《种田种出好姻缘》 穿越 2008年的西部某市,市政大楼正沐浴在初夏的阳光里,楼前的绿树鲜花,和往日一样,争奇斗艳。马上就到了上班的时间,大楼的门口,不断有人往里走。 刘茵在二楼主管农业的部门上班,这时正趴在桌上假寐,外面的脚步声提醒了她,上班时间到了,她伸手捅开电脑,准备站起来,到洗手间擦一把脸。下午,她还要把昨天收上来关于各个品种果树栽种的面积做出报表呢。 忽然,有人在背后推了一下椅子,让她一个趔趄。她奇怪地扭头张望,背后并没有人。“地震了!地震了!”楼道有人惊呼,接着,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来。 刘茵也迅速向门外窜去。楼道里,是惊慌失措的人流,有人大声叫喊,大多数却沉默着,跟着人流移动。 刘茵终于来到大楼外面,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头上就挨了重重一下,一阵剧痛,她晕了过去。 等她清醒,看到自己和一个年轻女孩子,躺在大楼门口。她怎么能看到自己这么躺着?刘茵奇怪的张望,身边不远,也有一个乳白的半透明的女孩站着,也和她一样奇怪地盯着地面。看着地上的人,也很多,刘茵很轻松地就从人群中穿过,而那人群,却依然密密地拥挤着。 刘茵明白,她死了,现在的她,是她的魂灵,那个乳白色的人影,是地上,和她躺在一起的那女孩的魂灵了。 刘茵弄不清自己怎么会死,市政府办公大楼,还好好矗立着,阳光依然那么明媚,楼前的鲜花还是那么馥郁芬芳,不是,她闻不到,只能看到花儿还是那么美丽动人。 “这楼又没倒,什么砸在我的头上?”她问身边的老刘,老刘和她一个办公室的,整天说他俩五百年前是一家,对她的工作,帮助还挺大的。 老刘没看见她一样的从她身上穿过去了,似乎觉得冷,还打了个寒颤。 “这个常虹,也不知道是怎么考上公务员的,平常干什么都好像缺根弦,把我都烦死了。就说今天吧,大家都往外跑,她却往里跑,我还当她什么紧要的东西没拿,谁知道她竟然从窗户上跳下来,四楼呀,还竟然头朝下,唉,她死了不要紧,还拉了个垫背的。”一个中年男子,对着地上了两个尸体感慨。 “这是和我一个办公室的。这孩子,做事很努力,我自从有了这个女娃做助手,很少晚上加班儿,唉,可惜了,这么好个娃。”老刘满脸悲戚,站在刘茵身边,“派出所的人,怎么还不来呀。” “电话根本打不通,派出所的人,怎么来呢?” “保安跑步去叫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到了。”有人给老刘说。 …… 刘茵终于明白,她是怎么死的了。她扭头,寻找那个乳白色的影子,那个杀害自己的罪魁祸首。她正在不远的地方哭呢,偶尔抬头,看到刘茵,惊吓地瑟缩了一下,又哭起来。她竟然朝刘茵走过来。 “姐姐,对不起。” “对不起能让我活过来吗?一边去。”刘茵厌烦地说。 “姐姐,我害怕,呜呜”…… 几天了,也没鬼魂过来接刘茵她们,或许是地震中心的冤魂太多了吧,黑白无常忙不过来。那个没心没肺的常虹,厚着脸皮跟在刘茵身边。也是的,她俩实在是寂寞。 政府大楼,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秩序,市长秘书无可奈何地在向上级报告该市地震中损伤的情况:死亡人数、2,受伤、28,倒塌房屋…… “都是你。脑子让门夹了,从四楼往下跳。你想死没人拦着,你不该把我带上——”刘茵拧着常虹的脸蛋。 “呜呜,茵茵姐,饶了我,下一世,我当牛做马,向你恕罪。” “这还差不多。嘿嘿,当牛做马就免了,当个小丫鬟吧。” “切,现在没有丫鬟。”常虹不屑地说,她俩一边斗嘴,一边从窗户上飘出。 “哎,瞧那儿。”常虹忽然指着一个彩色漩涡,并且拉着刘茵朝漩涡飘去。距离漩涡中心还好远,俩人就身不由己被卷进去了,等她俩站稳身形,身边的房舍,都是那种古色古香的博物馆样子。 刘茵和常虹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一栋栋雕梁画柱的古代建筑。“茵茵姐,你有没去过故宫,这房子的样式,和那儿有点像呢,就是没有故宫房屋高大,也比故宫房屋破旧了些。”她俩正顺着石子铺出的小路前行,前面拐弯处,走来一群妇女,个个都穿着样式奇怪的服饰。 “我们来到古代了。”常虹非常高兴,在那里兴奋地又喊又叫,“哈哈哈,原来这就是古代的样子。” “你能看出,这是哪个朝代吗?茵茵姐。” “你是学文科的,应该比我知道的多,你能看出来吗?我怎么觉得,这衣服很怪,哪个朝代都不像。”茵茵皱着眉,对着过去的人。 “我也看不出来。有点像朝鲜族的,哎呀,不是,像蒙古族的,也不是——” “你胡说什么呢……”茵茵有点不耐烦,独自朝后面的院子飘去。 “这有个花园!”常虹高兴地嚷嚷,随即,失望地说道,“有点破败,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花草,全是普通的品种。” “这个家族正在走向衰败。”茵茵推测,常虹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呜呜呜,小姐呀,你好可怜,腿摔断了没人管,这现在看见你瘸了,竟然嫌丢人,硬生生要把你腿打断重接,呜呜,小姐呀,你好可怜,没有娘也没有爹……。” 花园的后面,一个穿着粉色裤褂的小女孩,大概就十一二的样子,正揉着眼坐在一个房门前痛哭,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地诉说。 “啊!”房子里传来一声惨叫。 “看看去。”常虹拉着刘茵来到屋里,房间挺小,里面陈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靠着窗户,对面放着一张床,房间很洁净,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手编的花篮、草帽等小姑娘喜欢的手工饰品。 一个老妈子一样的妇女,站床头,按着床上人的手臂,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床上小女孩腿上按着。 “大胆狂徒!”常虹冲过去,想要阻止,等她从床上穿过,才意识到是徒劳。 那个男的,满脸汗水,过了好一会儿,用竹板夹住那女孩子的腿,再在上面缠上布条。 “好了,腿接好了,要静养,不能乱动。小孩子长得快,一半个月就好了。” 原来这是个接骨的大夫,他一边擦这脸上的汗,一边拿出一张纸:“这个方子,每天煎服一剂,服用半个月。” 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嘟囔:“这孩子腿有问题时间长了吧?这条断腿,长时间没动,都比那条长得细了。” 那位老妈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拿出一块碎银,递过去。 大夫拿手掂了一下,揣进怀里,背上药箱,出去了。 小女孩静静躺在床上,刘茵和常虹正要出去,忽然看到,一个半透明的人影,从那女孩身上坐起来。 “她死了!刚才,竟然疼死了!这个蒙古大夫,没给人麻醉。”常虹惊呼。 那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床头,不多一会儿,就有个白色身影过来,带着她离开。茵茵看到还有个隐隐绰绰的黑影子,知道这是黑白无常了。 黑白无常竟然对茵茵她们视若无睹,让茵茵和常虹困惑不已。 “可怜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茵茵为她难受。 “难受,你替她去。”常虹开玩笑地一推,茵茵踉跄一下,摔倒在床上,她想用手撑住床板,不让自己挨上那小身体,但,那身体发出一股很大的吸力,茵茵根本抵抗不住,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茵茵姐!”常虹徒劳地喊了一声,这个空间里,就剩下她孤零零地一个,她焦急地哭喊起来:“茵茵姐,你在哪儿?” ※※※※※※ 茵茵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她的右腿,剧烈地疼痛,疼的她不停地呻吟。她听到常虹在喊她,她想答应,可是,怎么都没有声音。 “小姐,你醒醒,你都睡了三天了,怎么还不醒来?”耳边传来一个小女孩嘤嘤地哭声,那小女孩边抽泣,边低声说:“小姐,喝药了。” 有人小心扶起茵茵的头,一个温热的勺子放在她的唇边,苦苦的水流流到嘴里。茵茵下意识地一口口咽下,最后,是一口温水。 茵茵慢慢清醒,睁开眼睛,就是她几天前来的那个房间,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站在床前。 “小姐,你醒了?”她对茵茵露出惊喜地微笑。 茵茵的脑子里,冒出一个非常无奈地念头——她穿越了,跑到什么都不发达的古代,成了一个腿上还上着夹板,被疼痛严重虐待着的小姑娘,一个有个大眼睛丫鬟的小姐。 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茵茵慢慢弄清自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家族里的人,没人关心她,也没人在乎她,小丫鬟每天去厨房给她端来饭菜,为她洗衣、擦澡,茵茵教她帮自己按摩,以防长期卧床长出褥疮,小丫鬟对茵茵很是体贴,茵茵慢慢慢慢恢复了。(未完待续) 第一章 分家 张家的二叔,把婆婆和茵茵她们一家送到了南落这个小山村,就急乎乎地回京城了。婆婆和茵茵在一起没过几天,就想把茵茵分出去,她十二岁嫁到张家,腿还没完全恢复,只好成天装老实,婆婆当她好欺负了。 家里一百四十多亩上等良田,全部留给婆婆养老,一百亩中等田,她和两个小叔平分。一个三进三院的宅子,只给茵茵了两间,全部农具,几头牲畜,一大家合起来使用。 茵茵暗忖,那三十亩地,如果她耕种得当,一年下来结余的,婆婆肯定会想办法搜刮个干净,如果经营不当,她饿死婆婆也看不见。那个没见过面的夫君去投军了,大概很难回来吧。茵茵要是也在这世界消失,婆婆岂不可以独霸这些家产了? “这么分家不合理!”茵茵清楚地记得,自己说出这话时,婆婆惊讶又仇恨地望着她的样子,作为中间人的里正和一个村里威望挺高的长着李大爷,则沉默着,谁都能看出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婆婆你留的这养老田,将来可是准备再分了?还有这三院的宅子,你一个占一院儿,剩下两个院儿,也该平分了吧,不能给我我就最小的两间吧?农具牲口,修理和饲养,算谁的?家里还有一百多亩荒田,一个荒宅,两个铺子,怎么分也要划出个道儿吧?”茵茵成天不声不响,不等于她什么也不知道。 婆婆张焦氏脸色铁青:“你和老大,已经成亲了,弟弟还小,我留多些是应该的。再说,家里当时娶你,可没少下聘礼。你弟弟,照你那么下聘礼,这还不够呢?” “可我也陪了不少嫁妆了呀!”茵茵的嫁妆,值点钱的,都让婆婆拿走了。十二岁嫁过来,腿当时还没复原,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茵茵尽量回避和其他人发生冲突,她只求先长大再说,她的退让,让婆婆养成坏习惯了。 张焦氏怕茵茵说出拿她嫁妆的事儿,没敢顺着说下去,她换了一个话题:“我老了,这留下的地和房子,我想给谁就给谁。” “我也给你养老,当然有份儿分家产。”茵茵不肯退缩。 “我不要你养,这时就开始跟我算账,将来能指望上吗?”张焦氏把手上的账册往她身前的八仙桌上一拍,把里正和李大爷下一跳。 “你们一家商量好了我们再来。”里正拂袖而起,李大爷赶紧跟着站起来,也准备往外走。 “肖大哥,李大伯,你们可不能这么走了,你看看,这小的欺负我是个妇道人家,才这么张狂的,你们得给我做主呀!” 张焦氏想借力压制茵茵,两个老头儿脚步顿了一下,依然继续往外走,你这当长辈的是个妇道人家,小的岂不更是了?说话也太不过大脑了。 “肖大叔!李大爷!”茵茵知道,今天这两位走了,她的日子更难过,“我也没想怎样了,只要能养活自己就是,你们就留下给说句公道话吧。”茵茵祈求到。这两位有点犹豫,三十亩地,怎么也够你一个女人吃穿用的了。 “我要单开住,婆婆留地多,我也不说什么,院子,把最边上的一个,给我。”茵茵想要个跨院儿,和婆婆小叔在一起住,危险系数太大了,她今后无论怎样都脱不出婆婆的掌控。 “没门!”张焦氏斩钉截铁地说,这个三进的大院儿,劈出一边儿,让她心疼。俩老头儿又起身准备出去。 “婆婆,将来,我和弟弟一样给你养老,现在,也要一样分家,你别劈出那么多地说什么养老的话,还是把那部分分了吧,我每年粮油银钱,一分不会少了你的。”茵茵想要多些地,这样才好经营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地,她也没盼头了。 “刘氏,你别拿着给我养老当幌子想夺家产。就这三十亩地,你想要就要,不想要,滚!”张焦氏开始撒泼,把里正气得脸色青黑:“有这么当老人的吗?坐下,好好说。” “怎么说,也是这么个分法,如果想要单过,那边有个荒宅,搬过去住去,想要多些地,就那荒地,全给你,这三十亩地你看不上,我还不想给了呢!”张焦氏见里正向着茵茵,更生气了,“有这么当小的吗?我现在还好胳膊好腿的,就开始和我算账,等我老了,还能指望上吗?拿着。”她从手里的账册里,抽出荒宅的房契和荒地的地契,“给我从这里滚出去,今后活不养死不葬,我和你没任何关系!到时别饿了冻了,哭哭啼啼找上我的门儿。” “张焦氏,你把话搁这儿,给我荒宅荒田我也一样能过得好,咱们走着瞧!”茵茵站起来,有婆婆和她划清界线的话,也是一个很大的收获,省得她经营地好了,这位又找上门来撕扯。“肖大叔,你帮着写一下字据吧。” 张焦氏见茵茵连婆婆也不叫了,脸色更难看。 “把我的首饰盒子还给我!”茵茵故意让她丢人,拿了别人东西,还想捂着,没门。 茵茵收了几乎空了的首饰盒,签了字,准备带着鸭蛋和老妈子秦妈离开,海叔老了,只能在家养个牲口,婆婆也给了茵茵。今天海叔到镇上去了,还没回来。 “秦妈,你看,就荒地打那么点儿粮,去那么多人怎么过呢?你留下来吧。”张焦氏阴险地望着茵茵,秦妈脾气好,人勤快,家里有这么个老妈子轻松不少呢。秦妈已经知道茵茵只要了百多亩荒田,这个成天唯唯诺诺的小媳妇,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别连带她也挨饿吧? “分家单子上,我有个老妈子的。”茵茵不屑地望着张焦氏。 “鲁妈,你去!” 鲁妈正抱着柴禾,闻声气呼呼地把柴禾往当院一撂,拍拍身上的土,跟着茵茵走出家门…… ……………………………… 茵茵不喜欢戴帷帽,只好在斗笠前挂纱巾遮面,穿到这社会四年了,她不得不照这边的规矩来。丫鬟鸭蛋比她还大,今年也十六岁了,不过在茵茵看来,她还是个小姑娘。 “小姐,你是怎么想的,分家时竟然要这些荒田,你看看这,麦秆儿细地跟线绳似得,一个麦穗儿才几粒麦子。”她伸手揪下一个将熟的麦穗,在手心搓了搓,“你看看,才九颗麦粒儿,这地怎么种嘛,收的和种子差不多。” “你怕没你吃的?这一百多亩地呢,也能打不少粮食了,够咱们三个吃的了。” “小姐,你不留种子了?一百五十亩地,种子都要留三四千斤呢,留完种子,咱们还够吃吗?再说,光这收麦种秋,雇人都要吃掉不少粮食呢。” 茵茵看着鸭蛋细眉微蹙,一副焦急模样,不由地笑了。 “你还笑。”鸭蛋气得脸色通红,她跺着脚,拧着身子,“你再笑我不理你了。” 茵茵不以为意,她知道这个小丫鬟嘴巴闭不住,过不了多一会儿,还会啰嗦的。 “你怎么还知道留种子、雇人这些事儿呢?” “小姐!”鸭蛋还是撅着嘴巴,不过,她没打算不说话,“我昨天听海叔说的。海叔说他老了,帮不上谁的忙,他见小姐被欺负,心里替你难过。” “鸭蛋,你不用怕,本小姐种田可是高手,你就放你的心吧。我们收了麦子,就不种了,这几千斤也够咱们三个吃几年了。”茵茵边说,边到地里查看着:“你看,这荒田里很多小石子儿,怎么能种庄稼呢?这也是自家人不在,下面的人胡应付的。” “那小姐,不播种,还能让地荒着呀。”鸭蛋睁大眼睛,满脸惊讶。 “给你说你就记不住,你眼大如鸭蛋,还瞪呢。枉费我叫你这么多年鸭蛋了。”茵茵调侃她,鸭蛋脸更红了,她又跺脚:“小姐,你就会欺负我。我,我,我真不理你了。” “鸭蛋,我都想好了,这里好山好水,很适合务农呢。我们不种粮食,可以种果树呀。咱们这地,以前也是良田呢,山洪下来,冲下很多沙子石块,不再适合长粮食,但这地面半尺之下,可都是好土呢,你看。”茵茵用手里的小锄头,慢慢刨着地,“你看,比别的地,就是沙了些,种果树,可一点儿麻烦都没有呢。”茵茵还是从别人的话里推测出这里的地的情况的,这时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种果树?” “对呀,你没看这里人本来就喜欢种果树的呀,柿子甜杏儿软,大红枣儿红又甜。”茵茵说着当地的顺口溜。 “核桃香,栗子绵,桃子熟了红艳艳。”鸭蛋不那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她接着茵茵把那儿歌说完,“小姐,你打算种什么果树呀?” “枣树,核桃,杏树,柿子,桃树每样都种些,咱们可是要靠地吃饭呢,太单一了,万一碰上年景不好,咱们就没得吃了。”茵茵说着心里的打算。上一世,她虽然学的是农业机械,但是作为一个果乡长大的孩子,对果树栽培的技能,她还是掌握了不少,婆婆给她一百多亩荒地,让邻居纷纷在身后指她脊背,茵茵可是又解气又高兴,如果栽树,只要水肥跟上,荒地和良田没什么区别,她自信,自己一定能把日子过得好。 “咱们回吧。”鸭蛋是丫鬟,自然不用缠脚,茵茵小时候无父无母,大概也是没人管,她看着自己的一双天足,心里暗暗高兴。 太阳已经快到天空正中了,晒地她小鼻尖也出了密密的汗珠儿,她用手绢揩了一下,拄着锄头把儿,跨过地头的水渠,准备往回走。鸭蛋赶紧从她手里接过那锄,抗在自己肩上,她也戴着竹编的斗笠,就是没有用纱巾遮面,这里的女人,都不遮面的,茵茵一是嫌自己常年窝在屋子里,害怕晒太阳多了头晕,二是,她穿到的这个身子,可真是国色天香,她和鸭蛋、鲁妈都是女人,三个人住村边的院子,如果招摇,实在太危险。 “你说,鲁妈今天给咱们做什么饭?”茵茵没话找话,没想到又戳到鸭蛋的伤心处。 “小姐,就算鲁妈说你没心没肺,你也不待这样的。太太才给咱们一百斤麦子,鲁妈都不敢做什么,怕吃完没有了,你是成天吃吃吃。” “你知道什么,一百斤麦子够咱们三个吃一个月的,再七八天新麦子就熟了,还能饿着你呀。” “可是小姐,太太可没给你一两银子,咱们花什么呢?呜呜呜,小姐,你不担心,我都替你愁死了,呜呜”鸭蛋终于忍不住哭起来,这里没什么人,她大概觉得不会丢丑吧,刚才忍了半天,终于破功了。 “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你放心,跟着本小姐,保证让你吃得饱穿的暖。”茵茵拍拍鸭蛋的肩膀,又觉得自己这空洞的话没有说服力,也打住了。过了一会儿,她打岔到:“这满山的酸枣是可以入药的,可惜没地方卖。唔,哎哎,鸭蛋,你听我说。” 鸭蛋抬起头,露出揉地红红的眼睛,盯着茵茵。 “收完麦子,我让人把这酸枣树栽咱们地里去,我把它全部嫁接成枣树,明年,咱们就可以收枣子,那不是有钱了?我的那点儿嫁妆,还能让咱们顶个一半年呢。” “呜呜,狠心的太太,她把你嫁妆中值钱点儿的,也拿走了,呜呜,太太太狠了。”鸭蛋又伤心地哭了,茵茵没办法,只好由着她。她的婆婆这几年过份的事儿,可没少做。就连伺候她的老妈子,那位慈眉善目的秦妈妈,太太都给换成了鲁妈。鲁妈是个丑女人,长的前奔儿后马勺,再加她还是个望门寡,性子又怪癖,家里没有一个人喜欢她。 “鸭蛋,你没发现鲁妈做饭其实比秦妈要好吃?昨天她用野菜和面,给咱们做的绿色面条儿,就又筋斗又香,我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了。” 鸭蛋已经止住了哭泣,快进村了,她把斗笠前沿拉低,挡住红红的兔子眼,略有不满地嘀咕道:“你光知道吃。” ———————————— 风的新书《重生我爱我家》已经开始上传,肯请各位童鞋点击、推荐、收藏!!! 你们的支持,是我码字的动力,请求各位动动手指,给点支持!!!(未完待续) 第二章 陈长庚 一队穿着白衣的村民挡住了去路,前面的男人都一脸严肃,默默地往前走,后面的妇女,一个个用帕子捂着脸,跟唱戏似得,拉着长腔:“我的姨妈呀~~”“我的姐姐呀~~”茵茵听着,还有人叫舅妈,有人哭婶婶,打头的是个小姑娘,哭得最悲切,她也不用手帕儿捂脸,满脸眼泪,大声叫着:“娘啊——”路边听的好些人,都跟着她抹眼角儿。 “可怜呐,娃才十二呀,这就没娘一年了。”有个老太太同情地说。 “陈长庚那么能干,就是命苦,兄弟四个,带个老爹,一家五个光棍儿,这可怎么过。”一个中年妇女接声道。 “你可怜他,你跟他过去。”另一个却翻着白眼打趣她。 “你这没人心的,不和你说了。”那妇女轻捶了伙伴一下,“我就可怜一下不行啊,陈长庚可是号称咱们南落第一犁呢,庄稼活儿做得特好,可惜为了给老婆看病,把地都卖了,他爹给人放了十几年羊才攒钱买的地,就这么没了。” “不说这些了,回家,回家做饭去,小心一会儿山哥回来你饭没熟,他又打你。”两个妇女推搡着,从茵茵身边挤过去,回家了。 鲁妈在门口望着,她嘴上虽然说话不中听,但是心里还是很担心主子,茵茵和鸭蛋两个小姑娘到庄稼地,她很不放心,无奈茵茵不肯让她跟着,她也只好在家收拾家务,太太把好多年都没人住的荒宅分给她们,少奶奶带着她和鸭蛋,整整干了三天,这院儿终于有了点人住的样子。 “鲁妈,你做什么饭呢?” “能有什么,包谷面糊糊摊的煎饼儿。”鲁妈就是这样,她明明尽心尽力把饭做好,最后这一下,却唬着脸让人烦,鸭蛋果然不高兴了:“你怎么和小姐说话的?”鲁妈没吭气儿,也就是她家少爷这么些年都不在家,鸭蛋才敢不改口,一直把二少奶奶叫小姐,好像时时刻刻都想让人知道她是陪嫁过来的一样。 “好了啦。鲁妈的饭做的多香呐。”茵茵为鲁妈开脱。 鸭蛋白了茵茵一眼,准备给茵茵打洗脸水,走到瓦盆跟前一看,一盆干净的清水,她知道是鲁妈干的,这才消了气,不再吭声了。 茵茵洗了脸,满足地坐下,把煎饼上涂上大酱,又给上面摊了点焯过水凉拌的灰灰菜,卷起来,大大地咬了一口,满足地一眯眼:“嗯,香。”饶是鲁妈这么别扭的人,也被她逗笑了:“香就多吃点。”她好像不会这么说话,说得别别扭扭的。 “鲁妈,你知道那个陈长庚吗?” 鲁妈是前几年就来到这儿的,对村子比较熟悉,她点点头,应到:“知道,去年老婆死了,留下一儿一女。几个弟弟都光棍儿。他家里穷,爹娘倾其所有给他娶了房媳妇儿,没想到一直病怏怏的。” “那他一家人,都做什么着呢?” “他们兄弟好几个,都靠给人打短工过活,他爹是个羊倌,赶着一大群羊呢。” “鲁妈,你去问问,他们兄弟几个可愿意到咱们家来做工?咱家地要人拾掇呢。嗯,你去给他说,他的那双儿女,也跟着他到咱家吃饭。” “小姐!”鸭蛋第一个不愿意,她大眼睛又瞪起来,茵茵白了她一眼,她赶紧把眼皮放下来。 “鸭蛋,你知道什么呀,光害怕人吃。这陈长庚若能干,咱们的地就不发愁种不出来了。一百五十亩,光从这头走到那头,都要好半天呢。陈长庚可有三个弟弟呢,有他带着给咱们干活,我就清闲多了。”茵茵耐心地给鸭蛋解释。 鲁妈抬眼看看茵茵,她前几年从城里到这庄子上时,茵茵还没嫁到张家,她也只是听说,二少爷娶了个又傻又跛的老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这现在看到茵茵,那里又傻又跛?不仅漂亮得跟个水葱似得,这心眼儿,就她这两天看来,也不是一般的够用。她暗暗骂那些传闲话的人,真是缺德呢。 “陈长庚确实很能干,还勤快,他家以前是后山的,搬过来没几年,白手起家,能不穷嘛。唉!他家今天办事儿,明天,我替少奶奶去问。”鲁妈这话说得很是合情合理,就是硬梆梆的语气让人觉得不爽。 “我去问。”鸭蛋气呼呼地瞪了鲁妈一眼,鼓着腮帮子嚼煎饼,这煎饼味儿不错,就是有点硬,吃起来把腮帮子都嚼累了。 “鲁妈,你不用特意把麦子换成包谷,地里的麦子收了,够咱们吃的,你别担心。嘻嘻,你换出来的包谷面,早晚熬糊糊喝,我最爱喝包谷面糊糊就咸菜了。”茵茵叮嘱鲁妈,鲁妈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她装不经意,背过身抹了一把脸,这才继续吃饭。 茵茵下午,和鸭蛋一起在院子的东边的仓库房里,翻找割麦子的镰刀,过几天要用呢。 鸭蛋第二天一早就去陈长庚家去,没多一会儿就回来了,陈长庚家离这儿不远。 “小姐,陈长庚答应你了,我给他说,他愿意的话,过来和你说工钱。他正在洗碗呢,说收拾好了就过来。” 鲁妈已经收拾完家务,正在拾掇鞋底儿准备納,茵茵看着大小,知道是给自己做的,心里觉得一阵儿温暖,鲁妈就是面冷心热。 果然,没多一会儿,陈长庚就来了,尽管茵茵已经带上了斗笠,还是让他略显紧张,他不安地搓着大手:“二少奶奶你这里要用人呀?” “是的。你来了,咱们就商量一下,你觉得给你多少工钱合适呢?” “丫头姐姐说管我两个孩子吃饭?” “是的。不然,你家没人,孩子怎么办?你的小儿子,听说才七岁,身体还不好?” “嗯,是。”陈长庚脸上马上出现戚容。 “那,还是我们帮你照顾比较好,你说呢?” “少奶奶你可真是好人,我还当丫鬟姐姐和我说笑哩。”陈长庚又搓搓手,“那你一年能给我们一人两吊钱不?” “能,你要是干得好,年底,我还可以再给你多加点。” 茵茵毫不犹豫地答应,她随手把契约写出来,吹了吹,递给陈长庚:“你看看,还要加什么?” 陈长庚手搓地更厉害,声音跟蚊子叫似得,说:“我不识字儿。” “喔。”茵茵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少奶奶,你放心,咱们说定了的事儿,我决不会变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从来不失约,要不,我把东青叔叫来作个证。” “那这个,你可以拿给别人看看,觉得合适,按个手印吧。”茵茵把字据递给他,陈长庚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揣进怀里。 “从今天起,你帮我种田,地里该做什么活儿,你要帮我出主意,如果需要人手,也是你帮我雇佣。我一个女人家,出门不方便。”见陈长庚点头,她扭过头说,“鸭蛋,你带陈师傅去地里看看。” 鸭蛋嫌茵茵当人面这么叫她,嘴里嘀嘀咕咕有点不高兴,不过还是快手快脚的放下手里的针线,准备出门。 陈长庚见小丫鬟名字叫鸭蛋,觉得挺可笑,但他又不敢笑,脸憋得更红。两人很快出了门。地离家并不是很远,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返回了,陈长庚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到:“二少奶奶,你那是荒地呀。” “嗯。” “这荒地,一年种下来,除了种子,够吃就不错了。” “那地,如果种庄稼,当然划不来,栽树,就可以呀,和好地没啥区别,那地也就是表面有石头,下面都是好土的。” “哦,下面比好地略沙一些,种庄稼不行,种树却是最好了。少奶奶你很会种地呀。”陈长庚脸上出现笑容,“少奶奶打算栽什么树呢?” “桃、杏、核桃、枣子、板栗,多点花样吧。麦子收了,咱们不种秋,你就开始挖树坑,先从山上移些酸枣树,能移多少算多少,酸枣好栽,带着土过来,秋天也能活。” “酸枣?”陈长庚摸不清茵茵什么意思,满脸疑惑。 “明年弄些枣树枝子,嫁接就可以了,不然哪儿来那么多树苗呢?” “我不会嫁接。”他又开始搓手。 “我会,到时教你。”茵茵干脆地说到。“你回家,把你弟弟和孩子带过来,今天就在这里吃吧,明天,你找几个人,把收麦子的工具修修,还有,荒地中间有一大块没什么麦苗,你把哪儿收拾出来,做打麦场。” “哎。”陈长庚见茵茵很有主见,并且对荒地的规划很合理,心里有了底气,脚步轻快地出门了。(未完待续) 第三章 麦收 “鸭蛋,你帮我把北屋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俩在那儿吃。唉,我和他们一桌子吃饭,觉得有点别扭。” 鸭蛋做了个鬼脸,算是当着人面叫她外号的报复,她咚咚地过去了,声音却脆脆地飞过来:“小姐,你还要让人帮你修屋子呢,这一下雨,几个屋子没有一个不漏的。” “哦,知道了。”茵茵在心里说,咱们这是荒宅嘛,不漏婆婆会给我吗?唉,事儿还真多,看来明天先修屋子吧。 陈长庚的闺女叫桂枝,已经十二了,就是昨天仰着脸大哭的女孩,今天眼睛还肿着,她黄黄瘦瘦的,五官还算清秀。那儿子陈冬生,营养不良比闺女还明显,两颊凹陷,头大身子小,说是七岁了,个子看着不到六岁的样子,茵茵和鸭蛋坐在屋里,她隔着窗户,看到两个孩子吃饭都不香甜。她自信家里的饭,比一般农户要好的,应该是这俩孩子有问题。吃过饭,鸭蛋收拾了桌子,向厨房走。 “你叫陈长庚过来。”茵茵示意,把人叫到窗户跟前。 陈长庚以为是给他派活儿,赶紧过来,低头站着:“你带着孩子去镇上,到张大夫那里看看,给孩子开点开胃的药,这俩都不好好吃饭,你看瘦的。”茵茵拿着一吊钱,递给鸭蛋,示意她送过去,鸭蛋撅嘴不愿意,见茵茵冲她瞪眼,这才闷闷地出去了。 “那,二少奶奶,到年底,你从我工钱里扣吧。”陈长庚很感动,他儿子脸色都是青黄的,好些人都说随了他娘,恐怕长不大,让他心里很难受,无奈他现在手头太拮据,给妻子看病借的债,都没还,再也借不来了。 “先别说那些,快去吧。” 陈长庚转过身,低着头快步走了。他牵着孩子走到大门口,鸭蛋注意他抹了一把脸,赶紧跑进北屋,低声给茵茵说:“哭了。” “快干活儿吧,操心多。”茵茵溜她一眼,鸭蛋吐吐舌头,嘿嘿笑着,从笸箩里拿出正纳着的鞋底子,“嗤嗤”地干起来。 陈长庚的儿子才吃了两天汤药,饭量就明显大起来,人也不那么蔫蔫的了,小男孩的皮劲儿开始显露,在院子里东跑西颠没个安静时候,把鲁妈烦得,一天呵斥他了好几次。 “冬生,你过来。” 陈冬生对茵茵却有点惧怕,大概是他父亲在他跟前说过什么吧。 “我教你认字,你想不想学?” “想学。” “那你可要听话,不好好学,我可会惩罚的。” “我不好好学,你就打我手板子。”他大概听说学堂里先生会打手板,才这么说吧,南落村人少地多,村里的人比较富庶,读书的孩子就多些。 茵茵用一个旧的方木托盘,在上面铺上沙子,用棍子在上面写了一个“一”,嘴里说,“这是一,就是咱们说的,一个人,一块馍馍的一。” 冬生坐在茵茵旁边的小板凳上,拿着棍儿,一边划一边说:“一个人的一,一个鸡的一,……”他说了一串儿,把茵茵逗笑了,她伸手拿过棍儿,在沙盘上写了个二:“这是二,第二,二哥,都是这个二。” 冬生叽叽咕咕念着,手里拿棍儿很认真地写,茵茵觉得这几个比较简单,一下午,把一二三四五都教了,这冬生还不错,乖乖念叨一个多时辰,也不显得不耐烦。 陈长庚帮她到集市上购买修房子的东西去了,傍晚时才回来,有砖、瓦、石灰等。茵茵注意他身后还有个和他有点像的男子,帮他搬东西,不过,吃饭时,人却没在。 “刚才你的帮手呢?” “我小弟,跟着耍呢,顺便替我搬搬东西,他回去了。”陈长庚又搓手。 “你弟弟都回来了?这些东西,我看你一个也弄不回来,既然让人帮你了,就在这里吃饭吧。哦,对了,你弟弟回来,就叫他们赶紧都过来吧。反正咱们这里这几天事儿多。” “今天就不用了,他们和爹一起吃,都说好了。” “也好,吃完饭还有事儿,等会儿给你吩咐。” 陈长庚点头,离开了。吃过饭,茵茵叮嘱陈长庚:“你领着冬生,桂枝,小红(鸭蛋的本名,茵茵不好再叫她鸭蛋),到村东头那片榆树林子里,把刚从土里爬出来的知了猴,都给抓回来。诺,打两个灯笼,一个人照着,一个人拣。现在天黑没多会儿,都在树根那儿呢,抓个半时辰,你让小红带回来,你就回家去吧。” “少奶奶,要那做什么?” “那是药,能治病。”茵茵胡诌。陈长庚带着几个人,打着灯笼去了,农村人早起,白天又累了一天,现在村庄很是安静,陈长庚他们走路引起的狗叫,非常清楚地传过来。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陈长庚很谨慎地把鸭蛋送到大门口,才返回去。茵茵让鲁妈把知了猴用盐水泡了,准备第二天剥了皮,裹上面,炸了给大家当菜吃。 陈冬生这晚肯定给陈长庚炫耀他认字了,第二天陈长庚非要让他给茵茵磕头,说是行拜师礼:“你既然给我行礼了,那我后面,可要严格要求了。”茵茵隔着窗户,对陈冬生说话,陈冬生点头:“先生,我好好学。” 因为要修房子,陈长庚和几个弟弟都开始忙乎,鲁妈蒸了一锅馍,一顿就下去一少半儿,她以前虽然在庄子里,但不负责在厨房做饭,这一顿让她领教了男人们到底有多能吃。晚上,人散了,她低声给茵茵报告:“照这么着,咱这一百斤麦子,吃不了几天的。” “这几天太阳很好,陈长庚说,大后天就开始割麦子了。咱们那是荒地,地力贫瘠,麦子熟得早。” “小姐,咱那地收不了多少麦子的。”鸭蛋帮鲁妈说话,茵茵知道她俩的意思,为将来的日子担心呗。 “你们别怕,我会想办法的。”茵茵安慰她们,这段时间,茵茵也想了很多,除了那地,她必须想别的办法,不然,这一年都熬不过去。 下来两天,陈氏兄弟帮茵茵在院子中间砌起一道矮墙,把院儿分成内外两部分,墙上留的这个小窗,就成了他们接受命令的地方,房屋上面,瓦片破了的,墙面上土坯残破的地方,他们都帮着收拾好了,几间破房子,都可以住人了。 茵茵的地虽多,粮食打的却少,没多久麦子就收完了,她又不打算种秋粮,陈长庚兄弟几个就没事儿了,不过,陈长庚是勤快人,他天天带着几个弟弟去地里,准备把靠溪水的那里整理出一小块地来,希望能种点蔬菜瓜果什么的,改善家里人的伙食。(未完待续) 第四章 酸桃儿 “鲁妈,我昨天看见咱们这里,过很多多骆驼。” “咱们这里是勉西省的人去来咱们河东、勉南的必经之路,从西边过来的东西,都是由骆驼运的呢。”难得鲁妈说话这么顺溜。 “哦。那咱这儿经常过驼队了?” “就热天,天冷的时候就没了。从咱村边上过去,穿那个山谷,听说是去勉南的。” “鲁妈,那你和鸭蛋在村口,开个茶水店,行不行?” “有人开过,说是不挣钱,驼队在前面镇子上,都吃过东西了,在咱这儿,最多就是歇歇脚,喝喝茶。”鲁妈眼神里有担心。 “不挣钱不要紧。鲁妈,驼队喝水休息时,让冬生、桂枝用小耙子把骆驼身上退的毛勾下来,咱们用来织毛衣、做棉袄,那可暖和呢。” 鲁妈奔儿头下的小眼睛其实满亮的,和她见面多了,就不觉得她难看了,还觉得她挺耐看,这时,她眨着小眼,满是钦佩,就是说出来的话,让茵茵没法接受:“二少奶奶,你也太精了,这是雁过拔毛呢。” “说什么呢。”鸭蛋马上不愿意了。 鲁妈脸色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一下。 “二少奶奶,让我跟鲁妈去就行,我手快,一会儿就薅好多毛呢。”桂枝赶紧过来,对茵茵说话。 “小丫头片子,心眼多,害怕耽误你弟弟读书呀,这么热的天,学堂都放假呢,你也不怕你弟弟热着了。”鸭蛋在桂枝头上戳了一下,桂枝对着鸭蛋做了个鬼脸,这俩不知怎么回事,没多久就熟了,成天斗嘴。 “白天太热了,冬生还是孩子,书就不读了,早晚凉快时,多念一会儿吧。”茵茵说着自己的打算。 “哦。”桂枝应了一声 陈长庚很快在村口搭起了个草棚子,鲁妈带着桂枝冬生在那里卖茶水,鸭蛋把每天薅的驼毛洗净晾干,没几天就收了一包袱。 “这够一个棉袄了,二少奶奶真——聪明。”鲁妈大概又想说“精”,见鸭蛋的大眼在盯她,就改口说了个聪明,鸭蛋的嘴角就翘起来:“小姐让我明天就去镇上找人弹了。”她要纺线学着织毛衣呢。 晚上吃过饭,陈氏兄弟的老三老四,带着几个小的去捉知了,他和老二,则坐下用旧筷子给茵茵她们削织毛衣的签子。自从吃了一次知了猴,他们天天晚上都去抓,也不问茵茵能治什么病,大概明白茵茵是在敷衍他的吧。鲁妈当然不敢天天用油炸,家里没有那么多油的。,茵茵这下可把知了猴吃法的花样领教了个够,炸、蒸、煮、熬汤、砸碎,用水滤去壳子,和在面条里,一个月下来,鲁妈说她都做烦了,桂枝和冬生的脸上,颜色不再青黄,冬生两颊,都不再凹陷了。 “咱们大人看不出来,你看,冬生的脸色都红润起来,这都是你鲁妈的功劳。”茵茵给鲁妈打气,经过一个多月的接触,她发现鲁妈根本不是家里人传的那个样子,而是一个善良的好女人,就是不会说好听话。 “小姐,还是你行,陈长庚对你感激不尽,带着他的弟弟们把地东头那里的石头拣干净,挑来好土垫上,种的青菜都长这么高了。现在每天起早摸黑挖坑栽树,这人一点儿也不偷懒呢。”鸭蛋一边织着毛活,一边和茵茵聊天。 “对老实人,就要实心实意,你肯对人好,人才会对你好的,不要什么事儿都斤斤计较,吃亏占便宜,不是那么重要。”茵茵假装板脸教育鸭蛋,还没说完,自己先笑了。 “嗯。”鸭蛋的脸上的表情却很郑重。 “先生,爷爷让我带给你的。”冬生来了,手里提着个小篮子,里面有几个桃子,“昨天他找羊时看见的,他还说,东沟里有很多,就是没熟,他挑红的摘的。” 鸭蛋挺高兴,摸了摸冬生的头:“冬生真乖。”冬生腼腆地笑了笑。鸭蛋把桃子洗好,挑最红的一个给茵茵,又给冬生了一个,这才拿两个,自己咬一口,另一个跑着送给鲁妈去了。 桃挺硬的,还有点酸,并不是很好吃,杏成熟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柿子枣儿都还要过段时间,这些天大家都没什么水果吃,吃着这酸桃子,还一个个都显得挺香甜。不过,几口吃过,速度都慢了下来,这桃太酸,倒牙呢。 中午鲁妈做的汤面条,陈长庚几个呼噜呼噜地吃得飞快,桂枝和冬生却有一口没一口的,陈长庚看见了,担心地问女儿:“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冬生把爷爷摘的桃带过来了,酸炸腮了,我现在牙软的咬不动面条儿。”桂枝皱着眉,苦笑着说。 “那桃就是太酸了,野桃子。”老四长命接了声,他起身到厨房,又端出了一碗面条来。 下午,茵茵见剩两个桃儿,她还想吃,就给鲁妈说:“你把这俩,用糖水稍稍煮一下,给我送进来。”她对自己嘴馋有点不好意思,鲁妈却没多想,她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 糖水桃子很好吃,硬硬的口感变脆了,酸味也溶化到水里,茵茵一口进嘴,停住不吃了,鲁妈有点着急:“少奶奶,是不是煮的浅,不好吃?” 茵茵想起前世的糖水桃罐头来。能不能做罐头呢?冬生的爷爷说那沟里还有好多,如果把这做成罐头存储到冬天没有水果时来卖,应该很不错吧。 紧挨茵茵住的荒宅南边,有个破败得不行的木工房,这也是茵茵分得的产业,家里在镇上,有两个铺子,婆婆分给了两个小叔子,她的亲生儿子,茵茵说她太偏心,她就拿这个好几年都没生产的过的木工房当产业搪塞茵茵,还说海叔是木工,非要让老头跟茵茵。 海叔觉得自己老了,属于只能吃不能干的废物,他见婆婆做事这么狠心,就死活不肯过来,还威胁婆婆,如果让他过来,他就到县里去告婆婆。海叔是跟着曾祖打过仗的,家里人对他都有点退让,婆婆似乎也不敢过分和他吵架,就把他留在那边了。 茵茵心里觉得,分家的那些都是死物件,日子要好过,关键在自己经营,摆脱婆婆这个麻烦精是最好的结果,婆婆越是过分,她就越是有理由和她断地干净,邻居们知道她们家这么分,没有一个不在背后骂张焦氏的。茵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唉,这社会也没个玻璃瓶子,看来罐头要装到瓷罐里了。”茵茵低声地自言自语,鸭蛋以为是嘱咐她,赶紧过来:“小姐,你说什么呢?” “去问问海叔,是不是能做些枣木塞子,让我做罐头瓶盖子。” “我去问。”鸭蛋话音没落,人都出了门,她一直担心小姐没钱了,受委屈,以为茵茵想要做点什么木器卖钱呢。 “太太摸牌去了,海叔在修马车呢,他说,他好些年都没做过木工活儿了,害怕不能令小姐满意呢。其实海叔本来就是二把刀,手艺不精的。”鸭蛋撅着嘴,蔫蔫地回来了。 鸭蛋正说着,外面传来海叔咳咳的声音:“二少奶奶,你想做什么呀?” “海叔,你坐。我就想问问,你能做出瓶塞子不?哦,就是这么大的罐子,你给上面配个木塞子。” “能,精细活儿我做不来,这个没什么难的。” “海叔,我去给婆婆说,你今后就到这边来吧,在那边我很不放心的,这边房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咱们先将就住着,过几年有钱了,我再把房子重盖一下。” “好好好,没想到我老海一把老骨头,还能为二少爷做点事情。”海叔挺高兴,“我过来就把那头老牛牵过来了。”当时婆婆不得已留下海叔,却硬是把分给茵茵的那头老牛扣了下来。茵茵不知道海叔为何一定要对她这么好,而看不上婆婆生的两个小叔子。 “海叔,明天,我就派人去收拾木工房,你可别干活儿,指挥他们就行,好吗?你千万不能累着,我还指望你我带个徒弟出来呢。” “嗬嗬嗬,这一家人说出来的话,就是和那生分的人不一样呢。”海叔非常高兴地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两眼都快眯没了。 过了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让茵茵很沮丧的话:“木工房是修不出来了,那要翻盖才行。”(未完待续) 第五章 海叔 得知茵茵想翻修木工房,陈长庚带着几个弟弟,开始脱土坯,茵茵让鸭蛋去劝过他们。 “陈大哥,小姐说活儿也要一下一下干出来,你这么着,会累着了的。” “不会,我们悠着干,累了就停下。”陈长庚和小弟长命合在一起脱土坯。他蹲那儿,把墩瓷实的土坯从作为模子的木框里取出,摆整齐,然后再给木框边上刷上水,在脱土坯的平石头上摆正,长命抓一把草木灰匀匀地洒在木框里,长贵用铁锨把已经洒过水有点湿的土铲进木框,装满,用石头杵子(一种带T形木柄的石头墩子)夯瓷实,他站到一边,陈长庚又把脱好的土坯取出来…… 鸭蛋见他俩干起来配合默契,并且这么着,都可以每干一下,休息一下,也觉得他们不那么累,就不再坚持,而是饶有兴趣地看起来。 “小红姐,你大概没见过这个吧?”老二长富和老三长贵在另一块埋在地里的平光的石头上,脱着土坯,见鸭蛋看得入神,就和她说起话来。 “我是没见过这个。我觉得你们配合地挺好,跟有人喊着令一样,这个动作,那个让开,嘻嘻,怪好玩的。” “你想玩一下不?”长命墩着土,笑着问。 “长命!”陈长庚语气有点愠怒。 “让我试试。”鸭蛋绕开陈长庚,走到长富和长命的那里:“让我来一下吧。”陈长命松开石头杵子,鸭蛋好奇的双手抓住,她抬抬胳膊,虽然能提起来,但根本不能像个男的一样,灵活地把杵子咚咚咚地砸在木模中的湿土上。 “嘿嘿嘿”鸭蛋不好意思地笑。 “我来,来做我的这个。”长富站起来,从鸭蛋手里接过杵子,鸭蛋收手时,长富的食指从鸭蛋的手背上滑过,一种滑腻柔软的感觉让长富的心跳骤然加快,他觉得脸上也火辣辣地烧起来,幸好天已经黑下来,月光朦胧,看不清这些。 鸭蛋对长富的异常浑然不觉,她学着陈长庚的动作,小心地用旧扫帚沾上水,在木模四周刷了一下,准备把它摆到石头上。 “把水刷匀,不然一会儿土沾到模子上取不下来,撒这灰,也是为了防沾呢。”长贵提示鸭蛋。 鸭蛋赶紧把扫帚沾上水,把木框重新刷了一下,这才在石头上摆正,长贵用铁锨铲土,长富用杵子来拍,三个人一会儿也默契起来了,就是鸭蛋有点慢。 “我来,你铲土。”长贵和鸭蛋换了一下。 三个人当然比两个人轻松,长贵嘴巴不停地说话,鸭蛋和长富却是一声都不吭。 “好了,我们够了,回去啦。”长命在那边说了一声。原来他们说好每晚脱一百个,陈长庚和长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我们也只差一个了。”长贵接声,他摆好木模,站起来拿起杵子墩起来,长富则低声给鸭蛋说“收工了,铁锨给我。” 鸭蛋似乎有点不舍得一样,长富小心接锨,唯恐再碰到鸭蛋了。他把散乱在地上的土铲到土堆上,最后还用铁锨拍整齐,鸭蛋赶紧用竹扫把把地扫了一下,几个人这才提着工具,送进荒宅的门洞里放好。 鸭蛋等这几个离开,才关上大门,她洗了手,脚步咚咚地跑进内院。 “小姐,脱土坯挺好玩的。”茵茵正忙着织毛衣,闻言抬头:“你去看他们干活儿了?” “嗯,我还脱土坯了。”她眨着大眼,一脸兴奋。 “就你?捣乱还差不多。” “我没捣乱,帮他们铲土呢。”她想到三个人还比两个人干得慢,脸儿不由得臊红了。 “小心明天腰酸背疼。”茵茵这件毛衣已经到最后,她低头在油灯底下,仔细地收着领口。 “嘻嘻,不会。” 海叔今天还要在那边住最后一晚,茵茵嫌房子好久不住人,有点潮湿,她要把房门打开通通风,还让鲁妈晒了一床半旧的褥子给海叔。 茵茵想着海叔第二天一早就会过来,没想到吃早饭时,还没见人影。 “鲁妈,你到老宅那里看一下,海叔怎么还没过来,说好在这儿吃早饭的。” 鲁妈已经做好了早饭,她答应一声,解下围裙,走到大门外,用围裙把自己上上下下拍了拍,抬脚往村里走去。 鲁妈没想到,海叔正和太太吵架,周围一大堆人端着饭碗看笑话。 “你个老奴才,见我孤儿寡母,欺负我。这是想当强盗哩,啊,强要从我家把牛拉走。”张焦氏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分家清单明明写着给老大,老大让我来牵牛,你凭啥挡着不给?”无奈海叔年纪大了,声音压不住张焦氏,张焦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不停地哭喊,翻来覆去说着:“老奴才欺负人,我不活了啊,欺负我孤儿寡母,乡亲们,你们看呀,这让人怎么活呢,呜呜——” 海叔气得脸色铁青,他和张焦氏都拉着牛缰绳,谁也不肯让步。鲁妈一路小跑回去报告给茵茵。 茵茵开了屋里的板柜,取出帷帽带上,匆匆往外走。 “二少奶奶,等会儿带上陈长庚他们。” “不用,你跟着我就是。咱们又不是去打架。”茵茵出门往里正家里走去,张焦氏不讲理,有人讲呢。 里正一家正准备吃饭,茵茵开门见山说了事儿。“肖大叔,又来麻烦你。那头牛还是你看不过去,帮着说服婆婆给了我,她现在又耍赖了。” “咱们这就走。”里正放下手里正编的竹器,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碎屑,抬脚往外走去,“你这个婆婆,一点也不像个大户人家出来的。” 茵茵跟在后面没说话,她婆婆是公公的丫鬟,真正的婆婆死了,她又生了两个儿子,公公死了,太公公想把这一家人送到乡下,抬了婆婆为正室,作为交换的条件。 围观的人见里正来了,就让开一条道儿,张焦氏还在那里哭喊,海叔已经蹲在那儿了,不过,他手里还紧紧攥着牛缰绳,茵茵心里一阵儿感动,海叔对她太好了。 “张家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儿?”里正站在人圈里,声音并不大,张焦氏却不再哭喊了。 “这海叔,一声不吭,就要把牛拉走。”张焦氏声音有点嘶哑。 “我给你说了,我要是不说,你怎么知道的?”海叔声音里带着气愤。 “老海,怎么说话的,走,家里说话去。”里正是想让看热闹的人散了,茵茵示意海叔跟里正走。张焦氏放开牛缰绳,由海叔牵着牛,从院里的角门走进去。 “瞧瞧你们这是什么事儿,啊!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的。”里正先把人都打倒。 “呜呜,欺负我孤儿寡母。” “闭嘴!你还好意思说,这牛分家单子写得清楚,是老大家的,你凭什么拦住?”张焦氏不哭喊不休,海叔终于说出憋了一早上的话。 “我没说给她,就还是我的,你凭什么拉着走?” “分家的字据一签,就不是你的了,凭什么还要你来说?”海叔胡子翘着,目眦尽裂,他实在是气坏了,如果张焦氏不是女人,他估计都动手了。 “别吵了。当我是什么?”里正不悦地呵斥这两位。 茵茵搬了个杌子给里正,里正坐下,斯条慢理地捻捻胡子,咳了两下清清嗓子,这才说道:“张家太太,这你就不对了吧?既然分了家,写了字据,就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怎能拦着不让把牛牵走呢?” “我也不是不让他牵走,他总得要我点头吧?” “老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说,也是主子说话算数呢。你们主子,大户人家的,体面总是要有的,瞧你,让那么多人看了笑话。”茵茵站在张焦氏背后,摆手不让海叔说话。 “张家太太,你看,这老海也是倔的很,让他给你赔不是,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你大家户出来的人,心胸宽,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吧?” “嗯,谁和他一样啊。”张焦氏赶紧点头,一脸得意。 “这一头牛,也就庄稼户能看在眼里,想必你不会当回事的,今天也就是你生老海气才不让她带走的。是吧?” “就是,谁在乎一头牛呀,老奴才欺负我孤儿寡母。”张焦氏刚才哭喊了半天,一张脸跟个花猫似得,这里几个人,都在心里暗暗发笑,也不明说。 “那,你不在乎,咱们就散了吧,这早饭我还没吃呢,大概都凉了,走了啊!”里正背着手,悠悠地往外走,茵茵紧跟着里正,海叔则跟着茵茵,他手里牵着牛。 “哎——”张焦氏下意识地喊。 “怎么了?你请吃饭吗?”里正已经到了大门口,他半扭着脸儿,问张焦氏。 张焦氏赶紧闭嘴。 里正见她不说话,扭头出去了,茵茵海叔也鱼贯而出,把张焦氏气得脸色铁青,她又哭又叫了一早上,却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不嫌丢人,父亲怎么也是个六品的游击,不就一头老牛嘛。”张焦氏的大儿子张海青一脸不悦地看着母亲。 “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娘还不是为了你们?”焦氏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她指着儿子哭喊起来。 “为了我们,每天去抹纸牌?你看嫂子,都不出家门,鲁妈说,手里活计就没停过。” “哎呀,这没法活了啊啊——”张焦氏坐在小凳子上哭天抹泪地叫唤上了。 “哭啥?还嫌丢人不够是不是?你看弟弟,都跟着你学些啥?在学堂天天挨先生板子,我都不敢说他是我弟弟。”张海青气呼呼地把手里的书包放在房门口的桌子上,他猛一拍桌子:“吃饭了,吃饭!”又抬头看看母亲的花猫脸,“你看看你,哭得一脸花呼哨,丢死人了。” 张焦氏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气狠狠地瞪着儿子。 秦妈赶紧摆饭菜。她听鲁妈说,茵茵对她们很好,一家吃的都一样,心里懊悔地不行,太太动不动就给她脸子,让她没少生气。(未完待续) 第六章 罐头(请投票,支持冲榜) 罐头 茵茵去木工房看了一下,好多木椽都不行了,砖瓦也破损很多,这五间房子,能翻盖出三间都不错了。她眼下手头拮据,这心思只好先按下不提。 桃子已经开始熟了,茵茵让陈长庚帮她在镇子上的瓷器铺定了一百个一样大小的瓷罐,过两天瓷罐回来后,她又让海叔做了一百个比罐子口略大的枣木塞子。 新罐子有股子陶土味儿,枣木塞子也有异味儿,茵茵让鲁妈和鸭蛋把这些放在一种叫海子的超大锅里用水煮。 东沟里的野桃子,陈长庚兄弟开始一挑一挑地担回来,鲁妈、鸭蛋、桂枝、茵茵,甚至还有海叔、冬生,都忙着削皮去核,茵茵在海子里放上木架,把瓷罐子里装上糖水和桃块,隔水蒸,蒸好后,把小锅里煮着的软木塞一个个盖上去。软木塞全都根据罐子口的形状用刀子修过了,还编上了编号,这时盖好,应该可以起到密封作用了,茵茵看到罐子凉下来时,木塞都被吸下去了点,就知道成了。 一百个罐子不够用,茵茵还添了十几个。最后还有点模样不周正的桃子,茵茵加上糖在小锅里煮了给大家吃。他们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野桃子,一个个都愣住了,冬生更是把糖水汁使劲喝,撑得都吃不下饭,一个下午不停地跑厕所。 “今后,不管多好吃的东西,都不可以吃得这样没有节制,不然,身体受不了,别人也会看不起你。”茵茵低声说他,冬生脸上羞赧,点点头。 “你虽然没有去学堂,是跟着我识字儿的,也不能比学堂的孩子差了去。”茵茵要让他有荣誉感,肯上进才能有出息。 茵茵和鸭蛋、鲁妈每天早晚,把院子中间开垦出来,想种点菜什么,无奈这里尽是沙子砖块石头的,她们三个就干脆用镢头把地刨虚,陈长庚他们用牛车把沙土运出去,他们回来时,顺便从地里运点好土,到时候垫到院子里。院子里的土,已经踩的很瓷实,她们都没劲儿,每天弄不出多大的地块。中午太阳晒的时候,她们则每人手里一件毛活。 这段时间,荒宅的几个女人在茵茵的带领下,只要有闲空儿,手上的毛活就没停。先是茵茵的,再是孩子的,再是鲁妈鸭蛋和几个男人的,最后,这屋里每人都有一两件。当然,茵茵是毛衣毛裤毛袜子毛手套,鸭蛋和鲁妈非要给她织的。 “小姐,还有点毛线,给你织个毛围脖吧。”鸭蛋把最后一点驼毛纺完,一边收拾纺车,一边给茵茵说,进入八月,驼队明显少了,好几天都没一个影儿,骆驼身上掉毛也少了,她们茶铺子就关了门。 “别给我了,我衣服比你们谁都多,谁冻着也冻不着我。你给海叔织吧。”茵茵看了看毛线,“这应该能织出两个帽子,一个给海叔,一个给冬生吧。” “我不会织帽子。”鸭蛋马上不高兴了,她重重地把手里的毛线放进笸箩里,撅着嘴在那里生气。 “我会,就是一个圆筒筒。”桂枝笑嘻嘻地过来,准备拿毛线,鸭蛋在她手上拍了一下,桂枝拍回去,她俩你一下我一下,打闹起来。 “二叔!”桂枝重重打了鸭蛋一下,转身,像是看见她叔叔回来一样,跑出去了,鸭蛋脚下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追,撅嘴哼了一声。 陈长庚这些天,正带着弟弟们,正抓紧时间往地里移栽酸枣树,前段时间,茵茵见他们用镢头刨坑挺不方便,就画了工兵用的那种尖镐的样子让送铁匠铺打出了三把,陈氏兄弟吃饭时,使劲夸这镐头好用,鲁妈也在茵茵跟前说过好几次,村里有人照着学呢。 茵茵当掉了那个从婆婆手中要回的首饰盒子,这是她嫁妆中仅剩的唯一值点钱的物件了。换回的十两银子,她添了砖瓦木椽,由陈长庚张罗着,把木工房翻盖出来。茵茵干脆把木工房那块地划进院子,房子也不像以前坐北朝南,而是翻过来,成了荒宅的南房。她准备一间给海叔住,一间做库房,原来的库房,改成牲口棚子。 荒宅这么一改,就变成长方的格局了,北屋两间,一明一暗,给茵茵和鸭蛋住,南房是木工房,东边一溜五间,两间做库房,那三间摇摇欲坠,还等着茵茵翻修。西屋只在靠南头盖了两间,一间鲁妈住着,一间做了厨房,大门,开在西墙的南头,院子由矮墙隔开,茵茵住的北边小院,留下两间东屋的库房和她住的两间北屋。 因为是翻盖,拆房子虽然用了几天,但门窗和梁柱等都不用木工再加工,房子盖得挺快的,不到一个月,就完工了。 海叔和陈氏兄弟几个,每天赶着牛车到地里,尽管天气已经有点凉,移栽酸枣树的成活率太低,陈长庚不能继续干了,但他们仍在挖树坑,为明年春天栽树做准备,海叔则在山溪冲出的荒滩上,拣拾拳头大的鹅暖石,准备铺房间的地面,他还想跟院子也铺上石子小径,下雨天在院子里走,就不怕踩两脚泥了。到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个,把工具放到海叔赶的牛车上,一起说笑着返回,村里人,见这不是一家人,却能齐心协力,日子过得其乐融融,都挺羡慕的,里正有个远房兄弟肖水民,离茵茵住的荒宅不远,家里两个儿子为点小事吵架,谁劝也没用,里正气得,指着那俩骂了一顿,完了,说道:“你看看,人家那还不是一家人呢,听过他们起口角吗?” “小姐,村里人都说,陈长庚兄弟好,给咱们干活实在,没人看着,从不偷懒。”鲁妈经常到外面买点菜呀豆腐的,闲话听得多些,回来给茵茵学舌。 “这几兄弟是不错,”茵茵也觉得满意。 “也不看看,小姐对他们多好的。哪有雇人还帮着看孩子的。”鸭蛋总是把茵茵放在第一位。 “不能这么说,有些人,你对他好,他心里明白,也愿意报答。像我婆婆,我以前对她难道不好吗?她什么时候觉得我好过?我越是对她好,她越是变本加厉欺负我。那种没良心的,就属喂不熟的种类,一旦看清真面目,就要离他们远远的。”茵茵感慨地说了一大堆,鲁妈和鸭蛋使劲点头。 “小姐,你比我还小,一直窝在屋里不出门,也不知怎么弄清这么些大道理。”鸭蛋大眼里全是钦佩。 “二少奶奶多聪明,哪像有些人,紧教着还犯糊涂呢。”鲁妈接着鸭蛋的话说。 “你说谁哩?”鸭蛋成天让茵茵教育,还经常犯浑,鲁妈一说话,她就对号入座。 “好了啦,不会是说你的。鲁妈对咱们还不好吗?”茵茵为鲁妈开脱。 “就是,就是,还是二少奶奶说得对。小红你就是没有二少奶奶这么门儿清。”鲁妈真是越描越黑,鸭蛋脸都气红了。 ################## 推荐小友大作《仙田灵泉桃花开》 http://www./MMWeb/2166813.aspx 喜欢玄幻的朋友,不要错过哦(未完待续) 第七章 野蜂(j鞠躬感谢投票支持!) 以前,陈长庚和几个弟弟出门打短工,冬生要么和姐姐守在家里,要么跟着爷爷去放羊,现在,他读书累了的时候,也跟茵茵说一些放羊时的趣事。茵茵每个月不方便的日子,也有一两天打发他到他爷爷那里。 这天,冬生跟了爷爷一天,早上过来,把茵茵她们吓了一跳。 “冬生这是怎么了?”鲁妈正抱柴禾进厨房,问话的语气极是惊讶,把茵茵和鸭蛋都吸引过来了,冬生整个脸都肿的变了形。 “他昨天让野蜂蜇了。”桂枝代他答话,“馋嘴,想吃蜜。”桂枝又心疼又生气,瞪了弟弟一眼,却忍不住眼圈红了。 冬生惭愧地低下头。 “昨天做过什么处理吗?”茵茵问桂枝。 “没有,他疼得不让人碰。”桂枝眨眨眼,小心眼就多拐了个弯儿,“还有什么能救吗?” 茵茵知道蜜蜂可以用碱性水来中和毒素,可是这个社会,没有任何工业,那里来的碱性水呢?她眨着眼想了一下,灰灰菜是碱性的,就不知道有没效果。 “鲁妈一会儿凉点盐开水,拿点棉花,帮冬生洗洗脸。桂枝,你去地里,拔点灰灰菜,在溪水里洗净拿回来。一把就够用了。我也不知道顶用不,试一试。” 桂枝转身就往外走,在门洞的墙上,顺手拿了一个小竹篮子,身影迅速消失在大门外。 这里的农村人,早上先去地里干活,大概到八九点的时候才吃早饭。陈长庚他们回来时,见到冬生一脸绿菜糊糊,靠坐在院子的小竹椅子上,都惊讶得很。 “爹,东家教的法子,那是灰灰菜捣烂的。冬生说,这会儿疼得慢了些。” 茵茵猜想即使有效,也没有这么快的,那或许是心里作用吧。她拿着笔,正在画蜂箱图,如果能把这群野蜂收下来就好了,明年后年,水果下来,不一定能及时卖出去的,一部分储存,还要一部分做些蜜饯之类的深加工。没有蜂蜜怎么行呢?这南落村,果树种类和果树数量,都很可观,养蜂的经济效益应该很不错,可惜整个村庄没有一户养蜂的,茵茵问海叔,海叔也不知道那里有卖的,她只好打算收野蜂了。 “海叔,上午你就不到地里了,小姐让你给做个箱子。”吃饭时,鸭蛋帮忙传话。这段时间,她总是撇下茵茵一个在北屋,自己硬是加到外院吃饭的队伍中。茵茵想着,鸭蛋总是年轻人,喜欢热闹,就没管她。 海叔吃过饭就去南屋忙乎,陈长庚他们去地里了,茵茵来到南屋。荒宅以前有棵枣树,长得很粗大,就是品种不好,很难吃,茵茵让把那树挖掉了。现在她想让海叔就用这棵枣树做蜂箱。 “枣木不好做,清理木工房时,那里面有些泡桐板子,就用那个做吧。”海叔给茵茵建议。 “海叔,你见过蜂箱不?” “风箱?家里不是有风箱吗?”海叔满脸疑惑,“鲁妈嫌不好用吗?” “养蜜蜂的箱子。”茵茵苦笑了一下,这话说的,还真是分不清。 “没有。二少奶奶,你做这个弄啥?难不成想养蜜蜂?” “嗯。海叔,我画了个样子,你看看,照这个做可行?”和海叔讨论了半晌午,终于让海叔明白她要的是什么样子,茵茵也只是偶然看到过蜂箱,现在也不确定她的样子到底还有什么缺陷,只能边走边看了。 茵茵和鸭蛋她们,继续在外院刨地,这块菜地已经差不多了。几个女人都不是做惯庄稼活的,没多会儿,鲁妈去做饭,鸭蛋也直捶背。 “你先歇会儿去,我才来,还不累。”茵茵给鸭蛋放假。鸭蛋走了一会儿,就又过来了,悄悄给茵茵说:“海叔一边做,一边叹气,说他年纪大了,手脚太笨,就配河滩捡石头。嘻嘻” “你去看热闹了?你是什么都没见过,瞧啥都是稀奇的。”茵茵拿眼溜她。 “嘻嘻,我几岁大就进张家大院,那些个事儿,哪里能见着?” “中午吃饭时,你让长命留下帮海叔。家里既然有这些木匠的工具,有人会了,咱们不是也方便?海叔水平就算不行,修个牛车门窗的,不也可以?至少我们不用求人嘛。” “你打算让长命学木匠?” “嗯,长命手巧得很。”茵茵发现长命做什么都挺像回事的,出来的活儿也漂亮,海叔老了,才拉几锯,就得停下歇一歇,南房还没有装房门,茵茵在外面看见,很心酸,她怕老人累着,安排长命学徒,也是为海叔着想。 一个蜂箱,两个人做了七天,才算好了。茵茵把冬生叫来:“你还想吃蜂蜜不?” “不了,我再也不碰小蜜蜂了。”冬生的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听茵茵提蜜蜂,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可是,我现在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呢。还要你跟蜜蜂打交道。你只要听我说,肯定不会被蜇了,行不行?” “你让我做的?行!先生。”小孩子最听老师的话了,这话用在冬生身上,最恰当不过。 茵茵派长贵去镇上,买一些家里的以及盐醋酱油什么。这些南落也有买,就是里面掺水太多,吃着都没味儿了,顺便,让他看看能不能买点蜂蜜。 长贵说他把镇子那几家店都跑过了,也没见蜂蜜的影子,没办法,茵茵只好用饴糖代替。她让陈长庚兄弟抬着蜂箱和一口大木箱,放到蜇了冬生那窝野蜂跟前,然后大家都躲远远的,冬生站在大箱子里,给野蜂窝上泼桶水,然后赶紧拉紧箱盖。茵茵希望有蜂能发现她的那口蜂箱,如果它们把家搬到自己做好的蜂箱里,就好了。茵茵不知道怎样收野蜂,这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弄这么一招。 陈长庚听完茵茵的话,有点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长贵和长命这俩小的,却是笑的满脸通红,茵茵其实比他俩还小,平时又从来没对他俩说过难听话,这俩对茵茵只有亲近感。 “你说,行不行呢?我就怕冬生受不了,要在箱子里待好久呢。这口箱子有点破,有缝儿,不怕捂着他。” “不用箱子,用个大筐,外面用布蒙上,冬生用头顶着,弄完,还能慢慢走开。”长贵说。 “山路啊,就怕他看不清路,出意外。”茵茵说着她的担心,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明白了。 “如果用筐,就不用冬生了,我要他去,就要就是他能钻进那个大箱子。用大筐,大人顶头上,周围用布蒙,多大的人都行的。” 兄弟几个听见茵茵这么说,都扭头看着老三长贵。长贵个子小,心眼多,做什么也灵活,显然是最适合的人选了。长贵也明白这几个的意思,一副壮士断腕的雄壮样子,挺挺胸膛:“我去就我去。” 他们用装草料的大筐,盖在长贵头上,能挡住上半身,海叔让茵茵看库房里有没有旧筐,拆了底子,和这个连起来,就差不多能盖过膝盖了,再加点布,全身就能蒙严实。鲁妈和鸭蛋也加热闹,拿着纳鞋子的大针,找了些旧布,茵茵也找出了个底儿都快掉了的竹筐,几个女的忙乎的好一阵子,终于完成了这项“浩大工程”。 第二天,陈长庚几个一起去了,晚上了才回来。 “那蜂乱飞,没进箱子,我们想把箱子弄回来,又没法子近身。”长命苦着脸,向茵茵诉苦,这再不回来,天就黑了,看不清山路,我们,只好回来了。” “没事,没事。”茵茵自己都笑,“我也就试一试,不就一个桐木箱子吗?搁哪儿算了。” “说不定过几天,蜂走了,还能取回来。”老二长富说道,刚来时,长富话挺多,现在不知怎么回事,很少听见他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陈长庚他们还是挖树坑去了,直到下午,他还是惦着那箱子,给茵茵说了一声,一个人去了山上,天擦黑时回来,挺高兴地给茵茵说:“东家,那蜂都进了箱子,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弄回来。” 茵茵一听,也犯愁,最后,长庚和长富决定穿厚点,带上帽子,把蜂箱抬回来。中午穿厚了,肯定很热,他俩要大早就去,赶早饭时回来。 “放到北边院子吧。”茵茵觉得自己住的小院安静,其他人都不同意。 “冬生要在院子里念书呢。”桂枝对弟弟的心,重得不是一点儿,大概母亲一直多病,她照看弟弟多了些。虽说才大了六岁,她却在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光知道你弟弟。哼,蜇了小姐可不行。”鸭蛋和桂枝,总是想不到一起。 “嗯,不合适的。”长富眼里有担心,也不知为什么,比别的人,心思重。 “蜜蜂你不惹它,它不会蜇人的。北边安静,就放到靠库房那边的角落,北屋边上,还有三间房的地基呢,空地大。南院有外人来,蜇了人不好,再说还有牛,比较麻烦。”茵茵想说,好歹自己见过怎样割蜜,估计这几位,根本不敢动蜂箱。 终于将事情商量好了,长富下午按茵茵的要求,把盖南房剩的半截砖,在北院靠东房那里,摞了个平台,还由海叔帮忙,给上面搭了个防雨棚。 第二天,各家吃过早饭的时候,长庚和长富抬着蜂箱回到家,他俩慢慢走着,箱子四周蜜蜂飞绕,吃过饭的人,都远远跟着看热闹。(未完待续) 第八章 学算账(鞠躬感谢各位支持。求票) 他们把蜂箱放好,长富还伸着脖子,准备在蜜蜂进出的地方弄点什么。 “那儿怎么了?”茵茵好奇地问。 长富脸有点红,他口齿不利落地说:“我怕抬的时候,蜂都跑了,用草叶把窟窿堵住了。 “先吃饭吧。饭都要凉了。让蜂在里面多待一会儿,省得它们一会儿回老家去了。”鲁妈怕饭凉了,再开火麻烦。 “先吃饭,吃过饭再说。”茵茵也这么说。平时这时候都吃完了,再说,这两个这时候能回来,早上肯定起得特别早,这会儿应该饿了。 人都去了外院,茵茵闭了门,把头上带的竹帽子摘下来。斗笠太大,戴头上很沉,茵茵见里正在家编竹器,就画了个样子,让鸭蛋拿过去。里正手艺还真好,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圈儿,带点帽檐儿,他也编得跟个艺术品似得,鸭蛋取回来时,拿着赞了半天,鲁妈帮茵茵在帽檐上缝了块粉红的绢纱,给茵茵遮面。 鸭蛋过来:“小姐,你就待屋里,长富说,要把堵窟窿的草叶子取出来。” “嗯。” “小姐,野蜂窝怎么办?鲁妈说中午蒸了。” “怎么都行,鲁妈想做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还真能吃?”鸭蛋的大眼又瞪起来,满是惊讶,“我还当鲁妈说笑哩。” “可惜那些小蜂崽了。”茵茵心疼地嘀咕一声。 鲁妈把蜂子儿放盐蒸了,鸭蛋给茵茵说,他们几个都觉得好吃。 “还有吗?晚上让鲁妈把剩下的炸了。” “鲁妈也不知道怎么做了好,才做了一点儿。”鸭蛋汇报着。 茵茵从身后枕头下,摸出荷包,从里面取出五十文铜钱,想想,又拿出十文,递给鸭蛋:“去打两斤酒,再买点盐炒花生,晚上让鲁妈把小蜂子炸了,再拌个凉菜,留冬生的爸爸和叔叔喝点酒,这也忙了半年了。” 鸭蛋这一次没有嫌茵茵乱花钱,她接过去,蹬蹬蹬地出去了。 花生刚下来,价格还便宜,鸭蛋买来一竹篮子,她给茵茵留下一半,其他都拿了出去。 晚饭时,除了茵茵,他们都挤到厨房,有点坐不下,海叔用盘子拨了点菜,又用自己的小酒壶到满了酒,回自己房间去了。鲁妈让桂枝和冬生脱鞋坐炕上去,鸭蛋也挤上去了,没有炕桌,鲁妈拿个大笸箩,扣到炕上,当桌子。 陈长庚好像有什么事儿,不停地抬眼看一下鸭蛋,把鸭蛋看的心里直发毛,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道:“陈大哥,你有什么事儿吗?” 陈长庚喝了几口酒,脸上红彤彤的,兄弟几个,就他一个喝酒上脸,老二和老三老四都很淡定。 “小红大姐,有个事儿想求你给二少奶奶说呢。”陈长庚终于鼓起了勇气。 “说吧。” “你能不能让二少奶奶给冬生教一些怎么算账的本事?” “冬生还小呢。”鸭蛋疑惑地很。 “主要,主要——” “主要是我们想学。”老二陈长富接口道,他略显不好意思,“冬生姨夫那里每到过年前都缺人手,可惜我们不识字儿。想着冬天人闲,看能不能学学。你能给二少奶奶说说吗?” “冬生多小,能给你们说清楚吗?这样吧,我来学,再教你们,好不好?”不知道是房子里人多,热还是怎么了,鸭蛋脸上红红的。 “那太好了,那就太好了。”陈长庚只会说一句话。 “谢谢你,小红大姐。”长富语气也非常真诚,他比哥哥显得灵活。 “不要叫大姐,叫我小红就行。我比你们都小呢。”小红害羞起来,不过,几个喝着酒的男人却没注意。 原来,冬生开始跟着茵茵学识字,回到家里,就把当天学的,原样教给了几个大人,他们虽然没有冬生空闲,但在地里,干活累了,就坐在一起互相考问,相互地教,现在居然也和冬生一样,能认识两千来个字儿了。 第二天鸭蛋端着盘子给茵茵送饭,见茵茵正在那里看书。“小姐,吃饭啦。” “哦,先放那儿,我马上来。”茵茵头也不抬。 鸭蛋磨磨蹭蹭的,没有像以前那样出去:“小姐,你看什么书呢?” “咱们这里的县志。”茵茵放下书,坐到方桌跟前,用勺子舀着汤,小口小口地喝着,“我对这里太不熟,又不好在外面多走动,看看书,能好一些。” “小姐,你教我算账吧。” 茵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说一见书本脑仁子疼吗?今天是怎么了。” “不教就不教。”鸭蛋非常别扭地说。 “教,怎么不教呢?我以前追着教你,你都不肯学,我就是有点奇怪。”茵茵仔细端详她的脸,“今天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 鸭蛋脸色更红,她强辩道:“不学算账,到时候想帮小姐都没能力。你都教我识了好几年字儿了,也该学学算账了。” 茵茵第二天教鸭蛋时,桂枝跑过来:“东家,你俩做什么呢?” 鸭蛋一脸通红,不说话,茵茵没看见她的窘态,扭头给桂枝说:“教你鸭蛋姐姐算账呢。” “我也想学。”桂枝坐过来,拉着茵茵的胳膊,“你当时教冬生,我就想学,怕你笑话我。这回,我不能再错过了。” “是当时和我不熟,不敢说吧?”桂枝的小心思特别多,茵茵毫不客气地揭穿她,她也只是红着脸,拉着茵茵的胳膊撒娇:“东家——” 茵茵前世舅舅家的表妹就这样,和茵茵感情挺好的,茵茵经常把桂枝当小表妹看。 桂枝不识字,茵茵一边教她认字,一边给她俩讲一些简单的数学题目,结果,桂枝一点都没有显得跟不上,经常一道题目,她既识了字,还算了题。茵茵知道鸭蛋以前为何不爱学写字了,她在这方面,好像不开窍。不过,几天之后,鸭蛋就开始发奋,经常晚上加班,终于把桂枝比下去了。 茵茵担心蜂箱的蜂,还会跑到老地方去,回不来,观察了几天,这才放心了,估计迷路的也有,但大部分还都乖乖回来了。鸭蛋冬生他们,刚开始还害怕,见茵茵每天都去,也没被蜇了,这才跟着茵茵看热闹。 ######## 推荐小友新书http://www./MMWeb/2166813.aspx(未完待续) 第九章 蜂蜜事件 (昨天,在新书榜上上上下下了好多次,唉,码字的日子真难过。再一次请求,求大家发发善心,投票支持我,拜托!) ####################### 天气凉下来,地里的庄稼也收完了,庄稼人没了事儿,村里空前热闹起来。勤快的农妇,已经在天气最热的时候,把家里的棉衣被子拆洗过了,这时新棉花下来,都忙着开始纺线织布。三三两两的妇女,把纺车搬到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纺线。偶尔还有妇女,拿个线拐子,把纺出来的线穗子,变成一个大的线圈儿,为浆洗做准备。这时的女人最幸福,村里到处都是女人们欢快的笑声。 茵茵鲁妈她们,却捂着鼻子,正在拆陈家人的破棉袄。鲁妈一边拆,一边数落桂枝:“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也不操心,你看看你爹他们的棉袄都破成什么样子了,又这么脏,也不说早早收拾了,眼看着都冷了,你让他们怎么过冬?” 桂枝低头忙乎,一句话也不说,小脸涨得通红。 茵茵挺心酸的,桂枝才十二,每天手上的大鞋底子,就嗤嗤地纳个不停,手掌上成天缠块布,不然,那麻绳早把手上的皮肤磨破了,天热时,她们每天去薅驼毛,哪里有时间做这个? 早上起来,鲁妈收拾自己东西,忽然想起来,没看见桂枝夏天拆洗棉衣,就问了桂枝一声,没想到桂枝一脸茫然,原来她根本就没做过这活儿,鲁妈才急了,让桂枝回去,把家里的旧棉衣都拿过来,结果就是这样,破烂不堪,脏兮兮的。 几个女人忙了一上午,鲁妈带着桂枝把拆出来的,拿到溪水里洗净,院子里晾晒得满满的。 第二天,趁还没干透,她们又一件一件叠好,把皱褶的地方都抚平,用棒槌捶平,再平铺着晾干,下午,鲁妈、茵茵、鸭蛋、桂枝,开始把破地地方缝补起来,准备明天开始重新缝棉衣。 “这件应该是桂枝的,这么小,怎么穿呀。”茵茵用手比划了一下尺寸,放下衣服,到北院取出自己的一件旧袄片,因为四边磨烂了,茵茵用剪子修过后,小了不能再穿,现在刚好够桂枝的。 “桂枝这件,染了,给冬生。”鸭蛋说。 “算了吧,冬生皮的,这布都不行了。”鲁妈皱眉看了看,“这布片子,糊褙子做鞋吧。”她从屋里,拿出自己的包袱,翻了一会儿,找出一件旧袄片,“用我这件改一改。” 陈长庚下午,被派去把棉衣里的旧棉絮弹了,准备明天用。 “那棉絮不够用了,家里还有点棉花,都给他们吧。”茵茵有点无奈地说着,她拿出一卷棉布,“估计长命和长贵的,也小了,大的改成长贵的,用这布给长命做一件新的,再每人做一件罩衫,不然,棉衣的布都不行了,一个冬天坚持不下来,都烂了。” 接下来的一天,吃过早饭,太阳晒得空气暖乎乎的,茵茵她们把席子铺在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每人一个棉袄,低着头紧张地缝制。鲁妈的棉活做得最好,也最快,她一边作,还一边教着桂枝。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张焦氏出现在门口,鲁妈和鸭蛋都紧张地站起来行礼:“太太!”茵茵有点不想理她,但还是看在她上了门的份儿上,叫了一声:“娘!”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男人的衣服?” “帮她做的。”鲁妈指着桂枝,低声回答。 “哎呀,你们帮外人做衣服,也不说给三少爷和四少爷做。”张焦氏有点不悦,但马上换了一个脸色,“老大家的,听说你收了一箱蜂?” “嗯!”茵茵并不否认。 “那,我最近嗓子疼,你看,这里穷乡僻壤的,也没有蜂蜜可买,你能不能给娘舀一点儿?” “蜂才回来几天,还没生产出来呢。”茵茵皱眉,这什么人么。 “那,你蜂蜜出来了,给娘送过来吧。冬天天气燥得很,得喝点蜜水润润嗓子呢。”张焦氏很气长地说道。 “冬天又不开花儿,哪里能产出蜜来?蜜蜂还要靠我买糖给它们吃呢。”茵茵说话的口气不仅仅很冷,还有种你很白痴的嘲笑意味。 “不想给就明说,不要推三阻四的,不就一点烂蜂蜜嘛,能值多少钱。”张焦氏不高兴了,她在茵茵跟前,颐指气使惯了。 “没有就是没有,就是有,也不想给。”茵茵生气了,想要别人的东西,还这么理所当然,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刘氏,你记着,日子过不下去不要来找我,沿街讨饭,不要说是我张家的媳妇儿。”张焦氏变了脸。 “我们二少奶奶就是饿死,也不会讨饭去,不像有些人,天生下贱,把讨饭当荣耀。”鲁妈为茵茵出气。 “老奴才,你说谁?”张焦氏脸色一下涨成猪肝色,手哆嗦着,指着鲁妈。 “反正我们小姐,没有要过别人的东西。”鸭蛋这块砖,拍得真是好,茵茵觉得特别解气,她悄悄翘了一下大拇指,鸭蛋看见了,得意得一笑。 “你们,你们记着,遇到难处,不要来找我!”张焦氏见几个人挤兑她一个,撒泼又怕下不来台,就虚张声势地威胁了一句,转身出了门,鲁妈紧跟在她身后,对着背影喊到:“记着,遇到难处,不要来找我们!”看到张焦氏脚下绊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她高兴地哈哈笑。茵茵和鸭蛋以前老躲在房间里,不知道鲁妈和张焦氏的仇还结得这么深。 张焦氏气呼呼地从村头走过来,谁也不理会,径自回家了。好些在大门口纺线做活的农妇,都看到了。最喜欢传闲话的治家嫂,三下两下,把手里的细麻绳缠到鞋底子上,顺着她的脚步,跟了上去。 “瞧见了没?大概和媳妇生气了。”妇女们闲了,坐一起,手里不停,嘴里也不停,这段时间,是村里闲话最盛,也是吵架最多的时段。正纺线的明善嫂,一边把纺好的线穗子,从锭子上取下来,趁机伸了个懒腰,又拿着棉条,准备奋斗下一个线穗子,“都不知道吧,张家那小媳妇,看着文文弱弱的,说话也细声细气,听她婆子说,分家时,闹得可凶了。”她有时和张焦氏一起抹牌,听她说了茵茵很多坏话。 “闹得凶?谁听见她吵架了?光听她婆子说呢,闹得凶能一点好地都没有,全是荒田?她那个丫鬟说,婆子胳膊上戴的金镯子,就是媳妇的陪嫁呢。我看,这媳妇儿,才是个软柿子。”立春婶不同意明善婶所说的。 “也是,张家那个媳妇儿,不懂得过日子,荒地,她干脆不种了,吃完这一茬,我看明年她们吃什么。听说陈长庚兄弟在张家,天天麦面馍,你看他那小子,春天还黄皮干瘦的,现在,又白又壮。一年两吊钱,管三顿饭,还帮着看孩子。陈长庚可找了个好东家。听我家二小子说,还教给冬生念书识字呢。”好半天没说话的林生家的有点嫉妒,她男人一年,就种自家那十来亩地,这收了庄稼,留了自家吃的,还没卖出三吊钱呢。光十几亩地,要是租出去,都能收两吊半钱,她越想越觉得划不来,嘴里就有点不干净起来,“我那死鬼,懒猪,一年地种下来,也才卖了不到三吊钱。气死我了。一天价张着大嘴傻笑。我还想翻盖门房呢,十几吊钱,啥时候能攒齐了。还不如给张家做长工呢。” “切,你知道什么呀,张家那工是好做的?你看陈长庚,除了下雨天,什么时候歇过?晚上回来,还脱一百个土坯呢。谁说张家那小媳妇不会过?这不,房子都盖起来了。”明善嫂接茬。 “那肯定是分家的老底儿,我看花光了还哪儿来钱。”林生家的,坚持自己的观点。 治家嫂过来了,拿着没纳几针的鞋底子,一脸幸灾乐祸地笑着,故作神秘的压低嗓音,给大家说:“那头,婆子说嗓子疼,想喝蜂蜜水,让媳妇给顶回去了。“媳妇儿说,蜂才收回来,还没来得及采到蜜呢。” “这什么婆子,幸好我在娘跟前,不然,还不把我气死了。”燕玲姐招的女婿,总觉得和别人不一样,什么时候,都在找自己的优越性。 “就是,当年,我那婆婆,可没让我少受委屈。”明善嫂接了一句,“哼,要是我,拿扫把把她轰出去,我可听说了,当时分完家,媳妇走的时候,婆子说,从今后就是陌路人,活不养死不葬,哼,这才几天呀,就问人要蜂蜜去,想喝,不会朝自己嘴巴上拍呀。”明善嫂当时和婆子闹地不好,全村皆知。 “听说是让老妈子卷了一顿,媳妇儿倒是还算客气。”治家嫂发布完独家新闻,一脸骄傲。 村里这时,针尖大的事儿,都能传得斗那么大,茵茵和婆子为了点蜂蜜,全村人都知道了,有说茵茵不好的,也有说张焦氏的,直到刘力云家出了事儿,关于茵茵的话题才消失了。(未完待续) 第十章 创收(鞠躬感谢投票支持) 荒宅里,鸭蛋殷勤地帮鲁妈做饭,嘴里甜甜地说:“鲁妈,今天我帮你洗菜,切好,你一会儿,光拿铲子炒就是了。”鲁妈现在也和她最爱的小姐一条心,让她心里高兴。 茵茵也站在厨房门口,有点不屑地对鸭蛋说:“小心切了手指头。鲁妈,她切菜,我来炒,今天看我的手艺。” 鲁妈笑着,坐在小竹椅子上,她刚才狠狠顶了太太一通,终于把分家时,硬把她塞给茵茵的气儿出了出来。 “二少奶奶,其实,我也应该感谢太太呢,不是她不讲理,我也不能到你身边,秦妈都给我哭几回了。嘻嘻”鲁妈很爽地靠在椅子背上,她也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但如果不是秦妈当时害怕二少奶奶过不下去,不肯争取跟着到荒宅,那现在,哭的,就是她了。 鲁妈洗了手,拿了个没完工的棉鞋,用针在头上抿了抿,低头做起来。 茵茵看着就只有萝卜白菜,皱着眉,这怎么吃嘛。 茵茵醋溜了一个辣白菜,还用盐、糖、醋、鲁妈做的辣椒酱,腌了个酸辣萝卜,这两个菜听着名字挺像,一个生的,一个炒熟的,味儿可差得远了,最后,萝卜白菜配粉条,做了个烩菜了事。 “小姐,你怎么做什么都能像一回事呀,就没进过厨房,硬是做出三个样子,还这么好吃。”鸭蛋一边吃,一边猛劲儿拍马屁。 “吃还塞不住嘴?”茵茵白她,她挺喜欢吃酸辣萝卜,酸酸甜甜,脆脆的。 天气冷起来了,眼看要下霜了,陈长庚把地里种的白菜萝卜都收了回来,放在南院晾着,他们兄弟第二天都没去地里,在院子里,挖菜窖。顺便也把茵茵她们在院子里挖出的小菜地归整归整。 地里已经种上了韭菜、菠菜和香菜,陈长庚看着露出一点点的小牙牙,苦笑了一下:“一场霜下来,就全成黑的了。” “长贵,你用砖头在边上累个矮墙,北边高,南边低,到时给菜地搭个房子。” “小姐,房子里的菜,不能长的。”长贵赶紧给茵茵说。 “到时上面盖个厚厚的草帘子,太阳出来揭起来晒着就是。省得一冬天,见不到绿颜色。”茵茵说着她的设想,她也就是想试一试。 “香菜还耐冻点。”长庚说道,“我再把砖墙外面,用谷秆儿围起来,也能防冻的。” 茵茵赞许地对他一笑,意识到自己的脸遮着呢,有点自嘲地闭了嘴。 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茵茵去地里看了一次,一百多亩的荒地上,已经有一大片的树坑了。“天冷了,地里太冻,树坑就不挖了,你到附近村里走走,看谁家的枣树,明年肯出售枝条给咱们,到时嫁接要好多呢。你今年栽的酸枣树,有一百多棵了吧。” “三百多。”陈长庚很骄傲。 “那明年三百多的枝条都不够呢。你顺便打听一下价格,最好不要找那些泼皮无赖人家,省得明年扯皮。” “嗯。二少奶奶,你不是说,冬天时,把咱们那瓷罐桃子卖了吗?” “嗯。我明天到镇上看看去。” “我来帮你。我孩子他姨夫在镇上开了个铺子,我去找他,让他帮忙。” “他人怎样?” 陈长庚有点不好意思:“做生意的人嘛,当然不像咱这庄稼人厚道,不过,我觉得他人还行。” “那你去问问,他若不愿意,别勉强。” 陈长庚的连襟王成辉听陈长庚说好吃得不行,第二天就跟着来了,他给西省的大城市供货,夏天的品种多,这冬天,除了酱菜,没有别的,收入很有限。 茵茵打开一罐请他品尝,她自己也要确定一下,保鲜程度到底怎样。 “这在西京城,一两银子一罐说不定都卖能出去,太好吃了。二少奶奶,你让我来经销,怎么样?”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卖多少钱合适呢?” “你卖五百文还是可以的。毕竟运过去,四百里路,运费要不少,到那里,人家的铺子也想赚点呢。” 五百文?茵茵还是比较满意的,扣去罐子的六十文,净赚四百四十文,能收入四十多将近五十两银子,嘻嘻,不错了,够她用好久的了。 “那你带几罐去看看吧。我送你五罐,算你请客人品尝的,其余,就按五百文收钱了。” “好。”他喜上眉梢,茵茵知道自己让出的利润比较大,但自己觉得满意就好。她目前很需要有人为她的产品找出路。 “不过,到时要用银子结账。按现在的价格,就是一罐给我付五钱银子。”最近铜钱市价非常不稳,茵茵不想再贬值一次。 王成辉意味深长地看来茵茵一眼,点点头。 茵茵把两人说定的,写了个字据,问王成辉:“你要不要专门找个中人来做见证?”王成辉怔了一下,说:“就找你们村的里正吧。有时从他那儿,收点竹器,我们还算熟。” 茵茵也觉得这人合适,里正嘴巴挺紧的,不会把这些话乱往外传,他为人也比较正直,在村里威望颇高。 “去请里正过来。”茵茵从手边的荷包里,倒出一把铜钱,大概看了一下,递给陈长庚,“顺便买点盐水花生,一会儿让鲁妈炒个鸡蛋,拌点凉菜,按过手印,你帮我陪他俩喝几盅,我到后面去了。”她食指,在早就备好的印泥里按了一下,按在字据上,她把字据放到桌子上,起身到后面去了。 鸭蛋紧跟着她,一边走,一边恭维:“小姐你真厉害,一下子就是四十多五十吊钱。这几年都花的销绰绰有余了。”鸭蛋的大眼睛,闪着钦佩的光,“哎呀,分家那阵子,我都担心死了。” “担心我把你饿着了?” “小姐,你好没良心,我是怕你饿着了。”鸭蛋动了感情,眼圈都红了。 ######################### 新书才开始,请投票支持作者冲榜(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下雪了(正冲榜,求票!) “咦,下雪了。前几天那雪下的太小,地都没白。”茵茵从小就喜欢雪,大概整个宇宙洁白无瑕,让她欣喜吧。 第二天一早,山村还静悄悄的,窗户上的光亮就刺开了她的眼皮,她披着被子,趴窗户跟前看看,雪还在下,地上铺上了厚厚的白被子。 “小姐!”鸭蛋和她住在一个炕上,看见她半个身子都露出来,着急地喊到,“你看看你,就穿这么个薄衫衫,着凉了可怎么好。” 茵茵赶紧缩进被子里,眨着眼在那里盘算。 “咱们纳鞋底子的细麻绳还有多少?” “多得很。陈长庚从山上弄了好多野麻,那次下连阴雨,他几个没事干,就在家里打麻绳,诺,用这么大口袋,提了一口袋呢。” “好,起来,起来咱们编个网,捉麻雀去。”茵茵玩心起来,想起小时候玩的游戏了,鸭蛋也赶紧动作,她对茵茵是言听计从,只要茵茵吩咐,没有不积极执行的。 她两带着桂枝,忙了半天,到中午吃饭时,一个一丈半见方的细麻绳网子做成了。“等雪一停,咱们把这网支到打麦场,下面撒上秕谷子,麻雀钻进来,一拉绳,嘿嘿嘿,全罩住了。晚上,咱们用炭火烤着吃。” 茵茵见冬生在那里猛咽口水,一边嘻嘻笑,一边用手扣脸,冬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打岔道:“先生,你今天教我的,我都会了。” “我知道你会了。我让你回去,教你叔叔,你教了吗?” “教了,我昨天教了他们十个字呢。” “十个?”茵茵有点愣,“这么多呀。” “我二叔和三叔一下就记住了。”冬生非常骄傲。 鸭蛋脸上却有点不自在,茵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吃饭了!”鲁妈的声音响起来,屋里的人都急急忙忙出去了。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把茵茵等得着很着急。第三天天还阴阴的,她就急不可待地想出去,鸭蛋把她里里外外裹得严严实实,就剩一双眼睛露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咱们走吧。” “不去了。”茵茵的声音从厚围巾里闷闷地传出来,“你把我全身上下都裹成硬的了,怎么玩呀。” “这么才不冷了呢,你着凉怎么办?”鸭蛋拽着她的手,不让她把外面的大衣脱下来。她俩正争执呢,冬生的小脑袋悄悄从门帘边上露出来。 “做什么呢?冬生。” “先生,我,我,我也想去。” “你读书去。”鸭蛋放开茵茵的手,满脸不悦。 “去就去吧。回来,你可得把咱们今天玩的过程下下来哦。”冬生记忆力不错,认识的字多了,茵茵就开始培养他写些简单的记叙文。 “是!”冬生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他现在小脸已经圆起来,个子也长了,穿着鲁妈用旧衣服改的小棉袄,显得很活泼可爱。 她们几个,带着扫把,来到离家最近的一个打麦场,茵茵穿衣太多,胳膊腿儿都硬硬的,什么也不能干,就指挥鸭蛋和桂枝,场院中扫出一块地,把捕麻雀的网子架好,几个人把绑在支撑棍子上的细绳一点点拉倒场院边上的工具房里。 “不许说话,不许动,在这里老实待着。”茵茵严肃地下命令。 没多一会儿,饿了几天的麻雀开始一点点靠近网子,当它们兴高采烈地喳喳叫着,忙着啄食秕谷时,茵茵把绳子一拉。 “先生,先生,好几十个呢。”冬生兴高采烈地喊,他们把麻雀一只只捉进一个布口袋,继续撑网躲进工具房。 这次时间长得多,网下麻雀才多起来。“收了这一网,咱们就回家,我们回家烤麻雀吃。”茵茵笑嘻嘻地说着,把麻绳头儿递给一心想拉绳儿的冬生。 冬生使劲一拉,看网扣下来了,嗷嗷地叫着,往外跑,他们用袋子把麻雀装好,提着战利品回家了。 “冬生,你去把你爹和叔叔都叫过来,让他们给咱们烤麻雀。”茵茵对冬生说。 “这怎么烤?”鸭蛋眨着大眼,疑惑地问。 “嘿嘿,把麻雀用稀泥裹了,扔进火堆里,一会儿就熟了。”茵茵走热了,一边说,一边回房子换衣服去了。 陈长庚兄弟这阵子,每天去打柴。他们见家里的柴禾,用到明年天热没问题,就把打的柴卖了,每天能挣上百文。茵茵刚开始不收,他就留给鲁妈,让鲁妈帮着茵茵买过年的年货,有时,他也听鲁妈的吩咐,直接从镇上,把年货买回来。 这两天下雪,他们只好留家里,茵茵把鲁妈叫来,拿出几十个子儿:“你去东头的铺子里,买点花生什么的,再打点酒。后天就小年了,这日子过得真快。陈长庚他们也在咱家干了大半年了。”茵茵拿出六吊钱,“他们一年两吊,今年是个大半年,也就一人一吊半,你俩看看,合适不?” “合适,合适。”两个赶紧点头。 “那一会儿,再给他们二十斤小米,二十斤包谷糁子,二百斤面,让他们从菜窖里取点萝卜白菜和红薯,从明天起,到正月初六,他们就在自家过了。鲁妈你也歇歇,每天做那么多饭,这半年多,辛苦你了。” “小姐你就是烂好心——”鸭蛋见茵茵夸鲁妈,有点不服气,茵茵瞪她一眼,硬是让她的半截话打住了,她讪讪笑了一下。 “过年时,给陈长庚他们分点白面和肉,让他们回家包饺子去,他还有老爹呢,在咱家吃饭不大好。”茵茵和鲁妈商量,“听说,他还有债,我早点把他们兄弟的工钱算清,他也好早作安排。我想,他即使不能把债都还上,债主多少收点,这过年也不会为难他不是。” “小姐,谁遇到你这么好的东家,谁都是在庙里烧过高香了。”鲁妈插嘴。 “怎么这么说呢,他们兄弟这几天光打柴卖的钱,都有一吊多了呢,别人家的长工,这时候都在家闲着呢。” “二少奶奶,他还不是感激你给他们一家大小做棉衣了嘛。再说,冬生现在又高又壮的,那里还有刚开始那病怏怏的影子,他心里对你的感激,海了啦。”鲁妈忽然说这么好听的话,把鸭蛋惊讶的,大眼直盯盯地看她。 “鲁妈,你觉得,我刚才那么安排,合理不?” “合理,合理。” “应该还行吧。他们不给咱家做活,自己在外面砍柴、打短工,一年除了吃饭穿衣,哪能剩下这么多。何况小姐你给他们吃得多好啊,和你吃的一样。”鸭蛋替茵茵说话。 “那就这样了。”茵茵摆手让她两人出去。没多久,就听见冬生又喊又叫,高兴地哈哈笑。 “小姐!”鸭蛋端着盘子进来,把已经剥去外皮的熟麻雀端进来。 “你给我在上面撒盐了没有?” “撒了。鲁妈撒的。”鸭蛋笑嘻嘻的。 “对了,看我,又忘了。”茵茵补充道:“给他们说,大年三十那天,到这边来割点韭菜,再拔几苗香菜和菠菜。”茵茵她们,在天气温度高、太阳好的时候掀开草帘子晒着,冷的时候盖上,忙乎了一冬天,那些菜居然长了,尽管慢得很,过年也刚好可以吃了。 ############## 推荐小友作品,请点击阅读http://www./MMWeb/2166813.aspx(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几颗韭菜(鞠躬感谢投票支持!) 鲁妈住在门房的厨房里。灶台和炕连着,能利用白天烧火做饭的余热。不像茵茵住的,还要靠烧炕来取暖。地都冻严实了,陈长庚他们现在没办法挖树坑,就上山打柴。每天晚饭过后,鲁妈把灶间剩的余火,铲进瓦盆里,不然,晚上炕太热,人睡不下。火盆放到隔壁,就是夏天鲁妈住的那间房子,陈长庚和几个弟弟,就围住火盆,让鸭蛋和桂枝教他们学算账。桂枝因为没认几个字,大部分时候,都是鸭蛋在教。 鸭蛋最近恭维的话听多了,这阵子有点张狂。 好不容易等到陈长庚他们不过来了,茵茵打算和鸭蛋谈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呢,鲁妈倒是先开口了:“人狂没好事,狗狂咬枣刺,你该收敛收敛。” 鸭蛋气得,把手上给冬生做的棉鞋一放,大眼像是要冒火:“你说谁哩?” “鲁妈,你去厨房忙去吧,这里没你事儿了。”茵茵赶紧把鲁妈支开。 鲁妈出去后,茵茵脸上严肃了下来:“她就是说你呢,你看看这些天,你都是怎么说话做事儿的?我早就想给你说了,桂枝一直和你在一起。这几天她不过来,我也趁空提醒提醒你。陈长庚这几个毕竟是大男人,你不避嫌也罢了,但说话不能那么随便。” 鸭蛋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半天,终于还是流下来了。 茵茵把手绢儿递给她:“我带着你和鲁妈,三个女人,本来就艰难,咱们做事儿要是再不注意分寸,村里的唾沫星儿,都能把咱们淹死。海叔年纪大了,出门路滑,我怕他有闪失,只好要你出头露面儿,唉,也是为难了你,但你可要立身正直,我们人生地不熟,也没个依靠——” “对不起,小姐,都是我不好。”鸭蛋抽抽噎噎哭起来。 “好了啦。”茵茵拍拍她。 鸭蛋用帕子擦擦眼睛,坐那儿发了一阵儿呆,又拿起鞋子做起活来,从那天开始,她经常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有时还眼圈红红像是悄悄流过眼泪,茵茵问她有什么心事儿,她不说。茵茵一直说她嘴巴缺个把门儿的,现在真关严了,还把茵茵难住了。 三十那天,鲁妈和鸭蛋一早起来,就准备包饺子,她们打算吃过午饭,再把屋里屋外好好清扫一下。 冬生过来,竟然送了一大把冻蘑菇,把茵茵高兴的。吃了一冬天的白菜萝卜和冬瓜,这东西实在是稀罕物。 “爷爷采的,还害怕你看不上。先生要是喜欢,今后,爷爷就经常给你采。”冬生见茵茵欣喜地样子,心情舒畅,小脸满是笑意。 鲁妈把刚割好的韭菜、菠菜和香菜,各放了些在他的小篮子里,冬生走的时候让他带上了。 鲁妈收拾好了饺子馅,鸭蛋也把面揉好,三个人围着案板,说说笑笑开始包饺子。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谁呀?”鲁妈隔着窗户问,鸭蛋见没人回答,赶紧掀开门帘去看。 “太太,你怎么来了?” “你们哪儿来的韭菜?”是张焦氏尖锐刻薄的嗓音,鲁妈和茵茵赶紧出去了。 “我们院里自己种的。”鸭蛋回答。 “自己种的,有多余的,给下人也不说给我那边送点。”张焦氏愤愤不平地道。 茵茵摆手让鲁妈把剩下的那点韭菜割给她,海叔出来了:“太太,你看,你一说,孩子马上就给你呢,你也要经管着孩子,别一家人为了丁点大的东西闹生分。” “我怎么经管她?”张焦氏很敏感。 “谁还没个难处?一家人互相照顾着就是了。”海叔顺口说道。 “难处?”张焦氏脸色不好看起来,“是不是荒地今年打的粮食胡吃海塞的快胡弄完了?不要现在给了我几颗韭菜,到时赖到我家吃饭。全村人都知道你们主仆一年到头吃麦面馒头。”好像茵茵马上就要断粮了一样,张焦氏一脸紧张。 “回屋包饺子去。”茵茵拦住拿着镰刀过来的鲁妈,这种婆婆,不要最好。 鸭蛋赶紧跟着茵茵,和鲁妈一起准备进屋。 “小贱人,几颗韭菜,你敢这样对我!”张焦氏不愿意了。 “对你这样,光吃不吐喂不熟的种类,一棵野草我们也不想给!”海叔脸色很难看,他想起半年前那场为牛的争吵。 “老奴才,有你什么事儿,不是我看着你老了可怜,收留你,你早就饿死了——” 张焦氏还没骂完,海叔已经操起屋外墙上挂的鞭子了,他伸手一抖挽出个鞭花,发出清脆的炸响,张焦氏下了一跳。 “滚!”海叔瞪着眼,胡子翘起来,样子很怕人。 张焦氏吓地退后几步,被地上放的板凳绊了,趔趄了一下,她看到茵茵她们三个一脸嘲笑地望着她,张嘴还想骂什么,海叔提着鞭子走过来,她转身仓皇地拉开大门向外走:“借着几颗烂韭菜,就想到我家混吃混喝,也不瞧瞧我是不是那种糊涂的人。一伙贼坯子,成天就想算计人。”她一边骂,一边气呼呼地回家,村里好事儿的几个妇女,听到声音都跑出来看热闹,张焦氏越发来劲,一边走,一边见人就说,茵茵给陈长庚他们韭菜,都不肯给自己。第二天就是春节,人们拜年聊天,关于茵茵的坏话,传得到处都是。 茵茵见婆婆这么过分,连拜年都没去,村里少不得有人在背后悄悄议论,反正没有人说到跟前,茵茵也不当回事儿。 鲁妈和鸭蛋却不依,过年这几天,她俩出门,只要听见有人说茵茵坏话,就过去好一通解释,如果有人不听她们,一定要说茵茵不好,她俩就和人吵,结果,全村妇女的嘴,都围着她们几个人转了。 转眼就是初六,陈长庚带了俩弟弟过来了,他站在窗户前给茵茵行礼,桂枝和冬生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鞠躬。 “你家老二呢?” “老二,”陈长庚搓搓手,“年前我们给冬生他姨夫帮了几天忙,冬生他姨夫生意比较顺,今年想添个帮手,把老二留那儿了。” “哦,这是好事儿,不过一般都喜欢要小点的,怎么不留老三,留老二呢?”茵茵听桂枝和鸭蛋的话音,这个老四手巧心笨,学算账很慢,她就没说这个。 “有时还要搬点东西,老三才十八,身子骨还不够硬朗。”老三和老四是双胞胎,一个虎背熊腰,一个却瘦溜溜像个竹竿。茵茵并不是色女,但她也承认,老二陈长富长得是很帅气,笑起来很甜,很容易博得人们的好感,这对做生意来说,是很有帮助的。鲁妈给茵茵说过,东头李家的闺女彩霞,曾闹着要嫁给长富,可惜陈家拿不出十吊钱的彩礼来,李彩霞和哥哥嫂子闹了好久,最后还是被哥哥逼着上了花轿,嫁到西王庄去了。 “那我们忙的时候,人手大概还不够,你在村里留意着,谁家的人能临时雇来打个短工。省的咱们到时忙不过来。”茵茵隔着窗户,声音稳稳的。 “是,二少奶奶。” “咱们地里,除了挖树坑,没别的事儿,这几天天气还冷,地还冻着呢,你们把咱那牛车套上,去山沟拣些石头回来,我想在夏天前,把几间库房翻修一下,今年夏天要是雨水多,那儿说不定就塌了。” 农村人,不过十五是不开工的,陈氏兄弟这么早过来,肯定是想把那点白面省下给老爹,他爹给人放羊,是自家开伙的。既然他们来了,茵茵就给找些事儿做,不然,坐到家里,谁也不自在。反正陈长庚他们干多干少,她也不说。 春天马上就要来了,枣树一开始萌芽,嫁接的事儿就迫在眉睫了。陈长庚他们吃过晚饭,都要跟着茵茵学嫁接。茵茵用陈长庚砍来的酸枣枝条,教他们把树枝削成各种形状,每种形状适合哪种情况的嫁接,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并且,这几个人学会了,每晚就坐那儿练习一会儿。嫁接的技法,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掌握的,茵茵看着他们一遍遍把两个树枝,削好对接,用布带子扎好,直到他们做得很熟练、对接的也很好时,才算通过。(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山杏苗儿(求推荐支持) 鞠躬感谢亲们投票支持!! 圣诞节到了,祝福来点击报到的亲们,都快乐!肯给我投票的,都幸运,给我打赏的,个个福运连连!!! ################### 二月二的庙会,主要就是卖种子树苗的,茵茵带着鸭蛋,坐着陈长庚赶的牛车,去挑选树苗儿。 “小姐,你看,这苗儿好大啊。” 那卖主一看有人关注,马上精神起来:“我这苗儿,当年就能挂果呢。买回去一定不吃亏。” “不吃亏才假的呢。你这是山上的山杏,当年是能挂果,挂出的果儿卖不掉。”茵茵冷冷地说。 “你不买算了,没人当你是哑巴。”这卖主马上变了脸儿。茵茵哼了一声,拉着想吵架的鸭蛋离开。中午时分,镇上的药王庙前,还有很大的祭祀活动,茵茵这几年关在屋里也闷了,就和鸭蛋坐在牛车上,一边吃着庙会上的小吃,一边欣赏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大戏,吃过饭,街上的人开始稀了,牛车好走了,她才把看好的树苗一样样买下来。 牛车路过那位卖山杏苗的人跟前时,这家伙竟然忘记了早上的一幕,又过来吆喝:“哎,这位大哥!”他叫陈长庚,“要树苗不?咱这,当年就能挂果呢。桃三杏四梨五年,咱这杏树都长了四五年了。”庙会快完了,他没卖掉几棵,这时有点着急。大概只有北边不种树的村庄里,人不识货,买走他几棵吧。 “我现在便宜啦,一棵树苗二十文,早上我卖五十文呢。”他好像很热情,那双眯眯眼里,满是狡狯的神色。 “十文一棵,我就要,你还要帮我送到南落去。”嫌他拦着不让走,茵茵冷冷地说。 “十文?我早上卖五十文呢。” “别挡路,你卖柴,一棵大概能有三四文吧,让开啦。”鸭蛋见小姐忽然要买这个,急忙帮腔,她想提醒茵茵,这回去也就只能当柴烧。 那人的眼睛凶狠地瞪过来。 “你也别瞪眼,谁都不傻。看你一天没卖几棵可怜你,十文我给的都是多的。”茵茵说话更冷。那人又装出一副可怜相:“你就多添两文吧,这十文钱,太少了。” “你别蒙人了,这是山杏,别当人们都不知道。”陈长庚压低声音,给那人嘀咕了一句,那人一愣,大概想起早上的事儿了,哼了一下,准备退后让牛车过去,不过,他身形一闪,又过来了:“那就十文,全卖给你,我这里有二十棵树苗呢。” “走吧,跟着我们后面,送到,付钱。”茵茵冷冰冰地下令。 “哎。”生意成交,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出了镇子,路上的人慢慢稀少起来,这人实在憋不住,低声问陈长庚:“这位大哥,你都知道这是山杏,干吗还要买呢?” “东家要买,我不管。”陈长庚已经明白茵茵是准备嫁接,从山上挖山杏苗,也是很累的,这人的二十棵,肯定没少下工夫。“你怎么想这么一出呢?咱们这里,不认识的人还是很少的,你拿这蒙人。” “也是没法子,老爷子病了,等钱抓药呢,你说,我哪儿变去。今天好歹弄了三四百文,再添点够一疗程了。再熬几天,天热了,也许就好了。” 陈长庚大概想起妻子了,脸上闷闷的,不再说话。这人也不说了。 “我们到地里吧。离天黑还有点时间,不如直接把树栽下去。”茵茵看看天色,对陈长庚说。 “那,小红姐,你回去,把长贵和长命叫来,让他们带上桶和扁担。”陈长庚对鸭蛋说。 “我的意思,把这几颗杏树栽下去就行。”茵茵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今天买这么多苗木,不赶紧就来不及了。”陈长庚坚持。 “东家,你要我给你栽树不?一天,给我二十文就行。”那人赶紧搭话,“我看,你这树苗,也要栽好几天呢。我干活很利索的,包你不吃亏。”他急切地望着茵茵,不过,茵茵的脸被绢纱遮得严严实实,又低着头,他也看不出茵茵什么意思。 “我是北落的,离你们村很近的。”他腆着脸套近乎,“你可以打听打听,我叫黄进财,干活可是没得说。” “等会儿你跟着干会儿,让我看看你的利索劲儿。”茵茵试探他。 “行,没问题。”他答应的很爽快。 地头到了,这人看到一大片的树坑,眼都傻了:“怪不得你买这么多苗木,原来坑都挖好了。我还在担心你们,树苗干了怎么办呢。” 他把车停好,准备帮着陈长庚把树苗卸下来。 “从那里绕过去,卸到地里。小红,你去叫人时,把家里的桶都带上,再带几个大盆。”茵茵忽然想着,用牛车拉水,比人挑水轻松一些。 “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他们来了浇水就是了。”茵茵自己拿着一个核桃苗,放进一个树坑里,用脚把旁边的土蹬进去。那两个男人,把车停好,卸了一部分树苗,也开始行动。 “东家,你别动,小心明天浑身疼呢。”陈长庚一边栽树,一边说。他见茵茵没停,就说:“要不,你把树苗放进坑里就行了,我来培土吧。” “是啊是啊。”黄进财赶紧说话。 茵茵见他们速度很快,也就照做了。 陈长庚挖坑时,把大的石头块都捡出去了,树坑填不满,茵茵本来打算施肥的,也不说话,到时上面边沿放点农家肥,再盖上土吧。 一直忙到天黑,陈长庚把剩下的树苗,放进几个树坑里,培上土,这才准备回家。 “黄进财,那你明天就来吧,你看,是什么也不管,二十文一天,还是十五文,中午管顿饭?” 黄进财心眼多,他觉得吃粗粮的话,五文钱还有余头,就说道:“二十文一天吧。”到了地头,两个牛车分头走路。 茵茵看着地头的几颗杏树,嘿嘿笑了一下:“还有这种人。”见鸭蛋没有接话,非常诧异,这才注意到,自过了年,鸭蛋一直闷闷的,似乎有心事。 “想什么呢?”她推推和她对脸坐在牛车上的鸭蛋。 “没想什么呀。”鸭蛋的笑容里有中苦涩,天黑蒙蒙的,茵茵看不真切,鸭蛋似乎哭了呢。 接下来,陈长庚他们去种树,海叔每天晚上喂牛,白天也去地里帮着做些活计,吃饭时,把饭送到地头去。陈长庚想尽快把买来的树苗种下去呢。庙会上,茵茵还和苗圃定了一批树苗,这几天要陆续送过来。 黄进财第二天一见陈长庚他们吃的麦面馒头,马上就后悔了,他勉强把自己掺着野菜的高粱馍吃完,晚上回家时,低声给陈长庚说:“陈哥,你给东家说说,明天,送饭也带上我的吧,十五文就十五文。” “还十五文就十五文,好像亏了你了。”长贵撇嘴。 “嘿嘿,我怎么知道你们东家这么好啊。你们怎么找这么好的差事的,你看你们东家还要人不?”黄进财一想那麦面馒头,就忍不住流口水。 “长工大概不会要,短工偶尔会要的。” “我表妹就嫁你们村,大山家的。你到时给大山说,让他给我捎信儿。” “不用啦,这次你碰巧碰上东家了,大山都打过招呼想来呢。都知道我们东家给吃的好。”长命接话。 黄进财脸上阴阴的,好一阵子不说话。陈长庚见他干活确实又卖力,又利索,就给他台阶道:“如果要人,我给你说说。估计树栽完,我们要收一些枣树枝子嫁接用,你要是能从你们村里联系到,给我捎信儿。有些家人嫌树枝碍事,会修剪一些的。让他们卖给我们。” “能给多少钱?我家就有几颗大枣树的。” “这么粗,一枝两文。反正枣树春季还发枝子呢,我觉得划得来,我今年也把家里的枣树枝子取下来几枝。” “才两文?”黄进财脸上有失望的神色,陈长贵轻蔑地撇他一眼。 “两文也行。我到时候能收到枣树枝子,是不是给我算工钱呢?” “嗯!最少一天五十枝。” 黄进财不说话,在心里盘算,北落家里有枣树的也不少,地里也有,应该没问题。 “要那种又甜又大的蹲蹲枣,你要是送来的是木渣枣,小心我们兄弟找你算账去。”长命威胁他。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黄进财赶紧点头。 “你们还会嫁接枣树啊?”黄进财有点奇怪,有这手艺,还用抗长工?他不敢说出来。 “东家会。” “长庚哥,你们东家,不会就是那个小姑娘吧?当家的怎么没见呢?” “听说投军了,是什么官儿,就不知道了。” “那,会嫁接就是那个小姑娘了?” “嗯。” “还日能的不行。”黄进财说了句粗话。 “你说啥?”长命刚好挑水过来,一听就不愿意了,他拿着扁担,大身胚子忽然站直,把黄进财吓了一跳。 “哎哎,别,别,我粗人,呵呵,粗人。想说你们东家聪明呢。”黄进财脸色都有点变。 “我们东家聪明的地方多了,你看她小啊,识文断字,知书达理,什么事儿问她,都知道。我侄子,就让东家教着念书呢。”长命还是小,心眼少,喜欢炫耀。 长庚瞪他一眼:“快挑水去。” “哦。”长命挑着空桶晃晃悠悠走了。 ############### 推荐好友作品《仙田灵泉桃花开》,喜欢玄幻仙侠的朋友去看看了。http://www./MMWeb/2166813.aspx(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鸭蛋的心意 树栽完,嫁接就紧接着开始,黄进财真送来一车枣树枝子,茵茵付过钱,见他还不走,就不耐烦地问:“还有什么事儿?” “没事,没事。你让我帮忙不?” “不要,去去去。”长贵过来赶他,“走啦。” 黄进财还在磨叽,眼睛盯在陈长庚正在准备削树枝的手上。 “大哥!”长贵喊了一声。 陈长庚抬头看了一眼,背过身去。长命过来,把他推走了。 “你明天不要过来了,我们这够用了。”长贵对着他的背影喊。 “这人干活还真不赖,就是太奸。”长贵给茵茵说。 长命力气大,手巧,嫁接比他们都快,茵茵心里暗暗佩服老天爷真公平,长贵聪明,可惜个子小,长富什么都好,可惜太大了,比鸭蛋要大八岁呢。 茵茵忽然一愣,自己这想的什么呀,给鸭蛋挑起女婿来了? 她赶紧敛住心神,仔细绑起布条来,不过,没过多一会儿,她又开始想起鸭蛋来,这小丫头过了年,一直郁郁寡欢,不会是钟情陈长富了吧?想想陈长富的长相,还真是能迷倒一大票女人呢。如果不是太穷,估计早就结婚了。 茵茵不经常出力,嫁接了一天,回去还真累得不行,鸭蛋帮她端热水泡了脚,让她趴在炕上,帮她揉起肩臂。 “鸭蛋,北落村里正的儿子,想问你当媳妇。前几天王媒婆给我递话儿,那家看上你识文断字,懂得规矩,你看,你可愿意?” “小姐,我不嫁人,我要伺候你一辈子的。”鸭蛋急了,下手重起来。 “哎呀,疼。”茵茵叫喊,鸭蛋赶紧放轻了手劲。 “那,你看上谁了,快给我说,”茵茵想直接问到答案。 “我谁也看不上,我就伺候小姐你。”鸭蛋手劲儿又大起来。……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陈长富第二天居然从镇上回来了,他爹到山上放羊去了,不在家,他一个人冰锅凉灶的,也没意思,就到地里帮忙干活,回来,自然也跟着一起吃饭了。 茵茵有了替鸭蛋操心的心思,就悄悄观察他俩之间的互动。 这两个在人前,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只有吃过饭,那几位都累极了,靠着牛车晒着太阳发迷糊,茵茵也假装坐下休息,低着头用眼角看着鸭蛋和陈长富。鸭蛋和平时很不一样,不再那么没精打采,也不是等一吃过,就收拾东西送回去,而是在这儿摸摸,那儿动动地,磨蹭时间。 陈长富刚开始还很自然,后来,见没人看他,就双眼异常明亮地盯在鸭蛋背上,不过,那亮光没多一会儿就消失了,脸上浮现无奈和悲戚的神色,手在口袋摸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拿出来。 “二少奶奶,哥,我回去了。”他忽然站起来,准备走。 “你不是说,成辉哥的铺子这段时间不忙,你再家住几天吗?爹好一阵子都没看见你了。”长贵惊讶地说。 长富却没接话,头也不抬,匆匆走了。 鸭蛋像霜打的茄子,似乎走路的劲儿都没了,提着送饭的篮子和水罐,蔫蔫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走了。 “陈大哥,你家长富没人提亲吗?”茵茵低声问陈长庚。 “有。”陈长庚手哆嗦起来,活儿都干不成了,他装作整理树枝的样子,“拿不出彩礼。唉,都是我害了弟弟。前几年,冬生姑姑出嫁,我们收了礼金,本来就想给他把事儿办了,没成想,冬生他妈忽然病了,结果,人也没了,钱也没了,给耽搁了。” “那,定亲了?” “那边给退了。”陈长庚声音很小,头也低下去。 茵茵走开了,她不是故意揭人疮疤,她必须为鸭蛋打听清楚,别这边还多情地频送秋波,人家那边都有主儿等着呢。 “鸭蛋,你也十七了,现在也到了年龄了,别说赌气的话,我打听了,北落的里正,家道宽裕,他求你的,是最小的儿子,那男孩子听说长的也很周正,尤其是,他几个孩子都很正干,勤快,不抽烟不抹牌。” “我不。谁看上谁嫁去。”鸭蛋一说完,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低声对茵茵说:“小姐,求你了,我不嫁人,我就伺候你。” “陈长庚还想为长富求你哩。”茵茵忽然说道。 鸭蛋脸一下子红了,嘴里像塞了棉花一样,咕咕哝哝,听不清说什么了。 “小丫头片子,还和我玩心眼儿,看上人家了,就明说,我也好帮你打算,瞧你,几个月就跟丢了魂儿似得,让我好难猜。”茵茵笑骂。 “小姐,你累不?我给你端水泡脚吧。” “这会儿才想起来。”茵茵白她一眼,鸭蛋赶紧跑出去了。 “我来帮你洗脚。”鸭蛋殷勤地不得了。 “呵呵,这洗脚都上来了。”茵茵挖苦道。 “小姐,你好没良心,我八岁到你跟前,还不是天天给你洗脚呀,你十岁那年摔断了腿,我天天给你又洗又擦的。” “嘻嘻嘻,想要个好女婿,这功劳都摆上了。”茵茵笑得更厉害。 “小姐。”鸭蛋声音里,充满祈求地意思。 “那,你是中意陈长富了?” “嗯。”鸭蛋的声音几不可闻,头也低地很厉害。 “我脚跑了一天,很臭的,你那么闻,让我害羞啦。”鸭蛋眼睛一瞪,茵茵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还要想办法解决这丫头的个人问题,茵茵在心里说。 地里的活计,已经过了大半,茵茵实在累了,第二天就在家休息。那个王媒婆大概盯着她呢,午饭刚过,就过来了。 “张家二少奶奶,你真好命呀,有这么好看能干的丫头伺候你。” “哎哟,王姨呀,今儿有空来我这儿呀。可不是嘛,我的福气,可都是靠这宝贝丫头呢。”茵茵暗暗刺她。 “嗯,嘿嘿嘿,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事儿,到底怎样了?”王媒婆竟然能这么就进入正题。 “你说的什么事儿呀?” “哎呀,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北落村里正的老三,想讨小红大姐的事儿。” “这可是我的福气,他讨走了,我可怎么办呢?” “嘿嘿嘿。”王媒婆干笑,“唉,话是这么说呢。不过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都是愁呢。还是有好茬儿,就给她嫁了去吧。” “你说的也是。我听说,镇上王成辉家的铺子里,有个伙计,很不错,有人给我提那茬儿了。我就不知道是中间人的意思呢,还是那小伙计的意思。” “镇上王成辉?那还是我老头儿的本家侄子呢。王成辉家我也常走的。谁给你说的这茬儿?” 茵茵不说话,王媒婆知道自己不该问,不过,她听说这张家二少奶奶对人大方,心里实在惦记这谢媒钱,想着,这两家我都给她提着,说不定就能成呢。 “你中意那小伙计吗?” “你怎么说话的。” “哎呀,瞧我这嘴。二少奶奶,我明天就到镇子上去帮你看看,那小伙计若是不错,我替你打听打听。嘿嘿,成辉家,嘿嘿。” 王媒婆唯恐好事儿轮不到自己,没多坐会儿,就起身走了。她也知道,女方肯定会接待好多媒婆的,好在这里面做出选择,里正的儿子,在庄稼户眼里,很不错了,人家这从京里来的大户,还不知怎么想呢,不过,他们家衰败了,这才回乡下。再加上是个丫鬟,又能有多好的主儿呢?看这位少奶奶的意思,肯定是嫁这里普通家户的男孩子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王媒婆 长富这天,在铺子里忙活,掌柜的去了西省,还要几天才能回来,他每天既要照看铺子,还要负责上下货,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太阳都过午了,他才趴在柜台上,吃着面条。掌柜是冬生的姨夫,曾很骄傲地说,不会亏待他,这吃饭上,就没有去年在张家的好,虽然也说好给两吊钱,但哥哥弟弟都换了毛衣,就他,还热得不行地背着个棉袄。只有一件罩衣洗了没干,他怕那毛衣给弄脏了。 来了个胖胖的老太婆,长富忙搁下碗,用手抹一下嘴,笑着问:“大妈,想要点什么?” 那老太太看了他一下,笑眯眯地问:“你们东家呢?” “去西省了。” “你是今年才来的?” “嗯。”这么和他搭讪的女人挺多的,长富尽量忍耐着。 “这店里,还有伙计不?” “就我一个,大妈,你要啥呀?” “小伙子,你哪里人呀?成家了没有?” 长富在心里哀叹,又来了,这么问他的人太多了,最后,听说他家七口人三间房,地没一亩,还有外债,都没了后音,他没办法,这些人,最后走的时候,常常会不好意思地买点东西的。 “没成家。” “定亲了吗?” “没有。” “给你提哪儿的亲事儿了?” “没有。” “小伙子哄人呢。” “真没有。” “咦,小伙子,我都知道了,有人把南落村张家少奶奶跟前的丫鬟给你说合呢。” 长富的心咚一下,那老婆后面的话,他就没听见,鸭蛋的大眼,水汪汪的,在眼前晃动。不过,他听说有人给鸭蛋介绍北落村里正家的三小子了,他心里一阵苦涩。 “哎,小伙子,小伙子!”这就是找茵茵的那个王媒婆,她家和王成辉家,虽说是一家,但血缘太远,王成辉已经不认识她了。 “啊?”长富从冥想中回神,“怎么了大妈?” “是不是有人给你提那个姑娘了?你别看,那是个丫鬟,可人模样俊俏,又识文断字,可是好得不得了的女孩呢。” “我就怕我不配。”长富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来。 “小伙,那你不用操心,有女百家货,讨饭的也说一说呢。何况你这么俊个大小伙,在铺子里熬上几年,也熬出个掌柜来,那女人还不跟着你享福呀。你说,张家那丫鬟,你可是愿意?” “愿意!”长富心咚咚跳着,似乎用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话,他心暗暗担心哥哥知道了,会骂他,他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你要是愿意,那我,就给你提亲去了。” 长富狠狠心,答应了王媒婆,哥哥骂就骂吧,鸭蛋如果看不上他,他就在铺子里干下去,大不了不回南落村了。 王媒婆左转右转的,就是还不走,长富最后没法子,拿着一包哄孩子的米花糖,红着脸给了王媒婆:“大妈,这个,你拿回去哄孩子,我这马上也没个东西的。” 王媒婆见这么寒碜,有点不悦。不过,总好过空着手吧,她接过来,笑嘻嘻地走了。 晚上,长富从住的床上的小包袱里,拿出一文钱,放进了柜台。这是年前,成辉给他的工钱,一共一百文,他上次花了二十文,买了一根木簪子,想送给鸭蛋,回去时,看到鸭蛋头上的银簪,他又犹豫了,最后也没拿出来。他靠在床边的墙上,拿着那根木簪子,心里七上八下,鸭蛋看他时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情义绵绵,他每次望见,都好像能溶化到里面。 唉,看上他的女孩子,多了,都不能成。以前,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有这个小红,好像勾走了他的魂儿,到了这里,他白天强装笑脸,晚上,不停地叹气,家里一时半会是不会有钱给他出彩礼的,鸭蛋再好,大概也是一场梦。 长富在床上烙烧饼似得翻了一夜身,天明时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第二天,他强打精神,支拧了一天,太黑上了门,给成辉嫂打了声招呼,匆匆回了南落村。 陈长庚已经睡了,他爹还在看羊,见他这么晚回来,吃了一惊:“老二,出啥事儿了?” “没事,爹,这阵子忙,都没回来看你们,” “这孩子。”老头激动了,“我在家好着呢,回不回的。唉,你看看,这么晚了,还不嫌累呀。吃饭了没?” “吃了。”长富没敢说没吃。成辉哥还行,这个成辉嫂吝啬地厉害,成辉哥不在家,他天天吃的都是粗粮,中午的面条,不是豆子面,就是高粱面的。幸好长富不挑食,吃饱为止,不论好赖,今天他说要回去,成辉嫂就不给他饭,他在屋里转了一会儿,只好饿着回来了。 长富硬撑着,留在镇上,是不得已。在南落,鸭蛋天天在眼前晃,他害怕自己哪天把持不住,做了出格的事儿,坏了自己名声也就罢了,要是坏了小红的名声,他的罪过可太大了。就像今天,他实在忍不住,回来求哥哥,让他托人向茵茵求亲去。这会儿,看到老爹,他心又凉了,家里的境况,他不是不知道,怎能让那么好的女孩子,跟着自己受穷呢?长富和爹坐一起,问了问家里最近的情况,就和爹回了屋子。 长贵和长命都睡地很熟,他悄悄挤到这俩身边,扯过被子,睡了。 要在大早赶到镇上,长富起的很早,爹已经起来,大哥也起来了,正在扫着院子,嫂子病了之后,大哥就负责起家里的卫生,这已是习惯了。 “长富回来了?”长庚很惊讶。 “昨晚回来,你都睡了,这阵子有点忙,我就看看,这就走。” “你忙你的,家里都好着呢。”长庚当弟弟想家了,没在意。他看到弟弟脸色不好,比前一阵又瘦了些,心里有点难过,就从屋里,拿出一小袋干馍块,这是过年时蒸的,他们舍不得吃,晒干了给爹存放的。 长富实在饿了,伸手掏出一块来,其余又递了回去。长庚给爹说:“我送长富走,长贵起来,让他带着镐头,到地里找我。” 兄弟俩默默走出了村庄,太阳还没露头,些微的晨曦,已经让天空亮了起来。 “老二,你是不是看上丫鬟姐了?”长富没想到哥哥说出这话,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略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哪里,我哪儿配呀。” “长富,都是哥哥我不好,拖累了你。我今天就给东家说,这辈子,都给她干了,让她,答应了这事儿。我看那小红姐儿,也中意你,你走了,她都跟没了魂儿似得。这话不敢乱说,但那女孩子是个好女孩,从来不会撒谎的。” “哥——”长富嚅嚅嘴,说不出来,他既不想给哥哥增加那么大的压力,让哥哥终身给人抗长工,又实在舍不得说,放弃鸭蛋,他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二,你的心意,哥领了。哪里找这么好的东家,我就是想干一辈子,还不知人家要不要呢。再说,如果能干一辈子,哥也不枉活了这一世,如果不是东家,冬生还不知有命在不,即使活着,还不放一辈子羊,或者抗长工了?哪里能识字?我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长富没说话,但觉得走路时,脚下都有劲儿了。(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里正做媒 茵茵没想到,连着两天,来了两个媒人,居然都是为长富求鸭蛋的,她心里暗暗高兴,这样,她和鸭蛋的面子保住了。她要是主动把鸭蛋嫁给长富,估计不是难事,但对鸭蛋来说,那就在村里待不住了。村里人,还不知道会说鸭蛋什么闲话呢,村里婆媳矛盾,说闲话的多了,没有那个人,因为那个遭人嫌弃,但女孩子要是传出风流的名声,就别想抬头见人了。 陈长庚请的媒人,还是村里挺有头脸的一个老头,叫陈云生。 “张家的,呵呵,我也没说过媒,这不是为了咱这老陈家嘛。长富这孩子,虽然家里穷点,一表人才不说,勤快,聪明,我看,你跟前的女子,受不了多少年苦的,男人只要正干,日子总是有盼头。” “陈大爷你说得对。来,喝茶。”鸭蛋早就躲出去了,鲁妈过来给茵茵她们上了茶。 陈云生很奇怪茵茵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让他喝茶,态度很客气,最后,他忍不住了,又说:“张家的,你到底是答应也还是不答应,给我个准话儿。” “小红几岁大到我跟前,跟我一个姐姐似得,我现在不得和她商量商量?陈大爷你说的对,这人穷了富了,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不能懒了笨了。” 陈云生一听,这有门儿,脸上的表情就放松下来。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脾性,我是这么看的,也不知我这位丫鬟姐姐怎么看,大叔你过阵子再来听信儿,我要问问本人,再盘算盘算。” 陈云生告辞出来,心情不错,觉得有一半儿的把握。晚上,他往陈长庚家里走,一拐弯遇到里正肖正民,正在送北落村的里正出村子。 “小儿的事儿,就拜托了。咱家就图人家大户出来,懂规矩,老肖哥你费神了。”看到陈云生,那俩有点不高兴他走这么近,觉得他有点想偷听。 “你俩怎么在这儿呀,吃过晚饭了?” “哦,吃了,吃了。”那两人摆手散了,陈云生的心情,却沉了。他前一阵也听说,北落村里正想求张家这个丫鬟姐儿,看来是实情了。 长富,比不上这个的,北落村里正家,不是多富有,但比长富,可就绰绰有余了。他返回身,不去陈长庚家了。 王媒婆第二天来的时候,茵茵正准备吃饭,她知道这些专门做媒的人,大多喜欢沾点小便宜,就让鲁妈加了个炒鸡蛋,让王媒婆和她一起吃饭了。 “我问了,王家铺子那小伙计很愿意求你家丫鬟姐儿呢。” “他的家人呢?”茵茵问。 “嘿嘿,我昨晚去他家了,他爹也说求之不得呢。他大哥说,愿意给东家做一辈子,来换得你同意。就不知道,这东家和你是亲戚还是怎么。”王媒婆见鸡蛋不多,她赶紧着吃,都不怎么说话,唯恐吃完了,没有她的了,茵茵见她这么贫气,就不再动那鸡蛋,她觉得恶心。 “王姨,你费神了,我家小红要是能有个好归宿,我要她给你好好做双鞋,做棉鞋,缎子面的。”当地人谢媒礼,就有一双鞋,意思是媒人跑腿多了,费了鞋子。 王媒婆一听,眼睛都眯住了,心里美得不行。 “那,这王家铺子的伙计和北落村的,你中意哪一个?唉,瞧我,你那丫鬟,中意哪一个?” “王姨,要你挑的话,哪个好点?” 王媒婆想了想:“那小伙计好俊。里正家的老三,以前也觉得俊着呢,跟这小伙计没法比。小伙计就是家穷点,也没婆婆,到时后没人照应。”她不说话了,以她给人说媒的,还没这么实话实说的,她觉得这个小少奶奶,很会套人话。 “要我,就不喜欢有婆婆管着,过门就当家,多好,自在。” “那是,那是!”王媒婆已经听人说了茵茵和她婆婆的好多闲话,这时也明白茵茵的心思了。 “那,我给陈家回话了?” “陈家还托了一个,下回,你和那个大叔一起来吧。”茵茵故意皱了一下眉头,“这才两个,若有三个人来,那就最好了。” 王媒婆自然之道茵茵的意思,她心里暗笑:“这位还嫌白吃的人不够多。”嘴里却说,“我把你的意思,给陈家说说。” 刚送走王媒婆,鲁妈说,里正来了,茵茵对里正的来访很诧异,她戴上帷帽,请里正进来:“肖大叔,你坐。”里正见茵茵伸手让的座位,是上位,心里一阵舒服。村里人,没几个懂这个,看来大户出来的,还真不一样。见自己让人这么瞧得起,他的自尊心狠狠满足了一下。 “肖大叔,我还准备找你呢,想让你帮我准备一些小竹篮子。” 茵茵拿出画好的图:“这尺码图上都标出了,你看看,清楚不?”肖正民仔细看着,最后点点头,“很清楚,就是这么大,精致些。”他伸手比划了一下,茵茵点点头。 “到时要用桐油漆了,摸着,不得有竹眉子挂手。你看看,得多少钱?” “我回去编一个你看看吧。”里正肖正民还想考虑考虑。 “张家的,我今天来,是给你家的丫鬟姐儿,提亲的。北落村里正家的老三,你看看,可行?” “这个,小红也到了年龄了,没人提把我发愁的,这现在提的多了,我也愁,你让我好好想想。” 肖正民知道,即使人家愿意,也不会一下子答应,就不再多说,喝着鲁妈端上的茶:“嗯,真香。” 茵茵像鲁妈做了个手势,鲁妈出去了。茵茵以为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没多说。她不知道,鲁妈去找鸭蛋去了。 “少奶奶这么一下,什么意思?” 鸭蛋也看不懂,她想了一下:“你给我说说,当时屋里怎么回事儿?” 鲁妈说了她看到和听到的。 “小姐大概,要送点茶叶给里正。要不,你去问问?” “我拿着茶叶进去,再提点热水,背着里正,问小姐就是了。”鲁妈从柜子里,取出一小包茶叶,放到一个小布包里,然后提着开水进去了。她给茶壶续了水,假装收拾屋子,绕到里正背后,把茶叶亮了一下给茵茵看,茵茵微笑,走过去拿了过来。 “肖大叔,没少麻烦你,这点茶叶,给你润润嗓子。” “这怎么可以,张家少奶奶,你太客气了。” “肖大叔,你看看,也实在没什么,这点茶叶,也就是个心意,收下吧。”茵茵把里正推过来的茶叶,又推过去,肖正民就笑眯眯地收下了。他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出来,到门口,茵茵低声说了一句:“大叔你提的这个,好是好,就是听说太婆婆还在,我家这个,我放纵的很,害怕不懂规矩,配不上这么好的人家。” 肖正民一愣,茵茵赶紧说,“我再想想。” 肖正民感觉今天的事儿没有戏,不过,茵茵订购他的竹编,还送他茶叶,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他笑着走出荒宅,慢慢踱着步子,向家里走去。(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鸭蛋订婚 种果树比种庄稼还要麻烦,枣树和杏树嫁接好了,要随时把长出的侧芽去掉,保证树木的营养都能长在嫁接的地方。 茵茵把道理给陈长庚讲清楚,她也只是偶尔去地里看一看,活儿还是要靠陈氏兄弟来干呢。 陈长庚兄弟要负责把这些苗木都浇水、施肥,忙了好一阵子。四月里,满地的树苗都伸展着绿油油的枝条,树叶在枝条上哗哗地拍着巴掌,茵茵看过两次,心里实在高兴。 “今年树苗买得太多了,幸好雨水多,不然,靠你们这么挑水,还真成问题。”茵茵有点后怕地说到。 “反正当时打算,忙不过来就雇人的,早一年载上,早一年挂果呢。”长贵接声。茵茵把老小长命抽出来,跟了海叔。她要准备修房子了,那几间房的门窗,有些破败,翻修时需要换下来。 “海叔,你尽量让长命干,你教他就行。长命有力气,手也巧,人也乖。”长命毕竟还年轻,见茵茵这么夸他,高兴地不行,这里的农村里,传着一句老话:“灾年饿不死手艺人”,,能学一门手艺,是最好的事儿。再说,一般当徒弟的,都要跟着师傅白干三年,这三年,师傅也只是管个饭,不给工钱。现在茵茵这么安排,长命就等于学了手艺,还挣了工钱呢。陈长庚觉得有点不妥当,他来找茵茵:“东家,长命今年,你就不用给工钱了吧。” “这个你不用管,你好好给我把地里的树木管好就是了。”陈长庚见茵茵没有和他商量的余地,并且也没说明态度,也不好再说,就不吭气了。 长贵见长富去了铺子,长命又学了木匠,就剩自己和大哥还在土里刨食,这段时间情绪有点低落,吃饭时,饭桌上就没有往日的笑模样,再加上鸭蛋也绷着个脸儿,陈长庚不爱吭气,鲁妈又忙个不停,外院里经常听到的欢声笑语,一下子就不见了。 茵茵见鸭蛋还这么伤心,她过来送饭时,就给她白眼,鸭蛋更难受了。这天,她服侍茵茵睡下,自己来到外间,睁着眼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家里已经来了两个媒人,自己的事儿,小姐还是没有下定论,而北落里正,又托肖里正这么强势的媒人,让她心里七上八下。小姐以前,像个小妹妹一样,处处要她照顾,对她依赖也很大。现在不一样了,她长大了,尤其是分家后,小姐不论什么事儿,都极有主见,处事也比她老练多了。让她既欣慰又难过。 就像这次,她很喜欢长富,但一个姑娘家,这话她实在羞于启齿,半年来,她没少背着茵茵流泪。她自从进了张家,小姐又小,孤苦无依,她尽管也害怕张家那些个人,但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和保护着小姐。她对自己,倒是没花太多的心思,也从来没求着人,为自己个儿谋划什么。 她现在,弄不懂小姐的心意,又不知怎么完成自己的心愿。她曾无数次鼓起勇气,想要去求求小姐,为自己定下陈长富这门亲事,最后,她都没有说出来。茵茵微笑着,熠熠生辉的眼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刘家大大小小都能欺负的小女孩了,鸭蛋心里十分疑惑,小姐以前都没出过门,到了乡下,忽然就会那么多东西,对种田经营,很是老练,现在对上门来给她说媒的,也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她曾想着求求小姐,让她成全自己和陈长富的好事。她也曾想过放弃,觉得自己是个丫鬟,丫鬟的命运,都是主子说了算的。小姐要还是小时候那么傻傻的,她去求或许有用,可现在,小姐哪里还需要她来教着怎么做呀,她害怕自己打乱了小姐的安排,让小姐为难。她的心思,每天在让小姐满意还是自己称心如意上,来来回回拉锯,实在是陈长富那英俊的脸庞和偶尔火热的眼神,让她夜不能寐,她太割舍不下了。 冬天天冷,为了省柴,她和小姐挤一个炕,天一回暖,她就搬出来了,她害怕小姐看穿她的心思,现在茵茵看穿了,她又害羞,怕茵茵打趣她,笑话她。 月光幽幽地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屋子的中间,她知道时候不早了,就闭着眼,强令自己睡觉,不然,明天打瞌睡,做不成事儿了。 第二天起来,长庚和长贵赶着牛车,去河滩捡石头,海叔和长命,嚯嚯拉着大锯做门窗。鲁妈端着笸箩把剩的一点豆子里的小石头子儿往出挑,冬生在念书,桂枝、鸭蛋和茵茵坐在一起纺棉花、做鞋子,茵茵看着这不是一家人,比一家人在一起和要和睦愉快的景象,心里很是欣慰。 “家里有人吗?”一个陌生妇女的声音,鲁妈放下笸箩,起身去开门,进来的人,叫快嘴刘婶。 “瞧这一家子,过得可是真和气。这又做木工活儿了?张家奶奶,你可真能行,分家一年功夫,你都要起两面房子了。” “没办法,那边的房子再不修,雨水一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塌了呢。” “婶子,你坐。”鸭蛋放下手里的棉条,递给她了一个小板凳。 “嘿嘿,不客气,不客气。少奶奶,你这丫鬟姐姐,可真模样好,人也好啊。” 鸭蛋脸一红,茵茵接声到:“可不是嘛。” 快嘴刘婶拿着凳子,不肯坐下,眼睛不停地看鸭蛋,茵茵一手提着线拐子,一手端着放线穗子的笸箩,起身往北院走,刘婶赶紧跟了上来。 进了房间,鸭蛋送上茶,出去了,刘婶从窗户上看到鸭蛋去了南院,这才有点神秘的样子,给茵茵说:“给你这个丫鬟姐姐,说个人家。” “哪一家?” “哎呀,这可是个好人家呢。咱村,可有好几个人家都看上了呢,可惜人家只中意你家小红姐儿呢。”她见茵茵不接话,嗨吆了一声,“瞧我,就是北落村里正家的,他们家的三儿。这家人好,家境也好,北落村,又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地儿,可是姑娘们最想嫁的地方呢。再说,我姑家在北落呢,那小伙儿,我见过,一表人才。”她眼光希冀地看着茵茵,心里觉得,茵茵肯定会答应的,这可是个好茬儿,人又体面家事又好呢。 “刘婶,我给你明说了吧,这个我不同意。你的好意我领了,这家能看上小红,真的是抬举她呢。不过,我听说,家里太婆婆还在,你看,我从小和小红一块长大,和她跟个姐妹一样,从没拘着她,把这惯的没了样子,我怕她没有规矩,过门伺候不好老人呢。” 刘婶一笑:“这算什么事儿,哪个闺女没出嫁能知道规矩,还不是过了门儿,婆婆教的呀。” “我不想这样。就算婆婆千对万对的,做小的都少不得觉得受了委屈。”茵茵态度坚决,她以为肖里正已经把话给北落那边说清楚了,没想到这又冒出一个,这么拖着,实在不好,她今天一定要让那边死心。 “那,哪家没有老人儿呢?”刘婶已经听到风声,陈长富求这丫鬟呢,她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觉得陈长富肯定不是对手,尽管人俊了些,但家里太穷了不是?现在看茵茵这样子,是看上陈长富了。 “哎呀,我说张家的,你可不能眼光短了,这过日子,吃穿第一,陈家可是一年四季细米白面的,在咱们这一片儿,少有着呢。”刘婶看茵茵不说话,脸一下红了,茵茵可是连长工都是一年到头麦子面馍馍的,不过,她还说强调了一句,“你看,你这边日子好过,你也不想小红过门,过不好不是?” “我觉得,吃穿差点好忍,不顺气不好忍。不管怎么说,我把身边人儿惯坏了,就得给她想办法呢。” 刘婶子无话了,陈里正老婆找到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没做过媒,还不肯答应,后来,经不起人一再央求,又加上,觉得这是十拿九稳的好事儿,就答应了,没想到,这边拒绝地这么干脆。 “刘婶儿,来,送你个小荷包儿,呵呵,别笑,这是桂枝跟小红学绣花儿绣的。”茵茵想给她台阶下,她见刘婶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猜想这女人,是不是在那边拍胸脯说大话了,“刘婶子,还要你过去多帮我说说,我真的觉得,人家里正家的孩子,能来求我跟前丫鬟,觉得脸上有光呢,实在是觉得不配,你一定帮我说清楚了,别让人家觉得没了面子。”茵茵端了好几次茶,这女人都不知道走,还把她为难的。好不容易把人送出去了,鲁妈开始做午饭,这几个人嫌太阳晒,移到北院的桐树下做活儿。 第二天,鲁妈出去打酱油,回来脸色很难看,背着茵茵,狠狠骂鸭蛋:“都怪你,想嫁什么陈长富,北落里正家,这么好的茬儿硬是不答应,让村里人都说二少奶奶薄情,不孝顺,给你许人家,都不肯要有婆婆的。”她俩嘀咕着,不想桂枝听见了,她进到北院,说给了茵茵。小丫头偷听了王媒婆的话,知道把鸭蛋说给她二叔呢,她心里实在喜欢鸭蛋,这么着急传话,就是不想让鸭蛋变了主意。 茵茵笑了笑,她已经猜想到了,这么一来,就没人说鸭蛋坏话了,没出阁的闺女,传出看上那家小子,村里人传了闲话,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北落村的陈长记,是陈云生的远房侄子,也被陈长庚的爹请了过来,为长富保媒,茵茵这次是痛快地答应,她约好了时间,等陈长庚家请这几位媒人吃过订婚宴席,她也请这几位吃饭,然后,准备换贴仪式,这婚事就算正式定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吃馄饨 对不起,今天上传晚了,这几天太忙了,好累啊! 哦,别忘了投票支持我!!! ########### 茵茵按照当地人风俗,准备请媒人吃馄饨。乡下人家,请吃饭,谁能七盘八碗的做很多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顿饭就吃馄饨,甚至都用“吃过馄饨”,表示订婚了。 “二少奶奶,咱们今天,是做肉馄饨呢,还是素的?”当地人的馄饨,馅儿和饺子一样多,就有包素的了。 “素的,鸡蛋韭菜馅儿,和陈长庚家一样就是了。”陈家本来就太穷,这边不能和那边对比太大了。 按风俗,今天吃馄饨之前,作为鸭蛋的娘家人,要陪鸭蛋去一趟陈长庚家,当地人叫“看屋”,女方这时看不上,掉头走人,不留下吃饭,这门亲事就不能成。 茵茵也想知道,陈长庚家到底什么样子,并且,她也不愿意,让鸭蛋的婚姻,和别人的程序不一样,让村里人议论。 茵茵、鲁妈、鸭蛋进了陈长庚家的院落,茵茵只环顾了一眼,鼻子就有点发酸,难怪陈长富长相那么好,却迟迟没有结婚,这低矮的房屋,跟别人家的柴房差不多。木椽细的,只有胳膊粗,明显是砍山上的小灌木做的。及至进了屋,房间很小,尽管桂枝在家里忙乎了七八天,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清洗地干干净净,但让人看着,依然不清爽。炕上的床单,补满了补丁,被子面,也补得看不出原来的布是什么颜色,破盆烂罐,几乎没有没有像样的用具。陈长庚他爹,满面沧桑,胡子拉碴的,茵茵怀疑,他家大概连剃刀都没有。 茵茵看着鸭蛋,鸭蛋好像对这些没有感觉,也难怪,她从来就没有真正操持过家务,怎能理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苦?茵茵和鲁妈勉强陪着鸭蛋在陈家吃过饭,就匆匆回到荒宅。她们当时搬进荒宅,尽管那些房子,大部分都近乎坍塌,也比陈长庚家看着要好得多。 鲁妈脸色也不太好,吃饭前,她曾犹豫地看着茵茵,茵茵明白她什么意思,她要是拒绝这婚事,鸭蛋还不知多伤心,她只有为他俩谋划谋划了。 鸭蛋脸上,忧郁的神色,早就不见了踪影,尤其昨天从陈家回来,她的眉梢眼角以及轻快的脚步,处处透露了心底的愉快,茵茵见她用一根雕花的木簪子,代替平时戴的银簪,心底哀嚎,还真是女生外向,这鸭蛋也太…… 晚上,鲁妈和海叔出面招待那三个媒人吃饭,鸭蛋和茵茵在北院做活儿。 “我给你揉揉吧?”鸭蛋见茵茵伸懒腰,赶紧过来。 茵茵爬在炕上,由这鸭蛋给她揉捏。“小姐,你看书做活,中间动一动,不要一个姿势时间太长了。”鸭蛋低声说,“你老是忘记歇一歇。” “今天看到我没歇了?你这半年多,可是很少给我揉搓的。” “小姐……”鸭蛋声音里有内疚和羞涩,还有点祈求。 “前一阵子,是不是对我还有意见了?”茵茵并不打算饶了她。 “小姐,我哪敢……” “没敢说出来就是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个小丫头片子,心里有了男人,就把我忘一边了。” “我没有忘了小姐。小姐,你在我心里是最重的。”鸭蛋急忙解辩。 “你和陈长富八字都没有一撇,我当然还算重,到时候,你们俩相亲相爱一家人,十天半月也不会想起我一下了。” “不是的。小姐,我还想求你呢,我这一辈子都跟着你了,不管我嫁人不嫁人。”提起嫁人,鸭蛋有点羞涩,语气滞了一下。 “小姐,我永远都伺候你,我都想过了,咱这乡下,很少有卖身为奴的,我会伺候你一辈子的,你不要担心后面没人照顾你了啦。”鸭蛋似乎害怕茵茵不相信她,又急忙补充到:“小姐,我是真心的,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些年了,谁要我离开你,我真的舍不得,就算你能找到新的人来伺候,我还不放心呢。” “现在又舍不得我了?不在心里怨我了?” “小姐——,小姐,以前,你总是依赖着我,我处处想着,怎样护住你,这几年,你长大了,心思比我活泛,我又高兴又佩服你做事儿老练能干,就是经常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心里,心里,呜呜,心里别提多但心了啦,呜呜——” 鸭蛋急急用帕子擦脸,茵茵翻身坐起来,拍拍炕沿:“坐下啦,别哭,别哭。你不要担心啦,我会让咱们过好的。你这半年,心里有事也不给我说,还偷偷摸摸怀疑我,让我不高兴。” “小姐,呜呜——” “你看到媒人来了我还不答应你的婚事,心里发急,怀疑我想把你霸住,不让你嫁了。” “不是,不是——”鸭蛋顾不得哭,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破?你竟然怀疑我。哼,你个小傻瓜,王媒婆一来我就答应下来,村里人,肯定怀疑你和陈长富有暧昧了,我看你今后,怎么抬头做人?” “啊?小姐,你这么想啊?你说的对啊,我怎么想不到呢?” “你光忙着想嫁给陈长富,还能看到这一些?” “小姐!”鸭蛋觉得脸上发烫,她急忙搂住茵茵,把脸埋在她背上,“小姐,我惹你生气了,你打我吧,我再也不,不,不了。” “不怀疑我了?” “嗯,小姐,我再怀疑小姐,我就不是人!”鸭蛋站直,举着手,“我发誓!” “不是人,准备做什么?鸭子?” “小姐!”鸭蛋羞得一跺脚,过了一会儿,她才幽幽地说:“小姐,我现在和你想事儿,差得太多了,我今后,你怎么做,我都信你。你对我,那可是真的好的。呜呜”她又哭了起来,茵茵也不劝她,任她发泄了一会儿。 鸭蛋擦干眼泪,低低说道:“小姐,你为了我,让村里人说你坏话,我,我对不起你,今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多眨一下眼。”(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闹剧 转眼就是新年了,祝福所有支持我的亲亲们! 肯给我投票的,一年好运气!若给我打赏的,福运双双至!!! ¥¥¥¥¥¥¥¥¥ 鸭蛋没想到,她给小姐惹的麻烦,不仅是村里人传了些闲话。第二天一早,鲁妈在厨房忙乎,茵茵正教冬生读书,陈长庚带着长贵去村头修那个茶棚子,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这两天,又看到驼队的影子了。 “家里有人吗?”鸭蛋正在外面院子里割韭菜,准备和鲁妈中午包韭菜包子,一个陌生女人推门走进来。 鸭蛋看着她,穿衣打扮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人却显得年轻,脸色白净,眉眼都挺秀气。 “大婶,你找谁呢?”鸭蛋第一反应,她是问路的。 “这可是南落张家?张二少爷家?”那女人对二少爷这几个字,说的极是拗口,鸭蛋差点没听懂,她一愣,马上点头,笑着说:“是啊,你找谁呢?”鸭蛋放下镰刀,拍拍手上的土,走过去,搬了个小凳子递过去:“大婶,你坐,你找谁呀?” “你是不是二少奶奶的丫头,叫小红?” 鸭蛋疑惑地眨着大眼,点头到:“是呀。” “哎呀,难怪,这对大眼睛,实在招人爱。丫头姐,我问你,把你许给北落村,你不愿意吗?听说,你家少奶奶,要把你嫁一个穷家,比你大好几岁的穷家男人。”她拿着板凳,却并不坐下,急不可待地问鸭蛋。 “穷人怎么了?穷人就不娶媳妇了?”鲁妈的饭,已经熬好了,她让灶膛里的余火,给饭保温,站在门口,听这妇人这么说话,她走出几步,一边搭话,一边解下围裙,拍打身上的落灰。那妇女有点不悦地皱了一下眉,鲁妈就离开的远了一些,身上上下拍完了,这才重新系上围裙。 那妇女不接鲁妈的话,她还是看着鸭蛋:“你不想嫁给那个穷家吧?你怎么不去求求你家少奶奶,给你许个好点的人家呢?” 鸭蛋见她这么自以为是,有点厌烦,她那黑黑的弯眉刚蹙起来,这妇女就很亲切地拉着鸭蛋的手:“瞧这细皮嫩肉的俏模样,怎么能干粗活咽糠菜呢,你去求求你家少奶奶,把你许给北落村里正家的三小子吧。” 鸭蛋抽出手,退后一步:“给我许什么样的人家,我家小姐自有主意,你是谁?少在这里乱说。” “我就是北落村的。你看看我,家里日子好过,我穿得好,吃得好,村里那个不眼红啊。好姑娘,你可不能失了主意,这女人嫁人,那是一辈子的事儿呢。” “我的事儿,不要你来管,你走吧。”鸭蛋看了一眼鲁妈,意思让她来赶人,她则扭头想回北院。 “唉,姑娘,姑娘,你别走啊。你不去求你家少奶奶,我来帮你求。” “谁要你多管闲事!”鲁妈嗓音粗哑,语气冷硬,让这个妇女一滞,但她见鸭蛋要走,还是一把拽住了。 “姑娘,姑娘,你可不能失了主意。” “我的事儿,不要你管。”鸭蛋焦躁地想抽出手来,这女人抓得很紧,两人相争,脸都憋地通红。 “好姑娘,我求求你,给你少奶奶说说,不要嫁那穷家小子。嫁给我儿吧。我儿很乖,长得又好,还跟先生读过书。” “我不会嫁你儿子。快放开我!”鸭蛋急了,喊起来,两人都显得很激动,说话一个比一个音高,这妇女进来时,没有关门,有几个好事儿的妇女,蹑手蹑脚钻进来,躲在门洞里偷听。 鲁妈想拉开这个女人的手,无奈她死命抓着鸭蛋,把这只手扒开,她那只手又上来,三个人撕扯起来。 “住手,都放开!”茵茵听到外面哄吵,走出来看。 “你就是张家二少奶奶吧?”那妇女放开了鸭蛋,微微有点气喘地问,没人回答她,但她也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冲过来,跪下,对茵茵磕头,嘴里可怜兮兮地说道:“求求你,二少奶奶,把你家丫头,许给我儿子吧。你要多少彩礼都行,我家肯定比那陈家行。” “起来!”茵茵语气十分不悦,“不要想着你家比人家多了点钱,就这么强人所难。昨天,我们吃过馄饨了。这事已经定下了。你走吧,不要在这里吵人了。” “啊,吃过馄饨了?”那女人愣了一下,不但没起来,还膝行几步,想拉着茵茵。迫得茵茵连忙后退。 “求求你,二少奶奶,你要是退亲,陈家肯定不敢不听的。我孩儿他爹能帮你给衙门的人说话,他家不敢告状。求你,你退了那家吧。” “你起来,不要这样。我既然定下了,肯定觉得这个好,不会退的。” 那女的,砰砰磕起头来。 “出去!”茵茵真生气了,还有这么逼人的,她见鸭蛋神色张惶地站在那里,就摆手示意,让她进北院。 “你就是不肯把丫头,嫁给我儿子?”那女的站起来,不顾额头上沾的土,瞪着眼恨恨地望着茵茵。 “是,我是不会把丫头,嫁给你儿子的。” “你,你,都说你蛇蝎心肠,虐待婆婆,竟然给丫头挑人家,都不肯要有婆婆的。看来,是真的了?” “滚!我家丫头这还跟你没关系着呢,你都敢这么胁迫人,真要嫁你们家,还有人活路吗?出去!”茵茵气急扭头,看到靠在门边的扫把,想拿起来打人。 “叭!”海叔和长命刚才锯一个木头,只剩一点了,他不想停下手来,见这婆娘越说越放肆,实在受不了,放下锯,走出来,顺手抄起门口墙上挂的鞭子,手一抖,就发出一声炸响。 那女人见海叔目眦尽裂地愤怒模样,也有点害怕,不过,她很快又鼓起了勇气,指着茵茵:“都说那丫头许的男人,在你家干过半年活儿,不会是主仆不干净,推不掉了吧?” “叭!”海叔的鞭子,抽过来,这女人的衣服裂开,涌出的血,立刻染红了肩头。 “啊!呜呜——”她大概做梦都想不到,海叔会动手,尖叫了一声,大哭起来,嘴里还开骂道,“一家淫贼——” “叭!”海叔第二鞭又到了,老头气坏了,呼呼喘着气,挥着鞭子,第三下就要下来。 “海叔!停下!”黄进财大喊着挤进来,“海叔,别动手。娘们家的事儿,咱们不动手。” 茵茵眯眼看着黄进财,这北落村里正老婆,肯定是他送来的。 “黄进财,你怎么把人弄来,怎么送回去。今天,两边的人都丢大发了,陈里正要是知道你插了一脚,看不剥了你的皮。” 黄进财脸上汗津津的,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祈求地望着那个狼狈地女人:“嫂子,咱们走吧。” 那女人想骂茵茵又不敢,这么走还有点不服气,站在那里直喘气。 鲁妈一把抓着她胳膊,把她拖出去了。茵茵也扭头回北院,她听见海叔拿着鞭子赶那些看热闹的人走开。 “小姐,我给你添麻烦了。”鸭蛋眼泪唰一下,就流下来。 “没事,幸好你没嫁给她们家,不然,还真是麻烦了呢。”茵茵笑着安慰她,“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呜呜——”鸭蛋却哭得更大声,“小姐,因为我,她们泼你脏水,都是我不好……”(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你不要后悔了 鞠躬感谢书友100805111039283、羊羊得衣、壮壮的梦想的打赏,再次祝福你们新年如意!!!! ######### 茵茵安抚地拍拍鸭蛋:“别哭了,准备吃饭吧。”陈长庚他们回来了,鲁妈在外院摆放盘碗的声音传来,鸭蛋擦擦脸,准备出去。 “不要出去了,让鲁妈送进来。你去洗一把脸吧。” 鸭蛋哽噎着,去了外间。鲁妈见鸭蛋没出来,果然用方盘端着饭菜进来。茵茵和鸭蛋慢慢吃着,鲁妈出去一会儿,又进来了,她看了一眼茵茵,鼓起勇气说道:“陈长庚在村头听人说,北落村里正的小儿子,得了相思病,一个多月都没起来呢。” “他们是要鸭蛋冲喜吗?”茵茵紧张地问道。 “不是,说是二月二庙会上,见到鸭蛋了。” 鸭蛋吃完了,她擦了一下脸,有点恍然大悟地说:“我和小姐坐牛车上看戏,有个人不停地往我们那里看,我还当他见小姐戴帷帽好奇呢。” 茵茵对戏曲十分着迷,尽管那戏唱得不怎样,她也没注意周围的异常,当然也不知道里正家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就是求我们,哪有那样求的?就差拿刀枪逼着了。”茵茵的情绪还没转过来,这北落村里正,名声还好,怎么把孩子娇养成那样了? 陈长庚说,赶中午那个茶棚子就能修好,冬生和桂枝就开始跃跃欲试,尤其是冬生,茵茵最近功课压得很重,他实在想玩了。吃过饭,征得茵茵同意,冬生和桂枝收拾好小耙子,急不可待地提了一壶茶水,一篮子茶碗,说先去开个张。 鲁妈收拾了厨房,和茵茵鸭蛋在院子里浆洗纱线,准备开织布机织布。在这里女孩子的嫁妆,大部分都要靠织出来的粗布充面子,何况,陈长庚家那么穷,鸭蛋过门,需要很多的布,才能把那个家里的被子都换过来。 “有人在家吗?”进来了一个老太太,一个中年男人。茵茵赶紧去了后院,鲁妈示意鸭蛋继续蓬线(当地人这么叫),她则笑着招呼:“你们这是找谁呀?” “这可是张二少爷家?”那中年男子,态度挺恭谦,鲁妈赶紧回答:“是,请问——” “我们找你们少奶奶。” “你们先坐下等会,我进去传一声。”鲁妈急忙进去,她心里挺冒火的,纱线浆洗后,挂在修光的木椽上,用一根光滑的短木棍,放进早就绕成的棉线圈子里面,使劲又抖又向下绷直,让上面沾的面浆均匀,线和线之间,也不能粘连,同时,也使棉线表面光滑。如果在线半干时错过了时机,这线粘住了,后面往纱管上绕的工作,就会非常困难。茵茵戴着帷帽出来了,今天太阳很好,棉线干的速度很快,她也担心棉线会粘连。 “你们先忙,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老太太坐在鲁妈搬来的小椅子上,鲁妈给两位上了茶,就赶紧去蓬线,她着了急,手下的动作很快。 茵茵已经猜出这二位是谁,就不理他们,一声不吭地蓬线,院里五个人,都不说话,只听到棉线绷直时发出嘭嘭的声音。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茵茵她们才做完手里的活儿,她转过身,略显歉疚地说道:“怠慢客人了,请跟我进来坐吧。” “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那男人,正是北落村的里正,老太太,则是他母亲。 “二少奶奶真好本事,才来了多久,织布的事儿都会了,还做得老练地很。”老太太说话,竟然有点居高临下的口气,说茵茵老练,意思是说,茵茵干过很多了吧。 “那有什么难做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呀。” “二少奶奶在京里见过织布?” “在这里见到的,当时好奇,多看了会儿。” “哦,你好聪明啊。没想到二少奶奶看着娇滴滴的,竟然还能下这份苦。”老太太越说越让茵茵不高兴。 “我不觉得这苦,活动活动身体觉得舒服,什么都不干,身子都坐僵了。” “话是这么说呢,坐织布机上,一天下来,也腰酸背疼难受着呢,二少奶奶不会还要亲自织布吧?” “我的丫鬟和老妈换着织。一天能出两丈四的白布。” “这么快呀!”老太太下意识地惊讶了一声。 进了屋,他们分主宾坐下,鸭蛋送上茶来,就站在茵茵身边,她就算迟钝,也感觉到小姐不欢迎来人了。 “二少奶奶来到咱这乡下地方,吃苦了吧?”陈里正试探地问。 “没有,我很喜欢这样,自己的生活自己经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里正一愣,他总认为,女人吃着男人,穿着男人,就应该看男人的脸色,没想到女人还有这么想的。 “那是少奶奶人聪明,可没那么多女人,能有你这般的能干。”老太太接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茵茵不想和他们扯闲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张家二少奶奶,想必你已经猜出我们是谁了。”里正清了清嗓子,“我和母亲过来,是给你道歉的。早上我那笨女人,惹你生气了。” 茵茵没接话。 “我们不知道她来的,她平时在家,也不太管家事。唉,也怪我,对家人约束不严,招惹你了。”他希望听见,茵茵向他道歉,毕竟,海叔动了手。他的女人,他也没下过这么狠的手,他憋了一肚子气,现在还没消。南落不是他的地盘,不然,他要这一家子吃不了兜着走。 女人回去,给他说,茵茵态度强硬,不肯答应把丫鬟许给他儿子,让他心里又担心又恼火。儿子如今成天躺在床上不起来,女人见他就哭哭哭,母亲最是宠爱这个小孙子,也是见天叹气,催促他托人做媒,早日达成儿子的心意。 茵茵一点也没打算道歉,她只淡淡笑了一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她大概也是情急了吧。” 陈里正有点不悦,但他见茵茵的话说到这里,就赶紧顺着说道:“二少奶奶,我们两家,真的就不能结成亲家吗?我家虽然庄户人家,比不得你们在京城的大家业,可也吃穿不愁,再说,我那三小子,相貌周正,还读书识字的。” 茵茵摆手,让鸭蛋出去:“我这丫鬟,让我惯坏了,我怕过门子不懂规矩,惹人笑话,再说,我也不喜欢家里有大人束缚着。” 里正脸上一僵:“你若这么说,过门就给他们分出去单过,也行的。” “可以吗?单过,我这丫鬟,大概比在这里还丫鬟了。”茵茵很怀疑,分开日子会好过。 陈里正母亲不愿意了:“二少奶奶这什么意思?” “我的丫鬟,过门伺候丈夫,活计不是比在这里还多了?”茵茵不客气地说。 “那她不管嫁给谁,都会这样的。”陈老婆子也不客气,她提示茵茵。 “嫁给陈长富,光管女人这一摊子就行了。” “难不成你是说,我那三儿不能干?”陈里正听出茵茵的话外音。 “不是吗?男人本是家里的脊梁,为了一个见过一面的女孩子,让父母为难成这样,这样的男人,能靠得住吗?” “你——”陈里正接不上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年轻人,还不是都这么过来的?再说了,有我们照应着,日子怎么也不会不好过的。”里正语气里,也透出不确定。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不放心,你能照应他一辈子吗?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他要是不顺心,这么着往炕上一躺,我的丫鬟可就哭天天不灵,呼地地不应了。”里正见茵茵这么针锋相对,脸色越发黑得难看,这些年他日子和顺,听见拒绝的话少了,恭维的话多了,这么低三下四去求人的事儿,本来就很少,现在竟然让人这么不留情地拒绝,太让他受不了了。 茵茵看出自己不管怎么解释,这家人都会得罪了,就不客气地接着说了一句:“我们已经吃过馄饨了,我不想让人说我言而无信、朝三暮四,陈大叔,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儿,就请回吧。”茵茵压根不提道歉的话,这两人本来就是借着个道歉的由头,哪有丝毫的歉意?有恨意还差不多。 “二少奶奶,我们这么好的人家,你死活都不答应,难怪村里人说你别有用心了。”陈里正脸上阴得,马上都要倾盆大雨了一样。 “村里人谁说的?我就听你老婆说过我的闲话。陈大叔,你好歹还是主持几百口人过日子的里正,说话不可以这么无凭无据。再说,我立身正直,那些闲话,自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一阵风刮过就没了,我怕个什么?” 陈里正终于知道老婆为何挨打了,自己好歹只是暗示,茵茵不能说他什么,他的老婆,肯定把那脏话,说明了,那个笨女人,教都教不聪明呀,如果真是那样,她就是挨了打,自己也没法子为她报仇。这方圆的村庄,谁不是重面子?对污蔑人清白的人,最最不能容忍。捉奸捉双,这张二少奶奶就是有什么不清白,没人看见,谁说她都是污蔑了。 “哼!张家媳妇儿,你不要后悔了。”陈老婆子语带威胁,沉着脸站起来,她前面走,里正后面跟着,茵茵也不起身,冷冷对站在门口的鲁妈说了一句:“代我送客。”(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陈春生发飙 恭贺新年!祝福来报到的亲亲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 北落村里正陈春生第二天一早,就背着褡裢,急匆匆地去了县城,这些年他安安稳稳地当这里正,都是因为他和县里的陈主溥是远房堂兄弟,而县里的张典吏,也和他一起喝过酒。每到过年前,他都赶着马车,拉上一车的菜、肉,到县里走亲戚,村里人明白,他是送礼去,都知道他有依仗,北落村就没人敢和他挣这里正之位,再加上他平时也比较会掩饰,表面上总是笑眯眯的,见人都是他先打招呼,倒让村里大多数没和他怎么打交道的人,觉得他是老好人了。 陈春生想让堂哥或者典吏出面,威胁一下茵茵。成就儿子的好事儿。昨晚回去,给儿子说了好多好话,无奈儿子就是听不进去,甚至威胁他说,娶不到那丫头做媳妇,他就不活了。一路上,陈春生叹气不已,昨天把话说地那么绝,这亲家还能做下去吗?如果主溥和典吏的威胁不能奏效,那他该怎么办呢? 陈春生先找去堂哥。门子平时见到他,总是一脸笑模样,今天,却是愁眉苦脸地扯了一下嘴角,若说那是笑容,还不如哭好看呢。 “王哥,家里有什么事儿吗?”陈春生即使心里有事儿,在这里还是打起十二分小心,门子的怪异,让他不得不询问。 “朝廷调令下来,让陈大人去水宁县。”水宁县是临县,那里山多地少,交通不便,地方很是贫穷。 “什么时候的事儿?” “都半个月了,限令一个月就要到那儿。陈大人得罪人了,那边是报复他。唉,能求的人都求遍了,都说没法子。” 陈春生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半,他勉强进去,和堂哥说了一会儿话,表达了自己遗憾的心意,也不敢在人家里吃饭,找了个理由退出来,在街上买了碗豆腐脑,配着一个烧饼垫了垫肚子。又转悠了一会儿,看看家家户户都吃过饭了,这才去敲典吏的门。 张典吏倒是很热情,一个劲儿要让家里的厨房给他拾掇饭,每年的半扇猪肉,也不是白送的。 “张大人,我真吃过了,去我哥那儿了。唉,没想到我哥这是五十多了,还要挪地方。” “可不是嘛。陈大人可是一个老好人的,他这要走,让咱心里也挺难受的。”陈春生看不出张典吏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这张典吏滑不丢手,很是难缠,堂哥走了,今天他还给不给自己这面子,他心里很没底。 两人又扯了会儿闲篇,陈春生把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这个好办,想法子找她一个不是,事情就好办了。听你说她雇几个长工?那拿她个虐待下人、为富不仁就是了。” “这个不行,她家的长工,吃的和她一个样,她一个女人家,又不会打骂人,这个由头说不通。” “哦?还是个仁义的,那你说说,她就没什么把柄吗?” “就是怀疑她和这个丫鬟许的男人有染,让这丫鬟替她遮羞呢。” “那你私下找个人套套这丫头的话不就结了?” “那丫头当场就哭着说,谁这么嚼她小姐的坏话,她到死都咒这人八辈子不得好活。” “还是个义仆,难怪你儿子那么上心。”张典吏咂咂嘴,过了一会儿,说道,“你回去等等,她家那么多地,今年收税时,为难她一下也是。” “她种的都是荒地,朝廷不收税的。” “法子总是会有的,你我想想就是了。陈兄弟,这点小事儿,瞧把你难场的。”张典吏笑嘻嘻的,陈春生很怀疑他是不是真心的。 张典吏要去衙门办事,陈春生只好告辞出来,回家去。 又过了五六天,眼看儿子一天比一天饭吃的少,陈春生心里实在着急,又听说那丫头麦子收过,就要行换贴礼,他心里就更着急了,也不管家里的打麦场还没收拾出来,匆匆又来到县城,去找张典吏。 他上次离开县城,心里多少还有点希望,这次,可把他打击坏了。张典吏一见他,就发了脾气,狠狠把他训了一顿,他乖乖低头挨了一顿臭骂,回来的路上才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张典吏打听到,张家是从京里来的,在京里还有当官的亲戚,许多家里兄弟之间挣家产,闹得不可开交,但真有外人欺负到门上时,他们兄弟可是一致对外的。张典吏害怕为此吃了挂落,他骂人,就是因为自己没给他说清楚张家的情况。 陈春生憋了一肚子气,每年过年,他都杀一头猪,自己家才留十来斤,剩下的,都送给堂哥和这张典吏了,现在有事求人,竟然一点用的也没有,那些猪肉,还不如喂狗划算,陈春生一路走一路骂,回到家,迎面看到老婆又在掉眼泪,还哀哀哭诉:“三儿今天中午没吃饭,呜呜。” 他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一抡胳膊把老婆豁到一边,冲进儿子房间,两手兜胸抓着衣服,把人拽了起来,火冒三丈地吼道:“给我爬起来,明天和你哥,一起收拾打麦场去。你这躺床上吓唬谁哩,不想活的话,外面不是有井吗?你咋不跳进去呢?” 陈老婆子和陈春生的婆娘,见他这么大的火气,也都吓呆了,站在院子里不敢进来。 “给我吃饭去!天黑前,把镰刀都给我磨出来。”他发了一通脾气,看着老娘担忧和探寻的目光,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黑着脸扭头出了家门,到地里看麦子去了。回来,看到儿子把镰刀都磨成倒刃儿,什么也割不下,就又是一顿狂风暴雨,还扇了儿子一耳光:“北落村那女人说你靠不住,你连个镰刀都不会磨,哪个女人能跟你?啊,跟你喝西北风啊!” 儿子捂着脸,闹着要离家出走,还是老娘和老婆一人抱住一条腿,给拖住了。陈春生看到这一幕,更是气得要命,这一切,都怪北落村那个女人,若不是她不肯答应这门亲事,怎会有这么些的波折!陈春生晚上在炕上翻了半夜的烧饼,凌晨时终于有了点思路,实在困极,他在兴奋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 换票啦,粉红票、pk票换取愉快啦,一张愉快一年啦~~~(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收获颇丰 所有的人都忙着割麦子,只有茵茵这一院子人没事儿做,陈长庚曾给茵茵说过想去打短工,他和弟弟三个人,忙上一个月,也能挣一吊钱的。茵茵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担心这么着会坐吃山空啊。 茵茵却不以为意,陈长庚的话才过了两天,她就抓住了一次商机。这几天,杏子马上就要成熟了,不想老天不长眼,竟然刮了一场大风,好多杏儿都被风吹落了,茵茵趁机用极低的价格收购,现在院子里堆了一大片,为了尽快趁新鲜把青杏脯做出来,陈长庚替她从村里雇来了十几个手脚利索的妇女。 她们负责挑选、清洗、剖开去核、放锅里用盐水浸渍,最后,把漂洗掉咸味儿的果坯放到大竹筐里沥去水分。 长庚和长命兄弟负责把果坯运到北院,再把果坯放进加了少许矾和硝的水里略煮,茵茵、鸭蛋、鲁妈、桂枝、冬生则把煮过的捞出来,用水漂洗干净,放到糖水里腌渍。 南落村栽种杏树的数量很大,有人见茵茵付现金购买落果,还跑到附近的土楼、石楼村收购,再贩卖过来。茵茵这次买来的青杏,多达上千斤,陈长庚帮茵茵借了几个海子(超级大锅,直径约有一米五)架在当院,所有来的妇女,全都加班到子夜,这么干了三天,才算把活儿赶地差不多了,给这些妇女每人发了一百文钱打发走,鲁妈把门一关,茵茵她们继续忙乎,荒宅的南北院里,架满了晒青杏脯的箥子(用绳把指头细的竹子像编凉席一样编起来)。 茵茵暗暗感谢上一世在政府里的工作,让她学了这些水果深加工的方法。那年的风,可比这大多了,好些农村妇女见一年的收成都落了地,坐在地头哭呢。农科所的杨所长亲自在电视上示范,教人把青杏捡回去做杏脯,茵茵还被派到种杏集中的农村,挨村挨镇地做宣传,从那以后,她所在的城市,每年光这青杏脯,都使得农村人均收入增加好几块呢。 院子里到处都是箥子,走路都要侧着身子,幸好爱蹦爱跳地冬生,被打发到茶棚薅驼毛去了,不然,还真让人担心他把箥子撞翻,弄脏了果脯。 一直晒了五六天,青杏脯才不黏手了,茵茵用大竹筐装好,挂到屋梁上。甜东西最爱招蚂蚁,茵茵和鸭蛋、鲁妈每天都要把房子的地砖用抹布擦上好几遍。 茵茵前段时间,要里正肖正民给她编那种罐子一样的小篮子,这时就派上了用场。当地人用一种草药熬汁,煮了竹篮子,蚂蚁就不来了。杏脯用油纸包好,放进竹篮子,盖好,就可以出售了。 陈长庚很高兴地请示茵茵,要不要去叫冬生的姨夫过来,茵茵点头答应,心里盘算这杏脯,能挣多少钱。 肖正民见茵茵还催着要小篮子,这几天加班赶活,眼睛都熬红了,茵茵当时让他编三百个呢,他没当回事,现在心里后悔地不行,村里招了个倒插门女婿的燕玲,找到了茵茵,也想给编竹器,茵茵暗示她去找里正,肖里正有苦没法说,只好把订单让出去了五十个,想想少挣一吊钱,肖里正心里懊悔地不行。 这天,他过来送竹篮子,茵茵正在外院,她带着斗笠,前面垂着绡纱,面孔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肖里正在心里判断,这个张家二少奶奶,必是个绝色的美人儿。 “肖大叔,你请坐。”鸭蛋给他搬了一把小木椅子,放在院里的小木桌边,待他坐下,又送上茶来,茵茵坐在桌子对面。 “呵呵,肖大叔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以前想着你要这竹篮子当玩意儿呢,没在心,耽误了你的事儿了,大叔给你赔情道歉。” “大叔不要这么客气。你有空的话,继续给我编篮子,那个燕玲姐的男人,你也让他编吧,我后面还会要几百个呢。麦子都开始上场了,我怕你更没时间呢。” “还要?那好,那好!”肖里正心里乐得不行,村里人,一年家里能有个三五两银子的进项,都是不错的了,他略好些,一年也就不到十两银子。这若是不停地给茵茵编篮子,那今年进十几两银子都可能了。这个月,他就有二两半了呀。茵茵的篮子要的精细,好些二把刀的篾匠,编不出那精细活儿,肖正民价格要的稍微高了些,茵茵没驳回,价高量又大,真是难找的好主顾,肖正民心里对茵茵重视起来。 冬生姨夫王成辉又喜滋滋地过来了,茵茵早就准备好了,她等王成辉品尝过后,就报出了价格:“一篮子六百文钱,依然和去年一样,用银子结算。” 王成辉很诧异茵茵的自信,不过,这果脯他也觉得非常好吃。西京的果脯,都是从南边运来的,价格高不说,还没这好。他们当地的杏子,果肉厚实,做出的果脯就比南边那种果肉单薄的口感好得多,他沉吟了一下,夏天果子多,价格不像冬天那么高,估计一篮子能卖九百文,利润没有桃罐头多,但竹篮子好运,也是很划算的生意。算计好了,王成辉笑着点点头:“就照东家的意思办,你有多少货?” “三百三十蓝,你雇三辆马车就行。” “三车装不下。”王成辉拿着篮子比划着。 “你做个木架子,篮子一排排摆上面。这又不重。”茵茵随手用茶水在桌子上画着木架子的样儿,把王成辉惊讶地:“东家,难不成你还会木匠活儿?” “冬生他小叔会。”茵茵笑嘻嘻地。 “那,就让长命帮我做这个木架子吧。钱付给你,还是付给他们?” “当然给我们小姐。”鸭蛋刚好过来续水,接口说道。 “你盘算出一个价儿,长富今晚要在家住一晚,明天他去,给我说就行。”王成辉怕茵茵开价高了他心疼,若是表情不自然,肯定影响茵茵心情,话已经说道这里了,他不好去别的地方订购的。他现在要尽可能顺着茵茵。去年,好几个同行都明里暗里向他打听,桃罐头谁家做的,他现在很怕有人摸过来挖墙脚,或者茵茵派人到镇上去找别的人家。 五天后,海叔和长命赶制出了那种木架子,王成辉也组织好了其他货源,长庚、长富、长贵帮他赶着马车过来,打算从茵茵这里装好车,到镇上和那几辆马车汇合,脚夫换下长庚兄弟,就直接下西省。 “东家,这是定金,八十两银子。我从西京回来,再付你剩下的部分。本应该给你一百两的,我马上手头没那么多,你看,行不行?” 茵茵略有点不悦,但没说什么,她提笔写了收据,王成辉按了手印,这才开始装车。送走王成辉,一家人脸上都是笑容,茵茵特地在第二天的端午节,让鲁妈买了二斤肉,要包饺子犒劳大家。 鲁妈剁好馅儿,带着冬生和桂枝去了茶棚,鸭蛋擀皮儿,茵茵来包,两人都是一脸喜色。 “小姐,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呀?小时候你傻傻的,那几个老是欺负你,把我都担心死了。” “唉,那时我小,不装傻怎么办?没有爹娘,爷爷又不待见,叔叔伯伯光知道算计我爹留下的东西。我要是显得聪明点儿,命都会没了的。” “呜呜,小姐,说起那时候我就心酸。” “别哭了,高兴的时候,你最爱煞风景了。”茵茵翻了个白眼,鸭蛋赶紧扭头用身后挂的布巾擦了擦脸。 “小姐,你真的都是在书上学来的?难怪你嫁到张家,也成天抱本书,我现在才想明白,你是在等着长大呢。嘻嘻,好小姐,也没人教你,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笨人是教不聪明的。”茵茵又是一个白眼,鸭蛋脸儿一红,嘟着嘴:“小姐,你老是笑话我。”过了一会儿,鸭蛋忍不住又笑嘻嘻地了,她不在乎自己笨,只要她爱的小姐聪明就行了。 午饭时分,煮饺子的水刚烧开,鲁妈带着冬生她们提着包袱回了家,桂枝最近长得飞快,细长的像根竹竿儿,个子都和茵茵差不多了,她的脸儿挂着汗珠,粉嫩嫩地,丹凤眼儿也妩媚起来,一年前那个脸色黄黄神情卑怯的黄毛丫头,悄悄蜕变成一个漂亮的美少女了。 陈长庚他们也快回来了,茵茵回了北院,第一锅饺子下出来,桂枝端着盘子过来了:“东家,我陪你吃饭,好不好?” “好啊。”茵茵心情挺好。 “东家,小红姐——”想着得改口叫婶婶,桂枝有点尴尬地停了一下,“他们结婚了,我来伺候你好不好?” “你爹教你的?” “不是,我自己想的。东家,我也想和,嗯,婶婶一样,叫你小姐呢,显得和你亲。” “想和我亲近?” “嗯!” “不行!” “为什么?”桂枝脸儿一下就涨红了,“我会像她一样对你好的。”桂枝着急地表态,见茵茵没说话,又补充到:“那你身边没人怎么行呢?” “我好胳膊好腿儿的,没人就没人呗。” “东家,我求求你,你就答应我吧。你给我爹说说,我就住北院来吧,和你一道儿,我心里踏实。” 茵茵怀疑是陈长庚叫她这样的,见她这么说,诧异地看着她。 “我娘没了,我爹要照顾这么多人,我前年,心里成天慌慌的。去年到了你身边,你看着我吃,看着我穿,还教我认字算账,我心里那慌劲儿,就没有了啦,我真的想在你跟前。”桂枝动了感情,眼圈都红了。 “我不想要,怎么办?你十三了,过上三四年,和鸭蛋一样要嫁人,哼,我还要陪嫁妆。”茵茵佯怒。 “我不要嫁妆,鸭蛋姐姐,啊不,她也说不想要嫁妆呢。东家,我没了娘,心里唏惶地很,你才比我大三岁,可是我老是觉得你是个大人,自从到了你跟前,我心里天天安安宁宁,一点都不慌了。东家,求求你,你让我搬来和,嗯,婶婶一块儿住,一起照顾你吧。” “我看,我照顾你还差不多。” “我照顾你,我给你端茶洗衣,梳头洗脚,你让我干啥就干啥,好不好?” “不好!” 桂枝比鸭蛋机灵多了,她看出茵茵心软,拒绝的口气根本不坚决,就过来偎着茵茵,撒娇道:“不管你要不要我,我今晚都搬过来,我赖上你了。” 见茵茵不说话,她赶紧说道:“不说话就是默许,嘻嘻,我也叫你小姐了。小姐——”她见茵茵抬手,赶紧躲开,桌上的饺子凉了,她赶紧端出去,没过一会儿,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又来了。 “一起吃吧。”茵茵微笑着说。桂枝一笑,风也似地跑出去,拿了一双筷子,端着盘饺子又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张焦氏挑衅 好久没吃肉饺子,茵茵觉得特别香,她微微满足地半闭着眼,心里狠狠爽了一下。桂枝见状,心里内疚起来,以东家的钱,吃顿饺子算什么,都是大家拖累了她。她心里暗暗打算,今后,每个月,都让鲁妈买点肉,给东家一人,包一点儿。 外面传来喧哗,茵茵和桂枝侧着头听了一下,茵茵的脸就阴了下来,张焦氏又来了。 “不理她,我们吃完再出去。”茵茵慢慢把盘子里的几个吃完,用桂枝递来的布巾擦擦嘴,这才站起来,往外走。 “瞧瞧,这又吃饺子了,每天胡吃海塞,去年收的那点麦子吃完,还不知道要坑谁去呢。”张焦氏尖锐地声音鄙夷地、嘲讽地说着。 茵茵出了北院,扫了南院站的很多人,都是些出名的快嘴长舌妇,她微微皱了一下眉。那些人的眼睛,都落在茵茵身上,在等待茵茵说话呢。 “婆婆你过来有事儿吗?”茵茵的和气,让张焦氏愣了一下,她马上板起脸,端足架子,指责着说道:“去年,你说花儿都没开,蜜蜂没采着蜜,这今年都过去这么久了,花儿开了又谢,果子都那么大了,也没见你给我送蜜去。” “哦,媳妇儿我不会过日子,胡吃海塞的,粮食自然不够吃,那些蜜,我换了麦子了,现在只剩罐子底儿,一点点。”茵茵摆手,让鲁妈拿罐子给张焦氏。 张焦氏接过鲁妈的罐子,气儿马上冒起来,果然只剩罐子底儿。 “你这个夯货,光知道吃,什么卖了换粮食,肯定是你吃了,不吃馋死你啦,啊,当大人的你都没孝敬,只知道塞你那脏嘴里。”张焦氏见心里馋了这么久的蜂蜜,只剩这么点儿,望着茵茵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越想越生气,她一伸手,就把罐子摔到地上,蜂蜜罐子在众人惊愕的眼神里碎成好几块,鲁妈和桂枝心疼地把大的两块捡起来,鸭蛋从她手里接过,用筷子小心地往碗里拨拉。 “太太,你说话可要凭良心,这蜂蜜,院子里里外外哪个吃过一口来?你分家,一百多亩都是荒田,去年,一亩地打三十多斤粮食,你口口声声说二少奶奶不种田,那田能种吗?二十几斤种子下去,收三十多斤麦子,还不够付工费的。我们从过年到现在,也就第一回吃肉饺子,你见天地吃,怎么好意思说二少奶奶?她难道没你尊贵?怎么说,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娇小姐。” 鸭蛋见鲁妈发威,赶紧过来,站在鲁妈后面,觉得这样,就是给鲁妈撑腰。 “老奴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滚一边去。”张焦氏脸色紫涨,她是通房丫头出身,最怕人说尊贵二字。 “我偏不,我又不是你的奴才,你凭啥指派我?”鲁妈梗着脖子,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张焦氏早就知道鲁妈的嘴不饶人,她不接鲁妈的话茬,转而面对茵茵:“刘氏,不要躲到后面,让一个奴才出面。” “我前面一个人儿也没有,哪儿躲了呀。”茵茵笑嘻嘻地,张焦氏越气,她就越高兴。 “夯货,就知道吃,吃完不知要坑谁去呢,这时说的好听,那蜂蜜换粮食了,谁信!”张焦氏还是因为吃不到蜂蜜,在那儿生气。 “的确,夯货就是知道吃,吃完到处去坑人。”茵茵学着张焦氏的语气,大概太像了,周围一片哄笑声。 张焦氏见茵茵学她,本来就气,回头一想,茵茵这是说她呢,双手一拍大腿,撒泼道:“瞧见了没,有这么当媳妇的吗?” “没有,不过,也没你这么当婆婆的。”茵茵鄙夷地看了她一下,“你经常在我这里指责,吃完坑谁去,我有没给你要过一口吃的?你问我要过没?你说我不孝敬你,谁在分完家,怕我是荒田,没得吃问你要,说从我出了那个大门,大家就是陌路人,我对你是活不养死不葬,那你今天来是做什么?魏洲城里的姚举人母亲,要用这个蜂蜜配药,他家找了好久,才发现我这蜜效果最好,这一罐儿给我十两银子,就这罐儿底的蜜,我还是好意给你的,怕你馋死。你竟然给我摔了!就算是个底子,也能换十斤八斤麦子的。”茵茵语气平静,似乎说着什么好笑的事儿,话里话外却非常恶毒,张焦氏气得呼呼直喘,接不上话音。背后那些长舌妇已经开始议论了,一个个明里暗里都说她不是,这更让张焦氏难堪。 “二少爷回来,我看你怎么给他交代。”鲁妈接着茵茵的话说。张焦氏瞪了鲁妈一眼,本来想说,二少爷嫌弃茵茵才去投军的,不过,当时茵茵跛足,又矮墩墩的,现在腿已经完全好了,人也出落得国色天香,她忽然担心起来,张二少回来,肯定会为茵茵那超人的美丽动心,说不定杀了她都有可能,想到那个暴躁的小魔王,她心忽然纠结地很,这架也不想吵了,她指着茵茵威胁到:“刘氏,我怎么说,还是你婆婆,你这么忤逆,我要告到里正那里,把你休了。”张焦氏忽然想把茵茵赶走,若那小魔王见不到茵茵,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 “去吧,去吧!”茵茵摆摆手,不以为意。 张焦氏扭头往外走,那些长舌妇一半儿跟着出去,一半儿围过来和茵茵说话:“二少奶奶,你说的可是真的,一罐儿蜜,十两银子?”“你今年收了多少蜜了?” “出去,出去,我们收了多少蜜,关你什么事儿,出去。”鲁妈轰人,这些妇女,一边啧啧称赞着茵茵的好命,一边拥挤着出去了。吃过午饭,肖里正来了。他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茵茵让他进屋坐,他跟着进了北院,没进屋就低声说:“张刘氏,你婆婆告你忤逆,她现在就在我家坐着,你过去吧。” “好吧,肖叔,你先走,我马上来。” “唉,都说你命好,谁能想到你有这么一个麻唬(蛮不讲理还凶恶)婆婆。”他现在对茵茵态度挺好,说这些,表明,若有什么不好的事儿,一定不关他的事儿。 ######### 推荐好友作品姬月关《古代养儿记》 一朝穿越后,成了信德郡王府的侧室夫人。这苦逼的宅斗,是一项深刻的技术活啊。 她只是想赏赏花,听听戏,种种田。 嗯,还有养养小包子,过过幽闲的淡定日子。。。 http://www./MMWeb/2238320.aspx(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算老账(1) 张焦氏唬着脸,坐在肖里正家的堂屋。茵茵第一次到这里,见屋里十分整洁,桌椅做工也比较精细。看来肖里正是比较精明的人,家里的收入,也比普通村民高许多,她的老婆,也是那种干练利索的能干女人。 肖里正示意她坐到婆婆身边不远的椅子上,她微微点头表示感谢,这才坐下了。 “这忤逆不孝之人,怎能坐下说话?”张焦氏马上不满意起来。 “忤逆不孝是你说的,我还没查证呢。”肖里正皱了皱眉。 “村里今天有好多人,都和我在一起,她们可以为我作证的。”张焦氏指了指大门外面,然后嚣张地说,“我要休了这刘氏,她今天,必须给我拔脚走人。” “今天肯定不行,即使她不孝,你让她一天之间,往哪儿走?咱这离山近,晚上有狼呢。”肖里正口气强硬。 “给她十天半个月的,也行。反正,我一定要休了这贱人。”张焦氏牙齿咬得嘣嘣响,三个人都能听得见。 “趁我夫君不在家,把我赶走,想独霸家产呗。”茵茵淡淡地说,尽管还不知道张焦氏的最后目的,她还是先把自己放到比较有利的一方来。 “你猪八戒倒打一耙,我要独霸家产,能请里正来分家?我不是还给你分了一百多亩地?” “是荒田,一亩仅够收个种子。” “还给你一头牛。” “牙都开始掉了。” “一栋宅子。” “家里人自己都叫荒宅,一大半都要塌了。”婆媳一人一句,张焦氏忽然很焦躁,如果不把这小贱人压住,今天说不定就不能如愿了,她听见肖里老婆在外面都忍不住噗哧了一下,而肖里正的脸,也憋得有点红。 “里正,你看见了吧?我说一句,她顶一句,还不忤逆?”张焦氏指着茵茵,气愤地对肖里正说。 “我只是帮你把话说全而已,你怎么只说前半句,不说后半句呢?外人会听不明白的。”茵茵一脸平静,还装着很好心的样子。 张焦氏气得直哆嗦,她在怀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张纸来,“啪!”一下拍在里正身边的八仙桌上:“我要休了这贱人,半个月,给我走人。” 肖里正拿起,看也不看,顺手递给茵茵。 茵茵大致看了一下,不屑地撇了一下嘴:“我说想霸占家产吧,还嘴硬,所有的都给你留下,包括我栽的树?好好好,真是好算计啊。” 张焦氏看到茵茵眼光冰冷但脸上却浮现笑意心里直打颤:“她不会疯了吧?”她不怕她疯,就怕她和她拼命。 茵茵深吸一口气,略略让自己心情平静一下,压在心里好久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她假装委屈地对着肖里正:“张家这家产不给我,那我的嫁妆总该让我拿走吧?” “这个当然。”肖里正赶紧点头,他诧异茵茵这么干脆地接受被休掉,认为这是张焦氏把人欺负成这样了。心里不由对这还是个孩子的小女人有点愧疚,和茵茵打过交道之后,他发现尽管这女娃子虽说只有十几岁,做事却大方又和气,他说不清是担心自己没了好客户,还是真的担心这么个小女人,后面的日子没法过,肖里正此时的表情很是凝重和怜惜,他对茵茵点头,表示自己会支持她。 茵茵刚才见婆婆拿出事先写好的休书,心里明白,她叫一大群人到家里,是专门挑衅去的,这事儿,是有预谋的。肖里正对休书看都不看,也表明他事先知情,现在她还不知道,;肖里正的态度是什么,不管怎样,只要支持自己收回嫁妆,肖里正的立场就还算公正。 “那,肖大叔,你派人到我家,让小红把我的首饰盒子拿来吧。” “我去,我去。”肖里正老婆想看热闹,装着提壶给她们续茶水。这时赶紧接话,见自己男人没反对,她脚下很利索地走了。肖里正和张焦氏不明白茵茵这时拿首饰盒子做什么,都有点发愣。 很快,鸭蛋就捧着盒子过来,见到茵茵,眼泪马上就下来了:“盒子都空了,小姐,你还要它做什么?去年为了修房子当掉了,你前阵子还要花钱把它赎回来。” “这旧盒子还能当出钱?骗人!”张焦氏第一反应是,没想到这盒子值钱,当时怎么能还给她,看到肖里正眼里探寻的目光,她又想到,鸭蛋撒谎。 “这是我娘的旧物,房子快塌了,我当了它为了救急,怎可能把把它赎回来?”茵茵擦了一下眼角,声音略有点哽咽,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又说,“这是酸枝木的,雕花也非常好,若不是旧了,品相差了些,就不止能当十两银子了。”她说着话,打开了盒子,拿出一张纸来,递给肖里正:“肖大叔,这是我嫁妆中,让婆婆拿走的首饰和物品,现在她退给我,我马上走人。” “我什么时候拿你东西了?”张焦氏神色慌张,像被蜇了一样跳起来,她没想到,拿茵茵的东西,茵茵会记账。 “你手腕戴的这对镯子,就是我嫁妆第一抬压妆的。有我嫁妆单子为证。”茵茵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折着的册页,给里正。 “我嫁妆单子写地非常仔细,什么质地什么花纹,那是我娘的遗物。”茵茵语气平静。 张焦氏一直很得意这对镯子,向村里的女人炫耀过多次,这时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你房间梳妆台上摆的那对紫檀的雕花插屏,也是我的,那是叔公送我的嫁妆,我嫁妆单子上也有详细叙述,花纹样式都写着呢。你看看。”鸭蛋站在肖里正旁边,用手在上面指点着。 茵茵要开始算账了,她当然不会给张焦氏留有余地,这个讨厌的恶婆娘。 “你二儿子小时候玩的那个包金的小铲子,你一直当纯金的,现在收在箱子里,那也是我的,我父亲是武将,武器就是凤瞳铲,他在战场救了林国舅,国舅爷的姐姐林老贵妃赏我爹的,还有那个凤头钗、宝月镜,你大儿子只有过节时佩在身上的和田玉佩,你过年穿了一下的缂丝玫红底金线绣凤纹的褙子,都是老贵妃赏的。这些东西上,都有专门供给皇室用的标记的,肖大叔,你让她拿过来,我把证据指给你看。还有好些上好的丝绸衣料,你拿去做衣服了,我没法追回了。哦,对了,你房里那对大红底牡丹花描金边的箱子,是到了南落村,你才强占了的,那里面的衣料颜色很鲜艳,你没法穿,大概还没动,箱子应该满着的吧?” 张焦氏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儿,让她钻进去。里正的正屋门口,现在围着好些个好事的婆娘,门口都让围的水泄不通了。 鲁妈一边叫着“让一让”,一边使劲挤进来,她大概不放心,进来时还满脸担忧,看见屋里还算平静,就站在茵茵身后,想着万一打起来,她好为茵茵保镖。 “好些你穿了用了我没法说清的,合起来比分给我的老牛和荒田贵上好几倍,算我吃点亏,就抵了这田、牛和宅子。我有证据能说出来的,你还了我吧。” 肖里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张焦氏,还有这样做婆婆的?他心里也感慨这个小的,平时低眉顺眼的,好像很好欺负,谁知道逮着机会,竟然这么能算老账。 ########### 花了两个小时,才改成这一段,要是觉得好,给投个票票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算老账(2) 茵茵拿起桌上的休书:“这休书,我还要定了,我不想和你有撕扯,你根本就不知好歹,贪婪无耻。不过,休书后面,要附上一页,那荒宅和荒地,是我用嫁妆和你换的,今后它就不是张家的。要是以后哪个张家人,想要收回这地和宅子,就问你去要,与我无关。那是我用我的嫁妆和你交换的。” “这没门!”张焦氏嘴唇发青,气得浑身哆嗦,她没想到,那个一直看着傻乎乎的,任她欺负的小女孩,竟然心机这么深沉,原来她的傻,是装出来的,她任由她拿走东西,不过是当她是保管员了。 “听见了吧?一贯这么无赖地拿别人东西。”茵茵低声给肖里正说,她的声音虽小,但很清晰,后面的人一定能听得到。 张焦氏准备拍大腿撒泼,肖里正极为严肃地瞪了她一眼,她抬起的手,就没能重重落下去。 就听肖里正清了清嗓子:“张焦氏,你若没有证据,证明张刘氏说的不对,那些东西,都要还给她,现在我们还要立下字据,那荒宅和荒地,也是张刘氏的。” “不行,那不能给她。”张焦氏跳起来,看到肖里正板着脸狠狠瞪着她,不甘心地坐下,“你不能让我吃这么大的亏,你是怎么答应陈——” “闭嘴!”肖里正大声喝止,“那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谁也不能把别人的东西强占了去。” 笔墨早就准备好了,肖里正气呼呼地补写了一张合约,又抄了一份,放在桌子上:“过来,按上手印。”茵茵看了一下内容,和刚才说的内容一致,就把手印按下了,张焦氏瞪着眼,坐那里不动。 “你不肯休媳妇了,也行,不过,她既然说出你拿她嫁妆了,你还是要还回去的,你们都分家了。你有你的嫁妆,媳妇有媳妇的。”肖里正威胁地瞪着她,张焦氏不情不愿地按上了手印,茵茵见张焦氏怕里正,心里越发觉得这里有猫腻,但她知道没法证实了。 肖里正摆出很公正的样子,说:“一会儿,我亲自看着张刘氏你拿走你的东西,你婆婆的,你不能动。” 茵茵看过县志,这里竟然可以儿子不在家,公婆做主休媳妇。她知道这休书,是合法有效的。她珍惜地将休书、合约以及刚才的拿出的字据,放进梳妆盒里,交给鸭蛋。忽然心里觉得十分轻松,被休让人诟病,对她来说,没什么损失的,闲话能把她怎样?她终于摆脱这里的种种桎梏,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生活了。终于不再和这张家粘连不清,茵茵下意识长长舒了口气,这张家老的小的,没什么好人的。 看来肖里应该不是帮张焦氏谋划的人,她料想张焦氏没这心智专门打听怎样把自己休了,里面肯定还有人插手。肖里正尽管事先知道她会被休,但处理事情还算公平,茵茵心里就不生他的气,她坐在肖家没有动,摆手让鸭蛋和鲁妈去收回东西。 鸭蛋跑出去叫陈氏兄弟,要他们赶着牛车,准备从张焦氏屋里拉回那两口箱子。鲁妈问张焦氏要钥匙,张焦氏不肯给,两人在肖家打起来,张焦氏怎能敌过比她高大蛮横的鲁妈,鲁妈终于拽下张焦氏身上的钥匙,转身往张家跑去,张焦氏在后面忙追,茵茵跟没事人一样,坐在肖家听那些长舌妇描摹张家发生的一切。 张焦氏在肖家门口,被过来的长命挡住了,长命伸着双臂,用大身坯子挡在张焦氏前面,把张焦氏气得乱骂,等她回到自己家,鲁妈已经打开她的箱子,由鸭蛋辨认着,从里面翻找茵茵的东西,张焦氏“土匪、强盗”的喊着,又是哭又是叫地骂人,无奈长命一直站在他前面,使她没法冲过去拦住鲁妈。挑出的东西放了两包袱,就摊开在她炕上,肖里正扭头给张焦氏说:“你检查一下,她们拿的对不对?” “怎么可能对,那些都是我的。”张焦氏还是那么蛮不讲理,把肖里正气得,他看过茵茵的嫁妆单子,指着包袱里的那对插屏,“这明明是刘氏的,你不要不讲道理,哪个她们确实拿错了,你指出来,我给你拦下。”张焦氏眼睛仔细看了,的确没有自己的,只好一味地哭叫,不停地骂人,却一句有用的都说不出来,肖里正很无奈地摆手,让鸭蛋和鲁妈把包袱系好,长命用身子抗出路来,让鲁妈和鸭蛋出去,鲁妈走到大门口,忽然回过头,把包袱给了长命,对张焦氏大声喊道:“把二少奶奶的镯子退下来。” 张焦氏脸都气白了,她把手背后面,一副小孩子耍赖的模样:“我现在手变大了,取不下来了。” “来两个人,压住她,我还不信了。”鲁妈情绪激狂,她睁大着眼,看着那群好事儿的妇女,“谁帮忙,一会儿,一人一百钱。两人,两人就够了,不要多。”几个妇女争起来,鲁妈急的大喊大叫,“反正我只出两百文。” 张焦氏被按倒在地,鲁妈硬是捋下了镯子,她站起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昂首阔步地走了,肖里正面无表情,看了看张焦氏躺地上哭,很恼火地对着看热闹的人,凶凶地吼道:“出去,都出去,把自家管好,少操心别人家的事儿。”那些人嗡嗡地说着话,都出去了。 后面茵茵就不知道的,是肖里正抬脚准备离开,张焦氏一骨碌爬起来,挡在他前面,肖里正皱眉,对着一身狼狈的张焦氏,脸色黑沉沉的:“昨晚,你为何不说清,拿了媳妇的嫁妆?害我今天也跟着你丢脸。” 张焦氏觉得肖里正明显向着茵茵说话,可是又没法指责,张张嘴,忽然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不停地乱骂。肖里正见没人听见,丢下张焦氏,自己出了大门,他从外面把大门拉上了。 肖里正往家走,心里忍不住也轻松起来。这些天陈里正找了他好几次,让他帮忙,支持张焦氏把茵茵休了,肖里正不肯答应。昨天他去镇上,镇长帮陈里正说话了:“那么一个惹是生非的小女人,她婆子要休就休,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肖里正觉得这样对不起茵茵,他原来打算,让张焦氏给茵茵种的那些树,付上一笔钱,以便让茵茵能够有盘缠回到京城的娘家去。今天看来,他多虑了,茵茵好像挺想离开张家,她人聪明又能干,闹了一场,一点亏没吃,还收回一大笔嫁妆,肖里正在心里对茵茵赞赏有加,也为留下了自己最好的主顾而高兴,陈里正就送了他几包点心,总共也就几百钱,茵茵前一阵子买他的小竹篮子,可有六两多银子,并且,茵茵还让他加紧编,她还需要呢。没有愧对茵茵,让肖里正长出一口气,自己的良心,总算没有丢。(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是他捣鬼 茵茵等肖里正回到家,对他主持公道讨回自己的嫁妆表示感谢,这才离开回了家里。鲁妈在厨房忙碌,陈长庚把案板放在院里的小桌子上,朝厨房里说着:“鲁妈,你就不熬稀饭了,把馍馏热弄点面糊糊喝吧。我帮你切咸菜。” “还是我来,你歇会儿吧。” “我不累,赶紧做好了,大家都可以吃了。”陈长庚掀开咸菜缸取了个腌的包心菜,用清水洗了,开始切起来,长贵则在院里的菜地里松土,长命和海叔,不知在南房又锯又刨做家具。茵茵看到这样温馨的场景,刚才冷硬了的心,又柔软起来。眼前的一幕,才是茵茵最希望过的,一家人就应该亲亲热热地在一起。刘家是她的生身之家,张家是她的夫家,可惜她在那里遇到的人,一个个尔虞我诈,看到茵茵只想着怎样咬下一口肉来,要不是有这一院儿的人在,茵茵穿来的这一世,只怕要凄凄惨惨戚戚了。 鸭蛋和桂枝在房间里忙,鸭蛋脱了鞋站在炕上,刚才拿回来的东西摊在桌子上,桂枝照鸭蛋的要求,选好了递过去,鸭蛋接了放进炕头的柜子里,两人边做边说笑。 “小姐回来了。”桂枝先发现的茵茵,把手里的插屏给了鸭蛋,转身笑嘻嘻地说:“还在说让四叔给你做个柜子呢,东西都放不下了。” “小姐,好些东西只能先放箱子里,没法在外面摆。” “那就先不摆,等我们盖了大房子,做新家具以后再说。”茵茵微笑,收回这些东西,她也挺高兴的,“马上就要吃饭了,赶紧吧。”她坐下,把油灯拨亮。 茵茵满心欢喜地过着温馨的小日子,北落村的陈里正,却趁晚上悄悄来找张焦氏,秦妈开门接待他:“太太病了,已经两天了。” “怎么病了?”陈里正一怔,心一下子就提起来,这两天对他来说,很重要啊。 “前天不知怎么回事,二少奶奶把她的嫁妆强行从这里拿走了,太太就气病了。” 陈里正坐不下去了,他也不想假惺惺去探病,毕竟他们没什么交情,再说,他一个大男人,去人家寡妇家内宅干什么? “那,让你家太太好好养病吧。给她说,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就差人去找我,在下一定会尽力的。” 他一出门,脚步匆匆去了南落村中一个看着比较富裕的人家,开门的是肖里正:“陈大哥来了?快进来坐。你不来,我还打算去找你了呢。”肖里正一脸热情的模样,不过,若陈里正仔细去瞧,一定能看出这笑容,仅仅是皮肤和皱纹堆出的。 “那事儿到底办得怎样了?”不待坐稳,陈里正急急问道。让张焦氏休了茵茵,就是这个陈里正捣的鬼,京城里,还没有公婆可以休媳妇的,这儿虽然有这风俗,但农村人,娶一个实在不容易,很少有人会休掉。张焦氏整天坐在牌桌上,怎能知道这个呢?陈里正找到张焦氏,试探着给她出了这馊主意,可把张焦氏高兴坏了,自从分家茵茵顶撞她之后,她一直想借机会,出了这口恶气。 “照你的意思,已经办妥了,唉,可真不容易,闹得挺厉害的。”肖里正还是一脸谦恭的表情,不过,他心里非常腻味:人家一个小女人,男人不在家,过日子容易吗?仅仅是没有把丫鬟嫁给你儿子,你就这么的整人,这人心也太狠了。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是为老婆报仇的,你老婆在人家那儿闹得那么凶,还说了侮辱人的话,你怎不提呢? “谢谢老弟。”陈里正怎能知道肖里正的心思,闻言脸上笑成一朵花儿,“哪天到镇上,我请你喝酒。” “喝酒就免了,小事儿。”肖里正摆手。 “这怎么行呢?酒是一定要喝的。哎,老弟,那刘氏,什么时候能走呢?张焦氏还让她住家里呀?” 肖里正越发觉得这陈里正狠毒,不过,他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今后离这人远点,表面却假装为难地说:“刘氏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走的,张焦氏拿了她的嫁妆,她这次收回了一些,那些被使用了的,婆子用宅子和地顶账,已经立了契约,她现在住的宅子和荒地,都转到她名下了。” 陈里正一愣,大前天,张焦氏还许诺,如果那荒地收回来,就卖给他。他挺喜欢务果树的,北落村的水,没南落好,只能长枣树柿子,却不能栽杏树、梨、桃,虽然只差几里路,那里的水果,比这边品相差很多。 “嫁妆能顶那么多地和宅子?”他有点半疑半信。 “我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那天刘氏拿这么大点一个首饰盒子,很老旧的样子,居然能在镇上的当铺里押出十两银子,咱们镇上的朝奉,可是从大埠子请的,料想不会看走眼。张焦氏还拿了媳妇什么东西,是从皇宫里赏出来的,好像也很金贵。” “?”陈里正很吃惊,张了张嘴没说话。 “陈大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咱们兄弟谁跟谁呀,你说!”陈里正后牙紧咬,说话都瓮声瓮气的。 “我劝你还是放手吧,这刘氏说不定哪天来个大官亲戚,若知道了咱们做的事儿,还能轻轻饶过了?那些大官儿对付咱们,还不是像捏死个虫子这么简单?”肖里正说着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一搓。 “她都落魄到这里了,哪里还有什么大官亲戚?”陈里正不屑一顾。 “这可说不来,反正我今后离刘氏远远的,你不怕我怕!”肖里正心下说,我就是不怕,我也不跟着你趟这浑水,我何苦白白得罪一个人?说不定还是个会带来危险的人! 陈里正暗骂他胆小,却拿他这样没有办法,肖里正的话,也让他心里有点担心,他一时脑子里乱哄哄的,看看天色已晚,他只好告辞往家走,边走边生气,他当北落里正也有十年了,村里人但凡有事,都来找他,哪个对他不笑脸相对的?时间久了,他已经养成了跋扈的脾气,哪个人有丁点忤逆了他,他都会气愤难耐。 陈里正一个人摸黑走路,越想越气,肖里正刚才告诫他的话,都让他抛到了爪哇国:“刘氏,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他捏紧拳头,恨恨地发誓。(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要有实力 同一天夜里,张焦氏的大儿子,茵茵以前的小叔子张海青,来敲荒宅的大门。 “你来做什么?”鲁妈一脸不虞地开了门,口气冷冰冰地问。 “我找嫂子有点事儿。”张海青神情有点恍惚,没有注意鲁妈的神态,声音低哑地说道。 “你找小姐有什么事儿?” 张海青嘴唇嚅嚅,却没有声音。 “不说,我关门了。”鲁妈不客气地关门,转身进去了,张海青这才发现不对劲,有点愤怒地对着紧闭地大门,过了一会儿,又丧气地叹了口气,他伸手,再次敲门。 “小姐说你有事儿白天再来,她一个女人家,晚上接待你不方便。”鲁妈语气冷硬地隔着门说。 “你开开门嘛。”张海青费力地压住心底的难堪,软声央求,“我有事找嫂子,白天不好说的。求你了。” 鲁妈诧异地看了大门一眼,声音也略温和了一些:“你等着。” 茵茵不知道张海青找她何事,见才吃过晚饭,时候尚早,就答应让鲁妈带他进来。 “嫂子!”张海青有点拘谨地站在茵茵住的那间房子的外间,他还是第一次来嫂子这里,看到紧窄的房间和屋里简陋的家具,很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似乎是他造成这状况的。 “不要再叫我嫂子了。”茵茵指了指八仙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在京城时,他是和茵茵一样可怜的人,张家的正经主儿,哪个都可以对他呼来喝去的。 “嫂子,啊,不是,我叫惯了,你别生气。”他低声说着,语气有点哀求的意味,茵茵看他说的可怜,心里也有点酸楚,就岔开话题:“你找我什么事儿?” “嫂子,我求你,把那对镯子给了母亲吧。” “不行!想得美,你知道那镯子值多少钱吗?”不待茵茵说话,鸭蛋大眼睛先瞪得溜溜圆,茵茵摆手示意,让她不要说话。 张海青肩膀耷拉下来:“嫂子,母亲实在喜欢那对镯子,这不吃不喝病了两天了,我求求你,你就给了她吧,你的好意,我一定会报答的。” “说的好听,红口白牙的就想把人家那么珍贵的镯子拿走,真和你妈一路货。”鲁妈跟着张海青进来,就站在门口没走,这时,愤恨地接话。 “我和母亲不一样!”张海青抬头恼怒地大声说了一句,见鸭蛋的大眼恨恨地盯着他,肩膀又耷拉下来,头也低下去,他声音里略有点委屈地给茵茵说:“我和母亲不一样的。” “那你说,你和你母亲,哪儿不一样?”茵茵让鲁妈和鸭蛋别说话,她用温柔地语气,问张海青。 “我,我绝不会拿别人的东西——”他说不下去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低下了头,好一会儿不说话,茵茵也不说话,房间里一片寂静,寂静得让张海青觉得非常压抑,他鼓了鼓勇气,低声说道,“嫂子,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好人,你对长工都能很好,母亲她已经病了,那镯子你就给她吧,你的好处,我将来一定会报答的。”张海青攥了攥拳头,鼓足勇气说出心里话,不由悄悄长出一口气。 他的动作,茵茵都看在眼里,这孩子能这么孝顺,让茵茵感到高兴,即使他孝顺的是张焦氏那个麻唬蛋。不过,茵茵并不打算把镯子就这么给他。 “你拿什么报答?”茵茵低声问道,语气柔和。 张海青很意外地看了茵茵一眼,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我只问你,你拿什么来报答?”茵茵追问,她一定要他回答这个问题。 “我,我反正会报答你。”张海青额头隐隐有汗水冒出,灯光下亮晶晶的,他见茵茵不说话,又低低地祈求地说,“嫂子,我知道你是好的,都是母亲的不是,可是她病了,两天都没吃一口饭,你就饶过她,别和她计较啦。那镯子——” “海青,你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吗?” 张海青见茵茵忽然说这话,一脸诧异,张着嘴回答不上来。 “好人是想付出之后,希望获得相应的回报,坏人们不想付出,光想收获。好人和好人交往,就是投桃报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坏人和坏人交往,你拿了我一文钱,我想方设法拿回两文去。”茵茵话说的清浅,道理却深,张海青信服地点点头。 茵茵继续说:“好人和坏人交往,那就要吃大亏的,好人先付出,后索取,坏人光索取,不想付出。所以,好人都不愿意和坏人交往,谁要是坏人,就没人愿意和他打交道,都怕吃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嫂子,你说得真好。” “那我,就不会把镯子给你娘。”茵茵说话的声音随低,但语气决绝,“若是别人来求,我或许还会想一想,但你为她求,那就不行。你的母亲从来不知道好歹,也不懂什么是感恩。你父亲不在了,我们几个就是张家那一院儿人欺负的对象,这些年,我对你母亲十分忍让,不想和你母亲起冲突,让那些人趁机抓住把柄对我们下手,你母亲可有体谅我的好心?她把我的忍让,当成了我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及至到了这里,我本想和你母亲共同支撑这个家,把你们兄弟抚养大,你看看你母亲对我做了些什么?” 张海青恨不能地上有个缝儿,让他钻进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嫂子,你把镯子给了我娘,就是给了我,我长大,一定会报答你的。” “海青,我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是实心实意的,我问你,你拿什么来报答?你书读得十分好,有可能中个功名,当什么官儿吗?” 张海青肩膀一下子耷拉下去,他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那,你有什么技能傍身吗?还是你很会经营人脉,将来有朋友提携?”茵茵的言语听起来很温和,就像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似得。但却让张海青觉得句句都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上气来,这些,他从来都没想过。 “不要轻易向人承诺自己没把握办到的事儿。”茵茵淡淡地说。 张海青抬头看了一眼茵茵,心里忽然一阵恍忽,觉得眼前不是才比他大两岁的嫂子,而是一个饱经生活磨砺的睿智老者。难怪她敢跟母亲叫板,敢一个人带个老弱妇孺离开大宅,靠一片荒地来过日子,他感慨,现在让他离开家庭,他都不敢呢,他完全没了主意,只是怀着最后一线希望,低声问茵茵:“嫂子,你真的不管母亲了吗?” “那要看你母亲能不能摆正做母亲的位置,母慈、子孝,这二者是分不开的。” 张海青说不出话来,他略有点绝望地看了茵茵一眼,站起来向茵茵告辞,无精打采地准备离去。 茵茵有点怜惜地看着这个才十四的小男孩,以前关在大宅子里,除了被人欺负,被人轻视,从没人和他真心交朋友,也没有人给他讲道理,唯一肯关心他的娘亲,还是一个夹缠不清根本不懂道理的麻唬蛋(弄不清道理的人)。茵茵希望,她今天的拒绝,能让张海青明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即使是好人,你也不见得能求得动。 “想要活得好,必须要有实力。没有实力的人,就是承诺,都没有分量。”茵茵送张海青走到大门口,分别时,她低声说道。 张海青身体一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哑声说:“嫂子我懂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海青的苦恼 海青回到家里,张焦氏正在吃葱油挂面,里面还有吃剩的半个荷包蛋,他心情顿时轻松不少:“母亲,你身体好些了?” 张焦氏不答,她都快饿死了,听到峰青说他哥去了荒宅,张焦氏高兴地一骨碌爬起来,自己这个老大,一直能和茵茵说上话,他去求茵茵,很少被驳回的。 堵在张焦氏胸口的那股气儿,消散了不少,两天没吃,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这一动,顿觉头昏眼花,她咚一下,又躺回去,把峰青吓了一跳:“娘!” “我饿了,让秦妈给我下点细挂面。哦,多放点葱花,再卧个荷包蛋。”她说的有点快,忍不住喘了一下。 峰青跑出去了,秦妈这两天,都不敢脱了衣服睡觉,唯恐张焦氏什么时候要吃饭,她动作慢了挨骂,听见峰青喊话,赶紧爬起来,去了灶间。 “镯子拿回来了?”张焦氏虽说很喜欢那镯子,但还不至于到了不想吃饭的地步,她心疼茵茵把那么多东西都拿走了。她知道,那么些东西,真正值钱的,就那一对插屏和这对镯子,尤其是镯子,能抵上一半儿的嫁妆。儿子回来,意味着镯子拿回来了,张焦氏觉得损失小了好些,忍不住一脸笑意。 “没有。”张海青低声答道。 “啥?你去了没有?” “去了。” “她不给?” “嗯!” “你有没有好好求她?” “有!” “这挨千刀的死丫头,吃了秤砣了。她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吗?”张焦氏三下两下吃完饭,摆手让秦妈收拾桌子。 “嫂子不会给你的,她说以前是让着你。在京里,伯母和三婶成天欺负咱们,她要和你闹,会让那俩更过分的。”海青低声说道,他真希望娘能理解和体会嫂子的心意,伯伯和叔叔把他们送到乡下,以嫂子的能耐,他们一定能过得很好。 “她让着我?谁让她让了?在京里惹不起那两个,跑我这里逞威风,哼!” “娘,你也不想想,嫂子当时才多大?大哥又不在家。嫂子其实很能耐的,你给人分了荒田,人家不也过地红红火火?” “哼,还不是有去年收的那点粮食垫底?” “娘,你不要这么强词夺理好不好?你肯定都听说了,嫂子把去年的粮都卖了,她还嫌那麦子太瘪,面黑的很,她打算买新粮呢。” “我看她能折腾到几时。”张焦氏实在不想承认,被自己赶走的媳妇儿有能耐,她这时也有点心虚,村里人的传言她也听说了,茵茵光买肖里正的小竹篮子就花了好几两银子,鸭蛋说,她还赎回了那个首饰盒子,这么花钱,肯定是有进项才对。 “娘,你怎么这么糊涂呀,承认嫂子有能耐,就这么难吗?”海青有点着急,说话声音大起来。 “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你是向着谁说话的?我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我,呜呜”张焦氏每次说不过儿子,就来这么一招。 海青马上心软了,他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地安慰他的娘:“娘,我不是心疼你一个人掌个家不容易嘛,当时这家,不如让嫂子当了去,你每天打打牌,出去逛逛,回来,让她孝顺孝顺你,多好。” “她能孝顺我?别做梦了。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明知道我最喜欢那镯子,她还偏偏要了去。” “娘,你再喜欢,那也是她娘的遗物,你也不替她想想。” “臭小子,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今天老替她说好话?” “娘!”海青都委屈地不行了,他也理解嫂子为何死活不肯把镯子让给娘了,他的娘,不可理喻呀。 “娘,肖里正最爱说,要想公道,打个颠倒。若那镯子是我姥姥的,你肯白白给人吗?你不肯给嫂子丁点儿的好处,凭啥要人给你东西呀。” “滚!你给我滚!你是我儿子吗?你干脆滚去,给刘氏当儿子好了!”张焦氏气急了,她养这么大的儿子,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坏话,真让她受不了。 张海青眼眶里已经溢满泪水,他恼怒地跺跺脚,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焦氏更气了,她冲着儿子的背影,恶狠狠地骂道:“喂不熟的小兔崽子,你吃谁喝谁的,啊?老娘养着你读书识字,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孝顺老娘不说,还对那个狐狸精猛献殷勤……” 张焦氏吃饱喝足,有了劲儿,足足把儿子骂了半个多时辰,寂静的夜晚,她的声音传得很远,半个南落村的人,都听见了。张海青第二天上学,南落和他一起去书房的孩子,一路上都不停地偷眼看他,把他臊得够呛。但他已经无瑕理会这些了,嫂子关于人活着要有实力的话,已经埋进他心里,生根发芽了,他决心发奋读书。 张海青和母亲好几天谁也不理会谁,他一回家,吃了饭就进了自己房间去读书,刚开始两天,还偶尔看看母亲的脸色,对自己这么和母亲别扭有点过意不去,时间长了,他的心慢慢也淡了,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到来年秋天的科考上,他要是能中了秀才就好了,先生夸赞有希望的两个人中,没有他,他以前并不以为然,现在,每次听到,心里都像虫子噬咬一样痛苦难当,他希望通过努力,也成为先生嘴上挂着的人名。(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不能老想占便宜 茵茵虽然感谢肖里正,但她心里却明白,如果自己没有显示出应有的实力,还是和前几年一样处处示弱,这次的事情,一定不是这样解决的。 下来的几天,茵茵让陈长庚帮忙,继续在村里收购杏子做杏脯,无奈麦收很快开始了,空气里尽是灰土的气味,做好的杏脯没法晒,只好密封在缸里等着。这一等就到了六月,杏脯被腌渍地有点甜腻。王成辉依然全部收购了,不久,又送来将近二百两银子,一家人都乐翻了。 从拿回嫁妆的那天开始,长命就回家去睡,长庚跟海叔一起睡了,荒宅在村边儿,茵茵又露了富,陈长庚担心有宵小觊觎,他和海叔,晚上抡换着帮茵茵护院儿。这几天断断续续地下雨,没法盖房子,陈长庚又准备去挖树坑。 “陈师傅,天阴的很重,说不定一会儿要下雨,今天就不要去了。”茵茵专门出来阻止陈长庚。 “没事,我带上蓑衣,雨下来了,我就回来。” “这几天雨水多,地里也很湿,估计不能挖树坑的。” “还行,这几天雨不大,地里没多少水。我就转转,不行会回来的。”陈长庚心里觉得十分温暖,他说完,拿着镐头往外走了两步,回转头对茵茵说,“东家,我帮你留神弄只狗吧。”茵茵住北院,墙外是一个无人住的破败小院,再北就是水流冲出的石头滩,陈长庚觉得实在不安全。 “好吧。”茵茵一笑,当时雇佣陈长庚,还真是太对了,茵茵穿到这里,碰到的亲人没有亲情,这些外人,却一个个重情重义,让她实在感动。 “陈大哥,你打听一下,咱们北边这是谁家,我想把那个盘下来,收拾了让咱们的人住,即安全,咱们晒果脯地方也大些。” “哦,好像说是陈三卫的。”陈长庚眨着眼想着。 “你本家吗?” “不是,北落和南落,姓陈的人挺多的,好几宗呢。东家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他?” “好的!”茵茵点头,“你尽快吧。” 吃过午饭,蒙蒙小雨又下起来,陈长庚戴着斗笠去村里找陈三卫,结果在村中间的磨盘那里就碰上了,刚好这里没有人,他两个蹲在磨盘上,聊了几句,陈长庚趁机把茵茵托付的事儿说了。陈三卫早听说了茵茵有钱,一听这话就乐了:“二十两银子。” 陈长庚脸儿一下就拉下来了,不高兴地说:“你那院儿,金子做的?不实心卖就算了。”他跳下磨盘就走。 “唉,长庚哥,你说,能值多少嘛。”陈三卫追上一把拉住长庚。 “你请村里几个能干的老人儿,肖里正、陈木匠、肖木匠过去看看,看你的地皮、房子的木料好不好,让他们帮着估一估,我们东家人很讲理,但她并不傻。” “我知道,还不是觉得你们东家有钱嘛,一罐蜂蜜卖十两银子,我好歹一个宅子,还不值两罐蜂蜜?” “你说那蜂蜜,也是碰了巧,咱们这山上长得什么草,开的花儿能入药,蜂蜜采的蜜也是药,只有春天刚来药草花儿开时,蜜才值钱。后面,市价一罐值一两,春天花儿多,收了两罐蜜,进入夏日都少多了。”陈长庚很认真地解释。 陈三卫咂咂嘴:“一两也不错啊,二百斤麦子呢。你们东家,还真聪明,男人不在家,她硬是把日子过的比咱这大老爷们还红火,唉,想想我都觉得羞人。” “人家识字儿,我听冬生说,手里一没活儿,她就看书呢,懂得可多了。”陈长庚也感慨。 “长庚大哥,你可是找了个好东家。”陈三卫羡慕地说道,“不说别的,你家冬生比我的霖霖还小两月,你看现在,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把霖霖比得跟个傻子似得。” 陈长庚心里也涌出对茵茵的感激之情,不过,他不想讨论这个,就转移话题:“老三,我还有事要忙,你尽快给你的宅子估个价儿,反正你就一个儿子,那院儿又不用,再过几年,房子塌完了,更不值钱的。”陈长庚见陈三卫点头,就回身走了。 陈三卫心里盘算着,低头回了家,他老婆拿着鞋底子,风风火火地准备出门,一头撞进他怀里。 “死鬼,哎呀,疼死我了。”她揉着额头。 “又出去逛?一天价东家长西家短的,你嘴也不嫌累得慌。”陈三卫不高兴地吼她。他老婆无奈地转身往回走,院里有个小板凳,她一屁股坐下,嗤嗤地开始纳鞋底。 “张家,想买咱那个园子。” “给多少钱?”女人马上两眼放光,那是陈三卫叔叔的,叔叔没儿没女,就留给了陈三卫。那院儿太小,房子又破,叔叔去后一直没人住,再加上一院儿小石子,也不能种菜,这几年就撂荒着,这要是能变现,实在是个好事儿。 “还没定,陈长庚过来说了一声。让咱们找几个懂的,估个价。” “二十两银子,怎样?” “臭婆娘,你还真是我家的,哼,我也这么说,陈长庚给驳回了。” “她一罐蜂蜜都十两银子——” “tamade,你和我说的话都一样。你看看咱俩,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女娃子会过日子。我们卖了那园子,让霖霖读书去吧。陈长庚那小子,以前跟个小傻子一样,现在,比咱霖霖强多了,说话大人都比不上,跟他东家读书了呢。” “难怪陈二姑个寡妇人家,一天靠纺线织布过日子也供儿子读书识字,我以前觉得那不顶吃不顶喝的。” “你瓜子,说那养蜂,就书上教的。”陈三卫坐在婆娘对面,咂着嘴,眼神迷茫,不知想啥。 “嘿嘿嘿,哎哎,当家的,陈长庚的儿子可以让他东家来教,咱不会也把霖霖让她教?不然,就不把园子卖给她。她现在有钱,想弄大宅子,咱不给她,就把她挡死了,嘻嘻,你说行不行?” “臭婆娘,还真有主意。这事儿,我先问问陈长庚,别弄巧成拙了。这张家少奶奶,有点吃软不吃硬,还是得妥当点儿,咱那园子,也得赶紧卖,房子塌了,就更不值钱了。” 陈三卫要十两银子,他这个宅子,有人要就是钱,没人要,也就一堆死物,何况院儿有点小,正经住一家人,就有点转不开了。 “东家,陈三卫想让你教他儿子读书哩。”陈长庚低头给茵茵汇报。 “你给陈三卫说,我给他加一两银子,让他把儿子送书房去,冬生今年冬天也去书房吧。” “为啥?”陈长庚觉得那是顺带做的事儿,茵茵把钱往外推。 “我教着就只能识个字儿,不能考试的。跟着我,把孩子都耽搁了。去年,我让你把孩子送书房,你肯定不答应,跟我念书,也就是过渡一下。”茵茵不能说,当时冬生太皮,她不过想给孩子找个事儿做,没想到冬生很爱学习呀。再说,茵茵的思想,和这主流社会不合拍,她怕教出的孩子,到时成了社会中的另类,那就把孩子害了呀。 陈长庚去问了陈三卫,回来说:“老三说,放假这月,你教一教,开学他就送书房。他老婆想让你给他儿子织身毛衣。他儿子去年见冬生穿的了,眼红的不行。” 茵茵笑着应下了,鸭蛋今年不去薅驼毛,鲁妈她们三个有点忙不过来,陈三卫的儿子,早上念念书,吃过早饭,也去薅驼毛,谁要他想穿毛衣呢?这里的女人,只会做棉衣,不会织毛衣。 六月雨多,茵茵盖房的计划没法实现,见事儿拖下来,茵茵干脆又买了些木料,陈三卫这边的两间房子很小,她想重新盖个大一些的,把院子也趁机收拾出来。 陈三卫老婆是个猴屁股,在家根本待不住,现在借着儿子在茵茵这里,没事就跑过来串门儿,把鸭蛋烦的。鸭蛋今年,有点空儿都忙了织布这一摊子,每天起早贪黑的,鲁妈为了她,薅完驼毛,晚上还要纺一会儿线,海叔见女人们忙,就承包了早晚熬稀饭的事儿,鸭蛋和鲁妈换着做菜。 陈三卫老婆,见这一院子人,比血亲相连的人家还过得相亲相爱,挺羡慕的,话里话外,想插脚进来,不停地给茵茵说,让陈三卫也来做长工。 “我们这里暂时不要长工,若要,会先考虑三卫的。嗯,过两天我们开始盖房子,三卫可以过来做一个月小工,你看呢?” “嘿嘿,二少奶奶,工钱能给多少呢?” “盖房子比平时累些,三百文,管三顿饭。” 茵茵说三百文时,陈三卫老婆脸上略有点失望,说到管饭,又高兴起来,一个男人,一月能吃四五十斤粮食呢。 鸭蛋赶着把这一机子布织出来,鲁妈也不去薅驼毛了,家里所有人都围着盖房子忙乎,村里人,又是眼红又是羡慕,眼看着张家的荒宅一天天变成一座漂亮的新宅。 陈三卫动作利索,眼里也有活儿,干活没说的,满一个月时,茵茵没说话。他就天天来报到,和陈长庚兄弟一起收拾房子,直到前院后院都利利索索的。那晚吃过饭,陈长庚递给他一串铜钱,他数数,竟有五百文:“那我,再来两天,这才一月半,应该是四百五十文。”陈长庚知道茵茵见他干活好,专门多给的。不过,他也不说破,点头说道:“明天到地里挖树坑,你带个铁锨吧。” 回到家,他老婆只骂他榆木脑袋不开窍,差两天还要补上。陈三卫瓮声瓮气地说:“我们不能老想占便宜,后面有活不叫我,才亏大哩。咱们家地少,我闲着也是闲着,能挣点是点儿。”他老婆一怔,马上眉开眼笑起来,“哎吆吆,死鬼,你好不容易肯为这家着想啦。” “霖霖上学,一年要花费哩,还要穿的体面一些,你看陈长庚那么穷,他的小子上学,还穿绸衣哩。” 陈三卫老婆叹了一口气:“听说那是东家送的。咱当时怎么没去那儿呢?”过了一会儿,她又高兴起来:“你这次补两天补得好,人觉得咱能交往,说不定就要你去她家了呢,陈长庚小弟学了木匠了,老二也去镇上了,说不定会添人手,我多往她家跑跑。” “你少招人烦,你看人家那一院儿女人,那个和你一样是个喇叭筒,哇哇个没完。” 女人挨了骂,好一会儿没说话,停了会儿,幽幽地说:“鲁妈答应我,教我我织毛衣哩,说是棉线都可以,春秋时天气略有点凉时穿着。”她见男人没反对,悄悄抿嘴笑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 荒宅里的笑声 野桃成熟了,茵茵她们又要抓紧做罐头,今年不比去年家里清静。现在不只是陈三卫老婆,还有那个招了个倒插门女婿的燕玲、有时还有肖里正老婆,也都过来找鲁妈,她们的借口,都说要学着织毛衣。茵茵知道,陈三卫在这里干了几天,她老婆还希望能有这个机会,燕玲也想为自己女婿争取,肖里正老婆则怕燕玲把编竹篮的生意抢了,几个人表面嘻嘻哈哈,暗里却一个个心怀鬼胎。 茵茵已经买好了几口大锅,架在买来的陈三卫的那个院子里,他们把那院儿,叫北院,茵茵住的,叫主院。 陈长庚兄弟三个,都去采野桃,到天黑才挑进村,放到北院里,鲁妈早上起来,等陈长庚他们一走,就把院门一关,几个人在北院忙乎,有时也能听见那几个女人在院外叫门,海叔在屋里答应一声说不舒服,让她们改天再来。 今年雨水多,野桃更酸,但产量大,茵茵还担心做出的罐头不好吃,第一锅出来,她留下一罐没有盖,等凉下来,她用勺子舀出一块放到小碗里,这才仔细品尝。 几个女人眼巴巴看着她,也都担心不好吃了,卖不出去。看茵茵美滋滋地笑弯了眼睛,她们的脸上也欢喜起来。 “好吃吧?” “你们也尝尝,来来,每人分点儿。”她取了四个碗,把那罐里的分了,几个都放下手里的活儿,洗了手,端碗吃起来。 “唔——”桂枝的表情最夸张,吃完了一口,砸吧着嘴:“小姐,怎么这么好吃呢!哎呀呀,又酸又甜还带香。” “嘻嘻嘻——”鸭蛋和鲁妈一起笑她,桂枝不管不顾,依然眯着眼,在那里享受。 “快干啦,今天要把这些都做出来呢,晚上,他们会摘来新的呢。”鲁妈先吃完,放下碗就开始忙了。茵茵做了些简单的去皮和去核的器具,比去年快了许多,鸭蛋和桂枝也不敢磨蹭,快手快脚动起来。 鸭蛋把桃略洗,捞出后泡到盐水里脱掉桃毛,最后洗净,捞出放进筐里,鲁妈去核,茵茵和桂枝削皮,鸭蛋洗好一筐,就赶紧把去了皮的桃切块,放进架在锅里的罐子里,加上水,放好糖,开火蒸,海叔专门负责烧火和支应门户。 冬生爷爷又帮着找到了好些野桃树,今年一下做了四百多罐,库房里,当时放杏脯时海叔和长命做了好些木架子,这时全部摆满了,地上还放了不少,忙了这好些天,一家人看着这甜蜜的劳动成果,一个个喜笑颜开。 中午吃过饭,茵茵心情极好,坐在门口的葡萄架下,葡萄苗儿才一人多高,现在架上爬的蔓儿,都是丝瓜和豆角。鲁妈她们收拾完都到了主院,准备忙纺线织布那一摊。 “鲁妈,这十来天天天让你装病,明天那几个要是来了,你怎么都要是个病人样儿,可不能露了馅儿。”桂枝本来是调侃鲁妈的,让茵茵心里一动。 “来,我们给鲁妈打扮打扮。”茵茵放下手里的棉条说道,她今天有点兴奋,实在坐不住,不想干活儿。 鲁妈一听,红着脸想躲开,却被桂枝和鸭蛋拦住了。 “别躲,别躲!”桂枝连声叫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她和鸭蛋共同努力,把鲁妈按倒在茵茵前面的椅子上。 鲁妈额头高,眉毛浓,鼻梁不挺,这最影响她的容貌了,茵茵研究了半天,取来自制的眉毛钳,她先用眉笔(那种画脸谱的细毛笔,嘻嘻)在鲁妈眉毛上画形状,换了好几款样子,鸭蛋和桂枝才满意,茵茵把已经被折腾地得蔫乎乎的鲁妈按倒在躺椅上,开始一下一下帮她修起眉来。鲁妈的眉毛又多又乱,茵茵自己也不是行家,她动作谨慎,拔掉一些,就站起来看看,鸭蛋和桂枝也在一边做参谋,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鲁妈的眉毛修出形。 “哎呀。鲁妈,你这么一下,看着好年轻啊。”鸭蛋惊讶地轻呼。 鲁妈的额头上,扎着个蓝色的三角巾,那是茵茵嫌风把鲁妈的头发吹脸上,碍了她修眉毛。这么一来,鲁妈的高额头也遮住了,她人的形象一下子变了,原来极丑的模样去无踪迹,亮亮的细长眼睛,没有浓眉的影响,还透出几分秀气和妩媚来。难怪鸭蛋惊讶,连茵茵和桂枝,也盯着鲁妈猛瞧。 “鲁妈,他们老这么叫你,我还当你多大了,你还挺年轻的啊。”茵茵感慨。 “我,我,……”鲁妈忽然忸怩起来,脸涨的通红,“我哪里年轻,我都快四十了。” “三十几?三十几?”桂枝赶紧问。 “三十七了。”鲁妈脸本来黑,这么一来,更显颜色重。 “明天,鲁妈,你不要做饭,让鸭蛋来做。你就这么打扮着,我再给你上点粉,把过来瞧你的人,都镇住。嘻嘻,你明天,只管织毛衣吧。” “好好,我明天做饭。”鸭蛋笑嘻嘻的应着。 第二天吃过早饭,鸭蛋正在收拾厨房,鲁妈在院里织毛衣,茵茵、桂枝在纺线。 陈三卫老婆见荒宅的大门开了,急急忙忙进来,见一个妇人,穿着鲁妈平时穿的衣服,和鲁妈模样还有几分斯像,就笑着打招呼:“你是鲁妈的亲戚吧?她这阵子不舒服,你来照顾来了?” 四个女人笑成一团,桂枝只叫肚子疼,把陈三卫老婆弄个莫名其妙。茵茵本来想解释,无奈实在好笑,喘了几下,才忍住笑意:“那是鲁妈她妹子。” 又是一阵大笑。 燕玲来了,她还提了六个鸡蛋,说是给鲁妈补身子的,见到鲁妈,也当她亲戚,还一个劲儿地说:“鲁妈身体看着那么好,这次肯定是难受的劲儿大了,这远方的亲戚都看来了。你是她什么人呐?” 茵茵看这纺线纺不下去了,干脆丢下手里的棉条,四个人笑够了,才对那两个大眼瞪小眼发愣的人说:“那就是鲁妈,她病好了,我寻思她脸色不好,给打扮了一下。” “打扮得好,打扮得好。这一打扮,愣是年轻十来岁,看着跟三十四五岁人似得。”陈三卫老婆嘴快,接着茵茵的话说。 “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这么打扮了,气色还好看,回头还是要多歇歇,把身子养好才是。什么病呀,要这么好些天才好。”燕玲声音温婉,似乎对鲁妈很关心,茵茵却听出她话里的怀疑。 “燕玲姑姑,你不知道,鲁妈那天起来,脸色有点不好,我们还没看出来,她咕咚就倒了,把人能吓死,去到镇上,喝了好些的汤药。大夫说,那病会传的,要我们照顾她的时候,用布斤把嘴巴鼻子都捂住。幸好那病来的猛,去的也快,其实三天就不烧了,五天就能起来了,大夫说要小心,又避着人好些天,这才敢让你们进门呢。”这些话是在家里商量好了的措辞,桂枝说出来,却非常的逼真,茵茵心里感慨,若是鸭蛋说出来,势必漏洞百出,桂枝这小丫头,比鸭蛋心眼儿多多了。 “那是瘟病了?”陈三卫老婆脸色骤变,都有点拔脚往外走的架势。 “不是,大夫担心的。只因那病来的太过凶险。其实三天退了烧,大夫都说,大概是着了凉,他也不敢肯定呢,我们就小心着些了。” “哦!病气过去就好了,就好了。”陈三卫老婆长出一口气,语气敷衍,过了一会儿,她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燕玲也跟她一起走了。 院里的女人,没把这些当回事,她们相信了才好呢。 “没想到吧?鲁妈才三十七,成天鲁妈鲁妈的叫,把人都叫老了,我说呀,应该给她叫鲁婶儿。”桂枝替鲁妈更名。 “还是叫鲁妈吧,要是一改,咱村人,还当家里来了个鲁妈的妯娌呢。”茵茵打趣道,几个女人又是笑起来。 肖里正老婆见这几个女人每天和鲁妈在一起都没事,她后面几天就天天来,很快在鲁妈的指导下,给肖里正织出了一件白棉线的背心。天气已经进入了秋天,早上起来还是有几分凉意,肖里正穿出来时村里的女人看见了,觉得人都精神了许多,好些女人都跑来找鲁妈学,茵茵和鸭蛋被吵得不耐烦,躲到主院不出来。鲁妈和这些人打交道多了,性格比以前活泼,耐心也增加很多,村里女人都说她好话,竟然有媒婆来找茵茵,给鲁妈在石楼村提了一门亲事,茵茵想打听这人好不好,就借口要和鲁妈商量,让媒婆过几天再来听信。(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鲁妈的婚事(1) (对不起大家,不知道怎么错了,现在把这两天的更新重新改过。) 长命跟着海叔做木工,家里现在到处都是他做的小板凳、小木椅儿,随着手艺见长,他见茵茵没有大件的家具用,就给她做了个柜子。茵茵的嫁妆,大件的家具都留京城没带过来。 现在,每到镇上有集市,长命都把自己做的用牛车拉去卖,刚开始那些小椅子小凳子,能卖上三五件他都高兴得很,渐渐的,一车木活儿,回来几乎没剩下了,海叔对这个徒弟满意得很,长命自信心也越来越强。 茵茵站在新做的柜子跟前,正把自己的一些小零碎儿往里面摆放,桂枝端着方盘笑嘻嘻地过来:“小姐吃饭了。” “地里的人,都回来了?”茵茵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嗯,他们正洗脸呢。小姐,你吃吧,我过去帮鲁妈了。” “好,你快去吧。”桂枝小跑着出去,茵茵跟在她后面,走出房门。果然,太阳都升过树梢了,长庚和长贵今年杂事比较多,树坑挖得少多了,收拾好房子,兄弟又起早贪黑干起来。 稀饭挺烫,茵茵满足地用勺舀着,一口一口吹凉了喝。尽管是玉米糁子,鲁妈也下功夫把它熬得粘乎乎的,很香,茵茵配着咸菜,不知不觉,一碗就下了肚子。桌上还有一碟韭菜炒鸡蛋,茵茵知道那是给自己专门做的,自从桂枝开始给她端饭,她每顿都会比大家多一个菜,简简单单的炒鸡蛋,抑或只是炒豆腐,也让她很满足,她曾给桂枝和鲁妈说过,不用这样,但这俩坚持要做,鲁妈当时动了感情,说若不是她们这些下人拖累,茵茵能吃得更好。想到这里,茵茵忍不住低喃:“鲁妈!”她没想到鲁妈其实是那样好的一个女人,她丑、寡妇、又不会巴结这里的管家,所以总是吃亏,使得她跟个刺猬一样,一碰到不对劲,马上乍起一身的刺儿来防御,竟然有了那种恶名声,被张焦氏嫌弃,才跟了茵茵。 茵茵想为鲁妈做点什么,吃完饭,她擦擦手脸,起身在房间里巡视,看到从张焦氏那里取回的箱子,想起前阵子她放进去的几匹绸缎,其中有一匹是淡蓝底色带白色花纹的,那个颜色比较适合肤色不白的人穿着,茵茵打开箱子把那匹缎子取出来,在身上比划着,考虑着做什么样子好看。桂枝进来收盘子,见到茵茵这样,惊讶地说:“小姐,这颜色给你做什么?裤子吗?衣服就太老气了。” “我想给鲁妈做件衣服,鸭蛋和你,都穿的丝绸衣服,(桂枝穿茵茵以前的,茵茵穿不上了)只有鲁妈穿了件细布的。” “鲁妈不要啊,她说,她天天做饭,穿丝绸的衣服不方便。”桂枝很清楚地记得鲁妈死活不要。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我这次坚决给她做。桂枝,鲁妈还年轻,她是望门寡,也就是一辈子没真正嫁过,你说,我们都劝劝她,她会不会答应嫁人?” “我不知道。”茵茵觉得桂枝毕竟是小孩子,对这个话题,大概也想不出什么,就摆手让她走了。 要蒸馍的早上鲁妈是最忙的,从起床到吃饭,她人都没敢停下过,吃过饭,鸭蛋和桂枝替帮收拾了厨房,男人们都忙去了,鲁妈才好不容易坐下歇会儿。茵茵拿着布料到南院,让鸭蛋和桂枝参谋,看给鲁妈做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鸭蛋和桂枝异口同声。 “我一天身上尽是灰的,好衣服都糟践了,小姐,不用给我做。过年给我做的那个细布的,已经很好了。”鲁妈真的觉得对不起这么好的布料,她语气坚决的推辞。 “鲁妈,一会儿,我帮你缝一个粗布的围裙,那种带袖子能遮住裙子的,做饭时你穿上,做完脱了就是,衣服就不容易脏了。”她见鲁妈还要推辞,就语气坚决地说,“你过来我给你量量尺寸,一会儿就给你裁好。” 桂枝和鸭蛋也跟着起哄,两人推着鲁妈跟着茵茵去了主院。茵茵还是跟鲁妈学的裁衣服,也就只会这种老式的便衣样子。她心里可惜鲁妈要干活,衣服的袖子和身子都不能做瘦了,活动不便不行。幸好鲁妈常年忙碌,吃的又缺少油水,她身材还没有赘肉,衣服稍稍有点宽大,身材也仍是好看的。 茵茵把衣服裁完,收进一个小包袱,准备交给鲁妈去缝。她刚抱着借来的县志看起来。鸭蛋就进来了:“小姐,我来陪你。” 茵茵见鸭蛋脸色不太对,就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鸭蛋的大眼,根本不敢看茵茵,茵茵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她故意把脸儿一沉:“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小姐。没——”茵茵咄咄逼人的眼神让鸭蛋手足无措。“小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说吧。” “小姐,村里有人说你,嗯,拦着不让鲁妈嫁人,说你心狠。”鸭蛋忿忿不平地说道,“也不知哪个人胡说八道的,鲁妈气得,说要知道是谁,撕烂她的嘴。” 桂枝进来,对鸭蛋把这话说给茵茵有点不愿意,背着茵茵,使劲给鸭蛋摆手。 “别做这些小动作。有些话还是让我知道更好。桂枝,这方面你婶婶做得可比你好。”茵茵不客气地说桂枝,鸭蛋嫁了,桂枝肯定要在她身边几年,很多事儿瞒着她,显然不是好事儿,茵茵这时的敲打十分必要。 桂枝红着脸没说话,一只脚在地上来回蹭着,低下头不知想什么。 “传这话的人,是害怕我拦着不让鲁妈嫁。前几天有人给鲁妈提亲了,鲁妈坚决不嫁。” “就是,不能嫁。”茵茵的话音没落,桂枝和鸭蛋异口同声地接茬。 “为什么不能嫁?”茵茵奇怪。 “……”两人都直觉不能嫁,茵茵问时,她们张口结舌地说不上来。 “鲁妈也是女人,一辈子就这么过?没有丈夫,没有孩子,终老一生都孤零零的?”茵茵语气有点不悦,桂枝和鸭蛋都不说话,房间里气氛沉闷。 “小姐,我只是觉得,没有鲁妈,咱们家,好像空荡荡的。”鸭蛋声音里透出怯懦,“咱们家,没有了鲁妈,就不像家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小姐,我舍不得鲁妈。”桂枝今天让茵茵发作了两次,她还从来没有经过这种情况,平时的伶牙俐齿一下不见了,这时说话也吭吭哧哧的。 “再舍不得也不行啊,我们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是要鲁妈觉得幸福,而不是我们觉得怎样。” “小姐,你真好!”鸭蛋动了感情,她这一年,虽然欣喜自己终身大事有了着落,但也担心嫁了之后,小姐会不会还能像以前那样,和自己没有芥蒂,听到这话,对茵茵的心意一下子明了了,她激动地走到茵茵身边,用胳膊笼在茵茵肩上,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变调。 “可是,鲁妈也说不想嫁人。”桂枝还是有点不愿意。 “鲁妈也是重情重义的,你们舍不得她,她就能舍下咱们?有几个闺女嫁人时,不哭哭啼啼的?” “哦!”桂枝声音非常沉闷。鸭蛋虽然和她年龄接近,成天和她打打闹闹,但桂枝没有母亲,鲁妈教她学做衣服,帮她做家务,这一年,桂枝在心理上,把鲁妈当母亲一样看,忽然说鲁妈要嫁人,她就像又要失去一次母亲一样,心里痛不可当,茵茵看到她眼角明亮,知道小丫头伤心了,就别过脸不说话,她心里也难受,一想鲁妈要是不在家,她心里也立刻空荡起来。 一时房间里寂静异常,桂枝坐下,纳起了鞋底子,鸭蛋则是给长富织结婚时穿的毛裤,茵茵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索性把书放下,闷坐了一会儿,她才又说道:“你俩劝劝鲁妈,让她答应嫁人,不然,村里人骂我,对我名声很不好。”茵茵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话来。 桂枝和鸭蛋看她的眼光,里面有着很重的悲切,茵茵心一酸,说不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鲁妈的婚事(2) (再一次对亲们表示抱歉,弄不清怎么错了) “茵茵,刘茵!”是肖里正老婆的声音。 “肖婶儿,快进来吧。”茵茵迎到门口,肖里正老婆娘家在石楼村,茵茵曾向她打听石楼村那老光棍儿的情况,想必她最近回了娘家,过来给茵茵回话来了。 “茵茵,你让我打听的事儿,我弄清楚了。那赵四海以前家里穷,人也不成器,这才晃悠到现在。前几年不知去了哪里,去年才回来,说是碰到了贵人,发了一笔小财,现在修的新屋子,买了几亩地,骡子马的都有,在村里看着也像个人物了。” “他以前不成器,是什么毛病?赌?懒?还是别的什么?” “都不是,说不上来,我想想,嗯,是性子不定。好起来怎么都行,孬起来把人能气死,再就是有点手脚不干净,也就是东家一个瓜,西家一个枣儿的,让人不喜。按说这话不该说,鲁妈对我那么好的,咱怎么也得为她出点力吧?”肖里正老婆表功道。 “谢谢肖婶儿。”茵茵微笑点头。 “我想,赵四海年轻时,大概心里烦躁才那样的吧,想他长相不错,就是因为穷,娶不到媳妇儿。” “那现在在村里名声怎样?人勤快吗? “一般,不勤也不懒,为人也没什么可以特别称道的,也没什么坏毛病。” “谢谢肖婶儿。唉,我实在舍不得鲁妈嫁人。”茵茵皱着眉,手放在心口,她真的感到那里空空地难受,似乎鲁妈现在就要走似得。 肖里正老婆见茵茵一脸难过,就起身告辞:“你坐,我到外面找鲁妈去了。” “那肖婶子,有空过来啊?”茵茵客气道。 “嗯,好,我走了啦。” “肖婶儿,”茵茵忽然想让她劝鲁妈,“你帮我劝劝鲁妈,她就是嫁了,这里也是她的娘家。她现在舍不得我们,不肯答应嫁人。唉,这人生就是一场经历,一个女人,没有嫁过人,那就像月亮缺了一豁儿,亮依然是亮,但总归是不圆满的。” 肖里正老婆脚下迟滞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才去了南院。 桂枝纳着鞋底子陪坐在茵茵旁边:“小姐,照这么说,鲁妈真的要嫁到石楼村吗?” “还没定呢。不知道那个人好不好。” “小姐,我好舍不得鲁妈。这院里如果没有鲁妈,我都不知道日子会成什么样儿。小姐,呜呜,我舍不得她——”桂枝终于忍不住,放下鞋底子,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 “傻孩子,别哭了,我也难受啊。可是这少年夫妻老来伴,鲁妈年轻时的好日子已经被耽误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偷偷流过多少泪水,咱现在怎能霸住人不让嫁呢?咱们再好,也没有老伴儿好的。” “可我就是舍不得鲁妈的。”桂枝见茵茵态度坚决,小脸就垮下来了。“小姐,能不能在南落找个人呀,跟,跟婶婶一样,嫁了咱们也能看得见。” “南落村就——”茵茵说不下去了,南落村和鲁妈年纪相当的单身男人,就一个赌鬼刘四,大鲁妈一岁,一个陈长庚,小鲁妈两岁,还有个鳏夫张庆林,不仅带三个男孩子,还整天游手好闲,儿子们为了吃饱,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村里经常有妇女站在他家大门口骂,说孩子偷了她家的东西 鲁妈要是能嫁给陈长庚,对茵茵来说,当然最好,可是这两人一锅里搅稀稠,也有一年多了,茵茵没见他们有什么亲热举动,她心里实在没把握撮合他们。她怕乱点鸳鸯谱,弄出一对怨偶来,或者事情明说了,最后却不能成,一家人在一起那就实在尴尬了。 见茵茵陷入沉思,桂枝就不说话了,茵茵经常这么说着说着停下来,她已经习惯不去打扰她。 “你说,你父亲要是给你娶个后娘,你答应不答应?”沉默了半天的茵茵忽然问桂枝。 “不答应,戏文里后娘都很坏的。会打骂我和冬生,不给我们饭吃,还给棉衣里絮芦花。” “傻姑娘,你现在这么大了,自己都会做,还怕她吗?”茵茵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脸色又忧郁起来,“你爹现在有你,有你叔叔,你爷爷,感觉还不那么强烈,过几年,你们都成家了,各过各的小日子,你爹爹一个孤家寡人的,每天面对冰锅凉灶,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躺在床上说不定都没人知道,那日子可就凄凉了。” 桂枝睁大眼,手仅仅攥着鞋底子,一脸的担忧,似乎她爹真的病了一样,过了一会儿,她又嘤嘤地哭了:“小姐,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我光顾着自己个儿,是不是很不孝顺呀?” “别哭,别哭,我只是那么说说,冬生肯定会孝顺你爹的。冬生是好孩子的。”茵茵急忙用帕子帮桂枝擦眼泪,嘴里不停地安慰着她。 “小姐,你说的对,我不反对爹爹娶后娘了,我跟着小姐好好干,养活我和冬生,不怕后娘使坏,她只要对爹爹好就是了。”桂枝起身洗了脸,眼神坚定地望着茵茵。 “哎呀,你爹也没说要娶后娘呀,瞧咱俩这是怎么了,不说了,不说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鲁妈的婚事(3) 鲁妈不愿让茵茵的名声受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石楼村这门婚事。吃馄饨这天,桂枝狠狠哭了一场,家里其他人,好像也都非常难受,一个个面无表情,绷着脸不说话,尽管没人敢像桂枝那样放肆地哭,也让茵茵心里嘀咕,怀疑逼着鲁妈嫁人这事儿做的有点过头。 村里说茵茵坏话的,却并没有停止,家里的女人不爱出去串门,但有人专门把闲话送进来,她们想不听都不行。 “鲁妈,听说你东家都没入洞房,新郎就跑了,她当姑娘时,可是有闲话?”治家嫂不是做活的人,经常一个鞋底子,拿在手里都能拿脏了,还没纳好呢。这现在装模作样拿着一团棉线,说是要给男人织双手套,她的话还没说完,鲁妈放下手里的棉条,抓起身边的扫帚,猛地站起来就抡过来。 “哎哎,你这是怎么了?”治家嫂见事不好,嘴里一边说着一边仓皇往外跑,鲁妈气呼呼地追出了大门,这才“长舌妇、缺德鬼、懒蛋!”地骂着,一脸气愤地回来继续纺线,院里坐的燕玲姐安慰她说:“鲁妈呀,别和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可没人替你受罪呢。你前阵子才经过一场大病的,自己可要小心了。”其他妇女也随声附和,鲁妈压下一肚子火气,一上午都不说话,那些人都找个借口讪讪地走了。 过不两天,治家嫂又在门口一掂一掂的想进来,被鲁妈“不要脸,长舌妇”的喝骂走了。 “唉,治家真倒霉,娶这么个媳妇儿,经常穿的鞋子,脚后跟都磨穿了,还没有新鞋子可换。”陈三卫老婆感慨。 “可不是,鲁妈,你们东家一天也不出门,都在屋里做什么呀?她出来都用帕子遮面,京城的女人都这样吗?不是她丑的不能见人吧?”这位林生家的,在村里名声也好不到那里去,特别爱嫉妒人,只要比她日子好过,她都会背后诋毁几句。 “你才丑的见不得人呢,还整天这么显摆,也不嫌丢人。”鲁妈变了脸儿,说话也很难听。 林生家的不高兴了:“我又不是说你,装的跟真的一样,好像真是个义仆。若说丑,丑到你跟前还有吗?你的东家能要你,肯定是她也和你差不多,拿你陪衬的。” 院子里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林生家的,她平时背后说人几句坏话是有的,但这么难听的话当着人面儿说,还是第一次。 鲁妈已经被激怒了,大扫把又抡起来,林生家的早有准备,一下子就窜出去了,鲁妈没抡着她,气得站在大门口呼呼直喘。 桂枝把这些都说给茵茵听。她觉得挺奇怪的,这几天几乎天天都有人故意激怒鲁妈。“你把她叫进来,让鸭蛋去前面做饭。”茵茵也觉得事儿挺蹊跷的。 这天吃过早饭,鲁妈正和鸭蛋一起收拾厨房,明善嫂过来了:“哎吆,鲁妈,好几天都没见你,躲起来做嘛?不就林生家的说你丑吗?这模样是爹妈生的,又不是咱做什么错事儿了。” “不会说话,可以把嘴巴闭上。滚!”刚才还和鸭蛋又说又笑的鲁妈,一下子又暴怒了。 “谁说我不会说话了?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哪像你,见天撒泼打人。” 茵茵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她让鲁妈这几天克制一下,不要动不动就像个斗架的小公鸡。 “滚出去!”鲁妈强忍着拿擀杖打她欲望。 “切,你就不会和人好好的说话?” 鲁妈不理她,鸭蛋赶紧进正院去叫茵茵。 “鲁妈,你东家是不是要收十两银子的聘礼,让石楼村拒绝了?” “滚出去!”明善嫂做出往门口走的架势,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你们东家是不是表面对你很好,其实人狠着呢,不然,你怎么这么怕她,听不得她说她一句坏话?那人一看就是表里不一,很阴险的女人——” 茵茵一出院门,就听见明善嫂这么说,这明显就是要激怒鲁妈的,她赶紧喝止鲁妈,可惜暴怒的鲁妈,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拿着擀面杖朝明善嫂兜头打去,明善嫂早就准备好了,扭身撒腿就跑,到了大门外,气咻咻的大喊:“有话好好说,动不动拿刀弄杖的耍野蛮——” 鲁妈的擀面杖砸过来,她赶紧躲开,没想到擀面杖落地弹起来,打到了她腿上,把她疼得:“妈呀!”地叫了一声,鲁妈站在门口,解气地哈哈笑,茵茵抓个斗笠戴头上,跟着鲁妈出来,看到门口除了明善嫂,还有两个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衣着到还光鲜,就是有点贼头贼脑的不够大气,站在前面的,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走了,另一个赶紧跟上,还狗腿的对前面的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那人不屑地甩了一下衣袖,两人走远了,明善嫂腿大概不疼了,得意地笑了一下,也走了。 鲁妈捡回擀面杖,跟在茵茵后面回家。 “鲁妈,刚才门口站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偷偷相看的那个石楼村的?” “不是,等一下,我看着也眼熟,哦,想起来了,那个前面站着的,是那天陪着的。” 茵茵心里一紧:“你是不是弄错了?刚才站的那个,大概才是让你相看的吧?你的亲事,可能要退掉了。” “真的?”鲁妈忽然一脸喜色,“呵呵,那就好!”她低喃。 “你说什么?”茵茵没听见,扭头问道。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鲁妈赶紧摆手,“我看看厨房鸭蛋收拾好了没,小姐,你先回去。”她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进了厨房。 第二天吃过午饭,给鲁妈提这门亲的陈宝娘,急急进了茵茵的房间。 “刘氏,你怎么搞的,让鲁妈这阵子那么泼?人家那边听到风声了,想要退亲,我昨天到今天,好话说了几箩筐,也不顶事儿,你看看这事儿弄的。” “退就退了吧。”鲁妈掀门帘进来,“我还舍不得离开这里呢。”她笑嘻嘻的,鸭蛋和桂枝也跟着进来,个个都一脸喜色,茵茵无奈地叹口气。 “鲁妈,这可是个好茬口,四海也没孩子,又没了爹娘,你们到时过继个远房侄子,还不是和和美美一家人,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一桩好姻缘,唉,可惜了。”她心里不仅可惜这门亲事,更可惜那谢媒钱。 “陈大妈,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这些天辛苦你了,后面要是还有什么合适的人,你别忘了我家鲁妈就是了。”茵茵悄悄对鸭蛋摆手,鸭蛋撅着嘴,不情不愿的拿着几枚铜钱给陈宝妈。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事儿又没成。”她推着鸭蛋的手,一脸不好意思。 “你就收下吧,事儿成不成,你不都跑了不少路不是?”茵茵劝她。 “嘻嘻,刘大姐你可真是好心人,那我收下啦。”陈宝娘见有钱拿,刘氏都换成刘大姐了,她接过鸭蛋手里的钱,赶紧揣进怀里。 “陈大妈,你怎么想到给我家鲁妈做媒呢?你也不是专门做媒的呀?”茵茵似乎很好奇。 “是明湖妈给我说的,我娘家刚好和四海家对门,四海回来后,放话想找人成家,我在明湖妈跟前说,咱村也没个合适的女人,可惜这么好的茬口,一嫁过去就当家,又没有负担,。她就给我说了鲁妈。” “哦,明湖妈是哪个呀?” “嘿嘿,就是明善妈,明湖是明善的姐姐,嫁西王庄去了。”陈宝妈见茵茵不说话,就起身告辞道:“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走了啦。” “走好!”鸭蛋替茵茵送她到大门口,返回身,兴奋地一拍手,“嘻嘻,鲁妈不用嫁别人家了。” 一抬眼看到站在中门口的茵茵,吓得一吐舌头,桂枝在茵茵后面,看得清楚,忍不住咯咯地笑弯了腰。 茵茵见自己坚持的这门亲事这么不受家人欢迎,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笑了起来,她何尝舍得鲁妈离开呢?四个女人,面对面笑成一团,她们的心里,此刻都是溢满欣喜。 中午吃饭时,桂枝很兴奋地在饭桌上宣布这个重大的消息,长命大着嗓门说要好好庆祝庆祝,茵茵在主院都听见了,晚饭时,鲁妈掏钱收拾了一桌酒菜,还打来二斤烧酒,他们在南院好好吃喝了一通,只有茵茵一个人在主院,反省自己。(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鸭蛋大婚(1) 鲁妈的婚事告吹的消息,在南落村很快就传遍了,燕玲、陈三卫老婆还有肖里正老婆都过来,看到鲁妈一脸喜色,安慰的话都噎住了,她们怀疑,鲁妈是不是假装的,直到鲁妈一再表示舍不得离开荒宅时,她们才相信。 为了新房子早点住人,鲁妈她们天天弄柴禾烧炕,八月底,陈长庚搬进了北院,那天鲁妈特地在北院里做饭,一家人在那儿吃饭也故意大声说笑,算是给那院里增加人气。 晚上,人都散了,茵茵手里拿着个小袋子,带着鸭蛋到陈长庚那边:“陈师傅,你看还缺什么?” “都好着哩。”鲁妈带着桂枝,已经把他家的旧被褥都拆洗了,棉絮重新弹过,几床被子的布,勉强挑出一床,补好做成了褥子,又用粗布,给他和冬生各缝了一床薄被。现在,他的褥子上铺了一床蓝色的格子粗布床单,两床同样的格子粗布被子摞得整整齐齐,连枕头都是那蓝格子粗布。这个颜色好染,鸭蛋去年织的多了些,茵茵都交给了鲁妈,由她处置,看来陈长庚家里,也用了不少这种布。 茵茵递给陈长庚一个小袋子,陈长庚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五两一个的银粿子,有四个,他手像被烫了一样哆嗦了一下:“东家,这不行,我们几个,还没干够这么多。”他脸涨得通红,语气坚决地拒绝。 “这不是给你的,这是酬谢陈老爹的。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去年采回那野桃儿,我就想不出来做罐头,去年也不会挣四十多两银子,让我度过那道难关。” 陈长庚还是不肯收,茵茵继续说:“陈老爹也是热心人,今年又给找了那么多野桃树,你的辛苦是应该的,他的辛苦,我可是还没报答呢。你收下,如果觉得多了,就算我借你的。还完那些人的债,你就无债一身轻了,心里也舒服了不是?啊,嘿嘿”茵茵忽然觉得这话说的不好,如果答应他欠自己,不就是换了个债主吗?她自嘲地干笑。 “我只欠人十二贯钱,用不了这么多。”陈长庚语气十分感激,他略顿了顿,“东家,这算我欠你的,我这辈子都给你干了。” “剩下,你准备准备,把老二的事儿办了吧,他都二十五了。” “好吧,东家,那我就不推辞了,我一定好好干,来报答你。”陈长庚说话时,还举着右手,似乎像是在宣誓,茵茵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像他这么要强的人,见到那些债主时,心里肯定是非常痛苦的。他现在把债务转到茵茵这里,毕竟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天天归还。 “我们不说这些了,陈师傅,我相信你的人品。”茵茵的话一落音,陈长庚的腰似乎都挺直了许多。 “东家,我也是准备和你商量哩,我想在九月十八,把他俩的换贴礼行过,冬月下聘,腊月结婚,你看行不行?这本来想让媒人过来问的,你既然说到这里,我也干脆说出来了。” “没有什么不行的,趁天气还不冷,你赶紧的,把家里收拾收拾啦。” “东家,有你这话,我心里就有底了,过几天,我就让媒人过来吧。” “嗯,好,我走了啦。”茵茵起身出去,鸭蛋就在门外等着,刚才的话,她也听见了,知道今年自己会出嫁,这时羞得脸上发热,也不敢抬头,跟在茵茵后面,进了主院,关好了门,陪茵茵进房间准备休息。 没过多久,陈长庚为长富和鸭蛋办了换贴仪式,长命则按茵茵的意思,为鸭蛋做一对陪嫁的箱子。 村里人,现在只要有空,说的闲话都是和茵茵有关的,张焦氏不再每天撒着手出门找人抹牌了,好几个月都没敢出门儿,秦妈成了张焦氏的出气筒,每天被拘在家里没法出门,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白头发都出来了。十月初十镇上庙会,张焦氏带儿子烧香去了,秦妈来找鲁妈诉苦,哭得两眼跟桃子似得:“小香呀,你有福气啊,跟了二少奶奶,不像我命苦,呜呜呜,太太根本就不知足,我怎么干,她都没一句好话,呜呜,吃得差就算了,每天挨骂,尤其这几个月,二少奶奶收回了嫁妆,她没脸出门,见天坐门口骂人,骂着骂着,就把我连带上了,呜呜。” 鲁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心里有时还有点幸灾乐祸:你是张家指定给二少奶奶的老妈子,分家自当忠于主子,谁要你怕挨了饿,攀高枝儿呢?哼! 张家宅子里今天没人,秦妈不用给别人做饭,鲁妈就留她在荒宅吃饭。 冬生这天在家沐休,吃饭桌上,他兴奋地大讲在学校的见闻,他和陈三卫的儿子,一起搭伴去书房,虽然都是新学生,但冬生很快就获得先生的青睐,每天让他跟着几个读过三、四年书的孩子一起听讲,陈三卫的孩子,则才开始背三字经,除了秦妈,其他人对他的话,都很感兴趣,鲁妈甚至还夸他:“冬生就是聪明,将来一定有出息。”冬生心里美滋滋的,一双大眼笑得眯成缝儿。 秦妈见这一院儿的人,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心里更是五味杂陈,看着鲁妈的眼神,不仅仅是羡慕,甚至开始嫉妒起来。鲁妈光顾着为冬生高兴,秦妈的变化,她没有注意到。 陈家打算过年前迎娶鸭蛋,陈长庚兄弟这段时间,都住在荒宅,家里的三间屋子,重新清扫粉刷了一下,他从茵茵那里拿的银子,给新房置办了新被褥。又给鸭蛋买了几身衣服和两件首饰,在冬月里下了聘礼。这里的风俗,行礼不过月,下过聘礼,必须一个月内结婚的。 陈长庚见弟弟的婚事马上就成了,心病不在,人也显得精神,再加上今年鲁妈教着桂枝给他们做了好些衣服,他在人眼里的形象一下子改观了。茵茵听说有人给陈长庚提亲,是大王庄的一个寡妇,带个儿子,陈长庚说他养不起,拒绝了。 冬至那天早上,陈长庚来的时候,提着个小篮子,里面有只毛茸茸的小黄狗,眉毛是黑色的,看着就像上下两对眼睛,茵茵很喜欢,管它叫四眼儿,每天喂食洗澡,这狗很快就脚前脚后跟着茵茵跑起来。 茵茵第一次当家做主嫁丫鬟,不懂的东西太多,眼看着婚期到了,她干脆把肖里正老婆叫了来。一来,肖里正老婆在村里妇女中的威信比较高,二来,她即使把什么做得不太好,也没人敢过多嚼舌头。有肖里正老婆指点着,茵茵给鸭蛋准备了一些嫁妆。她本来不喜欢显摆,嫁妆无非是今年赶做的粗布和长命打的家具,再给了几匹绸缎的衣料,又从镇上买了个铜洗脸盆、镜子梳子头花等零碎儿。(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鸭蛋大婚(2) 鸭蛋的婚事办的挺热闹。村里女人最关心鸭蛋的嫁妆,见一抬一抬尽是粗布,就诋毁起茵茵来。吃饭的时候,桂枝在外面看着嫁妆,害怕鸡呀狗的给弄脏了。听到这些人说茵茵坏话,就不愿意了。 “你们知道什么呀,竟说小姐小气。光婶婶的嫁衣,就值三两银子呢。” 看嫁妆的一个个舌头吐出老长,半天收不回去。刚还觉得茵茵抠门,这会儿又羡慕起鸭蛋来。 “桂枝你说的是真的?三两银子,我的妈呀,闺女陪嫁,也就顶多有个三四两银子的,她一下都穿身上了。瞧那种缎子的颜色花纹,还的确就是好,真漂亮。”说话的是大山媳妇,好像她很识货。和她对着脸儿的明善婶儿却撇了一下嘴,然后用口型说道:“吹牛!” 桂枝不知道这些,仍然一脸骄傲地说着:“我婶婶还有好多好衣服哩,小姐不爱招摇,没摆出来罢了,你们就爱嚼舌头,见过我婶婶穿过粗布吗?” “桂枝,你身上的衣服,不会也是东家给的吧?我瞧着,也是好料子。”桂枝的一个发小,叫俊莲的,眼露羡慕地问,她家和桂枝家一样穷,不一样的是,桂枝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她却是有个赌鬼爹。 “嘻嘻,就是,东家说,这颜色配我这脸色,刚刚好。”桂枝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再加上茵茵让鲁妈做成京城里女人爱穿的掐腰样式,显得婀娜多姿,更让她心里美得不行。毕竟她才十三岁,平时人前装大人,关键时候,就露出稚嫩的本色。 “桂枝,我看见你婶婶穿的衣服样儿,可好看,和戏上的一样,咱们这里人穿的百褶裙儿,把人穿的跟水桶一样,你婶婶那个,怎的腰身那么细?”满仓嫂是新媳妇,不到二十岁,很标致的人儿,对穿衣打扮很上心,她观察的比别人仔细多了。春生婶儿的大女儿明年也要出嫁,闻言不由心里一动,自己闺女要是也能穿个这什么百褶裙儿,风风光光当一回漂亮的新嫁娘,到了夫家,还不很长脸? “那都是我们小姐的功劳。她画出百褶裙样儿,拿到镇上,裁缝不会做,没法儿,小姐和鲁妈趴在一起,嘀咕了三天呢,小姐不知道量完身子尺寸放多少做出来合适,鲁妈却不知道怎么裁剪,她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竟商量出来了,鲁妈缝的。嘻嘻,小姐的心眼儿,鲁妈的手艺。婶婶试新衣时,把我都看呆了,那个好看呀,诺,腰这么细细的,一走路,裙子这么一飘,跟仙女似得。”桂枝说着,眼里就露出羡慕来。 “哎呀,刚才新娘下轿子,人多拥着,我没看清,只看到料子好,这会儿正吃饭,一会儿,宴席散了,我去瞧瞧。”春生婶儿心里痒痒地不行,恨不能马上院里的亲戚朋友都散去,让她看到鸭蛋呢。 半下午客人散尽,在村里请来的妇女也把院子里收拾利落,半大小子们还要等到天黑才来闹洞房,农村的新娘一般都在这时候抓紧时间小睡一会儿,以应对晚上的骚扰。肖里正老婆是请来做全福喜娘的,她儿女双全,公婆和娘家父母也都在世,村里请她的人不止一两家,她这会儿正收拾了,准备让鸭蛋靠着小憩,新房的外面传来喧哗声,先是满仓嫂领着几个新媳妇,把鸭蛋的新衣看了又看,若不是鸭蛋是新娘,她们真想让她脱下来,给她们试一试呢。这几个满眼艳羡的还没离去,春生婶儿又约着几个半老婆子进来看,一个个最关心的就是鸭蛋的衣服了,尤其是那裙子,把鸭蛋和肖里正老婆弄得是莫名其妙。这两拨人离去,不一会儿,又陆续来了好几拨,天黑吃晚饭时才止住,可是那些半小伙儿却过来起哄了。 桂枝装着给新房添茶倒水,趁机护着新婶婶,害怕那些小伙子闹地过分了。一晚上倒没人动粗,就是给鸭蛋出了些难题,鸭蛋大部分都没解出来,把桂枝笑得肚子疼。 一个小伙子,端个盘子,让鸭蛋把里面那个饼子两刀切成一百零八块。鸭蛋眨着大眼,很认真地说:“你是不是想吃烩饼?”桂枝差点没有笑得坐倒,鸭蛋很认真地切了N刀,终于把饼切成豆大的碎块,一屋里的人,都笑倒了,长富脸红红的,桂枝看出,叔叔也是拼命才忍住不笑。 “嫂子手艺真好,你看,这切个饼子,切出的都这么的匀称。”有个很机灵的小伙子恭维一头雾水的鸭蛋,鸭蛋还当这个题目是考她厨艺的,忐忑的心才放下,她对那小伙笑了笑,让长富嫉妒地狠狠瞪了那小伙一下。 屋子里正热闹,外面有人大声说话,房门推开,一个小伙子挟着一股寒气,抱着个西瓜进来了,这是长富以前打短工时交的朋友,家里极穷,人品却很好,他现在给镇上的财主刘三林家抗长工,专门种西瓜。 “沈宏,你把种瓜拿来了,东家知道了,还不打断你的狗腿。”屋里还有个小伙儿张成家认识他,这时出声调侃道。 “哪有这么小的种瓜?这是窖里剩的,我给东家说过了。”沈宏解释道。 长富清楚,沈宏没钱给自己行礼,中午不好意思来,可是又想表达一下他的心意,就这时带个西瓜过来,好歹不空手。 “哎,嫂子,你把这瓜,一刀切成五大块十小块,让大家分着吃了吧。”张成家看了沈宏一眼,“沈宏可以吧?” 沈宏知道是给鸭蛋出难题,这时也不好说破,只是腼腆地点了点头:“我拿过来就是给陈哥的。” 沈宏从身上背的褡裢里,取出牛皮鞘里的西瓜刀,和西瓜一起交给鸭蛋。鸭蛋很认真地对张成家说:“一刀怎能切出那么多块儿呢?”见张成家坏笑,她不满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用布巾把西瓜擦拭干净,这才把西瓜放到刚才的木盘里,碎饼已经让桂枝端出烩去了,鸭蛋小心地开始切瓜,五大块十小块,她还仔细数了数,这才扭头给长富说:“给爹留块大的,还有冬生,其余你分给大家吃了吧。” 一屋子的人,本来还在笑她,听见这话,一个个都严肃起来,张成家见天色已晚,就起身拍拍长富的胳膊:“你好命,娶这么好个媳妇儿,我走了。” “等会儿,吃块瓜吧。” “不了,走了啦!”屋里的人,似乎有默契一样,一个个都告辞走了,西瓜却没有人吃。 沈宏吃完桂枝送上的烩饼,也意味深长地对长富说了一声恭喜,就道别离去了。 长富让桂枝把西瓜端出去盖好,让家人明天再吃,他回身关了房门,一把抱起鸭蛋:“我的好媳妇儿,我一定不让你跟我受委屈。” 鸭蛋莫名其妙,不知这些人都怎么了。 ######### 推荐好友作品姬月关《古代养儿记》 一朝穿越后,成了信德郡王府的侧室夫人。这苦逼的宅斗,是一项深刻的技术活啊。 她只是想赏赏花,听听戏,种种田。 嗯,还有养养小包子,过过幽闲的淡定日子。。。 http://www./MMWeb/2238320.aspx(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有贼 鸭蛋三天回门,趁着没人,把洞房里那些小伙子考她的题目给茵茵说了,还问她做的对不对。把茵茵笑得躺床上起不来。 “把饼子掰成两半,两片并起来,切一刀,是四片,再四片摞起来,切一刀,八片。”茵茵笑完了,给鸭蛋说。 “小姐,是一百零八块。” “一掰,嗯?清楚了吗?掰一下,切八块,就是两刀切成一百零八块。” 鸭蛋的脸红地透顶,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茵茵:“那些人怎么不吃西瓜?我给他们切成五大块十小块了。” “一刀,你切了多少下?把西瓜放到桌子边,一刀下去,大块留桌子上,小块掉地上,你捂住大块的,拾起小块的。捂大块拾小块,你呀——” 鸭蛋脸又是一阵子通红。 “鸭蛋,你总算做了一件让长富感动的事儿,就是你要给他爹和冬生都留一大块,你孝顺老人,心疼侄子,陈长富有媳若此,夫复何求?那一屋子的小伙儿怎不羡慕长富?他们也不好意思吃瓜啦,还不赶紧散了?傻人有傻福呀,陈长富肯定对你非常地好。” 鸭蛋一脸红晕,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说:“我这么笨,他不会笑话我吧?” “媳妇有德便是,何况你女红厨艺都还行,人样又好,他不会在乎你笨了,像陈长富那样的男人,肯定是要你比较听话的。” 鸭蛋脸红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想和茵茵说话,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就闭上了嘴巴。 “茵茵,茵茵妹子!”茵茵听到是燕玲的声音,赶紧起身,鸭蛋打起帘子,把人迎进房里。 “哦,小红回门了?嘻嘻,我这下可不能叫小红了,得叫长富嫂。”燕玲声音温婉,即便开玩笑,也让人觉得温和,鸭蛋脸红红地给她端来茶水。 “茵茵,你让我打听的事儿,我总算弄清楚了。”燕玲看了一眼鸭蛋。 “小红嘴挺严,你说吧。” “明善嫂的妹子被婆家休了,她想嫁给赵四海,明善妈知道了,故意让陈宝妈给鲁妈和赵四海做媒。赵四海相亲时,说鲁妈虽然不如明善嫂的妹子长相好,但人大气,看着顺眼。明善嫂的娘家托人给赵四海说鲁妈坏话,赵四海不信,那几个人就过来惹怒鲁妈,坏鲁妈名声。这些有的是她们婆媳吵架吵出来的,有的是明善妈给我妈说的。”燕玲说话速度不快,听着很清楚,见茵茵点头,她继续说着。 “这里头还有人搀和了,前一阵子,明善嫂和治家嫂吵架,治家嫂说明善嫂昧了她的钱,明善嫂好像很怕人知道,一把就把她拉家里去了,治家嫂到你家故意惹鲁妈,还有人给钱的,明善嫂抠门的很,她绝不会出这冤枉钱,谁出这钱,我就猜不出了,林生家的,也拿钱了,她嘟囔说,她不该听明善嫂的话,做那遭报应的事儿。宁毁七座庙,不破一门亲。林生前阵子在崖下取土,碰上滑坡,腿压伤了,养了两个多月,光吃药就花了三吊钱,林生媳妇在庙里许下重愿,要赎回自己的罪过呢。” “燕玲姐,那个陈毛随家的怎么回事?她和明善嫂关系也不好啊。” “这个不清楚,陈毛随原来是北落村的,才过来伺候他舅舅,顶他舅舅的门,和村里人还不熟。” “北落村?”茵茵一下子想到陈里正,看来这家伙贼心不死,还在给她制造麻烦呢。 “前天赵四海把明善嫂的妹妹打了一顿,。”燕玲姐笑着说,“明善嫂的妹妹比她还麻唬不讲理,这姐姐好歹还里里外外一把手,很能干,她那妹子,啥都干不好,除了不讲理,还剩不讲理。这才过门两个月,赵四海都打三回了。这次很重,耳光把脸都打肿了,明善嫂的娘家妈过来说了,母女哭了一场。明善妈给我妈说的时候,可解气的样子。” “谢谢燕玲姐。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明白多了,你要是还听到什么闲话,就给我说说吧。”茵茵一脸感激。 “好的,茵茵。”燕玲神态自若,茵茵心里暗暗思忖,燕玲这人,还是很能干、很有心计的。 “燕玲姐,姐夫竹编的手艺,你说特别好,让他给我编个这么大的篮子,要多花就多花,能有多漂亮就多漂亮,不要怕费功夫,到时你开价就是了。”茵茵用手比划了一下。。 燕玲眼里喜色一闪就过去了,脸上的表情却比较平静:“瞧你说的,想要什么只管说啦什么开价不开价的,咱们姐妹,不要这么见外嘛。” “嘻嘻,好姐姐,让姐夫给编漂漂亮亮的哦!” 燕玲在茵茵这里下了这么久的功夫,终于见了成效,她知道茵茵要漂亮的,是想绕开肖里正,她男人是山南来的,那里田少人多,好些人都是靠竹编过活的,手艺比肖里正要高好多了。 “茵茵妹子,全村人都知道你和鲁妈给小红的嫁衣做的好,这两天鲁妈肯定很忙吧?”她很懂得见好就收,适时岔开话题。 “可不是,马上就过年了,厨房一大堆事儿,鲁妈忙的焦头烂额,满仓嫂却带了五六个人大姑娘小媳妇的,让鲁妈给裁百褶裙,唉,即使裁出来,也不见得能缝出来。” “嘻嘻,满仓媳妇,还不是觉得她是咱南落第一标致的?她要是见了你,怎敢当这第一呢?” “茵茵,你家厨房人都满了,有多少活儿,要那么多人?” “嘿嘿,大家一锅吃饭时间长了,舍不得分开,过年干脆也一块儿过了,小红给她公公说好话,让老头儿也在这边过年,陈家兄弟都是勤快人,看到鲁妈忙,都过去帮厨了,我都插不上手了呢。” “瞧你好福气的,过年就是要热闹,你家这么多人,亲亲热热的,真好。”燕玲家就她母亲和她夫妻两个,还没有孩子,三个大人过年,的确没气氛。 “那姐姐,有空你多来坐坐吧。” “嘻嘻,你不说我也会来的。”燕玲起身告辞,茵茵送她到中门。 王成辉那里这几天很忙,午饭过后,特地过来把长贵和长命都叫去帮忙,陈长富赶天黑也要去镇上,桂枝陪鸭蛋回去住在新房里,鲁妈过来陪了茵茵。 陈长庚带着冬生在北院,半夜听见小狗叫得厉害,他起身穿衣,想看有什么事儿,不想刚穿好衣服,小狗忽然激烈的尖叫,声音很凄惨,鲁妈和茵茵也喊叫起来。陈长庚急了,跑到连通两院的小门跟前,门关着,推不开,陈长庚奋力一脚踹去,幸好这是北院以前的旧房门,门板已经腐朽了,门裂开了,他急忙冲了进去,屋子里黑黑的,传出厮打和叫骂声,陈长庚一听有男人的声音,马上急了,他顾不得避嫌,冲进房子,从怀里摸出火媒,晃了晃,豆大的火光,还是让他看清了房间,鸭蛋的织布机已经收起来,但窗户台上,却放着线穗子和给织布机润滑的油碗,陈长庚把碗放到地上,线穗子蘸了蘸油,和火媒一起扔进去,火苗呼一下窜上来,房间里亮如白昼。 鲁妈被压倒在地上,还拼命拽着那男人的衣服,不让他冲到茵茵住的里屋。茵茵手里提着一根棍子,着急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人,似乎不知道怎么下手,陈长庚操起一个圆凳,瞅准机会,照着那男人的后背,使劲敲下去,那男人“嗷”了一声,直起身子,陈长庚第二下又来了,这下拍在头上,血顺着额头流下来,他晃了一下,倒下了。 鲁妈穿着的亵衣,已经让撕破了,她连爬带滚地冲进茵茵的内室,茵茵却跑出来拿着织布机上筷子粗细的麻绳,递给陈长庚,嘴里语无伦次地说“捆了他,捆了他。” “小姐,进来!”鲁妈急的大叫,茵茵这才发现自己也是一身亵衣,绳子一扔,也冲进内室,陈长庚刚把人的手臂在后面捆住,火就灭了,鲁妈点着了油灯,衣服扣子扣得七扭八歪的,她把油灯放到外间的桌子上,又匆匆进了里间,陈长庚在房里又找出一根绳子,把地上的人的脚也绑好。这才去把通往南院的门打开,海叔长命一脸焦急得等在那里,门一开,急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有坏人进来了。”今天家里就这么几个人,陈长庚和长命把那人抬出去,搁在南院,让海叔和长命守着,他跑出去找肖里正。 半夜的山村寂静得很,小狗那么惨烈的叫声,还是惊醒了好些人,陈长庚走动时,就有男人的声音问他,肖里正也起来了,站在大门口,听到陈长庚的脚步声,大声问道:“谁?什么事儿?” “我,长庚,有贼进了张家荒宅,给抓住了,你去看看。” 村里冬天有护村的,这时几个人也跑过来,跟着肖里正走向荒宅。 贼人是土楼村的一个赌鬼,这段时间输惨了,傍晚时见茵茵的大门半掩着,没关,就钻了进来,新房子里没人住,他在那儿猫了半夜,鲁妈收拾好南院,进主院时,开了门,又怕茵茵饿了,回身端了盘油饼,贼就在这时候钻进主院的。他本来想偷了东西就走,走到茵茵房间门口,狗就激烈得叫起来,鲁妈也冲了上来。 村里自然什么谣言都有,但那赌鬼实在邋遢的厉害,人也又低又矮黑瘦黑瘦的,明善嫂振振有词地给很多人说肯定是奸夫,这会儿见了人,就赶紧收拾起手里的活计,回到家不敢出来了,治家嫂在她家门外很大声地嘲笑她,让她恼火了一下午。 小狗死了,茵茵尽管才养了一个来月,但她却觉得十分难受,痛哭了一场,她让海叔在窗外的葡萄藤下掘了个坑,用筐把小狗装好,还盖了个小被子,掩埋了。 鸭蛋第二天和桂枝就搬到南院的新房子里住。 现在陈长庚带着冬生住北院,茵茵和鲁妈住主院,鸭蛋、桂枝、还有海叔,陈家只有陈长庚父亲一个人住。(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邂逅 (鞠躬感谢jl沙漠的粉红票书友100805111039283的PK票!!!)唉,这几天票票甚少,请求各位支持,求求求 转眼就过了年,茵茵从小狗死后,一直有点闷闷不乐,长富捎话,让鸭蛋陪着茵茵去镇上看戏,想让她换换心情。茵茵不愿看完戏借宿别人家里,就在镇上的旅店开了房间,她带着鲁妈、鸭蛋、桂枝一起看戏,陈长庚给她们赶车,王成辉那里不忙了,长命、长贵和海叔留在家看门。 十五和十六白天都有戏,茵茵十五晚上看了灯,十六早上就起得晚了些,吃过早饭,太阳出来,她们又去了戏院,几个人嘻嘻哈哈挤坐在牛车上,晒着太阳,吃着零食,等着上午开戏。桂枝和鸭蛋恪守着身份,不能像以前那么打打闹闹,两人无聊,就缠着茵茵,让她讲古经(故事、典故),鲁妈以从未有过的慈祥眼光,看着几个年轻人,牛车上一派情意融融的和美景象。 一个穿戴不像本地人的公子爷从牛车附近经过,忽然转头使劲看着鸭蛋,茵茵她们都感觉到了,想起北落村那位陈老三,鸭蛋愤愤地瞪了那人一眼,刚别过脸去,忽然像针扎了似得跳下牛车:“表少爷,这不是表少爷吗?” 茵茵听她这么喊,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也想起来,这位是正牌的刘茵姑妈的继子,在刘宅时,他们见过几次。这是整个刘家大院里,唯一对茵茵很和气的人,曾经好几次斥退那几个欺负茵茵的堂兄弟。 茵茵也下意识得下了牛车,一边蹲身行礼,一边低声叫了声:“表哥!” “我刚才还害怕认错人了呢,没想到真是你们?”他阳光般明亮的俊容,考究的衣着,在这简陋的乡下露天戏院里,十分招眼。现在又站在坐了几个女人的牛车边说话,前面等着看戏的人,都扭头看向这里。他大概已经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不卑不亢神情自得的和茵茵说话:“你姑母就在那边,你过去吗?” “自当拜见。姑母和表哥怎会来这里了呢?” “父亲去蜀州任职,途径这里。” “哦,从西省那里过栈道?怎不坐船呢?” “母亲嫌危险。”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来到停得略靠边的马车旁边,茵茵想起这个表哥叫苏君青。 “母亲,你看我碰上谁了?”他和煦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听在耳朵里很舒服。 马车车窗的帘子拉开,露出一个雍容的中年妇女的脸来,茵茵用绡纱盖住眼睛下面的脸,她一边叫着:“姑母!”一边取了下来,车里的妇女震动了一下,车轿前面的帘子掀开:“来,快进来,孩子,你怎么在这里呢?” 茵茵爬上车轿,坐在姑母的对面,这才说道:“张仲青父母都不在了,他叔叔伯伯想要强占京城的家产,把她的姨娘抬成正室,让她带着我到了这里。他们把这里的地产给了张郎和他的两个弟弟。” “有地产也可以呀。”姑母脸上的担心消退不少。 “只有三百亩,她的这个姨娘,本就是夹缠不清蛮不讲理的人物,张仲峰又不在家,她欺负我孤单无依,刚开始只给我三十亩地一头老牛,两间房子,我和她挣,最后要了荒田。和荒宅。” 见姑母满脸担心,茵茵一笑:“姑母,不要担心了,荒田我可以种果树,荒宅里的旧房子,我已经翻修过了,现在日子挺好的。” “谁帮你种地呢?” “雇了兄弟几个。” “家里呢?” “有老妈子和丫鬟呢。” “你那丫鬟嫁给谁了?”苏君青坐在外面的车辕上,忽然插话。 “我雇的那兄弟中的老二,家里虽穷,但人聪明英俊,为人也好,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他们对你好吗?”苏君青继续问。 “嗯,兄弟几个很是知恩图报,尤其是老大。老妈和丫鬟也忠心耿耿。” “这就好,人心齐泰山移。”苏君青赞道。 “谁替你管家呢?”姑母问道。 “我自己。”茵茵一笑,穿到这个世界,只有这两年她过得最爽。 “我可怜的孩子,我这次回去,你母亲还在我跟前哭呢,说你父亲不该答应你爷爷,把你嫁到乡下来了。” 茵茵怔住。 “琴儿,你要是有什么难处,给姑母说,姑母能为你办到的,绝不推辞。” 茵茵忽然想明白了,自己是替代堂姐嫁的张家,她一直奇怪,自己当时才十三岁,刘琴已经十五了,怎么有老二先嫁的道理,可是,爷爷明显是知道内情的。看来,张家逼着和爷爷结亲,爷爷表面嫁的长孙女,暗地里,默许伯母用自己李代桃僵,姑父是个老学究,对这种事儿肯定会排斥的,到现在姑母还不明真相。 茵茵有点恶作剧的心理,她对姑母说:“我是茵茵啦,不是琴姐姐。” “茵茵?你不是腿有问题吗?” “长好了啊。” “哦。”姑母神情冷淡了许多。 茵茵明白了,自己一个孤女,对这位姑母没有任何帮助,甚至有可能给她添麻烦,她不想和茵茵有交往的。她刚才的热情,茵茵还以为她是他乡遇故人的惊喜呢,原来是当错人了。 “那,姑母,你看戏吧,我走了啦。”既然话不投机,还是早走的好。 “你一个人怎么可以?” “老妈子和丫鬟都跟着呢。”茵茵把绡纱挂好,只露出眼睛,她爬出车轿,苏君青已经站在地上了,茵茵没有理会他准备搀扶的姿势,身子一跃,就跳下了车。 “表哥,我走了。”茵茵一蹲身子,行过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茵表妹,你等会。”苏君青跟在后面,一直送到牛车跟前,看茵茵爬上去,坐好了,这才弯腰低声问:“茵表妹,你家在哪个村庄呀?我还有个礼物送你呢。” “不用了,表哥。”茵茵不客气地拒绝,“这里是乡下,大城市里的奢侈品,在这里没地方用。” “有用的,你见了就知道了。”苏君青对茵茵变脸不以为意,他扭头看见了鸭蛋,又问她去了。 鸭蛋一直对苏君青印象非常好,她不顾茵茵用眼瞪她,嘴巴痛快地蹦出:“南落村。”苏君卿扭头对茵茵一笑:“表妹,你看戏吧,明天,我把礼物给你送去。”他施礼,转身,姿态潇洒地走了。 “就你会说话。”茵茵很不高兴,鸭蛋脸红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表少爷明明对你最好,比对大小姐好多了,你就是不信。” 茵茵没说话,也无心看戏,硬挨到这场戏结束,出了戏院,回到旅店,她心情烦闷,任由她们收拾了东西回去。到了家,鲁妈和鸭蛋里里外外地打扫,她也不动弹,拿了一本书,坐南院看去了。 “小姐不愿说,你就别说吧,你看看你。”鲁妈埋怨鸭蛋。 “小姐什么时候都聪明伶俐,一碰上这表少爷,就犯别扭。别看她现在这样,表少爷东西送来,她比谁都喜欢。表少爷可会摸小姐心思了,每次送来的东西,都极是可心的。”鸭蛋很笃定地说。 茵茵听见她们的话,心里更烦,坐了半天,一字也没看进去,她把书从左手换到右手,才发现还颠倒着。家里人见她脸色不好,都躲开了,茵茵很少在家拉着脸儿,第一回,让家人对她束手无策。 “小姐,外面还是有点凉,咱们回去吧。”鸭蛋过来叫茵茵。 “小姐!”见茵茵不理她,鸭蛋红了脸,她挨过来拉着茵茵胳膊,想把她拉起来,桂枝一见,赶紧跑过来,拉着茵茵另一胳膊,两人驾着茵茵,回了房间。 刚才烧过炕了,现在热气散开了,屋里几天没住人的阴冷已经散去,两人拥着茵茵,坐在炕上。 “我困了。”茵茵昨晚看完戏,回去好久没睡着,现在困意上来,打了个哈欠。 桂枝扶她躺下,鸭蛋拉开被子帮她盖好。茵茵没多一会儿,呼吸就深沉起来。鸭蛋和桂枝悄悄退出去。 “每次见表少爷,小姐都可别扭。家里人都喜欢表少爷,就她冷冷的。其实,表少爷对她真的很好。”鸭蛋在外面给桂枝嘀咕。 “这个表少爷学问一定好吧?” “那是当然,前年,就是我们来的那年,才十七岁就中了举人。” “举人老爷?他是举人老爷?”桂枝非常惊讶,“我当举人老爷都像戏里唱的那样,胡子拉碴的。” 茵茵晚饭没吃,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起来,饱睡过后,情绪果然好了许多,她前院后院转了几圈,最后站在自己住的屋子前面,发了一会儿呆。 “小姐,你想什么呢?”桂枝跑过来,给她披上披肩。鸭蛋嫁了之后,茵茵没事做,用驼毛线给自己织的。 “小姐,我一直不知道这披肩有什么好,你这么一披,马上就有一种富贵气,就像戏里那些贵妇人一样。”可怜的桂枝,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在戏里见过。 “桂枝,你想不想到大城市见识见识?” “想——又怎样,我哪里能去呢?” “到时候,我带你去。咱们挣了钱,坐马车,到西京城里去。”茵茵挥了一下手,似乎想要挥掉阴霾的心情。 “好!小姐,你肯定行的。我们今年,一下子就是那么多钱呢。明年,枣树、杏树都挂果了,小姐一定能收更多钱。”桂枝高兴起来,她现在正是成长高峰期,去年的竹竿样已经不见了,少女的风韵越发明显,丹凤眼黑亮有神,皮肤也极是红润。 “桂枝长大了,过几年,跟鸭蛋一样,要嫁人了。” “小姐,我不嫁人,我还要跟着你去西京呢。到时,你在西京买个大宅子,我给你当管家,把家里家外收拾地干干净净。”桂枝满眼憧憬地望着西边,似乎,那里就是西京。(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礼物 吃过早饭,茵茵依然蔫蔫的坐在房间,无情无绪。桂枝一阵风地跑进来“小姐,那个表少爷来了。” 茵茵忽然有点后悔今天穿戴太邋遢了。她匆匆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摸摸身上的衣服都穿周正着呢,这才迎出屋门,苏君青在鸭蛋的带领下,已经走到主院门口了,他一如茵茵印象里的一样,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茵茵觉得,面对他时,心情永远都出奇的好。 “茵茵妹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苏君青像献宝一样,把手里一个藤编的小箱子举了一下。 茵茵用手撑着帘子,想把人迎进来,无奈自己个子太低,倒是苏君青替她打着帘子,示意她先进来了。 “听小红说,这叫荒宅,我怎么看不到荒凉样?挺不错的嘛,茵茵妹妹,你竟然还是理家好手。” “哪里,表哥你过奖了。”茵茵嘴里敷衍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打开手里的箱子,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狗卧在里面。 “哎,我喜欢。”茵茵忘记这么些天的忧郁,也没了刚才的矜持,苏君青就像温暖的阳光,把她心里的阴冷都赶跑了。茵茵急不可待地伸手想去抱小狗。 “等一下。”苏君青赶紧挡住了她的手,他的大手轻轻握着茵茵的,一阵温暖传过来,茵茵的心,没来由地咚咚急跳。 “小狗大概饿了,等会吃饱再抱。它可厉害了,会咬人的。”苏君青温和地说。 “还没长牙呢。”茵茵又一次伸出手,满心怜爱地把狗抱进怀里。 “哎哎,先放下啦,它还要便便呢。”苏君青似乎担心会弄脏茵茵衣服,说话有点急切。 茵茵一下红了脸,她起身把小狗抱出去,放到葡萄架下,那小狗果然开始撒尿,把茵茵逗笑了:“它还挺爱干净的。” “是的。它长牙了,会咬人的。大概看你是好人,让你抱呢,除了主人、我,还就只让你抱。那天母亲想抱它,它都咬呢。” “这么厉害?” “嗯,你还以为我哄你呢?这是从蒙古带过来的牧羊犬。本来打算带给蜀州一个朋友的。先给你吧,我写信让人再送一个过来。” 鲁妈端了一盘肉汤,小黑狗嗅了嗅,却并不喝。苏君青用手推推盘子,它才可爱地伸着舌头,一下一下舔着喝起来。 “你养过狗吗?我看你还挺老练的。”苏君青有点意外。 “小姐去年冬天养了一只,来了一个贼人,把狗踢死了。小姐可伤心了,一直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呢。”鸭蛋插话。 苏君青有点诧异茵茵的下人可以随便说话,他愣了一下,大概想到那时她们主仆相依为命,想必感情上跟姐妹一样了,就没有理会,只是看着茵茵:“来了贼人?进了家了?” “都进了这屋了,鲁妈拼命拦住。我雇的那人,听见声音,踹开院门进来,才把我们救了。那晚,狗狗就不肯睡,使劲叫唤,都怪我,太不警惕了,我把狗狗打了,它才不敢叫了。”茵茵想到可爱的四眼小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声音也哽咽了,“四眼儿听见贼人进来,使劲叫起来,鲁妈起来,还没来得及点灯,四眼就咬住了贼人,那贼狠踢了四眼一脚,四眼就死了,呜呜,它才这么大点儿。”苏君青忍不住轻轻拍拍茵茵的头:“别难受了,事情都过去了。” 茵茵哭了会儿,压在心里这么久的抑郁才算消散,她见小狗已经把盘子舔地很干净,脸上忍不住涌出笑意,她用椅子背上的布巾,帮小黑擦干净嘴巴,伸手把它抱进怀里。 “表哥,我叫它黑虎,好不好?” “好!它是你的。”苏君青见茵茵情绪恢复,脸上又笑容满面:“昨天,母亲不知道我今天要来,她派人给你送了一些衣料,下人回去说,没见到你,怎么回事?” “昨天?没——”茵茵的脸色沉下去,心里猜想,大概送到张焦氏那里去了。这个老燮婆,不论是不是她的东西,她都敢接呢。 “肯定送姨娘那里了。”茵茵淡淡地说,但她表情迅速地变化,还是没有瞒过苏君青的眼睛。 “你那婆婆,没有给你说吗?” “那女人,不可以常人论。”茵茵厌烦地摇头。 “那走吧,我帮你要回来啦。”苏君青明白,自己不出面,茵茵要起来势必麻烦。他尽管不知道茵茵已经被休,但当婆婆的,竟然不给说一声,看来表妹日子也的确不好过。 “不用啦。” “那不行,毕竟是母亲的心意,你要孝顺婆婆另是一回事,她怎能扣住不给你说呢?”茵茵心里挺高兴,在这个世界的亲人里,肯为她出头的,就这位表哥了。她戴上帷帽,用绡纱遮了面,起身往外走,心里涌出一种幸福感,鸭蛋、鲁妈、陈长庚他们,对她忠诚、爱护,但和这种亲情,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表哥,姑母不知道我在南落住的呀。” “是我说的。你走之后,母亲才想起来,她很自责,想让老妈子在戏园子里找你呢。”他俩并肩走到大门口,茵茵步行,苏君青则牵过马,翻身坐上去。 “让姑母破费了。”茵茵明白,她那姑母,没有孩子,把苏君青视为己出,甚至做事,都以苏君青的好恶为标准。她离开马车,姑母肯定假惺惺装作忘了问的样子,不想苏君青说出地址,姑母就明白这个侄女在继子心里地位不低,她赶紧送来礼物表达心意,要在苏君青面前树立一副非常仁慈的母亲形象。 张焦氏听二儿子跑回来说,一个骑着马的公子,到她家门口了,她心里疑惑,不知道是谁,正准备起身相迎,儿子又说:“我嫂子走在前面。”她脸马上就沉下来,昨天冒名接了一车礼物,她也怕人家来索要。 出门看到茵茵,张焦氏黑着脸,先发制人地道:“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取回我姑母给我的礼物了,谢谢母亲帮我收起来。”茵茵不想让表哥知道她和张焦氏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张焦氏不想承认。 “这是我表哥,姑母不放心,让表哥过来瞧瞧。”茵茵暗示她最好识趣,不要再丢人了。 张焦氏脸色变了变,转身往回走,苏君青把马栓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迈步先行,茵茵紧随其后。 张焦氏很丢人地指挥儿子,取下炕头箱子上摞着的两只小箱子,放到了地上。茵茵打开,看着苏君青:“表哥,你看是这些吗?” 苏君青脸色阴沉地望着张焦氏,他的眼光,似乎都能把人冻死,茵茵没想到总是温暖、阳光的表哥,竟然还会这么冷。 张焦氏手足无措的嚅嚅了几下,转身爬上炕,从炕头箱里,取出一个包袱。她打开,里面是几匹绸缎,那颜色刚好适合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穿着。茵茵忽然明白,这姑母怎能料到茵茵和婆婆关系已经水火不容?送东西时,还为她考虑了,她收下箱子,可以把这些布料送给婆婆的,她没和姑母打过交道,看来她是个思虑周全的人。 苏君青亲自把那些绸缎一个一个摆好在箱子里,箱子刚好满当当的,他这才露出笑容:“我母亲送人东西,怎可能不把箱子放满?她是那么大气爽朗的一个人。”他合上箱子,鸭蛋和鲁妈赶紧抬了出去,长庚和长贵已经等在外面,他俩接过箱子,放到外面的牛车上,拉走了。 茵茵步行,苏君青干脆也不骑马了,他牵着马,走在茵茵身侧,茵茵看到桂枝和鲁妈满脸通红,猜想她俩肯定跑着去叫陈氏兄弟了。 到了荒宅门口,苏君青向茵茵抱拳:“茵表妹你回去吧,我就不进去了,父亲说,今天吃过午饭,我们就动身了,晚上在渡口歇一晚,明天凌晨过河。天气过几天热了,河一开,就得乘船,那很麻烦的。” “天气已经比寒冬暖和了,走冰面很危险的。”茵茵不仅担心起来。 “这两天冷一些,昨天派人去查看了,今早报说没问题。”苏君青见茵茵一脸担心,就微笑了一下,安慰她道:“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 他转身欲走,茵茵着急地说:“表哥,你等等!”她扭头,对身后人说:“把那罐蜂蜜取来,还有杏脯、蜜枣、罐头,都拿过来,取点麻绳、一对竹篓子。”鲁妈、桂枝、鸭蛋转身急急去了。去年收入不错,茵茵为过年留了好些吃食,现在家里还有些,她想送给苏君青,她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确过得不错。 家里剩下的罐头、蜜饯等,装满了两竹篓,陈长庚用麻绳把两个竹篓捆绑好,搭在马背上。茵茵不好意思地给苏君青说:“都是家里自制的,表哥不要嫌简陋。” 苏君青做了个鬼脸:“有东西收,我很高兴,就是一会儿骑马不舒服。”他见茵茵灿烂地一笑,尽管只看见眼睛,那里透出的欣喜还是让他心里很舒服。 翻身上马,苏君青回头看了一眼茵茵,眼神复杂,茵茵分明觉到里面有浓浓的怜惜。他摆摆手,然后决绝地扭头,双腿一动,骏马迈开大步,很快就出了村,茵茵听得马蹄声渐渐远去,他的背影很快出了视线。心里略有点怅然地返身回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购买陈家大宅(1) 过了十五,农村人的年就过完了,天气即将转暖,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荷锄的农人去地里忙乎。陈长庚又开始准备栽树,海叔和长命也套着牛车跟着去地里。 去年试着移栽了几棵野桃树,这一年长得更好,口感味道也没有变化。茵茵决定把那山沟里的都移出来,她还要用剪下的枝条进行扦插育苗,争取能做出更多的罐头。 陈长庚从村里找来几个男的,帮忙挖树坑,鲁妈和鸭蛋在厨房做饭,桂枝也跑前跑后地帮忙,茵茵也想插手,三个女人死活不让。 “小姐,你看书,看看还有什么挣钱的法子,那比蒸馍做菜要紧多了。”鸭蛋吃力地使劲揉着面,鬓角都有汗水渗出,鲁妈一边把揉好的放进面盆里,一边对茵茵说话。她是唯一不识字的,对茵茵的崇拜,是那种最原始最彻底的。 “就是,小姐。我们能忙得过来。再说,厨房那么小,她俩在里面,都已经转不过来了。”桂枝快言快语地说,她把菜板放在外面的小饭桌上,正切着咸菜。 “小黑,回来!”小黑闻到厨房的饭味儿,颠颠地往过跑,听茵茵喝止,它身子一顿,摇着尾巴回到茵茵脚下。这狗极灵性,非常好驯,就是嘴巴刁地很,闻不到荤腥味儿的东西,它根本就不吃。茵茵让陈长庚找了好些骨头,在碾子上碾碎,掺了些面粉,揉成小粒,蒸熟晒干,作为狗粮。 茵茵回到住室,她要做个近期的规划,把能创收的项目全列出来,看看一年的时间里,什么时候忙,什么时候闲一些。再说,现在收入高了,往那个方向投资也重要,她不能当个只知道以数钱为乐的土财主,茵茵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在镇上开个铺子。自己的东西越来越多,都由王成辉销售不好,对他倚靠太重,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不高兴,卡住脖子,茵茵就会很难受的。王成辉不知足,茵茵把罐头的价格调高了一百文,他后来见茵茵时,脸儿就变成皮笑肉不笑的了,茵茵心里很不舒服。一年下来,他光从茵茵这里最少也能赚两百两银子。镇上和他一样的门面,一年有三五十两银子的进项,掌柜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吃过饭,茵茵让桂枝把长富叫进来。陈长富和鸭蛋正值新婚,两人好得蜜里调油,年前王成辉店里太忙,他婚后第三天就去镇上,过了十五那边闲了,长富这才请了几天假,住在了南落,早上,他跟着哥哥去地里栽树了。 “长富,你到镇上也一年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咳咳,东家你想知道哪方面的?”长富清了一下嗓子,他见茵茵的时候少,还是有点紧张,茵茵让他坐下说话,他也只坐了个椅子边。 “生意方面的。” “东家我说什么话不妥当,你要么骂我,要么不理会,千万别生气,好吗?”陈长富先为自己铺后路。 “说吧。”茵茵觉得,他没有一年前朴实了。 “我觉得,东家应该在镇上有个铺子。”长富看了茵茵一眼,茵茵遮着面纱,他那样,也就是个习惯吧,“镇上,经常有西省的商人过来,咱们家的东西摆那儿,说不定就有人要货,我们不用操很多心,价格也好谈。”长富想让茵茵知道王成辉给的价格偏低,但他不敢直接说,茵茵见他的心还是向着这边,嘴角就微微翘了一下。咱家,不错,他使用这个词,看来这个人还是可靠的。 “那,你看,咱们是在镇上租一个门面呢,还是买一个?” “看东家的意思了。如果你想尽快开起来,就先租。不容易买到的。如果东家嫌租别人的麻烦,那就得等。” “嗯,那你给留意着,或租或买都行。先租,有合适的,就买下来。”茵茵想尽快着手此事,一年让王成辉赚去的银子都可以买个铺子了。 “东家,镇外一家宅子要卖呢,房子是很有点年头,但很大,要价五百两银子,镇上买得起的嫌不好,几个想要的买不起,你看看,你要不?” “怎么回事,你说说。” “镇子以前叫陈塘镇的,河水改道,才叫了渡口镇。陈家后来人丁不旺,最后就只有一个小姐,嫁给了外县的一个秀才,那秀才考中当了官儿,搬家到京城了,现在陈小姐也有六十多岁,回不来了,子孙也没人愿意回这乡下。据说陈小姐三十多还没儿子,是祖坟不利于子孙繁茂,当时就都迁走了。这宅子一直由个老仆守着,几年前就要卖掉的,镇上人都知道。”长富一边思索,一边把他知道的,尽量详细地给茵茵说。 “宅子怎么样?” “就是房子显得挺旧,宅子很大,有三四进院子。陈家宅子外面的路,就通往渡口。有人想买几间房当门面,陈家人不答应,拆开卖,一是嫌麻烦,二是价钱就贱了。” “她那房子,怎么没盖间铺子呢?” “那条路也是这几年,渡口扩大才有的,这两年走的人才多了些,远没有另一条通正街的热闹。” “渡口到镇上,几条路?” “两条,这条人少。但这条路近,坐车、推车的人喜欢那条宽阔平整的,挑夫驼队,就喜欢这个了。” “嗯,你不要栽树了,过去接洽一下,问问什么时候,我能去看看。”不亲自查看,光听说,很不够。 “好的。我马上去。”茵茵见陈长富穿的是娶媳妇那天穿的衣服,就问他:“鸭蛋没给你缝一件新衣?” 陈长富脸一红,摇摇头。 “去吧。”茵茵摆手,这个鸭蛋该说说了。 五百两银子,去年收入的还不够,再加上去年还存了几千斤粮食,添置了一些农具,又修房和购买院子,还花了几十两银子,就差更多了。想到那房子还要进行改造,又是一笔钱要出去,茵茵沉吟起来,思索着若是看上房子,是现在购买,还是过段时间,等杏子成熟后再说。茵茵开始在纸上一项一项地列出收支, 陈长富走地满头大汗,家里人都吃过饭时,赶了回来,鲁妈她们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见他会来,赶紧将小灶台的火升起来,准备给他下挂面。 “我给东家说一声就过来。”长富还是习惯叫茵茵东家。 桂枝跑着进了主院,给茵茵通报去了。 “赶紧做饭,先给你叔叔到杯水呀。”茵茵见长富这么拼,有点过意不去。桂枝叫了长富进来,给他端杯茶水,还按茵茵的意思,端上一盘炸的油饼。鲁妈和桂枝现在,不仅给茵茵加菜,还给她做了一些零食,这油饼就是早上刚炸的,尽管是很简单的面食,也常让茵茵觉得感动。 “先吃点垫一垫。”茵茵让长富坐下,把油饼推到他面前,见陈长富不动手,她佯怒道:“我还有好多事儿指望你办呢,这是想饿坏了,不跟我干活是不是?” 陈长富一愣,紧接着就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茵茵终于知道鸭蛋为何这么钟情于他了,这笑脸实在灿烂,都快赶上苏君青了。 陈长富抓起一个油饼,三口两口就下了肚,试了试茶水不烫,也是端起来一饮而尽,他接过桂枝送上的布巾,擦了手脸,这才开口说道:“那位陈家小姐的小儿子最近到西省游历,路过时会到老宅来,打前站的仆人带来消息,说只要一下付清银子,他们可以再让出二十两来。” 陈长富又把桂枝端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看来他急着赶路,实在是渴了。 “不要着急,你先吃饭去吧,估计鲁妈把面下出来了。”茵茵语带关切。 “东家,我再说一句,那边,说你今明两天,随时可以去看,那个看门的老仆专门留在宅子里等你。” “哦,好,我知道了。”茵茵知道他为何着急了,他这么赶回来,就是为了茵茵下午就可以去看看。 陈长富退出去,茵茵派桂枝通知陈长庚,让他把牛车备好,下午,她就去镇上看房子。(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购买陈家大宅(2) 唉,亲们喜不喜欢我这样写?有意见提一提啊,喜欢投投票吧。 (鞠躬感谢五十六朵花的粉红票!!鞠躬感谢yy738155的平安符!!!) ########## 陈家大院坐北朝南,孤零零地矗立在镇外,远远望去,高大巍峨,黑压压占了一大片地方,随着牛车吱吱扭扭地一步步走近,荒凉的景象渐渐进入茵茵的眼里。 房檐、墙头上,站立着经过了一冬天风霜雨雪的荒草,在春寒料峭里,凄然地抖动。大门上油漆斑驳,门口几株泡桐,尚未发芽,粗狂的枝桠,无助地伸展着,除了大门口,其他地方,也全被破败的荒草簇拥,看到这种景象,茵茵心里也是一凉,这也能要五百两银子? 长富停了牛车,上前敲门,大门沉重地呀呀着,就像一个喘息不已的老人,动作迟滞缓慢,茵茵以为会出来一个发须俱白的老者,没想到,她看到一个和长命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也不问长富要做什么,神态还有点倨傲的样子,淡淡地说:“陈伯让我替他一会儿,你们进来吧。” 长富把牛车栓在大门口的石狮子上,跟着那年轻人,茵茵带着鸭蛋,走在他们后面。 年轻人也不介绍自己是做什么的,沉默地走在前面,茵茵、长富和鸭蛋跟着他,一走进去,他们立刻惊讶地睁大了眼。 院里和外面完全不一样,青砖铺就的大院,清扫地干干净净,一根荒草也没有,房子很旧,油漆剥落,但雕梁画栋的原貌,依然处处透出奢华和雍容,就像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年纪虽老,气势不减。房子的墙壁,都是用石头砌到一人高,上面才是砖,所以虽经历多年风霜,也没有多少风化,门窗都是很厚实的木料,只有油漆剥落了,木板依然完好。 外院大概占地一亩的样子,南边,是佣人住的倒座房,一排六间,内大门两旁,也建有过厅,茵茵她们跟着进到内院,一个很奢华大气、四周带抄手游廊的四合院进入眼帘,尤其是正对内大门的正屋,高大轩敞,庄严肃穆,正屋门口,有一株树木,树干有几分像藤类,让人弯成一个拱门状,茵茵认不出是什么树。进到正屋,这房子中间是个客厅,两边各有一个住室,茵茵推开西边这个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很大,显得很空。她看见对面墙上还有一个房门,就走过去推开,住室外还有一间书房,看来这是男主人居住的了。 从最东边的穿廊过去,是后院儿,一排后罩房,应该也是仆人居住的,最西边,大概是马厩一类。 年轻仆人见茵茵她们看完了,伸手做了个请出的姿势,还是他在前面先行,茵茵她们后面跟着,来的内大门旁边的过厅。 过厅里摆着一张八仙桌,一对官帽椅,擦拭地挺洁净的。 “您请坐,陈伯很快就来。”仆人说着很标准的京话,茵茵大概久违这样的声音,觉得很好听。 年轻仆人刚端上茶来,过厅的大门就打开了,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茵茵看他年纪虽大,但面色红润,脚步一点也不迟滞,知道他身体状态应该不错。 “临时有点小事,慢待贵客了。”老人对茵茵行礼。 茵茵起身还礼:“老人家不必客气。” “看过房子了?” “嗯!” “这房子还是老老爷致仕回乡时建的,也有七八十年了,你看这建的多结实,几十年来发了四五次山洪,甚至那年河水改道,这一大片都淹了,陈塘村的房子,除了这院儿,一间都不见了,这房子却没有丝毫的损坏,真是好啊。” 茵茵示意老人坐下,他摇摇头,表示还是站着说话。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交给茵茵,原来他们早就写好了转让的字据,茵茵仔细看了看,觉得很是合理,就点头说道:“就照你们字据上所写,我三天后,就是正月二十三,先交一百两定金,在二月二十日前,把剩余的四百两付清。” “那你记着,来时带上中间担保的人,最好是这镇子上的,我们也会请一个中间人。过了正月二十三,你不来,我就不等侯了。” 茵茵点头,说好二十三辰初见面,她带着长富和鸭蛋离开。 陈长富和鸭蛋见茵茵这么快就做了决定,很诧异,但这房子看着确实好,也能理解茵茵冲动的心情。和来时一样,长富赶着牛车,茵茵和鸭蛋坐在后面。 “长富你知道陈家大院旁边,为何不种庄稼呢?” “那里是原来的陈塘村,水冲了之后,只有上面一层沙子,下面尽是些砖瓦石子,收拾起来太麻烦,夏天雨水多的话,陈家宅子西边都是水。东边没有水,但是泛碱很厉害,庄稼苗这么细细的,收的还不如种子多。” “那这地是谁的?” “无主。陈塘村当年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这些也不知谁的。” “哦!,哎,从镇子中间过去。”来时,陈长富为了赶时间,从镇子南边绕过来的。 “是!呔!呔!(让牲口左拐,嚄,是右拐)”陈长富赶着牛车进镇子。 渡口镇不大,镇中还显得很繁华的,店铺一间挨着一间。这时已快到打烊时间,各家店铺都没什么顾客,街上行人到不算少,有些挑担买卖的,还存着最后一线希望,在那里偶尔吆喝一声,卖饭的摊贩显得很忙碌,风箱扯得咚啪咚啪的,锅碗瓢盆也碰得脆响。 “这就是成辉哥的铺子。”长富指给茵茵和鸭蛋看,是一间很小很不起眼的店面,里面还没上灯,看不到人影。 “这镇子西边的铺子都比东边的新。”茵茵说道。 “嗯,西边好些都是这些年才盖的。尤其是去年盖得最多。有人从小路上来,就从西边进镇子呢。” “河就在西边,大路怎么从南边过来呢?”鸭蛋很奇怪。 “县城在南边,以前渡口就在县城那边,河水改道,慢慢移过来了。”长富给鸭蛋解释,牛车继续前行,拐弯向南,长富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条路就通往县城。” “那咱们去县城,比渡口镇近了?” “嗯。咱们去县城要三十里,渡口四十里呢。” “我怎么觉得,咱们到渡口,不止十里路。”鸭蛋疑惑。 “拐弯儿了。”陈长富对鸭蛋非常耐心,经常说一句,就回头看一眼,一脸笑意,茵茵能感到他俩之间浓浓的情意。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透的了,茵茵见没办法拜访肖里正,只好吃过饭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从镇上买的点心去肖里正家,请他介绍一个镇上的人做中间人。她猜想肖里正会介绍和他打交道的副镇长或者乡书手之类的(镇政府公务员),这样她可以很快和那边搭上关系,将来到了镇上,她一个外乡人,还要做生意,肯定会有当地人找麻烦,这个中介人,就是她的老虎皮了。 “刚好我准备去镇上。陈镇长这些天身体略有不适,我要去看望看望,顺便给你找个人。”肖里正答应地很爽快。 “你吃过饭就去吗?” “嗯。我昨晚听说的,镇长冬天爱咳嗽,眼看这春天都来了,他竟然还犯老毛病,这次说是有点重。” “去年冬天,一滴水都没下,天气太干了,人就容易生病。哦,肖叔,我那里还有点蜂蜜,一会儿你路过我家门,顺便带去,那东西养肺,对咳嗽的病人有好处。” “呵呵,那可是好东西,好的。”肖里正挺高兴的。 茵茵回家,除了蜂蜜,还把家里最后一竹罐蜜饯也带去了,她留给自己打牙祭的东西,都送了人,有点心疼地对鸭蛋做了个鬼脸,“今年,我要多留点。” 肖里正晚上过来,挺高兴地给茵茵说,陈镇长很喜欢那蜂蜜和蜜饯,指派他的大儿子陈青云给茵茵当证人。 二十三那天,肖里正赶着他家的马车,载上茵茵和鸭蛋,去了渡口镇。陈长富假期已到,头一天去镇上了,他估计王成辉那里不会忙,打算再请一天假。 马车走到镇子口,就看到长富的身影,和肖里正打过招呼,他就跟在马车后面,镇中一所大房子,就是镇长家,肖里正进去,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跟了出来,肖里正给茵茵和他做了介绍,两人见礼后,马车继续前行,一行五人到了陈家大院。 事情非常顺利,茵茵留下一百两银子,带着按满手印的收据准备返回。 过镇长家门时,陈青云很客气地请茵茵和肖里正家里坐坐。 “不了,田里已经开始忙了,我改天再来拜访。”肖里正推辞道。 “我也急着回家呢,改天来吧。”茵茵从鸭蛋手里接过一个小包袱递给陈青云,“山里人家,也没有什么,一点心意,请笑纳。” 陈青云推辞道:“带什么东西嘛,拿回去,拿回去。”见茵茵举着,执意要给他的样子,就笑着接过了。他觉得还有点重量,以为是些酒枣、山梨之类的东西,也不以为意,举手道别,转身进了家门。(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购买陈家大宅(3) 茵茵的包袱里给陈青云了十两银子,这爷两见茵茵这么大的手笔,惊讶地面面相觑。 “难怪肖正民说这小女娃子很值得交往,为人这么大方啊!”陈青云给他爹感慨。 “咱们也该感觉到的,她探路都给一罐蜂蜜,那就值一两银子的。”陈镇长半靠着,这两天天气转暖,他咳嗽好多了。 “爹,陈天放做的本来就不对,你当时不该让肖正民支持她婆子把这女娃子给休了。” “咳咳,听肖正民说,这女娃子好像很想脱离那婆子,被休还高兴地很。估计她就是知道爹做的事儿,也不会过分追究,现在她打算住镇上,还要咱们庇护呢,只要我们后面对她好点就是了。” “是的,爹!” ………………………… 茵茵在剩下的日子,就是筹钱了,她又没有什么朋友,南落村也没人能一下子拿出上百两的银子,她唯一可想的办法,就是典当,典当那对翡翠镯子。 到了正月月底,茵茵派陈长富去镇上接洽,要那边准备好文契,约好时间到县里办转交手续。 “鸭蛋,我问你,陈长富为何这么久都在家里,王成辉那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听说呀。”鸭蛋的大眼装满疑惑,“是的啊,他这十来天都在家呢。” “你也太粗心了,你没看陈长富这些天都没个笑模样?” 陈长富从镇上回来,脸色更差:“东家,他们想涨价,当时说好一个月内交清,他们降二十两银子,一共四百八十两就好了,我这次去,没见那个老仆,年轻的说,要五百六十两。” “他们有理由吗?” “东家,我在路上碰上北落村陈里正了,镇子西边就陈家一个宅子,你说,是不是他捣鬼了?” “这家伙阴魂不散,到处都有他的影子。”茵茵皱眉。 “我专门打听了,陈里正他爷爷,原来是陈塘村的,以前就是陈家的长工,他爹也在陈家扛过长工。陈家的地被淹了后,他们用积攒的钱在北落买地,才慢慢富起来。哦,他爷爷是倒插门去北落村的,他们应该和那老仆认识。” “你打听这些很好,我们碰到有人坏事儿,能弄清是谁,才能有好的对策。长富,你干脆辞了王成辉那里的事儿,回来吧?” 陈长富一脸惊喜:“东家你还要我?我,我……”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把这当家一样,你去镇上,是怕见小红,对不对?” “对!对!东家你太聪明了。唉,其实,我已经让王成辉老婆赶出来了。沈宏,哦,我朋友,在镇上刘三林家种瓜,他叫我去刘家,我不想去,我想回来,又没脸给你说。”茵茵见陈长富的大个子,腰弯得都快成虾米了,笑了一下:“有什么不敢的,你既然把这儿当家,心里装着这儿,随时都能回来的,再不成器的孩子,也没有说家里不要他的。下回,有什么事儿,要及早给我说,不要拖拖拉拉,你现在做的事儿,我本来打算让长贵做的。幸好还没给他说,也幸好他是你兄弟,若是外人,你现在就插不进脚来了。” “嗯,东家,没有下回,我今后什么事儿都尽早告诉你。”长富语气很诚恳,“王成辉老婆一直对我很不好,我都极力忍耐了,这次,她趁我请假,把她舅舅的儿子叫了来,就是冬生的表舅。她不想要我在那里,可以明说,我绝对不会赖着不走的。我早就想回来,一直担心小红不自在,再加上王成辉叫了我去,我闹着回来不好看。二十二那天我去了,王成辉老婆指桑骂槐的,我做什么都不对,吃饭时,她指派我做这做那,大家都吃完了,她把剩饭都收了起来,我给她说我还没吃,她竟然骂我是猪,光吃不干,她以前骂我都背着王成辉的,这次,王成辉就在院子里,竟然装作听不见,我知道他俩是什么意思,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东西呢?” 陈长富又脸红:“在沈宏那里。” “有事儿,不好意思给我说,给鸭蛋说,让她给我传也行,你看看你!” 茵茵语言和软,但语气已经很严肃,陈长富知道自己做错了,又赶紧保证到:“不会有下一次,我也不要小红来传,亲自给你说。” 事情说道这份上,茵茵觉得已经可以了,就转移话题:“你去陈家,给他们说,他们不按合约来过,明天,把中人都找来,给我们退钱,这房子我们不买了。” “东家,不买房子,镇上弄个铺子很难的。” “退了定金,我们想办法在陈宅东边,弄块地基,自己盖。” “哦,这也挺好,我们就不用一下投那么多钱了。”陈长富一笑,他知道茵茵打算典当的事儿,觉得这样由小到大一步步来更好。 “下午若是有时间,你去拜访一下陈镇长,就说我让探望一下他身体好了没。嗯,让鲁妈给你收拾一篮子大枣带上。顺便给陈青云说一声,明天让他和你一起把定金取回来。如果有合适的说话机会,你可以看他能不能帮忙给买一块地基,镇子西边街面上的。” “好的。” 见他转身准备出去,茵茵在后面叮嘱道:“吃过饭再去,也不急在这一时,” “哎!”陈长富心里一暖,赶紧迈步出去,他害怕自己太感动失态了。人和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茵茵和王成辉两口子,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 陈长富吃过午饭,匆匆赶到镇上的陈家宅子,开门的年轻仆人见他这么快返回还有点诧异,陈长富也不和他多纠缠,大门都没进,站在门口说道:“我们东家说,你们既然不想按合约来,那合约就没有效力了,明天,你们把中人叫上,把我们定金退了吧。” “你说什么?退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你说退就退,你当你是谁呀!” “你把中人叫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做的不对,明天辰时,我们一准到。”陈长富扭身走了,那个年轻仆人还在后面“哎,哎”地叫他,见他不理会,对着他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茵茵第二天就没去,她知道陈家不会这么顺利地退定金,陈长富和陈青云吃了个闭门羹,两人都气得不行,陈青云把陈长富打发回来,自己直接去找对方的中人刘王管去了,陈家本来请的刘王管他爹,无奈老头那天把儿子派去了,陈家老仆也没办法。刘王管平日最爱要面子,听陈青云一阵煽风点火,当时就冲出去找陈家的老仆算账去了。 陈家以前,就这么个老仆,在镇上都是无人敢惹。也就这几年,陈小姐嫁的男人仕途不顺,听说得罪了当朝权贵,差点被砍了头,现在赋闲在家,渡口镇上的人才渐渐不绕着他家大门走了。陈青云不敢惹陈家,把二百五刘王管撺掇去了。 陈长富帮着茵茵,很快在镇上买到了一块地皮,有十六亩之多,即使是荒地,也因为这几年镇子扩展,有人买来做宅基,一亩也要六两多的银子。陈青云在长富跟前说,镇上看好镇子西边有发展潜力,今年在那里买地的就有四家呢,他帮茵茵弄到的这块是最好的,长富向他道了谢,回来给茵茵说了,茵茵一笑置之。 陈长庚兄弟很快就出现在那块地皮上,按茵茵的意思,在靠大路的地方载了好些刺槐树。 陈家老仆听到消息,明白茵茵的意思,越发不肯退银子,陈长富很生气,茵茵却不着急,契约上有交割时间,陈家想违约,到期限看他们怎么说。(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购买陈家大宅(4) 茵茵从镇上回来,就让陈长庚停止了挖树坑,让他和长贵每天挑水浇树,二月二,茵茵也没有像去年那样买树苗。陈氏兄弟都当茵茵为了买宅子,节约开支呢,谁也没吭声。 二月十二那天傍晚,南落村茵茵的荒宅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陈家的两个仆人。陈长富在南院的木工房里接待他们。 长命很勤快,木工房的木料、工具收拾地整整齐齐的,锯末、刨花也装在柳条编成的大筐里,几把白茬的椅子凳子,放在同样白茬的八仙桌旁,长贵上了茶退出去了,长富陪着这二位坐下。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登门的客人,你们东家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年轻仆人不顾老仆使劲瞪眼,依然咄咄逼人地质问陈长富。 “我去你们家,连门都不让进呢,东家让我请你们喝茶,都是客气了吧?”陈长富声音很和缓,意思却很强硬,把那年轻仆人噎得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小山年轻不懂事。陈小哥,好歹咱们都姓陈,五百年前是一家,你就帮帮忙,给你们东家说说,别和我们置气了啦。”陈家老仆说话很诚恳,让人能觉到道歉的意味。 “我们东家那有你想的那么小气,她根本就没有置气,说不值得和你们生气。” “那,你们东家怎么不买宅子了?那宅子可是老老爷花了两千两银子建的,后来还有所增补,现在稍稍收拾,就能回复原貌呢。”陈家老仆一脸疑惑。 “东家说,你们陈家没信誉,出尔反尔,不可交往。再金贵的宅子,她也不想要了,她怕你们陈家,三天刮东风,五天刮西风的,一会儿卖,一会儿反悔,她受不了那折腾。” “你家才出尔反尔不可交。”年轻仆人瞪大眼,站起来还想拍桌子,让那老仆给拉住了。 “你瞧瞧你们,我们还没交完钱呢,你都动不动瞪眼睛,如果把银子付清,你们这么把眼一瞪,我们东家的银子不就付诸流水了吗?”陈长富还嫌气氛不够火爆,不停地火上浇油。 “陈小哥,都是老仆的错,老仆不该听信他人的蛊惑,觉得你们东家有钱,单方面想涨价,你还是帮帮忙,替我们给你们东家说说好话吧。那房子,怎么也值五百两银子的,若不是——”他忽然停住,干笑了一下,“若不是大爷二爷他们不愿回这乡下,那房子也不会出售的。” “我们东家可不是那反复的人,她说不要就不要了。再说,我一个下人,在东家跟前也说不上话的。” 看陈长富一副想帮你可是帮不上的无奈模样,老仆叹了口气:“都怪我啊。” “怎能怪陈伯你呢?都是我的错。”年轻仆人站起来,对陈长富说:“你们东家执意不要这房子了?” “执意不要这房子了。”陈长富毫无惧色地和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对视。 “你们东家也不打听打听,陈家都是做什么的,让她不要后悔了。”年轻仆人神态嚣张至极。 “我们东家也不是吃素的。陈家就算是文官,比我们东家的武弁人家吃得开,可你别忘了,你们陈家已经过气了,并且——”陈长富按茵茵教的话来说的,他也不知道茵茵这并且后面是什么,但陈家仆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咚一下就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他咬牙切齿地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等着瞧!” “瞧瞧,我们敢买你们那宅子吗?话都说好了,契约都签了,说涨价就涨价,还这么逼迫人。陈家现在不得势,你一个下人都这么拍桌子瞪眼睛的诈唬人,若果你们得势,我们东家还不被你们吞吃入腹了?原想那陈洪寿官声清介,我们东家还以为他是耿直之人,没想到是沽名钓誉之徒。”陈长富也很生气,说话也有点口不择言的味道,“我们东家说了,那一百两银子的定金,你们不愿退,她也不要了,你们那宅子,她是死活也不会买的。” “哎哎,别这样啊。”老仆脸色灰败,张惶地站起又坐下,狠狠瞪了那年轻仆人一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半晌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悠悠地说:“我们老爷官声清介,他一辈子立身正直,才会得罪权贵,可他就是宁愿为民,也不愿和那些恶人同流合污,没想到你们东家,一个远在乡野的妇道人家,竟也知道我们老爷的名声。都是怪我啊,都是我眼见浅薄,竟然做下这有污老爷名声的恶事。” 他撩起袍子,跪了下来:“陈小哥你帮我给你们东家说说,买不买这宅子不要紧,不想买我马上把钱退给她,只要她不要觉得们老爷不好就是了。”他用手背迅速抹了一下眼睛。 “陈伯你快起来。”陈长富赶紧过去拉他,东家可没料到这老头会跪下,一时让他手足无措。 “是我错了。”年轻仆人跪在陈家老仆旁边,“陈伯你起来啦,事情都是我做的,你只是拦我没拦住,要跪也是我来跪。大爷常怪二爷对我们约束不严,二爷一直不以为意,他的眼里我们都是好样的。我有负二爷厚望啊,没想到一件小事儿,竟然会有污老爷的英名,是我错了,我给二爷脸上抹黑了。”他冲长富磕了一个头,“陈哥,我给你道歉,只要你们不再认为是我们老爷不好。”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陈小哥人,你一看就是好人,你们东家也是爽朗人儿,这事儿是我们做的不好。还请你过去说说好话,恳请你们东家消消气,买了这宅子吧。” 陈长富把陈家老仆拉不起来,只好应道:“老伯你起来,我去给我们东家说好话,让她把房子买下来,你们起来呀。”陈长富语无伦次,看这两人起来,坐下,这才叹气道:“唉,我们东家还买地基了,又是一百多两银子,本来她买你们的宅子就银子不够,要当嫁妆的,现在这更不够了。” “啊?当嫁妆!不是说你东家非常有钱吗?一罐蜂蜜都是十两银子。”年轻仆人一下子站起来,撞到桌子,茶水都衍出来了。 “一年就一罐蜜是那个价,剩下一罐一两银子,一年也才能收五罐蜜,总共卖了十二两银子,那两罐送人了。”陈长富摊摊手。 “我们上当了。”年轻仆人一脸懊悔,他撩衣服又想跪,陈长富赶紧拦住了,“小哥别这样,你的心意,我告诉东家就是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们也不瞒着了,反正消息总会传过来的。我们东家遇到麻烦了,急着要银子,我们当下人的,也是想为东家分忧,结果把事儿弄成这个样子了。”陈家老仆刚才硬撑的气势不见了,这会儿,就像个沿街乞讨的可怜老人,一脸的皱纹,看着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很。 陈长庚这才发现才二十来天,老人脸上的红润荡然无存,腰身都佝偻了,看来,陈家的确遇到大难了。 “你们在这里稍侯,我给东家说去。”陈长富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我们东家也没钱,如果她不肯买房,你们也体谅体谅她。” “能体谅,能体谅。”陈家二仆点头好比鸡啄米,年轻的还对长富作揖,一副拜托他的架势。 ############# 推荐好友之文,亲亲们可以去转转。书名:《农家妙医》 简介:投身在农家,家中人丁旺,遇上好爹娘,视她如珍宝。 山中种草药,学医事更忙,即便手中无田粮,也要带领全家奔小康。 闲来无事山中逛,被人误会是狐仙,翻身扑倒掀裙底,只为身后一尾巴…… http://www./MMWeb/2170165.aspx(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购买陈家大宅(5) 恭贺新禧!! 鞠躬感谢各位亲亲长久的支持,我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今天特地让女主购买新宅,送给大家,祝福大家新年新天地!新年新气象!!新年新面貌!!!个个行好运!!!人人发大财!!! $$$$$$$$$$$$$$$$$$$$$$$(钱到——) 陈长富到主院给茵茵详细说了刚才的情形,茵茵也愣住了,她只是猜测陈家急需银子,但没想到陈洪寿有难,她和长富、长贵仔细商谈,觉得陈家仆人没必要这么撒谎,那年轻仆人前倨后恭,可能还想借陈家以前的势力筹钱,一看长富不上当,马上就撑不下去了。何况那老仆短短二十天,就由精神矍铄变得老态龙钟,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陈家划不来演这么大一场戏的。 “走吧,我也去一趟前院。”茵茵本来就用面纱蒙着,这时抬脚就出了门。 陈家二仆见到茵茵,撩起衣袍就跪。 “快起来!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呀。” 二人对着茵茵行了个大礼,这才起身,那老仆先说话:“我们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给刘大姐添麻烦,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提啦。”茵茵客气道。 “涨价的事儿,是小人们的主意,跟我们老爷和大爷二爷无关。你要打要罚,我们都没意见,希望刘大姐你别记恨我们老爷。的确是我们的错。” “这个,嗯,能想来。陈老爷当年任京兆尹,可是出了名的大清官。传说那几年京城里好多家都夜不闭户,天热时甚至有人大敞着门睡觉呢。你们现在这么说,我信。” “刘大姐你这么年轻都听过我们老爷的传言?呜呜——”老仆忽然哭了起来,“我们老爷一生为国为民,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让人诬陷进了大狱。二爷去西省是变卖那里的铺子去了,回头,带上卖宅子的钱,回京城赎老爷出来,呜呜。” 茵茵是从县志上看到陈洪寿的事迹的,那位撰写县志的人,对这位陈大人极力推崇,再加上他文笔优美,字里行间充满了赞美之意,茵茵对这位陈洪寿就多了些好奇,也多了些敬佩,这时,她也忍不住眼窝发酸,从来忠臣不到老,这陈洪寿也会是这样的命运吗? “你们二爷什么时候到这里?” “他来信说,顺利的话,大后天就到。陈大姐,你一看就是好人,不要计较我的不是了,这时就搭把手救救我们老爷。你既然听过他的大名,知道他是好人,就不要和我这烂人计较了。”年轻仆人一撩衣袍又跪下了。 “起来!明天一早,你们在镇上那家郝记当铺前等我,我能当出多少钱,就多少吧,全给你们。宅子我也不要,你家老爷能翻了身,银子还我就是,翻不了身,我也为搭救过这么一位大清官而感到高兴。” “啊,不不,这宅子几年前就要卖的,你出了银子,宅子还是给你吧,就冲你做事这么仗义,我们东家决不会忘了你的好的。刘大姐你一介女流,还是这么个小女娃儿,竟然这么深明大义,小老儿我惭愧呀。”老仆又擦了一把眼睛,长贵递给他一个布巾,他感激地点点头。 “刘大姐,若陈家度过这危难,你有什么事儿那边能帮上忙,一定不会推辞,我们二爷,也是和你一样的热心肠。”年轻仆人肃立着,向茵茵保证。 “天晚了,你俩要不就不回去了,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和我一起去镇上吧?我住的是张家以前的荒宅,挤迫地紧,你们不要笑话就是。长贵,让鲁妈给客人下挂面,他们肯定没吃晚饭。”茵茵忽然意识到他们这么晚过来,不是为了面子,这里没人认识他们的,他们大概是接到是书信,知道主子过两天就来,而他们还没有把宅子处理掉,他们着了急。茵茵盘算着,吃饭的时候他们一定在路上,所以才这么安排。 “刘大姐不要啦,我们回去吧。”陈家老仆脸色微赧。 “陈伯,你就别客气了,你俩回去差不多要一个时辰,再生火做饭,吃到半夜去啦。”茵茵语气顽皮,房里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陈家老仆刚才哭过,这会儿忍不住想笑,那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别扭了。 茵茵示意长富帮她安排陈家仆人的食宿,自己转身回了内宅。第二天天刚亮,陈长富就在荒宅门口套好了牛车,陈家二仆的马车也很快套上,他们吃了鲁妈赶做的葱油挂面,就出发了。 茵茵把镯子和插屏都押了死当,一共筹出四百二十两银子,再加上她手上的,她给了陈家六百七十两银子。 陈家二仆陪着她们,去了县衙,把那宅子的过户手续办理出来。 “刘大姐,我们后天一早就到渡口等二爷了,从那里沿河上行去京城,你这两天就要派人守宅子。” 陈家仆人走的时候,很认真地给陈长富留下一张借据,言明借了茵茵一百九十两银子,陈长富给茵茵时,还感慨道:“没想到这两个倒是义仆。” 茵茵苦笑,她手里没了银子,正绞尽脑汁想法子,不然这后面的日子怎么过呢?想那分家的第一年,也是这么赤手空拳,连陈家兄弟都没有雇到,比这日子艰难多了,茵茵心里就有了底气和自信,有人,有营生,还有充足的储备粮,日子能难到哪儿去呢? (今天双更,希望大家喜欢)(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山洪暴发 (恭祝各位,好运如山洪暴发一样阻挡不住——!)¥¥¥¥¥¥¥¥¥¥¥¥¥¥…… 不过,老天爷似乎不许茵茵这么从容,自去年立冬到今年的二月底,南落这里没有下过一滴雨(雪),路上都起了很厚的尘土。陈长庚看见新冒出的树叶都卷曲着无法伸展,这才意识到挖好的树坑没有栽树,真是太对了。他和长命,天天挑水,才把去年载的树都浇了一遍,种庄稼的人家,这时都着了忙,麦子返青没浇水的,不仅长得慢,分蘖也很差,地里的苗儿稀拉拉的,南落村在辉山脚下,村里人修了条大渠,用山上下来的泉水,灌溉着这片美丽的土地。那些下手快的,趁大家过年时,就用泉水把地浇过了,这时琢磨着怎样才能插队浇第二遍,没有浇地的,这时都着了忙,天天跟着肖里正,看泉水什么时候能轮上他。好些地块离水渠较远,这时都开始挑水灌溉。 本是鲜花盛开的季节,因为干旱,辉山失去了往昔春天的美丽和宁静,山脚下到处是喧闹忙碌的人们,山上很努力才冒了个头的野草树芽,也都蔫蔫地耷拉着头,偶尔有个英雄花,敢冒出一个花骨朵,也被干旱扼杀在即将开放之前。 茵茵看着她的蜂箱,一脸难过,没有花儿,可爱的蜜蜂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去年这时,一罐蜜都出来了,今年,还不够蜜蜂自己吃。 干旱一直持续到三月中旬,才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路上的尘土都没压住就停了,人们盼了小半年,见只有这么几滴雨水,一边诅咒老天爷,一边继续抗旱。 几滴小雨催开了遍地的花儿,茵茵的地里,因为有长庚和长贵挑水灌溉,前不久还有部分利用水渠浇了一次,这时也都开了花,尽管比以前迟了几天,也让茵茵看到了希望。 干旱持续到了四月,村里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麦子开始抽穗,眼看就要灌浆,没有水就没有了希望,肖里正挑头,在四月初五那天,到辉山山腰的水神庙里进行了一次祭祀,全村人从早上跪倒傍晚才散,结果老天算是给了点面子,初十那天下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小雨,刚刚地皮湿,雨又停下了。 正当人们的耐心用尽,欲哭无泪时,老天在四月二十三好好下了场透雨,肖里正领着村人,又去祭祀了一番。有了这场雨,麦子的籽粒会饱满很多,这一茬庄稼,减产就不会那么严重。 肖里正和老婆回到家里,人已很是疲惫,他匆匆吃了点东西,本打算早点歇息,茵茵却来拜访,他们夫妻俩就坐在门洞里接待这位不速之客。 “肖大叔,我不该说这话,可我看咱们县的县志,十七年前就是这样的,前面极旱,后面的雨下个没完,山洪下来了。咱村在对着山口的地方修了泄洪沟,这些年不用,沟里有人倒破砖碎瓦,都填平了不少,你看看是不是让村里人赶紧清理一下?前阵子我想说来着,又见都忙着抗旱,没有时间,过两天村里人又要忙着收麦子呢。这事儿这几天不抓紧,后面就没时间了,咱们这里本来就是麦收汛最多。”茵茵略停了一下,补充道:“我看县志上说,桃花汛百十年难有一回,秋汛三有其一,大多是麦收汛。” “县志上说的?哦,对对,我二十几岁那年就有这么回事儿,你说,老天还会和以前一样吗?” “大叔,人累一些不要紧,这山洪下来,咱村半个村子可都完了。我觉得,你还是赶紧派工吧。” “好,刘氏,你说的对,人累点,也就是几天的事儿,山洪冲了,几年都翻不过身来。明天,我就安排这事儿。”肖里正点头,南落十几年就会出一次山洪的,他这一辈子,还是二十多岁那年经过一次,想来已有十多年了,正是要小心的年岁,他对此事是万万不敢心存侥幸,宁可准备好没山洪,人们白忙乎,也比对着山洪冲过的狼藉痛哭地好。 茵茵见他答应地爽快,就起身告辞,心里对这位肖里正的尊重又增加了几分,这人,十分理智,也有责任感。 第二天,茵茵还在梦里,就听见肖里正镗镗镗得敲着锣,安排人清理排洪沟。村里人刚刚抗旱完,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肖里正居然让防洪,好多人都气儿不顺,当面表示不愿意的,让肖里正喝骂地不敢吭声,背后磨洋工却不在少数。肖里正一看这不是事儿,就把排洪沟分成段,每家一节,不收拾好,不许去收麦子,眼看麦子成熟,已经是一天一个颜色,磨蹭的人才急急忙忙草草把排洪沟收拾了一下,肖里正却也顾不得骂人。地里的麦子黄了,他早跑了。 茵茵见排洪沟那个样子,皱着眉无可奈何,自己又没有能力干那么多活儿,只好安排陈氏兄弟在自家院子周围挖排水沟,村里也有人听说是茵茵出主意让修泄洪沟的,骂她的人不在少数,和她有矛盾的明善婶、张焦氏等,这几天趁机反攻倒算,异常地活跃,张焦氏有管家帮着夏收,没事干,故意站在荒宅不远,只要有人经过荒宅,她就趁机骂茵茵几声,说茵茵没事闲得慌,嘴长爱说话,祸害村民不得安生,好些人对茵茵有意见,对张焦氏的斥骂觉得挺解气,张焦氏越骂越来劲。茵茵不理会这些,只是让陈氏兄弟把粮食都架到阁楼上,以防山洪下来,浸泡了粮食。 今年雨水少,粮食熟得快,果树开花迟,杏儿却熟得迟了,她收拾好了家里,对外放出话来,开始收杏儿,生熟不论。 南落的人,刚刚把麦子割完,在打麦场积成麦垛,天气就阴沉起来,五月初九那天,茵茵还没起来,就听到外面雨声淅沥沥的,到早上吃饭时雨开始大起来,密密的雨滴帘幕一般,她在荒宅的这边都看不见那边了。没多一会儿,雨点稀了些,站在村口,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口,有水流涌出,好多居住地势比较低的村民,都急忙穿着蓑衣过来清理泄洪沟,但不到一个时辰,泄洪沟的水势就汹涌起来,急速的水流,使人在里面站立不稳,清理的人只好都上来了。有人急忙回家,准备给大门堵上,有人开始烧香,祈祷雨别这么猛了。 茵茵站在房檐下,用手试着接了一下雨点,竟然打得手疼,她心里紧张起来,她宁愿挨骂,也不愿真的有山洪。未时末,轰隆隆的声音从山那边传来,山洪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黄黑色巨龙,从山口冲了出来,泄洪沟瞬间被填满,可是这条恶龙,似乎有点不满意自己没能作恶,它翻滚、咆哮、一次又一次抬高自己的身躯,洪水终于从泄洪沟爬上了岸,开始在南落村漫延,茵茵听到村里有人哭叫,大概是水漫进了谁家里。雨势没有丝毫的减弱,荒宅周围的排水沟也迅速爬满浑浊的泥水,陈长庚兄弟穿着蓑衣,用铁锨把沟渠里冲进的树枝石块捞出去。申时过半,雨点终于开始变小,山洪却越发肆虐,南落村已经是哭喊声一片,洪水漫出荒宅外面的排水沟,陈长庚他们用装着沙土的口袋堵住大门,紧张地站在门洞里往外看,水面始终没有越过荒宅大门的台阶,最后慢慢开始回落,天色渐渐黑暗,南落村到处白茫茫的,冬生他们几个上学的,都没有回家,长庚在门口张望到天黑,因为被长富拉着,才没有冒险冲进雨中,他很想去接孩子的。 雨越来越小,亥时初,完全停了下来,村里依然有人喧闹,陈长庚让大家去睡,由他来照看荒宅。但谁有能睡得踏实呢?子夜,月亮出来,被地面上的水反射着,映照得茵茵窗前一片明亮,也把她从睡梦里唤醒,茵茵爬到窗户上看了看,院子里的积水,已经消去大半,她长出一口气,这才安安心心地睡去。 陈长庚第二天一早,就和几个孩子家长急急忙忙去了石楼村,到书房接回自家孩子。石楼村的泄洪沟,没有像南落这样疏通一次,灾情就严重地多,接孩子的家长回来时一个个一身的泥水,平时半时辰的路,竟然走了两时辰。石楼村遭灾严重的话语很快在村里传开。南落村大部分人家都没进水,这时有人帮着进水了的街坊倒腾家具粮食,有人则闲闲得看热闹,满村的闲话都夸肖里正和茵茵为村民做了好事儿。到天黑,土楼村灾情更严重,北落村也被水冲了的消息陆续传了过来,肖里正大声喝骂当时修泄洪沟不认真的人,底气十足,声音洪亮,那些心里有愧的人,一个个低头哈腰,一脸羞惭。(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秦妈的愤怒 水退去,庄稼人都忙着趁地里有墒情播种秋粮,南落村的地里到处都是人影,没人理会茵茵收购落杏的消息,等地里的庄稼都安茬好了,杏子也都熟得透透的了,这时吃起来香甜软糯,就是没法做杏脯,茵茵眼看这一季只做出几十罐的杏脯,苦着脸为后面的生计发愁。 这天她正在家里苦思良策,鲁妈急急进来:“秦妈上吊了!”把她惊得手里的县志都掉到了地上:“怎么回事? 原来,张焦氏没少为泄洪沟的事儿骂茵茵,灾后害怕村里人为了感激茵茵,转而骂她,在家里猫了好几天不敢出来。没想到那天实在憋不住了,畏畏缩缩地出了门,迎面碰上明善妈和几个老太太,明善妈牙尖嘴利,敢和她一起做朋友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圈人一顿旁敲侧击指桑骂槐,令张焦氏招架不住,气呼呼地龟缩了回去,她舍不得骂自己儿子,又不敢骂管家,只好拿秦妈出气,坐在院子中间足足骂了一个时辰,勉强算是出了气。这已到了做饭的时候,厨房静悄悄的,张焦氏的老二张峰清有点饿,在他娘跟前抱怨,嫌秦妈还不赶紧动手做饭,张焦氏又骂了几声,没人理会,她气呼呼地走到秦妈住的屋子,一脚踹开房门,秦妈半吊在屋梁上,把张焦氏吓坏了。 “来人啦!救人呐!”她失声地大喊大叫,引来管家和仆人,邻居也被她怪异的声音招来了,众人七手八脚救下秦妈,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温水,折腾一个多时辰,秦妈总算命大,清醒了过来,不过,她好不容易睁开眼,蔫蔫地看了看众人,说了一句话:“你们救我做什么,还嫌我受的罪不够多吗?” 茵茵听鲁妈这么说,唏嘘不已,她俩收拾了一些吃食,鲁妈提着去看望秦妈。 鲁妈到张家宅子时,院子里的人还没散去,秦妈躺在住的那屋的炕上,她不像以前那样见到鲁妈就哭个没完,只是淡淡的看了看鲁妈:“你跟着二少奶奶享了福,还在我这命薄之人跟前晃悠啥?早知道我也孬点儿,让人嫌弃了去。”村里人好多都知道秦妈本是茵茵的仆人,只因人脾气好又勤快,才在分家时被张焦氏硬拿她换了鲁妈。一院儿的人都明白,秦妈是被张焦氏逼得上吊的,站在院里悄悄议论,有人还对着张焦氏指指点点。 张焦氏一脸晦气,她此时不敢发作秦妈,就把枪口对准了鲁妈。 “提的什么烂东西呀,还好意思拿出来在这里显摆,明着是看望人呢,暗地笑话我这里没有吃的。哪个跟你说过我们这里要吃你这些破烂了?” “你这里有,怎么把秦妈妈吃得又干又瘦?想当初她可比我胖。”鲁妈可不是秦妈,受了委屈不吭声,任人欺负,张焦氏声音一起,她立马接声,一院子的人,见有热闹可瞧,都高高兴兴的站那里围观。 “她胖瘦干你屁事,驴槽伸出个马嘴来。也不看看,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还不给我滚!” “嘻嘻,我只会走。你是不是整天滚呢?现在给滚个样儿让咱学学。”鲁妈手插腰,一脸嘲讽地看着张焦氏。 “贱奴才,在谁跟前都想尖牙利齿,看我怎么收拾你!” “睁开你的狗眼瞧瞧,不要当谁都是秦妈,任你欺辱,我今天看你能把我怎样!” 张焦氏忽然想起,刘茵当时写契约时,没有写上鲁妈、海叔两个人的归属,这可是张家的奴才,不是她刘茵从刘家带来的。 她见有一笔收入,马上无心吵架了,对着鲁妈:“滚出去!少在我面前碍眼!”然后对着众人:“都出去,我有事了!” 众人不好意思了,开始往外走,鲁妈却理也不理她,继续坐在秦妈跟前:“秦姐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秦妈却不说话,鲁妈也不管她什么态度,到厨房翻找了一下,升火做起饭来。 张焦氏这时无心和鲁妈计较,急匆匆走到荒宅,一推门就进到院里:“刘氏,你给我出来!” 桂枝先跑出来了:“咦,这是谁呀,跑到荒宅张牙舞爪来了?” “小猢狲,叫你的主子出来。” “老疯狗,今天谁惹你了,你到处胡吠!”桂枝一下就火了,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茵茵和鸭蛋从里面出来,张焦氏骂不过桂枝,转移目标,对着茵茵喊道:“刘氏,当时立字据,没说这几个奴才归你,现在,我要领回去。” “凭啥?哪个是你的?”茵茵觉察到自己思虑不够周全,闻言脑子急剧转起来,鲁妈和海叔的卖身契在自己手上,她只要不拿出来,谅她张焦氏也没有办法。 “老海,还有鲁小香。” “证据呢?” 张焦氏没想到茵茵耍赖,气得蹦了一下:“卖身契我当时给你了。” “谁能证明?你不过是把秦妈和鲁妈换了一下而已。现在,你把秦妈快折磨死了,又想换回来吗?别做你的大头梦了。” 张焦氏对茵茵这么混淆概念很气愤,却张口结舌反驳不上来,气得大哭大叫:“啊~啊~啊~,没法活了~,我不活了~,刘氏你耍赖,欺负人呐!”张焦氏实在气得不轻,一屁股坐在院子中的小椅子上,拍着大腿哭起来。 “张焦氏,你少来这一套,不想活,沟里有水,可以跳去,你家有绳,上吊我也不拦着,给我出去!”茵茵越发来劲,专挑令她难受的话说。 桂枝想把张焦氏拉起了,无奈张焦氏屁股往下坠,她一个人弄不动,鸭蛋过去帮忙,两人一人一个胳膊往前拖,茵茵在后面推着她的背,三人把她扔了出来,张焦氏这时都气糊涂了,对着一群看热闹的妇女大哭,桂枝毫不客气对她喊:“回你家撒泼去,少在这里现眼!”一回身,咣啷把门关了。 快吃饭了,地里的男人有人回来了,那些妇女也不敢再停留,都纷纷回去,张焦氏哭得一脸花,发现没了观众,一时有点发愣,远远看到海叔赶着牛车过来,她怕海叔急了甩她鞭子,又气又无奈,蔫蔫回去了。 从那天开始,秦妈就完全变了样,每天想做饭做饭,不想做,就躺床上不动,任由张焦氏叫骂,张焦氏偏偏不敢过分,有时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亲手动手,秦妈饿了,毫不客气去厨房取食,好像这家她才是主人。和张焦氏对抗了几个月,张焦氏实在无奈,通过中人把秦妈卖到镇上一个黄姓的财主家去了。 张焦氏逼得秦妈上吊的消息附近人都知道,这里也很少有买卖人口的,她一时也雇不到厨娘,结果,她自己被套进厨房结结实实做了好几个月的家务,每天烧火做饭刷锅洗碗,让她累得腰酸背痛,也没空出去打牌撒泼。她从小到大哪里做过这么多人的饭食,刚开始甚至做出都是生的,种地的佣人们不敢吭声,但她那俩儿子却嚷嚷着不肯吃,她又气又累还委屈,好几次给人诉说时哭得满脸眼泪,有长嘴的女人把这都说到荒宅,鲁妈桂枝拍着手高兴地说:“活该!报应!”(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渡口镇之行 渡口镇之行 陈长庚兄弟山洪后,先忙着把冲得歪倒的树苗扶正,这才提醒跟茵茵:那天雨大,他担心镇上的宅子会漏雨,想趁没事,去那里看看。 一语提醒梦中人,茵茵也想起她那宅子来,鲁妈鸭蛋她们都还没见过,反正没有事,陈长庚套了牛车,拉着四个女人,几个兄弟跟着,海叔徒步走那么远太累,牛车又坐不下,只好看家,等下次再去。他们一行前呼后拥地来到镇上。 鲁妈鸭蛋见得多了,桂枝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大宅门,一双眼睛都不够使的,和长命里里外外地数有多少个房间。长命没一会儿就被那些精美的木雕迷住,房子没数完,眼光就粘那上面下不来,剩桂枝一个人撅嘴吊脸的在那里不高兴,不过,没多一会儿,她又拉着鲁妈的胳膊,讨论起家人到时怎么住了。 陈氏兄弟好好检查各个房间,除了几天没人打扫,有点脏之外,房子状况十分得好。 “小姐,我们不回去了吧?就住这镇上,多好!”桂枝拉着茵茵的手说。 “那南落的地呢?”茵茵逗她。 “东家你若想住镇上,南落那边我给你收拾好好的,跟你在家一个样。”陈长庚刚好过来,听见茵茵的话。 “爹,那,我和鲁妈陪小姐住这里了啦。”桂枝顿时喜笑颜开。 偌大的院落,竟然没有家具,前后转完,也就过厅的一张八仙桌和一对官帽椅,门房里一张木床。 鲁妈把桌椅擦拭干净,让茵茵坐了,他们几个围着站在一旁。 “东家,我在后院做家具吧,在大门口放一个木器做幌子,就不用赶集,天天都能卖了。”长命对那张没人坐的官帽椅爱不释手,一边说话,一边细细观摩。 “可惜前面这么长一溜房子,前墙都是石头砌成,不好打开做成门面,要不是,开个铺子也好。”长命嘟哝。 “怎不行,我看行的。”长富发表意见。 茵茵也不说话,她在盘算手里的几十罐杏脯怎么能多卖些钱:“长富,你在镇上一年,有认识的西省过来的商人吗?” “没有,王成辉不给我机会的。东家,我现在可以找。以前,去找也怕王成辉心里不高兴,现在没什么顾忌的。” “你去哪儿找?” “镇上有三家客栈,那里的伙计有相熟的,若有西省的过来,我去拜访。东家,我可以带上咱们的东西,去年,其实有人偷偷打听咱们的东西呢,我没法说出来。” “嗯,长富,我们和他们相熟之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价钱哪怕没那么高都成,不能为了多赚几两银子,让人给骗了,和王成辉那样,只交定金就拿货,是不行的。” “是!我知道了。”长富点头。 “长命,你跟前的木料,能给这里打几张床?”长命这一年,卖木器的钱都买了木料,忙了一年,并没给茵茵交过钱。 “东家,炕住着暖和,还省钱,我还是先给你盘炕吧,等过几年你手头富裕,再做床吧。长命手里的木料,可以打成家具卖钱,你今年还有好些地方要用钱呢。”陈长庚知道茵茵把银子都给了陈家,现在不仅这大宅子需要改造,那边还有一片地基呢,若有钱,简单盖成房子,都可以做铺面出租。镇西虽然还不热闹,但长富说的,也不是没有顾客,铺子一年也会有收入的。 “行,照你说的办吧。陈师傅,你看看,那块地基能种不?如果地力不足,就种点苜蓿豆类的,我怕里面都是沙子石块。” “我来吧。大哥要回南落,那里离不开人,这里我来打理。”长贵挺挺胸脯,一副勇担重担的样子。 “好,长贵,我一直想给你身上压担子的,既然你说了,那块地先交给你。”茵茵知道长贵心高,一直想摆脱哥哥罩在头上的影子,这时就赞许地应诺,长贵果然脸色大喜。 “今天回去,你就开始用牛车把家里那些犁耧耙耱都拉来吧。我打算后面种点苜蓿或者豆类,养上几个牲口,咱们今后少不了要从南落和镇上来来回回,牛车太慢。再说,我们买小马驹小骡驹养大来卖,也是收入。” “嗯,好,农忙时还能种地,咱们这老牛,也太老了,有大牲口,老牛也卖掉吧。”长贵今天得了茵茵的欣赏,说话明显有底气多了。 “长命,你这阵子卖的钱,都给你三哥,让他给咱买牲口。” 陈家兄弟一起看向长贵,长贵一下红了脸,买牲口很考眼力的,他们几个,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你们不要忘了海叔,老人是宝。”茵茵见这几个人不明白她的话,就解释到:“海叔跟张家老太爷行军打仗,押运粮草,为了修理粮车,才学会点木工。那我想,他还是骑马打仗更厉害,相马的水平也应该不错。长贵你回去,跟海叔好好商讨商讨,看我猜测的对不对。” “哦,对!”陈氏兄弟一致点头。 “长富你去朋友那里取铺盖,早点拿回来,最好能晒会儿再铺床,从今天起就留镇上吧,联系一下西省过来的客商。虽然家里头只有几十罐杏脯,但合作会慢慢展开,这也算是个开始。” 茵茵没想到心里的计划,会这么和家里人摊开,也会这么顺利得到兄弟几个支持,她心里一高兴,就站起来豪爽地说道:“走,到镇上的羴鲜馆,我请大家吃羊肉泡馍(不是现代西安市的那种),然后再回家。” “东家,这么多人,大概会花不少钱的。”长庚担心。 “没事!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很快摆脱困境!”茵茵的自信鼓舞了家人,一屋子人一下子都兴奋起来。 “可惜冬生不在。”鲁妈忽然说了一句,她没有孩子,但不是没有母性,冬生这两年,都是她在照顾吃喝,一说到吃饭,她马上就想到心里的“准儿子”了。 “哪天他沐休,让海叔带他去吃一次,咱们家就都吃过了。”茵茵拍拍鲁妈胳膊,鲁妈有点不好意思,但脸色立刻笑盈盈的。 一房子人的脸上都写着感动,尤其是陈长庚。 半下午他们回到家,鲁妈执意要给茵茵新作的衣服上绣花,说是到了镇上,应该穿戴讲究些,陈氏兄弟、鸭蛋、桂枝则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茵茵来到外面的木工房,让长命和海叔出去,把陈长庚叫了进来。 “陈师傅,鲁妈对桂枝和冬生怎样?” “那是再造之恩,没有鲁妈,这两个孩子现在怎样,很难说。”陈长庚语气诚恳。 “你想过报答吗?” “想,天天都想。可我现在,还没那能力。我给冬生和桂枝说过,将来要给鲁妈养老。” “可是,鲁妈还没有四十岁,她一辈子都没嫁过,年轻时没人呵护,到老了孤孤单单,我不想让她这样过一生,我迟早要把她嫁人的。你的冬生和桂枝,还怎么给人养老呢?” 陈长庚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憋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可是茵茵不依不饶地盯着他,非要让他回答问题,陈长庚更难堪起来。 “对鲁妈,你就没有想头?你嫌弃她丑吗?” “啊,不不不,我还有债务——” “不要找借口。”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怕让人跟着我受苦,冬生娘死了之后,我就没有想头了,我最大的心思,就是给他几个叔叔都成家。你把弟妹嫁给长富,我一辈子都感恩戴德,不敢有过分奢望的。” “陈师傅!”茵茵气得,站起来在屋里转圈,“你就不能想成,把鲁妈放到你身边,你好好呵护她,敬爱她,让她能感受男人的庇护的安全感,男人关怀的温暖感,使得她这辈子,不孤独、不冷寂?她若是有个头疼脑热,有人给她端水喂药,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有人为给她安抚和开怀?要知道她平日里有个什么心事,都没有人能听听她唠叨唠叨——”茵茵越说越伤心,鲁妈这辈子吃了多少苦啊,她想到这里,心如刀割般难受。 听茵茵抽抽噎噎哭起来,陈长庚更是手足无措,他搓着大手,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吭吭哧哧地说:“我没想到这些,东家,我只觉得我不配,你别哭了,我知道怎么做了。我,我,我去求了鲁妈,让她嫁给我,我一辈子都呵护她,顺着她,不做她不高兴的事儿。” “陈师傅,你也要顺了你的心意,若你讨厌鲁妈,根本不喜欢她,你别这么为了报恩,委屈自己。你俩都是我身边得力的人,都是我心里尊敬的,哪个受委屈我都不忍心——” “我不委屈,鲁妈人这么好,我只怕她委屈了。东家,我情愿着呢,你别这么说。”陈长庚脸红得,都有几分紫色。 茵茵控制着,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低声说:“陈师傅,我和鲁妈她们就要搬到镇上,你就是惹了鲁妈不高兴,也不会天天碰头,会少了很多尴尬的。你俩的事情我不插手了,我想让你求她,哄得她动了心思,让她感受一下男女钟情时的那种美好,你觉得这个委屈吗?” “不委屈。你让我知道,她嫁我,不仅仅是跟我吃苦,而是我可以这样来报恩,我就知道怎么做了。”陈长庚这时的脸,反而比刚才红得轻了些,语气也坚定起来。 茵茵走了,陈长庚一个人在屋里站了一会儿,他盯着门口看着,心里奇怪这东家想事儿,怎么和别人差别这么大。想到鲁妈,他竟然觉得有点羞涩,自己后半生,若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相伴,是何其幸哉。 长贵第二天就带农具到镇上去了,他要先打些泥坯(黄泥里加上麦秸秆,用模子抹成80公分长的正方形,约一寸厚。),为盘炕准备。(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开客栈(1) 第二天,长贵到了那块地基地,他用铁锨挖了挖土,发现上面约有两寸厚,都是沙子石子,还有砖头和碎木屑,大概是那场大洪水带来的,下面的土质不好,种个苜蓿什么的,应该还可以。他决定,先把上面的那层铲起,再用牛车拉走。 想着早点把地收拾出来,就可以早耕种,长贵打算给二哥说一声,赶晚上到家。去请示东家是不是请短工。没想到长富也说有话给东家说,兄弟俩锁好大门,急急忙忙回来了。 鸭蛋茵茵见兄弟两个一起回来,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一脸惶急,长富却笑着说到:“我找到了一个挣钱的门路,赶回来告诉东家呢。” 鸭蛋这才长出一口气,跑进去给茵茵说去了。 马上就吃晚饭了,茵茵出来,坐在院里吃饭的桌子跟前。 “长富,你找到客户了?” “不是!”长富有点忸怩,他抿了一下嘴,说到:“前阵大雨,县城的驿站漏雨了。驿站本来打算移到咱们渡口镇的,就一直没有好好修缮,朝廷这几年忙于战事,又没钱修新驿站,县里和咱们渡口镇的客栈,几个都又黑又小,那些路过的官家都没合适地方住呢。午饭我碰上一个官家打前站的下人,在街上骂骂咧咧的,我带他去咱们宅子了,保证给他收拾好,他还谢了我。他要咱们收拾十个房间,四间上房,六间下人房。他一走,我就赶回给你说来了。他家老爷五天后到,咱们不如先把陈家大宅收拾收拾做客栈吧。等朝廷的驿站修好,咱们估计能好好营业两三个月,弄得好,能收四五十两银子。” “怎么可能那么多?”长庚长贵几个一起惊讶。 “那些大官家,他们只要好,不在乎价钱,连吃带住,一天都要花十两银子的,咱们难道一家不能挣几两银子?再说如果这里等候雇大船,那就不止住一晚上呢。” “嗯,甚好,就是五天有点紧。”茵茵想了想,“小红,先把你的嫁妆贡献出来,下人住的,全部用粗布就是了,所有房间的褥子也都用粗布,上房用细布做床单,被子用缎子做面细布里子,现在是夏天,都做成夹被,另外做几床薄被应急。床,现做是来不及了,只得买了。” “东家,下人房都盘炕吧,我们买一些现成的泥坯和青砖,多请几个匠人,一天就能盘好,然后烧火,两天就可以烘干。”陈长庚总是想让茵茵省钱。 “可行。陈师傅你明天就负责此事。” “东家,咱家现成有些桌椅,我和海叔这两天也还能打出一点儿,上房到时可以有家具,可惜都是白茬的,来不及油漆。”长命有点遗憾的样子。 “没事,铺桌布、套椅套就行,鲁妈,你到我箱子里挑些红色底子的绸布做桌布和椅套吧,哦,还有,桂枝和鸭蛋都由你指派,陈师傅明天把炕的尺寸给你,还要抓紧缝被子呢。可以到村里找其他妇女帮忙,一天十五文。”缝被子比做果脯轻松,茵茵觉得给的价格,应该能雇来人的。 “嗯,小姐你放心。”鲁妈答应得挺干脆。 “长贵,你去村里的猎户宝生家看看,这个时候,能打到什么野味。到时我们说不定要负责膳食。鲁妈厨艺不错,再请村里的厨师继明爹帮手就行了。” 长贵见自己想说的,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就闭了嘴。倒是海叔说话了:“咱们需要一辆马车的。得把这里好些东西运过去,牛车太慢。” “好的,明天,咱们去镇上的集市看看。有合适的,就买,没有,先借用,等下一集再买。” 桂枝见茵茵一副指挥若定的样子,心里佩服,禁不住拉着茵茵的手:“小姐,咱们明天去不去集市?” “去呀,要买牲口,海叔他们有时还是不好替我拿主意的。” 镇上的骡马市,这天特别热闹,海叔一走到地方,脸色就变了:“这么多军马!” 茵茵和桂枝做小厮打扮,还戴了斗笠,半遮着面容,由长贵陪着,站在骡马市的路口,听见海叔的话,不由心里一紧,朝廷近几年战事艰难,前线节节败退,这里出现军马,那就是说,战火离这里不远了。朝廷现在在权臣把持下,整日粉饰太平,身处内地,很难知道前线的情况。 “海叔,你看这些军马,是让人偷出来的,还是军队淘汰的?” “有淘汰的,还有好马,大概战场跑散了让马贩子捉住的。”海叔仔细看了看,“有三匹看着挺不错的。” 海叔过去和马贩子套近乎,聊了好一会儿,回来给茵茵说:“那三匹,一匹母马,要二十两银子,其他两匹,十七两。其他退下来的,有两个大概是受过伤,才八颗牙,要十两银子,其余,都要七、八两的样子。” “海叔,你觉得有没很值得购买的?”茵茵问。 “二少奶奶若想省钱,有几匹退下的,齿龄还行,牝马,八两,我们可以作为**,养上几年,产几匹小马驹,这很划得来的。若肯多出些钱,那两匹十两的最好,都是牝马……” 茵茵的眉毛紧皱起来,过了一会儿:“我们现在不适合那么做,朝廷这几年不停得强征战马,咱们养好也是白费。为国效力本是国民本色,可惜咱们出了力,未必于国于民有利——”那些奸贼,说是为国,还不都是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了?现在除了皇后的父亲赵国师还在前线苦苦支撑,浴血奋战,其他的,一个个后撤得比兔子还快,茵茵心里一阵难过,赵国师已五十多岁,还能支持多久呢?而那些不顾民意,强征马匹的,常常都是奸党一派。 “我明白了。二少奶奶,那我们挑几匹能做活的就是了。” 海叔又去交涉,最后,说定二十两买了两匹马,一匹骡子。 “二少奶奶,这匹骡子是驴产的,个子小,是军队里驼东西的。我看着还好,可以帮咱们种地。”海叔很高兴得给茵茵说着他和马贩子搞价的经过,最后说“战事离咱们这里一千多里,马贩子沿河下来,边走边卖,那边产马,卖不上价。” 茵茵脸色更是凝重:“京城和这里,刚好是一千多里,那现在国家岂不危在旦夕?” “不是,不是,战事在西边,离咱这儿和京城一样远。”海叔赶紧摇头。 茵茵手上还没有这么多银子,她过来时,已有心理准备,让鸭蛋把姑母送的那两个箱子连同里面的绸缎一起当了,筹集了三十四两银子。 “二少奶奶,你若有钱,还可以再买,我看当地的牲口价格,比较贵的,咱们可以后面卖出去。” “今年咱们这里遭灾,当地人没钱,卖出有点难。”茵茵皱眉。 “那匹十两的,实在看着好,又比咱们当地的便宜……”海叔还是有点动心。 “那马肯便宜卖,到底是什么原因?”茵茵还是有点不放心。 “背上让砍了一刀,跑不快了,干活没问题,尤其是,可以当**。”海叔念念不忘他的繁育计划。 “也好,你去买吧。”茵茵忽然想起长富说过,用马车到渡口接人的事儿来,回头让长命做几辆马车,海叔、长贵、长庚都可以去渡口接人,陈家大院,既然做成客栈,少了客源怎挣钱呢? 海叔不明白茵茵怎么忽然改变心思,他拿着银子,高高兴兴去了, 茵茵拿着陈长庚给的炕的尺寸,当天返回荒宅,鲁妈和鸭蛋已经挑好了布料,约了几个村里的妇女。 “这几个说不用给工钱,只要管饭就是,她们的孩子也跟着吃饭。我挑的人,最多三个孩子。琴琴妈也想来,她六个孩子呢,我没答应。”鲁妈汇报说。 “行,你安排好就是。” 茵茵带着下人忙了四天,终于把陈家大院铺的盖的都收拾好,还买来一辆马车,让长富赶着,第二天午饭后,去县城方向接人去了。 而陈妈则带着鸭蛋,在厨房忙碌,客人接来,是要吃晚饭的,这是那个下人一再叮咛的。 客人到的时候,已是戌时过了大半,已是人困马乏。 这里倒是什么都准备好了,马上有热水让他们梳洗了,然后熬得又香又糯的红豆稀饭,可口的小菜,才蒸好的热馒头立刻就送了上去,茵茵还突发奇想,饭后给内院送了一盘杏脯。 没一会儿,赏银就送出来了,足有五钱的一块碎银,接钱的长贵把钱交给鲁妈时,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劲儿地笑。 茵茵晚上和鲁妈、鸭蛋、桂枝住在西边厨房的那个院儿,长富和长贵住守门人的院儿,中间六间给了来客的佣人们住,主院当然是客人住,后罩房海叔、陈长庚住。海叔要负责养马,长命留在南落,看门,还要赶做马车。 第二天一早,那个和长富接洽的佣人就过来,悄悄问长富,那杏脯是在哪儿买的。 “我们自己做的。今年遭了灾,才有几十罐儿,去年我们做得多,就卖掉好多,你东家要是喜欢那个口味,我可以给我东家说说,匀给你些。” 那人似乎不相信,找个借口出去了,大概转到早饭的时候,他两手空空回来,最后,拉着长富:“你那果脯,一斤多少钱?” “我们做好放在竹罐儿里,论罐儿卖。你等会,我拿给你看。”他把昨天茵茵打开的那罐拿了出来。 “你看,能给多少钱呢?”长富问。 “这有多少斤?” “三斤吧。” “那一罐给你一两银子行吗?”这人心思挺鬼的,昨天那一盘,他的主人都赏出五钱银子,这罐儿里还去不到四分之一呢。 长富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他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老爷不是要回家养老嘛,家里进项少了,夫人说今后就要节约着花钱了。”他咬咬牙,下定决心似得说到,“最多,我给你一两二钱。” “你东家不是给你说,昨天那一盘,若能三四钱买下来就好了呢?” 这人脸红得厉害,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小姐说话,你们的人听见了?好兄弟,给你一两五钱银子一罐,这个价钱可顶破天了。”见长富不说话,他着急道,“你也留点彩头给兄弟不是?” 长富有点勉为其难得说:“你想要多少?” “夫人说,要十斤。也就是你这三、四罐儿吧。” “你把这个拿进去,让你们夫人看,若是四罐儿,我都能做主的。”长富一脸认真。 “行,谢谢兄弟。” 他提着罐儿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拿着出来:“我们夫人要五罐儿。她说,没想到你们还装在这么精致的竹罐儿里,你们主子一定是干净利落的人。” 他们第二天就等到了渡口的船讯,那个和长富接洽的人又过来了:“我们明天早上走,你们卯时一刻,送上早饭吧。哦,你把账算一下,明早,我给你结清。” 长富从茵茵那里拿过账单给了他:“二十五两银子。明早你们走的时候,我们东家,还送点茶叶蛋烧饼什么,以防你们赶路错过了饭点。” “嘿嘿,小哥你东家人不错。你等着,我给老爷回一声。” 第一笔生意挣了钱,长富和长贵心劲儿很大,兄弟俩每天到县城的驿站附近游弋,很快又联系到一拨客人。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开客栈(2) 连着接待几批客人,收入不错,茵茵就着手雇人,打算正式开个客栈。不过,她还没动手,就有人找上门来。茵茵对此早有心里准备,知道是有人见自己挣钱了心里不忿,她借口不在,没有接待来人,而是让长富和对方周旋。 “看样子,这陈家大宅子是个客栈了?”来人一脸蛮横,眼睛上翻,一副趾气高扬的模样。 “这位大哥,请来这边坐,进屋,进屋,进屋喝杯茶。”陈长富低头哈腰,十分殷勤地伸手邀请他。 “来来,这边请,这边,唉,里面住人着呢,是个什么大官儿的家眷,只好请大哥坐门房,请多包涵。” 那人十分不愿意的样子,就想往垂花门那儿走。 “大哥,冒犯了大官儿,咱们谁也吃罪不起的。”陈长富依然一脸殷勤,但说话已经有点硬气。” 那人非常不悦,狠狠瞪了长富一眼,但乖乖跟长富进了门房。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长富沏上茶,恭敬地端到跟前。 “我姓刘。” “刘王管刘大哥,是你什么人?”来人见长富说出这个名字,一愣。 “那是大爷爷家的大哥,我行三。” “哎呦,刘三哥,久仰,久仰。嘿嘿,小的一到镇上,就听到刘三哥的大名了呢,那天还专门去拜访了,你没在,这不,这两天忙地没顾上,还说等这批客人走了,我再去府上拜访呢。” “听过我?” “是啊,我们拜访了陈镇长,回头就拜访刘户长(副镇长),没想那天你们刘家有什么事儿,全都不在家呢。” “哦,肯定是我三姑奶奶过世的那几天你们去了。”陈长富明显就是在撒谎,他还当真了。 “你说这多不巧,不然,咱们早就认识了,在渡口镇,谁要是认识你刘三哥,谁那脸上都光彩不是,可惜那天你不在家。”陈长富一脸遗憾的样子,“刘三哥,你看,我们掌柜的不在,咱这当下人的,什么事儿都得回禀一声,不然,现在咱们都可以坐下喝一壶了。”陈长富看到他喉结动了一下。他在王成辉那里就听过刘三跟的大名,知道他是个老酒鬼,到这里来,肯定是想诈点酒喝喝的。 “你们掌柜哪儿去了?” “去陈镇长家了。等会儿她回来,我禀过她,咱们俩喝一壶。” “那,改天吧,我还有事。”刘三跟对陈镇长还是有点惧怕的,他怕长富的掌柜到镇长那里告状,陈镇长和刘户长,面和心不和,彼此相互惹不起,总是逮住他这种小鱼,狠狠地捏一把出气。 这种小虾米来的多了,让陈长富烦不胜烦,到后来,来人不管说什么,他都是一句:“我回头告诉了东家,立刻给你回音。”对方不过是想勒索点财物,或者想白吃白喝,听到陈镇长的名头,都乖乖地溜走,直到那天来的人,是刘王管, 内院刚好没住人,陈长庚把人让到过厅,这才去请茵茵。 茵茵知道这个人是绕不过去的,只好出面:“刘大哥,对不起了。本该是我登门去拜见的,唉,我一介女流,抛头露面多有不便,还请你海涵。” 刘王管心里不悦,僵着脸儿说着客气话:‘无妨,无妨。” “刘大哥,我找你,是有事儿商量呢。你知道,我本来买了块地,打算建成客栈,现在没钱啦,唉!”茵茵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要不这样,你在镇上熟悉,帮我找几个股东,大家凑钱盖个客栈,到时利益按投资多少来分割。那边客栈建好,我这里的一滩全移过去,我也有宅子住,既能安安生生过日子,客栈这边的生意还不会停下来。” 刘王管没想到茵茵会这么说,不由一愣:“镇上已经有三家客栈了。” “那三家房间又黑又小,那些达官贵人谁肯住呢?正月里我姑母一家经过镇上,就是借宿在朋友家里的。他们不在乎花银子,他们在乎住的舒适安逸。” “可是,哪来那么多达官贵人呢?” “县里的驿站前阵子下雨漏了,现在正修葺,我们能有点客源的。还有一些经过的富商,他们没资格住驿站,说不定会选咱们这里。” 刘王管有点心动,但一想要投资那么多钱,心里就有点肉疼。 “刘大哥,咱们镇子一天天大起来,也一天天热闹起来,真是一年一个样儿的。你看好些以前不怎么起眼的人家,自从开了铺子,一个个腰直起来,说话口气都粗了呢。”刘王管是个小地主,这些年见别人发财,早就红了眼,听茵茵这么说,忍不住沉吟起来。 “刘哥,你俩儿子是不是?” “嗯?”刘王管对茵茵的话感到奇怪,跟他儿子有什么关系。 “咱们的客栈如果不挣钱,还可以做成宅子,反正你两个儿子不可能永远住一个院儿的。” “呵呵,高见!”刘王管高兴起来,这帐怎么算都是很划得来的。 “刘哥,你看,几个人合伙比较合适呢?” “你觉得几个人合适呢?” “我想,把陈镇长家也拉上,这样好办事,我出地皮,你两家盖房子,如果你们最后想要宅子,那就按到时候的市价,给我把地皮钱付了就是。” 刘王管有点不高兴,觉得地皮不值钱。 “要不,把房子建起来,总共投了多少,我出四份,你两家各出三份,我来经营,账目你们每月来查,怎样?” “我再合计合计。”刘王管没他爹聪明,他就是靠蛮横才在渡口镇无人敢惹,而他蛮横的资本,则是他爹的好算计。 送走刘王管,茵茵赶紧让长富去请陈青云,她要鼓动陈青云加入她的客栈计划,那样,她就不用每年拿出钱去打点这些地痞了。陈家大院,投资这么大,一次只能接待一家客人,让她觉得很划不来,可她现在没钱盖一栋新客栈,再说,镇上那三家也不愿意让她建成一栋可以接待不同层次顾客的客栈,光靠目前的客源,她的客栈寿命是短暂的。 刘王管的爹,不同意投资,他算计别人脑子极好用,但从他兜里掏钱出来却是难上加难。以前他家在渡口镇算比较富裕的,再加上家族人口众多,这才当上了户长,现在,若不是刘王管的蛮横,他爹的户长都岌岌可危,渡口镇迅猛发展,造就了一批暴发户,他家却并没有与时俱进,现在在镇上,越来越不起眼了。 茵茵不管他,陈青云同意和她合作,这就够了,刘王管再蛮横,表面上还得和陈青云称兄道弟,他的确还有点不敢惹陈青云。 茵茵画出房子的样子给陈青云看,只是比当时房子的窗户大许多而已,这样房间里面会比较亮堂,就是保温不好,最后,陈青云出主意,让把房子建成外面是青砖、里面用土坯,这样能节约资金,同时墙也很厚,能增加保温。 按照茵茵的图纸,总投资需要二百三十两银子,共建成四个院子。陈青云觉得投资太大,就又拉了一个财主进来,就是沈宏的东家刘三林。 茵茵觉得刘三林是那种非常奸猾的人,但说话时,他却显得很豪爽,对她和陈青云拟定的合约没有多说一个字,就按下了手印。 茵茵投四成,她的地和家具被褥折算了一成,她需要和那两家,都出八十两银子,多出的那几两,算流动资金。 杏脯已经全部卖出了,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经营收入,八十两银子她还是有的,三个人银子一交到茵茵手上,建房马上就紧锣密鼓地进行起来。 不过,地基刚刚开始打,刘三林就和茵茵大吵了一架,他嫌茵茵给建房的人,吃的太好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开客栈(3) “今年遭了灾,小工们全部都没有工钱,只求一饱,你要给他们吃粗粮。吃粗粮我都不说什么了,你还嫌他们吃得多,还嫌给他们上菜了。你有没有良心?就你一个人是人,别人都不是了?”茵茵终于忍不住了,对刘三林发了脾气。 “这跟谁是人没关系,你看看,啊,哪个不是一顿三个馍,一个馍两文,一顿就是六文,六文!”刘三林跺着脚,“房子要是建不好没钱了,我可不再掏腰包。”他呼呼地喘着,山羊胡子翘老高。 “刘掌柜,你算错了吧,一个烧饼两文,咱们这可是贴饼子,玉米面饼子,一个还不到一文呢。” “你还给他们上菜,还嫌他们吃得不够多?”刘三林不敢大吼,怕外面的工人听见了,但是他敢瞪眼。 “你吃不吃菜?” “你拿他们跟我比?”刘三林更气。 “你要是像马王爷一样三只眼,我就不敢比了。”茵茵不屑得撇嘴,“你不看看,咱们打地基,旁边也打地基,咱们用了七天,他们用了十天。咱们这儿八、九月经常阴雨不断,不赶紧把房子建起来,雨季一到,面对那半截工程,我们哭都来不及,再说,房子早建好,我们早营业,一天的利润是多少?人们能吃你多少,可这些人,是怎样卖力给我们干活的?他们仅仅为了对得起一顿饱饭,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你眼瞎了,怎就看不见呢?” 刘三林气呼呼地直喘气,说话却不那么冲了:“那你也不能给他们吃那么好,还带菜。” 茵茵扭过脸不理他,他无聊得站了一会儿,走了,不过,没过两天,他又来找茵茵来了。 “你怎么还给那个院儿专门建了个厨房?” “有些贵人嘴巴很刁的,出门随身带厨子,你不给准备厨房,让厨子哪里做饭去?” “白白浪费一笔钱,他不吃,饿死活该。” “饿死我们挣谁的钱去?”茵茵瞪他一眼,他张张嘴,没说话。 又过两天,“你在墙上开那灶火干什么?浪费那么多砖。” “那叫壁炉,在那里烧柴禾,房子里暖和,还不会有烟呛到人。” “到时冷了,可以烧炕。” “那是厅房,不住人,那个院儿是给富贵人住的,他们有时要接待亲戚朋友,有厅房方便。” “那可以烧火盆。” “木炭和柴禾那个贵?这时费点儿,到时能省很多炭火费,你不懂,少罗嗦。”茵茵真让他烦死了。 房子刚盖好,匠人就紧张得开始给屋里铺砖,室内的墙面,是给石灰里加了些棉花抹出来的,刘三林心疼得手都哆嗦了,他指着茵茵:“你竟然给墙上抹棉花。你说,买棉花花了多少钱?” “你知道什么?这样的墙不仅很白,还不用年年粉刷,人不小心蹭上去,也不会沾一身白灰,我们想挣富贵人家的钱,不投点钱怎么行?” “你说,花了多少银子?”他执拗地哆嗦着手指。 “你再指着我一下,看我不把你的手指撅断。你不是刚查过我的帐吗?你不是每天都去核对我是不是花钱少报账多,贪污公款吗?还问我做什么,下这么大的雨,你也不怕滑倒摔断了腿,吃药可不便宜。” “你敢咒我?你、你——” “我倒八辈子霉和你合作,早知道你这么抠,打死我也不愿意。太抠门的人,是挣不到大钱的。” “你闭嘴,臭女人,你竟敢咒我挣不到钱。”他像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亏得他都五十岁了,竟然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 “反正棉花都抹墙上去了,你有本事,去把那抠出来。”茵茵轻蔑地说道,刘三林差点背过气去。 房子终于建好,刘三林里里外外转了几大圈,悄悄给陈青云说:“房子盖得还真好,都能赶上陈家大院了。” 茵茵刚好过来听见,不客气得回敬他:“给陈家大院提鞋还差不多,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投资,只好用别的方式补救,不然,那个贵人院儿,凭啥一天一晚收六两银子。” 刘三林见每个房子,有炕的烧炕,没有的烧壁炉,肚子正疼呢,一见茵茵,又哆嗦着手指指过来:“你说,现在天气这么热,你烧那火做什么?” “哎,刘叔,咱们房子赶紧干了就能住人,这客栈就可以开张了。”陈青云也着急了,自从七月中旬开始下雨,这天就没好好晴过,县里的驿站,终于又一次漏雨了,根本没法住,陈家大院的客人,都不像以前那样,要求一家独住了,他估计茵茵这个月能赚上百两银子,眼都红了。 茵茵嫌刘三林太烦,客栈开张前,特别邀请刘三林和陈青云一起吃饭。 “咱们订立的合约,是我经营,你俩随时可以查账,如果我经营不善,你们随时可以罢免。经营期间,如果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经营不善,不得随便对我指手划脚。” 陈青云见茵茵说话这么不客气,心里有点不悦,但想到刘三林动不动就用手指着茵茵鼻子训斥,也理解茵茵为何说话这么冲,他对经营客栈一窍不通,现在即使不满意茵茵这么说话,嘴里也不敢有意见,但是他不说话,不见得没人说话。 “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何对下面的人那么大方,要不是人数众多,我都怀疑他们是你的家人。”刘三林气嘟嘟的。 “对肯为我尽心尽力的人,我为何不待他如家人?最早跟我的家人,在冬天没事儿做的时候,去山上打柴卖钱,回来交给我,你见过这样的吗?我婆婆分家时,只给我一个四处坍塌的荒宅,一百多亩只能打三十来斤麦子的荒地,我凭什么一步步走到镇上买宅子?我的下人们哪怕见我有一丁点儿的不顺利,他们都为我担心,尽可能替我分忧,从来没哪个想在背后谋算我。我为何不对他们亲如兄弟姊妹?” 刘三林脸涨的通红,好一会儿,才说:“现在这么多人,不可能再像你以前那样了。” “但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他们,他们若做错什么的时候,自然只有我说的。并且,我知道不能以恩义感化每个人,你也看到了,我订立了各种规矩,凡是不希望离开的人,他们势必小心谨慎、处处遵守。”茵茵顿了一下,接着说:“客栈马上就开张了,我希望我能全心全意去经营,而不是每天听你像个老婆娘一样唠叨个没完。” 刘三林脸色都有点发紫了,他指着茵茵结结巴巴地:“你说我老婆娘?” 茵茵从身后抽出鸡毛掸子,对着他的手指狠狠挥下去,刘三林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你再这么指着我,别怪我不客气!你记住,你只是我的合作伙伴,还想依仗我的能力挣钱,今后只有我对你发号施令的份儿。你要是对我的经营有意见,只能和我磋商!听到了吗?和我磋商!!!” “我,我——”刘三林气的七窍生烟,“我不和你合作了,我要撤股!” “好,我马上算钱给你,是你要撤的,按合约,我只退还本金,没有利息。”茵茵扭头,对着门外,“来人!” “不,不,我不退股!”刘三林气得语无伦次。 “你疯了?一会东一会西,到底想干嘛!”茵茵说话很呛,刘三林咽了口唾沫,气得红了脸,但却没接声。 陈青云站起来,对着进来的人:“你先出去,等会儿再叫你。”看着人出去,这才说话,“两位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茵茵对刘三林沉着脸,刘三林又气又尴尬,坐在那里十分地不自在。 陈青云虽然对茵茵让下人吃这么好,心里也略有微词,但见茵茵这么坚持,也不好多说,三人陷入了沉默,最后,茵茵说了几句即将开张,她一定会好好经营,绝不会让几百两银子白投了的话,陈青云也敷衍了几句,他们就在尴尬中散了。 不管刘三林对茵茵意见有多大,客栈开张后,生意却红火异常,尤其是上、中等的三个院落,天天客满,客房里的顾客,在前面的饭店吃饭,可以享有八五折的优惠,饭店的生意也红红火火,第一个月下来,净利润就有八十多两银子,刘三林急不可待地叫上陈青云,要求茵茵分割利润。 “合约上说一年分成一次。你看着现在生意好,不见得月月都会这样。做生意有旺季,自然会有淡季,现在把钱分了,淡季赔钱时怎么办?”茵茵对刘三林没有好脸色。 “还会赔?”刘三林眼睛极具戏剧性地眨巴着,脸色马上难看起来。 “你地里种庄稼,也会有差的年景的,就像今年。” 刘三林马上不说话了,他地多人少,长工又不肯卖力挑水灌溉,麦子收成就极差,秋天的豆子谷子等,又几乎全部烂在地里,他悻悻地瞪了茵茵一眼。 “我们签了合约,就要按那上面执行,老刘,你今后在这么胡搅蛮缠,我就按照合约所说,把你的股份退给你。”茵茵觉得这么对他,已经是最客气的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熟人 茵茵把全部精力放到客栈,南落村的事情,她只好依靠鲁妈和陈长庚了。她用一个月五百文钱的薪水请了个厨子,把鲁妈替换下来,让鲁妈和陈长庚回了荒宅,没完没了的秋雨,让即将成熟的枣子在树上都裂开了,雨水灌进去,很快就发酸坏掉,今年春天酷旱,本来水果收成都不好,南落人眼巴巴等着卖了枣儿买点粮,好熬过那漫长的冬季,现在一看这鬼天气,好些家底薄弱的女人都急哭了。 荒宅现在要做枣脯,紧接着就要做野桃罐头,陈长庚和鲁妈十分着忙,但两人齐心协力做事,心里却是非常地愉快。 这一年,对南落附近的农村人来说,真是一个灾难年,春天旱,没收上麦子,秋粮,很多人种了耐旱的谷子(小米),却碰上没完没了的小雨,好多谷子都在地里发了芽,只有少数种玉米的,获得了大丰收。茵茵的客栈,全部雇佣了南落村的人,她尽量让每个生活艰难的家庭能有一个人出来做工,好让他们多点收入熬过这漫长的严冬。 刘三林没少找她的麻烦,茵茵也没少让他难堪,最后,她根本不见刘三林,这才清静了下来。 茵茵着手培养客栈的管理人员,她不能把自己这么套牢,别的事儿都做不成。 “燕玲姐,琴琴妈今天做错事儿了吗?” “嗯,她去送茶,屋里人刚好掀帘子出来——” “烫着顾客了?” “那到没有,就是把门帘弄脏了。” “她进门没有打招呼吗?” “她说她打招呼了,屋里人正生气呢,没有理会。” “嗯!”茵茵看着她,听她说怎么处理后面的事儿。 “这个我没追究她的错。但她回来应该赶紧给我汇报一下,把门帘换下洗了,茶渍干了,就洗不干净了。晚饭时,小玉妈送饭时发现了,赶紧给我说了。我追问她,她竟然还不承认,最后实在抵赖不掉,这才低头。”燕玲说完,看着茵茵。 “燕玲姐,你是咱们这里的大总管了,你说,怎么处罚她呢?” “你说过,笨人有笨人的用处,聪明有聪明的用处,但必须把心劲儿用在这客栈上,做不到这一条,你就不留人,我打算让琴琴妈明天一早就回南落去。” “嗯,燕玲姐,明天早上的例会,你就宣布吧,让长富家的(鸭蛋)把她工钱付清。” “我还要夸夸小玉妈,帘子上有茶渍很难看,她一看见赶紧就给我说,这是为咱客栈着想。”燕玲声音稳稳的,一点也不因为茵茵的肯定显得张狂。 茵茵没有看错,赵燕玲还真能挑起大梁来,她微笑了一下:“燕玲姐,就要这样来,有错就罚,做好的要赏,给小玉妈奖十文钱,你写单子给长富家的,月底领钱时兑现。” “嗯,好的。”燕玲脸上浮出笑意,她就是再能稳得住,这刚开始出来做事,得到肯定还是让她心里十分欣喜。 雨下下停停,县里的驿站修好的时候,十月都过半了,那里房间因为漏雨,屋里湿气很重,驿站里也没人像茵茵那样在屋里生火烘干,以至整个冬天都没法住人,茵茵这边的红火日子,一下子持续到来年的二月底(过年的那半个月除外)。刚好村里的农活也开始忙了,茵茵把陈家宅子那边的生意停了。让南落村一部分人回去种地,她趁此机会把多余的人裁撤了,留下她想要的人来。 刘三林年前闹了好几次,茵茵刚好也想做其他方面的投资,就趁机把客栈的利润分了。拿着到手的二百多两银子,她心里挺高兴,加上枣脯和野桃罐头的收入,茵茵手头又有了上千两银子。人也刚好空闲,就想回南落村看看。陈长庚和鲁妈还是过年给她拜年时见过,这一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呢。 长富这几天不忙了,茵茵由鸭蛋陪着,陈长富负责赶马车,准备回南落。 “我也想回去,我想鲁妈了。”她急切地看着茵茵,似乎怕茵茵不带上她。 “要回去,就不能来了。我准备让你跟着鲁妈再学一阵子针线,眼看该定亲了呢。” “小姐!”桂枝娇嗔地跺跺脚,粉粉地朱唇嘟着,黑亮的丹凤眼妩媚地乜斜着,茵茵见她少女美丽的风韵如花骨朵一般,心里暗叹真是女大十八变。 “上来吧。”茵茵假装叹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嘻嘻,小姐你最好了。”鸭蛋和茵茵坐在车里,长富和桂枝坐在车辕上,这个茵茵专门让长命做的双驾马车,拉她们四个人,是轻轻松松的。 三月里正是百花盛开的日子,辉山向茵茵展现出它最美的一面,这一路桃红柳绿,姹紫嫣红,令茵茵真有一种人在画中游的感觉,已经快到南落的地界,景色愈加灿烂起来。 “小姐,你看这一片杏花,白里有一点点的粉,好不好看?”桂枝才在镇上关了半年,见到田野的风景,就只有茵茵一个从车窗上像外看着。 “好看,真美!停车,咱们下去看看吧。”茵茵刚一发话,长富立刻就喝住了马车,桂枝等长富一下车,就伸手扶着叔叔的肩膀跳到地下,长富则小心翼翼地去扶鸭蛋下马车,茵茵看见心里立刻明白,鸭蛋有喜了。她让开鸭蛋,由桂枝扶着下了地。她和桂枝走前面,长富把马车下了刹车闸,紧跟着鸭蛋走在后面。 这种结果的杏花,不像做景观的那种复瓣的花儿绚烂,但此时却胜在数量众多,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儿,高的矮的细的粗的树枝上,一团团满满地簇拥着,春风让地上有些许的落英,蜜蜂嗡嗡地起起落落,淡淡地花香在萦绕身边,茵茵陶醉地微微闭上眼,心似乎都软软的像被融化了一般。 她们走出田间,沿着乡村的小路前行,领略着无限美丽的春光,长富牵着辕马,慢慢跟着走在后面, “小姐,我从来没有觉得咱们村原来这么漂亮。”桂枝感慨。 “你以前很少出南落村啊,居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的。” “嘿嘿嘿,小姐,你说什么——”桂枝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里很少人骑马的,茵茵他们避让到路边,好奇地回头张望了一下。 一个穿着皂色衣服的男子骑马过来,大概见路边有人,“吁——”的一声让马放慢了速度。茵茵她们已经扭过脸去,自顾自地看路边的风景。 马蹄声从身边走过,那人还扭着身体望回看,偏偏此时有一阵风刮过,把茵茵脸上的纱罩吹起,飘落在地上。茵茵后悔刚才只是把纱巾随意挂在耳后,她这么些年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此时难免有些慌乱,她感觉那人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她看,禁不住恼怒地瞪了来人一眼。 她十分不悦地背过身去,接过桂枝捡起的面纱,抓在手里,匆匆走到马车跟前,踩着长富放好脚凳,钻进车轿,桂枝和鸭蛋也紧接着进来,长富收了脚凳,狠狠得瞪了马上的人一眼,那人竟然有点怅怅地收回视线,转过去催马走了,长富一直等那人转弯看不见了,这才让马车动起来。 几个女人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殆尽,坐在车里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鸭蛋忽然说道:“小姐,我怎么觉得那人很面熟。” “熟你个头,他明显就是外地来的,你怎么可能见过!”茵茵觉得那道目光,似乎想把她赤裸裸地剥光,还想把她吞吃入腹,让她非常不舒服,听到鸭蛋这么说,就毫不客气地瞪她一眼。 自从鸭蛋嫁了,她就没有在她跟前说过重话,鸭蛋这时也有点受不了,脸涨得通红,大眼里似乎有泪水涌出了,她不服气地咕哝:“我就是觉得熟嘛,马上想不起来他是谁了。”她不顾茵茵不悦的白眼,眨着大眼沉思起来。 在拐向南落的路口,那人却坐在他们以前搭的茶棚下,陈长富看到了,心里略有点紧张,他没有声张,尽量让自己神色安然,但那人骑马远远缀在后面,茵茵她们很快就发现了,鸭蛋趴车窗上看了好一会儿,她还在想在哪里见过此人。 陈长庚和鲁妈见茵茵她们回来,欣喜异常,两人的热情相迎,让茵茵她们的脸色才好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真的是你男人 鲁妈养了一大群小鸡,由一个老母鸡领着,在外院到处走动,见到茵茵,老母鸡“咯咯”地叫着示警,小鸡奋力地迈着小腿往它翅膀下面钻。 “嘻嘻,真好看,就像小绒球儿。” 茵茵不让鸭蛋干活,准备和桂枝把房间清扫干净,却被鲁妈拦住了:“我来!你们坐下歇会儿,喝点水。小姐的房间我经常打扫的,干净着呢,我把被子晒晒就好了。” 茵茵几个围坐在外院的小桌子边,陈长庚干咳了一声,他似乎有话说。 “陈师傅,最近家里有事儿没?”茵茵示意他坐下说话。 “也没什么的。东家,我把野桃树都移栽下来了,也按你嘱咐的,买了些苹果和梨树苗栽了,还把去年用桃核种出的树苗,都栽下了,我一人忙不过来,雇人了,咱们的地里,现在都栽满了。” “栽满了?那你和鲁妈两人怎么也不能忙得过来的,我们是不是再雇些人来?” “东家想雇谁来?” 茵茵一时想不出合适的人,陈三卫两口子让她安排去赶马车了,燕玲一家三口也都在镇上。 “陈师傅你有没合适的人推荐个。” 陈长庚忽然忸怩着搓起大手,脸涨地通红,声音小地跟蚊子叫似得:“冬生大姑两口子人很本分,也勤快,就是家里地少人多,不知东家愿不愿意要他们?” 茵茵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算了,东家,就当我没说。”陈长庚赶紧说到,“大妹的儿子见冬生识字很眼热,在家哭着求他妈,可惜他家就十亩山地,妹夫闲时给人打打短工,日子过得很紧吧,我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东家,你别介意,我再也不说了。” “他们要是到咱们这里来,家里的地怎么办?”茵茵问道。 “佃出去,他家石楼村的,那里地少人多,愿意佃的人很多。” “陈师傅,那是你妹夫,你把人叫来,要保证咱们家做果子的技艺不能传出去。” “没问题,我敢打保票,冬生大姑和大姑父人很本分的。” “我小姑夫就不行!”桂枝忽然插嘴,被陈长庚狠狠瞪了一眼。 “那,陈师傅,你就得防着你小妹夫了。” “嗯,我谨慎着呢。东家,你写个字据,我妹夫如果不答应保守秘密,你就不雇他。”陈长庚目光恳切,让茵茵忍不住心软。 “好吧,你这两天有空,把人叫来吧。我看地里的花儿开的太繁盛,需要疏花呢,哦,就是花儿太密,果子略长大一些,就挤落了,需要把一部分花儿摘了。” 陈长庚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很显然他不知道还需要做这样的活计,不过,他没说什么,点点头应下了。 茵茵只知道可以疏花,却不知道怎么个疏法,就不再多说,让他自己琢磨着办。 鸭蛋和桂枝、鲁妈正陪茵茵吃饭,她忽然放下筷子:“小姐,我想起来了,那人,很像姑爷,啊,不,很像张家二少爷。我说不上来,其他地方不像,就是眼睛像,贼亮贼亮的,当时我扶着你拜堂,他就那么盯了我一眼。”茵茵和桂枝都很紧张,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鸭蛋,鲁妈则一脸茫然。 “真的很像。”鸭蛋强调。 “我们回镇上!”茵茵忽然一阵心慌,在张家三年,她没少听说这家这位二少爷的闲话,尽管里面有些是张仲青的伯母和婶婶的诬陷之言,但他任性而霸道,却是不争的事实。茵茵明知回镇上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她就是想尽快离开南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安。 陈氏兄弟对她这么匆匆来去有点不解,却依然依令行事,在大门外套好马车,让鲁妈进来通知她。 茵茵走到门洞,就见治家嫂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刘氏,刘氏,你男人回来了。”她一脸谄媚地笑着,好像完全忘了当时陷害鲁妈的事儿。 “我没有男人。”茵茵不高兴地回了她一句,从她身边绕开,往外面的马车上走去。 “哎,真的是你男人。我听张海青叫二哥的,你不是嫁的老二吗?” 茵茵不理她,等桂枝和鸭蛋上了车,就示意陈长富走路。 “哎,刘氏!刘氏!”治家嫂掩饰不住满脸的失望,自从陈三卫两口子把地佃出去,到镇上茵茵的客栈做事之后,她男人就没少唠叨她:“你和陈三嫂都爱串门子,人家给男人找了个好差事,你光能给我惹是生非。”她匆匆跑来报喜,满以为这下会巴上茵茵,没想到茵茵连理都不理她,径自走人了,她气得跺跺脚,嘴里嘀咕道:“这是有了外心了,不认自家男人了啊。”想着张家大院的热闹还没瞧上,她又急急忙忙往村里走,听说这个二少爷,不是张焦氏亲生的,这回来了会不会找后娘的麻烦呢? 张家大院门口站了几个好事儿的中年妇女,见治家嫂来了,都争着和她说话:“你去村头了?是不是那头的男人?” “她说,她没男人。你看看这是什么话?” “这是有二心了啊。” “村头那位不是住在镇上吗?” “回来了,我中午看见的,这才急急忙忙过去给她报信,谁知道人家不理我,坐马车去镇上了呢。”治家嫂八卦本性又一次充分表现,“陈长富给她赶的马车,你说,她那丫鬟,是不是给她做幌子的?”她一边说,还一边把两个食指并在一起 “陈长富给赶马车的?不是把陈三卫叫到镇上赶马车去了吗?怎么还是陈长富呢?”明善嫂端着碗出来,刚好听见后面一句。自从她妹子怀孕,那个赵四海就没再动过手,现在妹子又生的是个男孩子,赵四海只要一发怒,她妹子就抱着孩子跳井上吊地闹腾,终于把赵四海整住了,她好几次想在茵茵跟前炫耀,无奈茵茵搬到镇上不回来,没给她这个机会。 “谁知道呢?大概陈长富看着比陈三卫顺眼吧。”治家嫂一脸暧昧地表情,几个女人都会心地笑了。 “你这臭婆娘,孩子饿得在家叫唤,你在这里做什么?”李治家见到婆娘正在这里八卦,气儿不打一处来,猛然吼了一嗓子,把几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正在这时,张家的大门开了,张焦氏的大儿子张海青陪着一个脸色黝黑的高大男人出来:“二哥!”他见门口这么一群人,张了张嘴,把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住了。那男人脸色阴沉地扫视一眼周围,绷着脸跟着张海青往村外走去。 ############ 推荐小友作品《农家妙医》 投身在农家,家中人丁旺,遇上好爹娘,视她如珍宝。 山中种草药,学医事更忙,即便手中无田粮,也要带领全家奔小康。 闲来无事山中逛,被人误会是狐仙,翻身扑倒掀裙底,只为身后一尾巴…… http://www./MMWeb/2170165.aspx(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阿风欣喜文文终于上架,有些读者肯定心里暗暗不爽,这个都能理解,但自己的劳动要尊重,别人的也一样,不是吗? 支持正版阅读,是每个爱书人的义务。不然,怎能有那么多好文满足我们的精神生活?风鞠躬感谢在后面跟读的朋友,也恳求准备放弃的童鞋,你们哪怕订阅那么个十天八天,也是对我码字付出艰辛劳动的支持!!! 当然,对肯给我投出各种票票的朋友,阿风衷心感谢,没有你们的支持,就没有我前进的动力!!! ############# 几个八卦妇女想去看热闹,又被那男人的脸色吓着了,都伸长脖子望着,脚下没敢动,没过一会儿,张海青和那男人又返了回来,两人进了大门没多一会儿,黑脸男人就牵着马出来,他翻身上马向村外走去。 “哎,她刚走,你骑马快一点,路上就能赶上。”治家嫂叫声未落,肩上就结结实实挨了男人一巴掌:“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给我回家去。” “唉呀哦,呜呜——”治家嫂哭着,让男人揪回去了,张海青关了大门,一脸黑青地冲到母亲跟前:“娘!你怎么能撒谎骗二哥?你不怕二哥回头找你算账?他出去这几年,脾气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但力气却大地惊人,你没看他一把就把峰青抓起来放一边儿去了?他和嫂子见面,嫂子把什么都给他一说,还有你活路吗?娘——”海青又气又担心,跺着脚说不下去了。 “我哪里撒谎了?刘氏就是对我不孝顺,我说错了吗?” “娘,你说的分家的事儿,没有一句是真的,只要把肖里正叫来一对证,你的谎话还不全露馅了?我拦都拦不住你,你怎么可以对哥哥那么说话呢?你——,唉!” “我哪里撒谎了?分家的事儿,我也没撒谎。你个小兔崽子,整天看老娘不顺眼,那个狐狸精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处处向着她。”张焦氏指着儿子的鼻子,气呼呼道。 “娘!”张海青跺跺脚,“到现在你还不承认自己做错了,我,我不管你了。”他冲进书房,收拾了一会儿,提着书袋走了出来,到了大门口,又不忍心地道:“嫂子心软,你要是实在没法子了,就去求她吧,我去书院不回来了。”他去年参加科考,县学、府学都考过了,到最后一关,却不顺利,没能拿上秀才的功名,让他失落的好一阵子,镇上的先生推荐他去了临县的桃林书院,这还是他过了年第一次回家,没想到就遇上这事儿。 “你个没良心的,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识字,你却胳膊肘往外拐,总是帮外人说话,你滚,滚远远的不要让我看见,呜呜——” 张海青最怕母亲撒泼了,他嘴里咕哝着:“谁供我读书的?那是父亲留下的,是张家祖先供得我,你还不是跟我们兄弟俩沾的光?哼,尽胡搅蛮缠!”他不理会母亲的大呼小叫,让家里赶马车的下人送他去书院了。 茵茵的马车行出南落没多远,就让张仲青追上了,他似乎对刚好是回来遇上的马车心存疑虑,和马车并行了一段距离,这才鼓起勇气问陈长富:“敢问这位大哥,车上可坐的张刘氏?” “车上没有张刘氏。”长富按茵茵嘱咐的回答道。 “你们不是从南落村出来的吗?”张仲青有点疑惑,紧接着就满腔愤怒。这马车和张焦氏说的样子没有差别,看来这刘氏果然如张焦氏所说,是个满嘴谎话的刁蛮女人。“是的!” “是的。” “那你敢说车上没有刘氏?!” “谁找我?”随着声音,茵茵掀开车帘,她用面纱遮住脸的下半部,只露出黑蒙蒙的大眼。 张仲青痴迷地望着那大眼睛,没有说话。茵茵不悦地拉起面纱,把整个脸部都遮住。 张仲青冷冷地看着长富:“你刚才不是说车上没有张刘氏吗?” “不要叫我张刘氏!”茵茵不高兴地说:“我姓刘,曾经嫁到张家,但张家早就把我休出门了。” 张仲青一愣:“我不在家,谁能休你?” “你继母!临河县的地方风俗,公婆可以休掉媳妇儿,只要她有错。” “你不孝,岂能责怪大人不是?” “我已经被休了,已经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拦住我的马车意欲何为?” 张仲青没想到茵茵这么说,他一时无法反驳,只是喃喃道:“姨娘没说把你休了。” “你回家问清楚。我有她按过手印的休书,你不要再耽搁我行路,请让开吧!” 张仲青神情疑虑,他有点无措地让开,看着长富赶着马车从他身边走过。他使劲甩甩头,似乎想要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最后,策马朝村里奔去。 张焦氏正在家里偷偷高兴。她在张仲青跟前说了一大堆茵茵的不是,还把分家的责任全部推给了茵茵,让张仲青去找茵茵纠缠。以前的张仲青,是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发火动手的,“说不定,会把那贱人暴打一顿,嘻嘻!”她掩着嘴儿还没笑完,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原来张海青走后没人关门。 “姨娘,你把刘氏休了,怎么不给我说呢?”张仲青黑沉着脸,冷冷问道。 张焦氏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嘴里赶紧应道:“我刚才不是还没来得及吗?你就气呼呼地出去了。” “好吧,给我倒杯水,还有什么,一下子都给我说清。”张仲青搬了张椅子坐下。 张焦氏心里非常不愿给继子端水,但她以前是姨娘,在张仲青跟前是奴才,给人端茶倒水伺候惯了,这时也不敢出声,乖乖沏了杯茶,用托盘端过去。 张仲青品了几口茶,忽然喝到:“快说!” 张焦氏吓地一激灵,下意识地应道:“哎,我说!”她对自己这么奴性十足非常生气,自己现在也是主子,是他的继母,他对她,要恭谦地执子女礼,而不是这么呼来喝去,但她就是不敢维护自己的主母威严,乖乖地低着头,说起临时编出的谎话来。 张仲青听张焦氏说了半天,都是茵茵如何不孝,他皱起眉头:“少说这些,你除了休了刘氏,还有什么没说的?” 张焦氏哼唧了半天,也没敢把荒田和荒宅现在都归茵茵所有说出来。 “不要这么哼哼唧唧,还有什么快说!” “你要我说什么呀?没什么可说的了。” “要是刘氏再说出什么让我招架不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张仲青把杯子递给张焦氏,大眼睛凶狠地瞪视着她,张焦氏身子一颤,期期艾艾地说:“她逼着我把那些田产和宅子给她了,说那些不是张家的了。” “那你刚才怎么说的?你说和我分家了,给过我土地宅子了?是不是这么说的?” “那些本来是给你分的,让她霸占了,啊——”张焦氏被一把搡倒在地上,忍不住大声呼痛。 张仲青觉得自己只是推了她一下,手下并没有使劲,他厌恶地皱起浓眉:“少来这一套,骗我父亲还可以,别想糊弄我。” 张焦氏坐那儿哭个没完,把张仲青烦的。 “你们有没立字据?”张仲青忽然想到这一层,用脚尖踢踢张焦氏,“拿过来给我看。” 张焦氏捂着脸使劲哭,不理张仲青。 “拿过来!”张仲青气得大吼了一声,他几年不在家,这个姨娘竟然对他的话不理不睬了。 张焦氏打了个激灵,蹭一下就跳起来了,随即,她又一屁股坐下,大声哭嚎起来:“哎呀,活不成了啊——”她眯缝着眼,想看看张仲青的反映,没想到进入眼帘的,是明晃晃的闪光,她吓得倒吸一口气,声音一下就噎住了,那是一个短匕,寒光闪耀,那锋利地刀尖,就指着她的鼻尖。 “把你们立的字据,拿过来给我看。” “是、是!你、你把刀子拿开,我、我给你取去。” 张仲青收回刀子,插进手里的刀鞘里,眼光凛冽地看着张焦氏,张焦氏刚好抬眼看过来,差点吓得倒地上,她连滚带爬地进了屋,过了一会儿,两手哆嗦着,把字据交给张仲青。 “是她逼我的,不是我要把那宅子和地给她的。” “她怎么逼你的?” 张焦氏张张嘴,说不上来。 “她骂你了?” …… “她打你了?” …… 张仲青看看手里的字据:“你到底拿她的嫁妆没有?” “我,我就只拿了几件衣服料子——呜呜——”冰冷的匕首刀鞘顶在她的脖子上,张焦氏终于失声痛哭。 “你到底拿了她多少东西,她竟然敢用一个宅子和一百多亩地来顶?” “呜呜,就是,一些布料。” “多少?” “一点儿。” “到底多少?” “呜呜——,是她逼我的。” “她逼你拿她的嫁妆?” “不是,呜呜——” “你为何拿她的嫁妆?” “呜呜——”张焦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现在实在后悔,张仲青手下一使劲,她的小命就得玩完呀,尽管那匕首没有出鞘。 “你为何拿她的嫁妆?你是不是欺负她了?说!”张焦氏听见张仲青牙根咬得咯咯想,她实在绷不住,咕咚就跪下了。 “起来说话!”张仲青厉喝。 张焦氏心里又怕又恨,她也想起来啊,无奈腿抖得不行,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长辈,这么跪着,实在是丢人,她索性坐在地上。 “回答我的话!” “……” 张仲青气恼得用刀鞘左右拍拍张焦氏的脸,张焦氏“哇——”一声大哭,看到张仲青森冷的目光,才把声音压下去。有血丝从嘴角流出来,她的两颊红肿起来。 张仲青有点恼火,他没觉得手下使劲。见问不出什么,他起来,准备出去,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见到茵茵该说什么,可是想到那黑蒙蒙的眼睛,他又忍不住想看一眼。(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你就是死,也不想跟我吗?(求首订) 茵茵终于回到镇上,见到陈家大宅时,心里忽然觉得莫名的温馨。鲁妈回荒宅之后,就她和桂枝住正房了,陈长富和鸭蛋住在西厢房。按说陈长富不可以住进内宅,可这宽敞的大院子,只住两个小丫头,她俩有点害怕呀,小黑现在已经是一条彪悍的大狗了,天天晚上跟着她俩。但茵茵依然觉得还是有人陪着来的安稳。 她现在心里挺烦的,直觉,这个张仲青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来纠缠的,她不想让自己陷入莫名的烦恼和恐惧里,就进了书房,尽管书架上,只有几本四书五经、一本《神仙志》的话本和那本没头没尾的县志。她还是拿起县志看起来,桂枝轻轻把一杯茶放到茵茵手边,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桂枝进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有事儿?”茵茵刚好看完一个关于公婆休了媳妇的案例,抬起头看着桂枝。 “那个人,就是张二少爷,在大门外求见。” “给他说,我不见!” “他威胁陈三叔,说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的!” 茵茵不禁抚额,这个小霸王,没有直接闯进来已经是客气的了。 “请他进来,在过厅等候,让陈三婶子伺候着。” 茵茵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张仲青,干脆把刚才那个案例又看了一遍。她对这种没有标点说话又晦涩难懂的文言文理解能力甚差,经常一个故事要看好几遍才能彻底弄明白。 忽然,过厅那么传来激烈的争吵,陈三卫老婆又高又快的嗓音夹杂着一声男人森冷地暴喝:“住嘴!” 茵茵急忙围好面纱,带着桂枝走向过厅。 陈长命照着茵茵的描述,给过厅里做了一套木沙发,还配上相应的博古架、花架,过厅才不像刚开始那样,一张八仙桌一对官帽椅那么空荡。 张仲青坐在一拖二式沙发的中间那个上,陈三婶站在茶几对面不远出,两人都脸红脖子粗的喘着粗气。 “小姐来了!”桂枝先进去,她打了声招呼。 张仲青脸色黑沉沉的,他十分不悦地冷哼了一声:“你是已婚妇人,怎能再称小姐?” “我已经被休了,不叫小姐,叫什么?” 张仲青一愣:“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伶牙俐齿?” “你知道我什么?”茵茵挑衅地反问他。 张仲青语塞,他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地说道:“我不在,姨娘欺负你了?” 茵茵忽然一阵心酸,在张家那几年,她是怎样熬过来的呀,不过,她这时却不想在他面前说这些,她不需要他的怜惜。 “那又怎样?难不成你是来给我道歉的?”语气颇为不屑。 张仲青又是好一会儿没说话,茵茵端起桂枝送上的茶来,小小抿了一口,她让茶水在舌尖滚了几下才咽下去。张仲青看她半眯着眼,似乎很享受她手上的茶水,心里一阵苦涩。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这就是我家。” 张仲青从来没有这么窝火过,他大眼一瞪,看到茵茵冷冷的目光,一下子就泄了气。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这不回来了嘛,好好的跟我回去吧,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张仲青语气硬梆梆的,在他感觉,他已经是很温柔了,他长这么大,还没在谁跟前这样低头服软过。 “你别说笑了,我孤身一人在这世上飘荡,哪怕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我哪有资本耍什么小孩子脾气。”茵茵一点也不领情,“我一个被休了的妇人,跟你回去?我算什么?” “我替姨娘收回那张休书还不成吗?” “不成!”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仲青终于火了。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我不想这么被打扰。” “刘氏太过分了!”张仲青声色俱厉,“要不是——”张仲青说不下去了,他不能说出“我实在喜欢你那黑蒙蒙的眼睛。” “我怎么过分了?你张家敲锣打鼓把我迎进家门,我却三年都没见过郎君一面,紧接着就让人给送到这偏僻的地方,没多久你姨娘还找莫名其妙的理由把我休了,我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不愁吃穿,你又叫我回去,想要就要,不想就撇一边儿,你们把我当什么?” 张仲青脸憋得通红,好一会儿没说话。 “送客!”茵茵不耐烦地站起来,向外走去。她虽然知道张仲青脾气火爆,但今天他吞吞吐吐的,肯定是对她有所求,她觉得自己底气大增,这才敢冷冷地晾他。 “刘氏,你敢!”张仲青无奈地看着茵茵一步步走了出去,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什么时候他张仲青这么背了?以前在张家,谁敢在他跟前说一个不字?整个张家大院,除了爷爷,哪个不被他指挥得要东不敢西的? 茵茵就要跨出门的时候,听见身后一声爆响,张仲青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茶几中间的那块木板破碎了,木屑扎破的张仲青的手,血淋淋的让人心里发瘆。 茵茵只是回望了一眼,脚步不停地走出去了,桂枝犹豫了一下,追上茵茵的脚步,也跟着离去,还是陈三婶,结结巴巴地说到:“你稍等一下,我给你包上。”她飞快地跑出去,从门房那里拿来药箱子,茵茵教过她怎样处理一些外伤的。 “不用你管!”张仲青气得七窍生烟,他气自己这么不争气,对着那对黑眼睛就是下不去手,不管他心里有多大的火气,有多大的愤怒,在那黑黑的眼神下,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一点能耐也使不出来。他觉得,这现在的自己,那里还是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张仲青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路上,他下了很大的决心,自己这次就是抢,也要把这个媳妇弄回去,可是现在,他连挨一下那个女人都难得很,他不敢。 “张家少爷,还是让我给你包一下吧,你看这血还流个不停呢。”陈三婶小心地掰开张仲青的手指,用小镊子小心地把木屑清除干净,这才撒上药箱里的药粉,用干净棉布把手包好。 张仲青心里有种奇怪得感觉,和他在一起的两个好朋友,都是成了家的中年人,那两人都给他诉说过“女人心海底针”,眼前这位中年的大婶,刚才还因为他说茵茵的坏话和他大吵,先在却这么温柔地给他包扎伤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又常年在军旅中,只有爷爷把他带大,但爷爷每天除了沉着脸督促他拼命练武,并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家里大大小小的女人,见他都是一副老鼠见了猫,只会打哆嗦的模样,让他对女人有种特别的厌恶感,他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一个脾气火爆的大婶,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伤口,唯恐弄疼了他,他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有女性这么温柔地对待他。 如果是——,他想不下去,如果是茵茵,那个有着白瓷一样的肤色,一双黑蒙蒙大眼睛的女人对自己这么的温情,那他张仲青,该是多么地幸福。 他坐在破烂的茶几边上,心里有点后悔,自己打烂了她的家具,她会不会很生气呢? “二少爷!二少爷!”一个老人激动地声音传进来,陈三婶听出是海叔的声音,茵茵对海叔是很尊重的,但男人进内宅,是要通报的,她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给茵茵说,让海叔进来,她还在心里盘算,张仲青却站起来,走出去了。 “二少爷!真的是你吗?”海叔站在垂花门口,看到张仲青,激动地老泪纵横,他颤巍巍地跪下去:“奴才海随明叩见二少爷!” 张仲青一时有点恍惚:“海随明?你——就是我母亲陪房过来的海随明?” “是!正是老奴。老奴没想到还能看到二少爷啊。”海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张仲青快步走到海叔跟前:“快起来,老海!你什么时候来这里了?” “五年了,那年跟你大伯去西北,路过这里,他把我留下了。” “你是我母亲的陪房,他怎能随意差遣?”海叔擦着眼泪没吭声,他的小少爷怎么能知道这些呢?他的母亲是独女,当时是带着全部家当嫁过来的,女主人过世后,他们这些陪房无处可去,在张家看尽白眼,受尽委屈,张家老大和老三,一点一点地将女主人的家产蚕食殆尽,还把他们这些陪房发卖的发卖,送人的送人,他老海,也被发配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了。 “好了,不哭了,老海,今后,你就跟着我啦,没人敢欺负你的,别难过了。”张仲青掏出手帕,笨拙地帮海随明擦拭泪水。 “我来!我来!少爷,我好着呢,二少奶奶对我挺好的,我这是见你高兴地。”海随明又仰脸看看张仲青,“少爷,你长大了,好像你父亲啊!当年你父亲是你外公帐下亲兵,你外公最喜欢他了。” 张仲青没说话,他没见过外公。 “少爷,你见过少奶奶了没有?少奶奶好本事的,硬是靠着荒宅和荒地,创下这大片的家业。你回来了,有人给少奶奶撑腰,这日子就更红火了。”外宅的院子里站了还几个人,他们从没见过这么能说话的海叔。 “他不认我!”张仲青忽然非常心酸,有种说不出的委屈萦绕在胸口,她对老海都很好,唯独对我张仲青横眉冷对,这说明了什么?中午时,张家门口围观的妇女说到一句话忽然蹦进脑海:“这是有二心了。”她有二心了?张仲青忽然不敢往下想,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 “什么?少爷,你说什么?不可能的,二少奶奶人很好的,这几年也行正立端,我天天见的,她好多年没见你,一定是害羞的,肯定是这样的。走,我带你进去见她。” 海随明走了两步,停下来,对陈三婶说道:“陈三弟妹你进去给二少奶奶说一声,就说她的夫君回来了,让她出来迎接。” 陈三婶一脸难堪,她不知道怎么办。 张仲青心里忽然空落落地,非常难受:“她不认我,老海,我们走吧。”他抬脚向大门外走去,被海随明紧紧拉住了。 “少爷,少爷,不要说气话,二少奶奶肯定有点生你气,年轻人人嘛,难免耍点小脾气,我带你进去,给她说几句好话就行了,走吧,咱们进去。”他扭头对着陈三婶,“你还不赶紧给我通报去!” 陈三婶脚下一颤,赶紧扭身进去了,海随明已经急不可待了,他拉着张仲青,进了垂花门,不过,他没过二门,他还是怕女眷住所,自己进去有所不便。 “二少奶奶,二少爷回来了。”海随明对自己忽然这么聪明小小得意了一下,他略等了一会儿,就想拉着张仲青进去了,陈三婶出来了。 “东家说没什么可说的,她已经被张家休了。” “什么话,那是张焦氏胡搅蛮缠,她说话怎能做的数!你去给二少奶奶说,说二少爷一定会为她出这口气的。” “东家说她很烦,让你不要打搅她。”陈三婶话音未落,海叔眼睛就瞪起来,他用胳膊把陈三婶推到一边,拉着张仲青就走向茵茵住的正房。 “二少奶奶,你怎么能这样,张焦氏蛮不讲理,她做的事情,做不得数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往茵茵的正屋方向走,他的脚刚踩上屋前的台阶,小黑悄无声息地从屋里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你不能这样的。”海叔和小黑面对面站着,他知道小黑下口咬人,就没敢再往前迈步。 “海叔,我怎就不能这样?如果张二少不回来,张焦氏说话作不作得数?就算他回来,我若还是当年一瘸一拐的样子,他估计很感谢他这个后娘吧?”茵茵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 海叔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到:“少爷他当年还小,不懂事,过去的事儿,你就原谅了他吧。” “海叔,他比我大四岁呢。这些年我在张家是怎么过的,你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出一些来,我不会原谅他的,你带他离开吧。” “刘氏,我这么求你,你都不肯回心转意,你好狠。”张仲青有点受不了海叔这么低声下气,他忽然发怒道。 “我狠?咱俩到底谁狠,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的伯母和婶婶是怎样的人你知道吧?我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腿上有伤没有复原,身边只有一个大我一岁的小丫鬟,在你们饿狼遍布的张家大院里,是怎样熬过三年漫长时日的?我和小红,第一个夏天几乎是靠吃幼蝉活命的,我们冬天,还曾吃过猫食——”茵茵哽咽地说不下去了,旁边的鸭蛋,已经是失声痛哭。 “你伯伯听说你在战场上死了,想饿死我和小姐,霸占你的财产,曾经一个月不给我们饭吃,我和小姐吃院儿里的柳树叶儿、榆树叶儿,呜呜——”鸭蛋哭倒在地,桂枝赶紧把她搀扶起来,让她进屋去了。 张仲青没想到他的家人这么狠毒,脸色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怜惜,一时愣怔着不说话。就听茵茵止住哭泣,继续往下说到: “我现在和你张仲青没有任何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吧!” 张仲青脸色非常难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海叔赶紧说到:“二少奶奶,你就别生气了,少爷这回来了,好好对你还不行吗?” “海叔,你别劝我,我不是生他的气,而是不喜欢这种做事鲁莽的人,觉得和这种人过一辈子太累了,你还是带他走吧。” “少爷以前小,不懂事,现在这么求你,你也不肯回心转意吗?二少奶奶,他当时只是没想那么多,这不已经认错了,你不要太固执!”海叔似乎忍不住了,说话声音高起来。 “他岂止是考虑不周,他根本就是自私,只顾自己的感受,一点也不为身边的人考虑,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被拖累死都有可能,我可不想再吃一次那样的苦,更不想不明不白的送死。” “我哪里自私了?累你受苦,是我的不对,但你家人欺骗了我爷爷,你也要为此承担一半的责任,不要把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张仲青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 “似乎我家人骗人,我受罪是罪有应得了?你想没想过你的罪责?还有,你有没想过其他人?当时张家院儿里,难道只有我一个需要你的庇佑吗?”茵茵见张仲青一脸茫然,心里不由一阵恼怒,这家伙就是个缺心眼的。 “好吧,你既然不明白,就听我来说。你不想娶我,就应该在大婚前一天出走,也让我安安宁宁住在娘家,你既然把我迎进了你们张家,就把我安排好了再走才是。你不声不响在大婚那天离家出走,你让我当时还是一个腿部有伤的小女孩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怎么生活?这第一,你错误的决定拖累了我。” “你母亲带着全部索家的家人嫁进的张家,她和你父亲去世了,照顾索家人的重担,就落在你的身上,你对他们没有任何交代,就那么忽然失踪,让大大小小的索家人在张家看尽人的脸色,受尽欺辱,你那通房丫头小芸儿,在你走后三个月上吊死了,是让你大伯母逼死的,你可知道?” “我一定不会饶过那个贱女人。”张仲青怒发冲冠,他知道伯母和婶婶不好,但她们为了点儿钱财,竟然罔顾人的性命,狠毒如斯,还是让他很意外。 “就算你的伯母死了,小芸儿能活过来吗?这第二,你对不起所有的索家人。”茵茵伸着手指数着他的不是,张仲青脸色忽青忽红,变幻不定。 “我前面说的,这些都是小事儿。你爷爷,为了你的前程耗尽精力,他威胁我家,把我嫁给你,是想为你谋取靠山,为你将来的前途借势,你却不顾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竟然在大婚当日出逃,你不仅仅是冷落了我,还让他失望至极,得知你出走的消息,他一气之下一病不起,我在京城的三年,他一直糊里糊涂,不能料理家事,任由你伯伯和叔叔胡作非为,你这一生,所负最多的人,是你爷爷!”茵茵不看张仲青的脸色了,她准备回房间,临走,她最后说到,“每个人,都必须承担他选择的后果。对于你,我不想再多说,也不想再见你,你走吧!” “我不!”张仲青心里非常痛苦,爷爷那个样子他见了,很是难受了一阵儿,但他没想到这些都是他的错,茵茵这么一说,让他一时很没脸,又听到茵茵说不想再见他,他强忍难受一下就爆发了,残存的丁点理智荡然无存,他一个箭步朝茵茵扑去。 茵茵刚退后一步,就看到小黑“呼——”一下扑上去,张仲青一退,小黑紧接着又是一扑,张仲青一伸手竟然抓住了小黑的两只前爪,双手一抡,就把小黑抛出去,小黑落地时痛苦地尖叫了几声,反身又冲了过来,张仲青手里,出现了一把铮亮的短匕。 “小黑,停下!小黑,过来!”茵茵焦急地大叫,她看出来,张仲青的身手非常迅捷,小黑惹恼他了,他真的会要了小黑的命的。 小黑无奈地停下脚步,但它呜呜的低吠,想扑过去挡在茵茵面前,被张仲青一脚踢飞出去。 茵茵急了,她一把拔出头上的簪子,指在自己脖子上,张仲青已经冲到台阶上,再有一步就进屋了,若不是茵茵刚才后退几步,都让他抓住了,他见茵茵扬着手里的簪子往脖子上戳,焦急地叫道:“别!” 见张仲青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茵茵心里才稍稍放宽了一些,她还不想这么死,但她宁可死,也不想这么被张仲青掳去,被他野蛮逼迫,成了他的女人。 张仲青喘着粗气,瞪视着茵茵,茵茵眼里决绝的眼神让他伤心:“你就是死,也不想跟我吗?”说到后面,他竟然有点哽咽,他赶紧闭嘴,调息气息,他可是宁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怎能这么没出息呢? “我跟你,和去死,有区别吗?你这么鲁莽,我哪天被你害死也不知道,还不如就这么去了,跟我的人,还能有个好下场。” 张仲青忽然非常沮丧,元帅好几次敲着他的头,说:“总有一天被你害死。”他没想到,他回来还会听到这话,“我就这么祸害人吗?”他喃喃地自语,把手里的短匕插进腰间,有点恍惚地转身朝外走去,海叔叫了他好几声,他都跟没听见一样。 海叔气愤地威胁茵茵道:“你是少爷娶进门的,少爷若是不想放手,你就别想跑的掉!”他跺了一下脚,转身追着张仲青出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不会和他共度一生 在此鞠躬感谢星月飘萍同学的支持,谢谢您的粉红票,感谢楠平同学和旦旦妈的打赏!!!新书上架,我真的需要大家的支持啊,不知各位还有票票没?不要吝啬哦,只管对我扔过来!!! ########## 海叔就那样跟着张仲青走了,长命又要饲养牲口,白天还要干活,实在有点忙不过来。茵茵征得陈家人同意,把陈长庚的父亲叫了过来,现在陈家人都在为她做事了。 自从张仲青住进南落的张家大院,张焦氏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她不敢出去抹牌,不敢和街坊的女人东家长西家短地说闲话,更不敢肆无忌惮地骂这个说那个,她又回到以前当丫鬟的日子,每天小心翼翼看着张仲青的脸色,希冀博得他的高兴换取自己短暂的安宁。就连张峰青,也被波及到了。这天,张峰青又在学校和人打架了,先生见打张峰青板子不起作用,就派南落村的一个孩子回家叫家长,张仲青在家正无聊,听完那孩子的话,起身把孩子抱起来放到马背上,和他一起去了书房。 先生只听说张峰青有个寡妇娘,没想到还有这么威武的一个大哥,他先长兄如父的教育了一番张仲青,接着就把张峰青在书房的种种劣迹诉说了一遍,听得张仲青气儿不打一处来,他当场征求先生的意见,决定下午时开始教张峰青学武。张峰青在学堂大院里扎了一下午的马步,到晚上连路都不会走了。张仲青走了之后,他的同学扶他回住室,他哭着说道:“他哪里是大哥呀,他简直就是个煞神。”自那天以后,张峰青一下子变老实了。 张峰青有个好朋友,是镇上开杂货铺孙银罐的小儿子,叫孙广财,这俩小子经常逃学,还偷鸡摸狗不务正业,邻居们常常骂到门上,好多人都断言孙广财将来一定会蹲班房,让孙银罐十分苦恼,听说了张仲青训张峰青的事儿,他心里一动,就想把儿子交给张仲青做徒弟,能不能学下本事且不论,先把孩子管教好再说。 这天,张仲青正在家长吁短叹,张焦氏低头进来,说外面有人求见。 孙银罐在镇上有一个小院落,是给他小弟结婚用的,他小弟不顾家人反对,倒插门去了县上的钱财主家。孙银罐建议张仲青在那个院儿里面开个武馆,他不收房租,只求张仲青把他儿子收下。张仲青没想到有人想让孩子拜在自己门下,他正无聊,让孙银罐一鼓动,就欣然应下了。 张焦氏心里高兴得都能开花儿,她假装不愿意的样子给张仲青许诺,每个月她都会派人给张仲青送去柴米油盐,还让家里的厨子跟张仲青走,她是宁可辛劳为家人做饭,也要把张仲青这尊瘟神送出大门去。 张仲青嫌孙银罐的院儿太小,只能做住宿用,他让张焦氏出钱在陈家大院对面买下两亩地,让人平整好,夯瓷实,一边让人给周围砌围墙,一边开始授徒,当然,刚开始的两个弟子,就是张峰青和孙广财。 每天黎明,张仲青就带着两个弟子准时在镇外跑步,然后送他们回书房读书,吃过午饭,三个准时出现在场地里,那俩小的扎马步,他则呼呼生风地打拳舞棒,镇上好些个泼皮无赖见他有真功夫,也带着拜师礼过来,这些人本来想学上个一招半式,增加欺负人的资本,没想到张仲青对徒弟约束极严,这几个泼皮很快都因为在外面欺辱人受到张仲青的严厉处罚,一时渡口镇达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张仲青得到镇上大大小小的一致称赞,那些个士绅还给他送来 “明理高师” 的匾额。 大概整个渡口镇,只有茵茵觉得苦不堪言了。张仲青故意把地盘买在陈家大院的对面,他的这些弟子,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茵茵和张仲青的流言,他们练功休息时,一个个搂高袖子,耀武扬威的在陈家大院门口来来回回的逡巡,虽然没有做什么过头的事儿,但挑衅的意味非常明显,茵茵知道自己一味忍让,对面必然步步进逼,但她现在不忍又能怎样? 还有个让茵茵难受的,是刘王管,他没有投资客栈,没多久就后悔了,但他又不敢惹陈青云,客栈的事儿不能派人捣乱,但陈家大院这边,却经常有人来勒索,尤其茵茵住进陈家大院之后,已经来过好几拨人了。不是要她出资赞助什么修路修庙的,就是要求她施舍镇上的穷人。茵茵还专门派人查看过,那些事儿根本就子虚乌有,她出的钱物,都不知流进哪个坏蛋的腰包。 张仲青把刘王管的几个爪牙收服了,刘王管还可以亲自动手的,他这天就上门来,说是要修防洪沟,让茵茵出二两银子,茵茵推说手头不便,等她收了帐再说。刘王管一出大门,茵茵就拉下了脸,这真是个祸害。 “小姐,不能想办法把他收服了吗?”桂枝觉得茵茵无所不能。 “我打不过他,手里没权,背后没人,怎收服他呢?若凭借人多势众,你爹和你叔叔他们,都是忠厚老实的,好勇斗狠的事儿做不来,我还有什么法子对付这些无赖?” 桂枝凝眉不说话。 茵茵气呼呼地在家转圈儿,陈三婶却匆匆进来,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通报说:“对面,就是那个张公子,说想邀你去看风景。县城边上有个泊池,来了好多漂亮的鸟儿,这几天好些人去看呢。” “好吧,你给他说,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去。”茵茵略略思考了一下,就下了决心。 “小姐,你不要去!”桂枝一脸担心地阻拦。 “事儿是躲不过去的,我和他虚与委蛇,说不定会吓住那些有心的呢?”茵茵也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张仲青,但她知道,一味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何况,今天和张仲青出游,至少可以挡住刘王管。 “我陪你去!”桂枝一副准备赴汤蹈火的架势。 “不用,今天让陈三婶跟着我。” 茵茵戴面纱的时候,专门把眼睛露出来,张仲青对她的眼睛没有免疫力,他只要看到她眼里的痛苦,眼神立刻就会温柔起来。茵茵装扮完毕,暗暗叹了口气,她刘茵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女人了,靠色相征服男人。“唉——,生存困难,就是老天爷也会原谅我的吧。”茵茵嘀咕着,带着陈三婶出了门。 张仲青坐在马上,陈三卫已经备好了马车,并且把脚凳也放置妥当,陈三婶扶着茵茵上去坐好,自己和男人并排坐在车篷外面。 马车嘚嘚地前行,茵茵从窗帘缝隙看到张仲青骑马跟在后面,他不时用眼扫视一下马车,有时不知想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来。 茵茵第一次见张仲青,只觉得他很黑,黑到看不清五官都是什么模样,大概是他一路风尘,风吹日晒的原因吧,现在的张仲青,蜜色皮肤,双眉又黑又浓,斜插入鬓,刚毅的唇紧紧抿着,眼睛很亮,眨动间,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茵茵暗叹,这长相,若是放到她穿来以前的那个时代,站在舞台上还不迷死台下一片小姑娘呀。 “他要不是那么冲动、不那么不负责任,该多好。”茵茵眨着眼呢喃。 茵茵穿来之前,是处过男友的,那个从大一开始追她,然后和她携手度过浪漫的大学四年的男孩子沈聪,竟然在毕业时,听信另一个暗恋他好几年的女生吕神羽的蛊惑,双双去了上海。漂了一年他才发现,神羽在国外的叔叔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老板,而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她在上海一百平米的房子是租的,她每月上万月薪是借的,她的汽车是贷款购买的,为了维持她大款女儿的假象,神羽在外面债台高筑。神羽的谎言终于被戳穿,债主盈门时,沈聪费力逃出,不顾吕神羽被愤怒的债主殴打时,哭叫得那么的凄惨。 他找到茵茵,竟然把这些和盘托出,还哭着说他上当了,他是受害者,请求茵茵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被别的女人诱惑了,茵茵厌恶至极,叫他滚蛋,他就赖在她租住的小屋,不肯离开。茵茵只好撇下他,跑到闺蜜家里去住。第二天她趁上班时,用手机上的另一个号码,给沈聪发了个短信:“其实大学里,我一直很喜欢你,无奈你身边有个刘茵,我听说你们分手了,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希望,我经常梦见在家乡广场的雕像——黄河母亲跟前,见到你潇洒的身影,唉,什么时候梦想能变成现实呢?又,我是谁,你要是猜不着,那就别来了。” 茵茵在西部那个省城,有个女同学叫秦天敏,学生中,传说她的父亲,是那个大城市某区的纪委书记,权利挺大的。当时在学校里追求她的男孩子很多,全都被她拒绝了,谁都弄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追她的男生都说,秦天敏心里有人了,但没人知道是哪个,茵茵这样发短信,还真有几分秦天敏的感觉。等她下午下班,回到租住的小屋时,沈聪果然走了,还把她放在抽屉里的三百多元钱都顺手带走了。 刘茵退了出租屋,挤在单位的集体宿舍里过了一个月,拒绝会见所有门卫电话告知的“外面有人找”,一个多月后,她回家看望父母,被父亲狠狠骂了一顿,原来她拒绝的人里,竟然还有父亲和大舅。 沈聪终于从她生命里彻底消失,茵茵接受单位同事安排的一次相亲,这是师范学院的教师,人高大潇洒,笑容爽朗,和娇俏秀美的茵茵走在一起,朋友同事都称赞说是天造地设,她俩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很快就论及婚嫁,甚至还一起去看房子,准备合钱购买一套小居室做他们的安乐窝。那个男人,忽然有了一个出国的机会,茵茵送他到了机场,看到他乘坐的飞机消失在天际,他也这么着,消失在茵茵生活的天际间,留下喜欢看天发呆的刘茵。 茵茵不知道她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人,穿到这个世间,竟然会碰上张仲青。刘茵决定,不论张仲青如何英俊,现在对她怎样殷勤,她都不会考虑和他共度一生。 接下来几天里,茵茵天天和张仲青一起出去,大门口示威的人一下子绝迹了,刘王管黑着脸过来,把以前诈取的钱物都送了回来,还求陈长富转告茵茵,他再也不敢惹她了,求茵茵放过他。连海叔,都过来给她回话,想要取得她的原谅。这个海叔,作为张仲青母亲的陪房到了张家,以前对茵茵好,都是看在张仲青的面子上,现在见自己拥戴的少爷和茵茵关系缓和,他又回头对茵茵好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买地 鞠躬感谢鞠躬感谢书友100825222347535同学、雨夜魅火同学、劳燕﹎.同学的支持,谢谢您们的粉红票!!!今天下午六点还有一更,欢迎订阅。 ###### 张仲青带茵茵来的地方,叫梁家湖,他们顺着游人踩出的小路来到湖边,看到好几个小水泊散落在碧草间。 水泊清澈平静,映照着四周碧绿的青草,以及星星点点散落其间的小野花,景致的确很美丽,茵茵觉得连呼吸的气息,都是清澈而芳香的,心情立刻愉快起来。她正在陶醉,一群大鸟从天而降,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摇动了那里映照的花花草草, 也使得这美景生动起来,鲜活起来。 张仲青一直悄悄用眼睛余光观察着茵茵,看到那双黑眼睛像玄月一样弯曲一下,他知道那是她不由自主地微笑。 “好漂亮呀!”他对着她感慨。 “嗯,很有点南国风光呢。没想到野鸭都这么美丽。” “野鸭?这鸟儿是野鸭?”张仲青很惊讶。 “绿头鸭,你看它们的头,绿得真好看。”茵茵感叹。 他们正说着话,又落下几只水鸟:“瞧,天鹅!”茵茵看到洁白的鸟儿高高昂着头颅,在水面嬉戏,心情更是愉悦,她指着那几只天鹅,高兴地说。 “这就是人说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天鹅吗?”陈三婶好奇的问茵茵,张仲青却气愤地沉下了脸儿,他觉得陈三婶说他是癞蛤蟆。 “是啊,天鹅肉好不好吃,我不知道,我就不明白,这么美丽的鸟儿,怎能舍得吃下去。”茵茵笑着和陈三婶说话,没有注意张仲青满脸的阴霾。 这时,又来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喊叫着,议论着,茵茵听出他们中有附近的人,没多一会儿,茵茵就知道了梁家湖是以前的旧河道,河水改道后,因为地势低,夏天里的雨水拘在这里流不出去,形成这样的水泊,去年春夏,这里的水都干涸了,后来没完没了的下雨,才又重新见了水,不过,这些水鸟,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老伯伯,水泊边沿的地土挺宽的,为什么没人耕种呢?”茵茵走到一个看着很忠厚的长者跟前,行礼后问道。 “呵呵,这位大姐,现在看着地土宽,夏天雨水多的时候,水面可大了,边上全都淹进去,没法种的。” “哦,谢谢老伯!”茵茵施礼后走开了。 她顺着水泊岸边,四处查看了一下,如果把水塘挖下去,旁边的地土垫高,不仅可以种地,还能养殖水产,她在心里盘算起来,考虑着是不是把这地买下来。 张仲青还以为茵茵四处浏览,是在欣赏风景,他一声不吭地紧随其后,外人看着,他有点像茵茵的保镖,还有点像她的夫君。 “张少爷,你看,这块地能不能买下来,修整一下种庄稼呢?”茵茵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这个——,刚才那些人说话你没听见吗?到夏天雨水多,这里就没有地了。” “趁现在水还少,把这里挖下去,把旁边垫高,不就可以了吗?” “那得花多少功夫才能做成?几年都弄不出来的!”张仲青四下看了看,“这片地,没有一千亩也有八百亩的吧?” “这种没法耕种的土地,官府要价很低的,也就是一两银子左右就可以买一亩,到时水塘可以养鱼,上面能种地,功夫虽然花的大,但成效也大呀。买一亩好地,可要十几两银子呢,再说,我们就是想买地,谁肯卖呀,去年遭灾,人们咬着牙的往过熬,很少人卖地。” 张仲青盯着茵茵看了一会儿,直到茵茵都有点恼怒,他才扭过头去,说到:“海叔说你很会经营,你的想法的确与众不同。” “这几天我想去县衙把这片地买下,你能陪我吗?” 张仲青没想到茵茵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阵欢喜:“行,我左右也没事。” “你不想和我合作吗?这块地收拾出来,咱们来分不好吗?” 张仲青奇怪地看了茵茵一眼,心说你的还不是我的?他忽然意识到茵茵并没有打算和他成为一家人,脸色马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 茵茵见他如此,也明白他心里所想,就没有说话,她转身顺着田间小路往地头走,张仲青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张少爷,你不要老往咱们的婚约上想,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和我能成为朋友,如果我们俩真的有缘,老天会安排的。你目前只是被我的颜色所惑,并不是多么喜欢我。女人最怕的就是以色示人了,人总是会老的,我可不希望我年老色衰时,你都不想多看我一眼。” “我不会那样的。”张仲青说到后面,声音都小下来,他让茵茵打击的都不敢确定自己到底说的话能不能做到了。 “我们首先,先做朋友好不好?”茵茵恳切地望着他,张仲青眼神闪烁了几下,无奈地点点头。 “我劝你和我合作,把这块地买下来,咱们一起把它修整出来。”这样,这块地就不怕别的宵小觊觎了,茵茵暗想。 “我手头没有那么多银子。” 茵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母亲在京城有两个铺子,每年都有上百两银子的收入,你几年都没在家,不可能把那些花掉,积攒到现在,怎会没钱?” 张仲青没说话,他在战场受伤,不得不回到家里休养,伯伯根本就没提这一茬,他也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他们上路了,依然是茵茵坐马车,张仲青骑马。茵茵的话引起他很多的想法,忽然,他脑子一转,终于想通伯伯一些奇怪的举动了。伯伯明明是奸相程秉禄一党,最近却在他跟前说了很多程秉禄的大孙子程栋国的坏话。他义愤填膺地诉说程栋国怎样的抢男霸女、欺压良善,让张仲青对程栋国十分厌恶。那天程栋国要强娶花匠的女儿刘顺珊为妾,伯伯急急忙忙回来给他报信,张仲青本来不想管那些闲事的,最后却没有顶住伯伯的不断撩拨,冲出去把程栋国从马上打了下来,救下了那个苦命女子。他护送花匠一家出了城,返身回来刚进家门,伯伯就急急回来了,说是程栋国从马上跌下来甩死了,让他赶紧逃跑。伯伯给他塞了一百两银子一匹马,让他来这里。 张仲青气恼的恨不能把自己打一顿,他离开现场时程栋国好好的,只是摔得屁股疼而已,伯伯把他骗了。他从头至尾就是个大笨蛋,让伯伯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还一直当伯伯在为他着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先动脑后动手呢?”王元帅敲着他的头,似乎那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张仲青心里一阵苦涩,自己若不是鲁莽,怎会受了伤,连累王元帅被迫交出帅印,回家养老。他不由得紧紧攥起拳头,若不是茵茵马车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提醒他不要失态,他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 张仲青的脸色一路上很是阴沉,似乎有什么心事,她不知道张仲青这些年的经历,当然猜不出张仲青此时的心思,她还要好好盘算怎么收拾那块沼泽地,就不再观察张仲青了。 第二天早上,张仲青教完徒弟,就看到陈三卫站在练功场地外面:“等一下,我换换衣服。” 茵茵看他头一天脸色阴沉,还担心他今天不肯陪她,没想到张仲青跟没事人一样,她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一连忙了几天,期间,还把张海青叫到县城一次,才把那地买下来。茵茵和张仲青第一次去县衙时,县太爷就根本不想把地卖给他们,说了好多好话,县太爷把地价订为五两一亩,茵茵见事情不谐,无奈地行礼告辞,和张仲青出了衙门。她还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位性格怪异的县太爷,主溥尚勤踱了过来:“你们是南落人,可认识张海青?柴知县对其很是欣赏,若他能来,事情必然好办。” “多谢尚大人指点。”张仲青施礼,同时,塞给他一个五两的银饼,尚勤也不推脱,笑着拱拱手,离开了。 茵茵没想到张海青虽然没有考上秀才,他的文笔竟然得了县太爷的青睐,张仲青亲自去桃林书院把张海青接回来,陪着他们去了一趟知县柴运通的后衙,海青带去的礼物,不过是些蜂蜜山菇,茵茵和张仲青耐着性子听县太爷上天入地的海侃,张海青却像遇到知音一样激动不已,最后郑重许诺,等土地修整出来,一定要送给柴运通一百亩。柴知县让茵茵到尚主溥那里交地钱,就客气地把他们送了出来,张仲青见地价没讲定,生气不已。 柴运通派人丈量了地土,连水面总共一千二百零五亩,尚主溥说一百零五亩归柴运通,二百亩算是水面,那部分不要他们交钱,算是送的。最后,茵茵他们出九百亩的地钱,共计七百二十两银子。张仲青惊讶的嘴里都能塞个鸡蛋。他给茵茵了四百两银子,算是入股:“到时该给我多少地,你看着办吧。”原来他送走张海青,在张焦氏面前威胁利诱,逼着张焦氏拿出了棺材本,他又把自己手上仅有的银子也贴进去,凑出这么多来。 他对财物并不感兴趣,也并不是认为茵茵能弄出什么奇迹,之所以还肯出那么些银子,是他出于赎罪的心理。他没有钱,买不起那么多地,虽然海叔和村里人把茵茵说得神乎其神,但他并没完全相信。让他没想到的是,茵茵让人做了几辆绞车,人们把土装进大筐里,用绞车把土拉过去,速度比他想象的快多了,到麦收时,收拾过的二百多亩地,都没有被淹住。 茵茵托人请来一个江南的人帮她养鸭,有水鸟的地方,很容易引发大规模瘟疫,茵茵让一个中医,开了一个针对人放治瘟疫的药方,定期喂养这些鸭子,竟然还有一定的效果,那群鸭子顺顺当当长大了。 一大片白色的鸭子栖息在碧草中,常常引得路人驻足,临河县就有了关于茵茵的传言,那群鸭子才下第一批蛋,茵茵还没来得及卖出去,传言都变成她收入几千两银子了。茵茵实在佩服人们想象力竟然这么丰富,她还在为整理这地奔波,还在想怎样更好的开发利用这地的资源,就有人上门来强行购买这块地了。 “不卖。我不是专门给人整地的。”茵茵都不待人说出二话,就决绝地拒绝了。 “呵呵,刘掌柜,你也不问问是谁要买你的地,就拒绝吗?” “我不管是谁,我不卖。”茵茵也有点生气,什么人嘛,竟然想要强买强卖。 “刘掌柜,我劝你还是打听打听,临河县还没有人敢对我们董老爷说不的。”来人袖子一甩出了门,听见屋里有人“呸!”了一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还不收点辛苦费? 在此鞠躬感谢杨笑天76同学、壮壮的梦想同学的支持,谢谢您的粉红票!!!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双更吧。早八点一次,十二点一次。 ######### 临河县的董老爷,叫董乾民,仗着舅舅戴福贤是京城的大官儿,在临河县巧取豪夺,十几年时间,就从一个普通商贩变成临河第一大财主,家里有上万亩的良田,临河县城一半儿的铺面,都是他的。只因为他的地,都在县城的南边,北边的人知道他的,还比较少,那天董乾民去渡口镇,看到茵茵的鸭群了,回来叫下人一打听,立刻就想要霸占了去。 “老爷,那个贱女人不肯卖地。”他打发管家董银锁去的渡口镇,听到这样的回话,不高兴地把三角眼一瞪:“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老爷,奴才不是不尽力,那女人刚听完我的话,就回了两字‘不卖!’老奴也没办法。” “你没有给她报我的名号吗?” “说了,她没反应。我听说这女人才从外地过来,大概还没听说老爷的大名呢。” “嗯,给她时间让她打听打听,过一阵你再跑一趟。” “是!老爷,那地也还没收拾出来呢,我打听了,根本就不是那些人说的,能挣那么多钱,渡口镇的人说,她才卖出几百只鸭蛋,挣了几两银子而已。” “嗯,知道了。”董乾民垂下眼帘。 “老爷,我看此事并不着急,等她把地整理好了,你再出手最好,现在咱们弄回来,还要收拾呢,那里现在还是一大片水泊,不能耕种。”董银锁一脸谄媚地给主子出着主意。 “嗯,行,这事儿你盯着吧。”董乾民眼皮也没抬,摆手让他出去了。 ########## 茵茵见那个讨厌的人没有再纠缠,就把这事儿放到了一边,已经到了一年雨水最多的时候,整治沼泽地没办法进行,她命人把工具收拾妥当,把雇来的人工遣散,安心等待枯水季节的到来。 这天,她正对着那本县志下功夫,陈三婶进来:“东家,外面有一对母女,说是你亲戚。” “我的亲戚?”茵茵一头雾水,她在这里怎会有亲戚? “东家,那个年青的,和你很像呢。”陈三婶觉得肯定是茵茵亲戚的。 “和我很像?”茵茵一愣,这个世界,和她很像的,就是伯父家的女儿刘琴了,她不由自主地迈步朝外走了两步。 “她们有没说她们是谁?” “那个年龄大的,说是你的伯母。” “她们什么样子?没说来做什么吗?” “风尘仆仆的,没说做什么。” “给她们说我没亲戚。”茵茵不想见她们,在刘家,这个伯母崔氏没少让她难受,当年刘茵的本主,就是被伯伯的儿子,刘琴的弟弟推下马车摔断了腿的。 陈三婶出去了,茵茵对着县志还没看完一行,就听到院里有人喧哗:“刘茵,你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竟然不认你伯母,你给我出来。”崔氏尖刻的声音在院里响起来,刘琴和茵茵太像了,外面的下人还真不敢死命拦她们,让她们硬闯进来了。 “哪里来的野妇人,竟然在这里撒泼!”茵茵不高兴起来,指着崔氏身后跟着的陈三婶,“到外面叫几个男人进来,把她们拖出去。” “慢着!”刘琴走过了,把茵茵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你的腿好了?不瘸了?真是上了你的门了,竟然要把我们叉出去,还是让男人!刘茵,你可真狠毒。你三岁死了父母,没有我母亲,你能活到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忘恩负义的。” “刘琴,你的确高明,可以把谎话说得比真话还有理。我父母留下的家产呢?我母亲当年可是六十四抬嫁妆进了刘家,到我出嫁时怎就剩二十八抬了?爷爷明明给我三十二抬的,你母亲一经手,四抬就不见了,这就是她养活我的?” “怎的?我辛苦一场,还不收点辛苦费?”崔氏脸皮真够厚的,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不好意思。 “你收了辛苦费,和我就没有恩义二字,我没有这样的亲戚,你出去!”茵茵不高兴地瞪了一眼陈三婶,桂枝刚好送鸭蛋回荒宅了,这个陈三婶这么不给力,让茵茵恼火不已。 “嫁给张家,本来是我,爷爷换帖时,写的都是我的八字,如果不是我让着你,现在能轮上你住在这个大宅子?”刘琴和她妈一个样。 “这个宅子是我自己买的,跟张家没关系。对了,那个张家少爷,你的夫君就在对面,我并没有跟他过日子,你要是想要,出门自己找去。” 刘琴母女先去的南落村,见到张家的大院子了,她们被张焦氏满嘴谎话的骗到镇上,来找张仲青,现在听茵茵说张仲青在对面住,两人并没有成一家,刘琴忍不住嘴一撇讥笑道:“张公子怎么说也是世家子弟,怎会看上你这个白痴。” “可惜,还有更白痴的人要来投奔我哩。”茵茵见崔氏和刘琴一身风尘,丝毫没有大户人家女眷养尊处优的样子,虽然猜不出刘家在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看样子肯定是落魄了。 “你——”崔氏瞪圆了眼睛,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身后有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东家,谁惹你了?” 陈三婶终于叫来了陈三卫和长命,崔氏见长命彪悍地瞪着大眼,不停地挽着袖子,明白茵茵肯定会把她们拖出去,就一边骂着恶毒的字眼,一边往外退:“刘茵,你个傻瓜,现在会和我顶嘴了?我还是当年心太软,没有把你摔倒山脚下,摔死你!” 长命和陈三卫见是两个女人,当然不能真的动手,只是瞪着眼吓唬她们,看着两人出去了。 “陈三婶,你和守门的春山伯,每人罚半月月俸。”这还是茵茵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处罚下人。今天崔氏和刘琴还没像以前那样对她拳脚相加,陈三婶的错误还能减轻一些。刚才茵茵可是一个人面对这对野蛮母女的。 “东家,你不能这样,她是你的亲戚,我不好拦住她们。”陈三婶儿有点不服气。 “那你去问我的亲戚要月俸。”茵茵也不客气,语气森冷。 陈三卫送出崔氏,回头正走到垂花门前,听见这话,赶紧在外面说到:“东家,那俩个女的去对面了。” “三卫哥你进来,过来给我和嫂子评评理。” 陈三卫低头进来,他已经知道事情的大致经过了,见茵茵生气,赶紧低头说到:“东家,你也知道你嫂子心里是个糊涂的,就别生她的气。你才扣她半个月月钱,已经是宽宏大量的了,我回头给她说说,你别生气,别生气了。” 他一把拉住陈三婶,拖着她出去了。 陈三婶没想到男人没有向着自己,一出门,眼泪唰就流下来了。 陈三卫把老婆拉进他们住的屋子,关了门,这才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你还哭呢,你不看刚才那母女俩多泼悍,如果冲上去把东家打了,你就该回南落了,咱们这份差事,可是让全村上下都眼红羡慕的。” “她们敢!”陈三婶还没说完,就心虚了,她一个人,想护住东家安全,还真的不敢打包票的,她又想自己叫男人和长命时,一路还絮絮叨叨磨蹭了一些时候,心就更虚了,“东家没有赶我走,还是留了几分面子给我了?” “知道了还哭。”陈三卫嘴里说话硬梆梆的,手下却很温柔地给老婆拭泪,“去给东家陪个不是,她是个软心肠的人,一定不会记恨的,今后可得要小心,东家发话要赶紧的去做。” “嗯,我知道了。”她接过丈夫手里的毛巾,抹了抹脸,“可惜,半个月就是一百五文呢,都怪我不好。” “好了,快去吧,今天就你一个人在她身边。”陈三卫推着老婆出门,见她急急走进垂花门,这才去找大山伯。东家没有明说让他当管家,但很有几分那个意思,他现在要努力表现,争取到那顶桂冠,他听说茵茵帮陈长庚还债的事儿了,觉得自己若是努力,即使赶不上陈长庚,东家对他能有那一半儿,他也满足了。 张仲青接受茵茵的建议,除了练武,闲暇时间都用到看书上。刚开始他觉得十分辛苦,也看不进去,茵茵送了他一本手抄的话本《孙膑与庞涓》,这比那干巴巴的地理和军事书籍好懂得多,也比较引人入胜,他这才慢慢进入了状态。这个时代,书籍非常难买,书肆里尽是些《百家姓》《三字经》之类的启蒙读物,再就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学书籍,连唐诗宋词都不多见,他想要的军事书籍更是难觅其踪。最后,还是一个徒弟帮他找来一本旧得纸张都发脆的《战国策?齐策》。那徒弟见有个战字,当兵书献给他,让他哭笑不得。 这天,他正抱着那本《战国策》用功,徒弟魏小四探头探脑地进来:“师傅,外面来了一对母女,说是你的家人。” “谁呀?一对母女?”张仲青以为张焦氏来了,现在是月初,正是张焦氏给他送米面的日子,现在一听是一对母女,马上就蒙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不会生火 鞠躬感谢可乐草同学的支持,谢谢您的粉红票!还要谢谢jacko和 HerbalTea,给我投了大把推荐票!弱弱的再问一句,还有那位有啊? ############ 张仲青第一眼看到外面站的人,心里忍不住涌出狂喜,他把刘琴当刘茵了,等他再看一眼,准备施礼时,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眼前这对黑眼睛,和对面住的刘茵,像是很像,但明显有不一样的地方。同样的眼睛,眼前这个黑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就没有刘茵那对眼睛的明澈和纯洁,可爱的感觉也一下子荡然无存了。 “你们是谁?是不是找错人了?”张仲青直觉,这对母女和茵茵是亲戚才对。 “请问你可是张参将的儿子,张家的二公子?”当母亲的走上前来,对张仲青施了一礼,见张仲青点头,她紧接着说到:“我是刘春山的内子,这是小女。她本是你未婚的妻子,我们是来投亲的。” “我哪有什么未婚的妻子——”张仲青想说,自己的妻子已经娶进家门了。 “唉,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张公子可否让我们入内细谈?”崔氏可不想这么站在院子里说话,让她有点自己是下人的感觉。 “哦,请进!”张仲青伸手做请的动作,等这娘俩进去之后,回头给小四说声,“上茶!”跟着走了进去。 “张公子!”崔氏喝了茶水,这才开始说话,“当年本是小女和你定的亲,换帖的八字,都是琴儿的,刘茵是她的妹妹。”她用手指指陈家大院的方向,“这刘茵自小父母双亡,是我一手将她抚养长大,我待她比亲生的还亲,当时公公给琴儿订婚让刘茵知道了,她哭死哭活的想要嫁你,琴儿实在无奈,在大婚前把花轿让给了她坐。不是我们刘家要欺骗于你,只是这刘茵哭得我们实在心软,她没有父母啊,只要她一哭,我们都得让着,不然,她就说我们欺负她是个孤女。唉,也怪我当年心软哪,让张公子你生气了。” 崔氏的话让张仲青有点半疑半信,刘家姐妹易嫁的确是事实,但刘茵好像不是那样的人。 “张公子,你肯定是让我妹妹给骗住了,我这妹妹可会装可怜了,当年把我和母亲都骗住了,刚才我们去找她,她竟然翻脸不认人,呜呜——”刘琴哭了起来,大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和母亲漂泊这几个月,让她受尽委屈,一想这些,她的眼泪立刻哗哗的,根本都不用她强往出挤。 张仲青有点慌乱,他还没见过女人这么哭的,张焦氏在他跟前哭泣,作假的成分居多,根本没有刘琴这么动人。 “张公子,你一看就是好人的,我们母女千里迢迢来投奔,看来是找对人了。”崔氏很会奉承人,她一见张仲青的样子,就赶紧打蛇随棍上,想来个弄假成真。 张仲青心底不愿相信崔氏说的话,却又见这母女的确可怜,就犹豫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如果他不收留,她俩就要流落街头了,一个正值花季的姑娘家,这是很危险的。 “我这里条件简陋,要不,我送你们去家里,那儿只有我继母一和一个弟弟居住,房间还是很宽敞的。” “不不,我们就住这里。”刘琴急忙反对,她见过张焦氏,知道那不是个良善之辈。她和母亲如果得天天看那女人脸色过日子,肯定是有受不尽的窝囊,吃不尽的苦楚。 崔氏不悦地盯了女儿一眼,张仲青这儿只有三间房,他住一间,一间是他们现在坐的会客室,隔壁那间,肯定是放刀枪剑戟的库房,她们娘俩怎么住呢? “我有个徒弟,他家给我提供了一个小院儿,离这里不是很远,虽不轩敞,但也算清静,二位可先住那里。”张仲青并没有看到崔氏的眼神,他只是凭他的本心说话。 崔氏马上高兴起来,她们匆匆从家里逃出,没有带多少银两,这在外面漂泊了几个月,她手边已经没剩多少银钱了,现在解决了住的问题,可以让她省下一笔住店的钱。 刘琴也忍不住浮出一脸喜色,不过,她的心思和母亲却迥然不同,她对张仲青一见钟情。早知道张仲青这么英俊,说什么也不会让茵茵替嫁,她在心里埋怨,都怪她娘,嫌弃张家门第不够,嫌张家不够有钱,不然,怎能错失这么个好相公?“老天有眼,我的还是我的。”刘琴的手下意识紧攥成拳,不管怎样,一定要想方设法嫁给这个张家二少不可。 崔氏和刘琴虽然对乡下小院儿不甚满意,总好过她们这段时间在外漂泊,当晚,张仲青还派人给她们送来清粥小菜,娘儿俩吃饱喝足,慵懒地靠坐在炕头:“要是有点热汤沐浴就好了。”刘琴和崔氏不约而同地说到。 “你去烧点热水去!”崔氏命令女儿。 “我哪里会做那种粗活?”刘琴不高兴地瞪母亲一眼:“你怎么不去?” 崔氏气呼呼地在刘琴背上拍了一巴掌,起身出去了,院子里有两排房子,一边是住人的,有两间,一边是厨房和放杂物的,劈好的柴禾,就堆在厨房外屋檐下面的台阶上,崔氏过去抱了柴禾,看到灶台上有对火镰,她拿着在柴上磕击了半天,柴禾连烟都没冒出来,她今天也累了,就失望地放下手。院里有口井,上面有辘轳,还有个水桶拴在井绳上,崔氏学着家里下人干活的样子,从井里打出一桶水来,她忍着井水的凉意,把身上揩拭干净,回房睡去了。刘琴等了半天,见娘就这么将就了,她也只好这么着把身子擦擦,睡了。 第二天早上,张仲青没让人送饭,他认为张焦氏送来的柴米油盐都在厨房里放着,她俩想吃什么自己做去,他没想到,这俩根本就不会做。 刘琴比她娘对生火的事儿,多知道一些,她从厨房外的柴禾堆里抽出一把麦秸,放在劈柴上面,这才磕击火镰,崔氏见女儿像模像样的动作,很是欣喜,不过,刘琴也就是能让这麦秸冒烟而已,她俩从早上起来折腾到半晌午,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烟熏的两眼泪汪汪,锅里还是凉水生米,刘琴实在受不了了,她把手里的柴禾往地上一扔:“娘,给我银子,我出去给咱们买吃的去。” “就是个吃货,光知道买,连个火都不会生,带你出来真是带个累赘。”崔氏也让烟熏火燎闹烦了,见女儿这样,口无遮拦地发起火来。 “不带我出来,连这房子也住不上。我还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带我也不肯带弟弟,我若能嫁个好人家,你后半生就有了倚靠,哼,还不知道咱俩谁是吃货呢。”刘琴出去,从井里打出一桶水,往脸盆里舀了半盆,呼啦呼啦洗了脸,虎着脸看着崔氏。 崔氏就在女儿的洗脸水里洗了一下手,用手巾擦擦手,在怀里摸了半天,才拿出几枚铜钱:“不是娘小气,咱俩剩下不到十两银子了,这里只有米面,没有菜,我们后面总得买些菜吃吧?咱们得节约着点儿,现在就向张二少伸手要,肯定是不妥当的。” 刘琴也不说话了,她在琢磨怎样把张二少攥住,当然不会开口问人要钱了。 “都是你那狠心弟弟,竟然把咱们赶出来,舅妈还把你的首饰盒子抢走了。”刘琴气呼呼地说,“那里还有几个金饰品呢。” 崔氏没说话。 “有人吗?”大门有人拍响,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来。 “谁?”崔氏紧张地问。 “师傅让我过来看看。” 崔氏一听,赶紧过去开了门,一个二十多岁的壮汉站在门外:“大嫂,师傅让我过来看看,你们吃了吗?” “还没,正做呢。”崔氏有点不高兴这人喊大嫂,她可是听惯人们叫夫人奶奶的了。但现在她饿得很,有人来关照总是好事,她不好太计较的。她张嘴想说自己不会做饭,又怕被这乡下人嘲笑了,就什么也没说,把嘴巴闭上了。 “我姓宋,行二,嫂子你就叫我宋老二吧。”宋老二进了厨房,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从外面放柴禾的地方,拿过一把麦秸秆,放到灶膛口,然后用火镰在麦秆上方磕击,火星掉到麦秸上,引燃了,冒出烟来,宋老二小心地撮嘴吹着,烟雾越来越浓,终于轰一下冒出火苗,宋老二用小铁锨把着火的麦秸推进灶膛,又折了身后的一根干枯玉米杆儿塞了进去,崔氏知道灶膛的火肯定很旺了,那火光都把宋老二的脸映红了。 粥终于熬好了,宋老二看看,除了粥,屋里没有馒头,也没菜,张仲青平时很少做饭,都是徒弟轮流从家里给他送的,张焦氏送来的东西,他也不管,有时心里高兴,他大手一挥,就把那些东西送给徒弟了,张焦氏让给他的厨师,他也嫌麻烦,把人打发回去了。 宋老二最后把灶膛的火用有土的麦衣末子压住,给崔氏说到:“做饭时,你放点麦秸,把上面这土拨开,把火苗吹出来就可以了,不用顿顿都生火。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买点馒头和小菜去。” 他洗净手,从厨房拿了个盘子和一片笼布,往大门外走去,崔氏听他在大门外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脚步咚咚地远去了,没多会儿,大门吱呀,宋老二又回来了,他带了一小盘酱菜和几个馒头。 “馒头还热着呢,赶紧吃吧。”他殷勤地把咸菜和馒头放到院子里的小饭桌上,“嫂子,屋里有面呢,你蒸锅馒头,就不用天天买了。” 崔氏脸色沉了下去,她连火都生不着,哪里会蒸馒头。宋老二似乎猜着她的心思,他一笑:“我去找点发面的面头,回头过来把面发上,下午我再来帮你们蒸馒头吧。” “那就谢谢你啦。”崔氏堆出一脸笑容,嘴巴甜甜地说到。 “不谢,不谢!那我走了。”宋老二脚步似乎有点不稳,急匆匆出去了。 从这天开始,宋老二就成了这个院子里的常客,有他的帮助,崔氏母女终于可以顿顿吃上热乎饭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纷扰 茵茵意外得到顾客遗落的一捆邸抄,总算弄清她来到的这个国家的现状。这个叫什么大秦国的,社会制度有点像宋朝,官员设置又有点像明朝,根本不是中国第一个大一统的封建王朝秦朝,历史课本上哪有这样的朝代呀。大秦国前任的皇上暴病而亡,八岁的太子匆匆登基,这个国家的灾难就接踵而来,小皇上没能力处理朝政,大秦国的大权就落到几位权臣手里。这几个还互相争斗,十年下来,现在的宰相程秉禄取得了全胜,朝政几乎都由姓程的说了算。程秉禄唯一的对手,就是手握重兵的国师赵得胜,这位皇帝的老丈人对大秦国皇室忠心耿耿,并且他德高望重又极善用兵,程秉禄一时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可惜大秦国的西北连年征战,赵国师被困在那里,根本无暇顾及朝政,他只能奢求已经长大了皇上、自己的女婿能斗败程奸贼,使大秦国国泰民安。 国家连年战事,学武的人地位就渐渐高了起来。张仲青的武艺,让渡口镇上的人,钦佩不已。曾有一次,他拿着一根木棒,呼呼舞起来,好几个徒弟朝着他泼水,等他一通棍操下来,身上衣服还很干爽,一点儿也没湿,这个表演让周围的人越传越玄,他的弟子也越来越多。 刘琴想套住张仲青,每天有空就往武馆跑,殷勤地替张仲青洗衣、收拾屋子。张仲青刚开始还有点接受不了,不让她动,后来也习惯了,刘琴在那里,慢慢开始端女主人的架子,替张仲青管账,指挥得那些个徒弟团团转。 茵茵见张仲青被刘琴缠住,不再干扰她的生活,心里暗喜,秋后,水泊的水面下去了,她就开始忙她的平田整地,刘王管知道茵茵和张仲青没有关系,但刘琴和茵茵是姐妹,尽管外传她们姐妹有仇,刘王管也还是不敢对茵茵下手,他现在手下没人,势力越来越弱,好些店家都主动给张仲青送东西,开始对他不理不睬。 自从那天崔氏和刘琴在宅子闹了一次,茵茵就把好几个南落村人放到内院伺候她。水泊的事儿,她开始倚重陈长贵。长贵心气高,人也能干,见哥哥弟弟都比他出息,早就觉得窝火,茵茵现在给他这么重要的一份差事,他是倾尽了全部的心力,工地上的方方面面都让他安排地井井有条。刚开始茵茵还有点担忧,跟他去了几次,见他真的拿得起放得下,把那么一大群人整顿得服服帖帖,就彻底放下心来,经常一二十天都不去工地。 陈长庚终于感动了鲁妈,他求婚成功,悄悄过来给茵茵汇报,茵茵见冬天即将到来,南落那里没有什么事儿,就把鲁妈接到镇上。陈长庚出面央求陈三婶做媒人,陈三婶又叫上了燕玲妈,陈三卫又请鸭蛋的媒人陈云生出面,陈长庚虽然是二婚,但鲁妈却还没真正嫁过人,现在三个媒人,也算给足了鲁妈的面子。陈长庚把他家收拾了一下,请了南落有头脸的人出席,热热闹闹给鲁妈下了聘礼,这事儿让南落村的妇女议论了好一阵子,说风凉话的不少,但羡慕的人更多。鸭蛋这阵子在南落养胎,鲁妈不让她做重活,她每天除了到处走动,剩下的时间都在做针线,其中很多都是鲁妈的嫁妆。 鸭蛋的预产期在冬月底,茵茵害怕事儿搅在一起,就把鲁妈的婚期放在了十月二十八,陈长庚把婚礼的全部过程都按照新婚的人来办,他家没有女主人(鸭蛋让茵茵接到镇上去了,怕把鸭蛋累着),就请了冬生的大姑和二姑回娘家操持,茵茵体体面面排排场场把鲁妈嫁了。 和鸭蛋一样,鲁妈的娘家送亲的,就茵茵一个,那天她正正经经坐了女方位的上首,看着来来往往帮忙的村里人忙乎,心里为鲁妈终于不再寂寞孤单暗暗庆贺。 婚宴结束,茵茵到新房和鲁妈告别,由陈长庚的两个妹妹送出大门。陈家大妹果然一副厚道样儿,小妹则大眼忽闪着,一看就是心眼多多的人。本来送亲到大门口就完事了,陈小妹拉着茵茵不撒手,大妹就老老实实跟着走,茵茵注意到陈小妹好几次悄悄瞪视姐姐,陈大妹一副没看见的样子。她们三个走到荒宅门口,燕玲妈和明善妈在门口接茵茵,直笑这姊妹两个送人送得扎实:“哎哟,这幸好是离得近,亲家可真是实诚,送到大门口来了。”陈大妹红了脸,小妹却有点悻悻地瞪了姐姐一眼,低声在茵茵跟前说了一声:“瞧我大哥,这把家底儿抖搂光了,后面两个弟弟可怎么办呢。” 茵茵听出她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嫌茵茵要求铺张,陈长庚花钱手大了。 “好男儿何患无妻,操心过好你的日子就是了。”茵茵已经听鸭蛋和桂枝说了不少这位陈小妹的坏话,对她就有点不客气,陈小妹不高兴地瞪了茵茵一眼,被姐姐拉着转身走了。 这位陈小妹,和陈家其他几个一点儿也不像。陈大妹夫妇春天来荒宅做工,秋天就送儿子去了学堂,陈小妹夫妇立刻明白,茵茵给的工钱比较可观,她们看不上那点儿工钱,她们想抓条大鱼——茵茵挣钱的法子。陈老汉今年六十岁,陈家兄弟那天回来为老父亲过寿,兄弟姊妹都来给老人磕头。陈小妹夫妇那天最是活跃,千方百计从哥哥姐姐嘴里套话,无奈有茵茵的警告在前,陈长庚和陈大妹一提起茵茵怎样发财就三缄其口,陈小妹问不出什么,就换了她的丈夫出场,陈小妹夫殷勤地向各位敬酒,除了陈老汉喝了不少,有点醉意,陈家其他人一个个很警惕地保持清醒,陈大妹夫和陈长庚酒量不行,他们干脆滴酒不沾,让这夫妇俩白白赔上了两坛好酒,没有问到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陈小妹最后想把话摊开来说,鼓动哥哥脱离茵茵,自己单挑来干,她的丈夫警告她那是玩火,陈小妹夫很清楚自己几个舅子的为人,知道他们绝不会做有负于人的事儿,并且还看不起那样的人,她的女人要是那样,陈家兄弟说不定就和她翻脸了,他还不打算逢年过节孩子不能回舅舅家,那样太丢人了。 鸭蛋腊月初二,顺利生下一个男婴,茵茵夏收之后,在渡口镇的宅基地上,建起一排小院儿,现在陈家兄弟几个和燕玲一人一个,鸭蛋的孩子,就降生在那里,鲁妈脱下新娘装,作为鸭蛋的妯娌,伺候她的月子,陈三卫夫妇让茵茵派回了荒宅,陈长庚当起茵茵外院的管家。 正月初二是鸭蛋儿子陈福生的满月,陈长富在他的院儿里摆酒庆贺,茵茵的心情也很愉快,眼看着春节就要在欢乐中度过了。 这天,茵茵新雇的本地人王大婶,大清早从家里过来,烧好早饭,给茵茵端了上来:“东家,你那个伯母,好像怀孕了。”这个王大婶,干起活很有章法,做饭也很好吃,但她最大的特点,却是特别八卦,渡口镇稍稍有点风吹草动,她都会第一时间说给茵茵听。 茵茵一愣,她还当伯母来的时候已经怀上了,没想到王大婶继续说到:“说是宋老二的种,前天母女在家吵架呢。” “不会吧?”伯母虽然恶毒,但茵茵觉得她并不风流。 “什么会不会的,你伯母都跟着宋老二跑了。” 茵茵目瞪口呆,她看人的眼光,也差太多了吧。 “宋老二才二十多岁,比你伯母小不了十岁起码也有八岁的,这么个老少配,还挺少见的。” 渡口镇尽管比南落村大,镇上的人也比南落的忙,但女人嘴里的闲话,却是永远都不会因为这些停下来,王大婶给茵茵的闲话,是一天一个版本。 其实,崔氏和宋老二的事儿,刘琴早就知道了。那还是夏天的时候,她们才到渡口镇没多久,有一天,刘琴出门忘了带荷包,她到了武馆发现了,这又急急回家去拿,没想到拿了荷包还没出门,就听见母亲在房里奇怪的哼了一声,她意识到自己最近有点冷落母亲,就有点不好意思的推了母亲的房门,想关心一下母亲表达表达她的孝顺之意,没想到却看到宋老二一脸的不自在,站在母亲的房中间,而母亲则脸色绯红,神态忸怩地坐在炕沿上。 “你对我母亲做什么了?”刘琴本是个极为泼辣的女人,当场就觉得血液冲头,对着宋老二吼道。 “我们什么事儿也没有。”崔氏急忙拉过女儿,用眼示意宋老二赶紧离开了。刘琴和母亲闹了一场,但崔氏坚决不认账,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刘琴并没有善罢甘休,她表面上假装忘记了这事儿,但暗里却伺机抓个现行。崔氏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好长时间都没有给女儿机会,直到刘琴心思慢慢淡了,全心全意围着张仲青打转之后,她才长出了一口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私奔 这天刘琴正在指挥那些徒弟整理武馆,却转来转去看不见宋老二,她心里一紧,赶紧找了个借口,匆匆回了家里。宋老二和崔氏又和上次那样,没有关大门,刘琴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崔氏的窗前,里面令她脸红心跳的声音让她明白,母亲到底做了些什么。 “崔淑梅你好不要脸!”刘琴怒骂着,一脚踹开房门,把宋老二和崔氏吓了一跳,崔氏手忙脚乱地抓衣服胡乱地往身上套,宋老二却很快淡定下来,他慢慢地穿上裤子,冷冷地走到刘琴跟前:“你娘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我们不过是为你着想,才这么偷偷摸摸,你要是不满意,那我就八抬花轿把她抬了去。” “放你姥姥的狗屁!”刘琴破口大骂,她抓起身边的鸡毛掸子,对着宋老二抽去。宋老二在武馆,武艺十分平庸,没想到这时却敏捷异常,鸡毛掸子没打中他,却不知怎么跑到他的手上,刘琴心里不忿,回头,又抓起一个小板凳。 宋老二生气了,他轻松夺下板凳,一手揪住刘琴衣领,一手托住了她的下巴:“小骚蹄子,别以为老子怕了你,要不是看你还是个姑娘身子,我早就把你也上了,你今天要是再逼我,我就当着你娘把你玩了,让你尝尝男人的滋味。”他邪邪地笑了一下,刘琴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脸竟然能透出这么多的邪恶,她吓得一哆嗦,宋老二松了手,刘琴软塌塌地蹲坐在地上。 “他娘的,我宋老二什么时候低声下气地伺候过人,要不是看在你们还多少有点姿色,我能下那么大的功夫?”宋老二蹲下来,对着刘琴,“是你娘跪下求我,我才饶过你的,你竟然对她骂粗口,你很没良心,是个不孝女。”他阴阴地对刘琴笑了一下,起身穿好衣服,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这才出去了。 刘琴好半天才爬起来,背对着崔氏。她还是很恨母亲,觉得她的娘竟然如此龌蹉,令她恶心。崔氏肯定能猜出刘琴的心思,她声音颤抖地说:“娘也是被逼的,那天你不在家,我连喊都喊不出来,他有功夫,肯定比你知道的厉害。后来一直瞒着你,是我求他的,娘也嫌丢人啊。我也曾想过一死了之,你父亲出事,娘带着你四处飘泊,日子过成现在的样子,我还对这人世能有多留恋?还不是放不下你啊,我若死了,宋老二肯定不会饶过你的。这宋老二不是本地人,他以前到底做什么没人说得清,是逃犯都有可能。娘已经毁了,我不能让他也毁了你,我为了你才这么苟且偷生的,呜呜——” “你少骗我。他肯定比爹强吧?爹在家里厉害不过你,就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大概到你跟前也剩不下多少了,再说这宋老二多年轻呐,比你小七八岁的吧?”刘琴心里不舒服,说话要多难听就多难听,崔氏哭得更厉害,也显得更委屈,刘琴心乱如麻,她跺跺脚,气哼哼地出去了,自那天开始,刘琴就不和崔氏说话,她实在没地方可住,才不得不走进那个小院。宋老二也胆大起来,对面碰上刘琴,都不回避,有时就在刘琴的隔壁,和崔氏弄出令人恶心的声音,刘琴都快气死了。 过年这几天,张仲青回了南落,刘琴只好天天待在小院儿里,好容易看到张仲青来了,刘琴急不可待地在张仲青身边绕了一下午,傍晚才回家。宋老二不知从哪弄来一只鸡,在家炖着,刘琴回去时,满屋子都是香味儿,崔氏却趴在炕沿上大吐特吐,宋老二又是拍背又是帮着擦脸,刘琴听了半天,原来她娘怀孕了,她实在忍不下去了,跑到厨房抓起切菜刀冲进崔氏住的屋子,对着宋老二就砍了下去,宋老二当时还背对着她,他身子一弯向后一退,就避过刘琴的刀,然后轻松地伸手把刘琴的手攥住了。他用另一只手取下菜刀,扔到地上,双臂一用力就把刘琴抱住了,不管刘琴怎样挣扎,宋老二的胳膊就像铁箍一样,他腾出一只手来,托起刘琴下巴,把自己的臭嘴对了上去。 崔氏跪在炕上,哭泣着求饶:“老宋你放过她吧,看她还是个孩子的份上。” “唔,孩子好啊,这小嘴真甜,就是比你的香。”宋老二的爪子在刘琴胸前乱摸,“胸脯也比你的大,也酥,唔,感觉真好。” 刘琴恨不能昏死过去,至少不记得这屈辱的一切。 “老宋,我求求你,看在我有了你的孩子的份上。你只要放过她,今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求求你!呜呜——” “你答应好好把我的儿子生下来了?” “我答应!我,呜呜,答应,你放过她吧,呜——” 宋老二十分留恋地又在刘琴身上摸捏了半天,还把她亲了又亲,弄了刘琴一脸的口水,这才忽然松手,拼命挣扎的刘琴一下就摔了出去,她气得浑身都是软的,站都站不起来,她顾不得许多,手脚并用连爬带滚地钻进自己的房间,颤抖着关紧房门,这才背靠着门哭泣起来,刘琴什么时候哭累睡着,她也不记得,早上醒来,天已经大亮,太阳都升老高,院里静悄悄的,刘琴从炕上爬下来,打开门,见崔氏房门开着,她进去一看,房间里的小东西都不见了,炕头上放的衣服包袱也没了,崔氏跟着宋老二跑了。 刘琴发了半天怔,蔫蔫回到自己的住处,这才想起自己背靠着门睡着的,是谁把她弄炕上去了?她赶紧翻开自己的枕头,从张仲青那里贪污来的银子,那个她随时带的小荷包不见了,她忽然想起昨天没脱衣服,就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小荷包的确是不见了,她急躁地把家翻了个遍,只在娘住的那炕席下,见了两个一两左右的碎银,看这样儿好像是娘忘记了一样,刘琴知道崔氏不可能这么健忘,心里明白是娘背着宋老二偷偷留给自己的。 刘琴这时也忘记难受了,她急急忙忙跑到武馆,在张仲青跟前哭得死去活来,说是宋老二把娘亲抢走了,她求张仲青帮她把娘亲找回来。她还说宋老二的武功很高,在武馆当学徒,表现的一副蠢笨模样全是装的,张仲青急忙让人找来徒弟,让他们四处找寻,周围的村子都没人见过这样的两个人,宋老二和崔氏,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踪无影。 张仲青一直没法让自己喜欢刘琴,现在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早就窝火得不行,刘琴又哭哭啼啼闹个不停,让他更是烦不胜烦:“刘琴,我当时娶的是刘茵,你既然把花轿让给了她,我和你就没任何关系,现在刘茵也不是我的妻,你还缠着我做什么?你出去吧,那个院儿你随便去住,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就是。” 刘琴惊得一身冷汗,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不能这么对我,当时换帖时,那八字可是我的。” “我不管是谁的,我没有娶你,你走,快点走,我的人都让你们娘俩丢尽了。”张仲青脸色黑沉,目光森冷,那样子让刘琴非常害怕,她战战兢兢地退出去,丢魂失魄地回到家里,她在炕上躺了半天,傍晚时饥饿难耐,无奈家里冰锅凉灶的什么也没有,可惜她还是没有学会怎么生火做饭,刘琴这才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对待母亲,她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坐那里嚎啕大哭起来。 “哎,你哭什么哭,大过年的,嚎丧到坟地去,不要把晦气带到家里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出现在院子门口,他声色俱厉地呵斥刘琴。 “我哭我的干你什么事,多管闲事!”刘琴正有火没处发,立刻不客气地顶撞到。 “你这孩子,过年怎能哭嚎不已,别哭了。”老头身后,挤过来一个年轻点儿的老太太。 “我就哭,我偏哭,你们能奈我何!哇——”刘琴这下声音更大。 门外有人咚咚跑过来,大门外又进来一个中年人,老头和老太太一起对那个中年人说话:“银罐,都是你惹的事儿,你看看,这大过年的——” “陈伯!三婶!”中年人就是房主孙银罐,他扭过脸对刘琴厉声说到:“你要哭,在哪儿哪儿你随便,不要在我的屋子里。你再哭一声,马上给我滚出去。” 刘琴愣住了,这才想起自己住的,不是自己的家。 “我看你是个女人的份上,让你再住今晚,明天,你就给我搬出去,记住,到明晚,你要是还在这里,我就把你扔出去。” “你不能这样,你让我往哪里去?”刘琴急了,她能去哪儿呢? “我管你去哪里,明天,你给我滚出去,不要让我到时来扔东西。”孙银罐一甩袖子走了,刘琴张嘴想哭,却又不敢,她眼泪吧哒吧哒掉着,回到屋里坐在炕上,等哭够了,她想了又想,也没想到有个去处。 第二天,刘琴抹下脸来求茵茵收留她。 “我这里没有闲人,更没有千金小姐,你想在这里过活,必须做事。”刘琴听茵茵这么冰冷的话语,心里有气也不敢发,她老老实实低着头说:“做事就做事,只要不烧火做饭就成。” “桂枝,你带她到燕玲姐那里,说这是新来的,看燕玲姐能给她安排个什么活计,她不会烧火做饭。” “哎!”桂枝放下手里的绣活儿,对刘琴招招手,示意跟着她走。刘琴却看看桂枝的绣品,看看刘茵:“茵茵,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姐,你就是恨我,看我现在这么可怜,也该解气了吧?你就不能让我也这样做做针线活儿?不要叫我去客栈伺候那些俗人,怎么着我的绣技也比她好多了。” 桂枝见刘琴这么说她,不悦地瞪她一眼。 “嗯,也好,我前面还有一间门面没有用,就开个绣铺吧。你算第一个师傅。不过,我给你招几个徒弟,每过五天,我要考她们一次,如果她们没有应有的进步,那我可就责怪你了,咱们就算是姐妹,我也不会给你留情面,不是说亲兄弟明算帐嘛,如果绣女进步快,我自然会给你涨薪水。这可是你自己要来的,我的绣铺是因为你开的,你可不能半截给我撂挑子。” “我不会的。”刘琴说话很干脆,但茵茵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她知道刘琴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她在针线上的确出众,桂枝跟着鲁妈学了这几年,水平已经不错了,若能再跟刘琴学学,就算在省城开绣铺,水平都是响当当的。 “桂枝,你安排她住到东厢房,让你二叔写个告示贴到镇上,说我这里招绣女,年龄要十岁到十二岁的,会不会绣花无所谓,只要手巧人乖,学徒期间只管饭不发钱,出师了,一件绣品绣女抽二成的利,干得好挣钱就多。” “哎!”桂枝扭身出去,刘琴跟在她身后。 “琴姐,你到时也有抽成,绣女的一副成品卖出后,你抽半成。” “嗯。”刘琴心里暗暗觉得刘茵贪婪,她一下子就拿走七成半。 刘茵见她眼角闪过的嫉妒恼恨,自然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绣女们要吃饭、还要有人替你们购买材料、卖出成品,她们都要吃饭挣钱的,剩到我手上能有多少?铺子租出去一年大概也有不少收入了,我到时挣的还不够我的麻烦钱。”茵茵其实是为桂枝将来找出路,她才不稀罕挣这点儿钱的。刘琴的水平,在北方当然不错,但是南方有几个省的绣花水平,她还是有点赶不上。 刘琴无话可说,跟着桂枝出去了。 陈家大院的房子可比刘琴原来住的小院儿好多了,桂枝给她的铺盖也不错,刘琴还没高兴起来,桂枝的话又让她恼火不已。 “你用的这些,到时折合成银子从你的工钱里扣除。你若是想走,就可以带走。我们这里本来是先付钱后给东西的,东家想你手头肯定紧张,才先赊欠给你。” 绣铺很快开张,刘琴倒还尽心尽力,她本来喜欢刺绣,也爱指挥和训斥人,茵茵给她安排的事儿,最是能满足她的心思,那些做学徒的小姑娘都是抱着学本事的心态来的,刘琴即使说了过头话,这些小姑娘最多就是掉掉眼泪,对刘琴还是恭敬有加,刘琴一时忘记自己的难过,脸色慢慢红润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咱们还是做朋友吧 刘琴这么搅合了一下,张仲青对刘茵就更不好说话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死心,这天,他派徒弟过来,问茵茵去不去泊池地里,他想知道那里进展地怎样。 “想去自己不会去啊,又不是不知道地方。”桂枝见茵茵答应下来,有点担心,就不高兴地嘀咕道。 茵茵当然知道张仲青什么意思,再说她也打算去一趟,有张仲青当保镖,还更安全些。 冬天最冷的季节,滴水成冰,工地不得不停下来,现在正月没出,还正春寒料峭,工地上只有十几个人,他们是在长贵安排下,才在工地上准备打桩架绞车缆绳,为后面做准备工作的。水泊经过小半年的挖掘,已经比以前深了一半有余,去年分开的三部分,现在也连起来了,正是枯水期,只有泊池底部一点儿的水,鸭子在年前全都卖掉了,因为只有鸡的卖价的一半儿,当时出手挺快的。现在这里空荡荡的,但地面上,已经有绿色的印迹,夹杂在枯黄的荒草间,带给这寂寞的大地一点儿春意。 “哎呀,这是荠荠菜,这么多呀。”对茵茵的一脸欣喜,张仲青感到莫名其妙。 “这可以吃的,喏,拌点面粉放上盐,搁锅里蒸熟,挺好吃的。还可以蒸包子、做饺子馅儿。”见张仲青一脸不可思议,茵茵也不多言,“呵呵,我做好给你送点去。”她弯腰拔起野菜来,桂枝以前每年都把这吃到想吐的份儿,见茵茵竟然这么感兴趣,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茵茵都开始动手了,她当然也不会站着。 “来,我来。”张仲青见茵茵用手拔,速度挺慢,就从腰上拔出他那把精致的小匕首来。他顺着地面平削,速度很快,茵茵和桂枝只在他背后捡拾就可以了,没多一会儿,茵茵和桂枝就在地面上放出一个绿色的小菜堆。 “这里水多,瞧这野菜长多大。”茵茵抬头看着桂枝,见小姑娘一脸平静,这才想到,桂枝对这个肯定不感冒,而张仲青是没吃过,也没有感觉,她才不说话了。 挖野菜挖累了,茵茵指着工地,给张仲青说到:“今年春天再忙一下,这里就可以耕种了。去年雨季前收拾出来的二百来亩地,夏收后我种了些大豆,收成还不错,这里的地还挺肥沃的,今年我打算种上棉花,那个利润大。”她手指转了个方向,“去冬垫高的那一片,如果清明前能平整出来,我们也可以种,估计那些有四五百亩的样子,我还没想好种什么,可能也是大豆了,豆类养地。”张仲青一脸不解地望着茵茵,不知道她怎么会懂得这些,茵茵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她解释道:“去年秋天收的豆子,我都卖了,所得的银子都买了粮食。一部分已经让去年冬天收拾地的人吃了,剩下的,不够开春他们吃的了,我让人把账目给你送去了,你看也不看,又直接给我送回来了。” “我不是那意思。”张仲青急忙解释,“我是奇怪,你比我早来三年,竟然懂了这么多,我这都来了一年了,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我能跟你比嘛,你懂不懂都能有吃有喝,我不懂,那就是要饿死的。”茵茵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哦,对不起!”张仲青没想到勾起茵茵的伤心事,他急忙向她道歉。 “没事儿。”茵茵又显得愉快起来,她继续说道:“这片地收拾好,不到一千亩,给你五百,其余是我的。想你也不会费神来经营,水泊就都归我了。我还要从那收入里抽出些给海青存着,他可是帮了我们大忙的。张焦氏根本就不会过日子,我看了,到时海青要成家,还得靠我。”她见张仲青眼神疑惑,就解释说,“对海青,我一直当弟弟看的,他若过得不好我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峰青我不喜欢,就不管他了。” 张仲青想到张焦氏没说过茵茵一句好话,而茵茵这时还在为海青打算,心里想法就多起来,这个女人,看来内心和外表一样的善良:“不用给我那么多地,我不会在这里住很久的,再说我也不会打理。” “请个管家就可以了,再说我也会帮你的。顺河滩下去还有一片荒地,比这里还大,那里离山近,土质含沙量大,不如这边土质好,倒是很适合种花生。我收拾好了这边,就把那里也买下来。”她停了一下,对张仲青一笑,“到时不要你的投资,可就是我独一份了,嘿嘿,我可就有几千亩地了,也是个不小的地主了呢。”茵茵陷入美好的幻想中,眼里浮出笑意,陶醉了张仲青。 桂枝悄悄拉了拉茵茵:“我们该回去了。” “哦,好。”她们把野菜装到马车后面的布袋子里,踩着夕阳的余晖向渡口镇进发。 第二天早上,王大婶照茵茵教她的法子,把荠荠菜洗净拌上面粉,撒上调料,蒸熟后放蒜泥和辣椒面,然后用热油一泼,拌匀了给她送上一碗来。 桂枝皱着眉头吃了一口,欣喜地抬头给茵茵说:“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茵茵爱怜地拍了她一下,心里说到,你以前吃的,既没有这么多的白面,也不会放这么多油,野菜苦涩的味儿一点儿也遮不住,能好吃嘛。“咱们过年时大肉吃多了些,这会儿吃野菜,当然觉得有股新鲜的青菜味儿,就会觉得好吃了。”茵茵从另一个角度给桂枝解释。 “嗯,就是!我小时候过年,都没吃过肉。”桂枝越说声音越低,还是伤心了。 张仲青吃了野菜,又派弟子过来邀请茵茵,说要陪她挖野菜去,茵茵在屋里关了一冬天,也想出去走走,就答应了下来,这次她和桂枝带着两个竹篮子,准备多挖点野菜,回来做荠荠菜饺子。 天色晴好,阳光灿烂,没有一丝儿的风,茵茵也忍不住坐到马车外面,桂枝挤坐在她和陈长庚中间。 “陈师傅,绣铺有两个姑娘,叫雷顺阳和雷喜阳,是姊妹俩,我觉得模样周正,人也善良,手又巧,你看能不能说给长贵和长命?” “好哎,好哎。”桂枝先拍着手称赞。 “就是那个哥哥嫂子要十两彩礼嫁不出去的?” “嗯呀。一个十九,一个十七,刚好和长贵、长命差不多。” 陈长庚不吭气。 “这俩很能干的,去年我本来不要年龄这么大的,怕学不出来,是她俩过来求我的,尤其是那个小的,聪明机灵,能说会道,配长命最好,大的老实厚道,心灵手巧,就是嘴笨点,刚好配长贵,嘻嘻,姊妹俩嫁双胞胎兄弟。” “为啥能说会道配我小叔?我看是反了吧。”桂枝不解地看着茵茵。 “这个你就不懂了,你三叔心高气傲,雷喜阳聪明伶俐,你说他们过日子时,谁说了算?” “谁有理谁说了算。” “都有理呢?” “怎么能都有理?”桂枝眨巴着眼睛,很认真地看着茵茵。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家里的事儿,有些是说不清的,两人就有一个经常说话算数的,一个经常不算数的。” “哦,我知道了,到时三叔就要经常说话算数,四叔就经常不算数了,嘻嘻——”桂枝忍不住笑起来。 “你三叔心气高,说话不算数还不憋屈死他了,雷喜阳也是这么个脾气,他俩自然要当家的。再说,你三叔去年相亲十几起,硬是没有一个合意的,我看是挑花眼了,你四叔呢,自己没个主意,媒婆撺掇撺掇,他就改了心思,去年光准备给他吃馄饨,都准备了三回,到现在我还也没吃着。那些女孩咱们都不了解,就不好劝说你叔叔,这雷家姐妹可是满渡口镇都知道的好孩子,就是碰上刻薄哥嫂了,我想这也许是老天爷的意思,给你三叔四叔预备的。” 茵茵最后这句话打动了陈长庚,这个时代的人,多少都是有点迷信的,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到:“东家你说的对,回去,我让长贵和长命悄悄把这俩女娃相看相看,如果合适,就请媒人说和去,女方哥嫂就是贪财,若是答应给他们彩礼,估计能成事儿。他俩不小了,我爹都愁得老是睡不着。” “那你将来,说话要不要算数呢?”张仲青忽然问茵茵。 “我也不知道啊,如果遇上个比我能干的,我自然听他的。这是我最希望的,如果命运安排他是个不能干的,我就得说了算。” “你想要听别人话的?” “嗯呀。”茵茵见张仲青一脸不解,就笑了一声,“你以为说话算数就那么好啊,你必须劳心劳力,事事考虑周全才行,那太累了。” “你现在觉得累了?” “嗯。” 快到地头了,几个人都不说话,各想各的心事。 挖野菜时,张仲青终于抓住陈长庚父女离开较远的时候,给茵茵说:“你既然觉得累,还不、还不如嫁给我,我一定不让你操那么多心的。”张仲青语气十分恳切。 “嫁给你,还不把我累死啊。第一,你不善于理财,家里吃穿花用都得我来打理,这本就够累的。第二,你还不善于控制脾气,我每天不仅要操心家事,还得担心你在外面闯祸了,和你过日子,我大概活不过四十岁。” 张仲青的脸,立刻阴沉下去。 “张少爷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适合,咱们还是做朋友吧。”茵茵祈求地说到。她必须让张仲青明白她的心思,最好让这家伙打消谋算她的念头。 张仲青没说话,只是停下手,不帮茵茵铲野菜了。 “小姐,我们回家吧,够多了。”桂枝对茵茵喊,这话说的真是时候,茵茵微笑了一下,答应了一声。 ##打滚求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董媒婆 跟张仲青练武的人越来越多,操场早上都站不下了,张仲青打算把周围的几亩地买下来,他回去给张焦氏要钱,张焦氏哭了半天,才拿出三吊钱。 “刘茵才一百多亩荒地,人家几百两银子买宅子,你三百亩好地,怎就才这点收入?” “她、她、她还有外快的。”张焦氏终于找到了说辞,话语一下子就流畅起来,“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刘氏一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捣什么鬼呢。” “你说,你到底一年能收入多少?” “十几吊钱。”张焦氏回答。 “别的庄户人家,十几亩地能收两吊钱,你该收五六十吊钱才是,怎么才十几吊?”张仲青大眼瞪起来,“难怪刘茵说你——” “她说我什么?”张焦氏十分敏感地问。 “哼,你整天说人家坏话,刘茵就知道你不会理家,她在为海青成家攒钱呢。哦,你收拾收拾,跟我到镇上,把地都交给刘茵,让她来打理,这么好的地,放你手上都埋没了。” “我不!给她了我吃什么?” “我看人家的丫鬟都吃的比你好。”张仲青想起刘茵的荠荠菜饺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她很会吃的。” “哼,我就知道她是个吃货,整天胡吃海塞的,败家子——” “看来,你的确是别人说的,胡搅蛮缠、满口胡说八道了。和刘茵比,大概你才是败家子的吧?”张仲青总算明白张焦氏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了,“我要买两亩地,三吊钱还差得远,再给我去取。”张仲青用手抖抖三吊钱,“快点。” “那我就一点儿都没了,还有一年呢,你弟弟还要读书呢。” “这个我来管,你把钱都给我拿出来。”张仲青黑了脸,眼神也冷了,张焦氏忍不住哭起来,她爬到炕上,在箱子里摸的半天,才拿出两吊钱。 张仲青早就耐不住了,他脱鞋上炕,把张焦氏那箱子一翻,里面的钱他都拿了起来,数数,才七吊。 “其他的呢?” “花了。” “怎么花的?过年你也没买什么东西,你还不如刘茵那里的年货办的齐全。说,花哪儿了?是不是藏起来了?” 张仲青忽然提高了声音,又打算翻旁边的箱子,张焦氏急了:“那里没有。” “哪儿去了?”张仲青怒了,小匕首又拿手上了。 “我打牌输了。呜呜——,去年冬天手气不好,呜——” “你个笨蛋,光会输,我再看到你抹牌,就剁了你的手指头!” 张仲青觉得自己现在太窝囊了,竟然管起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儿了。他恼怒地下炕穿鞋,把手里的钱看了又看:“只够买一亩半地,我都和人说好买两亩呢。”张仲青晃着手里的钱串儿,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少爷你收了那么多徒弟,就没挣钱吗?”张焦氏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哽咽着提醒他道。 张仲青一想,自己收的钱呢?以前,有些让刘琴拿着了,有些,他似乎随手扔进房间那口衣箱了。想起刘茵说的他不会理财,跟他会很累的话,他心里又是一阵儿不痛快,不过,他没再拿张焦氏发火,只是收拾了桌上的钱币,用一个小包袱包好,提着走了。 张焦氏送他到大门口,回身关了门,回到屋里,打开另一个箱子,看着里面仅存的十吊钱,又哭了一场,她想了想,把钱分开藏进屋里的几个箱子柜子,这才长出一口气,洗了洗脸,发了一阵呆。 张仲青练武场地扩大的工作弄完那天,茵茵送了个卤熟的猪头表示庆贺,张仲青心里高兴,又买了些酒菜,晚上和弟子吃喝庆祝了一番,第二天,他买了些水果,过来答谢茵茵。 “我就是靠种水果吃饭的,你还这么破费的。”茵茵和他说着客气话,她其实有话和张仲青说,又不想叫人请他,也不想自己过去,才想了个送贺礼的主意。 “听你的家人说你喜欢清淡食品,我也不知道买什么的好。”张仲青端起桂枝送的茶,抿了一口。 “张少爷,你现在有多少弟子了?我看,上百都有了。” “有些根本不成材,我看他们就是找个借口钻到我门下,寻求庇护的。”张仲青这可不是客气话,镇上好些个铺子都有亲戚拜张仲青当师傅的。 “你把这些人剔除一下,把训练量加大,让他们真正学出来。” 张仲青觉得自己干这个就是闲得无聊,止止心慌罢了,他奇怪地看看茵茵,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朝廷在前线吃紧,对练武的人才需求很大,你既然带了这些人做徒弟,为何不想着,为国家做点贡献呢?” “我自己都无用武之地,还需要他们吗?” “至少战争到了咱们这里,这些人能自保吧?” “这倒是。”张仲青信服地点点头。 “皇上年龄一天天大了,听说他聪明睿智。若是他哪天大振雄风,手下没人可用,岂不让他为难?” “你是说,让我把这些人,训练成兵卒?” “说不定你这些人里,能出将军元帅呢,你就不期待吗?如果那样,你岂不是国之功臣?” 张仲青沉思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说:“将军说不定会出,元帅不可能的了,没看到他们,哪个比我聪明的。” “他们还小,再说,你也很聪明呀。” 张仲青高兴了,笑了一下,朗俊的面庞让茵茵眼前一亮。难怪刘琴对张仲青那么上心,这家伙长相还是很有本钱的,茵茵心里暗叹,她知道现在的刘琴并没有完全放弃,崔氏的闲话淡下来了,张仲青对她不那么横眉冷目,她又开始向他献殷勤,上个月,她用自己一个月的薪水买了一块细布,给张仲青做了身皂色的练功服。 张仲青接受了茵茵的建议,对徒弟的训练严格起来,早上跑步,不是绕着渡口镇跑一圈了,而是逐渐加多到三圈、五圈,对武术动作的要求,也更加规范,一些投在他名下打混儿的,累得受不了,有人开始要求退出了,张仲青一面接收新徒弟,一面把那些体质不好的人清除掉。王大婶的八卦里,几乎天天都有关于张仲青的,茵茵对他的表现挺高兴。 日子似乎十分和顺,鸭蛋自孩子过了百岁,每天和鲁妈抱着孩子过来,茵茵如果不看书,就看着她俩逗孩子,有时她也抱一会儿,若是把孩子逗哭了,她就撇下不管,让鸭蛋和鲁妈去善后。 “小姐这么喜欢孩子,你也赶紧成家,生一个。”有一天王大婶看茵茵和福生玩得不亦乐乎,就顺口说到,被鸭蛋和鲁妈狠狠剜了一眼。 茵茵的年龄,在这个社会里,已经不小了,可是她的良人呢?张仲青她看不上,她周围的人,还真没有一个比他更出色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鲁妈和鸭蛋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这事儿。王大婶似乎也明白这个,当下闭嘴不说话了。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茵茵也没当一回事,她没想到王大婶的八卦嘴巴,在镇上说了这些话,这天,一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中年妇女来找茵茵。 “嘻嘻,刘掌柜的,日子过得好滋润呐。”这女人妖娆的扭了一下腰身,还挤出一脸媚笑,可惜脸上擦粉太厚,白色的沫子扑簌簌掉下来,十分的煞风景。 “我姓董,嘻嘻,你就管我叫董大婶吧。”她把手里的帕子一挥,抖出一阵香风,茵茵和桂枝都呛地直打喷嚏。 “董大婶你找我们东家有何事儿?”王大婶送开水过来,热络地和这个女人说话,茵茵见她这样,知道这个董是王大婶招来的,就不吭声地看着她们演双簧。 “唉呀喂,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还不是有个好茬口,想介绍给你们东家嘛。” 桂枝脸一沉想赶人,鲁妈一把拉住了:“进来坐吧,说的是哪一家的公子啊?” “我说出来,你们保证高兴,就是县城董老爷的公子董守业。董公子可是自小读书,长大练武,要文采有文采,要武艺有武艺的,人物也风流齐整,赛过你们门口的张师傅呢。他今年二十二,刚好和你们东家是良配。”董大婶很是自豪地挺挺胸,“我家那死鬼,就是这董家的子弟,可惜,年轻轻撇下我走了,不然,我现在也能跟他去享福呢,你们知道,董家,可是咱临河县第一富贵人家。” “他家公子,怎二十多还没有婚娶呢?” “娶了,还是个知府的小姐哩,可惜过门三年都没出,连个女儿也没有,董老爷要给儿子续一房——” 她话没完,鲁妈和桂枝就瞪起了眼睛。 “滚开,哪里来的癞蛤蟆,在这里放毒气。”桂枝拿着笤帚,在董大婶身边猛扫。 “哎,哎!这算啥?”董大婶赶紧躲开来。 “姑娘你听我说完嘛,哎,等一下。”她气急败坏地东躲西藏,嘴里却不停地说着,“董老爷也知道你们东家必不是能伏低做小的,他应承说,到时让你进董家祠堂,人不用进董家门,你在外面居住,这和做正妻没区别的,你还不用每天看公婆脸色,这可是千里难求的好婚姻呢,——哎哎,别扫了!”她终于耐心用尽,对桂枝跺着脚发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还没遇到过对手 “桂枝!好了啦。”茵茵憋住笑,喝止了桂枝,这才扭头对媒婆说到:“董大婶,这个婚姻不管多好,我都不会答应。董家门第太高,我高攀不上。” “怎么能是高攀呢?刘东家你也很出色呢。” “我有什么?门第?权势还是有钱呢?再说还是一个被休了的,跟董家根本没法提。董家老爷能这么看待我,已是抬举我了。唉,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这么着高攀,过了门肯定处处抬不起头,再说,我父母早丧,伯母对我视若草芥,自小失于教养,到那样的大户人家,肯定处处不知规矩,到时抬手动脚都不知该左还是该右,那样的日子太憋屈了,我还是算了吧。” 媒婆没想到茵茵会说出这么些话,愣了一下,又赶紧挤出几丝笑容:“哎哟,瞧这说的什么话,谁不知道你知书达礼的,是少有的好女子,怎能说不知规矩呢?” “勉强识得几个字,怎配说知书达礼?你们看我把身边人都惯得不成样子了?还别说了,我对自己更是放纵呢。” “董老爷也怕你觉得委屈,这不,让你不用进家门吗?” “那,到时正房太太来接我,我是进还是不进呢?”茵茵问。 “就是,你说。”桂枝可弄不清这些,拿着笤帚不知该帮茵茵做什么,鲁妈接声替茵茵说话。 还是大户出来的人厉害。董媒婆暗想,董老爷说出不进门的话时,她当时都愣住了,哪有这么娶妾的?以妾当妻,如果是官员,那是要被御史弹劾的,没想到,董乾民下面的话,让董媒婆自己都冷汗淋淋。 “只要娶过来,是圆是扁还不由着我们拿捏嘛。”董老爷说的时候,看着云淡风轻的,董媒婆可知道这话的份量,那就是要茵茵死,都是轻飘飘的。 见茵茵识破了董老爷的鬼伎俩,媒婆说不出话来,她憋了半天,才支吾着:“说好两头大,她不会接你的。” 茵茵端起茶杯,董媒婆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一回到家里,她就对着儿媳妇发了脾气,嘴里骂着:“光知道盯着饭碗的吃货,让老娘这么在外面奔波,什么时候了,饭还没做熟。” 媳妇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转着,嘴里应着:“汤都开了,我马上下面,婆婆你坐下,饭马上就好。” “吃货,都是你个没福气的带掣,这么大一笔赏金拿不上,哎呦呦,气死我了。”董媒婆假装着很累的样子长吁短叹,儿媳妇小心翼翼地把面条下进锅里,她背过身的时候,趁机用围裙擦了一下脸,婆子看到她流泪,还不知道怎样地谩骂哩。董媒婆喜欢吃筋斗的面条,人不在家,她肯定不敢下面,这现在又怪她没有在她回家的第一时间把饭端上去,她忍着委屈,给董媒婆捞好面条,在上面浇上菜汤,小心翼翼地端上去。 “怎就这么点儿?” “是你舀的面,我全和了。”媳妇小声说。 董媒婆用笊篱把锅里的汤搅和了半天,也只捞出几小段面条来,她全倒进自己碗里,这才坐下呼噜呼噜地吃起来,媳妇望望锅里的面汤,从蒸笼里拿出一块高粱面的凉窝头,掰碎在碗里,从锅里舀点面汤浇在上面,又把炒锅里仅有的一点儿菜汤也舀出浇在里面。她舀菜汤时,尽管十分小心,铁勺刮在锅上还是发出了声音,董媒婆重重地在饭桌上一戳筷子,媳妇吓得一激灵,锅底还有点汤也不敢舀了,她小心翼翼地端碗站在锅台边吃起来,眼泪一滴滴掉进碗里…… 邻居老汉吃过饭,坐在大门外吧嗒吧嗒抽旱烟,董媒婆听见了,扭着屁股走出去:“他王叔,我下午想去一趟县城,你有空没?” “去看你儿子吗?前天才去过呀。” “嘿嘿,这不,昨儿蒸了几个南瓜包子,想给水儿送去呢。”这老汉和董媒婆不清白,听她这么说,在屁股边的石头上,磕掉烟灰,点头答应道:“行,一会儿,我把牛车套好。” 董媒婆的媳妇刚把厨房收拾利索,就听到邻居家又叫又骂,王老汉打老婆嘿嘿的声音和她老婆“老骚货,不要脸”的叫骂声,传得整个胡同都能听见。 董媒婆照样把脸画得跟颜料盒一样,坐着王老汉的牛车走了,他老婆坐在董媒婆的大门口,拍着大腿边哭边骂。 茵茵没想到董媒婆第三天又来了,桂枝狠狠瞪了王大婶一眼,低声嘀咕道:“回头找你算账。” “刘东家,我去县里给董老爷回话,董老爷对你和是赞赏,他说,娶你当妾侍,的确是委屈你了,他承诺,抬你为贵妾,还说,给你的聘礼,就是他董家内院库房的钥匙,你过门就是主持中馈的当家姨太太。” “哦呀,这的确太抬举我了,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不答应了。”茵茵一脸笑意地欠身回答,让桂枝不由得侧目,她的小姐,怎么笑得这么怪异? “这么说,你答应了?”董媒婆差点都跳起来庆贺了,董家老爷,那可是稍稍手指缝儿开的大一点,都够她吃上一两年的了。 “我没说我答应啊。” 桂枝赶紧捂住嘴,她看董媒婆紫涨的脸,实在想大笑几声。 “贵妾也是妾的,我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去给人做妾。董老爷家能给我富贵,不能给我自由,我偏偏不稀罕富贵。我现在在家里,想走左边走左边,想去右边去右边,到了那样的大户人家,大概左边也不是,右边也不是,还不憋屈死我啦。董大婶,麻烦你跑了这几趟,你回去给董老爷说说,感谢他高眼看我,可惜我是个糊不上墙的,对不起他的好意了。”茵茵坚决地说,桂枝见茵茵摆手,十分不愿地把手里攥的几枚铜钱递过去。 “哎哟,这怎么是好,事儿又没成。”董媒婆接了钱,一脸笑意,粉都落桂枝手上去了,令桂枝不高兴地皱了一下眉头。 董媒婆当天下午就去了县城,董乾民听了她的话,不高兴地摆手让她出去了。“还不如一个乡下丫头。”董媒婆恨恨地在心里嘀咕。 董银锁进来,一看东家的脸色,就知道事有不谐,他弯腰低头,跟个大虾一样站在董乾民跟前:“老爷,那地里的水塘,已经挖好了,就剩平整土地了,咱们可以下手了,现在,该怎么办?” “你再去一趟,咱们也要先礼后兵的嘛,如果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是!”董银锁一躬身,然后轻手轻脚退出来,出门叫了两个家丁,骑了马直奔渡口镇。 茵茵预料泊池那块地,董家不会轻易撒手,但这么快就来提出收购,还是让她小小的意外了一把。 “你们东家,想要多少钱买我这片地呢?”尽管不想卖,茵茵还是想息事宁人,不就是一片地嘛,没什么了不起的,卖就卖了吧。 董银锁一愣,他没想到这边和以前接触的人不一样,没有宁死也不卖的架势,可惜他来的时候没问东家,不知道东家能出多少钱。 “你说个价钱,我回去问问东家。”董银锁只好这么说。 “那地,马上就收拾好了,就按目前的市价,一亩十五两银子吧。” “你的地还没收拾好呢。”董银锁心说,你要的便宜,我们东家都未必会给,还这么不长眼,竟然敢狮子大张口。 “董管家,你不要着急嘛,听我说完。地没收拾好,那泊池我就不收钱了,成不?” “泊池本来种不成,就不该收钱的。”董银锁很会胡搅蛮缠。 “那,我只卖地,泊池留下,每亩地按十三两收银子。”茵茵堵住他的话。 “地还没收拾好——” “我已经够大方的了,一降就是二两,董管家。” 董银锁无话可说,只好告辞离开。 董乾民听了董银锁的话,沉思了一下:“她能这么痛快地答应卖地,看来还是识时务的,不过,就是聪明的还不够,竟然敢跟我要十三两,她也不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买地,一亩超过五两过。你去给她说,我看她痛快的份上,一亩给她五两,那个泊池,归我。” “哎,老爷,你这可是从来没有的呢,这小女娃肯定是过年烧高香了。”董银锁谄媚地笑着,在董乾民摆手中退了出去。 茵茵听了董银锁的话,冷冷地说:“五两?我不卖,那地就是荒着,也要是我的。” “吆嗬,有种啊,不过,在我们东家打交道的人中,你不算是硬的。到目前,我们东家可还没遇到过对手呢。”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茵茵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 董银锁狠狠瞪了茵茵一眼:“到时不要跪在我东家跟前哭泣就是。”他甩手出了门。 董银锁赶天黑回到县城,他一脸不高兴地给董乾民汇报:“那个贱女人——” “照老办法来。”董乾民不高兴地摆摆手,“不要让我再教你。” 董银锁皱着眉头退出去,他的东家,老办法很多,到底该用哪一个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挑衅 水泊那片地,长贵安排得当,几百亩都种上了,夏收已过,眼看着豆子结出嫩豆荚,棉花也是一地的桃儿和花儿,庄稼的长势很喜人。这天,他正指挥人给豆子地除草,大路边忽然过来一队骑马的人,那些人走到地头,站了下来,一个个散了开来,忽然有人吆喝一声,这些人骑马就往地里闯,可惜那些棉花和豆子,很快被马踏倒一大片,长贵大声呼喝,这些人根本不听他的,他们在地里跑累了,这才带马走出去,有个一脸邪恶的人坐在马上,对长贵喊到:“告诉你的主子,这地,说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她就是拿在手里,也不会有收成。”骑马的人,沿着路走了,长贵心疼地看着一地狼藉,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哎,管事!陈管事!”一个在长贵手下干时间长了,很得长贵欣赏的工人张大力,过来安慰长贵。 “你得给你东家说呢。”和张大力一个村的王满喜也过来。 “大力,你带人,先把这些苗儿扶起来,培上土,看看还能不能活,我回去给东家说去。”长贵擦擦眼角,站起来摇摇晃晃朝地头走去。 “大力,你陪他一起吧,我看管事都快气疯了,神情不对劲。”满喜推了大力一把。 “你去吧,管事让我带着人救苗呢。”大力反手推推满喜,“快点,替我看好陈管事。”王满喜赶紧走到地垄上,快步去追长贵。 尽管茵茵知道这董家不会善罢干休,可是对报复来的这么快、这么狠还是有点觉得意外,桂枝和鲁妈都一脸气愤,长贵失态地痛哭了几声才忍住。 “长贵,你去请张二少。”她给桂枝使了个眼色,桂枝一愣,不过,她马上想到什么事儿了,赶紧出去,带了她叔叔去洗脸,长贵哭时,用手抹着眼泪,哭成大花脸了。 张仲青听了长贵的话,当时就炸了:“你怎么不回来叫我?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 “来不及,他们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样子,东家说,他们是在警告,还不是真的要把庄稼全部毁掉。”长贵给张仲青解释,他停了一下,“那边明天说不定还会去的,当时在地边儿的一个工人听见他们对话了。”这话是路上,王满喜给他说的。 “好吧,到时我去看看。”张仲青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们东家请你过去,她说应该好好合计合计。” “没什么好合计的。”张仲青不以为然地站起来,跟在长贵后面,来见茵茵。 “明天我带人守在那里,看我不宰了那些狗崽子。” 茵茵对张仲青的轻敌很无奈:“现在麻烦的是,离地太远了,那边有人来捣乱,我们没办法及时过去。” “我明天带人跑过去。反正我们每天都要跑步的。” “嗯,这是个好办法。你把徒弟们分成两拨,上午和下午分开跑,你徒弟中有没可以托付的?让他帮你带一拨人。” “嗯,有的。西王庄有个王水生,功夫学得扎实,为人也灵活又可靠。” “你给徒弟们嘱咐好,恶人没有进到地里,一定不可动手,哪怕我们损失些庄稼,也要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有罪。还有,千万不要打死了人。如果出了人命,要过官府,那会非常麻烦,董家的势力,就得益于在官府有人,他们巴不得经官的。” “经官我们也不怕,我还不信了,他一只手想遮住天?”张仲青对茵茵这么小心翼翼有点接受不了。 “你的元帅,那么有本事,还不照样被弄回家养老了?现在有人就是能遮住天的。”茵茵一提张仲青的元帅,张仲青就有点蔫了,他气恨地拍了一下大腿:“总有一天,我要把那恶人千刀万剐。” “嗯,这时迟早的事儿,但我们首先要保存好自己的实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嗯!”张仲青终于心悦诚服地点点头。 “那,我们就要避开董家最有实力的地方,他们不动官府,我们也尽量不动。” “嗯!” “你看,有没有切实可行的招数,能尽可能快的把对方打倒,就像程咬金的三板斧。” “谁?是谁使板斧的?” “哦,你没听过就算了。有没有这种招数?” “有,明天我就开始教他们。” “好!张少爷,这次就全靠你了。我本不想起冲突,都答应把地卖给董家了,是他们欺人太甚,竟然才给一亩地五两银子。” “你做得对,我们就是把地荒那儿,也不卖给他们。” “我就是这么说的。”茵茵知道张仲青就是这种宁折不弯的性格。果然,张仲青对她点点头:“你做的对!” 因为董家的恶徒是下午去泊池地里捣乱的,张仲青让王水生带人早上跑步,他在家教这些人学他的实用招数,中午吃过饭,他就带人出发了。 平安度过了三天,张仲青就过来给茵茵说,他们遭遇上了:“我把那个领头的,拉下马狠狠揍了一顿,估计他三五天是下不来床了。”他很得意。 “你要小心了,那边是一群畜生,不可以常人理论的。”茵茵还是一再叮嘱他。 “你放心,那些人还不能把我怎样。”张仲青如此大意,茵茵更是担心。 “跟你去的徒弟中,又没人能和你呼应的?” “要这个做什么?跟我去的,都是今年新进来的,就是这几天学的几招有点用,他们指望不上的。” “张少爷,关云长还有走麦城的时候,你千万不可大意,你要还是这样漫不经心,我就答应把地卖掉了。” “你还是很担心我,是不是?”张仲青忽然一脸欣喜。 “是的,我对海青都放心不下,何况是你,我把你当兄弟的。” “嗯,我知道了,会小心的。”他摆摆手准备出去,看到茵茵担心的眼光,一笑。 第二天下午,茵茵觉得莫名地心慌,她亲自去找王水生。 “我心里很不安,你能不能带些人过去看看呢?我知道你们早上跑过去,现在都累了,我让人套马车,拉你们去。” “哈哈哈,你当我们是泥捏的吗?”王水生个子不高,很敦实的样子。 “不是的,但你们要保持一定的体力,不然到了那里,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你召集人吧,十来个,我有三辆马车。” “嗯!” 茵茵对自己这么神经质有点无奈,但她今天就是很不安,坐卧不宁,派人出去,能让她多少安心些。 或许是人们常说的,女人直觉很准吧,太阳将要落山时,茵茵就听见外院喧哗,她带着桂枝冲出来,看到几个人都是一脸鲜血,桂枝吓得说话都变成高八度了。 “师傅受伤了。”王水生冲进院里,一脸是血,但说话还很清晰。 “几个受伤的?” “师傅一个,那边人暗算他。”几个人乱纷纷地答话,他们身后,有人搀扶着张仲青进来。 “把人放床上,快!”茵茵大声指挥,“厨房,烧开水。” “桂枝,把上次用开水煮好的棉花和纱布给我拿过来。” “你,哎,对,到镇子东头,去请黄大夫。” “黄大夫坑人。” “他医术好,你快去,给他说清是刀伤,让他带上最好的药来,价格不论,跑步。” “哎!”那人已经冲出去了。 张仲青的背上挨了一刀,伤口很长,差不多贯穿了整个脊背。血已经流得不是很厉害了,张仲青脸色蜡黄,回来时还看了茵茵一眼,这时已经昏迷过去了。 因为厨房正蒸馍,开水是现成的,鲁妈按茵茵教给她的,先把盐在锅里化开,这才舀了沉淀后上面的清水,端过来给了茵茵。 茵茵用盐水把张仲青的伤口清洗干净,用以前弯好的绣花针把伤口缝合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缝得对不对,自己认为这样处理伤口比较好。 “刘茵你个二百五,你当那是衣服烂了,竟然要缝住。”刘琴进来,大惊小怪地一边喊,一边想把她拉起来。 茵茵正小心翼翼地面对伤口,没防备刘琴捣乱,针头一下就歪了,她非常气愤,猛地站起来,一脚就把刘琴踹倒了。 “把她给我弄一边去!”她说完,根本不看刘琴,低头只管做她的。刘琴哭闹起来,不过,很快有人就把她架开了。 茵茵缝合最后一针时,黄大夫来了。这是个看着阴阳怪气的老头儿,说话声音有点尖细,一撇山羊胡子都灰白了,茵茵听说他年龄到不大,还不到五十岁。 “哎呀,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干的。”黄大夫说话的语气,只是惊讶, 没有讽刺的意味。 “这样好长嘛。”茵茵对他点点头,“黄大夫,你给他下药吧。都说你家祖传的伤药,可是千金难求呢。” “你既然知道千金难求,那我就不多说了,这个伤口,我下两次药,保证长得好好的,一次二两银子,三天换一次药。” “嗯,你下药吧。” 黄大夫大概没见过这么爽快的,他奇怪地看了茵茵一眼,把药箱放到张仲青的床边,打开,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用一个小竹板小心地把药拨出来,落在张仲青的伤口上,然后,看了看桂枝手里的纱布,他把一叠垫在伤口上,然后用剩下的,把张仲青一圈圈裹起来。 “你还要给他熬药喝吗?喝了我的药,伤口不红肿,人也不会发热。”黄大夫把伤口扎好,给张仲青盖了个薄被子,这才扭头问茵茵。 那就是不会发炎了,茵茵想,她对他点头:“你开药吧。” “不用开,这里有现成的,一副一两银子,三副。” “行!”周围有吸气的声音,茵茵知道,七两银子,很多家庭要攒好几年的。 “你倒是个大方的财主,嗯,罢了。”他坐下给张仲青把脉,两手都仔细地把了很久,这才慢悠悠地说:“他以前有伤,伤及肺腑,没有养好,在加上这次的,人现在很虚,要好好将养,完全恢复大概得半年。我可以给他开几副药,不仅能让他好得快,还能医治他的旧疾。” “那就开吧。” “那些药材本身很贵重的。” “人比什么都贵重。” “嗯,你人不错。派人到我家去取药吧。” “好的!” “你也不问问价格?” “我相信你黄大夫,镇上的人说你的药贵,肯定是你的药好,不然,怎么难治的病人,都要吃你的药呢?” “算你有眼力。”黄大夫高兴了,他留下药,叮嘱了鲁妈怎么熬药,这才带着取药的人离去。 茵茵指着一个看着老成谨慎的:“你留下看着,其余的人都出去,让你们师傅好好休息,这时能大睡一觉是最好的补药。”茵茵带着人出来,离开那个房间远一些,这才询问起当时的场景。 “他们是商量好的,就是专门针对师傅的。”一个黑黑壮壮的小伙子说到,“师傅早上让我们演练一种阵法,能防止有人在背后伤他,今天起了大作用了,那些人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开始离开地头。都怪我们大意了。他们在棉花地里藏着好几个带刀的,我们都没看见。师傅性子急,大概想走到宽一点的地垄上,刚好那里伏着一个恶人。那人忽然扑上就是一下,师傅本来是能躲开的,可惜被棉花苗绊住了。” “那个人,也受伤了。”王水生说到,“我在他腿上踹了一下,大家都听见骨头断开的声音了,他也惨叫了一声,我刚到地里,他们就散了,我斜着穿过去,准备接师傅,那个恶徒见我这边人少,想从这里冲过去,被我堵住了。” “人呢?” “他们的人抢走了,当时师傅满身是血,我们都慌了,我踹倒了人,自己就赶紧冲到师傅跟前去了。今天幸好有马车,我们回来快一些。” 茵茵心里堵得很,这个董乾民,太恶毒了。 茵茵干脆把地里的人都撤回来,她就是让地荒芜,也不会给了董乾民,长贵却不死心,经常背着茵茵偷偷去地头,不过,他为了安全,经常就站外面看看,然后痛心疾首地返回来。 刘琴见茵茵不管她,就天天过去伺候张仲青,给他喂药喂饭,甚至擦手洗脸,王大婶给茵茵汇报过几次,见茵茵不以为意,后面才不说了。 茵茵知道,董乾民不会这么放手的,但她却不知道对方还会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么被动防守让她很烦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阴谋 董乾民比茵茵还烦躁,自从最大的对手,临河县以前的首富张启旺让他整死了之后,他想做什么,临河就没人敢说不的,他很是顺利了几年,没承想,这两年又开始流年不利。县城里有一个对手让他对付不了,现在连这么个乡下小女孩,他也搞不定。对茵茵,他本来没当一回事儿的,这现在,竟然成了个扎手的蒺藜了,让他越想越是气恼。 他不光是生刘茵的气,还生县太爷柴运通的气。他董家的人,让人踢断了腿,柴运通竟然假装不知道,他让人专门去给他说,柴运通竟然只问了一声:“因何事而起的纠纷啊?”就没了下文。 董乾民给舅舅戴福贤写信,以前,柴运通很快就会被罢官,最起码会挪个窝,这一次,舅舅只字不提这回事,只是让他把庄园收的银子尽快送到京城,他有急用。 原来,董乾民搜刮来的这些财物,并不是都进他的腰包的,他的舅舅戴福贤要拿走一多半儿,尽管留下的仍然很可观,但董乾民总是难以满足,他曾经到京城游玩,这才知道自己和那些达官贵人相比,还是个穷人,自那以后,他轻易不提京城之事,但对财富的追求却是非常上心。 他每次惹祸,最后都得要舅舅来摆平,尤其是弄死张启旺之事,让戴福贤狠狠骂了一顿,张启旺家里也有亲戚当官儿,当时御史的弹劾奏章都递上去了,戴福贤去求了宰相程秉禄,硬是把奏折压住了,那个御史,也因此被他陷害,最后丢官罢职回家去养老。 董乾民搜刮的越多,求他舅舅的次数就越多,舅舅每年让他送的银子也越多,他号称是临河首富,但好像还不如临河第二富户的尚运虎日子好过。尚运虎是这两年临河新崛起的,他家的叔叔小时候被人掳走,卖进宫里当了太监,熬了几十年,现在是皇太后宫里的大主管,这个大主管的背上有一排三个黑痣,尚运虎的父亲趁出门做生意到处寻找弟弟,他每到一个地方,就遍贴寻人启事,这个启事曾让一个伺候主管太监的小太监看见过,他们顺着启事所说,找到了这里。尚家本来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商户,两年时间就成了临河第二,财富直追董乾民。县城的铺子,几乎成了一半尚运虎的,一半董乾民的,董乾民知道尚家能这么暴富,都是沾了他的光。 县城的商铺掌柜,那个不知道董乾民的手段?他们每日战战兢兢。既不敢让生意很好,害怕董乾民看上了,又担心生意不好,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董乾民要购买铺子,经常给出的价格,还不到市面价格的三分之一,只要这个恶霸派人过来说一声,就一定要弄到手的,曾经有一对绸缎铺子的东家,两口子气得在董家大门口上吊死了,铺子还不照样归了董乾民?那俩冤死鬼现在大概都尸骨成灰了,董乾民也没有任何得到报应的预兆,县城的人,都害怕了。自从知道尚家在宫里有依持,不怕董乾民,就有人主动跑到尚家,把自己的铺子卖过去,董乾民听说,大部分的铺子,都是一分钱也没从尚家拿到,只是和尚家家签了一个契约,每年店铺继续让原来的人经营,到年底,交给尚家一分利润就是了,尚家根本没用一丝心力,到年底时,帐房数钱把手都能数肿了。 董乾民听戴福贤说,那个太监并不是尚家的人,只是被尚运虎的父亲执着找寻弟弟几十年感动了。 “太后身体不好,也熬不过几年的,我们且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去年董乾民给舅舅送银子时,戴福贤如是说。 “爹,这次去京城见舅爷,你说好让我去呢,这怎么又变卦了?”董乾民的儿子董守业进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你还是别去了,在家替爹守着的好。”董乾民对舅舅现在光要钱不肯办事有点意见,他也有点担心,舅舅要钱越来越多,说话做事也越来越谨慎,表面上,程宰相在京城的势力比以前还大了,圣眷也很是宠隆,舅舅在程宰相跟前,也越来越得到倚重,他就不明白,舅舅怎么还没有前几年的气势了? “爹,县北那块地,你到底还要不要?” “要呀,怎么不要了?那个碎女娃子滑溜得很,她的人让咱们伤了,她立刻就把地里的人全叫回去了,现在庄稼也不要了,摆明要和咱来个鱼死网破的,我一时还没想出好办法。” “和她打一架,想法子让县太爷把地断给咱不就是了?” “别提这个县太爷,表面装糊涂,心里精明得要死,他还不想上你舅爷的船呢,咱们还得等一等。” “爹,你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舅爷给你派来几个保镖,那功夫可是一等一的俊,你怎么不利用利用?” 董乾民看着儿子,不知道儿子什么意思。 “我和这几个在一起喝酒了,他们以前可都是晚上行事儿的。让他们把那碎女子劫了来,和我一拜堂,那地还不都是咱家的?听说那女娃人漂亮,还聪明,很会过日子,到时还不是给我增加一大助力?” “爹以前也这么想的,才派人去求亲,你这么说,我还没想到。就是,你舅爷一再强调这次送银要低调,咱把他的人用了,会不会坏事儿?” “能坏什么事儿?再说,听这几个人说,他们的身手,放眼天下,也没几个比他们强的,弄个女娃子过来,对他们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嗯!进了咱家门,让她是圆的,她就得是圆的,那时就由着咱爷俩说话算数了。” “这不就对了嘛,爹,这女人,我还没见过我驯服不了的。” 董乾民看儿子一眼,高兴地一笑,他这儿子,也不知怎么会长得这么好,他觉得,这临河县城里,绝找不到一个能在长相上赛过儿子的。 “嗯,那女娃过门来,你好好待她,把她哄住了,就算是咱们劫的她,令她不顺心了,最后她也会忘了的——哈哈哈”董乾民和儿子相视大笑。 “我们今晚就动手!”董守业急不可待。 “你去和那几个镖师商量商量,这事儿咱们还得是稳妥些,也不着急这一两天吧?” “嗯,爹,我去找他们了。”董守业笑着出去了,董乾民望着儿子的背影,心里颇觉安慰,他没想到,不喜欢读书,练武也只弄个三脚猫功夫的儿子,心眼儿却特别多,尤其是心狠手辣远胜于他,这两年,儿子出的主意,也越来越多弄成了事儿,让他有了后继有人的安心感觉。 董乾民抓紧时间准备给京城送银子的事儿,他以前去京城,不仅送银子,还有地里出产的各种产品,送东西的马车经常几十辆地排在官道上。这次舅舅专门写信,只要银子,其他都不要带,还让他尽量别张扬,能多隐蔽就多隐蔽,董乾民弄不懂为什么,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照着舅舅的吩咐,把送银的车队,假扮成贩卖布匹的。 董乾民带着和他最贴心的帐房,把送银子的车队好好检查了一遍,两人又细细商讨了一番,都觉得万无一失,就等上路了。 “老爷,你准备初九出行,还有五天时间,可你的银子还没回来呢。”帐房小心地说,他们把车队检查再好,没有银子都是枉然。 “这个不用你担心。”董乾民不会告诉他,银子就放在库房的箱子里,表面上放的细布而已。 董乾民刚回到书房,董守业就过来了:“他们今晚探路,先看看,如果可以,明晚动手。” “嗯,谨慎些好。” 第二天,董守业早早就来找他爹:“他们昨晚回来,说那院儿里,住了三个漂亮女孩。” “我们只要姓刘的就是了,别的弄来作什么?” “哼!玩完卖掉,还可以给咱们挣一笔钱呢,再说,我们能白用人?那两个要给这几个镖师玩玩的。探路的廖猴子说,那院儿除了一只狗,就剩一个守门老头半夜转转,很好得手的。” “那也不好办呀,狗会叫的。” “他们用熏香,连狗都能睡着,嘿嘿,她的狗,不是在外面放着,而是住在屋里,廖猴子差点都没发现。” “哦。那你看着办,谨慎些就是了。” “嘿嘿,爹,你就放心吧!”董守业出了门,心里想着廖猴子说的三个大美女,脸上浮出狞笑,他把手攥了一下,似乎手心里就握着刘茵她们。 一个家丁,急匆匆地向屋里奔来。 “什么事儿?”董守业略有点不悦。 “外面来人,说是舅老爷的信使。” “快请!”董乾民在董守业身后,急急说到。 一个小贩打扮的人走进来,董乾民和董守业都是一愣,戴福贤的信使,还没有这么乔扮的。 那人对董乾民一鞠躬到底,头一抬起来,就说到:“见过董老爷!戴大人让我送信来了。”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在里面掏了一下,拿出一封信来。 董乾民看到的确是舅舅的笔迹,心里的疑惑才算解开,他对信使微笑了一下,示意刚才报信的家人:“带这位小哥,下去喝茶歇息一下。”自己扭身进了书房,董守业赶紧跟在后面。 “你舅老爷让立刻把银子送去。”董乾民把信给了董守业。 “舅老爷怎么会这么急呢?”董守业看到只有几句话的信件,拧起眉头。 “猜不透啊。”董乾民叹气,“这信肯定是你舅老爷来的,他这字迹,我都看了几十年了,绝不会错的,好啦,今晚装车,明天大清早就启程,那几个女娃子,我们回来再说。” “爹——”董守业不愿意,“今晚我们做我们的,明早你走你的,互不耽误。说不定,你从京城回来,孙子都有了。” “还是稳妥些的好。” “你一走,那几个保镖就跟着走了,谁来劫人呢?我们今晚动手,明天,让他们在大车里睡觉就是了,咱们临河周围,还没听说有剪径劫道儿的。” “好吧,就这么办。”董乾民一拍桌子,下定了决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获救 茵茵觉得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她睡地这么沉,到最后,她明明都听见周围有人走路,甚至能感觉身体的左侧,因为躺时间太长了,压的皮肤肌肉都疼得难受,可就是睁不开眼,手脚也不会动,她尽力想叫桂枝一声,想让桂枝把她唤醒,无奈,嘴巴也是不听指挥,最后,她十分无奈的躺在那里。 “这两个,怎么还不醒呐。”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很陌生,茵茵心里激灵了一下,家里怎么会来男人呢?还是在她睡着的时候? “快了!”这也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茵茵都急得想大喊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她让自己深呼吸,想要冷静一下,想想到底怎么了。 见能控制呼吸,茵茵又试着,想让自己动一下,她努力地握动右手,集中了全部的精力,慢慢的,她觉得右手有了力气,终于动了一下,同时,她一下就醒来了。 茵茵急不可待地睁开眼,同时迅速地爬起来,前面的动作倒是做到了,爬起来却成了她的幻想。身上软绵绵的,哪有力气爬起来呢? “哎,这个醒了。”一个好像还在变音的少年的生音,同时,一张有点稚气的脸庞映入眼帘,他很好奇地看着茵茵,大眼里露出探询的目光。 “你是谁?”他俩同时问道。 “你先说!”他俩又同时说到,刚才说话的两个男人,都笑了起来,茵茵头都能炸开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二爷昨晚在外面转,把你从一辆马车上救下来了,你到底什么人?怎么会中了贼人的迷香呢?” 茵茵摸摸身上,果然穿的是昨晚睡觉时换的亵衣,小少年说的话,让她更是如坠云雾之中。 “这是哪里?我的丫鬟呢?你能不能把她叫来?” “这里,我也不知道,你的丫鬟,还没醒呢。” “你们能不能出去一下,让我换上衣服?”茵茵说这话时,恨不能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她脸都羞红了。 “我们都出去吧。”少年身后,一个温厚低沉的男音说到。 “为什么?她怕我们看见吗?这里没有女人衣服,她根本换不成,再说,谁稀罕看她?竟然让我出去。”这声音有点尖刻,茵茵想,此人定然十分自私傲慢。 “好了啦,我出去买几件女人衣服去。”这个男人一副息事宁人的语气。 “不准!今天谁也不能出去。昨晚你们不听我令,竟然露出行踪,还带回这么两个累赘,你们想连累死我啊?”尖刻男真讨厌,竟然还是头儿,茵茵蜷缩着躺着,她不好意思大幅度转动身体寻找这个说话的,只能在心里腹诽。 “给她一件你的衣服。”温和男说。 “为什么是我的?哦,我取一下。”那个少年说到,紧接着一件衣袍放到茵茵身边,“没办法,姑娘你将就一下,穿我的衣服吧。” “走了啦,我们出去晒一下太阳,你看外面的阳光多好呀。”温厚的男人劝的,肯定是那个刻薄男了,茵茵眼前光线闪动,三个都出去了,茵茵这才慢慢爬起来,四下张望,果然没有男人了,她感到身上软绵绵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困难,她咬着牙坐起来,把那个男袍穿在身上,这才发现,她还没有鞋穿,她支撑着叠起被子,然后盘腿坐下,把脚压在腿下。 “你穿好了吗?”少年郎的声音。 “我没有鞋子。”茵茵很无奈地回答。 她听见脚步声,少年进来,走到屋子的左边,那里用凳子支了一张门板,一个女人背着身子睡在那里,她身上也盖着被子,只露出长头发来,茵茵看出那是个女人。 少年打开门板旁边桌子上的一个小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双鞋,转过身递给茵茵,这鞋对茵茵来说,太大了,足足长了一寸,茵茵只好把这当拖鞋了,她身子还是发软,只好坐在炕沿上。 “这位小哥,我怎么来了这里?这是哪儿啊?”茵茵急于知道这些。 “我们贪图赶路,晚上错过宿头,见这屋里没人住,我们暂时借住的。我二哥在后面走,看到几个人晚上鬼头鬼脑地赶着个马车,二哥上前询问,他们吓地撇下你们跑了。你们是谁?怎么让贼人给劫出来的?” 这少年肯定没有说实话,哪有那么胆小的贼人?茵茵这时也不好追问,她老实地说:“我是渡口镇的,晚上好好在家里,醒来就看到你们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小哥,你知道那些贼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你是二哥救回来的,二哥放下你们出去了,还没回来。” “哦。”茵茵一时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好,只好闭嘴不说话了。 “姑娘,一会儿二哥回来,我们就有吃的了。”小男孩饿了,说吃的时候,咽了一下口水。 茵茵还是一头雾水,这几个人,包括那个刻薄男,到底是什么人,小男孩不说,她也不好过分的追问,她这时倒不关心吃饭,她着急弄清现状。 门板那里传来呻吟的声音,竟然是刘琴,茵茵的心忽然抽紧,昨晚鸭蛋的孩子福生哭闹得厉害,桂枝和鲁妈都过去照顾了,不然,这里现在还有桂枝的啦。 有人进了陈家大院,把她和刘琴劫出来,接着这几个人把她救下来。渡口镇甚至临河县,没听说过有这种强盗的,在这个时代,能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从屋里把人掠走,这是普通百姓嘴里的江洋大盗了,绝非一般小偷小摸可比,一个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情,会传很远的,刘茵就算是足不出户,也应该能听说过,可是,渡口镇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谣言呀。 “这几个强盗,是针对我的吗?刘琴是被我连带了?还是针对我们俩的?也有可能是针对刘琴的。她和崔氏,到底为何从京城跑到这里的?她的其他亲戚呢?投奔我,看来是实在无路可走才这么选择。”刘茵毫无头绪,心乱如麻,脑子里一会儿一个想法,小男孩退出去了,包括那个刻薄男,也听不到他们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茵茵忽然莫名地惊慌。 整整一天,只有那个少年郎过来过一次,给茵茵和刘琴了一些吃的,一再强调让她们不要出院门,不要高声喧哗惊动外人,就再也没有人出现了。茵茵对这个小男孩莫名的信任,觉得他虽然有些话没有给她说,但他们的确救了她。她趿拉着大鞋,曾到屋外走了一圈,这是个祠堂,屋里应该好久没人住,到处都是灰尘,但有些个家具,还有几个农具。 刘琴一直睡到太阳西斜才起来,看到茵茵,她并没觉得奇怪,直到发现自己睡的房间不对,没有衣服和鞋子,这才注意到茵茵穿了一个道袍式样的男装。 “你到底搞什么鬼?”刘琴现在倚靠着茵茵活命,说话比以前好一些,但经常不小心会露出本性,尤其是这种刚起来还懵懂的时候,刻薄阴狠的语气就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起来,就这样。” “给我衣服。” “我没有。” “鞋子?” “没有。” “把你的给我!” 茵茵不理她。 “我想如厕,你把鞋子借我穿穿。”刘琴忽然清醒了,说话的语气一下子就软和了。 茵茵用脚踢给她一双烂的底儿都有窟窿的,这是她在院子转时,看到的。 “这么脏,我不穿。” 茵茵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她听到刘琴低声咒骂,过了一会儿,刘琴还是把那双烂鞋子趿拉着,出来了。 “厕所在哪里?”刘琴语气颐指气使的。 茵茵不说话。 她在院子里四处张望,最后向柴房方向走去,到门口又折回来,幸好院子小,往返了两次,找对了地方,她进去了。 刘琴出来在外面的瓦盆里洗了手,找到茵茵:“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在这里?” “给你说了,我不知道。” “我出去问问。” “你随便,救咱们的人说不让出去,你要是惹了事儿,不要怪我没给你说。” 刘琴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敢出门。 天黑了,那些人都没有回来,茵茵身体里的迷香毒素,并没有完全散去,她早早就困乏了,但她不敢去睡,只好靠着被子坐那儿打盹,耳朵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那些人一晚上都没回来,茵茵在天色微明时,才打开被子沉沉睡去,她听到动静醒来,已是中午时分,刘琴正趿拉着她的鞋子到处走呢,茵茵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理她。 “哎,你给咱弄点吃的。”刘琴抬抬下巴。 “我说你,没听见吗?” “刘茵,你拽什么呀,我说话你听见没?”刘琴走到茵茵坐的炕沿上,目光凶狠地瞪着她。 院子外面忽然传来声音,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刘琴赶紧向门外走去,她一时忘记是趿拉着大鞋,左脚拌了右脚,自己把自己摔倒在地上。 院里的人听到屋里咕咚一声,有人快步冲了进来:“怎么了?” 那声音好熟呀…… ######### 推荐美文《重生在康熙初年》作者:姬月关http://www.qdmm.com/MMWeb/1968581.aspx 如果四四是佟佳氏亲生的儿子呢? 这是另一种可能,而带来的一段历史。。。。。。 ------ 主角:玉莹,佟玉莹┃配角:康熙,玄烨,四四,胤禛┃其它:清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贵人 刘茵和刘琴都惊讶地抬头:“表哥?”竟然是苏君青。 “怎么是你们?”苏君青蹲下扶起刘琴:“母亲到处找你们,没想到你们来了这里。琴儿,茵茵,他们说救了两个被劫持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你们,你们也太大意了。舅母呢?”苏君青也是震惊过度,一连串的问题问过来。 “表哥,先别说这些啦,我们还没吃饭呢。” “哦,我们马上开饭,你们等一下。”苏君青了悟地点头。 “哼,吃货,和表哥这么些年没见,你竟然第一句就是要吃的,不害臊。”刘琴不训斥人,好像不会过日子,茵茵皱眉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茵表妹,马上就吃饭,别着急。”苏君青安慰茵茵,让刘琴脸色更是难看,茵茵鄙视了她一眼,忽然扑地一笑:“表哥,你看琴姐姐可以唱花旦了。” 苏君青看到刘琴的大花脸也是忍俊不禁,她刚才摔倒时脸上蹭到土了,起来用手抹了一把,现在这脸可就花里呼哨的了。 “去洗洗。”苏君青还是忍住了笑意,温和地对刘琴说到,刘琴脸色紫涨,气呼呼地跺跺脚出去,没想到又是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让苏君青一把拉住了。 “嘻嘻,你以为别人的鞋子就那么好穿的?我还是劝你,最好少去霸占别人的东西。”茵茵高兴地拍着手,嘲笑刘琴,刘琴顾不得还击,低着头出去找水盆洗脸。 “表哥,你们怎么来的这里?我又怎么让你们救了?这是哪里呀?”茵茵急不可待地问到。 “这是临河县县城跟前的,叫什么村名,我也不知道,我们过来处理一件事儿。你怎么让劫持的?真太危险了。” “我让人用迷香了,也不知道怎么被劫持的。我们这里没听说过这种事儿,是不是贼人专门针对我或是针对琴姐姐的?” “不知道。你们可得罪过临河什么大户人家吗?” “嗯,临河第一富户董乾民,想要强买我的地,我不卖,他派人和我做对,已经闹了好几个月了,这家伙坏得很。” “哦,看来就是因为这个了。” “哎呀,那,若不是遇上你们,我岂不死得很惨?”刘茵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大概是这样的。” “哼!董乾民,我要将你千刀万剐!”茵茵恨恨地说了一声,扭头看着苏君青,“表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来要鸿福齐天了。”她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苏君青展颜,无声地笑了一下。 “三哥!”那个少年郎进来,“吃饭了。” “哎,小朋友,你再给我找双鞋子吧?”茵茵腆着脸求人。 “哦,对了,二哥给你们买衣服了,我去取去。”他跑出去,很快就进来了,手里提着个小包袱,往茵茵坐的炕上一放,又出去了。 茵茵打开包袱,还没来得及看,刘琴就冲过来,她本来想要抢夺,忽然意识到苏君青还在,就猛然刹住身形,不过重心没调整好,差点又摔倒,茵茵扑哧一笑,“琴姐姐今天没粉擦,老是想到地上蹭土呢。” 苏君青“呵呵”了一声,出去了。 “小贱人!”刘琴低低骂了一声,伸手想掐茵茵。 “等等!”茵茵伸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别忘了你一心想嫁给表哥,我叫唤起来,可没你什么好。” “你叫吧,表哥不会觉得我不好的!”刘琴一贯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但她敢这么威胁茵茵,让刘茵心里有点奇怪,她似乎不怕表哥对她印象不好了?想到张仲青,茵茵理解成刘琴现在移情别恋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表哥那么睿智,不会这么糊涂的。”刘茵还是强调到。 “你——”刘琴瞪着茵茵,却并没有下手,茵茵已经挑好鞋子穿在脚上,手里还抓了一身小姑娘穿的粉色衣裤放到身后,这才把脚翘起来给刘琴看:“这双鞋好看吧?我穿刚刚好,合适地很。” 刘琴这才明白茵茵为何故意气她,她愤恨地抢过包袱,把里面的衣服往身上穿。 “跟我换一下,鞋子有点小。” 茵茵做了一个鬼脸:“小了就趿拉着,你今天不是抢着趿拉鞋子吗?”不待刘琴过来和她争抢,茵茵就喊道:“表哥,我换好衣服了。” 刘琴还没穿上衣呢,一听茵茵叫唤,一边嘴里骂着小贱人,一边急急忙忙把衣服往身上套。 其实茵茵也在穿衣服呢。两人终于收拾妥当,那个少年的声音就想起来:“吃饭啦!吃饭啦!” “你们换好衣服了吗?过来吃饭了。”苏君青在门口问。 “好了,表哥!”刘琴难的和刘茵能说一样的话。 外面有五个大男人,那个刻薄男坐在院子当中的小饭桌边上,其余的人,四散站着。 二哥从茵茵住的房间里,把那张桌子搬了出来,又把床板放到一边,把凳子搬出来,茵茵也从屋里,找出一个杌子,放到桌子边上,她找来一块抹布,把桌子和凳子等都抹拭干净。 刻薄男被那个少年郎请过来,坐那个杌子,其他几个男的,这才陆续过去坐下,二哥和少年郎端出馒头、菜以及稀饭。 “你俩的还在西边房子呢。”少年郎低声对茵茵说。 茵茵进到西房,把那里的饭菜整理了一下,端了出来,放在小桌子上,她也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吃起来。刘琴见没人理她,竟然狠狠瞪了茵茵一眼,然后坐在她的对面。 吃过饭,人们都慵懒地坐着不想动,只有那个少年郎在收拾着桌面,忙着端下脏碗换上一壶茶和杯子,这个农家祠堂只有两只破杯子,少年郎用水桶从井里打出水来,急急提进了西房。 茵茵已经在西房了,她帮着先洗出几个干净的碗来,给少年说:“先送上去让他们喝茶,剩下的我来洗。”少年感激地一笑,端着碗出去了。 茵茵洗了剩下的碗,把房里收拾利索这才出来,那几个人,正围着桌子坐着,好像有什么难事,一个个皱着眉头。 二哥看到茵茵出来,挤坐到苏君青坐的长凳子上,拍拍他刚才的位置:“姑娘,过来坐下,喝点茶。” 茵茵看出他是个洒脱不拘小节的人,就笑着走了过去。 “你真的是苏三哥的表妹呀?这也太巧了。”二哥微笑着说。 “是的,我都觉得太巧了呢。也许是老天爷觉得我不该有这么大的磨难吧。” “嗯,也许是。” 茵茵不再说话,他们议论起他们的事儿来,他们说话隐晦,茵茵根本听不懂说的什么,就给他们添茶倒水的做服务。 “可惜,大哥在临河有套房子的,前两年他父亲出事,卖掉了,不然小弟可以住那里,这个地方,还是太小了,条件也太差了,我们几个离开,就剩你和雨默,还真让人不放心。”二哥有点遗憾地对刻薄男说。 他们几个都不说话。 “表哥,能住我们那里去不?至少有人做饭,家具也齐全。”茵茵对苏君青说。 “你那个荒宅,还是有点挤了,不过,也好过这里,行,行的。” “表哥,我在渡口镇,买了个宅子,还起了一间客栈,那个贵人院儿今年都没人住的,一个整齐的小院落,九间房,带厨房,你们刚好可以住。” “嗯,这个不错。”表哥一副满意模样,“茵茵,你抢钱呐,这么快都有一间客栈了?”他很少和茵茵开玩笑的。 “我们尽量不想让人看见,客栈人来人往的。”刻薄男有点不满意。 “我家也可以住,再说客栈那个院子很安静,我安排人把吃的用的储备好,给她们说我住就是了。” “你住自己的客栈里,有点说不过去吧?”二哥笑着问茵茵。 “我这次让人劫掠,仇人都不知到是谁,即使知道,我也对抗不过,他们如果再来第二次怎么办?我还是悄悄躲到客栈的好。你们也跟我住客栈吧?” “嗯!” “行!”刻薄男终于点头。 “再剩下就是等待了,等大哥调人过来。”他们又开始议论自己的事儿,这一次,说话不那么隐晦了。 “大哥明天才到,然后再出省调人,哎,时间拖太久了,就怕迟则生变。”苏君青说完,几个人都皱起眉,一脸焦虑。 “怎么说,也得几十号人,我们哪儿找去?不等又能怎样?”二哥拧着眉头,他和这几个在一起,显得皮肤黑,五官也不细致,但他看上去非常顺眼,是那种怎么看也不觉得烦的,并且看的时间长了,还让人觉得他很帅。 “咱们是出来玩的,谁想会碰上这事儿呢?白白放过那个恶棍,又实在让我咽不下这口气。”苏君青说道。 茵茵鼓了半天勇气,对刻薄男说:“我能调来几十号人,还能给你介绍一位勇士,不知阁下可相信我?” 一桌子的人,刷一下都把目光射到茵茵脸上。 “我觉得你们是好人,所谋之事,一定是利国利民的,想要出手帮一把,不知你们信我不?” “你怎么判断我们是好人?”二哥的眼神很严肃。 “一、你们对我和姐姐很尊重,除了他。”茵茵对刻薄男呶呶嘴。 “二、我表哥是好人,别的不说,他是绝对不会做有害国民的事儿的,你们是好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肯定也是好人。” “好,有眼光!”二哥高兴了,对茵茵翘翘拇指。 二哥四下看了看,刘琴刚才见茵茵被邀请,心里不忿,但没人理她,她已经回屋去了。 “说说你介绍的人。”苏君青说到。 “表哥,就是那个张家的男的,他负伤回来,实在无聊,就在渡口镇开武馆授徒,现在收有一百多人,有几十个去年开始跟他的,应该可以用了,这些人中,有的是为了其他目的,还真有一部分是想要报效国家的。” “唔!”刻薄男面露喜色,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扑克脸。 他们几个议论起来。 “那是你夫君呀,你怎么叫他张家的男的?”苏君青过了好一会儿,找个借口坐到茵茵身边,悄悄问她。 “你上次来,我就被她继母赶出来了,我没给你说,怕姑母担心。”茵茵怕他担心才是真的,“我被他继母休了,他回来之后,还想复合,我觉得他太过鲁莽,再说,他也伤了我的心,我没答应。”茵茵低声回答,见苏君青一脸疑惑,茵茵又解释到,“临河地方风俗,公婆可以休媳妇儿。” “还能这样的?”苏君青一脸惊讶。 “你俩说什么呢,让大家听。”二哥开玩笑。 “我们家的私事。”茵茵对他做鬼脸,和二哥在一起,让她觉得很舒服,这人的确像个宽厚的大哥哥。 “天一黑,我们就出发,到她的客栈去。”刻薄男下令,几个人点头。 他们临走,把屋子收拾了,尽量恢复原状。 天色完全黑了,他们才出发,到渡口镇都快子时了,刘琴的鞋子有点小,没走多久,就开始哼哼唧唧地喊疼,茵茵和她调换了一下,新鞋子刚穿就是有点小,她走了这么久,那鞋子也开始大起来,走着有点掉,换过之后,两人都满意了。一行人按茵茵的指引,来到客栈外面。一个从头至尾都不说话的大汉,身形敏捷地越墙进了客栈,不一会儿,贵人院的大门就无声地开了,几个人悄声走了进去。 茵茵指挥刘琴,从各个房间的柜子里,取出被褥铺床,除了刻薄男,他们几个一起帮忙把床抹拭干净,然后还帮着铺被褥,没多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刻薄男带着少年郎睡正屋,二哥、苏君青各占一间西厢房,刘茵和刘琴各占一间东厢。那两个根本不说话的,却要住正屋边上的耳房里,那里茵茵设计是做书房和杂物间的,杂物间没有床,他们把厢房里的床抬了一张进去。 “你们想吃宵夜吗?”茵茵听见苏君青肚子里咕咕响,就低声问到。 “天太晚了,不好打搅人了吧?” “这个院里存了一些果脯,肉干,我看看吧,应该还在。”茵茵端着油灯,向南边门房走去。 苏君青很小心地帮她开门,茵茵觉得这些人开门技术非常高,一点声音也没有。 “哎呀,这个小罐子。”茵茵打开储藏室里的木箱,揭开上面的盖布,苏君青很兴奋地低声说了一句,他把一罐桃罐头拿出来:“你姑母最爱吃这个。” “这里还有三罐,剩下三个是狍子肉和野鸡肉,哦,还有一罐是酒枣,你打开时小心看看,我也不敢保证每个里面都是好的,如果盖子不紧,跑气了,就会坏掉的。”茵茵一个个罐子擦拭干净,回头看到二哥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她对他招招手,递给他一个罐子。 “我表妹的这些东西,可是很好吃的。”苏君青低声说。 他俩各抱三个罐儿,茵茵抱了一个,端着油灯,三个人往正屋走去。少年郎出门来接,茵茵把罐儿交给他,油灯放在厨房外的窗台上,这才从小厨房拿了一摞碗和勺子,到井台边上准备清洗。 “我来。”苏君青想帮茵茵打水。 “还是我来吧,你不熟悉这些,我怕弄出声响。”茵茵摆动井绳,让水桶在水面上侧倒,感觉桶里的水满了,这才准备往上提,辘轳好久没用,肯定没人过来润滑,转动会发出声音的,她不敢使用。 苏君青伸手拉过井绳,帮忙把水提上来,茵茵尽量不发出声音,洗好几个碗和勺子,端着送到正屋。 有三个罐儿打开了,屋里全是食物的香气,茵茵和苏君青分了两罐野桃罐头,那几个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闻到桃子气味,感到疑惑。 “好吃,赏!”刻薄男一口咽下,低声说了一句,少年郎放下碗起身出去,回来,竟然塞给茵茵一个五两的小元宝。 “我是不是该跪下谢赏呢?”茵茵低声问表哥,这个刻薄男,身份可能很高贵,自己这么没大没小,她怕惹祸上身。 “别理他,他抽风呢。”苏君青咽了嘴里的食物,说了一句,二哥低声笑了起来,刻薄男一脸不高兴,狠狠瞪了一眼苏君青。 “我还吃这个,你们把其它分了。”刻薄男指着那个桃罐头说,少年郎赶紧接过他的碗,用大勺子给他舀了一碗。 二哥给那两个沉默不语的人,分的全是肉食,茵茵也觉得他们肯定是保镖,消耗多,应该多吃肉。 刘琴这时才进来,少年郎给她端了一碗桃罐头,这是茵茵刚才分的那罐最后的,已经只剩一小块桃儿了,刘琴先喝了点汤水,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大家,低头继续吃起来。 茵茵他们几个把吃的摊子收拾干净,子时都快完了,几个也都困了,就摆手道别,各自进屋休息。 心里有事,茵茵睡得就不沉,早上,天气也就刚刚有点亮光,她就起来了,收拾好自己,她来到院里。 二哥已经起来,在院里呼呼练拳呢,见茵茵站在房间门口,就收了式。 “二哥,我也这么叫你,行吧?”见他点头,茵茵继续说,“我趁现在天色尚早,到隔壁把客栈管事的叫来,给她吩咐事儿,你看合适吗?我怕再晚一点,让人看到不好。” “嗯,好,你怎么过去?要不要我过去把人给你弄过来?” “厨房旁边有个小门,走过去一点儿,就是客栈管事的房间,就怕她昨晚回家去住了,人没在。我先去试试,如果见不到人,咱们另想办法,好不好?” “好的。” 二哥跟茵茵走到小门跟前,他上前帮忙开了门,茵茵在门口朝那边看了看,见客栈的人都还睡着,院儿里面很安静,就悄声走到燕玲姐窗外,轻轻敲了三声,没多一会儿,就听到屋里有动静,燕玲姐睡意朦胧地低声问:“何事?” “是我,在贵人院里等你。” 屋里有慌乱的声音,茵茵退回贵人院,对等在那儿的二哥说:“你也和我一起来安排吧。” 他点头。 燕玲见到茵茵时,激动地抱住她,她不敢大声哭泣,怕影响顾客睡眠,但泪水扑簌簌地顺着脸庞掉下来,茵茵也很激动,说话时也哽咽着。 “我可巧让表哥救了,就是前两年骑马到咱村里的那个,这位大哥是他朋友。我没受到伤害,你就放心啦。”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仇人还没找到,我不敢回大院去住,还有表哥和刘琴都在这里,你安排人,说是这边没人住,要把一些吃食存储到这边,我们日常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你挑最好的放过来一些,我们这边生火做饭,那边若是有人知道,你就说是你亲戚借住几天,给我们打好埋伏。” “行,我会做好的。” “这个贵人院儿,今年一拨客人都没有,陈青云和刘三林都想把它卖掉的,你替我出面,把它买下就是。大概,九十两银子足够了,这个不着急,银子不够,找长富家的。” “嗯!” “悄悄安排鲁妈进来给我们做饭,让张仲青也进来,其他人先不要惊动了。” “嗯!” “蔬菜什么,你就不用送过来,让长庚买好放到他家里,我们有人会去取,你送东西时,果脯蜜饯罐头那些个,凡是有的,都给我放过来一些。” “嗯!” 茵茵扭头看着二哥,看他还有什么觉得不妥,二哥补充到:“一会儿,卯时,我们都在屋里不出来,你让人给这边送东西,既不能迟,也不能早。” “嗯,明白。” “不能让人进了其他房间,只能用门房。”茵茵说。 “嗯,我知道了。”燕玲答应得飞快。 “就这些吧,还有什么事儿,我会通知你的。”茵茵见二哥不说什么,就结束对话,燕玲握握茵茵的手,起身出去了。 燕玲做事还就是可靠,卯时过半,就把一切都安排地妥帖了,鲁妈张仲青也趁搬东西时进来了。她关好院门,茵茵出来,鲁妈又惊又喜,和茵茵相抱着大哭了一场,鲁妈听茵茵说没受伤害,这才稍稍宽心了一些,急忙去了厨房做饭。 “表哥叫你!”刘琴过来,面无表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六十六章 竟然是国舅 茵茵出去,见表哥在正屋门口对着她招手,就快步走过去。张仲青刚才在院里等着,这时也一起跟着进去。 他一见到刻薄男,立刻一脸激动,俯身跪下行了个大礼,茵茵猜测这冷冰冰的家伙是个贵族,还真对了。 “西路三军王承业元帅帐下亲兵张仲青叩见赵国舅!”茵茵一愣,难道这个家伙是赵国师的儿子?当今天子的大舅哥? “你怎认识我?”刻薄男显然没想到。 “元帅曾带我去拜会国师,在国师帐下见过你。” “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中了敌人奸计,让王元帅腹背受敌,差点使得他全军覆没的家伙?张参将。”赵国舅刚开始还是冷冷的,一张脸什么表情也没有,说到后面,声音忽然一高,抬脚对着张仲青的胸部就蹬了过去。 “啊,不!”茵茵低声惊呼,二哥抬脚压住了国舅的脚,替张仲青挡了一下。 “他刚让人在背后砍了一刀,若踢了这一下,伤口说不定会裂的。”茵茵替张仲青解释。 “看在你拼死守住阵地,终于等到了救援,和救援的人里应外合,终使敌军受创,暂且饶过一次,下次还是这么鲁莽,我就砍了你的头!”赵国舅说的咬牙切齿。 张仲青没说话,只是深深磕了一个头。 “王元帅已经再去西部,在国师帐下做幕僚,你若愿意投他,就去吧。”二哥插话。 “朝廷让王元帅起复?”张仲青还没说完,就明白自己想错了,他又悔恨地低下头。 “看你有伤的份上,起来了。”国舅发话,看来他的心并不硬。 茵茵明白表哥叫她来做什么了,那个少年郎雨默,和不说话的两个保镖,都不见了,她只好接替雨默的工作,给这几个人端茶倒水,刘琴刚才进来晃了一圈,无奈她只会让人伺候她,根本没意识招待人,表哥只好让她去叫茵茵了。 “你招的那些个徒弟,有多少是愿意投军报效国家的?” “这两年有人在这里贩卖前线下来的军马,有心人就知道前线战事不利,跟我的人有为了自保的,有为了投军的,我前头刚查过,有五十多个。”张仲青依然低头说话,旁边站的二哥和苏君青却脸上都有了喜色。 “他们武艺如何?” “二十来人是去年开始跟我的,还有点基础,今年来的,就很普通了,最近我让他们每天跑二十多里路,底子比普通人好些。” “把挑好的人带到隐秘的地方,给他们说,国师要招一个勤王卫队,你要带着他们去。凡是听到消息却不肯去的,立刻斩首,这消息决不可泄漏了去。” “地方不好找。”二哥说到。 茵茵刚好给赵国舅续茶,闻言低头恭敬地说:“我有个农庄,周围没人居住,每到旱季都聚集一群农工给我平整土地,前段时间因为董乾民想要霸占那地,砍伤了张仲青,我才把人遣散了,现在若让他带人去那里,不会引起人们怀疑的,那里给农工们盖了简单的驻地,就是那房子不太好。” “嗯,可以的。”赵国舅点头,然后对张仲青说,“你吃过饭就带人去吧,二哥你和他一起去。” “好!”二哥答应着。 “这厮甚是鲁莽,你替我管教管教吧。” “是!”二哥答道。 “这位是田昆山,你在军中肯定听过他的大名,今后你归他管,听见没?”表哥给张仲青说到。 “听见了,我今后誓死跟从田左军。”张仲青重新跪下,给赵国舅恭敬地行大礼,转头又给二哥行了大礼,这才起身跟在二哥身后。 茵茵不知道左军是官职还是二哥的字,正猜想,隔着窗户见鲁妈在院里晃,赶紧出去查看,鲁妈给她做了一个饭好了的姿势。 “吃饭吧!”茵茵既是请示,也是通报。 “嗯,端上来!”赵国舅当这是他家了,茵茵悄悄腹诽了一声,还是和鲁妈准备去了。 赵国舅、二哥、苏君青在正屋的客厅吃饭,其他人坐在院子里,茵茵和鲁妈一趟趟的端菜送饭,刘琴则一副大小姐的架势,坐在院里的桌子边,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对张仲青猛献殷勤。吃过饭,茵茵和鲁妈把桌子收拾利索了,她提着茶壶,扭着腰身,进了正屋,不过很快就出来了。 茵茵忙了一早上,再加上昨晚没睡够,这时困意上来,回屋补眠去了,起来都快午时了,她赶紧到厨房查看,想帮鲁妈做饭。 “就这么几个人,我一个可以的,今天来不及蒸馍了,早上摊了几个鸡蛋煎饼,下午烙葱花饼,这中午只能吃面条了,你看,臊子面可行?” “我去问问表哥吧。”茵茵转身来到院里,张望了一下,去敲表哥的房门,没人应声,她又小心地来到正屋的台阶下,表哥果然从里面出来了。 “想问问你中午吃什么好呢,面条行不行?”茵茵指指屋里,“臊子面?葱油鸡蛋面?油泼面?” “什么是油泼面?”表哥奇怪,“不会是把面条炸了吧?” “喏,面条煮好,捞进碗里,上面放上蒜泥、葱花、辣椒面、芝麻、酱油、盐、醋等,油热了,这么往上一浇,玆啦一声,就叫油泼面。然后搅拌均匀,就可以吃了。” “这么简单?听着挺好吃的。” “你们吃蒜吗?酱油、醋、葱、辣子呢?” “都吃,我们不挑食。好了,就这个吧,完了,你帮我泡壶浓茶,去去嘴里的异味。” “好的!”茵茵转身去安排,表哥摆手让等一下,“昨天那个桃子还有吗?” “昨天吃了两罐,正屋还有一罐儿呢,我放在厅房北边的柜子里,还有那罐儿醉枣,你可以打开,和国舅爷当零食吃。” “哦,你再送点进来。” “好的。” 茵茵转身去忙,刘琴又提一壶茶水,往正屋走,等茵茵抱了一罐桃罐头,提着一小篮子的杏脯过来时,刘琴正撅着嘴抱了一包脏衣服出来,她和茵茵错身时,大概猜想茵茵会嘲笑吧,嘴里嘟囔着说:“我愿意洗衣服,少得意。” 茵茵才懒得理她呢。 刘琴以前是不会做这些的,到渡口镇,一是她要洗自己衣服,而且巴结张仲青时,她没少为他洗衣,这些事儿已经做熟溜了,没多会儿,她就提着洗过的衣服,挂在院子南边门房附近的晾衣绳上。 茵茵没有书可看,帮着鲁妈做饭打发时间。 正午十分。茵茵端着托盘,往正屋送饭。赵国舅看到二指宽的面条目瞪口呆,饶是他在西部呆过,这正统的百姓饭还是没吃过。 茵茵也有点紧张,这个刻薄鬼,还真叫难伺候,她想不出表哥那么一个不稀罕巴结权贵的铮铮汉子,整天面对这扑克脸是怎么过的。 还好,赵国舅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口面条之后,就一口一口配着凉拌黄瓜和凉拌菠菜,斯文地吃起来,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但明显不是食不下咽的模样。 “再来!”他和苏君青几乎同时吃完,茵茵用托盘端了碗,出去了。 鲁妈第二锅面条刚好下出来,茵茵紧接着送进两碗去,屋里两人也不多说,很快吃完了饭,茵茵收拾了屋里,见刘琴没有送上茶,就进了厨房,鲁妈和刘琴正大眼瞪小眼对峙呢。 “怎么回事?” “见过把茶泡这么浓吗?想让我进去挨骂就明说,老馊婆。”刘琴指着茶壶,气呼呼地说。 茵茵提起茶壶,转身出去了。 “哎,你干吗?”刘琴在后面追她。 “我去挨骂,你就不用为难了,追我做什么?”茵茵不高兴地皱着眉。 “那茶怎么喝?国舅爷喜欢淡茶。”好像国舅爷是她什么人似的。 “一边去,我就偏泡浓的,跟你没关系。”茵茵提着走了,刘琴气得在后面跺脚。 茵茵给那俩斟上茶,又打开桃罐头舀出两小碗端上去,做他们的饭后点心,就退了出来。苏君青紧跟着出来了。 “连累茵表妹了。” “我左右也没事,忙点时间还好过。” “表妹平时在家,都做什么?” “看看书,想想怎么挣点钱花。” “嘿嘿!”苏君青笑了一声,“你看什么书?” “这里找不到什么书,实在没什么可看,我每天抱着个破得没皮的县志。还好那写县志的人文笔不错,不然我太难受了。”茵茵撅了一下嘴,“表哥,小黑现在是大狗了,可猛了,这次贼人用药把我们麻翻了,不然,小黑肯定会咬他的。” “哦,过几天,我去看看它,估计都不认识我了。”他又问起附近有人贩卖军马的情况,还对茵茵买了几匹很感兴趣,又问了茵茵镇上还有谁买过军马,茵茵把知道的都给他说了。 刘琴又提了一壶淡茶过来,茵茵向表哥摆手道别,进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天黑以后,二哥回来了,三个人刚在正屋嘀咕,雨默又带着一个陌生人进来(确切地说,是陌生人带着雨默进来,他抱着雨默从屋顶跳下来,刚好茵茵正对着窗户在看,那身手很飘逸)。茵茵忙着给他们端点心、倒茶,听几个叫这陌生人“大哥!”心里很奇怪,这位大哥看着比二哥还小,人很俊,个子也高,就是有点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模样,不过,这样的他却显得更是令人瞩目,浑身散发出一种潇洒不羁的狂放,但他优雅斯文的举止,又给人一种胸有成竹沉稳可靠的感觉,茵茵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把这么矛盾的东西和谐统一在一起,忍不住对他多看了两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绝好的战术 第二天早上,茵茵和鲁妈在屋里忙了半天,蒸了一锅馒头,熬了稀饭,还整出四个小菜,吃饭时间到了,她才觉得情况有异,院里静悄悄的,二哥没有在外面打拳,表哥也没笑吟吟地站在正屋门口,还有那个大哥,昨晚收拾了西厢的第三个房间给他住,这时也是静悄悄的毫无生息。茵茵还以为他们昨晚商量事情熬夜了,就和鲁妈把灶里的火用麦衣压住,这样,麦衣很缓慢地燃烧,释放的热量能让锅里的食物保温。 辰时都快过完了,雨默才来找茵茵:“怎么还不吃饭呀?” “人都没起来呢,你饿了,我先给你夹个馒头。”鲁妈说道。 “什么呀,今天院里就咱们几个,我都饿死了,还不见你说开饭,还当你们没做好呢。” “没人你也不过来给我们说一声,做这么大一锅,怎么吃得完?”茵茵有点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晚上吃剩饭!” “这怎么可以,我们爷吃这个都委屈了他,你竟然给他吃剩饭?” “你当这是京城你们爷的府上,剩饭可以给下人们,还能打发叫花子?咱们这连倒出去都不敢,不吃了它怎么办?”茵茵恼火地舀好两碗稀饭,放进托盘递给雨默,又用四个小盘子把菜分出来,放进另一个托盘,鲁妈把馒头也放进了雨默的盘子,茵茵和雨默起身往出端,雨默心里不忿,狠狠地瞪着她,茵茵也气呼呼地瞪着他:“你们爷一方面是皇亲国戚,一方面却是国之栋梁,他肩负着救国救民的大任,吃点剩饭感受一下百姓生活,对他了解民情有帮助。” “是吗?你说说有什么帮助呢?” 原来国舅爷上厕所去了,出来在井台边洗手,茵茵让雨默挡住了视线,没看见,她和雨默端着托盘在前面走,赵国舅就紧跟着在后面,把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板着扑克脸,冷冷地声音从茵茵身后传来。 茵茵和雨默侧身让在一边,等他走过,这才跟他后面走,茵茵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如何回答这个刻薄鬼的话。 “一个人,没有饿过,怎知道饥饿的滋味,怎能理解老百姓为何会被贪官污吏逼迫,冒着杀头的危险造反?没有做过老百姓的活计,自然不知道他们一天到底有多累,没有吃过百姓的饭,就不知道他们对生活的要求是怎样的低下,我们的剩饭,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那是上好的饭食了,你们还要不满足——” “哼!”不等茵茵说完,赵国舅就重重地哼了一声,打断了茵茵的话,“这么说,我这几天不吃才对呢,感受一下饥饿的滋味,亏你能想出来!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是皇上的亲戚,皇上出不了宫门,你就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你要替他听,替他看,有时还要替他说,替他做,替他感受,你不能光享受皇恩浩荡,不替皇上分忧解难——” 进了正屋,茵茵把菜盘放到桌上,雨默也放好了稀饭和馒头,赵国舅坐下,他冷冷地对茵茵说:“我现在就替皇上维护他的无上威严,伺候我用饭吧。” 茵茵哪里知道怎样伺候他用饭,她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跪下!”雨默板起脸,茵茵无奈,乖乖听话,她恨自己为何在这里放个茶几,赵国舅有桌子不坐,趴茶几上看书,现在,他也在这里吃饭,茵茵站起来就太高了。 “国舅爷想吃什么,你替他夹到这个碟子里。”雨默什么时候还给托盘里放了两个菜碟,茵茵竟然没看到。 可是茵茵不知道刻薄鬼想吃什么,她乱夹一通。 “爷看哪个菜,你夹哪个。”雨默低声告诫茵茵。 “那我,不就要不停地看国舅爷的脸了?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茵茵胡搅蛮缠,她看表哥在赵国舅这里那么随便,想着他们的关系非常好,这位国舅也肯定不能把她怎样了,再说,这几天,他除了板着个脸,对人还可以。 雨默果然气得小脸通红:“你伺候爷的,提什么授受不亲,看着爷!” 茵茵已经把那小菜碟都快夹满了:“国舅爷吃饭太慢,男子汉大丈夫,吃饭就要——”这句话引起了众怒,赵国舅停下不吃了,雨默的脸色也黑沉沉的,茵茵吓得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国舅爷,我是想让你赶紧吃,吃完我好给你讲个笑话呢。”茵茵说完,恨不得拍自己嘴巴一下,她今天有点恼火雨默,说话太多了。 赵国舅还是那么斯文地吃着,不过,茵茵觉得他咬馒头时,嘴巴似乎张得大了一些,她不由一笑,这家伙是不是看她跪得膝盖疼,怜香惜玉了?又一想,怜香惜玉就不让自己跪了,刻薄鬼。 终于吃完了饭,茵茵起身收拾桌子,出门时,刘琴提着茶壶进来。 茵茵和鲁妈坐在厨房的小饭桌上吃完饭,收拾了厨房,两人坐下喝茶,雨默过来了:“爷等你过去讲笑话。” 茵茵想起刚才的托词,只好起身跟着雨默进去,她怀疑那张扑克脸,会笑吗? 刘琴抱着一叠衣服,十分狼狈地退出来,茵茵认出是她洗过送进来的,她不知道国舅爷嫌弃刘琴哪里做不好了,但还这么叠着,显然是这个原因。 茵茵先替赵国舅备上酒枣、蜜饯,又端着茶壶给他倒水。 “别磨蹭,讲你的笑话吧!”茵茵只好乖乖坐下,板起脸来,一边思索,一边说话:“一男子暗恋女邻居 鼓气勇气问那女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投缘的”女子回答 。那男子找借口连问几遍都是一样的答案,该男子终于泄气道:“头扁的行不行?” 扑克脸只是多眨了一下眼睛,雨默倒是扑哧笑了一声,茵茵继续。 “男人带着妻子出门,走路多了,女人累得很,就对男人诉苦:‘哎哟,脚好酸哦。’男人很紧张:‘怎么了?是不是踩到柠檬了?’” 还是只听到雨默哈哈声。 “一母狼让公狼抛弃了,它独立抚养小狼,活得很是艰难。那天它饿极了,找食时,路过一间小屋,听到一个男人在教训自己的孩子:‘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小孩还是哀哀哭泣,一夜都没止歇,狼在外面守了一夜,早上起来,饿得几乎走不动了,差点让村里的人打死,狼好容易逃脱,哽咽着说:‘男人,男人都是骗子!!!’” “谁说的?我从不骗人!”雨默先不愿意了。 “你还是个孩子,不算是男人!”茵茵笑他。 “谁说我不是?你看,我都比你高!”雨默脸憋得通红,抬头挺胸得站在茵茵对面。 “谁说高就是男人?你看外面那棵老榆树,比咱们房子都高呢!” “它连人都不是——” “是啊,你还是男孩,还不是男人——”雨默跳起来,他像脚下装了弹簧似得,跳得高度把茵茵吓了一跳。 “雨默长大,一定是武林高手。” “我现在就是高手!” “那你昨天怎么不抱着大哥跳下来呢?” “我没他大!” “这就对了,你还没长大!” 雨默气得脸色通红,赵国舅却一脸兴味盎然,茵茵眼光无意滑过,不由愣了一下,不过,她马上移开了眼光。即使在二十一世纪,她都是保守的女孩子,到死都还是个处子之身。那样盯着一个男人看,她还做不到。 但赵国舅的脸,不那么绷得紧紧得,的确太好看了,茵茵以前也注意过他,觉得他五官长的是非常的精致,但那张脸就像一个不很高明的画家,画的每一部分都很精致,整体却缺乏一种灵性,漂亮是漂亮,没有灵性的东西,引不起人心灵的震动。 可是现在不是了,那幅漂亮的画儿忽然充满了灵性,充满震撼人心的吸引力,茵茵觉得,赵国舅的脸,甚至可以用魅惑来形容,难怪他一天把脸板得那么平,原来他知道自己的脸有多迷人呀,不仅仅是女人,就是男人,大概也会不止看他一眼就放过去的。 茵茵忽然觉得老天真是大错特错,怎么能把一个男人的脸雕琢得如此细致精美呢?她穿来的这个身体,已经算是倾国倾城了,每天挂个面纱怕人觊觎,直到这次被救,她没了面纱,再说面对的人都是正人君子,没有一个盯着她看的,她才放弃了那个麻烦,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一个男人都比她长得好看,真是好没天理!难怪没人盯着她看!!! “你怎么不讲了?”雨默问茵茵。 “等你不蹦了呀,你太高了,我怕讲了你听不见!” 雨默脸色再次通红,不过,他乖乖坐下。 “兄弟四人在地里干活。老大说:‘兄弟们,好好干!秋后有钱了让咱爹给咱娶媳妇。’老二说:‘还说娶媳妇呢,咱家里总共有一个姐姐,还让别人娶走了。’老三说:‘别瞎说,自己哪能娶自己家里的人?’老四说:‘咋不能,咱爹没有娶咱娘?’” 这个不好笑,冷场,不过,雨默问:“娶媳妇有什么好!这几个人肯定是闲得慌!” “没听他们在地里干活吗?怎么说是闲得慌?男人到了一定年龄,都得娶媳妇呢!谁要娶不上,天天睡不着呢。” “哼!你尽骗人,我不听了。” “我骗人?你听好: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茵茵低声朗诵,这两人安静得听着,她原本打算说一两句就算了,看他们这么认真,到有点不好意思很快停下,只好背了一长串,这才扭转话题,说道:“你看,娶不到老婆,回来睡不着呢!这古人的诗歌传了几千年,你能说他们也是骗你的吗?” “你再说,我还没听懂。” “你没听过这诗歌?” “嗯!”雨默脸儿一红,强词夺理地说,“我们爷和几位公子,每天研读的,都是如何兴国之大作,像你说的这些个,雕虫小技罢了,我自然听不到。” “好吧,那我就不说了,咱们也来说说利国利民大事情的段子。” “哼!”雨默根本不相信,他心里,还是觉得茵茵没什么学识的。茵茵暗叹,这个社会,女人最多读读《女戒》,看看《内训》,能懂多少东西呢?让人看不起,真是很无奈啊! “你听过庞涓和孙膑的故事吗?知道围魏救赵吗?” “知道!” “算了,那些你肯定知道,我讲一个打仗的故事给你听。”茵茵语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 “话说有两军对垒,这么说吧,一方黑军,一方红军。双方兵力悬殊很大,二十万对比三万人。黑军那边采用的是严密包围,缓慢推进的战术,好些人都对红军这边不抱希望了。你想,二十万战三万,人少的这方困也被困死了。黑军那边也这么认为,他们的头儿嚣张地宣称‘踩也能踩死他们。’”赵国舅脸上没有漫不经心的表情了,和雨默一样,眼神紧张。 “雨默,你要是红军的元帅,你想怎样才能取胜呢?” 雨默想了好一会儿,毕竟他家的家主赵国师是大秦国第一,他脑子里还是有些点子的。 “第一,一定要振奋士气!” “嗯,高!”茵茵翘拇指。 “第二,一定得想办法保证有粮草!” “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第三,嗯……”雨默沉思。 “要想办法速战速决。”茵茵说。 “对!”雨默眼睛一亮,不过,他很快就蔫了,三万对付二十万,怎么能速战速决呢? “红军这边的统帅,非常人可比,他们提出一个绝好的战术,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茵茵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具体实施起来,就是,我用三万人,找到你三千人的小队伍,忽然发起突袭,打完就跑,钻进山里不出来,让你摸不着,并且,每次战斗,都一定会把粮草带走,实在带不走,就分给当地百姓,让百姓埋到地里,使敌人找不到,实在不行,放火烧掉,这样一仗一仗打下来,黑军人数不断减少,红军这边越来越壮大,最后,黑军以失败告终。” “红军怎能越来越壮大?他们难道没有伤亡?”雨默问 “黑军那边的将帅对士兵不好,红军这边却是将士同吃一锅饭的,那些被活捉的,就有人投诚,所以越打,人数越多,并且,他们每次都从战场上把武器粮草都运走,黑军的东西就变成他们的了,当然越打越壮大。” “哦!”雨默点头。 赵国舅脸色黑沉得能下暴雨,茵茵和雨默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内心是牛粪 原来,赵国师在战场上,遇到的就是茵茵所讲的的情况,对方小股游击,让他们守方是忙于应付,疲累异常,战争这么多年,赵国师想找到对方的部队决一死战,而鞑子那边知道不是对手,根本不给他们机会,西部人烟稀少,经常走几百里见不到一个人影,鞑子又是逐草而居,经常迁徙,让赵国师无处使,战争这才呈现了胶着的状态。 茵茵他俩谁也不敢说话,雨默站起来,提着茶壶出去,回来给屋里人换了热茶,茵茵见话不投机,借口说帮鲁妈做饭去,起身溜出去了。 早上的剩饭全都盛到一个大盆里了,鲁妈在准备炒菜,馏馒头。茵茵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伸手摸她额头:“不舒服吗?” “不是!刚才刘琴过来,冲我发好大的脾气,我差点和她打起来。”鲁妈撅着嘴,气呼呼地说。 “怎么了?” “她想要个熨斗,这里哪有哪个玩意?她见我不给她,就开始说你的坏话,说什么你把好事儿都占了去,她摊上个洗衣服,没有熨斗,国舅嫌她把衣服洗皱巴了,让她没了面子,没法子接近国舅爷,更没法获得国舅爷的欢心,就这个意思,啰嗦了好大一通。你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又想巴上国舅爷,这是什么人嘛。她想干什么我也不管,她不该说你也是这样的人,我气愤不过,就和她吵起来。” “呵呵,别气了,跟那些人生气,咱们还不早气死了?来,做饭!” “今天人少,没多少事儿,小姐你去歇着吧。” “那,鲁妈你做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好,我最爱听小姐讲故事了。”鲁妈特别小心地切菜,怕打扰了茵茵说话。 “古时候,有个人叫苏轼,这是个有大本事的,在当时名气非常大,他有个朋友是个和尚,他们几个经常一起谈诗论赋,关系很好。有一天这苏轼想和和尚朋友开玩笑,他问和尚:‘你用你的天眼看到我是什么?’和尚说:‘我看你是佛!’苏轼十分高兴,他继续说道:‘你猜,我看见你是什么?’和尚摇头:‘我猜不出来。’苏轼恶作剧地说:‘我用我的天眼看到你是牛粪。’和尚摇摇头,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苏轼觉得沾了大便宜,兴高采烈地回家了。他家小妹,是个聪颖过人的小姑娘,她见哥哥高兴,就问怎么回事,苏轼把刚才的事儿说了,小妹嗤笑了一声:‘唉,哥哥,你把自己骂了,还这么高兴。’苏轼觉得不可能,小妹给他解释道:‘佛理说,你天眼看到的世界,是你内心的反映,你看到他是牛粪,证明你内心是牛粪,他看到你是佛,证明他内心是佛啊!’苏轼这才恍然,脸红着说不出话来。” 鲁妈哈哈笑了一阵,恭维茵茵:“小姐你就是会讲故事,真好听!”她继续切菜,忽然明白过来,扭头给茵茵说,“我明白了,小姐,刘琴自己心里有鬼,她眼里看到别人都是脏的。” “嘻嘻,对头啦,不生气了吧?” “呵呵,不啦,小姐最会劝人了。” “那好啊!”雨默进来了,“你把我们爷气着了,你过去劝劝去!” 茵茵脸儿一垮:“我真弄不明白,你们爷忽然拉下了脸儿到底为什么,怎么劝?你给我说说,到底为何?” “我也不知道,你走后爷就不高兴,到现在我也劝不过来,都怪你,讲什么打仗。” “打仗会让你的爷不高兴?他难道打过败仗,以为我讽刺他吗?” “要打也是老爷打的,我们爷最多在军前当当幕僚……” “我明白了,你家老爷带几十万兵,和鞑靼打了好几年,一直没有取胜,可能就和黑军一样了,你爷就算不生我的气,也会为国师爷担心的。”茵茵凝眉思索,“你先去吧,哄你的爷吃点糖水桃儿,我想出办法就过去劝他。” “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我家老爷可是这大秦国带兵第一人。”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说不定我就有一个合适的办法呢。”茵茵脑子里,把自己看过的那些关于战争的电影、电视、小说挨个回想,雨默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打断他,再说他也担心赵国舅,就提了鲁妈换好的茶水,走了。 没多一会儿,雨默又来了,他有点恼怒,还有点祈求地看着茵茵:“都怪你说那些话,我们爷烦躁地厉害。”他顿了一下,“你到底想出办法了没有?” “想出来了。” “真的?”雨默小脸立刻阳光灿烂,他还是很谨慎地说道,“你可别骗我。” “当然,我的办法能不能用谁咱俩说了不算,关键看你们爷怎么想,反正,总是个办法吧?你们爷考虑这个时,就不会烦躁了。” “那赶紧走吧。” 刘琴刚好出来,见茵茵跟着雨默,脸色顿时一沉,她恨恨地瞪了茵茵一眼,没想到雨默看到了,他更狠地瞪了过去:“你把我们爷的衣服,弄平整了吗?” “没有熨斗,你让我怎么弄?” 茵茵献好心:“你给衣服上喷一点水,让衣服潮了就行,然后用手使劲抚平,再去晾干。这比不上熨出来的平整,但基本能穿。”刘琴有点半疑半信,但还是赶紧进房里去了。 赵国舅的脸色,果然难看,不仅是刚才那样的阴沉,还有很多的担心和无奈,甚至有恼恨和自责,难怪雨默为他担心了,茵茵从来没想到,扑克脸竟然能变成这么一张富有表情的脸,只是这表情有点不好看。 “雨默,咱们继续刚才的,我给你讲个新故事。” “好的,你坐下吧。”雨默有求于她,这时很是配合。 “就是刚才的红军和黑军,他们打了好些年,境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红军控制了大多数的地盘,黑军龟缩在很少的几个城市里,但黑军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反过来也使用当时红军对付他们的办法,纠集一伙人钻到深林里,趁红军这边不注意,专门搞偷袭,也是能带的东西带走,带不了的就烧掉,军士不愿投奔他们的,就杀掉,这让红军这边十分头疼。对付这种小股部队,如果动用大兵团,无异于拳头打跳骚,打不着不说,拳头还会疼的。” “那怎么办呢?”雨默一脸着急,茵茵用眼睛余光看赵国舅,他虽然并没有看她,但眼神专凝,已经不是刚才那个脸色了,她于是继续讲道。 “红军这边想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办法,就是用跳骚对付跳骚。他们组织一个小队伍,和土匪的人数差不多,里面的人,个个都是有本事的,不是那种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但他们要么善于攀爬,要么能跑路,要么特别有劲,要么善于跟踪,这些人的头领,是个非常善于用兵之人,他带着这些人深入深山老林,土匪的窝里,和土匪周旋,最后终于找到机会,把这些小股敌人一股一股吃掉了。” “太好了!”雨默高兴地鼓起掌来,“真是好办法!” “是啊,我看这书时,当时激动地一晚上都没睡着,心里直佩服人家呢,你说,他们怎么这么聪明呢?”茵茵眼神从屋顶望过去,投向遥远的地方,她很无奈地待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备受孤独,还被一拨一拨的人欺负,现在说着穿来之前那个世界的故事,怎不让她心里留恋呢? “书上都是怎么说的?”赵国舅顾不得掩藏自己的绝色了,他双目炯炯地地看着茵茵,整个人显得非常有神采。 “我还是很小的时候看的这书,现在也记不很清,我能记多少给你说多少吧。”茵茵凝神思索,屋里一时安静地只闻呼吸声。 “红军那小股部队进了深山老林,一时也很难找到土匪,但这些土匪到处掳掠,百姓受苦不小,他们就一边帮百姓重建家园,一边给百姓宣扬他们真正是为国为民的,百姓为他们诚意所动,就给他们提供各种消息。原来有一股土匪,住在一座叫奶头山的地方,那地方只有一条路可上,土匪们重兵把这里守住,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从山路攻上去根本不可能,怎么办?他们到处走访,有个采蘑菇的老人说,这奶头山和旁边的鹰嘴岩很近,”茵茵用手比划着两座山的位置,继续说道,“大概也就二三十仗,若能拉根绳子从鹰嘴岩吊下去,说不定就能像神兵一样从天而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不难!”赵国舅说。他手下有武林高手,当然觉得没什么了。 “嗯,是的,他们的队伍中有一个爬山很棒,灵敏若猿,他不仅要从鹰嘴岩吊下去,还要平着荡过来好几丈才行,难着不会,会着不难,他就这么荡过去,这么着拉出了一根绳子绑在大树上架好,其他人都顺着这绳子滑过来,这才对着奶头山发起攻击,从上而下,一下子就赢了。” “嗯,出奇制胜,的确好计谋!”赵国舅说完,就沉思起来,茵茵不再说话,好半天见他也没有表示,就对雨默招手,表示她出去了。 鲁妈饭做好了,已经在院里转了好几圈,见茵茵出来,赶紧过来了,茵茵转身进去,对雨默做了个吃饭的手势,雨默却让她等等。 赵国舅桌上放着各式的零食,他当然不会觉得饿,茵茵和鲁妈可就不一样了,茵茵也不管那么多,和鲁妈一人拿着馒头夹上菜,先吃起来,刘琴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过来一看,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叫嚷起来,惊动了雨默,雨默跑过来骂了她几句,她才意识到打扰到了赵国舅,又气又恨地瞪着茵茵。 “来,雨默,你也吃点东西,给你们爷,端点汤去,他一边想事儿一边喝水,把这当水喝了去,肚子不也不会饿了吗?”茵茵给雨默建议。 “嗯,我等会再吃,先端汤吧。”雨默认可了茵茵的说法,鲁妈把汤舀好放进托盘,他就急不可待地端走了。 没多一会儿,雨默又过来了:“爷让传饭!嘻嘻,赏你的。”他递给茵茵一个小元宝,金的,茵茵随手给了鲁妈,让她保存着,鲁妈替茵茵给雨默行礼:“谢谢国舅爷!谢谢雨默!”刘琴一脸的羡慕、嫉妒、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她成了说书艺人了 鞠躬感谢书魂入雪梦打赏风的玫瑰花。 茵茵下午休息了一下,吃过晚饭,又被赵国舅叫去讲故事,表哥回来了,一脸欢喜,他似乎想说什么,见茵茵在这里,又闭上了嘴巴,茵茵起身准备退出,被赵国舅拦住了。 “让她也听听。” 表哥奇怪地看了茵茵一眼,坐下说话:“成了,很顺,所有的人都抓住圈起来了,几个恶徒也收拾了,东西取到了,大哥和那俩带着往西了,二哥带着原来的车队继续往前走,如果顺利,五六天之后把整个车队卖掉。风声过后,再把那些东西变成粮草送到国师的帐前去。” “嗯,很好,你们辛苦了。” “我让厨房烧水,一会儿三哥你可以泡个汤。”雨默出去又进来,低声恭敬地给表哥说。 “你也累了,休息吧。”赵国舅摆手。 “不累,我没做什么,再说事儿很顺。”表哥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 “那好,来,喝茶!”雨默赶紧把茶杯端给了表哥。 “你一边休息,一边听你表妹讲故事吧,很有点意思。”灯光昏暗,再说茵茵也不去看赵国舅的表情,听他让继续讲故事,她就低声说起来,她准备讲小时候看了无数遍的“智取威虎山”。 怕表哥对前面的事情不了解,茵茵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表哥听她讲着,期间很差异地看过她好几次。 因为对这段很熟悉,茵茵讲起来就不用思考,语气流畅,场面也讲得惊心动魄,她小时候还得过学校的讲故事大赛第一名,再加上后面十年的历练,故事就更能讲得引人入胜了。虽然她知道,表哥和赵国舅想从故事里知道什么,但她假装不清楚,尽量把场面描述地很动人。 故事说完了,屋里陷入安静中,茵茵心里多少有点惭愧,觉得对不起曲波老前辈,把人家的段子剽窃了来,讨好这些压迫人民的人。 “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才?”赵国舅感慨。 “大哥和二哥比这个人好,只是我们不能这么做。”表哥在自己的脸上指了一下,赵国舅点头:“不可能从对方挖过来人,他们比我们心齐。” “嗯,这个暂时不能用。”表哥说。 茵茵猜想,鞑子长相和中原的不一样,他们不能像杨子荣一样深入虎穴,并且,那边没有叛徒,策反也很难,她讲的这个,对他们没帮助。 “还有吗?再讲一个!”赵国舅对茵茵说,雨默赶紧给茵茵斟茶。 茵茵讲了大锅盔和小锅盔的故事,这个她记得不很清,故事就进行很快,没多一会儿就完了,这俩又沉思起来。 “你说的滑雪是怎么回事?书上有没说?” “书上,唔,说得很简单,就是这么个长板儿,套在脚上,手里拿个棍儿支撑,这么一下,人就滑出去了,风驰电掣一般,骑马都追不上,尤其在有点下坡的地儿。不过也很危险,风把山沟里填得都是雪,外表不知深浅,人一过去,就陷下去了,经常把人会闷死。” “书上有没说这个好不好学?” “有技巧,掌握了,就能学会,好像不是很难。” 两人面对着交换了个眼神,赵国舅就显出有点疲惫的样子,靠在椅子背上,茵茵想离开,她说了一声,见没人反对,就行礼出来了。 鲁妈烧了热水,雨默给苏君青送去之后,她继续烧了些给了茵茵,刘琴也想要,鲁妈把她推出了厨房,刘琴气得跺脚,但她不敢喊叫,鲁妈比她有力气,她俩对峙了一会儿,刘琴才气呼呼地进房间了。 “小姐,你在正屋那么久,让我很担心。”鲁妈一边给茵茵搓背,一边低声和她说话。 “国舅爷一个人在这里闷得很,让我过去讲故事的,你知道我故事讲得可是好呢。”茵茵只能给鲁妈说这么多。 “嗯,听小姐讲故事,时间过得就是快。我也爱听呢。”鲁妈马上就放宽心了,茵茵心里很温暖,觉得鲁妈和她的母亲差不多。 茵茵和鲁妈倒掉脏水,她又帮鲁妈洗过,两人挤在一个床上说着话,最后竟然都睡着了。 第二天,茵茵起来,院子里又静悄悄的,她和鲁妈把饭做好,雨默就过来了,茵茵做了一个饭好了的姿势。 “不会还是剩饭吧?”雨默似乎对那个心有余悸。 “国舅爷的饭不是。” “那就行,端上来吧。”雨默还挺好说话的。 鲁妈舀好饭,放进托盘,茵茵也把菜收拾了放进托盘,跟着雨默往正屋送去,赵国舅又是那样一副扑克脸,看到茵茵,嘴唇动了一下:“吃过饭,过来给我说书。” 茵茵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唉,她成了说书艺人了。 整个吃饭时间,茵茵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鲁妈很担心地看着她。 “国舅爷让我给他讲故事,我在想讲什么,哎呀,我就是故事多,这么不停嘴地讲下去,也被挖空了。”茵茵对鲁妈一撅嘴,引起鲁妈一阵担心。 “那怎么办?” “没事儿,我又不是说书的,没了就没了吧,就算他们救了我,也不能因为我讲不出故事杀了我吧?” “这倒是。”鲁妈脸色又轻松起来。 赵国舅却并没有问茵茵要新故事,而是一再让她回忆,那个滑雪是怎么回事,还问到大小锅盔那个故事的情节,茵茵当时讲的太粗了,他好像不满意,茵茵拼命思索,才增加了一点儿内容,他最后终于无奈地放弃追问。 他也没让茵茵走开,自己打开一幅地图看了起来,茵茵对这样的地图,只能看懂一点儿,不过,她还是坐在国舅爷的对面,仔细地研究着。 雨默刚开始殷勤地给二人端茶倒水,还把果脯酒枣放到他们的手边,后来,他就无聊起来,悄悄走到门口坐下,晒了一会儿太阳。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过来在茵茵耳边说:“你能看懂吗?” “狗看星星吧。”赵国舅竟然听见了,他大概累了,舒缓了一下腰身,冷冷地接了一句。 茵茵生气了,她没有全看懂,但也不是全不懂的,她指着地图上画的一座山,说道:“这山很高,尽管常年积雪,但也不能滑雪,会摔死人的。”她的手指移动到另一边,“这个山势平缓,就可以考虑占取至高点,忽然往下冲锋追击敌人,可以在这里打埋伏。” 赵国舅抬眼看她:“这里山太平了,山谷宽阔,怎好打埋伏?” “一般人不会,不适合用射箭、滚石来大面积杀伤敌人。但这样对手必然疏于防范,有利于出奇制胜。若用滑雪的方式,很快就能冲到跟前,敌人肯定会手忙脚乱的。就是滑雪的时候,怎么保护自己呢?这个我好好想想。对了,不要用滑雪板,用那种滑雪车,人坐上面,既可以射箭,还能下滑,车下到底,人忽然冲上去,效果必然很好。”茵茵管她怎么想自己,反正她又不会打仗,他那怕说自己根本就不着调,她也觉得没什么。 “什么滑雪车?”赵国舅问。 “你小时候没玩过吗?就是一块木板,上面钉上这样的木条,人可以用手扶住,在雪上滑行,小孩子的玩意儿,其实大人也能用啊。”茵茵双手比划着讲解,赵国舅不停地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对着地图思索,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可行!” “国师在西部打仗,若是遇到大雪,骑马肯定不行,但若用滑雪或者爬犁,追击敌人就会好多了,如果能侦测到敌人的位置,忽然这么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定能取得胜利。” “嗯,我看看。”他对着地图冥想,过了好一会儿,对茵茵一笑,大概准备夸赞她,但他微笑时太迷人了,茵茵不由一愣,赵国舅脸色马上阴沉了。 茵茵却忽然对着他一笑,让他一愣。 “看吧,忽然一笑,人肯定会犯疑,愣住很正常,你竟然不高兴,真是小气鬼。”茵茵故意胡说。她看出来,这位国舅爷对自己过人的容貌非常忌讳,不想让人注意到这个。 “哎,你……”雨默不高兴地制止茵茵。 赵国舅却脸色稍霁:“你真能看得懂地图?” “看懂一点儿,你给我讲讲,我肯定能全懂的。” “哦,好的。”这家伙竟然这么好说话,让茵茵意外,不过,他大概也是无聊吧,好歹有人陪着说话,总是好过些。 这地图没什么看的,赵国舅讲起来就很快,但他在西部参加过战争,对那里的地貌比较熟,见茵茵能看懂地图了,就指着那一个个地方,说起哪里一马平川,哪里山路崎岖,哪里非常干旱,那里有水可以驻军,他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在哪里打过一仗,怎么胜的,或是为何败了,讲得生动有趣,把茵茵和雨默听得很是入迷,直到鲁妈在院儿里转了好几次才让雨默看见。 “爷,饭做好了。” “好吧,去传!”他挥挥手,雨默跑出去了,茵茵也起身出去端饭。 其他几个人出去,好几天都不见回来,茵茵他们几个在院子里,每天这样找事儿做,很是无聊。刘琴往正屋跑的次数也不少,赵国舅每次都很快把她赶出来,让茵茵非常奇怪,那天茵茵还在,刘琴进来了,她根本无视茵茵的存在,眼里只有国舅爷,她谄媚而娇嗲地和国舅爷说话,对方的扑克脸马上就浮出一丝厌恶,刘琴不到三分钟,就被打发出来了,她出门时,竟然恨恨瞪了茵茵一下,好像这一切怪茵茵似的。 茵茵没想到这位国舅爷,竟然不喜欢矫揉造作,他应该是那种人堆里长大的才是。 下来的几天,茵茵还发现刘琴对赵国舅的美丽没有抵抗力,每次都偷偷盯着他看,难怪赵国舅老是借故赶她出来了,赵国舅最怕人注意他的相貌了,毕竟,这样的他,容易让人诟病为小白脸,吃软饭的,而茵茵听他讲起战争,觉得他还是很有才华的。 #########推荐小友作品《仙田灵泉桃花开》桃宝 http://www.qdmm.com/MMWeb/2166813.aspx 现代白领重生古代异世,跟着便宜师傅上山去! 修仙很无聊,不过我有灵泉润仙田,还有灵蛇荒兽为宠物。 种种田,炼炼丹,驭驭宠,日子好不滋润。 师兄?简直太温柔!魔王?实在太好看!妖帝?嗯,看着也不错! 某女Y笑:“这难道就是传说的桃花朵朵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西行 鞠躬感谢碧色童鞋的粉红票!送人玫瑰,手有余香,风衷心祝你情人节快乐幸福!!! 衷心祝福,所有每天跟读《种田种出好姻缘》的童鞋情人节幸福!!! 好容易熬到表哥回来,茵茵不用每天对着国舅爷战战兢兢了,尽管这些天相处,他们说的话越来越多,但他动不动就沉下脸,还是让茵茵觉得和他相处十分困难,这些达官贵人眼里,茵茵和草芥没什么区别,就算觉得表哥能依持,但伴君如伴虎,小心总是无大错吧? 这天茵茵起晚了,她走出房门,表哥已经神清气爽地站在院子里了,雨默正给国舅端洗脸水,鲁妈的稀饭也熬得快好了。 “咦?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茵茵一脸惊喜。 “昨晚,你们都睡了。”表哥微笑着走过来,对他这种标准的外交表情,茵茵很是熟悉,虽然刚开始觉得朗俊、温暖、亲切,但他对谁都这样,茵茵已经熟视无睹,没有感觉了。 “你讲的故事,是看的什么书?”表哥走到跟前和她说话。 “《林海雪原》,那个带兵的将军在战事胜利后写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现在还在吗?” “我腿断了之后,每天躺床上只能看书,丫鬟到处给我淘弄,这个是个手抄本。为了我看书,小红挨了不少打,她,唉,跟我吃了很多苦。”茵茵下意识向他诉苦,感觉到了之后,赶紧换了话题,“小红给我说,当时京城有一家破落户,姓殷吧,家里书很多,他们不肯卖,我们每次都是租,看完还回去,最后一回,伯伯家的那个弟弟刘稀男,把书撕了,还扔进水里,小红带着钱去赔偿,仍然再也借不来了。殷家人爱书如命,小红回来不说,肯定因为还不上书挨打了,脸都肿了。”那个刘希男没少坏茵茵的事儿,撕书也不止一次。 “殷家?”表哥很显然愣了一下,一脸遗憾地说了一句,“可惜了。” 茵茵知道这个谎话是能说过去的,殷家是书香门第,以前出过好几个进士,他家破落之后,竟然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连人都不知所踪,表哥是没办法证实茵茵的话的。 “关于打仗的,你还看什么了?那个林海什么,你都给我们说了吗?” “《林海雪原》,你走了之后,我还和国舅爷说过其他部分。关于打仗的,我还看过几个话本,你知道我读书少,只能看懂个话本。有《杨家将》、《岳飞传》、《三十六计》,哦,这个是个残卷,只有几个故事,还有些没皮没尾的,话本很难找,也不为人传扬,我真说不来那是些什么书。” “那,你最喜欢谁?话本里的。”表哥干脆和茵茵聊起了闲话。 “杨排风。嘿嘿,她有个烧火棍,和坏蛋对打,打不过,按钮一按,喷出一股火来,对面的人不是着了胡子就是烧掉头发,狼狈不堪,这边经常乘胜追击,一下子就赢了。” “杨排风是谁?”面对表哥一脸疑惑,茵茵知道又吹过头了。 “杨家的一个粗使丫鬟,整天看主人练功,时间久了,竟然学了几招,杨家见她出息,就专门教了她,还给她定做了这么个烧火棍,里面空的,有火药,嘿嘿。” 表哥扔下她沉思起来。 吃过早饭,他们开始收拾东西,似乎准备离开,果然,表哥一会儿就过来找茵茵了。 “我们要离开了,你门在这里不安全,我安排人,送你去蜀州,你姑母就我一个孩子,我现在不在家,她肯定寂寞得很,有你过去陪她,我也放心些。” 茵茵实在不想去,但无声无息就被劫持,这事儿还是让她觉得后怕,表哥他们不可能再救他一次的。 “表哥,你今天就走还是过两天?总得容我安排一下家事吧?” 表哥的脸色有点尴尬:“我们今晚就走。” “那我,赶紧安排了?我现在,能出去吗?要不要让人把那几个悄悄叫进来?” “尽量悄悄来吧,你走的事儿,也要尽量少人知道。” “哦!”茵茵为难起来,鸭蛋、鲁妈、桂枝和陈氏兄弟几个,她带谁走呢?还是都带上?她一面收拾衣物,一面沉思。 表哥又来了:“茵表妹,国舅爷想让你和我们一起走。” 茵茵扭回头看着表哥,她很惊讶。 “劫持你的人中,有一个跑了,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他们那次劫持,的确是冲你去的,琴儿只是被你牵连,这些天董家那边没动静,估计他们知道不是对手,不敢贸然来犯。我想他们在等待机会。本来打算斩草除根,把董家父子都收拾了,现在董乾民已死,他儿子却躲起来了,我们一时找不到。我怕走后他报复,你还是跟着我们比较安全些。让琴表妹去蜀州吧,你姑母一直在找她。” “哦,这里的宅子、产业呢?”茵茵问。 表哥有点为难。 “我把它转到别人的名下吧。可惜我也认识不了谁,你看,转你的名下,好不好?我买的那个陈家大宅子,还是很好的,我不怕坏蛋霸占了它,就怕把它毁了。” “是你买的陈家大宅?” “嗯呀,怎么了?你知道这个陈家大宅?” “陈家人我认识,把它重新转回去,我到时负责给你把银子追回来,咱们马上来办,你去叫中人吧。” 茵茵开了小门去找燕玲,让她找来陈青云和刘王管,这俩见到茵茵非常诧异,显然听说了茵茵被劫持的事儿了。这俩听茵茵说要把房子还回去,都是吃了一惊的样子。 “这是陈公子,陈家现在想赎回房子,我们都说好了,你俩帮我们做个见证吧。”茵茵指着表哥颠倒黑白,反正他们也不认识陈家公子。 他们乘着马车去了县衙,不仅是陈家的宅子,还有泊池和南落的地,一起都给了陈家。客栈的股份名义上都转给了燕玲,陈长庚带鲁妈回南落的荒宅,长富和长贵负责泊池的地,长命在镇上开木匠铺,茵茵给长庚留了百十两银子让给这俩小的娶媳妇,给桂枝准备嫁妆,供冬生读书。 马不停蹄做完这些,天都黑了,她留恋地看着客栈,心里很是难受,表哥安慰她的时候,刘琴过来了,她嫉恨茵茵可以跟着国舅爷走,看茵茵的眼光,简直都能杀了她,茵茵收拾了两箱绸缎,让她带给姑母,还给她了五两银子,让她路上花,她不是为了她,而是因为表哥。 桂枝和鸭蛋这么些天没见到她,现在竟然是要和她们告别,两人哭得一脸泪水,让茵茵心酸不已。 他们亥时出发,茵茵不会骑马,只好和表哥共骑,两人一路走,一路低声说话,倒没觉得多累,过了子时,她就在马背上睡着了,天亮醒来,才发现表哥一手揽着她,一手牵马缰,她不好意思地对表哥说道:“累着你了。” “呵呵,没事的。” 他们找到一个镇子,下马打尖吃饭,她全身酸疼,趔趄着几乎连路都不会走了。 “你可是吃多了柠檬?”雨默和她开玩笑,茵茵尴尬地笑了一声。 “别忙着坐,稍稍活动一下能好些。”几个人一致给她建议,难得扑克脸也能说出这话。 他们吃过饭依然赶路,到天黑才投宿客栈,表哥他们一晚上没睡,仍然神采奕奕,就连赵国舅也没见有丝毫的疲惫模样。茵茵向客栈掌柜要了热水泡澡,好好睡了一晚,第二天接着赶路,这么晓行夜宿,几天后来到一个大镇子,天快黑时,表哥却带着他们一路行过,没有进客栈,最后来到镇子里的一个农舍前,他们敲门,茵茵惊讶开门的是那个沉默不语的保镖,进屋还看到了那个大哥。他见到茵茵也是一愣,背过身去,狠狠瞪了苏君青一眼,苏君青咧了一下嘴,用小指点了点国舅。 他们几天不见,见面却只有寥寥数语,简约得茵茵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这个大哥的冷,和国舅有一拼,对人多一眼也不看,饶是茵茵还是个绝色大美女哩。 吃了饭,休息。大概大哥没想到还有茵茵,安排的房间不够,他只好和表哥住一间。 茵茵在马背上已经不害怕了,大哥第二天给了她一匹马,表哥怕她不肯单独骑乘,说这马是大哥专门找来的,很老实。没想到茵茵二话不说,在他的保护下翻身上马,她见这马果然很乖,就高高兴兴地坐在上面,跟这几个人赶路,不用和表哥挤一起了。几个人一路上教会了茵茵怎样驾驭马匹,又向西行了十来天,景色越来越荒凉,天气也越来越寒冷,这天来到一个叫掖的地方,市镇还算繁华,他们徘徊了一天,购买御寒的衣物和后面的御寒用品。茵茵不想让自己在这几个人里显得很扎眼,尽挑的是些深色的衣服,并且,除了披风大衣,全是些适合骑马行路的短装。茵茵知道西部很冷,尤其冬天到来时,零下几十度,呵出的热气都能马上成冰,所以,她选衣服时,尽量捡厚实的。 “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唉,就几件棉衣凑合,其它都不行,来,重挑。”表哥把茵茵挑的衣服大多扔了回去。 “你别看这个皮子上的毛短,这叫二茬剪羊毛,又轻又暖和的。”表哥在这家镇上最大的衣服店里,一件件地给她挑选,“大衣服,披风,小棉袄,皮裤子,靴子,毛袜子,去试穿吧,合适就买了。”表哥见茵茵挑的都是深色的,知道她注重的是实际需要,给她挑衣服时,就只管实用不管式样,再说,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式样是茵茵能看上的。 茵茵的衣服,竟然花了三百两银子,把她吓了一跳,都怪表哥给她挑了一件狐皮的长披风,一下子就花了一百多两,反正有人掏钱,她也不管,冰天雪地里不冷才是首要的。 回到客栈时。其他的人都已回来,大哥对着表哥,一副你很磨蹭的模样,表哥无奈地笑了一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学滑雪 继续西行,几天后,就开始荒凉得几十里不见人烟了,这天,好容易来到一个小村庄,村口竟然有人站岗,见到茵茵,高兴地过来打招呼:“刘掌柜,你怎么来了?”茵茵愣了一下,认出他竟是张仲青的徒弟。 所谓村庄,也不过一二十户人家,房屋低矮,到处断壁残垣,村里也没有见到百姓,大概外面全是沙漠,百姓早都逃走了吧,二哥带着张仲青,过来迎接,见到茵茵都是一愣,村里到处都是黄沙,走过去一不小心,就灌一鞋沙子,让人非常难受。 二哥住的是村上最好的房子,院里竟然有口水井,辘轳上面的井绳,足足绕了三层,茵茵趴井上看了一眼,黑咕隆咚根本望不见水面,这井也不知怎么打出来的,竟然这么深。 住房安排,当然也没有茵茵的,只好把隔壁院子的人都换出去,给了她住,这院房子就差的多了,又低又矮,黑咕隆咚,唯一让茵茵安慰的,二哥让人给打扫得很干净。 这里清一色的男人,幸好茵茵的衣服全是深色短装的,不然就太扎眼了。 他们在这里练兵,不仅有张仲青的徒弟,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大概不到一千人。 天气已经很冷,茵茵穿上了棉衣棉裤,她多少能想出来国舅为何要带上她,就每天跟着这伙人跑步做操,好增强体质。当然,那么强大的训练量她根本不可能跟上,她只是按自己的实际,每天从早到晚动个不停,累得她晚上趴下就睡死了,大概十几天之后,她自己都觉得身体强健起来。 表哥见她竟然这么吃苦,这天早上,拦住正在跑步的茵茵。 “过来,我教你几招。” “教我?什么?”茵茵跑步时仅穿着夹衣,依然满头热气直冒,她脚下不停地跳着,疑惑地看着表哥,忽然想起,表哥小时候身体弱,姑父曾给他请师傅练武,忍不住惊讶地道:“教我练武吗?” “嗯。你年龄有点偏大了,现在已经学不出什么,但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饶是茵茵跑了这么些天的步,还跟着做操了,蹲一下午马步,竟然让她连路都不会走了。表哥很会教人,又过十几天,茵茵自己觉得进步很大,这天,她缠着表哥,给她教一些简单的搏击动作。 “基础还差得远呢,你还是按照我教的一步步来吧,打好基础,后面进步就大,你很灵活,说不定还能有点成就呢。” “那我好好练。”茵茵不由信心大增。 大哥来找表哥,他远远站着,向表哥招手,表哥给了他一个等会儿的手势,茵茵觉得他不高兴了。 “表哥,你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练习,就是这些天你给我的呼吸吐纳和身体动作练习熟,令我可以把那些动作配合默契就是,对吧?” “对,怪不得你学得不错!那,你好好练,我走了。”他对茵茵招手道别,快速离开了。 大哥觉得茵茵这么缠着表哥很不满,看苏君青过来,也没个好声气:“那么多事儿等着你,你还有空当师傅。” “这要去的地方实在酷寒,她那么娇弱,到那里该怎么办?” “真不明白你们带她做什么?她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哪个书生坐在屋里胡诌出来的。亏得你们竟然能信了。” “我觉得她说的,还是很真实的,我们可以试一试。”表哥强调。 “随你们!”他不高兴地沉沉脸,“我就是奇怪,咱俩那些闲书,看的也是够多了,承邦也不少,她说的,咱们竟然听也没听过,我不是说她说的没道理,就是,她没道理比咱们都懂得多,就一个女孩子。” “哈哈哈,我就奇怪,你这次怎么这么固执,原来竟然是不服气。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比你行,还是个女孩子。” 大哥扭身走了,苏君青飞起一步追上:“她说的,弄个小部队和鞑靼周旋,还是很别出心裁的。” “当时殷家,我也去过,那些手抄本我也见过不少,多是些艳词滥调,我就没往下翻,谁知道竟然有这些,可惜。” “她大概比咱们去的晚。她说殷家人只租不借,可我知道,殷家人卖了好多的。是不是最后剩的,都是精华了?” “或许是!”大哥看了看苏君青,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唉,我那时,在西京了。” “好久没和我在一起,你早上起来,还不和我过过招。”大哥改变话题。 “我们一起去教她吧,她今天还让我教这些呢,我推了。咱俩过招时,她可以先看着。” “就那么小不点儿,还想和人过招?” “我这个表妹,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的,以前,她傻傻的,家人尽欺负她。她曾摔断了腿,接好后成了跛子,那次我回去,她在废弃的园子里单腿跳着做练习,摔倒也不肯停下,丫鬟哭着劝她歇一会儿,她反而笑着劝丫鬟:‘我再跳一会儿。我腿现在好了,多跳跳,它就长壮实了,就不会跛了。’” “哦,还真不是一般女子。” “她还把自己的腿,绑起来吊到树上,大概想拉长些吧,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顶事了,几年不见,她竟然真不跛了。” “吊起来?你这个表妹还真没少干奇奇怪怪的事儿。”大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天起来,窗外明亮,原来下雪了,想想内地现在也不过才九月,真是“胡天八月即飞雪”。 起来跟表哥去练功,回来碰上赵国舅,他急不可待地想试一试,滑雪到底怎么回事。 “这雪太薄,还不行,再说,你的这个滑雪板不对,这么宽,这么短,怎么滑呀。” “你又没滑过,怎知道不行?”国舅的脸色僵冷,不悦地说了一句。 “一起去看看吧。”表哥对茵茵示意,雨默也一脸祈求地望着她。 茵茵每天跑步,都不敢出村太远,这次跟着他们,才知道村外四五里有个平缓的大沙坡。她心里有点惊喜,真乃天意,不能滑雪,可以滑沙的。 他们不敢走到沙坡顶端,只上了十来米就试着下滑,第一次当然全摔了。 “先穿着这滑雪板走走,会走了,再滑吧。你就算有功夫,也没必要寻摔吧?”轮表哥穿滑雪板了,茵茵赶紧说到,赵国舅听见却一脸阴霾。 “唔。好吧!”表哥练习了一会儿,但一开始滑还是摔。 “让她来!”赵国舅赌气地指着茵茵。大概他对茵茵这么指手画脚有点看不顺眼,他只摔了一次,就不干了,现在摔的,全是雨默和表哥苏君青。 茵茵也摔了,她也适应不了这种滑雪板呀,再说,她在穿越之前只去过两次滑雪场,滑雪动作本来就不熟练,这又过了七八年,让她一时还不能适应,何况,滑雪和滑沙也不是一回事。 但这几个看着茵茵,分明看到了希望,茵茵是滑了一段才摔的,不像他们,一开始就摔。 “我再来一次,我好像有点感觉。”茵茵给他们说。 她再来时还是摔了,但是滑行了将近十米,并且,这次表哥纵身过来扶住她,并没有摔疼,赵国舅狠狠瞪了表哥一眼,看到茵茵眼里差异的目光,赶紧把头扭了过去。 “我来试试。”表哥学着茵茵刚才的姿势,半蹲着往前,果然好了一些,他信心大增,也不理会那俩,一个人一遍遍地练习,大概摔了七八次,竟然滑到底了。 “哦,成了!成了!”雨默兴奋不已,冲到苏君青跟前,从地上捡起滑雪板冲上沙丘,学着苏君青的样子往下滑。 “该吃饭了。”茵茵给表哥说道。 “哦,咱们回去吃饭,吃完饭再来。”人都是在快要学会什么的时候,兴趣最大,表哥这时就是这种状态。他从小学武,身体灵活程度比茵茵好得多,滑沙的姿势一掌握,他就很快能够从沙坡顶端滑到底了,茵茵也不过假装无意地说了一些怎样减速、如何转弯的动作要领,至于怎样倒地时不怕摔伤,他一开始做的就是极好,不需要茵茵啰嗦。 茵茵没想到赵国舅也是有武艺的。想想也是啊,他父亲是元帅呢。表哥给他讲了动作要领,还帮他纠正姿势,他也很快可以从坡顶滑倒底端。 这天,大哥和二哥来了,他们每人背着一副改进过的滑雪板,手里提着滑雪杖。 二哥什么时候都是一脸温厚,亲切的笑容让人心生暖意,比苏君青看着还顺眼,他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大哥的脸依然和赵国舅有得一拼,好在他不跋扈,很虚心地向几个结拜兄弟请教,有一次摔倒的地方在茵茵附近,茵茵挺好心地给他纠正姿势,他一边做动作一边问茵茵,这样行不行,那样对不对,态度很谦虚,表情依然不苟言笑,让茵茵和他说话时,多少都有点紧张。 这几个学得差不多时,赵国舅下令那些军士都开始学习,滑雪板改进过几次之后,赵国舅就下令开始照着那个样儿做了,第一天过来的军士有一百多人,沙坡上一下子热闹起来,表哥他们几个都是教练,军士分成组,跟着他们练习,一时不停地听到有“哎哟!扑通!”的声音,哄笑声也满沙坡都是。 茵茵喊着表哥走过去,她想提醒表哥,先教这些军士怎样防止摔伤。 “什么事儿?”表哥没听见,大哥却走过来,他还是那种冷脸子,让茵茵心里直紧张,她真怕他说出一句什么难以让她接受的话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没想到茵茵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竟冲茵茵点点头:“嗯,好!”然后就大着嗓门朝沙坡上喊话,让全部的人都听他的。他一边给军士解说,还一边示范,讲解得很仔细。 返回村里吃饭时,大哥走在茵茵旁边,他伸手拍拍茵茵肩膀,说:“小家伙人挺不错的。” 几个人都惊异地扭头看过来,他略有点不自在,脸色冷冰冰瞪了这几个一眼。 到了十月初,这里才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大雪,这时的天气已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军士们又在雪上练习了几天,他们就开拔了。 行军非常艰苦,经常宿营在荒芜之地,把雪水化开做饭,晚上睡帐篷,天气太冷,再说也没那么多的帐篷,茵茵只好和表哥他们挤一个,她在帐篷的一边挂个大衣隔开点空间,勉强给自己营造一方小天地。虽然表哥他们几个很君子,每天尽量给她提供方便,但这些方便很有限,她不得不忍受很多的无奈,后来,她都没法把自己当女人看待了。 茵茵依然很早起来跟着他们几个习武,然后和他们一起行军,早就困乏不堪,坐在马上,经常打瞌睡,表哥有时怕她从马上掉下来,就让她和他共骑,让她趁机睡一会儿,没想到他此举引来赵国舅嫉妒,茵茵又不肯坐别人的马,让他很尴尬。 大概走过了沙漠,步行时脚下不再是沙子,隔着雪,感觉到草地特有的柔软,偶尔也会看的牧人的帐篷,圆圆的很像蒙古包。他们滑雪和骑马交换进行,又继续走了几天,终于看到一大片的帐篷,国舅爷命令队伍停下,派人过去禀报,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有人过来迎接,竟然是另一个一声不吭的保镖王大顺带着人来的。 “石元帅军务繁重,不能亲自过来迎接国舅,他恳请国舅爷见谅。” “让你给他说过不要来这些俗套,不听!我过来就是一个军人,他是元帅,当以他为尊。”赵国舅一副冷脸儿绷地极平,剩下的人还是对他行着礼。 “起来,起来走吧!”他不耐烦起来,人们这才簇拥着他往军帐走去。 “元帅有令,你们一路辛苦,今天就不用觐见,好好休息一下。”到了帐篷群中,又来了几个人,一个看着身份较高的人,给他们传话。大家也都累极,没人表示反对。王大顺给大家分派帐篷,其中一个小帐篷居然是专门给茵茵的,里面还放了一些彩色的毡毯,让她终于想起自己和别人的不一样。有个军士还领来一个牧人打扮的大婶,说是元帅安排她来伺候茵茵的。她只会说几句简单的中原话,茵茵只好和她打着手势,让她想办法弄点热水给她洗澡,大婶最后办到了,没法泡澡,虽然遗憾,但茵茵清洗之后,面对温馨的小帐篷竟有身在天堂的感觉。 好好睡了一晚,第二天,元帅招他们几个觐见,茵茵算是跟着走了一圈,从头至尾都只有观察和行礼的份儿。 国舅很详细地给元帅讲了他的作战方案,元帅似乎有点疑虑,他说话很快,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地方口音,茵茵听不甚懂,大致知道是先适应一下。先做练兵训练,再进行实战。这个元帅姓石,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是赵国师手下的右侧一路军元帅。 第一次战斗。机会来得非常突然,他们晚上遭到袭击,卫兵被杀时发出了叫喊,那些坏蛋抢了些东西就跑,对方大概几十人的样子,石元帅的意思是算了,因为雪太厚,不好追击,又是晚上,视线不好,国舅他们怎能放过这样的时机,他据理力争,迫使元帅同意大哥和二哥带一百多人出击。 晚上没风,马匹踩出的脚印,在雪地上看着黑乎乎的,很好追踪,大哥他们全披着白色斗篷,和茵茵讲故事里的小分队一样,踩着滑雪板出发了。剩下表哥和茵茵也睡不着觉,他们来到国舅的帐篷等候消息,对茵茵来说,这个主意等于是她出的,可行不可行就看今天了,她的紧张一点也不比国舅和表哥少。 三个人,围坐在火盆四周,喝着一种非常浓的茶,苦得茵茵几乎咽不下去。大概一个时辰,二哥就回来了,他们才追出去十几里,就碰上那股敌人,对方显然没有防备,这边按事先练好的办法,先对着对方射箭,星光微弱,能看到他们骑在马上的黑影,而他们穿着白斗篷,又半蹲地面上,敌人忽然听见射箭,却看不到人,一下乱了,整个战斗非常顺利,大哥带的人,没有一个伤亡,对方却没有一个能逃走,最后,不论死伤,他们把地面的人全补上一刀,这才返回,二哥是滑雪回来的,先到,大哥带一部分人骑马回来,等了不止一刻钟,他们才到。 一贯非常冷静的大哥,这时显得很是兴奋,赵国舅让雨默倒了一杯酒,敬给了他。大哥端杯,一饮而尽:“今天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没想到这个招儿这么好!很好!” 他一边说,一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国舅举了举:“甘浮一大白!” 赵国舅一反平日的冷漠,端过雨默手里的酒杯:“为今天的胜利,干杯!” 茵茵和表哥、雨默、还有那俩保镖都举起杯子:“干杯!” 酒精度应该很大,把茵茵呛得咳嗽了几声,她很煞风景地说:“不喝了,咱们散了吧,这才是开始,我们后面的胜利多着呢!” 意识到都在看这自己,茵茵后悔地捂了一下嘴巴。 “好!你不亏是国舅爷说的小巾帼,的确是个有见识的,今天就散了,等我们取得大胜利,再喝庆功酒!”大哥说得豪气干云,让茵茵对他刮目相看,他大概是被什么心事压抑,才那么冰冷的吧。 第二天,茵茵看到营帐里的人,一个个都很欣喜,元帅打算派人骑马去报信,让国舅拦住了,他很得意地派了会滑雪的那个保镖梅春雷,带两人向三百里外的国师报喜讯。 梅春雷晚上就回来了,带来元帅的嘉奖令。元帅还让赵国舅带人速去督军大营。 赵国舅建议石元帅留下二哥,帮助石元帅训练这方面的人才,留下梅春雷和张仲青当二哥的助手,还有三百训练过的军士,这才带着他们一队人出发,去赵国师驻扎的地方。 茵茵一路行来,发现军队驻守的这些地方比较平坦,脚下的草垫子柔软,让她明白到了夏天,这里必是牧草丰美,牛羊成群,想想也是,穷山恶水,也没人去挣了,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开矿,不明白那些表面穷困之地经常埋藏无价之宝。 督帅就是赵国师,他帐下的人,带着他们来到一座帐篷跟前,指着说,这是他们休息的地方,几个人一个帐篷,比石元帅那里差多了,还没有茵茵的,茵茵非常后悔没有把石元帅的那个小帐篷,让人带过来。 赵国师没有召见他们,只是先把儿子叫了去。赵承邦没多久就回来了,他一脸不爽的样子,见茵茵时,还狠狠瞪了她一下,似乎是她惹了他。这几个本来挺高兴,见他这个样子,也一个个都沉静下来。 赵国舅最后,终于压下了火气,这才对茵茵说:“督帅要你在帐下伺候,希望你能为国出力,为督帅分忧。” 几个人都一脸差异,他们都还没有安排具体职务,为何独独安排了一个茵茵? 原来,赵国师因为儿子带了个女子过来,狠狠把儿子骂了一顿,赵承邦辩解说,茵茵读书很多,很广博,小有才华。她曾看过一些关于打仗的野史,带她来是希望对战事有帮助,比如这个滑雪,就是茵茵的故事里讲出来的。 “那就让她明天进大帐伺候,我到要看看,她到底多有才华。”赵国师非常不爽:“你越学越回去了,野史竟然当兵书来用!还是听这么个小女孩子讲的,还真有你的。” 一见面就挨了一顿训斥,赵承邦很委屈:“那又怎么了,昨天陈二林就取得了胜利!” 赵国师的眼瞪了瞪,这才询问儿子:“说说吧,昨晚的仗,是怎么打的?” 国舅爷简单讲述了一下,赵国师一脸怀疑。 “承邦愿带人马,为督帅演示!”见爹爹这样,他既着急,又无奈,还恼怒,竟然跪下,和老爹打起官腔。 “你这么说,滑雪比骑马果然快好多了?” “雪薄不行,雪厚,马就跑不快,则优势明显。” “哼,明天,让陈二林给我演示,如果你夸大其词,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若有一句不实,随你处罚。” 几个男人听赵承邦气呼呼地讲完,一起对他说:“你怎么不再问一声,还要不要茵茵去督帅大帐?” “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她的确读书多,又不是我瞎吹的,怕他老头作甚!”赵国舅气呼呼地说。 这几个回头看茵茵,心里都不仅捏了一把汗,帐下幕僚,好些是熟读兵书的高才,还有几个,像王元帅一样,是曾经身经百战的将帅,茵茵过去,还不让这些人踩死了?茵茵也一脸紧张。 “小心些就是了,督帅人其实也很好。”表哥说的话,和没说一样,再好的元帅,想要管束手下,经常都是拿人头祭旗的,督帅肯定不会杀了儿子,却很有可能杀了茵茵,如果茵茵真的是作为赵承邦的妾侍来到边关的话。 “你实在不知道怎么做,就不说话,先看别人怎么做,有样学样,你很聪明,肯定能胜任的。若有人拿你不懂的考你,你就说不知道,千万别不懂装懂。”表哥这些话,还差不多。 “嗯,我明白。”茵茵点头。 “如果有人逼你做你做不来的事儿,你要坚决拒绝,千万别勉强,战场上的事儿,不是儿戏,你千万要谨慎。”大哥陈二林说。 “嗯,我知道了。” “实在不行,你就把他抬出来,用他来压那些老头子。”陈二林狠狠瞪了赵国舅一眼,“都是他给你惹的事儿,不要怕给他添了麻烦。” 茵茵不敢点头,赵国舅却点了头:“我惹不下父帅,那些老头儿也惹不下我的,你只管打我的旗号。” 茵茵这才点头,她再一次在帐篷边挂上床单,准备住在这里 他们吃了中饭,稍事休息,有亲兵过来传话,让陈二林准备,督帅要带众将看他带兵滑雪追骑兵。 赵国师是个很严厉的老头儿,长相高大威猛,国舅爷一点儿也不像老爹。茵茵跟在他们几个后面,对这位她心目中的英雄豪杰行礼。 演习的地方,选在离帐篷群不远的雪地上,这里一马平川,视野非常开阔,地面虽有些小起伏,但坡度很小,站在马上,由近及远似乎是下坡。那些士兵不知道督帅什么意思,反正他们打赢了一仗,个个兴高采烈,准备在国师面前露一手的。 督帅一声令下,骑兵策马而行,但是雪绊住马蹄,他们跑得速度并不快,大概能跑出二里地,督帅才让陈二林带兵追击。 结果可想而知,不到一刻钟就追上了,好些将士都对着胜利返回的陈二林欢呼,督帅脸色似乎也好看了些。茵茵当然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只是对儿子不放心,有点恨铁不成钢,而不是真的让儿子丢丑,真的想证明儿子是个傻瓜。 将士簇拥着督帅返回大帐,他们整齐地分列两旁,茵茵跟着赵承邦站在大门口的帐底,跟着那些将军给督帅行礼。 有个头发有点花白的将军,很高兴地恭喜督帅找到了克敌制胜的方法,督帅有点不高兴地挥手让他返回班列:“是不是能够克敌制胜,还需要战争检验,现在说话,还有点为时过早。” “赵承邦!” “下官在!”国舅出列,双手抱拳,一躬身。 “给大家说说,你的新战法。” “是!”赵国舅简单说了一下组建小股部队,截击和袭击敌人,最大限度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以达到消耗和拖垮敌人的目的。 他的话,引起周围将士的议论,赵国师没说话,任由他们讨论,直到周围声音低下去,他才开始征求意见。 赞成居多,反对虽少,但他们的意见也有道理:用那么少的人孤军深入,是很危险的,有可能敌人没打到,倒把自己赔进去了。 “所以,能参加小部队的人选,必是百里挑一的好兵,能带这样部队的首领,也是胆大心细、灵活应变之将,这里面不能有一个泛泛之辈的。”赵承邦强调。 “这是以其之矛攻其之盾,这办法可行!”好几个将军出列,支持赵国舅。 “我觉得这计策可行,毕竟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敌人,咱们大军这样常年耗着,这两年国力明显不继,现在必须想出能对付敌人之方法。不管怎样,即使有点冒险,都值得一试。”这个将军,四十岁的样子,他大概很有威信,说话底气十足,周围立刻一多半的人点头。 “可以滑雪,比骑马快,利用冬季,狠狠打击敌人,争取尽快使战事局面扭转!” “是这样!” 将士议论纷纷。 赵国师最后,终于下了决心,要诸位大将们好好准备,一是选出精兵良将,准备组建多个小部队,二是,想出办法怎样让这些小部队减少伤亡,尽量不要被敌人吃掉。 有了讨论的主题,帐中将官和幕僚纷纷发言,把这种战术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了,也提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 “我觉得若被敌人围困了,白天用狼烟求援还行,晚上怎么看得见?晚上应该用爆竹。”茵茵低声嘀咕。 陈二林出列,把茵茵的话说了,还补充道:“求援时应该用不同颜色的狼烟和不同品种的爆竹,给这边提供敌人的大致数量,使这边增援时好有准备。” “那,我们的将军出门时,岂不要像小孩子过年玩炮那样,浑身带满了爆竹?再说,战事紧急,将军还要想办法点火放炮,怎有那时间?”一个说话尖细的幕僚出列反对。 “现在有一种火媒,很容易着的,可以考虑使用。战事复杂,将官带兵初战,遇到问题居多,但最大的问题是怎样保住己方实力,最大限度消灭敌人,带几颗爆竹,我不认为是儿戏。”陈二林侃侃而谈。 又是一阵议论声,反对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就没了声音。 “这个很好,怎样最大限度保存我方实力,这是我最大的担心,我们现在这种方式和敌人争斗,讲求的就是个快,怎样把战事讯息传过来,也是很重要的。” “可是,这里哪有这么多的爆竹?还要各式各样的?”那个尖细声音的又说。 督帅环顾四周,见没人说话,帅帐中一时气氛压抑,少数反对的人中,有人露出高兴的神色。 “咱们边关将士数十万,征求一下,看谁在家里做过爆竹,不然,八百里加急,向内地求助,同时,让他们送上来做火药的硝石。”赵国舅出列回答。 “谁来督导此事?” 帐前又是一阵沉默,赵国师环顾四周,看了又看,还是没人说话。 “我愿试一试。”茵茵清脆的女音让帅帐中的人一愣。 “军前说话,非同儿戏,你可知道你应诺了做不到的后果?”赵国师声音威严,压得茵茵心里沉甸甸的,让她一度有点后悔。 “我明白!”茵茵鼓起勇气回答。 “末将愿意督导此事,末将在家时,见过人做爆竹。”又有一个老将出列。 茵茵觉得赵国舅父子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刚才的莽撞让他们有多担心。 “好,张寒松,就由你来督导此事。” 督帅开始安排具体事宜,茵茵看到一个一个的将士让他点到名字,领了任务,和她一起来的大哥陈二林、表哥苏君青都被派了训练新兵、准备组建小部队,同时,随时准备带兵反击前来进犯之敌的任务。 国舅赵承邦则进督帅的大帐,做幕僚。 督帅遣散了帐内人众,留下赵国舅和茵茵,赵国舅一脸不高兴地走向父亲,茵茵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父亲,你是怎么也看不上孩儿了?为何让他们准备带兵,独独让我在背后做幕僚?”他还真的生气了。 赵国师看了儿子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你没有任何战斗经验,让我怎么放心把几百人的性命交到你手上?” “你不给儿子机会,我怎能有经验?事情永远都有第一次。” 赵国师噎住,他扭过脸对茵茵说:“你会做爆竹吗?” “不会,只知道一硫二硝三木炭可以配出火药,把火药放到密闭的空间,比如卷紧的纸筒里,点燃就会爆炸,那就是爆竹。” 赵国师眼神闪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书上有写过。” “你可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嗯,所以刚才不敢和张将军挣。但刚才无人出列,我还想为督帅做点事情,就有点胆大了,还请督帅宽宥。” “嗯,罢了,我有意安排你在军中做事,你会些什么?” 茵茵想了想,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事儿能让她做,赵国师脸上出现愠怒,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 “我帮你审核一下粮草呀马匹呀这些军资的数据吧。”茵茵觉得自己的数学很好,“我就负责对对帐。” “你会算账?会打算盘?” 茵茵又觉得自己冒失了,她可是很少用到算盘的,只有几次下乡时,乡下停电,她们没带计算器,她才用过,还只限于加减法。 “这个不行,我都是心算的。” “学一下,军中数字庞大,心算不行。”赵国师反而像解脱一样松了一口气,茵茵这才明白,他想为儿子开脱,茵茵若是能够有事可做,证明她不是一个花瓶,不是儿子带来的玩物,能给军中其他人有个合理的说辞,他就放心了,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他对自己儿子也太不了解了,难道他眼里,儿子是个纨绔吗? 赵承邦当然也明白老爷子的想法,脸色阴沉,眼睛里也满是愤怒。 “你先退出吧,我和邦儿有话说。” “是!”茵茵行礼,退出。 到了帐外,茵茵发现天色已近黄昏,想着今后又要和几个男人住一个帐篷,大家都十分不便,心里就非常郁闷,她怅怅地向那大帐走了几步,就拐弯往野外而去,表哥他们几个,如果没她在,还能在帐中轻松一下,她要去了,就没有一个能够自在的。现在和前一阵行军不一样,那时一天忙着赶路,到宿营时一个个都疲累极了,大家倒头就睡,早上起来也是用最快的速度准备赶路,在帐中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大家共住一个帐篷,还勉强能过。现在,他们肯定经常讨论如何对敌,还要安排军士训练,在帐中的时间势必很多,这让茵茵怎么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我不是他的女人(求订阅收藏) 鞠躬感谢诸位童鞋每日跟读支持!!! 帐亮起了灯火,军士开始吃饭,茵茵才蔫蔫的返回,走到距离大帐还有百步之远,就看到那个保镖王大顺,他一脸焦急,见到茵茵,好像长出了一口气:“刘——大姐,你去了哪里,让人好找,国舅急坏了。” “哦,对不起,我随便走了走。” “赶紧回来吧,我先去给国舅禀报一声,你别走岔了。” “好!” 王大顺扭头往回跑,茵茵赶紧跟上。 “好了,好了,回来了。”王大顺还有十几步到帐篷,就开始喊,赵国舅从帐篷里出来,脸色非常难看:“不想活早点说,省得人担心。” “对不起!”茵茵没想到他能这么关心自己,心里不由得很内疚。 “我去找大爷和三爷。”王大顺向军帐群外跑去。 “对不起,我连累大家了。”大哥和表哥也去找她了,茵茵更觉得不好意思,她低着头,低声道歉。 “算了吧,进账,吃饭了。”他一脸阴霾。 大哥和表哥没回来,他们也吃不下去,好在没过几分钟,外面就有脚步声急促地响起,三个人先后回来了。 “今后没事不要乱跑,你一个女子,要知道军中的人也很复杂。”表哥一脸的关切。 “是我疏忽了,我今后不会的,你们放心吧。”茵茵赶紧保证。 “来,给你。”赵国舅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匕,“这个给你防身用。” 茵茵有点犹豫,她看出这刀非常名贵,刀鞘上镶嵌着大颗的宝石,刀柄镶金错银,做工精致。几个男人看到时神色复杂,但都没有说话。 “我不要,我反正打不过人,有这个说不定更危险。”她不想要人这么名贵的东西,尤其是赵国舅的。 赵国舅举起想要扔掉。 “哎,别呀,我替她收着。”大哥忽然这么嬉皮笑脸,让茵茵很惊讶,他从赵承邦手里把刀子夺走了。 “谁要给你!”赵承邦抢了回来,不过,没有再递给茵茵,而是插回到自己腰带上。 “今后小心些,不要让人担心了。”赵承邦面无表情,但语气很诚挚。 “嗯,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担心。” “吃饭,吃饭,我饿死了。”大哥表现很怪!几个人开动,大吃起来。(他们的吃相,还是那么优雅的。) “督帅赐给你一顶小帐篷,就架设在隔壁,你过去看看,今晚还没人伺候你,明天,石元帅那里伺候你的大婶就过来了。”赵国舅不仅恢复了扑克脸,说话也变回毫无生气的样子了。 “嗯,谢谢督帅,谢谢国舅爷。” 王大顺收拾干净了饭桌,给他们斟上茶,赵承邦又从身后取出了一把精致的小算盘:“这是我从督帅那里要来的,送给你。” 茵茵接过来,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你给我们用一下算盘,哪里不会,我们也好现在教你,不要明天给督帅丢了丑。”赵承邦扬扬下巴,示意茵茵。 “这哪里一下就能学会。”表哥不愿意,瞪眼。 “学多少算多少,也好过明天一点儿也不会。”大哥发言。 “我会点,就是不熟。” 茵茵开始算加法,1+2+3+……,几个人凝神看着,等茵茵拨出一个5000,这几个都开始点头。 “多练练就好了,还会什么?”表哥咧嘴笑着,似乎松了一口气。 茵茵又从5000开始算减法,5000-99-98-97-…… “还会什么?” 茵茵拨两个99,当算盘上出现9801时,这几个又长出一口气:“还有吗?” 茵茵想不出除法怎么算,毕竟这些小学时,老师都没好好教的东西,她过后也没怎么用过,现在能有这水平,已是很难得了。 “我来教你。”扑克脸伸手抓过算盘,开始拨弄,嘴里还说着口诀。 茵茵当时学的是商除法,赵承邦教她的是归除法,让她一时很不习惯,她本来脑子里还模模糊糊有点影子,他这么一教,茵茵干脆两种都不会了。 “你先别教,我想想。”茵茵抓过算盘,像做除法算式一样算起来,她记得老师当时说,商除法其实就是把笔算搬到了算盘上。 其实这个很简单,茵茵在算盘上拨拉了一会儿,就有了眉目,她闭眼理了一下思绪,在算盘右边拨了一个9801,左边拨了个99,在中间拨出一个9,先在9800上减去一个810,又减去8100,又在中间挨着9的位置拨出一个9,然后再在右边再减去81,减去810。做完,她想了一下,给这几个人一笑:“我会了。” “那好,你算一下,八十七个兵卒,每人每天一斤二两米,五千斤能吃几天?” “不到四十八天。差十一斤二两。”茵茵算完,还核对了一下这才说到,赵承邦抓过算盘,拨拉了一遍,然后说:“倒是算对了,你的是怎么算的,我怎么看着你的算盘珠子胡乱拨拉的?” “这你就别操心了,她的算法和你的不一样。”表哥急不可待地为茵茵辩解。 “她那是什么算法?”赵承邦还有点不放心。 “我,我也不知道。”表哥回答。 “我这种算法,叫商除法,你那个叫归除法。”茵茵答。 “你跟谁学的?”赵承邦还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 “看书!”茵茵低下头,“我没请过先生,也没进过学堂。” 几个男人都不说话,这个世界里,是不支持女人读书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茵茵的帐篷门口,还安排了一个兵卒站岗,茵茵刚进篷门,竟然是大哥来敲门:“你看还缺什么,我让承邦给你要来。” “都挺好的,这样已经很好了。”茵茵赶紧回答。 “别有难处自己忍着,不好意思说,那样吃苦还是你自己。”这个冷脸子,竟然还有温和的时候,让茵茵觉得非常意外。 “嗯,我知道的,真的很好了。” “那就好。发现缺什么,不好给承邦说,给我说也一样,听见了吗?” “哎,谢谢大哥。” “呵呵,嘴巴挺甜,好好休息吧,真难为你了。”他退出去,茵茵关了帐篷门。第二天一早,她就到督帅的大帐中报道,开始了军中的生涯。 “来,这是今年的账目,军中人手匮乏,没人对这些进行核对,你来帮一下忙吧。”一个年纪大概有五十岁的管事,搬过来一摞资料,茵茵点头,收下,不过,他接着又搬来一摞,“先这么多吧。” “哦,我看一下,如果我不会,还得向你请教呢。”茵茵客气道。 “嗯,你尽管问,只要我知道。”这人对人倒是挺诚心的。 从那天开始,茵茵就开始面对这小学数学一般简单而繁琐的事物,每天埋头废纸堆里,把那些账目挨个核实,如果发现有误,就摘录出来报给那个管事,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月,外面不断有胜利的消息传过来,几乎都是关于和她一起过来这几个人的,帐房里算账的人,对茵茵的态度,也由这胜利的增多,一天比一天恭敬。 这天,茵茵终于核对完了给她的那些资料,她把经手过的账目全部整理打包好,交给管事,心里觉得轻松不少,她从幕僚聚集的帐篷里出来,面对雪域灿烂无匹的美丽夕阳,伸了一下懒腰,心情清爽,脑子里连诗意都冒出来,她嘀咕道:“夕阳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啊!” 茵茵吓了一跳,赶紧回身行礼:“督帅大人好!” “呵呵,小姑娘,你这是,做完事儿了?”茵茵看到赵国师,比她刚来见到的,似乎年轻了,尤其是,神色明显开朗了许多。 “是!我终于把卫管事交给我的关于粮草的账目,核实完了,他夸了我,特地允我早点回去休息。” “唔,不错。来,跟我来。”他扭头进帐,这是督帅的私帐,是他休息的地方,茵茵犹豫了一下,看到身后跟着的几个亲兵,她还是迈步向前。 帐中铺着很厚的地毯,督帅在一个矮榻前席地而坐:“来,坐!”他指着对面,茵茵看出他心情很好。 “没想到你聪明能干,做事踏实,廖师爷给我说了,因为人手紧缺,那些账目一直没人整理,辛苦你了。” 亲兵送上茶来。 “不辛苦,能为国家出点力,是我最大的荣幸。”茵茵这话是由衷的,没有国家稳定,哪有个人安危? “承邦在我跟前提起,说你读书很多。今日一见,果然深明大义。来,喝茶!” “谢谢督帅!”茵茵半跪行礼。 “不必多礼,这又不是在大帐里。”督帅笑容里有对茵茵的欣赏,让茵茵心里颇觉安慰。 “承邦有没给你说过,他已娶妻?” “没有!”茵茵有点诧异,跟他娶妻有什么关系?难道—— “你是个好孩子,即使嫁过一次,让你给承邦做妾还是委屈你了。”赵国师的话让茵茵愕然,哪个要嫁给他? “我没有要给谁做妾。”茵茵觉得他肯定误会了。 “可是,承邦的妻子是皇上赐婚的,决不可能更改——” “我没有想过嫁给国舅爷,我身份低下,又有过婚姻,还是被休掉的,即使做妾,我亦觉高攀,这个,我从没想过。我不想因为我,让国师受奸人攻讦。” “可是你不明不白地跟着承邦,让我怎么忍心——” “国师,你误会了,我和贵公子是清白的,我并不是他的女人。我让人劫掠,贵公子的朋友田昆仑救了我,因为仇人未除,我留家乡很危险,国舅爷这才不得不带我来这里。” “你一个女子,怎能与人结仇?” “为了几百亩地。”茵茵简单讲了董乾民强占泊池那片地的事儿,“若不是刚好碰上国舅爷他们一行,贱妾现在肯定已身在地府了。” 赵国师已经气得须发怒张,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恶徒!”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来,说道:“待我腾出手来,定要帮皇上清除这些恶棍!” “皇上已经成年,聪明睿智,国师爷为他安定了西部边陲,让他心无旁骛,他定能使得乾坤清朗,国泰民安。”茵茵欠身回答。 “嗯,有见识!可惜……”国师话题一转,“你是苏君青的表妹?” “是的,姑母是他的继母,姑母无子女,待表哥视若己出。” “你姑父学识渊博,为官耿直清廉,也是国之栋梁。” “是,贱妾非常尊重姑父。” 赵国师和茵茵说了一些闲话,就端了茶,茵茵出来,天已黑了,她脚下快跑起来,怕那几个吃饭见不到她,又到处寻找,还好,只有王大顺在帐篷门口张望。 “听说你让督帅找去了?”表哥一脸担心。 “今天管事放我早走,结果在督帅私人帐篷附近碰上了,随便聊了聊。”茵茵洗了手,坐在饭桌旁。 “嗯,最近战事顺利,督帅都有心情聊天了。”陈二林说道,茵茵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说话有种很奇怪的味道,并且,他的脸色,比以前更冷了。 “大哥,前半个月,几乎天天都能听到你们胜利的消息,这几天那些家伙被打怕了,不敢来了。”茵茵最近几天,没听说又打胜仗了。 “所以,我向大帅建议,把战线向前推进,我们距离鞑子太远,不利于出击了。”陈二林接声。 “大帅同意了?” “有这意思,我们这次起码能向前推进三四百里。”赵承邦脸色很兴奋。 果然,没过几天,兵营先走,后面运送粮草辎重的紧跟,忙活了半个月,他们终于又安定下来。 茵茵随着大帐的人到了新阵地时,赵国舅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天了。 这天晚饭时,饭桌上的气氛,也很紧张,原来,陈二林发现了百里外一个鞑子的居住地。 “我看有千把人,在一个山沟里,很不好打掉。” “兵营吗?”茵茵问,上千人的兵营,如果能打掉,对前线来说,应该是很振奋的消息,他们以前打的大仗,也不过三五百的骑兵。 “鞑子有兵营吗?”表哥说她,脸色严肃,最近一阵儿,表哥对她一直冷冰冰的。 大哥也时冷时热,赵国舅,更是像个火药桶,一句不对,他就爆炸,他们把茵茵弄蒙了。 “哦,鞑子出则为兵,入则是民。”陈二林终于解释了一句。 “可惜那些妇孺……”茵茵还是觉得战争残酷。 “他们怜惜过我们的老弱妇孺吗?妇人之仁。”赵国舅说话很冲。 “你心情不好,不要老把我当出气筒吧?”茵茵怒极了,狠狠瞪着他,赵国舅竟然有一丝慌乱,茵茵低头吃饭,不再理他。 陈二林却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你多吃些,省的我老是担心风把你吹跑。”表哥和赵国舅,都扭头瞪着他,他不甘示弱,回瞪他们。 最后还是苏君青拍了他肩膀一下,他们三个才不学斗鸡了,开始一边吃,一边讨论那个山沟怎么攻击。 “想办法把他们从山沟里赶出来,我们这么强攻,损失太大。”陈二林把两个碗扣在桌面,用筷子指着两个碗之间,“山路陡峭,连骑马都不行,顺山沟这么进去进去,天冷路滑,速度很慢,还不够喂他们的箭的。” “点火,把他们的寨子烧着,他们不是就出来了?”茵茵说。 “你进去点啊?到处是雪,帐篷都潮的,不给帐篷上浇上油,别想能点出大火。”赵承邦瞪她一眼。 “你傻啦,把火药绑到箭头上,点着,放箭,不就把他们寨子点着了?我不知道地势怎样,能放箭吗?”茵茵不高兴地回敬说,古代人不是早就开始把火药用到战争上了? “用火药?又是你在书上看到的?”三个人六双眼一起望过来。 “箭能射到他们的帐篷上不?如果能,火药就把帐篷点燃了。” “能!”陈二林指着碗边,“这个地方很陡,我晚上从这里上去,本来想这么居高临下,猛攻他们的寨子,但走到到这里下不去了。如果射箭却没问题。” 表哥看了他一眼。 “箭缀了火药,必然会从这里掉下去,可是如果我们想这么把人射死,却不可能啊。” 陈二林比划着手势,表哥一脸恍然的样子。 陈二林扭头看着茵茵,眼神里尽是欣赏。 茵茵第二天去帐篷,几个幕僚正在高声谈论:“我们大前年从这里撤下来,当时心里难受极了,现在终于回来了。” “是不是该过春节了?”茵茵问。 “哈哈哈——”“还就是孩子啊,喜欢过年。”…… “这里哪有年过,我们自从到了这里,就没过过年,今年的年,兴许已经过去了。”这些人说着说着伤感起来,帐篷里一下子没了声音,气氛也压抑起来。 陈二林向督帅禀报了茵茵提出的用火药箭烧掉敌营的设想,督帅大帐里的人,对这样新奇的想法很感兴趣,他们也都觉得,这样应该是可行,督帅下令,让炮场开始试制火药箭。 其实,两天后,就是过年。晚上,茵茵回到帐篷,就看到三个喝了酒的男人一脸醉意,慵懒地斜靠着,赵承邦看到茵茵,乜斜着醉眼,拍拍身边:“过来坐。” “你们喝多了,那就赶紧睡吧。”茵茵可不想这时候惹他,男人此时的理智有限,他们真做出了过火的事儿,过后道歉是不解决问题的,她转身准备退出。 “站住,过来!”赵承邦生气了。 “国舅爷,你们还是好好睡吧,这晚上说不定还会有敌情,你们这么醉意朦胧地可怎么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雨默,大顺,伺候几位爷快点睡吧。”茵茵一边说,一边往外退,马上就要出帐篷门了。 “站住!我的话,对你是没有作用了?”赵承邦今天有问题,这个念头才在茵茵的脑海闪了一下,她就看到赵承邦向她飞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亲戚情分到此结束 是的,飞来,他扑过来跳得很高,让茵茵觉得他就是飞,茵茵想冲出帐篷,无奈只是想了想,她的脚也不过刚迈开步子,人就凌空被抱起来,赵承邦嘴里的酒气喷到了她的脸上。 “从今晚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我让你去给我父亲说,你不是我的女人。你竟然敢和我唱对台戏,让我在父帅面前抬不起头。” 茵茵被扔在帐篷一角的床铺上,赵承邦对身后的人说:“你们自己找地方睡觉,今晚我要一个人占着帐篷。” “哎,你可以用旁边的帐篷,你让我们兄弟这大冷天往哪儿去?”陈二林竟然还说俏皮话,而表哥已经拔脚往出走。 “表哥,救我!你不能这么扔下我不管,表哥,我不愿意这样。”茵茵的祈求,也只是让苏君青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还是在往外走。 “苏君青,我今后再也不会叫你表哥,咱们的亲戚情分到此结束!”赵承邦坐在茵茵身边,等待屋里的人都退出去,他一只手,就把茵茵压住了,任由她在那里挣扎,也无济于事,茵茵着急地对表哥大喊,无奈,她的威胁,对表哥没有起到作用。 “陈二林,你今天不救我,就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表哥已经到帐篷门口了,陈二林脚下有点犹豫,但也站了起来,茵茵哭了,就这么不明不白成了妇女,她实在不愿意,虽然她是从那个先进的时代过来的,她已经不期望自己能威胁到大哥,她只是徒劳地挣扎。 陈二林身体斜斜地转了一个圈,面向了茵茵:“我怎么忘恩负义,还恩将仇报?” “你现在不救我,那就是,呜呜——”陈二林若不救她,她就真完了,表哥已经出去了,茵茵绝望地哭起来。 赵承邦的手,已经不是那么用力了,茵茵觉得他似乎犹豫了。 陈二林走过来了,他嘴里唠叨着:“小弟,我必须问清楚,我怎么不救她,就是忘恩负义,我别的恶名可以忍受,但这个可不行,谁都知道我最讲的是义气。” 他把赵承邦抱起,放到另一个床铺上。赵承邦一脸迷茫,也没有反抗和挣扎。 “说吧,我怎么忘恩负义,说不出个理由,看我不剥了你的皮。”他嘴里说得凶狠,但眼神却并不严厉,他用一只手小心地把茵茵扶着坐起来。 “我买你家的宅子时,倾尽手中所有的银钱,还把首饰和值钱的嫁妆都当了,你的仆人说你一定会报答我的,可是你竟然,竟然看我被欺负袖手旁观,你是想我明天自尽了,你心里就没有那个恩情债了,呜呜,你这就是忘恩负义,呜呜——” “你成我的女人,明天竟然要自杀?”赵承邦声音沙哑地问,他很奇怪,不是所有的女人对他都趋之若鹜吗?这个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父亲给他说,茵茵并不想跟了他,他还以为这是女人矫情,口是心非,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这一阵儿他一直不好好理会茵茵,是生气这个女人平时看着挺大方,关键时候,竟然假惺惺,明明心里想要他,嘴里竟然还能说出那样的话,让父亲把他训了一顿。现在听茵茵这么说,原来他全想错了?她果然如她所表现的那样,没有喜欢自己,而不是像他接触的别的女人一样,表面清高,心里哈他哈地要死? “是你要逼迫我的,我不愿意的,呜呜,我不要——” “为什么——”这家伙又一次失去理智暴怒地跳起来,他身边的女人,还没那个能比他对茵茵更好的。他并不缺女人,像茵茵这么漂亮的,他也不稀罕。身边的那些女人,也有很聪明的,琴棋书画歌舞弹唱,水平高的不止一个。但没有女人能像茵茵这样,光明正大落落大方,那些女人,也没有人能知道茵茵了解的这些方面的内容,茵茵这才入了他的眼,他觉得,他肯要茵茵,那是给她面子。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不知好歹,他现在实在想不通,他的恩赐,这个女人不接受还罢了,她还竟然,会因为他的亲近,第二天要自杀?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二林又一次拦住赵承邦,他把他抱起,放到床铺上。茵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表哥已经回来,雨默和大顺则把门闭上,站在大门外。 “我希望,夫妻之间能平等地过日子,你能给我吗?不要说你还有妻子,我在你们俩面前只有站的份儿,我就算是你的妻子,我也不喜欢那种规矩多多的日子,那还不把人憋屈死了?呜呜,我不喜欢你,你动不动就给我板个脸,让我心中惴惴不安,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让我怎样做?每天巴结着看你脸色过日子,我还不如不活了的好。呜呜,我不要嫁人,不要委委屈屈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呜呜——”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永远也不想看见你。”赵承邦恼羞成怒,他气愤地推着挡在面前的陈二林。 陈二林挡住赵承邦,弯腰扶茵茵起来,搀着她出门,送她回到小帐篷。 “国舅爷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对他,你别生气,他过了这会儿就没事了,他喜欢你,我还没见过他对那个女人像对待你一样,过了这一会儿,他就没事了,你别生气。”陈二林语无伦次地劝慰茵茵。 “谢谢大哥,我要休息,你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茵茵觉得,还是待在自己的驻地安全些,最好不要有一个男人在眼前,她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冷静,冷静才不会犯错误,陈二林退了出去。 茵茵只是猜测陈二林就是陈家大宅的二少爷,没想到还真蒙对了,今天若不是他拦了赵承邦,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伺候她的大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小心地站在帐篷一角,茵茵和她语言沟通有问题,两人始终没法很融洽地相处。 茵茵做了一个洗漱的手势,大婶出去弄水去了,门口有人敲门,茵茵不吭声。 “是我,给你拿点吃的,你晚上没吃饭。”陈二林的声音。 “我不饿,谢谢,你拿回去吧。”茵茵回答。 外面有低低的说话声,茵茵听不真切,好像是表哥,说了个什么“承邦……”,陈二林声音略大:“你替她想了吗?……”接着声音变小,也远去,茵茵听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大婶提了一桶热水进来,放到茵茵平时擦洗的地方,又返回身,从外面端进一个托盘,里面是些吃的,放到茵茵帐篷门口附近的矮榻上,茵茵哪有心情吃东西,她洗过就躺下了,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也想不出来,就这么迷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茵茵还在帐篷里洗漱,督帅的命令就来了,让她即刻去炮场,监制火药箭,没有命令,不得回军营,亲兵把她去炮场的令符交给她,让她不必再去大帐交接,直接从这里出发。 茵茵开始收拾东西,督帅命令虽然冷酷,但对她生活却很是照顾,让茵茵带走照顾她的大婶,还让人把小帐篷收拾了也让她带走了,她这个小帐篷里面的地毯、挂毯还有睡铺,比一般帐篷里的都好,大概督帅觉得她是女的,身体娇弱吧。 陈二林带了些亲兵过来帮她,收拾完了后,护送着她去炮场。 “你别生承邦的气了,到了那里,好好做事,哦,这个大概不屑我来说,你无论做什么都很好的。”陈二林一改往日的冷酷,有点絮叨地和她说话。“我们几个都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今年战事顺利,说不定很快就能取得胜利呢,到那时,督帅带着咱们班师回朝,大秦国百姓夹道欢迎,不管皇上会不会赐封咱们,我们为了国家出过力,这一辈子不管什么时候说起来,心里都是骄傲的。” 茵茵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境界,心里不由升起敬佩之意:“嗯,谢谢,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做好督帅布置的事情的。” 炮场离营地有二十多里,马蹄踩着雪厚厚的雪,扑哧扑哧地响着,茵茵心情慢慢好起来:“好厚的雪!到了夏天,这里一定非常漂亮。” “是的,这里以前是大秦国的马场,每年给朝廷提供上万头良驹。”陈二林向远处眺望,似乎看到了那种牛羊遍地,骏马奔驰的景象,脸上露出欣喜地笑容,他,笑起来竟然比赵承邦还魅惑,茵茵扭过头去,她现在没有心情欣赏美男。 “哦,是个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好地方了。”茵茵淡淡地回应他。 “嗯。” “可惜现在看不见。”她还没见过真正的草原景象的,毕竟,电视上见的,和实际感受差别太大。 “你想看到吗?” “嗯,想,大概不行了,元帅意思让我开春就回内地。”茵茵遗憾地道。 “过几年,这里不打仗了,我带你过来看。”陈二林对茵茵承诺。 “可惜太远了。”茵茵本来想说,你到时老婆孩子一大堆,还能记得我?不过,她不想令人扫兴,就换了另一句话。 “只要有心,就不远。” 茵茵没接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为何不嫁给承邦 茵茵在炮场,只是把火药配方做的更好了些。火药包怎样个包法,才能获得最好的燃烧效果,就成了她每天试验的内容,她在这上面,也是没有任何经验的。 茵茵和几位炮场的师傅商量总结出一个方案,就让他们去做,然后由她再带着到士兵,到野地去试验,每天的日程单调而紧张。 这天,他们三个,一起过来看她,茵茵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和他们亲密无间地说这说那,她刻板机械地回答几个人关切的问话:生活上很好,炮场师傅的手很巧,火药箭还在试制中,不过,效果已经很不错的了,再改进一下,应该可以投入使用了,卫兵很听话,她不生气,也没什么烦恼。 总之,她在这里没问题。 三个人见茵茵这样,脸上的笑容都消退下去,尤其是苏君青,听茵茵竟然叫他三哥,更是一脸阴云,他借口去看看茵茵在炮场生活到底好不好,沉着脸走开了。 赵承邦脸色更差,是他提议来看茵茵的,他的心里,还没有完全死心,见茵茵这样,气愤难耐,又见她一个女人,在这里举目无亲,连个熟人都没有,心里多少也有点内疚和怜惜,他没办法向她发火,几个人这么相对无言,他们转了一圈,不想走,又实在憋得难受,最后,陈二林发话:“茵茵,我们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你想要什么只管说吧。” “我在这里挺好,谢谢你们惦念!” “那,我们走了!”他翻身上马,双手抓着马缰,马儿在原地转了两圈,他最后狠狠心,策马离开。 赵承邦和苏君青也在他身后上马,跟着他离去,这俩走了几步,都眼神复杂地回头望了望茵茵,这才回头走了。 苏君青第二天又来了,他带给茵茵一个狐皮围脖,还把茵茵吃饭住宿、洗漱、安全各方面都检查了一遍,他威胁卫兵,茵茵若有个长短,一定取他们狗命,让那几个卫兵从此见茵茵都战战兢兢的。 “你过来那天我就想来看看,没想到要准备战事,一直抽不出空来。”苏君青很内疚地说。 “三哥,你就不要解释了,我知道你是怕国舅爷吃醋,我能理解你的难处。”茵茵不想和他这么假惺惺地说话。 苏君青的脸涨得通红:“承邦他小时候很可怜的。” “你就不可怜?三岁上就没了娘,姑父又是一个书呆子,就算他有心,也根本不会体贴照顾人,我都想不出一个三岁的孩子是怎么靠自己长大的。”茵茵不高兴地说。 “可是爹很疼我,真的,承邦就不一样了。” “姑父那么古板,我都没见他笑过,整天皱个眉头,君青,你要这样,君青,你应该那样,你还说他疼你,国师难道不疼承邦吗?我都能感到国师对他倾注了很大心血,他要是不肯承认,那我也没办法。” “我爹那是为我好。” “督帅肯安排我进大帐做事,不是为了赵承邦好吗?他还亲自把我叫去,很遗憾地给我说,赵承邦只能给我一个妾的名分,是委屈我了。这不是对赵承邦好是什么?” “他竟然这么给你说的?”苏君青一脸惊讶。 “他说,让我这么没有身份地跟着赵承邦,委屈了我,但只能给我妾位,他很遗憾。” “我,没想到。”苏君青忽然语塞,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国师以前打过一次承邦,往死里打的那样,我以为他,不喜欢承邦,看来我错了。”他脸色难看的很,让茵茵有点不忍心。 “国师刚开始对我也很凶,他把我当花瓶来着,后来听我说,可以帮他审核账目,就问我会不会算盘,我说靠心算,他竟然说:‘学一下,军中数字庞大,心算不行’然后就松一口气的样子。我本来挺紧张的,当时一下就放心了,我若能做点事儿,军中就没人指责赵承邦。督帅还是希望赵承邦好的。他只是不放心。” “承邦以前就是个纨绔,后来才变了的,可惜督帅始终不肯承认他变好了。” “不是不肯承认,而是不放心,赵国师对他心思太重了。我猜,国师只有他一个儿子。” “他本来有个哥哥的,一员虎将,功夫很高,在南疆战死了。国师死活不肯让承邦带兵,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他已经伤不起了。” “哦,国师真不容易。” “承邦的娘是个通房,他记在国师夫人名下,国师夫人对他很好,才把他惯成一副纨绔样儿。我们一直认为国师讨厌承邦,没想到,国师其实还爱着承邦。”苏君青看了看茵茵,“看来,我们先入为主,不肯琢磨国师的苦心,误会他了。” 茵茵也不知说什么好,两人相对,一时无言,过了好一会儿,苏君青似乎很挣扎地问:“你是真不喜欢承邦,还是因为那天强迫了你?” “你是不是给他做说客来了?” “你真的不喜欢承邦吗?”表哥的脸色,似乎很痛苦。 “我不喜欢他,他虽然也很有才华,但我总觉得他很幼稚,像个小孩子没长大,我没办法天天面对这样的夫君。不论他小时候遇到过什么,现在都过去了,我们已经是成人,不要成天拿过去说事。再说,他小时候好歹,又不是你们造成的,有必要让大家都这么让着他?” “他只是性子怪,其实对人很好的。” 茵茵不说话,这些她也能感觉到,但她又不是母性泛滥,把夫君都能当孩子来宠。 苏君青又是好一会儿不说话,脸上阴晴变化不定,最后,他问茵茵:“那天,我以为你喜欢他的,对不起!” 茵茵把脸扭到一边,装作没听见,苏君青叹气。…… 一直到离开,他都没有再笑起来,这是茵茵见他唯一的一次,不是一脸灿烂的模样。 “我过两天有空,再来看你,我们不在身边,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他殷殷叮嘱,还是让茵茵心头一热。 “你在战场,危机四伏,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会小心的。”他翻身上马,回头向她道别,脸色才稍稍好了点。 茵茵尽量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火药箭试验里,很快就初步达到战争的要求,她派人给督帅报了信,信兵回来,带回督帅的命令:尽快造出一千枝火药箭,做好马上即发往军营。 炮场原来的那个将军,已经回去了,茵茵对炮场的工作重新做了安排,虽然仍然是作坊式的手工操作,但整个工作流程,让她给改成了现代工业的流水线式,制做速度大大增加,一千枝箭,只用了五天就做好了,茵茵第二天安排人装车,因为每一支箭都要仔细固定好,耗费了一些时间,她一面派人前去报告,让那边的人接箭,一面让这边的人出发,她强调了又强调,运输时务必小心。 茵茵还给督帅写了一封信,仔细讲了火药箭的安全问题,让督帅告诫使用者,一定特别小心才是。 才过了两天,陈二林就带人把那个鞑子营连锅端了,胜利的消息传来,炮场一片欢呼,虽然这只是个小胜利,但对赵国师和整个大军来说,无疑找到了对付鞑子的又一决胜利器。茵茵听说,赵国师那天,在大帐里激动地宣称,要给那几个带兵的将军请功,原来持怀疑和反对意见的,现在也都一个个改变了立场,纷纷给他们唱起颂歌。 陈二林过来看茵茵,陪着她去试验火药箭。 “这个已经很好用了。”他一脸满足的模样。 “你们携带时,还很危险,弄不好会伤了自己人。”茵茵解释,“再说,我还想弄出新的种类,比如,可以在手里点燃,投掷出去的,这是针对近距离战斗时使用的。” 陈二林摇头:“你的小脑袋瓜里,怎么这么多的主意!这个火药箭,让大营里的人,都知道你了。” “知道我又有什么用,打赢了鞑靼才是主要的。” 陈二林看了她几下,转移了话题:“茵茵,你今年不小了吧?” “一般,还没你大。”茵茵一听这个话题,心情马上不爽,虽然尽量不让自己脸色太冷,但她不想多说话。 “哈哈,我是男的。”他并不在意茵茵的态度,也一改往日的一脸冰冷。 “那又怎样?男女都一样。” “你还在等张仲青重新娶你吗?”陈二林一脸好奇。 “我还没疯。”什么话嘛。 “那你,为何不答应嫁给承邦呢?” “你为他当说客来了?”茵茵一下子警觉起来,大眼睛直直看着陈二林。 “不是,我才没那么多闲心呢,不管别人的私事。”他有点尴尬,撇撇嘴不屑地说。 “那这是我的私事。”茵茵垂下眼帘,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呵呵,但是还和别人相关呐。你到底为何不嫁给承邦呢?”陈二林不死心地问,在他看来,以国舅爷的魅力和家世,几乎没有女人能够拒绝他的。 “赵承邦要我嫁了吗?没有,我为何要巴上去呢?当我是那种趋炎附势之徒吗?真是的。”茵茵生气了。 “如果承邦要你嫁他,你嫁吗?” “不!” “为何?”陈二林执着地问,他实在想知道,茵茵为何要拒绝。 “不为什么。” “总有个理由吧?你看承邦,长得好,门第高,对你又好……”他的话还没说完,茵茵就气呼呼地打断了他:“别说啦好不好?你是不是逼我说出国舅爷哪里不好,你好去讨好他?”茵茵很烦,上一世她就没结婚,这一世她觉得更难,哪里能找到她想要的夫妻平等相待的生活呢?她可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在她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见个面儿还得行礼,那简直是非人的日子。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陈二林生气了,他皱眉看着茵茵,茵茵扭头不想理他。 “你真又犟又古怪!”陈二林嘀咕。 茵茵远眺雪域,不说话。 “好了啦,你不喜欢他就算了,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也没有巴结他的意思,你什么时候见我巴结过他?我们几个,都是觉得承邦好可怜,才处处让着他的。”陈二林没办法,他是来看茵茵的,不是来惹她生气的,他只好放下身段,换上笑脸。 “哼!这世上的人,哪有没有无奈的?就他一天,一副天下人都欠了他的模样,什么嘛。”茵茵不赞同他的话。 陈二林无语地摇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危险 感谢每日跟读的童鞋,你们的支持是我不懈努力的精神支柱!!! 感谢动离忧童鞋的打赏!!! ######### 督帅大帐的人,接到军报,一个个面露喜色,火药箭一发,鞑靼城就成一片火海,根本不用怎么进攻的。可是,等了两天,也没等来孙大虎的捷报。国师派人查看,回来的人,苦着脸给国师汇报,鞑靼人给城里到处都泼上水,所有的地方,都冻上了厚厚的冰,火药箭发过去根本点不着火,而这边如果攻城,墙还滑溜溜的没法攀登,战事僵持住了。听到这样的消息,所有的人都不仅面面相觑,他们的火攻才刚刚取得胜利,对方就有了对付的法宝,这鞑靼人难怪这么久攻不克,原来也是有拔尖的人才呀。 孙大虎送来消息,说鞑靼有突围的迹象,督帅让他们不可掉以轻心,好好守城。 鞑靼不光是把城墙上泼得都是水,城外几十仗也泼上了,让这边攻城变得很艰难。同样,他们要是突围,也不好做,但他们并不死心,每天都要出来冲击那么一下,死上几个人,就缩回去了。这样坚持了五天。第六天,他们继续开了城门冲击,这次不同的是,四个城门都开了,军士已经知道他们跑不远,依然一边嘲笑他们,一边懒洋洋地放箭,但是,就在他们和平时一样,即将缩回去时,西边的城门里,忽然冲出几匹快马,这些马的马蹄,都捆了麻布片,暂时是不打滑的,那马很快跑出了结冰区,并且,马上的人身手敏捷,射出的箭,都让他们挡住了,眼看着,这几匹马就冲出了包围圈。 孙大虎急忙命人去追,已经来不及了,他一面自责,一面急忙派兵回去报告,请求处分。督帅大帐里,又是气氛紧张。 “鞑靼里的确有能人,这是瞒天过海计啊,使用得很顺溜呢。”陈二林感慨。 “大哥觉得,他们后面会怎样动作?”苏君青问。 “很有可能是增援,这个很显然不是鞑靼大都了,他们增援也不能比咱们人多,想把咱们消灭还是不行,但有可能,把这边的人都救出去。”陈二林拧着眉毛分析。 “对,我也这么觉得。” 督帅把陈二林派到了前线,换下了孙大虎,还在鞑靼增援的路线上,派了两万人,准备拦截。督帅不顾众人的反对,非要将督帅大帐移到距离陈二林军帐的地方,最后,还是赵承邦提议,距离鞑靼城东二十里,有个小山,易守难攻,让把大帐扎在那里,督帅勉强同意。 帅营刚扎下,就有信兵来报,敌人增援来了,但来人并不多,五六百人的样子,从西边过来,已经让拦截援军的在距离鞑靼城还有七八十里的地方包围了。这个战报是半夜到的,信兵说,敌军是天黑时被围住的。 很多人都有奇怪的表情,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督帅决定派人增援。田昆山和苏君青各带一万人,前后互相呼应,天亮出发。 田昆山向督帅请命,想要连夜出发,支持的人居多,子时,田昆山带队先行,苏君青在丑时出发。 天亮时,又来了信兵传报,信兵到来时,一脸惶急,让帅帐里的人个个面色严峻,战事出现变故了。 果然,鞑靼援兵见势不妙,突出包围往回跑,这边当然群起追击,竟然差点进了鞑靼人的包围圈,好在带兵的将领见地势于我不利,及时停下了,鞑靼人有点舍不下这到嘴边的肥肉,从包围阵地冲过来和这边的打起来。这边连增援的,一共四万,鞑靼估计也有这么多,我们根本顶不住,陈二林已分出一部分兵力去增援,围城的兵力很紧张,他不敢再有动作了。 督帅继续派兵来支援,但很快就有信兵回来报告,增援的队伍,都遇到了拦截。大帐的人,根据信兵回来汇报的消息,发现鞑靼这次出动,竟然有五六万人。 大秦国的部队,人数虽然众多,但一大部分都是步兵,督帅现在把他手头的骑兵都派出去了,十几万人和鞑靼的几万人厮杀,仍然渐渐不支,各路都派人向督帅求援,大帐里气氛非常严峻。 督帅一直想寻找鞑靼的主力决一死战,这时,敌人真来了,他们却打不过,让督帅非常恼怒。 阻拦援兵的步步退缩,围城的陈二林压力越来越大,眼看鞑靼就兵临城下,大秦国军队即将面对腹背受敌的最危难境地。 大帅一面命令阻拦援军的,不得再退后,一面商讨,陈二林这边,怎样赶紧攻破城池,他这里如果取得进展,鞑靼援军就是冲到城下,也是无济于事。 有谋士提出,能不能用火药,炸开城门。督帅决定试一试,他派人去炮场,让茵茵准备一下。 运火药的人见炮场把火药捆包地很紧,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样子,都又好奇又好笑,他们还没有炸药包的概念,竟笑茵茵真是女子,把炸药弄得跟嫁妆似得。茵茵也不和他们啰嗦,让他们运输途中仔细点,然后,派人把怎样使用的信函送给了大帅。 其实,真正使用的方法,茵茵也不知道,她只是根据自己前世所见,说了一下炸药爆炸时,围城士兵一定要卧倒,并且,一定要让送炸药的士兵退回来,在用火药箭引爆炸药包。 同时,茵茵还送去了她做好的那种带沙子铁钉的大炮仗,同时也附上了怎样使用的信笺。 第二天中午,大帅帐里就有人过来传令,让茵茵加紧制作那种大炮仗,大帅甚至还派来几十个老兵帮忙。 茵茵猜测前线应该战事紧张,传令的人一脸忌讳莫深的样子,什么也不肯说,让炮场的人,都很担心,不过,他们也无暇分心,紧张地制作命令已经占去了他们的心神。 捷报是第二天下午过来的,陈二林攻破了鞑靼城。没人知道火药的威力,他为了保险起见,把运去的火药全堆放在鞑靼城门口,爆炸让鞑靼的城门楼都不翼而飞,爆炸让士兵的耳朵嗡嗡作响,鞑靼还在呆愣中,大秦国的士兵就骑着马潮水一样涌进来,血腥的短兵相接,持续了一天一夜,鞑靼城里血流成河。大秦国这边,损失的人马远远多过鞑靼,但毕竟胜利了。 茵茵对战争的残酷心痛不已,让受伤的士兵很快就因酷寒丧失了生命,这么大的战事,竟然没有多少伤员,只有一个庞大的阵亡数字。 鞑靼城里,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救援的鞑靼兵都撤了回去,督帅这边乘胜追击,终于在五百里外发现了鞑靼的都城。 鞑靼都城被围的铁桶一般,大秦国阵地士气高涨,所有的人,都对攻陷敌城,战争很快就会胜利充满信心。 这天,来了个鞑靼信使,是围困鞑靼城的将军杨玉山抓到派人押送来的。 鞑靼王提出和谈,并且,信里还给出了和谈的条件、督帅毫不客气地拒绝了,鞑靼马上就要败了,怎有资格谈条件? 鞑靼王很快又派了信使,称愿意对大秦国称臣,请求督帅停止攻城,督帅很认真地回了信,答应鞑靼王的要求,信使一走,他马上开始布置。 督帅根据探兵的报告,知道鞑靼撤退时,大多兵力,并没有进入都城,帅帐的人,都明白,即使攻克了鞑靼的都城,很难说战事就会结束,都城守卫的士兵,在外面观察,也不多,甚至让人感觉,城里的人口,似乎也很少,有谋士推测,鞑靼都城里的人,很可能大多都撤出去了。 督帅在鞑靼可能突围的线路上布置兵力,还要求围城的将军,一定要时时警醒,不可掉以轻心。 鞑靼果然在第二天晚上开始突围,被围城的士兵堵了回去,听到这个传报,茵茵挺佩服督帅的老谋深算的。 但鞑靼并不死心,依然天天晚上闹突围,谋士中,有人提出,一定要小心鞑靼再来一次“瞒天过海”,他们这么闹腾,让我们戒心减小时,忽然来个真突围。督帅刚把这话传令下去,鞑靼晚上就果然来了一下,这次不仅城里的兵往外突围,外面还来了几万接应的人马,他们见这边严阵以待,就立刻缩了回去,那些援军,也利用有利地形,很快摆脱追击,消失无踪。 又这么对峙了十几天,鞑靼王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他派来信使,给督帅送来求降书:他愿意对大秦国称臣,请求督帅不要攻城。 他们面对的,只是鞑靼比较大的一个分支,督帅知道,就算他们消灭了这支鞑靼人,过不了几年,有其他分支的鞑靼人发展壮大,西线战事还会再次兴起,而如果让这支元气大伤的鞑靼人继续占据西部这片最好的牧场,他们势必要和其他前来争夺的鞑靼人战争,朝廷边界获得安宁的时间,说不定会更长。 督帅认为鞑靼的信有诚意,他一面让围城将军不可懈怠,一面让人八百里加急,把鞑靼的投降书,送到了京城。皇上的旨意到达时候,地上的雪都开始融化了,塞外没有春天,人们刚刚觉得有点暖意,夏天立刻就来临了,几天之内,雪就没了踪影,枯黄的草屑之间,到处是嫩嫩的绿芽,远远望去,已然是绿茵遍地了。 皇上让督帅,押着鞑靼王,到大秦国距离鞑靼地盘最近的大城市青山城,和皇上派的大臣谈判,同时,皇上也同意了鞑靼王的条件,派一个重要的人,作为人质,押在鞑靼城里。 赵承邦就是这个派往鞑靼城里的人质,虽然说的好听,是信使。 皇上简直就是拿赵承邦的命,在赌博,赌鞑靼王是有诚意的,虽然赵督帅依然层层将鞑靼城围困着,鞑靼王本来也就几万人马,这里说不定会占他一半儿,但他若是要来个鱼死网破呢?大帐里没人敢反对皇上的旨意,他们对赵承邦的命运,无不捏着一把汗。 “国舅就不用去了,我代替他就是。”陈二林请命。 “还是我吧,我和国舅更像。”苏君青说。 “我做他的卫兵。”田昆山太淳朴了,一点也不像个贵族,没法代替赵承邦。 “你们都不用去,还是我去,料他鞑靼小贼没那个胆量。”赵承邦说。 几个结拜兄弟,这时的情深意重,感动了督帅大帐的所有人。 最后,陈、田、苏都作为赵承邦的卫兵,进了鞑靼城。 茵茵几乎夜夜噩梦,在为这几个担心中,度过了草原的夏天。谈判进展得很顺利,大秦国王,允许鞑靼人进入战争争夺的地方放牧,鞑靼王,派王子作为人质,住进京城,每年,给朝廷上贡一万匹军马。皇上下旨,留下左路军元帅刘思林和右路军元帅单向平及其部下守卫边疆,督帅带着大部分兵将返回。 赵承邦带着几位异性兄弟,有惊无险的从鞑靼城里返回军营。 茵茵看到他们,终于对失而复得这个词语有了深刻的认识,她控制不住自己,哭得一塌糊涂,两世为人,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失控过。 除了赵国舅,几个男人都耐心地安慰他,陈二林竟然还用帕子,替她擦着眼泪,苏君青眼神严厉,想要制止,无奈他根本不看他。赵承邦最后脸上的线条也柔和起来,虽然说的话,并不好听:“行了,行了,别烦人了,女人光会哭哭啼啼的。” 茵茵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还在哽咽,赵承邦非常无奈地说道:“别哭了,这样难看死了。” …… 督帅下令班师回京,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茵茵返回炮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把自己的几件皮衣,送给那个伺候自己的大婶,大婶刚开始不敢要,茵茵比划了半天,她这才跪下磕头谢过,茵茵用一件大的衣服,把这些包好,好让她带走。 士兵们在茵茵的指挥下,收拾好了帐里的所有东西,把帐篷都撤了,装好车,准备返回大营。 一个站在车上的士兵,忽然大喊起来,他看到几个汉人装束,但行动却是鞑靼人做派的,鬼鬼祟祟在炮场转悠,茵茵朝他喊的地方看去,发现已经来不及了,这里守卫的士兵懈怠,让几个鞑靼人混了进来,这些坏家伙,正在对炮场的帐篷放火,远处,火药库已经有烟雾冒出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婚礼 “快趴下!”“快趴地上!”茵茵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趴了下去,几个士兵不明就里,但茵茵让趴,他们立刻就趴下了,他们已经习惯听从命令,只有那大婶,傻傻地站着,茵茵无奈,扑上去,想把她推到。 可惜,大婶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茵茵的冲力,再加上她比茵茵强壮多了,茵茵的冲撞,对她来说,还不够有力,茵茵却因为用力过猛,身体一个趔趄,抱着那包衣服滚倒在地上。 一切都来不及了,一股气流冲过来,吹倒了马车,也把大婶吹起,撂倒在地上。茵茵失去了知觉,她嘴巴,还保持着喊那大婶的姿势,半张着。 爆炸声可谓惊天动地,二十里外的大军军营,都听到了声音。 陈二林四个,正走在通往炮场的路上,他还记得对茵茵的承诺,打算陪她在草原上游览,那三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非要陪着他,让他烦不胜烦,却无可奈何。 “是炮场出事了,快走!”陈二林喊着,双腿一夹马肚,胯下的骏马就飞奔起来,赵国舅已经冲在前面了,他的马好。 炮场的硝烟,还在弥漫,这里的帐篷,已经被撕成碎片,散落在各处,火药库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坑,茵茵的帐篷,虽说距离火药库最远,这时也看不见了。 几个人心里急躁,策马过来,先看到地上有几个趴下的士兵,一辆被吹倒的大车,马匹也倒在地上,大车那边,茵茵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她身边不远,也趴着几个士兵,再往后,那个大婶一脸是血,目光呆滞,显然死了。 陈二林第一个冲过去。他是直接从马背上飞过去的,他的手,小心地把茵茵翻过来。 茵茵眼睛半睁,嘴巴也半张着,身上和脸上,尽是泥土,没有了呼吸。 陈二林抱着她,哭起来,身边的几个男人,也很难受,苏君青还抱着一线希望,用手把了一下茵茵的脉搏。 陈二林一把把苏君青的手拍开:“她是我的,你不许碰她。”几个男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不过,他们脑子里也没有思绪,都木然地任由他作为 。 “我要娶她,她的魂灵应该还没走远,还能看得见,我要让她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要让她入我陈家的家谱,进我陈家坟地。”陈二林一脸傻气,他喃喃说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意识才有点恢复,他擦干脸上的泪水,从吹倒的大车里面,抽出还完好的地毯,把茵茵放在上面,苏君青和田昆仑找出一条毛毯,给茵茵盖上。 “她是个好女人,可是现在还被张家休弃,我们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陈二林抬头,严肃地说:“我要给她一个名分,让她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你已经订婚了,还是礼部尚书大人的千金,这个不妥的,还是我来吧。”苏君青想要推开他,但他坐在茵茵旁边,不肯动。 “我的!”陈二林执拗地说,“她不会愿意嫁给你的,她说了,和你的亲戚情分已尽,你少来搀和。” “她说的不过是气话,当不得真。你这么把她带回去,伯父如果不答应,怎么办?”苏君青用力,想推开陈二林。 “我和我爹,什么时候,他说话能算数?倒是你,什么时候,都是苏叔说了算,如果他不答应,你该怎么办?” “我爹不会反对的,本来母亲就有和娘家结亲的意思。”苏君青和他吵起来,不过,他们还是没有很大声,似乎害怕吵醒了茵茵一样。 “今天,非要是我不可,除非,你先杀了我!”陈二林脸色黑黑的,对这苏君青耍无赖。 苏君青气结,一拳朝他打去,两人被赵承邦和田昆仑拉开。 “你俩别挣了,还是把人送回她家吧。”田昆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俩狠狠瞪了回去。 “今天非要是我不可,你要是想要,先把我杀了算了。”陈二林从靴子里拔出匕首,递给苏君青。 苏君青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陈二林咧嘴笑了一下:“你若没有勇气杀我,那就祝福我们吧。”他声音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给我做傧相。”苏君青扭过脸不理他。 “你做伴娘!”赵承邦看着陈二林的指头,恨不得咬一口,如果在平时,他肯定和陈二林打起来了,这时,只有无语地点头,他无法给茵茵妻子的位置,甚至一个可以入宗祠的贵妾之位,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他只能任由那二人相争。心里窝着一肚子火不说,竟然还要当伴娘,赵承邦恨恨地拍开陈二林的手,这份窝囊就别提了。 “昆仑,你来主婚吧。”他抬头看看天,“马上就午时了,过了这个时辰就不好了。昆仑,开始吧。”他弯腰,仔细擦干净茵茵的脸,整理了她的头发,把她抱了起来。 “准备好了没?”陈二林问。 “好了!”田昆仑答。 赵承邦过来,双手假装虚扶着茵茵。 “一拜天地——”田昆仑尽量压住心里的悲伤,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哽咽。 赵承邦抱着茵茵鞠躬。 “二拜高堂——” 他面对着东部,再次鞠躬。 “夫妻对拜——” 三鞠躬。 “送入洞房——” 田昆仑喊不下去了,茵茵的小帐篷,因为收起来放在地上,没有像其他的那样,被吹成碎片。 陈二林抱着茵茵,其他三个,竟然给他们搭帐篷,帐篷只有一点儿的损坏,草草搭起来了,田昆仑还给里面放了两个地毯,陈二林把茵茵抱着,放到了地毯上,他终于忍不住,坐在她身边,哭了起来,眼泪一滴滴掉在地毯上。几个人实在看不下去,都退了出去。 三个人站在外面,不知该想什么,也不知该干什么,都茫然地望着远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趴的士兵,有一个发出了呻吟,几个人都一愣。 一个士兵,动了一下,苏君青冲过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感觉到了他的脉搏,虽然无力,但是的确在跳动。 他转身朝帐篷里冲去:“大哥,说不定她还活着。” 地上躺的士兵,好几个都开始动了,也有人开始呻吟,尤其是马车这边的几个,竟然有个都爬起来了,傻愣愣地坐着。 马车那边的,也有开始动的,有一个,咳出一口血。 陈二林终于让苏君青进去给茵茵把脉,这个手完了,换那个,他一声不吭。 “到底怎样?”赵承邦急了,对苏君青低低喊叫。 “好着呢。” “什么?” “脉上,只觉得五脏六腑受到些微震动,没什么问题。”苏君青凝神思索,“怎么可能呢?” “到底,好还是不好?”赵承邦已经急不可待了。 “好着呢,一切都好,让她睡会儿,一会儿醒来,大概就没事了。”几个人退出来。 最初的着急、伤心过去了,他们的脑子又能够思索了,赵承邦第一个恨恨呸了陈二林一口:“让你捡了个便宜。” 陈二林不以为意,他心里正偷偷得意呢。 “我看,一会儿表妹醒来,你怎么给她说!”苏君青这话有点分量,陈二林的肩,一下子垮了下来,他一脸的焦急,茵茵很犟,这个他们都明白,她如果不承认那场婚礼呢?最严重的,她要是从此不理会他陈二林,该怎么办呢? 陈二林以前,只是觉得自己欣赏这个女子,刚才面对躺在地上的她,心如刀绞的感觉才让他明白,她已经占据了他的心。 他庆幸,刚才举行婚礼的是自己,现在,他担心,如果茵茵不愿意,决心取消婚礼,从此不在肯见他,那该怎么办? 田昆仑从马车上,拉下一个地毯,把地上的人,都放到那上面,虽然是夏天,地上,还是很凉的。 督帅派来的军医到了,老头急急忙忙从马车上下来。 “这边。”赵承邦喊。 苏君青毕竟不是专门看病的,这几个人对他,还不是很信任,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军医老头。 老头也是把完右手把左手。 “没事,都好着呢。”他出来,把外面几个士兵的脉搏也把了。 “奇怪,除了一两个耳朵有问题,竟然都好着,那边,还有几个人,我过来时见一身的血,应该没救了。奇怪啊,这边怎么都好着呢?”军医老头实在想不通。 “那个女娃子,福大命大,好好的。”他最后,对这几个点点头,准备坐马车回去。 其实,是茵茵想推倒大婶时,摔进冬天给帐篷排水的沟里去了,冲击波,对她的伤害,最小,她只是被一口痰堵住了,暂时没有了呼吸。 鞑靼王还在青山城,爆炸让他紧张万分,他真害怕大秦国的皇上一怒之下,把他杀了,他一再给谈判的大臣表示,这个事件不是他下的令,他请求大秦国的皇上,允许他回去查清此事,他一定要给大秦国皇上一个交代。皇上和督帅也判断这是鞑靼国内破坏和谈的人干的,最后,还是按原来的计划撤了兵。 陈二林他们嫌跟着大军,行动太过缓慢,大军开拔没多久,他们就提出想单独返回内地,督帅拗不过他们一再要求,就放了他们自由。 茵茵刚开始的头晕,已经好了,他们一路行来,到处游玩。西部的夏天,广漠荒凉中,透出勃勃生机,草原上的草,已经在雪水和夏雨的滋润下,疯狂地向上窜,遍地的碧绿中点缀星星一样的小野花,常常让茵茵凝望着这锦绣一样的美景,忘了身在何处。最让她心理震撼的,是在沙漠中,竟然有几处绿洲,天蓝水碧,水鸟翱翔,清澈见底的湖泊,青翠欲滴的绿植,让她真实地感受着生命的顽强和伟大。 没人给茵茵说她昏过去时,都发生了些什么,她只对一路上,陈二林代替表哥,对她无微不至地关心感到有点诧异,但想着表哥,她每天见了,都没有一个笑脸的,陈二林忝为四个人的老大,总不能看她一个女子有困难没人管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求婚 赵承邦还有点不想放弃茵茵,但陈二林一开始给茵茵的,就是一个妻子的位置,让他心里又恼火又无奈,这个是他没法提供的,他常常恨恨地看着陈二林在茵茵跟前献殷勤,心里把给他赐婚的皇上腹诽无数遍。 苏君青没想到,茵茵就因为自己没有拦一下赵承邦撒野,竟然恨了他,他本来还在是否争取娶茵茵为妻和听从继母的话,娶刘琴而犹豫。平心而论,他不喜欢刘琴,但他婉转说给继母听,一向以他的好恶为好恶的继母却并没有让步,而父亲也一再劝他,继母待他,比亲生的还好,劝他不要伤了继母的心。 这两个无力挽回茵茵,却不愿意这么好过了陈二林,他们害怕茵茵知道了和陈二林拜堂的事实,来个默认,就自然不会给她说实话,而陈二林怕茵茵像对待赵承邦那样,来个直接拒绝,那他后面的路就艰难了。三个人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言,田昆仑则不会平白无故一下子得罪三个,自然也不会说。只有茵茵一个人蒙在鼓里。 她还是不肯管苏君青叫表哥,赵承邦本来就是那种,等着茵茵主动和他说话的主,一路上,也是冷脸拉着,不管心里多么难过,也不肯主动向茵茵示好,这让陈二林心里乐开了花。 这天,投宿在一个客栈里,茵茵梳洗过后,穿着宽松的衣物,坐在床上,陈二林敲门进来。 “有事吗?” “看看你!” “我,没做什么事情,惹了那三个吧?这一路过来,他们一个个都怪怪的,不知怎么回事。”茵茵还是感到了异常。 “不理他们。茵茵,这现在要回去了,你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打算?”茵茵不解。 “你还不打算嫁人吗?嫁给我吧,我一定对你好的。”陈二林言辞恳切。茵茵眨眼,他什么时候,有这个心思的?她现在还对他没有那种感觉。要嫁给他吗? 见她半天不说话,陈二林心里暗暗打鼓,茵茵看了他一眼,他有点害羞,避开她的眼光。 “我来给我自己当媒人。”他语气坚定,“我喜欢你!” “你,你这样,是会得罪赵承邦的,你不是最讲情义了吗?”茵茵觉得嗓子发干,这话说得结结巴巴的。 “不能这么说。并不是把你推给承邦,就是最讲情义。你不喜欢他,如果强把你和他绑在一起,对你和对他,都不是好事。”他很自信地说。 “你不能主观臆断。” “呵呵,我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就不要在这个世上活了。你那天晚上,说讨厌那些规矩,其实,那些规矩算什么?至于做妾,我想,你也是不在乎的,你是个很能吃苦的女孩,忍耐力也很强,若是你喜欢承邦,你断不会拒绝地那么坚决,也不会哭得那么委屈。” “你不是后面,还给他做说客了吗?” “我不是想说服你,我是想看看,我想的,是不是对着呢。” “对了吗?”茵茵抬眼看了他一下。 陈二林点头,微笑:“对了。我发现你,如果想做成什么事,期间的任何困苦,都是可以忍的。”见茵茵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你不觉得咱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老天肯定是这么安排的。我就最讨厌那些虚假的规矩,觉得缚手缚脚令人不自在,父亲是老学究,我小时候,整天生活在那种规矩里,实在是怕了那些东西。十七岁那年,母亲在西省的铺子出了麻烦,大哥刚好要准备入场参加科举,我便自告奋勇帮她查看,从那时起我就没好好在家住。我觉得出来的日子真舒服,呼吸的气息都是甜的。我家里给我订了几回亲,都让我给推掉了,前年父亲出事,我筹钱把他从牢里赎出来,本来好心在家陪陪他,他却趁晚上我睡觉时,把我锁在屋里,逼着让我娶他同年的女儿,礼部尚书的千金。父母有很多次,在我跟前极力推崇这个女孩。母亲说我不讲礼仪,有这个女子帮我打理,我今后肯定不会出大错,父亲说,由她规劝我,我一定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你说,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我能开心吗?我晚上把房门卸掉,跑了出来,就一直没回去。” “那你就是有婚约在身了。你想毁约吗?如果那个女孩来个终身不嫁,你不是害了她吗?” “你别说这些好不好?她是她,她要死要活与我何干?你不要让我跟老三一样,既要顾及这个,又要照顾那个,那晚,你那样痛哭,哭得我心都酸了,他也不肯伸手,他对承邦实在太好了,他知道承邦心里苦,也理解承邦为何想要你,可是,他唯独没有顾及自己的心意,也罔顾你的心意。其实,他若是肯留下,我肯定就退出了,我觉得和他争女人,我肯定没戏的。哪个女人和他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茵茵奇怪地看他一眼。 “他很温柔,我们几个中,就数他最好了,有耐心也有情义,最难得的是,心思细腻,很会照顾人。” “他对谁都那样。”茵茵说。 “你这么觉得的?嘿嘿,老三要是知道,还不得撞墙啊。他把带给我的狗,送给你了,是不是?他是个不肯失约的人,做事情几乎十全十美,偏偏那次,让我失望,尽管过了几个月,他补了一只给我。但送狗的人,说他当时是给我带了一个的。竟然有人能让他对我失约,让我很惊奇,我寻找了好久,这才知道你。一个在他心目中比我还重要的人,竟然是个女人,真让我意外。” 陈二林看茵茵一脸惊讶,他继续道:“没想到他的继母亲不答应,她受她大哥的恩惠,想让苏君青娶大哥的女儿,我想应该就是那个刘琴,一个外表还行内心龌蹉的人。他继母说两个女孩长相都很好,大哥的女儿更聪明伶俐些,而且,你已经嫁了,尽管新郎没入洞房就跑了,但你已是张家的人,他竟然因为继母反对放弃你,哼,真是愚孝。”陈二林嘴里鄙视着苏君青,心里却在得意,幸好老三没有紧抓不放,不然,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就和自己无缘了。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我没入洞房新郎就跑了?”原来表哥早就知道这个了。 “他知道的早,我前不久才知道。”陈二林不明白茵茵为何纠结这个,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无巧不成书,老天竟然让你们这么相遇,你还被休,他面对你时,我想应该会再次动心了吧?可他,竟然在乎承邦的感受。你和承邦相处才几天,承邦对你,也不过是有几分喜欢,他竟然,竟然。其实,我们去兵营的路上,他还是不想放手的,大概承邦在他跟前说什么了,我看到后来,他对你,就有点淡了。如此看来,你俩还是无缘,你的缘分,应该着落在我身上。”陈二林一脸侥幸之色。 茵茵却对他没有感觉,尽管那晚他救了他:“既然表哥那么好,那我就去追求他,姑母反对是挡不住我的,我自小没有父母,姑母虽然对我很淡,现在刘琴去了蜀中,她俩相处时间一长,她就会知道刘琴是什么样的人了,对我来说,机会并没有失去。”她见陈二林说话那么自信,忍不住故意气他。 “为什么?老三真的比我好那么多吗?”陈二林一脸懊悔,他肯定想打自己的嘴巴了,为何要说苏君青的好话呢? “二哥也比你好。”茵茵这话说错了,她有点想咬自己舌头。 “嘿嘿,这个我不怕,老二有媳妇,孩子都有了,他是不肯娶妾的人,你和老二无缘。”陈二林竟然笑起来。“我一定要让你觉得,我比老三好。从今天起,老三哪里好,我一定会比他做得更好,而我对你,绝对一心一意,无论谁,都不能影响到我,这个他比不上我。”陈二林笑容满面,对着茵茵郑重说到。 这句话,让茵茵砰然心动,一心一意,如果能有这样的夫君,夫复何求?她没说话,陈二林到底能不能做到,还有待检验呢。 他们终于到了西京。茵茵和这边有多次生意往来,却没有真的来过。 “我带你出去转转吧?”陈二林低声问她,自从那天向她表明了心迹,他就开始寻找一切机会,和她独处。 “这儿有什么转的?”在她的眼里,这时候的城市,还不如她穿来的一个县城好。 “有几家店铺,卖的吃食不错。”陈二林小心翼翼地对她说。 这句话对了茵茵心思,西京城里的小吃,还是别的地方没有的,她忍不住一笑:“那好吧。”她抬脚准备出门,隔壁说话的声音让她脚下一滞。 “还是大家一起去吧?”她提议。 “他们和你喜欢的不一样呢。”陈二林心里不高兴,但他还是不敢表示出来,只能这么婉转地说道。 “那,走吧。”茵茵喜欢吃素淡的,赵承邦却喜欢滋味肥厚,的确吃不到一起。 街上人还挺多,他们转了好几家店铺,陈二林手里提着腊牛肉、蓼花糖。他们从一个泡泡油糕的摊位上站起,陈二林示意茵茵继续往前走。 “我已经吃不下了。”茵茵拍拍肚子,表示很饱了。 “才吃了多点东西,好吃的,还多着呢。” “明天再吃吧,我真的吃不下了。”她看见陈二林在一个炸柿子饼的摊位前站住,赶紧过去拉他:“走吧,我吃不下了。” “这个也挺好吃的。” “明天吧。” “嗯,那好吧。”陈二林见茵茵说明天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阵欣喜,刚才茵茵要把那三个叫上,令他心里的不快,这时也都烟消云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回到南落 茵茵很惊讶陈二林竟然拐进了一家盐铺,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盐铺的掌柜认识他,一脸惊喜地跑出柜台,给陈二林行礼:“二少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路过,看看你。” “哎呀,这怎么敢当。少爷,老奴想你的紧,你什么时候能——” “最近生意怎样?”陈二林不想让茵茵等久了,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 “很难呐!”他低声给陈二林说了几句什么,陈二林的脸色一下变了。 从盐店出来,陈二林就有了心事,他依然很热情地带着茵茵到处走,但茵茵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变化。 “给你买一碗这个吃吧。”茵茵指着一家葫芦头泡馍的店儿,说道,“我不吃了,你吃吧,吃饱了,咱们回去。” 陈二林却在旁边的一家,买了两个肉夹馍,小伙计上了两碗茶水,他心不在焉地吃了,带着茵茵回客栈。 客栈已经亮起了灯笼,茵茵嘱咐小二给她送热水,然后告别陈二林,回了房间。这时正是吃饭的点儿,好些店家的灶台后,都有利用余热的热水锅,茵茵知道此时热水比较充裕。果然,小二动作麻利地过来,给她的大澡盆添好了水。 茵茵关了门,舒服地坐进水里,半眯着眼享受这难得的温热。如果快马加鞭,再有一天路程,就可以回到渡口镇了,茵茵有点近乡情怯,她越来越担心那几个人的安危,可她,又不好扫了这几个人的兴致,只好把心事强压住。反正回程的路,一定会经过渡口镇的,她笃定地想,到时候如果那里风平浪静,她就留下不走了,陈二林……,她不知道怎么办,她有点留恋了。 茵茵从水里出来,用布巾擦了头发,换上衣服,坐在床沿上,继续擦着长发,听到有人敲门。 她一边问外面是谁,一边走过去开门,她以为是小二处理脏水来了,没想到,声音竟然是陈二林的。 她开了门,小二反而跟在他后面,和一个中年妇女,把澡盆抬出去,还用拖把把地擦干,出门时,帮茵茵把门闭上。 “我们明天早点出发吧。”陈二林一进门就说道。 “好的!”茵茵也着急了呢。 “你跟我,回京城吧。”陈二林恳切地说。 “我想回家看看,我很担心他们。”茵茵还没办法过家门而不入。 “嗯,好的,如果他们都安全着,你就跟我回京吧,董家那边,你先不要理他,等我处理完家事,回头再收拾他好不好?”陈二林知道茵茵的心事,他帮她安排着。 “如果在渡口镇是安全的,我就不跟着你走了。”茵茵的话没说完,陈二林的脸马上就黑了。 “这个不行,董家如果是在等你回去呢?太危险了,还是等我腾出手来,陪你一起过来吧。” 茵茵不语,只是低头用布巾绞着头发。 “我来帮你。”陈二林接过茵茵手里的布巾,走到脸盆跟前,把布巾拧干,回过来,仔细地擦着茵茵的头发。 茵茵头发柔顺黑亮,用手摸着非常舒服,陈二林见茵茵并没看他,就把那头发,放在手心轻轻捏揉,爱不释手地来回摩挲。 “听我的话,好不好?我若不是有要紧的事儿,一准先陪你,把你家的事儿处理完了,再进京的,这次特殊情况,下一回,一定是你的事儿在先。”他语气里,有祈求的意味,让茵茵诧异地抬眼看他。 陈二林正将她的头发放在脸上蹭着,看到茵茵看他,急忙放下手,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来。 茵茵实在拗不过陈二林的软磨硬泡,答应跟他回京城。 第二天,茵茵和陈二林先行,他们出了城,待路上行人稀少,就开始策马奔驰,茵茵很少这么跑的,到了午饭时,已经累地不行了。马上就要渡河,他们要在这边吃过饭,等候渡船过来。 和渡口镇隔河相望的这个镇子撒水关,比渡口镇大,也比那里繁华,陈二林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家老店前面,把手里的马缰交给门口的伙计。 茵茵艰难地从马背上下来,从跟着表哥开始练武,转眼就快十个月了,她的身体比以前强健多了,但和这几个,还是没法比,看到陈二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茵茵心里很羡慕。 陈二林小心地扶着她:“怪我有点心急,把你累着了。”他低声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我也归心似箭,是我逞能,跟你无关。”一路上,茵茵咬牙坚持,她知道,只要自己吭声,陈二林一定会放慢脚步的。 “一会儿有一趟渡船,如果等下一趟,就快要天黑了,我有点着急。”他低声说着,牵着茵茵的手,上了店铺的二楼,上面果然没多少人,比较清静。 茵茵一路颠簸地心慌,只想吃点清淡的。陈二林点菜,也是凉拌的莲菜、猪耳、花生芹菜,还有一盘酱菜,两人稀饭加馒头,开始吃起来。 “这里的酱菜非常有名,你尝尝,很好吃的。” 茵茵以前经常吃,她也爱吃,就点点头,爽口的小菜压住了心慌,她最后发现,自己一点儿也没少吃。 就在饭店坐着喝了一会儿茶,算是午休了,渡船没多久就来了,陈二林带着茵茵,牵着马,上船渡河。 茵茵以为,很快就会到了河对面的,没想着,就这么一点路程,竟然用了半个多时辰,再加上上船下船的等候,上岸时,已经申时过半。两人上马,到了渡口镇,陈家大宅大门没锁,陈二林准备上前去敲门。 忽然,从对面跑过来一个人,低声焦急地喊到:“刘掌柜,刘掌柜,这边来。”这人二十来岁,茵茵看着很陌生,但他从对面跑过来,大概是张仲青的徒弟了。 陈二林很敏感地回头看,见那人焦急地摆手,就收住脚步,返回身来,他俩跟那人来到对面。 “刘掌柜,你走了之后,来了个姓廖的,说是你欠了他很多钱,把房子占了,你的客栈,不是卖给赵家的了吗?那人也说不算,现在都归他了。”这个小徒弟很焦急地说,“我刚才一抬头,竟然看到了你,虽然你以前用帕子遮面,但走路姿势还是能认出来的。刘掌柜,这人很凶,出手伤人,把我的好几个师兄弟都打了。” 茵茵不知道,这个姓廖的,就是掳掠她的恶徒,陈二林却想起来了,当时审讯董家的下人,有人曾提到过他,说是轻功很好,一仗多高地墙,一蹲身就上去了。 “我的那些家人,有没出事的?” “没出大事,他们现在都回去了,不在镇上。”这个人殷勤地给他们倒了大碗开水。 陈二林本来打算不惹事,先回京城,返回来再说,这时却犹豫了:“我是不是先把他收拾了?”他低声问茵茵。 “你既然急着回京,过几天也无妨。再说,还不知道那姓董的和这位姓廖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么一下,我们走了,他要是报复我的家人怎么办?” “也是,去你家吧,我们会尽快回来的。”他喝了水,用手抹抹嘴。 “谢谢大哥,今天的事儿,不要告诉别人。”茵茵向这个小伙子行礼,陈二林却塞给他一块碎银:“多打听对面的事儿,等我回来,还有重谢!”他拉着茵茵,往外走去。 “哎,好!爷你慢走。”那小伙看着手里的银子,对着他们鞠躬。 茵茵忽然出现在南落的荒宅,一屋子的人,都惊讶坏了,鸭蛋和桂枝抱着她大哭起来,鲁妈站在一边,也是眼泪一串串的,陈家兄弟几个,站在院子里,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鲁妈好容易收住泪,忙着给茵茵烧水洗漱,马上也要做饭了,她急得在厨房转圈儿,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陈长庚无语地过来,帮她烧火。 鸭蛋和桂枝终于不哭了,长富低着头,一脸羞惭地对茵茵说:“东家,我们无能,宅子和地都没有保住。” “你们人好好的就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走了之后,一直担心的就是你们没有听我的话,和恶人相争,受了什么折辱,最怕你们伤了残了什么的,这现在看你们都还好着,我就放心了。” 陈二林自己找个小椅子,坐在院子里,见茵茵没有给这几个介绍他的意思,心里有点失落。 “冬生呢?” “冬生跟着张海青去书院了,先生说,下一场他就可以去考了,还是书院的先生教得好些。”长富回答。 鲁妈和陈长庚在厨房忙乎了一阵,晚饭好了。茵茵也不避嫌了,就在外院,准备和他们一起吃饭,鸭蛋孩子哭了,她进屋去,没一会儿,抱出来个虎头虎脑地小小子儿,把茵茵看的爱意横生,伸手想要抱他,他扭着屁股不愿意,茵茵笑着放下了手臂。 “这位是陈二林,表哥的朋友,就是他们一起救了我的。他家有事,先要回京城,表哥他们还在后面。”茵茵这才想起陈二林来。 “陈爷好!”几个对他行礼,陈二林闷闷不乐地站起来对大家作揖回礼。 吃过饭,鲁妈收拾了桌面,上了茶,陈长庚把今年新做的杏脯端上来,还端了些杏子做的蜜饯,茵茵尝了尝,酸甜合度,很好吃,就夸赞道:“你们还花心思做这个了,真好吃。” “我们没有守住东家的宅子和地,就多做了些这个,希望能给东家挣点钱。”陈长庚闷闷地说,桂枝已经又哭起来。 “哭啥,他是怎么霸占去了的,我到时要他们怎样吐出来。你们别难过了,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儿,马上就过来。”陈二林声音低沉,却非常有力,让院里的人,心里都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他就是陈家大宅的二少爷,我走的时候,把那宅子转在他名下了。”茵茵这才想到这一茬。 “真的转我名下?”陈二林很诧异。 “表哥没说吗?” “我当他开玩笑呢。”陈二林说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嫁给我吧 听到茵茵第二天就要走,荒宅的人,都有点难过。 “我怕你们东家在这里,没有我们,会吃亏,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儿,就陪着她回来,收拾董家和姓廖的恶徒。你们就先这么过吧,再忍一忍,要不了多久的。”陈二林安慰大家。 “那你可要快一点。”桂枝泪眼婆娑。 “嗯,我会尽快的,你们安心等着。” 陈二林说话一副非常笃定的语气,陈长庚最后忍不住了,提醒他到:“那姓廖的恶徒,武功很高的,张仲青的徒弟都近不了身。” “还不是我的对手,他和我的二弟交过手的。”陈二林轻描淡写地说。 “他们从这恶徒手里,救下了我。”茵茵替陈二林说话。 茵茵感觉,陈长庚兄弟听了这话,似乎卸下千斤重担似得,马上都挺直了腰身。长贵急忙殷勤地给陈二林端茶递水,还问茵茵道:“陈二少今晚住那个屋?” “那个。”茵茵指着外院紧靠木工房的,陈二林看到还有个内院,他略有点不高兴,不过,他还不敢提意见。 长富和长贵去收拾屋子,桂枝和鲁妈已经去内院给茵茵收拾房子了,陈长庚提着壶去厨房灌开水。 “来,尝尝这个,我家自己做的。”茵茵把果脯和蜜饯推到陈二林面前。 “亏你还能想起我。”他嘀咕。 “呵呵,你竟然耍小孩子脾气,和赵承邦一样。”茵茵轻笑。 陈二林正嚼着一口蜜饯,没说话。 “你家这蜜饯,怎么卖的?” “我还没问,以前不用杏子做蜜饯的,今年才开始。” 陈二林又尝了一个杏脯:“很好吃,比京城的慧家果子都做得好,你可以运到京城去。” “我何尝不想,只是数量不大,划不来运一趟。”茵茵低声说。 “我来安排。”陈二林一抬头,看到陈长庚过来,就低声问:“他是管事吧?你给他说一声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茵茵把他的意思,说给了陈长庚。 鲁妈和桂枝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把陈二林住的床铺铺好了。桂枝走到茵茵跟前,挨着她站着。 “我累了,想去歇了。”茵茵向陈二林道别,进内院去,桂枝和鲁妈赶紧到厨房给她备热水。 “陈二少,你也可以泡泡澡,我弟弟刚做的新浴缸。”长贵笑嘻嘻地给陈二林说。 “你愿不愿跟我走?到了京城,你们东家要人伺候的,我看刚才那个丫头和你都不错。你会骑马不?” “会!我愿意去,就是桂枝大概不行。”长贵吞吞吐吐地说,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问:“我媳妇去,行不行?” “她行吗?” “行的,她人很勤快,做事利落,脾气也好。”长贵对他媳妇很满意。 “那要看你东家的意思,我一会儿问问她。”陈二林找到一会儿去内院的理由,这才心里轻松起来,“给我备热水。” 桂枝帮茵茵洗了澡,两人坐在炕上,靠在一起说话,鲁妈和鸭蛋收拾脏水和脏衣服。没一会儿鲁妈又进来了:“陈二少有事儿和小姐说。” “让他进来吧。”听茵茵这么说,桂枝赶紧爬下炕,站在茵茵身边。 陈二林在房间门口,轻咳了一声,桂枝过去,把门拉开,鲁妈紧接着也进来,送上茶水和果盘。 “我就是想问一下,明天你去的时候,带不带下人?刚才那个,个子小点的,很机灵,我打算让你带着走,不知你愿意不,还有,贴身服侍的,你打算带谁去?那个小个子想让带他媳妇儿。”陈二林坐下,轻轻抿着茶,声音和缓的问茵茵。 桂枝一脸紧张地望着茵茵,低声说:“让我去吧,小姐,你以前说过带我的。” 陈二林一笑,他本来就觉得这丫鬟对茵茵很忠诚,人也机灵。 “带他们?咱们骑马,桂枝又不会。”茵茵没想这一茬,她心里觉得,很快就会回来的。 “后面不会像今天这么赶,你俩骑一匹就好。”陈二林心里,非常希望茵茵这匹马换给桂枝,到时他就可以和茵茵共骑一匹了。 “明天我们一早就走,你安排了吗?”他找借口,还想在这里磨蹭。 “安排好了,你也早点歇了吧。” 陈二林看了桂枝一眼,他还有话想说,桂枝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出了。 “我很担心,到了京城,我住哪儿,我没地方可去了。”无论张家和刘家,都不是好选择。 “那就嫁给我吧。”他热切地说。“咱们到京城之后,待我禀报了父母,咱们就行礼结婚。”陈二林说着他的打算。 “我,让我再想想!”茵茵心里很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好茵茵,你就别说这个啦,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陈二林皱着眉,一脸哀伤,茵茵本来想说:“你活不活干我何事?” 但看到他的表情,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栽了,爱上他了,舍不得看到他懊恼,舍不得看到他不开心。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茵茵暗暗问自己,这才相处了几天呀,自己就沦陷了? “可是,我不知道京城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到时怎么出嫁呀?再说,我都嫁过一次,你父母能答应我进门吗?”这些实际问题,茵茵还是忧虑过的,不论要嫁谁,这个问题都是绕不开的。 陈二林一听茵茵不是拒绝他,脸都能笑成一朵花,茵茵刚好抬眼看他,那份灿烂,差点闪了眼,她赶紧把头扭了开去,陈二林忍不住满心欢喜,低声笑起来,把茵茵地心,都笑得颤悠悠的,茵茵娇嗔地瞪他一眼,没想到他笑得更是璀璨,茵茵觉得自己脸上发烧,赶紧低下头去。 陈二林趁茵茵心不在焉,悄悄移坐到炕沿上,把她的头发抓在手里摩挲。过了一会儿,看到茵茵扭头过来,他赶紧说道:“你家出事?哦,我想起来了,老三说过的。你伯父得罪权贵,下狱了,你伯母听人说要抄家,急忙带着刘琴跑出来,现在你堂弟和你爷爷由你姑父的朋友照顾着。” “你说,我怎么从家里出嫁呢?” “过不了多久,你伯父就会被释放的,到时他出面把你嫁了就是。”陈二林几句话就能让茵茵心情平静。 “还有你的家人……” “这个,呵呵,我最有把握。”陈二林一脸笑意,“我对付爹和大哥,最拿手。” “你娘呢?” “娘不是问题,到时候,她肯定会喜欢你的。”陈二林肯定想他母亲了,他的目光,从窗户上向外望着。 “想你娘了吗?” “我跑出来两年了,不知道她老人家怎样了……” 听到桂枝在外面咳嗽,茵茵看了看天,这才发现是晚上:“不早了,早点歇了吧。” 陈二林深深地看了茵茵一眼,无奈地起身告辞。 “小姐,我也骑过马的,叔叔牵着。”桂枝送出陈二林,回来关好房门,急不可待地给茵茵说。 “桂枝,你俩叔叔娶媳妇了?” “娶了,去冬娶的,就是你给我爹提的那两姊妹,他们果然过得很好。两个婶婶对彩礼要得高,还没陪什么嫁妆过意不去,狠着绣花儿,现在绣铺不开了,有人到咱家里来买呢,价钱也还行,我们三个手头都没断过活儿。”桂枝挺骄傲的。 “你呢?有婆家了吗?” 桂枝双颊飞红,忸怩着,“倚河县有个秀才提亲了,爹觉得高攀,没答应。” “我明天给你爹说一声,是他高攀咱了。” “嘻嘻”桂枝捂嘴笑起来。 茵茵看她觉得自己夸大了,就认真地说道:“这是实情,到时他还要借你的光哩,让你爹好好访查访查,这个秀才和他的家人到底好不好。” 桂枝见茵茵说得认真,红着脸点头:“嗯!” 茵茵觉得她神情有点异常,仔细看了看她,问道:“你见过那个秀才了?” 桂枝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回应茵茵的声音小得几不可闻:“嗯!” “在哪儿?” “咱村。和张海青一起来的,碰上了我。” “他们书院的?” “嗯!” “人物怎样?” “我三叔那样的。” “那你明天留下来,让你三婶跟去啦。”桂枝的事儿,是要抓紧了。 “小姐,还是我去吧!”桂枝紧张地拉着茵茵的手,一脸乞求的神色。 “好啦,机会多得是,少不得有你跟着出去的时候。” 桂枝还是牛皮糖一样,粘着茵茵。 “我怎么没看见你两个婶婶?”茵茵换了话题。 “赶着绣门帘,给赵李庄的一个女子做嫁妆哩,那家人也怪,事到临头才来找,后天出嫁呢。嘻嘻,刚才吃饭时,四叔先给她们送去了,陈二少爷是生人,大家都紧张,没敢当着他面儿说呢。” “那你三婶明天走不了啦?” “他们今晚肯定会赶完的,明天赵李庄就要拿走了,回去还要叠起摆嫁妆上,晚了怎可以?” 第二天清早,长贵和长命的媳妇果然过来拜见茵茵,茵茵各给了她们一支银簪算是见面礼。 长贵和媳妇雷顺阳听茵茵果然带他俩走,都是欣喜又紧张,桂枝和长命媳妇雷喜阳则一脸艳羡,这俩心大,也野,却要留下来,一个老实的,到要出远门,茵茵觉得好笑地很。 长贵自然和媳妇骑一匹马,他们也只带了些换洗的衣服,四个人就这么上路了。刚开始两天,长贵还有些怯怯的,都是陈二林打点一切,他跟在后面看着,后来,就活跃起来,慢慢接手陈二林的事儿,每到一处,寻客栈找饭店,和小二套近乎,把茵茵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还抽空打听当地的风俗和特产,把他忙得脚不沾地。 茵茵能看出来,陈二林对长贵很满意,经常有意无意地提点他,长贵自然明白陈二林的意思,对他是惟命是从,几个人一路十分顺利,半个月之后,他们就到了京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退不得亲 陈二林把茵茵他们先安顿在一家客栈,自己就急不可待得回了家,陈父这两年,依然蒙冤,他大哥也受父亲拖累,窝在家里,两个书呆子,除了读书做官,不会任何营生。想起那年为了赎出父亲,他变卖了家里所有的生意铺子,本来,他觉得只要有他在,家里生活总会有办法的,没想到他和父亲生气,一走就是两年多,临近家门,他才开始想这些,虽然母亲聪明睿智,但她老了,铺子也没有了,娘还能怎样变出钱来?家里这两年,可怎么过!他当时为赎出父亲筹钱,家里值钱的东西也让他卖得差不多了。 陈二林心里沉甸甸的,果然,还没进门,他就感觉到了很不好的气息,他家大门,没有看门人,他敲门,开门的竟然是大哥,陈奎林。 “瑞林你回来了?”大哥见到弟弟,惊喜地说话都变了音,“你可回来了,娘,想你都想得病倒了,你可真狠心,一走这么久,也不来个信。”一见面就抱怨,当大哥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拉着弟弟的胳膊进了院儿,陈二林奇怪地看了哥哥一眼,一贯一板一眼,很少废话的大哥变了。 “爹,瑞林回来了。”他俩走向正屋,大哥急不可待地喊起来。 “小畜生,你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陈洪寿迎接儿子,一贯这样,陈二林见怪不怪,也不接声。 进了屋子,只有爹一个在厅房坐着。 “娘呢?” “你还有脸提你娘?你娘让你气病着,你个小畜生。”陈洪寿气呼呼地。 “爹,你少说几句,娘听见了生气。”陈奎林低声劝慰,陈洪寿果然闭嘴。 陈二林闻到家里的药味,他心里立刻难过起来。 当母亲的,听说儿子回来,心情激动是没法形容的,尽管陈母这时病情严重,已经起不来床,但她依然挣扎着,一旁的陈奎林媳妇赶紧把她扶起,给她披了件大褂,在背后垫好被子让她斜靠着。 “娘!是儿不孝——”陈二林哽咽了,他跪下给母亲磕头。 “过来,瑞儿,坐娘身边。”娘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了陈瑞林的手,更是让他心酸。 “娘的病,是那个大夫看的?”陈二林随口问道,屋里却没人回答,他忽然心里一紧,转身冲出去。 “爹,你不会没给娘请大夫吧?” “瑞林!”大哥跟过来,拉了他一把,神情羞惭,“已经断药了,我本想把宅子卖了,可爹不同意。” 陈二林狠狠瞪了他爹一眼,他解下身上的钱袋:“哥,你去把青山堂的掌柜请来,给娘看一看吧。” “青山堂?这银子要不了几副药就花完了。”大哥担忧地说。 “这个你别管,后面我来想办法,你快去。”大哥扭身匆匆走了,陈二林心里憋闷地很,这时也不是提他和茵茵婚事的时候,他恨恨地看了老爹一眼,扭头进去陪母亲去了。 大夫来了,把了脉,开了药方,陈奎林又急忙去药铺取药,回来,他媳妇熬好,给母亲喝下,陈母和儿子说了半天话,也累了,在儿子轻声细语中,沉沉睡去。 陈二林毫不客气地进了他爹的书房,在里面转了半天,爹以前收藏的东西,都不见了,看来都卖掉了。最后,他把墙上挂的那幅中堂取了下来。 “小畜生你不能把那卖了,那是一副赝品。”陈洪寿在儿子背后跺着脚,但却不敢大声喊,他无力地看着儿子出门。 “爹,随他去!老二虽然胡闹,但他从来不做坑蒙拐骗的事儿,你怎么老是这么不放心呢?”陈奎林坐在爹的对面,“老二回来,咱家就好过些了。”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不是想推卸责任,而是,他从小很听爹的话,除了读书,什么事儿都没做过,这两年帮着娘打理家务,可惜娘教他怎么做,他的确一丝不差做到了,却总是在最后关键的时候出差错,经常仅仅保个本儿,娘老是叹气,想弟弟。 陈二林带着中堂,来到一家颇为气派的当铺大门前,这是程宰相的亲家开的。 朝奉打开中堂只看了一眼,就大吃一惊:“你等一下。”他放下中堂,进了后面,过了一会儿,他进来:“小哥,你请进来。”他从柜台旁的侧门,带着陈二林进去。 几个朝奉趴在中堂上,研究了半天:“小哥想当多少银子?” “我不识货,你看着给吧。”陈二林一副老实样子。 “你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一年期。” “两千两银子可行?” “行!” 有一个朝奉嘴角溢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陈二林当没看见,他接过朝奉给的银子和当票,扭头就回了家。 他把当票和三百两银子交给大哥:“你收好,这些够家里花一阵了,后面我挣了钱,再把中堂赎回来。” 陈洪寿仔细看着当票,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喜林三牡丹富贵图(疑赝品),当银贰仟两。”不由又是疑惑,又是宽心。 “明明是赝品,还给这么高的价格。”他给奎林嘀咕。 “当铺肯定当成真的了,但他们不敢写出是真的,怕看走了眼,到时咱们和他们过不去。”陈奎林很耐心地给父亲解释。 “这小畜生骗人——” “爹!瑞林到时就赎回来了,咱们也没有骗人,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何况,这中堂也是喜状元的孙子画的。那人虽是疯子,但画画还是不输其祖,这画就算卖不到贰仟两,一千多还是有的。” “那疯子的画,现在也值钱了?” “你不是一直说他画得好吗?识货的人,还是有的。”陈奎林很肯定地对他爹点着头,陈洪寿这才舒展眉头,过了一会儿,他嘀咕道:“早知道这样,去年我就让你卖了,你媳妇儿的嫁妆,大概都淘空了吧?” 父子都觉得有点羞惭,相对无言。 不知道是儿子回来了,还是药效好,陈母十天后,就由媳妇扶着,下床走了几步,这让陈家一家喜出望外,陈二林这才长出一口气,提着一个书袋,出去找茵茵了。 他在京城,赁了一个小院,暂时安置了茵茵,他在父亲的书房,挑了半天,也没挑出个适合茵茵读的书,最后只好拿了几本诗词。 “家里最近有些事儿,我没能天天来陪你。”陈二林一脸愧疚。 “没事,你忙你的,我挺好。”茵茵由顺阳陪着,过得挺愉快,顺阳果然很体贴人,无论收拾家务还是下厨做饭,没有拿不出手的,茵茵还想雇一个人做粗活,怕顺阳这么干下去,手粗了不能绣花儿。 陈二林尽量抽空陪茵茵,几乎每天都去一趟,有时甚至就看一眼,说一句话,他觉得,不管有多忙,有多累,有茵茵一个笑脸,他就什么都有了,他自由洒脱惯了,这么天天来报到,让他对自己的行为也觉得可笑,但那张笑脸带来的甜蜜感觉,能够让他忘记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疲累,他对这样的牵绊甘之若饴。 这天,陈母由媳妇陪着,在院子里晒太阳,陈洪寿皱着眉在书房练字,他心情烦闷,字也写不下去,想和老太太说话,又怕那些话惹了她不高兴,让他实在窝火。 陈奎林走到院子里来了,他赶紧招手。 “爹,什么事儿?”进了书房,儿子低声问道。 “你说,老二这回来了,史家的事儿,是不是该有个交代了?人家闺女,也快二十了。” “爹!”陈奎林不敢像弟弟那样,对爹爹有所违逆,但他实在不喜欢爹爹这个话题。 “怎的?” “爹,老二这刚回来,为了家里他从早忙到晚,你也该为他想想啦,他不喜欢这个史家的闺女,你为何老想把他们绑在一起呢?” “这婚约都有了,板上钉钉子的事儿,怎能反悔了?”陈洪寿也皱眉,“他必须娶史家姑娘的,不然,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陈奎林好一会儿不说话。 陈洪寿叹了一口气:“帮我劝劝你弟弟,我们家,是绝对不可以毁约的。” “我哪里能劝得动他?你逼急了,他会再走的。”陈奎林也是一脸无奈,弟弟都这么离家出走好几次了,他肯定会再来一次的,只要爹爹逼他。 父子又是一阵沉默。 “爹,你就放下架子,把史家的亲事退掉吧?你看,咱们家现在这境况,不适合人家那种大小姐进门的。” “能退我还能不退吗?老二跑了的时候,我就过去给史大人说了,无奈何,史大人是礼部尚书啊,他怎能做出女儿让人退亲之事?他说,如果咱家退亲,他就让女儿出家。唉” 陈奎林也目瞪口呆,被退亲的确非常丢人,但也就是一阵子就过去了,让女儿出家,那是要毁了那女孩一辈子的,难怪爹怎麽也要促成这桩婚事了。 “爹,那你,让他家提出退亲,反正弟弟逃婚,在京城也是人尽皆知,是我们家对不起史家。” “哎,史大人说,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诟病。” 陈奎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皇上怕谁(求粉红) (今日双更,祝贺泡泡编生日快乐!!!) 陈母可以拄着拐杖,稳稳当当地在陈家大院行走时,陈二林来到京城的赵国师书房。他们几个结拜兄弟都在。 他们在劝赵国师交出军权。 “这怎么可以!程秉禄这个老贼一日不下台,我一日也不放心,你们竟然还要我放弃了军权,这不是变相助长他的气焰嘛。”赵国师瞪着眼看他们,如果不是确定这几个孩子对皇上很忠诚,他都怀疑他们别有用心了。 “国师,你有没想过,皇上怕你,还是怕程秉禄?”陈二林问他。 “皇上怎么能怕了我?我对皇上,那可是忠心耿耿的。”赵国师回答得理直气壮。 “程秉禄也是这么说的。”陈二林悠悠地说。 “他胡说八道!”老头儿一听程秉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但是皇上相信。皇上小的时候,还有点讨厌程秉禄,现在大了,心思变了,程秉禄的话,他也开始听了,这个老贼,很会蛊惑人心的。国师,皇上现在真正怕的,是你,你一日手握重权,他就一日不安哪。”陈二林说话不紧不慢的,但赵国师听着却像是听见爆炸声。 “这怎么可能!”老头瞪他一眼。 “父亲,你怎么这么糊涂!我们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这么说吗?你看,皇上为何把拥戴你的,全都罢官削职?还不是怕你坐大了?他虽然娶了妹妹,但这几年,他为何对妹妹很是冷淡?妹妹端庄淑雅,美丽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天下男子个个心仪的对象,皇上却专宠一个淑妃,都是你给妹妹惹的祸。”赵承邦气呼呼地说,每次进宫,妹妹都强打精神,笑容更是仅仅停留在脸蛋上,让他心里难受。 “你又胡说。”赵国师怒了,他握紧了拳头,却没有砸向桌面,只是在空中挥了挥。 “国师,皇上有皇上的顾虑。你把军权交给皇上,由皇上派人统领四方兵马,安靖天下,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以前皇上小,你替他多考虑一些,这无可厚非,但现在他大了,该由他做的事儿,就应该由他的,他若不对,你可以规劝,但你不能代替。”陈二林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国师脸色黑沉沉的。 “国师,就像你对承邦一样,其实,你一直清楚,承邦是少有的人才,在我们这一辈人中,是出类拔萃的,就是因为你不放心,不肯让他历练,这才到了现在,承邦还一事无成。”陈二林一说这个,赵国师就有点蔫,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儿子是很优秀的,只有他,老觉得他还没长大。 “爹,你胜利归来,皇上亲自去城门外迎接,他给咱家的殊荣,已经是天下少有的了,你还要怎样?” “我不是要这个。” “那你班师回朝,怎么不交军权?以前,皇上小,你交军权就是撂挑子,可是现在不是这样的了,你怎么这么糊涂?”赵承邦都差跳起来了。今天若不是他这几个结拜兄弟在,他爹肯定先跳了,他,或许比爹跳得更高,他们爷俩,这几年总是以打收场。 “我是不放心程秉禄那个老贼,你们才糊涂。” “你把军权交给皇上,你怕皇上会交给程秉禄吗?你把皇上当婴儿了吧?皇上现在还重用程秉禄,就是为了遏制你,你若交了军权,你看吧,不出三个月,皇上一定开始拿程秉禄开刀。皇上一直拿你没办法,一是你的确忠心耿耿,的确劳苦功高,皇上害怕让天下人寒心,他在等,等你自己醒悟,谁知道了西部战事迟迟不能完结,皇上从大婚一直等到现在,可是,皇上好不容易盼你回来,你还是这么一副糊涂相,我的老爹,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赵承邦有这几个兄弟在,才敢和爹这么说话,如果没人,他还不敢。 “国师,你看,皇上娶你的女儿,虽然这是太后主持订婚的,我却听说是皇上的意思,他还把宝珠公主嫁给廖元帅之子,廖元帅和你一样,也是大秦国的忠臣。而程秉禄一心想让他的女儿入宫,皇上却假装糊涂,把他的女儿赐给了承邦,绝了程秉禄的念想。这些,你难道看不出来,皇上是很明白的一个人?他现在就在等你交出军权,然后他再把程秉禄搬开,这大秦国就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苏君青的话,让赵国师一愣:“皇上订婚时,才十四岁。”能想那么远吗?国师摩挲着桌子,低着头,心里怀疑着。 “是的,当时程秉禄气焰熏天,已形成祸患,皇上和太后商量,和您家订婚,不仅是看上皇后聪明美丽的份上,还看上你衷心护主又手握重兵,皇上大婚后,程秉禄明显收敛了,这就是皇上的谋略,国师,皇上才十四,就能想这么远,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陈二林耐心又耐心。 “皇上把公主嫁到廖家,不仅要对付程秉禄,还有对付我的意思了?”赵国师为自己的话吃惊,如果这样,自己已经很危险了,他不禁冷汗淋淋,他成天看程秉禄弄权误国,那自己,岂不和他一丘之貉? 几个年轻人不敢回答,但那眼神,分明是说,你终于明白了? 赵国师忽然泄了气,他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神情一下子蔫了。 几个人都悄悄退了出来,他们今天豁出来劝解赵国师,是商量了好几天的结果,给这老头婉转说了好几次,无奈他钻了牛角尖,怎么也回不过味儿来,皇上登基是还是个小孩子,他就像个老母鸡一样护着他,时间久了,他已经忘记一个人总会长大的,忘记如何对待一个成年的皇上了。 赵国师上书请求辞去护国督帅的职位,让京城人议论纷纷,很多人对国事一下子担心起来,害怕鞑子再次来犯,皇上也坚决否定了赵国师的奏议,让赵国师在朝堂激动地泪水长流,不过,他依然坚持辞去护国督帅之位,理由是他老了,只有几万鞑靼兵,他竟然打了好几年,这次若不是有几个年轻人帮他,他差点都回不来了。 赵国师一连上了五道奏折,皇上才不得已接受了他的辞呈,但他已高居国师之位,没办法对他进行更高的封赏,皇上只好加封其子赵承邦为靖国王。 赵承邦赶紧写了奏折,说自己对国家无一寸之功,怎敢接受皇上如此厚重的封赏,他要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不允,这样又来来回回了好几趟,皇上这才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赵家父子的意思,封赵承邦为骠骑将军,给赵家赏赐大量金银珠宝完事。 这天,几个人又在赵承邦的书房里嘀咕,赵国师派人过来请他们。 “见过国师大人!”几个人恭敬地向国师行礼。 “免了!”赵国师很大气地一挥手,“你们既然和承邦称兄道弟,今后到这里就随便些,不要这么繁琐啦,进来坐吧。” 几个人恭敬地进了书房,坐在国师对面。 “皇上说不定会委承邦以重任。”陈二林给国师说他的想法。 赵国师眼睛呼一下睁大了:“他——,能为皇上做什么?” “应该去蜀中,可能是蜀中兵道。” “那是国之中央,并且蜀中都督张智明爱民清廉,那里不会有人闹事的。”赵国师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父亲,你看,说你老了,你还不服气,滇中的都督沈海是戴福贤的女婿,此人城府极深,阴险奸诈,皇上若是动了戴福贤,他很难说不会借此发难的,滇中本来就是他收复的,又在那里经营了好些年,现在俨然一个小王国的气势,戴福贤这几年大肆敛财,那些财物都去了哪里?”赵承邦说话,有点激越,陈二林看了他一眼,提示他耐心点,他点头。 “沈海?哦,滇中的都督?他?”赵国师一直没怎么注意过这个人,听儿子这么一说,这才思考起来,“这些我都是知道的,我怎么没有多想呢?”老头儿拧着眉头,“我大意了啊,这沈海一直在我跟前装孬,让我觉得,弄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是我疏忽,让这家伙坐大了,怪我,是我养虎为患。” “这家伙也是爹爹去了西部才真正张狂起来,以前大家都没注意的,爹爹你别自责。”赵承邦看到老爹因为自责和懊悔,显得疲惫和衰老的面孔,心里也不由得难过,他低声安慰道,老爹见他这冰棍竟然这么温情,也有点感动。 “沈海和戴福贤,他们翁婿上下勾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其实比程秉禄还坏。戴福贤表面是程秉禄的人,其实他谁也不靠,有自己的一班人马的,皇上搬开程秉禄,戴福贤就露了出来,因为有这个沈海,皇上一时还不敢动他,现在成了皇上的肉中刺了。”陈二林继续说道,“皇上现在必须在蜀中放一个信任的人领兵,国师你当然是最好的人选,但你刚辞去大秦国兵马督帅的职务,忽然让你当一个小小的蜀中兵马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猜,皇上会把这个位置给了承邦,你肯定是不放心的,会找个借口跟着去,有你把关,皇上对承邦那是一点儿也不会担心了。”苏君青插话。 “承邦现在也能为皇上分忧,我心甚慰。”赵国师轻轻靠在太师椅上,脸色浮出一丝笑容。 “我想让国师上奏折,把这个位子,让给田昆仑。”陈二林的话,让靠了椅背的国师又挺起身来。 “田昆仑去蜀中,苏君青去西海,对滇中形成包围之势。再说滇中,也需要布置。让皇上派几个极为信任的大臣,他们去时,带的家人,掺进一部分精兵,皇上决定动沈海前,承邦再去,假装奉旨劳军,带个千儿八百的人,这样,在滇城就有了一个人数不小的队伍,如果再配上火药箭之类,对付沈海就能形成里应外合之势。” “甚好!”赵国师拍案。 “就是承邦太危险!”陈二林不敢看大家,这一块他想过很多,最好就是到时把赵承邦藏起来,但他现在不敢说,赵国师为了皇上,肯定甘愿肝脑涂地的,那话会让他觉得受了侮辱。 “我赵家若还能为皇家出点力,实在是荣幸之至!”赵国师看着儿子的眼光忽然有了几分欣赏,但更多的,却是怜惜,令赵承邦心里一热。 赵国师的奏折,是以密折的形式递进去的,第二天午时,皇上让皇后下懿旨,秘密召见了他,“国师,你是朕的丈人,咱们是一家人,我从小就信任你,倚仗你,你果然没让朕失望啊,这奏折一看就出自忠臣之手,满篇都是老成谋国之言,让朕看着实在感动不已,国师啊国师,你真真的国之基石啊。” 赵国师激动地涕泪横流:“皇上如此对待老臣,臣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他抹着眼泪磕头,皇上把他拉起来,让他坐了下来,两人对着奏折,仔细研究了各个细节,觉得万无一失,这才舒了口气,两人说起了闲话。 “这个陈二林给你出了这个主意,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分力也不出,你就没有问问他?” “你怎知……”赵国师不敢说下去,脊背冷汗淋淋,当时只有他们五个人在的,这五个人,还没有那个是皇上的心腹,皇上竟然能知道是陈二林的主意,他不敢想下去了,幸好,他对皇上没有一点儿私心啊。 皇上派人叫来皇后,和赵国师一起用了晚餐,国师看女儿脸色已经不是以前那么苍白,在皇上跟前尽管依然端庄大方,但眼神偶尔流露的含羞带怯的娇羞模样,让他知道皇上最近肯定对女儿很好,心里顿时大感安慰。 第二天父子俩还在书房,正在把和皇上商谈的计谋推敲一遍,下人传话:“老爷,少爷,皇上圣旨到。” 爷俩赶紧穿上大服,恭敬地去迎接。出门却看到外面一大堆宫女太监,拥着两顶轿子。“圣旨到!” 赵氏父子指挥下人摆上香案,叩拜之后,太监尖细的声音大声诵读道“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赵承邦远去西疆,辛苦劳碌,功绩卓著,特赐秀女蒋氏云珊、云珮姊妹前来服侍,钦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纳妾? 赵氏父子磕头谢恩,打赏了太监,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他们。国师府内院里开始张灯结彩,给赵承邦和这两位秀女行迎娶之礼,因为是皇上赐的,仪式就比一般纳妾隆重地多。赵承邦的妻子程氏,正是程秉禄的女儿,她心里恨不能杀了蒋氏姐妹,但还是假惺惺地前后张罗,一副贤妻模样,微笑着送丈夫进了别的女人房间。 赵承邦知道皇上这是在向他表示歉意,程秉禄当时到处钻营,想让他的女儿进宫,程娇燕的确有几分颜色,尤其工于心计。皇上也不想在跟前放这么一个祸害,那年中秋,几位大臣带着子女,陪太后宫中赏月,赵承邦起来走动,刚好到程娇燕身边时,皇上故意给太后说道:“母亲,你看这一对儿多般配。” 太后立刻明白儿子的意思,她笑呵呵地说:“哎呀,的确般配,的确般配!程爱卿,赵爱卿,你们可愿意给哀家这个面子,当你们子女的大媒人啊?” 那两人听了这话,心里都是难受至极,但太后的话,他们却是不敢驳回的。 “哎哟,有太后给犬子(小女)指婚,臣荣幸至极呀。”两人起身行礼。 皇上饶有兴趣地站起来:“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我登基,立刻给他们赐婚!”就这么着,皇上把程娇燕扔给了赵承邦。 赵承邦不是故意对程娇燕不好的,刚开始他还是希望能够和平相处,两人即使没有感情,但各安各份,平平淡淡过一生,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程娇燕控制欲非常强,他每每让步,想退一步海阔天空,程娇燕都会紧逼上来,令他实在难以忍受,他整天借故离开家庭,逃避和程娇燕面对。 赵承邦纳了娇妾第二天,就到兵部去了,怎么说,他还顶着个将军的头衔,回来,也是一头扎到蒋氏的屋里,程娇燕没少发脾气,刚开始,她还对这俩是皇上赐的有所顾忌,最后终于忍不下去,开始找这俩的麻烦,谁知道小蒋氏竟然有了身孕,而大蒋氏,就像护崽的老虎,寸步不让地和她对着干,把她气得够呛。她占着正室的名分,本来蒋氏是惹不过她的,她没想到一直对儿子屋里的事情不理不睬的国师夫人,却插手进来,把小蒋氏接进她的院里去了,大蒋氏,则借口照顾妹妹,每天在婆婆跟前献殷勤,让程氏有火无出发。 皇上不久就下旨,让田昆仑去蜀中,,苏君青去海西,这俩临走,陈二林和赵承邦设宴送别。 “大哥,你觉得皇上为何留下你一个?”虽然国师上的折子,没有提陈二林,但皇上竟然顺水推舟,让这俩意外。 “我爹和我大哥该起复了吧?皇恩浩荡,要让天下百姓雨露均沾,不能只给我家。”陈二林嘻嘻笑着。 “皇上好手段。那几个手握重权的,一个一个悄不声的就修书编史去了,他现在手里有一大堆高官帽子换了主。”田昆仑一脸佩服,皇上比他还小呢,“难得皇上做得四平八稳,在朝中没引起一点震动。” 陈家父子,果然不久就再次抬头,陈洪寿去了翰林院,而他的大儿子陈奎林,则外放到海西省,做了知县。 这天,陈洪寿夫妻和二儿子陈瑞林很严肃地面对着,坐在正屋的厅房。 “瑞林,史家的女孩过了年,就二十岁了,你也该履行你的婚约了,以前你小,胡闹一下情有可原,现在,无论怎样,你都不能再逃避了。”陈母很耐心地给儿子说道。 “母亲,恐怕这不行。史家的女儿,是二品大员的嫡出的女子,如果娶来做妾,肯定会伤了史家的面子,咱们可不能做这样的事儿。”陈二林说道。 “怎么是做妾?”老两口眼睛都瞪的老大。 “我在西部军上,娶了个媳妇。” “这怎么可能!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怎可能娶亲?” “爹,那年赎你,我卖渡口镇老宅时,有个女子为了给咱筹钱当了嫁妆,你可知道?” “嗯!你不要混淆视听,和那女子有何关系?” “那女子的继母婆婆,为了霸占家产,在她夫君不在家时,把她休出了门。她读书很多,知道很多打仗的事儿,我们去军营时,把她带上了。这不是我们故意的,是临河县那个董家,想要霸占她的地,勾结匪徒劫掠她,让我们救了,我们走了,她还是会落到奸人之手,我们这是没办法,再说,当时还是承邦和君青的意思,她是君青的表妹。” “哦!”陈父陈母点头。 “鞑靼王归降,大帅就要班师回朝时,几个心怀不满的鞑靼混过军营,烧了炮场,她当时是炮场监制,被炮炸着,当场没气了。” “啊?可怜的孩子。”陈母抹了一下眼角。 “我当时觉得,她死了,还背了一个不孝被休的名义,就觉得老天非常不公平,我让田昆山主婚,和她拜了堂,本想给她一个名分,让这义气的女子不至于死不瞑目。” “嗯,应该!”陈母点头,陈洪寿却不高兴地瞪了儿子一眼,但儿子这么做,是义气当先,实在挑不出什么不是,他也没啥说的。 “可是她活了,我们拜完堂没多会儿,她就活过来了。这现在, 她是我正正经经的妻子,我不能再娶史家的女儿,我不能娶两个妻子吧?” “她活了?” “嗯。” 陈家老两口面面相觑。 “那,你怎么不把她带回来?” “我必须大大方方三媒六证重新娶她过门,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带她回来?” 陈母不说话,陈父却道:“她活了,你就应该给她说清楚,让她走人,你是有婚约的人。” “我把她休了?还是和离?” “那你,给她个妾位就已足够了,她一个被休的妇人。”陈父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他瞪着眼看着儿子。 “爹,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拜了天地的,此乃天意啊,若我们现在把她降为妾,老天会不会惩罚我们?”陈二林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被他母亲瞪了一眼。 陈父没看见,正低着头寻思呢。老头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但他知道,儿子断不会说谎骗他的,老二不屑于骗他,他有的是对付他的办法,这事儿肯定是真的,屋里好一阵儿沉默。 “你和大哥一下子都起复了,是不是我积的德?”陈二林打破静默,幽幽地说道。 “小畜生说着说着就不着调了,掌嘴!”陈父胡子都飞起来了,陈母却拉了丈夫一把,“瑞儿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为何一拜堂,那女子就醒来了?这就是缘分啊。” 过了好一阵子,陈父低声问:“史家的怎么办?” 没人回答。 陈父那晚,亲自去了礼部尚书的家,没人知道他去说了些什么,反正出门时,身上的衣服,湿了很多,头上,还沾了一片茶叶。 史家的女儿,还是让陈家退亲了,也不知道是谁,把这消息传了出来,一时在京城的大户人家中,议论纷纷。让史老头愤怒不已,他不顾妻子反对,坚持让女儿出家。 这天,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也甚少行人,陈家大宅门口,来了一顶轿子,一个中年妇女,敲响了陈家大门:“我们是史家的,请求见一下你们老爷。” “我是史家小姐的奶妈,我来,是求你们的。我们老爷说,小姐已经和你家订婚,不可再侍奉第二个男人,小姐要么出家,要么就自我了断,小姐不肯在家修行,她一定要去真正的庵堂。她这是不想再见老爷的呀,夫人已经病倒了。我来,是求求你们,你们还是把我家小姐抬过来吧。”史家奶妈泪眼婆娑,一见到陈洪寿夫妇,就跪了下来,机关枪一样放了一串,把陈洪寿夫妇的脸都说成了紫色。 “你们老爷还真是想不开啊。”陈老夫人说到。 “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史家,可这么抬过来,成何体统啊,屈尊你家小姐做小,让我怎么有脸见人?”陈洪寿一脸羞惭。 “我家小姐说,若不是有夫人在,她活不活都没关系,你看看这是什么话呀,你们陈家,无论如何救救我家小姐,不管怎么说,活着才是主要的。”史家奶妈抹着眼角,是她一手将小姐抱大,如今看到小姐活不下去,她的心就像刀绞了一样。 “好吧,我们不敢再三媒六证去娶你家小姐,但我们还是按照娶妻的规格,给你们家下聘,你家小姐过门来,我们像对女儿一样对待她。”陈洪寿拍着胸脯保证道。 陈老夫人拿眼瞪了他一下:“史家大娘,这事儿我们要好好商量,一定要有个妥贴的办法,你先不要哭,请起来。”她伸手搀扶史家奶娘。 丫鬟送上茶来,陈母推到史家奶妈面前:“请喝茶!”史家奶妈欠身坐着,不敢放声哭泣,但眼泪一串串的,让陈洪寿夫妇一脸尴尬。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马上把人抬过来。”陈洪寿烦躁地很,他在屋里转着圈儿,心急火燎地说。 “老爷,你别急嘛。接人容易,如果让史小姐在咱家受了委屈,还不如不接呢。”陈老夫人低声提醒到。 陈洪寿马上大怒:“有什么好商量的,这事我做得了主。” “那好吧,我马上准备新房去!”陈老夫人起身就往外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幸福的拥抱 “哎,陈老夫人你留步,你们还是商量商量吧,今天这么过去,我们老爷要是不答应怎么办?”史家奶娘赶紧拦住陈老夫人,她是偷偷跑过来的,老爷夫人到底什么意思,她也拿不准呀。 “那,史家奶娘,你回去再探探史夫人的意思,我这里也做好万全准备,你说好不好?”陈母趁机说道。 “那你可要快一些,我家小姐这几天大概就离家了。”奶娘一副惶急状。 “有看好的寺院吗?”陈母倒能沉住气,这时还问这样的话,让陈洪寿气愤。 “慈安寺。” “啊?”陈洪寿夫妇均是一愣,这个寺院很大,可离京城三百多里呢。 “小姐说,要修行,就要去一个真正能修行的地方。”史家奶娘说着,站了起来,“我赶紧回去了,出来有一会儿了,还不知道小姐和夫人会怎样。” 陈老夫人亲自送她出去,折身回来,一脸阴云。陈洪寿脸色更是难看,他气咻咻地唠叨:“好好把人接家里就是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看你存心不正。” “你心正,你心正怎的害了史家姑娘?”她意思是,不该定这门亲。 “怎是我?都是你惯的好儿子,换成我,一辈子不让他进家门。”陈洪寿气呼呼地。 “不要他进家门,你早死到狱里去了。”陈老夫人冷冰冰的话语,一下子就让陈洪寿闭嘴了,他性子耿直又急躁,仕途就非常坎坷,虽然只有一次下了狱,其他的,像罚俸、去职,则是家常便饭。家里的经济,全靠妻子运筹帷幄,妻子老了,则是老二顶了上来,若不是他把儿子气得离家出走,家里断然不会过成前一段时间那种样子,他无论多么落魄,手里也没有缺过钱花,前一段贫穷的日子,就像是个噩梦一样,让他一下子感受到了银子的重要。 “老二倔强,可是他讲理!当时这个史家,我就觉得不好,是你一心想结这个亲家,我还劝了又劝,让你给老二说通了再定亲,你竟然不管不顾,自己做了主。现在你怪孩子不好,孩子那里不好了?”陈老夫人一提起往事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她的这个老二,小的时候就很有主见,脾气犟得和他老子有一拼,偏偏老头子考虑事情不会转弯,儿子无论怎样反对,他都是不肯让步,这下好了,现在史家小姐因为他俩受连累,这让她怎么办呐。 “好好好,你儿子好,那,你让你的好儿子,来摆平这个事儿吧。”陈洪寿既是发火,也是推卸责任,如果儿子肯出面,把史家的女儿接了来,这事儿好歹比人出家好吧?他也知道,史老头儿是要他难看,可他现在有什么办法? “这事儿,也要让瑞林的那个媳妇儿知道,到时,她是妻子,要主持中馈的,还没娶妻,就先娶妾,怎么说也不是好事儿。”陈老夫人皱着眉头,她一生要强,丈夫无论做什么让她不舒服的事儿,也没有在女人的事情上让她伤过心,她对这个,还是很在意的。 “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史小姐比她尊贵,现在还要屈尊在她之下。若不是那什么鞑靼坏蛋捣乱,她怎能嫁给瑞林?”陈洪寿瞪着老太太,觉得她有点多事,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叹了口气。 “我不会要史家姑娘做妾的,你就死了这份心。”第二天,陈二林回来,听了爹娘的话,冷冰冰地回答道,把陈洪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爷俩在书房,吵了一上午也没个结果。 “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史家姑娘出家吧?”陈老夫人的话,让陈二林一下子泄了气。 ########### “这么说,陈二林必须要娶妾了?”茵茵问跑得气喘吁吁的长贵。陈二林家的仆人,全都让他爹遣散了,虽然他现在在人市上买了几个伺候爹娘,但他自己的长随,马上还找不到合适的,他就把长贵带在了身边。 陈二林和他爹在屋里的争吵,长贵从头至尾是听了个清楚,陈二林气呼呼地躺在屋里想心事,他就找了个借口跑出来,给茵茵报信儿。 “嗯,我听得清清楚楚。”长贵见茵茵让他坐下,也不客气,一面危襟正坐,一面端起顺阳递来的茶水,一仰脖倒进了肚子,然后和妻子,紧张地望着茵茵。 “好了,我知道了,别紧张,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茵茵说得轻松,但她的心里,却一点儿也不轻松的,她也觉得,陈二林不能就这么让史家的小姐出了家,可是,到底该怎么做呢? 陈二林吃过午饭,蔫蔫地来找茵茵。他既不想让茵茵知道这事,又觉得应该让她知道。 “我不会娶妾的,你放心。”陈二林皱着眉,这事儿他也觉得很棘手。 “史家姑娘我们怎么也得负责的,这事儿,咱们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茵茵一脸无奈。 “想什么办法,能让她嫁给别人就好了。”陈二林皱着眉思忖,这是最好的结局。 “那,不可能从史家出嫁的,她那父亲,是假道学,肯定不会做这种打自己嘴巴的事儿。”茵茵皱着眉说道。 “嗯,不行的话,让你的姑姑和姑父认她做个干女儿,反正你姑姑一直希望有个女儿的。” “这个好是好,怎么说服姑父呢?史家的事儿,闹得这么大,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姑姑姑父未必愿意替你收拾烂摊子。”茵茵皱着眉,她的姑姑,如果不是因为不会生育,才不是这么好相与的。 “这你说错了,你姑父肯定愿意帮助我,他人很好的,只要我去求他,还没有不成的。”陈二林脸色已经开朗起来。 “可是姑父远在蜀中。” “就要回来了。皇上招他回来,当翰林院侍讲,旨意已经下去了。” 史小姐有了出路,两人的心情轻松起来,开始说起别的话,长贵夫妇一见陈二林,就悄悄退出去了,尤其是长贵,害怕陈二林知道他通风报信了。 “哎,大哥,今天事儿到这,我们也把话提前说好,今后你要是想娶妾,最好不要放在我眼前,要么我住渡口镇,你养在这大京城。要么,你养外面。我不稀罕你弄多少个莺莺燕燕,我就嫌在我面前你争我夺的,烦人!” 陈二林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你竟然不在乎我娶妾?”他双手抓着茵茵的肩膀,一脸黑云压城的模样,“你是不是不在乎我?” “哼!你在乎我,我就在乎你,你要是娶妾,咱们就各过各的,到时有人疼你,我也懒得操那么多心。”茵茵翻他一眼,把陈二林气得。 “你竟然会觉得我不在乎你,你,你——” “好了啦,谁不知道你们男人,喜新厌旧是本色。” “你,你——”陈二林此时真的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以前被变心的男人抛弃过,而不是他听说的张仲青的出逃。 “你怎么知道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色?”他和茵茵眼对眼。 “书上说的。” “那本书?” “那个,汉武帝当时给阿娇造金屋子,后来还不是让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独对月?” “那是皇帝!” “文君跟了司马相如,当炉卖酒都不嫌,司马先生没有妾吗?” 陈二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恨恨地拍了一下炕沿:“都是那些男人给我辈抹黑。”他一脸委屈地坐到茵茵对面,“我不会的。” “你会不会,后面的日子很长,你只要记得到时给我留点余地就是了。” “你还是不信我!” “我不信的,是这个社会。”茵茵说这话时,流露出非常无奈地表情,神情一下子显得楚楚可怜,让陈二林的心都疼了。 “哦,我是特殊的!”他忽然搂住茵茵,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会疼你的,我决不会变心的。”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安抚眼前这位孤单寂寞茫然无助的小女子。 茵茵一下子愣住了,她忍不住挣扎了几下,但陈二林的怀抱是那么宽阔温暖,让她有一种可以依持的感觉,他那稳定的咚咚跳动的心脏,似乎都能给茵茵带来抚慰,她忍不住趴在他怀里,享受起这从未有过的安宁和温馨。 陈二林也对自己的冲动也吃了一惊,他不想放开,又怕茵茵生气,一颗心忐忑不安,见怀里的人儿身体不那么僵硬,慢慢柔软起来,紧张的心这才放下,他轻轻抚摸着茵茵的背:“你放心,我一定对你好的!” 茵茵的心里一阵儿酸楚,又一阵儿甜蜜,她的眼角湿润了。 陈二林对茵茵的温顺非常感动,他心里被一阵阵柔情蜜意包裹,那种幸福和甜蜜,是这一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他抱着茵茵,舍不得松手, 茵茵前世,经历过两次感情折磨,她以为自己不会爱上谁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依恋在一个古人的怀里,她终于知道,以前经历的,根本就不是爱情。那两个男人,都和她拥抱过,但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能甜蜜得想让她融化,让她舍不得离开,让她不想要理智的感觉。她伏在陈二林胸前,两人就这样,默默享受着甜蜜和幸福。 陈二林陪着茵茵吃了晚饭,这才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救人 陈二林一进正院,就看到爹爹站在主屋大厅门口张望,知道爹爹是想做什么,他沉下脸儿,冷冷地向那边走去。 陈洪寿返身进了门,陈二林跟了进去。 “你什么时候去接史小姐?”陈洪寿一上来就对儿子瞪眼。 “我不会接她的。”陈二林回答地斩钉截铁。 “那,我们无论如何,也要给史家一个交代。”陈母一脸忧郁。 “娘,我会的,我有办法让她嫁给别人。” “小畜生惹了事儿,现在让我和你娘为你焦心,你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马上给我把人抬进来。”陈洪寿又忍不住了。 “这不好!”陈二林的话还没落音,陈洪寿就气得跳起来。 “史小姐怎么说,也是千金大小姐,给我做妾,亏你能想得出来。我们应该想个妥善的法子,让她好好出嫁才是,即使耽搁几年,给人续弦也好过做妾。”陈二林的话,又让他爹站住了,老头儿不蹦了,恨恨地看着儿子,“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你没听你母亲刚才的话吗?史小姐这几天就要出家了。” 陈母狠狠瞪了老头儿一眼,意思是,看你说的什么话。 “我想,就在这上面做文章。我们去史家,未必就能把史小姐接出来,再说,接出来又能怎样?我们给史夫人和史小姐说好,在她出家的路上,把她接了来,然后娘和爹,认下做个义女,过了这段时间,以你们女儿的名义帮她找个好人家,这事儿不就结了?反正,她现在的样子,也不会找到多好的人家的。”这是吃晚饭时,茵茵说的话,他俩决定,如果陈家夫妇俩不愿意认干亲,再考虑去找她姑父。 “妙啊!”陈老夫人一拍巴掌:“我们给她寻个善良的人家,给那家人说好,多陪些嫁妆,别人反正不知道底细,男家就不丢人。好好好,这样最好。”老太太压在心底的大事有了解决的方法,忍不住喜笑颜开。 陈洪寿心情略宽,但他放不下面子,只好依然板着脸,悻悻地说:“你说的好,这事儿就交给你来管。”他一甩袖子,进内室去了。 陈老夫人不以为意,她慈祥地看着儿子:“瑞儿,说服史家母女和接人的事儿都交给你,可好?”看陈二林一脸无奈地点头,她也笑嘻嘻地拄着拐杖进内屋了。 第二天,陈二林一早就去了茵茵那里,那个柔软的身体他实在抱得上瘾,他找了机会挨着茵茵坐下,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终于让他得手,他把茵茵放在腿上。双手笼着她。 “你说,半路上来个劫道的,把史小姐劫了,你再去救人,是不是更能让人相信?还不用事先征求史家母女的意见。那俩如果犯犟,不肯配合,还不把咱们整住了?到时候管她们不是,不管也不是呢。” 陈二林眨眨眼:“妙啊!让老三去救,他父母在蜀中,救了人自然送到我家去,我爹不认识史小姐,这么着认个干女儿,更顺。我安排人,把史家盯牢了就是。”他依依不舍地放下茵茵,准备出门。 “害怕史夫人听到女儿被劫,出意外,要不给她说一声?”茵茵还是怕出事。 “不说,她要是和娘一样,肯为女儿拼命,能这样吗?光知道往床上一躺,病了,啊?病了能解决问题吗?”陈二林看不起光知道哭的女人。 “哼,有几个女人能像你娘一样,聪明敏锐又豁达。”茵茵一路上,听他说过很多陈老夫人的事情,对这位老太太很有好感。 “你!哈哈哈,你和我娘有得一拼!我淘到宝了。”他扑过来,抱着茵茵“波”了一下,迅速跑出去。 五天后的下午,陈二林一脸狼狈地回来:“出变故了。” “什么事儿?”茵茵着急地站起来。 “史小姐的事儿。本来,我安排几个小混混去劫道,他们出来大喊,把轿夫吓跑了,这几个抬着轿子往前跑,碰上老三,老三把人救下来。 谁知道半路出来个程咬金,几个小混混装模作样抵抗几下,这救人的踩在一块山石上,那山石松脱,他摔下去了,老三这才赶到,抓住小混混下去救人,那史小姐光会坐轿子里哭,真没出息,也不说出来看看,救他的人怎样了?” “现在呢?” “那人幸好,滚了没多远挂住了一棵树,老三让史小姐下来步行,用轿子抬着伤者送到大夫那儿。唉,肋骨断了两根,脚也扭伤了。” “后面你准备怎么办?还让史小姐来家吗?” “我看到她光知道哭就烦。我准备再找个院儿让她住着,把那个受伤的,也放那儿,让她先照顾着。” “不行吧,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小姐,怎么肯照顾一个大男人?再说,在家里怎么也是奴仆如云的,她估计什么也不会做。”茵茵担心地望着陈二林。 “我给她找个仆人。”陈二林的口气不容置疑,“就先这么着吧,她若不愿意,咱们再说,我看到了大夫那儿,她还不错,使劲求大夫好好医治,还把钱袋拿出来,都要给了大夫呢。”陈二林摇摇头,“就算是心里着急,要报恩,也不该这样吧?这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他心里暗想,还好没有嫁给我,不然,还不把我气死啊,比我爹还傻。 “呵呵,看来史小姐人不错,大概是刚开始吓坏了,毕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更别说见过什么强盗了。”茵茵为她开脱。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一件事,就问陈二林:“那个救人的是什么样的人呀?” “你关心那个做什么?”陈二林有点乱,茵茵低着头没看见。 “好奇呗,随便问问。”她这才抬头,陈二林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淡定的模样。 “史小姐肯定不会做饭洗衣的,怎么照顾人呀?如果仆人找得不好,很麻烦的。要不,我经常过去看看?”她还是放心不下。 “我让人每天教着她,你别管了。”陈二林把她捞在怀里,“别担心,她是大人,不是三岁孩子。” “哦,好吧。”茵茵犹豫着答应下来。 “我去安排去,在家等我会儿。”他低头“波”了一下,闪身出去,晚饭时,又过来了。 茵茵对陈二林这些天天天腻家里有点奇怪:“你以前那么忙,最近怎么忽然这么闲了?” “前面做了一单生意,刚忙完,现在还没看到新机会。嘿嘿,我也舍不得看不见你。”他说了一句老实话,每天不碰碰茵茵,他似乎都睡不着。 “那,你闲了,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说吧。”他趁机在茵茵脸上波了一下,看茵茵一脸通红,心里美得不行。 ############# 京城的一条小街口,开着一家小押店(小规模当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坐在柜台后面,一个小厮在前前后后地打扫收拾。 “大娘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老客哄住了,这么好个铜壶,才当了十几两银子,嘻嘻,这壶的手工,都值那么多钱了。” “嘻嘻嘻”半老婆子捂着嘴笑得好不得意,她乜斜着眼儿,还有点娇羞地样子甩了一下手里的丝帕:“小乖的嘴巴越来越会说话了,哄得老娘心里好舒服。”如果她是对着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这样子还好解释,现在跟前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就让人感到特别的怪异和恶心,但那小厮却不觉得恶心,他拿着抹布抹着柜台,看外面没有行人,就扭头在老女人脸上啄了一下,两个人低声嘻嘻笑起来。 两个极不相称的人正在打情骂俏,老女人忽然看到外面走过几个人,她赶紧推开那小厮,外面的人,也刚好和她打个对面,那人好像对屋里的人感兴趣,已经走了过去,又倒回来,对着屋里仔细瞄了一眼,老女人赶紧地头躲在柜台后面,外面的人没看到什么,终于走了。老女人不放心,悄悄走到门口,偷偷朝外看,刚才往这边看的女子,正带着丫鬟婆子,汇入了大街上的人流中。 老女人脸色有点发白,她发了一会儿愣,对那小厮说:“这里我们住不成了,你把店里的货物收拾一下,我们准备搬走。” “搬走?怎么搬呀,这房子哪里能搬呢?” “这个你不用管了,把店门关了,挂牌子,歇一天。你赶紧把东西都打包,我出去一会儿。” 她又对着外面看了看,确定刚才那几个人不在外面,这才急匆匆地向外走去,最后,来到一个专门做大宗商品买卖中介的牙行。 “我想卖了五宗胡同口的院儿,两分半地面,三间住房,前面有个小两间的门脸儿,二百两银子。”她给接待她的经纪说道。 “哦,好,我给你记上。” “你查一查,有没有现成要的顾客。” “哎,你还别说,好几个要的呢。好像昨天还来个小伙儿,就要个这样的。”经纪满脸堆笑,“大娘还是内行,一句话提醒梦中人了呢。” “我有急事要回老家,你看,什么时候带人去看房子?” “你要不在这等会儿?那小伙说他今天过来看呢,估摸着快来了。”他看这老女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安抚地给她说:“你要有急事,就先去忙着,一会儿人来了,我就带他去,五宗胡同口。” “嗯,你快点。”老女人又急急往回走,那边她也不放心,那个小乖,如果不是想划拉她的钱,怎肯和她搅合在一起? 小乖果然在门口挂了歇业的牌子,她敲门进去,屋里的东西正在整理,显得很凌乱,她没心管这些,进了住的屋子收拾去了。 经纪果然领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长得一表人才,老女人色色地盯了人一眼,这才和经纪搭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黑 “看吧,这院儿建得齐整,后面住家,前面开店,又离大街近,平时还不吵,若不是我老家有急事,也舍不得出手呢。” “就是二百两银子有点贵,我看了几个院儿了,不值这个价儿。”来的帅小伙摇着头,“我最多给你出一百五十两银子,这个价钱可是顶破天了。” 老女人当时买这个院子时,也才花了这么多,听他这么说,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一百五十两,这不行,我急着出手才要二百两,若是不急,二百五六十两也挡不住呢。”她抬着价,想让对方加钱。 “我只有一百五十两,你看卖不卖?不卖,我就走了,十八里巷口还有一家,比你这个大,也才一百六十两,我回去借十两,买那个去。”他作势要走,经纪急忙拦住。 “哎,好商量嘛,大娘还没给你回话呢。”小伙子没有回头,只是站住了。 “那我这里也卖一百六十两。”老女人的话刚说完,小伙儿又拔脚走人了。 “哎哎,等会儿。”经纪一脸着急,能促成这桩买卖,他这个月,一家人都有吃有喝的了。 老女人绷着脸不说话,经纪着急地不停地使眼色,这个院儿,也就一百五十两左右,她又急着卖,还把价钱抬那么高,这不是诚心不想卖嘛。 “你好歹加一点,不然,我怎么也亏得慌。”老女人万分不舍地说。 “我手头就只有三两碎银,再也不能加了。”帅小伙倒是很实诚。 老女人无奈,叹了口气:“好吧,都给我吧。”经纪赶紧拉了小伙,坐在院子外的石凳上,他从提的布袋子里取出纸笔,小厮端上茶来,他给砚台里加了几滴水,用毛笔来回品了几下,刷刷地把转让的契约写好了。 小伙儿掏出的是银票,一百五十两,还拿出一块碎银,放在桌子上,老女人从屋里取出房契,小伙仔细看过,也放在桌子上,两人在契约上按了手印,收起东西。 “你什么时候把房子腾出来?”小伙问。 “明天一早,你过来就是了。”老女人说地倒是很干脆,经纪一脸笑容地收起两份中人费,他今天这生意做得那真是一个顺。 送走中人和买主,老女人带着小乖,坐了马车到西城去找了房子,谈妥租住的价钱,又赶回来,天已经黑了,她们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搬走。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小乖就在车市雇了一辆马车过来,准备把东西运走,他们刚把车装好,忽然来了一群人,把他们堵住了。 “就是她,我们家的逃奴,还偷了主子的东西。”一个大婶指着那老女人喊,老女人心里发慌,但还是强作镇定。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少在这里讹诈人。”老女人黑着脸,大声喊到。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是夫人身边的红人儿,整个参将府里,几个女人不认识你?”她阴阴一笑,忽然提高嗓门怒喝:“你说,把夫人拐哪儿去了?” 老女人听见参将府几个字,脚下已经发软了,她眼睛四下瞟着,想趁机逃跑。 “把她抓起来,老爷还要问她夫人小姐的下落呢。”中年妇女指挥着,几个仆妇拉拉扯扯把老女人弄进院里去了,那个小乖,趁着混乱,顺着墙根往前溜,没想到前面过来两个汉子,把他逮个结实,也弄进院子里去了。 看热闹的见是本家来抓逃奴,也都散了。 老女人看几个汉子,从小乖怀里掏出的散碎银子和几个小件的银器,气得狠狠呸了他一口。小乖被扒光了衣服,捆了个结实,搁在一边,一群人围住老女人,开始审问她。 老女人听出他们说的,都不在点子上,心里暗暗盘算,这几个并不是主子派来的,而是来打劫的。 “诸位哥哥嫂子,你们高抬贵手放了我把,这些个财物,你们分了就是,大家出来混口饭不容易,求求你们啦。” 两个汉子果然把眼光都移向门外,他们好像听到什么命令似得,一起跑出去,没多一会儿,就听见车夫吆喝的声音,听几个男人拥着马车走远,老女人悄悄松口气。 院里的几个女人,似乎也改了心思,领头的女人逼问老女人:“你的银子藏在哪儿?” “在怀里,你放开手,我给你们取,只要你们放了我。”几个女人把门的位置封住,老女人老老实实地把怀里的银子掏了出来,大概十几两的样子。 “还有呢?” “没有啦,我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啊。”老女人开始哭天抹泪。 “搜!” 几个女人把那老女人压在地上,的确没搜到什么。 “我看这身衣服很好,脱下来。”老女人脸上的肉哆嗦了一下,老老实实把衣服脱了,那中年妇女用手团了起来。 “咱们忙乎一场,才这么点儿?”领头的女人有点不满意。 “把她卖了。” “咱们没有她的卖身契,不行。” 中年女人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床上还有一个烂床单,她抖开看了看。 “她这身中衣也可以,扒了。”老女人拼死挣扎,最后还是被扒了个精光,中年女人把那烂床单给她,老女人哭着披在身上,中年女人还不满足,命人把老女人的鞋子扒下来。 这个引起老女人拼死反抗,她甚至张嘴去咬扒她鞋的,几个女人生气了,把老女人压在地上狠打,直到她躺那儿一动不动,这才除了一张烂床单,什么也没留下,走了。 临走,中年女人还低声给旁边的说:“一会儿碰上人牙子,让把她带走,人牙子就是没有卖身契,也能弄出一张假的来,这一身肉,还是能卖个几十两银子的。” “嘻嘻,那人牙子还不得给咱们点谢银?”旁边的嘻嘻哈哈地笑着,她们拿着衣服包出的包袱,走了。 ############ 长贵面对带回的物品和一包袱衣服,皱着眉:“这老女人把我给的银票,放到哪里了?” “估计在鞋子里。”茵茵正在卸妆,长贵媳妇给她端来洗脸水,她自己还是一脸的灰土,一身中年女人打扮。 长贵捏着鼻子,把那老女人的鞋子仔细查看,然后用剪子小心地把鞋帮儿剪开,在后面提鞋的绊子上,他找到两小块金子,鞋脸儿上,果然缝了一张银票,但不是长贵那张,这个只有二十两。 长贵开始拆鞋底子,一只里面什么也没有,另一只,找了半天,也没有。长贵不服气地仔细再找,把鞋子都撕成碎片了,还是没见。 他媳妇洗了脸,在衣服上开始找,她不像长贵那样,把鞋子弄烂,而是仔细查看衣服的缝线,把有问题的地方一个一个拆开,又弄出了几小块金子,最后,在中衣的领子上,找到了长贵给的那张银票,小乖的衣服里没找到什么,只有提鞋的绊儿里面,缝了两个金环。 “这个老女人,滑的很。”长贵媳妇检查完那些衣服,把弄出的金子和银票,放到茵茵坐的桌子跟前。 原来,这个老女人,是崔氏跟前的嬷嬷辛四妹。茵茵小的时候,她没少欺负她。刘琴才比茵茵大不到两岁,有时还想不出欺负茵茵的法子,辛四妹经常帮她出馊主意。 茵茵的伯父刘积善得罪的就是戴福贤,被逮捕下狱,崔氏在家惴惴不安,这天出去打听消息的辛四妹一脸惶急地进来。 “夫人,不好了,皇上下旨,让抄了咱家,我听表妹说的。”她的表妹,是吏部的一个员外的家奴,崔氏觉得还不可信,正在犹豫,管家晁禄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他上气不接下气,“说是要抄了咱们家,老爷的朋友,那个沈老爷的家人报信来了,一会儿大兵就来了,你赶紧走吧。老老爷带着少爷出门了,这可怎么好。”晁禄惶急的表情让崔氏急得双手哆嗦。 “夫人,赶紧收拾点东西快走。”辛四妹催促她,崔氏平时虽然狠毒,但并不是很聪慧,见自己最信任的家人这么说,也的确着了急,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包袱,匆匆收拾了几件衣物。 “快了啦。”辛四妹催促。 崔氏咬咬牙,把自己身边的金银细软包了,放进包袱。 那管家出去又进来:“夫人快点,从后门走,前面已经让堵住了。” 崔氏哆嗦得让辛四妹搀扶才能走,刘琴刚好过来看她,辛四妹不等她说话,把刚才和管家的话给刘琴说了,刘琴一时也是六神无主,辛四妹、管家拉着崔氏,带着刘琴从刘家后门急急出来,他们走了一段路,管家雇来一辆马车,让崔氏母女坐了,带着她们出了城,四个人在城外找了个客栈住下,管家悄悄进城打探消息,回来给崔氏带了一张告示,皇上抄家、追缉刘家人的告示,崔氏彻底绝望,她决定,带着这两个人,去投奔娘家弟弟。 他们继续走了三四天,车夫不愿意往前走了,崔氏下车付了车资,他们打算到了大的镇子,再重新雇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更黑 那天那个镇子很大,还有庙会,街上人来人往,崔氏和两个下人走散了,偏偏,她的包袱,让晁禄和辛四妹背着,她和刘琴在镇上找了一天,也没有见到这两个人,她俩不敢回京城,只好继续往前走。 崔氏和弟弟本来就不是一母同胞,弟妹一见她满面风尘,就刻薄地说:“姐夫下狱了?你家被抄逃出来的吧?我的庙小,可容不下这逃犯的大神。”这本来是讽刺她的,偏偏崔氏心里有鬼,以为家被抄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就低着头不说话,弟弟是个商人,平时崔氏并没有帮他什么,这现在过来投奔,他本来一脸不悦,女人见男人不给姐姐撑腰,胆子就大起来,命人把崔氏母亲赶了出来。 崔氏和刘琴当时是叫天天不灵呼地地不应,在附近的当铺,当了头上的首饰,找了一个客栈住下,刚好那客栈有一队商人去东省,刘琴想起茵茵就是让张家送到了那里,于是和母亲商量,准备到茵茵这里打秋风,茵茵以前在家里,可是任由她娘儿俩欺负的,她俩觉得,说不定她们能把茵茵从张家赶走,她们来个鸠占鹊巢,两个蠢笨的女人,一点儿也没怀疑她们的两个下人,是做好了圈套糊弄她们的。 辛四妹和晁禄说好平分得来的东西,但面对那堆黄白之物,晁禄马上变了脸,辛四妹要不是提前藏了些东西在身上,几乎没分到什么,晁禄回老家去了,她一个人也没处可去,在附近的几个城里漂了一阵,估计风声过了,就悄悄潜回京城,变卖了崔氏的东西,租了房子开了个估衣店,她能说会道,为人狠辣,竟然赚了些银子。手里有了钱,她在京城寻找了好久,买下这个院儿,那个小乖,是这个院主的小厮,院主嗜赌,败光了家产,小乖无处可去,只好极力巴结辛四妹,让辛四妹留在了身边。 陈二林见茵茵没什么首饰,曾经带回来一个专门走大户卖首饰的牙婆,这婆子见多识广,很会察言观色,也很健谈,茵茵想要知道京城风俗,她每次来,都多少买点东西,留她喝茶,听她说东说西。 牙婆认识崔氏,茵茵并不奇怪,但牙婆说,见过崔氏跟前的婆子在街上开铺子,茵茵就上了心,崔氏从不打理生意的,她的钱,都是想办法从家人手里抢夺,茵茵就没少受她盘剥。 茵茵专门打扮成小厮模样,到牙婆说的那条街转了几天,才发现了辛四妹。她和辛四妹将近十年没见,对她也认不真切,那天辛四妹看到外面有人,是茵茵专门打扮成刘琴的模样试探她的,现在她和刘琴很像,以前却不是那样,刘琴从小就是竹竿,茵茵却圆乎乎的,再加上她嫁的时候还跛着,辛四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假扮的。 果然,辛四妹害怕刘琴找来,茵茵一过去她立马关了店门,还去卖掉房子。茵茵确定她有鬼。抓逃奴的一幕,是茵茵导演的,那个中年大婶,也是她假扮的,除了长贵和顺阳,其他人是陈二林找来的。茵茵不想让刘家人知道她得了辛四妹的东西,才假扮成黑吃黑的样子。 辛四妹只有一个烂床单,白天还不敢出门,那小乖磨断手上的绳子,在屋里转了一圈,找到几片抹布,他把那用绳子缀起来,给了辛四妹,自己夺了床单裹在身上,出去了,天快黑的时候,他竟然穿着一身衣服,还带回了一身给辛四妹,辛四妹感激涕零地换上,和小乖一起出去,投奔小乖的亲戚。 小乖的亲戚是个屠夫,那屠夫看到辛四妹,还一脸笑意,用蒜片炝猪血做汤下了面条,让他俩吃了一顿饱饭,小乖吃过饭和屠夫嘀咕了几句,两人一起出去了,屠夫却一个人返回来。 晚上,辛四妹才知道,小乖十两银子把她卖了,屠夫在床上非常粗暴,辛四妹疼得杀猪一样的嚎叫,她心里对自己所为懊悔莫及,可怜的辛四妹,屠夫把她看得很紧,她略有异动想逃跑,屠夫就下死命打她,辛四妹慢慢麻木,开始安分地和屠夫过日子,几年后,她和周围那些一身脏污的妇女一样,两眼呆滞,满面灰尘,刘家的家人在她对面买肉,都认不出她来。 长贵傍晚,看小乖和辛四妹都逃跑了,这才锁了院门,托牙行把院儿卖掉,这次卖的从容,还得了一百七十两银子。 长贵处理了辛四妹的东西,却遗憾没有把那个院儿留下来:“不管是出租还是咱们自己打理,都挺不错的,东家。” “咱们还可以再买一个啊,你去附近的牙行跑一跑不就成了?”茵茵也想在京城弄个铺子,就笑着给长贵说。 陈二林这几天又不知忙什么,也不要长贵跟去,长贵刚好有空到处寻访。 这天茵茵和顺阳在家里,外面有人敲门,顺阳开了门,外面是个中年男人带个小伙儿,她不认识。 “刘茵是不是在这里住?” 顺阳听了,不知该怎么回答,稍停顿了一下,才问:“你们是谁?” “我是她伯伯。” 茵茵听见声音,已经走了出来。 “茵茵,你这是怎么了,回了京城,不住家里,住在这儿做什么?跟大伯回家吧。”果然是刘琴的父亲,茵茵的伯父。 茵茵看到大门外有人好奇地张望,就往后退让了一下:“伯父,你进来坐会儿吧。” “茵茵,以前,那个恶婆娘苛待你,都怪大伯忙得很,没有对你多加照顾,你千万不要记恨大伯,好吗?”他怎能不知道老婆是怎么对待侄女的,不过,他忙着自己的风流韵事,顾不过来罢了。 “不记恨的。”她的大伯,一天根本不着家,伯母怎样对待她,从来不闻也不问,但大伯却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儿。 “我就知道你不会记恨的,不然,你就不会让未婚夫为我开罪,把我从牢里救出来了。茵茵,张家那个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跑了吗?怎麽还把你休了?” “他继母想多占家产呗,还能是什么。伯伯,你坐。”茵茵不想在这上面多说。 “哦!茵茵,这个未婚夫听说是国舅爷的拜把子?狱里的狱官对他毕恭毕敬的,一口一个陈二少,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京城好几个陈大人的。”大伯对茵茵忽然冒出的未婚夫最感兴趣,茵茵让他们喝茶。 “茵茵,回家吧,你未婚夫说,你们很快就要大婚的,怎么也得在家里上轿不是?你收拾东西,我帮你雇一辆马车去。”他见茵茵不回答他,就改换了话题。 茵茵看到伯伯身后跟的,就是堂弟刘稀男,他以前没少欺负茵茵,这时父亲对堂姐一副巴结模样,他跟在后面,尽管有点不高兴,但不敢多说什么,父亲入狱这段时间,他吃了不少苦头,以前的跋扈和张狂,早丢到爪哇国去了。 伯父示意刘希男去雇一辆马车,刘希男扭头往外走。 “伯伯,今天不急,我还要收拾一下呢,明天再说吧。” “嗯,也好,家里我也要好好收拾收拾。”伯伯这才想起,茵茵以前住的那个院子房屋低矮,院落窄小,本是给下人的,这次回去,肯定不能再让她住进去,自己这边还没准备好,接人回去怎么安排?他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孟浪。 送走伯伯,茵茵让顺阳去给陈二林送信,看他什么意思。她想,大伯是陈二林帮忙放出来的,大伯接茵茵回家的事儿,也一定是他的意思了。 顺阳没见到人,一个人回来,傍晚时,陈二林才过来。 “这几天太忙,每次来你都睡了,我就没敢打扰你。”陈二林看着顺阳端上茶,退出去,就急不可待地把茵茵抱坐在腿上,他虽然动作迅速,但茵茵觉得他的动作十分流畅,自己身体一忽悠,就落进他温暖的怀抱了。 “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他从怀里抽出一个珠宝盒,打开,是一串粉色珍珠项链,颗粒不大,但个个珠圆玉润,尤其是这个色泽,一粒粒很是匀称,十分难得。 “好漂亮啊。” “色目人来卖的,我看着实在好,忍不住给你买了下来。来,我给你带上。”他取出项链拿在手中,等待茵茵把头伸过来。 “想我不?” “嗯。” “说,想还是不想?” “嗯,我说!” “不要嗯!”陈二林急了,茵茵呵呵笑起来。 “我记得你说过,张家送你去南落时,还有些嫁妆在张家没带走?” “没多少了,我估计张仲青的伯母和婶婶都瓜分光了。” “这两天,估计他们会给你送过来的,不管是不是你的,你都收下,好不?”看着茵茵不解的眼光,他笑了一下。 “张家那两兄弟很会钻营的,现在朝中都知道赵国师虽然交卸了军权,可是追随他的人,都被提拔了,他们想巴结上这个方面的人呢。” “嗯?” “我是承邦的兄弟,你就要嫁给我。” “那又怎样?” “我让人悄悄漏出一点儿口风给了他们,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有动作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归还嫁妆 张仲青的伯伯和叔叔,不见得能巴上这条线,但还了嫁妆,至少没有得罪这边的人,他们可以少一份心慌,想到这里,茵茵高兴了:“嘻嘻,总算能出了一口恶气了,张仲青的家人,没一个好的。” “觉得出气了吧?”茵茵开心,陈二林就开心,他胳膊用力,把茵茵抱紧了一些:“我已经给父母都说了,咱们很快就完婚,我要给你一个盛大的、排场的婚礼。” “没必要出这个风头吧?我还不想站在风口浪尖上。越是盛大,关注我的人就越多,我和你过去的事情,就被人翻出来越多,虽然我们没有错,但我还是不喜欢人议论我。再说,史家那边的风波也刚刚过去,咱们如果闹地太大,对那边又是一场冲击呢。那个史小姐,你到底怎么安排的?” “不要提她。你说,你想要什么样儿的婚礼?” “你哥怎样,咱们就怎样,好不好?” “我哥?那可是排场到顶了,那时母亲手里有钱,她人又有精力,什么都极尽美好……” “那就算了,普通一些吧,你父亲和兄长刚刚起复,铺张不好。” “我恨不得明天就娶你过门,爹却定在下个月,一点儿也不照顾我的心思。”他对着茵茵耳朵喃喃。 “你爹怎么同意这时候给你办事儿?”茵茵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我——”陈二林说不下去,他皱眉停顿了一下,非常无奈地叹口气,这才说道,“皇上给我派差事了,我在京城住不了多久,这次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娘想把我的事儿办了,不然,这又不知道蹉跎到什么时候,爹没办法挡住,他也着急我成家的事儿啊。” “什么差事?去哪儿?” “西南盐道。” “盐道不是肥差吗?” “唉!盐道手下一个小喽喽,八品,专门负责运川盐入滇。”陈二林不好意思地说。 “皇上很怪,二哥和三哥他们,都是五品武官,虽然职位不高,但到了地方,那可是一方大员了,仅仅受制于都督。你怎么来了个八品?跟着国师打仗,你立的功劳比他们多啊。” “嘿嘿……”陈二林干笑,茵茵发现他还有些脸红,见他羞于说出,她也不追问,陈二林过了一会儿,自己说道: “我不想当官,嫌那个不自在,皇上生气了,他专门让我当个小官儿,使我在官场,见谁都得行礼。”他的脸上,又生气又无奈。 “那,为何是盐道?皇上是不是觉得你爱钱?这个即使是个小喽喽,也是个能天天刮钱的肥差。” 陈二林羞恼地波了茵茵一下:“我真想让你这会儿变笨一点,哪个女人像你这样,说什么都知道。” 茵茵也不过是随口说的,没想到他会恼羞成怒,不由得一呆,细眉微蹙起来。 陈二林看茵茵有点不高兴,怕她再说什么,令自己不快,可他双手搂着茵茵,急中生智,赶紧用嘴把她的嘴堵住,他本意是不想让她说话,但两人从来没有接吻过,这么一下碰上茵茵的双唇,那饱满湿润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他辗转吸吮,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茵茵觉得一股热气涌上心头,脑子里忽然混乱不堪,根本无法思考,她晕晕乎乎地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予取予求。 陈二林此时根本身不由己,他虽然天天做梦都想拥她入怀,但他本意不是今天,不是现在,可是他却有点刹不住车了,他觉得自己要被情欲点着,全身即将焚化,他刚翻过身来,把茵茵放到床上,就听到长贵的声音:“东家,我看好了一间铺子……”陈二林恨不能把长贵杀了。 茵茵一脸绯红,推开陈二林站了起来,她整理好衣服,起身去脸盆跟前,把布巾湿透,捂在脸上,过了一会儿拿下来,重新洗了布巾,拧干,递给了陈二林。 “顺阳,茶凉了。”茵茵对门外喊了一声。 顺阳进来,提了茶壶出去,长贵在门口,见茵茵招手,就恭顺地走了进来。 “东家,我找到了一个铺子,门脸挺宽敞,门口也热闹,卖家要三百六十两银子,我看那样子,便宜不了多少了,你看要不要?”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陈二林接声,他已经恢复过来,尽管知道茵茵做生意还在行,但她们毕竟对京城不熟,他还是想为她把把关。 “在前门附近。”长贵赶紧说道。 长贵和顺阳退出后,陈二林问茵茵:“是不是准备嫁妆呢?你要是想要排场,我帮你。” “我自己做点生意,好过一天闲着啊,陪我看看就足够了。”茵茵低声说。 “你过来没带银子,那天我也才给你一百五十的银票。”陈二林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往外掏,“我这里刚好有个二百两的银票。” “不必,我有呢。”茵茵按住他的手,“我需要的不是现银,你走后,能不能给我留点人脉——” “这个我已有计较,等咱们成婚,我让他来拜见你。”陈二林心里怀念刚才的美好,又伸手把她抱在怀里,茵茵却用手臂架在两人中间,陈二林的脸上浮出不悦。 茵茵见他羞恼,就转移话题道:“史小姐怎样了?那个救她的壮士,好了没有?” 陈二林知道她心意已决,只好无奈地搂着她,回答道:“好了,我打算让母亲出面,把史小姐嫁给这个壮士。他俩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那壮士若不娶了这史小姐,岂不有亏于暗室?” “他俩愿意吗?你这么做,不是拉郎配吗?”茵茵有点担心他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看,他们愿意。你想,那人已经行走如常,史小姐却不提出离开,而那壮士也不说回他家,不是不想分开是什么?” “嘻嘻,你这么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娘这几天,故意在她们住的附近转悠,昨天碰上史小姐出门了,她假装是偶然,已经把史小姐接到我家了,我估计,娘这几天一定能说通她,让她答应出嫁的。我这两天忙的,一半就是为了给她准备嫁妆,如果顺利,咱们大婚那天,也给他们办喜事。” “另一半呢?”茵茵听他说话有漏洞,禁不住好奇道。 “嘿嘿嘿”他在茵茵脸上啄了一下,“给咱们准备呀。” 茵茵跟着伯伯回刘家没两天,张仲青的大伯就来送茵茵的嫁妆了。他以前的靠山是程秉禄的人,现在看着赵国师这边的人一个个升官发财,就在家坐不住了,尤其是,有人放风,说皇上要和那些程相的人算老帐,更是让他夜不能寐,前几天他们打听到,张仲青的那个媳妇,让焦氏给休了,现在竟然巴上了一个国舅爷的拜把兄弟,让他思谋了好久,昨天派在刘家门口盯梢的下人回来报告,刘家那个女儿,果然回来了,他今天一早,就赶来碰运气。他在家收拾茵茵的嫁妆,弟弟当然看得见,这位不必哥哥心眼少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今天也跟着来了。 张家妯娌偷、骗、强行拿走的嫁妆,都还了回来,有些,没法还回原件的,则用更好的东西代替了,并且,东西的数量,也有所增加,茵茵写了收据,让他们签字,张仲青的伯伯和叔叔,对着字据发了一会儿愣,最后还是签上了大名,茵茵的伯伯在他们跟前趾高气扬,这俩忍气吞声地装孬,不敢有一点儿反抗的表示。 茵茵的大伯才从狱中出来,手里也没什么银钱,他把茵茵母亲嫁妆陪的铺子,还给了茵茵,还把一个张家的铺子,他打算给刘琴的,也给茵茵,让茵茵拒绝了,那铺子不值多少钱,还要落下口舌,她觉得划不来。刘稀男给父亲说,他母亲还扣下了茵茵几个嫁妆箱子,大伯赶紧让儿子辨认出来,里面都是半空的,他从崔氏箱子里找出其它东西,把那里面装满,还给了茵茵。 陈母虽然年龄大了,媳妇也随儿子去了南方赴任,家里的仆人,又都是新进来的,但有陈二林做臂助,婚事的安排,还是很顺利。 这天,她正听着女管家一项一项地报告着各项准备得怎样,丫鬟报说史夫人来访。 把史小姐接到家里来,她像对待亲闺女一样,和这孩子倾心长谈了好几次,终于让她答应了从这里出嫁,她同时,让专做大户珠宝生意的牙婆魏夫人(以前是夫人,丈夫死了,家道中落),去史家给她传递音讯,告诉史夫人女儿即将出嫁的消息,魏夫人已经去过好几天了,史夫人这才来到,让陈老夫人对她多少有点不满意。 史夫人比陈老夫人年轻许多,她们见了面,主宾行礼坐下,史夫人既想见到女儿,又有点不知怎么开口,只好端着茶,地头做喝的样子。 “我已认了嫣云为女儿,咱们也算是亲家了。”陈老夫人先打破僵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大婚 “谢谢陈夫人。谢谢你收留了嫣云,呜呜——”史夫人这一张嘴,就禁不住悲从心来,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她赶紧用帕子捂住了嘴,她强忍了一下,终于恢复平静,用帕子擦干了眼泪。 “不要说谢的话,是我陈家对不住嫣云。”陈老夫人这话发自肺腑,诚恳之意溢于言表。 “不是这样的,二少爷的事儿,魏夫人已经给我说过了,那女子死后复活,乃是天意,又有谁,能扭过天意呢?是我家老爷太执拗了。”她低头小声地说,虽然魏夫人劝她了好久,她还是为女儿如此苦命伤心,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呢?但魏夫人说的几个名字,在外面都是名声极好的少年后进,她实在不得不信。 “咱们不说这些了,孩子能过得好,这才是最主要的。京城一向很安宁,嫣云出家路上竟然遇到劫匪,这就够让人意外了,那位壮士救人,竟能踩了松脱的石块,这山路一年不知多少人踏来踩去,也没听谁摔了,竟然都巧到了那一天。你说说,这恐怕也是天意呢,嫣云的终身,应该着落在这位壮士身上。我这才做主把嫣云许了那壮士,史夫人,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我不怪,我不怪。”魏夫人已经给史夫人说过了,她对女儿的亲事,还算满意。 “我没想到那壮士竟是跟随国师爷立了战功的,年纪轻轻已是六品参将,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看来嫣云也是个有福的。”陈老夫人转移话题。 史夫人虽然点头,但脸上还是有点忧心。 “我今天让瑞林请他过府,你一会儿,可以相看相看,呵呵,包你满意。”陈老夫人轻轻拍着她的手。 史夫人禁不住好奇心大增,怎样的男子,让人能这么夸赞?魏夫人说话,难免有些夸大,她还半信半疑,现在陈老夫人也这么说,她不由得不信了。 两人慢慢拉着家常,客厅里的气氛渐渐融洽,伺候陈老夫人的丫鬟在门口晃了一下,陈老夫人抬眼看过去,那丫鬟做了个手势。 “史夫人,咱们到前厅,看看嫣云的未婚夫去。”陈老妇人站起来,刚才那丫鬟赶紧过来搀扶,三个人从外院大厅的后门进去,躲在屏风后面。 史夫人看到客厅的两个男子,眼都直了,陈二林她是认识的,那个一身英武之气的男子,肯定就是嫣云的女婿了,少年公子果然人才出众,五官尽管不及陈二林的秀气,但那份英武,却也常人难以企及。 两位夫人悄悄退出,回到内院。 “我没说错吧?我一见这孩子,就立刻想为嫣云定下,竟然等不及请了你过来呢。”陈老夫人呵呵笑着,对史夫人说道。 “谢谢你!嫣云有了这么好的归宿,真是让我宽心,呜呜——”史夫人激动极了,忍不住眼泪又流下来,好在她很快控制了自己,及时收住了眼泪。 “下个月初八,两个孩子一起行大礼,你能过来吗?”陈老夫人眼光热切。 “大概不行,你也知道,嫣云的爹有多死心眼。”史夫人擦了一下眼泪,“我悄悄在附近看一眼就是了。”能看到女儿风光地出嫁,也让她安心不少。 “嫣云在旁边的院里住着,咱们过去看看孩子吧?”陈老夫人发出邀请。 “怕这孩子不肯见我,那天她对她爹说,从此不知自己姓史,也不知自己有娘——”她的眼泪又唰唰的。 “看一眼也好。”陈老夫人拉着史夫人往旁边走去,没多一会儿,那院里就传出压抑地哭声,陈老夫人用帕子抹着眼角,由丫鬟搀着出来了,史夫人一直到了天黑才走,陈老夫人留饭,她摇头拒绝。怕出来太久,引起什么麻烦,影响了嫣云的婚事。 茵茵虽然打算低调,但陈家一天同时娶媳妇还嫁闺女,这份热闹怎么也低不下去,何况正值陈家父子起复的当口,前来贺喜地官员就为数不少,一些是想来示好的,更多的,则是表示对陈洪寿复职的祝贺,但陈洪寿最希望来的,礼部尚书史大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让他非常失望。 茵茵的嫁妆,只有二十四抬,比嫁给张仲青时,还少了四抬,但她不以为意,她才不在乎那些虚名呢。 史小姐的嫁妆,却多达六十四抬。陈二林给她准备了二十四抬,和茵茵一样,但史夫人背着丈夫,把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偷偷运了过来,除了大件的千工床、红木屏风等没办法,其它是一点也不拉。 嫁妆从家里往外搬时,乐人嘟嘟哒哒吹着喇叭,典礼大声报着嫁妆的名称,场面很是热闹,六十四抬,已经算是多的了,那天陈府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很多,这边抬嫁妆的队伍已经出了胡同拐到了街上,那边还没出大门,这份奢华和热闹,很让普通百姓艳羡,史夫人的轿子,就悄悄停在街口上,听到旁边经过的百姓啧啧称赞和一片羡慕的声音,她抹着眼泪,心里却是甜的。 茵茵穿着大红的喜服,头戴着沉重的凤冠,顶着盖头由喜娘和新买的丫鬟水儿搀着行了大礼,进到新房坐在床沿上,顺阳剥了一个煮熟的鸡蛋递给她:“吃点东西垫一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完呢,我看外面人很多呢,陈少爷还说他爹官儿不大,都这么大的排场,大官儿还不知是什么样儿了。”顺阳只见过农村的人娶媳妇,那里的财主,也才能摆多大的场面?在这里当然觉得惊讶了。 天黑了好久,陈二林才脚步歪斜着让小厮搀扶进来,他傻傻地看着茵茵笑,随他进来的喜娘赶紧斟出两盅喜酒,哄着他和茵茵喝过了,她嘴里念叨完那些吉祥话,做完一串祈求他们百年好合多子多福的动作,就急忙退出了。 陈二林歪倒在茵茵身边,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把她的盖头拉下来,茵茵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还没端过去,就听到他深沉的呼吸,竟然已经斜在床上睡着了,她颓然放下杯子,顺阳和水儿帮着她卸了头上的妆饰,换下大服,这才出去,拉好了房门。 陈二林睡得非常踏实,眉梢眼角都似乎满含喜气,使得他睡着的样子也让人觉得神采飞扬,慵懒、潇洒和神采飞扬,竟然能这么和谐地集合在他身上,茵茵坐在他身边,研究了半天,也没觉得这些东西有冲突,反而觉得,他的五官,仔细看起来,竟然比承邦还魅惑,难怪他一副慵懒模样,也是和承邦的冷是一个目的,是为了掩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想起该用被子给他盖一下,她一回身,一双大手就抱住了她的腰。 “怎么不看我了?”身后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茵茵的心忽悠了一下。 “坏蛋,装睡!”茵茵害羞了。 “嘿嘿,刚才的确是困了,赵承邦这家伙,写信给他的几个朋友,让他们务必把我灌醉,那些不是王爷就是公爷的世子,实在不能开罪,害我今天喝了不少。”他把茵茵身子转过来,很轻巧地抱着她躺下,还体贴地拉过一床被子盖上。 他在茵茵嘴上啄了一下,茵茵一缩,他的手,很轻,但很稳地扶着她的后脑勺:“别躲,你终于是我的了。”他脸上绽开幸福的笑容,茵茵这才发现,他的眼睛非常有神,眼角很长,向上斜飞,这么近距离地笑,令茵茵忍不住有点晕眩,她伸手想要推开他,嘴里嘀咕到:“我这才发现,你竟然长了一对桃花眼。” “嘿嘿嘿,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要桃花你。”陈二林对她眯了一下眼,还故意用眼角来看她,那份魅惑让茵茵一阵儿痴迷: “没想到你这么会装像,原来你竟然比赵国舅长得还魅惑。说,你是不是狐狸精变的?”清醒过来的茵茵脸色潮红,为自己竟然这么好色害羞,她假装恼怒,逼问陈二林。 “哈哈哈,咱俩还不知谁狐狸精哩。那时咱们睡一个帐篷,你就躺在我旁边,小鼻子呼呼地睡得沉,害得我一晚上没睡着。” “?”茵茵翻身看着他,“我不是用大衣隔开了吗?” “那你呼气儿,我也能听见。”陈二林眼光忽然慌乱了那么一下。 “不是三哥离我最近吗?”每天表哥都有意和她隔开一段距离的呀。 “那天承邦想让你和他共乘一匹马,你很犟,不肯啊,坐马背上直打盹,最后君青让你和他骑一匹马,承邦吃醋了,一路上脸色难看地很,晚上君青心里有顾忌,就不肯再住那儿,他挨了承邦住,我没办法啊,只好和他换了。”他好像很无奈。 赵承邦的脸,还不天天都那样?茵茵眨眼想了一下,用食指点着他鼻子:“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们一般情况,没人愿意做的事儿,都是二哥做,这次,你怎么肯这么好了?是不是心怀鬼胎了?” 陈二林把她的食指一下子抓住,就塞嘴里了,他一边轻啮,一边含糊地说:“还不是你个小狐狸,把我魅惑了?” 他趁说话的当儿,快速地解开茵茵的衣扣,等茵茵觉察,他已经把手伸进去了,手指细长,很灵活,掌心粗糙,却很温暖,和茵茵想象里男人的手,很一致。 “这么久了,我就只能看着你,最多抱抱你,把我想死了。”他抚摸那丝滑的肌肤,掌下又腻又弹柔软娇嫩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甜蜜蜜 茵茵觉到他呼吸喷出的气息,炙热了起来。陈二林爱不释手地在她身上游移,最后,落在那高耸的部位。难怪有人老偷偷看女人这里。他心里暗想,这种软弹还有点像捏个雪团一样,酥酥的感觉,真的太美好了。他俯身含住那点桃红,轻轻吸吮,茵茵忽然轻哼了一下,她赶紧忍住了,害羞地看着陈二林。 陈二林正俯身吻她,低着头,似乎根本没注意,茵茵这才放心了,紧张的心情消散,身体的感觉立刻又涌了上来,陈二林的吸吮,带来一股酥麻的感觉,像电流一样在身体流窜,她甚至轻轻颤抖了一下,嘴里又溢出一串呻吟,这次,她还没来得及羞惭,陈二林就抬头又开始吸吮她的双唇,双手在她点点粉红处轻抚,他这些让茵茵痴迷,很快她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今夕何夕了,理智时还能控制的呻吟,这时忍不住一声声从嘴里溢出。陈二林似乎这时才听见的,他抬起头,眯着眼,似乎在听一曲美妙无比的乐章,全身充满了舒爽的激情。他的手在茵茵身上游移,带给茵茵一阵阵兴奋地颤栗。她两世为人,这才真的感受男人的爱抚,竟然是如此令人销魂,她伸臂抱紧心中的爱人,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她的千种柔情,万般爱意。 茵茵的主动令陈二林更加狂热。他的唇,甚至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是火焰,炙热地熨贴着茵茵,燃烧了他,也燃烧了她。茵茵最后的理智完全消失,忘情地呻吟起来,娇软的声音让陈二林更加难耐。 他急躁地分开她的腿,在茵茵的呻吟里,让自己进入了她。 茵茵已经忘乎所以,以前担心的撕裂并没有阻止什么,痛感很快就在陈二林的款款温情里消失了,她任由本能支配着自己,在陈二林身下扭动,随着他的身体翻滚。她娇喘吁吁地着迎合自己的爱人,全身心地投入到这爱的天地里。 陈二林觉得自己融化了,膨胀了,爆炸了,他找不到语言描述自己的感受。 “老天爷为何不让我早点遇到你?”最痛快的时刻过后,他搂着她低喃,茵茵已经觉到困倦,乖乖地偎依着他,闭着眼,出于半睡眠状态。陈二林怜惜地啄了她一下,他想让两人躺得更舒服些,就抱着茵茵移动了一下,娇嫩的肌肤带给他丝绸一样的感觉,又滑又腻嫩生生的,他忍不住又摩挲了一下,这让他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他搂她入怀,开始吻茵茵的耳垂,茵茵连抗拒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的全身,没有一块肌肉不是软塌塌的,可是那吻,就像动员令,它所到之处,点起一镞镞火苗,茵茵觉得莫名的空虚和渴望,她伸出双臂,抱紧了他的肩膀,张开小嘴,让自己的香舌,和他的纠缠,她甚至主动抬起身体,去迎接他的到来,陈二林用最大的能力来满足她,直到听到她的娇吟,变成嘶哑的呼喊。他费尽最后力量,让她来感受自己的努力,直到他终于忍耐不住,让自己的快乐统统宣泄出来,怀里娇小的身体也在颤动着,陈二林听她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全身蜷缩成一团,然后才长长吁一口气,全身瘫软。茵茵任由一波波热流,在体内扩散,身体也开始慢慢放松,放松到,从来没有的程度,她满意地闭紧双眼,似乎,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二林躺好,给两人掖好上被子,听闻耳边沉沉地呼吸,知道她累坏了,他不敢像刚才那样再去吻她,谨慎地挨她躺好,闭上眼,他最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这份甜蜜的心情,都让他幸福无比的了,可惜,他还没有把这种心情好好体验,也呼吸深沉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茵茵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像是拆开重新安装的,没有一处不酸疼,她勉强爬起来,由陈二林新买的丫头帮着梳妆打扮。陈二林悄悄把他们身下的白色布单收起,放进床头的小木盒子里,触目的鲜红令他长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是个要强的人,虽然之前一再告诫自己,茵茵即使有什么,他也要坦然地面对,现在见事情竟然如此完美无缺,他心里痛快地像小扇子扇着一样。 真难为她一个人到处漂泊,竟然能在这样的艰难里保有清白之身,还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为难,想着茵茵超常的忍耐力,他心里压抑不住的酸楚,看茵茵的眼光,就多了一份爱护和怜惜。 陈老夫人没想到茵茵漂亮如斯,她很满意地微笑着,接受茵茵的问安,陈洪寿却一脸严肃,没有一丝笑容,还有几个从老家来的亲戚,茵茵也一一拜见,然后,随着一大家人,吃了早饭。 “回去歇着去吧。”陈老夫人太体贴她了,茵茵勉强半蹲行礼,带着丫鬟离去,那些亲戚却叽叽喳喳地向陈老夫人恭维:“新娘子太漂亮啦,比画儿上的都好,难怪瑞林死活想娶这个呢。” “我当时觉得史小姐也好呢,心里还一直觉得遗憾呢,没想到,这个竟然长成这样,眉眼嘴巴大小样样都合适,精致成那样,还搭配那么巧妙,啧啧,怎么长的呀。”一个远房的姑姑,说话很夸张,把大家都逗笑了。 陈老夫人听陈洪寿低声嘀咕了一声:“狐媚。”看他甩袖子进了偏厅,她不以为意地一笑,儿子太过桀骜不驯了,这个媳妇儿,哪怕是魅惑,总比吸引不了儿子,任由他那么下去好吧? 茵茵第三天回门,返回来得比较早,伯伯无论怎么殷勤,但总让她觉得冷冰冰的,她对那个院落,实在太腻味了,在那里,她没有任何好记忆。 陈二林一反常态,使劲劝她多留一会儿,让她觉得非常疑惑。 “你怎么了?” “哦,没事,觉得你这么久没有住娘家了。” “我才到你家不到三天,什么是我好久没住娘家?咱们回去吧。”茵茵觉得他很奇怪。 陈二林对茵茵的回去一词非常高兴,他一点头:“好!”但心里却是一阵紧张。 到了陈家,史小姐还没有返回,她们两个见了礼,客气地相对而坐。史小姐淡眉细眼,五官平常,长相最多算是清秀而已,但从内而外,却有种很温婉娴雅的气韵流露出来,给她平添了几分姿色,这种女人,是那种年龄越大,看的时间越长,在人群中就越显眼,吸引人的魅力越强的类型。 “嫂子,你这件衣服很漂亮。”史小姐见两人沉默,她想打破僵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没话找话。 “妹妹如果喜欢,我还有一套粉色的。刚好送给你。你皮肤很白,适合穿粉色,和我身形又像,肯定会好看的。”茵茵不是做假,她真的喜欢史小姐,觉得和她投缘。 “啊,不不。”史小姐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她不是想要别人的东西。 “妹妹我是真的想给你,怎么说,我还是个嫂子哩,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见面礼呢。这个样子的衣服,还是我让裁缝改出来的,京城可是找不到的。回头,让她们给我再缝一身就好了,你就不要客气啦。” 史小姐还是摇着头,茵茵很喜欢她这个样子,不由分说过来拉她的手,“妹妹跟我来吧,咱们两个说说话。” 茵茵拉着一脸羞涩的史小姐,告知了一声陈老夫人,一起去了她的房间。 史小姐没有茵茵丰满,但她骨架略大,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是很合适,但却体现出另外一种韵味,让茵茵围住她转了好几圈,拍手道:“我从没想到,衣服可以让人穿出这个味道,妹妹你好文雅。” “嫂子也文雅地很。嫂子,我听说你看了很多书,你都看什么书啊,我除了诗词,实在找不到什么可看的。” “嘻嘻,我看话本。” 史小姐脸上有点红,话本多写的是男女情事,她爹是绝对不会让她看的。 史小姐的新郎,要带她回去了,丫鬟过来请她,茵茵送她到大厅门口,那新郎也在大厅,正向陈老夫人辞行,熟悉地声音让茵茵一愣,联想陈二林的奇怪举止,茵茵不看也知道,那是张仲青。 这也太戏剧了吧?姐妹易嫁?她觉得身边有点异样,抬眼四望,陈二林一脸紧张地在看着她,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陈二林赖皮地笑了一下,走过来:“和他们见礼不?” “见见吧。盖子总是要揭开的。”茵茵又瞪了他一眼。 张仲青已经从家人嘴里知道茵茵嫁给了陈二林,和她见礼时很是平静,他现在已经心有所属,看自己媳妇也是哪儿哪儿都好,茵茵就吸引不了他的眼球了。 茵茵觉得这俩倒挺般配,史小姐文雅纯洁,张仲青英气勃勃,走在一起,的确是一对璧人。张仲青带着史嫣云离开大厅,茵茵送他们到二门门口。张仲青很认真地看着史嫣云上了台阶,这才扭头继续走,他眼里的关切和呵护,让茵茵终于放下心来,这两个经过离奇的方式相识,感情真不是一般地深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新妇生活 陈二林没想到茵茵这一关这么好过,不由长长舒口气,这才觉得自己小瞧了媳妇,她的确如她表现的那样,是个大度而明智的人。 茵茵这段时间过得最是清闲,尽管陈奎林带着夫人走了,她得帮老夫人打理家务,但陈府人口简单,除了陈洪寿夫妇,就剩大婚时从老家来的几个亲戚了,他们现在也纷纷告辞回家。 陈二林忙完外面的事儿,就腻在屋里,还把茵茵也拉到房间里陪他。 “最近没多少事儿,每天吃了睡的,我都胖了。”茵茵嘟着嘴诉苦。 “真的?我看看!”他扑过来。 “别,天还没黑呢。” “噢,你真令人丧气!”他无可奈何地坐起来。 “这样不行,你是练功夫的人,三下五下,功夫就丢了。”茵茵整好衣服。 “你这就错了,我练了功夫,就比别人强壮啊,他们不能的,我们能。”他一面强词夺理,一面蠢蠢欲动,茵茵赶紧避到一边。 “那也不行,我可没练功夫。”看他一脸苦相,茵茵呵呵笑起来。 “我就奇怪啊,你怎么能有功夫呢?”茵茵很奇怪他怎麽会练武。 “你表哥都练了。” “三哥那是小时候身体不好,没办法的。” “他小时候住在我家啊,他练,我能不让练吗?” “住你家?” “我父亲和他父亲同年啊,然后一起在翰林院。他三岁没娘的时候,我爹就把他接家里了。你姑母过了门,他也偶尔住我家的,他一个在家没人玩,天天来找我,有时晚了就不回去了,你姑母接不回去,有时急的哭呢。”他还是把茵茵搂在怀里。 “姑母没孩子,唯恐表哥不跟她亲了。”茵茵用手玩着他的衣带,“国舅爷怎么和你结拜的,他比你小吧?” “哈哈哈,那次我们出去,碰上他和老二,老二爹是他爹的手下。我那时正痴迷画画儿,看到人长得好一些,经常会多看几眼,就那样,我们打起来了,打来打去,谁也打不过谁,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了。” “嘻嘻,真有你的,他是国舅爷,你也敢惹?” “那时还不是,再说,小孩子还不知道怕,你表哥现在这么规矩,那时还不和我一样,到处寻人打架?” “那是切磋武艺。”茵茵为苏君青辩解,惹得陈二林一脸不高兴。 “算了吧,就是寻缝欺负人,看谁不顺眼,把他揍一顿,最后,苏叔把他打了,你姑母又拉着他狠哭,他这才收敛了。”陈二林笑嘻嘻地看着茵茵,似乎是说,瞧吧,你崇拜的表哥,也和我一丘之貉。 “哎,爹和娘都叫你瑞林,外面怎么叫你二林呢?”茵茵转移了话题,似乎掩不住好奇,。陈二林忽然有点羞臊,“问这个干嘛,说别的。” “不嘛——” 他一脸苦相:“小时候我不听话,爹在外面只说大哥不说我,来家的叔叔伯伯就只知道大哥的名字,到我跟前,就剩‘这是二——林?’时间长了,外面的人都当我叫二林。” “嘻嘻,二林。” “不许这么叫我,你得叫我‘夫君’。”陈二林急赤白脸地说道。 “嘻嘻,你现在的模样,和以前见你大不相同,我以前,当你不会笑呢。”茵茵学着他板着脸的样子。 “你是个女孩子,我没事嬉皮笑脸干吗?” “不是嬉皮笑脸就不会笑了?你看二哥,笑容朗朗,多好。” “你现在还觉得老二比我好?” “三哥也比你好。” 陈二林的脸马上多云转阴,他下意识地捏紧了茵茵的胳膊,瞪起眼睛:“不行,你不许想他们。” “那我想什么?” “想我!” “嘻嘻嘻,没羞。” “你才没羞呢!呼,呼哦”他学茵茵睡觉的样子,茵茵羞臊地推一下他: “坦白,是不是当时就心怀鬼胎了?” “还没有。”陈二林自己也说不清,换成以前的他,肯定会把田昆仑赶过去的,那晚,他神差鬼使地躺在茵茵身边,听着身边轻轻的、匀称的呼吸,心里莫名地燥热和甜美,翻来覆去到半夜,他悄悄揭开她挡在中间的大衣一角,借着微弱的光线,模模糊糊地看到她白瓷一样的小脸。那光线实在太暗,他只有趴地很近,才能看到,她热热地呼气,喷在他的脸上,让他心里一阵荡漾。 他就在那一刻,让她深深住进心底,此后的路程,都是他躺在她身边,他白天,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更冷,晚上,却悄悄听着那轻轻的呼吸,甜蜜地入睡。 到了军营,有好几天晚上,他醒来时,还习惯去听,让他心里能涌出美好感觉的呼吸,失望后才知道,那大概成了永远的梦了。他当时,还是觉得,茵茵会嫁给赵承邦的。毕竟,能抗拒这位国舅爷魅力的女人,实在是太少了。 “我最喜欢夜里醒来,听你在我身边呼呼了。现在,竟然天天能听到你的声音,让我觉得跟做梦一样。”他神情恍惚,嘴里喃喃着,茵茵又诧异又甜蜜,轻轻依偎过去,陈二林从遐想中惊醒,脸上不由地热了一下,见茵茵没注意这句话,他的心里才稍稍放宽了一些,他把茵茵轻轻搂住,一手在她背上轻抚,慢慢的,手就从衣服下伸进去。 茵茵用手挡住,陈二林一脸热切,茵茵眼光里都是哀求,两人都不想让步。 “你不也喜欢嘛。啊哦”陈二林学茵茵兴奋时的声音。 茵茵头一下子就转过身去,她每次过后都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放荡不堪。 “噢,别生气,我喜欢那样,别生气。”他着急地转过她的脸,使劲地啄着,茵茵用手推他,陈二林一脸惶恐。 “我真的好喜欢你那样,别生气了,我再也不说了,求你!”他可怜兮兮地把脸伸到茵茵面前,挤眉弄眼地想逗她一笑。 丫鬟水儿在外面轻轻咳嗽。 “肯定是母亲派人叫我。”陈老夫人大概怕儿子太累,这几天经常派人叫茵茵过去,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陈二林一脸失落地放下手。 “水儿,有什么事儿?”茵茵整理好衣服,开口问。 “五老爷一家准备回去了,老夫人派人叫你过去呢。”水儿掀帘子进来,低垂着眼帘,站在门口说话,她曾经撞着陈二林正动手动脚,当时大囧,后来就学乖了。 茵茵先走向正屋,让水儿叫来两个粗使婆子,搬了两大一小的箱子过来:“五婶婶,这些个你回家带上吧,听说家里还有个妹子呢,给你和她们做些衣服,那个箱子,是送给妹子的嫁妆。”茵茵收拾的是一些绸缎细布,装了两箱,还有一对雕花银瓶,,放在一个小箱子里。 “哎哟,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到乡下也没人识货,可不都埋没了。”陈二林的远房婶婶,看到银瓶时眼珠子都亮闪闪的。 “咱自家知道好就行了。”陈老夫人说。 “是的,大嫂。嘻嘻,这孩子,怎看怎顺眼,听说你也是渡口镇的?”她很热情地和茵茵套近乎。 “是的,在那儿住过。”茵茵点头。 “你听过一个叫桂枝的绣娘吗?” “嗯呀!”茵茵点头,心里略有担心,桂枝怎么了? “那孩子怎样?”五婶婶向茵茵打听。 “有什么事儿吗?”坐在一旁的陈老夫人见茵茵略有迟疑,就替她问。 “哎哟,嫂子,你那小侄子,去年不是大考嘛,中了秀才,那些天高兴,去同学家游玩,见了个姑娘,回来给我夸了一通,我知道这是孩子有心了,就打听了一下,听说绣花的手艺是临河县里头一份呢,以前在渡口镇的绣铺,很能干的。” 茵茵想,如果刘琴走了,桂枝很可能就是临河头一份了,就点点头:“是绣的好。” “人也漂亮,通情达理!”婶婶接着说。 “那,请媒人了吗?该给孩子订下了,你那个二小子,也到年龄了呢。”陈老夫人很关切地说。 “可不是嘛,都二十出头了,前面也有人提说,无奈何这孩子都不答应。这一次,我也赶紧请人过去了呢,可惜女方没答应。我本来打算再请媒人的,小松他爹不答应。说是女方家很穷,地无一垄的。哎哟,可惜那女孩子,给小松提亲的女娃中,无论样貌还是心智,都排头一个呢。” “没地,靠什么活?还能让孩子学绣花?”陈老夫人疑惑地问。 “说是她爹在哪个财主家当管家的,大概人能干吧,日子也过得去。” “是奴才?”陈老夫人略有点诧异,奴才的婚事,经常由不得父母做主的。 “不是,雇的。哎呀,听说这桂枝的弟弟,读书很厉害,若不是小,早就中了,先生说,下一场临河县的榜首,一定是他。”五婶婶想到自己的儿子,十五岁开始进场,三次才中了个秀才,眼里就流露出羡慕来。 “那还不赶紧请人提亲去?真是糊涂!”坐在旁边,一直默默不语的陈洪寿,忽然说话了,“家里有读书人,富贵随时都会来,说不定你们还要高攀了,快快定下来才是正理。” 五婶婶赶紧对大伯满脸堆笑,还起身福了一下:“大哥,可不是这么个理儿,我也曾这么想的。一会儿,小茂他爹回来,你帮我劝劝吧。”原来她是在搬救兵。(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依依惜别 第九十二章 依依惜别 “唔!知道了。”陈洪寿见弟妹竟然在利用自己,闷闷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陈老夫人知道肯定是她拗不过自己的男人,不得已才这样,就笑着应道:“老爷是明白人,这事肯定会为小松侄子考虑的。” 五婶婶见目的达到,借口要收拾东西,起来又行了礼,出去了。 茵茵俯身在婆婆耳边,轻声说道:“母亲,那个女子,是我的丫鬟。” 陈老夫人一脸诧异,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只问到:“人怎样?” “的确如她所说。” “那就先别说破,她家需要个能干媳妇。听她说,老大的媳妇是个没用的,提不起来,现在全指望这个老二了。”陈老夫人和茵茵咬耳朵。 “哦!”茵茵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很不放心地问婆婆,“五叔叔家的二儿子,人物怎样?” “怎样不怎样,考了秀才,也配你那丫鬟了。”陈老夫人用食指点了茵茵额头一下,茵茵对婆婆一笑。那秀才还没考就见过桂枝,这当娘的,大概不好意思说,茵茵也不说破。 陈洪寿虽然对茵茵有所不满,但他每天早早上朝,回来也是一头钻进书房,研究他的编书修史和朝中大事,对茵茵影响不大,陈老夫人对茵茵很好,这使得她的新妇日子过得十分愉快,一点儿也没有这个时代其他新妇的那些无奈和烦恼。 陈二林赴任的日子越来越近,陈家上下都开始为这个做准备。这天,他带茵茵来到外院的厅房:“爹从来不管家务,娘年龄大了,我走后,这屋里屋外都靠你了。” “嗯,我知道。” “你悠着点,能干的干,做不到的别勉强,为难的事你可以去求承邦,他答应过我,会关照咱家的。” “嗯,好的。” 门口有人影晃动,还有一声轻轻的咳嗽。 “进来吧。”陈二林对外面说。 一个穿着皂色衣服的男子低着头进来,茵茵看他大概三十岁左右,行走时脚下很利落,觉得他应该是个练家子。 “小民张三成拜见二爷,拜见二奶奶!”他跪下行了个大礼,茵茵拿出一个五两的小元宝当见面礼,丫鬟水儿帮她递过去。 “哎呀,这怎么敢当,爷,请二奶奶收回去吧,三成还没给二奶奶捡过一根柴禾——” “哈哈哈,狗奴才这会儿倒想起体面了,你不是最爱银子吗?给你就收下,我走后,好好辅助二奶奶就是。”陈二林笑骂道,“起来坐了,还有事儿要嘱咐你。” “是!谢过二奶奶赏!”他神态恭谦地对茵茵又行了一礼,这才客气地坐下。 “老三是咱这一片管街面的,你要打听什么消息或者——”陈二林对茵茵眨眼,茵茵恍然,这是外面的街痞,难怪神态非常恭敬,仍让茵茵觉得说话有点流里流气。 茵茵又拿出一个小元宝:“来,好事成双,我还真有事儿托你打听。你去查一下兵部员外郎张希林和他弟张满林这些年大宗的进出账目,事情不着急,你慢慢来就是,尽量仔细点儿。” 陈二林有点诧异,不明白茵茵为何要这些东西,但他什么也没说,他对茵茵做事,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她不是那种做事出格的人。 水儿把那小元宝递给张三成,他急得摆手道:“我事儿做好,二奶奶若是看得上眼,再赏我吧。” “你拿上,事儿做得好,还会有赏赐,你只要把我的事儿当回事就是。”茵茵说道。 “不会亏待了你,你自己该怎么做,不要忘了。”陈二林似乎是补充,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警告意味,张三成赶紧点头: “二爷你放心,三成不会忘记。”他不会忘了让陈二林捉弄得半死的惨状。 三成退出,陈家的下人才一个个依次拜见,茵茵依次给了见面礼,陈二林也每个都说了一句话:“该怎么做,我不多说了,家里的事情,若有一丝不妥,哼!”那些人对陈二林非常惧怕,一个个点头哈腰地下保证。 接下来几天,茵茵开始内院外院的事情都得管,人就忙了许多,她有意识让管家帮她多管,她自己只在后面检查事情的结果,几天后,上上下下都习惯了她的行事方式,她又轻松起来。 陈老夫人把茵茵叫过去,递给她一串钥匙,还有一本账册:“你是新妇,本不该这么早让你承担重任的,可惜娘年龄大了,操劳不过来。还好,咱们家人口简单,家务也不繁杂,你试着管一管,哪里有问题,来问娘就是。”她彻底撂挑子,茵茵笑着接过钥匙,婆婆也是六十多的人了,人活七十古来稀,她精力的确大大不济。 陈二林终于要走了,他被招进宫里见了一次皇上,晚上才回到家里:“皇上特别允许我,路过时把董家那些恶徒都杀了,不必经过官府,你眼下回不去,由我帮你安排,渡口镇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陈二林把茵茵抱在怀里,温情地说。 “皇上还知道董家?”茵茵心里吃惊,脸上也表现了出来,陈二林轻轻拍拍她的背。 “皇上很睿智,董家是戴福贤的钱库之一,皇上怎能不知?授权给我,不过是卖咱们一个人情,若没有你,董家也会在这个时候消失的。” “董家除了姓廖的,还有没有武艺高强的?你一个人,太让我担心了。”茵茵轻轻抚着他的脸,心里立刻有点忐忑,似乎他马上就要去董家一样。 “不用担心,我带有助手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皇上给我配了两个助手。” “皇上真聪明,什么事儿,都想得很周全。”茵茵觉得,那皇上也是个毛孩子,这也太厉害了吧。 “嗯!”陈二林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只是下意识地抚着茵茵的背,过了一会儿,才低头吻了一下茵茵:“你在家,和娘好好相处,娘人很好,很豁达,不是特别出格的事儿,她不会苛责你的,爹有时爱唠叨,你尽量忍让他,反正他在家的时候很少,每天要上朝。”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语气越来越充满怜爱,他们大婚也才一个月多点儿。 “我会想你的,不论出了什么事儿,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好好地回来。”茵茵还真舍不得他走,抱着他的腰呜咽起来,陈二林禁不住柔肠百转,搂着她软言哄着,心里把皇上腹诽了一百遍,他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觉得离开家是那样的难舍。 陈二林走后,每天早、午饭,就剩茵茵和婆婆了。她俩熟悉之后,茵茵发现,婆婆也是个很不爱讲究规矩的人,平时生活,一点儿也不端婆婆架子,待她就如亲闺女。这天厨房炖的鸡汤,婆婆热情地用勺子给茵茵舀了一碗。鸡汤是按茵茵说的方法熬的,厨师把上面的油花都撇掉了,可是茵茵还是觉得腻味难耐,她一点儿也不想喝。 “娘,我今天,不想喝。”她皱着眉头,小小有点撒娇地说。 “你不是爱喝鸡汤吗?”做婆婆的很诧异。 “这两天只想吃酱菜,娘做的酱菜和老家的味儿一样。”她扭着身子,像个小女孩。 “想家了?” “没有啦,和娘在一起,不会想家的。”茵茵把鸡汤推开,她闻着都不舒服,婆婆见她只吃酱菜、凉拌的莲菜、莴笋,若有所悟,扭头吩咐厨房,给她熬点白米粥。 吃过饭,处理了几件家事,婆婆过来了:“我给你请了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准备一下。”水儿把床上的帐子放下来,让茵茵坐里面,一会儿伸出个胳膊就可以了。 “娘,我大概是前几天吃多了,积食,不用看大夫了。”茵茵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孩子,别说话,听大夫怎么说。”婆婆笑容满面,和蔼地安抚她。 大夫是个老头儿,个子低低的,很瘦,两撇老鼠胡子,还不停地一动一动。长得很好笑。茵茵看老夫人对他很尊重,猜想他的医术比较高明。 大夫很认真地把着脉,左手完了右手,然后慢条斯理地给陈老夫人行了一个礼:“恭喜,二奶奶是喜脉,两个月了,身子很好,没有任何麻达。” 陈老夫人脸上扫过狂喜,陈奎林大婚九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和陈洪寿都快绷不住了,陈洪寿很看不上娶妾的人,但子嗣却成了他们夫妇的心病,老头儿几乎都快要放弃自己的原则了。 大夫走了,茵茵羞惭地不敢出账子,她和陈二林也不过拜堂刚刚两个月,他们也有点太快了。 陈老夫人开始帮茵茵打理家事。 “娘,你要是有精神,就做点事,没有,不要勉强,我一个人做可以的。去军营时,我跟着他们学武功了,现在还练着,身体很棒的。”调理了饮食,茵茵几乎没什么不适,除了爱吃酱菜,但这种腌制时间太长的东西,茵茵还是尽量控制少吃的,她怕对胎儿不利。 陈洪寿对茵茵,不再冷冰冰的了,毕竟,能为他陈家开枝散叶,就是陈家的大功臣,这个世界看女人的眼光,第一就是有没生儿子。茵茵明白为何陈奎林媳妇在家超级低调了,过门九年,还没有子嗣。她不知道是怎么顶住那沉重的压力的,陈奎林还好,没有给家弄一堆的莺莺燕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家事 茵茵一个人在家无聊,经常派人去接史嫣云过来。皇上的封诰已经下来,她现在已经是张夫人了,出门四抬轿子坐着,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天天减少。 “想你娘亲的话,我请轿子把她接来吧。”陈老夫人一脸关心,双手拉着史嫣云的手。 “谢谢母亲!前一阵观音寺庙会,我和娘在那里见过了。”嫣云强打笑脸,但她秀眉微蹙,楚楚可怜的模样,那里有一丝的愉快? “那妹妹到底所为何事不开心呢?”茵茵也很关心她,她俩来往的多了,这个心地纯净的女子,和她很投缘。 史嫣云似乎难以启齿,陈老夫人着急了:“唉,你怎么这样的肉(慢)性子,你看你嫂子,有什么事儿,砰砰砰就说出来了,多干脆,你说呀,说了我们才能帮你想办法啊。” 嫣云还是一脸为难:“夫君他祖父过世了,他在家丁忧,这就,就……” “等丁忧过了,皇上会起复的,熬三年就好了,谁都要过这一关的,别怕他没官儿了。”陈老夫人安慰她,虽然武官起复较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尤其像张仲青这样有军功的。 嫣云摇头。 “他没了俸禄,你家没有经济来源了?”茵茵想起陈二林的话,估计这两口子是月光族。 “嗯!” 陈老夫人和茵茵对视了一下。 “你们没有铺子吗?”陈老夫人问。 “他的铺子,都顶账了,我没有。”史嫣云的头都能低到桌子底下去。 茵茵不说话,她知道张仲青不会打理家务,嫣云更不行,张仲青的叔叔伯伯,一个个都在这个小侄子跟前搜刮,明争暗算,把他榨干了。 “这事儿交给我吧。”茵茵看到陈老夫人眼里的担忧,就挺了挺胸,“妹妹我先给你拿些银子回去,你的事儿,很快就会有转机的。” “我不要,这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银子。”嫣云扭着身子,她不是矫情,她真得很惭愧。 “算我放高利贷,你有了,多还一些就是了。”茵茵开玩笑,嫣云却红透了脸:“这不行的,我哪里来的,能还你呀。” “你只要有了,记得还我就是。”茵茵却不容她再推托。 嫣云每次来,都是和茵茵谈论诗词,这次实在没有心情,茵茵见她一副神不守舍地模样,也不多留她,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回去了,她不是没银子,给的多了,那俩花得也快,少少一点儿,他们还能珍惜些。 送走嫣云,茵茵直接来到陈老夫人的正屋:“娘!” “过来!”陈老夫人拍拍身边的椅子,“你好像对嫣云的事儿知道一些?” “嗯,当时 二爷救她时,提起过。张仲青从山上摔伤送到大夫那里,她把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要给大夫,虽然能说明她心地极善,也说明,她根本不会理财,不知道银子该怎么花,我以前就有打算的,她现在认了娘当女儿,就是我的妹妹了,我就得管她的。” “好孩子”陈老夫人见茵茵说得顺溜,知道她有了打算,脸上的表情就放松下来,她拉起茵茵的手,“你可有计较?” “嗯,我已经开始布置了,事情不是很好做,还得等等,这几个月,就先接济着她们。” 陈老夫人点头:“唉,史大人和史夫人就是一对理不清的,这嫣云还真随了他俩,只会读书,一肚子才情,就是不会过日子。当时那轿夫撇了她跑了,回去告诉一声老爷夫人也行的,他们竟然怕被罚,在外面溜达了一天,回头骗老爷夫人小姐送到了,如果换成我,这俩轿夫的腿还不打断了?史大人竟然训斥一番,罚了两个月的月例。”陈老夫人摇着头。 “啊?难怪轿夫敢那么胆大哩。”茵茵也是一愣,这史大人夫妇,分不清轻重嘛。 “那两个轿夫是史夫人娘家嫂子介绍来的。”陈老夫人无奈地笑了一下,一副拿他们没办法的模样。 长贵在到京里几个月,说话的口音就改了过来,如果说话不多,还真听不出他是外地来的,一口的京片子,茵茵买的那个铺子让他打理,现在每个月都小有收获,让他志得意满,情绪高涨,每个月都兴冲冲拿着账簿来给茵茵看。 “你好好努力,咱们的铺子会越来越多,你的责任也越来越大。”见他脸上涌出喜悦,茵茵继续说道,“你也要一天比一天成熟才是,要学会深沉。”茵茵的话让他脸上一红,他很认真地点头。 虽然肚子并没有凸出来,但茵茵还是觉得身体笨重了,也一天比一天爱睡觉,反正婆婆又不管她,她已经不再每天练武了,而是改成散步做操,天天自然醒的日子很惬意,她的脸都圆润好多,双下巴也出来了。 这天,水儿一边给她揉腿,一边在她耳边聒噪,这是个爱说话的小姑娘。 “有人冒充二爷的跟班儿,坐在大门口不走,非要见二爷一面。嘻嘻,三十来岁的大男人,还哭鼻子呢。” “还在吗?” “不知道,刚才在。” “你去看看,在的话给我叫进来,不在,把门房叫进来。”水儿起身往外走,一路小跑出去了,茵茵来到外院大厅,隔着窗户看到水儿身后跟着一个农夫打扮的人。 那人低头进来,对着茵茵磕头行礼,但他似乎不知道茵茵的身份,嘴里只说:“我是二爷的人,叫孙小山,那年二爷走时没带我,后来老爷散了家人,我就回乡下了,这次进城才知道老爷起复,我的确是二爷的人,我想他了。”他似乎极力控制自己,但泪水还是盈满了眼眶。 茵茵却觉得他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可去过渡口镇?”能在哪儿见呢?只有这里了啦。 “啊?去过,那年老爷出事,我跟二爷去西省,是我去渡口镇打的前站,你——” “你什么你,这是二奶奶。”水儿不高兴地抢白。 “啊?奴才叩见二奶奶。”他重新行了大礼,跪那儿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二爷终于肯娶媳妇成家了,老爷这下可放心了。”水儿不高兴地踢了他一下,他才闭上嘴巴。 “水儿!”茵茵给水儿一个严肃地神色,这个女娃,很喜欢仗势欺人。 “你在乡下怎么生活呢?” “家里有几亩薄田的,我已经娶了媳妇,还有了娃儿,我每年都来看看的,我很想二爷的,我十三岁开始跟他,一跟就是十年——” 茵茵确定,他就是那个买陈家大宅时打过交道的年轻仆人,这才几年没见,他衰老很多,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你有了媳妇娃儿,家里就离不开了,二爷去公干,不在家,他回来,我一定给他说你来过之事,你回去吧。”茵茵虽然这么赶他走,心里还是有点感动。 “我,唉,二奶奶,我家能离得开的,你要是需要人手,就把我留下吧,要不,我每个月都来一次,要是有空缺,给我留着好不好?我是小时候卖到这里的,老爷那年遇事,我被遣散了,赎身的银子我没有,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我还是在这里做事,心里踏实。” 茵茵早就知道他对陈家的衷心,这时也是心动,她想了想,就说道:“你回去给家人说一声,就过来吧,我的确需要人手。” 孙小山喜出望外,对茵茵磕起了头,水儿又踢了他一下。 “水儿,去管家那儿,领一身衣服给他。” 水儿似乎不喜欢孙小山,一脸悻悻地出去了。 “衣服就先放这儿,我回去,明天晚上能赶到这,二奶奶,我走了,我明天一准到。”孙小山磕了头离去。 水儿抱着衣服过来,见没人,皱着鼻子说道:“竟然真是二爷的人,二爷怎能有这样的人?” “水儿,刚才谁让你踢他了?”看到茵茵绷着脸,水儿一愣,她还没见过二奶奶对谁这样的。 “他,他——” “他对陈家的贡献比你大,你知道吗?他是跟二爷的人,你是跟我的,都是为陈家做事的,你凭什么踢人?”茵茵说话声音不高,语气却非常严厉,水儿战战兢兢地跪下,低头不说话。 “你是我跟前的人,帮我做事,在家里,没你可以欺负的,你今后,只有不听我话的人受惩罚,没有不听你话的人会受惩罚,你弄清楚。” “是!”水儿第一次被苛责,心里惴惴不安,直到茵茵让她起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去,把门房叫来。” 门房老杜不知何事,水儿刚受责骂,一脸戾气,让他也战战兢兢。 “刚才那人说是二爷的人,你怎么不给我传一声?”茵茵的声音不大,但明显不高兴,老杜有点害怕,他赶紧一躬身:“二奶奶,这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 “第一个你怎么不给我说?”茵茵真生气了。 “我,我”他结巴起来。 “你看我的门,没我的示意,竟然自作主张,不是今天这个我知道了,还不知多少事儿你都敢瞒着我。水儿带他到管家那里,把这个月的月例领了,你走吧。” “二奶奶,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老杜虽然声音听着可怜,眼里却很是怨毒,那些达官贵人守门的,哪个每天不是财源滚滚,只有他守的这个,竟然没有几个人来巴结,他已经够气愤的了,现在二奶奶竟然还嫌那几个穷鬼他没给通报,令他非常恼火。 老杜悄悄收门包的事儿,茵茵没有确凿证据,但无风不起浪,她对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姑息,肯定是坚决辞退的好。茵茵甩手出了门,不理他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无风起浪 茵茵还没走到内院,管家就喘吁吁地跑过来:“二奶奶,二奶奶,老杜也就是犯了个小错,你就饶了他吧,今后改了就是了。” “算了,我既然说出那话,就不想改了,你领他到帐房算清月例,今晚,另外安排人看门。” “是!”看到茵茵一脸决然,管家咽下自己想说的话,心里十分不愿意,但还是强打笑脸,躬身答道 孙小山来的时候,好好洗过澡,还刮了胡子,人一下子精神多了,换上陈家仆人的衣服,他不再是那个邋里邋遢的乡下人。 “小山,你认识赵国舅那边的人吗?”他以前跟陈二林的,这个可能性很大。 “认识,爷以前常带我去国师府的。”他赶紧回答茵茵的话。 “你把这信送给国舅,国师也行。如果不行,你就带回来,不许给别人看了去。” “是!”孙小山把信放进怀里,还仔细检查了一下,这才躬身出门,他比茵茵前一次见成熟多了。 孙小山第二天才来复命,原来他形貌已经变了,国舅那边没人给他通报,他只好在国师府门口等候,一直到碰上一个他认识的副将,这才把信给了国师,茵茵不过是借国师一个手下用用,信写得极简单,国师二话不说,把那个副将派了来。 卫副将不知道国师派他所为何事,拜见了茵茵,就不说话了。 茵茵赶紧请他坐了,把自己有求于他的事儿说了一遍,还仔细叮咛了每个细节,最后让这位副将重复了一遍,这才放心让他前去。 陈二林对陈府的威慑已经慢慢淡了下来,陈夫人又几乎撒手不管事儿,府里的下人本来也就新雇的,或者才买的,难免鱼龙混杂,他们见现在是茵茵这样的小女子主事,难免开始玩些小心眼。 茵茵比陈二林刚走时,要忙多了,家里的事情,经常是这边顺了,那边又有问题,让她有点烦不胜烦,她处罚下人的措施越来越严厉。 孙小山来了之后,陈家以前的下人,又陆续回来了三个,一个是个大婶,夫家姓何,茵茵唤她何婶,其他两个,则是中年男人,一个叫陈余,一个叫张宽展。茵茵禀报了陈老夫人,给他们安排了事情。 这天上午,茵茵带着水儿,到厨房查看,她觉得厨房气氛有点不对头,但厨房管事却拍胸脯保证说没有问题,茵茵和以往一样离开了,大概过了一刻钟,她忽然又走了过去,刚好碰上厨房的人在那里吵架,虽然看到茵茵她们停了下来,但茵茵已经听出了些端疑。 茵茵叫了厨房管事,到了内院议事的厅房。 “水儿,让管家把厨房采购的账簿给我拿过来。” 管家很快就过来了,茵茵拿着账簿看了几页,脸色就变了。 “这几天为何采购量增加这么多?” “是这样的,厨房说,想给夫人和奶奶加菜。” “是谁这么决定的?”茵茵都想把账簿拍到他脸上,主子才两个人,买了不下十种菜,她俩是猪啊? “啊?哦,厨房那么说了,我就准了。”管家含糊地说。 “这么说,你做的决定了?二爷走的时候,给你的规矩是什么?你怎么随便改呢?你改了竟然不告诉我,也没给老夫人说,你好大的胆子!”茵茵变了脸,最近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想发火。 “我给老夫人说了。”管家急忙辩解。 “你是怎么给老夫人说的?”茵茵目光如剑,刺得管家脸上的冷汗一滴滴地流下来。 “我给老夫人说,你应该加点菜,老夫人同意了。” “老夫人有没说加几个?” “没有。” 茵茵把脸转向厨房管事:“这几天每天都买了不下十种菜,你给我加了几个?” 厨房管事腿一软,跪了下来:“奴婢那天给你加了两个,你都嫌多了,说吃不完浪费。” “你给采购说了吗?” “说了!” “怎么说的?” “……” “你是怎么说的?” “我没……”厨房管事声音很小,茵茵听不清了。 “水儿,把帐房叫来。”她真的很生气。 帐房已经知道事情不好,进来的时候,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这几天采购忽然增加那么多的花费,我怎么没听你给我回一声?” 帐房低头,但眼睛瞟了管家一眼,管家的手似乎摆了一下,帐房竟然没回答。 “把你手头的帐,都给我拿过来。” 茵茵面对这几天一塌糊涂的账目,当时就气坏了,她让人把长贵和孙小山叫了来。茵茵低声给孙小山说了一句话,孙小山领命出门去了。 国师手下的副将,接到孙小山送的口信,带了十来个兵卒过来。 “卫副将,我家这几个家人,见二爷不在,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怕这几个人捣乱,你在门口派几个士兵,帮我把门,这几个,看好他们。” 帐房第一个害怕了,他扑通一下跪下,泪水涟涟的说道:“管家逼我这么做的,二奶奶,求求你,我当时不愿意的,他逼我。” “把他关起来。”茵茵指着管家,对副将说道。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扈王爷世子荐来的。”管家眼睛瞪着茵茵,架子比她还大。这位王爷,能封出个“扈”字,就是因为从小刁蛮不讲理。他和先皇一母同胞,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拿这样一位王爷的儿子做虎皮,茵茵的确有点不敢惹,茵茵做手势请卫副将坐下,水儿赶紧给他上了茶水。 “扈王爷世子有没有叮嘱你什么?”茵茵问。 “世子爷说,要我为二爷尽忠。” “你尽忠了吗?” “二爷走了又没带我。”他简直是胡搅蛮缠。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为二爷尽忠,不包括我,也不包括陈府,那你先回世子身边去,等二爷回来再去接你。”茵茵不怒反笑,这样的人,打发了算了,和他计较,茵茵只有更生气。 管家愣了一下,很不服气地样子,过了好一会儿,神态才显得恭顺,茵茵觉得此人就是那种街上的破皮无赖,不论遇到什么事儿,都准备横着来的主儿。 管家似乎是强自忍耐,又给茵茵说了几句求饶的话,见茵茵态度坚决,就开始捩着脖子,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茵茵指了指账目:“你有没在帐房借钱?” “借了,借了十六两银子。”帐房赶紧说道。 “他一个月月例多少?” “三两。”帐房又是一躬身。 “把帐还清,你走吧。”茵茵摆手,“卫副将,你派人押着他,让他把银子取来,还了我,再放了他。” “你不能这么对我!”他冲茵茵瞪着眼睛。 “你还了我的银子,咱们两清,你不还我,我就是债主,到大堂上把你告了,押到狱中都是有理的。”茵茵把手一摆,“马上还债。” 管家恨恨地瞪了茵茵一眼,被押出去了。 茵茵又对着厨房的管事:“你把采购买的那么多菜,弄哪儿去了?莲菜,一天买了三斤,我饭桌上怎么才看到那么一小盘?其它的呢?” “我怕坏了,嗯,嗯,……” “替我吃了?” “让厨房的人,带回家去了。” “好!你厉害,你大方,比我出手都阔绰,你怎么送了人,怎么给我拿回来,小厨房一天是五百文的菜金,这四天每天都是二两,也就是说,四天买了十六天的菜。明天起,采购放假十二天,不用买菜,我的饭菜质量不能降低,你明白怎么做吗?” “二奶奶你饶了我吧,这下来要六两银子,奴才到哪儿淘弄这六两银子啊——”厨房管事哭起来。 “你分我的东西时,有没替我想过,难道我的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呜呜,二奶奶,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她开始死命磕头,茵茵最讨厌这样的了,她命周围的人:“把她拉住,我讨厌这么磕头的人,这不是逼我改口的吗?你拿我的东西时,怎么那么理直气壮的?还我时,就这么难?” “长贵,你的差事交给孙小山,你过来帮我管家,什么事儿不懂,只管问我,但你要是什么给我做不好还捂着,我可不客气。” “是!”长贵行礼。 “厨房里,凡是这几天往家拿菜了的,没人每月扣三十文钱,扣一年。” 长贵看了茵茵一眼,赶紧把她说的记了下来。 “帐房每月扣二百文,也扣一年。”帐房长出一口气,跪下磕头:“谢二奶奶!” “这次我没有怎么追究你,下次,如果账目有丝毫混乱,你的下场,就是进大狱,明白吗?” “明白,明白!”帐房磕头如捣蒜。 “找个人牙子,把厨房管事和采购卖了去。”她俩是陈二林才买来的,茵茵示意,水儿赶紧把她的账簿箱子拿过来,茵茵拿出厨房管事和采购的卖身契,递给了长贵。 “长贵,你带人把管家的房间收拾一下,把他的行礼打包好,他手里的账目,你也清查一下。” 长贵领命出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张家兄弟 内院女管家也被招来了,茵茵问她:“厨房这几天采购了很多菜,你知道不知道?” 女管家低头不敢说话,她知情不报是错,不知道还是错,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你平时还算勤勉的份上,你去给我管厨房,往后,但有差池,你和现在的管事一个下场,明白吗?” “明白!”她腿都有点哆嗦,平时看着笑嘻嘻的小姑娘,今天这么厉害,让她怕得不行。 “你去,把手头的事儿交给顺阳,这几天,你带带顺阳,让她学着管家,如果你带的好,你的错我就不追究了,不然……” “我好好带她,什么都教。”她干脆跪下,省得腿哆嗦得厉害。 “去吧。” 采购把菜买回来,听到要把他卖了,当场傻了眼,他赶紧跑过来,求茵茵。 “你这十来天开始贪污,尤其是这四天,不要当我不知道。这样的人是不能留的,别求我了。”茵茵冷冰冰地说道,采购不再磕头作揖,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事儿处理得差不多了,茵茵也累了,卫副将很有眼色地告辞,带人走了,她也回房休息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陈家的事儿特别顺利,所有的下人在见识了茵茵的雷霆之怒后,都乖乖各行其事,尽职尽责。 茵茵长吁一口气,终于可是轻松一下了,她写信让长富和长命带媳妇过来,自己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手边没有得力的人,可不行。 张三成终于把茵茵要他打听的弄清楚了,他过来给茵茵送了一份账单:张希林和张满林兄弟这几年的收支明细,让茵茵目瞪口呆。茵茵以为他能打听到一部分就很不错了,见到这么长一溜的数据,她非常感动,这要费多大功夫呀。 茵茵递给他两个十两的官银饼子,张三成鞠躬表示感谢,然后就退出了。 茵茵让孙小山把账单抄了一份,送给了卫副将。她身子已经开始明显地笨拙起来,走路腰都扭来扭去,她坚持每天散步,倒还没出现腿部肿胀,但是她的肚子,却实在有点大,让她非常担心,唯恐自己会难产。这个世界的医药水平实在太差,生孩子就是走鬼门关呐。 陈老夫人已经重新开始掌管家务了,大部分的事情还是茵茵管,但茵茵每天都向她汇报,以防自己临产,老夫人马上接不上手。 她没想到,陈奎林非常有大哥的风度,他把老婆派了回来帮忙来了。 陈老夫人和茵茵都松了口气,家务很快就转到了陈家大夫人手里。 史嫣云这次是不请自来,把茵茵每个月借给她的二十两银子一下子都还了,还送了茵茵一个镶翡翠的银簪,老夫人一对绿玉手镯,让陈老夫人惊讶不已。 “大伯和叔叔这几年骗了夫君很多钱,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俩忽然乖乖地给送了过来,把张家的大宅子也给了我们,他们搬了出去,除此之外,还还回来四个铺子,三千两银子,一个庄园。” “那你一下就成了大财主了?”老夫人很高兴地和她开玩笑,史嫣云一脸红晕,但抑制不住的兴奋充溢着眉梢眼角。 “你俩有没想过,怎么花这些钱呢?还有铺子庄园,都有人帮你们打理吗?”陈老夫人的话,让史嫣云的喜悦冻结在脸上,她从来没想过这些,铺子庄园,还要打理?她以为有了这些,钱就源源不断地流到她的手里了。 “我不会打理。”她窘迫地对着陈老夫人,“怎么打理呀,娘,你教教我。” “这孩子,哪是一下子就教的会的。铺子的掌柜和庄园的管事,你了解吗?” 史嫣云摇头。 “你会看账簿吗?” 继续摇头。 “唉,当年好些下人都让老爷遣散,可惜了,不然,从这里给你派两个帮手就是了。” “你让你夫君查一下,你家的仆人中,还有没他母亲的陪房,有没有以前当过掌柜和管事的?如果有,你把她们带过来,让娘给你把把关。”茵茵想起了海叔,张仲青他娘的陪房,还是有人很忠诚的。 史嫣云走了后,陈老夫人问茵茵:“张家的事儿,你知道不?” “请国师爷帮忙了,前一阵来过咱家的卫副将是具体经手的人,我要宴请他以示谢意,顺便送礼给他。” “让嫣云的男人来,他受益了嘛。再说,他不能老这么傻着吧?得让他知道事情的原委,学着点。”陈老夫人建议。 “嘻嘻,娘你说得对,明天,我就设宴,宴请卫副将,让张仲青过来作陪,大爷和二爷都不在家,他是女婿嘛。” “嗯!”陈老夫人的脸上略有点不悦。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茵茵悄悄吐了一下舌头,陈二林有个姐姐就嫁在京城,现在根本不走动,她还没打听出到底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是陈家的禁忌,她刚才提起了女婿二字,陈老夫人肯定想起自己的亲亲女婿了。 陪卫副将吃饭的,除了张仲青,还有陈老夫人。 卫副将喝了点酒,很高兴地给张仲青说起算计张希林和张满林的事儿。 他受茵茵所托,有意给机会,让张家兄弟俩沾上来,这段时间,这两兄弟是轮番请他吃喝,还没少给他送东西,希望能通过他,巴结上赵国师,他看时机成熟,就给这两个人说:“我给国师推荐过你们了,国师用人,很挑剔的,他老人家要查一查,你们的人品怎么样,如果觉得你们的确不错,他会向皇上推荐的。”张家兄弟听了,当时的脸上表情非常尴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放弃有点舍不得,但国师的调查,如果真的调查出什么来,那可怎么办? “还请卫将军在国师跟前为我美言呀。”卫副将是分别接触他们的,可这两兄弟的表现,却和商量好了一样,连说的话,都一样。 “我还只是个副将,可不能叫我将军,等我立了功,升为将军,你再这么叫吧。”他这么说的时候,看到对方的眼神,都闪过一丝鄙夷,他当然能猜出那是什么意思,他们兄弟,觉得只有傻子才老老实实靠战功往上爬,他们只需要钻营就行了。 这天,陈希林请卫副将吃饭,卫副理也不理他,还让亲兵给他说,今后再也不要来找他。张希林急坏了,他在卫副将家门口等到天黑,这才把人拦住了。 “卫将军,这是怎么了,咱们兄弟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兄弟哪里做得不对,你只管骂就是了,打我都是为我好,你不能这么不理我啊。” 卫副将脸上冷冷的,一副要走的模样。 “哎呀,好大哥啊,走走走,咱们一起吃饭去,兄弟哪里做得不对,你好歹给一句话啊。” 卫副将非常无奈地被他拖进一家酒楼的雅间,酒过三巡,卫副将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张希林你狼心狗肺,害我让国师爷狠训了一顿,这几天国师爷都不理我,他怎麽惩罚你,我还不知道,我打算今后和你一刀两断,不想给你说这些。算了,看在我们最近的交情上,我让你死也当个明白鬼,出了这个门,咱们就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 “怎么了?”张希林手都哆嗦开了。 卫副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他。 “你算计别人我不说了,你连你的侄子都不放过,偏偏你的侄子,是跟着国师爷的,他还立了功,国师爷当还时在大帐亲自嘉奖过他,你竟然让他现在三餐不继,靠借贷过日子!国师爷把我骂得狗血喷头,他要亲自到皇上面前参了你!你,你等着皇上来抄家吧。” 张希林看到纸上是一些数据,他还在疑惑呢,卫副将指着一行字:“这个,你卖你侄子铺子的收入,你怎么骗侄子的,我不知道,但你转身就在别的地方买了个新铺子,你侄子的就变成你的了,傻瓜都知道,你把人坑了,可怜你那侄子,一心跟随国师,从来没有在这方面留过心,弄不清你的这套鬼把戏。可是国师爷是谁,他一看就明白了,我因为推荐你,差点让国师爷杀了。国师爷以为,我和你是一气儿的。那天刚好国舅爷来信了,国师爷都站起来去取剑呢。差点被你害死了,我的人头,差那么一点儿,就掉地上了,你这个恶棍!” 卫副将骂得唾沫星子乱飞,张希林的冷汗是一个劲地流,最后,卫副将骂累了,自己倒了茶来喝,张希林一脸苍白,结结巴巴地问卫副将:“我该怎么办呢?还请兄弟帮我。”他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给卫副将磕头。 卫副将终于润好了嗓子,这才假装无奈地说:“你把你家的事儿弄好,该还给他的,都还了,我给国师说,你是为侄子打点的,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卫副将一甩袖子走了,张希林这才爬起来,坐在饭店的雅间发了好一阵儿呆,让他把吃到嘴里的吐出来,他实在心疼,那张纸还在桌子上,他拿着看了看,这几年算计侄子的,几乎上面都有,让他心里又惊又怕,心想,难怪国师能打胜仗,这种小事,都能明察秋毫,他也太神了。 张希林没有想出对策,还在犹豫是否把那些东西还给张仲青,卫副将又过了找他,一见面,卫副将二话不说,把剑就朝他刺来,把他吓得,腿一软就跪在了路上,幸好正是晚饭时间,路上很寂静,一个行人也没有。 “我都给国师爷说了你是为侄子打点的,你怎么还不还他东西?你真的是要国师把你杀了才甘心?你死无所谓,你连累我也给你垫背,你知道不知道?认识你这样的狗东西,我也要倒霉八辈子。”卫副将一副目眦尽裂的气愤模样,张希林吓得磕头如捣蒜。 “我正在凑钱,凑齐了马上还他的。”张希林此时还不忘狡辩。 “齐了没?” “齐了,啊,不,还没有,我,我,从家里搬出来,把院儿留给他,就够了。我马上回去还他,明天就搬家。为将军,你就高抬贵手吧。”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点,卫副将的剑尖儿离他稍远,他才扭头,连滚带爬地往家跑,卫副将没有追过来,第二天,他就把三个铺子的契约送给了侄子,还从家里搬出来,等他知道,弟弟下午也搬了家,心里隐隐有上当地感觉。卫副将过了几天,把他兄弟俩带到国师爷跟前了,国师爷看都没看他们,冷冷地说了一句: “退回了就算了,下不为例。滚!” 张仲青听完,激动地站起来,对卫副将行了个大礼:“多谢将军鼎力相助!多谢卫将军!”妻子每个月,都从干娘家里借贷,让他觉得无颜见人,他也查了伯伯和叔叔,但是却没有什么头绪,过了一会儿,他问:“那我叔叔怎么也还了呢?” 看他这么实在,卫副将和陈老夫人都笑了。 “我怎么对付你伯伯,就怎么对付你叔叔,你伯伯和你叔叔,都想压对方一头,做事从来不商量的,我那些话,分开给他们说就是了。还有,你不要谢我,这是陈家托国师爷办的,国师把事情派给了我,其实我也就说了几句话,这阵子可是没少吃你伯伯的,也没少喝你叔叔的,还收了他们好些的礼物。哈哈哈,这样的差事,多来几个就好了。哈哈哈” 张仲青转过身子,对陈老夫人磕头行礼:“谢谢岳母!” “起来!快起来!老身怎能当得起这样的大礼。”陈老夫人赶紧侧身避开,弯腰扶张仲青起来。 “张仲青自小没娘,从今后,你不仅是我的岳母,还是我的亲娘,我给你磕头了。”他现在实在激动,自己的伯伯叔叔那么暗算自己,妻子的义母,却这么帮他,让他心里对陈老夫人的感激无以言表,他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卫副将拉着他坐下:“陈老夫人,你这是收了一个义女,还把女婿都收成干儿子了,哈哈哈” 张仲青送给卫副将的礼物,让卫副将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张兄弟,你可不要这样,国师爷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你就让大哥安安心心过日子吧,咱们兄弟,有空喝一盅,情义在就是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二爷,让皇上降职了 这天,茵茵由水儿扶着,在院里散步,守二门的婆子进来传话,说是二奶奶老家有人来,茵茵赶紧让水儿去接他们。 果然是长富和长命他们四人,鸭蛋和喜阳胳膊挂着小包袱,长命背了个大包袱,长富则抱着福生,那孩子的眼睛取了父母的中间,没妈妈那么大,却比爸爸的大上一圈,虎头虎脑地非常可爱。大夫人刚好过来,一见就喜欢了:“瞧这孩子,看着多亲(可爱)呐。” “这是我的嫂子,陈家大夫人。”茵茵给他们介绍。 长富他们行大礼,大夫人赶紧叫起。 “这是我的陪嫁丫鬟,小的时候,全靠她照顾我,跟我的姊妹一般的,这个是她夫婿,这俩是他的兄弟和弟妹,我让他们过来,帮我一下。”茵茵介绍说。 鸭蛋的眼泪在眼眶里转圈,大概碍着大夫人,不敢哭吧,茵茵对她招手,她又喜又悲。 “去洗洗,歇会儿,吃了饭过来。水儿,你带他们去找管家,先安顿下来。”几个人行礼退出,水儿刚才听茵茵说和鸭蛋情同姊妹,当然不敢怠慢,殷勤地帮鸭蛋提着包袱,带他们出去。 “嫂子,娘还帮张家管着铺子,一时也没个合适的人,这几个是我用着得手的,叫来帮帮忙。如果他们能上手,娘就不那么忙了,丫鬟来刚好照顾我,你看她把孩子带得多好。”茵茵一边把床上的靠垫放好,准备半躺着,一边和大夫人聊天。 “那孩子真招人喜欢,从乡下来,一点也不土气。”大夫人想要个孩子,眼里就只有孩子,她过来帮着茵茵,眼睛还隔着窗户往外看。 “她是跟我从京里过去的,孩子穿戴都是照这里的样子做的,我还有一个老妈子,针线很好,这孩子好些衣服,是那个做的。” “哦!难怪带个孩子,一家穿得还那么周正。”大夫人很欣赏鸭蛋,茵茵知道,这里有很多是鲁妈的功劳,喜阳说不定也会帮鸭蛋的。 “嫂子要是喜欢那孩子,让她过来时,带到内院来,咱们也可以逗着玩儿,有个小孩子跑着,院里也热闹。”茵茵在这上面有点迷信,大夫人怀不上孩子,若有个孩子在跟前跑着,她没事抱一抱,容易开怀呢。 “是啊。”大夫人看茵茵打哈欠,知道她又想睡觉了,就起身退出,“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炖的鸡怎样了。” 茵茵强撑着吃过午饭才睡,起来都申时过半,,坐在床沿上打着哈,正发愣,水儿进来:“上午来的那个陈嫂,说你起来了,让我过去叫她一声。”水儿请示茵茵。 “去叫吧。” 鸭蛋很快带着孩子过来,她见屋里没外人,拉着茵茵就哭起来:“小姐!”看到水儿瞪着眼睛看她,急忙改口道,“二奶奶,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多,把我想死了,本来你的信一到,我就想来呢,偏偏桂枝出嫁的日子定下来,让我又等了一个月,可把我急死了,呜呜——” “桂枝就嫁给那个倚河县的秀才了?” “是啊,你走的时候嘱咐过,大哥哪有不听的。”说到别的,鸭蛋的眼泪倒没了。 “还要桂枝愿意才是,不能我说的就必须听。”茵茵笑着说。 “长贵和长命是你看的媳妇,两家都过得极好,大哥说你有远见。再说,倚河那家人,也是本分厚道的,小伙子长相也俊,还是个秀才,南落村都说咱们高攀呢。再说,桂枝的婚事,那边办地极妥帖,能看出来男家对咱们这边很尊重,大哥满意得很。”鸭蛋把茵茵的腿放到床上,她坐床边,轻轻揉着。 “小姐,你肚子这么大,是不是觉得很乏?” “就是爱睡觉,睡起来不觉得没精神,就是太笨了,走路不灵便。”茵茵苦笑。 “小姐,陈二爷年前去南落了,刚好姓廖的和董家的少爷都不见了,他就让咱们家又搬回了渡口镇。 那些个被董家霸占了地和铺子的,有少数大着胆子去县衙告状,县太爷给断清了,听到消息,去告状的人,一下子就把衙门给围了。就是现在,有些人受不住董家的欺压,跑到外面的,听到消息才回来,这官司还有人打着呢。”鸭蛋一边给茵茵按摩,一边说话,“董家号称咱临河第一富户,原来都是霸占来的,咱们这边告他的还少,县西告他的人,太多了,刚开始县太爷审案,都是一群一群的。”鸭蛋感慨着,“董家的老爷死了,少爷不见了,传言说也死了,让专打抱不平的侠士杀死了。留下婆媳两个,在堂上光是哭,又是退钱又是退地的,县太爷就没把她们怎样,不过这半年,天天过堂,上个月听说婆子已经死了,这个月,媳妇也不上堂,就剩管家了,啧啧,真是现世报。唉,嫁了那样的男人,真是可怜呢。”她一会儿激愤,一会儿怜悯,嘴巴都没停歇,南落和渡口镇,上上下下的人和事,她能想起的,全说了一遍。 “你这几天就照顾我,好不好?水儿是个小姑娘,不如你周到。”茵茵征求鸭蛋的意见。 “那当然好,就是福生没人带。”鸭蛋有点担心,毕竟孩子还小,少不了会闹人。 “跟你进来就是了,你在我身边,福生让水儿带着玩,明天,长富正式拜了老夫人,就由老夫人派事儿,长命做啥我还没想好,喜阳先跟着顺阳,过几天我生了,家里事情多起来,人手就紧张了,这两天,你们就歇一歇,明天你和长贵,带长富和喜阳在城里逛逛。” “先不急着逛,以后有的是时间,我还是守着你的好,我看你肚子这么大,心里慌得很。”鸭蛋一脸担忧。 “大夫说脉乱地很,像是双生的,又不像,他也说不好。”茵茵说道。 “真的?哎呀,那可感情好,来个龙凤胎,一儿一女活神仙。”鸭蛋大眼放光,一脸兴奋。 “我不想,龙凤胎不好养。”茵茵穿来以前,办公楼上有个女的,生的龙凤胎,可惜儿子出生时,造成脑缺氧,竟然是傻子,让她对龙凤胎很不感冒。 鸭蛋她们过来,让茵茵心情激动,晚饭时,饭桌上就多说了几句话,陈洪寿重重地咳嗽了一下,她才赶紧闭嘴。茵茵没把这当一回事,还悄悄对婆婆吐了一下舌头。 吃完饭陈洪寿走时,狠狠甩了一下袖子,明显就是针对她的。她才猛然想到,公公最近看见自己时,眼睛里没有一丝愉快,她回房把自己最近的行为检视一边,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不对的事情,心里很是疑惑。 第二天,她本来打算去问婆婆,进房时,婆婆正和大夫人说着什么,见她进来,立刻换了话题,婆婆人很淡定,但大夫人,却有点眼神闪烁,让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看她的脸上有点失落,婆婆很心疼,拉着她没话找话,茵茵看她俩的样子,不像是自己犯什么错似得,倒像她们有什么不对,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事情还是鸭蛋的话带出来的。 这几天,鸭蛋带着福生来内院,福生很乖巧,话说得不多,心眼也实诚,但记性好,一些事情也能掂得清,常常小人说着大人话,惹得家里几个女人笑个没完,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很喜欢,她们让鸭蛋照顾茵茵,让水儿带着福生到主屋偏厅去玩。 “小姐,你凡是看开些,你先在是好好养胎,生个儿子。”鸭蛋搀着她,在院里转圈。 “我哪里看不开了?”茵茵忽然想到,她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说吧,你听到什么了?” 鸭蛋知道失言,脸涨的通红,嚅嚅着不知该怎么办。 “你说了我才会想办法呀,如果我没有办法,自然会看开的。当时渡口的地和房子,让董家霸占了,我不也没事人一样?” “其实姓廖的跑了,渡口镇的宅子里还留了七八百两的银子,大哥本想换成银票让我们带过来,又拍丢了,最后,就埋在院儿里了,小姐你没吃亏的。”鸭蛋低声说。 “这不就是了,福祸相依,谁又能知道最后是好是坏呢。好了,你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二爷,让皇上降职了,听说是被你赶跑的那个管家搞得鬼。那管家的妹子,是扈王爷世子的外室,有官员想巴结世子爷,参了二爷一本,说是二爷利用运盐的马队,运送私货赚钱。” “二爷八品,还值得人去参?那些大官儿伸个小拇指都把他压死了。你说的这事儿,有蹊跷的。” “我听长贵这么说的,说什么老爷带的邸抄上有。” “哦,知道了。”茵茵嘴上应着,脚步就向陈洪寿的书房走去,反正她喜欢看书,陈洪寿不在的时候,陈二林带她去过,陈老夫人看见也没说过她。 邸抄在书架上放着,她对那些不感兴趣,以前没动过。这次进去,直接翻开来看,一直到七天前,她才找到那个事儿,也就几句话,皇上把陈二林降成九品,让他在滇城当了一个专门负责接收运来的盐,并把这些分给那些盐店的小官。 茵茵忽然想通了公公为何最近看到她都一脸不高兴,他肯定是觉得茵茵惹事,影响儿子的仕途了。 茵茵知道陈二林不愿意当官,可是以他的睿智,就算再不愿意,也不会这么胡闹的。他想挣钱,有的是办法,还用得着这么干?他肯定被人诬陷了。茵茵第一个想法是这样,皇上的处置,让她更觉奇怪,她又想了回来,大概陈二林这么做,是为了某种目的,是别有用心的。她在这儿反正也弄不清,干脆决定耐心等候,看他是不是会来信解释,或向皇上申辩。 鸭蛋见茵茵一脸无所谓,甚至出书房时还笑盈盈的,才稍稍放宽心。 陈老夫人和大夫人隔窗看到茵茵去老爷书房了,两人都没说话。她出来时,依然一脸坦然,还笑嘻嘻和丫鬟说话,这才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喜得千金 令茵茵失望地是,陈二林离家之后,偶尔有信来,全是报平安、祝父母大人身体健康和让茵茵多保重自己,其它话语是闭口不谈。 这不,又来信了,除了那些老生常谈,信末,抱怨说滇城的春节不热闹,爆竹都没得放,他让茵茵把做爆竹的法子教给他,他要开个炮坊。 茵茵有点恼火地把信扔在书案上,鸭蛋扶她躺床上,低声安慰说:“那些信要过家人的手,二爷肯定是不敢多写,怕人见了吧。” 茵茵正撅嘴生闷气,看守二门的婆子,过来通报:“国舅爷派人来取二奶奶给二爷的回信,说是他有东西送去,正好顺便带过去。” 茵茵心里忽然警铃大作,她把信拿起来又看了一遍,这才在要开个炮坊的那句话后面,看到个“切切!”,他把这两个字,画成了一朵花,不认真琢磨,还真难看出来。 她让鸭蛋准备笔墨,开始写回信。茵茵非常详细地写了怎么配置炸药、怎样做火药箭和那种可以使用在战场上的超大炮仗,还把爆炸的原理简单说了,她也不管陈二林会不是诧异她竟然懂这些,只是觉得,这些对他,应该是很有用的。 大夫人吃了一段时间中药,脸色红润了,眉眼似乎都带有一丝春色,陈奎林不在家,茵茵还有点担心她独守空闺,会觉得寂寞,皇上却忽然下旨,念陈洪寿夫妇年迈,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让陈奎林到户部任职,还把他从七品升为六品。 陈家上下都摸不着头脑,不知皇上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只有陈洪寿一个人对这样的任命有点忧心,几个女人则都是喜气洋洋。 这天茵茵拿着陈二林只有寥寥数语的回信,恼恨地往桌子上一扔:“哼!多写几句会累死啊,每次都这么简短,今天我生气了,不给他回信。”她撅嘴往床上一靠,好像没靠好一样,肚子尖锐地疼了一下,她吸了一口冷气,却无力起来重新做好,有点难受地望着鸭蛋,鸭蛋赶紧扶着她。 “哎呀,不行,还疼!” “你是不是要生了?本就是这几天啊。”鸭蛋有点慌,她小心扶茵茵躺下,一脸紧张地问:“还疼吗?” “疼,闷疼,啊,特别疼。”鸭蛋见茵茵脸色苍白,急得慌了手脚: “那就是了。水儿——”鸭蛋喊得很焦急。 “哎!”水儿抱着福生,趔趄着跑进来。 “看着二奶奶,我去叫人去!” 茵茵的阵痛持续了半天,到天黑还没有动静,陈老夫人和大夫人急得直转圈儿,陈洪寿在书房,也被家里人心惶惶的气氛弄得不得安宁,同龄的官员中,孙子都有准备娶亲的,而他的爷爷还没当上,也让他心里多少有点着急。 折腾到了子时,接生婆都换了两茬,茵茵院儿里专门收拾出来的那个小房间,才传出婴儿嘹亮的哭泣声。 “唉呀哦,这好嗓门。”大夫人陪着陈老夫人坐在偏厅,这时不约而同站起来,大夫人很谨慎地扶着老夫人,两人一起往茵茵的院子里走。 “是个小姐!母子平安!”接生婆已经把婴儿洗出来,用小包被裹好,另一个接生婆也给茵茵擦干净身子,换了床上的东西,让她躺在被窝里休息,见到陈老夫人,她们一起道喜。 陈老夫人很失望,毕竟,陈家急需的是个孙子,但有孙女也不错,媳妇开了怀,总是有盼头了不是。她脸上涌出喜色,仍然严肃地问:“大人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很好的。” “不是双生的吗?”大夫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不是,一个。”接生婆干脆地答道。 老夫人赏了接生婆,抱着孩子进了育婴室,小姑娘闭着眼,嘴巴吸吮着,正呼呼大睡,皱巴巴地红脸蛋,长长的眼尾,小小嘴巴圆嘟嘟地撅着。大夫人心里诧异这孩子怎么这么丑,老夫人却已经笑着说道:“和她妈一样漂亮呢,将来是个大美人儿。”大夫人还当这是做奶奶的一厢情愿,她不想打击老人的情绪,就赞同地点点头。 睡到天亮,茵茵就被严重的饥饿折磨醒了,她很听话地穿得严严实实,鸭蛋还不许她洗漱,茵茵求告了半天,她才给端来热水。 水儿给茵茵端来的早饭,是鸡汤面。 “这个不行,还没下奶,不能吃荤腥。”茵茵挥手让她端下去,没想到老夫人和大夫人一起过来劝她。 “娘,真的是这两天荤腥吃多了,会没奶的,就喝点白粥,奶下来了,才能不忌口。”她很想自己哺乳孩子,那小脑袋在怀里拱着找奶头的梦,她前一阵做过好几次呢。 “瞎说,来,喝汤,喝多了汤,就会有奶了。”老夫人把茵茵当幼儿一样哄着,让茵茵非常无奈,结果,茵茵后来,一点奶水也没有,陈老夫人当然早有准备,奶妈很快住进了陈家。陈老夫人,喊孩子妞儿,她的小名就这么定下来,陈洪寿给起的大名,叫嬛菂。大夫人只说这名字好听,茵茵也附和说,很有女子韵味,心里却有点发苦。老夫人想扭一下,下一个生男孩,老爷却叫她:“唤弟”,两人的心思如此明白,她怎不苦笑? 虽然是个女孩儿,但毕竟是陈家这一代的第一个,陈家还是办了隆重的满月酒。 满月酒过后没几天,陈奎林到家了。 妞儿很乖,第一个月,不是吃就是睡,后来精神大了些,吃饱了开始在床上练翻身,左边翻不过,就来右边的,累了,躺那儿吮手指,很少哭闹,茵茵坚持让女儿跟自己住,奶娘就住自己的外间,妞儿半夜饿了,她抱过去让奶娘喂饱,日子过得很顺。 大夫人看着妞儿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一天天丰满起来,渐渐由粉红色变得雪白细嫩,再加上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地眨着,看着实在可爱,常常忍不住喜爱的心情,坐在妞儿身边逗她玩儿,但她却几乎不抱妞儿,只肯抱福生,她又不是很会抱孩子,福生经常嫌她抱得不舒服,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地抗议。鸭蛋这时就一脸歉疚地偷偷望茵茵,害怕她不满。大夫人是想生儿子,不抱妞儿,肯定害怕怀的是女儿,怎料陈奎林回来半年过去,她还是没动静,茵茵见她脸上的红润开始消退,也为她担心。 自从偷偷看过公公的邸抄,茵茵出了月子,经常隔几天去看一看,除了陈奎林回京的消息,再也没有关于他们父子的的了,如果一定要说有,就是那个参陈二林的官员,被皇上派到西部一个贫困地方当知府去了,虽然还是五品,可谁都知道,他被变相贬谪了。 京官多舒服,如果在富裕的地方,地方官就比京官好,自由而且收入可观。可是如果去了那贫寒之地——。 皇上肯定恼怒他参了陈二林,这是茵茵的直觉,皇上还是很爱护陈二林的,让她心里舒服多了,她不知道,那个官员再次上折子参陈二林,说他在滇城私自抬高盐价,偷熬私盐等,赵国师把他狠骂了一顿,折子都直接摔在脸上:“陈二林远在滇城,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就是再贪心,一个小小滇城卖盐的,能贪多少银子?那么多贪腐的大囊虫你不给皇上盯好,天天看着一个芝麻点儿的小官,你安的什么心?”这官员心里颇不服气,觉得国师护短,尽管国师辞去督帅之位,但在皇上跟前说话,依然非常有效,国师如果在皇上跟前说他两句坏话,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他的前途,肯定会大打折扣。这官员不敢反驳国师,乖乖把还没到皇上手上的折子拿回了家,但第二天皇上的圣旨还是来了,他收拾收拾,黯然地去了西部。 茵茵盯着这邸抄的时间,回想了一下,公公那几天,整天一脸忧郁,他还是为二儿子担心呐。可怜天下父母心,陈二林那么桀骜不驯,临走时叮咛自己容忍公公的啰嗦,看来,他很体谅父亲的,虽然父子在一起,吵架的时候居多,很少能正儿八经地说上几句话,但他们父子之间,却并不薄情。 母乳哺育的婴儿,生病经常在半岁后,那天妞儿大概是积食,身上发热,躺在床上直哼哼,茵茵派人出去请大夫,陈老夫人诧异她竟然请了两个,大夫人似乎很关心妞儿,也去了茵茵的院儿,可是最后陈奎林也走过去时,让老人不得不在那里猜想起来。 大夫人好话说尽,陈奎林才答应让大夫把一下脉。梁大夫把过脉,给陈奎林说,他的这个夫妻双修的方子,还是师傅留的,对人只有好处。陈奎林亲自出去抓了药,对外说的时候,是给大夫人喝的。 妞儿由大人牵着可以迈步时,大夫人终于传出有喜的信息:她孕吐非常厉害,那个月,家里都不敢动荤腥。陈洪寿夫妇的脸上,整天笑盈盈的,大夫人听茵茵的劝说,不管怎么吐,都坚持吃东西,终于熬过那痛苦的时期,她的脸变得红润丰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陈二林回来了 妞儿抓周,竟然拿着算盘,哗啦哗啦摇个不停,对放了一圈的珍珠翡翠针线丝帛不屑一顾,大夫人把自己封诰的凤冠都放在桌子上,妞儿也只是摸了摸,就毫不犹豫地爬开了。 “跟了她娘了,嘻嘻。”大夫人捂着嘴,笑得很文雅。 “她爹也是爱银子不爱官儿。”茵茵不服气地说。 “呵呵,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三口,到时候抱着银子睡吧。”老夫人也笑着打趣茵茵,现在妞儿大了,她已经抱不动了,大夫人是不敢抱,茵茵伸手,把拿着算盘喜眉笑眼的女儿抱起来,鸭蛋上前,接过去,妞儿正在学走路,没一会儿,就闹着要下地上,弯腰扶着孩子挺累人的,鸭蛋和奶娘换着来,正值夏天,这俩常常累得一身是汗。 史嫣云匆匆赶来,见抓周都完了,略有点失望,她急不可待地问茵茵:“妞儿抓了个什么?” “算盘。嘻嘻” “这个好!”史嫣云拍手赞道。 老夫人看陈长富忠诚能干,就把张家的那一摊子都给了他,史嫣云和张仲青反过来跟着陈长富学理财,忙得一塌糊涂,到陈家来的次数就少多了,她好像只对诗词歌赋开窍,那些账目,有些很简单的,她都弄不懂,还别说难的了,陈长富倒是帮他们家带着两个人,但那俩目前还没完全上手,何况,当主人的一点也不懂,全靠下人,这也是不行的,史嫣云强迫自己学那些,学得心里只发腻,这时听说妞儿拿算盘,她当然一个劲儿地称赞,茵茵知道她不是说客套话,那是她付出惨痛代价才明白的道理啊。 大夫人心里还是有点遗憾的,她的价值观,五花官诰做夫人,那才是做女人的最高荣耀,陈奎林曾说过弟弟聪明绝顶,就是不肯读书考试,她很是遗憾,茵茵过门,似乎也根本不督促夫君往仕途上靠,她心里还小小轻视她一阵儿,觉得乡下女子就是没见识,不知道那头轻那头重。后来听说了茵茵的一些事儿,和她相处,也发现她的确学识渊博,这才收起轻视之心,对她敬重和亲热起来。 其实茵茵知道妞儿拿算盘的原因,妞儿这段时间,对有节奏的声音特别感兴趣,睡觉时,茵茵必须给她朗诵儿歌或者哼唱节奏感比较强的歌曲她才肯睡,害的鸭蛋和奶娘,都跟着茵茵学儿歌。最后,她俩没学多少,福生倒是学会很多,像: “唐僧骑马咚呀咚,后面跟着个孙悟空,孙悟空,跑得快,后面跟个猪八戒,”…… 还有“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门口,两眼乌溜溜,想吃肉骨头……” “红尘滚滚痴痴情深,你拿青春赌明天,我用真情换此生”这个,福生唱得非常含混,只有节奏还行,大夫人曾问福生唱得什么,一家大小都面面相觑,没人听得懂,茵茵也假装不知道,说他肯定是跟着外面的小孩子学的,鸭蛋和陈长富是在外面赁房居住的,大夫人这才不问了,但她觉得福生唱的很有节奏,很好听。 其实那是茵茵唱的时候,福生在边上听会的,他记性很好。 奶娘和鸭蛋后来,干脆不学了,每次妞儿闹瞌睡,就把冬生叫了来,冬生乖乖地坐小板凳上,奶声奶气地又说又唱,不一会儿,妞儿就睡着了。 茵茵知道小孩子说唱儿歌,对他提高语言能力很有帮助,就在哄妞儿时,经常变换新内容,可惜她能记住的儿歌有限,最后只好以唐诗宋词来替代,后来,院子里,经常会听见福生清脆地小男孩声音:离离原上草……福生最后,可以学着茵茵的语调:“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可以一字不差地全背下来。 一天陈洪寿在家沐休,听见了,还出来看了福生好一会儿,福生见他有点害怕,这才闭着小嘴不吭声了,没想到陈洪寿回书房端出一盘点心:“再诵一篇,这盘点心归你。” 福生眼馋地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娘不许我拿别人东西,我给你诵,不要点心。” 他说完,清清嗓子,开始背诵:“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鸭蛋听水儿给她说,福生和老爷说话,吓地赶紧过来,陈洪寿摆手让她不要说话,直到福生背完《从军行》,他才把那盘点心递给鸭蛋:“这个给孩子吃。”他扭头往书房走了几步,又回头,“这孩子几岁?” “四岁。” “哦,大小刚好。”他扔下一脸疑惑地鸭蛋进去了,三年后,他竟然介绍福生去了陆翰林家的私塾,虽然茵茵不太愿意福生去做伴读,但陈洪寿却骂她短视,原因是陆翰林家的私塾先生教得非常好,而长富和鸭蛋,却满怀感激地听从了陈洪寿的话。 茵茵在邸抄上,看到皇上派赵承邦去滇城劳军,想到陈二林他的几个义弟,都在西南,这个一去,又再一次汇集,那事儿过了几天,她才意识到,皇上肯定在那里有什么布置了,说不定,陈二林快回来了。她其实,很想念他的,只是在家不敢表露,陈二林每次来信,又那么短短几句,让她又恼又想他。 秋天过去了,冬天也快过完了,她的猜想还没实现的影子,赵承邦不见回来,陈二林也没个信息,她见希望落空,心里闷闷的,表面还不敢有所显露。 大夫人的肚子,已经高高鼓起,每天出入,都有奶娘和丫鬟紧紧跟随,她对茵茵的建议很重视,每天坚持在院儿里面走动。茵茵知道她才二十七岁,还是做孕妇的最佳年龄,对她并不担心。 马上就要过春节了,钦天监已经宣布封印,陈洪寿终于不用天天早朝,陈老夫人每天都要看看妞儿,孩子抱到正屋,当爷爷的少不了也逗弄逗弄,正在牙牙学语的妞儿很惹人喜欢,陈洪寿终于理解老太太一天不见孙女就吃不下饭的原因,没几天,他也开始一天不见孩子就心里抓挠了。 当爷爷的,还要假装一本正经,每次都是老夫人抱一会儿,他才借口:“你抱时间有点长了吧?晚上又要腰疼了。来,给我。”妞儿不喜欢板着脸的爷爷,陈洪寿抱着,不过五分钟,妞儿就开始扭来拧去的,闹着要下地上。 青山堂的二当家,之所以叫送子观音,是因为配出很多儿科药,茵茵觉得这外号不贴切,但对他的药却是很追捧。妞儿只要定期服用青山堂的“小儿安”,照顾得当,就不闹毛病。其实,茵茵在穿来之前的那个世界,这样的药很多的,比如“七珍丹”,就是让小孩子排出肠胃里积食的。 这天,妞儿服过药,肚子里不舒服,哼哼唧唧不肯睡午觉,鸭蛋和奶奶没办法,只好让茵茵来哄她。 妞儿在茵茵怀里,翻来覆去半时辰,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鸭蛋忽然跑了进来,看到茵茵哄孩子,赶紧捂着嘴,压住喘息,水儿和福生也跑进来了。 妞儿被惊醒,茫然地眨着大眼,茵茵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嘴里哼哼唧唧地唱着儿歌,她终于闭上眼,睡沉了。 鸭蛋和水儿一脸激动跟着茵茵轻手轻脚来到外面的厅房:“二奶奶,二爷回来了。”她俩压抑不住激动,说话声音虽小,但气息却很粗,茵茵着急地竖起食指嘘了一下。 “回来就回来了,没见过似得,瞧你们的样儿。”茵茵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两年多的思念和对他的冷淡所产生的怨恨交织着,她的脸色阴晴不定,鸭蛋和水儿被兜头泼了一瓢凉水,脸上激动的表情消散下去了。 茵茵进屋陪了妞儿,鸭蛋站在门口,准备随时伺候茵茵,水儿领着福生,在院子里玩,福生很听话,妞儿睡了,他能一声不吭地玩半天。 陈二林足有一个时辰,才来到屋里,见茵茵坐在床边看书,伸手就把她抱进怀里:“可把我想死了。” 茵茵身子僵了一下,撅着嘴嗔怪到:“骗哪个哩,想我,写信就用那么两句话搪塞过去?” “好茵茵,我给家的信,都差点送不回来呢,哪里敢多写。”他用手把茵茵的脸捧起来,让她和自己的视线相交,“看着我,你看我眼里都是你,我心里也都是你呢。承邦还在路上,我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他嘲笑我,我也不顾了。你看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茵茵的心,在他满眼柔情里软化了,她起身:“坐下歇会,我给你端水,洗洗吧。”鸭蛋听见茵茵的脚步声,立刻打起帘子,水儿已经把水送到门口了。 这俩放好水盆,退出去,陈二林脱下外面的衣服,用布巾擦洗起来,茵茵赶紧从衣柜里,取出干净衣服准备让他更换。 陈二林放下布巾,连衣服带茵茵一起抱起来,放到了床上,他急不可待地亲吻着茵茵,一双手在她身上抚摸着。 妞儿睡得差不多了,身边的动静让她醒来,她翻身过来,看到娘被压在下面,吓得哇一声哭起来,陈二林根本没看到孩子,还以为茵茵刚睡起来,没来得及叠被子呢。这时一下子就跳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来个女人 茵茵也赶紧翻身坐起,抱起妞儿:“乖乖不哭,你爹回来了,不哭了,娘好好的,你看,这是你爹爹。” 妞儿哼哼着,用大眼偷偷瞄了一眼陈二林,没想到陈二林正热切地望着女儿,妞儿赶紧趴在茵茵怀里,嘴里的哼哼声大了。 “噢,乖,不哭了,妞儿爹爹回来了,妞儿你不想爹爹吗?你看福生都有爹爹呢,妞儿也有哦,你爹爹回来了。” 妞儿眨着眼,湿濡濡的睫毛跟个小扇子一样扇着,又转脸看陈二林,陈二林巴结地堆满笑意,伸手想要抱她,妞儿赶紧又趴回去了。 陈二林真想抱抱女儿,妞儿却和爹爹玩起了捉迷藏,直至陈二林耐心用尽,强横地把她从茵茵怀里捞出来,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为止。 “叫爹爹。”他口气专制,眼光却都是祈求,把茵茵逗笑了,妞儿不知母亲为何发笑,但她觉得这么很好玩,也跟着嘻嘻笑起来。 “妞儿,叫爹爹呀。”茵茵看陈二林有点恼羞成怒了,这才引导孩子。 “爹爹!”妞儿竟然会不好意思,叫得声音很小,叫完,就赶紧趴进陈二林怀里,等了一会儿,又试探地抬头看着爹爹,见陈二林还是那样一脸期待,就又叫了一声:“爹爹!”这次声音又清又脆,陈二林激动地“哎!”了一声,他抱着妞儿,和茵茵并排坐在床沿上,妞儿赶紧爬进茵茵怀里,眨着黑蒙蒙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爹爹,鸭蛋过来,想把妞儿抱走,但陈二林现在是妞儿最新鲜的玩具,她扭着身子不肯离开,还伸出小手,对着陈二林:“抱抱!” 陈二林激动地像中了大奖,赶紧把妞儿接到怀里,鸭蛋只好退出去了。没想到妞儿忽然皱着小眉毛哼了起来,茵茵这才想起她吃了药,赶紧哄着她,让鸭蛋抱出去坐盆盆去了。 陈二林急不可待地搂住茵茵,在她的朱唇上吸吮起来,他再一次把茵茵抱起,放到床中央,就听到水儿急切的声音:“二奶奶,大夫人要生了。” 陈二林郁闷地站起来,一脸黑线,茵茵顾不得他了,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出门来到对面的院儿。 大夫人的陪嫁嬷嬷已经指挥人行动起来,她已经进了院儿里收拾出的专用小房间,小厨房里也冒着烟,茵茵过去,看到下人按自己的要求,把剪刀那些都在开水里煮着,这才叮嘱那嬷嬷好好伺候,自己来到偏厅。 接生婆早就找好了,来得很快很及时,老夫人这两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茵茵怕她激动,有什么闪失,安排好大夫人院儿里的事儿,就陪在婆婆身边,和她说些其他闲话,缓解她的紧张心情。 酉时陈家吃晚饭,茵茵和陈老夫人根本没心情,每人勉强喝了点粥,到了亥时,水儿跑来,说孩子露头了,茵茵急忙朝大夫人住的院儿跑去。 孩子已经出生了,他的脐带绕在脖子上,把他勒得没了呼吸,接生婆正在紧张地抢救,倒提着脚丫子使劲地拍脚心,茵茵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这中绞脐生弄不好孩子就救不过来了。 终于,听到孩子的哭声,第一下,微弱的跟猫叫一样,后面一声比一声大,最后,终于是可着嗓门的叫了。 “哎呦呦,好了好了。”接生婆手脚利索地把他放进一边的温水盆里,手托着脑袋迅速洗干净,放到旁边铺着小被子的木榻上,三下两下包起来。 另一个接生婆把大夫人身上擦干净,把她身下的褥子也抽出来,并迅速给她盖好被子 “恭喜老夫人,是个小少爷!是个小少爷!”老夫人由贴身丫鬟莲儿搀扶着,站在大夫人住的小院里,看到她的下人都急忙向她道喜。 茵茵看屋里都收拾好了,走出来,对着老夫人道:“娘,你看嫂子,不急不躁的,一下就踩到点子上。”茵茵开玩笑地说,老夫人和莲儿都呵呵笑了,接生婆从莲儿手上接了赏银,行礼退出去,院里忙碌的下人也陆续出去了。 “娘,你歇着去吧,这里有我呢。” 茵茵低声给老人说,这种对她情绪冲击很大的事儿,是很影响健康的。 “莲儿,你先扶老夫人回去,然后到厨房给老太爷和老夫人端碗粥去。”那粥专门放了些安神的药物,对他们的情绪安定有好处。 老夫人转身慢慢往回走,大夫人的嬷嬷端着碗红糖水荷包蛋,从外面进来。 “这个红糖水先不要喝,刚生了孩子,喝那个会增加恶露的量,过上一两天吧。”茵茵轻声阻止到。 那嬷嬷低头不说话,但也不肯退回去,看茵茵搀扶老夫人去了,无暇理她,就赶紧走了进去。 “听二奶奶的!”大夫人的话虽然轻,但还是传进了茵茵的耳朵。 嬷嬷似乎低声辩解了一句什么,但没多一会儿,她还是把东西原样端出来了。 大夫人对她如此信任和维护,令她心里十分感动,她也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说话,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说错了伤害到大夫人。 安顿好了大夫人,老太爷老夫人也都睡下,茵茵这才疲惫地回到房里,屋里的灯光黑暗,陈二林的眼睛在暗处眨动,亮晶晶的。 “我怀疑你是狼转生的,那眼,竟然亮晶晶的。”水儿照顾茵茵洗漱,端着脏水出去了,茵茵这才关了门,上到床上。 “我就是狼,噢——,专门吃你!”陈二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伸手就把茵茵抱进了怀里…… 第二天茵茵浑身酸麻,想想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无奈地思念着自然醒的日子,嘴里不停地诅咒陈二林,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第一站自然是大夫人那里,她的嬷嬷回说一切都好,孩子和大人都睡着呢。出来去正屋,莲儿已经端了洗漱的水出来,看到茵茵,没法行礼,只好微微躬身:“老夫人已经起来了,昨天她睡得很好。” 陈奎林回来后,茵茵很少去外院,都是水儿鸭蛋帮忙把那些账册拿进来,茵茵只有看到什么不明白的,才把长贵叫进来问问。 大夫人以前遣回娘家的仆人回来,茵茵就把管家的事儿给了大夫人的陪房宋大娘,顺阳和喜阳都出去打理生意去了。茵茵开了一家小的绣铺和果子店,京城里人才卧虎藏龙,顺阳和喜阳的手艺自然在这里上不了台面,刚好一个帮着打理绣铺,一个帮她弄那个果子铺。长命的木工也做不下去,跟着喜阳打理果子铺,他主要在后面进货、腌制,喜阳在柜台前面忙活,喜阳果然是好样的,这个果子铺,开张一年就是一百多两银子,把茵茵买店铺的钱赚了出来。 宋大娘看到茵茵,赶紧过来行礼,茵茵回身去过厅,她跟着在后面回事儿,明天要给新生儿过他第一个庆祝日,虽然自家在门口贴上红对子,在门口放挂鞭炮,知道的亲朋好友过来吃点酒,这是茵茵知道的,唯一一个在早饭时间招待客人的,上的菜,也相对简单,以拼盘和点心为主。但陈家毕竟来人不会少,茵茵还是要好好准备才是。 商量不出具体能来多少人,茵茵只好等陈二林起来,她和宋大娘只是把大概过程定下来就散了,茵茵回屋,她去忙。 陈二林还在赖床,看到茵茵进来,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身子,拍拍身边的床铺:“过来!” 茵茵佯装不愿意的样子,陈二林趿拉着鞋,冲过来把她抱过去了。 “你今天竟然不练功!”茵茵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训他。 “我是晚上练的,你看见你表哥练功了吗?”他只管伸手抱她。 “今天很多事儿要给你说呢。你一回来,就要挑担子。”茵茵有点不好意思,唉,谁要他的爹和大哥,都是那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呢? 陈二林抱着茵茵,甜蜜了一会儿,才起来,吃过早饭,他才开始料理家事,他比茵茵果断又快速,到午饭时,已经是一身轻松了。 下午,陈二林带着妞儿和福生在院里玩,还教了福生一个武术动作。 接下来的一天,果然如茵茵所料,来的人还挺不少,只是那些官员都得上朝,好些是家里的下人过来送了礼物,或者家眷过来,和老夫人道了祝贺,大概,到了辰时末,人几本上散尽了。 可是,陈二林却还在外院,没回来,茵茵虽然一直给自己说,大概有那么几个客人,还没走,可是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宁。她正坐立不安,鸭蛋急匆匆过来:“长贵带话,说外面有个女眷,穿的怪怪的,缠着二爷,还说,还说她要嫁给二爷呢,你去看看吧。” 茵茵心里咯噔一下,出去肯定会给陈二林丢人,这个社会里的男人,娶多少个女人,当老婆是不能阻止的。自己出去,就得好好对待那个女人,如果对立起来,就是嫉妒,戴上这个帽子的女人,是没好果子吃的。她恼火地在家转圈儿,一时没有主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土司家的二小姐 茵茵还没出去,外面的人声,却闹哄哄地传进来:“你不要拦着,让我进去!”一个清脆的女音,响亮地传了进来,紧接着,茵茵看到一个衣着很是鲜亮的女孩子,头上缠着头巾,美丽炫目的璎珞垂在两侧,红色的丝质衣服,四周镶着漂亮的花边,颌下的胸兜,也是很漂亮的丝质编织物,短衣长裙,脖子手腕上,都带着很别致的金银饰品。她不顾赵承邦的阻拦,硬是闯进来。 陈二林非常着急的对着茵茵说道:“这是僮人土司家的二小姐,跟着承邦来京的,是皇上跟前的娇客,特别来咱家玩的。”不待茵茵回答,那女子已经跑过来了。 “哎呀,妹妹好漂亮哦,你是谁呀?”这女孩还真不认生,跑到茵茵对面,仔细地端详着她。 茵茵也端详着她:蜜色皮肤,眉眼是南方那种水乡女子特有的细长而媚的样子,她一副天真娇憨模样,配那娇媚的长相,实在让人没法对她起厌烦之心。茵茵觉得她的衣着,很熟悉,好像在什么电影电视里看到过。 “来,到屋里坐吧。你是谁呀?”茵茵说的官话,她当然听得懂,但陈二林诧异地看着茵茵,竟然听得懂这个女子说话。茵茵大学的舍友,一个四川的,一个湖南的,她俩有时和老乡说话,就是这个味道,茵茵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这时,她忘了掩饰自己了。 “你在陈大哥家,是他的妹妹吗?”这个女子急不可待地问茵茵。 “哦,不是,我是他的妻子。”茵茵看到这个女子,说陈大哥三个字时,神态似乎有点忸怩,心里不由一沉,麻烦来了吗? “怎么可能嘛,陈大哥哪里有老婆,你哄我哩。”她弯弯地细眉轻蹙,撇着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给你说过,我有老婆,还有女儿的。”陈二林很着急的辩解。茵茵还没见过陈二林这个样子的,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冷冰冰很淡定的样子。 “你哪里说过,我从来没听见。”这女子蛮横地说,但她的语气,却很娇柔,声音也清脆悦耳,让陈二林气结,他干脆不说话,板起了面孔,终于回到以往那种冰山模样了。 那女子偷偷瞄了一眼陈二林,不高兴地嘟了一下嘴,但很快又是一脸笑容:“我不相信你的话,肯定是陈大哥和你说好,骗我的,不想让我嫁给他,哼,他不想也不行,我今天就要不走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赵承邦站在那女子身后,使劲给茵茵摆手,请求茵茵不要惹她。 “那好吧,你要住,我给你收拾房间去。”茵茵不知道为何不能惹她,但她还是尊重赵承邦的意见,嘴里这么说着,脚下已经转过去,往回走,她不想和她多说。 “哎,你干嘛走呀?”那女子不高兴地跺了一下脚。 “给你收拾房子,让你住下来啊。”茵茵只管往前走。 “谁要住你这里呀,黑房子,这么难看。” 的确,北方的四合院,以大气庄重为基调,肯定和她们家的吊脚楼之类的住处不一样,再加上,她一个小姑娘,房间彩色妆饰肯定比较多吧。茵茵没去过壮族同胞居住的地方,只能在心里猜想。 “那好吧,你不住我也少了麻烦。”茵茵站住脚,扭头对着她,看她跺着脚不高兴,不过,她眼珠转了几圈,指指赵承邦,对着陈二林说:“陈大哥,我要你到他家,陪我玩,不然,我告给皇上哥哥。” 陈二林的脸上冷冰冰,嘴里却答应说:“好吧,去他家。” “那好啦,走吧。”女子马上笑嘻嘻地扯着陈二林的袖子,往外走。 “你先去,我要安排一下家事。你看,我哥哥年近三十这才刚刚有了儿子,我离家又好久,很多事情都要处理,一会儿我就过去。”陈二林以特别耐心的样子对她说道。 “又骗我,我走了,你肯定不去,不行!” 茵茵烦了,皱着眉,正要张嘴说话,陈二林急忙摆手制止。 “你不先走,我就真不去了。”他语带威胁。 那女子撅了一下嘴,让赵承邦拉着袖子走了。 陈二林终于送走那瘟神,回头赶紧给老婆摆出一副巴结的笑脸:“茵茵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几句,你听完再生气好不好?”刚才家里很忙了一阵儿,那些下人现在大多还在收拾刚才撤下的东西,娘和嫂子自然都在屋里,陈二林见四下无人,抱着茵茵风一般地冲进自家屋里。 茵茵心里堵得慌,陈二林很显然有隐瞒的意图,还说跟着赵承邦进京的,那不是跟他一路的吗? 见茵茵脸色不善,陈二林心里只发苦,他语气竟然有点哀求地意味:“好茵茵,就是要判我个斩立决,还不得过过堂?你就听我说一句吧。”他心里真的很虚,尽管知道自己的媳妇儿大度又明智,但眼下这个混乱场面,他能说得清,媳妇儿真能拎得清吗? “我没有不让你说啊,你这回来都两天了,也没见你吭声啊?”茵茵一开口,陈二林心里就轻松了许多。 “还不是觉得那会惹你不高兴嘛。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他在茵茵的脸上啄了一下,“我想看到亲亲老婆的笑脸啊,谁想那个魔女,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不待茵茵说话,他又赶紧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啦。你表哥,娶了个僮人做媳妇,你还不知道呢。”茵茵知道,僮人,是他们自己这么叫的,这边都给他们叫僮人。 见茵茵没说话,一副倾听的样子,陈二林悄悄舒口气,他靠在床上的靠垫上,伸手把茵茵搂在怀里:“我们这次去西南,是对付戴福贤的女婿,滇中的都督沈海去了。” 在沈海以前,滇中是个小王国,还不是当今皇上的治下,本来两国相安无事,先皇也不是好战之人,滇王治下是个产茶的好地方,每年这一项就让他的日子过得很是悠闲舒适。他们的砖茶,是北方牧人必不可少的,那几年滇王也不知什么风吹的,把茶叶的价格每年都往上翻很多,渐渐这边受不了了,很多商人只好改做别的。滇王就自己派马队往这边销售,他们的马队自然和这边的商人起摩擦,一来二去的,纠纷越来越大,最后引发战争。那时咱们还小,我也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反正在先皇手上,把滇王给灭了。当时带兵的,就是沈海他大哥沈坚。战争结束,先皇身体就开始不好,他不想多事,就让这沈坚海屯兵滇中,没几年沈坚患热病死了,皇上恩荫,让沈海接替了沈坚,沈海比沈坚阴险多了,先皇竟然没看透他,竟然让这斯慢慢坐大。他大概觉得自己比滇王的实力雄厚,现在多少有点想自己飞的意思,皇上不敢贸然动他,把我们几个都派去了。” 茵茵听他说到这里,手里不禁为他这两年多来的日子担心,她趴在他胸前,用食指点着他的胸膛:“那你们过去,拿这个沈海怎么办了?” “皇上本意是在那里驻军,如果沈海敢有异动,就把他灭了,是我出主意,最好给他施加压力,让他乖乖听了皇上的话,从滇中爬出来,他只要肯挪窝,这场战争就可以消弭于无形,皇上也对他网开一面,既往不咎了。” “嗯!”茵茵听故事听得入迷,她点点头,等着陈二林继续往下讲。 “我们到了那里,才发现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皇上在滇中三面屯兵,不怎么能威胁到沈海的。滇中山多,地广人稀,我们如果想打仗,光这往过进兵,就得好几天,再说那地形复杂,沈海又阴险多智。” “你借运盐,是去探路了?”茵茵问。 陈二林抱着她又啄了一下,笑着说:“你还真值得夸奖,这也能想出来。”茵茵不高兴地瞪他一眼,他好像觉得别人都白痴一样。 “参你,是怎么回事?” “当时和皇上说好的,我运盐时,把制作火药的硝运进去,这样,势必要扩大马队,大概沈海嗅出味儿来了。” “是他让参的?那——” “是扈王爷世子让参的,以前说好的,估计我路也探好了,硝也运的差不多了,就该开始做火药箭呀,大个炮仗的,皇上假装恼火,将我放到滇城,沈海也知道我,也防着我,但他最后还是相信我爱钱不爱官帽的传闻,让我有了施展的空间。” “可是后来那人还参你。” “饿我知道,皇上把他放一边了,那人见第一次扈王爷世子对他客气,还以为扈王爷世子真的就那么混蛋呢,为了一个外室的哥哥,竟然真的要跟我过不去。” “那外室的哥哥在咱家,真的是故意捣乱的?” “这个不是,扈王爷世子看他还算能干,又见咱家真需要人,才荐了来的。参我的事儿,本来是准备了其它一个由头,没用上。嘿嘿,没想到你胆子真大,扈王爷世子的人都敢碰,昨晚在承邦那里吃饭,扈王爷世子还夸你了,说你是巾帼英雄,有丈夫之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章 土司覃磐 “这么说,扈王爷世子是很明智的人了?” “嗯,也不全是,这件事我给他说了很多好话,这家伙还是很跋扈的,颇有乃父之风,但喜欢听人奉承。不喜欢一脸谄媚地巴结,倒是喜欢我的半骂半夸,觉得我真性情。” 茵茵知道,陈二林为了她捅的这个漏子,花心思了。 “表哥怎么回事?娶了个僮人媳妇。” “这个说来话长。”…… 原来苏君青驻守的地方,虽然靠着滇中,但要过去,却要经过一段僮人居住区。皇上允许僮人自治的,既不要他们纳贡,也不要他们上税,只要僮人老老实实不捣乱就是。这一片大山,就那么稀拉拉几个人,皇上实在没必要硬要捏自己手上。但现在想要把大军布到僮人的地盘,肯定说不过去,但不布置到那里,又对滇中没有压力,让苏君青十分为难。 这天,他接受幕僚的建议,乔扮了到僮人的地盘,想先探探那边的人情,看能不能和这片土地统领者——当地僮人的头子——覃磐土司搭上关系。 没想到这天是僮人的一个节日,很多僮人聚集在一个大镇子上,年青的男女各站一边,咿咿呀呀地相对着唱歌。苏君青极爱音律,忍不住多听了一会儿,其实,他还在心里跟唱了,只是这个社会,艺人地位太低,他自小被父亲约束,不许唱歌,让他不习惯张嘴就是了。 “他们唱得挺好听的,这里的人,每天都不用花钱就可以听曲儿,日子过得还真是滋润呢。”跟班儿孙大勇对苏君青说。这孙大勇还真跟他的名字一样,勇力过人,让他跟着,是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的。 土司所住的那个镇子,可以说是个小城市了,街面有店铺,房子建的也不错,街上照样是那女对脸在唱歌,苏君青带着几个仆从,从镇子退出来。 “僮人为何这么唱来唱去呢?”孙大勇尽管觉得好听,但这里的人不种田,光唱歌,能唱饱吗? “是为了找媳妇儿。”向导给苏君青说。 “不会吧?”孙大勇有点不信。 “应该是的,不然怎么都是年青男女各站一边呢?”苏君青觉得向导说的有理。 僮人住的地方,到处是溪流,难得的是处处都清澈异常,加上不高的山峰,青黛如碧染,形状奇特秀丽,令人忍不住留恋忘返。 苏君青边走边看,差点忘了是来做什么的。拐过一个小山峰,迎面又是一潭碧水,一个着红装的女子坐在小船上,幽幽的低声吟唱着,和刚才听见的欢乐的对歌,完全不同的情调。她的忧郁,随着略显低沉的吟唱,悠扬婉转地飘过来,勾动了苏君青的心弦。 “月弯弯,照沙滩,哥的身影在哪边?风吹帷帐轻曼舞,只我一人在空怨。月湾湾 正上弦,纱窗照影孤且寒,岁月离合都是空,哀怨人生讲不完,……” “哎——”孙大勇也有点忍不住,开了个头,后面却不会唱了,憋得脸色通红,小船上的人,朝这边看来,那红衣女子,很夸张地大笑起来,孙大勇面子挂不住,祈求地望着苏君青。 “月亮弯弯风梭梭,情哥站在大树脚,眼望妹妹好样貌,情哥有话不敢告……”苏君青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听那女子的如此幽怨,他竟然心里很难过,忍不住想要安慰她。嘴里不由自主地唱起刚才听到的歌儿。他本来很擅长音律,虽然不是经常唱歌,调子起不高,但低沉温婉韵味十足,不光是船上的女子惊讶,就是跟从的几个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堂堂五品兵道,竟然哼唱小曲,还这么动听。 “哎——,小船无帆顺水流,哥哥无心到处走,你是那家少年郎,戏谑阿妹为哪般?”那女子有点不高兴,声音比刚才略高了些,旋律也略显欢快,她声音柔和亲切,苏君青和几个跟班都听得一脸痴迷,可惜她才唱了四句,就不唱了。孙大勇一脸急切地望着苏君青,希望他能接几句,好让这女子继续唱下去。 “妹像一朵栀子花,又香又美人人夸,哥哥心实如铁打,何来戏谑这句话——” “风吹马尾千条线,高机打布万根纱,不知哥你叫什么,不知何处是哥家——” “哥家远在万里外,红墙绿瓦杨柳家,今天有幸听妹唱,十年八年放不下——”苏君青虽然有点留恋,但他不敢过多停留,带着几个匆匆离开,只听那女子在身后继续吟唱,美妙的歌喉宛转悠扬,袅袅不断。 “哥哥哎——,十里送亲不算远,万里为家隔天涯,哥哥为何来到这,经商为官是哪个?还是这里山水美,哥哥游览忘归回?”苏君青远远看去,船上还出现了一个穿黄衣的身影,看来唱歌的不是那红衣女子了,她站在船头等了一会儿,看苏君青他们愈走愈远,没有回声,不禁有点失望。 “哎,坏哥哥,还说不是戏谑人,匆匆走路不回头,咦呀呀,匆匆走路不回头——”显然唱歌换了人,这个声音脆爽,节奏也快,大概是那红衣女子唱的吧。她见苏君青快速离去,不再接声,有点生气了,开始骂他。苏君青回头看了一眼,还是加快了脚步,已经走很远,依然能听到身后那声音,重复着“坏哥哥——”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失落,大概,他再也听不到这么美妙的歌喉了。 苏君青觉得这么冒然来去,没有任何收获,挺浪费时间的,刚好西海都督给他推荐了一个商人,韦增财,他是专为土司家提供丝绸布料和上品成衣的,僮人的织锦虽然很漂亮,但汉人这边的,却另是一种风格,当地人很少采买,土司家每年却消耗不少。 “你们要去这个地盘的土司老爷,我们称呼他覃磐土司,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你跟着我们这么说就是了。覃磐土司人很好,会说汉话,读过书喜欢咱们的诗词,很敬重读书人,他的妹子,就嫁给一个在外面长大,识字的僮人。” “那我们军爷求见他,大概不会为难他了吧?军爷读书很多的。”孙大勇说道。 “嗯,应该,我就是因为勉强记住几句诗文,才能和那么做生意呢。”韦增财点头哈腰。 苏君青还是为了稳妥,先写了一封信给覃磐土司,没说明什么事儿,只是请求拜见,覃磐土司也是皇上封的土司,没有品阶,算是有爵位一类的贵族,苏君青的信执下级礼节,言辞之间很是恭敬客气,信送过去,几天后,韦增财回来时,带回一封回信,覃磐土司说,如果没什么事儿,就不麻烦了,不必过去拜见,苏君青对着信一脸无奈,只好又写了一封,直截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图,还一再保证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请求覃磐土司务必配合。 这次,韦增财在那边停留的时间更长,十天后,才带回一个口信,覃磐土司说要见一下苏君青。 苏君青考虑好久,才身着便装,打扮成一个文士模样前去拜见,身边也只带了一个帮他打理生活的孙大勇和带路的韦增财。 覃磐土司亲自在大门口迎接,苏君青很恭敬地按韦增财教的,行僮人大礼:“下官西海兵道苏君青,拜见土司老爷!” “呵呵,苏将军太客气了,快快请起,小老儿怎可承受将军如此大礼呢。”他很恭敬地对苏君青还以平礼,一面满脸堆笑地伸手邀请:“请家里坐吧,我已备好薄酒,” 苏君青一早出发,到这里也已是午时,一个管家模样的接了孙大勇挑的礼物,带着他下去,苏君青由覃磐土司陪着,在一个宽敞的大屋里就坐,刚开始,覃磐土司虽然礼节很周全,言辞也很是客气,但心里的不高兴,还是偶尔能从严肃冰冷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 苏君青没办法一开始就说明来意,只好天南海北地和他聊天,并且还和他一碗一碗地喝着覃磐土司准备的酒:一种度数很低的甜米酒,酸酸甜甜口感非常好。 苏君青的酒量很大,这是覃磐土司的感觉,这种米酒喝起来没感觉,但后劲非常大,等苏君青有感觉时,已经觉得头重脚轻了,但他尽量是自己头脑清醒,他看着已是一副醉猫模样,对着也是大了舌头的覃磐土司,双手抱抱拳:“覃磐土司,下官此来,虽说是为着朝廷之事,眼下看着对覃磐土司有所不利,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利大于弊的。” 他端起酒:“来,再喝!”两人摇摇晃晃地喝过,他继续说道:“覃磐土司是聪明绝顶之人,眼下滇中形势,你一定洞察秋毫,沈海有据地为王之心,他如果真走了这一步,皇上肯定 不答应的,别看皇上年纪轻,但他的睿智可不是平常人能比的。到时滇中烽烟起,你这十万大山的安宁,可就很难保得住了。沈海肯定输定了,到时候有可能退兵到这里,利用这里的山多水多,和朝廷大军周旋,你这山清水秀可就染上血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 土司家的姊妹花 苏君青这句话说到覃磐土司的痛处,他为此忧虑很久了,但如果和沈海抗拒,现在势必要刀枪剑戟地武装一只部队,他们这里也不是富庶之地,一但那样,从上到下的人,都背上沉重的包袱,处处欢歌的十万大山,就笼上幽怨的气息,他很不想这样。 可是,如果请求朝廷派兵,这些大军骚扰地方不算,战争结束,皇上如果借机屯兵在此,他岂不日夜芒刺在背,以往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覃磐土司,我也就借你地方一用,现在如果能让沈海看清朝廷威势,让他趁早收起不臣之心,让这场战争消弭于无形,沈海只要到时交出滇中都督之位,听从皇上旨意,出了滇中,我就立刻撤回原来的驻地,覃磐土司你继续过你的安乐日子,皇上对你深明大义也会加以褒奖的。”苏君青继续动之以情。 覃磐土司不是不动心,但他还是担心有人出尔反尔:“将军前来,可是受了皇上的旨意?” “不是,不是!”苏君青竖着食指,在眼前晃晃,“末将自己的意思,如果覃磐土司答应,我再向皇上请旨,覃磐土司不答应,皇上一定遵守当时给覃磐土司的承诺,不打扰你们的平静的。我只是考虑,覃磐土司恐怕到时,想平静未必能平静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言尽于此,知道多说无益,何况,必须给对方一个考虑时间的,他假装醉倒,趴到桌子上,覃磐土司笑了一下,示意孙大勇扶他下去休息。 后来的几天,覃磐土司只和苏君青谈诗论赋,甚至还向他请教琴艺,就是不谈驻军之事,苏君青徘徊了五天,告辞离去。 皇上的布置,也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苏君青每个月都去拜访一下,覃磐土司接待他的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真诚,刚开始两人也就在土司府里喝酒论诗,切磋琴艺,后来,覃磐土司邀苏君青到处游玩,他们坐在船上,看遍了这里的山水,所说的话,也不限于诗词歌赋了,苏君青所知道的各地的风土人情,经常也是他们说话的内容,覃磐土司经常一脸神往,嘴里也不停地 ,他有时间的话,也要出去各地走走。 “处理了滇中之事,我特地求皇上给假,带你出去游玩,你看如何?”苏君青说得很认真,也很豪爽。 “沈某也有此意,如能有苏大才子相陪,相比这出游,会更令人觉得惬意。”覃磐土司很高兴地说。 “君青世侄,你如此好家事,人物风流俊俏,才华横溢,不会没有成家吧?” “的确没有。”苏君青想也不想,顺口说道。 “那,令尊给你定下那位大人的千金为妻呢?” “尚未。”他有点奇怪的感觉。 “那你自己可有心仪的对象?” “没有!”苏君青在摇头的时候,脑海忽然掠过一个人影,那遥远的一抹淡黄色,他不禁自嘲地摇了一下头。 “肯定是有吧,不好意思说!”覃磐指着苏君青,略带嘲笑地说。 “还真没有!” “那,世侄可要抓紧了,我看你也不小啦,令尊令堂不着急吗?” “父亲也罢了,母亲很急,大概滇中事儿一了,我就必须娶亲了。”他有点落寞,这些天,他一直有点后悔,那天应该和那个女孩子认识一下。 “再过十多天,就是月圆的第二天,拙荆寿诞。哦,不是整寿,没请什么外人,你过来和我们家人一起吃个饭吧。”覃磐一脸期待地邀请他。 “那我可就叨扰了。”苏君青很高兴,觉得土司真的拿他当朋友,两人友情深厚,后面的事儿,也就好说了一些。 苏君青算好,在过了十四天之后,备了厚礼,来到覃磐府上。 土司家宴请的人很简单,他的妹妹妹夫带两个小外甥,两个远房侄子,还有土司夫人的弟弟妹妹带侄子侄女。苏君青和她们见了礼,大家说了一会儿客套话,土司就开席了。 苏君青被邀请和土司的家人坐一桌,他诧异了一下,忽然明白覃磐这段时间有意拖延的深意。土司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都是如花的年纪,大的文雅秀气,小的美丽活泼,两个都是很招人喜欢的美丽女子。难怪,覃磐拐弯抹角地询问苏君青的家庭情况,还一再确定他没有订婚,也没有心仪的女子。 土司的大女儿,衣着很淡雅,小的则一身鲜红,她似乎很喜欢苏君青,席间很大方地看着他,还给他夹菜,敬他喝酒。 “我的汉名,叫红荷,姐姐叫碧莲。”红衣女子笑吟吟地对苏君青介绍。 “你们的名字真好听!”苏君青随口说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斯人如斯景,真是妙哉。” 苏君青在覃磐和他夫人的注视下,不得不说话,再说,当姐姐的,刚好青色衣衫,只有胸兜和衣服四边,用非常雅致的织锦花边妆饰,的确如碧绿欲滴的荷叶,只是她柳眉弯弯,凤眼如钩,细致妩媚的面容,却如那含苞的荷花,令人的眼光,总是忍不住想要扫视。当妹妹的,红衣如火,面若桃花,眼睛却和姐姐有几分相似,都是略显细长眼尾上挑,极是妩媚的那种。只是两人的性情不一样,那对眼睛略有点忧郁,令人禁不住想要怜惜,这对眼睛,却是勾人的火热,使人更易亲近。 “听说苏将军是个儒将,十七岁就中了举,为何中途改了武职,没有参加后面的春闱?实在令人叹息啊,不然,早就榜上有名了。”覃磐的妹夫和苏君青干了一杯酒,感慨地说道。 “哦,呵呵,当时觉得赵国师一个人在西部边关竭力抗敌,朝中权臣却忙着争权夺利,年轻人意气用事,冲冠一怒,就和几位好友弃文从武。”苏君青轻描淡写地说。 “不然,你说不定就是状元郎了!”这位妹夫一脸的遗憾。 “那不是比这个官儿更大了?”红衣少女也是略有遗憾,那个当姐姐的,却从头至尾没有说话,这时轻轻拉了一下妹妹,低声说道:“苏将军岂是把那些俗世的名利看在眼里的人,他精忠报国之心可照日月,妹妹不要这么说了吧。” 她说话的尾音,让苏君青觉得有点熟悉,但他没多想。 “你们年青人,和我这老头老太太坐一起,肯定觉得烦闷的,苏将军,你们几个出去转转去吧,外面天气正好不冷也不热呢。”覃磐别有深意地说道。 红衣少女嘻嘻笑着望着母亲,土司夫人冲她摆着手说:“去吧,去吧!”她扭头对着小姑子,笑了一下,“早就坐不住了呢。” 姑父身边的女儿,也有点想去的样子,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被父亲悄悄拉了一下衣摆,她又坐下了,略有点不高兴地撅了一下嘴。 红衣少女大大方方地拉着苏君青的衣袖,苏君青不好拂她面子,只好站起来对土司夫妇行礼,随着姊妹两个出去了。 出了土司府所在的镇子不远,就是一条清凌凌的溪水,一艘微型的画舫停在水边。 “我和姐姐常常乘船去外面玩呢。” 船夫架好木板,他们依次上船,他又去岸上和小丫鬟提上来两个篮子,里面是一些果品,还有一坛米酒。 丫鬟在船舷上铺上色彩艳丽的绒花被(壮锦),把那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着中间,红衣少女拉着苏君青坐下,那位姐姐选择坐的地方较远,和苏君青刚好对面。 这里的水很是平静,船夫慢慢撑着船,船头在水面上划出细碎的波纹,眼前的秀水和远处的黛山,令人赏心悦目的秀美,苏君青尽管已经看了多次,此时还是禁不住痴了。红衣少女见他不说话,觉得有些无聊,就扭头对着姐姐挤眉弄眼地,不知要表达什么意思。 船拐进一个大的水面,远远的有鱼人捕捞,大概收获不菲,有快乐的歌声传过来。 这里的人爱唱歌,听到别人唱,嗓子就痒痒,红衣少女已经坐不住了,她大概强自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破功,对着黛山亮起了歌喉: “日落西山刚过岗,云送日头妹送郎, 云送日头西山下,妹送情郎回家乡。 妹送情郎刚过岗,风送云朵影子长, 十里相送总有头,妹若想郎望哪厢? 情郎回去莫忘妹,要把妹名记心上。” 苏君青听她一开口唱歌,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就是那天骂他的红衣女子。难怪这船看着眼熟,他扭头看了一眼穿青衣的姐姐,心里暗想:她大概就是那个黄衣服的女子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对她一笑:“碧莲小姐,也一定很会唱了。” “咦?你怎么知道?姐姐是三月三歌会上的歌王哩,她唱歌最好听了。”当姐姐的,悄悄瞪了妹妹一眼,扭头见到苏君青期待的眼神,禁不住脸儿一红,她别过脸去,但还是轻启朱唇,一种有点飘渺有点忧郁却非常动听的歌声飞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章 布局 “哎~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象月亮天上走天上走 哥啊哥啊哥啊 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哎~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哎在深山 哥象月亮天上走天上走 哥啊哥啊哥啊 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哎~月亮出来亮照半坡照半坡 望见月亮想起我的哥 一阵轻风吹上坡吹上坡 哥啊哥啊哥啊 你可听见阿妹叫阿哥……” “这是姑父带姑姑出游,在路上听来的,姐姐最是喜欢了。”红衣少女对苏君青说道,无奈对方还沉浸在那美妙的歌声中,竟然没有听见,红衣少女对着姐姐做了个鬼脸,还用指头指了指苏君青,用手掩着嘴偷偷笑起来。 那天,苏君青没有像以前那样,在覃磐土司家中逗留几天,而是第二天一早就告辞回去了。他一个多月,都没有再出现在覃磐家里,让土司老爷心中暗恨。 不过,苏君青最后还是去拜访覃磐了,一个多月没见,他明显看着不像以前那么意气风发,似乎有点憔悴,眼里还有些落寞。他解释说这段时间不能拜访是军务繁忙,然后和覃磐一起聊天喝酒,依然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覃府的一对姊妹花,在他们吃过饭,又过来邀他一起出去玩,天气已是冬天,这里并不觉得多冷,但在水面上,还是不太好,他们就不再乘船,顺着镇子随意漫步。 苏君青抑制不住自己,一直想让碧莲唱歌,但他一向自制力极强,这时也只是想想,并没说出口,但身边的女子,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走着走着,就开始轻轻吟唱起来。 妹孤单, 自已开门自已关, 若是出门三五夜, 蜘蛛结网把门栏. 一把剪刀两面光, 半边阴来半边阳, 哥你莫学剪刀样, 剪刀有囗无心肠. 打破花碗砌条街, 砌条花街等哥耒, 十年不来十年等, 再不移花别处栽.…… 她唱的歌,总是有一种别样的忧郁,忧郁地苏君青的心,都像醋水泡的一样,酸的难受,他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是唱曲儿呢,不是她心里这么想的,也不是她心里不高兴,这才勉强压住自己的冲动,没有马上去安抚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安慰还是不该,上一次,他急急忙忙告辞,就是被这样的心情压抑地难以忍受,回去之后,他心里却一直放不下,老觉得自己该安慰一下她,可是现在人在眼前,他又说不出来了。 “你会唱歌不?”红荷忽然问苏君青,苏君青茫然地点了一下头,又赶紧摇头道:“我不会!” “难怪你还没娶亲,不会唱歌,怎能有情人呐。”红衣少女快人快语。 “他们那边,都是父母订婚的,不是对歌找来的。”当姐姐的低声解释。 “他肯定会唱,哄咱们哩,再说,来了这里,都好几个月了,听也能听会好些的哩。”妹妹不服气地说,还扭头,对苏君青说道,“是不是?你一定会唱的。” “你喜欢听姐姐唱歌,是不是?我们这里人都说,听了姐姐唱歌,几天都不想吃饭,嘻嘻。” “三月不知肉味。”这是苏君青心里的想法,他顺嘴说了出来。 “难怪你这次来,瘦了呢。”红衣少女嘻嘻哈哈地笑了,苏君青却莫名地红了脸,他抬眼悄悄去看那姐姐,没想到那边正偷偷看他,两人不禁大囧,都赶紧别过脸去。 红荷正东张西望,没看到这一幕,她嘴巴不停地请求苏君青:“苏将军,你一定会唱的,你唱个听听吧。” 碧莲也转头看着他,眼里那份期待让苏君青忍耐不住,他开口吟唱,却是《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他没有碧莲唱得好,但这曲调和歌词,任何人来唱,都会有种缠绵悱恻的思念之情,两位少女惊诧地望着他,很快就被歌声感动,红荷甚至用手抹了一下眼角。 苏君青唱完,三个人好一会儿都不说话,最后是碧莲打破的静默:“前一段时间你教爹爹弹这个曲子了,我也想学,将军能教我吗?” “我也要——”红荷说到半截刹住了,她扭过脸去,有点悲伤地咬了一下嘴唇,苏君青看姐姐的眼光和看她是不一样的,这个表面不拘小节的女孩子,内心却是细腻又敏感,爹爹好几次在饭桌上提到苏将军,说他很有才华,她和姐姐这才动了心思,同意了爹爹的安排,和这位苏将军见了面,苏君青和她们想象的一点儿也不一样,不是那种五大三粗一脸冰冷的模样,而是风度翩翩眉清目秀,尤其是他总是亲切地微笑着,让人一见就顿生好感,她们出去游玩,他还很会照顾人,很细心,也很温柔,她的小心思,忍不住活动了,可是,可是,很明显,苏将军喜欢的是姐姐不是她,这让她情何以堪!小姑娘伤心了,还不敢表示出来,本来,她也不喜欢弹琴,琴弦割着手指,她觉得疼痛难忍。 “好的,你俩我都教。”苏君青却笑着回答她们,红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咱们回去吧。”她似乎有些急不可待,其实,她已经没有心思和这两个一起走了。 苏君青从那次以后,又变成一个月去覃磐家中两次,每次徘徊三五天,虽然他再也不提驻军的事儿,但覃磐却对那事儿非常上心,几个月后,他把自己的地盘的地图,交给了苏君青。 苏君青看到地图,心中大喜,他一面赶紧给皇帝上书,告诉他这个消息,一面带人把紧靠滇中的地方仔细勘察了一番,驻军的地点和布局,他画成图报给了皇上。两个月后,皇上的旨意下来,嘉奖了苏君青,命他照计划快速行动。 等苏君青把那里一切布好,皇上给覃磐的赏赐才到,原来皇上害怕过早暴露消息,沈海在那边会有所布置,打乱苏君青的步骤。 苏君青这时,和覃碧莲已是难解难分。从西部军中回到京城,他曾接到父亲的来信,说是刘琴没去蜀中,失踪了,他还好好寻找了一番,但是杳无音信,半年前,陈二林来信,给他说见到刘琴了,已经嫁给了别人,他这才彻底解放,不用顾忌继母的威压。 陈二林在滇城,制作了很多火药箭,超大个的炮仗。沈海也是老奸巨猾之徒,他对皇上的布置,也不是没有觉察,但他见陈二林又是利用运盐的马队为自己谋取私利,被皇上降职到了滇城,竟然公然提高盐价,还关了大门私自熬盐,觉得这是个利欲熏心之辈,徒有虚名而已,以前他听来的消息,是不实的。 苏君青说服覃磐,在土人的地盘上驻军,对他的威胁还是不小的,但他还是没有当一回事,觉得自己对付他这样的毛孩子,应该是游刃有余。紧接着,田昆仑也把所带的兵都布到紧挨滇中的地方,沈海这才觉到皇上这个小毛孩不是一般人。 赵承邦奉旨劳军,竟然把妾侍蒋云珊带上,一路游山玩水,三个月的路程,他走了整整半年才到,沈海假惺惺地出城迎接,竟然没见到人,只接到了皇上赏赐的东西,押送的人转告他,我们国舅和陈二林是好朋友,陈二林在二十里外迎接,他们直接去游玩了,明天再进城。沈海心里嘲笑了皇上一番,带人回去。 沈海是个多疑的人,他还是派人去盯梢赵承邦了,报回来的消息,竟然是这俩在城外喝酒,赛马,最后陈二林输了,耍酒疯呢,他这才放下心。 沈海没想到,第二天,天色尚早,赵承邦就到了沈海的府上,他也不嗔怪沈海没有出门迎接,只是笑嘻嘻拉着他:“沈都督,走,我带你看个稀罕的物事。” 沈海暂时不敢和赵承邦掰了脸,就对手下的得力干将做了个手势,看他点了头,这才放心出门,他觉得滇中就是自己的天下,也就带了十几个勇士,和赵承邦一起来到城外。 陈二林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等在那里,他们昨天饮酒玩闹的帐篷还没有收起,赵承邦拉着沈海,要他品尝自己从蜀中带来的好酒。 沈海当然不拒绝,但他也是浅尝辄止,并不上赵承邦的当,赵承邦很不高兴,唧唧歪歪地说了一些沈海的不是。 沈海这些年,没人敢在跟前说个不字,赵承邦着实惹恼了他,但他还是尽量保持清醒,他借故军务繁忙,起来想要告辞。 “沈大人,好容易来了,还没尽兴怎能走呢?”陈二林起来拦阻。 “你什么东西,让开!”沈海的亲兵不愿意了,他们不敢惹赵承邦,对一个小小九品还不敢惹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章 进京 “哎,别生气,我也是想让沈大人好好乐和一下,今天的重头戏还没开始呢!”陈二林还是懒洋洋的模样,不过,多了一份赖痞。 沈海刚才打招呼的那个将军,已经带人把这里包围了,他们的人,隐藏在林子里,只有那将军过来,给沈海了一个安心的手势,沈海大剌剌的坐下,看这俩能出什么花招。 继续饮酒,沈海是一滴也不沾了,无论赵承邦如何说他不地道,他也不上当。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沈海有点坐不住了,他再次起身告辞,赵承邦却翻了脸:“沈都督,你就算是一品大员,我也是奉旨前来的,再说,还有爵位在身,怎么地这么不给面子呢?” “皇上任命我管理这一方事物,实在军务繁忙,怎能陪你这么消磨时光,赵国舅,我还是告辞了。”沈海坚持道。 沈海嘴上很客气,但脸上已经露出愠怒,眼神也冷冰冰的,能灼伤人。 “那皇上如果不要你管这一片呢?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看完,你就可以走了。”赵承邦根本不看他,再说,他的脸就够冷的了,沈海,也不过尔尔。 “我看到前面那块大石,非常碍眼,大哥,你帮我把他消了去!”赵承邦跋扈地说。 沈海一愣,不由得笑了一下,这玩笑也开地太大了吧,那石头就不是几百斤的事儿,少说也上万斤,陈二林又不是神仙下凡,怎能把那石头消掉?他冷眼旁观,看这二人变什么戏法。 可是陈二林却毫不含糊地答应道:“好兄弟,那你就坐在这儿等会儿。” 他挥挥手,几个下人抬着大筐过去了,这些人围着大石头捣鼓了一会儿,就都跑过来,恭敬地站在陈二林面前,陈二林摆手,有一个人,从帐篷里拿出一把弓箭,陈二林把一个带着炮仗的箭拿出来,抽出炮焾儿,搭在弓弦上,那炮仗发出嘶嘶的声音,让陈二林射了出去,他臂力很好,这箭射得又远又准,射中了刚才那些人放在石头前面的一个白色方块物上,沈海一脸疑惑,觉得陈二林如果是给他炫耀箭术实在没必要,他还在眨眼思考,身边的人,除了自己和亲兵,全都趴地上去了,紧接着,一声惊天爆响,震得他双耳轰鸣,头晕目眩,那石头被炸成了碎块,四下乱飞。 硝烟还没散尽,赵承邦就很严肃地对沈海喝道:“皇上有旨,滇中都督沈海接旨!” 沈海懵懵地跪下:“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沈海恭请圣安!” 赵承邦挺胸代皇上受礼,嘴上说着:“圣安康!”接着,他接过旁边一个校卒递上的锦盒,打开,取出圣旨,朗声读起来:“滇中都督沈海,十多年来恪尽职责,守卫西南,劳苦功高,特晋封为安国侯,回京接任任兵部尚书一职。滇中都督之位,暂由骠骑将军廖敬业接任,钦此!” 沈海跪那儿,心里迅速盘算,自己是接这个旨意,还是和皇上撕破脸儿?皇上在滇城边上已经布置好了,自己如果掀起战争,胜算的把握也就五五之数,何况刚才那个爆炸,让他心里还有点打鼓,皇上如果用陈二林来对付他,此事就非常棘手,谁的脑袋能有那大石头硬呢?他还是先接旨,边走边看。 “吾皇万岁万万岁!”沈海磕头,伸出双手高过头顶,赵承邦把圣旨放到了他的手上。示意周围的人,准备进城。 赵承邦骑马前行,沈海略落后半步,陈二林跟在赵承邦另一边,他们路过一片湖泊。 “大哥,你说这湖里,有鱼没有?” “有水自然就有鱼的。”陈二林心不在焉地回答,沈海觉得,他似乎没睡够一样。 “你帮忙给抓几条,今天中午,让安国侯府里的厨子,跟咱们烧鱼吃。” “好吧,我也爱吃鱼,嘿嘿。” 陈二林从身边的挎包里,摸出一个炮仗,一个超大个的炮仗,他抽出炮焾儿,就听见嘶嘶的声音,还能闻见一股硝石的味儿,他一伸手,甩进了湖里,就听见一声闷响,湖水冲起一股水柱,等了一会儿,果然有鱼漂在了水面。早有几个亲兵脱了衣服,这时都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他们游过去,没多一会儿,就抓着鱼回来。 沈海这时,心里都凉了,皇上如果让他们的兵都带上这个,自己这边还没到地方,都被炸死了,还有什么把握能打赢?他暗暗庆幸刚才接了圣旨。 “廖将军已经在滇城等你,咱们赶紧走吧,时间长了,鱼就不新鲜了。”赵承邦策马奔跑,陈二林跟在沈海身后,沈海这时心灰意冷,自己辛苦经营将近二十年,就这么不得不放弃,让他着实心有不甘,但不甘心又能怎样?…… 陈二林带着赵承邦在滇城到处游玩,等廖敬业完全接掌了滇城军政,这才准备陪着沈海一起回京。沈海实在不想和这两人一起走,就借口自己家眷行礼多,行动缓慢来拒绝,这俩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去了西海,说是他们的兄弟要大婚,廖敬业世家出身,排兵布阵整治军队很是内行,短短时间就把沈海的人马掌控住了,他是皇上的姐夫,对皇家忠诚之心可表天日,沈海没有任何机会,,他磨蹭够了,这才动身回京,没想到才行了几天,他们又在就在蜀中相遇,他还硬被拉去,喝了苏君青的喜酒。他此时才想起岳父曾经警告要小心这几个人,想想自己戎马一生,最后栽倒几个毛孩子手里,他心里实在难受,还好皇上给他了爵位,官职也给的高,他也勉强接受了现实。沈海虽然心机深沉,但野心并不很大,岳丈撺掇他拥兵自重,是别有用心的,他也知道岳父的心思,这时他已经顾不上别人了,自己进京之日,肯定是岳父掉头之时。他暗想,自己在这边没有任何说不过去的,从接旨到后来的交接,一直表现很配合,如果去求皇上,是不是可以保下岳父一条命呢? 终于到了京城,皇上很给沈海面子,只抄了戴福贤的家,沈海面对抄出的巨额财富,腿只打哆嗦,自己也是捞地够狠的,皇上竟然没说要追究的话,他明白这是要放自己一马,也就不敢再惹是生非,老老实实做自己是尚书了,他把财富分了岳父一部分,送他们回到乡下老家,从那以后,对岳丈就疏远起来,这是后来陈二林给茵茵说的。 陈二林讲到这里,看茵茵撅嘴,换了个姿势抱她,温柔地问道:“怎么还撅嘴啊。” “这和那位土司家的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哦!”陈二林呷了一口茶,对茵茵做了个苦脸,有点无奈地继续说道,“我们先去的西海,老三给我们说了此事,他已经禀过父母,先要在西海那边行一次礼,回到蜀中从新再来一次,因为如果父母去西海,等于把他招亲了,可是土司小姐却苦苦求他,婚礼务必按她们的风俗来进行,她说不想让父母伤心,最后就采取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二小姐红荷已经放下了对姐夫的心思,快快乐乐地帮着父母操办姐姐的婚事,陈二林他们到西海,自然住在土司府中,红荷惊诧地发现,姐夫的结拜兄弟长得是一个比一个好看。她忍不住有空就往那栋小楼上跑,很快和这几个就混熟了。 红荷不像姐姐那样,喜欢诗书和音律,但她很喜欢涂涂抹抹,自己没事,常常画上几笔,虽然没请过好的师傅教过,她对颜色的搭配非常有感觉,还专门在她和姐姐住的那个小楼上,用一个房间放她的画。 “让我大哥教教你。”几个人听她说爱画画,都这么给她说。 覃二小姐很高兴地把自己的画作给陈二林看,陈二林对着那殷切的目光,一时没说话。她画画的风格,和中原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教。 “你画画的感觉还挺不错的,让我想想怎么教你才对你好。”陈二林对她说。那几天,陈二林除了和几个兄弟玩闹,的确认真考虑了覃二小姐画风的走向,最后,也没找到一个非常好的办法,他只好给她讲了怎样运笔,怎样布局,颜色怎么上才更好看,其它,只好任其发展了。 覃二小姐从那天开始,天天缠着陈二林画画给她看,很认真地跟着他学习。他们在那里住了一个多月,才动身去蜀中,土司覃磐不愿意二女儿也离开,但敌不住女儿的泪弹攻势,只好一再叮咛苏君青照顾好小姨子。 大家都认为覃二小姐会留在蜀中,和姐姐姐夫一起生活几天,但这位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看到什么都新鲜,赵承邦和陈二林告别苏君青夫妇动身回京时,她给姐姐留言,悄悄跟了上来,她这些天和蒋云珊处得很好,有这个帮着她,陈二林赵承邦竟然五天之后才发现,她对着陈二林赵承邦哭得跟泪人一样,再加上蒋云珊说情,这俩只好派人给苏君青报了信,带着她进了京城。 “我怎么没发现你还会怜香惜玉?”茵茵压下心里的不舒服,语含讽刺地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陈二林着急地脸都涨红了:“好茵茵,你听我说完嘛。这不是我决定的,再说,我也有苦衷啊。” 覃磐喜欢汉学,两个女儿受其影响很大,他封地周围其他土司知道他们家有对姊妹花,来求亲的也不是没有,但这俩相亲过几次之后,就对这些厌烦了,没有一个是她们能看上的。正在这时候,来了个苏君青,覃磐和苏君青接触几次,就有了那个意思,他故意不给苏君青答复,让他一趟趟往覃府去,直到把他还是单身且没订婚都了解到了,这才给两个女儿引荐,苏君青对覃碧莲一见倾心,覃红荷是伤心又无奈,好不容易姐夫的几个兄弟引起了她的注意,结果一个个都结了婚,覃二小姐霸王脾气一上来,就缠上了她最喜欢的陈二林。 “你把事情给她说清,让她死心不就行了?” “唉,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那天在赵府,皇上忽然私服来访,他和赵国师不是谈论了些什么,这才来到承邦住的院子,因为皇上不让通报,我们都没有得到消息,他最先遇到覃小姐,她正因为自己没有合适的婚嫁对象难受呢,皇上给谭小姐说是我们的好朋友,这位信以为真,竟然给皇上诉了半天苦,皇上有意捉弄我,给我们下令,务必招待好覃小姐,不得惹她不高兴,还说,她要是有什么不顺心,可以让赵国师带着她进宫,给皇上或者皇后娘娘告我们,这位小姐现在整天以整我们为乐趣,让我们很头疼!” “让你很头疼吧?承邦的女人和她是好朋友,她大概不会在国师府里胡闹的。”茵茵推测。 “好老婆,你都知道了,就想个法子救救我嘛,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你要是有点不高兴,我可就活不下去了,你想法子让我摆脱这个女恶魔。” “你是不是得罪过蒋云珊?” “你怎么知道?” “这位覃二小姐不是胡闹的人,她肯定是为别人这么做的,除了蒋云珊,她还能为了谁?” “蒋大人当时想和我家结亲,是我从家里出走,这事儿才没成。”陈二林皱着苦瓜脸,“好老婆,不是我不肯想办法,这个女人现在对我和承邦的话是一句也不听,我们越想怎样,她就偏不肯,皇上又成心想看我笑话,这次,肯定要靠你出面了。” 茵茵皱起了眉头,她一时也没有什么对策啊。 “算了,她爱闹,就让她闹去,反正我不生你气了,她也是白闹。”茵茵摆摆手,很大度地说。 “好老婆,你真是天下难找的好女人啊!”陈二林抱着她狠啄。 茵茵推开他:“别装蒜了,谁不知道你们男人,恨不得天下的女人都只爱他一个。” 陈二林苦着脸,很难受得样子:“我不是的,我是男人中的特例,如果不是遇到你,我都不打算成家了,以前,我一听给我订婚,就离家出走呢,真不骗你。”他强制地捧着茵茵的脸,让她望着他,“我真的喜欢你,才娶你,以前,我觉得女人很麻烦的。” “你不是娘养大的?她老人家那么能干,你竟然说女人麻烦?你们男人不麻烦吗?”茵茵撇嘴。 “哎呀,你不知道,就是因为娘太行了,我小时候和那些女孩子一起玩儿,她们看见个小蜜蜂都吓得哇哇哭,可把我烦死了,从那时起,我觉得只有当娘的女人才不麻烦,其她都很烦的。” 他自相矛盾的话,把茵茵逗得一笑:“哪个女人,不成家能当娘啊!”看着陈二林一脸的傻样,茵茵忽然发现上当了:“你骗我!” “好老婆,其实我以前真的很傻的,你就不要和我计较了,帮我把覃小姐挡一挡。”他不仅语气诚挚,眼里祈求的神色,也让茵茵心软。 “好吧,我试一试。”茵茵后来才发现,还是上当了。 陈二林很无奈的样子,去了赵府,他还真怕覃红荷过来,茵茵看见的多了,慢慢就迟钝了,对这事也不在心了。 陈二林每天准时去赵府报到,茵茵的生活就没受什么影响,她渐渐忘记了这事,大夫人有了孩子,家务都靠茵茵打点,现在光这两个小萝卜头的事儿,就让她忙不完了,她自然就没有闲暇操心别的事儿。 转眼就是一个月,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风吹在脸上,已经没有那种刺入皮肤的冷感,而是温暖而柔和,这天,她和鸭蛋,带着福生和妞儿在院里玩耍,水儿进来:“二奶奶,外面有人求见,说是从老家来的,陈管家叫他大哥大嫂。” 茵茵心里涌起一阵喜悦:“快传!”鸭蛋已经急不可待地往二门那里走去,福生也听明白水儿的话,他一声不吭,小跑着紧跟在鸭蛋后面,妞儿走路还不稳,她也急急忙忙想赶上去,水儿急忙把她抱起来,怕她跑快了会摔。 果然是陈长庚他们来了,他们见了茵茵,激动地眼泪都流出来了,不顾茵茵的阻拦,跪下行了大礼,起来才和茵茵说话。 鲁妈一路风霜,更黑了,就看见她白眼仁和笑得时候的白牙,她很想抱妞儿,手举了举,大概见自己身上不干净,有点遗憾地又放了下去。 “有的是时间说话,先洗洗,休息一下,让长贵安排,吃了饭再过来。”茵茵也是激动地语无伦次。 桂枝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抱着茵茵哭起来。刚才在外面,长贵已经嘱咐她要称呼茵茵二奶奶,可惜她一时还改不过来,就只是哭,不称呼茵茵。 “这孩子,好了啦!”鲁妈过来劝了她,他们一起出去了。 大概有一个时辰,他们洗漱换了衣服,再次进来,和茵茵叙谈。 “都坐啦,这不是南落,你们不会坐了?”茵茵看他们很拘谨,就笑着打趣道,“好了啦,这是我屋里,还没有管这么宽的。” 他们几个拘谨地坐下。 “我算着,今年冬生才能进学,就算他顺利,也要到明年才能参加春闱的。”茵茵奇怪他们怎么今年会来。 “皇上和皇后大婚五年多,终于有了个儿子,皇上特别加了一次恩科,你不知道吗?”陈长庚很奇怪,茵茵这天子脚下的,竟然消息这么闭塞。 “哦,瞧我,知道这事儿的,今天一高兴,就糊涂了。看来冬生是科场顺利了?”茵茵扭头望着已经有点小大人样的冬生,冬生好几年没见茵茵,这时竟然有点紧张,不过,听到茵茵说他,他还是尽量很大方地对茵茵行礼,嘴里谦虚地说:“勉强算是没有落榜。” “冬生进学,是县里的榜首,考举人时,还是第八名亚元呢!” “哎哟,这可了不起,你才多大?今年要中了进士,皇上可要给你封官儿啦!”茵茵惊讶不已,也深深为他高兴。 “东家,我今年不打算下场,先生说,我太小,社会历练不够,到了官场,就是被人算计的对象,他建议我游学三年,下一场再看。” “嗯,这意见比较中肯,一会儿,二爷回来,我给他说说,看他能不能带带你。”茵茵不知道这个算什么,算跟班就辱没了冬生,不是,那又怎么个说辞?她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陈二林。, 有个长相秀气的男孩,一直跟在陈长庚的身后,茵茵猜测这是桂枝的丈夫。那年青人见茵茵看他,马上躬身行礼:“见过二奶奶,我是陈松林,是——” “我知道了,你来时,家里大人没说过,老太爷是你伯伯?” “家里人说了,我恐怕不是一家呢,心里只觉得这太巧了。”他说话很得体,应对时不卑不亢,茵茵对他印象很好。 “等会我安排你们的住处。你来京——”茵茵不知道他中举了没有,不好问他是不是参加春闱的。 “他没中举,是我想来的。”桂枝急忙替他回答。 “那就是想在京城里发展了?” “是!还要请求大伯和两个哥哥帮忙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个自然,你先安顿下来,我给二爷说说。” “多谢二奶奶!”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茵茵,就跟了桂枝叫了。 “可不敢这么说,你是叫嫂子的人。”茵茵转头面向大家,“你们大概都得跟着松林改口的,他是陈家的人,你们就是陈家的亲戚了。”茵茵一时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安排才合适,就派水儿给老夫人通报,看老夫人怎么说。 很快老夫人就派贴身丫鬟莲儿过来了:“老夫人让七爷过去。”她笑了一下,“二奶奶,你的人刚从老家过来,还想多说会儿话吧?那就等会儿再拜见老夫人。”老夫人肯定要先了解一下情况,这么多人过去,她有些话没法说。 “好的,莲儿,那辛苦你带七爷过去吧。”茵茵起身,送他俩出去,这才又转回来。 “二奶奶,你知道吗?那个张家太太,和我们一起来的,她那儿子,也中了。这次渡口镇一下中了两个举人,连县太爷都来了呢。” “张海青?哎呀,这孩子真难得。”茵茵感慨。 “海青哥是书院第一用功的学生,他这次中了,也有点侥幸。他看梅林书院的先生出了一个题目,觉得挺好,就自己琢磨着写了一篇,给先生看了,先生帮他修改过。他是那种特别较真的学生,觉得写得不够好,就毁了重新写过,再让先生看,这篇他写了三四遍,先生最后称赞了他,这才罢手,没想到竟然是第一场的考题,这次来监考的洪大人刚好是最喜欢拿第一场的卷子定上下的,他第一场的特别好,第二第三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这么着,他就中了。”冬生说道。 “那梅林书院的学生岂不都沾光了?” “不是,他看到那题目,是两张纸对在一起的,刚好遮住了一个字,所以,梅林书院的学生,并没有他这么幸运。” “也是老天爷看他那么努力,特别惠顾他吧。”茵茵感慨,这孩子竟然能成为书院第一用功的学生,还是让她非常意外的。 “张海青说,他先和母亲弟弟回家,再过来拜见你。”冬生道,“他是姐夫的好友。” 茵茵一笑,陈松林就是跟着张海青到南落玩,这才碰上了桂枝,成就这桩婚事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老夫人让莲儿接了这几个过去,回头让茵茵给他们安排食宿和出路,还是把皮球踢给了茵茵,但莲儿一开口就管陈松林叫“七爷!”茵茵知道老夫人还是把他当自家人看待的,茵茵让长贵安排了他们住的地方,让他们先休息。晚上陈二林回来,给他说了这些人,让陈二林看看到底怎么安排。 “承邦这几天,想要出去游玩,我把他们几个都带上,同去的还有些贵介子弟,这些人也会带一些家里的旁枝亲眷,反正人多热闹,让他们先跟着玩吧,看看京城的这些人,是怎么相处的。” “嗯,学着待人接物、察言观色,今后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做生意,这些是少不了的。”茵茵很理解地点头。 “过几天,天气再暖和些,你也去吧,带上妞儿,到时后让承邦也带儿子去,你也可以和蒋姨娘她们认识认识,没事走动走动,不然,成天窝家里,闷得很。”他看茵茵脸上还有点疑惑,就解释到,“承邦实在不喜欢他的正室,我就不好让你们认识了,让你和姨娘在一起,的确有点辱没,但这两个姨娘是皇上赐的,她父亲是四品出身,也算是贵人的。” “我不会拿贵贱区分人,这蒋云珊不是还在报复你着吗?” “所以需要你帮我说说好话呀!女人和女人好交流,不像我现在这么束手无策的。” 看陈二林目光里的期待,茵茵皱着眉摇头,谁说女人和女人好交流?如果两人无缘,说不定比和男人交流起来还麻烦呢。这话她没说出口,到时候再看吧,眼看天色一天比一天明媚,她的确想出去走走了,这大户人家,庭院深深深几许,还真能把人闷死。 茵茵让陈长庚去帮长富,张家的那些铺子已经由他教出来的人去打理了,长富只是每个月查查账目。陈二林回来,顺便把南落和渡口镇那里收的银子换成银票带回来,没多久就买了两个铺子给了茵茵,茵茵正缺人手呢,陈长庚来的很是时候。 新买的那两个铺子,一个是个小绸缎铺子,旁边不远,开着一家裁缝铺,那裁缝铺掌柜手艺不错,她就不打算变更,继续做绸缎,这个铺子让鲁妈带着桂枝去打理。一个是个酱菜铺,这铺子开的地方也算好着呢,但那条街有人开了个大酒楼,打破了以前尽是小饭馆的格局,顾客群就发生了变化,酱菜铺生意日益清淡,茵茵考虑了这些因素,打算让人把那铺子重新装修,开个果子铺,京城周围也有种水果的,长命不适合在外面行走,刚好帮着腌制那些果脯蜜饯,雷喜阳在外面支应销售。原来他俩管的那个杂货铺,已经都理顺了,长富帮茵茵雇了一个掌柜照看着。 日子过得飞快,天气说着说着就暖和了,这天,妞儿在换下了厚棉裤,感到脚下利索,整整一下午都不肯歇着,和福生玩得不亦乐乎,鸭蛋好几次用细软的布巾,伸进衣服里帮她把汗擦掉。 陈二林是吃过晚饭回来的,妞儿刚好洗了澡,蔫乎乎地想睡觉,当爹的逗她,她只是懒懒地咧了一下嘴,算是给他面子,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段时间,妞儿跟了奶妈睡,陈二林确定孩子睡熟了,就让水儿叫奶妈进来把妞儿抱出去了。 “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去,你可以把鸭蛋和福生叫上,小孩子喜欢和大孩子玩,有了福生,承邦那个儿子大概会闹得少一些。” “恐怕不行,承邦的儿子,肯定娇贵地紧,福生到了那里,彻底一个小奴才,还不知道承邦的姨娘怎样对他呢,我怕把孩子伤得太重。”茵茵皱着眉头说,赵承邦三个女人,就这么一个独苗,娇惯是肯定的了。 陈二林果然不说话,茵茵见状,明白自己猜中了,就对他说道:“我也不去了,我怕承邦的女人太矫情,处得不好,还容易给你惹麻烦。” “不会的,承邦不会因为个女人,和我闹不愉快。”陈二林很笃定地说。 “但那毕竟是他自己人,到时候肯定会让他不知该怎么办,这的确不好。”、 “你先去看看,如果觉得蒋氏姊妹不好处,以后不去就是了,我怕你闷得慌。”陈二林体恤地把她抱进怀里,“唔,这段时间带孩子辛苦,瘦了。”他捏捏茵茵的胳膊,又捏捏脸蛋,“这里的肉都少了。” “不说这些,说说蒋氏姊妹。”茵茵动了动,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躺好,由他搂抱着自己。 “她俩是皇上选秀女进宫的,大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论年龄已经不适合选秀了,大概是想让皇上赐一门亲吧,蒋育才虽然是四品,他的父亲却曾是一品大员,在皇室的人跟前,还是有点面子的。” “难怪她恨你,你把她耽搁了。” “跟我没关系,蒋夫人挑过头了,虽然他们祖上是一品,但老人已经去世,人走茶凉,她的眼里只有一品二品的人家,我父亲三品她都有点不满意,只是偶然见了我,觉得我面子好,这才勉强答应了媒人,她当时觉得和我家做亲戚,都是辱没了呢。” “没想到你还不愿意,嘻嘻,她当时肯定气死了,难怪蒋云珊报复你。”茵茵对这大蒋,有点小意见,这女人肯定很难缠,睚眦必报。 “那这小蒋皇上怎么不留下来?不够漂亮吗?”她不想继续说大蒋。 “皇上把那批秀女全部赏了出来,一个没留,我想他大概是向皇后表明立场吧,以前,他冷淡了皇后。” 忙了一天,茵茵有点累,听着听着,眼睛就迷离起来,呼吸也深沉了,陈二林帮她脱了衣服,盖好被子,搂着她睡了。 第二天,鸭蛋听茵茵说不让她跟着的因由,却说出让茵茵意外的话来:“福生本就是这命,将来他总是要和人打交道的,二奶奶能顾得了他如今,顾不了他一世的,还是让他陪着小姐去吧。” 她快手快脚地收拾着妞儿的衣物、玩具,一会儿,整理好一个包袱,一个篮子。 “福生也得准备一下,毕竟是孩子,你要给他多带两身衣服。”茵茵默认了鸭蛋的说词,她是可以庇护一下福生,但她改变不了这个社会,经济上虽然鸭蛋和长富现在是什么都不缺,但社会地位,她们依然是最低的层次。 陈二林骑马,茵茵、奶妈和妞儿坐一辆车,鸭蛋带着福生和水儿坐一辆,大清早就出发了,到了辰时才走到,这是城外赵承邦的庄园,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这时麦子已经长到茵茵的小腿肚,郁郁葱葱很是茁壮,进了麦田围住的大院,外院大概是打麦场,除了西边盖了一溜房子,大概那是下人住的,这时静悄悄的,其他地方全种的油菜,顶端已经长出一串花骨朵了,看着黄灿灿地一大片,沿着庄园里鹅卵石铺就的大路,马车一直走到二门才停下,赵承邦站在门口迎接,他还是那种冷冷的样子,但脸上明显的成熟了许多,显得深沉庄重。他对下车的茵茵不屑一顾,拉着陈二林就进去了,他身后的几个老妈子倒是满脸堆笑地过来,向茵茵福身行礼,水儿每人给了个一两的小银粿子,这几个立时眼都笑地眯住了,对茵茵她们殷勤服侍。 内院依然很大,庭院西边是一排房屋,中间用鹅卵石铺成一个大院儿,东边则种了很多果树,这时正是鲜花灿烂的时光,粉的白的红的花儿,让茵茵看着觉得非常舒服。 伺候的婆子把茵茵带到西边的房屋前面,这里全是女人,赵承邦陈二林他们在东边的树林下坐着,茵茵看排了好几张桌子,好几个挤在桌子跟前,不知是写字还是画画,这边只能看到背影。 赵承邦果然只带了蒋氏姊妹,茵茵和她们两个行平礼,三个女人坐下没话找话说,无非是你的衣服好看她的头发真黑,一会儿大家都没词了。蒋云珊借口说有什么事儿要问国舅爷,没多一会儿就去了东边,茵茵看到那位土司小姐也在那里,蒋云珊很快就和她一起,这边都能听到她们清脆的笑声,蒋云珮羡慕地望了那边一样,别过脸去,眼底是浓重的落寞。 茵茵和她没话说,就专心带妞儿和福生玩起来。赵承邦的儿子赵勇,比妞儿大几个月,还由奶娘抱着,他看到这两个玩儿,闹着要下来,奶娘一个劲儿地怕摔了,又说地上有土弄脏衣服,把孩子急得,最后,他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奶娘这才没办法,但她还是紧紧拉着孩子的手,一副诚惶诚恐地样子。 这里地面是鹅卵石铺的,孩子摔了的确不好,茵茵往南走了走,看那边的地面是不是没有铺。 果然,有片地也不知种的什么,让踩的乱七八糟的,跟着来的婆子,见茵茵疑惑,就赶紧说道:“前两天国舅爷他们在这里比武了。” “那让孩子在这里玩了?摔了也不疼,嘻嘻。” “这苗都踩得不行了,可以让孩子玩的。”这婆子看来是庄园的,茵茵见她说话很干脆,知道她能拿事,就招手叫鸭蛋和奶娘带孩子过来。 妞儿脚下本来不稳,走这种地上有厚草,更容易摔,她有时跑累了,干脆躺会儿才起来,和福生玩地极开心,两人笑声又脆又响,赵勇很快就来了,蒋云珮那一帮人也都跟着过来。大概妞儿很可爱,抑或妞儿是女孩,赵勇很想和妞儿玩,无奈妞儿不怎么理他,好几次都挣脱赵勇的手,跟着福生跑了,赵勇生气了,趁福生摔到,他跑过去踢了福生一脚,蒋云珮不好意思了,呵斥的儿子一句,一个老妈子,一直很严肃地站在她身边,这时却瞪了云珮一眼,云珮别过脸去,眼里有悲愤和难过,但她什么表示也没有。 茵茵瞪了赵勇一眼,走过去替福生拍拍身上,其实孩子身上已经很脏了,她只是想表达自己的关切之情,福生很恭敬地对茵茵躬身行礼,这才跑着到妞儿身边,但赵勇也过去了,他趁福生低头给妞儿说话,狠狠在后面推了福生一把,福生趔趄了一下,并没有摔倒,福生回手推了赵勇一下,赵勇小福生两岁多呢,当然承受不住,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咧着嘴哇一声哭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 蒋云佩 蒋云佩一下子就跑过去了,扶起儿子哄着,嘴里还说:“谁要你推别人啦?你打了人,别人就要打你的,看你不听姨娘的话,疼了吧?”她替儿子揉着小屁股,鸭蛋本来打算过去教训福生的,被茵茵拉住了,但她嘴里还是说道:“福生,快给赵少爷赔礼,你怎么把人推倒了?” 福生有点害怕地望望鸭蛋,乖乖过去道歉,没成想那个一直绷着脸的老妈子,却冲过去扬手打了福生一巴掌,茵茵一边喝止一边往过跑,却来不及了,望着福生脸上的红手印,茵茵怒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一巴掌对着那张平板脸就掴过去,她从妞儿过了百天,又开始练习武术,比一般女人的力气大多了,这一下把那女人打的原地转了半圈,扑倒在地上。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青红不分,胡乱打人?这还是个孩子,并且已经道歉了,你还能下如此重手,好恶毒的女人!” 鸭蛋并没有哄福生,孩子的眼泪在眼里憋了半天,竟然没有流下来,茵茵心疼极了,她走过去伸手抱起福生,来到刚才粗使婆子放在一边的水盆前,拧出布巾帮福生冷敷,福生这才哭了起来,他不敢出声,眼泪却一串串的。 那个女人爬起来,冲到茵茵跟前却不敢动手,毕竟,她还是个奴才,但她恶声恶气的警告茵茵:“我是国师夫人屋里的,她老人家都没有这么狠的打过我,你竟然敢跟我动手,你这是蔑视国师府。” 鸭蛋已经沉着脸过来,茵茵狠狠瞪了她一眼:“当娘的,别那么心狠。”鸭蛋的大眼,一下子就溢满了泪水,她接过茵茵手里的毛巾,在盆里洗干净了,仔细地帮儿子擦干净那泪水和汗水弄脏的脸。 茵茵站起来,对着那个捂着脸的女人:“打你就是蔑视国师府?你能代表着国师府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你竟然敢当着主子说主子才能说的话,还真有你的!”她伸手戳了一下那女人的额头,“弄清楚,你是国师夫人派来伺候大家的,就要把国师夫人对大家的关爱带了来,而不是高高在上地摆出一副主子相。” 这女人张嘴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到:“我是伺候少爷的,照顾少爷才是我的本分!” 茵茵已经带着鸭蛋和奶娘,抱着福生妞儿,准备立开,闻言扭头质问她:“我怎么没看你抱一下孩子,也没见孩子摔了你去扶?你这算哪门子照顾少爷?打别人家的孩子就是你照顾少爷了?”她气冲冲地前面走,鸭蛋奶娘赶紧后面跟着,回到刚来时待的那个地方,俩孩子也玩累了,一停下来,就软软地趴在大人的怀里,鸭蛋和奶娘每人一个软布巾,仔细地伸进衣服里把两个孩子身上的汗擦干净,孩子一会儿还要玩的,如果这样就换衣服,一天就得十套八套地换,茵茵嫌麻烦,再说对孩子也不好。 赵勇拉着奶娘的手,过来找妞儿,妞儿一见他,立刻扭过头去,给他个后脑勺,赵勇气愤地踢了他的奶娘一脚。 蒋云佩背着那个拉着脸的女人,瞪了儿子一眼,赵勇抬起的脚放了下来,但他还是有些气愤难平的样子,狠狠跺着脚,指着妞儿说:“过来,和我玩!” “这孩子说话挺利索的。”茵茵不想让气氛很难堪,就向蒋云佩示好。 蒋云佩脸上有点尴尬,咧着嘴笑了一下,表情极是不自然,笑跟哭似得,她悄悄用眼睛的余光,瞟了那个绷着脸的女人一下。她害怕国师夫人,竟然连国师夫人跟前的下人都害怕了,看来这个国师夫人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让她下来,和我玩!”赵勇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这时已是小脸通红,一边使劲跺脚,一边大喊大叫。 “你想和妞儿玩,是吗?”茵茵蹲在赵勇面前,让自己的眼睛和他能够平视,温和地问道。 “嗯!”赵勇撅着嘴。 “那你不能再打人。” “嗯!” “她跑累了,想歇会儿,你要等一下,行不行?” 赵勇一听,这不是还不和他玩吗?他的小眉毛马上皱起来,想瞪茵茵一眼,看到茵茵眼里的威胁之意,他畏缩了一下,不得已,点点头。 茵茵示意鸭蛋递给她一个干净的软布巾:“来,让我也帮你擦擦汗。”赵勇看妞儿和福生舒服的样子,眼光柔和了一些,茵茵把赵勇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让他趴在腿上,也把布巾伸进衣服,帮他擦拭。 小孩子的精神,一会儿就歇过来,妞儿挣扎着溜到地上,到福生跟前,拉福生的手,赵勇急忙也要过去。 茵茵一边把他往地上放,一边叮咛到:“小心些,妞儿是女孩,没你有劲儿,你动作不要太猛了。”她还赶紧叮咛妞儿:“你也和赵勇哥哥玩吧,他会小心的。” 福生拉着妞儿的手,赵勇赶紧拉了另一个,茵茵看蒋云佩不时往东边瞟一眼,就对孩子说道:“我们也过去,看看你们的爹爹到底在做什么,好不好?” “好!”福生妞儿肯定很听茵茵的话,赵勇这时,妞儿说啥就是啥,当然拥护茵茵的提议,他们三个牵着手前面走,几个奶娘婆子赶紧跟上,茵茵和蒋云佩并排走在后面,那个恶仆跟在她俩后面。 “你把这里收拾一下,用凉水把脸敷一敷再过去。”茵茵冷冷地对她下令,那女人眼光阴毒,想瞪她又有点不敢,最后,乖乖留了下来。 走得远了,蒋云佩这才低声给茵茵说:“你惹事了。” “是啊,不知道你家老夫人,会不会找我来算账?” 蒋云佩一愣,说不出话来,她害怕国师夫人已经成习惯了,这时才想起茵茵不是她家人,不由得羞涩地一笑。 “你姐姐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不过去玩呢?”茵茵奇怪,她很显然想去来着。 “我,我没法跟姐姐比,她比我聪明。”她的脸涨的通红,忸怩地解释,“姐姐琴棋书画都学过,我一个也不行。” “你学不会吗?” “我没学过。”她两手紧张地绞着手帕,眼光闪烁,还有一丝幽怨。 “为何?你不想学吗?你爹娘不让你学?”茵茵更奇怪。 “娘说我笨,说我学不会。”她更是羞涩,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那你以前,在家都做什么呢?” “没事时,就绣绣花儿。”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姐姐送给你,不要嫌弃,绣得不好。” 茵茵对着那精致地绣品,一脸艳羡:“你绣得太好了,简直比我买来的苏绣还好呢。” 蒋云佩见茵茵夸她,头又低下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奶娘就是南边来的绣娘,眼神不好了,才进了我家当奶娘,她教我的。” “这样啊,难怪你绣地这么好,嘻嘻,今天我可赚了,得了这么好一个荷包。”茵茵把荷包的丝绦,拴在腰带上,她今天穿了玫红的裙子,配了这个紫罗兰底色红花为主的荷包,颜色很搭配,走动间,裙子和荷包一起摆动,给她平添了几分优雅。 “呵呵,妹妹这荷包儿,把我都变美丽了。”茵茵给蒋云佩看佩戴效果,一面笑着说。 “姐姐可真会说话,你本来就是神仙一样的美人儿。” “妹妹不也漂亮地天下难找?”两人见话说成互相吹捧的样子了,不由得相对看一眼,“扑哧”一下,都捂着嘴笑了。 “我还是和姐姐差远了。”蒋云佩实事求是地说,“我姐姐一直觉得自己美丽非凡,都比不上你的。” 茵茵仔细看了看蒋云佩:“你好好打扮一下,就比你姐姐漂亮。俗话说的,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你瞧你姐姐,描眉画眼的,你却一张素脸儿。” “姐姐说我眉毛太黑,没法描了,眼睛已经够大了,也没法画的。”她苦恼地皱着眉头,低下了头。 “也是哦,你唇红齿白,脸皮又白的跟甜白瓷似得,根本用不着那些官粉什么。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嘿嘿,都比得上杨贵妃的姐姐虢国夫人了。”茵茵见她很爱羞涩,忍不住起了恶作剧之心,故意逗她,果然,蒋云佩的头,更深地低下去。 “你要是再修修眉毛,换换发型,那就比天仙还美丽。” “真的?姐姐,那哪天你帮我选个好看发型好不好?眉是不能修了,我眉毛里面长了一颗痣,一修,就露出来了。” “我看看。”茵茵凑到她脸前,仔细看了看,“露出来才好看呢。痣长在这个地方,那叫眉里藏珠,是贵人之相,难怪妹妹好福气呢,嫁给了国舅爷,还一举得男。” “真的?这是贵人之相?姐——”她后半句咽下没有说,脸上的笑容却灿烂起来,就连身板似乎都挺直了不少。 “嗨呀,妹妹这样子才好看,刚才佝偻着,一点也不像个正在花季的女子呢。”茵茵对着她晃了一下拇指,蒋云佩羞涩地按下去,她拉着茵茵的手没松开,和她交好的心意,通过一只温暖的小手,让茵茵明白。 她俩已经走到东边,却离那些人远远的,站在一起嘀咕,陈二林注意到了,就走了过来:“怎么不过去呢?都是些自己人的。那几个正比赛画桃花呢,你们也过去评判评判。” 蒋云佩低着头,声音细小地说:“我们也不懂什么——” “不管懂不懂,咱们喜欢哪个,就说哪个好就是了。”她抬头对陈二林一笑,“我们这就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章 春游 茵茵和蒋云佩来到那群人跟前,冬生和陈松林赶紧过来见礼,张海青还正对着桌子画画,很专心的样子,没有注意到茵茵站在他背后。蒋云珊和覃红荷就在桌子对面不远的地方,看着张海青画画,两人一副很专心的样子,也没看到茵茵过来,蒋云珊嘴动了一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覃红荷撇了一下嘴,茵茵本来看着张海青的背影,她俩的小动作也落在眼里,既然人家不想和自己打交道,茵茵也不去勉强人,本来她想看张海青画画的,这时也放弃了那个心思。 “五嫂,你也来看画儿?今天大家都画的起兴,好几张都画得挺不错的。”陈松林很有眼色,适时给茵茵递话。 “你二哥有没有画呢?”茵茵望着被赵承邦拉走的陈二林。 “没,二哥要放到最后压轴呢。他画得太好,这一动笔,大家都不敢画了。”陈松林做了个苦脸,随即笑了一下,把茵茵也逗笑了。 地上,晒了好多的画,茵茵跟着陈松林和冬生挨个往过看,有一副画得非常喧闹,虽然笔触生涩,茵茵却很喜欢,她在那画儿跟前,看的时间长了些。 “五嫂喜欢这个?刚才扈王爷世子他们,把这批得一无是处,他们几个有事走了,不然,又会和你抬杠的。”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谁也不能强迫别人的。这个画儿,虽然能感觉画画的人功力不足,但却画出了春天的植物的繁盛状态,你看这画得这一枝花儿,真真体现了‘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意境,让人一看心里就有种春天的感觉。剩下的这些画儿,虽然画得很像,比如那一幅,让人觉得像真的一样,但还是没有这幅画里那种茁壮的感觉。” 陈松林点点头:“嫂子,我们还没有人像你这么看画的,大家说的,都是布局呀,线条呀,笔触呀。” “我这说的是意境呀,意境,也是画的很重要的一部分呢。”茵茵很认真地强调。 “嘿嘿,这画儿,哪来什么意境,哪有画画的,把这么整张纸都画满,简直就是乱七八糟嘛。”一个茵茵不认识的年青人,对着茵茵说道。 茵茵抬头看看他:“这画虽然感觉有点乱,相必是画画的人,没有真正学会怎么布局,但她心里对春天的感觉,却是比其它的画画的,都浓烈,也没有其他画画的斧凿的痕迹,很纯很直接,让人能够感觉到她心里对春天的那份喜欢和热爱。” “说得好!”陈二林和赵承邦过来了,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欣赏妻子的机会,很直接地夸赞她道。 茵茵听人说他画画造诣比较高,也不知道是真夸她,还是拍她马屁,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瞎说的,只是觉得这画热闹,其他我也不懂的。” “有道理就是,难得你对画画也能说出一番自己的见解,不人云亦云,不亏是我的家里人。”这句话明显就是向茵茵示好,茵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了,现在在这里铺路呢。 “这位姐姐,你说这画儿画得好?”覃红荷听见茵茵说话,已经来了一会儿了,这时插话道。 “嗯,我就觉得,这画儿把春天的美丽,展现地很充分。”虽然对覃红荷有点不想亲近,但她已经和自己说话了,茵茵也没必要落她面子。 “这是我画的!”覃红荷一挺胸,非常骄傲。 “厉害!”茵茵由衷地翘起大拇指,“今天来在这里的,都是大才子,就是妹妹这份勇气,都值得嘉奖。佩服你!”茵茵的称赞发自肺腑,她没想到覃红荷在那偏远之地,文化氛围非常淡薄,竟然能画到这个份上,看来她对画画的领悟力,还是非常高的。 “那,姐姐,你画不?你也画一幅让我瞧瞧嘛。”覃红荷一脸娇憨,茵茵看她没有丝毫的虚假和矫饰,倒对她不那么戒备。 她笑了一下:“这个我不会。” “随便画一下嘛,我也是随便画的。”覃红荷竟然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往画桌那边拖。 “我真不会画,你要是强迫我,还真是赶鸭子上架哩。”茵茵推脱不开,有点着急。 张海青刚好画完他的画,还站在一边端详,茵茵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拉着覃红荷站在一边看。 “这个和你的画风很像。”茵茵小声嘀咕,没想到覃红荷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已经很兴奋地跑到画儿跟前了:“你是谁?你画的真好!刚才你画到半截,我还看不出什么,没想到你这么涂了涂,竟然这么好看。” “我也是随便画的。我这几年准备下场考试,一直没动笔,手生得很。”张海青对覃红荷这么个妙龄少女站这么近,一时有点紧张,说话时嘴巴都不利索了,脸也涨得通红。 “你好好练一练,应该在这上面有所成就。”陈二林肯定地点着头。 张海青赶紧把桌子让出来:“陈二爷,您给指点指点!”他毕恭毕敬地弯腰一礼。 陈二林歪着头看了看他的画,过了一会儿,才拿笔点了几下。 张海青望着自己的画,好半天不说话,他的心思全部都体会那几笔画意去了,陈二林也不嗔怪他,和赵承邦一前一后离开了。 张海青把自己那画儿拿开,放到地上,重新给桌子上铺纸,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再次画起来,茵茵看他全心全意的样子,明白他为何能成为他们书院第一用功的学生了,他做什么非常投入,心无旁骛,难怪资质不高,却能顺利取得举子的功名了。 覃红荷还在研究张海青地上的那幅画,茵茵见她不纠缠自己,趁机溜走,和蒋云佩一起带孩子去了。 赵勇没有大人撑腰,放下架子和那两个玩,福生本来就是很宽厚的性子,妞儿更是还不知道使性子,三个这时坐在奶娘铺的厚垫子上玩抓石子,妞儿和赵勇的手,还很笨拙,很少能抓住,福生一个人和他俩对垒,赢地绰绰有余,这俩小的使劲耍赖,一会儿重新来过,一会儿罚掉福生赢得的分数,三个玩得不亦乐乎,几个大人都站在后面看着,有时也被他们逗得直笑,不过,一个个都是捂着嘴偷偷乐罢了,那个发出声音,小霸王赵勇肯定会狠狠回瞪她一眼的。 那个一直板着脸的女人,也站在后面,见茵茵过来,扭过脸去,其余的几个,则给茵茵和蒋云佩见礼,茵茵摆手让她们噤声,她不想打扰了孩子快乐的嬉戏。 太阳已经到了头顶,阳光晒地她们都有热了的感觉,赵承邦那里,已经摆起了桌子,准备吃饭了,茵茵和蒋云佩,过去帮孩子擦汗,许诺吃过饭继续玩,才把他们带开,几个奶娘都赶紧去抱孩子,准备去水盆那边给孩子洗玩脏了的手和脸。 她们进入到专门准备的房间,把孩子的脏衣服换了,就有粗使的婆子过来询问,是不是开始吃饭,饭桌放外面还是放屋里,茵茵和蒋云佩商量了一下,就在屋里吃了,那三个早玩得乏透了,吃过饭略哄了一下,就都睡了,茵茵和蒋佩云也跟着孩子,小迷了一觉。 未时一刻,茵茵起来,见奶娘正靠着椅子打盹,心里对这些底层的妇女心里很怜惜,无奈她不敢过分改变这些,就悄悄走了出去,反正妞儿起来,一喊叫,奶娘就会醒的,也没什么的。 蒋云佩大概也醒了,听到茵茵的屋门响,很快地出来,赵勇肯定也睡着,蒋云佩说话的声音很轻:“姐姐,妞儿也没醒吗?看来今天他们玩得太累了。” “可不是嘛。” “陈二奶奶,蒋姨娘,旁边还给你们备了吃茶的地方,请过来坐吧。”庄园里的婆子,看到她俩,赶紧走过来,躬身说道。 两人只是微微颌首,跟着她走进一间窗户略大些的房屋里。 “姐姐,你上午说,我发型换一个,刚好刚才歪了会儿,头发也乱了,得让林妈给我重新梳理,你帮我看看,梳个什么样子的好?” 蒋云佩的发际比较高,这个时代的已婚女人,都不留刘海,把头发全梳上去,在头顶盘髻,她的缺点就暴露无遗,茵茵看了看,示意那个林妈把蒋云佩的头发,从额前绕过去,遮住一部分额头试一试,反正这时的女人,轻易不准剪发,人人都有一头长发的。 一个人的头发,经常和人的性格比较像,蒋云佩的头发,也是很柔顺的,很好做发型,那陈妈手艺不错,没多一会儿,就给蒋云佩理出一个很好看的发型。 “妹妹这一下,变得更漂亮了,回去,把你眉毛在修地细一点,让眉形整齐,可就在这四九城里,拔头筹了。”茵茵拍手说道。 “好姐姐,可不敢这么说哩,皇后娘娘,可是勇儿的姑姑,那是真的漂亮,谁都盖不住的,还有姐姐你,都比我好看多了。”蒋云佩羞涩地说道,但她眼里流露出的喜悦,还是让茵茵知道,她对这发型很满意。 “林妈,你回头有时间的话,给我妹妹梳头时,可以编一个小辫子,长长的,这么绕过来,会显得人很俏皮,你家姨娘,太庄重了。”茵茵给林妈建议。 “姐姐,让林妈也给你把头发重新梳过吧。”蒋云佩建议,茵茵一笑,知道自己刚才小睡,弄乱了头发,就不客气地坐直了身子,等林妈帮她。 茵茵脸圆一些,全部梳上去盘起就可以了,陈妈很熟悉这样的发型,很快就完事了,蒋云佩惦记儿子,起身过去看去了。 起风了,孩子们不能出去玩,几个醒来,就有点闹腾,茵茵教他们学唱《拔萝卜》,还让福生当萝卜,这俩小的一人拉一个胳膊去拔,几个奶娘和老妈子,充当小花猫什么,三个小孩子哪里见过这种游戏,玩得非常起劲,福生和赵勇还自己商量着,变化新玩法,屋子里,孩子的笑声都能把房顶掀了。 陈二林和赵承邦派人过来,叫她们回去,福生和妞儿还好说,赵勇却耍起赖来,最后赵承邦耐心尽失,他才哭着,让人抱上了马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 国师府之行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陈二林抱着妞儿,听她奶声奶气讲头一天玩耍的事儿,水儿进来通报,说是国师府派人来,邀请茵茵带妞儿和福生过去。 “说是谁邀请的?”茵茵问。 “来的婆子说是国师夫人请的。” “我不想去。”茵茵一脸为难,国师夫人比她辈分高,又长期处于尊贵无比的地位,想也知道,过去后处处得小心谨慎,还得看那位老夫人的脸色,辛苦疲累茵茵并不怕,她怕那里的规矩森严。还有,昨天那位拉着脸的女仆,就是国师夫人屋里的,她今天如果仗着那位老夫人的势,为难自己,该怎么办?即使不为难自己,孩子在一起玩儿,推搡磕绊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再出现昨天那种事儿,茵茵就不能动手了,但她内心里对鸭蛋和福生的维护,会使得她很痛苦。 陈二林一脸为难地看着茵茵,国师夫人自儿子死后,一直郁郁寡欢,直到赵勇出生。蒋云珮是在她的屋里生的孩子,赵勇又是在她眼皮下长大,她对赵勇的那份情义,堪比亲生。国师夫人虽然别的事情上很精明,唯独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一味的宠溺,是舍不得让孩子受半点委屈的人。当时她的亲生儿子,就是宠溺过分,赵国师的母亲——太国师夫人看不过去,强行接到自己屋里教养,才使得赵承邦的那位嫡出的哥哥赵伟邦成为一位有着铮铮铁骨的大英雄,牺牲在护国的战场上。 国师夫人见不到儿子,刚好由贴身伺候她的丫头抬成的姨娘怀了身孕,谁承想生承邦时难产死了,她把承邦放在自己身边教养,把承邦惯成了一个跋扈嚣张的小霸王。承邦九岁时,国师从边疆回来,看到儿子这样,一方面延请名师教养,一方面严加管教,才使得承邦没有成为一个纨绔子弟,可惜九岁的孩子,好些习惯和思想都已养成,赵国师脾气不好,生气时,对赵承邦就是一顿暴打。赵承邦在那么生硬的教育方式下长大,性格变得有点怪异。 陈二林如果让茵茵接受邀请,这次去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事儿,但如果不去,国师夫人对陈二林他们几个很好,又让他有点抹不开面子,他沉吟着不知怎么才好,饶是他平时豪放不羁,碰到这家长里短的事儿,也是思前想后难以决断。 茵茵见他为难,咬了咬牙,对他说道:“好了,我去吧,今天如果不开心,我就再也不去了,料那国师夫人今后也没脸再叫我。” 她叫鸭蛋收拾了,带了她们母子和妞儿的奶娘、水儿一起过去,出府前,她仔细叮咛福生和妞儿一定小心,尽量不要让赵勇磕了碰了,福生和妞儿玩耍,鸭蛋肯定没少这么教育他,他已经习惯这样的说辞了。但妞儿就不一样了,她天真地眨着大眼问茵茵:“赵勇怎么了?他病了吗?”茵茵望着她澄澈的大眼,无言以对,还是鸭蛋赶紧给孩子了一个答案:“赵勇还没和你们玩习惯。” 国师夫人对茵茵一行倒是非常热情,但那种有点居高临下的热情,茵茵一点儿也不稀罕,她安慰自己,这是完成一次任务,是给国师夫人面子,国师夫人是英雄的母亲,就冲着那位,为了国家安宁献出生命的英雄,茵茵也应该善待这位老人。大概自我暗示起了作用,茵茵没觉得自己在国师夫人跟前鞠躬行礼有何不妥。 国师夫人让人搬了椅子,坐在旁边观看,蒋氏姊妹站在一边伺候,茵茵当然也有椅子坐,她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姿态万方地坐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国师夫人闲聊。赵勇建议还玩拔萝卜,大概这个游戏,让他心里的感觉太好了吧,他学着头一天的样子,指挥几个伺候的嬷嬷当小花猫之类的群众演员,福生依然是萝卜,他和妞儿做拔萝卜的孩子。下人在地上放上铺着软垫的蒲团,福生坐下来,笑着由他们两个拉着胳膊,三个孩子一边唱一边动,玩得不亦乐乎。 茵茵能看得出国师夫人对赵勇的爱意是真诚的,她见孩子玩的游戏很新鲜,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一边问茵茵:“这是你们老家的孩子玩的游戏?又说又玩的,还挺有意思。” “可惜孩子太少,如果多了,小花猫小黑狗全是孩子,更是热闹呢。”茵茵无意说的话,让国师夫人脸上有些尴尬,她不由得悲伤起她赵家人丁单薄来,不过,她嘴上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有点悲哀。 “过两年,承邦再给你添几个小孙子小孙女,她们就可以在一起玩城门城门为谁开了。”过了好一会儿,茵茵没话找话,和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老人在一起,尤其这人你不了解,实在是很辛苦的事儿。 “听见没?都给我抓紧点儿。”国师夫人扭头,对身后站的两个年青女人说,蒋云珮低声恭顺地应了一句:“是!”。蒋云珊一边和妹妹一起屈膝行礼,一边很不满地盯了茵茵一眼。赵承邦在三个女人里最宠她了,一个月的一半时间都在她屋里度过,无奈她就是不曾有孕,她都急死了,听茵茵这时说话,心里不由得暗暗恼火。 “陈二奶奶你也得抓紧呢——”蒋云珮本想开玩笑,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无奈她本老实,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这句话一出来,没有起到调节气氛的作用,反而让蒋云珊抓住了机会。 “嘿嘿,就是呢,陈二爷风流倜傥,你可要赶紧有个儿子呢。” 国师夫人见这话说得有点不好,轻轻撇了蒋云珊一眼,转了话题:“听说你那个嫂子过门好几年都没有孩子,是哪个医生给了个偏方吃了,这才有孕的?” “嗯,嫂子倒是命好,虽然大婚十年才有身子,第一个就是男孩子,让公公和婆婆大松一口气,陈家有后,我也觉得身上的压力轻松不少。”茵茵微笑着说了一声。 三个孩子已经对拔萝卜腻味了,他们坐在垫子上玩石子,鸭蛋和奶娘赶紧擦去孩子身上的汗水,害怕吹了风着凉,赵勇的照顾,自然比妞儿和福生更为精细,鸭蛋和妞儿的奶娘还只是一个人照顾一个孩子,赵勇是过去了三个,他被几个大人围在中间,看不到妞儿和福生,忍不住恼火地要推开这几个,无奈他气力太小,气得忍不住叫喊起来:“走开,走开!” “我们来玩溪水捉鱼吧。”福生今天玩得高兴,忍不住把茵茵一前教的一个游戏讲出来,两个孩子对脸拉着手,孩子从她们手下鱼贯而过,大家嘴里说着:“流水呀,流水呀,慢慢流水呼啦啦,一只一只抓住了。”手拉手的人,两手放低一拉紧,把正在经过的孩子套住,然后这个孩子和其中一个拉手的换位置,游戏重新开始。 鸭蛋和奶娘在家陪孩子玩惯了,这时自然最早充当拉着手的人,她们很辛苦地蹲下来,是自己和孩子的眼光平视,赵勇看到新鲜花样,当然又是非常欣喜,玩了一会儿,他一心想当被套住的鱼,每次走到鸭蛋和奶娘中间,都赖住不走,小孩子都是这样,本来这个游戏妞儿和福生都玩腻了,今天赵勇想当被抓的鱼,妞儿一会儿也想当,赵勇耍赖不走,妞儿急了,就在背后推他:“快呀,该我了。”一次两次还行,一会儿赵勇的呆霸王脾气上来,他不仅站住不走,还回头狠狠瞪视推了他的妞儿,妞儿小脚丫一跺:“不和你玩了。”她撅嘴离开游戏地点,福生一贯以妞儿的好恶为风向标,立刻跟着她背后走开,游戏进行不下去了,赵勇恼火地踢了鸭蛋一脚,扭过脸狠狠在妞儿的奶娘身上推了一般,妞儿不高兴,过来拉鸭蛋和奶娘:“不和他玩。走了啦。” 鸭蛋起来去威胁福生,妞儿的奶娘和水儿则去哄妞儿,把赵勇一个人扔在一边。小孩子玩耍,这是很正常的情况,过不了三分钟,他们说不定又会重新在一起的,茵茵笑着给国师夫人说道:“瞧这几个,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出问题了,嘻嘻,真是小孩子没定性。” 国师夫人看到赵勇瘪着嘴,一脸委屈和失落,眼里忍不住露出心疼来,茵茵一见她竟然对孩子如此上心,心里忍不住打鼓,小孩子不能这么顺着的,她站起来,打算告辞回府。 可是还没等她说出话来,赵勇就受不了冷落,跑过去去拉妞儿的手,妞儿推他,福生当然过来帮忙,鸭蛋赶紧拉住了福生,奶娘也走过去想护住妞儿,赵勇一看这样,气愤地去踢妞儿的奶娘,他的奶娘赶紧挡住了,他更是气愤,对自己的奶娘拳打脚踢,虽然小孩子没有力气,但见他是这么个呆霸王,妞儿忍不住一脸鄙视的表情,蒋云珮赶紧过去,拉着孩子的手低声说着什么,蒋云珊却撩拨茵茵:“怎么回事?你的女儿脾气还挺大的,不过她好歹是个大家的小姐,那个叫什么的小男孩,不就是个下人的孩子嘛,竟然也敢给勇儿难堪。” “他也就是个孩子,那么大懂什么?”茵茵扭脸瞪着她,但说话的语气却很轻淡,国师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应该不会觉得异常。 她扭身对国师夫人行礼:“今天叨扰夫人了,他们几个也玩累了,我们这就告辞啦。” 赵勇听见这话,已经气得蹦起来:“不走,我不要你们走!” 茵茵过去,拉着赵勇地手:“赵勇乖,我们回头再来,你进天不让走,我们可就再也不来了。” 她的手捏了赵勇的手一下,瞪着眼威胁了他一下,赵勇有点害怕,眼光畏缩了一下,不闹了。 茵茵扭身再对国师夫人行礼告别,这位夫人很显然感觉到茵茵威胁了孙子,已经一脸不高兴了,她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茵茵两句,抬手让她走人,茵茵也看到她心有不悦,知道她嗔怪了自己,想着自己忙乎这半天,还是得罪了这位达官贵人,心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带着自己人离开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陈二林对茵茵此行,很不放心,他借口找赵承邦,也随后来到国师府,并让承邦派人在通往内院的二门跟前盯着,等茵茵一出来就赶紧报了他。茵茵她们由国师府的软轿送到大门口时,陈二林也已经赶到了,骑着马跟着茵茵的马车回到府里。妞儿看到父亲,很高兴地撒着娇跑过去,福生则非常规矩地对陈二林行礼。 陈二林抱着妞儿,走在茵茵身边,迎面碰上从书房出来的陈洪寿,老爷子对儿子这么不肯上进,媳妇也不规劝非常不满,他恨恨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扭头回去。儿子好不容易当了个八品官,还为了媳妇得罪权贵成了九品,这莫名其妙的,九品的官儿也不见了,儿子天天不是出去和朋友游山玩水,就是在家和娇妻腻歪,怎不让他失望透顶?偏偏老太婆还说这老二比老大出息,这段时间在家是皇上给假让休息的,亏她能这么往好的想,老头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地想着,他曾经训斥儿子,不该为了那几两银子影响了仕途,没承想儿子一边骂那个参他的官员吃饱了撑的,一边振振有辞地辩解,他都是为了这个家,还说爹爹和大哥的俸禄太低,这家都是靠他支撑,把陈洪寿气得。 茵茵见老头进了书房,她们也拐进了自己的院落,这才对着丈夫做了个鬼脸:“你不打算给爹一个解释?他老是为你感到失望。” “我是没办法满足爹的要求的,怎么解释?”妞儿已经不耐烦在爹身上挂着了,她指着福生要下来玩,陈二林放下孩子,示意鸭蛋照看,拉着茵茵进了房间。 “你现在到底还是不是官身?不是的话,咱们出去游览去,这么着呆在京城,我觉得憋得慌。”茵茵上一世是村姑考上的公务员,为了生活不得不和周围打交道的同事、工作服务对象勾心斗角,对那样的生活是深恶痛绝,今天应付国师夫人让她觉到了久违的疲累感,她忍不住怀念起渡口镇的田园生活,再说,上一世她的工资结余,一部分贴补了家用,一部分还存下以备不时之需,除了单位集体组织的旅游,她几乎没有其他的出行活动,这一阵儿她手头渐渐宽裕,陈家大夫人也已出了百天,母子健康,她已经打算把家政大权交回去,主持中馈的理所应当是长房媳妇,她只是帮忙打下手的。 水儿端水过来,让茵茵梳洗了,端着脏水退了出去,陈二林闭了门,靠在床上,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茵茵很不习惯他大白天玩暧昧,这时忍不住涨红了脸,陈二林看她忸怩怩怩,早就不耐烦了,下来趿拉着鞋子,把她抱上床。不过他还算老实,只是让茵茵靠在身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皇上的态度暧昧不明,恐怕一时半会儿我还不能离开京城。去滇中以前,他答应我处理完沈海之事,就随便我浪迹天涯,但现在我看他有点不想放手,可他不能言而无信,就这么拖着我。” “那你什么意思?就这么着混日子吗?”茵茵动动身子,让自己躺地更舒服些,陈二林伸手搂了他一下,让她和自己靠近些,这才说道: “什么混日子?你夫君可是很努力在给你和女儿挣钱养家呢。”他见茵茵撇嘴,佯怒。 “你这婆子,怎的如此欲壑难填,你夫君这几个月,可是给你挣了上万两银子呢。你要是爱钱,我过几天把帐都交给你。” “你交给我做什么,给大嫂,让她安排家用。爹和大哥的俸禄,才多一点银子,在手里打个漂就没了,娘、大嫂和我都不是爱奢华的人,但这几年国家安定,人手头富裕,京城的富家内院走动频繁,每次大家见面,都像个比美大会,就算我们不喜欢出去应酬,但一些推不掉的还是会去,这样家里的用度,一下子就大了好几倍,一件像样的首饰,常常是家里一半年的开销呢,我们还没有买那些奢华的。” 陈二林侧身过来,面对着她:“皇上对这样的奢靡之风盛行很头疼,官员的俸禄都不高,如果他们的家眷比较爱出风头,家里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这么下去,官员不贪污都不成,有几个人能忍受妻子女儿出门处处不如人呢?像你还自己手头有铺子,又善于打理这些,对我的压力就不大,好些个官员的家眷虽然也有铺子有庄园,但没你这么精明,这几年京城商铺竞争加剧,好些老店都关门歇业,你购买的好几个铺面,都是经营不下去了的。” “这些我知道,铺面转手费涨得很厉害,才三年都快翻一番了。” “茵茵,你有什么办法遏制这个奢靡之风吗?”陈二林和她商量。 茵茵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说道:“让皇上来出手,比如,褒奖那些一心为民不嗜奢华的官员,提高这些人的地位,使得他们即使出门穿戴不如人,也能身份尊贵。” “嗯,甚好,我也有此意。”陈二林啄了她一下,算是表扬。 “严查贪腐,尤其是对那些家里没有商业活动但却用度奢华的官员,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们,使得其他有贼心的官员心存顾忌,不敢胡来。” “这个皇上一直在做,他有意让我做监察御史,我实在不想做这又累又得罪人的事儿。仅仅得罪人我不怕,有些官员家里养有死士,一旦开始调查他们,咱们一家都面临着生死挑战,我不想让你们整天战战兢兢,命悬一线。” “皇上放了你一马?” “皇上见我推脱,竟然要让爹来做。”陈二林苦着脸,他爹和大哥,是他的软肋。 “这不是威胁你吗?爹年纪大了,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他过几年可就七十岁了,人活七十古来稀。” “唔,这的确麻烦。不然,让皇上悄悄进行。”茵茵脑子里忽然冒出个“特务组织”的名词,赶紧住嘴不说了。 “唉,我都怀疑皇上是不是和你商量过。他已经给承邦说过这话了,让承邦秘密物色这方面的人才,承邦第一个找的,就是我,被我拒绝了。田昆仑是少不了的,他虽然看着很老实,对人也很诚恳,但他很忠诚,心思很缜密,皇上已经密旨调他来京了。”陈二林说道。 “这些话,你不该给我说的吧?”茵茵忽然想到,这是国家机密。 “皇上让你也加进来帮我……” “我不!” “我知道,皇上也知道,他没明说。” 茵茵烦躁地坐起来,觉得这个皇上真是过份。陈二林立刻改了话题。 “你今天和国师夫人相处融洽吗?” “不融洽。”茵茵简略说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我大概在乡下野惯了,不想这么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日子,也不想费心劳神去琢磨人,反正大嫂很快就开始主持中馈,我才有意想让咱们回乡下去,过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 “你在国师府,看到覃红荷了吗?”陈二林忽然问茵茵。 “没有,怎么了?” “我昨天看了她的画,觉得和喜状元的画风有点像,喜家中落,唯一一个画画继承了其祖的还是个疯子,年轻轻就死了,这让人很遗憾。但那疯子和喜家一个丫头生了个女儿,这女孩子却颇有乃父之风,我许诺给那丫头养老,让这女孩陪覃红荷在庄园画画,没想到还真有效,覃红荷果然昨天住在庄园了。” 陈二林一副终于解放了的轻松,把茵茵逗地一笑:“你这老狐狸!” “不对,我是公狐,你是母狐——”陈二林眼光熠熠,他还没有来得及有进一步动作,就听到妞儿在外面叫到:“爹!” 茵茵看陈二林一脸黑线,忍不住大笑起来,她下床开门,把女儿抱了进来,妞儿跑得都是汗,茵茵哄着她,让鸭蛋把她洗洗,要吃中饭了,她得去家里各出走走,督促下人做好家务。 陈二林的如意算盘并没打好,没几天,覃红荷就找过来了,那个喜翠红毕竟也是天分高,但没有受过正经的画画教育,还是没有陈二林画得好,覃红荷觉得自己画技遇到瓶颈,总是无非突破,这就又赖上了陈二林。 陈二林让茵茵收拾了一下,陪他一起前往赵家庄园。 这几天,茵茵也没闲着,她让喜阳和顺阳,利用做生意和京城这些大户的下人打交道的机会,悄悄打听国师府的信息,多少知道了一些,对蒋云珮和蒋云珮姊妹了解得多了些,这有助于她和她们相处。 蒋云珊有姊妹四个,她是老大,蒋夫人很宠她。到了云珮跟前,蒋夫人见又是一个女儿,很是失望,对云珮就不那么上心,偏偏云珮后面是两个弟弟,蒋夫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爱大的疼小的,中间是个受气的。云珮虽然也是嫡女,但和姐姐在家的地位就截然不同了,偏偏云珊被蒋夫人惯得,什么好的都是她的,对这个妹妹没有丝毫的疼惜。 但世间的事儿,不由着人的意志为转移,蒋氏姊妹进了国师府没多久,云珮就有了身孕,国师夫人知道程娇燕不会善待蒋云珮,再说,她也急着抱孙子,就把云珮接进自己住的院儿,云珊为了巴上国师夫人,赶紧赶过去,一边假惺惺表示是来照顾妹妹的,一面在国师夫人跟前甜言蜜语,国师夫人果然也把她留在院里了,程娇燕空占了一个正妻的头衔,即得不到丈夫的尊重和疼爱,也对丈夫的妾侍没有约束能力,气得要死却无能为力,蒋云珊有了婆婆的信任,又得了赵承邦的恩宠,在国师府过得风生水起。 茵茵对总是姐姐陪衬的蒋云珮很同情,她想要帮助这位可怜的女子,顺便打压一下蒋云珊,谁要她竟然算计自己的夫君了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房地产商? 陈二林和茵茵到达赵家庄园时,赵承邦他们也刚到,他正板着那张冰冻的脸儿,看着下人伺候蒋云珮下马车,而赵勇和他的奶妈,却站在一脸郁闷的蒋云珊身边。 茵茵诧异地望着这一幕,蒋云珮怎么忽然灵醒了,使了什么绝招,抓住了赵承邦的心吗? 见陈二林来了,赵承邦还有点不放心似得,对照顾蒋云珮的老妈子又叮咛了几句,这才过去迎接陈二林。 蒋云珊带着赵勇他们进了庄园,蒋云珮却微笑着,站在庄园门口等茵茵,几个伺候的奶妈围着她站着,那个脸色阴沉的老妈子,茵茵现在知道她夫家姓霍,人称霍妈,还正劝着蒋云珮什么。 茵茵走近,蒋云珮伸手,茵茵微笑着和她手拉手进了大门。霍妈阴沉地声音警告茵茵:“姨娘有喜了,陈二奶奶小心些。” 茵茵这才明白,蒋云珮为何没对她行礼,肯定刚刚怀上,害怕蹲起对孩子不利吧。 “恭喜!”茵茵发自内心为她高兴,放开她的手,改为扶着她的胳膊。 蒋云珮脸色一红,略有点羞涩地说:“姐姐不用这样,也是才有的,没必要这么小心的。” “你这可说错了,前面这三个月,才是最不安稳的,妹妹千万要小心了。” “御医说,我胎位正着呢,只要好好将养,肯定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的。”蒋云珮声音很低,茵茵勉强能听得见。 “国师夫人和国舅爷,竟然还能答应让你这么出来,还真是稀奇呢。”茵茵好奇没有让她在家安胎。 “御医说,他说这春光明媚的,我多走动走动对胎儿好,只要不累着就是,再说,姐姐还不会带勇儿,我得跟着。” “哦,呵呵。”蒋云珊终于有正经事儿干,不能跟在赵承邦屁股后面转,茵茵看着她郁闷地模样,心里一阵痛快。 能和福生、妞儿玩耍,是赵勇最快乐的,他已经屁颠屁颠得跟在这两个后面了,一点儿架子也不敢端,唯恐妞儿不和他玩了。 福生领头,弯腰曲腿,双手比个v子,举过头顶学兔子跳,这两个在后面跟着,妞儿和赵勇跳起来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身体平衡,一不小心就是一个趔趄,几个伺候的老妈子,轮着跟在后面照顾,站在周围的女人全都在笑。 不是,蒋云珊没笑,她略有点烦躁得坐在一边,眯着眼看着那边画桃花的人,她眼里竟然是愤怒地眼光,茵茵奇怪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原来覃红荷竟然站在赵承邦身边,也不知说什么开心的事儿,她正笑得花枝乱颤。 茵茵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蒋云珊,没想到你也会遇到这种事儿。 蒋云珊看了看这边嘻嘻哈哈笑着的人群,起身,向东边走去。那个阴沉的霍妈,立刻就拦住了她的去路,蒋云珊有点着急地低声给霍妈说着什么,茵茵看她的动作,是在请求,霍妈被蒋云珊说动了,她让到一边,蒋云珊急急走了过去。 覃红荷看到蒋云珊走去,撇下赵承邦,笑嘻嘻地来拉她的手,茵茵看不到蒋云珊的表情,反正她俩拉着手到了赵承邦身边,说了一两句话,就向正画画的陈二林走去,陈二林侧身给覃红荷说了几句什么,就走到赵承邦身边,两人向北边走去,覃红荷似乎在后面喊了声什么,声音不大,茵茵没听清,陈二林摆摆手,没有回头,走了,覃红荷生气了,把手里的毛笔摔在地上。蒋云珮拉着她的手,大概安慰她吧。 蒋云珊在那边没停多久,就被那个霍妈叫过来了,她一脸的不悦坐在这边,根本不看赵勇,那个霍妈更是不高兴,狠狠地瞪了她一下,茵茵看见了,心里暗暗高兴,却不动声色,继续和蒋云珮聊着天。 “云珮妹妹,你这把眉毛修细了,弯了,人一下子妩媚多了,看着,跟个天仙一样的。” “刘姐姐好会说话,我哪有那么好。” “你第一次这模样,国舅爷见时什么样?喜欢得很吧。”茵茵对着她耳朵,低声说。 蒋云珮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她忸怩了一下,低声说:“那两天一直歇在我屋里,这两天我开始吐了,他才每天只来看看我。”她眼里,都是满足和幸福,茵茵由衷为她高兴。 下午,茵茵去东边转了一圈,和蒋云珮欣赏那些画作,张海清有点忧郁,画出来的画,就没有那天看到的那么热烈,覃红荷正在画画,中途还把张海清拉到桌子边,和他对着画纸讨论什么,过了一会儿,茵茵看到张海清拿笔,对画纸点了几下,大概在教覃红荷的吧。 傍晚回家,院子里外很多的人,闹哄哄的,茵茵听他们说着什么恭喜的话,原来是大夫人的弟弟,中了进士,二甲第一名传胪,赐进士出身,报子从早上第一批开始,到现在都来了十几波了,大夫人高兴坏了,来的人,一律赏一两银子小元宝一个。陈二林带着茵茵,赶紧过去表示祝贺。打发了最后一批报子,陈府的大门总算关上了。 晚饭的饭桌上,虽然没有人多说什么,但一家人的脸上,都很高兴,尤其是陈奎林和陈洪寿。 茵茵私下让人去问了报子,知道张海清没有中,虽然这在意料之中,但她还是为这孩子难过了一下,海清考完,一直跟着陈二林,今天肯定知道自己没有中,还强自镇定,真难得。 第二天一早,大夫人的娘家就来了马车,接她回家,陈老妇人点头应允,还让她回去带话,她要前去祝贺,大夫人走后,茵茵按陈老夫人的叮嘱,备了礼物,陪着陈老妇人,去了大夫人的娘家,鸿胪寺卿宋大人府上祝贺。 此后好几天,大夫人都是一早起来就去了娘家,茵茵只好在家打理家务,都没去成赵家庄园。 “我们自己要是也有个庄园,就好了,可惜南落离这里太远,不然,咱们也栽点树种种花,每年春秋,有个出游的地方,夏天酷热,娘也可以住里面避避暑气。”晚上,茵茵窝在陈二林怀里,构思着自己的期望。 “家里以前是有的,那年出事都卖了,你要想要,我再想法子买一个,现在离京城近的,已经很少有人转手,不好买得到。” 陈二林轻轻拍拍茵茵的背,安抚地对她说到。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对茵茵说:“你很会种树,城外有一片山地没主,不过,那不能种果树的,水上不去,太旱了。” “你有空,带我去看看,就算不能种果树,能长什么都行的。砍柴烧炭,一年也是进项。山脚下劈出一块地方,建个庄园,咱们没事可以去玩耍。” 第二天陈二林就带茵茵去了,这连一个小山包都算不上,就是个鼓包儿。茵茵和陈二林沿着人踩出的小路往上走,一路过去,石头比土多,挺荒凉的。这年春天雨水少,草都稀拉拉没几棵,让茵茵有点失望,陈二林也很失望,拉着茵茵准备回家。 “买下这地方,可以卖石头。”茵茵开玩笑。 陈二林很认真地看了看:“嗯,我们稍稍费点功夫,把这段山路修通,就可以把石头运进城了,回头我看看,如果不贵的话,咱们就买下来。原地取石,咱们盖个石头庄园,圈进院儿里的地方又不是很大,让人运些好土,栽些树就成了,也不算很费事。”他左右看着,兴致又来了,拉着茵茵继续往山包上走。 再往上,却都是土了,地面上有很多前一年留下的野草干枯的痕迹,看来雨水多的时候,这里草还是挺茂盛的。 “如果山顶,能修个水库,把夏季的雨水蓄住,就可以栽树,还可以养鸡。”茵茵异想天开,边走边说,到顶了,让茵茵失望,这山顶一点也不平缓,还全是石头。 “看来只能卖石头了。”她俩嘻嘻哈哈地笑着,顺着另一边的路往下走。 “咱们可以弄点那种炸药,把山上的那个山尖儿炸掉,这样上面就平了,还有石头可卖。其实也划算着呢。平时京城的人家,起房子买石头做地基,也是从城外弄的,咱们这里离城近,虽然挣钱不多,但也算是个营生。”茵茵边走边说,心里还直遗憾,这个社会实在落后,没有先进的重型机械,不然,这个山包,能开发出一个别墅群,她似乎看到成堆的红彤彤的毛爷爷,脸上忍不住溢满笑容。陈二林一直小心地拉着她,唯恐她有什么闪失,他正提醒她注意脚下,看她这么一脸诡异地笑容,差异地唤她:“茵茵,你怎么了?” 茵茵惊醒,不由羞惭一笑:“我幻想,在这山脚下,修了一溜的石头庄园,卖了好多钱。嘻嘻,堆了咱家一屋子。” “哈哈哈——”陈二林朗声大笑,末了,说道,“你还真会想。”不过,后面他一直没说话,到了山脚,他和茵茵一起上了马车,这才很认真地对茵茵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几千上万两银子买个庄园不算什么,这个山包,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修建,可以建出几十个那样的。卖出去,能挣十几万两银子,的确大手笔。”他对茵茵竖起拇指。 “可是这前期投资太大,我们要修路,沿路种树,山上也要修路,还得修个公共花园,几万两银子打个水漂就不见了,这个,我们还弄不起。(可惜没有房贷,也不能卖楼花,茵茵心里很遗憾。)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回去,好好把成本核算一下,再请几个大匠人来看看,这里的地基行不行,只要没有这方面的差错,你说的,就能成。”陈二林拉着她的手,很笃定地说。 茵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我们要成房地产开发商了?”她很兴奋,也很期待,更多的,是担心,这个时代建筑业太落后了,能建出来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他担心什么 茵茵回到家里,仔细想过,觉得做地产生意,几乎行不通。那些购买庄园的人,家里肯定要养花种草,再加上还有他们的生活洗浴,供水的问题就没法解决。 当她把这个问题说给陈二林时,他却不以为然:“我们不把房子建那么高,就沿着山脚建一圈就行了。 他们这里地势不高,大部分地方,都可以打井的,按他说的,倒是很容易就解决茵茵担心的问题,但第二个问题紧接着就来了:这样的话,就修不出多少山庄来,势必造成卖价很高才能有利润,茵茵担心,几万两银子一个只能避暑的山庄,对人的吸引力就实在太小了。 陈二林对茵茵的担心也有所顾虑,他温言安慰茵茵:“我们先请人看看,造一个庄园得投入多少,咱们再看值不值得去做。你说的那么高的价格,我看用不到。第一,你把人工算太高了,第二,外面种树种花的,我们也只种他们门前,不种院子后面,就能省一大半,第三,通往那里的路,也不修成你设想的石板路或者鹅卵石的,而是沙石路就成,这样,造价低了,卖价也低了。” “就是不够漂亮了。”茵茵低喃。 陈二林却一笑:“我们可以在他们的庄园后面栽点树,挖个树坑,填进一些好土,有些树很好活的,到了夏天,那里绿树成荫,应该也很漂亮的。” 茵茵点头,她知道,可以栽种那些春夏开花的树,比如刺槐、泡桐、苦楝等,这样不是花园,也跟花园有几分像了。 见茵茵点头,陈二林继续说道:“我这几天,就找人先探探,看地基行不行。” 茵茵点头,这山坡度很平缓,滑坡估计不可能,但如果山土比较松软,建房就不能了。 茵茵在家等候消息,陈二林忙了二十几天,给她的回答是地基没有问题,他在山体的好几个地方,像挖井一样,打了几个洞,大概地表下面一尺多的土,就很瓷实了。 茵茵听了这话,很高兴,她转身把自己这些天的成果拿了出来。是她这些天辛苦画出的图纸,虽然她不会画画,但依靠直尺这些工具,画出个欧式建筑的房子还是可以的,虽然美感差了些,但房子的气势和基本轮廓,还是能体现出几分。 陈二林对着茵茵的图目瞪口呆,欣赏了半天,这才很遗憾地说道:“这房子很漂亮,可惜平顶会漏的。” “这顶上,你可以加盖咱们这种房顶,我不会画。你在后面补全了,再看一下效果吧,这个也是要处理好才行的。”她很不好意思地说。 陈二林很认真的把茵茵画的图收起来:“好,我再增加一些。” 茵茵又拿出一个预算表,里面列出了她所能想到的,一套房子,大概需要多少石头,、木料、砖瓦、石灰,多少工匠,这些人的薪水、吃、住的费用,有些她估计不来,也只是列出了个名目,等陈二林来填空。 陈二林对着茵茵的表格又是一愣,他略带激动的把她搂在怀里:“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茵茵没回答,他继续说道:“你这个想法很神奇的,虽然这几天我也和很多人商量过要多大的费用,就是没有想着和你这样,把它仔细罗列出来。照你这么算出来,一套房子到底需要多少钱,我们心里就是了然的,并且,我们也可以知道在哪里可以节省一些,哪里是必不可少的。”他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可以找专门盖房子的人,帮咱们把这些算好,你就不要操心了。” 他把茵茵搂紧了些,“这才几天,你就想到这么多,又带着妞儿,家里事儿也很多,你不想想,累着了怎么办?” “我会注意的。”茵茵心里涌出一阵感动,她没想到自己穿到古代,竟然能遇到比上一世具有现代文明更好的男人。她完全放松自己,靠在他怀里,“你想过咱们的钱不够怎么办不?” “我打算和成邦合伙,成邦估计能筹出十万两银子。”赵承邦说道,他家遭逢变故,这几年他又忙别的事儿,没怎么在赚钱上下功夫,手头没多少资金的。 “我觉得,他或许不行,他肯定愿意,但国师和国师夫人说不定也会干涉,到时你的计划就有麻烦了。” “呵呵,我的茵茵卿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咱们可以先建出一套庄园,这个是样板,其他房子,就先画个图,没开始建设之前就出售。第一、给他们便宜点。二、可以根据他们的实际需要,适当进行增补,可以调整大小、结构,房屋建造的式样,我们把他的想法画出来,他要是满意我们才建造。这样的话,就不会千篇一律了,能更好的满足他们与众不同的心愿。这么说的话,还好卖一些。 这种方式出售时,咱们可以先收三分之一的钱,建到一半时,再收三分之一,建好,他付清钱我们再把房子给他。如果他们毁约,咱们只退还原钱,这样,我们就不用筹措那么多的资金了。” “我如不是和你是夫妻,天天看着你生活,我都怀疑你背后有个高人。你整天大门不出的,怎么会想出这么些点子的。”陈二林亲了她一下,好一会儿没说话。茵茵向他依偎过去,他才对她的脸吹了口气。“你不可能看到这些书的,难为你能想出这么多点子。” “我是庶务高手,如果我是男人,大概我能成为大秦国第一富人。豪富。”反正吹牛不用上税,茵茵大言不惭地说道。 陈二林不疑有他,在她额头啄了一下,“我真是捡到宝了。” 第二天,陈二林出去找人,他要把茵茵的表格补充齐全,准确核算价格、设计庄园的外观图纸,勘察测量现场,他忙得两脚不沾地。 茵茵在家,指挥长命做出了一些简单的测绘工具,这些风水大师都用过的东西,茵茵也不过是略加改变,陈二林倒是没有意外。他按茵茵画房子的办法,画出了大概的地形图,在图纸上,大概标出了建庄园的地点,照他的图纸看,建二十四座庄园比较合适,每个庄园和周围的空地一共有二十多亩的样子,不算大。 因为忙碌,日子过得飞快,茵茵每天也乐呵呵的,连这个月长富、顺阳、喜阳过来报账时,眼里的忧色,她都没注意到。 苏君青回京城了,他去刘家拜见舅舅,茵茵的伯父特地派人过来,把她接了过去。茵茵没有在外宅停留,直接进了内院,伯父已经请求族长开祠堂,把崔氏休了,把他在外面的女人王氏接进家门,立为正室。王氏才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比伯伯能小十岁,她的儿子,竟然和崔氏所生的儿子刘希男一样大。这两个都二十岁了,茵茵听见,他打算今年给这两个一起成亲,伯伯这几年一直做了个职位很低的武官,收入不高,茵茵看他处处很抠门的样子,知道他手头不宽裕。 苏君青过来和茵茵见礼,还把他的僮人媳妇也介绍给大家。茵茵对覃碧莲文雅秀气,和覃红荷截然不同的气质感到差异,她摘下手腕上的蜜蜡珠串给她,算是见面礼,虽然苏君青大,但她结婚早,这个礼给的,也是有理由的。 覃碧莲见茵茵对她行礼时称表嫂,知道自己是大的,有点不好意思接受,但又觉得不妥,犹豫了一下,从脖子上取下项圈,要送给茵茵,她的项圈是两股金银丝扭成的,下面吊着一个玉牌,看着很精美,茵茵谢了她,接在手里。 “来,带上让我看看。”姑母刚开始听说苏君青竟然要娶一个土人媳妇,坚决不答应,陈二林暗示这是皇上的意思,她才勉强接受了事实,但一见到覃碧莲,她马上就改变了主意,覃碧莲没有一丝她担心的“野气”,温文尔雅知书达礼,让她很满意,现在看媳妇的眼神,慈祥和蔼透着喜爱。 茵茵和覃碧莲都很听话的把刚得来的首饰,带上了。姑母一手拉着媳妇,一手拉着侄女,一脸的欢喜:“大哥,你看这两个,跟个姊妹一样呢。”这句话让屋里的人,都想起了刘琴,大家都觉得有几分尴尬,屋里一时静了下来。 “听说红荷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覃碧莲岔开话题。 “没什么麻烦,她小孩子嘛。” 见茵茵不以为意,覃碧莲松了一口气。 已经是秋天了,皇上因为恩科获得一批年轻人,他以前打算让陈二林办的事情,都让这些初入官场的人去办了。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毫无官场经验,虽然他们做事不够老练,但他们敢作敢为,不计后果,做事全力以赴,对皇上也全心全意,很快就揪出了几个大贪官,官场的风气大为改观,京城里的奢靡摆阔的人,一下子都收敛不少,除了少数经商发家的,很多官员的钱,来路都不是那么正大光明,他们一看皇上下狠手,哪有不怕的。 这些都是陈二林给茵茵说的,其实,物色这些人,他和赵承邦没少下功夫,皇上是看在这个份上,放了他一马,这些,茵茵就不知道了。 陈二林很高兴:“那些手里有钱的,没地方摆阔,就有可能买咱们的房子。嘿嘿,我们这个很是时候呢。” “你让人画的庄园样式图,我能看看不?”茵茵掩不住好奇。 “都在赵家庄园呢,我暂时把赵家庄园大院儿借了下来。”陈二林说道。 “那你明天去的时候,带上我。”茵茵一边说,一边低头把妞儿抱起来,她没有看到陈二林脸上的担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意外 第二天,茵茵早早收拾好,等着吃过早饭,和陈二林去赵家庄园。陈二林却磨蹭地很,和茵茵一起走的时候,还有点犹豫不定,一路上,他对茵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茵茵这段时间经常忙着建庄园的事儿,和妞儿玩的比较少,妞儿好不容易腻在娘的身上,小嘴巴不停地向茵茵问东问西,让陈二林一直没有机会,茵茵也一直没有仔细看一眼陈二林。 因为赵承邦不过来,赵家庄园的家人,就没有那么多在大门口迎接,茵茵跟着陈二林,来到内院,那片桃杏林,这时连果实都没了,只剩有点残败的绿叶稀疏地挂在树上,以前来在树林边上画画的,也一个都不见了。茵茵听见西边的屋子里,有人说话,陈二林正在往那边走,妞儿和福生,已经在地上跑着玩起来,茵茵紧走几步,跟着陈二林进屋。 映入眼帘的一幕,令茵茵目瞪口呆,她望着粘在陈二林身上的覃红荷,脑子一时没有反映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陈二林迅速把覃红荷从身上摘下来:“给你说过,你还是女孩子,不要这个样子。” 覃红荷愣了一下,看到陈二林身后的茵茵,忽然一脸气愤,指着陈二林:“你今天这么凶,是不是因为她?你怕她!” 陈二林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说自己怕老婆,脸色立刻阴冷下来。 这个房间,是茵茵去过其他的房间的三四倍大,大概是仓库吧,屋里现在就是中间放了几张桌子,周围是一些椅子,几个人,围着桌子站着,面前都放着画到半截的图画,茵茵看到,除了张海青专心绘画,其他人都一脸诧异和担心地看着茵茵。 “红荷,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又是个大才子,是打不过我还是骂不过我,凭啥会怕我?你还是小姑娘,这个还弄不清楚,一个男人,他只有在乎一个女人,才会处处维护这个女人的。呵呵,夫君,那是爱我。”茵茵挡在陈二林的面前,一脸得意地对覃红荷说道。 覃红荷眼睛瞪得圆圆的,气呼呼地指着陈二林说道:“我,我要去告诉国师。” “去吧,马上去!”茵茵把陈二林推开,让他把房间门口的位置空出来。 覃红荷愣住了,这里就她一个女孩子,她大方又热情,是这个社会里的异类,她身边的那些男孩子,哪里这样和女子相处过?虽然她每天粘陈二林,对陈二林这个师傅情有独钟,但她的行径却很大方,并且,心地也很纯洁磊落,并没有人因此歧视她,最多,就是认为她在那个环境中长大,大家叹一声,土人还未开化,把一个好姑娘没教好而已。 红荷哇一声哭出来,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门坎绊了一下,若不是陈二林手快,及时拉住她,她都摔地上了。 “放手,不要你管!”覃红荷要甩开陈二林的手。 “红荷你怎么了?”张海青大概完成了手上的画,这才抬头,看到眼前的一幕,赶紧跑过来,他拉住了红荷。覃红荷拼命想要撕扯开他的手,张海青不肯放,两人拉扯着,覃红荷见挣脱不开,大喊大叫起来,张海青急了,伸手捂住她的嘴,三下两下拉着她出去了。 陈二林回头,担心地看了茵茵一眼,见她脸色如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和往常行动一样,很淡定地走到桌子边,那几个人,赶紧给他让出地方,陈二林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厚沓画儿,放在桌子上,打开,示意茵茵过来看。 第一幅,就是茵茵那种有点欧式风格的房子,发红的石头墙,粗大的罗马柱,配上庭院热烈开放的花卉,整个画面给人一种热情奔放的感觉,甚至让人觉得很喜庆。茵茵觉得这个感觉有点亵渎画作,但她看了,心里就是觉得暖洋洋的。 “我很喜欢。”茵茵说道。 陈二林没说话,他接着翻开第二页,让茵茵看。 总共有上百张的画,茵茵很喜欢的,有三十多幅,有十五张,都是那种热烈奔放的,还有十七张,是那种淡雅精致的中式园林风格,其他五张,是很庄重大气的那种。 陈二林把茵茵赞好的挑出来,放在上面,这才把画收起,放进柜子里。她俩看画时,没有吭声,身边的几个人,都在静静地画画。 陈二林拉着茵茵走出去,眼前的一幕让两人顿时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覃红荷和张海青竟然在拥吻,就在不远处。茵茵这个从那个自由度很高的世界穿过来的人,两世为人也没敢做出这当着人面接吻的事儿,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但她依然觉得心跳加快。事情过后,她觉得自己的激动,是为这两个胆大的人担心,担心他们为这个世界所不容。 这时院子里静悄悄的,赵家的女仆,都让陈二林打发到外院去了,屋里的人,没有发现外面的异常,茵茵紧张地站在门口,想挡住屋里人的视线,陈二林似乎明白她才心意,悄悄捏了她的手一下,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刚才赞好的,第一个画,就是覃红荷画的,那三十几张里面,她起码有十张。” “其他几张,很热情的,是谁画的?” “诺,张海青,他俩最能说到一起,画的画儿,也经常是一个路子。张海青也画了那种优雅淡泊的,都没有他画的热情的好。他画园林风格最好的,你说了一声还行吧。” 茵茵想了想:“我知道是哪张了。没想到啊,上次看她俩的画,没这么好。”她还是很惊讶。 “这个张海青,落榜了,非常伤心,有人劝他画画儿散心,他哪里算是散心呢?画起来,有时连饭都忘了吃,本身悟性就高,再这么拼命,很快就画出自己的特点来了,那阵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几乎每一幅画,都比前一个有进步。”陈二林拉着茵茵朝南走。 “覃红荷,是心里有画。她真是天分高,稍稍一点拨,马上就明白,心思十分的玲珑剔透。还有就是,张海青刚落榜那阵,很颓丧,覃红荷本就是那种很仗义的人,她当时和喜姑娘陪着张海青,怕他想不开上吊了,呵呵,那段时间,张海青不说话,每天就是没完没了的画画,她也跟着画了不少,她也是那段时间练出来的。” “我没见过那位喜姑娘。” “我和城邦帮忙,把她嫁了,她都快三十了,嫁给一个爱画画的老秀才,那秀才家里很穷,还没娶亲,我和城邦买了几亩地,帮他修好房子,给了十几两银子,他现在在村里开了个私塾,日子还勉强能过。” 茵茵低头,听着陈二林说话,脚下漫无目的地跟着他走,来到离那画室隔了几个房间的屋里,她抬头望向窗外,覃红荷和张海青已经分开了,她低着头,张海青对她说着什么,茵茵看张海青的动作,觉得很像在发誓,两人山盟海誓了?她想。 陈二林把她转过来,伸手抱住她,已经吻了上来,茵茵伸手架在他下巴上,挣扎着要把他推开。 “你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谁说的?我觉得你做事挺阴暗的,放开我!”茵茵推他。 “我怎么,阴暗?”陈二林不知道茵茵为何来这么一个词语。 “我只是夸了覃红荷几句,她就当我对她有心了,这段时间,我也很无奈的,刚才路上,我就想给你说呢,可惜,你和妞儿说话,没有理我。”陈二林很委屈的样子。 “她误会了?你怎么不给她说清呢?”茵茵的大眼,盯视着陈二林。 “我怕……” “怕皇上吗?这是托词,你哄不了我,红荷刚来时,你是怕了一阵儿,那是害怕皇上找茬,让你去对付那些贪官,也害怕那个土人土司,说你们不够义气,没好好对待他的女儿。现在,你已经不怕这个了,覃红荷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报好消息的信都写了好几封,再说,表哥和土司大小姐也来了,你们对二小姐怎样,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不是你们好,她早就回去了,土司现在已经没话可说了。不要当我不知道。” “茵茵不能这么说,你不知道,我是担心——” “你是担心红荷不给你画画了,你宁肯让我误会,也不愿意说有让覃红荷伤心的话。连表哥和表嫂都误会你了,你卑鄙地很,利用小姑娘的纯情。” 陈二林松开手,脸色很难看,沉着脸站在茵茵对面,过了好一会儿,嘟囔道:“我真希望你这时,是个笨婆娘,你——” 茵茵恼火地扭过脸去,准备出去,陈二林赶紧拉住她,把她转过来,不等茵茵说出话,他的唇已经压了过来,这次他势在必得,一开始就把茵茵的胳膊抱住了,他比茵茵高大地多,抱着她,一只手还很轻松地腾出来,扶着茵茵的后脑,让她不得不配合他的动作。 茵茵恼火地趁他把舌头伸出来时,咬了他一下。 “啊,嘶——,你什么时候变成属狗的了。”他口齿不清地说道,手臂却依然紧紧抱着茵茵,她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是我错了,我这事儿,的确做的不够光明正大,我原来打算,她嫁的时候,我多送她些东西,给她多添嫁妆就是了。” 茵茵想推开他,这不是钱的事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章 赈灾不? “的确是我错了,刚才覃红荷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感情是不能用钱去弥补的,我今后再也不那样了,你别生气了,她和海青不是好了吗?没我搅合,说不定她俩还成不了呢,说不定我犯了个错,还是好事儿。”他竟然抬出这么个歪理。 见茵茵还是唬着脸,陈二林真的没办法了,他还从来没见茵茵这么生气过呢,他软语求她:“就饶过我这一次嘛,我不是都给你认错了呀。”茵茵没说话,他的确有点没有办法,忽然低头,对着那红唇吻下去。 “你要是还不解气,就把我舌头咬掉吧,我哑巴了,就没有女人再纠缠了。”他一边含混地说着,一边吮吸那饱满地红唇,刚才张海青和覃红荷刺激到他了,他觉得自己爱茵茵,肯定比张海青爱覃红荷更多些,他俩都没有那么拥吻过呢,他现在,要补上。 茵茵被他的热情感化了,最后,忘了生气,忘了在赵家的庄园,也忘了是青天白日,她伏在陈二林怀里,忘情地感受他的激情,甚至被他抱起,放在床上都没觉得有何不妥。 让她清醒的,是妞儿的声音,原来她和福生玩累了,鸭蛋让他们进屋休息,妞儿睡着了,所以院儿里面才没人的,后来茵茵怀疑,是不是鸭蛋看到张海青和覃红荷拉拉扯扯,怕孩子看到不好,这才把孩子哄进屋里去的。 茵茵非常惭愧自己竟然忘记女儿,她推开陈二林,等脸上的红晕褪去,理好衣服和头发,过去看孩子,陈二林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你不要生气了哦?”…… 陈二林找来这几个画画的,都是想跟着他学习的,他也的确每天都去指导一番,这几个人画的画,有好的构思,就能用做他们庄园的设计图样了,茵茵预算里,这部分有一千两银子的,就让他这么给省下来了,茵茵虽然觉得他卑鄙,但求他教授画技的人很多的,这些人还觉得自己幸运了呢,算是陈二林用代课费换来的设计图,茵茵只能这么让自己安心。 茵茵和陈二林又仔细地把那些画挑了一遍,有些虽然画得不好,但房子样式设计可取,他们也依然挑出来。 那片山坡,陈二林已经买下了,总共花了八千两银子,给他办理官凭的小吏,一直一脸讽刺,觉得这人就是钱多烧的。 陈二林在离陈家比较近的地方,租下一个小院儿,让长命不去帮喜阳开店,专门照着这些画儿,做房子的模型,有些是中国传统四合院式的,他做起来很快,有些是欧式的,改的次数就很多了,陈二林最多让他把一个模型,改了十二次,光木材都费了一堆,他见这样速度很慢,就又雇了几个木工。 改十二次那套房子,却是所做模型里最好看的。 “嘿嘿嘿,东家,你到时就照这模样建一个大宅子,肯定很漂亮,说不定,都能赶上——那个地方。”他不敢说出皇宫来。 “那个地方肯定是赶不上了,咱们自己觉得好就是。”茵茵微笑着,拿着他做的模型,“长命还真是手巧,光你做的这模型,都能值不少银子,等咱们房子盖完,你就专门做房模来卖。”茵茵随口说道。 “这谁要哩。”他见东家夸他,心里高兴,憨厚地笑着说道。 陈二林来了,见茵茵在这里,马上一脸笑容,自从那天从赵家庄园回来,茵茵就不怎么理他,他也知道自己做事有点阴,每次一看见茵茵,马上就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希望能让茵茵消气。 “这些模型,你上颜色不?”茵茵问,“我其实很舍不得上油漆的,长命做的,太好看了。” “还不是我教得好。”陈二林赶紧自我标榜,见茵茵给他一个白眼仁,自嘲地笑了一下,“还是得上漆的,你说的,到时要和盖出来的一样。” 陈二林对长命正做的那模型,说了一大堆的意见,长命很耐心的和他沟通,一直把他的意思都弄明白了,这才拿着工具准备动手,茵茵见没她事儿,就站起来准备离开,陈二林赶紧在后面跟上。 一出门,他们碰上一个要饭的,茵茵给了两个铜板,那哗啦的响声刚起,胡同口就跑过来一对母子,她们身后,还有一个小男孩。 “这几天要饭的人特别多。”茵茵奇怪地说。 “老爷太太,你们是不知道,今年从春上开始旱,麦子就没什么收的,秋粮更是种都没种上,乡下人,早都开始吃树叶了呢。”这位领孩子的妇女,一脸憔悴,可怜地伸出手,“这几天冷了,树叶都没有了,可怜可怜孩子吧,今天还没进一粒米呢。”茵茵看着耷拉着脑袋,趴在她背上的孩子,还有她身边瘦骨伶仃的小男孩。 茵茵出门,没带那么多铜子,她往身后看去,水儿赶紧从衣襟里掏出几枚,递给这个女人。没想到那个妇女千恩万谢走了,她身边的小男孩还站那儿,他对茵茵鞠躬:“好心的太太,也赏我一口饭吧。” “那不是你娘?”水儿问。 “不是,呜呜——,我和爹娘碰上一家放狗,跑散了,呜呜。”小男孩哭得好可怜。 “在哪儿跑散了?” “呜呜,一个村里。我在那里找了一天都没找着,后来跟着一伙大人来这儿了。我听他们说京城人富,说不定还能要到吃的。好心的太太,可怜可怜我吧。”小男孩跪下,开始磕头,茵茵赶紧拉起他,这孩子六七岁的样子,身上衣衫单薄,已经在深秋的寒风里瑟瑟发抖着,再过几天冰天雪地,饿不死也会冻死,茵茵实在没办法做到无视。 “你和你娘,跑散好几天了?” “哦,呜呜。”男孩子哭得很可怜。 “你先跟着我吧,等你的家乡灾情过了,再托人捎信给你爹娘,让他们接你回去。”茵茵示意水儿带上他。 陈二林冷着脸,始终没说话,快到家门口时,他问茵茵:“你准备把他怎么办?” “你要不要让他去给那几个画画的磨墨?”这么小的孩子,茵茵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他不比福生,陈家人能看在茵茵的份上,让进入内宅,把他放在外院,没人照看怎么办? “让他跟着你那个做果子的老妈子吧。”陈二林出主意,这孩子洗个果子,去个果核什么的,应该还可以。 “好吧。”画画的人,是在赵家庄园,陈二林大概嫌不好管吧,毕竟那里也没有陈家的老妈子,这么小个孩子,他调皮起来,弄坏画儿怎么办?茵茵理解地点头答应。 小男孩叫黑犊,却说不清家乡是哪儿。水儿把他交给了鸭蛋。 鸭蛋给了他吃的,还给他洗澡,暂时换了一身福生的衣服,看着福生又高又壮,但他毕竟年龄小,他最大的衣服,黑犊穿上还紧绷绷的,但毕竟是一身干净整齐能保暖的衣服,鸭蛋领他过来谢茵茵和陈二林时,他小心翼翼爱护衣服的样子,让人心酸。茵茵让长贵送他去了顺阳那里。顺阳生了孩子,现在才半岁大,她忙的时候,刚好让黑犊照看一会儿,他抱不起孩子,摇个摇篮总行吧?孩子在炕上睡着,他看着不从炕上掉下来也行,再说,顺阳性子和顺,应该对孩子不错。 “你这几天,最好少出门。”陈二林和茵茵又讨论了一会儿建房子的事儿,他要出去时,给茵茵叮咛。 “好吧。”茵茵不好意思地点头,以她的性格,会给家里领来一大堆要饭的。陈二林看穿了她的心思,摇摇头,“我是怕你碰上抢劫的。人饿极了,会铤而走险,更别说这些人中,本就夹杂着浑水摸鱼的。” “嗯,我守在家。”茵茵再次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心里对陈二林的体贴很感动,也对自己误解他的意思羞惭。 茵茵这几天对陈二林一直冷冰冰的,这时温顺而娇羞,让陈二林心里也一阵柔软,他轻轻笼她入怀,在头顶啄了一下:“外面的事由我来处理,你不要担心。”他有点不舍地松开她,匆匆出去了。 第二天,鸭蛋给茵茵说,有家卖馒头的,让灾民给抢了。 茵茵皱眉,看来这些人,实在饿极了。 “让长贵派人给喜阳传个话,她的铺子门关了,除了那几家大酒楼的货天天送,平时就不卖了。”这时候卖吃的,最危险。 傍晚时,鸭蛋进来给茵茵传话:“城里的灾民都给赶出去了,喜阳问是不是开门呢?” “明天吧,让她自己看着,外面安宁了就开。”茵茵不出去,也不知道外面的事儿。 陈二林在外面吃过晚饭才回来,他挺高兴地给茵茵说:“扈王爷世子想要一套房子,明天他来看模型。南郑侯爷也有打算,但他没说定。” “要不要把模型放到外院厅房里?不能让人在长贵的木工房里去看吧?”茵茵想起那个时代漂亮的售楼处。 “嗯,我一会儿安排。”他看到妞儿趴在娘怀里,眨着大眼望着他,就伸手想抱一下孩子。陈二林在家的时候不多,很少抱妞儿,孩子立刻一脸欣喜,身子一窜就朝父亲扑去,还好陈二林眼疾手快,才没让她摔了。 “这孩子,你想吓死娘呀。”茵茵在她小pp上拍了一下,妞儿扭过脸,对娘挤眉笑眼地做鬼脸,三个人闹了一会儿,陈二林把妞儿放到茵茵怀里,坐在茵茵对面八仙桌旁的官帽椅上。 “夫君,咱们要不要在城外搭粥棚接济灾民呀?今天都有抢馒头铺的了。”茵茵不出门,但黑犊那样可怜的孩子,她还是很挂心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章 和平相处 “明天国师府和扈王府会在城外设粥棚,其他我还不知道,估计还有人呢,咱们就不加这热闹了。”他看了茵茵一眼,“我知道你的心思,心软的很。咱们开工吧,我打算从灾民里挑些人干活,也算为朝廷分忧。那些身强力壮的,出力挣饭吃,好过当要饭的,给他们一个营生更好。” “嗯,好啊!,那些人饭量也大,让他们一整天吃赈灾的稀粥,他们也难受。”茵茵挺赞同,“可是,咱家没有那么多粮食,你从粮铺买吗?这些人,有饭量大的,一天一斤八两、二斤的都有。” 对茵茵的担心,陈二林一笑:“我从城邦那里借了十万斤粮食。他的那个庄园,有眼活泉,一年四季往外淌水,今年旱,只是泉眼的水流小了些,那块地是不怕旱的。他那上千亩地的粮食,还没卖呢。” “粮价没涨吗?你借怎么还呢?”茵茵还是有些顾虑。 “皇上今天下旨,京城的粮价不许涨。城邦借给我还好一些,不然就让皇上借去了,那可是刘备借荆州。”他笑,茵茵也笑了,还有这样当皇上的,不过,也能感觉皇上对国师为人的了解和信任,他是真正把国师当自己人的。 “石匠说,山头上的石头,盖房子最好,我已经让人在石头上开洞了,打算把火药填进去点着,试试能不能把石头炸开,靠石匠一块一块凿开,太慢了。”陈二林说道,“火药准备好了,明天就试着炸一下。” “你让人小心些,火捻子放长长的,人躲到安全的地方,不要往山下跑,最好是大石头背后,防止石头飞起来,砸到人。” “嗯,今天我已经看过了,找到躲人的地方,还试过那么长的炮捻子能烧多久,应该没问题。” “有可能捻子忽然灭了,或者哑炮,你们一定耐心些,多等会儿,别急急忙忙就跑过去看,和这个打交道非常危险。”茵茵的担心,让陈二林心里像熨过一样服帖,这几天心里的窝囊也烟消云散。 第二天炸石头的震响全京城的人都听得见,大概一个时辰,报平安的人就到了,说一切都好,让茵茵放心,见陈二林这么心细,茵茵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吃过午饭,陈二林回来,没过一会儿扈王爷世子和郑南侯一起来了,茵茵忙了一早上让人在陈二林布置好的厅房弄了个沙盘,她把沙子弄湿,大概堆成小山的模样,在上面用蜡封了,再把房子模型摆上去,又用一些绿绸红绸装扮成树木花草的样子,虽然时间紧迫,有些粗糙,但整个地方的大致模样让人能一目了然,效果还是挺不错了。 陈二林一直和这几个在一起,戌时初才回家来,茵茵照顾着他洗漱了,两人一起躺倒在床上。 “你怎么想到弄那么个沙盘,再加上模型,跟真的就差不多了,再配上那些画,效果的确不错,把这两个看得,直说稀奇。扈王爷说他肯定要,还问我什么时候交银子,这是个急性子。” 茵茵能听出来陈二林很高兴,她也感到心情愉悦,不过,困难和问题,她还是要说的:“他的钱,可不好挣,你收了他的银子,他天天管你要房子,有的你烦恼的,嘻嘻。” “嘿嘿,也是哦,这家伙,今天就有点急不可待的呢。” “全部修好,大概要两三年,这段时间你哦,耳根子别想闲着了。” “只要能赚银子,我打算让耳根磨出茧子。”陈二林伸手把她捞进怀里,这么多天没能亲近,他都有点忍不住了。 第二天,陈二林继续出门忙活。 茵茵让长命做了好多小木块,准备涂上铁锈红充当石块,在沙盘上垒出石头围墙来,可惜她怎么也涂不出石头的那种效果,忙了一上午,看到自己的废品,颓然把那些木块扔到一边,她让长贵派人,去请张海青过来。 她一再叮咛,千万不要把覃红荷也弄过来了,没想到,张海青还没进屋呢,就听到覃红荷的声音,让茵茵一个头两个大。 “哼,竟然不让我来。”覃红荷撅着嘴,“我好歹还和你是亲戚,他什么也不是。”覃红荷斜睨张海青的样子,充满的甜情蜜意,也不顾茵茵抱着孩子。 茵茵没想到她竟然能这么快放下对陈二林的心思,还对她也毫无芥蒂,心里不由一阵轻松,她放开胸怀,热情欢迎覃红荷:“谁说他不是?海青的嫂子可是我的干妹妹呢。” “真的?那咱们就是亲上加亲?”覃红荷一脸高兴。茵茵见她一副纯真模样,反而觉得自己没请人家,是心胸狭窄了。 “那是当然。”茵茵把妞儿给奶娘抱,妞儿今天有点不舒服,不肯在和福生下地上玩,刚才大夫看过,有点着凉,一会儿买药丸的下人回来,妞儿就要吃那苦不堪言的中药了。 茵茵拉着覃红荷进了外厅房,张海青跟在后面。他俩一看到沙盘模型,立刻显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他们对色彩和形体的感觉,比茵茵好多了,一会儿就说出了很多地方不够好,茵茵叫来鸭蛋,还让人通知喜阳也过来,让这两个跟着覃红荷和张海青,协助他们改进那个沙盘。 陈二林是晚饭前回来的,他在厅房看到覃红荷,不由一愣,想到这几天受到的冷落,他赶紧绷紧脸皮,神态很是冷落,覃红荷看见了,气愤不已:“我是嫂子请来帮忙的,你竟敢给我使脸色。”她一边嘟囔,一边忽然抱住陈二林的脖子,示威地左右张望。陈二林像冻住一样,全身绷得笔直,张海青过来,好言好语地哄着覃红荷,把她的手掰开,好不容易才把她从陈二林身上摘下来。覃红荷不服气,双臂一举,似乎又要扑过去,陈二林赶紧后退,张海青也紧紧抱住她,看到两个男人紧张的样子,覃红荷解气地哈哈大笑,张海青的脸都被她笑红了,陈二林却神色依然冷冰冰的,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有茵茵发现,他耳根是红的。 “来,你看,我让海青和红荷帮忙把沙盘和模型改进一下,这样咱们还能把房子建得更好呢。”茵茵打破现场的尴尬,拉着陈二林走过去。 陈二林对涂上颜色的木块很感兴趣,他拿着看了又看:“可以让石匠照着这样子开石头,比用凿子凿出那么多石槽印子,好看多了。” “我画的。”覃红荷一脸骄傲。 茵茵悄悄捅了陈二林一下,在覃红荷背后呶呶嘴。 “红荷这方面的天分真是高,不服气都不行。”陈二林笑跟哭似得,对覃红荷咧了一下嘴,覃红荷刚好没看他,听见他这么说,显得很高兴,她扭头对张海青示威似得一仰脖子:“这点,我比你行。” “嗯,那将来,你画画,我填词,好不好?”看来覃红荷对自己远不如张海青有文采,有点不服气了。 “这还差不多。”她一副满足表情。 覃红荷闹够了,他们几个人讨论起关于沙盘和房子模型的问题,最后,覃红荷和张海青打算去那山跟前看看。 “不行,明天还得炸石头,后天吧。”陈二林又恢复了冷脸儿,严肃地说道。 “不,偏去!”覃红荷这时却来寻茵茵,“嫂子,你让我去吧,那‘炸石头’是怎么回事?”茵茵知道她今天不答应她,她会没完没了的纠缠,更可怕的是,她明天自己跑过去,那就太危险了。她无奈地点头答应:“那很危险的,你一定要听话,不然,死都不能做个明白鬼。” “那会死?” “嗯。这么大块的石头,嘣一声都能碎了,你要是觉得你比石头结实,那可以试一试。”茵茵威胁到。 “嘻嘻,那我就不试了,明天,我一定听话。”覃红荷点头答应。 吃了晚饭,送走覃红荷和张海青,陈二林和茵茵一起往院儿里面走。 “山头那块石头看着不大,炸起来才发现,还大的不得了呢,我看了,明天都炸不开。光这石头炸开,就够建房子用了。” “那你是炸完石头,再开始凿呢,还是尽快开工?” “后天就开工,没火药了。” 第二天,张府送信,说张仲青和史嫣云也要去看热闹,茵茵只好和陈二林一起去。 因为茵茵坚持,他们就在山下等着,辰时,山上火光冲天,和着一声巨响,顿时烟尘弥漫,等硝烟散尽,山上人下来报,说火药全都炸了,他们这才上山,从半山腰开始,就有落下的石块,山上就更多,大大小小到处都是,覃红荷对茵茵吐吐舌头,茵茵也不知道陈二林放了多少火药,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灾民里有三十多个石匠,他们出来,本是希望寻到活计,凿石头的工具都背着,我让他们明天过来。”陈二林对茵茵说。 “在这里搭个临时的工棚,晚上他们可以休息,白天,也在这里做饭。”茵茵指着山下靠路比较近的地方。 “嗯,我明天让人送来一些木椽,再买些麦草,盖个简单的草房子就行了。”陈二林沉思地说,连上盖房子的,做饭的,我们再招些人搬石头,这样下来,大概雇一百人就够了。 “少不少?还能不能多雇些?”茵茵没办法不为那些饥饿的人们担心。 “我明天再看。”陈二林毕竟不是专门盖房的,他大概要等工头来了,才能最后定下来。 “嫂子,好一阵没见你了,去我家坐坐吧。”史嫣云拉着茵茵,邀请她。 “你还不去看看你干娘?”茵茵问她。 史嫣云有点不好意思,她看了张仲青一眼。 “我们就是准备拜访干娘的,礼物都备好了。”张仲青赶紧笑着对茵茵说。他扭头,对身后的跟班说了一句什么,那人行礼后就走开了。 “走吧,我们去看望干娘去。”他拉着史嫣云,却看着茵茵说话。 “还有我。”覃红荷赶紧过来,拉着史嫣云的另一只胳膊,史嫣云对她笑了一下,和她一起,跟着茵茵上了马车。 “我爹已经知道我嫁到张家了。”她也不避覃红荷,一上车就对茵茵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章 想占便宜吃大亏 “他有说什么吗?” “娘说他早知道了,假装是今年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那天他碰上张郎,把他狠狠训了一通,张郎知道他是想相认,就带我回去磕了头。他又当着我们的面,把张郎训了一顿。” “总算是成全了他的面子。”茵茵感慨。 “他现在每个月,都让娘派人接我回去。” “嘻嘻,令尊大人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碰上张仲青不想让你受夹板气,什么委屈都肯受,否则,他记恨了你父亲,你还真不好做人。” “可不是嘛。” “你爹接你一人,还是两人都让去?” “两人都让去,他每次接人的日子,都是张郎沐休。”史嫣云最近很幸福,那小脸红润,眼珠乌亮,双下巴都出来了。 茵茵悄悄对着她耳朵:“这阵子没来,是不是有了?” 史嫣云红着脸推了茵茵一下,微微点头。 “嫂子不许说悄悄话,这里还有一个人呢。”覃红荷本来插不进来,已经很着急了,见她俩还咬耳朵,更是忿忿不平。 “红荷,你是在这里成亲呢,还是和海青回西海?”茵茵转了话题。 “我们还没商量呢。”覃红荷忸怩地说,茵茵对着她猛笑,没想到她还知道害羞?覃红荷被笑得一脸通红,不敢和茵茵对视。 史嫣云悄悄拉拉茵茵衣襟,茵茵没有继续问下去。下车后,史嫣云趁红荷出去时,给茵茵说:“婆婆又想让人嫁过来,还想要儿子继承人家那豪富的家底,成天算计着呢。” “她俩什么意思?” “她俩要去西海,小叔已经给他哥说了,不管婆婆答不答应,他是去定了。他说,婆婆跟前有两个儿子,他不能让红荷父母孤零零的,婆婆以为她能约束了儿子,还不知道小叔已经心意已决。” “嘻嘻,谁要她那么贪婪,什么都想得到,如果这时趁红荷情热,赶紧给海青成了家,说不定土人那边,就得承认女儿是嫁出去的事实……”想着张焦氏最倚重的儿子要远行,茵茵心里就觉得痛快。史嫣云很诧异,不明白茵茵为何这么高兴。 在覃红荷和张海青帮助下,茵茵的沙盘看着越来越精致。木头涂色当成石头,用胶粘好做围墙,模型房子摆在木块围成的院落里,里面用绡纱做树和花草,看着很是像模像样。 陈老夫人由大夫人搀着,来看茵茵的成果,大夫人一下子就动了心思,她想给她娘家要一套,但她爹是清官,弟弟也是今年才入仕,现在还是个七品的芝麻官儿,一年的俸禄很有限,家里又没什么产业,几万两银子是肯定拿不出来的。她知道这个家,都是靠茵茵和陈二林的收入支撑,她自己的想法就实在说不出口。 “娘,到时给咱家留一套,你看那个位置好?”茵茵笑吟吟地问婆婆。 陈老妇人慈爱地看一眼媳妇,开始仔细端详着沙盘。 “这个山包,东西走向,就算山势平缓,阳光的照射还是有点影响,我们还是选中间位置的好,大门坐南朝北,主屋是南房,把朝南的窗户开大,屋里也一样亮堂。”茵茵指着最中间两户,给婆婆说。 “这个。”婆婆却指着略偏东的位置,她回头看了看两个媳妇,眼里是征询的目光。 “我……,不知道,还是父亲和娘来定吧。”大夫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奶娘抱着小公子进来,陈洪寿给孩子起名叫陈振声,小名是陈奎林起的,叫引群,这家人,太希望子嗣繁茂了。 “来,小群,婶婶抱。”茵茵伸手抱孩子。小引群身子一扭,绕过茵茵,对他娘伸出了手。 “小群,叔叔准备给家里盖大房子,你看哪个好啊?”大夫人逗弄着孩子。 小引群一进屋,眼睛就一直盯着房子的模型,大夫人把他转到模型的放向,他立刻就朝那个有点中欧结合的模型伸出手去。 “嘻嘻嘻,你瞧他,还是小不点呢,就知道哪个好。”奶娘赶紧说好听的。 茵茵没说话,那个是上过油漆的,当时茵茵太想看到这房子的效果了,其他模型,还都是白茬,他们是想让顾客自己选择庭院的色调的。 奶娘把那个彩色模型递给了小引群,茵茵心里有点担心。小引群现在是整个陈家人的命根子,孩子要什么都依着,这奶娘都养成了习惯,只要是孩子伸手,她立刻就给拿,最初还征求一下主子的意见,现在连这点程序都省了。 “只要她不弄坏了,我就当没看见。”茵茵发扬阿Q精神,自我麻醉自己。 “放回去,孩子拿不住的。”大夫人声音里有焦急,她往沙盘跟前靠,希望模型万一掉下来,能掉沙盘上。 可惜茵茵还没麻醉到位,大夫人的话也刚说完,就听见模型哗啦一声,掉地上了。 茵茵恨不得踹这奶娘一脚,她是大夫人娘家的陪房,大夫人主持中匮,她又成天抱着陈家将来的主子,张狂得有点过分,这几个月,没少让鸭蛋和水儿受气,甚至经常指挥妞儿依着小引群的性子,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就像妞儿是小引群的丫鬟似得,前两天,鸭蛋因为这个,和她争吵了几句。大夫人虽然训了这奶娘几句,还让她给鸭蛋道歉,但她却没从那事件里吸取教训,她以为大夫人是做表面文章,应付茵茵的。 大夫人处理家务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陈家,茵茵冲着这个,不愿这个奶娘难堪,她是投鼠忌器,怕大夫人不舒服。这么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原则地忍让,让这奶娘更加不知好歹了。 奶娘惊慌地把模型捡起来,妄图把它装起来。这些都是用薄板和细棍组合成的,摔一下,当然面目全非了。 “去张妈那里领罚,杖十棍,回头看这模型值多少钱,从你月钱里扣掉。”大夫人语气冷冰冰的,当家女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 “夫人——”这女人跪下,还想求情。 “嫂子,杖刑就免了吧,她年龄也大了,就赔个模型算了。”大夫人罚这么狠,给茵茵求情留了余地。 “那个木工,做这个用了十多天时间,他一个月两吊钱,你出一吊吧,让他重新做一个。”茵茵淡淡地说。 “还不谢过二奶奶。”大夫人借势下坡,毕竟这是她娘家陪房,杖十下,一个月说不定都起不来了。 奶娘一个月只有五百钱,这一下两个月的月钱就没有了,她像牙疼似得,仅靠嘴唇翕动,对茵茵行礼道:“谢二奶奶恩典。” 茵茵摆摆手:“算了啦。”看陈老夫人准备出去。她赶紧扶住她的胳膊,大夫人这时还是难堪的,茵茵还是走为上。 其实那钱,茵茵不罚也可以,但她实在不想再让这个奶娘张狂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一再让她不痛快,她还是要有点立场的。 奶娘那天晚饭前,把一贯铜板给了鸭蛋,第二天就不见了,水儿悄悄给茵茵说:“大夫人把她打发回娘家去了,说她屡教不改。” “屡教不改?那就是大夫人已经说她不止一次了!看来大夫人,并不是没看见她的错,而是她有点不知好歹。”茵茵暗忖。没想到早饭后大夫人专门过来,给茵茵道歉,说她对下人约束不严,给弟妹添麻烦了云云。 “好嫂子,这家还不全靠你操持,哪能下人犯个错,就成你犯错了,可不能这么说。”茵茵拉着大夫人的手,“只要做事,就有犯错的时候,我一天把家务都扔给你,心里已经很不安了,你可别让我更是觉得不好意思。” 大夫人见她说的诚恳,脸上表情才略有点松动,她刚才虽然是微笑的,但那种只有皮肤的皱纹堆出的笑意,和不笑没什么区别。 “弟妹也为家没少操心,弄坏的模型,你还要重做,我心里还是歉疚的。”她这时的歉意,很真实,毕竟,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重做的,说不定会更好看呢。咱家才摆了六七个模型,那匠人都能做四五十个了呢,好些都是改了又改才出来的。” “还这么麻烦?难怪看着那么精致。” “是啊,咱小群眼里,怎么能看得上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呢?能让这位上心,肯定错不了。”茵茵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逗弄着他。小引群一开始就两个奶娘,比妞儿多一个。陈二林回来,陈家的经济状况明显改善,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归根结底,还是重男轻女的原因。茵茵从来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知道没办法改变别人的观念,他只有用自己对妞儿更好一些来弥补,何况陈老夫人对妞儿很宠爱,让妞儿在家,没有被歧视的感觉,陈家的男人,都很少表示对孩子很关爱的,陈洪寿心里极惦记陈振声,但也只抱过一两次,还不如抱妞儿的次数多。 覃红荷那天画石头,得到大家的称赞,这些天,对这个非常上心,几乎每天都来,还跑到木工那里,指导他们做出了一些石头模型,她涂色之后让茵茵看,其中有些,看到的人都啧啧称赞,让她很是得意,陈二林把好看的石块模型带工地上去了,让石匠尽量能模仿出那种样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章 不敢惹 天气已经极冷,茵茵让人买了草药,在工地上熬汤,让做工的人泡手,防止冻伤, 石材加工,本来预计时间会很长。有个石匠,给陈二林出了个主意,他们在石头上凿出一个孔,在里面塞满火药,小小爆炸一下,看能不能让石头自己沿着纹路裂开,竟然成功了。茵茵去工地看的时候,正是大石块集中炸开的时候,火药用量不大,炸开的声音就不那么震撼,石头冻得很脆,顺着纹路裂开地非常整齐,石匠劳动量大为降低,制成的石块还很漂亮,有些爆炸的痕迹,竟然是花纹状,陈二林特意让匠人不要凿去,专门留了下来。 “陈爷,除了这些方方正正的石块能砌墙,那么不成形状的,我们也能砌成墙的,一样结实。”一个石匠低头站在陈二林前面。 “你是说,那些凿石块掉下来的大点的,也能利用吗?”陈二林问。 “嗯,能,我们乡下,没人能用得起这么多人,都是用形状各式各样的石块砌墙的,我村里的大户家,房子都建了几十年了,好好的呢。” “嗯,我知道了。”陈家在渡口镇的老宅,就是那样的墙,陈二林当然知道,但这个石匠能为他着想,还是让他欣赏,他伸手递给他一把铜子,那石匠鞠躬感谢,喜滋滋地干活去了。 “我刚才过城门时,那里还有些灾民,我们能不能再招过来些?把这里散落的石块整理一下,按大小程度分开,堆成堆。”这样后面使用起来,就方便多了。 “我也有此意,刚开始没凿开那么多,我怕人来了,几天就没活儿了。就是住处——” “这好办,山脚下地势高,原地挖坑,上面盖个屋顶,建成地窨子,那住着还冬暖夏凉,比盖的房子更适合灾民。” “唔,咱们去西边投军时,还路过那样的住处了,我都忘了。”陈二林赞许地看了一眼茵茵,“我这就派人去到那里招人去。” 虽然朝廷在各地都开始赈灾,京城外的灾民大多都回去了,但工地上的人,一个也没走,回去的赈灾粮,充其量只能不让他们饿死罢了,还有些人,不敢确定家乡有人赈灾,或者路途太远,见这里有口吃的,就留下没走,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城门外,有人用树枝干草搭出了窝棚住着。京城外面,赵府和扈王府的粥棚还在舍粥,但都只留一个大锅,每天也只熬早晚两次,灾民的日子难过,陈二林很轻松就招来了几十个,其中还有几个妇女,还有领着孩子的。 “二爷,这几个女人硬跟来的,不是我要她们的。”去招人的,是陈家以前的仆人陈小虎,他一见陈二林,就赶紧撇清道。 “留下吧,也就是多几张嘴吃饭而已。”茵茵说道。 陈小虎颠颠地跑过去传话,那几个妇女,远远地对着茵茵磕头,让茵茵鼻子发酸。 陈小虎按陈二林的安排,指挥着新来的人,挖坑建地窨子。陈家另一个在工地的仆人张春来,则带人去城里的木材铺子里,拉回来陈二林订购的一些木椽,给了陈小虎备用。 申时中,从附近农户家里买来的麦草也到了,那些妇女帮忙,把麦秸整理好,用细麻绳扎成捆。 木椽在地坑上架好,上面钉上麦草,再用泥抹在上面,地窨子里也铺上厚厚的麦草,灾民们白天晒了的被子(大多就是破棉絮)铺在麦草上,茵茵每两人给了一条旧被子(从城里估衣店买的,只有那么多),把他们安顿下来,她和陈二林离开时,一大群人对着他们磕头,陈二林一脸无视状,茵茵却哭着摆手让他们起来。 “你打仗时,看着挺心硬的,这时候就像水做的。”马车里,陈二林把茵茵抱怀里,给她暖身子,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我们还继续炸石头不?”茵茵不想说那个话题。 “嗯,说不定这几天就会有大风雪的,我打算风雪来之前,再炸一次,就看哪天他们凿好放炸药的石洞,这几天你弄草药给匠人泡手,还给他们发了棉手套,速度快多了,我以前以为今年冬天,来不及再炸一次了。” “再熬一个月,冬天就过去了。”茵茵感慨。 “你还有做好的火药没?”窝在陈二林怀里,快睡着的茵茵,忽然问他。 “有啊,就是天太冷,不能再炸石头,你说这做什么?” “做炮仗啊。你还记得在西部军前,你们放的那种带颜色的烟火不?我觉得很漂亮,咱们做出来,应该很好卖,马上就过年了。” “嘿嘿,我已经让做火药的,开始做鞭炮了,这几天就该开始卖了。你说的那个,我明天就安排匠工开始,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那个。” “我会。” “那里——,”开炮房是很危险的,陈二林不想让她去,又觉得叫到家里也不好,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把师傅叫过来,你在这工地上教他们,行不?” “行!” 茵茵忙了几天,把在军中炮场看到的几种烟花的做法教给做炮的师傅。结果她没注意观察妞儿,那天回去,妞儿就有点不舒服。大夫说是吃着了。孩子以前活动量大,不太出这方面问题,这些天冷了,不能在外面跑,不小心就消化不良,积食了。茵茵在家照顾了几天孩子,冬天第一场大雪,飘飘荡荡地降临了。 工地上凿石已经停下来,雇来的人,每天把地面上的石块按大小搬到一起,陈二林安排人守着,他只偶尔去看看,安全上没问题就行了。 虽然京城附近的几个地区,都不同程度出现了旱灾,但大秦国前几年一直风调雨顺,赈灾还算及时,国家很安定,京城里的人,照样热热闹闹地过年,陈家炮房的鞭炮卖地一般,烟花却出乎意料地好,一个过年,他们就挣了一千多两银子,一冬天灾民们的消耗,还没这一半多,陈二林给大嫂交了二百两银子,剩的银子,就放在他们床下面,准备后面施工时用。 过年期间,陈二林趁机散播很多关于庄园的信息,那些拜亲访友的,闲暇时,也多少议论几句,过了十五,离皇上开印还有几天,闲下来的官员就来打听庄园的事儿,陈家的外院空前热闹。京城周围,土地几乎都被权贵圈占了,参加科考爬上来的新贵,能在京城里弄个像样的宅子就很不错了,城外的避暑山庄,想要近一点是不可能有的。现在听人把陈二林的山庄传得神乎其神,动了心思来看的人络绎不绝。 大部分人,还是固守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传统交易方式,感兴趣的人很多,真正掏钱购买的,少之又少。但苏君青、赵承邦、田昆仑每人给陈二林放下五千两银子的定金,挑好了位置和庄园的房屋式样,要求他一开春就赶紧动工。 那天陈二林在家设宴,给田昆仑践行。当时除了扈王爷世子,还有他的尾巴郑南侯极其表兄骠骑将军孙哲,扈王爷世子一个劲儿地吹嘘他最先定购,选的是最好一个位置,把郑南侯说的坐不住,他跑回去取来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拍在陈二林跟前当场选了位置和房子的样式,还气鼓鼓地要求陈二林,一定要和扈王爷世子的庄子一起完工,不然跟他没完。毕竟世子爷还没有承爵,郑南侯就比他地位高,陈二林心里暗喜,表面不动声色地要他好好考虑了再说,郑南侯才二十多岁,又是个炮仗脾气,拿出来的银子怎能收回去,陈二林越那么说,他态度越坚定,最后,竟然当场写下了契约。其他人的银子,陈二林给的都是收条,他看到这时时机很好,就把和茵茵商量好的契约拿出来,让其他几个人也都签了。 开春,六个人又亲自到山跟前确定了庄园的位置,陈二林动作迅速准备开工了。这山上很平缓,只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像个锥子一样朝天扎着,去年,他们已经把这锥子炸掉一小半儿,陈二林设想,继续把剩下的炸掉一半,在山顶弄一个大庄园,到时下面那个给他大哥,上面这个留给自己。炸剩的一少半石头,作为假山,旁边挖出一个人工湖,把雨水积蓄下来浇灌花木,周围运上去些好土栽点树,反正是避暑,不是常年生活的地方,生活用水另外想办法解决,这个小山包本来就很低,上面建成的庄园,给人的感觉就是在一个大斜坡上而已,茵茵估计了一下,这个庄园,到时也许有百十亩地。 过年以后,制作火药的作坊就没有停歇,陈二林安排匠人凿炮眼,准备安放火药炸石头,他们经过几次操作,现在已经找到了比较好的放置炸药的方式。 这次放的炸药比较多,除了点火的,其他人全都撤到了山下,田昆仑已经去了蜀中,其他要购买庄园的人,都在山下看热闹,他们心里正热着,过几天就来看看。 扈王爷世子和郑南侯没见过爆炸,见到冲天火光都愣住了,张着嘴看黑烟裹着烈火,咆哮出巨大的声响,脚下的土地都为之震撼,都傻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山上的硝烟都快散完了,郑南侯才喃喃道:“沈海的副将给我说,你让他的都督看了个破碎石头的什么,都督马上就乖乖跟着你回了京城,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也是听都督的随扈说的,也给我讲不清楚,我一直以为你会妖术呢,今天终于知道了,原来是这个。” “我反正今后不惹你。”扈王爷世子给陈二林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 旧事 “我怎能那这对付兄弟?你把我想得太卑鄙了。”陈二林不高兴地瞪了世子一眼,扈王爷世子嘿嘿一笑。派到山上查看的人出发了,不到一时辰,就跑了下来,他一脸惊慌,气喘吁吁地给陈二林说:“把山炸穿了,不停地冒烟,我看了,肯定不是火药。” 谁也不明白他说的是怎么回事,也不敢上去看,又等了一个时辰,第二拨上去的人,都下来了,不过,这个能好些,没说出那么让人费解的话:“山上流热水,烫手,冒热气,好大的热气。” 茵茵拔脚就跑,她猜想是温泉。 陈二林和赵承邦他们纵身上来,陈二林顺手把茵茵抱起,都走得飞快,就听见扈王爷世子在后面又叫又骂。 “哈哈哈,我们可以顺着这泉水,建一圈的庄子,到了冬天,大家都可以过来泡汤了。”陈二林面对热气腾腾的温泉,高兴地说道。 “我们好好规划一下。”茵茵也挺高兴。 “别忘了分我一份。”赵承邦赶紧说话,苏君青白了他一眼:“大哥能忘记咱们?” “还有我!”扈王爷世子由两个护卫架着冲上来,还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就大声喊道,待他走近,这才问,“你们在分什么?” 陈二林命人把温泉上压上大石,不让水那么汩汩冒个不停。几个人兴奋地围着温泉,设想怎样建房子,怎样把汤泉引进屋里,午饭时,赵承邦派人拿来羊肉鸡翅腌菜等物,在汤泉边上野炊,他们把酒温在汤泉边,没多一会儿就热了,郑南侯喝大了,还不停地要给茵茵敬酒,竟然口称“神仙姐姐”,陈二林差点都出手打他。 几个人闹了一下午才散。回家的路上,茵茵悄悄问陈二林:“皇上有温泉山庄不?” “有!就圈在皇宫里面。皇上以前,宠溺那个淑妃,淑妃每年冬天都搬进汤泉那个地方去住。” 茵茵看了陈二林一眼,这些皇家秘事,他怎么能知道这么清楚?如果是听人传言,他也说地太像回事了吧?她忽然想到皇后就是赵承邦的妹妹,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淑妃不知道,泡泉太多,不能生孩子,这不,现在皇后占了上风,她不能经常泡泉,这才怀了孩子。” “不会吧?”皇家那些事儿,谁能说清呢?皇后的儿子比妞儿还大,这第二个也怀上了,谁能说不是她的手段? “千真万确,那泉水泡了之后,肌肤细白莹润,就是不能生孩子。”陈二林一本正经。 “外面人都知道吗?” “怎么可能?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我也是偷听来的。” “这就好,如果皇家没有温泉,你就得把这个献出去,我还担心着呢。”茵茵轻松下来,高兴地说。 “用不着,先皇还赏给郑南侯一个,就是离京城有点远。” “郑南侯是不是郑太妃的侄子?” “侄孙,嘿嘿,他老老姑奶奶有拥立之功。”看茵茵不解,陈二林给他大概讲了一下。 郑太妃的姑姑,就是郑南侯曾祖的妹妹,是世宗皇上的妃子,世宗帝信奉道教,喜欢服食丹药,还经常赐给几个皇子,老郑太妃很得宠,她生的皇子,服食最多,世宗帝不喜朝政琐碎之事,朝政都由权臣胡维和打理,这奸贼当时权势熏天,世宗帝猝然离世,胡维和撺掇老郑太妃立自己的儿子为帝,老郑太妃儿子身体极度虚弱,根本不能打理朝政,胡维和希望他能继续独霸朝纲。他不敢废帝自立,是大秦国有几位忠心耿耿的武将他惹不起。其中一个,就是老郑太妃的弟弟,郑南侯的爷爷,胡维和说不定打算将来再算计了郑南侯的爷爷,就是老郑南王,如果让他得逞,这大秦国说不定就改姓了。胡维和的儿子,也是很厉害的大将军呢。 老郑太妃能得世宗宠爱,不是依靠狐媚手段,而是她聪明能干,世宗帝依赖于他。她识破胡维和的阴谋,一面假意答应,一边把这些偷偷报给太子,让太子悄悄调郑南侯的爷爷回京护驾。 胡维和被郑南侯的爷爷软禁在府里,等他儿子知道消息,发现赵国师已经带部队把他围住了。赵国师当时还非常年轻,朝中大臣谁都没注意过他的,太子竟然让他带着兵符统领几十万人马,任谁也没想到。 太子答应胡维和的儿子胡飞,如果放弃军权,可以饶他们父子不死,还允许他们在大秦国周围选一块作为封地,他们选了关外,这一去就再没消息,太子顺利登基,就是先皇明宗皇帝。 “老郑太妃胸襟过人。”还有当母亲不为儿子谋划的。 “老郑太妃生的那个皇子,当时已是病入膏肓,不然,她大概也放不开吧。新皇登基第一个封赏,不是赵国师,而是他,封他为亲王,他当亲王才三个多月,就死了,因为他常年病怏怏的,胡维和也不知道他已经没救了。” “饶是如此,老郑太妃睿智明理,也是寻常女子难以企及。”茵茵对老郑太妃佩服不已。 “我小时候听说,我父亲曾救了郑太妃的弟弟,那是郑南侯的什么人?爷爷还是爹爹?” “郑南侯的爹。唉,一门英烈,到这辈子却出了个花花公子,他抢男霸女,作恶多端,明宗帝一直只是规劝,没有下狠心惩罚他,他最后竟然光头化日为抢一个女子,打死了一家人,还羞辱前来救人的邻居们,在场的人都气炸了,那个镇子的人,把他围住,厮打起来,他差点就被乱棍打死,是你父亲带人骑马冲进去把他救了出来,皇上为了平息众怒,削了他的王位,郑太妃本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为了保这个恶棍一命,发懿旨自降为妃,郑家一直子嗣不旺,只有这一代,有两个男孩子。” 茵茵唏嘘“有乃姑的风范。” “她也甚是喜欢泡泉,没有子嗣。娘见过她,四十多岁去世那年,仍然肌肤如雪,宛若二八芳龄的少女。”陈二林补充道。 “新皇继位,感念郑家的恩情,这才把郑新明的爹,重新封为郑南侯,不过,他被救回来之后,双腿就废了,一直窝在家里,封侯没几年就死了,郑新明不到二十袭了爵,他虽然性子急躁,但还算明白,没做什么过头的事儿。” “我父亲,是个很糊涂的人?”茵茵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她没见人,也和他没有父女之情,但觉得自己毕竟占有了这个美丽女子的躯壳。 “嘿嘿,有点。不过,你父亲是死在卫国的战场上,当时你伯伯还为此获得恩萌,不然,他怎能被提为五品的官员?” “哼,我爹为刘家立下大功,我爷爷竟然看着我被伯母暗算不闻不问,良心都让狗吃了。”茵茵愤恨地说。 “你家就出了一个你,是个明白的。”陈二林觉得她的手,又软又绵,手感很好,他摸来捏去,玩的不亦乐乎,茵茵专注于他讲的往事,没有发现。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问陈二林:“你怎么对我家的事儿,这么清楚?” 陈二林吭吭哧哧,回答不出来,他不敢给茵茵说,自己偷偷调查她。见茵茵大眼盯着自己,陈二林忽然想起一个很好的挡箭牌:“我听你表哥说的,老三很同情你,说你爷爷对你不好,你小时候吃了很多苦。” “嗯,就是,我家的亲戚中,就表哥是个好的。”茵茵心思不在这里,被他混了过去。 “这淑妃,不就是安逸侯的女儿?”茵茵忽然想起,喜阳上次说过,安逸侯世子欺负人,把铺子里放果子的木盘翻到的事儿。 “嗯!” “安逸侯的儿子,是不是一个纨绔?” “他该死。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让他再也不能张狂。”陈二林忽然发怒,把茵茵的手捏得生疼。 “啊——,手!”陈二林赶紧松开,对着她的手吹气,“这京城世家,不知怎么回事,每一茬人都会有纨绔出现,现在就是这安逸侯的儿子,头号纨绔。” “他们祖上,也是大功臣?” “不是,先皇大概因为服食过世宗帝的丹药,经常浑身剧痛,安逸侯当时还只是三品的文官,他不知从哪弄了一个偏方献给皇上,竟然使症状大为减缓,后来,安逸侯的妹妹进了宫,生下皇子,先皇晚年,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封出来个安逸侯,当时他已沉疴难愈,兴许有些糊涂了。” “淑妃怎能进宫呢?郑太妃是先皇感恩郑家,特别给的殊荣,让她母仪天下的,这淑妃,也是和她姑姑都进宫了的。” “据说淑妃很美丽,陪奶奶进宫看姑姑,遇见了皇上。” 说不定是特别安排的,茵茵心想着,嘴里问:“皇后不是很美吗?” “嗯,我见过皇后,她很端庄。淑妃,城邦见过,说和你很像。”陈二林对着茵茵的耳朵,低低说道,“很狐媚,男人一见就软了。” “胡说,我不——” “我知道你说你不狐媚,只有我见你才软,是不是?”陈二林酒劲儿上来,说着说着,就不靠谱了,茵茵扭头不理他。 陈二林凑过来,“你都不知道,你的大眼那么一眯,有多勾人,把我的心,一下子就迷住了。老三也不是你觉得的那么好,他肯定也是被你迷住,才肯对你特别关照,不过,他竟然因为城邦放弃你,真不值得……” “你胡说什么?表哥才不是那样的人,我小时候胖乎乎的,还是个跛子。再说,刘琴和我很像,那时比我漂亮,表哥如果——” 陈二林发出低低的鼾声,茵茵气恼地掐了他的脸一下,他竟然都没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章 陈二林正建的山庄炸出了个汤泉,京城的富贵人家已经有人知道了,第二天一早,就有人过来和他接恰,他却嘱咐门房,凡是有人找他,就说出去了,人却和赵承邦苏君青在一起嘀咕,怎样在山上再建一些能泡泉的庄园。 茵茵经常能说出些稀奇的主意,这三个一开始就坐进她们所住那院的厅房里,让她也一起和他们商量。 赵承邦建议,山顶也划分成二十四份,和山下的庄园连起来,每个买庄园的人,都有一份汤泉,把陈二林以前定的,一套庄园四万五千两银子的价格,翻上一翻,卖九万两。陈二林不答应,说那太贵,建议山上和山下的分开出售,各四万五千两,谁要愿意上下都买,就掏双份的钱,并且,他打算留一套不卖,专门留给买不起庄园还想泡汤的人。苏君青却想把上面分的更细小,他怕上面的价格很高,会分了人们购买下面的力量,三个人各执己见。 “划分的太细小,使用的人,会觉得不习惯的,他们在家里,高屋轩敞惯了,猛地进了那么窄小之地,肯定觉得不舒服,我意思是上下分开,如果有人愿意上下一致,我们自然按他的意思来办。这二十四套庄园,最西边那两套的位置,不建成庄园了,改成泡汤馆吧,没买汤浴庄园的人,也可以来这里泡汤,再安排人帮着泡完汤的人按摩舒骨,如果有人乏了,不想大冷天的回家去,还可以就住在汤浴馆旁边的客栈里,山下的位置,建成饭庄,京城高官权贵相互酬谢,就可以在这里,先吃饭,再浴汤,然后享受按摩诊疗。你们觉得这样如何?”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面对茵茵。 “我怀疑,你背后有高人。”赵承邦皱着眉,有点怀疑的语气。 “这还不好想吗?我不过是把花楼里的那些伎俩借用了一下。呵呵,我们这样改变,一下子就变成清静之地了,官员们就不用偷偷来了。”皇上为了遏制京城的奢靡之风,提振官场正气,严令官员不得去花楼,哪怕是喝花酒不留宿都不行,就有官员换了服装,偷偷从花楼后门出入,皇上前几天还惩罚了一个五品的京官,把他罢官赶出京城了。这事他们昨天喝酒议论时,茵茵听来的,她强词夺理的一番辩解,让这几个人听着,都觉得有几分道理,唯一有点奇怪,她竟然把按摩带上,不过这些人在家里,泡着热水澡,经常让下人搓背按摩,觉得那真的是一大享受,这时也都没有表示惊讶。 陈二林本来就有留下一部分作为对外营业的用意,见茵茵补充地这么好,是一脸欣喜,他不好当着几位兄弟的面夸老婆,眼里闪着赞许的目光悄悄对老婆点了点头,茵茵抿嘴一笑。 “这样的确不错。”苏君青想了一下,觉得很新奇,也很有市场,点着头表示赞许。 昨天陈二林才告诉茵茵,过年时这三个都磨着他想参股,他已经答应了。茵茵本来就不是很贪婪的人,当然也不会表示反对。何况,他们三个虽然官阶不高,但却刚立了大功,皇上对他们褒扬有加,官场的人,对他们几个也是另眼相待的。陈二林不想留在官场,皇上生气,就对他的功劳视同空气,官场的人,几乎都不知道那些事儿里面有他,也就没有这几个的威望。现在和这几个合伙,对他们做生意也很有好处,他们能替陈二林承担压力。 “汤浴馆和庄园,建成什么样儿,咱们要好好琢磨琢磨,最好让木匠做出模型,这样建起来,咱们心里也有谱。”茵茵建议。 “出售时,也好给人说明白。”赵承邦对这种拿别人的银子做本钱的生意方式最热衷,他曾为此说陈二林是老狐狸。647.5 茵茵把从电视上看来的,日本人的汤浴馆样式画出图来,这几个都不满意,但这也启发了他们的思路,讨论了几天,终于有了大致的思路,陈二林画出图样,长命带着木工,赶做模型。陈二林让长命先做一个大致样子以供参考,他们一旦在模型上看到缺陷,就讨论修改,这样反反复复,汤浴庄园的模型出来,是在两个多月之后了。 陈二林每天坐在陈家外院的厅房,接待前来咨询的人们,尽管四万五千两银子不是少数,有意向的人却很多,毫不客气甩下一万两银票当定金的,已经有十三个人了,这些银子,足够他们建出上面的庄园。 下面的庄园,卖的却没有那么好,也只有外戚张洪昌下了两万两定金,要求上下的庄园连起来建。他家是皇商,本来就富得流油,小儿子张琛在五年前中了进士,虽然是倒数第二名,同进士,也让他家改换了门庭,大儿子的女儿,因此能参加选秀,被封为贵人,这张洪昌和东省大多数人一样,比较低调,有钱不外露,他一直居住在东省老家,这还是第一次大手笔在京城购买宅邸。 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好季节,陈振声都能蹒跚迈步了。妞儿对这个弟弟,非常喜爱,大夫人的弟妹过来探望大姑子,开玩笑说要把陈振声抱走,把妞儿吓坏了,那天她寸步不离地守在陈振声身边,连午睡都不肯,把大夫人感动了:“真是一家人呀,打断骨头连着筋,振声长大,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这当姐姐的。”陈振声生日那天抓周,竟然拿着一个萝卜刻成的官印到处乱盖,把陈家人乐坏了,一家上下,都觉得这孩子将来是要当官的,大夫人虽然一再强调,这不过是个游戏,但话语里多少对那事儿有点相信,觉得儿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妞儿却挺起小胸膛:“我大,我是姐姐,我来照顾弟弟。” “呵呵,你瞧她,还不知天多高呢。”茵茵自嘲地给大夫人说。 “二叔这几天很忙吧?”大夫人换了话题。 “嗯,对汤泉感兴趣的人很多,他昨天说,十几家下定金了,嘻嘻,这才开始接定金五天呢。” “弟妹,你看,能不能给二叔说说,给小俊留一套,到时他肯定会付清银子的。”大夫说话的表情非常为难,她不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看来,她弟妹是来求她说情的。 小俊是大夫人的弟弟,就是才中了进士的那位,他的丈人,官做的不大,但善于经营,家里铺子庄园,都是摇钱树。这人心眼极多,他想要一套,又怕付了钱,到时不满意,不好退掉,就支了这么一招,反正不出钱,到了房子建成时,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安稳。 “嫂子,二爷要给大哥和你留一套,其他人,我们就不好再开口说情了,这生意是他们四个人合伙的,三个义弟信任他,他就要尽量把事情处理公正。” “给我们留一套?”大夫人一脸惊喜,不过,她立刻恢复了端庄模样,“这怎么可以,一套太贵了。” “这没什么,二爷辛苦赚钱,还不是为了这一家人过得好?就像嫂子一天尽心打理这里里外外一样,我们是一家人。” 茵茵的话,让大夫人感动了,她拉着茵茵的手:“好弟弟,好弟妹,我爹说我嫁来咱家,有意想不到的福气可享,看来这话,是应在你们身上了。” “那我一天的好日子,可都是拜托了大哥和嫂子呢。”茵茵这也不算是客气话,毕竟大夫人主持中匮,她才得以悠闲度日,陈奎林官声良好,也庇护着陈家的安宁,陈洪寿已经老了,陈家后继有人,别人想要算计他们,就得掂量掂量。 大夫人和茵茵又说了几句就散开了,她要赶紧派人给弟妹说清,不能给她帮那个忙,她爹要真想要,就按照规矩下定金。 汤泉庄园很快卖了十八套,余下的,陈二林不想卖了,对外说一声没了,想要还犹豫的人,这才后悔起来,有人想从那些交定金的人手里购买,汤泉庄园的价格,竟然很快涨到五万两银子,这还是有价无市,因为没有人愿意转手。 陈二林每天清早起来,就去工地上督察,有时把茵茵也带去,山上和山下的庄园一起开工,那个小山包上到处都是人。从京城和附近几个大城市请来了十几名出名的工匠当领工,每人带几十人不等,有善于组织的副领工帮着,各自负责一部分工程,这样的安排,让陈二林省心不少。 原来山上炸下的石头,就在上面制成石块或者石条,还没来得及运下去,现在刚好用来建造庄园。山下石头质量较好的西边,还没卖出一个庄园,这时变成了最大的采石场。 订购庄园的人,在地基打好之后,又交了一次房钱,每一个庄园也是一万两银子,陈二林把这些银子,寄存在京城最大的钱庄“飞云钱庄”,没人知道这个钱庄,竟然是张洪昌的产业,老头到京城露过一次脸,穿了一身常见的绸子衣裤,普通的没人多看他一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章 保镖 茵茵去现场看了几次,用石头砌墙,比用砖慢多了。她见大点的石块,足有一百来斤,往上砌非常艰难,就设计出一种简陋的滑轮装置来起吊。在茵茵看来,这个又慢又危险,总管工地的大师傅,还用崇拜的语气,在陈二林跟前把这破烂机械夸了又夸,说这样的话,工期能提前半年呢。 这天陈二林在家吃的晚饭,一家人都很高兴,陈洪寿和陈奎林早早上朝,陈二林起来已经不见他们了,他吃过早饭经常忙到很晚回来,都没办法给父亲请安,父子兄弟一桌吃饭的时候非常难得,尽管这样,他们依然谨遵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父子几个在沉默中用了饭,下人撤了残羹,沏上新茶,陈奎林这才关切地询问弟弟进展状况,陈洪寿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眼里,还是有关心的神色,陈二林简单给父亲和爹爹说了一下现场的事儿,他似乎有难言之事,几次都欲说还休。 陈洪寿离开饭厅,去了书房,陈二林才对陈奎林低声说道:“我要离开京城几天,工地的事儿,靠茵茵打理,若她遇到难处,哥哥可代她求赵国师关照一下。”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工地那么多人,你让她一个女人打理,恐有不妥。”陈奎林一脸担心。 “我尽快完事,早点赶回来,工地上有大管家的,她也就是把把关,没多少事儿,我给你说这个,也就是防个万一,茵茵很能干的。”陈二林安慰哥哥的话,连他自己也安慰不了,他心里其实一点底儿也没有。 陈二林回到房中,看到穿着花裙子的女儿,忽闪着大黑眼睛对他笑,非常高兴,他坐到八仙桌边的椅子上,把妞儿捞起抱坐在腿上。 茵茵送老夫人回了房间,这才和抱着儿子的大夫人一起出了正屋,两人道别,各回了各的院儿,她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陈二林和坐在他腿上的女儿,一问一答地说闲话。 “哎哟,今天怎么能回来这么早?” “有点事儿。”陈二林吞吞吐吐的,茵茵见他不肯说,也不追问,把床上放的几件小衣服叠好,收在一个包袱里,提着出去了,给了院里站着的鸭蛋,返身回来。 “爹,七婶婶生了一个小妹妹,我现在,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了。”妞儿奶声奶气地给父亲说道。 “我收拾几件妞儿小时候的衣服,让长富家的送到七弟家。”这里有个风俗,小孩子健康成长,她穿过的衣服,带有吉兆,后来的孩子,穿着她的旧衣服,可以和她一样顺利成长,陈二林也知道这个,他对茵茵笑了一下:“松林在工地上帮我,很忙,他家的事儿,你要多操心了。” “你就是不说,我也放不下七弟妹的,在渡口镇,就是她在我身边的。” 妞儿困了,奶娘抱着去了她的房间,茵茵和陈二林漱洗了,也躺到了床上。 “茵茵,我要出去几天。” “嗯!”她有点困,回答地模模糊糊的。 “城邦那里出事了,我必须赶过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在京城,工地上的大事,就得你做主,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他轻轻摇了摇茵茵,想让她清醒。 他的话,的确让茵茵清醒了:“城邦去哪儿了?我前一阵儿,不是还看见他了吗?有什么事儿呢?” “他去了关外,那边的事情应该很不顺,不然皇上不会这么急急忙忙把我派去了,二弟在蜀中,三弟正在调查一项贪腐案,朝中当然还有其他人可用,但能和城邦配合默契的最好人选,只有我。” 茵茵没说话,她知道陈二林走了,她将面临什么,如果没人捣乱,事情会一帆风顺,但如果有事儿,她就会被推到最前沿,陈家那两个男人,对商场的事情,一窍不通。 “去关外的事儿,一开始本来就是让我去的,城邦为了给我分忧,自己在皇上跟前毛遂自荐,没想到,我还是跑不脱。”陈二林怜惜地把茵茵抱进怀里,虽然工地上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配合,已经都熟悉起来了,平时有那些大大小小的管事,他并没什么事儿,但谁知道他走了之后,都会发生些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陈二林和茵茵来到工地,他们在工地巡视了一圈,坐进搭出的工棚休息,陈二林的小斯威儿进来:“二爷,田三爷来了。” “请进!”陈二林摆手让进。 茵茵看到进来的人,和田昆仑非常相像,就知道他是谁了。 “陈大哥!”他对陈二林作揖,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茵茵,“神仙姐姐!” “叫嫂子!”陈二林一脸郁闷。 “神仙嫂子!”他对茵茵作揖。 有人竟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陈二林竟然只是稍有愠怒,茵茵觉得非常奇怪。 “昆山,让你给嫂子当保镖行不行?”陈二林强压怒火,尽量温和地对田昆山说道。 “行!行!行!让我给神仙嫂子当保镖,哈哈哈。”田昆山高兴得忘乎所以,哈哈大笑起来,他弯腰低头,凑到离茵茵很近的地方,对她看了又看。 “不许离嫂子那么近!”陈二林对田昆山挥起拳头。 “那我怎么保护?我不挨上她就不算犯规,你不能打我!”田昆山直起腰身,一脸委屈地对陈二林说道。 “不能那么盯着看!” “是!”田昆山撅起了嘴,“看也不让看,小气。” “你要听嫂子的吩咐。” “嗯,我听!”田昆山对这个命令非常欢迎,他马上对着茵茵:“嫂子,有什么事儿要我做,只管吭声,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嘿嘿嘿。”他傻笑起来,茵茵这才意识到,这家伙智商不够。 “陈大哥,那我晚上,得住你家吧?不然怎么保护嫂子呢?” 陈二林想了想,点头答应:“你只能住外院。” “嗯,好!”田昆山跟吃糖了似得,吧嗒了一下嘴。 “茵茵,今后,你出门把他带上,有他跟着,我放心一些,我已经给娘说过此事了。” 看到茵茵怀疑的目光,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昆山武功很高,比昆仑都厉害,并且,他很听话,轻易也不惹事。我走得匆忙,一时来不及给你找更合适的保镖,你别嫌弃。” “嫂子不会嫌弃我的。”田昆山在茵茵对面,偷偷看她,见陈二林目光转过来,赶紧扭过头去,还咽了一下口水。他欲盖弥彰的动作,让陈二林恨恨地挥了一下拳头,把茵茵逗笑了,他的智商,大概不会超过十岁。 “他不会冒犯我吧?”茵茵悄悄问。 “不会。”陈二林脸忽然红了,“他不能行事儿。” 茵茵不是这个意思,恼火地瞪了陈二林一眼,陈二林扭过头去,不好意思看她。 安排好了茵茵,陈二林召集工地上几个主要管事,对他们叮嘱了几句,他就匆匆立开了,他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陈二林走后的一个多月里,工地上的事儿很顺利,山顶上的庄园,已经能看出基本的规模来,茵茵每天在工地转一转,日子过得还算平顺,唯一的麻烦,就是带着一脸花痴的田昆山,让工地上的人侧目,有些不明真相的工人,私底下议论茵茵坏话。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天茵茵回来,漱洗了,斜倚在贵妃榻上喝茶,大夫人一脸凝重地进来,她勉强和茵茵寒暄了几句,就把话语转到正题: “弟妹,那个田昆山,真的是二叔给你找来的保镖?” “嗯!他是田昆仑的弟弟。” “嫂子给你另找一个来,你不要让他跟你了,好不好?” “嫂子有合适的,那感情好,你也知道,我虽然出身武弁人家,但父母不在,伯伯武功低弱,徒有武将虚名,这方面的人脉已经没有了,想找个可靠的,还是挺不容易的。” “我让小俊帮忙。”大夫人没想到和茵茵谈话这么顺利,脸上的表情柔和起来,茵茵一个女人,这么抛头露面的,都是为了这个家,她也不好意思指责她,但整天带个花痴招摇过市,有人背后指指戳戳的,让大夫人觉得难堪。 大夫人动作挺快的,隔了一天,就带了一个人过来,自称以前是京城最出名的北方镖局的镖师。 茵茵知道,镖师的武功还行,但里面低一级的武士,出门为了好听,也会这么自称,她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夸夸其谈,她正凝眉思索着,怎样能让他显显真本事,田昆山来了,一进外厅,就狠狠瞪了这个镖师一眼: “别在这里撒谎骗人,你一看就是个草包,武功十分的不济。”原来,他站外面偷听了。 大夫人专门趁下人们吃饭的时间来的,就是为了避开田昆山,没想到他还是硬过来搅合,她的脸,立刻沉下来,无奈田昆山只听茵茵的话,对她不理不睬,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田昆山虽然和田昆仑很像,但他比田昆仑白的多,再加上脸色稚气未脱,看上去就像个大男孩,他只要不傻笑,看不出他是傻子。镖师根本想不到他有武艺,说话自然理直气壮地很:“小破孩你别胡说,我的武功,打你个十个八个没问题。” “怎么个打法?”田昆山似乎对比武非常感兴趣,也不管别人说话的语气多么不善,闻言立刻一脸笑容,搓着双手说道,“好久没打架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章 挨打的安逸侯世子 茵茵也有意试一试这两个人的武功,就指着外面的院子:“你俩出去打,点到为止,不得伤人。” 这两人对着茵茵和大夫人行礼:“是!”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茵茵和大夫人出去时,他俩已经站在院里,田昆山还抱着一个凳子,用凳子腿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谁要跑出去,也算输了。” 大夫人和茵茵对下人并不苛刻,只要求他们能按时保质保量完成安排的事儿就成,外院的人,一看这明显就是比武的架势,那些下人都偷偷站在外面观看。 茵茵刚宣布开始,镖师的手还没挨上田昆山,就被他摔在地上。 “你偷袭,我还没准备好。”镖师气得脸色通红,大声嚷嚷。 “好,重来!”茵茵还好些,大夫人根本就没看到他是怎么倒的,她也觉得这镖师是被偷袭的。 “准备——,开始!”这次是大夫人发令,那镖师咋咋呼呼地端着架子,向田昆山冲去,结果,还是没挨到人,就被摔倒了,田昆山这次,故意把动作放慢了些,人们很清楚地看到他使用的招数,围观的下人,都忍不住喝气彩来。 他俩差距也太大了,田昆山鄙夷地对着地上的人:“你的武功,是不是师娘教的?” “昆山,不许胡说!”茵茵喝止,田昆山有点不满地看了茵茵一眼,“我还没说够呢。” 大夫人觉得非常没面子,脸色发红:“小俊是文官,看不出这人的好歹来。” “是啊,这就和读书人一样,不考一下,怎知道哪个高哪个低呢?嫂子,你在京城的地界人熟,再帮我找找吧。唉,这个,我只好先用着。””茵茵低声对大夫人说道。 不知道这个北方镖局的人怎么回去说的,过了两天,他带着一个中年人过来,说是他师兄,要和田昆山比试。 茵茵当时正准备带着田昆山出发,听他这么说,就站在外院,对着他俩说道:“比吧,点到为止。” 这次两人速度更快,一边往场地走,一边手脚忙个不停,还没到院子中心,那中年人的手,就被田昆山攥紧,抽不出来,茵茵看到他脸憋得通红也无济于事,就下令:“昆山松手,别闹了。” 这中年人,倒比他那师弟痛快,对着茵茵一抱拳:“查某学艺不精,献丑了。”带着师弟就走了。 后来的一个月里,过上个三五天,就有人来找田昆山比武,只有一个在他手下,坚持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其他都是不堪一击,而这些人报的名号和他们磊落的举止,茵茵能看出他们的确不是泛泛之辈,这才理解陈二林为何给她安排这个田昆山做保镖了,他的武功,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炎热的夏季过去了,山顶的庄园已经能看出基本轮廓,精心的设计和建设中严格的质量管理这时候也显显出来,虽然地面还乱七八糟,也只有少数屋顶建好了,但庄园的气势和独特的外形,却是掩盖不住的。 扈王爷世子和郑南侯过来看了,表示很满意,他们急不可待地催促茵茵,让赶紧建好,希望冬天就能来这里泡汤,按工期,这要到年底才能完工的,茵茵强调到时一定给他们,这俩很不高兴,但面对田昆山瞪着眼睛怒视他们的模样,也只能无可奈何摸摸鼻子走了。他们认识田昆山,知道这是个傻子,还是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傻子。 山顶的工程一日日接近完工,来参观的人越来越多,为了安全,茵茵特别在工地外竖起几个大牌子,强调工地有危险,非工匠不得入内,不听劝阻着出了意外不负责任,这个挡住了多数讲道理的人,但对少数人,就不起作用。 安逸侯的几个儿子,就没有一个讲理的,他们还站在牌子跟前,用脚踢了踢,照样往山上走,田昆山本来要去拦阻,茵茵见正是工匠吃饭的时间,再说,她还不想和这几个纨绔正面冲突,就把田昆山拦住了。 但她的忍让,让这几个更加肆无忌惮,他们下山来,也不离开,故意来到茵茵坐的那个工棚。 工棚里管事的,正在查看用料的账目,见到这几个,还赶紧迎了过去:“几位爷有事吗?”京城里的百姓,大多数都知道他们。 “我们,要买庄子。”他们环顾四周,见只有几张长凳,脸上有点不悦:“什么破地方嘛,坐都没地方坐。” 安逸侯世子,把桌子上的东西全呼撸下去,坐那上面了,他身后的下人,赶紧把长凳拉出来,用袖子抹拭干净,请他后面的几个兄弟来坐。 “请问,你是买山脚下的庄园吗?”管事的不敢有怨言,他一面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一边回着话。 “我们要下面的做什么,我们要上面的。我们要泡汤。”兄弟几个七嘴八舌地说道。 “上面的卖完了。”管事的话还没落音,站在桌子边的安逸侯的老二,飞脚向管事踢过来,这管事还算敏捷,他迅速一弯腰,让过了那只脚。 刚好此时,茵茵带着田昆山走进来,她们刚才到在厨房那里查看去了。 “请问几位,有何贵干?”茵茵先礼后兵。 “他们要买庄子,泡汤。”管事见这几位都不说话,赶紧过来回茵茵。 “泡汤的庄子,已经卖完了。”田昆山代替茵茵说话。 “你那庄子,卖多少钱?”安逸侯世子问。 “四万五千两银子。”管事离他们略远了些,躬身回答。 “什么破玩意嘛,比太妃和淑妃泡的池子差远了,竟然敢要四万五千两银子,这谁定的价格?也太黑了。”茵茵已经知道这是安逸侯的二儿子。 田昆山气得一脸通红,不是茵茵拦住,他都冲上去了。 “不管是破还是好,跟你们没关系,我们已经卖完了。”茵茵冷冷地说。 “哈哈哈,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还挺标致的,都快赶上淑妃娘娘了。”这个安逸侯老二,欠揍,田昆山的拳头已经攥起了。 “他比娘娘差远了,给娘娘提鞋都不配,你的眼长屁股上去了?竟然能看到她漂亮。”这是安逸侯的老三,他和老大,是嫡出的,在老二跟前说话,就一点面子也不留,他还起脚,踢了老二一下,老二身子一瑟缩,没敢吭声。 “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让我教训教训他们。”田昆山按捺不住了。 “你知道他们不知好歹,还用教训吗?教训,也分对象的。朽木不可雕的种,不值得费事,明白吗?” 田昆山听不懂,但他猜想茵茵这么说,肯定是骂那几个的,就赶紧点头:“明白,明白。” “你瞧这个破烂货,竟然公开带着小白脸到处招摇,还敢说教训我们。”老三一脸鄙夷地看着茵茵。 “癞蛤蟆打呵欠,口气好大啊!”安逸侯老二看来很贱。 “来,老子在这里坐着,过来教训吧,我看你有几个胆子。”安逸侯世子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吊在桌子边的腿还晃荡着。 “你们出去吧,在我还能忍住之前,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茵茵冷冷地说道。 “哎哟,我好怕呀!”安逸侯世子嘲讽地说道。 “林达生,我看你忘记小时候挨我拳头,跪下求我的事儿了。”田昆山忽然这么说道。 “你是谁?”安逸侯世子脸色骤变,“田昆山!你这臭小子,我找你好几年了,没想到你真躲这儿来了,有种,咱们外面比试!” 田昆山立刻爆笑:“哈哈哈,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谁要不出去,就是小狗。”他说着抬脚就往外走,安逸侯世子带着其他人也尾随而出,茵茵很担心,带着管事也出去。 茵茵出去时,就已经打起来了,安逸侯之所以出去,是他带来的人多,屋里施展不开。可惜他的人,也都是草包,一个个还没怎么挨上个边就摔地上了。 安逸侯世子的脸色不好看,但他依然气势十足,茵茵看到旁边还有三个穿着劲装的男子,站那里没动,猜想这几个是他特别请来助阵的。 可惜这三个非草包,面对田昆山时,也和草包区别不太大,三个一起上,也不到一刻钟,都躺下起不来了。 田昆山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向安逸侯世子走过去,这家伙以前到底让田昆山打成什么样茵茵不知道,但此时脸色煞白,腿都有点发抖,田昆山离他还有一仗远,他就扭头狂奔而去。 “昆山!”茵茵及时喊住田昆山,没让他乘胜追击。 地上那些狗腿子,见茵茵和田昆山进了屋,这才哼哼唧唧爬起来,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你们好像是老熟人呀。” “嘿嘿嘿,我以前就是拿林达生练拳的,娘后来不许我再打他,这才放了他一马,不然,早把他打死了。” 看茵茵一脸疑惑,田昆山解释说:“那时他爹,还不是安逸侯。” 茵茵一愣,算了算时间,大笑:“你才几岁大!” “后来我还打过他几次。” 茵茵回想了一下,看来这林达生是故意找茬来的。田昆山每天跟着茵茵到处走,京城里都传遍了,他闻讯寻找过来,自认找到了好帮手,想来报旧日恩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章 被罢官 安逸侯世子,后来还来过两次,带来的人,也都不是田昆山的对手,但这频频骚扰,把田昆山惹怒了,那天他像个狂怒的狮子,把安逸侯世子的人,打得极惨,茵茵差点都阻止不住了,若不是知道他绝对不会打女人,茵茵豁出去护在安逸侯世子面前,他一定会对安逸侯世子动手的。 安逸侯世子,吓得面如土色,蹲在地上都发抖了。 茵茵屏退周围的人,让闻讯过来的陈松林带田昆山进屋休息,这才对林达生说道:“世子爷,你这是何必呢?他就是一个傻子,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老小孩。你林家出了两个皇妃,眼下的大秦国,有几家能比得上你家这么尊贵啊,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和他计较,受他羞辱呢?所谓退一步海空,你不计较这些,非但不会影响你的声誉,人还夸你宰相肚里能撑船,是大丈夫呢。”茵茵蹲下,和林达生平视。 “轮不上你来教训我。”他又羞又恼,对付不了田昆山,对着茵茵发起火来。 茵茵刚才怕他吓出病来,安逸侯找她们麻烦,这时看没事了,就起来走了,如果安逸侯是正常人,茵茵或许不会怕什么,但能把孩子全部都培养成纨绔的人,不讲理程度到底有多高,茵茵实在估摸不出,她不想和这样的人面对,对不讲理的人讲道理,累死人也没效果。 不知道是安逸侯世子被吓住了,还是茵茵的话起了作用,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日子过得很安宁,山顶的房子已经封顶了,工地上正在抓紧铺路和室内修饰。 山下的庄园,工期定的是到第二年底的,这时墙才砌到半截。 山体正西的庄园,是最难卖出去的,开春做了一段时间采石场,夏天就开始建庄园了,这里打算留下做营业场所的,从上到下的建设就同时铺开,也有部分房子封顶了,通往山下的路也打通了。这路有些是直接在山体上凿出台阶,有些则是用条石铺出来的,路基不是很宽,从下面往上看,依然让人有宏伟的感觉。 茵茵和陈二林商量这里的工期时,考虑一下子建不出来那么多,就先盖的泡汤馆和按摩室,在山下建的饭店,也只有厨房和大厅,客栈和饭店雅间的部分,还留待明年天气暖和,没人泡汤时再说。 看到泡汤馆建的漂亮、实用,动心的人就多了起来,过来咨询和想要购买的人,也多了。工地上的管事,当然说话不算数,这些人,就坐在工棚等茵茵,这些人给出山上泡汤庄园的价格,最少的都有六万,有个专给大内供应皮货的皇商,还提出了八万的价格,茵茵知道这时不能见钱眼开,为了多赚银子把事情搞复杂化。她对这些人的回答,都是没有了。 少数有心的人,悄悄进行了调查,竟然把付了定金的十八家名单列了出来,一口咬定陈二林还留有几套。 对于这样的人,茵茵把问题推给了陈二林:“我家爷出门,给我留的话,是卖完了,至于他是不是给谁留了,那我不知道。你要是真想要,等他回来再说吧。” 那个皮货商的管家,天天过来磨叽,茵茵给他出主意说:“你实在想要泡汤,可以购买公共泡汤旁边的庄园,那样,泡完了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庄园休息,也和在自家差不多啊。再说,到时这边请专业的按摩师傅,也比你家的丫头小厮水平高呢。 不仅这个皇商接受了茵茵的建议,还有一个做生丝的商人也动了心,紧靠泡汤馆的两个庄园,也很快销售出去。 茵茵专门为这两家,规划出从泡汤馆直接通到他们庄园的山路,这样,他们就和买了泡汤馆庄园差不多的享受了。茵茵把这些修改意见和他们通气,这两家很满意。 这种批品阶不高的皇商家族,茵茵对付起来还能游刃有余,但另外一种家庭,就令她觉得非常棘手了。 第一个就是安逸侯爷 。 安逸侯爷的几位公子,他们说话茵茵根本不当一回事,但那天,他的管家拿着侯爷的名帖过来拜访,说侯爷说,务必给他匀出一套来,让茵茵很为难,虽然他们手头是留下几套,但她还不知道陈二林的打算,再说,这个口子一开,惹下的麻烦,她根本收拾不了,比安逸侯更难惹的人来了,茵茵怎么办? 继安逸侯爷之后,还有一家让茵茵头疼,那就是接替程秉禄的宰相之位,目前除了皇上,就数他权势大的新宰相何均霖。 何府来的,是何均霖的大公子何文采,他虽然说话很客气,但说出的话,却是不容茵茵拒绝的。 “听说你们兄弟俩一人一套,一家要那么多做什么,给我匀出一套来嘛。” “这个我做不得主,得等我家爷回来才能定下来。”茵茵一副当不得家的模样。 何文彩根本不同情她,只是按自己的思路说话:“陈二公子不回来,你们陈家还不过日子了?这庄园,你们家谁能拿事儿我找谁,我看看你们家老大肯不肯答应。” 他没想一下,陈奎林的内心其实很尴尬的,这个价值九万两银子的山庄,弟弟就这么大手一挥给他了一套,虽然他们两兄弟没有分家,弟弟的就是他的,但他内心里知道自己在经济上沾了弟弟多大的便宜,而陈家的门第,是爹的三品在支撑,他一个小小六品,实在对家里没什么贡献,这时,他对弟弟的事儿,实在不好意思干涉。 他很温婉地给何文采说了自己的困难,还说,等弟弟回来,他一定帮他转达,说服弟弟给他家一套,何文采当时的脸上,就剩皱纹有点笑模样,眼光冷得能冻死人,他认为,陈奎林是在婉拒。 何均霖刚当上宰相时,为人还很谦和,几年下来,皇上的倚重和周围人的谄媚巴结,让他一天天骄狂起来,尽管表面上,他依然很谦和,但内心里,他已经受不了被人拒绝了,尤其是被一个三品的官员拒绝,所以他才一直不肯对陈洪寿开口。 等了一个月,陈二林还没个影子,而泡汤馆一天天接近完工,何均霖架不住儿子和女人不停地叨咕,终于忍耐不住,向陈洪寿说话。 陈洪寿不知儿子的安排是什么,老头脾气比较倔强,从来都是说一就是一,他竟然答复何文采说:“儿子这事儿,我从来不管,既然让你等他回来,你就等几天吧。老二说他几天就回,这都快三个月了,我看,也快回来了。”他一向说话很直接,这时面对人人巴结的一品大员,他也没说出个好听的来。 何均霖满以为陈洪寿会说:“那我把另一套匀给你就是了,你放心,等老二回来,我给他说一声。”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软钉子(他认为是拒绝的话),气得不轻。 没过几天,弹劾陈洪寿的折子就送到了皇上面前:老迈昏庸,泥古不化,尸位素餐,不堪重用。 陈洪寿为人有点执拗,认死理,有时还会和皇上争执,这让聪明绝顶有些刚愎自用的小皇帝很恼火,这个折子也让皇上有同感,不久,陈洪寿就去了专门修书的史馆。 陈洪寿本来就喜欢做学问,见要去那里,他还挺高兴,在朝堂上,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权势有损而难过,反而欢喜异常地叩谢皇帝恩典,皇上见陈洪寿如此磊落,心里觉得有点愧疚,当场赏赐了他一个景德镇的仿哥窑笔洗,陈洪寿感激地眼泪盈眶,他强忍着,才没有当着那么多的人掉下来,皇上见他趁着行礼时,在脸上抹一把,心里触动很大,他没想到陈洪寿对他忠诚到这种地步。 茵茵听说公公被移了位置,心里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本来还怕公公受不了,情绪低落,没想到太监送来笔洗,公公非常虔诚地定做了一个紫檀木的木架,搁在博古架上供了起来,并且每天从书房里出来,都是一脸的骄傲和愉悦,她这才放下心来。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何均霖见没有触到陈洪寿的痛处,心里觉得很是郁闷,他只是把这个暂时搁在一边,派人盯紧了陈洪寿和陈奎林,等待着时机,好出了这口恶气。 转眼就进入了冬天,买了汤浴馆的官员,经常在沐休的日子里邀请好友去小聚一番,每天上朝前在朝房外面的闲聊,少不了有这方面的内容,这更是让何均霖郁闷,偏偏何均霖刚当上丞相时,表现得非常清正廉洁,哪怕是同乡提点家乡特产,他都坚决退回去,这样的次数多了,就没人敢往这方面去想,何况一个价值数万两的庄园,谁敢那么大胆的去贿赂他?有好几个官员,倒是很想巴结上他,可惜,没法子给他说。 “宰相大人,我把我的汤浴庄园,送给你吧。”这是行贿。 “转让给你好不好?”这不是想挨砖吗?何均霖的庄园梦,一时实现不了。 想要在鸡蛋里挑骨头,这本就不是很难的事儿,何况,陈洪寿还是那样一条道走到黑的倔脾气。 修书那里的人,大多都是老学究,他们不怕没钱,也不怕皇上呵斥,唯一怕人说他们没有水平,所以,经常遇到争议,尤其是那些模棱两可的问题,他们会挣得面红耳赤也寸步不让。 陈洪寿去了一个月,就和两个老头儿争执不下,每天一到史馆,除了整理资料,编写手头整理好的书史,剩下的,就是争论不休了。 不久,陈洪寿触了皇上的霉头,他非要把世宗皇帝服食丹药,以至身体受损写进史书里,他认为,写史,不是写书,一定要真实,何况,他希望能通过这个,警醒后人不要犯这个错误,他真的希望大秦国千秋万代。 可是,他的忠心,皇上不领情,他暗示陈洪寿不要执拗,可惜老头听不出来,就算听出来,也不打算改,皇上终于想让他回家养老了。 何均霖揣度皇上的心思,十有八九是很准的,他装作不经意,小小流露了一点皇上的心思,马上就有人弹劾陈洪寿了,这个人,还不是何均霖的死党,而是在朝中相对独立,没有依附权贵结党营私的一个大臣,那两个和陈洪寿争执的老头,听说此事也马上跟风,没几天,弹劾陈洪寿的人,就有十几位之多。 皇上知道陈洪寿忠诚,也理解他的想法,但恼怒他竟然不听话,权衡了一下,派人暗示陈洪寿自己上折子要求致仕养病。 陈洪寿在家大发脾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 那天带着妞儿给婆婆请安,茵茵轻轻在婆婆跟前说:“爹最近一年身体有点不太好,我看他脸色比前年差了,若是回家休养,不参与朝廷里的那些是是非非,说不定就能好了呢。”陈洪寿醉心学问,在家读书写书,不也是一样的?和皇上死扛,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很悲惨。 陈老夫人看了茵茵一眼,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嗯,没有你爹这么在前面得罪人,你大哥也许还能升官儿,他考评经常得优等。今年哪怕是良好,也都升定了。”老太太能看出来,大儿子比老头儿有能耐,两人都是比较老实的人,但大儿子比老头子能掂来轻重,说话也比较温婉,做事更细致周密,文采也不输其父,没有了老爹惹事生非的得罪人,大儿子怎么说,也不会才六品,上次被他爹牵连时,就已经是六品了。 今年户部的考评,会在这个月内出来,陈奎林如果没有特别差的的评语,应该能升一级的,茵茵见婆婆支持自己的观点,就加了一句:“我爹,再撑一个月就好。” 老夫人马上明白茵茵的意思,她抬眼看看这个媳妇:“你最近去过国师府拜访吗?” “看过几次蒋姨娘,她现在是国师府的第一有功之臣,又生了一个儿子,对了,我刚好准备送点东西看望她们的。”她要想办法请赵国师帮忙,不要让何均霖在陈奎林的考评上动了手脚,这样,陈洪寿告老的日子,就是陈奎林升迁之时。 茵茵知道给蒋云佩说这些没用,她托卫副将把自己的意思转告给赵国师,希望赵国师能保证陈奎林的考评不会被别人动了手脚,能保证公平公道就好。 时间很快过去,陈洪寿迟迟不肯写致仕的折子,皇上很是不满。那几天,陈洪寿和老夫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陈家上上下下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招惹了老太爷这个火药桶。 事情是在官员沐休那一天爆发的,老夫人去了老太爷的书房,刚开始书房还挺宁静,后来,陈洪寿大吼了几声,茵茵害怕两人情绪波动太厉害,就让妞儿带着小引群进去了,她紧张地躲在不远处,好一阵子孩子没出来,她和大夫人这才悄悄松口气。 陈洪寿一天都没出来吃饭,老夫人亲自将饭菜用食盒提进去,每次都领着妞儿和引群,那晚,陈洪寿的书房,灯亮到很晚。 陈洪寿很倔,一旦决定,行动起来就非常坚决,他在后来的几天,每天都上折子给皇上,请求致休养病,皇上很快就答应了。 皇上虽然看见他有点烦,但对这样的忠臣离开朝廷,还是让自己给逼迫离开的,心里多少还有点愧疚,他赏赐了陈洪寿几张宫中珍藏的名画,陈洪寿千恩万谢,回家每天对着那些画儿临摹,大概他全身心都投入到画作之中,茵茵担心他情绪不好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转眼就快过年了,陈奎林果然官升一级,成为五品的户部郎中。他性子谨慎,做这种管理钱粮、没什么特别难度但非常琐碎之事,十分合适。 已是数九寒天,泡汤馆大部分都修好了,只有院落的一些计划铺鹅卵石的和那些花坛什么没修好,那里的人员,秋末都招聘好了,茵茵还让人按照现在服务方式进行了严格培训,冬至那天,正式开张。 好些人对泡汤馆很好奇,何况,冬天能痛痛快快好好泡个澡,还真是人生一大美事。茵茵开张就没有进行宣传,害怕来人太多,招待不周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但那天仍然来了很多人。接待的人,一是非常敬业,二是,毕竟受过两个月的训练,那天竟然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一天下来,除了按摩师傅不够,让顾客觉得美中不足,其他方面,他们都觉得又新奇又舒适。 饭店方面,茵茵怕有人喝多了酒闹事,所上的酒,很平常,并且规定,不许多饮,一旦闹事,永远不许再踏进一步,骂她的人很多,但确实没有人因酒闹事。 这里的管事,是陈二林走以前就安排好了的。人是那个混混张三成推荐来的,叫沈大明茵茵和他面谈过几次,觉得他说话做事很圆滑,认识的人面很宽,做事沉稳老练,开业又观察了他几天,觉得此人的确可堪造就,心里放下了一半。 何均霖已经知道是赵国师罩着陈家,他想把陈家父子一起摁倒的目的才没有达到,何况,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过年前还给陈洪寿赏了人参、宋版珍本等宝物,陈洪寿已经不能进宫叩谢皇恩,他痛哭流涕地在午门外行三叩救拜大礼,朝中很多大臣暗暗羡慕他竟然有如此风光,很多人觉得他是灰溜溜退出官场的,看不透皇上为何要这样,无论春风雨露还是雷霆万钧,都是皇恩浩荡,皇上怎肯让人看透呢? 何均霖这次有点摸不清皇上怎么想的,就暂时放下对陈家的暗算,毕竟,他的荣耀都是皇上给的,他可不敢招惹皇上眼里的人,再说,他不会这么急功近利去做这样的小事的,陈洪寿已经让他给扳倒了,其他敢违抗他、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今后面对他时,都得掂量掂量,这就够了。 转眼又是春天来了,茵茵害怕何均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就时刻关注着官场动静,陈奎林好像很顺利,周围的同僚和他相处也很好,他的周围,暂时一切风平浪静。 茵茵看到这个山包上,长的高大的树木几乎没有,满山能称为树的,都是一种矮小的灌木,幸好这种灌木的叶子比较厚实繁密,颜色也好,她干脆把这做为山上的绿化植物,她只在通往山上的几条山路的两边栽种其他树木。因为没有试过,不知道什么树木适合这山包的土质,她就把常见的几种树木,像槐花、苦楝树等都栽植了一些。 她还在山下,用高价租了几亩地,作为苗圃使用,育满了山上那种小灌木苗,准备后续使用。 忙完这些,三月(旧历)都来了。 正是阳光灿烂春光明媚的日子,茵茵出门,经常把妞儿都带上,希望孩子能呼吸外面自然清新的空气。田昆山果然就是个大孩子,和妞儿在一起玩耍最是开心,妞儿最喜欢的就是,让他驮着跳跃,妞儿称为:“飞飞。” 那天早上,妞儿在外院让田昆山背上“飞飞”,刚好让引群看见了,小男孩也让田昆山飞了一下,一下就上了瘾,大夫人不许小引群跟着茵茵出去,怕山前风大,孩子着凉,小引群成了茵茵一行回家的列队欢迎仪仗队,每天快到点时,都站在二门前翘首以盼。 这天,小引群好不容易等回众人,妞儿哭哭啼啼的,小嘴里还骂着:“坏人,坏蛋!”田昆山一脸不悦,也不肯抱起小引群“飞”一下,大夫人知道工地肯定出事了,她悄悄询问跟去的下人,才知道安逸侯世子带了一群下人,骑马把苗圃刚冒出一点小芽儿的树木,踩得乱七八糟。 妞儿这几天,最喜欢站在苗圃边上,看着小指尖一样嫩嫩绿绿的小树芽了,今天早上一到工地,陈松林就气愤地给茵茵说了此事,妞儿刚开始不知道,没想到快天黑时,她让田昆山带着她去看苗苗,那狼藉一地把她气哭了。 “好啦,宝宝,妈妈回头,给你种上花儿,比树苗还好看,气死他。”茵茵可以这么安慰妞儿,但却安慰不了田昆山。 “我找那小子去,看我不一巴掌把他打回姥姥家去。”田昆山见妞儿哭,心里很难受。茵茵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知道他对漂亮女子特别钟爱,他之所以听茵茵话,是因为觉得茵茵跟神仙一样漂亮,及至见了妞儿,觉得这个比神仙姐姐还漂亮,就把妞儿说话,当成第一命令,茵茵只好排第二了。 “你千万别去,我们损失一些树苗,大不了重新种下就行了,你要是把他怎样了,他爹肯定会找个借口,让我们赔他一套庄园的,他本来想买我们不给他,这下可好,你得送一套给他。” 茵茵对付他,只好和对付妞儿的策略一样,田昆山气得一蹦老高,但没有去找人算账。 田昆山的大哥田昆明,前几年护送他祖母去了南方他的叔叔家,今年春天又把老太太接回来了,他的儿子是这一代最大的,是老太太最喜爱的长孙子,这几年也跟了奶奶,没在京城。 田家派人接田昆山回去,田昆山见说大哥回来,马上一改刚才怒气冲天的模样,高兴地给茵茵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回了他家。接下来几天,茵茵见田昆仑没有回来,就嘱咐下人给陈松林传话,让他看好工地,有事回来报她,然后在家带妞儿,没有了田昆仑,她害怕真的遇上安逸侯世子,这家伙如果撒泼耍蛮,她该怎么办? 可惜,她坐在家里,不出去寻事,事儿却来找了她。 安逸侯世子,让人打了,安逸侯爷,竟然找上门来,在陈洪寿面前出言不逊,还指名道姓是茵茵指使的。 茵茵怕陈洪寿情绪激动会引发身体不适,听了外院的老妈子来报,赶紧让鸭蛋看好妞儿,自己带着水儿去了外院大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贼喊捉贼 安逸侯和陈洪寿吵架的声音,整个外院就听得见。 “二林媳妇这几天根本没出门,你怎能说她纵奴打了你儿子?想要欺负人,也不是你这么笨的!”茵茵听见公公说话气儿都有点喘不匀,加快脚步冲进去。 “你竟然说我笨拙?你家人纵奴打了我儿子,那是事实,我儿子现在就在家里躺着,全身是伤,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安逸侯站在陈洪寿对面,他面前的案几上还放着茶水,大概刚开始陈洪寿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安逸侯话音一落,茵茵趁公公气息不匀,没来得及说话,立刻接声:“侯爷,我这几天的确没出过门,你说我纵奴打了你儿子,在哪儿打的?我哪个奴才打的?你指出来!” “还用你亲自去?你派人去的。”安逸侯气呼呼地说。 “我派哪个去的?” “哼,怕人知道,蒙着脸就是为了赖账。谁不知道那一群人是田明江的那个傻小子带着的?除了你指使,还能有谁?!” “侯爷,你儿子在京城,每天追鸡攆狗,欺压良善,得罪的人海了去,你凭啥说打你儿子的,就是田昆山带的人?再说,田昆山要打你儿子,还用带人去吗?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儿子出门,带了十几个护院,就田家那个傻小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对付?肯定是你们商量好,让他专门带人去的。” “侯爷,你如果不信,现在可以把你们家那些草包护院带过来,我通知田昆山和他们比试一下,让你看看!” 安逸侯爷听茵茵说他的护院是草包,马上怒气冲顶,对茵茵大声呵斥,茵茵见他这么笃定是她指使的田昆山,心里忽然有种预感。 “你儿子,在哪儿被打的?”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看到窗户那里人影一晃,好像是陈松林。她丢下安逸侯,步出大厅。 “五嫂,安逸侯世子到咱们那里捣乱,把那苗圃糟蹋完了。”他气呼呼地,“我派人把苗圃收拾了一下,还浇了水,大部分还能活,他又带人在那里跑马了。” “你跟我进来,把刚才的话,给你伯父说说。” 陈松林因为气愤,说话声音很大,屋里听得很清楚,陈洪寿这时已经缓过来,他气愤地对着安逸侯吼道:“你儿子带人把我儿子的苗圃糟蹋了,他可没有蒙脸,工地上几百号人都看见了。原来他是做了亏心事,难怪你一口咬定是我家人打他的。你怎么不想一想,打他的人是不是被他他昨天欺负了的?你也看见了,我侄子在工地上管事,他这才回来报给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这事,怎么能派人去打了你儿子?自己做了亏心事,心里亏得慌,竟然贼喊捉贼,跑到我这里闹事来了,你回去好好查一查,不要无缘无故诬赖人!” “我没有诬赖人,肯定是田家那傻小子!我儿子前几天还坏了你家苗圃的,不止今天这一桩,你们今天打他,不过是赶巧了。” “既然前几天坏我家苗圃,你怎么不来道歉呢?”茵茵质问他。 “我——,你!”安逸侯气得,自从姐姐入宫,他什么时候给这些平民百姓道过歉? “侯爷,我再声明一次,田昆山打人,他一个就够了,根本不可能带一群人去的,你这是儿子做了坏事,你怕人谴责,诚心到我家捣乱的!”茵茵强调。 “就是,贼喊捉贼!”陈洪寿比茵茵气势大,茵茵挺佩服他怎么能官当得不大,气势能养这么足。 “!@##……”安逸侯语无伦次地一再强调,一定是田昆山。 陈洪寿下了逐客令:“少在这里诬赖人,回去好好查清楚再说话!” 终于把安逸侯赶出大门,陈洪寿气呼呼地对着茵茵一甩袖子,扭身进了正屋,茵茵听见他对老夫人发脾气了,认为他致仕才有人敢这么欺负到头上。他不想想,安逸侯会怕一个三品官?可是陈洪寿就是这么个直脾气!茵茵心里直佩服他好命,竟然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 陈洪寿有陈洪寿与众不同的地方,皇上给的那几幅画,他临了几个月,这时竟然把那画儿,收拾起来,托他翰林院的好友,还给皇上。他的理由是:那些画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皇上赏给他,让他看几个月,已经足显皇恩了,他很感动很意足,再也不好意思把那么好的东西放自己家里了。 皇上对陈洪寿竟然这么死脑筋也是又好笑又感动,淑妃拐弯抹角向他告陈家,皇上装聋作哑不理会,但他何其敏锐,这段时间针对陈家的事儿,他能一点儿也没有觉察?有一天,他和何均霖论完朝政,靠在榻上休息:“陈二林弄了个什么山庄,你知道不?” “嗯,知道。” “赵将军(赵承邦)说将会建的很好,他临走时把他所得,献给了我,让我赏赐功臣,我要他那个做什么?算了,你帮我替他卖了吧。” 何均霖冷汗都下来了,自己逼着陈家给他泡汤馆,陈家没捅到皇上这里,还真是他命大。他心里直打鼓,怀疑皇上这是针对他来的。他以前,自认对皇上的心思揣摩得门清,现在,皇上的行为越来越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你说,他那汤馆,到底好不好?能值多少银子?” “挺好的,听说,他卖价是四万五千两银子。”何均霖实话实说。 “挺好的才这么点银子?六万,你帮我找到买主。” “找几个买主?” “唔,城邦不在,我不知道他名下股份应该是几个,你去陈家问问。” 何均霖当然不会亲自来问茵茵,他的大公子也不好出面,这次来的,是他的心腹张星灿,此人学问很好,和陈洪寿就能说上几句。张星灿来找陈洪寿,是观摩他临摹出的画作的,两人交流半天,还一起吃了饭,整个过程,只说了一句关于这方面的话。他走后,陈洪寿竟然把那句至关重要的话,没当一回事,张星灿没办法,过了几天,趁下朝时间早,又来了一次,这才让陈洪寿意识到他不是切磋画艺来的,他当时让在一旁伺候的老家人陈伯出去通知陈老夫人。 陈伯很仔细地给老夫人汇报自己听来的一切,老夫人把茵茵叫来,两人对张星灿这么隐晦的暗示很苦恼,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直到张星灿都想回家了,见陈家还没有答复,这才有点着急,心里暗暗埋怨陈洪寿不通世情,他不得不把事情明着说开。 茵茵见皇上竟然来帮助他们,当然非常高兴,就把剩下四套的消息说了出来,不久,二十四万银票就送到了赵国师手上,赵国师在后来儿子回来之后,把这个给了他。 何均霖的几个儿子,除了老大,都读书入仕,他若求皇上恩荫,何文采也能当官儿的,可惜这个老大,嗜钱如命,还没出仕呢,都敢背着他爹偷偷收受贿赂,何均霖害怕他终有一天东窗事发,连累了全家大小,就让他在家管理家务,这何文采做生意的确是一把好手,借着他爹位高权重,在商海混得风生水起,他一看老爹手里拿了四个泡汤馆的份额,一边嘴上说是为老爹分忧,一边私下八万两银子往外卖,何均霖哪敢让儿子这么折腾,把他训斥了一顿,让他老老实实按六万出手,何文采表面上是按六万卖出了,私下却收了每家五千两银子的过手费,然后加了些银子,又买了一个山庄,还在茵茵那里,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茵茵算了一下,他的那些要求,都得花五六千两银子才能出来,回头就让长贵派人给他送了一个追加的账单。 这个不知怎么让皇上知道了,有个小太监,是何均霖买通了的,他传话出来,让何文采把银子送给了茵茵,说是她让加价的,这才躲,何文采还没来得及对茵茵发难,他老爹又把他叫去呵斥了一番,还罚他在祠堂跪了一夜才算完。 原来宫里有个太监偷偷向何均霖送信,说他儿子的所作所为有人报给了皇上,何均霖以为是有人针对他来的,根本没想到是皇上关心他的这几个小宠臣所为。 何文采膝盖都跪肿了,过了好几天才能走路,他亲自坐着轿子,给茵茵送了两万两银子。 “这什么意思?何公子还想在庄园里多建屋子吗?” 何文采不能给茵茵说明原因,他丢不起那人,又不知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就粗暴地来了一句:“给你你就收下,罗嗦什么。”领着家人扬长而去,剩茵茵对着银票发呆。不过,来看庄子的人,还是隐约向茵茵透露他们多给了五千银子,茵茵一下子明白了。 茵茵的苗圃,重新犁过,可惜没有那么多树种子,她贴出告示求购,附近村民把其他山包树上残留的一些种子采下来卖给了她,苗圃里种的品种五花八门,不过幸好这年夏初雨水多,天气偏凉,苗木长势还挺好。 安逸侯世子实在说不清打他的是谁,他觉得有点像田昆山,但那天带人打他的,的确没有田昆山高大,安逸侯给女儿说过想要惩罚陈家,无奈淑妃的枕头风没有前几年强劲,小皇上不理会,令他郁闷不已,他第二次去陈家,茵茵一上来就给他一份账册,让他赔偿苗圃被毁坏造成的损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章 噩梦 安逸侯气得要命,无奈茵茵根本就没有给他发飙的机会,又哭又笑唠唠叨叨说了一大串她一个女人支撑那么大的场面如何不易,世子摆明了的欺负人,安逸侯现在还这么地污蔑她,把安逸侯气得差点没吐血,他从陈家拂袖而出,茵茵还追在后面,喊他赖账不还,大门口的陈家下人都被嘱咐好了,安逸侯出门坐进轿子,还听见他们大声喊着要赔偿,惹得旁边住着的肖御史家人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安逸侯的几个儿子,没少被御史弹劾,刚开始皇上对淑妃心思很重,但现在没有了那股新鲜劲儿,每次有御史上折子,皇上都会冷落淑妃一阵子,淑妃在这个老爹跟前,也开始哭鼻子,安逸侯匆匆离开陈家,回家狠狠教训了儿子们一通,安逸侯世子,还真老实了几天。 盛夏来临之前,山上的汤浴庄园全部建好了,大部分的山路也修好,栽种的树木,活了一半,往山上望去,红色的石头围墙点缀着葱葱碧绿,景色还是很好看的。 还有少数人来泡汤,他们贪图沐浴后进行按摩的那种舒服,饭店的生意也很淡,客栈和饭店雅间,开春就开始建设,这时围墙已经砌得快到顶了。 山下的庄园,也有几套的房屋建好了,正在按照图纸,给地上铺石砖或鹅卵石,扈王爷世子和郑南侯对庄园建出的样子很满意,经常过来查看,尤其是扈王爷世子,性子比较张扬,每次来都前呼后拥带一大群狐朋狗党,这些人中就有动心的,可惜听说几万两银子,大多数都马上闭嘴,他们几乎都是不事生产的米虫,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父兄在经济上对他们约束比较严格,根本弄不来那么多的资金,只能偷偷咽口水。 这天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小厮,茵茵看着他俩油头粉面的样子心里就发堵,但上门来的顾客,她不能因为看着不顺眼就把人赶出去吧?陈松林刚好在,他替她招待来人,她则带着田昆山出去了。 大概转了半个时辰,茵茵回来时,看到那人还没走,原来他想紧靠着饭店的位置,买一套庄园。 “紧靠饭店的位置?那里晚上营业,会很吵。”茵茵听了陈松林的转述,很奇怪。 “他们也是做生意用。”陈松林给茵茵递了一个奇怪的眼神,茵茵忽然想着他的一身妖气,低声问道:“他想开风月场?” 陈松林点头,低声说:“他是管事,背后来头很大,不好拒绝。” “这个我做不得主,等二爷回来再说。”茵茵给陈松林呶呶嘴,让他把人打发走了。 “他背后,是谁?” “他说他是怡翠楼的管事。嫂子,我也是听沈管事说的,有个叫马盘山的,生意做的挺大,京城最大的几个风月场所,像怡翠楼、望月楼、水月阁都有股份,每年挣的银子,海了啦。” “沈大明沈管事?”看来这个马盘山是个大混混了,这些人,手下经常养着些好勇斗狠的暴徒,对挡了财路的人暗下黑手更是习以为常,茵茵不知道对方肯不肯等陈二林回来,暗自觉得很棘手。 “嫂子,他说过几天再来。” “如果我不在,你就说做不得主,拖着,等你哥回来,知道吗?” “嗯,嫂子,我记得。”陈松林点点头,然后用手指指外面,他准备去工地,见茵茵点头,就大步流星出去了。 过了几天,那个妖孽男又来了一次。 “孙管事,你不要老这么空跑,我肯定拿不了事,你还是耐心等待吧。” “哦,小的掌柜让来的,你的话,我转告他就是了。”他倒挺干脆,忸忸怩怩说了这句话,连进屋都没,扭头就回去了。 第二天,来了一个极有气势的客户,大概五十岁的样子,山羊胡子飘在前胸,一脸严肃,穿着上好的皂色底暗黄色卐字不断头花纹锦缎长衫,身板挺得笔直,和茵茵说话时,态度和蔼,但仍能给人很重的威压感。 “陈掌柜,”他称呼陈松林,“你们主子,可有意把汤馆出租吗?反正他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赚钱就行,我们一年给他两万两银子的租金,这个价格,肯定比他自己经营获得的利润丰厚,他还不用操那么多的心。” 不待陈松林说话,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做不得主,你帮我转告你主子就是。哦,对了,听说这庄园主人是你哥哥?”他看了一下陈松林,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瞧我这话说的,你帮我转告你哥嫂,如果嫌价格低,我们还可以商量。” “这么高的价格,还说可以商量,看来他是势在必得了。”茵茵暗忖,这里毕竟只有冬天生意才好,一年只有半年好光景,想赚两万两银子还是得好好谋划一番,他开口就这么大的口气,看来,要么是有过人之处,要么,就是要带上那种服务的了。 “我哥回来,我一定帮你转达。”陈松林见他一开口就是两万两,心里吃惊,脸色也有点变化,“您请喝茶。” “呵呵,不用了,我还有事,你哥回来,我一定再来拜访。”他也不留下地址姓名,起来对屋里的人转着圈儿行了个团团揖,扭头就出去了。 “哥再不回来,嫂子你都快顶不住了。”陈松林见茵茵皱眉,带着同情对她说道。 “呵呵,可不是嘛。”茵茵一边答应他,一边暗暗期盼,陈二林还不回来,她真的有点着急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晚,茵茵做梦陈二林一身的血,脸色苍白地躺在一个大炕上,还虚弱地笑着给她说:“不要紧,我顶得住!” 茵茵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呼吸都有点上不来,想哭也哭不出来,她一直觉得他非常能干,这一分别一年半载,她也只是思念,没有多少担心,这个梦,把她潜意识里的担忧都调动起来,那半夜,她沉在梦里醒不来,来来回回都是陈二林各种受伤的情况,早上天色大亮,她才终于结束噩梦,醒来时发现全身上下都汗湿透了。 让水儿打来热水,她擦拭了一边,穿好衣服,觉得浑身特别疲乏,出门走到院儿里,妞儿早就起来了,和福生带着引群去外院找田昆山去了。她和引群,只知道让田昆山带着玩,福生却让田昆山教着学武功。以前陈二林在家时,教过福生扎马步,田昆山小孩子心性,有人跟屁股后面叫师傅,他乐得不行,教福生时,极其认真。 自从那梦以后,茵茵对陈二林的担心日甚,人有忧思,情绪就难免低落,茵茵没多久就神情倦怠,不思饮食,脸色也差了起来,她经常不去工地,整天宅在家里。 这天,大夫人安排完家事,过来探望茵茵:“弟妹这是怎么了?我让管家给你请大夫去了。” “嫂子,我没事,大夫来也是白来。”茵茵不好给她说自己是担心丈夫,那时候这种情况是很多的,丈夫外出公干,女人守在家里。 大夫人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略有点愧疚地说到:“都怪我,不能为弟妹分担一些,让你一个人顶风冒雨的。” “嫂子打理家务,已经做得不少了,咱家还不是都靠你来打理,伺候爹娘,还有这两个小的也没少淘气。人到中年,少不得这些那些事儿的,嫂子不要自责了。” “人到中年?瞧你说的老气横秋的,弟妹还正是青春年少呢。”大夫人轻轻笑了一声。 鸭蛋进来传话,大夫来了。大夫人陪着茵茵来的厅房。京城这几年,不仅有茵茵这样出头做生意的,还有一些大家的夫人小姐也偶尔聚会,席间也有邀请才子赋诗作画调节气氛或做裁判,京城的风气不像茵茵小时候那么拘谨。 大夫是常到陈家的,大夫人和茵茵一起面对他,无论是谁,都没人觉得突兀。 大夫号脉的结果,和茵茵估计的一样,没什么病,就是心气郁结,他开了方子离去,大夫人这才放下心,叮嘱鸭蛋好生侍候,这才离去。 可惜大夫解决不了茵茵的心病,药物的作用,倒是让茵茵晚上睡眠质量略微好转,不那么噩梦连连了。再加上,茵茵梦里的陈二林身体一天天康复,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不再那么躺着有气无力的样子,她的情绪,也跟着好了点。 陈老夫人觉得茵茵是累着了,她很关切地让茵茵不要到工地上去了,有事叮嘱陈松林去办就可以。鸭蛋可能也把茵茵不适的消息给外面住的几个人说了,那些天鲁妈、桂枝换着过来看她,让她心情开朗了不少。 茵茵的脸色一天天好转,饭量慢慢增加,大夫人看着她时,眼里的担忧也慢慢消退,茵茵忽然意识到,大夫人想偏了,她这位官宦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茵茵整天抛头露面还是很不能理解的,有时也有点往歪里想,会在遵守妇道这些方面有怀疑。请大夫,关心她大概只是一方面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人想得龌蹉,反正心里有点不舒服,那两天又脸上没有了笑容,把鸭蛋和水儿担心的不行,这俩正束手无措呢,陈二林回来了。 茵茵没想到,她见到的陈二林,竟然和梦中他的样子出奇地一致,好像真的受过伤,脸色有点苍白,神情倦怠,让她的心里,酸楚难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章 恩爱 陈家老两口也看出儿子精神不好,虽然他在父母跟前强打精神,但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就说明了一切。 “我和二爷去庄子上住几天吧,现在上面没什么工程,也没多少生意,还是很清静的,泡汤能消除疲劳,我去时,带上家里新来的厨子。”茵茵向陈老夫人请示,那个厨子是岭南会馆介绍来的,很善于煲汤。 “妞儿就不要带去了,跟我几天吧。”陈老夫人是想让儿子彻底放松了。 陈二林身上,的确有很细小的伤痕,泡汤后,会发红。他给茵茵解释:“骑马过树林,树枝划的。” “利器划的,只是很浅,对吧?”茵茵到这里,就是因他有些话不想让人知道,现在除了水儿和他的小厮,再没人了。 “我这次和城邦,没有完成皇上所托,我们越是深入,越是心惊,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棘手。”这是最初,陈二林给她说的,茵茵并不追根问底,知道他有些事情,没办法全部给她说。 转眼在山庄,过了半个月,这天从温泉出来,陈二林只裹着一条大的布巾,侧躺在碧纱帐中,平时看着很消瘦的他,身上的肌肉也只是小小的鼓包,茵茵用指头按按,挺硬的。 她动作大概太轻,让陈二林觉得发痒,他呵呵笑了一下,鼓了一下力气,茵茵看到一块块疙瘩从皮肤下冒出来,他的身体竟然变得肌肉纠结。 “这样不好看。”茵茵还是喜欢他略有点瘦削但很结实的样子。 他伸手轻轻把她笼在怀里,拍拍她的背:“睡吧。” 茵茵嗯了一声,乖觉地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她觉得陈二林还在看她,就撩起眼皮,有点困倦的样子:“你也睡。” 陈二林没说话,眼里有很浓的内疚,爱抚地拍了她一下,算是回答。他回来都半个月了,还和茵茵这么相敬如宾,让他心里很难受。 “你到底受的什么伤,这些天泡汤,你身上的红印儿,一天比一天淡,我刚才,差点都看不到了呢。”茵茵见他睡不着,干脆说起话来。 “我中毒了。的确是骑马让树枝划的,没想到那树有毒,我还好有功夫,比一般人身体能抗,不然,连那树林都出不了。当时走到半路,我觉得头晕,当机立断,返了回来,勉强支持到附近一个猎户人家,就晕倒了。那猎户倒是经常碰上这种树,家里有草药,就熬了汤给我喝了。” “你回来天天喝的药汤,就是解这个毒的?” “嗯,猎人说,最少要两个月毒才能去除,一百天身体才能完好,城邦意思,我们就等两个月再回来,省得你担心,我想你的很,还是先回来了。” “现在有两个月了吗?” “三个月了,坐马车就是慢,我去的时候用了一个月,这回来,竟然两个月都没走到。” “走得很慢?” “嗯!” “你中毒是不是很难受?不然,依你的性子,怎能忍住慢腾腾在路上?是不是头晕?很疼?” “不疼,晕,恶心,大概一个月后,才不吐了。”陈二林不想给茵茵说这些,可是看着她,他就忍不住想要倾诉,他知道,不说实话,茵茵还不知道想像成他受了多大的罪,反而担心更甚。 茵茵抱住他的腰,心里酸楚地难以忍受。 感到胸前湿湿的,陈二林轻抚着她的秀发:“别担心,这不都过去了?” “嗯。” “睡吧。”陈二林一贯如此,睡觉非常快,他的手,在茵茵头上动作刚有点迟缓,鼻息就沉重起来,茵茵待他睡着,轻轻起来,用夹被给他盖好,也给自己拉了一条夹被子,这才躺下睡去。山上比城里面,午夜要凉爽多了,不盖被子,会着凉的。 陈二林还是没敢把全部实情都给茵茵说,当地的猎人,进那种树林,事先要先喝下解药,如果还是中了毒,回来都得休息三个月才能好,救他的猎人,在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还真是命大。” 赵承邦每过几天,会来看看陈二林,有时还背着茵茵,说些话。他见陈二林一天比一天精神,脸上的冰冷,也减缓了一些。这天下起了小雨,赵承邦回去时,陈二林和茵茵送他到山庄门前。 “回去吧,大哥。”他的眼里,竟然有怜惜,那张扑克脸,一下子就生动了。 “我好了。”陈二林笑了一下,“昨天我练功时,气流在身体毫无凝滞,很顺就过去了,这泡汤有利于康复的。要不,带上你那两小子,也住过来吧?” “就是,这几天天气凉爽,咱们烫火锅吃。”吃辣子有利于那种毒气发散,这是一个老中医给陈二林的建议,可惜这家伙,平时挺酷的,却吃不得辣。 “我过来可以,那俩坏蛋来不了,我母亲一天不见他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佩云能来不?”茵茵有点思念这位纯真善良的女伴。 “不行!她这两天害喜,吐得厉害。”赵承邦忽然脸色一红,大概觉得迟早有这么一下,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下去,他尽力保持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好像说话不是说自己一样。 陈二林举着伞,护着茵茵回到屋里。雨很小,不然,他们可以沿着回廊走,就不用打伞的。 “你真的好啦?” “嗯!你看我的脸色,是不是完全恢复了?”陈二林很认真地对着茵茵。 “嗯,比刚回来时胖了些,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 “我们回家一趟吧?”他身体恢复,爹娘看见了,就不担心了,茵茵为他的拳拳孝心感动。 “水儿也跟着回去吧?”陈二林的小厮很会驾驭马车,他们就才来了四个人,这回去,如果剩水儿一个,茵茵怕她会害怕。 “嗯!” 几个人打着伞,顺着石板铺出的台阶往下走,稀稀拉拉的小树,树叶在细雨的滋润和洗刷下翠绿欲滴,路边有一棵苦楝树,玫红的碎花密密地绽放,雨丝也没能掩盖它浓烈的香味,走过好几步,茵茵还扭头往回看。 “怎么了?” “这山上的土质比较怪,苦楝开花,香里有苦味儿,离近了不好闻,没想到这山上的苦楝树挺香的。明年,我可以让人大量地栽种,好看,还好活。”茵茵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打算。 “嘿嘿嘿……”陈二林笑,“你做什么都能让人觉得意外。”一个女人,竟然能随时注意身边的事物,信手拈来充分利用,他觉得这是男人才有的性子。 “过上几年,我会让这山包,成为一个大花园的,咱们剩下的庄园,一定能够都卖掉。”茵茵很自信地挥了一下拳头。 “这现在和花园都没什么两样了。”陈二林望着眼前,感慨地说。 茵茵点头,她也有同感。脚下的石板路,向下延伸到山脚,那里是她让人修出的小水泊,紧接着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麦收后种的秋苗还低矮,绿油油得惹人喜爱,春天就种下的棉花和豆子,却是黑绿色,完全盖住了地面,有红的白的花朵闪现期间,茵茵觉得,就像顽皮的孩子藏身期间,露出大眼调皮地眨动呢。 陈家老两口见儿子康复,都是一脸轻松,妞儿好久没见母亲,那天腻在她身上,嘟嘟囔囔说个不停,从福生、引群到桂枝的小女儿永菂,妞儿说话口齿挺利落的,不像好多小孩子结结巴巴说不清楚,好些事儿,她能把茵茵逗笑,茵茵心里暗暗替她遗憾,她这样子,放到那个先进的时空,还不是学校里的骄子? 陈二林没有在家待,天黑前带着茵茵又回到山上,泡泉有利于去除身体里的毒素,尽管他觉得已经好了,但多疗养没坏处,他在这方面,从来不逞强。 茵茵在泡泉后,帮他按摩,自从那天她做过一次,陈二林就上了瘾。 “馆里有现成的按摩师,他们很懂经脉走向,按摩比我好的多,还是给你招一个过来吧?我还让他们教女弟子了,我还想让给我按按呢,我想看看她们学的怎样了。” “不用,我就要你来。”茵茵累出一身汗,她扔下他,又重新把身上冲了一下,这才擦干身子穿上睡衣,准备休息。 立秋过后,晚上的天气明显凉了,已经不能像前一阵那样,裹个布巾躺下都没感觉。他们得盖上薄被才行。 陈二林把她拥到怀里:“想我了没有?” “想了。”茵茵老老实实地说道,“你回来前那个月,我一直做梦,梦里的你受伤了,躺在那里很虚弱,把我担心死了。” 陈二林手下用了点力,让她紧贴自己:“让你担心了。”他已经听母亲说过茵茵得病的事儿,心里涌出一阵愧疚。 “你好好回来了,比什么都好!”这是茵茵的真心话,她从来没有在心里这么依恋一个男人,觉得没有他,自己都没法活下去,“我很想你!” 陈二林没说话,探过头来吻她,他回来这么久,早就难以忍耐了,但他害怕自己身体里的毒素会伤害茵茵,一直忍着,让他好痛苦。 茵茵感觉到了他的激动,身体有点僵硬:“你真的完全好了?”她是怕影响了他的康复。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嘿嘿笑着,开始抚摸她光滑的脊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宴请 “城邦回来不到一个月,云佩怎么就会害喜呢?”茵茵很奇怪这个问题,那天去赵府看望蒋云珮,她忍不住悄悄问她。 “哪里,他回来四十天我才……” “妞儿她爹在你家住了半个月?” “不是,我听城邦说,他快马回来的,比陈爷早半个多月到家。哦,听说,当时已经到了安全的地界,还有人保护陈爷,他才离开的。”云珮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他们干的是大事,我不会对这些小事婆婆妈妈纠缠不休的。”茵茵打消蒋云珮的愧疚感。 “我想要个女儿。”蒋云珮抚摸着还平平的肚子,幸福得脸上放光。 “生孩子机器”,茵茵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名词,但看到蒋云珮的幸福,又想到刚才遇到蒋云珊,她一脸憔悴的样子,作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心里涌出一阵无奈来,她也得有个宝宝了。 “你姐姐有没看过大夫?”虽然蒋云珊可恶,可是作为女人,茵茵对她还是有一分同情,毕竟她是蒋云珮的姐姐。 “看过,药都喝了不知多少。”蒋云珮脸色也黯淡了,虽然姐姐和她争宠时从来没让过她,还利用她有了孩子,对正室程娇燕发难,让她受夹板气,但姐姐现在可怜的样子,她也不忍心看到。程娇燕现在把她的两个儿子认在自己屋里,就有人给她叫母亲,姐姐,不管是亲生的还是过继的都没有,实在是太可怜了。 陈二林在京城刚一露面,马上就有人找他,茵茵没想到他毫不客气把汤馆租了出去,还签下二十年的租约。 “看来我不入仕,也不能闲在家里,租出去你就不操那么多心了,建这个庄园,我们赚的钱,够咱们花的了,你不用再整天奔波。”陈二林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他这次回来,最喜欢拍她的头,让她有种自己是个小朋友的感觉,她轻轻把他手拉开,陈二林误会她的意思,手往她身下滑去。 “青天白日的。”茵茵嗔他。 “那有什么?屋里就咱俩。”他呼吸已经粗重起来,低头吻她,从额头一路下到红唇。茵茵想到她的造人计划,也就顺从地迎合。 完事之后,两人慵懒地躺在一起,陈二林痴痴地望了她一会儿,低声说道:“承邦说,小蒋生过孩子,身体就大不如以前,尤其是皮肤,都不滑了,你怎么没有变化?” 茵茵不好意思推他一下:“你们男人,怎么能讨论这些问题?” 陈二林也不好意思了,脸竟然红了一下,没说话。 “承邦很想念蒋云珮。他快马回来,是要把我们遇到的问题早点告诉皇上,其实我知道,这只是一半原因。” “他最喜欢云佩?他不是整天把云珊带在身边?”茵茵很惊讶。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如果承邦过多的显出对她好,他的正室还不知道怎样折辱云佩呢。云佩很善良,性子都有点懦弱,在那种世家大族里,活下去都成问题。” “哦,赵承邦就一副宠爱云珊的样子,就是让那俩女人去争斗,为云佩留下一片安宁的天空?” “是的。并且,如果对云佩太好,会让人诟病‘宠妾灭妻’。” “可是他对云珊不是很好吗?” “云珊没有孩子,在家里的地位能高到哪里呢?” “好复杂哦。我一直认为云佩是鸵鸟,躲在角落才能享受安宁呢。原来是承邦特别安排的。” “幸好,当时我没有被赵承邦那妖异的外表迷惑。”茵茵低声嘀咕。 “你说什么?”陈二林只见她嘴动,听不见声音,有点急。 “你昨天说,城邦要在汤馆宴宾,是怎么回事?” “我们下个月就要把泡汤馆正式移交给人了,城邦有点舍不得,说建那么好的地方还没焐热呢。还有这十来天,他要好好利用利用,扈王爷世子,就撺掇他请客。” “赵承邦那冷清的性子,能请多少人来?”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扈王爷世子、郑南侯,他俩会趁机把自己的狐朋狗友都招来的。” “这俩交游很广吗?” “这俩交友就像是扫地的,京城里的闲人,他们都认识。” “那要宴请多少人呀?” “你以为是人都能来?好歹不是勋贵就是富豪,才有资格来呀。” 对这样的纨绔闲来无事瞎胡闹,茵茵不感兴趣,她不再追问,躺在陈二林怀里不说话。 “那天,你还有一个重任呢,城邦要你和碧莲帮着他夫人招待女眷。” “我不,唔——”陈二林吻她,堵住后面的话,茵茵觉得有点头晕,他才停。 见茵茵皱眉,他有点惶恐:“你不愿意就算了,你和她们好好玩,趁这个机会多交几个朋友,省得我不在家你闷得很。听说这两年,京城的女眷经常聚会,各种诗会、琴会,甚至还有茶会的,娘说你和嫂子都没参加过。” “琴棋书画那些雅事,我都不会啊,去了也是尴尬。”茵茵推托。 陈二林想到她是孤女,小时候没人疼爱,连先生都没见过多久,心里就怜惜起来,他伸臂把她笼进怀里:“你好好玩,如果不想帮赵夫人招待,你就和相好女伴聊天说话吧。” 泡汤馆建的时候,就留有女眷专用的地方,那天,茵茵第一次正式见赵承邦的妻子,她以前去赵府,都是直接去见蒋云珮。 程娇燕很矜持地受了茵茵的大礼,只稍稍欠身对她还了半礼,绷着脸并不打算和她多说话,茵茵见她如此,当然不会没有尊严地贴上去,就把她留在大院门口,自己和碧莲在院里招呼。 连着下了几天雨,这天即使没雨,天也阴沉沉的,客人过来,都进了大厅。去年营业期间,这些贵妇们几乎都没有来过,茵茵推荐她们好好享受一下这里的服务,还说汤浴有利于健康。很多人知道郑贵妃喜爱汤浴,四十多岁还和少女一样,就动了心,一大部分的女宾,都进了汤浴室,剩下的,茵茵则让碧莲带她们去了客房部,她们可以在大厅休息,也可以几个相好的,去小客房闲坐。 有人受不了汤浴之热,很快就走了出来,按摩室就热闹起。开春之后,茵茵培训了一批女按摩技师,来宾在伺候的下人引导下,穿上这里专备的便装,躺在按摩床上享受按摩服务。 原来设计时,考虑女客人不会多,按摩床位和按摩师准备不多,今天来的人多,没多久就没了地方,后面出来的人,只好穿好衣服,约上朋友,去客房闲坐聊天。 程娇燕最后过来,她禁不住服务人员的蛊惑,也进了浴池,茵茵注意到她很殷勤地在一个中年女人前后献媚,可惜那女人一副很端庄的模样,连微笑都有点吝于对她。 茵茵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趁她们洗浴出来时,迎过去:“这位是——” “我大嫂。”程娇燕一脸骄傲地挡在茵茵前面。 “哦,我是说,一号按摩室空出来两个位置,你俩可以过去,那里还有一位马太太,她刚进去,大概要和你们一起按摩了。” “就是那个马盘山家的?”程娇燕脸上明显地鄙视神色,让茵茵一愣,姓马的刚来时,她不是很热情的吗?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了? “她说她是连城饭庄的。”茵茵不动声色,嘴里实话实说。 “哼,也就这个产业能说的出口。”程娇燕轻蔑地撇了一下嘴。 “那好吧,我让人把她换出来。”茵茵记得好些个官太太对这位马太太,都挺热络的。三号房刚好有个空位,可以把她换过去。茵茵低声对一个伺候的下人叮嘱了一句,过了一会儿,那下人对她点了一下头,茵茵示意这两位可以过去了。 “没想到夏天泡汤也能让人身体舒爽,谢谢陈太太。”程夫人临走,对茵茵点头致谢。 程娇燕诧异眼前的一幕,心里十分不忿,她忙了半天,嫂子对她也没个好脸色,就不服气地瞪了茵茵一眼。程夫人也不等她,把手搭在伺候丫鬟的手臂上,往伺候下人指示的方向走去,程娇燕急忙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茵茵在她背后禁不住一笑,自己身为骠骑将军夫人,国师府又是大秦国仅次于皇家的豪门,虽然她自己是靠着娘家哥哥才在赵府站住脚跟,可是,她没必要这么狗腿地巴结嫂子吧? 虽然这次明面上是赵承邦请客,其实内里都是陈二林在张罗。再说,这里的厨师,也是茵茵选聘和调教的,中午的宴席,菜品比较清淡,讲究荤素搭配,尤其是每个菜式的装盘,也有很多装饰。这些贵妇人虽然整天猴头燕窝,吃的很讲究,但菜品摆盘这么讲究,她们还是第一次见。程娇燕给几桌豪门贵妇敬酒,就收到很多夸赞,让她高兴的一脸笑意,嫂子冷淡她引来的不快,多少消散了一些。 “哼!也不看看是谁帮她准备的。”史嫣云和茵茵一桌,见她一副张狂的样子,觉得碍眼,不高兴地对茵茵嘀咕。她是茵茵派人接来的,在官太太中算是级别最低的,好在这里还有一下富商家属,她还不至于见谁都得行礼了。 “来,尝尝这个。”茵茵指着刚上来的香辣汁鱼,“还是从宫里传出的方子,外面能做出这菜的厨师寥寥可数。”茵茵既是对着嫣云,又是对着同桌的几位说道。 “今天的菜品,果然京城少见,每一道都是美味。几位姐姐,你们可也这么觉得?” 陈二林不是官员,愿意和她同桌的,除了嫣云是官太太,其他几个,都是商户的家属,包括那位马太太。茵茵注意到这位马太太,是这些商户人家的中心人物,她还在官太太圈里混得风生水起。 刚才接话的,就是她,同桌的几位,都赶忙点头附和,茵茵看得出来,她有意和自己结交,茵茵不明白她的底细,就一边观察,一边和她虚与委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惊变 忙了一天,傍晚才把所有的客人送走,赵承邦带着程娇燕,到陈二林和茵茵住的山庄向他俩致谢,他这时行兄弟情义,对陈二林抱拳称大哥,程娇燕有点委屈,不想叫茵茵嫂子,被赵承邦冷冷的眼神扫了一下,脸上的还有些轻视的表情顷刻冻住,她尴尬地轻咳一声,想让茵茵先说话给她台阶下,茵茵不喜欢程娇燕,假装没看到,客气的对赵承邦回道:“你们兄弟什么情分,这点小事还值得说谢呀。” 正客气间,苏君青带着覃碧莲也来了,六个人进了大厅,落座后,水儿奉茶上来。 几个男人似乎有话要说,茵茵就邀请覃碧莲和程娇燕去欣赏庄园其他部分,程娇燕正生气着呢,没有理她,茵茵不以为然,拉着覃碧莲走了。 “妹妹今天也忙了一天,咱们泡汤去,我让下人到那边汤馆,把按摩最好的甲字二号和甲字五号叫来,让咱俩好好舒舒筋骨。” “姐姐,今天的来客中,凡按摩过的,都说好呢,我也着实心动,你不说,我还准备向你要求呢。”覃碧莲这几年在京里和那些贵妇应酬,不仅官话标准多了,行为也和刚从西海来有很大不同,她以前文雅中透出直爽,现在是端庄秀雅,说话时的那份爽快比以前少多了,今天一天,她也就这一句,露出本性。 “我打算把这两个女孩子留下,不让她们回那地方了,不知你可有意挑一个?” “哎哟,好姐姐,你这话可说到我心坎里了。”覃碧莲一脸欣喜,双手抱住茵茵的胳膊,轻轻摇动。茵茵没想到她撒娇的样子这么动人,心里暗暗感慨,难怪表哥会娶这么个“土人”媳妇了。 泡澡按摩,茵茵和碧莲消磨了不少时光,出来时,几个男人话已说完,赵承邦带着程娇燕先走了,苏君青和陈二林面对着,似乎在等她们。 “怎不和表哥一起泡汤消乏?”茵茵问陈二林。 “茵茵,你今天可有觉得什么人有点奇怪吗?”陈二林开门见山地问。 “唔,你指那些方面?”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只要觉得怪就行。”陈二林脸上,有殷切之情。 “第一奇怪的,是刚才走了的赵夫人。她刚开始对马盘山太太很热情,没多久,就变成一脸鄙视的神情,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哦,她还对自己娘家大嫂极尽谄媚,无奈人家不买账。” “呵呵,城邦这位夫人!”苏君青接了一声。 “第二,就是这位马盘山太太了,她的风度,比那些官家夫人还沉稳大气,很像大家闺秀出身,她不仅是商户太太们的中心人物,还和好些官太太眉来眼去的,似乎很熟,看样子关系也很好。” “你觉得,她像个大家闺秀?”陈二林对茵茵这句话很感兴趣。 “嗯!” “大哥,我也这么觉得。她和我说话了,我能感觉出来,她不仅懂得挺多,和人交往,很有章法,在我面前,既不卑怯,亦不谄媚,不卑不亢,说话很能说到你的心里,我要不是忙,和她多说些话,一定会拿她当朋友看了。”覃碧莲接着茵茵的话说,她性格比红荷沉静,但依然能划入活泼一类人中,和刚开始茵茵对她的印象截然不同。 “过几天,我要请客,你们多注意注意她。”苏君青对茵茵和碧莲说道。 “天色已晚,你俩不过去了,就在这边歇息,可好?”茵茵诚意留客。 “不了,我的庄子,就在城邦的旁边,几步路就到了。” 庄园是呈圆形围绕着温泉建的,如果从温泉这边的小路走过,的确很近,茵茵和陈二林不再挽留,站起跟在他俩后面,送他们出了门。 过了几天,苏君青出面请客,连绵了十几天的秋雨停了,太阳晒了几天,地面已经干爽,中午,城里还有点炎热,但山包上凉风飒飒,让人觉得非常舒服,他们按照茵茵的建议,办成自助式酒会,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几位歌女助兴。所有的来宾都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伺候的下人就特别的忙。 茵茵也是用了好几天培训这些做服务的下人,还把十几位好友请来,先演练了一番,这才确保宴会能顺利进行。 扈王爷世子对这个酒会形式特别感兴趣,他家老爷子最近身体不适,不喜欢人多吵闹,他就向赵承邦陈二林借汤浴馆,也办这样的酒会,京城的官员因为不是沐休的日子,都是下朝后才来,那天的酒会半夜才散,喝酒泡汤按摩听曲,他们举着酒杯寻找自己相熟的人聊天,觉得随意又舒适,离开的时的宾客,一个个都非常满意,送客的扈王爷世子得了好彩头,高兴地好几天走路都是像踩在云团上。 郑南侯见扈王爷世子张狂,就有点不服气,他也向赵承邦提出要借地方,可惜蒙蒙秋雨又开始肆虐,一直下到那个月末都没有止歇,他也只好后来在自家花园办了这样的酒会。 那天茵茵没有去成郑南侯府,她的造人计划已经开始实施,这次和上一次反应完全不同,孕吐非常厉害。那天早上,她醒来就觉得身体不适,觉得恶心欲呕,她喊水儿帮她拿来痰盂,趴在床沿上狂呕,她觉得胆汁都能吐出来,一嘴都是苦涩。 陈二林脸都顾不上洗,出去命长贵派人请大夫去,又让人给苏君青送信,让他给郑南侯说一声,他今天有事不参加酒会。 接下来的日子,茵茵虽然坚持吃东西,但常常吃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又都吐出来,那个月,她瘦了一大圈,脸都变的黄乎乎的有点半透明状。 因为闻不得荤腥味儿,她有一次和陈二林住到了山上,这时天气已经开始冷了,她对能够随心所欲地泡温泉非常满意,虽然她很节制,从不泡时间长了。 能泡澡不等于她不吐,每天早上,茵茵一睁眼就趴在床沿上呕吐,让陈二林非常心疼,那天,他一脸紧张地照顾着茵茵,直到她终于吐到肚子里实在没可吐的。 水儿帮她端来温水,陈二林轻柔地用柔软的布巾帮她擦脸,他很难过地给茵茵说:“早知道你生个孩子要受这么多磨难,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怀孕,今后,咱们就是没有儿子,我也不要你再生了。” “你想让我不怀孩子,除非你——”茵茵一边由着他帮忙穿衣,一面低声说道。 陈二林的脸色涌出痛苦之色,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肯定还有别的办法,我打听打听。” “哈哈哈”看到聪明睿智的陈二林这么吃瘪,茵茵高兴地大笑,那天或许是她心情好,早饭她喝完了整碗白米粥,还竟然没有吐出来。 后面的日子,茵茵不是那么天天吐了,脸色慢慢恢复红润,三个月后,她身体基本正常。马上就是春节,他们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去。 那天是陈长庚赶着马车,带着妞儿鲁妈来接他们。茵茵好久都没见他们了,当时的心情非常高兴,她决定再在山上停留一天。 茵茵因为冬生不久要参加春闱,她安排陈长庚帮她打理一间铺子,平时的账目往来,大多数都是长富帮着向茵茵汇报,她不想让人对冬生指指点点说他是下人的孩子。 “你们怎么来了?”着茵茵抱着鲁妈胳膊,和她一起往房间里走。 “好久没有看到你,我心里想得慌。”鲁妈心情很激动,说话时,尾音竟然有点哽咽,令茵茵心情也一阵儿激荡。 “我也想你们,担心你们生活会不会遇到困难。” “我们,从来都没有过得这么好过。冬生在苏大人(苏君青)手下做事,现在每个月有十两银子的俸禄,有时为苏大人跑腿,其他府上也经常会给他赏赐,一个月交给我的,都不下十五两银子。我和他爹也有府里给的月钱,日子挺宽裕的。我依照你说的,攒够了钱,买了一个前面带店铺的小院子。我前几天已经大夫人说过,把府里的差事辞了,到冬生参加春闱时,应该不会再有人说他出身的事儿了吧?”鲁妈一路说着,和茵茵进了厅房,茵茵让鲁妈在下首坐下,鲁妈不肯,她最后坐在厅房放置的绣墩上,水儿送上茶和点心。 “这些都是你做的。”茵茵指着那些果脯蜜饯,“就是有点太甜。” “那是你最近口味不对。我还为你专门腌渍口味偏酸的,还给她们说了,你想吃我给你送来,这些人,没个精心的,竟然没人给我送信儿。”鲁妈说到这儿,刚好水儿进来,她狠狠剜了水儿一眼,让水儿觉得莫名其妙。 陈长庚赶着马车,载厨师去买菜了,陈二林也出去,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二奶奶,你躺下歇会吧?”鲁妈怕她坐时间长了觉得累。 “我看外面太阳还好,你和我一起出去走走。”茵茵老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我的小祖宗,外面太冷了,你刚才回来,大衣披风都脱了,这现在出去,还不得再穿一遍?” “好吧,你陪我在屋里走走,要不,早上吃的,都不消化了。”茵茵撅撅嘴,对着鲁妈撒娇。 鲁妈见茵茵对她,一如在荒宅时那么亲昵,脸上涌出幸福的神色。茵茵其实还不用人搀扶,她只是熬鲁妈陪着她说话就是了。 巳时末,茵茵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知道是厨师和陈长庚买菜回来,她喊水儿进来,本来是想让陈长庚进来和她说话,没想到她话音刚落,水儿就一脸惶急地冲了进来: “二奶奶,不好了,咱们陈府,被郑南侯带人围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出关 “二奶奶,别听她瞎说,你坐下顺顺气儿,喝口茶。”鲁妈赶紧扶着茵茵坐下,让她喝水,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被这个消息惊着。 “怎么回事?”茵茵的心,的确狂跳了几下,不过,这时已经正常,她沉着地问水儿。 “厨师和陈管事说的时候我听见的。” “你让他俩进来。” 鲁妈见茵茵说话有条不紊,语气沉静,这才略为心宽。 “二奶奶,听说,老太爷写了个什么书,让书局刊印,有人参了他,皇上震怒,下令抄家的。”厨师吓地战战兢兢,说话时牙齿磕地咯咯响。 “我和厨师还去府上的那条街看了,可惜那里已经让人封了路口,我问了守街口的兵勇,的确查封的陈府。”陈长庚这么说,看来肯定是真的了,陈二林不在家,茵茵不知道该去投案还是该逃跑。 让郑南侯去抄家,茵茵心里就不那么慌乱,至少皇上还没有下决心严惩陈家人。 “鲁妈,水儿,帮我收拾东西。”不管是去自首还是去逃亡,东西都得收拾好。他们刚才准备离开,也只是收拾了一些随身穿戴的,反正年前,家里人肯定会来泡澡,这里的被褥用具,她都没动,现在,必须都得打包了。 茵茵正指挥几个人收拾东西,陈二林一脸阴沉地回来,他看到茵茵把被褥都打成很瓷实的方块,眼里闪过一丝欣赏。 “你们几个不过是我家雇来的,留下估计不会有什么磨难,就不用跟着我受罪了。”他说的是厨师和陈长庚夫妇。 “你是家里买来的,不跟我走,少不得要进大狱,你自己选一个。”这话指的是水儿。 水儿跪下来,哭着说道:“二爷二奶奶,我肯定跟着你们走,你们到天边我都跟着。” “我们也要跟着。”鲁妈和陈长庚也跪下。 “你俩起来呀。”茵茵急了,“你们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冬生想啊,你们跟着我逃跑,冬生说不定就毁了,你们无论如何都得留下。” “二奶奶,没有你,冬生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更别说读书识字了,他能有今天,已经很幸运了,你不要多说,我跟定你了。”陈长庚语气坚定。 “我带不了这么多人,你们都走吧。”陈二林沉着脸,有点焦虑,“这不是说话的时候,都不要婆婆妈妈的了。”他从钱袋里取出一块碎银,大概有二两,递给沉默不语的厨师:“你快走吧,你一家老小就指望你一人呢。” 厨师长出一口气,跪下磕了个头,接了银子,扭头匆匆离去,到门口时,他扭头,对着陈二林和茵茵深深一鞠躬,不知他是擦汗还是擦泪,起身时用袖子在脸前抹了一把,这才回头,有点踉跄地狂奔而去。 “你们要是真有心,三天后,戌时末的宵禁前,你们到南门外,我会让人来接你们,衣服被褥那些都不要带,以防别人起疑,你儿子那里,告诉他,你们回渡口镇老家了,你们的铺子,让你家老二接手。老二两口子没在陈家住,他儿子又刚去了陆翰林家,给陆翰林的孙子做伴读,有陆翰林说情,他们应该没事儿,好了,你们赶紧走吧。时间紧迫,我们也要走了。” 陈长庚和鲁妈,帮茵茵把刚才收拾起来的行礼,搬到马车上,放好,让茵茵和水儿就坐在行礼上,陈二林和陈长庚把外面的衣服换了,他戴着陈长庚半旧的毡帽,穿着一个细布棉长袍,乍看还真像一个车夫。 陈二林不敢走大路,一直挑荒僻的小道行走,大概一个多时辰,来到一个小山村,他找了一个农家,掏出十几枚铜钱,一边问路,一边让人家帮忙做点面条解决吃饭问题。 他竟然装成去京城在那里迷了路,还用一口东省口音说话,虽然他说不准,也只有茵茵能听出来。就算回头有官差来查询,这里的人,也一定不会怀疑他是刚从京城逃出的陈二林。 茵茵和水儿,就没出马车,吃完,他们继续往前走。 水儿从马车窗户的缝隙里,看到外面是萧瑟的野外,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太阳让云团半遮半掩,偶尔露出几分峥嵘,茵茵靠着行礼,半眯着,也不管马车往哪里走,反正只要离开京城,在外面乱转圈,说不定还好过朝一个方向行走。再说,他们,没有目的地。 陈二林大概和她一个心思,他们第一个晚上,直接在野外的山庙里住下。陈二林最后给马车后面,放了一个薄板钉出的木箱,那里,他竟然放进了一口小锅,几个木碗,还有厨师最后买来的肉和菜。 这个山庙,应该经常有路人住宿,里面有几块石头架起一个瓦罐,大概是烧水喝的,不远处,有口水井。陈二林见庙里有一盘旧绳索,他把绳索绑在瓦罐的耳系上,出去,打来清水,用锅烧开,给几个木碗里倒上。 “很烫,凉会儿再喝。”他像对待一个儿童,仔细地叮咛茵茵。 他把肉洗好,用腰里的小匕首切成几大块,放进锅里煮着,茵茵看他竟然放进一小块姜和一段葱白,心里暗暗佩服他逃亡都能这么沉静从容。他把一个铁丝做出的架儿放在锅上,把几个馒头馏上,盖上锅盖。 一刻多钟,陈二林揭开锅盖,取出馒头,看汤色发白,又把洗好的菜也放进去,这才放了些盐。 菜很快就熟了,陈二林用刚才他们喝水的木碗,给每人盛了一碗菜,示意配着吃馒头。 吃过饭,他们把汤喝了。陈二林把那块肉切开,用盐渍了,放在木碗里,一边收进木箱,一边给茵茵说:“明天,这肉热一下,就可以给你当菜吃了。” 茵茵心里一阵感动,虽然他们在逃亡,也不知道明天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但今天的幸福,是这么的真切,陈二林的温柔和关心,是这样的强烈地撼动着她的心。她没有说话,不想当着水儿的面,说出自己心里的激动,也不想让自己有些哽咽的声音,泄露心里的波澜,陈二林刚好抬眼看了她一下,她眼里充盈的柔情蜜意,让他心里也一阵温暖。。 晚上,茵茵一个人睡在车里,水儿和陈二林睡在地上的草堆上。 第二天,他们还在京城附近转悠了一天,天快黑时,陈二林找了个农家,在这里借宿了一晚,农家饭虽然简单,但又软又热,让茵茵吃的挺舒服,半夜,他悄悄出去了一趟,天快亮才回来,茵茵猜想他是去打探消息,早上见他眉头紧皱,心里也很难受。 第三天一早,陈二林把马车赶到一个很破败地山神庙里,让茵茵和水儿等他,他骑马出去,在戌时中回来,带来了陈长庚和鲁妈。 这次,陈二林似乎死了心,不再在京城附近转圈儿,而是一路往北。 沿途,已经开始发现追捕陈二林的布告,上面还有他的画像,茵茵不仅让他穿戴陈长庚的衣物,还给他画了点妆:把脸抹黑了不算,还把眉毛描粗,又从自己头发上割下一绺,粘在他下巴上,陈二林一下就变得像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画像和他,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人了。 陈二林为了安全,把原来那个小马车,换成双驾的大马车,让陈长庚赶着,茵茵和水儿,都换上样式普通的细布衣服,对外称是陈长庚和鲁妈的女儿。他则骑马,在不远处跟着。 不知他们是幸运,还是茵茵化妆水平高,竟然一路也没人怀疑,大概布告上,只写了陈二林带着一个孕妇逃跑,路上盘查的人,虽然对茵茵比较注意,但一看陈长庚,和陈二林差别太大,也就没人怀疑他们了。 在北关那个著名的集镇,陈二林花钱买来了路引,带着几个人走出了关口。 茵茵要求下车,她站在雄伟的城门外,痴痴看了一会儿,这才扭头,由陈二林拉着手,往前走。 脚下的土地,已经不是大秦国的了,但风土人情却并没有多大改变。 “还是上车吧,天气太冷了。”陈二林小心地抱起她,让她上了马车,然后身子一跃,坐在车驾上。 “你也进来歇一歇吧。”茵茵和他,隔着车帘。 “抄家那天,娘一着急晕倒了,你也知道,她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赵国师为爹说情,皇上终于网开一面,只把爹的书付之一炬,命人把陈家圈了。赵国师为娘请来大夫,抓了药,我悄悄潜入看了娘,她老人家身体已无大碍。” “爹呢?” “爹?他倒好着呢。大哥不让他把手稿刊印,他不听劝,偷偷把书稿给了洪文轩,这才惹下大祸。” “是不是有人盯着咱家啊,爹既是悄悄给的,怎的书还没出来,皇上就知道了呢?” “嗯,肯定是这样的。爹得罪的人多了,目前还没弄清到底是谁下的手,娘的意思,让我过段时间再回来,皇上的气消了,再托人说情放过咱家。” “可是我们跑出国门之外,皇上到时不会怀疑你叛国吧?” “这里以前叫大兴国,前年大兴国国王让人杀了,现在正乱呢,也没个主,我就是想叛国也没人接收。” “这片土地没有主?哪不是要战祸连绵?” “从这往西走,倒是有战祸,东边却没有。开春你就知道了,到处是沼泽,几百里没人烟的。”大概怕茵茵担心,他安慰她说:“你放心,我来想办法,不会让你们饿着。” 天黑时,他们来到一个很大的镇子,金江口镇。陈二林要了两间客房,安顿大家住下:“这里的人,大多是从国内逃出来的,龙蛇混杂,你们别出去,就在屋里等我回来。” 茵茵住的这间,还是个里外间,水儿住外面,刚好便于伺候她。这时,鲁妈、水儿和茵茵都在屋里,几个人对即将面临的生活很茫然,房间气氛沉闷。 “二爷说,往前走几百里没有人烟,这几天阳光灿烂,关内肯定已是春意盎然,这里冰雪消融的日子也很快啦,我们开点荒地,咱们自己种粮自己吃,日子肯定不会难过的。”茵茵给她俩打气。 “可是——”水儿指指茵茵的肚子,她现在已经很笨拙了。 茵茵没有说话,她现在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最多三个月,她就要临盆,接下来要养月子,等她能出门,又是冬天了,茵茵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小家伙来的真不是时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陈二林天快黑才回来,他让客栈伙计把饭菜送上来,他们就在房里吃了。 “我们这几天不能往前走了,当地人说,往前二十多里,就是大片的沼泽,现在冻着看不出来,一开春,到处是水。” “这马上就开春了。” “嗯,可怕就在这儿呢,你晚上找个地方住下,说不定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四周围都是水了。开河,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儿,开河这天,经常会涨水,淹得到处都是。” “那,我们只好在这里住下?” “嗯,安心住下,至少得半个月,河水完全解冻,我们再说离开的话。” 茵茵不知道陈二林出来带了多少银子,微微皱了一下眉,陈二林似乎感到了她的忧虑,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不要担心,有我呢。” 陈二林在金江口镇上转了几圈,发现当地人根本不把房屋租出去,这才死心塌地地住客栈。来到这儿的第五天凌晨,轰隆隆的声音把茵茵他们从梦中惊醒,茵茵第一反应是地震,她心里想迅速爬起来,无奈笨拙的身子让她的思想远比行动迅捷,倒是陈二林,嗖一下就跳到床下去了。 “穿上衣服!”天气太冷,就算客栈的火墙烧得烫手,房间里也不是很暖和,茵茵急的对着他叫。 “河开了!河开了!”走道和楼下都传来人们的惊呼声,茵茵和陈二林都松了口气,陈二林迅速钻回被窝。两人这么一下,都睡不着了,躺在那里四目相对。 “这里人说,开河的时候,冰凌堵塞河道,有时河水会漫上来,他们说去年秋冬雨水少,说不定就不会淹,那样的话,我们很快就可以继续走路了。” “我们要走到哪里呢?”茵茵有点担心。 “再走一点点,离这里不能远了,我们还要回来买些盐呀什么的,种粮打猎所得,也得来这里卖成钱,我看,大概一二百里就好。” “不可以留在这镇子上?” “这里的人太复杂,我带着你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我出门不放心,再说,战乱肯定会蔓延过来的,说不定几个月,也说不定是明天,我们还是躲开吧。” 天色大亮,陈二林带着他们去镇外看河开的景象,河面上巨大的冰块相互撞击着,在水流的冲击下迅速流走,有时很多冰块挤到一起,水儿就会发出惊慌的低呼,一路上不停地听人说,冰堵了河道,水就会漫上来,把她吓着了。 接下来几天,天气出奇地好,阳光晒在人身上,一会儿衣服外面摸着都是热热的,河道里的冰块,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客栈里的人,好些也都开始上路,陈二林和茵茵这几天,一面从店小二那里打探消息,一面趁在客栈吃饭时听那些人说话,知道一部分人是从大秦国逃出来的,一部分,则是大兴国战乱的地方逃来的,都准备到大兴国东边这片人烟稀少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创出一条活路。 陈二林问了很多当地人,确定今年这种境况,河水不会漫溢上来,只要不是沼泽的地方,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他打算先一个人骑马出去先走了一下,再回头带茵茵她们。 这天,陈二林收拾停当,和茵茵她们一起吃了早饭,正准备出发,客栈门口,进来两个客人,陈二林一见他们,马上示意桌上的人都不说话,他也背过身去。 “请问,你们店里可有个叫东仲木的客人吗?”陈二林脸上涌出一丝喜悦,他站起来迎了过去。 “老兄,在下就是东仲木。” “你?”陈二林认识他们,他们见陈二林也觉得眼熟,陈二林从怀里取出半块玉珏。 “你等会,那块珏首领拿着。”他往身后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人立刻出去了。没多久,来了一个中年汉子,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玉,和陈二林手里的合了一下,将两块都交给陈二林,这才两手一合,作了个揖。 “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楼上请!”陈二林招手示意,让茵茵她们先上楼进了客房,自己带着这三个人随后上来。 陈二林让陈长庚和鲁妈,去了茵茵那边,他和这三个人在这边客房说话。他走时去见了赵承邦。赵承邦随后,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派人过来,说好在这里汇合。陈二林在这里等了这十多天,都没见人影,他害怕国内有什么变故,这才决定动身。 “带路的郝大年,路上病了,打摆子,我们只好停了十来天没走,东爷莫怪。”刚才拿玉珏的,一进屋,就跪下对陈二林行大礼,身后的两人,也赶紧跟着他跪下。 “我叫宋兴时,国舅爷先让来了十三个人,等站住脚,再让那些人都过来。” “赶紧起来吧,今后不要动不动就行大礼。” “国舅爷说,今后我们就是你家的下人,当跪还是要跪的。”宋兴时行礼完毕,这才站起,躬身继续说道,“我们分开来的,大多住在悦来客栈,那里便宜些。还有几个,住在鸿运客栈,都是可靠的兄弟,东爷你就发话吧。” “这里虽然天寒地冻,但土地肥沃,地域广阔,你们跟着我,开田种地,应该是能活下去的,就是辛苦兄弟们了。” “东爷那里话,国舅要我们跟了你,命都是你的,辛苦些没什么。” 陈二林知道,这些都是跟国师在西部打过仗的,都是魏东省人。去年魏东那里发大水,这几个的家乡遭了灾,他们跑去找了国师爷,希望能继续当兵吃粮。赵承邦本来让他们去庄园工地上去,后来刚好魏东省修河堤,就让他们去了那里。冬天河堤停工时,赵承邦写信让他们到京城,结果人还没走到,第二封信就来了,让他们跟着郝大年出关来这里。他们和陈二林,在赵承邦的别院,遇见过一次,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这时看着,分外可亲。 “当地人说,这两年这边来人挺多的,已经不是没有人烟了,沿路往前走,有个小村庄,大概有十几户,那里的土地,大都没有主,我们可以在那里开荒种地,你和这两位兄弟,先去那里看看吧。” “是!” 陈二林看他们的鞋子,都有点破了,就随口问道:“你们都没有骑马?” 宋兴时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陈二林带他们下楼,让另一个通知其他人,暂时在客栈待命,让这两人骑马前去。 宋兴时天快黑的时候回来,给陈二林报告,那个小村庄果然好地势,在一个山脚下,地势略高,不怕水淹,背后的山上,都是树木,可以砍下来建房,冬天也可以砍柴来烧。 “我顺着山脚,还往前走了些,离那山村有个十来里,还有那么个山坡适合修建房屋,咱们可以在那里落脚。前面那小山村,有人早到,离村里近的地,肯定都开垦了,我们后去,只好在远点的地方垦荒,每天要走很多冤枉路,我想还是找个新地方来得好。” 陈二林觉得,此人心细、肯动脑子,是个可以倚重的:“嗯,明天我去看过,咱们就在那里安营扎寨吧。” “明天,我和几个兄弟跟你一起去,先砍伐一些树木,准备建屋,赶晚上回来,不然,这晚上还冷得很,马上没有房子,一时还没法过夜。听说林子里有狼,很多。”宋兴时补充到。 “好,明天一早,卯时中,你们在马市口等我,这来回奔波,骑马还是能省不少时间。” “是!”两人行礼,退出客房,往外走去。 几个人这么来回奔波,忙了几天,在选好的地方建起几个窝棚,这才每天不用来回跑了。 这边天气寒冷,春天就特别短暂,好像刚刚脱下棉袄没几天,夏天就来临了。陈二林终于修出了像样的房子,这才退了客栈的房子,带着茵茵他们来到新居。 马车里,茵茵、鲁妈和水儿,正面对着三个烟袋锅子发愁。不抽旱烟,过几天蚊子肆虐起来,她们活下去都很难,想着今后身上会有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烟油味儿,三个女人,怎不皱眉? 陈长庚赶着马车,把自己的水烟袋递了进来,鲁妈皱眉接了,学着他的样子,咕噜噜抽了一口,呛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水儿是最招蚊子的,她和茵茵几个,才把床铺收拾好,手腕就被叮起一个大包,又红又肿,痒的她不停地抓挠,陈二林从烟袋锅里抠了点烟油,给她涂上,没过一会儿,竟然止了痒。看来是烟里有什么成分能解蚊子的毒素了。茵茵让鲁妈把烟叶碾碎,涂抹在身上,尤其是露出来的手臂和脸、脖子,每个时辰都抹抹,终于不靠吸烟来驱蚊了,可惜,身上的烟味儿,也让她们无奈。 不用包着厚厚的衣物躲在房子里,茵茵带着水儿鲁妈也出现在田野,别的地方,春耕已经进行完了,这时种子都准备下地,他们这边,还什么都没准备,连犁耧耙耱都没有,陈二林不懂,当然也没有提前准备,宋兴时前几天一门心思盖房子,这时见马上就误了农时,也有点着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一儿一女活神仙 “宋管事,你看,我们不像他们那样,耕完地才种,而是用犁划出一道沟,直接把种子手点进去,苗出来时,我们再锄地去草行不行?今年春天没有雨,我们再耽搁,雪水化出的墒情,就让太阳晒干了。”茵茵在吃饭的时候,和这十几个人商量。 “反正我们误了农时,说不定这样还能有收成。”一半人赞同。 “没人这么干过,万一苗出不来,种子都白瞎了。”一半人反对。 陈二林拍板说:“试一试,种子没了就没了,不信一粒都收不上。” 东家不在乎浪费种子,反对的人,马上都不说话了,当天下午,陈二林就和宋兴时带人,买回了犁地的用具及种子,用马车拉了回来。 反正房子周围,全是荒地,茵茵让他们把犁沟让的宽一点,点种子的人,也尽量控制,播撒的稀疏一些,苗和苗间距大,有利于单株高产,反正这里地多得是。 他们这边,十几个男人,几匹马,全部都上了阵,半个月时间,种出七八百亩地。 陈二林不会这些,他就负责采购种子、锄、铁锨等用具,每天都带人往镇上跑,马匹不够用,有人会闲下来,茵茵指挥着他们在家门口,用铁锨翻土,开起一片菜园子,种下白菜萝卜大葱,还有豇豆茄子辣椒韭菜。 这里的土地肥沃,土质都是黑色的,冬天雪下地多,土地很湿润,他们那么匆匆赶播的种子,很快就发了芽,宋兴时他们看到了希望,每天早早起来,到地里忙活,都憧憬着,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茵茵想到地里去看看,陈二林阻拦不住,只好骑马带着她。 看到一行行的高粱苗长势喜人,陈二林忍不住一脸喜色,茵茵却皱起细细的眉毛:自己种的苗是出来的很好,可是野草长的更好,过不多久,这些野草高过庄稼,高粱苗没有充足的阳光,就会越来越弱,靠锄地除草是不可能的,地多人少,根本忙不过来。 “夫君,得再买些刀犁,再添六匹马。这十三个人,每人一马一犁,趁苗还小,把地皮擦破,既能松土,又能除草,这么来回过上几遍,大部分草没了,我们再深锄一次,松土,除草,那时候庄稼苗已经高了,就不怕野草了。” 陈二林在种地上,对茵茵有点迷信,她说什么都肯听。他把茵茵抱在马上,自己翻身上来,带着她回去,晚饭前,茵茵说的,他都买了回来。 宋兴时其实也想到这里了,可惜,这些花钱的事儿他不敢说,东家就那么一人一骑,还带着几个女人,一马车能拉多少东西?他怕东家没有多少银子,支持不了这一年。他们这将近二十号人,一年的吃穿用,耗费还是很大的。 看到陈二林在这上面投资,手脚很大,一帮人的信心更足,有个叫王春来的,喜欢唱小曲,还唱地很好听,他心情欢畅,每天歌不离口,悠悠的歌声,给这广袤的原野,带来生的气息。 鲁妈和水儿,每天给这些人做饭,可是累坏了。三尺宽的大锅,一顿一锅高粱米,一大铁盆的炒菜,这时的柴禾,还有点湿,水儿又根本不会生火,鲁妈的身体,已经不比在荒宅那时候了,茵茵看到她经常捶背,就想过去帮忙,每次都让她俩给赶出来,她下个月就要临盆了,谁都怕她有闪失。 “鲁妈要时刻跟着我了,陈长庚留下,得帮忙做饭,你买东西时,另外带人吧。还有,你也得打听打听,看附近有没人会接生,该给我准备了。”这些事儿,茵茵觉得早些安排好,能让人安心。 “前面庄子有个人会接生的。”陈二林心思还是很细的。 “咱们也得买些羊啊鸡呀的,一年到头不见荤腥,不是个办法。” “好,我明天去买。” “嘻嘻,明天,先让宋兴时安排人,收拾猪圈、羊圈、鸡窝。” “嗯,好!”陈二林小心地把茵茵翻过来,搂在怀里,伸手摸摸她的肚子,“小家伙来的不是时候,让你受苦了。” “我不累,我每天这么来回地走,对我和他身体都好,说不定,他将来武艺高强,能当大统帅呢。” “我就是大统帅。”陈二林嘻皮笑脸地凑过来,吻了茵茵一下,“睡吧。” 圈修好了,猪羊也买回来了。宋兴时为人比较实惠,买的猪,是个母猪,买的羊,也是个母羊,还都是大肚子的。 最让茵茵意外的,他还带回来一个产妇。 “东家,我心软,这女人逃荒,孩子就生路边了,路过的女人帮着收拾好,我就把她拉回来了,没人管,她会没命的。”宋兴时有点胆怯地看陈二林一眼。 “刚好和太太做伴。”陈二林豁达地一笑,“茵茵,让水儿收拾收拾,先住她屋里,让她帮着照顾一下。” 马上就要吃饭了,鲁妈赶紧从锅里舀了一碗小米粥,一边搅拌着吹凉,一边端过来。 那女人很虚弱的样子,似乎都起不来,孩子也躺在身边,闭着眼一动不动。 水儿帮着,把孩子抱进去,宋兴时对那女人,说了一声:“得罪!”两手插在她身下,把她端起,进了屋。 茵茵进屋看时,鲁妈正在给她喂饭,那女人的眼泪,一边吃一边流。 “大姐,可不能哭的,月子里伤着了,后面眼睛就养不好了。”茵茵劝她,她大概是饿的,吃了点东西,脸色明显好转,不那么又青又黄的了。 可惜她的孩子,先天不足,哭的声音,都弱得跟个猫叫似得,这里又没个大夫,看着孩子一天天瘦弱,几个女人都心里难过。 那天午饭时,母羊叫声很异样,陈长庚很有经验,高兴地跑了过去,半个时辰过来,笑嘻嘻地给陈二林和茵茵说:“产了个小羊羔,母的。” “太太,你肚子这个,肯定是个男孩子。”鲁妈立刻一脸喜色,“家里的牲畜如果产母的,主人就会添男丁。” “幸好是羊,如果是那头母猪,公的母的来一窝,你家太太该生什么呢?”见茵茵狠狠瞪他,陈二林嘿嘿地笑。 “哎哟,我肚子疼。”茵茵忽然皱眉,双手抱着肚子,疼得弯下腰去。陈二林顾不得笑了,冲过来,鲁妈过来帮忙,他端起茵茵,往屋里走去。 “我去找接生婆。”陈长庚用笤帚,三下两下把马车扫干净,拉了一张干净的草垫子放上去,套好马车,急急忙忙出了门。 这里和前面那个小村庄,也就十几里的样子,他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接生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很利落,看到水儿鲁妈的开水都烧好了,剪刀纱布也煮过,就用皂角砸出的糊糊仔细洗过手,准备进屋。 “用这个把手擦擦。”鲁妈的方盘里,是个浸过高粱酒的布巾,发出刺鼻的酒精味,那女人诧异地看了她一下,没说什么,仔细擦了手,进了产房。 一脸担心的陈二林,被赶出来了,他见鲁妈端着方盘,往里走,一脸期望地看着她,似乎,鲁妈可以保证茵茵安全似得。 又过了一个时辰,只听得屋里茵茵失声的呻吟,还有接生婆紧张地说话,陈二林在房间门口,都能转几百个圈儿。 陈长庚端来一大杯茶,递给陈二林:“不烫,刚好喝。” 陈二林一仰脖子,半杯就下了肚,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哭声传过来,他高兴地把手里的杯子一扔,就往房子里冲去。 “出去,快去端热水。”接生婆很生气,他一下子就冲出来了,就要接过水儿手里的热水盆,再进去,被陈长庚一把拉住了。 过了一会儿,接生婆出来,笑嘻嘻地讨赏:“恭喜恭喜,是个大胖小子,母子都很好。”陈二林高兴地伸手入怀,抓出一把铜子,搁在她手上:“谢谢啊!你先坐那屋歇一下,吃了饭,我让人送你回去。” 鲁妈在屋里照顾茵茵,水儿跑出来,进了厨房,陈长庚为了茵茵,专门砌出一个小灶台,他已经把火生好了,小锅里的水都开了,水儿利落地打开案板上的一个小罐子,这是鲁妈酿的醪糟。她舀出两勺放进锅里,用勺搅了一下,又拿过几个鸡蛋,打成荷包,盖上锅盖。 过了一会儿,水儿打开,用铲子顺着锅底铲了几下:“飘起来了。”她嘟哝着,又盖好锅盖。 陈长庚小心把火压住,起身拿了个小瓦盆,出去了。 水儿把自己做的醪糟荷包蛋,端给了茵茵和接生婆,却不肯把陈长庚的羊奶,给茵茵端过去:“这么膻的,怎么喝?不行,不行!” “你去问问太太,她说不喝再说。”陈长庚有点不高兴,水儿见老好人也发了脾气,这才撅着嘴进去请示去了。 茵茵刚吃完醪糟鸡蛋,已经饱了,她对水儿笑了一下:“羊奶是好东西的,可惜我饱了。你把羊奶加点水,在锅里烧开,给隔壁的许大嫂送去。” 水儿见到陈长庚时,态度僵硬:“太太吃饱了,她让把这给许大嫂。” 陈长庚可惜地看了一眼瓦盆,到案板跟前切菜去了。 水儿把刚才的醪糟锅刷了,把羊奶到进去,加水烧开,端给许大嫂。许大嫂的孩子,吃不了多少奶,正胀得难受呢,见水儿又给她端来羊奶,着急地说道:“水儿姑娘,不要给我这么多好吃的,你看我的奶多的,胀得我疼。” “晚上,我看小公子吃不吃,上一次,太太生小姐时,半夜里饿得直哭,太太的奶下不来,把人着急的。” “哦,第一天奶是下不来,刚生的孩子,第一天也不知道吃东西。”许氏说道。 “什么呀,我记得清楚,小姐生下第一天就吃奶了呢。”水儿坚持着说。许氏没有说话,她心里还是很怀疑。 凌晨,小婴儿嘹亮的哭声,把一院子的人都吵醒了,茵茵和鲁妈,对着小家伙手足无措。还是水儿把许氏裹地严严实实的,送过来,才解决了小人儿的饥饿问题。 陈二林给孩子起的名字,叫振寰,小名应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兵祸 第二天,那个接生婆午饭后过来,她家有个祖传的方子,能使小儿胃口大开。可惜许氏的孩子太小,不知道能不能吃中药。 许氏见儿子半个月,几乎没怎么长,心里明白,如果孩子再没起色,说不定就没命了,她大着胆子,让水儿照着接生婆说的,采来草药熬了,一点一点喂给了儿子。 大概小孩子的肠胃,受不了这个刺激,她的孩子,竟然开始拉肚子,许氏暗自上心。晚上,却发现孩子吃奶时,吸得比以前有力,还第一次打了饱嗝,她就大起胆子,不管孩子是否拉肚子,每天都给孩子喝几口药汤,她的儿子,竟然一天比一天胃口好,慢慢长起来。 茵茵出满月时,正是夏末,天气炎热,那天没有一丝的风,鲁妈挺高兴地嘟囔着:“小群,我们长大了,终于要见天了。” 许氏抱着孩子正在外面,她很高兴地让茵茵看她的儿子:“都是少爷给这院儿里带来福气,我小黑旦也沾了光,这总算是捡了一条命。” 茵茵看她孩子虽然有点瘦弱,但脸色健康,也由衷为她高兴。 “给孩子好好起个名字,叫黑旦多难听。”鲁妈嘀咕着,许氏却不以为意,名字好坏无所谓,她儿子能长大才是主要的。 陈长庚刚开始在屋里做饭,还有点不太高兴,现在母猪马上就要产仔,还要照顾羊,晚上还得饲养马匹,忙得一塌糊涂,也没有了怨言,每天笑呵呵地出出进进。 现在家里,一共有六只母鸡,每天也就三两个鸡蛋,都让两个产妇吃了,种地的,一直没有肉、蛋吃,人都有点馋了。 这天傍晚,蝉鸣吵得人难受,陈长庚忽然想起当年茵茵让他抓知了猴的事儿,带着几个年轻点的,来到屋子后面的树林里,这时的狼群还没起来,他们匆匆转了一圈,竟然捡了一篮子。第二天,饭桌上多了一盆炸地黑乎乎的虫子,一群人面面相觑,都不敢下口。 陈长庚上好了菜,自己笑着夹起一个放进嘴里,香的他眯了一下眼,有胆大的,也学着他的样子吃了一口,不待嘴里的咽下,筷子立刻又伸了出去,其他人这才疑惑地尝了一下,饭桌上马上没人说话了,一盆顷刻就见了底。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眼看这秋天就来了,这些东西马上都没了。”长得五大三粗,一身蛮力的吴子力嘟囔陈长庚。 这时的高粱,顶上的穗子都放了出来,长势十分喜人,庄稼地里没有多少事儿,陈二林把他们纠集起来,每天开始训练,前面的战事越来越紧,他们必须武装起来,应对不测。 茵茵这段时间没有出去,陈二林指挥着众人,在外面建起好大一片屋宇,还收了好多的逃难者,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汉子,把他们像军人一样编成队伍,每天出操。 茵茵对这些不感兴趣,觉得他大概是兴趣所致,毕竟在大秦国国内,他不能任意带兵的。 “谁说我是兴趣?我这是为了保护你和咱儿子。你没看这逃难的越来越多?” “我让你挖排水沟,你挖了吗?” 茵茵忽然转移话题,让陈二林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什么意思:“挖了,没你说的那么深,只有一尺。” “我的相公,你现在让他们挖沟,也是训练呢。比赛他们谁对你忠心,谁最听命令。排水沟不挖好,马上秋雨就开始了,这些庄稼就全泡了,你没听说,前年这里到处都是野鸭吗?明年,没得吃怎么办?” “你放心,有我呢。”看茵茵有点不悦,他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了,今天下午就开始。” 陈二林有陈二林的办法,五天时间,他就挖出五里的一个长沟,直通附近的涑水河。秋雨连绵的时候,茵茵站在窗户前担心,害怕几百亩高粱颗粒无收,陈二林却很淡定,觉得庄稼是靠水养大的,肯定不会淹死的,茵茵觉得和这个种庄稼的白痴没办法沟通,只好逗着儿子玩,不理他。 这年的秋雨,下下停停,连绵了一个多月,屋里到处都潮乎乎的,连小应群身上,都长出湿疹来,鲁妈用熏笼烘烤尿布,弄得一屋子臊味儿,茵茵天天嘟嘟囔囔,盼望天气早点晴起来。 雨停下来,水从地里慢慢退下去,连着十几天的阳光灿烂,秋天的气息扑面而来,高粱粒子都硬而饱满了,后来补种的一些大豆,豆荚也胀鼓鼓的。 “看,我说庄稼不怕水的吧?”陈二林一脸得意,茵茵给他一个白眼,不理他。正当一庄(现在几百号人,当然得用村庄来论)人兴高采烈,准备收割,金江口镇上的人,却都逃了过来。那里,被败退的散兵洗劫了。 陈二林一边安排逃过来的人,在这边住宿吃饭,一边组织他训练出来的兵,准备迎敌。 第二天下午,那伙散兵才顺着路走过来,有人的长矛上,还挂着鸡和鸭,有人喝得醉醺醺,一路走,一路荒腔走板地唱小调,这些根本不像是兵,比难民还乱。 离庄子还有二三里,那里左边是山坡,还有点陡,右边是高粱地。陈二林在那里设了埋伏,路上,还设了路障。 “站住!放下武器,投诚的不杀!”这是吴子力的大粗嗓门,他像个铁塔一样,站在山梁上,手里提着一把大刀,红色的绸穗子让秋风一吹,像血染的一样,亮的刺眼。 散兵中,也有头领,站在高粱地里的陈二林,听到一个暗哑的声音低声命令“谁都不许放下武器,给我准备好往前冲,几个种庄稼的,还想这么吓唬住老子。” 陈二林把弓箭拉满,循声射去,就听见一声嚎叫,他知道那家伙没死,只是受伤了。 “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往后退!我数到三,手里还有家伙的,吃我一箭!”吴子力声音又起。 “谁敢,老子劈了他!”陈二林已经悄悄前移,能隐约看到那家伙了,他再次拉起弓箭,这次距离太近,箭一下子就贯穿了他的胸膛,他眼睛瞪地很大,鲜血从嘴里咕噜咕噜冒出来,倒下了。 “我们回去,快!”站在前排的一个大个子,扭头对身后喊,“后队变前队,跑!”这些散兵,毕竟还是兵,反映比老百姓快多了,他们呼啦一下,就跑开了。 “嗖!”山上射下一箭,领头的扑倒在地。“不想死的都站住!”吴子力这句话,威胁不很大,这些散兵继续往前跑,还有人往高粱地里钻。 “杀呀!”陈二林摆手,高粱地里的人,乱哄哄地喊起来,散兵的退路,也有人挡住了,他们看到逃跑无望,有人开始扔下武器。 “抱着头,站过来!”宋兴时在下命令。 没人人打算反抗,都乖乖抱头,顺着路往前走,陈二林大概数了一下,不到两百人。 地里出来的人,把地上放的大刀长矛捡起来,散兵这才看清,这些人,的确是庄稼汉,只有三个拿刀,四五个提着弓箭,剩下的,手里提的,全是铁锨。 那个高个子气呼呼地瞪了周围的同伙一眼,他四下望着,似乎想逃走。 “你过来!”陈二林的话,给了他机会,他磨磨蹭蹭的走到前面,忽然发力,想从陈二林身边冲过去。 陈二林伸腿一拌,他很灵活地跳起,陈二林手里的弓箭,已经拍向他的脊背,他往前冲的速度化解了部分,只踉跄了一下,没摔倒,被陈二林用弓一卷,被带着转了回来。 “跪下!”这家伙还是有点武功的,这么两下就被制服,其他散兵都不敢造次,乖乖被绑了双手,串成一串。 “你背后暗算,不是真本事!”高个子还想耍花招,激怒陈二林放了他。 陈二林把弓给他:“有本事,你把这个拿好。” 高个儿一接到手,立刻暴起,一边舞得呼呼生风,一边朝后急退。 陈二林往前一窜,看准时机,出手扼住他的手腕,一使劲,不仅把弓夺过来,还把他带倒了。高个子趴在地上,脸都蹭破了。 “东家,还用你动手?这家伙连我都打不过的。”吴子力从山坡下来,瓮声瓮气地说道。 “捆了他,带回去!” “是!”高个子见吴子力动作和态度,彻彻底底是军人,这才耷拉下脑袋,乖乖就范。 这些散兵,果然是大兴国的,大兴国国王被杀,他们由太子和将军赵广超带着,和造反的军队苦战,都城丢失之后,他们撤到四百里外的辉城,苦战了一年,弹尽粮绝,上个月被攻陷。 “太子呢?” “不知道。” “赵将军呢?” “也不知道。” “你们打算后面怎么办?” “……” “你们不回家去,还在外面乱转什么?” “家乡都被占了,我们不想投和国。我们大兴国,国王挺好的。” “那你们怎不听国王的话,这么祸害百姓?” “……” 都怪你们的太子,刚愎自用,听不进好言规劝,陈二林在心里嘀咕。 “你们的人,还有多少在镇上?” “镇上不是我们一伙的,他们比我们人多,梁头领说我们打不过,带我们绕了过来。”高个子刚才让陈二林打服了,这会儿问一句说一句,很老实。 “你们怎么不跟着他们?好歹人多势大?” “梁头领不愿意,进了镇子的那伙,好像是左护军的手下,左护军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他的手下都很横,不好打交道。” “你们如果去投他们,他们要不要?” “不知道,大概要吧,人多胆气壮。” “明天,你就去投他们吧?” “我不想,过去还不跟二娘养的一样,处处看人脸色?”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二林下令,把这些人放了,他们手上的绳索被解开,却一个个呆坐着,不知该往哪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遭拒 “将军,你要我不?” “我是这里种庄稼的,根本不是什么将军!” “我叫余然,是大兴国辉城守将尚云的手下,我刚才,觉得你比我们将军的功夫还厉害,你就让我们跟了你吧,” “对,我们觉得,跟了你心里安宁。”这些散兵乱哄哄地说道。 “给他们吃饭,明天再说。”陈二林命令身边的吴子力。 这些人,第二天让宋兴时领着,去地里收割高粱,这才几百亩地,两天时间,高粱穗子就晒进了碾压平整的大场,茵茵却让他们挑出好的高粱杆儿,用碾子榨汁,她要熬糖。 陈二林对她这些奇奇怪怪的举动,都是付之一笑,反正人多,他让这些人,去后山打柴,这些人,给他砍出几百棵树,他们的理由,后面的树长太密了,得疏苗。 树枝砍下来,晒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树干,宋兴时领着他们盖房子。 几天过后,这些大兴国的,和原来的人就混熟了,陈二林把他们分开,编队,他们乖乖听从他的调遣,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茵茵奇怪,他弄这么多人做什么?想当个割据一方的军阀吗? “你不喜欢我这样?” “嗯,我们来到这里,很轻松就可以有这么多的土地,日子也和顺,你弄那么多人,养得起吗?几百人,咱们种出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呵呵,别担心,人多力量大,我们明年会有更多的地,会产更多的粮食,我打算把这一大片圈起来,都是咱家的,好不好?”陈二林这段时间老是嘻皮笑脸,让茵茵惊讶。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好着呢。把你带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我心里很难过,我要弄个大大的庄园,让你比这里的皇后日子还好过,好不好?” “不好,我只想要你高高兴兴,我们平安、快乐,有吃有喝就好。” “那我,把金江口镇里的散兵驱散,让这片老百姓都平安,好不好?” “好!”茵茵想了一会儿,狠狠捶了他一下,“你给我下套。” “我不能看到老百姓被那些坏蛋祸害。” “嗯,要不要我帮你?” “明天我带人去镇上,你在家把粮食收好。” “好的!明天,你有计划吗?” “你有主意没?”陈二林还想看看,茵茵有什么更好的战术,在这上面,她可是很得大家高看的。 “带着那些散兵去诈降,说不定会兵不血刃。”茵茵随口说道。 “哎呀,我的好老婆,我想了好久才有这个主意,你这才多一会儿,竟然和我一个想法。你幸好是女人,不然,我可得处处小心了,绝对不敢和你做对的。”陈二林夸张地说着,伸手抚摸她光滑的脊背。 “哼,就知道你这是应付我,哄我开心的。” “嘿嘿嘿……” 陈二林走了,留下宋兴时带人护着村庄。茵茵让他拍个人,陪她在庄稼地里转转。她来到这里,开始是身子不方便,接下来一直带孩子,还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应群有许大嫂奶着,她出门一会儿不要紧,幸好宋兴时当时救了许大嫂,不然,她还要给儿子找个奶妈了,到了应群跟前,她也没有吃荤,依然没有奶水,许大嫂可能孩子活了,心情好,茵茵给她吃的又很讲究,她的奶水很足,现在给两个孩子吃都很充足,何况,还有一只奶羊在那里备用呢。 陈长庚对茵茵出门很不放心,一定要跟着,宋兴时也给她派了五个护卫,她也不嫌多,换了身男装,带着人出发。 茵茵看到,陈二林修的那条排水沟,还真起了很大作用,庄稼地里,靠近排水沟的地方最低,那里的水还在,附近的高粱都没能收割,其他地方,很多都因为雨水没法排出,成为了沼泽。 “这么多水,可以养鱼,还能养鸭子的。”茵茵思忖。 往远处走了点,没有水的地方,全是草,长得非常茂密,秋天来了,那草已经发黄,上面也结满了草籽。 “这草打下来养牲口也好。”茵茵觉得,这里可以发展的实在太多。她期待来年的春天,能给她提供更大的发展空间。 金江口镇最大的财主,叫刘存富。这时的刘家,已经被散兵盘踞,刘存富被杀,他的几个老婆被霸占。散兵头目张随良靠在刘家主屋的太师椅上,喝着从关内过来的名贵茶叶泡的茶,眯着眼睛享受小丫头给他捶腿。 “报!外面有一小撮打散的,想要投奔统领。”卫兵在门口报。 “进来,怎么个情况?”张随良挥手让小丫头退下,坐正身子,问躬身站在面前的卫兵。 “说是尚将军手下,大概有二百来人,他们人少,太单了,想投靠统领。” “把他们的头儿带上来。” 张随良看着眼前站着的大个子,问了他一些尚将军的情况,见没有破绽,就给身边的一个卫兵说道:“带他见常副统领,给个小头目让他当。” 五天后,陈二林派大个子余然给茵茵报信,镇上的散兵都解决了,他安顿好那里,就回来。 宋兴时遗憾自己没有去镇上,好奇地问余然事情的经过。 “哎哟,简单的很,东家整天假装巡逻的样子到处转,发现那些根本就是乌合之众,他派我们通知那些小头目去酒楼吃饭,酒楼早就被吃怕了,好几家掌柜都跑了,他出钱让人从镇外弄来吃的喝的,找了个客栈让我们把那些人绊住,他和余然,先去找副统领,副统领自然不会投靠他们,被他收拾了,然后又找了统领,同样也收拾了,那些亲兵随扈,反抗的都让余然干掉了,小头目都喝大了,派几个人看上就行了,然后用他们的名义,把镇上的兵丁都召集起来,缴械,愿意的留下来,想回家的发路费回去,现在谁敢单人走路啊,十有八九再被抓走,所以都留下了。”余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东将军越是不让人跟随,人们越是要跟他,还怪了。” 茵茵被接进了金江口镇,陈二林已经把镇上的散兵编成队,组成兵营,严格约束他们,贴出告示让百姓安心过日子。 冬天马上就要来临,他在进入金江口镇的路口设了哨卡,拦截散兵,镇上的人这才安心,市面上慢慢繁华起来。 陈二林的举动,镇上的居民当然非常拥护,他成了实际上的镇长,整个镇上,出现大大小小的纠纷,都开始找他,一个冬天下来,人们之间有争议时,习惯上说:“不服气?不服气找东将军评理去。” 陈二林成了金江口镇一言九鼎的首脑人物。 茵茵对这些不感兴趣,她从来不喜欢借别人的势摆谱,现在她走到街上,普通百姓对她行礼,让水儿高兴不已,小姑娘现在走路,都不看脚下。 茵茵和街面上的几个商铺联系,为的是明年她的各种发展计划。她要让人从大秦国带来一个会养鱼养鸭子的人,还要人给她从西边的鞑子那里,带一些种羊,这里没有开垦起来的土地,草长的好,可以进行畜牧养殖。 茵茵觉得,自己这些事情,对商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何况,有钱可赚,没有那个商家会拒绝送上门的银子。可惜,她联系的商家,刚开始都满口答应,后面都跑过去给她说无能为力,让她颇为疑惑。 今天,她再次带着水儿出来,找上一次答应帮她购买种羊的商家。 掌柜不在家,掌柜媳妇儿,一问三不知,茵茵不想白跑一趟,就坐下等他。 “呵呵,你们这是贩马的,我却让你们带羊来,也的确是为难你们了呢。”茵茵没话找话说 “我们从来没有贩过羊,害怕出问题,不敢做,将军太太,我家掌柜的,肯定是因为这个吧。”掌柜媳妇趁机推托,说的理由也很牵强,她虽然强自镇定,但眼光中偶尔一下,会流露胆怯和畏缩,茵茵心里奇怪,这开店做生意,她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怎能见自己这么害怕呢?陈二林虽然在镇上说一不二,但他豪侠仗义,处理事情非常公正,从来不仗势欺人,她在街上行走,碰上百姓行礼,都是尊重的成分居多,没有人见她会战战兢兢的。 “这里有猫腻。”茵茵暗想。 掌柜媳妇趁她沉思的时候,悄悄给内屋,做了个手势,茵茵看到门帘缝隙有衣角一闪而过,好像就是那个掌柜的。 “这掌柜的,让人威胁了!”茵茵只能这么想。看来,是有人和她作对了,不然,她的事情不会这么难办。会是谁呢? 她心里微微有点愠怒,自己丈夫为他们安定这里的局势,使他们能够平安度日,这些人,竟然这么自私,进货时顺带帮自己一把都不愿意,自己这么巴巴拿着钱找上门来,竟然会被拒绝,她心里很是失落。 “水儿,咱们走吧!”茵茵站起来,“掌柜娘子,我们不等了,走了啦。”她懒懒的打了招呼,起身往外走,掌柜媳妇小心翼翼地跟后面相送。 “看来,得让将军组建一个商队了,这什么贩个马匹,买卖个皮子山货,倒腾点茶叶盐巴的,都得经营了,省得我这也没有,那也买不着的。”茵茵边走边说,出门拐弯,眼睛余光看到那掌柜媳妇手紧紧攥着,似乎,有点发抖。 “太太,要将军建商队?那可太好了。将军可是人尖儿,比一般人聪明能干多了,这要是做了生意,一街面上的铺子还不得关上一大半啊?”水儿不明就里,唧唧呱呱地说着,跟着茵茵身后走着。 她们身后,是那掌柜夫妇一脸的焦急和懊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争取 将军家要组建商队的消息传遍了金江口镇,镇上的商户人心惶惶,几天后,他们终于推举出粮商金明多和皮货商贾茂才来找陈二林。 陈二林冷冷地喝着茶,眼皮都不抬,沉脸看向茶杯,这二位见看也不看他们,心里忐忑更甚。 “将军,你要组建,你要组建商队吗?”贾茂才小心翼翼地问陈二林。 “嗯。”陈二林已经听说了外面的传言,对这些商户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肯帮助茵茵非常恼火,他主动帮助金江口镇维持治安,镇上的人在最初的感激之后,就把他不当一回事了。得来的容易,就不会珍惜,他要把金江口镇掌握在手里,仅靠拥有千把人的部队,是很不够的。 “将军主要想从事那些方面的贸易呢?”金明多见陈二林不肯多说,没有办法,只好腆着脸继续问下去。 “主要是太太想做,她很能干的,估计会全面铺开。”陈二林这次说话多一些,让这俩心里更难受。 “每个方面都做的话,投资很大,也很累人,太太会忙不过来的。”金明多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会派人协助太太。”陈二林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话的口气也很随意,但这两个人听见,无疑于是天上惊雷,震得他俩心里只突突。 “将军这么能干,太太不在家安享富贵,怎的喜欢在外奔波?”贾茂才想从另一个角度提醒陈二林,女人,最好待屋里别出来。 “每个人想法不同。我这一阵子忙于镇上的事务,没有时间打理家事,这一千多士兵要吃要喝的,开销很大,太太也是为了帮我分忧。” 两人马上不说话了,这一年的商业税,他们都交过了,在原来的镇长手里。可惜,散兵还在镇外,镇长就由镇上的保丁护着,躲得不见人影,让一镇的百姓受尽苦楚。 “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儿,就退下吧,我还要训练士兵去呢,这散兵现在还不停的过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向上一次那样,来个千儿八百的,我得时刻准备着。” 两人各怀心事,行礼退下。他俩实在心疼银子,说不出帮陈二林负担这守镇士兵吃穿用的话,当然,阻止茵茵做生意的事儿,也就更没办法说出口,他们理屈。 陈二林看透他们的心思,觉得这金江口镇的商户,实在不够义气,心里怒意渐生。 冬天里,士兵没有营房,很多人腾出空房,让士兵入住。陈二林知道,这不是镇上的商户拥护他,而是家里有士兵,能带给他们安全感。二月来了,天气渐渐暖和,借宿的士兵,都开始收拾东西,说是将军准备带他们离开了。金江口镇顿时人心惶惶,没有了这些人的保护,哪怕只有十几个散兵,他们都会遭殃的,更别说一下子来一大群了。 金江口镇的人坐不住了,他们这次,是真的着急,比将军要组建商队,要让他们担心的多。毕竟,就算将军组建了商队,一时半会儿,还威胁不到他们的利益,再说,将军是不是善于做生意,还很值得切磋。镇上经过几天纷乱,三个被镇上的人认为德高望重、能言善辩的老头来找陈二林。 “东将军,听说你要带着士兵,去你建的新村?” “嗯,士兵们越来越多,每天的开销很大。我又不是摇钱树,还不得想想办法呀。这天暖和了,他们要去开荒种田,筹措吃用。镇子周围又没有荒地可用,我不能带着他们天天几十里路的来回跑吧?” “可是,眼下兵荒马乱的,你一走,镇子上的人怎么办?”秦老头着急了,顾不得礼节,接声道。 陈二林微笑着望着他,什么也不说。他有义务要保证大家的安全吗?镇上的人的安危,和他没关系的。 几个老头刚开始对他的笑容还有点不理解,没一会儿,就一个个低下了头,他们惭愧啊。陈二林到了金江口镇,为大家做了多少好事,全镇的人有目共睹,可惜,镇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有任何表示,他们给自己家里住的士兵,管上几顿饭,都能出来吹嘘几下,表示自己的仁慈和慷慨,完全没有想过,那是应该的,而且很不够。至于,将军的太太想要托人购买一些种子用品的,竟然还让镇上的人拒绝,这么过分的事情都能发生,而他们也没有任何人谴责这些商人,也没有任何人主动为将军解忧。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军嘴上不说,心里能不觉得伤心吗?现在,人家要走,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拦阻,甚至都没有脸请求人家留下。三个老头,想到这些,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声也说不出来,可是,说不出来也得说啊,他们眼下,面临的是生命攸关的大事。秦老头平时就能说出常人难以启齿的话来,是镇上有名的厚脸皮,这会儿,另外两个老头都殷切地看着他。 “将军,以前的事儿,是我们做错了,小老儿在这里给你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不和我们这些滥人计较,不要离开金江口镇,继续为我们保平安吧。至于军士们的衣食住行,自然由镇上的居民来负担。兵士不是都在镇上的人家里借住着吗?就让他们在那些人家里吃饭吧,毕竟是这些人家求到你面前,让他们住过去保护他们安全的。”这还算稍稍靠谱的话,不过,陈二林并不满足这样,他依然沉默。 几个老头没和镇上的人商量好,这时候也不敢过多对陈二林许诺,他们絮叨了一阵儿,自己都觉得没脸,最后诺诺地行礼退出。 这几个老头,在金江口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陈二林面前吃瘪,让他们觉得很没脸,一回到镇上人们议事的公所,这几个对前来打探消息的人大发脾气,把对陈二林不够尊重、刻薄,没有为将军考虑等等,全骂了出来,完全忘记自己也一样,什么都没做过。 接下来几天,金江口镇上的人,每天吵吵的就是怎么留住陈二林,最初拒绝茵茵的那几个商户,这时成了众矢之的,承受着镇上所有人的愤怒。 这天,粮商杨金仁和老婆正在算账,听见在前面站柜台的侄子声音很大的和人说话,杨金仁有点着急,害怕这个愣头青和客人吵起来,急忙趿拉着鞋就来到外间。 他没想到,竟然是附近的街坊。杨金仁平时很注意言行的,和街坊关系并不坏,这时看到街坊一个个脸色不善,不由得发愣。 “杨金仁,你是不是拒绝将军太太想让你带点种子的要求?”这是裁缝铺的廖师傅。廖师傅做活很细,出活就慢,平时总是忙不完,今天怎么有空关心起别人的事儿来了? “不就帮她买千把斤种子嘛,听说将军太太还给你很丰厚的佣金,你都拒绝了?”这是裁缝老婆,她做活粗,廖裁缝看不上,平时就负责洗衣做饭熨烫衣服,倒是经常在外面走动,她说话声音大,人也直筒子脾气,平时对人挺仗义,到是没和街坊交恶过,“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如果不是将军,我们哪有今天这么安安宁宁的生活?你不感恩将军,竟然还收钱。”采风老婆说着说着,就忘了初衷,把自己的意思说歪了。 旁边的来福客栈掌柜娘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来呢,是这样的,你去,给将军道歉,请求将军原谅,赶紧把将军太太要你购买的东西,给买回来。全镇的人都在为留住陈将军出力,你们夫妇倒好,偷偷在家数钱,你也不想想,没有将军,我们连活着都有问题。” 杨金仁听了半天,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有点不高兴:“你们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你以为我不愿意给将军太太买种子?再说,太太又不要我白买,她说回来之后,除了运费和本金,还给我另加十两银子。我来回十来天,除去自己赚的,光将军太太就十两银子,你以为我不想?” “那你说,你为何不愿意?”裁缝老婆性子急,立刻追问到。 杨金仁正想说话,他老婆在背后拉了他一下,他赶紧闭上嘴巴。 “说呀,怎么不说了?你就有天大的理由,也盖不过把将军留下的事儿重要。”裁缝老婆更急了。 客栈掌柜娘子不愿意了,她对着杨金仁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亏你能说的出来,为了留下将军,我这几天跑的腿肚子转筋,客栈都不开了,你竟然这么说我?要不是你们这些被钱迷住眼睛的糊涂虫,伤了将军的心,他能打算带着军士回新村吗?将军多好的人啊,来到咱们这里,没有让咱镇上负担一粒米,没有让你交过一个子儿。你享受的这份安宁,谁给的,啊?也没见你主动给将军送个米呀面的,表达表达写意。”她说不下去了,她也没出过一粒米,幸好杨金仁没有和她算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算账 几个人都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木匠铺的张老头才说道:“镇长在时,每年都要收很多税费,散兵来了,他跑的比兔子都快,扔下咱们只顾他自己。东将军来了之后,我们应该自觉自愿地给他送上那些税费的。唉,我们竟然,竟然让他和邱镇长一样,挨家挨户去收取。东将军是那样的人吗?都怪我们,都怪我们——”老头后悔得说不下去。 “张老伯,别把话说岔了。”裁缝老婆着急地说,“杨金仁,你说,你去不是将军那里道歉?顺便应下买种子的事儿。” “不是我不想,将军太太给我说的第一次,我就答应下来了。你们不知道,我有苦衷的。”杨金仁一脸的愁容,那脸上的皱纹,跟苦瓜一样。 “我管你什么苦衷不苦衷,我只问你,你到底去不去?”裁缝老婆追问。 “说吧,你有什么苦衷?如果真的难以办到,我们给将军夫人说说,她肯定会原谅你的。她一看就是讲道理的人。”裁缝一向对人比较宽和。 杨金仁不肯说。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肯定害怕将军太太到时不肯付钱的话,他赔了本儿。”裁缝老婆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说不定就是。谁不知道他最会过了!”客栈掌柜娘子也逼迫杨金仁,把他气得脸色通红。 “是镇长不要我去的。镇长说了,他的亲戚,在和国的军队里当差,到时和国倘若占了这里,他还会是镇长的。我要是给将军太太买了种子,他就要我,要我永远不能在金江口镇立足。” 他的话音一落,围着的几个人立刻都炸开了:“镇长太坏了,他不管我们,东将军救了我,他竟然和在背后来这么一下,想让将军在镇上站不住脚。” “杨金仁你太糊涂了,镇长这么说,你就听他的?你也不想一想,如今,东将军离开镇上,那些散兵把你命都取走了,还用等和国占了这里?我们大概都看不到那一天了。” 杨金仁面对四张喋喋不休的嘴巴,气、急、惭愧、内疚让他大冷天一脸的汗水。他老婆听到这里的吵闹声,早就过来,这时见了丈夫这么窘迫,当然不愿意了,她对着几个说话的人,气呼呼地嚷嚷:“有种,你们去找镇长去,把镇长收了的商税要出来送给东将军,对着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说什么呀说。” 几个人都不说话,毕竟,镇长在这个地方发号施令好多年,他们对他的畏惧,渗入骨髓,一下子是不能忘记那种感觉的。 “怎么了?怎地一个个都哑巴了?有本事找镇长,没本事,都各回各家,少在我家里哩哩啦啦。” 面对杨金仁老婆,几个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杨金仁老婆先把掌柜娘子往出推,回头又去推裁缝老婆,这几个人最后都垂头丧气地出来,站在大街上生闷气。 刘存富的小姨子和她丈夫江水生,闷头从街上走过,女人,似乎还哭过,眼圈红红的。这俩是镇上开客栈的,大家也都认识。 “水生,这是怎么了?”裁缝老婆打招呼,这俩是她的客户啊。 “唉!”江水生叹口气,他老婆抽泣了一声。 “这到底怎么了?” “呜呜,东将军要走,姐姐一急,又犯病了,这日子怎么过呀。”女人忍不住悲切,哭诉起来,男人心里有所忌讳,拉着女人走了。金江口镇最有钱的刘存富,当时多风光啊,镇长见他,也不敢摆谱的,现在死了,他的大老婆,让那些散兵糟蹋了,整天疯疯癫癫的。这些天好不容易明白了些,这不,又疯了。 “我们去找镇长去,怕他什么,和国的人还远的很,咱们这眼下可是过不下去了。”说话的,是客栈掌柜娘子,她也很着急,自从来了兵祸,她的客栈可是被吃了个干净,等他们夫妇逃回来,已经被抢得家徒四壁,这还不算,她的客栈,现在还没有客人,生计都成了问题,她心里实在太憋屈了。 “好,找镇长去!”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果子店掌柜夫妇也赞同,他们的境遇,和客栈一样,也是被散兵祸害个干净,腌渍的果子蜜饯,被吃个光光。 有人领头,就有人跟随。镇长家在镇子东头,从这里过去有点距离,一群人吵吵嚷嚷,引来很多人关注,再加上这群人不停的游说,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有人光想享受既得利益,不想出头,又怕真正面对镇长时,一群人都变成哑巴,一路上,就拼命蛊惑那些性子耿直脾气暴烈的,让他们往前冲,这些人的努力还真有了效果,到了镇长门口,已经有十几个人血气冲头,做事顾头不顾尾了。 金江口镇的镇长迟向峰今年四十多岁,他是从大秦国过来谋求出路的。他很小就启蒙读书,硬是到二十岁都没弄个秀才出来,偏偏又好吹牛,眼看一个个漫天飞的弥天大谎话都被人们戳破,他在家乡越来越没面子,兄弟之间都开始瞧他不起,那天,他一气之下,把一个堂弟打了,害怕爷爷动家法,就跟着当地的一个商队走过来,希望能有个出路。 他一直对自己花钱买路引过来的决定感到自豪,人挪死树挪活,他过来时,因为没人认识他,吹牛的本事又练的炉火垂青,竟然很快就获得金江口镇老镇长的青睐。老镇长没有儿子,只有两个闺女,被他吹迷了眼,就把他招了倒插门女婿,有老镇长指点着,迟向峰终于积攒了一些资本,老丈人老了的时候,他每天借着帮丈人传话,成了这里不是镇长的镇长,时间长了,人们竟然认可了他,他就这么着,混出来了。 这一冬天,是他到金江口镇最憋屈的时候,镇上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和他没关系,他也不敢和以往一样,人模狗样的在街上背着手儿转悠,每天老老实实窝在家里,这让他非常不甘心。 过了年,他晚上偷偷摸摸出来,到平时比较胆小怕事的几个商户家里串串门,发现自己在他们跟前,依然可以威风得起来,让他心里大喜,他慢慢出来的次数多了些。那天,茵茵找到贩马的商人时,他刚好在那家里屋坐着,茵茵的话,他听了个清楚,他恨这个东将军,觉得是他抢了自己的威风,现在,只要是这个东将军要做的,他都想要破坏掉,他回到家里想了一天,就出来,散播了那样的谣言。他处心积虑地打听茵茵想要购买的东西,一家一家的去威胁,看到这些商家,果然拒绝了茵茵的委托,他心里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散兵也抢了他的东西,让他的财物损失不小,他恨他们,但也没有他恨陈二林来的彻底,没有了财物,只要他还当着镇长,那些东西,迟早会再有,可只要有陈二林,他什么都没有希望。陈二林没说他要当镇长,也没对他做过什么,他的内心,就是害怕他,他不敢在他眼皮下面,假借各种名目去收钱,也不敢站在镇上议事厅的高台阶上,“咳咳”清清嗓子,“这个那个”的吹牛皮,他甚至连出门,都跟老鼠一样,不敢在白天,即使白天出来一下,他也下意识地想要溜墙根,他把自己这段时间的落魄,全都归结到陈二林在镇上。 这时候,他还正在家里的火炕上,一边和老婆面对着,吸着水烟,一边皱眉思索,陈二林要走的消息,让他高兴了一下,老婆一句:“东将军走了,咱们就得躲起来,还不如现在的日子好过呢。” 他的高兴全没了,又开始恨散兵。 “开门!开门!” 忽然大门被拍的“嘭嘭”响,两人都吓得一哆嗦,心想东将军还没走呢,难道他敌不过散兵? “镇长,开门!”这是镇上的一个混混,叫赵子和的声音,赵子和家以前是开油坊的,到他手上,好吃懒做,不得已把油坊卖了,现在,每天靠挑着担子卖油过日子,他最不服气的,就是迟向峰,迟向峰和他一样懒,凭啥能吃香的喝辣的?他最恨的也是迟向峰,他有时好不容易有点闲钱,都让迟向峰逼着交了这费那税。 不是散兵,迟向峰就胆气正,他才不会怕赵子和呢。 “镇长,散兵过来时,你什么也不做,逃得比兔子都快,你收的那些什么护镇费,都给大家退了吧,我们也好拿着那钱,送给东将军,不然,东将军走了,这散兵又该祸害人了。” “对!对!对!” “散兵来了,你跑得比兔子都快,镇上几个保丁,都保护你了,没给镇上的人出一分力气。” “就是,我们一年给你交那么多钱,养他们没有一点用!” 七嘴八舌的声音能把迟向峰吵死。 “你们交的费,啊,这个,都让散兵抢了,咱们镇上,总共也就十三个保丁,散兵多少人?好几百个,保丁能打的过吗?你们说话,也不过过大脑。”对付这些人,迟向峰还是很有招的,第一招,先骗,把他们哄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春播 “散兵在你家拿的,都是些衣服用具,我当时在你门口站着呢。”赵子和说道。 “他们拿了银子,难道要摆出来给你看吗?”迟向峰板起脸,声音阴沉,威胁赵子和。这是他惯用的第二招,耍狠,把对方吓住,赵子和看他脸色不善,果然闭嘴。 “咱们交那么多放银子,就几个散兵的口袋,能装下多少?散兵当时抢刘存富家,进去的都有上百人,一个个出来口袋鼓鼓的,都能听见铜板咣啷咣啷响,并且,他们的头儿,还把他们都训了一顿,让他们把钱交出去了,抢完你家,怎么没有这事儿?肯定是你把钱藏起来,那些士兵没找到。”马贩子杨思淮怕他,但常年在鞑子那边把马匹带过来的管事肖长恩,却不怕他,肖长恩是孤儿,是杨思淮他爹收养长大的,一直跟着杨思淮的爹在外面跑,老掌柜死了,他忠心耿耿扶持小掌柜,不然,就杨思淮那松包样,能成为马贩? “哎呀,这可是冤枉我了啦,咱们交的那些钱,怎可能有刘存富家的钱多?再说,还有一部分给大家用了,没剩下多少的了。”迟向峰声音悲切,眼里亮晶晶的,似乎马上都会掉下眼泪来。这是他的第三招,装孬。他曾经向老婆吹嘘,这是三招就像程咬金的三板斧,几乎没几个人敌得过。果然,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一群人,这时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听说,太子在涌城,那些散兵都去追随太子去了,你们看,最近这里安宁多了,东将军他要走,就让他走了吧。”迟向峰的话还没有落音,就大张着嘴巴哑了下来,周围几十双怒视的眼睛,都能喷出火来。 “你有种,怎不在前面挡那些散兵?现在安宁了,你竟然说这么没良心的话。”这些人中,最仗义的,大概就是肖长恩了。 “谁说没散兵了?前几天不是还来了十几个吗?东将军千万不能走的。”福临客栈的掌柜孙大头说话了,他家客栈离官道最近,以前是生意最好,这次遭殃最早。 “我们回家,筹点粮食,先给东将军送去,散兵抢的,都是银钱,咱们的粮食,大多数还都在。”散兵刚开始,住在客栈,吃的客栈的。 “好啦,回去弄点粮食去,都散了吧,啊,散了。”迟向峰趁机蛊惑道,一群人,竟然真如他所愿,散了。 金江口镇说是一个镇子,但规模,都能比上大秦国一个县城,镇上有七八百户人家,每家筹集十斤八斤粮食,就有几千斤了,何况,哪一家,也不敢拿出那么少的来。除了几个客栈,真的没有粮,其他送到镇公所的,少的也有二十斤,陈二林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上万斤的粮食,但还是只给镇上留下百十人,自己准备带着大多数离开,那天,镇上的人眼巴巴地看着陈二林走,几个年龄大的,最后终于忍不住,在他已经整顿好人马时,冲过去跪下拦他。 “东将军,你是好人,我们都是些被芝麻大点的便宜遮住了眼睛的浑人,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留下来吧,你留下来,全镇的人,才有安宁可享啊。” 有些人躲在远处,心里这么想,但不敢过来,有人带了头,就都跑过来,他的队伍,被镇上的人围住了,陈二林周围更是水泄不通,哭求磕头说好话什么表情都有,陈二林最后,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镇上人的要求,代替镇长处理镇上的一切事务,包括征收供养军队吃喝的各种费用。 “这么着吧,我安排一部分人守卫镇子,保证诸位父老乡亲安全,剩下一大半,还是要去东庄种地去,这些军士很能吃的,不自己种粮,还不把大家吃穷了?” 已经放下心来的人,听他说的幽默,都哄笑起来,不过,很多人还是对人少是不是顾不过来有顾虑,陈二林安慰大家说:“都放心散了吧,我自会巧妙安排,保证各位安宁就是。”大家看他说得很诚恳,这才稍稍放心了些。陈二林留下那几个有威信的老头,让他们几个商量着处理镇上的事物,实在决定不了的事儿再找自己,终于把这些事情安排妥当。 他按茵茵的意思,组建了商队,去内地贩运来了丝绸布匹、盐、茶叶,因为兵荒马乱,关外来金江口镇进货的客商都不来了,他就派人去联系,再由士兵护送,把这些商品送上门去,镇上的商户见了,都暗暗喟叹,照他这样下去,金江口的金气,不就要散掉了?但这事也怪,陈二林的货往关外走了一趟,似乎给其他客商宣告,路上还算安全,很多客商竟然顺着他们新走出的通道过来进货,金江口镇在经历半年的萧条,再次热闹起来。 陈二林给镇上留下一部分士兵,其余的,都派到他们垦荒的那个庄子上了,镇上的人,给那里起个名字,叫东庄,他觉得听贴切,也跟着那么叫。 去年上冻以前,茵茵已经让人把看好准备垦殖的土地,都进行了冬耕,经过一冬天雨雪的滋润,土地现在已经能够播种,大部分田地,她依然打算种高粱,只有那些水泊,她想试种水稻。陈二林不仅给茵茵买来了水稻种子,还请来会种水稻的老农上官涛。 茵茵回到东庄居住,把大门口那片地,用篱笆圈了起来,按照上官伯的指导,建了一个育苗的大床,水稻种子用水浸泡,拌了草木灰和砒霜,放置在由粪土铺就的育苗床上,上官在下面生火,其实,就是用碎屑柴禾沤烟,产生热量,让苗床升温,使得稻种发芽。陈长庚没事时,还去帮上官的忙,他俩年龄相差不大,很能说到一起。茵茵大部分时间,还是和小应群玩耍,陈二林没时间陪儿子,她不能也不陪着孩子。 天气说暖和也很快,茵茵插在门口的柳树冒出小绿芽,外面的地里,就有勤快的农人开始忙碌,去年冬天逃过来的人比较多,这一片,出现了好些小村庄,不过,像茵茵他们这样,一下子开出几万亩地的人家,还是很少的,一家有个百十亩地,都是很不错的了,毕竟一人一犁,能力有限。 金江口镇上的人说,这两年雨水明显比前几年少,以前很多沼泽地,现在都能耕种了,这些黑土地,真的很适合种庄稼。茵茵和宋兴时指挥陈二林派来的士兵,为播种做着各种准备,冬耕过的,这时又一次翻耕,除了菜地,他们也不施肥,准备直接下种。 开春一直没有雨,去年被水淹了的地方,都干涸了,茵茵让人在那些地方挖出渠道,准备在这里栽种水稻,到时,从涑水河车水上来,回灌到这些田地里。上官伯被请过来,指导着把田地分成一个一个的小畦。 播种即将进行,天气竟然阴沉起来,茵茵犹豫了,害怕下雨造成地温太低,种子长时间不发芽,霉烂了。宋兴时却希望能赶紧播进去,有了雨水滋润,能早点出苗。 这事儿谁也说不准,但雨水若比较多,雨后地里太湿,人畜进不去,势必会造成播种推迟,到时成熟太晚,会受到霜冻袭击。 “大不了损失些种子,种吧。”茵茵给宋兴时下令。 宋兴时还真是一个急性子,他手下现在几百人,全让他弄到地里去了,又是耧播,又是手点种子,两天竟然种上一半的地。第三天雨已经大了,没法再继续,他才停下来。 这场雨还真的下了三四天才停,跟平时的春雨不同,雨量很大,剩下的地一时种不下去,上官伯让茵茵趁此机会给稻田蓄水,他说等田晒热些,就可以插秧了。 雨过天晴,后面几天太阳每天红艳艳的,宋兴时着急地每天都到地里查看,土终于不沾鞋了,他带人把剩下的地种了。 忙完这些,上官伯又带着他们去插秧,这些士兵,即使在家种过地,也都是局限于旱田,像这种水田,还真是第一遭,一个个又新鲜又笨拙,上官伯一天下来,嗓子都喊哑了,才两百多亩地,竟然整了两天,才插好了秧。 忙完这些,茵茵终于口气,这才意识到,陈二林好几天都没回来。去年,他也是这样,动不动就会失踪几天,他解释说,潜回大秦国,打听父母消息去了,这次,茵茵不知道他是在金江口镇有事儿绊住,还是回了大秦,心里放心不下,她让宋兴时派人到镇上看看。 宋兴时的人回来,给茵茵说东将军不在,茵茵的心里,有点难过。 第二天阳光灿烂,春风和煦,茵茵坐在院子里,一边摇动吊篮里的两个孩子,一边轻轻哼唱着歌儿,陈长庚帮上官种水稻去了,许氏和水儿在厨房忙碌,鲁妈在给两个小孩子做夹衣。现在士兵多了,他们另外开灶,也另外有居住的地方,茵茵这里,只剩他们几个和那头羊和几只鸡了。 许氏端了一碗鸡蛋羹过来,孩子现在大半岁了,许氏的奶根本不够吃,再说,也得给他们加饭了,每天早上吃奶,紧接着便是这鸡蛋羹了。许氏的孩子尽管瘦,饭量一点也不小,茵茵觉得大概是孩子吸收不好吧,几只母鸡,有一只抱窝了,现在每天只有两三个鸡蛋,还不够这两个小家伙吃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怜惜 “羊奶现在也少了。”许氏有点忧虑。 “可以加饭了,早晚熬的小米粥,最上面没有米的浓汤,给他们喝也挺好的。”茵茵知道许氏的意思,轻声说道,有许氏照顾孩子,茵茵起身往屋里走去,陈二林在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茵茵扭头看了他一眼,微笑了一下,前面进屋,陈二林看茵茵笑得勉强,跟在后面,低声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儿让你不开心了?” “你回去见妞儿了吗?”想到粉妆玉琢活泼可爱的女儿,茵茵连强打的笑容也没有了,她微微蹙起眉头,眼里的思念和忧虑,让陈二林心里一酸。 “嫂子照顾着她,挺好的。最近,有人为爹爹说情,大概皇上会把大哥放出来。” “放出大哥?谁照顾爹和娘?娘最近身体怎样?” 陈二林心情沉重,母亲身体堪忧,当儿子的不能床前尽孝,这是他目前最大的痛苦,知道媳妇和娘的感情很好,他不敢在茵茵面前表露出来,只好强打起笑脸:“娘还行。” “我总觉的皇上给爹降罪,这事儿有蹊跷!”茵茵说着,拿起床上放的一件小孩围兜,开始绣上面的贴布绣。 陈二林心里一阵紧张。 茵茵没有抬头,只顾按自己的想法往下说:“大秦国还没有兴过文字狱,当今皇上又不是刻薄糊涂之人,怎么爹就会触这么大的霉头呢?再说,爹也就一些针砭时弊的评论,文人无病呻吟罢了,又不是写了什么反对朝政的文字。” “所以,皇上现在也有点后悔,觉得是有人和爹过不去,故意整爹爹的。说不定,过几个月爹爹就会让皇上赦免了的。” “那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茵茵脸上涌出欣喜,她抬起头,眼光热切地看着他。 陈二林不敢和她对视,移开目光,假装整理桌上放着的东西:“哦,对了,我让人去购买了一群羊,大概这几天就回来了,过几天下地的人,每人回来都得带一把草,拿回来养羊。” “哦,等羊回来,让宋兴时安排一下。”换成以前,茵茵肯定会高兴的,今天她心里难受,就笑不出来,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你不是爱吃火锅吗?这几天天气还凉,羊一回来,就给你杀一只。” 茵茵点点头。 “我还买了几百匹马,这些军士,好好训练一下,就不是步下兵,坐马上,还是威力大。”陈二林想让茵茵高兴,不停地换着话题,茵茵还做着针线,他不敢挨过去坐,只好这么讨她欢喜。 “夫君,你在大秦国,对当官不感兴趣,怎的到了这里,忽然热衷于此了呢?你要是想当将军,大秦国的皇上肯定早就让你守卫边疆了,还用得着你在这里收罗这些残兵剩勇吗?”茵茵缝好最后一针,用小剪子修掉线头,拿起来端详了一下,叠起来,放到针线笸箩里,然后用扫炕的扫帚,把身上的线头清扫了一下。 陈二林趁机过来,把她捞在怀里:“妇道人家,比人聪明些,让人高看一眼,这也就算了,别这么想东想西的,小心长了皱纹就老了。”瞅准茵茵想要辩解,他迅速把嘴唇贴上去,还趁机伸出舌头搅和,茵茵唔唔几下,没办法发声,一会儿被堵的上不来气,终于放弃想要说的话,但陈二林肯定有事儿瞒着她,让她心里不高兴,她对他的热情意兴阑珊,陈二林见她不像以前那么应和他,自己也觉得没有了意思。 水儿做好了饭,在屋外问茵茵是不是开饭,他俩松开手,茵茵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拉开门,许氏和水儿,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往屋里走,两个小家伙吃饱了,玩了一会儿,这会儿都睡着了。 “这俩倒是识趣,看咱们要吃饭,就乖乖睡觉了。”水儿笑嘻嘻地压低声音,对茵茵说道。看到陈二林站在茵茵背后,她把应群放到许氏房间,赶紧洗了手把饭用提盒装好送了过来。 许氏和水儿,会在孩子边上一起吃饭,两个小家伙现在睡觉也得有人看着,不然,忽然醒了,会到处乱爬,一不小心就会掉下炕去。 看到茵茵不像以前那样,自己每次回来,她都一脸喜气,陈二林心里有点难过,吃饭时,不停给她夹菜,茵茵低着头,也不看他,许氏现在跟鲁妈学着,白菜豆腐都能炒得很有滋味,可惜现在在茵茵嘴里,味同嚼蜡。 吃过饭,茵茵自己动手,收拾了桌面,用提盒提着用过的碗和筷子,送到厨房,交给等在那里的水儿。她不想回去面对陈二林,就挽起袖子,想帮水儿收拾一下。 “好太太,你快回屋休息吧,就五个人的饭,还有许嫂帮忙,现在洗碗刷锅还要你来,羞臊死我啦。”水儿擦干手,拉着茵茵,送她到院里,“二爷回来了,肯定等着你呢。”茵茵忽然意识到,水儿是大姑娘了,已经懂得风花雪月了。 水儿被茵茵意味深长的一眼看的羞红了脸,丢下茵茵,急急忙忙进了厨房。茵茵笑了一下,返身回了房间,陈二林正在炕上沉思,见茵茵进来,喜上眉梢,嗖一下坐起来,眼神期待地看着茵茵,见茵茵根本没有看他,眼里的火星消失了,他帮茵茵铺好褥子,示意她过去休息。 茵茵却在自己的针线笸箩前磨蹭,陈二林无奈,只好趿拉着鞋子,过来把她手里的针线放下,抱着她上了炕。 “休息一下,应群穿的那些,过不过来,咱就再雇一个人来,不要把你累着了,你看看,生完应群以后,你一直这么瘦,身上都没有二两肉了。” 看茵茵蔫蔫的,他怎能猜不出她的心思,最后无可奈何地说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怕你担心。”他吻了吻她,“和我好好过日子,过段时间,该给你说,我一定会说的。你不是一直想会渡口镇吗?觉得在那里自由自在,这现在和渡口镇有什么不同?你只要想,你就是这里的女王,我会让你要什么有什么。”他温言安慰。 “我想妞儿了。”这个心思,压在茵茵心底一年了,还没说完,她的泪珠,立刻顺着睫毛滴下来。 “暂时不行,妞儿她很好,嫂子没有女儿的,对她和亲生的一样,我看着,比对引群还好呢。” 见茵茵还是不说话,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充满浓浓的无奈,一下就把茵茵打动了。 “你是被迫的?对吗?” “嗯,我最希望你和妞儿开心幸福了,你怀着孩子,我竟然带你这么的奔波,心里也是疼你得不行,我还是尽了最大努力,这才争取到,把你带着的。” “皇上原来打算让你单身,他的意思,你想要女人,可以再纳个妾,甚至你在外面另外娶一个,来个两头大,他都不管你,对不对?” 陈二林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茵茵:“你知道就知道了,千万别让人看出来。再等等,如果可能,我就把妞儿带过来。”他有点言不由衷,嫂子对妞儿的疼爱瞎子都能感觉到,给娘把脉的太医,给嫂子看过了,说他们夫妇以前吃的什么夫妻双修,对身体侵害很严重,嫂子很可能就只有引群一个孩子,他俩把妞儿留家里,妞儿又是那样可爱,嫂子这一下天天带在身边,哪能放得下?那次他回去,妞儿都认不出他来了,再过一段时间,肯定会把他俩都忘了的。 心里为茵茵难过,他手里下意识地笼着她,很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头发:“就把这当渡口镇吧,这里更适合让你开个大庄园呢,鸡鸭牛羊都养上,这里的人,都归你管,你看,可好?” 茵茵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会让本来负担很重的陈二林更加不堪,她强打精神,仰起头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撒娇到:“下回,让人送点小鸭子过来,放到水稻田里,秋天来了,稻谷抽穗时长大了,再赶出来,一举两得呢。” “就你鬼点子多。”见她情绪好转,陈二林心里略宽松了一些,他搂紧她:“多吃些,瞧你瘦多了。” 下来的日子,茵茵果然全部心思都放到应群身上,多余的时间,则去实施自己的大庄园计划。她按《齐民要术》上介绍的养羊方式,建起几个大羊圈,又指挥人在稻田边的低洼地,挖水塘准备养鱼养鸭,还教着几个老兵,把她开春种下的丝瓜上嫁接黄瓜,每天忙碌个不停,到了夏天时,她非但没有胖,反而晒黑了些,显得更瘦了,不光陈二林看着心疼,连鲁妈水儿都开始唠叨起来。 陈二林不会忘了,茵茵给儿子吃知了猴,让儿子长高长胖,他真把那当药了,天天望着树林,无奈这里没有知了,让他失望不已。 夏天过了一大半,忽然下起连阴雨,炎热一下子消失了,茵茵和几个妇女,都穿上略厚点的棉布衣服。 那天晚饭后,陈二林从外面进来,茵茵正摇着儿子,嘴里哼着儿歌,眼睛却对着窗户往外看,眼神凄迷,窗户的方向是西南,她又在想妞儿了,陈二林忽然心里发酸,这一切都怪他啊,是他让茵茵受苦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见儿子已经睡熟,陈二林出去,让水儿把儿子抱到许氏那边,这才回身闭了门,抱着茵茵坐在炕沿上。她穿着粗布衣服,皮肤也黑了,身上没有任何饰物,和这里的村妇打扮没有区别,娇美的容颜和有些凄迷的眼神,更是加深了陈二林的愧疚和怜惜, “熬过这一阵,我这边的事儿一了,咱们就回去。” “你的事儿,很难了的。眼下这关外,和国明显实力雄厚,想要找到对手遏制他们,谈何容易,就算你们扶持北边的几个野人部落和和国的胡氏父子抗争,胡氏父子一旦收拾了大兴太子和原来大兴国几位将军,这边天下一统,继而威胁大秦的局面还是会出现的,皇上何不趁这边混乱,一举把这里占了,彻底去除这块心病,岂不更好?” 茵茵猜想了好久,才明白皇上要陈二林过来的目的。当年来到关外的权相胡维和与儿子胡飞,经过多年经营,终于成了气候,现在胡维和已经死了,胡飞也是耄耋老人,但他的儿子胡勘国,却正当壮年,他不仅谋略过人,还骁勇善战,趁大兴国皇帝软弱,太子刚愎自用不善经营之际,发难而起,三年多时间,就占领的了关外大多数地方,陈二林上一次,说不定就是来了这里,他们肯定是妄图说服大兴太子,接受大秦的援助的,可惜这位分不清敌我的太子爷,竟然害怕大秦趁机把他的大兴吞并,死活也不肯答应,皇上现在让陈二林来到关外,肯定是想办法遏制和国逐渐壮大的。 “我真败给你了,竟然这么复杂的事儿,你也能看破。”陈二林说不上来是喜悦还是忧虑,他心情复杂地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先皇当年答应胡氏父子,是给人家一块封地,这时候怎能自食其言?”陈二林苦笑,“还有,咱们的皇上不想打仗,他聪慧,可是很懒,把这里收回,就得天天面对鞑子的挑衅了。” “哼,算盘也打得太精了,他就想让关外的能力,刚好给他挡住鞑子的铁骑,既不威胁到他,又能给他解了后顾之忧,真是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儿。”茵茵撇嘴,“先皇既然答应胡氏父子,这时候就不应该出面干涉的。” “胡氏父子起兵时,誓词里有要报侮辱其祖的意思,就是说,要和皇上算账,皇上肯定不能让他们壮大起来。”他又吻吻茵茵,“皇上于我有恩,按理,我应该为他赴汤蹈火的。”他犹豫了一下,语气中有一丝歉然,“拖累你跟着我受罪了。” 茵茵拍拍他的手,算是安慰他,夫妻本一体,同甘共苦是理所当然的,只要他爱她,在乎她,怜惜她,生活中的苦楚,她是不在乎的,只是,对女儿的思念,让她痛地刻骨铭心。 “大兴国的太子,答应和你合作了吗?” “此子不堪造就,我另选了一个王子。就是以前在涌城的四王子,他比太子小一岁,却很懂得韬光隐晦,明明比太子聪明,见父王偏袒兄长,就很有分寸地适当表现出自己不如太子,让大兴国王给他了最好的一块封地。” “太子现在就在涌城。” “嗯,涌城是他的,他用太子的名声,引来很多拥护大兴的人才投奔,发展涌城的实力。” “可是一山难容二虎——” “他刚开始还是对太子示弱了,可惜太子怎么也和我们说不到一块,又想借我们的力量,还对我们十分的不信任,自己不会打仗,还根本不听我们的劝阻,一意孤行,四王子已经对哥哥彻底失望,我看他有取而代之之意,这才回来,等他把事儿做成再过去,省得大兴的人,觉得四王子是受我们的蛊惑,如果那一点点人再四分五裂,就实在太难扶持了。” “你回来,就不担心四王子万一处理不好,和太子的人打起来,岂不让和国那边梦里笑出声?” “我偷听了四王子的安排,很缜密,这才离开的。”见茵茵似乎有点担心,他安慰地笑了一下,“放心,跟随太子的人,虽然也很忠心,但那是对大兴国的忠心,他们之间大多不很熟悉,不像四王子的人,虽然人数少,但很团结。” “也是,四王子经营多年,想必即使人少,也都是那种能以一敌三的精英,并对他忠心耿耿。”茵茵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心里就释然了。 “你是不是趁机回来看看我,还要回去的?” “嗯,我后半夜就走。” “金江口镇你就不担心吗?” “呵呵,那里我安排了稳妥的人。” “你从大秦带过来的人吗?他能压住那些个散兵吗?” “能。他趁机渗在散兵里的,后来还和余然交上了朋友,有余然帮他,还有他带来的那些兄弟,很快就控制了局势,现在我对那里不怎么操心的。” “这个余然,你注意一下,看他有没有娶妻,家里有没订婚,愿意不愿意接受你安排的婚姻。” “嘿嘿,你准备帮他娶个媳妇了?是不是水儿?” “你觉得他们般配不?” “嗯,倒是一对璧人。这个水儿,你刚买来时,我看长得实在一般,敦敦实实的。不知怎么回事,是不是天天面对你,也跟你学,就变好看了?” “去!这是学出来的吗?那是女大十八变。小丫头原来没长开而已。怎么,你舍不得了?”茵茵盯着他的眼睛看着,男人,恨不得全天下女人只爱他一个的,水儿高乳丰臀,身体结实修长,一双大眼又黑又亮,红唇饱满,人不是很漂亮,但却韵味十足,很有魅力。 “我有你已经足够。要那么多女人,我顾得过来嘛。”陈二林眼里闪出一丝顽皮,还有点恼怒,“你竟然怀疑我对你的真心,看我怎样收拾你。”他夸张地把眼一瞪,装出凶恶的样子,张嘴欲咬茵茵。 “哎哟,来了个大灰狼,我害怕呀,赶紧跑啊!”茵茵笑着跳起来,还没下床,就被他捞起,压在床上。他的手,刚好放在她的痒痒肉上,茵茵忍得一脸通红,最后还是破功:“嘻嘻嘻,放开我。” 自从来到关外,茵茵还没这么笑过,陈二林一时神迷心荡,把手移放在她肩上,俯身在红唇上吸吮起来…… 晨曦透过窗纱,顽皮地跳到茵茵的脸上,把她逗弄醒来,迷茫中,茵茵还下意识地朝炕里靠了靠,似乎,那里依然是一个温暖的源泉,屋里的沉寂和依然清冷的感觉提醒她,陈二林已经走了。她伸了一个懒腰,心里感慨自己的变化,自己曾经是那么的独立,不依附于任何人,什么时候,习惯围着他转、为着他想、靠着他活着了呢? 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潮湿略有点清冷的气息,茵茵迅速坐起来,穿好衣服,收拾了床铺,水儿大概听到她下地走路的声音,在外面轻轻咳嗽。 “进来!”茵茵梳好头发,把它盘在头顶,水儿赶紧把手里的水盆放下,过来帮她用簪子绾起来,看到主子略带慵懒的脸上,健康红润,黑眼仁熠熠发光,她这才悄悄舒口气,放下心来,殷勤地伺候她洗簌。 “早饭都做好了,要不要端过来?”虽然没有看到男主人,但不能说他就不在家,她还是先请示一下。 “不用,咱们一起,到厨房外面的小厅吃就好。”茵茵这才感觉到水儿长大了,不仅是懂得风月,还比以前细心和体贴了很多。 水儿端了脏水出去倒了,洗过手,又进来,打算陪茵茵一起过去:“少爷吃过了,他早上醒得早,一睁眼就饿得直哭,许嫂只好不等你了。” “呵呵,不用解释,引群他们两个,还不是能讲道理的时候。” “太太,小少爷可有劲了,早上给他喂饭,许氏一个人都不成了,他嘴里还没咽下去,手就去拉许嫂,要第二口呢,许嫂想给黑旦喂一口都不行,鲁妈没法子,只好和许嫂一人喂一个。” “小霸王!”茵茵莞尔,喃喃了一声。 好不容易天晴了,引群和黑旦不肯在屋里呆着,鲁妈和许嫂一人带一个,正牵着在屋檐下学走路。 “用带子吊起来,咱们先吃饭。”鲁妈按茵茵说的,做了两幅吊带,从两个小家伙的腋下扎起来,吊在高处的架子上,他俩能够在小范围的地方走路,不会摔倒。 “不行,小少爷一看拿带子,就使劲哭呢。”水儿赶紧解释。 “昨天早上还可以的呀。” “下午你去看菜地的时候,他狠哭,把黑旦都带哭了,今天不敢给他用了。”许嫂抱起黑旦,直起腰给茵茵回话。 “继续用上,不能由了他的性子。”茵茵决绝地说,“我再喂他吃点,哄哄他,让他不要哭了。” 鲁妈也抱起应群,把他放到痰盂跟前,嘴里“嘘嘘”地示意,应群倒很给她面子,乖乖叉开小腿站着,尿完,大概身上舒服,他咯咯笑了一声,扭身就走,鲁妈一把拉住了胳膊,他才趔趄了一下,没摔倒。 茵茵过去,拉下木架上的带子,示意鲁妈把儿子抱过去。 “乖,这样的话,鲁妈就不累了,你也能随便跑了啦。”茵茵看着儿子大大的眼睛,温柔地说道,应群有点不乐意,小嘴瘪了瘪,没哭。茵茵蹲下,把儿子全身拍了一遍,这么大的孩子,经常会有点肌肤焦渴症,非常希望能多在大人跟前磨蹭,拍他身上,能缓解那个感觉。果然,应群乖乖让娘帮他扎好带子。茵茵搬了个小凳子坐下,示意水儿把饭给她端来。 小家伙早饭全喝的稀饭,尿了两次,这时肚子又有空了,看茵茵端碗,他的黑眼睛就定定地看过来,茵茵用瓷羹舀起一勺熬地浓浓的大米粥,吹凉,喂给儿子,应群张大小嘴,吞下粥,挥舞着小胳膊,对妈妈报以微笑。 茵茵心里涌出甜蜜,她决定抛开那些恼人的纷乱,安心享受生活中的美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丰收宴 生活,就像一面大镜子,对任何微笑着面对它的人,都回报以微笑。 茵茵的心态变了,对生活的感觉,立刻也变了,高粱抽穗,开花,豆荚结实,老母猪产下一窝小猪崽,这些能给农人带来喜悦的变化,也让她喜上眉梢。对生活的态度,转向积极,茵茵即使穿着布衫,也稍稍打扮一下自己,哪怕只是在鬓角戴了一朵小野花。 应群走路很稳,大概这就是男孩和女孩的区别,妞儿学会走路,有半年时间,一不小心就会摔倒。看着儿子对着自己,露出白白的几颗小牙齿的笑容,茵茵心里总有一种满足感,她把对妞儿的爱,都转移到了儿子身上,思念的痛,慢慢有点麻木,沉淀在心里。 陈长庚是个很好学的人,上官伯的水稻种植,应该说是成功的,现在的稻穗,都沉沉地低着头沉思,他每天都和上官泡在那片地里,下雨天,他都要穿上蓑衣,去地里看一眼才放心。茵茵这个院里,白天都是女人,他也不过来了,和上官一起,去兵营那边吃饭,晚上才过来休息。吃过晚饭,鲁妈有时还就这油灯做活儿,他就去给厨房劈柴,或者用砍来的荆条树枝编筐。 许氏和茵茵,每天安心带着孩子,水儿则活泼地、爽朗地笑着,跟着茵茵唧唧呱呱说这说那,鲁妈一脸慈祥,坐在屋檐下做针线,茵茵觉得小院里的气氛,温馨极了。 感觉幸福,日子就过得飞快,陈二林是在一个月后回来的,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毫无声息地就出现在茵茵的面前,而是,带来了五个人。 茵茵认出其中三个,是投诚的散兵,大个子余然也在,只有一个面色白净、一脸阴霾的年轻人,和紧紧跟着他的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她没见过。 陈二林竟然安排这几个人住茵茵这个院子。这里,以前住了十几个士兵的,即使住进人来,也不觉得拥挤,但茵茵感到的那种温馨和和谐,不见了。 陈二林好好陪了茵茵一阵子,每天和她一起,骑马巡视开垦出来的大片良田,他们在稻田前面欣喜地欢笑,惊讶地看到水塘里,捞出鱼来,看到鸭子像一片白云,飘到塘边,摇摇摆摆地跟着赶鸭子的人,进了池塘不远的鸭棚。 “你真行,竟然把这些打理地这么好。”陈二林略有点愧疚,不好意思地给茵茵说道。 “不是我行,还是你的功劳。务作这些的人,都是你找来的,他们的确都是有能耐的人。” 两人骑着马,在田间的道路上缓缓而行,踩着被庄稼叶子分割得细碎的夕阳,欣赏着丰收的美景,茵茵心里那种幸福和惬意,又涌了出来。 “这次我回来,你脸色比上次的好多了。”陈二林望了茵茵一眼,那幸福满足的表情,让他大为欣慰。 “你这次出去,目的达到了吗?” “嗯,达到了。我把大兴国的太子带回来了,就是住在咱院子的那位,我走后,你得帮我看好他。” “怪不得他一脸和我有仇的模样,你这是软禁他吗?” “算是吧,四王子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我提议让他到这里来,他要是接受眼下的现实,明年,我们再在前面开一大片荒地,给他弄出个庄园,让他经营,或许,将来四王子成事,这就是他的结局了。”他没往下说,四王子不成事,和国要是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会容他活在世上。茵茵心里小小同情了他一下。 余然肯定接到了陈二林的暗示,看水儿的眼光,经常痴迷而火热,没多久水儿就感觉到了,能干、潇洒、帅气的余然,一下子就叩开了情窦初开的水儿的心扉。 现在,余然早上起来,在院子里打一通拳,就开始帮水儿干活,先把院儿扫了,再给水缸里打满水,眼睛就开始巴巴地看水儿是不是起来了,其实水儿很矜持的,看也不看余然一眼,但余然觉得,水儿只要肯在他眼前那么晃着,他就很欣慰。 秋收在即,庄稼人都忙起来,就连茵茵她们,似乎也都和以前有所不同。 大兴国的太子,叫景成元,一直用仇恨地目光看着任何能见到的人,应群和黑旦,两个跟一对小鸭子似得,摇摇摆摆地走过,他都用目光的箭恨恨射几下。两个孩子,虽然只会叫娘、婆婆等简单的字眼,但他们的内心,依然能感到这不善的目光的威胁,黑旦比应群胆小,每次经过,都会踉跄着跑上几步,有时还偷偷斜着眼看景成元是不是在瞪着他。 不管是大人的强作镇定,还是小孩子的惊惶失措,景成元在没有人理会的情况下,度过了寂寞孤独的一个月。 秋收已经接近了尾声,成百万斤的高粱装满了一大片的粮仓。水稻是最后收的,在寒霜降临前,它的颗粒才终于不再发软。收割,脱粒,翻晒,终于入库。那天陈长庚和上官伯是最高兴的,茵茵第二天下令,碾出几百斤新米,杀两头猪,庆祝丰收。 很多士兵是第一次吃白米饭,都大呼香、软、滑顺,甚至有人希望,明年都种水稻,今后,他们就可以天天吃白米饭了。 陈二林那天也在,他命人抬出几大缸自酿的高粱酒,给每个士兵倒上一碗,感谢大家一年来的辛苦耕耘。 茵茵在这边的饭,吃的就没有那么顺利。她们,面对了大兴国太子的万丈怒火。景成元现在心情极度不顺,别人越是高兴,他就越是别扭,那天,他的那个小厮连福,见吃的是白米饭,还有一大碗的白菜猪肉豆腐粉条烩的菜。这还是个孩子,有好吃的,就忍不住一脸笑意,当他把饭菜端进屋里,竟然看到主子满脸不悦,他本来是好心安慰,无奈,景成元是好话反听,他越劝,对方越是生气,茵茵这边,刚端上碗没吃几口,就听见咣啷一声,景成元连盘子带碗,把刚端进去的饭食,都扔了出来。 “咱们吃完再说,不要因为他,让咱们好不容易才能吃的一顿好饭,给糟蹋了。”茵茵示意大家,赶紧吃。 水儿是最听话的,她见茵茵一脸平静,也跟着她学着无所谓的样子,一边吃,一边用小勺子舀点豆腐,喂小应群。小应群对肉很感兴趣,小手不停地指着大白片子。 “乖,吃完豆腐,再吃肉。”水儿看他吞下豆腐,给他舀了一片白菜,把小家伙气坏了,他跺着脚,嗷嗷地叫唤。 “不可以对他撒谎,你可以不答应他。”茵茵笑着对水儿说道。 “来,到妈妈这边来。”小应群狠狠地瞪了水儿一眼,昂首挺胸地去了茵茵跟前。 “少爷好没良心,罔顾我天天喂你吃饭。”水儿假装委屈,应群扭头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回头,走到水儿跟前,用肉乎乎地小手拍拍水儿的手,算是安慰她。水儿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应群就迅速地向茵茵那边走了。 “原来是哄我哩。”水儿嘴一瘪,一脸委屈。 她俩的互动,惹笑了一桌子的人,景成元那里,听得清楚,他更气愤了,连福肯定在安慰他,茵茵就听到他大吼:“滚!你给我滚远远的。” 茵茵吃饱了,她看应群也吃了不少,就用布巾把儿子手脸擦干净,也把自己收拾齐整,带着儿子,走到景成元那边。 景成元刚好用脚踹了连福一下:“滚!” “停!”茵茵喝到。 “景成元,景先生,你凭什么对他发飙?看他是个孩子,好欺负是不是?” “滚!”景成元气得,又对着茵茵吼叫。 “你先滚出个样子让我瞧瞧,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个滚法,想必你整天是滚着来去的。”对茵茵的胡搅蛮缠,景成元气得,像掉到岸上的鱼,大张着嘴,呼呼直喘。 “你说的容易,让这位小哥滚开,那样,你连口水都喝不上。你也不看看,你一天的吃穿睡,都是谁照顾的你。” “我愿意,不要你管!”这连福还真护主,他狠狠地瞪着茵茵。 “瞧见了没有?这是个难得的忠仆!亏你竟然能踢得下去,能吼得出来!”茵茵夸张地啧啧出声,令景成元更是气愤。 “走开,不要让我看到你。”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一天吃的谁的,喝的谁的,你凭什么对我呵斥来呵斥去的?你要想想,没有我,你活下去都成问题。”茵茵一脸挪揄的看着他。 景成元没说话,只是傲慢地用眼斜睨着茵茵,那神态的意思就是:我天生就是享受别人伺候的,你给我做饭洗衣,那是应该的。 “你有没想过,你凭什么享受这一切?你当自己还是王子?你没看看,你的国家在哪里?而且,败光了家业的罪魁祸首,就是你景成元。” 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景成元气得七窍生烟,对着茵茵吼:“滚!” 水儿怕吓到应群,过来想把小孩子抱走。但应群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很感兴趣,扭着小身子,不肯走。 “你如果觉得委屈,是我误解了你,你可要为自己辩解,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目无三寸之光的小女子,不见得说的就对,你却动不动就让人滚,明显就是理屈了嘛,没人说这席话,不等于你就没有做错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大米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景成元气得拳头紧握,余然在一边就很紧张,他必需保证太太的安全,这是将军走的时候给他的叮嘱。 景成元憋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他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冷静下来,坐回到身后的椅子上,对茵茵开口说话:“成则为王败则寇,我现在是失败者,你说什么都对,不要说你是有点见解的女人,就是你怀里抱着的吃奶孩子,说的话都是对的。” “你这么说,意思就是我不了解情况,把所有失败的原因都归结到了你身上,是我冤枉你了?”茵茵见他不那么暴怒,示意水儿给她搬个椅子,也坐下,和景成元面对面,不客气的对他说道:“不管你以前凭什么登上这太子之位,事实证明,你父皇的安排是错误的。第一,你不善征战,虽然你父皇被奸细刺杀,但他当时留下的,还是一个完整的大兴国,这个国家,还有像赵广超这样精忠报国而又骁勇善战的高级将领。听说赵将军战死,我很为他痛心。但却更加痛恨使得他丧命的人。你可能觉得是叛贼害死了他,其实,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听说,赵将军认为,一座孤城,被包围后没有外援,会被敌方困死,他建议你撤出那里,去安澈城,安澈城和涌城不是很远,你和四王子之间可以互相增援,并且,四王子经营涌城多年,无论财力还是人力,都有一定基础,安澈城虽小,但那里不像咱们别的地方,经常被淹,地方富裕,实力也不弱,是谁死要面子,觉得那样有投靠弟弟之嫌,太失身份,拒绝了这个提议?” 景成元见茵茵竟然知道这些,又气又恨:“你们大秦国给我们那里派了多少奸细?” 茵茵讽刺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还正想说这个呢。你到现在还说这句话,证明你是个糊涂虫,分不清敌我。不懂得怎样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也就是说,你不懂得借势。不懂得怎样利用第三方力量。你不想一想,大秦国为什么想帮你。他们要是想要你脚下这片土地,完全可以等到你们双方拼个两败俱伤时,轻松派兵过来就行,比如现在,而不是在你和叛军刚刚开战之时。 当时,大秦国派人找到你,主动援助你,你濒临在山穷水尽的危险境地而不自知,竟然因为先皇绝不肯向大秦国称臣,而拒绝这送上门来的好事,我觉得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原本乃傻子一个。” “女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要在这里瞎咧咧了,回去带好你的儿子。父皇殡天,朝臣人心浮动,向万勋当时已经权势熏天,大秦国特使不直接来找我,而要他给我带话,明显就是想要通过他要挟与我,我当时若是答应,岂不是更快的把先人的基业拱手送人?”景成元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很多人以此攻击他,让他烦不胜烦。 “可是,后来大秦的特使,不是专门来给你说明情况了?因为带他们来的商人,是向万勋的亲戚,由他转达只不过是巧合。你先入为主,枉费他们苦口婆心给你说了好几个月的好话。” “我当时胜利在望,不用他们的援助也可以。”景成元翻翻白眼。 “你到现在还认为胜利在望,那是叛军知道大秦来了特使,故意撤退蒙蔽你的。向万勋的女婿叛变,他什么都说出来了。”茵茵忍不住在心里鄙视他,虽然他当时以为向万勋的女婿战死,才做出错误判断。 “就算那次,你上当了,你为何在固守辉城时,还拒绝大秦的援助?”对这个,茵茵更是奇怪。 “那时,辉城被围得铁桶一般,鸟儿都难飞过去,大秦有什么法术能救我?” “你飞不过去,怎知别人也不行?特使不是到了你身边了吗?” “他是嘲笑我去了好不好?”景成元又想跳起来,“他刚开始还装着挺谦恭的样子,后面不也原形毕露,狠狠把我嘲讽了一顿?现在,又去诱惑老四对付我,让老四把我关起来,好了,他这下满意了吧?” “没有,我觉得他远远没有满意,他应该让你的四弟,把你杀了。” “我四弟和我手足情深,怎可能杀了我,他对我下手,也是受他们蛊惑,一时痰迷了心窍。” “哼,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真是可悲。你认为你的四弟不会对你下手,你每天在这里熬日子,是等待你的四弟明白的那一天,好接你走,把国家的领导权再交还给你,对吧?你的四弟,比你聪明多了,刚开始,你父亲决定把皇位传给你,他不想手足相残,这才处处装孬,你父亲当时并不是把涌城作为封地给他的,这是他自己争取的,他想远离你,想要安宁富足地过一生,他请求你父亲让他待在这偏远的小地方的,那里和大秦国比较近,你父亲觉得有他帮你守卫边疆,更为放心,最后才给他封为涌王。 和叛军开始打仗,我想,他肯定间接的给过你一些建议,估计你根本就没听,你现在好好想想,他的建议,肯定和你的决定不一样,如果照他说的来,局势肯定和现在不一样,可惜,你根本没往心里去。 四王子现在,对你的幻想彻底破裂,他决定出手,亲自和叛军周旋,拯救大兴国。可惜你去了涌城,还对他指手画脚,尽下达一些糊涂命令,他不得已,才把你软禁起来。但是,这个如果让追随的一些忠臣知道,你们仅剩的这点人,还会再来一次分裂,他又舍不得杀了你,只好委托我夫君,带你来了这里。” “不可能,四弟为人很厚道。”景成元说道后面,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弟弟尊重他,但和他的见解,却相差非常之大,以前,弟弟都很恭谦地听他说,最近,弟弟却和他据理力争,很努力地说服他,可惜,他听不进去,有时也觉得弟弟所说是正确的,但碍于身份,他总是没法很痛快的接受。甚至,他还端起架子,想要强硬地把弟弟压制住。 “这两年的战争,证明你在这方面能力的确不能战胜叛军,我看,你如果放不下面子,去辅助弟弟,听从他的话去做事,你最好就不要去见你们那些老臣,让出位置让你的四弟去拼搏一把,看看他是不是能扭转局势,你呢,就在这里过日子吧。” 景成元陷入了沉思,茵茵停下不讲了,带人悄悄退了出去。许嫂把饭菜重新热了,端了过去,茵茵看她还悄悄在背后推了推那个连福,想让他劝劝主子吃饭。景成元的确饿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茵茵刚才说的话,把抗拒吃饭的事儿忘了,他端起碗,开始吃起来, 接下来几天,景成元整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情绪越来越烦躁,他如果赞同了茵茵的话,现在肯定是陷入绝望了,他跟前的连福,见主子难过,又心疼又气愤,每次看见茵茵,都是一副极度仇恨的模样。 茵茵知道,景成元从小到大,肯定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也不曾有这么大的挫折,即使兵败,他难过异常,估计也没有想到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无能导致的。 普通人,承认自己无能,都是需要一个很痛苦的过程的,不要说从小养尊处优、整天听着恭维和阿谀的话长大的太子爷了。茵茵想要开导他,又怕他不接受,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她知道,很多人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的。 天气已经开始转冷,早上起来,地面上开始出现薄冰,今年秋天雨水不很多,茵茵想趁这个时间,好好把排水沟挖得深一些,把那鱼塘也开大一些。 “我打算去地里看看,你看你们爷,是不是也愿意出去走走?骑骑马,散散心。”茵茵不管连福的眼睛怎样的冒火,还是不急不缓地说完自己的话,她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连福瞪眼看了她半天,却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他的主子,整天那样闷在屋里,肯定会憋出毛病的。余然早就憋坏了,不耐烦这种每天窝在屋里的日子,听了茵茵的安排,当然立刻赞同,他给太子和连福,配两匹老实又跑不快的马,一群人上路了。 陈长庚也跟着茵茵一起出去,他要帮忙安排茵茵布置的事宜。 景成元依然阴沉着脸,骑在马上不说话,看着茵茵给陈长庚嘱咐,怎样把稻田扩大,哪里修水渠,哪里修排洪沟,鱼塘的鱼,这段时间也要逐渐开始打捞,冬天上面结冰,水里能养住的鱼就少了。他刚开始对茵茵说的话,充耳不闻,后来大概无聊,听了几句,觉得一点都不明白,就东张西望了几下,最后,面对光秃秃收获一空的原野,意兴阑珊地表示想回去。 “人都爱吃白米饭,不想吃高粱米,你觉得,怎样能把这一大片的土地,都种成水稻?”茵茵想让他的思想挑出来,不要老钻在自己的悲哀里。 “……”景成元看着茵茵,似乎诧异她竟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想要吃得好,就得下功夫啊,大米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茵茵很耐心地说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教子 景成元跟着茵茵去了几次野外,就开始排拒这样的安排,茵茵也能理解他为何这样,要他对种庄稼感兴趣,的确很难。许嫂已经帮她打听到了,景成元很爱书画,在原来的大兴国小有名气,茵茵让宋兴时帮忙,带回了画画用的笔墨纸张,还带回大秦刊印的一些名家书法的字帖,买回一些名人绘画作品,送给景成元。 这天,茵茵请景成元去看专门给他收拾出来的书房。 “条件有限,简陋了些,景公子多包涵。” 景成元正拿着一个册页在看,脸上有点不屑的意味,听见茵茵的话,不在意地摇摇头,表示无所谓。 “去购买的人,是大外行,很有可能让书肆的小二给哄了,这些东西,公子如果看不上眼,你可以自己画啊,说不定,上天把公子放到这个世间,是让你成为大画家、大书法家流芳百世的。” 景成元很难得地咧了咧嘴,露出一副跟哭似得笑容,但那连福,却对茵茵说出这样的话,投来感激的一瞥。 景成元有了事儿可做,慢慢的,他的心思都用到了书画上,茵茵让连福注意照顾主子,让他劳逸结合,每天写写画画之余,出去散散步,太阳好的时候,间或让余然几个护着,骑马溜一溜,景成元没有了刚来时的一脸灰败,举止间,优雅超脱的气息浓郁的散发出来。 陈二林这次出去时间很长,竟然有一个多月,他回来,见到景成元的变化,十分诧异。虽然景成元对他,视若空气。 “夫人肯定是出了大力了,我劝导了他好几天,非但没有作用,还越说他越来劲。你是怎么做的?”第一天,他肯定是一门心思抱着茵茵求欢,第二天,他就忍不住好奇,刨根问底地向茵茵打听起来。 “他很喜欢书画,你去看看,和他切磋切磋。” “呵呵呵,切磋,的确,我好久没动,手都生疏了。”说道他的心痒之处,陈二林忍不住跃跃欲试,可惜家里,只有景成元的书房,有画画的工具和材料,茵茵带着应群在院儿里晒太阳,陈二林找了个借口,去了景成元的书房。 景成元正在画老虎。他最得意的就是画虎,以前,为了画虎,他还用陷阱抓了一只老虎,养在笼子里。陈二林站在一边看,仔细体会景成元每一笔的意图。 景成元这个虎,画了好几天了,这时已经完工,他仔细地端详着画,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陈二林强忍着指出他不足的冲动,毕竟,景成元一直认为他说他缺点是嘲讽他。 “陈先生也爱画画吗?”难得景成元主动和他说话,陈二林赶紧点头。 “好几年都没动笔了,手都生了。唉,一天俗务缠身,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陈先生擅长画什么?你也来一幅,让我欣赏欣赏。”景成元和连福,小心地移开自己的画,放到旁边的案子上晾着。陈二林本来手就痒痒,听这话,无疑是瞌睡了给个枕头,他仔细地看了看景成元,确定这家伙说的是真心话,这才铺了一张纸,思索了一下,画起来。 他的画,算是大写意,几笔就勾出了轮廓,是茵茵弯腰和孩子在玩,还有水儿站在一边,稍远一些,就许嫂抱着孩子,站在那里望着茵茵笑,鲁妈用针抿着头发,接着,后面是房子,以及房前的小树,小树上只剩几片叶子,但依然在风中飘摆。 “你的确是有点手生,笔触不是很利。”景成元说不下去,他能看出来,陈二林画画的功力,比自己要好。 “你最擅长画人物吗?”这几个人物,虽然每个寥寥数笔,但形神兼备,甚为传神。 “也曾经有段时间喜欢画山水,还为此不顾父亲的责罚,偷跑出去,在外面游荡了一年多,走了不少地方,山水没画多少,倒是临摹了不少碑帖。”陈二林很随意地说道。 “你都临了谁的字?”景成元对这些最感兴趣。 “很多。”陈二林随手,在自己的画边,写着题跋,他的字,有张旭草书若行云流水一样的意味,但没那么狂放,景成元对着那字,心里不得不佩服,比他的好:“陈将军居然写一手好字。” “呵呵,一般。我的几个朋友里,还有比我字写得好的。”陈二林的自谦,让景成元都能吐血,他最得意的东西,在人嘴里,连一般都不及。偏偏连福见主子这会儿说话很多,还以为他心情不错,就接着说了一句:“我们爷的字,也写得很好。” “嗯,我看到了,下了不少的功夫。”陈二林很认真地看了看景成元,“公子的字,很显然没有见过大家,是自己练出来的,难得你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 景成元又觉得他在讽刺他,什么是没有见过大家?这是笑话他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还是笑话大兴国没有人才呢?幸好陈二林接下来的话,让他略略好受些。 “小时候,我还很自负,觉得自己的字写得很好,爹爹一再指出不足,我心里还不服气,出门游历时,那天心血来潮,也在崖上刻字,哎哟,这才发现,跟大师的字放一起,自己的根本没法看。景公子有时间,咱们结伴一起去游学。”他这话很坦诚,饶是景成元多疑,也实在挑不出任何的讽刺嘲弄意味。 “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可惜你没有,景成元没说出后半句,算是给陈二林面子。 “景公子如果信得过在下,我可以安排,让朋友陪你。天下大了,先人们留下的瑰宝太多,光是字画这一块,咱们一辈子都看不完呢。”陈二林眼睛往窗外眺望,一副神往的样子,他的心,似乎飞向他描述的地方。 景成元差点就答应了,他在点头的瞬间,心里忽然一震,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差点上当了,他暗想。 “你看我的老虎,画得怎样?”他说这话,不过是随口敷衍,掩饰自己神色的慌乱。陈二林低头看着他的画,没有注意他的变化,嘴上答道: “你画虎,是下了大功夫的,画地非常像。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把虎的慵懒画得这么神似的。” “慵懒?”景成元扭头看向自己的虎,果然看出一丝慵懒的意味,他心里忽然又是一阵沮丧,他的虎,是关在笼子里的,当然没有野地里的那么威风,有一股懒惰的劲儿。可是,他画的是下山虎啊,怎可能慵懒呢?应该虎虎生威才是。 看到景成元眼里的困惑,陈二林很好意地说道:“你的虎,眼里没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其他地方,都非常好。” 他这话绝没有讽刺的意味,诚恳极了,的确是发自肺腑。可惜景成元明明听出来了,心里还是非常难过,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做不好,就是连画虎,都画不出那种味道。要不是陈二林在这站着,他都想摔东西了。 强忍难过,他沉默着面对陈二林。小应群在外面喊叫,陈二林告辞出去,他才扔下手里的画笔,颓然坐在椅子上。 他觉得自己是废柴。 陈二林走了,茵茵发现,好不容易开朗起来的景成元,又变回一脸忧郁的模样了。 这天,景成元让连福拉着,到外面晒太阳,初冬的暖阳,让人感觉非常舒服,没晒多一会儿,他就有点懒洋洋想睡觉了。 茵茵和许嫂,带着孩子在外面玩,这两个小的,现在一睁眼,就不肯在屋里待着,景成元经常听到他们在屋里抗议的大喊大叫声。 大人都被晒的有几分疲乏,应群和黑旦却一前一后地追逐着,笑的很欢。黑旦追不上应群,拿不到应群手上的木头猪,最后放弃了,他转脸求助地望着许嫂,希望许嫂能出面帮他。许嫂有点祈求地看着茵茵,茵茵却装作看不见,应群咯咯笑着,挑逗黑旦,却没有注意脚下,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许嫂赶紧过去,想扶他起来。 “许嫂,让他自己起来。” 应群撅着嘴,有点不高兴地看着娘亲。 “应群,你昨天不是和爸爸比试了吗?都能赢了他,保护了娘亲了。来,小男子汉,自己摔倒自己起来。”茵茵走过去,对儿子伸出手,小应群爬起来,有点痛苦地看了一眼手掌,茵茵帮他拍干净身上的土,检查他的手掌没有受伤,对着他的手,吹了一口气:“好了啦,应群!” 黑旦过来,牵应群的手,应群捡起木猪,给他玩,一会儿,他就忘记了刚才摔倒的疼痛。 “太太,你真能狠下心。”许嫂感慨。 “不狠下心又能怎样?我们也不能护他一辈子。他总不能成年了还整天苦着脸让咱们安慰吧?” 有点困意的连福,听见茵茵的话,赶紧看了主子一眼,见景成元一脸恍惚,似乎没有听见,这才悄悄松口气,他狠狠地瞪了茵茵一下。 茵茵却看到,景成元的手,一下子就捏紧了,她不在乎地对连福一笑。两个小人儿跑累了,打算席地而坐,茵茵和许嫂赶紧跑过去,用布巾擦干他们脸上的汗,抱着进屋去了,景成元也走进了卧室,斜靠在炕上,沉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幸福与否 景成元好几天都不怎么出来,茵茵偶尔看到他手上有墨迹,知道他在作画,也不去打扰他。连福每天来端饭,虽然他对茵茵一脸仇恨的神色,但走路时脚下轻快,面对许嫂、水儿她们时,也面带笑意,猜想景成元最近,不是那么忧郁。 应群和黑旦,一般不去景成元书房的,那天,是连福喜悦的笑声吸引了这两个小的,他们趴在门帘的缝隙往里看,应群脸色有点害怕,赶紧往茵茵这边跑,黑旦落到后面,哇一声哭起来。 “怎么了?”许嫂和茵茵正在纳鞋底,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跑向儿子。黑旦恐惧地指着书房里面。连福听见声音,走出来看。 “你们在房子里做什么,把孩子吓哭了?” “爷画了个老虎,可像了。” 许嫂想去看,她望着茵茵,连福明白她的意思,他掀开帘子,指指屋里。茵茵跟着许嫂,抱着孩子进去了。 一只斑斓猛虎,拱着身子,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眼光凶猛,似乎正准备扑击猎物,茵茵和许嫂,都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两个孩子,赶紧趴进母亲的怀里。 “不怕,叔叔画出来的,你们看,纸上的。”茵茵抱着应群,走到画前,拿起他的小指头,在画纸的边上,摸了一下,应群这才转成笑脸。 “这虎画的,太像了,我的心都扑通扑通地跳。”许嫂对着画儿感慨。 景成元嘴角,流露出一丝骄傲。 过了两天,陈二林回来,景成元特地让他给画题字,陈二林站在画案前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提起笔,写下:“彩章耀朝日,爪牙雄武臣。” “几日不见,公子画虎技法精进如斯,真当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的赞扬,真诚又充满钦佩,景成元终于长舒口气,他提起笔,在旁边的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个“虎”字,抬头看着陈二林。 陈二林没说话,琢磨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尚不及画,乏其霸王之气。” 景成元把笔递给他,陈二林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落笔,写完,自嘲地摇摇头,搁下笔,抱抱拳,出去了,景成元骄傲地一笑。 陈二林在家住了两天,就走了,过了几天,又回来了,这次,他带回来一个女人。一个很雍容美丽的女人。 天气越来越冷,许嫂和茵茵,已经不太在外面坐了,虽然没有风,没有那种刺冷的感觉,但不知不觉间,冷气就浸入了肌肤,使人生病。应群和黑旦,依然会穿着厚厚的棉衣,出来玩耍,他们跑动时,就像一对大棉球在滚。 茵茵正在屋里,听见儿子大喊:“爹!”心里诧异他怎么刚走就回来,她掀开门帘,和那女人打了个照面。 茵茵对她微笑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只是居高临下地没有任何表情地微微颌首。 “景公子的妻子。”陈二林对茵茵介绍。 “哦,景公子在屋里。”她既然这么冷淡,还摆太子妃的架子,茵茵对她,也很淡漠,她指了指对面屋子,扭回头进了屋。 连福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跑了出来,对着那女人就磕下头去。“连福!”声音里有难掩的激动,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语气平静地说道,“起来吧。” 连福躬身站在房屋门口,一边为她打帘,一边低声给屋里说道:“爷!夫人来了。” 女人诧异地看了连福一眼,没有吱声,进了屋里,她立刻声泪俱下地跪下哭起来:“爷啊,终于找到你了,呜呜——” 只有这么大的院子,茵茵住在对面,清楚地听到她的哭泣,她起身闭了门,大概对面也闭上了门,声音一下子就没有了。 “赵广超将军竟然活着,当时辉城被攻破,他身负重伤,被辉城的一个老百姓藏在家里的间壁里,后来,想办法送出了城,赵将军养好伤之后,赶往涌城的路上,遇到旧部下,得知太子妃的下落,他护送着太子妃到涌城,四王子委托我把嫂子送到了这里。” “我不喜欢这个女人。”茵茵毫不隐瞒自己的厌烦之情,“都什么情况了嘛,还摆架子,我觉得,她是个惹事精。” “我走的时候,多留几个人。”陈二林安慰茵茵。 “我担心她把这一院子的人,都当奴婢来使唤,她来时,没带个女侍。”茵茵皱眉,“你觉得她会自己洗衣服吗?” “要我给她买一个侍女吗?”陈二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明天,我就让人去办。” 应群不管父母还在说着话,他急不可待地爬在父亲的膝头,扭屁糖一样的在父亲怀里乱动,陈二林怕儿子掉地上,伸出一只手护着,水儿见抱他不走,只好退了出去。 “这俩怎样?”陈二林对着她背影,呶呶嘴。 “悄悄绣荷包呢,许嫂给我说的。”茵茵压低声音,也一脸八卦地笑着。 “他俩的事儿定下来,我就要把余然带走了,这里换个人,武艺不错就行了,余然做事很能随机应变,用习惯了,这阵子没他,还让我挺别扭的。” “好吧,我出面给他们挑明了吧?等水儿的嫁妆做差不多了,咱们就给他们办事。” “许嫂的家,我打听过了,那个村庄被一把火烧光了,死了不少人,也不知道她男人是死是活。” “别告诉她。”茵茵替许嫂难过,普通百姓生在乱世,悲哀的事儿太多了。 茵茵晚上,为余然和水儿办了个简单的订婚仪式,烧了条鱼,一盘豆腐,一大碗酸菜炖粉条,一盘水发干菇,凑了一桌菜。当然,同样的一桌菜,送到了景成元房里,算是庆祝他夫妻团聚,陈二林还过去给景成元敬了酒以示祝贺。 第二天一大早,余然和陈二林就出发了。 景成元的妃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盏,第二天,连福皱眉,看着午饭,对茵茵说道:“你能不能做点好吃的?太子妃早上几乎都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就别吃。还有,今后不能再说一句太子妃这种话,叛贼可到处在找景公子呢,你今后,只能叫她景夫人。”茵茵一点儿也不客气,冷冰冰地回敬连福。 “你——”连福的小脸都气红了。 “难不成你们夫人,比公子还尊贵,你们公子从来没有嫌弃这里的饭不好吃。”茵茵一副你是不是弄错了主子的神情,连福的脸更红。 “你至少做白米饭给夫人。”连福不服气地说道,还恨恨地瞪视着茵茵。 “她当这是餐馆呀,还能点菜。”水儿不高兴的嘀咕。 “你拿钱过来,我就给她上白米饭,一碗三个子儿”茵茵捉狭地对连福说道。 “你们到底上不上?”连福一脸凶相,威胁茵茵,可惜他那稚嫩的脸,即使做出最凶恶的表情,也威胁不了几个人。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并不是大兴国的,也没有必要伺候你们的爷和夫人,让他们在这里居住、吃饭,是我施舍给他们的,你见过吃舍饭的人,在那里点菜吗?”茵茵觉得这话,最打击连福了,果然,连福气得连脖子都涨的通红。 “不要逼我说更难听的话,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每一粒粮食,每一口吃的,都是我领着人在地里种出来,派人从林子里采摘来的,期间有几多辛苦,你根本都没体验过,更没有出过一分力气,流过一滴汗水,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指手划脚?冬天还很漫长,那点好吃的,是万一哪个人病了,要补养一下,给他们的。”茵茵脸上的笑容彻底敛去,她严肃、不客气地对连福说道。 连福从没见过茵茵发怒,这回还真有点害怕,他低头咕噜了一句什么,提着食盒走了。 陈二林不久,就送来一个十来岁大的女孩子,给景夫人做丫头。那丫头自己给茵茵她们说,主子给她起名叫连平,刚开始,连平还高高兴兴的,过了几天,就没有了笑容,半个月之后,就觉得受不了景夫人的折磨,在屋里上吊,让连福给救下来。 景夫人为此,更恨茵茵,她觉得是茵茵在后面挑唆的。茵茵在这事上,还真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做过任何手脚。连平自己有眼睛,她能看出来水儿也是丫头,可是,茵茵对水儿,从来都和颜悦色,也没有因为她说错话做错事打她或是罚跪,如果水儿比她更惨,她说不定还觉得幸运,也不会上吊了,毕竟,陈二林从人贩子手里买她时,她又冻又饿,那时,只要有饭吃,有衣服穿,她就很满足。 可惜,水儿在茵茵跟前,就跟茵茵的一个小妹妹一样,茵茵对她是关心的,爱护的,尤其是,尊重的。不像她连平,在主子跟前,还不如一个阿猫阿狗来的尊贵。 人就是这样,幸福与否,是比较之后的感觉,哪怕自己尊贵如王公大臣,但一见到皇上的排场,马上就觉得自己的奢华实在是微不足道,原来的满足和幸福,也就不翼而飞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四三章 其实,景夫人并没有打她,她以前在宫里,所有的惩罚,都是下人动手的,到了这里,她依然十指不沾阳春水,绝不会动手打人,景夫人对她的多嘴多舌的惩罚,是让她自己扇自己嘴巴。还有,景夫人经常让她面壁跪上那么一两个时辰,让她的膝盖,总是又红又肿,她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命运,怎么这么可怜,她最后能想到的,对付主子的办法:以死要挟。 景夫人不知道这丫头死了,她能不能还有一个,再说,来一个新的能怎样?还不和这个一样不懂规矩?她只能忍下这口气,对连平略好了一些,不再动不动就罚她跪了。 景夫人觉得,自己在这里,吃不好,气儿不顺,她不想再待下去,就撺掇景成元去投靠她弟妹家。她的弟弟媳妇,娶得是大兴国北部的一个酋长的女儿,大兴国乱了时,弟弟带着一家人,去了北方,后来来信,说那里很好,她越想,越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景夫人让连福,联络投在陈二林名下的散兵,她需要他们的保护。连福平时没事,很少出门去,那几天,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了水儿的注意,水儿悄悄给茵茵说了。事关重大,茵茵不敢掉以轻心,她亲自询问,安排在大门口的暗哨,得知连福根本没能走出去过,这才放下心。 “把他看严实,千万不要让他和那边的人接触,就算那边没人肯相信他,但景成元在这里的消息,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的,这说不定会给大家引来杀身之祸。” “太太你放心,将军给我叮嘱过的。”这几个暗哨,是陈二林从大秦国带来的,茵茵对他们很放心,这才返身回去。 景夫人见连福没办法完成自己的心愿,终于忍不住,亲自过来和茵茵谈判,她觉得茵茵就一个女人,肯定会对金钱物质感兴趣,就傲慢地过来,和她谈判。 “将军把我们放到这里,是保护我们的,对吧?”她用这话,先堵住茵茵强要留下他们的借口。 “不仅是保护,将军还要保密,不让你们的身份暴露,在大兴国的将士中引起混乱。”茵茵强调。 “这个,我知道,那,如果我们有更好的地方,既安全,又隐秘,你们是不是放我们离开呢?” “这个,我做不了主,还得等将军回来再说。” “我们想趁这时候上路,将军那里,你给美言几句,可行?你如果能答应下来,安排人护送我们离开,这个,我送给你。”她张开手,给茵茵看手心里的一个祖母绿的扳指,“这个东西,能让你在上京(这边的人,对大秦国都城的称谓),置办一所大宅子。” “我们在上京,好几所大宅子,不稀罕了。”茵茵对打击她的人,从来不客气。 景夫人根本不信,觉得茵茵在吹牛,可是,她觉得现在不是揭破谎话的时候,只好忍着气,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个是很值钱的,几千两银子不成问题,你派人把我们送走,我就把这个给你。” “我给你说过了,你们走不走,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茵茵强调。 景夫人悻悻地走了,不过,没多一会儿,她又过来,拿了一个小金佛,要给茵茵。她觉得茵茵肯定是不识货,掂不清翡翠的价值。这么理不清的太子妃,茵茵还真看不起她,幸好现在大兴国出了变动,她不会母仪天下了,不然,景成元的后宫,到时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这个,还贵不过刚才的扳指。你这是什么意思?”茵茵皱起眉毛。 景夫人大概手里,就剩这么两个值钱的了,她狠狠心,把刚才的扳指一起放到桌子上:“都给你,你派人把我们送走吧。” “你觉得,你们的命就这么贱吗?” 景夫人愣住了,她没想到茵茵会这么说,随即,她对茵茵许愿:“你想要多少,我到了弟弟那边,托人给你送过来,我说话算话的。” “我是说,你们想要送命,用不着急不可待,你觉得派多少人,才能护住你们?派人少了,肯定是不行的,如果派很多人,叛军马上就能知道你们是谁,当时辉城,有一万六人马,都败在叛军手里,你算算,这次得派多少人才安全?”茵茵轻蔑地看着她一笑,笨女人。 景夫人的脸色苍白,她一门心思想要离开,危险性就没考虑那么多,何况,茵茵这里,也就几百人,都能保证他们安全了,她心存侥幸地说道:“不用派很多人,只要几个高手就够了,我们悄悄的。” “高手都在将军身边,你再等等,他回来再说。” 茵茵没有给她说,陈二林在涌城,找了个和景成元很像的人做替身,不仅迷惑住了叛军,连大兴国的人,都蒙住了。那些忠心追随太子的人,只知道太子身染重病,正在休养中,谁也没想到,陈二林会使这么个李代桃僵之计,他们这边,才会相对安全的。 冬至到了的时候,天气酷冷难耐。这一年,比前面两年要冷许多,茵茵这边的地龙里,火总烧地很旺,可惜,这房子保温性不好,还是让她们觉得冷,她们在屋里,都穿着大棉袄。陈二林回来,发现这问题,他给茵茵说,打算把她们,搬到镇上去。 “景公子也去吗?会不会出问题?” “刘存富老婆,天天希望你搬过去呢,我跟她要两个院儿,你住一个,他们住一个,对外,说是我表弟,养病中,严令景成元不能出门,也不让人进他的院儿,应该没有问题的。” “她家,怎会有这么多空院儿?”茵茵在那里住过的。 “她也是个狠角色,把刘存富没有子嗣的两个小妾卖了,说好听点,是让她们改嫁。”茵茵脑海里,冒出两个妖娆女子的模样来,她一笑:“好吧,要搬走,就快点,天真冷。” 陈二林当天去了金江口镇,第二天,就用马车把茵茵她们送过去了,他搬东西时,顺带把景成元屋里的,也都带过去,晚上,才把景成元送过来。 可惜,茵茵第一天,就没有睡安宁,早上,天色尚早,她就听见院子外面喧哗,原来,刘存富那个小妾,领着人过来,要搬走自己的东西,说那些是老爷给她的,她现在嫁人,理所当然要带走。 刘存富老婆不答应,大院里面吵得一塌糊涂。 刘家的正院,最大,在正院的四周,开着几个小角门,几个偏院就从这些角门里进入。刘存富和老婆孩子住正院,几个小妾住偏院。茵茵住的地方,是靠北边的一个偏院,离正院的正屋比较近,吵架就在正屋门口,她当然首当其冲,被噪音影响。 茵茵为了方便,穿的男装,头上还捂着大棉帽子,站那里看热闹,看到她的人,几乎都把她当一个男孩子。 她听了一会儿,对这个小妾这么敢闹事觉得很惊诧,刘存富死了,他老婆疯了一阵子就好了,这女人还真挺能干的,借着陈二林他们在家借住过,她手里有钱又有生意,很快就在镇上立了威,这小妾嫁之前,在她跟前是不敢造次的,这才嫁了十来天,竟然就变得这么厉害,让刘存富老婆一时接受不了。 刘存富老婆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她给闹事的小妾说,她要先收拾一下,盘查清楚,再把东西给她,那小妾见马上弄不走东西,就带着人先走了。 一个满脸横肉老妈子模样的人,威胁刘存富老婆:“识相点,奶奶说的东西,我们一定会一件不少,都拿走的。” 院里人一散,刘存富老婆马上派人打听,这小妾的靠山是谁。茵茵看她处理事情头脑清醒,觉得这女人,还真是个人才。 她在门口站的时间长了,刘存富老婆已经注意到她了,她处理完手头的事儿,满脸堆笑地过来给茵茵行礼:“吵着太太了。都是我没把事儿处理好。”她脸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呵呵,没事。” “太太请进屋坐吧。”见茵茵有意看热闹,她很大方地邀请道,反正人已经丢了,与其捂着,还不如早点让人知道真相,反而少了很多不必要的谣言。 打听事儿的,很快就回来了:“回太太,你把那个贱人嫁给贺老四,可惜这家伙实在脓包,才几天时间,就让那贱人和李头目混一块了。” “就是那个,眉毛上有个疤瘌的李头目?”刘存富老婆吸着凉气,问道,她当然不能把这两个贱人嫁很扎手的人物,害怕被反咬一口,贺老四老实,祖上还留下点积蓄,是很理想的人物,没想到,老实过头了。 “就是那个李头目!” “这人的武艺,可是没几个人顶得住的。东将军好久不来,李头目没人敢惹,怎么办?”说话的老妈子,虽然看到茵茵坐在炕上,但她肯定误会茵茵是刘存富老婆的什么亲戚了,说话就不避开她。 “李头目是不是以前的散军?”茵茵问。 “是,他前一年跟东将军走了,后来,腿被砍折了,送在这里养着,现在养好了,东将军也没再带他走。镇上的人都怕他。”刘存富老婆低声给茵茵说道。 茵茵觉得,陈二林留在镇上的管事,怎能这么松包,有这么个祸害,也没有把他清理了。她又怀疑,是不是镇上的人,以讹传讹,这个李头目,并没有这么凶恶? “你们先把东西压住,除非这个李头目来。无论怎样,都先不要给她东西。”茵茵下令。她昨天搬家时,酷寒难耐,路上几乎没人影,镇上的人,大概都还不知道她来了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章 那小妾再来时,茵茵就多看了她几眼,以前,她到是远远见过几次,觉得她身材不错,很是婀娜,这次才算见到真面目。她叫彩云,五官倒不是很出色,就是皮肤很白,小眼睛眯着,眼角斜斜地上挑,很妩媚,红唇嘟着,更是招人。 刘存富老婆,有了茵茵的话,不管这小妾怎样的威胁,她就是不松口让她把东西带走,这样一连闹了三天,茵茵每次都一声不吭,出来站着看热闹。 第四天早上,她刚洗嗽完毕,就听见外面什么东西坏了,喀拉的一声,她跑出去,见到院子里放的一个座榻,被砍断了,一个大汉黑着脸站在院子中间,他眉毛上的疤痕,告诉茵茵他是谁。 “我让人传话,不顶用是不是?”刘存富老婆早就躲起来了,出来的是她的管家。 “哎呀呀,李爷,这是怎么了?咳咳,快屋里坐,这大冷天的,进屋喝口茶。” “少来套近乎,东西让人带走不?” “让,让。哎哟,李爷,你让你的手下来一趟不就得了,还用你亲自来?我就是怕有人打着你的旗号行事,坏了你的名头,哪里是要把东西留下呢?那东西是五姨娘的,肯定是要送过去的,你放心,我这就安排人。” 管家手里,拿着一包茶叶,塞给李头目,茵茵认出那是这里人最追捧的茉莉花茶。 “李爷,本来是要专门给你送去的,你这来了,我就不用跑这一趟了,你住最北街,我来回跑这么一趟,还真有点累呢。嘻嘻,你老辛苦。”李头目爱搭理不搭理的,让他把茶叶放进外衣上的大口袋里。 “爷,进屋坐。” “谁耐烦进你那臭屋去。”李头目甩手往外走,管家赶紧在背后说道:“我马上安排人,把东西送去,你放心。” 茵茵强忍怒气,既然李头目的武艺高强,她现在就没办法安排人抓他,只有等陈二林回来了。 谁知道,她想的再好,没有事情发展的赶得凑巧。 刘存富有个闺女,这次散兵来了,也没能幸免于难,女孩子受到的伤害,当然比这屋里的已婚女子要严重的多,她是二姨娘的女儿,亲娘已经死了,一个人在这个大院里,孤苦地活着,刘存富老婆还疯了一段时间,她却连疯的资格也没有,一个人牙被打掉和血吞,没有任何人去安慰她一下。 李头目大概听相好的彩云说到这姑娘了,听彩云说,还有几分姿色,尤其是,她是刘家的小姐,如果娶她,刘存富老婆,怎么也得陪一笔嫁妆,他就动了心,派个媒婆上了门。 刘存富老婆二话不说,马上答应下来。 茵茵刚好在座,看她答应地这么爽快,心里马上腻味起来:“你怎么能把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嫁给他三十岁的老男人?再说,你也要问问孩子,是不是愿意。”这个女人太冷酷了。 “她让人破了身子,有人要已经不错了,再说。李头目武功高强,是个有本事的男人,也够配她了。” “你先问问她。”茵茵虽然很少干涉别人家的事务,但这时,她还是决定使用强权,她对那个跟烟云一样飘忽的女孩,很同情,刘存富老婆没办法,派个老妈子把庶女叫来。 刘存富的这个女儿,叫水莲,是个五官秀气的女子,就是眼神很卑怯,走路都胆战心惊的样子,她对刘存富老婆行礼:“母亲,你叫孩儿何事?” “莲儿啊,你也不小了,这有人向你提亲了呢。” 水莲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她身体哆嗦了一下,手上,握紧了拳头,松开又握紧,然后,跪下来:“母亲,莲儿不嫁人,莲儿愿意伺候母亲一辈子。” “这可不敢,你是想让我到九泉之下,没脸见你父亲吗?”这那是母亲说话的口气,唉,姨娘的孩子,真可怜。 “孩儿不敢。”水莲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样,她的手,又握了松了的,几遍之后,她再次磕头,“母亲,表哥,不,刘谦和,他说,不在乎我身子不干净,愿意娶我,求母亲成全。” “这怎么行?刘谦和虽说是你表哥,可是,他不过是你舅舅收养的一个野孩子,还有,他的身份,也就是刘家的下人,不过因为你母亲的原因,人们对他略尊重点罢了,你可是刘家千真万确的小姐,这门第相差太远,不成的。”茵茵在侧面,看到水莲的眼里,溢满泪水,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莲儿,这次向你提亲的,镇上护军中武功最高的李头目,这可是一门好亲事,不知要好过刘谦和多少倍,你万万不能打错了主意。” “母亲,女儿性子柔弱,不配嫁给李头目的,你还是成全孩儿了吧。”水莲这次,说话声音虽低,但很坚决,无奈,刘存富老婆不答应。 “不行,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不够体面,我们刘家,怎么说也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人家,怎可以把你嫁给一个奴才。” “他不是奴才,舅舅当时为了救姥姥卖身进咱家,他只卖了他一人,表哥不是咱家奴才,他也没有在咱家做事。” “他在‘好再来’客栈当个厨子,和奴才有多大区别?你别为他辩解,这事儿无论如何,都不成。李头目,你嫁定了。”即使茵茵在座,刘存富老婆说话,也很决绝,说话陷入了僵局,屋里一时很沉静,刘存富老婆摆手让她下去:“莲儿,你回去好好想想,你是聪明孩子,哪头轻哪头重,你肯定是能掂出来的。” “母亲!”水莲站起来,“如果不让我嫁给表哥,我是谁也不会嫁的。”她的泪水,已经逼回去了,她抬起头,坚定地看了一眼刘存富老婆,然后行礼退出去。 茵茵大跌眼镜,这个一股风都能吹散了的人儿,竟然这么坚强,令她感慨。她又想回来,若不是这么坚强,怎能活得下来? “你瞧瞧,多丢人!”刘存富老婆向茵茵摊摊手。 “没什么呀,这里的姑娘,本来就有主见。”大概,这里的汉人没那么多,做生意来来往往的人中,鞑子、女真、甚至胡人都不少,妇女的自由程度,比大秦国高多了,好些女孩都是自己挑婆家。茵茵的话,让刘存富老婆有点彷徨。茵茵明显不想让她把刘水莲嫁给李头目,可她,真的很想巴结上这个人,矛盾了两天,她过来找茵茵,想把这个难题,推给她。 “这可怎么办呐?张媒婆肯定给他说我答应了,如果李头目这几天来抬人,我是不敢阻拦的。” “拖着,你家老爷的忌辰不是快到了吗?你说,等事儿过了,再议亲。”茵茵想等陈二林回来。刘存富老婆没办法,只好悻悻地走了。 茵茵望着她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扭头让去给水莲的丫鬟传话,让她这几天把水莲盯紧,如果水莲出了生命危险,她就让这丫鬟以命相陪。她知道这院里的丫鬟,都只听主母的,对自己伺候的主子不屑一顾。 “你害怕有人要害刘小姐?” “不是,我怕刘小姐自杀。”这女孩子如果婚姻受阻,肯定会为自己所爱殉情,茵茵即使相帮她,也使不上劲儿了。 好再来客栈,茵茵没听过,让水儿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个很小的客栈,她和水儿,乔扮了,去了这个客栈。 客栈是两层楼,却是用木头建起来的,和当地的几家客栈完全不一样。楼下是餐馆,离饭点还有一会儿,这会儿没人吃饭。饭厅收拾地很干净,只有八张桌子,一个白净的少年,是跑堂的,见茵茵进来,十分殷勤的请她坐。 “爷想吃什么?”小二一边用肩膀上的抹布,把干净的桌面又抹了几下,小心地给茵茵和水儿摆上茶碗,倒上茶水,一边满脸笑意地问话。 茵茵和水儿相视一笑,很高兴她们的装扮,糊弄住了他。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家常菜,就是烧豆腐、酸菜炖粉条……”茵茵听他报了一串,没有一个有特色的,眉头就皱起来。 “来点好的。” “炖狍子肉 、红烧狍子肉、红烧山鸡、炸山鸡球、滑熘山鸡片、串烤山鸡、白蘑焖山鸡、炒山鸡片雪里蕻。” “噗——,不是山鸡就是狍子。”水儿笑喷了。 小二一脸通红,嚅嚅了几下,这才说道:“这里很少有客人点这些贵菜的,野味我们也就准备了些山鸡和狍子。” “这现在天寒地冻的,多准备了,也不会坏,你怕什么?是不是厨子手艺不行,做不出来?”茵茵说话。 “不是,我们的厨子,家常菜都做得极有滋味,不信,我让他给你来一盘。” “宫爆鸡丁,他会做不?” “我给你问问。”小二跑下去,这还是个小孩子,大概也没干多少时间,一身纯真之气,茵茵微笑地看着他的背影。 很快,他就跑出来:“行的,厨子说,他就擅长这一路的。” “你让他给我上两个拿手的,贵贱不论。” “好唻。”小男孩嬉笑着跑了。 她们的菜,端上来时,茵茵周围,已经陆续来了几桌人。来吃饭的,即使没有那么饿,一闻到饭菜的香气,经常馋虫一下子就被勾出来了。 “什么菜,给我也上个这个。”一个鞑子商人打扮的,喊道。 满屋的人都看向他,小二低声嘀咕道:“这菜有点贵,掌柜要先付银子才给做。” “你要多少钱,咹?当我付不起啊。”他的汉话很流利,几乎听不出和当地人有什么区别,看来是金江口镇的常客。 “不、不、不!掌柜走时留下的话,小的也不敢不听的,爷,你多包涵,那两个菜,一共三钱银子。”小家伙很有眼色,鞠躬作揖的,鞑子在怀里摸了一会儿,拍出一小块银子,小二拿到柜台那里,用秤镫过,这才大声报着菜名,厨房有人应了,他笑着去了其他几桌跟前。 菜做得很好吃,给的量又足,茵茵和水儿肯定吃不完,没办法,水儿只好给小二说好话,压了三钱银子,借了个能提的小食盒,拨出一半准备提回去。 茵茵吃完,饭堂里的桌子都有人坐了,看来这里的生意还不错,茵茵闻着,那些家常饭菜的味道,也挺香的,知道人多不是侥幸。 趁着给小二付钱的时候,茵茵低声问小二:“你们这里的厨子,有几个?” “就一个,我们这是小店,养不起好几个的。” “有徒弟不?” “没有,掌柜说我过两年,能掂得动炒勺,就让我学呢。”他很收下银子,高高兴兴地对茵茵说道,“咱店里的饭菜,货真价实,味道又好,客官下次再来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四五章 “没想到这么小个店,厨师手艺还好。”水儿感慨。 茵茵没说话,看来这刘小姐看上的人,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就不知人品怎样,这个她没法打听,想了想,打算让新近跟她的那个小兵张顺,去打听。 张顺原本就守在镇上,这里的人,也都混熟了,很快就有了结果,说小伙子很要强,很能耐,对养父母很孝顺,长相也不错,那个小客栈,是他和一个姓张的,一起筹钱开起来的,才开张半年多,生意很红火。 茵茵打定主意帮这位刘小姐,不过,她还是决定,再试探试探这个小伙子。 试探的任务,要靠水儿来完成了,那几天,水儿和茵茵出去吃饭,每次都把她打扮地很妖娆,水儿本就是性感大过漂亮的人,这么一打扮,更是撩拨人,如果不是身后几个军士跟着,肯定会有人和她搭讪的。 她们总是挑不是饭点的时候去,厨师比较闲,水儿不停地找厨师麻烦,一会儿要他过去,听她说一个新菜的做法,让他照着去做,一会儿咸了,说不定又淡了,几次之后,长眼睛的都认为水儿看上厨师了。 这天,茵茵和水儿又来了,自然,水儿依然故技重施:“我们想吃清蒸鱼,把你们厨师叫出来,我要给他说说,怎么做才好吃。” “厨师正在准备中午的菜,很忙,小姐,你给我说,我来转告他。”小二一脸笑容,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不行,你给我传错了怎么办?叫他出来。” “他真的很忙的,你还是给我说了吧。”不管水儿怎么软磨硬泡,始终叫不出人,她怒了,猛一拍桌子:“你不把人叫出来,我就不再来你这里吃饭了。” “好姐姐,你,别生气嘛。”小二进去了,好一会儿,才拉着脸出来,到饭堂门口,才赶紧换了一副笑脸,“好姐姐,厨师正处理鱼呢,一手的腥味,你就让我给你传话吧。” 茵茵勾勾食指,把小二叫过来,对着他耳朵,低声问:“你们厨师,可有相好的了?” 小二脸红得很,忸怩了一下,才点点头。 “能比我这个姐儿好吗?” 小二摇摇头,低声说道:“许是,他说,再也不见你们了。” “我们是东将军的人。” “他知道,不然,一次也不会出来见的。” 茵茵对小伙子的表现很满意,觉得刘小姐的眼光还不错。回去的路上,她算算陈二林离开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眼看就要到春节了,这连个信儿也没捎来一个,她的心,不管怎么觉得陈二林能干,这时还是担心起来。 都到了腊月二十六,陈二林还没回来,李头目追得很紧,他原来打算年前办喜事,见刘存富老婆这么拖拉,发怒了,那天亲自过来,发了一通脾气,刘存富老婆趁机答应,正月初六是个吉日,就办喜事,茵茵这段时间这么招摇,他也不害怕,茵茵不知道陈二林是怎样约束这些散兵的。 刘存富老婆装作无奈的样子,给茵茵说了此事,她看出来,陈二林不回来,茵茵也顶不住,反正到时生米煮成熟饭,陈二林又怎么奈何她们? 陈二林腊月二十九才到家,看到院里热烈的过年气氛,和茵茵一脸的不痛快,还当自己好久没在家,妻子又有点生气了,脱下外面厚重的大衣,洗漱了一下,他就伸出两手把茵茵搂在怀里,没想到,小应群听说爹回来,急急忙忙地过来,他喊着爹爹,水儿帮他掀着门帘,茵茵赶紧下到地上,过去抱儿子,应群绕开茵茵,站在陈二林面前,他对爹爹还是有点陌生,并没有扑过去,还是陈二林过来,把儿子抱在怀里,水儿退了出去。 应群一直玩到实在睁不开眼,这才趴在爹爹的怀里睡熟,茵茵给他包了个小被子,让水儿抱出去了。 两人这才有了私密空间,好好温存一番,陈二林才问茵茵:“想我了吗?这次四王子真的很凶险,好在他手下几个人很得力,总算逼得和国那边退兵了,大概能过个安宁的年了。” “唔。关键,有些事情,急等你处理呢。”茵茵先说了景夫人想走的话。 “胡闹!她弟弟依附那里,勉强能说过去,太子过去算怎么回事?再说,那片弹丸之地,还不够胡家的兵跑马呢。” “这个,你要给景公子说清楚。”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自会去说。” 茵茵又说了李头目的事儿,陈二林眉头紧皱:“这个李大河,打仗倒是一员虎将,我高看他几眼,没想到竟然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你放心,我来摆平他。”他把茵茵搂紧,“冷不冷?” “冷劲儿都过去了,马上就要立春呢。过了年,你会把李大河带走吗?你要用人,大概不能把他打一顿军棍了事,让他有了二心,对你很不利。” “呵呵,你放心,收拾他们这些莽夫,我有的是办法。”他为茵茵掖好被子,“睡吧,明天就是除夕了,又是一年,日子过得真快呐。” 陈二林除夕的午饭,请了镇守镇上的几个头目喝酒,偏偏空下李大河,他受不了这份冷落,跑去找陈二林讲理。 “东将军,你这是怎么回事?当时是你把我放到这里的,你还夸过我,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粗人有粗人的好处,若他是文人,说不定会记恨陈二林,但不会当面去质问。 “我怎么能忘了你?我是不敢请你了。李大河,你现在是什么气势?这金江口镇,没人敢在你面前说不,我把你请来,让这几个兄弟,给你磕头行礼吗?” “将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在你跟前,什么时候不是规规矩矩的?”李大河知道陈二林生气了,但他自认为,对陈二林没得说。 “我跟前?我在跟前你规矩,就是敬我了?我不在,我定的规矩,你照办了吗?” “我照办了。”他声音没有刚才那么硬气了,将军的太太,就住在刘家宅子里,自己这点事儿,一晚上的枕头风,还不都吹过去了?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给陈二林解释道:“刘家那闺女,我请媒婆去求的亲,她家当时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陈二林不理他,和几位手下喝酒,李大河走也不是,站着也不是,过了一会儿,陈二林冷冷地说道:“以你的能耐,竟然能看上那么点儿小钱,真让我失望。” 几个同僚鄙夷地眼光,让李大河惭愧,他也知道大家是笑话他,求娶刘家姑娘,是看上人的嫁妆。闷闷地站了一会儿,他对陈二林说道:“是小的鬼迷心窍,我去刘家退亲,回来,再向你赔罪。” 他快步往出走,陈二林喊住他:“快去快回,还等你回来喝酒。”李大河笑了,加快脚步,跑出去。 茵茵正在指挥人准备年饭,水儿高兴地跑进来,告诉茵茵李大河退亲的消息,让茵茵很惊讶,陈二林办事的效率也太快了。 外面已经有零星的炮响,镇上,到处都飘散着年饭香浓的味道,茵茵她们的饺子也包好了,年饭也准备差不多了,她让一个小兵,去问陈二林,是不是把年饭给他们送过去,自己则抱着应群,回屋里等消息。 应群很壮实,再加上很有劲,茵茵觉得自己抱着很吃力。现在,除了水儿,鲁妈和许嫂都敢不抱他。许嫂生孩子还是落下了病根,身子骨有点弱。鲁妈,她想在过了年,悄悄把她送回大秦国。她这阵子老腰疼,这里太冷了,对调养这个毛病很不利。 她正在盘算,那小兵过来传话,说将军快回来了,让茵茵等等。 陈二林果然没多久就回来了,他看见茵茵好几个菜,都准备了双份的,知道是打算送到隔壁,给景成元的。他感激地望了一眼老婆,收拾好了“食罗”(当地人语,一种双节比较宽大,需要两人抬起的食盒),让小兵抬着,往隔壁而去。 他很快就回来了,低声给茵茵说了一声:“我改天再去,今天不适合。”就抱着应群,和茵茵一起去饭厅。 这是偏院的门房,茵茵看它宽大,又和厨房临近,就改成饭厅了。 除了茵茵他们还有陈长庚和鲁妈夫妇、许嫂和孩子及水儿,陈二林特地把余然带来了,水儿羞得满脸通红,整个吃饭时间,一句话也没说过,余然倒十分大方,竟然当着大家的面,给水儿夹菜,还很大胆地问水儿最近好不好,水儿额头的汗都出来了,匆匆吃完,应群也不喂了,红着脸向茵茵告退,退出时,趔趄了一下,把茵茵逗笑了,这个胆大热情的女子,毕竟这几年是在深宅大院生长的,比不得余然整天在外面行走,再说,关外的人,的确比关内的男女之间,要少了很多的忌讳。余然眼光热切地看着水儿的背影,消失在对面房屋的门帘后。 “过去给她说几句体己话。”陈二林看着余然痴迷的摸样,笑了一下,用手指指对面,对余然说道。 “感谢将军关爱!”余然很大方地接受陈二林的好意,虽然他的脸,一下子就爆红了。 余然是这里才收下的散兵,陈二林的文才武略让他钦佩,敬仰之余,跟随的心思会由然而生,现在,陈二林又把他视为心腹,准备把妻子身边得力的人许配给他,他心里的感恩戴德之下,势必会誓死追随的(虽然水儿是奴才,但大家里的奴才,见过的世面和经受的教育,确实要比小家碧玉好得多。因此,有‘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侯’之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四六 劝导 过年,总是快乐的,镇上的人,穿新衣,放鞭炮,尤其是孩子,嘻嘻哈哈到处窜。这里人并不给孩子发压岁钱,但初一这天来的孩子,都会给一些吃食的。大多数是糖果、花生、大枣等。 水儿最兴奋,一大早起来,就领着两个孩子到处跑。应群和黑旦,都穿着一个和围裙差不多的外衣,上面绣个大老虎,老虎的嘴巴,开在胸口的位置,还大张着,虎嘴后面缝了个大口袋,就是为了装吃的。 大概一个时辰,他们就口袋鼓鼓的回来了,两个本来就很矮,又挺着大口袋,茵茵觉得就像个小孕妇,笑得喷了茶水。水儿和孩子却不理会她拿了两个笸箩,把围裙口袋里的东西倒出来,许嫂和鲁妈,看着也笑。水儿却看了看天,给两个小家伙说:“还能再挣点,走啦!”帮他们穿戴好围裙,扭身出去了,两个孩子前面跑,她在后面跟着,许嫂想喊住水儿。怕孩子跑累了,被茵茵一把拉住:“有人看见余然跟着了,孩子要是累,她俩会抱着的,别担心。” 许嫂了悟地怕了一下额头,笑着进屋去了。 “许嫂,有人扭秧歌,你不去吗?”鲁妈喊她,她自己腰疼,就想让许嫂陪茵茵出去玩,茵茵摇头,她要陪陈二林去隔壁。 景成元正在书房,对着自己的画作思索,连福进来传话,说陈二林过来拜年,他挺高兴地说道:“快请!” 景成元觉得最近,他对画画,又有新感悟,急着和陈二林切磋,前面陈二林匆匆来了一下,没来得及说呢。 茵茵见景夫人没在,很诧异,用眼神询问连福,连福假装没看见,把头扭过去。陈二林本来邀请这夫妇和他们一起吃年饭,图个人多热闹,没想到一来就被拉着切磋画艺。他让景成元评说了一幅画,看他准备打开第二幅,赶紧拉住道:“明天,明天继续。今天,我是想请你过去吃饭,图个热闹,不知公子可给面子?” 景成元并不想出门应酬,他犹豫了一下,这才对连福说:“去请夫人。”原来,他着迷书法绘画,每天窝在屋里没关系,景夫人早就受不了了,偏偏茵茵警告过她,不让她出门招摇,害怕招来祸患,她简直闷坏了。 景夫人和茵茵合不来,有心不去,又舍不得放弃出门的机会,最后,还是跟着景成元来到茵茵这边院子的饭厅里。 茵茵准备的是羊肉锅,她特地把刘谦和请过来做的。反正客栈过年又没人,刘谦和想娶表妹,很需要银钱做聘礼,茵茵让张顺请他,一天给一两银子,他欣然同意。 “景夫人,你觉得这个厨子做菜,滋味好不?你要是喜欢,正月这几天,就让他给你做吧。我请他做到正月十八。”不管怎样不喜欢景夫人,看着陈二林的面子,茵茵还是敷衍她一下。 “嗯,就让他做好,给我送去也一样。”景夫人提不起精神,但也没驳回茵茵的提议。 “将军这几天在家,可以护着你们,我给你俩乔扮了,出去玩玩,可有此意?”茵茵的提议,景夫人马上就赞同,过了一会儿,她又耷拉着脑袋:“这里有什么玩的!” 茵茵也觉得,她肯定喜欢众星捧月那样的日子,喜欢和其他女人争妍斗艳,这里的确没办法给她提供这样的条件,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提议,只好不说话了。 午饭在沉闷中吃完,景成元夫妇回去了,陈二林略皱了一会儿眉头,但没说什么,下午,他和茵茵捂着厚重的大衣,带着几个小兵,骑马到地里巡视了一遍。原野上白茫茫的,就连树上,都挂着冰溜子,阳光虽然微弱,也让雪地泛出银光,茵茵他们刚开始觉得非常美丽,骑马驰骋了一圈,个个都被刺疼了眼,这才让马放缓脚步,回了镇子。 刘存富老婆正在院里,见到茵茵和陈二林,过来行礼。陈二林回来,赵头目立刻就解除了婚约,她失望之余,心里对茵茵颇有微词,但这两个人,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她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对茵茵,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给将军请安!”她迎上来行礼。“将军、太太,新春吉祥!” “刘太太,恭喜发财!”茵茵回礼,陈二林则点头示意,就大步进了偏院。 “太太,小的备了一桌宴席,你和将军哪天有空呀?”这是想请他们吃饭了。 “我问问将军,回头告诉你。”茵茵也有话给她,就点头答应。陈二林对这样的应酬根本不感兴趣,茵茵让水儿传话,正月初六,她一个人过去。 刘存富老婆当然非常失望,她想请的,可不是茵茵,但茵茵,她也不敢惹,那天,她准备的席面,还是很精心的,虽然茵茵对那一桌滋味肥厚、油腻很大的菜,都不感兴趣。 “刘太太,我今天特地过来,是有话给你说。按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闺女的亲事,的的确确是让我们夫妇搅黄了的。”茵茵先表示歉意,让刘存富老婆不那么在心里忌讳她说的话。 “哪里呀,还是莲儿她没那当官家夫人的命。”刘存富老婆赶紧说道。 “刘太太,当官家夫人,表面上的确很风光,内里的苦乐,只有自己知道。”她只吃了几口菜,两口点心,肚子全靠茶水喂饱。 “当前是乱世,嫁给武将,有两个可能,一是男人发达了,真成了大将军,如果官老爷能看得上这个当夫人的,就把整个家务都交过来,这是最好的结局。你也知道,如果这个官老爷能干些,很快就会娶二房、三房的,官太太就要有本事弹压得住。这一下,可就把自己放到烙饼锅上去了,没有一刻能安闲,略微有点放松心思,就不知道让那个女人算计了去,自己这个太太的位置,那个当妾的不觊觎啊?她忙成那样,你说,娘家的事儿,她能顾得上管吗?”看刘存富老婆眼里的不以为然,她当然能理解她的心思,她才不管刘水莲的苦乐,她只要能借此在镇上没人敢惹就是了。 “你觉得,水莲是能掌控一大堆女人的人不?”刘存富老婆眼皮耷拉下来,她心里是看不起这个庶女的。 “一旦坐不住正室的位子,下堂妻的惨状,你想必能猜到。”茵茵这话说的已经够难听了,但她还要继续,要彻底打碎她的侥幸心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将军一去不复返,女人在家望眼欲穿,一辈子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别说什么夫荣妻贵了,就是连最起码的小日子,都没法过下去。娘家,还得给她倒贴着,不然,你让她一个女人家,饿死吗?再说,娘家人,还不敢不管她,你谁也不知道,这个将军会在哪一天,忽然冒出来。他知道了娘家人竟然看着自己的老婆饿死也不管不顾,会善罢甘休吗?” 刘存富老婆半天不吭声。 “再说,所谓门当户对,将军发达,很可能会嫌弃糟糠之妻的,即使不休掉,把你搁在老家不闻不问,也够娘家人受的了。” “看来,是我糊涂了!”她低声的自言自语,茵茵只是看她嘴动,觉得她说的是这话。 “刘太太,你知道刘家祖上,是怎么发家的?” 茵茵忽然转换话题,让刘存富老婆一愣,她下意识地点头:“知道!太公公在家乡,打伤了人,他以为人死了,心里害怕,就偷跑出来,跟着个商人当下人,走南闯北了十几年,最后觉得这儿好,就拿着自己攒的一点小钱,来这里做小生意,他人精明,又肯吃苦,后来娶了逃荒的太婆婆,到公公手上时,他们已经有个小铺面了。我们刘家,真正发家,是在公公手上,公公最能干,看上贩茶的生意,挣下了偌大的家业,我家老爷也是能干的人,这个大院,就是他盖起来的。”她脸上流露出骄傲地神色。 “你也看到了,要是碰上一个能干的人,一点点小资本,都可以翻成大财主,如果碰上个败家子,多大的家事,也能败光光的。” “可不是嘛。”刘存富老婆觉察了茵茵的意图,说话不像刚才那么爽利了。 “你有没看看,这个刘谦和到底怎样?如果他是个能干的人,你就算不能借多大的势,但他肯定不会让你亏本,对吧?”不管她爱听不爱听,茵茵依然说出自己要说的话。 “好再来客栈,才开了没多久,又是这样一个生意难做的时间里,我去看,每天饭点上的人,都满当当的。如果过几年太平了,这个刘谦和,肯定会发起来的。我要是你,就利用他的能干,趁机也跟着赚上一笔。” 刘存富老婆,对经商赚钱最感兴趣,她马上望着茵茵,眼光热切,听她继续往下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四七章 决定 “刘谦和和孙茂良都没多少资本,才弄出那么个小店,我要是你,就投钱把那店好好重建一下,自己当个大股东。他俩人聪明又肯干,肯定一年下来不少挣钱,到年底,你稳稳当当的数钱,这好事儿送到你门上,你竟然往外推。你家水莲,在李头目里面,还不及你陪的嫁妆更能让他看上眼。可是,你这闺女,到了刘谦和眼里,那就是个宝了,你的意思,他轻易不会驳回的。再说,把客栈建好了,他俩虽然股份少,但挣钱肯定也会比现在多的多,他那木头房子,只能弄个火盆,这天冷的,对住店的人要不上价,全靠下面的饭店挣钱,饭店又因为客栈住的人不够富裕,经营的菜色,也都是很普通的,这个利润也低。”茵茵看她凝神倾听,忽然不说了,端起茶,喝了起来。 刘存富老婆完全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想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如果不打仗,这个女婿的确不错,我儿子小乖才十一岁,马上还使不上劲,这个女婿倒是能帮我一把了。” “是啊,事情有坏处,就有好处的。”茵茵才不管她怎样,只要有情人能成眷属,她就开心了。 晚上吃饭时,茵茵婉转告诉刘谦和,让他托人去刘家求亲,刘谦和听茵茵话里话外,处处向着他说话,知道这事成功的可能性大增,不由得喜上眉梢,当即就对茵茵叩拜下去。 待他退下,陈二林很疑惑地看着茵茵一眼,回到房间,他笑着把他抱到怀里,问:“你怎么忽然想起管这些闲事了?看那个刘小姐可怜吗?” “嗯!” “我发现你变了,以前,你不太管闲事,也不会强迫别人。” “呵呵,嗯,有些人和事,不是躲避了它就不会发生。我现在不光要自己过得好,还要让周围的事儿,也能让我看着舒心。” “不管你想怎样,只要你觉得好就是,你要帮这个刘水莲,到时,我去给他们主婚,你看,这样可好?” “你不去四王子那里了?” “嗯!” “夫君,是不是战事有变化了?”茵茵转了话题。 “嗯,我发现你在这上面,最是聪敏。”陈二林笑了一下,“这个四王子还真不是一般人,他不仅利用大秦国的势力帮助他,暗地里,还派人找了一个鞑子的小部落。鞑子彪悍,打仗战无不胜,就是没有吃喝穿戴,他给鞑子提供粮食衣物,鞑子现在为他打仗。他许诺,给鞑子在两国相交的地界,建起一个地盘,那个鞑子头儿眼巴巴盼着,现在和他的合作很密切。” “哎哟,鞑子为他打仗?这下可厉害了啊。”茵茵惊讶,这四王子还真是能耐。 “是啊,胡家兵马节节败退,辉城大概很快就收回来了。” “那,你们怕不怕四王子坐大啊?” “鞑子人不多,再勇敢,打仗也有折损,支撑不了多久,再说,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实力拼尽的,能收回辉城,可能就会停下来。四王子这边,估计后面就是守住得到的地盘,也得费些功夫,暂时不会坐大的。至于鞑子那边,有了四王子的支助,肯定能壮大一些,对西边的鞑子大王,也是一个牵制,我们大秦国,应该有段时间是安宁的。” “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茵茵立刻一脸笑意,心都有些激动。 “我已经给皇上写折子了,他只要答应,我们就可以回去。” “两年多了,妞儿是不是都会跳舞唱歌了?”茵茵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她想到女孩子在这个社会,是不能学习这些的,她又改了口,“妞儿,不知道在家做什么呢?” 陈二林心里一紧,上次看到嫂子对女儿的神态,他就有点担心,这茵茵回去,不管妞儿跟了谁,对另一个都是很大的伤害,嫂子帮他带了孩子,是得感恩,但把女儿送给大哥,别说茵茵舍不得,他心里都是很痛苦的。 “想什么呢?”见他沉默不语,茵茵柔声问道。 “这次我们回了大秦,看望过父母,就回渡口镇去,好不好?” “好!刚好把陈长庚和鲁妈带回去,那里的地和房子,我准备送给他们。陈家兄弟帮我太多了。”害怕陈二林不愿意,毕竟渡口镇的陈家大宅,是他外祖的家,茵茵补充道,“南落的地和荒宅,给他们。” “都给他们也无所谓。你不问我回去想做什么?” “反正不是打算回去种地的。”我以前幻想的那种神仙日子,肯定是没法实现的。后面的话,茵茵只能在心里说说,“所以,我才打算把那边的地和房子,给陈长庚的啊。” “嗯,我打算参加今年的秋闱。” “好,以你的才华和对世事的洞察,一个举人,那是探囊取物!” “把握比较大是真的,你说的也太容易了,毕竟一个省,只取三十来个。对了,”陈二林拨开她额前的头发,吻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以为你会不愿意的。” “不,夫君,以前想遁世,就想咱俩去一个清静的地方,带着孩子,种种地,养养花,再做务点鸡鸭鱼的,觉得那是神仙日子,现在,皇上不肯放开你,与其这样让你做些没名堂的事儿,连带爹爹和娘都跟着受委屈,还不如咱们光明正大出来当官,光宗耀祖,皇上还不能这么暗算你。” 陈二林担心好长时间的问题,竟然就这么完美的解决,他有点愣住了,心里有点觉得不对劲,抱着她,温存了一会儿,这才低声说道:“我总觉得,你最近和以前不一样。” “夫君,我想的不一样了。以前,我不想你入仕,梦想着咱们远离俗世,自由快乐地过日子。可是,你看看,这皇上不肯答应啊。我现在,要你把这里的事情做得好好的,我们早点回大秦国去。皇上要是再给你封官,你就要他个大大个官儿,如果他不封你,咱们就回来,问四王子要个大官,怎样?” “哈!哈!哈!”陈二林被她逗笑了,胸腔的震动,让茵茵有点发晕,她仰起头,看着他在月光中隐隐约约的影子,推了推他,“笑什么?” “我问谁也不要,自己正儿八经去考一下,光明正大进入仕途。”他很自信地说道。 茵茵好一会儿没说话,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在京城是获得的信息,过了一会儿,才有点不确定地说:“皇上重用的人,好些都不是进士,现在朝中,那些靠科举出仕的人很不满,对皇上的科举取士影响也很大。这次,又是皇上的意思?” “还的确不是皇上授意的。我不打算做官还罢了,我既然要走这条路,要当官,就要当个大大的官,科举出身,会使得仕途顺利得多。” “还能让你少受很多无谓的攻击,也能少了一大批因为嫉妒对你暗中下绊子的。” “我的老婆啊,在你跟前,我都无所遁形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陈二林掩不住欣喜,竟然连这个他俩都能想到一起,这也太神奇了吧? “这次回去,如果皇上要给你封官怎么办?” “不会,他一直认为我遁世。” “为何要回渡口镇?你是为了安慰我吗?” “不是。”陈二林语气歉然,“我当时进学时,正是爹爹被罢官,京城的学正,又是他的对头,他就把我放回在临河考的。” “哦”如果用现在的说法,就是户口在临河了…… 陈二林抚摸着茵茵光滑的脊背,身体的欲望又蠢蠢欲动,茵茵也欣喜马上就可以回家,她热情地搂着他脖子,第一次主动去亲吻他,陈二林哪有这样的经历,一下字就像被火烧了一样,浑身都暴热起来…… 刘谦和求婚,还是被拒绝了好几次,刘存富老婆又想让他保证到时候会照顾妻家,还想给客栈参股,还不肯把话明着说出来,显得她是在求他。刘谦和只猜到了第一条,却一直猜不出第二条来,连着央求媒人去了三次,都被拒绝了,但每次,刘存富老婆都不把话说死,有希望刘谦和就不肯放弃,这事儿,一来二去,竟然出了正月,还没有定下来。陈二林还是去了四王子那里,把李大河也带去了。刘谦和见刘存富老婆没了后顾之忧还在推托,这下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这小伙子还是有点头脑的,他竟然求人过来,找茵茵讨个主意。 茵茵正闲的无聊呢,这就带着水儿、鲁妈、许嫂和两个孩子,一起到好再来客栈吃饭。 菜上来,刘谦和也跟着过来,站在一旁给她们倒茶。 “坐下和我们一起吃饭。” 刘谦和坐下,但他却没动筷子,有时,厨师做完饭,油烟熏蒸,他们都不想吃了,茵茵她们去的,又不是饭点,她示意他喝茶,刘谦和却很有眼色地喂起两个孩子吃饭。 “水莲母亲想要投点钱做生意,可惜没人帮她经营。”茵茵这是给刘谦和递话。 刘谦和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给他投资,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茵茵,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和大哥弄这个铺子,这才刚开始,不好退出的。” “你想不想做大?你没本钱,有人有啊,把你这个店子,折价,算是入股,再让人投点钱进来,弄成金江口最好的,每年挣的钱,几家来分,你们收的也多,投钱的人也有收益,不好吗?” 刘谦和眼光亮了一下,随即黯淡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四八章 回京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我这个店子,不好扩大的,如果加盖,到是还有些地方,可惜这房子是木头房子,肯定得全拆了,谁愿意盖一个新店给我们啊。”他摇摇头,欲言又止。 “你其实想说,以你的手艺,即使别人给你一个新店,你也不会让对方觉得吃亏,是不是?” “嘿嘿”刘谦和很认真地给应群的小木碗里放了一块瘦肉,用勺子压碎,又同样给黑旦的碗里这么放了,茵茵的话,说进了他心里,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把现在的店,能值多少钱,好好盘算一下,毕竟这不是你一个的,一定要公道,再有,新店弄成什么样子的,你也要好好规划规划,大概得投多少钱,自己身边有多少,到时怎么分红,这些你都算好了,亲自去给水莲母亲说说,你就说她能干得很,见世面多,你后生小辈,去求教,顺带求她入股,说不定这事你处理好了,求亲的事儿,也跟着能成呢,毕竟,你有钱了,她也放心女儿跟你啊。” 两个小孩子吃饱了,都让刘谦和抱起来放到地上,跑着玩了。刘谦和对茵茵作揖:“多谢太太指教!” 茵茵走时,依然让水儿把银子付了,她本就不打算沾这便宜,再说,那点银子,她还真看不上。刘谦和后来,让人给她们送过几次菜,算是表达他的感谢之意。 今年春天,雨水很多,上官伯和陈长庚,育了很多稻苗,准备扩大水田,茵茵心里有回去的打算,就劝他俩不要累着,还派了几个小兵去帮他们。高粱已经是种第三年了,水稻也是第二年,有人帮茵茵经管,她也乐得清闲,只骑着马,抱着应群去转了几圈,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全盘规划和指挥。黑旦身体弱,茵茵没敢让他去地里,看到孩子一脸艳羡地望着坐在马上的应群,她就让宋兴时,抱着孩子在镇上转了几圈。 皇上召回他们的旨意,夏天才到,稻子都长得高了,陈二林把地,让宋兴时管理,镇守金江口镇的兵士,都交给了四王子派来的人,他从大秦带来的勇士,就这么掺沙子,进了四王子的大军里,好些,后来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 上官伯,舍不得那些稻田,他和陈二林写了租赁的契约,说好每年,四成的收入是租子,他打算把一家人都从大秦接过来。陈二林答应帮他这个忙,算对他肯租地的一种补偿。 许嫂不肯跟茵茵去大秦,她还希望能找到自己的男人,茵茵给她留下些银子,还把东庄的院子和那块菜地给了她。 陈长庚和鲁妈一听茵茵说可以回去,当时都喜不自禁。陈长庚十分不舍那一大片的稻田和猪牛羊这些,直说遗憾,鲁妈有点嗔怒地瞪了他一下:“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再说,爷留下人打理了,太太好不容易能回去,可以见着妞儿,你一个劲在这点点财物上计较啥呢。” 陈长庚自嘲地一笑:“我跟着上官大哥学种水稻,着迷了,嘿嘿嘿” 茵茵最发愁的是水儿,小丫头对余然情深意切,是把她留下,还是怎么的,还得和他们商量呢,她还在盘算怎么套那丫头的话呢,陈二林直接给她结果了。 “余然也跟咱们回去。” “余然可是关外的人啊,他的家人怎么办呢?” “余然亲生父母,他也不知道是谁,他是养父母带大的,那对夫妇年近五十才捡的他,他十六岁时,养父就死了,他出来从军,养母由姐姐赡养,不过,他把自己挣的钱,都捎回去了,她姐夫不能干,种点粮食够家人吃饭,他挣的银子,供家人花销,养母前几年也过世了,可以说没有牵挂。” “他姐姐家远吗?我们走的时候,给她留点银子?” “我让余然送回去了。余然很想跟着我,我看这小伙子也是个血性汉子,有情义,又想成全他和水儿,就决定带着他了。” “哦,这样好,我还犯难了好几天。嘻嘻” 想着过两个月,就可以见到女儿,茵茵这几天心情是说不出的舒爽,整天笑眯眯的,甚至和景成元夫妇话别,她都对一脸冰冷的景夫人笑嘻嘻的。 陈二林对景成元画的虎,很欣赏,专门讨要了一幅。景成元没有金钱概念的,他要的是人对他的欣赏和肯定,很大方的让陈二林自己去挑,陈二林一下要来三幅,当场把东庄那几百亩的水稻,都送给了他。 看着景成元毫无概念地把陈二林的转让文书,随手往桌子上一扔,茵茵知道他说不定画画一忘情,会把那当了废纸擦手,就拿起来给了景夫人。 “公子乃是谪仙人,这些俗物入不得他的法眼,还是你收着好了,这虽不值什么钱,但你和公子一年的吃喝,却是足足有余的。这兵荒马乱的,亲戚就是想来照顾你,也毕竟有不趁手的时候不是?别人给架不住自己有,租地的上官涛,能干又可靠,你不用多操心。” 景夫人以前是断断看不上这个的,但这一年颠簸流离,再加上偶尔还得吃几口高粱米,这会儿也学乖了,尽管抹不下脸对茵茵笑,但也没有勇气拒绝茵茵的好意,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张,她最近和连平关系很差,茵茵估计,他俩一走,这景夫人说不定就会把连平卖了去,他们进来,连平只是绷着脸过来倒了茶,就出去了,这丫头,搞不清状况,后面还会有苦吃。 茵茵只忙着打算回去,以前的一些事情,都有点不管不顾了,陈二林却比她信守承诺,好再来客栈扩建完毕,里面还在打家具砌灶台的做最后准备,他却催促刘谦和去刘存富老婆那里,定下成亲的大日子,好再来重新开张之日,就是他娶亲之时,他还亲自给刘存富老婆说,他要给两个年轻人主婚。 刘存富老婆还不知道茵茵他们要回去,陈二林的话,让她觉得非常有面子,忙不迭地答应了婚事,茵茵和陈二林在剩下的几天里,把金江口镇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四王子派来的人,高高兴兴吃了刘谦和的喜酒,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悄悄出发了。 二十里路,走起来也快,辰时顺利过关,置身大秦国地界,茵茵一时百感交集,坐在马车上,看着雄伟的关口,她的眼睛忽然一酸,一串泪水就流下来。 应群一看娘哭了,害怕起来,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帮娘擦掉,还奶声奶气地说:“是谁?我来,护着娘。”他说话,可没妞儿口齿利落,但结结巴巴的话,还是让茵茵明白了意思,她心里温暖,赶忙擦了眼泪,微笑着对儿子说: “没人敢欺负娘的,是风吹了眼,这不,好了啦。”她把儿子搂在怀里,应群刚开始还老实了一会儿,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趴在马车窗户上,对着陈二林叫唤,这会儿人多,陈二林的马也走不快,他干脆把儿子从马车上接出来,抱坐在怀里。 大概走了二十来天,终于来到内地人口稠密的安全地带,这天晚上,宿在客栈,陈二林给茵茵说他的打算:“你由余然护着,和孩子在路上慢慢走,我快马加鞭到京城,皇上那边的差事交代了,看望了父母,咱们就回渡口吧。” 茵茵想到他准备参加秋闱,这时间就所剩无多,不抓紧时间,还真会赶不上了,就点头应允了。 等茵茵到京城,陈二林果然处理好了一切事情,他天天等在城门口,希望能接到妻子。妞儿已经不认识他了,估计,也不认识茵茵了,他想到这心里就发酸,嫂子看到他回来,眼神悲伤至极,也让他为难。 大哥已经在一年前重新回到礼部,现在是四品的郎中,他爹的案子,也让皇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给抹平了。朝中有赵国师帮着说话,皇上又明显偏袒,那些对头见胳膊拧不过大腿,纵然还有些不忿,一想能在陈洪寿耄耋之年还能打击一下他的气焰,也就觉得心气大顺,不再追究了。 陈二林见父母年龄大了,尤其是母亲,全靠皇上御赐的好药吊命,自己实在不忍心说出离开的话,陈奎林觉察到弟弟有心事,他给父亲说了,陈洪寿已经知道二儿子的成就,远比他想像的要大,再加上年龄大了,脾气变好,也不对儿子吹胡子瞪眼的发脾气,听大儿子这么说,还真的很关心地问了老二:“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儿?说说吧,说不定商量商量,就有了主意了。” “我想参加今年的秋闱,看到娘身体不好,实在不忍心离开——”陈二林看到老爹一头白发,心情沉重。 听到他一向认为的荒唐儿子竟然孝心如许,他老怀大慰,同时,又对儿子这么纠缠于小事有所不满,他用手中的拐杖,捣着地面:“糊涂,大丈夫天下去得,不要纠缠这细枝末节,再说,若不是你的功劳,你娘怎么能有皇上钦赐的上好药材,又有太医时时看顾?去吧,好好考,考出咱们陈家人的风采,为祖宗争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四九章 秋闱 茵茵回家那天,全家人自然欢喜,但每个人脸上,都有怪怪的表情,让她困惑。 妞儿穿着一身粉红的夏绸,上身是对襟小袄,下身穿着绣花的百褶裙子,走起路来身板挺直,俨然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就是小了一大号。她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略带陌生地看着茵茵,大夫人很着急地教她:“叫娘啊,你娘亲回来了。” “那,你呢?你不是我娘亲吗?”妞儿有点疑惑地回头问,大夫人眼睛水光一闪,她略沉了沉,压住悲伤,这才说道: “我是你伯母啊。” 茵茵和大夫人见礼之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伸手抱起女儿,“我的宝贝妞儿,娘可想死你了。” 妞儿让大夫人教的,非常有礼貌,尽管她不想让茵茵抱,但也并不闹,只是不安地在她怀里拧了几下身子,但在娘亲怀抱里的温馨感觉,尽管有点陌生,依然也是梦中时时留恋的,最后,她一只胳膊攀着茵茵的肩头,另一个软软的小手,帮茵茵抹去眼泪,声音糯糯地说:“娘,别哭,我是不是太重了,你抱不动?” 茵茵被孩子的话逗得一笑,一时对自己又哭又笑地样子觉得尴尬,就赶紧用帕子擦眼。 她一只手,已经抱不动妞儿了,再说,应群见母亲抱别人,已经急地在地上喊叫起来。茵茵弯腰放下女儿,拉过儿子,让他站在妞儿前面:“来,叫姐姐!” 应群见一个粉妆玉琢一样的女孩子站在跟前,一时有点怯生生的,毕竟,他是在小地方长大的,没见过世面,这一天,又是拜见爷爷奶奶,又是拜见伯母的,这回又是姐姐,他都有点发晕了。 “弟弟,你是我弟弟吗?”妞儿却落落大方地拉了应群的手,“我又多了一个弟弟。” 引群这会儿,也钻了过来,茵茵赶紧又让应群给他见礼。 这些,茵茵在路上教了孩子好几天了,应群即使小,这时也缓过劲儿,对这引群一躬身:“大哥!”又扭身对妞儿,“姐姐!” 把引群和妞儿喜得,都脆脆地答应了,引群还过来,拉着应群:“弟弟,跟我去玩吧。” “弟弟还小。”大夫人有点担心。 “有我呢。”水儿给大夫人行了礼,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引群的奶娘,也赶紧跟着过去,妞儿身后,也跟了一个婆子,看妞儿迈步,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茵茵看到大夫人对妞儿的确照顾得当,不由感激地看她一眼,刚好看到大夫人偷偷擦眼泪,她马上明白家里人为何怪怪的了,心里不由得一沉,陈二林一说妞儿,经常岔开话题,感情是因为这个。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大夫人的弟媳过来接大姐姐回家,说是那边母亲身体微恙,茵茵知道是大夫人有意避开,让她们母女好好欢聚的,对她的感激更甚,心里的矛盾也更激烈。 陈二林的时间紧促,他征求茵茵的意见,看她是在京城等他,还是陪他去渡口镇,茵茵实在舍不得如羊脂玉雕琢一般的女儿,就狠狠心,带着茵茵和应群跟着陈二林上了路。 他们当年过来,是骑马来的,这回去坐马车,要慢得多,陈二林当年考了秀才,就是进了县学,出门是要给县学的先生报备的。一张游学的条子,离开临河县十多年,这眼下准备报考,就必须回临河,给学正消 假。他只得又让茵茵、水儿、桂枝她们在后面坐车,他则带着陈松林先走,陈长庚和鲁妈,她让留下在京城了,那天太医给母亲看病,茵茵央求着,让给鲁妈也瞧了瞧,太医给鲁妈开了方子,说是让静养,茵茵不敢让她出来了。 茵茵从来没有担心过陈二林这重新走科举之路,考不上会怎样,她这段时间的心思,都让妞儿占据了,桂枝也是个女儿,这次跟了来,是回去探望公婆的。水儿以前成天抱妞儿,这会儿能和孩子在一起,非常的欣喜,倒是应群,一看自己的宠爱被姐姐分去了一大半,难免有些着急,茵茵教育他:“娘抱了姐姐没抱你,可姐姐有空,却陪了你玩,还是有个姐姐好,对吗?” 应群想了想,点点头。 “姐姐爱护你,你们玩的时候,她经常把玩具让你玩,你也要像姐姐一样,有好东西要和姐姐分享,不能耍霸道。” 应群歪着头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姐弟俩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渐渐熟悉,玩的越来越融洽。 到了东省省城,茵茵让余然找了个好点的客栈,干脆住下不走了,过不了多久,陈二林就会过来考试的,她回了渡口镇,依然见不到人,还不如在这里等着,让陈松林和桂枝,带了几个家人回去。 她们住的地方,离贡院还有点距离,不像那边的客栈,已经一个个挂出客满的牌子,余然天天出去,到一个个客栈里去找,一连几天,没见到陈二林,茵茵担心他来时,没有好点的客栈,干脆又在客栈多要了一间雅间,先占上。 眼看八月初九,下场的日期将至,余然还是没找到陈二林,他们几个,都有些着急,可是寻遍干净点的客栈,也没看到陈二林或陈瑞林的名字,也没见到他的人,茵茵都有点吃不下睡不着了。 八月初七凌晨,贡院外面贴出了考生的姓名和号舍,两天后,所有参加的人,就要按这个名单进入考场。茵茵听人说了,号舍,就是一间一间的小房子,每个考生一个,外面有士兵站岗,防止有人作弊。 茵茵和余然在名单上找了好久,看到临河县姓陈的有两人,都是渡口镇的,一个叫陈奎秀,一个叫陈易显。 茵茵猜测,这个陈奎秀是不是就是陈二林呢? 她心里极度不肯定,到了初九日,贡院要开门点卯,茵茵和余然,抱着最后的希望,想到大门口去寻找,可惜,恐怕有不止两千的秀才都涌到那里,她根本挤不进去,就只好返回客栈,让余然一个人去了。 中午时分,余然回来:“我看到将军了。他就是那个叫陈奎秀的,借宿在朋友家。我给将军说了,他出了场,过来接你。” “你吃饭吧,回头去贡院外面守着,省得爷想过来,找不到路。”尽管明知陈二林的身体很好,茵茵还是对他要在那里面待上一天担心,毕竟人吃五谷,得百病,谁也不知道哪个时候病魔会找上门来。 茵茵在揪心中度过了紧张的九天,也就是八月十八的申时末,陈二林和余然,这才回到了客栈。 她非常欣喜,急忙让客栈送来热水,想让陈二林泡澡解乏。看到茵茵给他还订了房间,他很高兴,对紧跟在身后的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说道:“你回去给徐掌柜说,我今晚不过去了,明天,定然带太太和孩子拜访他。” 那年轻小厮施礼后退下,茵茵看他出了院子。见她疑惑,陈二林解释道:“娘以前在这里有铺子的,爹出事那年,我把铺子卖给那个掌柜徐峰,这人做生意是把好手,十年下来,在省城已经有两家分号了。也是凑巧,我一进省城,竟然在他的分号里碰上了,他非要让我住他家。” “哦!” 热水很快送来,茵茵让水儿和余然帮她照看孩子,自己亲自为陈二林搓背。八月秋高气爽,也架不住在不到一个床那么大的空间生活九天,科举考试真是折磨人,陈二林的身上,都有味儿了,他自己不好意思,刚开始死活不让茵茵帮他。 “徐掌柜儿子也下场,小伙子才十八岁,还有点稚嫩,和我一起,他能放心些。”他说起别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茵茵听到陈二林在那里不会欠下人情债,松了一口气,就不在追问此事。 陈二林洗完,小二过来,把脏水收拾了。引群急不可待地爬进陈二林怀里,妞儿却把他拉下来,要他跟着对爹爹和娘行礼问安。 东省的省会,中秋夜很凉爽,尽管茵茵才从关外过来,但关外近海,夏天潮湿,感觉还不如东省省会让人舒爽。 妞儿对茵茵把她抱到膝头总有点别扭,觉得娘和伯母很不一样,伯母为了让她行的端坐的正,很少抱她,娘却不在乎这些,看到应群又爬到父亲身上,娘跟示威一样,也把她拉过去坐腿上,应群终于忍不住,爬下来,来到娘身边,可怜巴巴地,想和娘亲近,当娘的,却高高昂着头,装作看不见,最后,应群蔫蔫返回到爹爹身边了。 “考试还顺吗?”茵茵打算不问这个的,最后实在憋不住,还是破功了。 “嗯,很顺。” “都说头场是关键。”茵茵嘟哝。 “今年和以往不同,皇上为了多笼络人才,特地增派官员,还邀请地方名士参与阅卷,二场和三场估计也很重要了。” 考完,就是等待发榜的日子。没等陈二林带茵茵过去拜访徐峰,徐家父子却过来拜会他们来了,徐峰还热情邀请茵茵去他家住,说儿子考完试,就回他家大宅里住,那个院子闲着也是闲着。 陈二林退了客栈,带茵茵过去,毕竟有个院儿,孩子玩起来场地大些,也清静和安全。茵茵还没来过东省省会,这段时间住着,开始忙着寻找陈二林,后来则是担心忧虑,没时间四处走动,陈二林这时,就担负起导游任务,带着一家人到处逛。 对茵茵来说,就像在游览经典古代建筑群,而陈二林,可比后世那些导游的水平,高的不是一两个档次,他除了对房屋结构这部分说不出来之外,对院子布局、景观、风水格局等等的介绍,可是精细又准确,再加上人文介绍和时不时来段应景的诗文,让茵茵的行程充实而愉快。 十天时间,飞逝而过,贡院放榜了,陈二林是第六名亚元,徐立民榜上无名。徐峰很豁达,在陈二林参加鹿鸣宴之后,摆宴为他祝贺,席间说道:“犬子今年才进学,考不上是意料中的事,他说,跟小东家这几天,如醍醐灌顶,人一下都通透了,知道后面该怎么学。这以后,他人也大些,再下场我也放心,多谢小东家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 陈二林和他客气一番之后,就提出了辞行的话,他要进京,准备明年的春闱考试。 茵茵原以为,以陈二林的才华,解元郎都是稳拿的,没想到连第二名都不是,让她对明年的考试有点担心了。大秦一共十二省,总共录取不到三百个进士,京城和南方诸省文化氛围浓郁,才子成群,他能竞争过那些人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五零章 春闱 她们回到京城,已经是冬天了,虽然茵茵这段时间一直在路上,难免奔波劳碌,人也清减了些,但妞儿和她,已经恢复了以前那种亲昵的母女关系,这累也是很值得的。 毕竟,妞儿跟着大夫人过了两年多,她和这个伯母的关系,堪比母女的。一回到京城,礼仪性的问安行礼过后,她就很亲密地拉着伯母,又是询问引群弟弟最近有没调皮,又是询问伯母伯父最近身体可好,还很认真地睁着黑溜溜的大眼,仔细叮嘱大夫人:“伯母畏冷,要多穿衣服,房间里的火盆,也要多烧一个。” 把大夫人激动地热泪盈眶。茵茵诧异孩子竟然如此懂事,她禁不住心里暗暗感慨,没有娘的孩子,懂事的确比较早,她两年多不在,女儿才六岁大的小人儿,竟然能比得上十来岁的孩子。 陈二林整天在家温习,偶尔和赵承邦、苏君青出去应酬。这两人现在都是皇上极为倚重之人,每天忙得晕头转向,难得能和他一起喝酒聊天,陈二林在家的日子,很多。 “你不用出去会文吗?”茵茵的担心与日俱增,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 “和那些蠢材吗?”陈二林不屑地一笑。 “还是有才子的。” “嗯,和城邦一起见过几个,还真是棋逢对手。” 茵茵知道,这些才子在本省都有极大的名气,很多人,有督抚的荐书,到了京城去赵府拜会,是很有可能的。她听陈二林说话的意思,想了想这才明白,他和那些不如他的会文没意思,和这几个能干的会文,又会互相不服气,尤其在还不了解的情况下,弄不好会给自己树敌。 这几年四海升平,京城过年时的气氛非常浓郁,连皇上和皇后都在宫里设宴招待群臣和命妇。陈二林也接到了请帖,他却不想去。 茵茵知道他心高气傲,这时进宫,和皇上表现过于亲近的话,会让别的人认为,他到时考出的功名是皇上施舍的。 皇上本来是好意,他觉得陈二林不想当官,如果他表现出对陈二林的欣赏和亲近,陈二林即使没有品位,但也不会让人小瞧了去,见他竟然不领情,还着实有点生气。 时间过得飞快,在茵茵的担忧中,两个多月就过去了,桃花冒出花骨朵时,会试的日子来到了。大秦国的会试,是三月初九开始,三天一场,连考三场。 依然是初七日在贡院大门外,贴出所有举人的籍贯和号舍,陈二林去看过之后,回来很平静,初八日他陪着两个孩子好好玩了一天,然后早早睡了,第二天凌晨,就由余然陪着,去了贡院。 大概鲁妈和鸭蛋她们担心茵茵情绪不稳吧,这几天她们换着过来,鸭蛋又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男孩,茵茵去年回来时,她正在坐月子,茵茵在孩子二十天时,送了一些衣物,给了些补品。这次回京,她心情烦闷,就没有过去看她。 鸭蛋的孩子已经半岁,两个一个像鸭蛋,眼睛很大,一个却像了陈长富,鲁妈吃了一段时间中药,腰疼好多了,但鸭蛋还是不敢让她抱孩子,茵茵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帮忙抱着,知道她请了奶妈。茵茵走的时候,把陈长富手里的几个店铺都给了他们,让他们好好经营,挣了钱,把本钱还给她就是。过年前,陈长富给她送来的,是那些店铺双倍的投资。 陈长庚兄弟,现在在外人眼里,都是衣食无虞的小康之家。这是茵茵想要的,不说陈冬生已是举人,陈福生也开始读书了,大人过得怎样,已是过去的事儿,这孩子将来进学,父母是陈家的下人,毕竟不是什么好听话。 “冬生这次怎么不下场?”茵茵问鲁妈。 “说是苏大人让他下一场再考。苏大人说,他还小,过早进入官场不好,再就是,他下一场考试,会比现在名次好。将来想要大成就,从同进士开始起步,升迁太慢。”鸭蛋回答。鲁妈对待冬生,一心希望孩子能开心快乐,对他当官大小不是很在意,鸭蛋和长富几个,却希望孩子能高官厚禄,光耀门庭。 鸭蛋现在明显发福,大眼睛配着白皙的大脸盘,不漂亮了,却显得很富态,她身上的穿戴不奢华也不寒碜,现在福生在陆翰林家的书房读书,她的确不能给人很穷的感觉,不然,孩子自卑不说,那里的学生也欺负福生。 茵茵拿出首饰盒,挑了半天,心里暗叹自己在这方面的装备太差,想送人都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咱们明天,到尚宝阁给我买几件首饰去。”她把自己戴了好久的几件首饰挑出来,分成两份,让水儿拿小盒子装了,递给鲁妈和鸭蛋,“我都戴腻了,给你们吧,我也该添些新的了。” 陈二林和茵茵走了之后,陈松林在赵承邦和苏君青的帮助下,把那个庄园下面的部分全都盖好,并且卖掉了三套,茵茵回来,陈二林给她了一个盒子,里面的银票有三万多两,茵茵知道这不是他们夫妇的全部家当,陈二林给她,是让她零花的,不然,满满一盒子银票,最大一张面值才三千两,很多是一百两左右的小面额。 这两个坚决推辞,茵茵摆手道:“别和我客气,也不值什么银子,你们今后出门,这些东西也是少不了的,要知道,我不是为了给你们体面,主要是为了你们的儿子。”鸭蛋的大眼,已经水波潋滟了。 “太太,小时候跟着你,小兰和绿枝老笑我傻,也没少欺负我。她们现在,谁有我好过?在刘家,小兰也不过配了个管事,勉强穿着丝绸,绿枝还被卖给了一个布店的伙计,比她大了十多岁,现在都是一副老头子模样。去年小兰过年前在果子店碰上我,听说你把那几个铺子都给了我们兄弟,羡慕地口水都能流下来。”鸭蛋眼泪流下来,脸上却是一脸的笑意。 “或许,这是老天爷看你忠诚。”鲁妈用帕子给她擦脸,跟着陈长庚过日子,鲁妈不再说那些硬撅撅让人听着不舒服的话了。 鸭蛋要带两个孩子,第二天陪茵茵去首饰店很不方便,只有鲁妈和茵茵,带着水儿和新买来的丫鬟燕儿去了。 水儿和燕儿,先到店里,向掌柜去要雅间,可惜,这掌柜不知道是看茵茵的马车不够奢华,还是陈家的名头在京城太平常,竟然说雅间让人占着,结果她们正犹豫是不是回去,第二天再来时,赵承邦的夫人到了,立刻被让进了雅间,把水儿气得,指着掌柜的鼻子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有你后悔的时候……” 鲁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才没让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上宝阁是户部尚书的产业,掌柜又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听说是一个尚书夫人的亲戚。他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当时就黑了脸,鲁妈不待他说话,赶紧行礼道:“掌柜大爷,你别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我回去稟过太太,制她的罪。” 那掌柜没办法,毕竟他是做生意的,只好黑着脸不说话。鲁妈赶紧拉着水儿出来。尚宝阁开在繁华的街面上,鲁妈不好这时候和水儿多说什么,只狠狠瞪了她一眼:“最近余然的好话听多了?”水儿脸涨得通红。 鲁妈爬上茵茵坐的马车,对车夫说道:“去金玉坊。” 金玉坊没有尚宝阁名声大,店面也没有尚宝阁宽敞,水儿看到有点陈旧的门面,脸色郁闷。茵茵知道,这家其实是京城的老店,以前是最大最好的,现在让尚宝阁压住,生意大不如以前,但店里的头面首饰,应该还是很好的。 金玉坊的伙计见有马车停在门口,尽管不是很奢华,但用呢子围成的车轿,京城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就殷勤地迎到门口。水儿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伙计当然能看出她是丫鬟,但还是一脸笑容地躬身示意,请她进去。 “有雅间吗?”鲁妈训斥她的话,让她张狂的劲儿收敛了些,这回说话,口气温柔了许多。 “有,请从这边进入吧。”他走到门面旁边的一个侧门跟前,敲了敲,门从里面打开了。这侧门挺宽的,马车可以直接进去,车夫不待茵茵吩咐,就拉着马缰绳往前走。 金玉坊毕竟是老店,细节方面为客人设想的极为周到,接待茵茵的,是两个中年妇女,她们已经问过水儿,知道是准备要点佩戴的首饰,等茵茵进去时,案子上,已经摆上了茗茶和点心。 “太太请坐。”她们见茵茵身上,没有任何有诰命在身的痕迹,很机灵地称呼太太,其中一个殷勤地过来,虚扶着她坐下,倒把真正准备服侍的燕儿给隔到后面。 “咱们金玉坊的东西,可是货真价实,做工细致,样子也时兴,保准太太满意的。”另一个,则满脸笑容地和茵茵攀谈,“太太想要什么样儿的首饰呢?” “你们成天做这个买卖,给介绍几款吧。”茵茵随口说道。 站在身后的婆子,已经往旁边的一个大柜子跟前走去,她拉开上面的柜门,从里面端出一个木盘,里面放了几款金饰品,有项圈、耳环、发簪,钗子,茵茵看着有点粗大的饰物,微微皱了皱眉,这东西一看就是暴发户喜欢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章 金玉坊 端盘子的妇女很有眼力的,她马上扭身,把那盘子放了进去,从里头又抽出一个盘子,这里的饰品,轻巧精致了许多,但仍然金灿灿晃人的眼,不是茵茵想要的,那妇女看她依然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又放了回去,然后闭上柜子上面的门,她弯腰打开下面的柜子门,从里面抽出一个盘子。 这些饰品,远看着,都比刚才的那些精致,上面还有镶嵌的珠宝,茵茵示意她端过来看看。珍珠不是大又圆的,翡翠的颜色也不是很纯正,对光看着,里面还有杂质,茵茵看了几个,就放下不动了,她穿戴简单,车轿也普通,身上也没那么贵气逼人,这两个妇女,给她看的首饰,都是比较普通的。 “把你们的好的,拿出来给我们太太看。”水儿皱眉,有点恼火地说。 这两个女人有点焦急,其中一个,额角都有点汗水,她们也算悦人无数,今天这客人看不出身份,自己身上穿戴简单,要买的东西却似乎还很高档次,她们真的糊涂了。其中一个,对另一个做了个手势,她俩都从怀里,取出一个钥匙,回头,把柜子最上面的一对小门打开,端过两盘首饰来,茵茵终于看上一款金镶翡翠簪子和耳环。 “太太好眼力,这是本店刚做出的一款新品,”前面的一个妇女说道,“师傅才做好这两个,还有个项圈没出呢,小的刚才没端出来,就是因为太太如果想要整套,今天就还不能拿上。”最早虚扶茵茵的妇人,满脸堆笑地说道。 “那什么时候能好呢?” “最少得一个月了,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师傅,亲自动手做的,你看,做工非常细致。好东西都是靠时间细细琢磨出来的。” 茵茵赞同地点点头:“嗯,那我一个月后过来。”茵茵看了一款镶蓝宝石的簪子,她还是更喜欢红宝石,最后有点遗憾地放下手。 “金玉坊也是百年老店,怎的东西这么上不了台面?”水儿悄悄和鲁妈嘀咕,被鲁妈狠狠瞪了一眼,这两个妇女却都听见了,顿时脸色都黯淡下来,其中一个,解释到:“店里做得出好东西的,可惜来的客人不识货,老掌柜伤心了。你们若想要好东西,只要下了定金,我们一定会让你们满意。” 茵茵对水儿摆手,水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是刚才那套首饰的定金,一个月后,我们过来看货,如果能让人满意,我们一定会购买的。” 那妇人接过银票,两人仔细看了看,这才收了起来,其中一个,拿出文房四宝,写了一式两份的契约,茵茵签了字,让水儿等墨迹干透,收了起来。 “你们店里,如果还有什么新式精美的饰品,我们太太还会要的,我过几天来看看,给我们留着。”鲁妈按茵茵的意思,给这两个妇人说了,她们应诺后,几人这才起身离开。 回到家里,茵茵派人去给长富和长贵传话,让他们帮她打听金玉坊出了什么事儿,以至生意如此萧条。 消息第二天就回了过来,金玉坊的老东家因为和尚宝阁竞争不过,气得吐血,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少东家性子软弱,不能成事,致使金玉坊不到十年,把京城第一银楼的宝座拱手让人。 “他们金家的那些能工巧匠呢?”茵茵问道,有人在,就有希望在。 “有几个让尚宝阁给撬走了。当时就是尚宝阁从金家挖人,使了手段,金老太爷争不过,才气得病了。”长贵这几年,历练地很是沉稳,他虽然偶尔和混混头子张三成打交道,但他严守茵茵给他划出的底线,不得随便沾张三成的便宜,也不让张三成帮着做违法之事,让这个泼皮捏了把柄,给东家添麻烦。 “张三成的人说,金老太爷早年救了一个流浪的孤儿,他给此人起名叫金精诚,这人心灵手巧,又善于察言观色,金老太爷见他孤身一人,就把他收在门下,全身的技艺倾囊相授,还把一个庶出的闺女嫁了他。前些年,尚宝阁的东家吕五辉忽然在官府里状告金家窝藏逃奴,要求金家交出他家十年前逃走的小厮程小四。这金精诚到了官衙,竟然真的招供他是吕家逃奴,官老爷当然把金精诚断给了吕家,但念在金家不知情,没有追究金家窝藏之罪。金老太爷知道自己让人暗算,当堂口吐鲜血。这吕五辉没多久就因为经营不善,把尚宝阁卖给了户部的马乐怡马大人,他带着一家大小去了梁州的庄园。” “挖到了人才,又占了京城最是繁华的地界,怎就经营不善呢?这不明摆着是个幌子吗?”茵茵感慨,“这事儿,就没人管了?” “当时皇上还小,朝廷是程秉禄当权,好像是有御史弹劾来着,但马大人长袖善舞,这事儿最后就不了了之。” “嗯。没人管也有可能啊。”茵茵算算时间,正是赵国师在前线苦苦支撑的时节,朝廷里又有几人去关注这样的小事情呢? 燕儿在门口晃悠了一下,茵茵想着她大概有事,见长贵禀报的事情,也说清了,就微笑着端茶,长贵退下,燕儿赶紧上来:“有个自称是舅老爷的,却姓张,说是从西海来,携家人拜见太太。” “快请!”茵茵心里一喜,她和张海青好几年也没见了,也不知道去了西海,日子过得怎么样。 不操心的人老的慢,张海青和覃红荷,和几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张海青还是那么一副书生模样,覃碧荷依然纯真美丽,三人见礼完毕,互叙别后之情,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应群有点困了,闹人,见母亲这么久都没有理会自己,就不顾奶娘劝阻,哼哼唧唧地跑进来,要茵茵抱。 张海青想要抱他,被他推开,他却乖乖让覃碧荷搂在了怀里,最后,抓着覃碧荷胸前挂的银饰品,睡着了。茵茵抱回孩子,哄了会儿,确定他睡沉了,这才交给了奶娘。 “我还当你会哄孩子呢,原来是看上你的项圈了。”张海青看来生活的环境很纯净,依然一副书生气,说话也不多想。 覃红荷取下项圈:“我还不知道送小外甥什么东西才好呢,这还刚好提醒我了。” 茵茵刚开始还想推辞,看到银亮的饰品,心里忽然一动:“弟妹,你们戴的饰品,怎么不生锈呢?”银饰品时间长了,表面氧化,会发黑的,并且,银子很软,时间长了,饰品表面就会被磕碰出凹痕,影响美观。可是,覃家姐妹戴的银饰,从来没有这个问题。如果茵茵不是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白金饰品,肯定会误会的。 “我也不知道,我的这些饰品,都是爹爹的朋友送的。哦,就是苗王送的,他们那里做饰品,是有诀窍的。” “红荷妹妹,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能不能帮我。”茵茵略停了一下,看红荷等待的眼神,这才继续说道,“从苗王那里,给我找几个做银饰品的匠人。你和你姐姐戴的银饰,实在太漂亮了。” “我回头写信,问问爹爹,看他能问苗王要到人不。”红荷好奇地睁着大眼,“姐姐,想要什么我给你买来还不成,你难道还想开银楼吗?” “嗯。”茵茵这几天也就是想想,还没下定最后的决心,这会儿看到红荷的项圈,才突发灵感,佩戴珠宝,人们追求的是新奇,而红荷从西海那边请来匠人,肯定能给这边的银楼带来一股清新之气的。 留张海青和覃红荷吃了饭,送走他们,天色已晚,茵茵只好让人传话,叫长贵第二天过来一趟。 “你帮我拟定一个章程,和金家的老爷联络一下,看他肯不肯让我们入股进金玉坊。我要做大股东,给他们的条件是,只要金玉坊在,他们的股份就会在,我永远不会使用卑劣手段强霸整个作坊的。还有,保证让金家后人,能学到最好的手艺。而金家祖传技艺,我也不会强求他们传给外人。” “太太,你说的,大概能成的,其实金家老太爷这几年是疯了,刚开始还时好时坏,去年一年,根本就没醒过来过。金家大爷,性子极懦弱,现在,好几家都在挣,要买下金玉坊,要不是这几家谁也惹不下谁,金玉坊早就换了主人,他们几家,没有一家肯为金家着想的,金家大爷也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这么说,我们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还是火中取栗?” “都有点。那争的几家,如果不是还有点忌惮马家的尚宝阁,现在也早就把事儿做完了。这几家,都是京城里的官家,也都是夫人的私房。”他犹豫了一下,“都比大爷的官儿当的大。” “不妨事,只要金家肯答应,其他几家就奈何不了咱们。”她自认和金家是平等合作的,到时候契约签好,那几家能把她怎样?陈奎林靠不住,陈二林却能靠得住的。 按说,茵茵这时不缺钱花,她就是对尚宝阁的人狗眼看人,心里不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五二章 落榜?状元 九天转眼就过去了,陈二林终于考完,陈洪寿很不放心地把儿子叫去,仔细询问了考试题目和他的解答,什么也没说,只是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些。陈家上下没人提起此事,暗地里,都悬着心。 发榜那天,茵茵非要和陈二林一起去看,这次考完,如果能得中,就会成为贡生,下来的殿试,也只是给这些贡生排排名次,只要不是在金殿上犯下大错,最差也是个同进士了。 陈二林让茵茵换了男装,和她坐了马车,到了贡院附近,这里已经人山人海,他们让马车回去,两人携手钻进人群。 贡院大门口,几个人正站在桌子上,正在把榜单贴出去。茵茵看了一眼,刚好是第一张,前面几个名字,都没有陈二林,她心里一沉,陈二林的眉头也锁起来,拉着她的手,都下意识地攥紧了。 榜单贴好了,尽管后面的人拥挤不堪,但陈二林依然能稳稳地站在前面,他就像一根铁柱,无人推搡得动。 可是,榜单上,没有陈二林,茵茵反复看了几遍,脖子都仰酸了,眼睛也发花,她虽然担心陈二林不中,但这时候也没办法相信这个事实。 陈二林和以往一样,显得很淡定,只有茵茵知道,他的手很凉,很僵硬,泄漏了他不平静的心情。 他带着茵茵挤出人群,往家里走去,街上依然人来人往,茵茵这时不好开口安慰他,心里十分担心。 他们心中有事,走得很慢,后面不断有人超过他们,走到前面,陈二林恍然不觉。 “榜单撤了,知道吗?刚才皇上下旨,把榜单撕了。”忽然听到有人在街面上喊叫,茵茵和陈二林都站住了,茵茵愣在那里,一时还弄不清到底是怎么了,陈二林忽然拉起她,飞快地往贡院那里走。 这时贡院前面的那条街,涌过去的人更多,人们嘴里纷纷议论着,不知刚才街上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榜单撤了!皇上忽然下旨,让撤了榜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黑大汉拼命往外挤,大声嚷嚷着,“却往外挤,都别进去了,里面已经让兵围起来了。” 他的后面,果然也有人涌过来,他们喊喊叫叫的,原来里面的兵,拿着鞭子赶人呢。 “我们回去吧。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陈二林忽然清醒,低头给茵茵说。 “好,我们回去。”这会儿,陈二林的神态已经正常,茵茵掏出帕子,帮他揩净手上的汗,然后,给他说起想开个银楼的事儿来。陈二林知道是茵茵想要分散他的心思,也淡淡一笑,听她一路走一路嘀嘀咕咕给自己说个不停。 好不容易才到了陈家附近,几个下人着急地跑过来:“二爷,赶紧的,皇上旨意让你进宫。” 陈二林示意下人护着茵茵慢走,他自己脚下生风,快步闪进人群,一会儿就看不见了。茵茵这才看到,今天街上和胡同里面的人,特别多。 等她到家,陈二林已经简单沐浴,换了衣服,跟着太监进宫了。皇上的旨意,也就是让陈二林进宫,陈家人全都莫名其妙,不知这事是福是祸。 外面的传言纷纷扬扬,说是几位主持考试的大人,全都让皇上下了狱,礼部大人史云成还喊着他是冤枉的。 陈家除了昏昏沉沉的老夫人,没人想起来吃晚饭,下人们看到主子一个个脸色凝重,也都放轻脚步,大气也不敢出。 酉时末,宫里来人,说皇上留下陈家二爷吃饭,还送来了一些补养的药材,说是赐给陈家老夫人的。 陈洪寿和陈奎林都竭力挽留传话的太监坐下喝口茶,这太监也极有眼色,当然知道是陈家人想打听消息,就和这父子坐进了陈家主屋的厅房里。 太监还是很快就走了,大夫人紧接着过来,给茵茵说道:“刚才来的公公,说是引群他二叔很好,和皇上谈笑风生,让咱们放心。” “伯母,你坐下,我给你捶背。”妞儿乖巧地拉着大夫人的手,让她坐到一个绣墩上,大夫人很感动,拉着妞儿说起了闲话。皇上这时候还记得给老夫人赐药,茵茵的心已经放下一大半了。 “娘,我肚肚疼。”应群捂着肚子,拧着眉头进来。 “哦,咱们去吃饭啦。”茵茵走过去抱起儿子,大夫人也笑了一声,牵着妞儿往外走。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陈二林终于回来,他先去了爹爹的书房,陈奎林也赶紧跟了进去,没多一会儿,兄弟两个就说笑着出来,各回各的院子。 “皇上嫌我参加考试没有事先给他说。” “榜单被揭了,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考官作弊了。承邦和君青一起进宫了,都是有急事,不是商量好的,皇上很高兴,赐他们宵夜,三人吃过喝茶时,君青说了一句,‘大哥这回不知道考得怎样’,皇上这才知道我参加考试了,他昨晚已经下旨,准了考官递上的贡生名单,知道没有我,可惜天色已晚,已经宫禁,今早他一起来,就命令太监去传话,让先不要发榜单,同时调了我的卷子。我猜想,如果我考得还行,皇上大概想给我一个机会吧。谁知我的卷子进宫,皇上一看就变了脸色。” “阅卷时,看的都是誊出来的副本,只有觉得好的,才会拆开看的。”茵茵插嘴。 “对,我的卷子是拆开了的。” “这明显就是,看到是你,把你压下了!”茵茵有点气愤,这考官太坏了。 “皇上当即命令几个考官进宫,本来榜单添上我的名字,就可以重新贴出,这时也被压下了。” 虽然三个考官信誓旦旦,只撤下了一个陈二林,皇上还是不放心,他命令翰林院派人,把考生的卷子全部看了一遍,发现只有最后几名有点出入,前面的几乎都没变,这才放下心来,六天后,会试的榜单才重新贴出,陈奎秀第一。因为这场风波,陈奎秀这个名字,比以前的状元还出名。 四月的殿试,陈二林毫无悬念的成为了状元,他和后面的榜眼探花,一起进了翰林院。 虽然是刑不上大夫,但审讯的人,还是有办法让主持考试的几位官员说了实话。 陈二林去参加科举,京城的人知道的不多,但在贡院入场时,还是有些京城的人看到了,但他平时散漫,好些人并不知道他才气超人,也没有过分关注他。 但有人注意到他了,那就是礼部的尚书史大人史云成,他是会考的副主考。老头自认为他很正直,这时候心里也矛盾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报复一下,以泄这些年的窝囊气。当年陈二林退婚,对他伤害太大了,让他从那时开始,和别的官员说话就底气不足,唯恐别人什么时候来一句挖苦他的话。 主考,是户部的尚书马乐怡,本来他和史云成,位置是调换着的,但他是丞相何均霖的人,何均霖巧使手段,让他成了主考。现在,翰林院的一些大臣,对皇上重用的人,不是进士出身,甚至连举人都不是,意见很大,皇上想从这几界进士中选拔一些人才,和那些老头子抗衡,何均霖就想把持这几届考试,但皇上却不肯给他机会,最后,他只好把马乐怡推上了去。 马乐怡也看到陈二林了。陈洪寿得罪了他很多次,有一回差点让皇上把他的官儿抹掉了,这让他很窝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终于抓住机会,狠狠整治了陈洪寿一把,不光是让他罢官,还让皇上在他耄耋之年,把他软禁在家。可惜皇上心太软,不然,陈洪寿如果下狱,这老命肯定就结束了。 陈洪寿的大儿子,虽然文采出众,但和他老爹一样循规蹈矩,只是没他老爹的锋芒毕露,并且还因为老爹的牵连,官儿当的是几起几落,闻说陈洪寿的老二聪明过人,可却是个散漫不羁的人物,死活不肯下场考试,马乐怡整治陈洪寿时,手段就不是那么隐蔽,陈家人略略动动心思,肯定都知道是他捣鬼了,但是他不怕,他仔细盘算过,不肯依附权贵,没有任何人的帮助,陈洪寿就没有能力报复他。 他看到陈二林,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陈家老二,是不是想要报仇了?随即,就笑了,算他陈二林能得中一个状元,最多也不过是个五品的翰林编撰,离有能力整治他,还差太多呢。再说,有他马乐怡在,陈二林能不能过了这会试一关,还难说哩,何况,陈二林现在也三十岁了,年轻时的荒唐,也消磨掉不少,这会儿懂事了,参加科举相当官儿,也是人之常情,不见得是为了报仇。 考完试,卷子是让人重新誊抄一遍才让主考判卷的,马乐怡仔细地把筛选出的三百多份卷子都看过了,觉得肯定没陈洪寿文风的文章,这才放下心来。史大人下令取来原卷,这时,考卷上考生的名字,还被卷起糊了个严实,没人能知道每个卷子都是谁的。他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也没有字体像了陈洪寿的,这才安心命人把几个有争议的卷子按照卷面和字迹的好赖分出名次,随后下令启封,把考生的名字拆出来。 陈奎秀赫然排在第一名,马乐怡看着卷面上很清楚地印着:父 陈洪寿 母陈氏梅朵几个字,都能气晕了。 史大人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陈二林很小的时候就才华出众,不然,他也不会在明知陈二林非常逆反,从小就很不听大人话的情况下,坚持要把女儿许配给他了。 考试这九天来,史大人的心情,没有一天是宁静的,陈二林误了他的女儿,还让他蒙羞,对他来说,这是奇耻大辱。但陈家,也救了他的女儿,并且给女儿安排的婚事也很不错,女婿是个武夫是有点遗憾,但把女儿当心肝宝贝一样的怜惜,成家之后,不仅没有妾侍,连通房都不曾有,一点都不输于名声清越的文臣,女儿每次回娘家,都是一脸开心愉快的模样,让他心怀大慰。他当然还知道,陈家人帮着女婿夺回家产,还派人帮女婿打理家务,让女儿能够过得富足安宁。他如果报复了陈家,肯定会让人觉得他史云成心胸狭窄,恩将仇报。再说,皇上一直对自己信任有加,主持会试,他也不是第一次,能有这个殊荣,就是因为自己清正廉洁。如果报复陈家,在自己老年即将告老之际,损坏了自己一生的清誉,这实在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何况,女儿还认了陈老夫人为干娘,自己家的老太太对陈家也是感激不尽,自己做出那种事情,肯定会让老婆再一次进了佛堂念经去,当年,因为女儿,老太太曾经几个月都不出佛堂,也让他在家,受尽冷落。掂量了几天,史云成决定,陈二林考得好坏,由他自己的能力决定,他保持公正便是。 “这个陈奎秀的字,写得太随意了,文章也不如第二名的文字激越,我看,有点不配当第一,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咱们几个都落不了好去。”马乐怡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拆开卷子时,他说这份卷子上的字迹神采飞扬、潇洒飘逸,规矩中变化万端,而文章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必定会千古流芳的,除了一正二副三个考官,他们都还有几个副手,此时,那些副手刚好抬着放誊写卷子的箱子,出去了。 马乐怡低着头,无视两位副主考诧异的目光。史云成没说话。另一个副主考,是翰林院的掌院李唐威,当年陈洪寿可没少让李唐威头疼,现在,如果陈二林是第一名会元,说不定会成为殿试第一名,那肯定会进翰林院的,他可不想,刚送走了一个刺儿头的老子,再迎接一个小刺儿头的儿子。 马乐怡见两位都不说话,就把陈二林的卷子拿了起来,他这时也很犹豫,如果把陈二林的卷子放到后面,皇上一般只看前面的一二十份,陈二林写的再好,也有可能按照他现在定下的次序,得一个同进士。可是,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可是,皇上殿试时,以这陈二林之才,很难说不会脱颖而出,那他今天的手脚就白做了,并且,还在史云成和李唐威跟前落下了把柄,今后这二人就可能以此要挟于他。但让陈二林彻底落选,他要承担的风险就太大了,万一这两个心中不忿,弹劾他怎么办?他对着卷子沉吟,足有小半个时辰,他才果断地把陈二林的卷子,拿起来扔到了一边。这两个这时候不说话,将来想说,也不敢说,再说,刚才这俩不说话,就是默许了他的行为啊,他们和陈洪寿也不对付的。 马乐怡笑嘻嘻地把剩下的卷子装进专门呈递给皇上的小箱子里,用锁锁上,拿起桌上放着的,他们三个签了字的封条,把箱子封了。 “各位辛苦,我这就把卷子呈递给皇上,明天皇上旨意下来,咱们可就能回家了。”自从过年,皇上任命了他们几个做考官,他们就进了贡院,这一呆就是三个月没回去了。 史云成一脸凝重,他心里在打鼓,即使有点恨陈二林,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有违良心的事儿,看马乐怡迈出一步,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不安,开口说道:“马大人,这份卷子,当不得第一,但还不至于落选,卑职认为你处理的有点欠妥。” 马乐怡的脸阴沉下来,他冷冷地说道:“我是主考,这点决断还是有的,不用你来教训我。”见李唐威也对他行礼,准备说话,他赶紧迈开大步,匆匆往外走,这盒子递上去,他俩的辩解他来个死活不认,料想皇上也是没办法分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皇上怎么能知道今日之事?这两个肯定是不敢说出去的。再说,还有何均霖帮他善后呢。 会考的卷子送到了皇上的手上,马乐怡回了贡院,他心里忐忑不安,焦急地等待着皇上的圣旨。一旦按照他意思,张榜公布中试人的名单,今年的考试就尘埃落定,他陈二林纵天大的才气,也没机会申诉。 马乐怡千算万算,没有算计到,陈二林和皇上本就是熟人,陈二林竟然是皇上手上应用很得手的一颗暗棋,曾为皇上解决了不少难题。马乐怡没想到,他的小心眼不仅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还拖累了宰相何均霖,使得大秦国因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何均霖在马乐怡出事的第一时间,还想挽回这事的影响,毕竟,马乐怡能当上主考,是他出力调停的结果,等他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不由在心中暗叹,这马乐怡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就因为这么件小事,断送了几十年奋斗的成果。皇上的态度,让何均霖更是心惊,皇上不仅是有点责怪他何均霖了,皇上还有点改变祖宗规矩的心思。 这改规矩的事儿,是让已经熟悉规矩,并且玩弄规矩于股掌,让规矩为自己服务的何均霖胆颤心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顿点 陈奎秀中了状元,又让皇上授予翰林院待诏,陈家的亲朋好友个个欣喜异常,纷纷前来祝贺,京城里那些能呼风唤雨的人士,不管认识不认识,这时也想尽办法过来套近乎。有陈洪寿的同年、同乡领着孩子过来的,还有陈奎林的同年、同事也来祝贺,一时间,陈家是门庭若市,外院整天流水席一样的摆宴,把陈家的下人一个个累得半死,大夫人这两个月的月钱,都给大家发双份的。下人中最高兴地是门子,月钱拿得多不算,那些来的人,哪个不给点打赏?他天天有银子入账,梦里都笑醒好几回。 翰林院待诏虽然仅是五品,但这五品官,却是天天围着皇上转的。一个小太监,就算没有品,只要是服侍皇上的,出了宫,都让那些人极力巴结,何况一个中了状元还是五品的官员?谁都知道他的实际权利,到底有多大! 那一阵儿,陈家的大门口,不断有轿子或马车停驻,陈洪寿刚开始还为这繁华兴奋,没多久就厌恶至极,他是个耿介之人,看不惯官场上的弯弯绕,鄙视这些不肯全心全意为国为民为皇上分忧、一门心思搞钻营的人,他下令,只要儿子们不在家,就让门房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这些在陈家门外吃了闭门羹的,心里难免气儿不顺,巴巴地跑去巴结,人家不领情,那份难堪的确是够让人难以忍受的。 这些人,常常离开陈家,就会去另一个地方:扈府。 扈府的主人扈飞雄,也是个五品的翰林院待诏,是这次考试的榜眼,第二名。这也够荣耀的了,可他知道这个消息时,根本就笑不出来。当时会试放榜,他清清楚楚看到自己是第一,可是榜单立刻被撤,过了两天再出,他就是第二了,京城里都传遍了是主考挟私报复,但也有很小的传言,第一名陈奎秀是赵国师公子、当今国舅爷、骠骑将军的好友,皇上早就定下他当状元的,主考竟然有眼不识泰山,动手脚动到他头上,这不是寿星公上吊,找死吗? 扈飞雄哀叹自己命运不济,为何偏偏在他这一届考试,陈奎秀出来搅和呢?不然,他就是乡试、会试、殿试三榜第一,解元、会元、状元,是大秦国建国第一个三元及第。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他曾向东省的举子打听过,陈奎秀乡试才是第六名,到了会试、殿试,竟然两个都是第一,这不是明显有人偏袒吗?可是,偏袒的人是当今天子,他这是有怨也无处伸了。本来殿试,就是皇上选人,他想选谁,你能管得了吗? 扈飞雄的才情,也是很不错的,不然,不会乡试第一,会试和殿试都第二了,皇上对他也是很欣赏,这次考完,前三名都进翰林院,他和陈奎秀均是五品的翰林待诏就可见一斑。 前几届,前三名进翰林院,也都是六品,这一届一下子两个五品,已经让朝中官员觉得惊世骇俗了。好些官员,有点不服气,找机会和他们较劲,更多的却过来巴结奉承,这些人内心里不管如何的不服气,表面,还是尽力拉拢,毕竟,这两人在日日在皇上身边转圈,不经意说你一声好,那话听到皇上的耳朵里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大发了,来个连升三级都有可能啊。 皇上现在,在尽力削减丞相的权利,他身边不仅开始有专门为他起草诏书的,也开始有些专门替他挑拣奏折的了。以前,奏折大多是左右丞相先过目,他们能做主的一些事情,就不用报给皇上了,这无形中,使得丞相权利过大,现在,皇上让把所有的奏折都递进宫来,他派人挑选,然后才把一些不重要的退给六部处理。 左右丞相,也是进宫挑拣奏折的人之一,但现在,所有的奏折,皇上没说发给六部之前,没人有权私自处理,就是挑选之后的,皇上心血来潮,还会随手在里面抽出几份来看看,何均霖再想要弄权,就变地很困难。 右丞相任天健这两年身体不好,常向皇上告假,春节后他旧疾复发,干脆向皇上递了辞官回乡静养的折子。皇上赐了大量珍贵药材和金银珠宝,还御赐“衣锦还乡”的匾额,准了他的辞呈。 皇上跟前,围绕的人多了,这些人之间,也难免勾心斗角,尤其是,皇上对陈奎秀明显青眼有加,让其他人嫉妒。你一个待诏,就是给皇上写诏书的,老老实实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为啥还要对其他的事情指手划脚的提建议呢?偏偏他提的建议,撇开偏见,其他的官员凭着良心来说,还真是为国为民为皇家着想的,其中没有任何个人私欲在里面,弄得对他不忿、想要攻击他的人,还真的没法下手。 陈奎秀树大招风,他自己也觉察到了,但皇上如此倚重他,让他明哲保身、在皇上跟前做个应声虫,他又做不到,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小心那些明枪暗箭。 他能觉察,最恨他的是何均霖,虽然这老头在他跟前从来都是笑眯眯的,说话也很有分寸,既不向某些人那样谄媚,又不妄自尊大,摆老资格,俨然一副睿智明理的老者形象。但他眼睛形状笑眯眯,眼光里从来都没有温度,陈奎秀什么不清楚呢? 扈飞雄对他的恼恨,他也知道,知道他恨他,挡了他的道。在和这两个人打交道时,陈奎秀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再小的事儿,他都不会掉以轻心。 幸好的是,扈飞雄心高气傲,轻易不向人示好,又觉得何均霖已经过气,不会再有以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对何均霖向他伸出的合作之手视而不见,不然,陈奎秀更麻烦。 陈老夫人浑浑噩噩了几年,终于熬地油尽灯枯,陈奎秀入住翰林院不到一年,终于忽然清醒过来,看到茵茵带着命妇才能戴的金步摇在身边伺候,她伸出枯瘦的手,拉住她最喜欢的儿媳妇的手:“老二家的,瑞林当了什么官儿?” 茵茵当时正低头给婆婆按摩,害怕她长期卧床长出褥疮,听到声音大吃一惊,她赶紧拉住婆婆无力的手,对着婆婆耳朵,声音清晰地说:“奎秀去年参加了科举,考了个状元,现在是翰林院待诏。” “瑞林他肯当官了?让他小心些,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任性,太犟了。给他说,这得改。” 茵茵觉得老人拉着她的手,本来就很无力,这时更像是松松地挂在腕上,胳膊也垂落了下去,她心中一怔,赶紧轻呼婆婆:“娘,瑞林只听你的话,我让人叫他去,你等会。”她本来就害怕婆婆是回光返照,这句话是想唤起婆婆心里的放不下,为家人争取和婆婆告别的机会,但陈老夫人经过几年的煎熬,这时实在无回天之力,她的手垂下去。 “娘!”茵茵忍不住哭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一开始受尽折磨,也没有享受过任何长辈的爱怜,真正作为长辈、给了她母爱的,是她的这个婆婆了。 大夫人很快过来了,她摸摸婆婆已经发凉的手,没有了呼吸的脸庞,靠坐在茵茵身边,也大声嚎哭起来,她过门比茵茵早,陈老夫人的睿智和豁达,对媳妇的包容和关爱,感受更多。 陈奎秀春风得意的宦途,在这里打上了一个顿点,他给皇帝上折子,请求丁忧在家给母亲守孝,皇上让他先安葬母亲,把他的折子放在了一边。 老夫人下葬前一天,陈洪寿非要在灵堂守灵,儿子媳妇劝阻都不肯听,他席地坐在蒲团上,眼神呆呆地看着棺木,像个泥塑木雕。 茵茵见劝阻不下,一时没有了主意,最后想到了应群,她悄悄让引群过去撒娇,把爷爷拉走,可惜引群让大夫人教的,根本不肯这样,茵茵转头又让应群来,应群太小,茵茵教了应群好几遍,他才能把事儿掂清。 但应群不管怎样喊爷爷,陈洪寿都没有答应,陈奎秀发觉到了异样,一面赶紧过来搀扶起老爹,一面命家人快去请大夫。 可惜来不及了,陈洪寿竟然一句话没说,就这么走了。陈家十几天时间,两个老人先后去世,一家人伤心自不必说。他们原来打算把陈老夫人的棺木寄在城外的灵安寺,等陈洪寿殡天,一起送回陈家祖坟安葬,这时就改变计划,兄弟俩安排下人守护京中的宅邸,带着家人护送灵柩回老家。 皇上下旨夺情,针对的都是一二品的高官,对一个五品,还没有这个先例,何均霖和扈飞雄又假装无意地在皇上跟前说,夺情是最无情最严酷的,皇上要尽量少来,皇上无奈,只好下旨,给陈洪寿谥号“文端”,也准了陈奎秀丁忧的折子。 陈家祖坟在临河县北边的河阳地界,当地的官员,早就听说了此事,早早和陈家的远房准备好了,他们一到家,就有人帮忙设了灵棚祭奠,接着是四十九天的法事,到入土为安时,夏天都快完了,茵茵望着柳枝轻柔地摆动,禁不住感慨人生如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五四章 哼哈二将 公婆离世,茵茵心中十分悲哀,也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一直都到了河阳老家安居下来,燕儿怯生生地问起,她才想起她入住银楼计划。金家那边的谈判已经达成理想结果,茵茵将投资五万两白银,成为金玉坊的大股东,占六成股份,金家占四成。运营时,金家负责银楼珠宝的鉴定、雕琢、进货,茵茵负责监督、销售。 金玉坊的生意是每况愈下,没有顾客,就不能进很多很高档的货,间或来个主顾,还因为没什么挑头而做不成生意,那里进入了一个很不容乐观的恶性循环中。 尚宝阁并没有因为马乐怡倒台而受影响,皇上对马乐怡的惩罚,就仅仅是罢官,京城官场里的人都还在观望,觉得马乐怡很有可能卷土重来。茵茵也仔细打听了,马乐怡的妹妹,是扈王爷的侧妃,他的儿媳,又娶的是何均霖的女儿,他的女儿,嫁了骠骑将军马立勤的儿子,当然还有些亲戚,也在朝为官,没有这几个那么显眼就是。想当然耳,马乐怡从升上二品到现在,也有近十五六年的时间,他又是善于利用各种关系的人,给自己编织出一张庞大的关系网,那是肯定的。 茵茵知道不能利用官场风波和尚宝阁争锋,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西海苗王的身上。 红荷转来她父亲的回信,说苗王愿意送给茵茵一个银匠。但他在信里说道,苗王那里的银首饰,之所以不生锈,不是银匠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他们有种不传之秘,是把银子和几种石头还有草药等在一起炼制七七四十九天,那银子上附了神灵,这才光亮如新,永不生锈。 不生锈的银子肯定就是合金,茵茵早就想到了,但红荷转来的信里,还说苗王对他这个附了神灵的银子看的很紧,既不能得到炼金的方法,也买不到大量的苗人银饰。 他们托覃磐和苗王那边谈判,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苗王什么都不缺,对汉人又抱有戒心,觉得汉人经商不可靠,他也有让汉族商人欺骗的历史,这边想要打动他,还真让茵茵颇费心思。 按覃磐提供的信息,苗王的封地,经常受到南边异国兵马的侵扰,他们的地界,盛产茶叶,并且品质优良,每年,大量的马帮把茶叶和盐巴运出国境,换回他们需要的大米,和宝玉。一驮茶叶,能换数千斤的大米,让南部那几个小国的国王眼红不已,他们有时,干脆让军队乔扮土匪,袭击苗王的马帮。覃磐说,苗王每年因此损失的财产多达上万两白银。 “能不能从这方面打动苗王?”茵茵和陈奎秀商量。 “你是说,让驻守滇中的都督廖敬业帮忙吗?”陈奎秀问她,不待茵茵回答,他自己就摇摇头,“这个不行,那些人假扮土匪,不定时的袭击,廖敬业不能把军队长期驻扎那边,不要说皇上答不答应,苗王都不答应。苗王手下的武士也是很彪悍的,但你是做生意,不是去打仗,不可能带很多的保镖,这事的确很难办。”陈奎秀凝眉,茵茵的事情,他不干涉,但需要他帮忙,他还是很乐意出力的。 “能不能建议苗王,在他自己的地界,修个大的市场,让那些需要盐巴和茶叶的,过来交易,虽然价格低一些,但苗王可以收税,还能卖一些咱们内地过去的丝绸、金银珠宝,瓷器等,说不定也能补上那些差价的。” 陈奎秀看看茵茵,咧嘴笑了一下:“那边的海关,皇上禁着呢。皇上在那边没有驻军,怕出事。” “南边的人,多比较弱,不善打仗,咱们不必怕他们。不是皇上不肯拓宽疆土,是那边丛林毒气严重,咱们根本过不去吧?”茵茵说道。 “嗯,我也听廖敬敏说过这个。”他思索了一下,“我可以给皇上上书,让在那里开设关口。这事很复杂的,要有人在苗王和皇上之间协调,一两年说不定都做不成。” “反正那个银楼,我也还没有注资进去,它撑不下去,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有点生气尚宝阁当时狗眼看人低,想要报复一下,现在时过境迁,那个心思已经淡下去了。”看陈奎秀不相信地看着她,茵茵撅撅嘴,“我就是想要有点事儿干。咱家又不像别的人家,家庭关系极复杂,在内宅当女人也没个闲的时候,大嫂主持中匮,把家务事打理好,你和大哥,又不让我们插手你们的事儿,那我做什么?想办法挣点银子,给我和大嫂装个体面吧。今年过年,皇上和皇后在宫里大宴群臣,三品以上都邀请了,大哥离三品只差一步,说不定我们哪天也被邀请,那一身衣服首饰,都得几千两银子呢,而且,年年都不能重样。” “你和嫂子,也的确需要多购置一些衣服首饰,别担心,有我呢。再说,那庄园咱们挣了不少的银子,够你们花一阵子了。” “你既进入官场,我就不想让你过多地参与买卖交易,这容易让你在官场上的判断出现偏差,你看,我为了和苗王交易,你都打算写个奏折了。虽然,咱们现在觉得,开放关口,与国有利,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带来坏处呢?在政敌和你争得剑拔弩张时,也可能会用这个攻击你。关键时刻,很小的一件事,都能影响大局。” “嗯,你说的对。我们家,今后就靠你来提供花费,我来给家支撑门面。目前,是大哥支撑着。”陈奎秀一笑,“我好好盘算一下,关于开放关口的事儿,怎么给皇上说最好。” 开放口岸,就得加派军队,皇上收税都用到这个方面,还增加了麻烦,茵茵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好事。目前大秦国国力强盛,边境那里自然事儿就少,一旦朝廷出现动荡,真空边境还真的很让人担心。廖敬业在那里,并没驻扎多少人马的。 “要不要,制作一些那种大炮仗给苗王?至少,对方来抢的时候,不是那么容易,代价大了的话,强盗觉得划不来,就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嘿嘿,我刚才也想到了,就是那边都是丛林,害怕起大火。”陈奎秀有点忧心。 “我会一种连弩的制作,使用很小的箭的那种。就是你们上次在滇中沈海的军帐中见的那种,你说,制作几个送给苗王,苗王会动心吧?” “你怎么会那个?”陈二林很惊讶。 茵茵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喜欢琢磨,沈海的那个连弩我看过之后,觉得精巧实用,杀伤力大,就老想把它做出来,还是那天他们给爹娘下葬时,使用滚木,让我一下明白那弩中设了什么机关,这些天,我大概画出了草图,自己觉得没有问题。” “我要给皇上写咱们一路上的见闻的,刚好也可以把这个写上。如果皇上允许,你就开始试制吧。苗王那里,可以先许诺给他们炮仗,让他们在雨季使用便是。这个,先不要讲。” 陈奎秀定下基调,茵茵也不再纠缠,就顺着他的话说道:“我看,写信过去肯定不成,得派人了,你看,谁合适?”茵茵觉得手头没人用。 陈奎秀想了想:“余然,他跟了咱们过来,却不能进军队,一身功夫没个用武之地。” “他和苗王谈判,行吗?”茵茵有点担心,余然还是个大孩子。 “他当信使,能谈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 “让长贵也去。”没有一个文武双全的,那就二人加一块吧,茵茵想。 “长贵在京城混了这几年,黑的白的都能搞得定,我看,和苗王谈判,也应该比较合适。”有余然保护,茵茵就放心很多,单单一个陈长贵还不行。 “唔,甚好,哈哈,没想到咱俩跟前,竟然能凑出这么一对哼哈二将。”想起陈长贵机灵地转着眼珠子的模样,陈奎秀嘴角溢出笑容,他呵呵笑着给茵茵说,“陈家兄弟如果小时候家境好一些,早早读书,现在的成就,肯定会很不错的,难得你竟然能发掘这么几个家人出来。”现在就算已经让人家独立做营生,但这几个对茵茵的恩情没齿难忘,只消一声吩咐,他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长贵果然接到信就赶到了河阳,他曾经有一段时间跟着陈奎秀,又在陈家当了多年的管家,和陈洪寿夫妇也是有感情的,当时在京城,他们兄弟曾经一起过来祭拜过,这次前来,他又买来香烛烧纸,去坟上哭拜了一通,才和茵茵夫妇见礼。 余然的姐姐和姐夫在关外,没想到这两年那边雨水过多,地里的庄稼都给泡坏了,他们没法生活,写信过来投奔弟弟,水儿又不认识他们,余然只好在京城等着,水儿刚好也在此时怀孕,余然新婚情热,也有点留恋,过来反而比陈长贵晚了一个多月。陈奎秀仔细询问他如何安排好家人的生活,听他留了银子,把人托付了陈长庚夫妇,这才放心。 茵茵怕余然长途跋涉辛劳,就又留他们又住了一个月,把该交代的,都给说清楚了,他们才踏上南下的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又见崔氏 转眼就是春节,陈家正在服丧,当然没有任何娱乐,引群和妞儿还好说,应群眼巴巴看别的孩子放炮,样子很可怜。陈家在河阳,并没有高门大户深宅。陈洪寿年轻时,也就是一个家境小康的文采出众的小秀才,一次外出巧遇陈奎秀的外公,老人慧眼识才,将独生女儿许了他。 他们大婚,妻子带来庞大的家产,他当时忙着参加科举,先是举人后是进士,紧接着接了妻子去京城,在老家只修了一个普通的宅院,和渡口镇的陈家大宅根本没法比,这些年他宦海浮沉,一直无暇顾及在老家大兴土木,他又没有亲兄弟,所以茵茵他们现在住的,也仅仅比一般农家好那么一点点。 茵茵比较喜欢这种日子,孩子可以随便出来玩耍,不然,拘在家里,对他们天性的发展很不利。 当地正月二十有个庙会,方圆一两百里的人都会来参拜,场景特别盛大,茵茵和陈奎秀商量了,带着一家大小过来,为老人烧香祈福,也顺便让孩子出来转转。 庙会上,不光几个孩子对宏大的高跷队伍感兴趣,就连大人都看得入迷,更别说后面的耍龙灯、舞狮子,孩子更觉得开心。他们游玩一天,太阳西斜,才准备去早在河阳县城定下的客栈歇息,第二天再回去。 河阳县城这天特别热闹,狭窄的街道游人摩肩接踵,庙会的小贩们,大多舍不得住店花费,这时都急急忙忙挑着担子往回赶。城门外。一个普通牛车,拉着一个妇人两个孩子,在夕阳的余晖里,悠然走着。茵茵不经意看了一眼,车上的妇人竟然让她觉得熟悉,她不由得频频向那边望去。 见茵茵盯着一个地方,陈奎秀略有点诧异地问她:“怎么了?” “那个女人,我觉得很熟,可是想不起来。” 她们说话的当儿,有个男人赶过来,给孩子手里塞了个油炸糖糕,茵茵忽然认出来,这女人是崔氏,那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私奔的宋老二。 “那个女人,是刘琴的娘,被人要挟,跟着私奔了,听说,那男人有功夫。”陈奎秀诧异地看了一眼一身小地主穿着的宋老二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宋老二和车夫都步行,茵茵说他有功夫,还只是听说,陈奎秀却是看得出来,这宋老二比车夫脚底下轻快多了,看他表面懒洋洋的,其实,他根本就在装累。 茵茵见陈奎秀没说什么,就放下了这件事,反正她不想和崔氏相认,那就各走各的吧。 接下来的日子,茵茵慢慢熟悉了河阳县胥村的生活,她和大夫人,要了二分地,每天没事时,带着孩子去地里种菜。大夫人也想让孩子理解什么是汗滴禾下土,还真的天天跟着茵茵。 清明节前,第一刀韭菜割下来,茵茵和大夫人亲自动手给一家人包素饺子,妞儿引群也起哄着参加,饭食以前是茵茵和大夫人送到地头,老人第一个忌日过后,就改成他们兄弟回来吃饭了。 这天,陈奎秀到了饭点也没回来,陈奎林说老二头天晚上就不在,他也不知道去了那里,茵茵正在担心,陈奎秀一脸疲倦地回来,没说什么,自己去洗了一把脸,大夫人下好了饺子,茵茵端了过去,他也不嫌烫,很快地吃了几个,这才慢下来。 茵茵让几个孩子绊着,也没来得及问他到底什么事儿,陈奎秀就和大哥一起,到地里草庐去了。 那几个月,陈奎秀这样过好几次,有一天早上,茵茵听到院里有声音,她趴窗户上看了一眼,隐约是陈奎秀,她穿好衣服,走出来看,陈奎秀裸着身子正在井边清洗自己,看到茵茵,低声说道:“给我找身衣服。” 这时天气已经很热,茵茵也不担心他会着凉,就赶紧进屋取了衣物,出来,帮他擦干身体,换好衣服,陈奎秀把脱下的衣服卷起来。 “我一会儿给你清洗。” “不用了,这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两人坐在外面的矮凳上,茵茵轻轻摇着扇子,帮他扇开蚊子。 “我来。”陈奎秀接过扇子,觉到茵茵手里使劲,不肯给他,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嫌我瞒着你。今天事儿了了,我给你说吧。” “宋老二是个剪径的强盗。”陈奎秀看茵茵一点也不惊讶,就问,“你也觉得他不对劲?” “嗯,他明明武功不弱,当时在张仲青跟前学徒,却装作很平庸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为了偷艺,原来却是怕暴露行踪。” “是啊。我们刚来这里,和地官员交往,河阳县令非常头疼地说,这附近的河道,偶尔有强盗出没,他只取银子,其他物品一概不拿,并且,活下来的人,都只能说出是个黑巾蒙面的男人,其他什么都说不上来,这厮还杀了好几个过路的商客,尸体漂到岸边,让人看到了。” “那就有沉了河人看不到的了!” “嗯,可以说是恶贯满盈。”我让县令彻查宋老二的住址,他在这里叫宋斌,刘琴的母亲,依然用崔姓,那两个孩子,是他俩的,就在这里生的,当地人都知道。崔氏在家,就是宋老二的仆妇,出门在外,才装成夫妻的样子。” “活该!”想起崔氏的可恶,茵茵忍不住接口说道。 “害怕当地的捕快宋老二认出来,县令按我的意思,从青山县借来两个会拳脚的,乔扮成客商,走到沈庄时,那其中一个染病无法继续行路,借了个民宅住下,每天白天睡觉,晚上偷偷监视宋老二。他很少动手,监视这么就,也就才两次。捕快发现他是在月黑的晚上出来,我也每次这个时候,过去跟踪他。去了六回,昨天总算看到他出窝了。昨天晚上,终于碰上他拿刀杀人,我和他打起来。” “人救下了吗?” “死了一个,我当时坠在他后面,听到惨叫才跟上去,我水性不如他,在河里总跟不紧。” “你受伤没?”这时天色已经亮起来,茵茵看到陈奎秀胳膊裹着一块步,急忙站起来,“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没事,我下过伤药了。论功夫宋老二比我差,但在船上,地方狭窄,我还得防着他跳水逃跑,只得冒险。”看茵茵一脸关切,他安慰道:“没事,刀锋划了一下,没伤到筋骨。” 茵茵坚持去烧盐开水,要给他清洗包扎。 大夫人也已起来,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关切地过来:“你俩怎么这么早起来?” “哦,没事。”陈奎秀胳膊上的缠的布,不小心从衣袖中露出,大夫人看到脸色一变。 “没事,咱们吃了饭,我就陪他看大夫。”茵茵怕多说孩子知道了,大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就去了厨房,厨娘前一阵子着凉,现在已经好了,大夫人见她和新雇的粗使老妈子忙乎,就转回来, 陈奎秀手头,有口服的伤药,大夫人和茵茵强迫着让他吃了。饭后,车夫套了马车,拉着茵茵和陈奎秀去县衙报案。 县令看茵茵一身小厮打扮,就没多注意她,听陈奎秀说杀了强盗,对着他就行了个大礼:“陈大人,这是我替来往的客商谢你的。”再行一礼,“这是三县的衙役捕快谢你的。”陈奎秀拉住他,他才停下,伸手请他坐,还出去给外面的衙役:“快请高知县——” “不要张扬。”陈奎秀低声说话,让王县令把后面的话硬硬噎住没说出来。 王县令按陈奎秀说的地址,找到宋老二的尸体,衙役一路咋咋呼呼,不停地大声宣扬有义士宰杀了强盗,从河岸到县城,大半个河阳的百姓都知道了。 宋老二白天总是装出很普通的样子,他的两个孩子,还都不知道自己的爹爹竟然是恶贼,茵茵请求知县,悄悄让崔氏带孩子离开,这才去抄了宋家。 引群、应群的奶娘,哄着崔氏的两个孩子,和她们看顾的三个,去了村庄外的打麦场玩耍,崔氏满脸羞惭地跪在茵茵和陈奎秀跟前。 “我知道他是强盗,却为了孩子没去官衙告发,罪不容恕,求你把这俩孩子养大,做奴做婢随你处置,我自当以死谢罪。” “你自己养大他们,别想图清闲。以死了之,一了百了,谁替你尽那义务。”茵茵说道。 崔氏怔在那里,她没想到,活着,比死更艰难,她现在有两个孩子要养,又身无分文,地无一垄,房无一间。 “河阳县你是不能住下去了,孩子很快就知道宋老二是做什么的,这对他们来说,很不好,你去临河县吧。” “我能做什么?” “临河县吴家庄的何财主家,要雇一个针线上的。”陈奎秀说道,“我派人送你过去。”茵茵诧异他怎么知道这个。 崔氏和孩子连夜被送走,陈奎秀给茵茵解释:“何财主是跟我破案的捕快肖成的姑父,我们前几天他生日时去过那里。” “这何财主为人怎样?” “有点刻薄。”陈奎秀一笑,“依律,这崔氏和她的儿女要被发卖,终身为奴,我这么安排,已是仁至义尽。让她在一个刻薄的主家,受受罪,也算是一种惩罚。” “这是她罪有应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重振金玉坊 长贵和余然长途跋涉,到了滇中苗王那里,四个多月都过去了。因为有覃磐的荐书,苗王对他们还是很客气,长贵按陈奎秀的安排,一上来就把那种大炮仗献给了苗王,还教给他了好几种利用这个打击劫匪的战术,苗王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对他根本不设防的汉人,他本就是对人肝胆相照的性子,当时脑子一热差点就要把他们的炼银秘方拿出来。 苗王手里的这个方子,是他们祖宗留下的,放秘方的盒子上,有特殊的符号,苗王一看到那符号,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两个汉人,比前面来的人狡猾多了,害得他差点上当。可惜,他十分喜欢长贵带来的大炮仗,这让他有点为难。 长贵和余然在苗王安置的寨子里住着,第一次真正感受异域风情,他觉得大开眼界。逛了几天,见苗王对他,又难舍又拒绝的模样,知道他肯定想多了,他那几天,天天围着苗王打转,最后终于套出了苗王的想法。 “呵呵,佘老爷,你想错了,我们东家,并不打算要你的秘方,她只希望你每年能帮她制作一些银饰,再就是,你把炼制好的银子卖给她一些就是了,做生意就是图财,你只要不把银子卖给别人,她就把这炮仗的秘方给你。”苗王的汉名姓佘,街上的商人拜见苗王时,都是这么叫,长贵和余然也这么跟着叫了。 “可是——”她给我的是秘方,我却没给她。苗王觉得有点愧疚。 “东家也就是想开个银楼,她能用多少银子啊,要你的秘方自己去炼,她还嫌麻烦呢。有银子大家赚,你帮她炼银,你也挣钱,她拿你的东西做成饰品,她也挣钱,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苗王总觉得事儿没有这么简单,长贵没办法,把他的话,写成字据,给苗王看:“你也和不少汉人打交道了,那边的官府,信的就是这个,你只要有字据,到哪里告她都能赢。实在不想打官司了,你就把这个往前门大街一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东家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她也就没法子做生意了。” “可我,不就沾她的光了吗?” “佘老爷可别这么说,我们东家说,能交下你这个朋友,就是沾了大光,朋友之间,那能讲求那么多呢?” “既然是朋友,你回去时,我就送一套银饰给你们东家。”苗王想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心里平衡。 苗王不肯沾光,长贵理解他的心情,他要和茵茵,站在平等的立场说话,不肯欠下人情。 “佘老爷,我们东家,本来就想求你给做一副首饰的,我带图来了。” 这是陈奎秀按茵茵的意思画出来的,头饰,样子有点像苗族的银帽,但做工简单了许多,镂空,稀疏地点缀着苗族银饰的花样,然后是、一个银项圈,一对银手镯。 “这是东家给小姐定做的,她很喜欢你们的银饰。” “好,我就照这个样子做出来,送给她。” 长贵和余然在等待期间,发现寨子里过一阵就有人拉着石头走过,他很奇怪,向人一打听,才知道那是翡翠原石。 翡翠原来是从这里运过去的啊,如果,也替东家定下一些,是不是会好一些? 长贵趁苗王请吃饭的机会,向他探询,看苗王在这方面肯不肯合作,苗王满口答应,有银子赚,他没理由拒绝。 苗王的银饰,制作精良,时间自然也长久了一些,长贵竟然等了两个多月,那几个银饰才做好,苗王让人做了漂亮的盒子装着,送了过来。 长贵对着闪闪发亮、精美绝伦的首饰,眼睛都不会眨了。 苗王呵呵地笑话长贵,他现在和长贵关系处得不错。 长贵在苗王寨子银匠那里,还定了一些首饰,等那边交货,他就带着苗王送的两个银匠和这些饰品上路了。 余然从头至尾,就起了个保镖的角色,他也不以为意,反正,他用茵茵给的银子,给水儿买了几件银饰,想着俏丽的媳妇带上银饰的样子,余然一路的心情都是欢畅的。 回程路,他们按茵茵的要求,只准走大路,还要和很多客商结伴,走的更慢,在见到茵茵,竟然过了一年。 金玉坊已经撑不下去了,那边派人向茵茵求救,许诺再让出两成股份,茵茵一时回不了京城,就干脆把这两成给了长贵。 “不敢,夫人,这可就折杀我了,为夫人效犬马之劳,是长贵应该做的。”长贵急的都跪下了。 “长贵,金玉坊现在已经没什么生意了,这两成股份,还不一定是银子呢,如果亏本,不收钱还要往里贴,我把它给你,也只是给了你一个虚名,能不能拿上,还得你流血流汗地去挣,你帮我把金玉坊的生意做起来,才能拿上银子,你可敢答应帮我?” 长贵心里的豪气被激起,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夫人,我敢,我一定帮你把银楼经营起来。” 茵茵叫他起来,让他坐了,和他商量起怎样经营银楼的事儿。有了主意,茵茵还和陈奎秀商量一番,这才让余然、长贵上路。 到了京城的时候,已是茵茵他们离开京城两年之后了,长贵去金玉坊,看到那里更显破败,心里也觉地沉重。他见过了金玉坊的东家金如山,,就接掌了金玉坊,成了这里的大掌柜。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所有的首饰全收拾起来,装箱放好,接着雇了匠人,开始装修门面。 金玉坊的老东家已经过世,金如山见长贵这么大手笔,吃惊不小。但他不过是和长贵的股份相当,又因为长贵是大掌柜的人,在长贵跟前,就矮了一头。 金如山问长贵:“这么大整,得花多少银子?还有那些饰品,都是时新的款式,这一装箱,再放出来就更卖不掉了。” “大东家的意思,咱们那些样子不够好,她让你,画出一些新奇样子的,如果你画不出,就在京城找些画师来。又是大比之年,想必有些没有中的举子不回家去,卖画的也大有人在。这些人中,有些人虽然无名,才气却不小。” 金如山马上明白茵茵的意思,他点点头:“嗯!这个交给我。”他性子有点懦弱,但技艺却很精湛,这个他自信还能做好。 两人商量好了,就分头行动,金如山那边,不太引人注目,长贵这边,很快就让尚宝阁盯上了。尚宝阁的背后,有那么一大票有背景的人,长贵是陈奎秀家以前的管家,也很快让他们打听出来了。 对陈奎秀,他们还是挺恨的,打击金玉坊,就是打击陈奎秀,他们马上就动手部署了。 陈长贵碰到的第一个麻烦,就是房子修整时,有小混混捣乱,刚开始勒索点小钱,几百文到几贯钱,这些混混的胃口越来越大,最后,一张嘴就是十两银子,余然不干了,他不顾长贵劝阻,把这些家伙狠狠打了一顿。 京里的地痞混混,是不能轻易服输的,不然,就没人理睬你了。不久,他们也找来武艺高强的,和余然打架,余然从那时候开始,就没个闲的时候,过几天一场架,把他打得猛叫过瘾。 这两年他跟陈二林学了几招,却一直没有用过,几架打下来,那招数就越来越熟练,他的武艺也越来越高强。混混们也害怕了,刚开始觉得他武艺一般,怎的就打一架升一级呢?他们见搞不定,只好偷偷退了尚宝阁的银子,打算退出京城。 “你们怎么这么没出息呢?”说话的是尚宝阁的一个掌柜,“你们找不来武艺好的,怎就知道我找不来?你想要打趴下那个傻小子,我一句话的事儿。我要你们去,不是打架的,而是,想办法把他们的店,给我砸了。” “明白了。”混混头儿见能保住在京城的地盘,长出一口气,回去等了两天,带着一个四十多岁,干巴巴就像个六十岁老头的人,来找余然。 这老头的武艺,不是很高,但他的武器非常厉害,是烧热的大烟锅子,他个子小,老在余然的下半身招呼,余然和他打,还真处处被制,说好两人拆招五十下,谁输谁让开,余然才赢了不到二十下,他难堪地离开。 长贵当然不可能让混混把金玉坊砸了,他见余然处于下风,早就把陈奎秀安排的人找了来。 老头一看,来的人还是一个身材欣长的年轻人,比刚才那个还俊,不由得“桀桀”大笑起来。 可是他这次打错了算盘,新来的人,劈手就夺走了他的大烟锅子,还反手用烟锅在他的秃脑门上点了一下,在那儿烫出一个大水泡,把他疼得大叫了一声。 他没有了有力武器,立刻败下阵来,灰溜溜拿着被砸弯的烟袋回了家。 余然当场,就想拜这人为师,没想到人家不同意,来人答应教他那手空手夺刃的本事,但要他答应,每天陪他打架,那段时间,余然被打惨了,但武艺,也大大进步了。 这人是田昆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皇家宴会上的殊荣 尚宝阁不会这么就服输的,他们刚开始没想到田昆仑竟然是世家子弟,还以为是金玉坊在哪里请来的保镖,接连又派了几个高手都铩羽而归,这才警觉起来,等他们知道是田昆仑,一时有点无措,还正在想计策时,余然却让尚宝阁的人大吃了一惊。 那天,余然找来一群小叫花子,这些人平时是不能进入京城的繁华之地的,余然当然给这些孩子洗澡理发,换了干净衣物。清早,尚宝阁还未开门,门口也是冷冷清清,几个小孩子放炮仗,把尚宝阁的护院给招了出来。 “去去去,一边放去。”这时,孩子们给地上丢了好些个“地老鼠”,就是那种点了火四处游走的,孩子似乎害怕护院,哄叫着四处散开,很快钻进附近的胡同看不见了。护院回身,拿了扫帚,准备把这些纸屑扫干净。本来这事儿不归他做,他不是没事干吗?难得勤快一回。 等他回到尚宝阁门口,眼睛立刻直了,尚宝阁的大门,给熏黑了,小孩子最后放的地老鼠,到处乱窜是小事,关键是,它会放出黑烟。 护院赶紧跑回去,报给了管事,不一会儿,尚宝阁里面出来几个人,拿着抹布,要把大门口擦干净。 那些打扫的粗使下人,擦到最后,都吓得呆住了,大门上写上字了。尚宝阁的掌柜给叫了来,看到“莫作恶,作恶必有报,只待时间到”的黑字,心里直打鼓,他猜想是金玉坊那边的手笔,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这事听着有点玄乎,尚宝阁上下,都有点心慌,不知道烟花怎能写上字,金玉坊请了什么真人之类的谣言在他们中悄悄流传。(其实,余然偷偷在他们大门上用蜡写字,黑烟熏上去,擦的时候,这里比别的地方有油,就会留下字迹了。) 马乐怡不可能就这么被吓倒,他不肯收手,下面的人之好一次次找金玉坊的麻烦。但只要金玉坊那边有什么不顺,报复很快就回到尚宝阁的头上,两边谁也没得到好处。 尚宝阁院子里,有一棵柳树甚是高大,有一天,一个黑花蝴蝶的大风筝掉到上面,谁也没有注意,这风筝有什么玄机。阳光下,风筝忽然哄一下着火了,接着从树上掉下来,下人赶紧把火扑灭,收拾了残局。 没多一会儿,有人送封信来,内容很简单:游戏我已经玩腻了,你们要是再不守规矩,不久就会从京城消失掉,就像你们院里那个风筝。其实,这是茵茵给风筝上涂了红磷,暴晒下就会烧起来。马乐怡以为金玉坊请来什么仙人异士,一时果然老实起来。 陈长贵这下终于能够安安宁宁收拾了金玉坊的门面,里面的雅间也重新修饰过了,金如山的新饰品,也做出一部分。他本来喜爱这些,手艺也十分了得,只是不善经营才导致金玉坊成眼下的局面,现在有了茵茵注资进来,柜台那边的事儿也不要他操心,专心自己所好,他做出的饰品,果然非常精美华贵。 金玉坊择吉日重新开张,邀请那些达官贵人家眷的金贴早就散发出去,这个时候,已经将近过年,好些豪门贵妇千金小姐都有意添置头面首饰,她们年年购买尚宝阁的东西,这次见金玉坊帖子上写得热闹,好奇之下,就有人前来看热闹,不屑者有之,动心的也不乏其人,转眼就是腊月三十,陈长贵关门盘点,开张之后也售出上万两银子的物品,净赚了三千多两银子。 春节期间,金如山心情轻松好多,脑子里的新鲜花样翻倍想出,过了十五,他又画出许多样子来,长贵支持他都做出样品,摆在店里出售,金玉坊虽然不及以前鼎盛时期,但也不至于像前面的日子,将要被淹没。 马乐怡见金玉坊渐有起色,虽然恼恨,却有点无奈,尤其那大黑蝴蝶的事儿,他没有亲眼所见,下人们好些都是目不识丁的粗人,这些人想不通的事儿,难免往邪了去想,让他听起来颇为心惊,不得不收敛自己的罪恶之心,不敢过分胡来。 三年终于期满,皇上急不可待地宣召陈奎秀,他的内心,把陈奎秀当朋友,觉得有他在,心里都安宁许多。想当然耳,陈奎秀以前,可是最不热衷功名利禄,皇上不怕他位高权重,对自己造成威胁。 陈奎林也一起接到圣旨,他还是原职,依然去礼部做郎中。陈家上下,收拾了行李,带着家人,告别亲族,浩浩荡荡上路了。 一路晓行夜宿,到了京城已经是烈日炎炎的夏天。偏偏这天酷热难耐,白花花的阳光把京城里的青石板路都晒地能冒烟,马车走在蔫乎乎耷拉着枝条的柳荫道上,连车夫都半睁着眼,除了不时用草帽扇风,根本都不想动。 好容易熬到陈府大门口,里面的下人早就接了信,站在府门口等着,他们几年不见主子,这时候当然不敢不强打精神,殷勤迎接陈奎秀兄弟一行。 也不知道是在乡下规矩少了,生活闲适,还是茵茵和大夫人偶尔种菜做饭活动多了,过年前后,她俩双双怀孕,这时候都挺个肚子待产。 茵茵的预产期,比大夫人略晚些,要到十月底。两个男人,即便要做出官场老爷那种威严模样,眼光也不时地看一下那边老婆,唯恐她俩有什么闪失。随行的丫鬟婆子更是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好容易到了府上,伺候了她们沐浴更衣,看着两人都躺床上歇下,有人接手伺候着,她们这才赶紧清理自己身上的汗水污渍。 傍晚时分,下起倾盆大雨,一天的闷热才消散下来,雨水不仅冲洗了屋顶树叶上的灰尘,让京城看着洁净漂亮,也给人们带来了精神。 第二天,大雨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时断时续,天气一下子就像进入秋天一般,冷热相宜。一大早,陈长贵就带着账册过来拜见,茵茵一夜好眠,精神抖擞地坐在客厅,看他眉飞色舞地汇报一天比一天好的生意。 “只有滇中过来的银饰品有点冷淡,一个月几乎没有动静。”长贵最后皱眉,以此话结束。 “不必着急,毕竟银器便宜,即使达官贵人觉得好看,也有点不好意思佩戴,觉得贵气不足,我们还得等待机缘。”茵茵笑着安慰他,“一口吃不成胖子,一笔写不出人字,不要急躁,好好经营。” “是!”看茵茵端茶,他行礼退下。 长贵最近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尚宝阁刚开始对金玉坊严防死守,唯恐这边威胁了他们,后来见金玉坊并没有推出多少顶级珠宝首饰,店里的饰品虽然漂亮,价格却是中等居多,而且竟然推出很多银器,马乐怡听到乔扮了前去偷看的家人汇报,心里放宽了好多,也不再视金玉坊为眼中钉了。 转眼中秋节至,皇上依例邀请京中勋贵和朝中高官进宫共度佳节,皇后也请了一些女眷进宫赏月。往年,皇后只在春节有邀请,今年还是第一次。 皇后的儿子,比妞儿要大,女儿也比应群大一岁,她为了热闹,特地邀请贵妇们带个孩子过去,茵茵觉得应群小,过去有些事儿难免麻烦,就只带了妞儿一个前去。 她也有点小心思,想借此推销她的银饰品,那天她忙了一天,就是给妞儿和自己打扮。她这时候已经很笨拙,但皮肤白里透红,一脸圆润,黑溜溜的眼睛,脸上还是能看的。命妇的衣服十分宽大,钗环佩饰下来,还能遮住不少,身材看着还不算难看。 妞儿可就不一样了,她长相像茵茵的多,只是眼角神态,偶尔有像了陈奎秀的,也是个少见的小美人,茵茵专门给她做的仿苗族头饰、胸佩,银合金上嵌着颜色鲜艳但颗粒极小的红宝石,既美丽又不过份奢华,佩戴在妞儿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华贵美丽。 茵茵四品的诰命服饰,在应邀的贵妇中是身份最低的,在宫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多看一眼,可是落在妞儿身上的眼光就太多了,六七岁大的小姑娘,戴太过名贵的首饰让人觉得把孩子都显得老气了,可是,不贵重的首饰,她们又觉得跌了身份,妞儿的镶宝石银饰品,既显得华贵,又童趣盎然,很多人都暗暗称赞,这孩子的大人有巧思。 行完大礼,命妇按品阶就坐,月饼茶果陆续上来,后宫院中安静无声,只等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她们参拜月神。 皇后安排了歌舞,一众贵妇,吃茶观赏。贵妇们带进来的年纪大点的千金小姐纷纷请示过皇后之后,弹琴画画赋诗,展示自己的出众才学,茵茵这才知道皇上的小弟弟年将十八,该选正室了。 皇后的小女儿,茵茵看着就三四岁的样子,身后跟着两个奶娘,模样矜持地走过来,在妞儿前面站定。 妞儿赶紧起身,蹲下行礼,小公主倒也可爱,她摆摆手:“罢了,跟我玩去。”拉着她就走,妞儿赶紧跟随,公主的奶娘低声说了一句:“奴家会照应的。”也走了。茵茵目送女儿过去,不敢乱动。这时的场面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井然有序,好些命妇都寻了自己好友聊天,茵茵在这些人中没有几个认识的,不愿意动,也觉得乱动,还不知道会惹了那位贵人,无端地引来麻烦。 “皇后宣你过去!”太监的声音在低声交谈的女子声音里十分清晰地传开,人们抬头竟然看到皇后请的是她们中间地位最低的四品诰命,都诧异不已。 茵茵过去,行礼完毕,皇后问的也就是妞儿的佩饰,没两句话就说完了。茵茵退回去安坐,没一会儿就有好事的悄悄打听,她很自豪地说出皇后的问话,这些贵妇都又嫉妒又羡慕。其实,茵茵明白皇后的意思,这些贵妇明里暗里比地位比奢华,京城消费越来越高,对皇上想要官员廉洁自律非常不利,皇后竟然欣赏戴银饰品的小姑娘,还把大人招去垂询,这是何等荣耀,几位一品夫人和勋贵当然和皇后说过话,那些二品夫人好些连皇后身边五丈之内都没有进过,这时看茵茵的眼光,羡慕嫉妒恨什么都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五八章 余波 茵茵也没想到借妞儿的银饰做宣传的效果如此之好,金玉坊在接下来的日子整天门庭若市。中秋过去,年节就不远了,好些贵妇都想要与众不同的佩饰,好在过年时出一把风头。银饰过于清淡,不适合年节那样喜庆的日子,金如山这时推出的饰品样子,借鉴了苗饰银器比较大气的特色,用料并不追求金银纯度有多高,而是以款式赢人,镶嵌的珠宝,也不以大和名贵取胜,重在精巧,看着典雅而不失华贵,价格却并不是很昂贵,很符合这些贵妇人的心意,金玉坊的生意,在最近十几年中,第一次在数量上越过了尚宝阁。 长贵忙得,连过来给茵茵报账,都显得很着急。 “店里该找个二掌柜的了,不仅是你可以清闲一些,关键是,店里的事务也能更好地打理。”茵茵叮嘱道。 长贵轻拍了一下额头:“嗯,我倒忘了这茬,忙中易错。” 过了几天,金家介绍来了一个人,这是金玉坊以前的二掌柜,一个不多言声对珠宝鉴定十分精通的中年人,他叫金怀山,是金家一个旁支,人长得白净面皮,丹凤眼,看着很和善,只有一双犀利的眼神,使人觉得他精明又难惹。 “你想,一年给你多少年利好呢?”茵茵对人,一开始都是很诚恳的。 金怀山一愣,他原想,茵茵肯定会考问他关于金店管理方面的事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略有点脸色发红,不过,轻咳了一声,他说道:“原来一月十两银子。” “如果店里生意好呢?还有没?”茵茵问。 金怀山摇头,过了一会儿,低声说:“有时拜年,老太爷会赏些东西,有时能值个一二百两银子。” “我知道了,你看这样,一个月十两不变,如果做得好,明年年底,给你半股干股的奖赏。” 金怀山觉得自己的心扑腾扑腾跳得激烈,这个大东家是不是不知道一年下来多少银子的利润啊,一张嘴就是半股,照今年的年成,半股就是一千多两,他虽然也算是金家人,但和金如山也就六代以前是一个祖宗,金玉坊和他家没有任何关系的,是他爹当年求了老太爷,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他聪明好学,才熬到二掌柜的位子。他的手有点哆嗦,赶紧放到屁股下面压着,他爹到死都希望他能发家,把家里的院子好好休整休整,他十两银子一个月,也不算少,可惜金玉坊日子难过了之后,他就被辞退了,这两年自己弄个小摊子,还不如做二掌柜挣钱呢,激动归激动,金怀山还是很好心地提醒茵茵:“东家,我最近这个月,也在店里帮忙,咱们店里,今年一年下来,估计有两万多两的进账呢。” “我知道,长贵每个月都来报账的。你好好干,只要做得好,我不吝啬给你出报酬,咱们生意要是还能做大,说不定你还得去分店当大掌柜的,那时,给你的报酬会更多。”这时能不忘提醒她,证明这个人还是可以栽培的。 这是个大方的东家,跟她干,有奔头。金怀山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他的心,也热起来:“我会好好干的,尽我全力。” 茵茵也只注意了她进宫的影响,在生意上的引起的变化。其实,那些贵妇回到府中,议论、羡慕、模仿、对付,各怀心思,等她下一次见她们时,才知道,一件简单事情,让人刻意分析剖析,会变得多么复杂。 不如说吧,扈飞雄的夫人。她也是四品的诰命。丈夫,也是翰林待诏。皇上也用四品之衔对待,他和陈奎林虽然官位不高,但每天围着皇上打转,中秋节也是在破例被邀之列。扈夫人和茵茵不认识,她俩是场面中仅有的几个四品诰命,并且,那几个四品,还是很年轻的勋贵家的世子夫人。可以说,只有她和茵茵,是地位最低的。她知道丈夫对那个女人的男人不服气,就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打招呼,毕竟,一个人孤零零的,坐那里实在无趣,茵茵还领着女儿,她却害怕孩子太小,惹事了很麻烦,是一个人去的。 那些勋贵夫人,她当然想交结,但不是现在的时候,也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再说,就算她现在能厚起脸皮,对方也不会理她,男人官位不高,却在皇上身边行走,勋贵家眷刻意和她交结,是不是想图谋不轨啊?皇上那边要是略有微词,谁能担当得起?是也谁都不敢冒这个险,除非两家有什么渊源。 硬挺了两个多时辰,该看的新鲜已经看完了,刚来的好奇也淡了,身边的女人都三三两两挤着脑袋说闲话,忽然,小公主去了陈奎秀夫人那里,把她那可爱的小女儿叫去玩了,过了一会儿,有个年轻的太监又过去,把她叫到皇后那里。扈夫人十分后悔,自己的女儿和她的年纪相当,也是那样的活泼可爱,自己要是也带过来,那就好了。 回家之后,她给丈夫诉说了这些,觉得自己没做好,没有为丈夫争光。 扈飞雄制止了老婆的诉说,却非常仔细地问去陈奎秀女儿的服饰,尤其对她竟然戴的是银饰品感兴趣,最后,他安慰老婆说道:“你带不带女儿,都是一样的,皇后看上的,是那个银饰品。” 扈夫人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玄机在这里。” 扈飞雄不得不佩服陈奎秀的巧思。皇上对京城及至全国,官员越来越奢靡以至贪腐之风日盛终日忧心,陈夫人开金店,如果经营奢侈的珠宝,肯定会为皇上不喜,但如果经营普通货色,又无人问津,没想到他们竟然独辟蹊径,用异域风情吸引人的眼球,既出了风头,又不见奢靡,皇上皇后肯定会趁机扶持,他们夫妇,可谓名利双收。 扈飞雄长叹口气,心里多少有点泄气,他表面和陈奎秀一副精诚合作的模样,心里的嫉妒之火简直能让他癫狂,觉得自己三年辛苦,不及皇上偏心,陈奎秀在乡下吟诗弄月悠闲度日,三年下来,也官升一级,和他一样都四品,这算怎么回事儿啊,但他却拿陈奎秀没有任何办法,两人同事不是一天两天,对手做事的滴水不漏,让他即使想要做点手脚,也像恶狗吃天,没处下嘴。 扈飞雄此时还有点侥幸,何均霖找过他,稍稍暗示过,想和他联合起来打压一下陈奎秀,他忌惮何均霖树大招风,被皇上紧紧盯着,一不小心就会露馅。还害怕皇上一旦知道他在底下有小动作,从此被皇上冷落。 每天陪着皇上,他对皇上越来越害怕,皇上看着很和气,很少发脾气,甚至有点滥好人。但那是假的,他可知道,不触到皇上的底线,怎么都可以,皇上很大度,但只要犯了皇上三令五申要求的事儿,他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每年,都会有几个官员被罢官,下场最惨的,他连想也不敢想,皇上刚笑嘻嘻地批阅完一个奏折,一眨眼的功夫,就会对着另一份奏折咬牙切齿,变脸比脱衣服都快。 现在,他发现不光皇上厉害,这陈奎林也厉害,揣测皇上心思,以及应对措施,比他高明。他只不过要求老婆进宫时略素淡些,宁可寒酸不可奢华,老婆做得非常好,那个度把握得很到位,可惜,风头还是让人夺去了,夺了风头也就罢了,还一箭双雕,把自家的生意拉了上去,已经奄奄一息的金玉坊,就因为他的注资进来,忽然就抬起了头,有了活力,现在,还借着皇家的垂青,一下子就门庭若市。 还没进入官场,他就已经知道几个人几个家族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是不可以招惹的,皇上的兄弟姊妹以及子女的家,这是一圈人,还有皇上的妻妾的家人,这些人是散户,不是一个圈子,第三个就是对皇家还很重要的勋贵。这些人虽然可怕,但他们大多不在官场,几乎都不是文官,他和他们冲突的可能性不大。第二拨呢,是朝中的一些重臣,他们位高权重,收拾起对手心狠手辣,这些人他要时刻提防,切不可疏忽的,还有几个新贵,像苏君青,官儿不大。权利不小,表面说是专门收拾贪官污吏的,可人在官场,哪个能是清清白白?他要捏死谁,那是随时就可以办到的事儿。 现在,扈飞雄在考虑,是不是把这个陈奎秀也加进不可招惹的名单呢?他手腕了得,自己自忖要对付他,即使赢了,不死也得脱层皮,何况,皇上又那么偏爱他,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都是柔和的,自己和陈奎秀同在皇上身边,同是四品,他常常觉得,自己比陈奎秀低了一级。 丫鬟示意,送燕窝粥上来,看丈夫皱眉沉思,扈夫人轻轻地帮他放到眼前,示意丫鬟退下。扈飞雄一怔,从沉思中惊醒,他暂时决定,先不招惹陈奎秀,还尽量与他保持良好关系,他要观察观察再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五九章 害人者终被害 当然,茵茵进宫带来的余波,能感受的人很多,真正觉得受影响的,莫过于马乐怡。尚宝阁一个冬天下来,比前一年少赚了三万多银子,让他又气又恨。他现在不当官儿了,当然对生意就特别在心,可惜,金玉仿眼看就要倒闭,他已经好几年都不把金玉坊当对手了,谁想到竟然能忽然崛起,还狠狠的咬下他一大块肉来。马乐怡好恨哪。可惜,他在家苦思冥想,也没找到对策来。尚宝阁主打的是最顶尖最豪奢的珠宝生意,现在这块生意明显萎缩,皇后召见戴银饰的诰命夫人,谁还会花很多银子,佩戴顶级饰品去招皇后的白眼呢?疯了不成。 马乐怡面对手下的掌柜送来的账簿,看着比去年少了很多的收益,心里那个气啊,让他吃饭不香,睡觉不稳,最后,他捏着拳头,决定给陈奎秀一点颜色瞧瞧。马乐怡虽表面退出官场,但当年构建的关系网还在,他辗转反侧,失眠了好几夜,终于想到了一个报复陈奎秀的办法。 陈家,兄弟俩都在官场,老二他暂时没有办法,但老大陈奎林,平时甚少言语,为人谨慎有余,和人交往,也是一副与人为善的老实样子,马乐怡觉得这是一个软柿子,打蛇要打在七寸上,陈奎秀的七寸,就是他的这个大哥。 转眼就是清明节,皇上肯定会到太庙祭祖,陈奎秀是礼部的,这段时间会非常忙,他本是小心谨慎的性子,经手的事情,总是会一次次的检查,不然,他心中不安。 清明节那天,他很仔细地检查摆好的祭品,发现一个放祭品的瓷器上面,有个血点。这种情况,以前有过,那就是搬东西的人,不小心划伤了手,而自己没感觉导致的。他让人赶紧换了下来。他还不放心,又把其中的瓷器,检查了一遍,看到都毫无瑕疵,这才长出一口气。但他并没有歇息一下,而是不放心地再一次检查各个祭祀用品,这次,他又发现一个瓷器上有血点,还很新鲜,血迹都没有干。陈奎林老实,但不是笨,他知道有人故意的了。为了安全,他当下命令所有的下人全部退出,自己挑出两个他信得过的,让他们把所有的器皿全部重新检查一遍。 一直到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他这部分才全部做完,当时太庙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对他关着门不让进去觉得没法理解。 陈奎林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心里也就不再多想此事,回家,也没给弟弟说过此事。第二天,有人上折子弹劾他,说他小题大做,让其他人手忙脚乱,差点误了吉时等等。 扈飞雄看到这个奏折,很细心地留意了一下陈奎秀,确定他也看见了,他既有点幸灾乐祸,觉得终于可以看到陈奎秀作难了,他如果不为哥哥开脱,就得他刻薄寡情,为了官位不顾亲情。但他要是为哥哥开脱,那皇上会怎么看? 一直到傍晚,他俩准备退出回家,陈奎秀都一声也没说,似乎是忘记了。扈飞雄心里暗暗佩服,这家伙心狠手辣,亲生哥哥竟然不管不顾,还好皇上对那个奏折跟本没有理会,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扈飞雄很羡慕这兄弟俩好命,竟然能这么侥幸。但皇上不理会的折子,他们也还是要处理一下的,他以为陈奎秀会偷偷藏起来,那样,何均霖等其他同僚也不会发难。这就要回家了,陈奎秀也没任何那方面的意思,扈飞雄就好意地暗示了一下。陈奎秀略微一愣,不屑地哂笑了一声:“这种事情,明显就是栽赃陷害,还用得了我费劲儿?他们也太看不起皇上了吧。” 看不起皇上?扈飞雄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陈奎林意思是皇上肯定能看出这是栽赃了。这未免也对皇上太信任了一些吧?皇上只有一开始很信任陈奎林,才会往栽赃陷害的方向怀疑的呀。扈飞雄佩服陈奎秀,他对皇上这么信任,这么坦荡,难怪皇上喜欢他,偏爱他。 事情过了好久,有一回扈飞雄说起此事,陈奎秀也就淡淡一笑:“如果是七品,皇上说不定会想不起来此人好赖,会有点不了解。家兄是四品,在皇上手上一步一步上升到这个地位,光圣旨皇上都下了多少次?到这个地步安排的职位,肯定是很适合他的。我兄长的那个职位,没什么难处,唯一要紧的,就是要细心,而皇上历次安置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那个不是以谨慎细心出名的? 扈飞雄无话可说,对皇上和自己大哥的理解和信任到无以复加的地位,难怪他那么淡定啊。 茵茵后来也听说此事了,她略有歉意地给夫君说:“都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不是你惹的,当年我下场,就是这坏蛋想把我拉下来,难道那也是你惹的事吗?这次,我觉得你惹的还很不够呢。我是不屑对付这种小人,不然,就不是让他们少挣点银子这么简单。” 马乐怡见自己费了半天周折,一点用处也没有,心里难免憋气,尚宝阁现在也推出了很多中档的珠宝首饰,效果却没有金玉坊的明显。金玉坊虽然用的原料并不名贵,但设计十分大气,比如他们用金丝做出百合花状的簪子,花朵是金丝编就,丝很细,花朵很大,很费工,金子用的并不多。而尚宝阁以前是以奢华名贵为主打,他们的饰品,经常样式简单,但用料极为考究,镶嵌的宝石,都是天下少有的极品,这时候改线路,明显有点吃力。马乐怡也曾要尚宝阁的师傅也做出和金玉坊类似的饰品,可惜,不仅是工比不上人家的细腻,价格也落不到金玉坊那么的低。 他派人打听了好久,才有了一个消息,说金玉坊的东家做了一些个什么机器,能很精巧地拉出非常细的金丝,比手工拉丝快还好,他们是用这种方法把工价降下去了。 马乐怡想用最初的方法,安排人进入金玉坊,可惜,金玉坊现在的工匠传学徒,必需是知根知底之人才行,就是金玉坊的下人,也不在人牙子手上来买,而是由熟人推荐,每个进入金府的人,必需父母宗族在契约上画押签字,如果中途泄密或逃跑,必需举全家族之力,偿还金家的损失。马乐怡费了很多心神,也没有找到突破的地方,转眼半年就过去了。 马乐怡这些手段,慢慢传进了茵茵的耳朵,她很恼火这家伙的厚颜无耻。做生意凭本事吃饭,整天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卑劣手段,算怎么回事? “有什么办法整到尚宝阁?我有点恼火这个马乐怡了。”茵茵慢慢摇着小儿子,看他安静地睡了,这才让奶娘把儿子抱走睡觉,回头,给陈奎秀说道。 “可以想办法除掉马乐怡,却不能去掉尚宝阁。那里还有几个贵人有股份的,我们撼不动。” “哦!”茵茵有点郁闷。 “马乐怡手段卑劣,为你不喜,我们不能完全怪到尚宝阁头上。其实,有尚宝阁,你的生意才好做。他们卖出那种昂贵的珠宝,才显得你的不贵重,如果没有他们,皇家马上看你的金玉坊就不顺眼了。”陈奎秀安慰茵茵。 “嘻嘻,也是哦,尚宝阁现在全凭这个赚钱,想不做高价珠宝都由不得他,金玉坊就是安全的。”茵茵想通这个,脸上露出笑容。 其实陈二林已经对马乐怡动手了,他可以容忍马乐怡和妻子在生意上竞争,甚至马乐怡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但没对妻子的事儿造成严重后果,他都不以为意,但马乐怡陷害哥哥,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哥哥老实,与人为善,从来不惹事生非,这样的人,已经不贪图升官发财入阁拜相了,他只想安宁的自在地活着,马乐怡竟然拿这么个老好人下手,心地太黑了。他陈奎秀,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把马乐怡这个祸根拔出,还当他好欺负了。 茵茵不知道陈奎秀的心思,只知道马乐怡的儿子马继明,忽然从中原省的布政使司右参政被罢黜,原因是贪腐。 据说,查明马继明贪腐的折子到皇上手上,皇上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彻查,皇上在这种大案子上,还是很谨慎的,害怕把人冤枉了,但他一旦决心处罚,手段却很是迅猛严厉,抄没家财,男丁流放,主犯一家悉数毙命,但大秦,却很少祸连九族,马乐怡的亲家姊妹,都却没有累及,只有他带着其他几个庶子,去了塞外。 马家可以说广有家财,按说马继明不该贪腐,可惜,他就没把钱当过钱,出手极为阔绰的后果,就是总是入不敷出,别说那些俸禄了,不够他吃一顿饭的,就是其他官员常干的,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下级给他送点土仪、富豪给他点银子巴结巴结,也都远远不够他用。马乐怡只有这一个嫡子,也经常给儿子贴补,但他就像个无底洞,银子流水一样的流进去,总是填不满。 最后,马继明在身边几个打秋风的所谓谋士撺掇下,把他的黑手,伸向了府库。 马乐怡一倒下,尚宝阁马上换了主儿,是马乐怡以前的亲家,何均霖的弟弟何均强。他倒是一直没进官场,做生意很在行,茵茵很快就感觉到了来自尚宝阁的压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六零章 城邦夫人来访 何均强不像马乐怡一样,跟着金玉坊后面跑,金玉坊学了苗饰的风格,精致细巧、花样繁复,他则让人设计成用各色宝石巧妙搭配成,胜在颜色丰富,汉人喜欢图个吉利,尤其节日,更是喜欢红色饰品,红宝石好是好,太贵,他找来替代的珊瑚、玛瑙、石榴石、红色碧玺、红色方解石等,也不用很大颗粒的那种,而是采用小块多镶,使得图案美丽、价格不贵,很快就赢得了那些贵妇的追捧,经常买好几件都抵不上以前的一件珍品,反正皇后看到谁佩戴极品珠宝就不理会,那她们,刚好可以多买几个换换花样,一时间,尚宝阁和金玉坊,都靠量取胜,生意交易额度小了,数量却不少,他们最后的收益,也还不错。 尚宝阁肯定不如以前,但这时候也缓了一口气,他的奢侈高档珠宝,也偶尔小有暂获,总起来比金玉坊的生意,还是要好。 人们对财富的追求,总是无止境的,长贵就曾经很不服气地要茵茵也增加高档饰品的经营,被茵茵拒绝:“我经营店铺,也就图个细水长流,补贴一下家用,有多有少都能过,没有必要贪得无厌。” “哦!”长贵的肩膀马上耷拉下来。 “你大哥最近好吗?”陈长庚前一阵着凉了,病得有点厉害,鲁妈这阵子也没来,茵茵有点担心。 “好了,就是马上有点虚弱,嫂子每天不离身的伺候着呢,估计过几天,就能来看你了。大哥肯定会亲自来谢你给他送的药呢。” “冬生呢?是不是明年下场?” “嗯,苏大人说他火候刚刚好,再历练,就有点暮气了。”长贵很恭谨地答道。 “上次你二嫂过来了一下,她这次竟然生个双胞胎,一下子四个孩子,出个家门都不容易了。” “夫人,她们其实是怕打扰到你,不敢过来,你要是想他们,只管差人去叫,她们也挺想你的” “那好,你先让你媳妇过来一趟,听说你那小姑娘,很伶俐,有过目不忘之才。” “夫人过奖,跟着福生念了几句诗歌,外面都是谬传的。”长贵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有骄傲地神色,茵茵想大概传言不虚了。 尚宝阁和金玉坊正当经营,两家各有千秋,生意也是此消彼长,分不清到底谁占了上风,茵茵见何均强不玩黑的,就让长贵好好经营,她专心带起孩子,乐得清闲了。 转眼孩子已经半岁,小男孩却是粉妆玉琢像了茵茵,这时候倒是人见人爱,茵茵苦恼他大了会不会太过漂亮,有女人气。 “不要担心,我小时候都启蒙了,还有人问爹,是不是把小姐女扮男装,去了书房呢。”陈奎秀有点不好意思地为茵茵宽心。 “他是不是像了你小时候?” “我怎知道?我又看不见自己小时候模样。” 茵茵趴陈奎秀脸上仔细研究,果然觉得孩子眉眼更像他。他们夫妻在一起生活十几年,现在竟然越来越像,茵茵研究了半天,也不确定孩子到底像了谁。既然有可能长成陈奎秀这样子,应该是很帅很酷的,她终于放下心来。 无忧无虑的日子过起来感觉非常快,有陈家大夫人在前面守着,茵茵在家真的可以说是个米虫了,生过孩子,体形多少有点变化,她一直坚持的垫上运动和早上的练武(她现在当早操了),让她这段时间恢复不少,每天坚持用鸡蛋清和了珍珠粉涂在脸上做面膜,也效果显著,淡淡的妊娠斑也消失了。 大夫人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她终于圆了有个女儿的梦想,每天更是开心愉快,本来长相没有茵茵好,她在这上面也不敢攀比,但看着妯娌没有一丝皱纹光润的脸庞,她还是很羡慕的。 茵茵每天做哦面膜时,把大夫人跟前的一个小丫头小荷叫过来,教了她,让她给大夫人涂抹,有时干脆和大夫人躺一个房间,两人一起做营养面膜,现在,大夫人的脸色好了许多,皮肤都细腻了,尤其,夏秋天有黄瓜,春冬用存储的丝瓜水拍面,效果更好。 “弟妹到哪里找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竟然这么有效果。”大夫人很高兴,“这次侄子抓周,我回娘家,都说我年轻了好几岁,嘻嘻,弟妹都显得比我老了,她们围着我使劲问,我也给她们说不上来,害怕有人会找上门呢给你添麻烦,我怎么也不说,有些人都不高兴了。” 茵茵猜想是她弟妹的娘家嫂子,那个女人很麻烦。 “嫂子,你说,我开个美容馆,是不是会生意火爆啊?” “怎么个美容馆?卖那些花粉胭脂吗?” “哦,不是,就像咱俩一样,经常在脸上涂涂抹抹,就会年轻啊,你说,她们会不会动心呢?” “肯定会的。”大夫人很肯定地说。 任何时候,女人都是爱美的,京城这些贵妇,整天闲的无聊,肯定会往这方面想的。还有,她们其实也有一些保养的方法,像吃一些燕窝什么富含胶原蛋白的,脸上就不容易长皱纹了。 茵茵打定主意,就开始让人在街上寻找合适的房子店面。 她才刚刚让自己不是过着每天除了吃饭就是逗孩子、睡觉的日子,就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赵承邦的夫人来访,让茵茵意外至极。现在,陈奎秀和赵承邦还有苏君青都很繁忙,不像以前那么成天在一起了,再说,勋贵和外臣凑得太近,也会犯皇上的忌讳,就算他们是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铁哥们。所以嘛,他们一年之中,也难得聚上几次,赵承邦这个夫人一直无出,她心里忌讳带着孩子的女人,再加上看不起苏夫人是土人,茵茵的娘家身份低微,每次聚会都下巴朝前,偏生茵茵和覃碧荷都是很傲气地人,不肯低头谄媚巴结权贵,每次她俩带着几个孩子在一边,赵承邦夫人带着蒋云珮和几个孩子在另一边。 茵茵常常看着云珮有点委屈地望着她们,知道云珮的心思,她也不好为了云珮插手赵承邦的家务事,每次只好当看不见。 “赵夫人贵履赐踹贱地,所谓何事?”茵茵出门迎接赵夫人进家门,她不愿意假惺惺地做搀扶或挽手状,见礼过后,只是很客气地拖后半步,边走边询问。 赵夫人不说话,茵茵也就不再问,谁知道她那根筋儿不对了呢?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大夫人和陈奎林已经搬进了正屋,茵茵依然住她的那个小院,赵夫人被她让进自己住的院子里的小厅坐下,丫鬟燕儿上了茶果。 赵夫人不说话,茵茵也不说话,只是殷勤地给她倒茶,反正态度还好,你也无法挑剔就是了。 程娇燕最后终于无奈,低声说了一句:“陈夫人,你的漂亮女儿呢?” “哦,她已经大了,去了陆翰林开的女学堂。”陆翰林年纪大了,干脆致仕休养,他家以前的书馆,就是京城里高官勋贵送子弟读书养性的地方,后来他的大儿媳妇,为了他的大孙女,请了女教师,竟然也出了名,现在,陆翰林专门劈出一个别院,做女子学堂,有二十几个女子在他家读书。 “你女儿聪明有漂亮,陆家私塾肯定会收的。”陆家私塾女馆,收费甚高,条件非常苛刻,不然,二百个女学生都能收得到,茵茵曾经去拜访过,琴棋书画女红刺绣诗词歌赋仪容行止,涉猎范围既广要求亦严格,茵茵曾经有点犹豫,女儿却挡不住大夫人蛊惑,自己想要过去,她和皇上的小公主玩了一次,明白那些礼仪有多重要,茵茵想让她过一种自然的生活,她却不愿意,在她性格形成的关键两年里,受大夫人的影响,她有点不像茵茵的女儿,不够洒脱,小小年纪,却很端庄。 “小孩子不懂什么的,也就是陆夫人抬爱吧。” “我女儿也很可爱。”小蒋的小女儿,从一生下来就让她抱去了,养在身边,她对这个孩子很上心,也有真爱。 “嗯,小小姐我见过一次,简直就是一个玉人。”这个八婆霸占了小蒋的小女儿,茵茵心里替朋友难过,但此时世事如此,小蒋又不肯争,她能怎样。 两人从孩子开始,聊了一会儿,刚开始冷冰冰的局面有所缓和,赵夫人才说道:“淑妃的嫂子,在外面开了个广济堂,偶然施舍一下针药,沽名钓誉,我欲多做善事,压倒她,除了城外常年设粥棚,还能有什么事儿呢?大秦这几年风调雨顺,每天叫花子都没有几个。” 这就是她来的目的,茵茵看她虽然是为了自己出风头,但受惠的还有赵府的名声和皇后,就答应道:“我也久有此心,大秦国即使现在富饶,也依然偶有饥民,尤其孤儿老人,有的连粥棚都走不到,的确需要帮一把。让我想想。”她低头沉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六一章 慈善 “我开个孤儿院好不好?专门收留无父母的孩童。”赵承邦夫人听茵茵刚才那话,受到启发,接茬说道。 “以赵府名义?也好也不好。夫人刚才的意思,想做大好事,开个孤儿院也就只能救济几个孩童,你若能救了全大秦的孩童,那功德可就大了去了。” 程娇燕脸色一下就涨红了,她在全国设立孤儿院也有可能,但赵府的财力一下子就让她败光了,茵茵给她出的主意让她办不到,她第一反应就是,茵茵在暗算她,令她出丑,可惜这话她还没办法说出来,一时怒意填胸,她的脸都有点阴沉。 茵茵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也不解释,依然不急不慢地说道:“你是京城里贵妇人的楷模,向你学的肯定不少,你先建起一个,然后,经常邀请一些闺蜜聚会,期间,要她们捐出些不穿的旧衣、不戴的旧首饰,间或,出点小钱,你把这收集起来,换成现金,再资助更多的孩子,好事大家做,有光彩大家都匀上,皇上那边肯定对你褒扬有加,朋友之间见面也自然些。” “好!好!好!”程娇燕连说三个好,“难怪爷常说你有巧思。” “夫人,你也可以组成一个慈善会,定期在一起聚一聚,京城的夫人小姐都可以邀请,一来大家出门解闷,二来还能救济贫困,每次都可以举行捐助活动,出不出钱、出多少钱都随她们,你再找上几个有志于此的,理好账目,经常给大家公布,也让她们知道,到底救济了多少贫困,以满足她们的好善之心,你看,是不是更好?” “嗯!”程娇燕有点想告辞了,她已经急不可待地想实行去。 “赵夫人,我的汤浴山庄下面,还有一个尚未出售,我就捐给你的慈善会,作为每次聚会的一个据点,你看如何?” “姐姐兰质蕙心,娇艳领受,我今天已经叨扰多时,也该告辞了。”她见茵茵诚心对她,说话的称呼都变了,想要拉近和茵茵的关系,打算笼络了她,为自己身边增加一个助力,这时的她,也不管茵茵是武弁人家出身了。 “夫人有事要忙,茵茵就不勉强了。”茵茵不喜欢婢妾二字,一般都以名字自称,她起身相送。 程娇燕还是有点手腕的,并且,她爹虽老,还没有糊涂,她回家和爹爹一商议,慈善活动的设定,比茵茵说的完美多了,第一次聚会,她筹备了几个月,在九月九的登高节上举行 程娇燕把地方选在赵家的别馆,茵茵按请柬指示的方位,出城直奔南山,一路上,每一里路就有赵家家仆穿着他家的下人服饰,殷勤指路,倒是不愁会迷了路。 赵家别院开满菊花,不乏名贵品种,已有几十个贵妇人应邀前来,有人坐在花池边的凉亭里赏菊,有人干脆在花园中散步,偌大的赵府别院,花海泛波,美人如云,这些贵妇人中,不少人很懂菊花,茵茵坐在花池边的柳荫下,听见身边有个中年夫人,声音低低地和另一个年轻一点的议论,她对这些全无研究,听也不知好歹,但那妇人说着怎样欣赏菊花风姿,还说了好些个典故,茵茵听着觉得耳目一新,感觉颇有收获。 来得人渐渐多了,身边的论菊声,淹没在叽叽喳喳的低语里,茵茵扭头看着那些菊花,揣摩刚才那个夫人说的花意,身边有个陌生的女人,轻轻和她打招呼,她赶紧扭过头和她寒暄,这人是个三品,在茵茵跟前到一点也不拿大,并且一口一个陈夫人的,她认识她,茵茵却不知道她是谁。 “我家老爷姓魏,和令大伯一起,忝在礼部任职。” “失敬,失敬!”茵茵和她寒暄,说了几句话,看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交结,就任由她套近乎。 “几位夫人,说什么这么热乎啊。”又来一位,和茵茵年龄看着差不多大的,几个女人都停下话头,抬头看她,她自来熟地和各位拉呱,最后,竟然说起路上遇到一个小乞丐,描述了半天那孩子的可怜状,茵茵明白这是程娇燕的说客,为她一会儿的募捐造势。 几个贵妇早就听得不耐烦了,还不得不装着溢满同情的样子,这时,程娇燕走来了,请大家去那边凉亭就坐。 凉亭很大,几十个人坐的桌椅都摆好了,还放上了茶点,大家你推我让,最后按照品阶由中向外依次坐了,几个健妇小心翼翼地抬进一盆菊花,这花儿无论颜色还是样子,都极为特别,花朵极大,花丝也很长,颜色黄的非常纯正,程娇燕骄傲地说:“这是皇后娘娘赏的,吾不敢一人独专,特请大家共赏耳。” 贵妇啧啧称赞、一片艳羡,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是恭祝皇后康健安好的话。 大家打开了话匣子,关于赏花,登高品尝茶点的话题很快就转到贵妇人之间拉帮结派刻意结交上。 程娇燕却没有给这些贵妇这个时间,她搭台不会让别人把戏唱了去。 有个贵妇见她示意,就用略微高了一点的声音,有点唏嘘地说起她路上遇到小乞丐的事儿:“可怜那孩子也才三四岁。” “姐姐看着心疼,收养了去。”一个更年轻的打趣她。 “她能收养一个,能把天下的可怜孩子都收养了吗?”程娇燕接话,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凉亭的人都听见,何况,她几天做东,是主角,说出话了,其她人给她面子,都得听的。 “那姐姐你说怎么办呐?”唏嘘的夫人说。她竟然叫程娇燕姐姐,谄媚的嘴脸让茵茵不喜。 “姐妹们,咱们不如这样,我们随便出点体己,在京城建起一个孤儿院,专门收留没有父母的可怜孩子,大家觉得怎么样?今后,我们可以经常把不要了的衣物送去些给孩子穿戴,偶尔捐点钱粮,就够他们活命了。” “是啊,我们的旧衣服都没地方放了,赏给下人,咱们的下人都比那些土财主穿的好。”一个更年轻的,说话声音尖锐的女子说道,茵茵看她穿着四品,却坐在程娇燕身边,两人还有点像,猜测她大概是程娇燕表面之类的。 有人轻笑,表示赞同。 “我这串蜜蜡珠子,还是小时候年礼收的,戴的烦了,不若捐出来,姐姐找珠宝行卖了去,所得也是我的心意。”程娇燕的表妹退下胳膊上的珠串,就想递出来。 “妹妹忒性急了,明天吧,诸位姐妹,谁家若果有心,明天差人送来我府上便是。孤儿院建成,我必立碑纪念,不拘多少,只写名字,姐妹们随心便是。”程娇燕提高了声音,“今后孤儿院的衣食依旧得由大家提供,我看,每个月咱们都聚会一次,一来姐妹们可以出门散心,而来也可以大发善心的啊。嘻嘻” 有人附和着笑起来。 “妹妹既然每个月都来,那下次就我做东吧,时间就定到十月初九,刚好一个月,到时候大家出门直接带上自己捐赠的东西交给下人就是了,我们只管安安心心耍子。”说话的是个贵气逼人的中年妇女,她一直不卑不亢地坐着,也不和任何人说话,茵茵知道她是程娇燕的嫂子,那位为皇上守南海海疆的大将军夫人,她本和程娇燕关系不太好,但这回程娇燕的事儿,关系着皇后娘娘、赵家和程家的体面,她出来压阵的。 “腊月初九我来做。”茵茵说,到时候可以请大家去泡汤,她叫上戏班,做些精美细点就行了,到时酷冷难耐,哪个地方都不如她那里好的,主意是她出的,她怎么也得出把力。 这里的人几乎都比她品阶高,她一说话,剩下的纷纷发言,还有点争持不下的味道,程娇燕赶紧让人拿来纸笔,把人名和时间都记录了下来。 程娇燕这一炮放得响亮,修孤儿院的事儿一下子就传遍了京城的贵妇人耳中,尤其她那句立碑纪念的话,让很多人动心,这些人出手,十两二十两银子是拿不出手的,很快,程娇燕就收到了将近一万两银子,她行动迅速,很快就在府里幕僚的帮助下,选好的地址,孤儿院就开工建设起来。 一万两当然有点多,十月初九再聚会时,她拿出账本,给大家汇报,说打算再在东海城建一个孤儿院,管理孤儿院的,就让当地官府委托地方富有善名的士绅来进行。人们见她很认真,也觉得自己的善意有着落,心里高兴,和其他亲友见面少不得夸耀几句,这个慈善活动竟然一次比一次人多起来。 “建一个慈善会,请几个京城有名望的夫人轮着做名誉会长,监督善款的使用,会长也可以轮着做,给大家捐赠善意的机会。”如果这个慈善会,总让程娇燕把持下去,慈善会很快就会在京城冒出好几个,最后,这些慈善会很可能昙花一现,最后全部消失了的,茵茵才不管程娇燕是不是愿意接受她的建议,她在第二次聚会时,悄悄给她说了出来。 程娇燕脸色有点难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六二章 劲大家一起使 因为茵茵的建议,程娇燕受到娘家嫂子的制约,不能像以前那样出尽风头,对茵茵一下子冷落起来,茵茵也不会让自己热热贴上去,自然也不理会她,但每次的慈善会还是去了。 如茵茵所料,慈善会的人开始变少,尤其是,正月停了一次,二月的聚会,才去了不到二十人,程娇燕一看,脸色一下就变得很差。 “陈夫人!”程家的掌门大媳妇程夫人,那个贵气逼人的中年妇女,她是正儿八经的一品夫人,但平时出门,并不多穿戴命妇的服饰,就像今天,就只穿了很普通的深红苏绣折枝花蝶大镶边加套袖氅衣,项上挂着一个银镶碎红宝石的项圈,这是尚宝阁仅有的几款银饰品中的一款。在贵妇中,这样的打扮十分普通,如果不认识她,根本想不到她会是一品诰命。茵茵感觉,她是个很低调的人,不愿意给周围的人压力,也不喜欢别人的谄媚和奉承,但她雍容的气质和沉稳练达的神态,却并不以衣饰简单就能淡去半分,反而平添贵气,和人交往,她很矜持,所以,茵茵并没有看到她有特别好的朋友。 程大夫人叫住茵茵:“你是娇燕的好友吧?你俩出什么事儿,怎么看着你们谁也不理谁的。” “程夫人,我们不是朋友。”你的小姑子什么货色,我怎可能和她是朋友。 “你每次都来,我还当……” “我对慈善感兴趣,这个主意也是我出的。”可我看错了人,茵茵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程夫人眼力何其敏锐,马上就感觉到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有什么想法?” “我很失望,也怪我自己,想做慈善,自己来就是了,为何要给别人乱出主意呢?”让程娇燕把它变成自己出风头的独家舞台,京城里不忿她,想出风头的多了,谁不希望自己也风光一下呢?这可好,她们都不来了。 “娇燕她很努力的。” “想努力的人很多,有劲大家都来使,她没必要那么累的。”茵茵很想哂笑一下,强忍住了。 程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莞尔一笑:“你说得好,有劲大家一起使,下个月,是我娘家嫂子做东,希望你能来。” 本来是程娇燕的二嫂做东,在程家别院,程家大夫人这么说,茵茵刚想问换人的事儿,忽然明白程夫人的意思,她家,就是陆翰林家,在京城,陆翰林虽然致仕归隐,陆家也没多少银子,但陆家父子皆翰林,并且,老爷子一品的翰林院掌院刚致仕,儿子的呼声又起了,父子翰林,这份尊贵和殊荣,谁人能及?并且,他们还都是只编书修史以文采赢得人们尊重,平时为人方正,却又不像陈洪寿那么倔强,再加上陆家的私塾很出名,尊重陆家的人,在京城非常多。 陆家出面做慈善,很多人都会卖面子前去捧场。这一次,如果能使得慈善会主持人轮流承当形成定议,这个慈善会就可能会坚持下去,不会成为昙花一现了。 “我一定会去!”茵茵很肯定地点头。 见茵茵明白了她的苦心,程夫人一笑,告别她去找别人了。 茵茵放下了心,慈善会有了这个有威望有智谋的一品夫人支撑,她就不必有什么忧虑的了。 那头的事儿放了下来,美容馆已经建起来了,茵茵也让购置了很多品相不好的珍珠,让磨成了细粉,用细纱虑过,放了起来。她正在培训做美容的人员,也在等春天来了,好种下丝瓜和黄瓜等,为开辟她的生意新领域做好准备。 茵茵邀请人进行美容体验,第一波当然是蒋氏姊妹和谭碧莲,邀请程娇燕,也是怕她面子挂不住,报复蒋云佩。没想到蒋云佩误解了茵茵的意思,以为茵茵是想要巴结她,反而端起架子来,拒绝了,她本意是想让茵茵再请一次,她装着勉为其难、不得不来的样子,没想到茵茵不理她了,把她气个半死。这些贵妇平时也有些美容措施的,只有小蒋孩子多,皮肤受损严重,又无暇顾及,在茵茵这里的效果最为显著,有点发黄发干的面貌很快就有所转变。 已经进入酷夏,茵茵带着孩子们来到山庄避暑,小蒋也过来了,两家山庄又不远,几个大的都开始读书,没办法跟着,就只有小孩子来了,温泉水放到大池里,再把泉眼堵上,等水温刚好合适时,茵茵和小蒋给孩子身上挂上葫芦,带着孩子一起在水里扑通。她们玩得非常惬意,小蒋很羡慕茵茵跟鱼一样,在水里纵情遨游,茵茵就当起了游泳教练,连带她和孩子一起教。 又是一个月的慈善聚会,这次是扈王爷世子夫人做东,在城外她家的庄园里。给扈王爷世子夫人捧场的人很多,来了足有一百多名命妇,像茵茵这样的四品,比以前几次都多,主要是世子夫人是三品,又喜欢人们前呼后拥的围着她转,有些一二品的就借故只送来的捐赠品,人没到场。 程大夫人还是到了,她依然和以前一样,一个人冷冷得找个地方坐下,扈王爷世子夫人还请了戏班子,庄园里热闹非凡。 茵茵借口怕吵,坐在离戏台略远的地方,没注意和程大夫人的距离很近。 “陈夫人,听说你做什么美容体验,让赵将军的良人变得年轻了好几岁?”程夫人说话的语气,好像很不经意,就像是没话找话说。 赵承邦晋升为一等骠骑将军,可以册封一个妾室为七品的诰命,蒋云佩因延嗣有功,理所应当的成为七品良人,程夫人就是说的她。 茵茵马上明白程夫人的心意,她五官平平,年轻时的几分美丽,全靠白皙的皮肤赢得,可惜,现在的她肤色有点晦暗,还有淡淡的孕斑,茵茵看她淡施薄粉,遮掩了好些,估计那孕斑应该是比较严重的。看来,不管怎样的女人,没人不希望自己漂亮。 “程夫人,我一直想要请你过来指导指导,怕你很忙,没有时间,你看,哪天有空,你派个下人通知一声,我亲自督导,让她们给你做个面部皮肤护理?” “这有点打扰陈夫人了吧?”程大夫人脸上有点羞涩。 “我的妞儿,就拜托了贵嫂训导呢,一直想要拜谢,又怕打扰陆府的清净,想了好久,都不知该从何方着手。程夫人,你来的时候,邀请陆大夫人一起,我就不胜感激了。” “这个没问题,家嫂也有此意。”程夫人笑意盈盈,满口答应。 程娇燕听说嫂子要去茵茵的美容馆,就想借口陪伴跟着去,她还真是个身上长逆鳞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理她,她反而想法子往前凑。她旁侧敲击,得知嫂子要带陆夫人同去,而陆夫人有点恃才傲物,很看不上程娇燕的浅薄骄横,每次见她,也就勉强应付一下,礼节上过得去就是了,其它时候,眼皮对她都不待多抬起,程娇燕也不会自讨没趣,只好放弃了最初的打算,她有点恼恨了茵茵,觉得茵茵明知道她想去,却不肯给她台阶下。 这种人,就是喜欢把不顺心的事儿,都怪罪到别人身上,从来不自我检讨一下。 夏天人皮肤的毛孔张开,外涂抹的面膜营养,比较容易深入,茵茵的面膜,还使用的蚕蛹蜂蛹等,这里有点雌性激素,美容效果比纯粹的维生素营养效果要快,程夫人的孕斑,在中秋时节,已经完全消去,看到脸色不仅回复到了以前的白皙细嫩,皱纹都消下去不少,程夫人心里非常高兴。陆夫人本身的肤色就有点暗黄粗疏,她曾经是京城第一才女,若是美貌异常,说不定就让老皇上选进宫了,虽然才女不屑于以色媚人,但能让自己变漂亮些,她也不拒绝,陆夫人在铜镜里,还看不出自己的皮肤到底变好了多少,但她抚摸着脸庞,指腹触到丝绸一样的感觉,她的心里,就知道皮肤变化之大了。 经过大半年的舆论造势,茵茵的美容馆一开张,就门庭如市,那些贵妇,都必须预约才敢前来,不然,坐那里等候,面子就有点放不下了。 中秋节,皇宫里依然发出了请柬,茵茵还是带妞儿前去,应群也开始启蒙,他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有点不服气地说:“我比姐姐背书快。” “好孩子,值得表扬,你去看看父亲能带你去不?”茵茵有点不好意思拒绝儿子的要求。 没想到陈奎秀一口应诺了应群的请求,原来赵承邦和苏君青也要带孩子去呢,皇上的小儿子,和这几个差不多大的,皇上有意在这些孩子中,给儿子选伴读,茵茵得知是这样,心里有点后悔,陪王子读书,那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说不定会卷进将来的储位之争中,命都不知还能有没有。 看茵茵一听完他的话,脸色马上阴下来,陈奎秀安慰她到:“皇上不会让这事儿发生的,他会早早未雨绸缪,你看大秦国,就没出过争储的事儿,放心吧。” 茵茵对他的话不敢确信,满腹狐疑却没法反驳,只好随了他去。 妞儿已经九岁了,打扮起来,俨然一个小美人,茵茵依然是四品的命妇服饰,妞儿衣服的质地选了普通的丝缎,只是裁剪时,茵茵费了一番心思,让式样有点西方的上身略紧俏,下面的裙子大大的蓬起来,裙子里面用银丝架子撑着。 果然在宫里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会多看妞儿两眼,小人儿已经让陆夫人训练地端庄大方,她目不斜视,笑不露齿,矜持娇贵,好些带了女孩子的人都心里又是赞赏又是嫉妒。 尤其是陈娇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六三章 后、妃之争 虽然皇帝和皇后都想俭朴,可惜,宫里的场面还是一年比一年大,一年比一年奢华。太后前些年,为了帮儿子稳住皇位,撑得很苦,皇上大了,能够独立处理朝政,她就整天诵经念佛,在皇宫里修的小佛堂宁馨堂不出来,茵茵来过几次皇宫,根本都没见过,今年,依然如此。 主持拜祭月神的,还是皇后,离她不远,坐着淑贵妇,她俩为中心,两边对称地坐着良妃、德妃、惠妃,再远一点,是朱贵人、兰贵人,后面还有几个美人,茵茵注意到今年比去年又增加了一个新面孔,知道那是淑妃的表妹,新进的玉贵人。 唉,皇后的日子可真难过,自己的兄长为国捐躯,爹爹和弟弟也是拼命地为皇上分忧,这些都及不上美人销魂一笑。茵茵心里暗暗为皇后感到不值,她今年参加慈善活动,和那些贵妇打交道多了,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风声,皇后和淑贵妇在后宫里争得很厉害,淑贵妇以前有皇太妃帮着,现在,皇太妃被太后拉过去诵经了,她又把一个表妹弄进了宫,也怪,她家的女儿,个个长得水嫩柔媚,惹人爱怜,皇上赞她表妹纯洁温润,美丽如玉,特赐封号玉贵人。茵茵是品阶最低,距离太远看不清玉贵人到底多美,反正,她越是美丽,皇后的心里就越是难受,那些贵妇,有人可以隔几个月进一次宫,都说皇后今年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皇后的儿子,大的今年都十二了,小的也九岁,淑妃,小儿子才一岁,而皇上,也才刚三十,并且龙体健康,这在年龄上,皇后的儿子将来继承王位就不占优势,自己母仪天下又能怎样?皇后在这种权势圈里生活,想要解脱都不可能,儿子不能登基,如果是淑妃的儿子,或者玉贵人的儿子登基,她后面的日子怎能好过?恐怕只有前半生,没有后半生。这些怎能不让她变老呢? 皇上还这么小,就开始储君之争,这要争到哪天才是个头啊!茵茵微微蹙眉,心里暗暗庆幸自己不是生活在这个是非圈里。 皇后的小女儿,已经近六岁,皇上赐她馨公主。她没有皇后漂亮,像父亲的居多,那心眼儿,也随了父亲,小小人儿,捉弄那些成年宫女太监的事儿,传出去不少,每次的故事都让茵茵听了捧腹不已。皇上很怪,偏偏对这个女儿最是喜爱,皇后每次想要教训女儿,他都百般阻拦。 “谁都想不到这事儿有多怪异,皇后教训馨公主,还没说上几句,皇上就到了,每次都能碰上。”蒋佩云曾经给茵茵说过,茵茵怀疑有人通风报信,可是,谁敢把皇上从朝房叫出来? 茵茵看到盛装地馨公主,一副小大人模样,心里就想笑,谁能看出这么小的人儿,竟然有那么多的鬼心眼?馨公主受母亲所托,过来邀请赵承邦的女儿冰儿。她俩一样大,玩起来却是一个总是跟着一个,冰儿常常让馨公主指挥得团团转。大概馨公主觉得没有对手,比较无聊吧,玩了一圈,挥着手把妞儿也叫了去。茵茵曾经带妞儿玩的一些游戏,馨公主很喜欢,可惜妞儿已经觉得那些游戏无聊了,她抿了嘴,一声不响地跟着馨公主过去。 程娇燕刚开始很高兴,可看到妞儿也跟着,脸上就有点恼恨,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她低下头装着喝茶。 赏月和祭祀月神一如往年,结束后,众多命妇就拜辞皇后,纷纷回家,只有茵茵和程娇燕留了下来,小公主一看又没人玩了,有点不乐意,霸者冰儿和妞儿不让走。 皇后让人招茵茵过来。茵茵满腹狐疑,不知皇后所为何事。 “婢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皇后坐在她所住的坤宁宫的大殿里,程娇燕也在一旁坐着。 “赐坐!”皇后很客气。 茵茵上一次见皇后,也就说了两句话,告诉皇后那银首饰是自己的珠宝楼金玉坊做的,当时跪着答完,就躬身退下了,其他贵妇羡慕她被皇后召见,对她来说,实在不是很愉快的事儿。这次,皇后赐坐,让她心里更没底,谢过皇后,她很谨慎地躬身半坐,这个姿势很累,可惜她只能这么委屈着自己。 “听赵夫人说,你开了个美容院?竟然真的能让皱纹减轻?” 茵茵心里放下一块大石,这些无关国事的话,她怎么说也不会惹事的,关于美容方面,她知道的并不是很多,既然皇后动问,她就把自己所知,尽可能多得都说了出来,皇后听得连连点头,还要茵茵送一个训练好了的美容院里的小丫头给她,接着,她就端了茶。 原来,程娇燕今天特地早点来到皇宫,觐见了皇后,进宫一次也不容易,她趁机想要拉近姑嫂的距离。皇后对皇上强行推销给她家的这个嫂子有点无奈,只有语重心长地叮咛说:“咱们家在大秦国,也是富贵无双,母亲年龄大了,家里就靠你打理,平时恭谨些,承邦也能轻松不少。”她本意是国师府已是大秦国排第一的富贵人家,老夫人也不太出门,你就是全大秦除皇宫里的人之外最贵重的女人,你对人越是恭谦,越是不会有人抢了你的风头。你做得好,你的男人也少许多麻烦。 程娇燕并没听懂,她糊里糊涂地点点头,皇后误会了她,就继续说:“承邦的几个好朋友,家眷我也都见过,人看着很不错,你和她们的关系保持得好一些,平时多走动走动。承邦没时间和他们多来往,就靠你来维护他们的友谊了。”淑妃也生了一个男孩子,皇上很喜欢,这让皇后心里压力非常大,淑妃的爸爸、弟弟很糟糕,可她的舅舅和姨夫非常厉害,两人现在不仅在宫里明争暗斗,宫外的影响也不容小觑。皇子都还小,皇帝又正是壮年,这些话,皇后没法说出来,她只能希望这个弟妹能体会她的心情。 “她们不错?”谭碧莲是个土人,田昆仑夫人很沉默,一般就不说话,陈奎秀的老婆刘茵,好容易帮自己出了个主意,背后却捅了她一刀。 程娇燕下意识地撇了撇嘴:“陈夫人为人反复无常,很不好相处。”话到嘴边,她忽然灵性,没敢说出来,最后改成了:“我和陈夫人接触了几次。” “哦,很好,你们好好交往,她很聪慧,做事有分寸还有智谋。” 见皇后和自己说话南辕北辙,程娇燕撅了撅嘴:“她办了个美容院,蒋良人去了好多次。”言下之意,自己都没有机会去,可惜,皇后的心思,立刻就被美容院几个字拉住了。 “美容院?能把人变漂亮吗?”皇后很惊讶。 “我嫂子去了几次,皮肤变得白皙,皱纹也少了,看着能年轻几岁。”这个程娇燕却不撒谎。 她们都是三十岁以上的女人了,脸上难免会出现皱纹,尤其是喜欢擦官粉的,皮肤干燥,皱纹更容易出现,皇后当然比外面的人好一些,可惜,眼尾也有了几个小皱皱,听弟妹这么说,马上仔细询问了一番,这才有了后面询问茵茵的事儿。 茵茵一心想过自己的幸福日子,不想搅和到京城女人的斗争里面,可惜,皇后留下她只说了那么一小会儿话,就引起了某些女人的猜疑。毕竟,陈奎秀是皇上跟前的人,他又和赵承邦关系不错,现在,皇后又专门留下了茵茵,这些事情如果串起来去想,的确能让某些人越想越睡不着的。 生意才开张,害怕会有些突发的事儿,茵茵每天,都会在美容院里转一圈。帮她打理美容院的,是陈长命的媳妇雷喜阳。喜阳生了一对双胞胎之后,就没有再有孩子,这几年,她和姐姐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开着果子铺,长命只会做木工,现在兄弟四个的日子,明显数他俩不好过。喜阳有点不服气,过年时说话就隐约流露出着急,茵茵知道她孩子大了,现在托付给了鲁妈照看,以她的聪明才智,和姐姐一起窝在果子铺有点屈才,美容院装修完工,茵茵就把她叫了来。 喜阳因为要整天面对京城里数着的贵妇,茵茵专门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她规矩,那个月,喜阳累惨了,不过,人也有了脱胎换骨地变化,再加上,还没有开张,茵茵就叫了好些贵妇过来体验,喜阳每次都要张罗一番,她一面按嬷嬷教的来做,一面悄悄观察贵妇和普通百姓的区别,并且偷偷向她们学习,美容院开张时,雷喜阳已经做得非常顺溜,现在来的贵妇,她都能稳稳当当地应付过去。 茵茵隔着窗户往外瞧,看雷喜阳娴熟老练的应付这些用下巴对着她的女人,欣慰地一笑,可刚好进来的人,让她一愣。茵茵翻看预约单,果然验证了她的猜测,这个中年夫人和玉贵人走路姿势太像了,她想假装认不出来都不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六四章 威胁 来人是淑贵妃的母亲、玉贵人的姑姑,茵茵隔着隔着纱窗能看到她,知道她不趴近窗户,是看不见自己的,就不动也不出声。 喜阳满脸堆笑迎上来,茵茵暗笑了一下,她还有点佩服喜阳,不管对谁,都能堆出这种职业笑容。淑贵妃的母亲安逸侯夫人走起路来,也那么扭扭答答,可惜她已经年华不再,脸上涂着厚粉,身子又这么的扭,让人感觉就像看见了个妖精,亏得喜阳职业素养好,不会当场笑喷,茵茵自忖换成自己,未必能做到喜阳这个地步。 茵茵听见她问喜阳,能不能让她年轻回去。 “这个现在没法说,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有的人效果很显著,有的就很一般。”喜阳很诚实地说道。 “我家夫人不在乎花银子,你们一定要精心些,效果必须得好的。”站在安逸侯夫人背后的婆子说道。安逸侯夫人面无表情,这个女人的脸上却有点狠戾之色,茵茵知道她是在威胁喜阳:我们花那么多银子,如果效果不好,你当心点! “夫人,这个谁也不敢打保票的。别看我们这里顾客多,每个我们都很精心。”喜阳已经习惯了这些贵人和她们仆从说话的方式,她马上就回过味儿来了:我们这里不缺你的这点钱,你在威胁我,就滚蛋。 安逸侯夫人身后站了四个,两个年轻的丫鬟马上就端起身架准备对付喜阳。 “把你们东家叫来。”安逸侯夫人心里很恼火,但她又放不下让自己年轻的机会,只好暂时压下火气。自从女儿升为贵妃,京城里哪人见她,都是满脸巴结的模样,说话也都是顺着她的心思来的,今天碰了个软钉子,让她很是恼火。 “我们东家好几间铺子的,她很忙。”她的那些铺子里的客人都跟你一样,就算把她分成两半,也忙不过来的。 “拿我的帖子,去请陈二夫人过来。” 茵茵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找由头寻自己的,喜阳的话说的明白,她一定事先要个效果,本来就是无理取闹,这又非要把自己找来,自己来能怎样?最多就是给她道个歉而已。对了,她要的就是茵茵给她道歉,她是想借机会给茵茵难看的。 茵茵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这位了,她为何非要找自己的茬儿呢?当年惹了安逸侯世子,她都没有出面的。 这几年,京中局势发生了很大变化,前年冬天赵国师病了一场,痊愈后已经彻底放下国事,赋闲在家,现在估计也就是提笼架鸟,打打太极,听听小曲地安度晚年的了,赵承邦在军中,虽有一些势力,但比起当年老爷子,那就差太多了。 淑贵妇的姨夫,文人从武,比一般的武夫钻营拍马的本事大多了,再加上外甥女的势力,没几年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以前的沈海,被送回老家荣养去了,陈奎秀没给茵茵说,沈海回家时,皇上赏赐了大片土地和无数金银珠宝。 而淑贵妇的舅舅梁尚志,也几乎在同时,从江南巡抚进了京城,成了一品的内阁大学士。皇上已经彻底废掉了左右丞相的官职,设了四个内阁大学士,除了何均霖,梁尚志,还有程夫人的兄长陆良超以及公主下嫁的廖家兄弟的老大廖星海。 陆良超博学多才,皇上放身边,可以随时参详一些事情,尤其是关于礼义法度方面的,廖家以武兴家,廖星海却是进士出身,他自小熟读兵书,皇上把他放身边,也是希望在用兵打仗上面有所帮助吧。 前几年,皇后代表的赵家这边风头很劲,皇上现在是在故意打压了,茵茵忍不住叹气,世人的眼界就那么大点,皇上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折腾吗? 看到外面的安逸侯夫人,茵茵无奈地翻翻白眼,唉,且忍她、让她、由她、避她、不要理她吧。. 茵茵打定主意,并不出面,喜阳知道她在屋里,不出来自有她的道理,当然也不会说破,偏偏今天预约的另一家送信来,说家里有事不能赴约,还很歉意得送了十两银子让喜阳包涵,喜阳婉拒了银子,给送信的下人说,她的主子忙完,可以送个信过来,这边得空,立刻派人去请,她还打赏了一把铜钱,让那下人买茶喝。 安逸侯夫人派出的家人,没多久就回来了,茵茵隔窗看到他跑得一脸汗水,他低语给迎接他的婆子,紧接着,茵茵就听到婆子给安逸侯夫人说: “禀夫人,去请陈二夫人的小螳螂回来了,陈家说二夫人出门巡视生意了,不在家。” 茵茵听到小螳螂三个字,忍不住想笑,她怎不起个蜣螂的名字,岂不更恶心人一些? 安逸侯夫人也知道茵茵名下好几处大生意,只好悻悻地站起来。 “夫人你不做美容了?”刚才威胁喜阳的那个婆子赶紧问。 安逸侯夫人脸儿一沉,那婆子赶紧命令喜阳:“你们还不赶紧准备?” 喜阳当然会给对方台阶下,她一脸堆笑,躬身行礼:“夫人请这边走。”她受点委屈不要紧,只要这个可恶的贵妇不去找主子的麻烦就行了。 “哼!你们主子就能到处乱走,也不怕走错了方向迷路了。”安逸侯夫人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茵茵看她说话咬牙切齿的样子,感到她如果在跟前,这位会不会咬她一口。 喜阳没说话,身后的婆子推了她一下:“夫人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是!奴婢听见了,今天的事儿,我会转告主子的。”喜阳低头掩饰自己脸上的愤怒,她心里告诫自己,一定得忍住,不能给主子惹麻烦。 “都说陈二夫人聪明过人,这孰轻孰重她肯定是能分得清楚的,今天见不上就算了,你帮我传一句也行。” 安逸侯夫人见喜阳躬身肃立,等她走过,心里感觉舒服了些,终于扭搭着,进了里面的屋子。 她是来警告自己的。 茵茵想了半天,才猜测安逸侯夫人肯定把她当成皇后一党的了,她明明知道茵茵不可能投奔她们的,但如果茵茵胆小,从此疏远皇后,对她们也是有好处的。其实,茵茵根本就没有凑近皇后,这话,她却不能解释,那样,不仅没有讨好安逸侯夫人,反而得罪了皇后。茵茵还想过平安的日子,一直不想参与官场的派系争斗,可惜,以陈奎秀和赵承邦的关系,她现在想把自己从皇后这一派摘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 想到刚才安逸侯夫人的嘴脸,茵茵忍不住恨恨地想:什么东西,你们安家,几代人都是靠女儿出卖色相换取富贵,是整个大秦国的蛀虫。现在小人得志,竟然还这么招摇,真是可恶至极。 茵茵从后门坐马车回了家。远远就看到陈府所在的马街胡同口,围了很多人,走近了,才听见人们议论的声音,原来陈奎秀要外放。 “啧啧,陈家二老爷好厉害,去年刚升了三品,这屁股还没把位子暖热呢,这可又是二品了。”茵茵的马车在路上行得很慢,人们说话的声音,清楚地传进她的耳朵,茵茵出门坐了一辆非常普通的清油小车轿,车上也没有陈家的标志,路人并不知到她能听着。 “你知道什么呀,这叫明升暗降。在皇上身边,五品的实权都大过现在的二品。” “谁说的?江南布政司使司,这是全大秦最富的官位,听说,一年刮个几十万两银子也不成问题。” “陈家父子哪个是贪官?再说,陈家不喜欢炫耀,他家的银子堆满库房呢。听说金玉坊里,有一个金球,两人合抱那么大,就是陈家二奶奶的分红。” “啧啧,我的妈呀,那十辈子都吃不完呀。”马车终于穿过人群,从侧门驶进了陈府。 “恭喜二夫人,二爷荣升了。”她一下马车,一群下人都围过来行礼,茵茵心里有点无奈,大夫人这两年买进很多下人,这些人实在太闲了,陈家大院又不够大,到处都显得挤挤挨挨的。 “去大夫人那里领赏。”茵茵摆摆手,进了自己住的偏院,那些下人,以为茵茵还会给她们赏赐的,这时都有点失望,大夫人每人赏银一两,已经说过了,她们怎敢再去要呢? 厅房的桌子上,放着二品官员的服饰,旁边是诰命夫人服,陈奎秀正坐在一边喝茶。 “燕儿,先收起来。” 看到主子并不像她们心里想象的那样兴高采烈,伺候的人不敢言声,收衣服添茶倒水之后,都静悄悄地退下了。 “上次见皇后,她好像有点疲惫。”茵茵坐在陈奎秀对面的椅子上。见大夫人买来这么多的新下人,本来想问陈奎秀是不是皇后失宠,到嘴边的话就打住了,改成了这样。 “皇后母仪天下,应该很忙的。怎么了?心疼皇后?” “嗯。” “皇上英明睿智,定会安抚皇后的,咱们尽力为皇上效劳,不要让皇上为国事忧心。”他什么时候变成皇上党了?那赵承邦,他不当朋友了? “天下乃皇上的天下,每个人每个家的兴衰荣辱,都是拜皇上的恩赐。” 听陈奎秀这么说,茵茵明白他的意思:不能随便把自己划到哪个派别里去,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们的心里,只能忠于皇上。虽然他说的没错,也和茵茵以前想的一样,可对皇后,茵茵还是有点同情。唉,算了,不想那些了。 “你要去那么远,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茵茵很舍不得他走。 陈奎秀伸手,隔着桌子握了她的手,这次和前几次离家不一样,他要去当一个地方官,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回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六五章 忠于皇帝 要在皇后和贵妃之间找一个平衡点,对茵茵来说,实在太困难了,她觉得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就像陈奎秀,不管他怎样表现,现在谁不把他当赵承邦这边的人?让他离开京城,就是梁尚志捣得鬼,不过,梁尚志本来是让他去东北的濒海省,说他以前在关外住过,比较习惯濒海的气候,对人文也熟悉,皇上同意了他让陈奎秀离开京城的建议,却在最后一刻,改了心意,让陈奎秀去了江南。江南富庶,生活安逸,就算是比较清廉的官员,在那里一任下来,腰袖万金是十分平常的,而心思如果用在贪腐上,把天刮高三尺,贪出百十万两白银都有可能,梁尚志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他何尝不知道?可是,皇上已经决定下来了,梁尚志也无可奈何,只好摸摸鼻子,在心里暗骂一声陈奎秀走了狗屎运,无奈地接受现实。 对陈奎秀官升一级,还去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很多人羡慕不已,甚至扈飞雄在朝中大臣给他践行的宴会上,都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声:“陈藩司,为何你总是这么好命啊,什么时候,风水能轮着转呢?”他和陈奎秀一起升的三品,现在陈奎秀是二品大员了,这让他既羡慕又嫉妒,每天待在皇上身边,权势熏天,可惜,不能做任何的小动作,他家境中等,夫人也没有茵茵那么能干,也就打点了几个规模不大的铺子,勉强让自己保持体面的生活,对陈奎秀去江南,当然是羡慕不已。 “你心里只要只装着皇上,幸运会很快转到你的头上的。”陈奎秀和他对饮了一盅酒,算是和老同事告别,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扈飞雄听在耳里,依然有种被挖苦的感觉。他很在乎自己的官职升迁,很多心思都用在了揣摩圣意之上,这肯定不是陈奎秀所说的“只装着皇上”,那是一种置个人安危荣辱于不顾,全心全意只为皇上打算,是做忠臣的最高境界,他还远未能达到。见他眼光闪烁,陈奎秀抿嘴一笑,“皇上千古明君,我辈只需尽心为国便是。”他的意思,越是和皇上算计,皇上越是不待见你。 扈飞雄这句话可是听了个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也立刻就领会了,额角,就有冷汗渗出来。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下官谢过陈大人提点。”他让开身后的椅子,对陈奎秀躬身一礼,其他官员还在三三两两闲话,看他俩这样,都投过诧异的眼光,见这俩都很坦然,联想到他们是同年,又天天伺候在皇上身边,想必眼下要分别,惜别之情深重,也就没人问起。自那以后,扈飞雄在皇上跟前果然不一样了,皇上让陈奎秀离开,心里多少还有点舍不得,扈飞雄这么替他分忧,颇有陈奎秀第二的感觉,看扈飞雄的眼光都开始不一样了,扈飞雄这才体会到陈奎秀当时受宠的感觉,心里暗骂自己笨蛋,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有悟出来,他也感激陈奎秀的提点,以往对陈奎秀的嫉恨就消失殆尽,还一天比一天怀念起这位总是压他一头的同僚来了。 准备离开前一月,陈奎秀不用上朝,每天在家陪着妻儿,茵茵也有时间和他讨论了很多问题,她请教他最深的一个问题,就是:“我现在已经是别人眼里的皇后党了,怎样才能不受这个影响,不卷入后、妃之争呢?” 看到这个问题很困扰她,陈奎秀凝神思索,斟酌着怎样才能说清楚:“不管别人把你当什么党,你做事,凭着本心,只为皇上好,时间长了,自会分辨出来的。” “嗯!”茵茵点头答应,这话听着简单,但做起来实在太难了。 “咱们和皇宫之间,距离实在太远,说不定是我多虑了。”她自嘲。 “不不,夫人想法很对的,任何事情,未雨绸缪都好过临时抱佛脚。”陈奎秀这几年在皇上身边,压力应该是很大的,连性情都发生了变化,现在在家,都经常一副严肃地神态,跟以前和茵茵在一起的境况完全不一样。 “我走了,你在家事情肯定就多了,有事多和大哥、大嫂商量,你聪明机警,他俩沉稳大度,不管遇到何事,都应该可以顺利应付过去。你担心的事情,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事儿的。皇上很年轻,身体康健,三五十年之后,谁还记得这时候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茵茵心情豁然开朗,她松开眉头,展颜一笑:“我明白了,你在任上,安心处事,家里不会有事情的。” 陈奎秀点头,看她脸憋得通红,似乎有话想说又说不出来,就奇怪地问:“还有什么事情吗?”茵茵还是没法说出口,他看屋里没人,隔桌拉了她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边,让她跨坐在腿上。他们好几年都没有这样过,茵茵的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说吧,还有什么事儿?” “我不能陪你赴任,你就收个房内人吧,没个女人打理你的生活,我不放心。”茵茵终于憋出这句话,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低头伏在陈奎秀胸口,想着他不会看到。 陈奎秀好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哭,我到任上,会酌情处理这事的,如果可能,我会上书给皇上,让他允许我把你接过去。”他能想象以茵茵的性格,说出这样的话有多难,即使没有哭,也差不多了。 “田夫人守在京城,都十年了,也没能去二哥那边。”大秦虽然没有定制,不许官员带正房赴任,但大多数官员,还是把妻子留在家里,毕竟,家里那么一大摊子事儿,只有妻子可以打理得了。 陈奎秀叹口气:“她不同。”田昆仑拥有重兵,镇守一方,皇上让他把家眷全部带走,会不放心的,这话,他不能说出来。 茵茵从他的叹气里,忽然悟到了,她低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希望你早日接我。”田昆山是老大,小弟是个傻子,妻子要主持中馈,照顾老人,安抚小孩,也确实离不开。茵茵上面没有公婆,如果自己不介意那些生意,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会的。”他刚到任上,肯定千头万绪,事务繁忙,茵茵跟着去,他就得分心安顿,也容易让某些人钻了空子,大秦国好几个贪官,都是因为妻儿家小中有人先中了圈套,最后导致全家覆没的,那些无利不起早的商家中,有些人非常奸猾,一不小心,掉进他们的陷阱里,那就麻烦了。 不想这么卿卿我我伤春悲秋,茵茵把话题转了过去:“还记得鸭蛋的那个儿子吗?中了秀才了,京城都归大兴县学正管,他竟然考了个榜首,比陈长庚的那个冬生还要厉害。” “记得,他每年都过来给我磕头的。”陈奎秀微笑着说。男孩子大了,不进内院,每年拜年,他都来,就是茵茵没见罢了。 “鸭蛋前几天让人传话,说福生明天要来给咱爹磕头谢恩呢。”当年就是陈洪寿力荐他去的陆家学堂,不然,他的成就会不会这么大,还很难说,吃水不忘打井人,陈长富兄弟虽然寒微,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意识,还是很强烈。 “福生今年秋闱,也下场了?” “没有,他太小,冬生的意思,三年后再下。” “这个孩子,我想放身边带一带,在陆家,学识自是没问题,历练就会欠缺些,既然能成榜首,才学必是十分出众的。” “鸭蛋要是知道你的意思,还不知道怎么个高兴呢。” “冬生是不是打算明年下场呢?” “嗯,本来大前年就要考呢,谁知考前几天,着凉了,浑身发热,没能成行。” “呵呵,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陈家该抬头了,几个孩子都这么出色。”陈奎秀嘴上说着,心里盘算,陈冬生做苏君青幕僚多年,颇得苏的看顾,这个人他不能考虑了,眼下,只有好好带带福生。陈家人懂得感恩,几个孩子又都聪明过人,将来朝中,肯定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的,福生比儿子大几岁,或许,将来能帮上忙。这个心思,他压在心里,没给茵茵说。 “就是鸭蛋夫妇功利心思有点重,不像他们家老大,对孩子一向放任,觉得一切都是命运。” “好,我知道了,明天,帮我给鸭蛋说说,如果她们夫妇同意,去陆家和县学向先生请假,我走的时候,把他带上。” “你把他当小书童吗?”孩子才十三岁,能当幕僚吗? “呵呵,放到身边,先帮我抄抄文算算帐吧。”他没说端茶倒水,就不是书童,既是做幕僚,就能接触到大量的为官处事的信息,也会慢慢懂得怎样接上待下迎来送往,对于年纪尚幼的福生来说,脱离了纯洁的读书环境,早早进入社会的大染缸里,是福是祸茵茵不知道,毕竟,这个社会和几百年后的那个社会,差别还是太大了,但会使福生早熟,积累经验不容易上当受骗,这还是有好处的。 第二天鸭蛋过来,听茵茵这么一说,当场就哭起来:“夫人,我小红这一辈子享的福,全都是你带给的,呜呜——” “哭什么,你还不和福生他爹商量商量?” “他爹肯定会答应的,他一直很羡慕冬生有苏大人带挈,谁知道我家福生,也有这么好的命,呜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六六章 两面夹击 “夫人,冬生媳妇死了。”鸭蛋终于收了泪,不好意思的擦了脸,这才和茵茵说起了别的。 “怎么回事?”茵茵很震惊,冬生当年考举人时,结识了一位比他大二十多岁的同年,那人和他一起进的京,谁知道还没等到第二年下场,竟然染上瘟疫,夫妇一起命丧黄泉,留下一个小冬生四岁的女孩子,这女孩由她在京城的远房姑姑抚养长大,冬生有时也送点银两衣物,算是尽故人情分。女孩的心思颇重,想以身报恩,曾托她姑姑转给冬生一封长信,据说言辞恳切、文采出众,冬生读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后来,陈长庚请了媒人去提亲,把女孩子娶进家门。 “那天鲁妈有点不舒服,她们婆媳情深,媳妇就打算亲自下厨,可惜,取菜时竟然失足掉进菜窖,摔死了。鲁妈心疼又内疚,这段时间一直没出门。” 陈冬生一个月有俸禄,陈长庚还有茵茵给的几个铺子,家里日子虽然还没到富贵的地步,厨娘下人却是有的,这个女子,的确是死得不值。茵茵黯然,不知该怎么说。 “冬生挺伤心的,这些天都没个笑模样。苏大人的意思,等他明年考完再说续娶的事儿。”茵茵点头,若是得中,地位自然不同,给他提亲的女子也会不一样的,那时,他的选择范围会宽了许多。 鸭蛋还和以前一样,在茵茵跟前无所不谈,茵茵看到她现在越发富态,银盘一样的满月脸,身段也甚为丰腴,就想捉弄她。 “你这身段,天生就是贵妇命。” “夫人,你不要挖苦我,我,哪里来的那好命。”鸭蛋被茵茵窥中心事,立刻双颊飞红。 “再过几年,福生得中,为你请下诰命来,你这浑身上下的肉,肯定能把命妇的服饰撑起来。”诰命服又宽又大,茵茵每次都尽可能小小改动一下,她还好,个子高,有些小个子又很瘦的女人,穿上看着,就像装在口袋里,衣服四边都不靠,旷荡。 鸭蛋一听,茵茵原来是取笑她,扭着身子不依起来,两人仿佛回到十几年前的少年时代,闹了一会儿,她们才停下来。 “小姐,谁能想到咱们现在的日子,会过得这么好。”鸭蛋感慨不已,茵茵想起崔氏,那曾经也是诰命夫人的,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每天拿着针线为她人做嫁衣呢? 陈奎秀当年的同年,留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过来送别,茵茵每天在家帮着应酬,外面的生意,几个掌柜也都打理得妥当,日子过得很快,陈奎秀赴任的日子也到了。也许是这几年日子安逸,茵茵觉得自己都娇弱起来,看到他风度依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忍不住热泪滚滚而下。 小儿子振宇也三岁了,拉着娘亲的手安抚她:“娘,别哭,我很快就长大了,带你去找爹爹。” 茵茵不好意思了,擦了眼,弯腰对着儿子:“好,娘等你长大,有大本事,可以带我找到爹爹。” 振宇放开母亲的手,跑到院里,扎起了马步,茵茵看他这样,苦笑了一下,前一阵振声在学堂,和同学闹意见,一拳把人打得躺地上,茵茵和陈奎秀没少给对方家长赔不是,虽然振声有理,可他下手太重了。 马上就是过年,各家的生意都是一年最好的日子,大户人家要准备祭祀之事,当家的女主人也就特别的忙,茵茵和大夫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她就主动帮着打理家务,日子在忙碌中飞快过去。 这天一早,喜阳就打发人过来,请示正月里,还接不接预约。 “不接,你们也好好过个年。”茵茵想也不想,对过来传话的小女孩说道。 “夫人,那些来预约的人,都愿意掏平日里的双份钱呢。”看她说话很急切,茵茵沉吟了一下,“你想让我开门,是不是?” 她吓得一下子跪下了:“夫人,饶了我。”她是雇来的,一开始就在美容院培训,根本没有进过大宅门,礼仪虽然学得周全,但还不知道怎么和茵茵相处。 “起来吧,有什么事情说清楚,我就是问一声。” “我还想做。过节有……”她迟疑着,不敢说下去。 “你家日子是不是艰难些?” “原本是好的,不想母亲病了一场,欠了些债务,我想替爹爹还一些。夫人,你饶了我吧。”她膝盖打弯,茵茵赶紧摆手。 “你的其他姐妹什么意思?” “她们也多想做,几个姐姐都大了,还想为自己攒点嫁妆。过节那些夫人手面都大,打赏重。”她说话声音很小,很胆怯,但敢把这些话说出来,还算是胆子大的。 “好吧,我和你们掌柜的商量商量,你先去吧。”茵茵端茶,她行礼退出。 茵茵第二天就去了美容院,她已经两月没来了,这里的女孩子都希望她能开门营业,虽然她许诺,关门也有薪水,可几个女孩子都希望过节能得到打赏,她们的家境都不好。想想也是,有三分奈何,谁愿意让女儿抛头露面呢?茵茵明白她们的心意,当下决定除了大年初一这天,其它日子都开门营业。 “雷掌柜,从初二到十六,这几天的账目单独列出来,所有来的顾客,全双份收钱,你把收的第二份钱结算了,到时,拿出一半,给她们平分了。” 茵茵坐在大堂,喜阳站在旁边,那些小丫头一排站在面前,她们听茵茵这么说,脸上都涌出狂喜的神色,一天营业有多少银子,她们是清楚的,拿出一半给她们分,过年这半个月,她们每人都可以拿到几十两银子。 “谢夫人!”有一个激动地跪下,其她全都跟着跪下了,这些家境贫寒的孩子,知道多得银子,对家庭意味着什么。 茵茵叮嘱了喜阳应该注意的事项,起身离开,没想到走到门口,碰上一个贵妇,她不认识她,只略颌首,让到一边,准备等对方进去,她就离开。 “陈夫人,既然碰上了,你也不打算尽尽地主之谊?”这女人约三十许,柳眉星眼,唇红齿白,即使人到中年,依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请进!敢问夫人是——”茵茵只好伸手,做出邀请之势。 “我们夫人是兵部周员外夫人。”她身后的大丫鬟赶紧报家门,茵茵恨不得把自己伸出的手剁下来,这就是那个兰贵人的娘。 茵茵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忖,她走出来,还做出热情相邀的姿势,如果有人看见,就会感觉她专门来迎接的。这在她的美容院开张以来,还是第一次。 周夫人已经进去了,茵茵僵硬地收回手臂,这个周夫人不够三品,每年的皇宫聚会没参加过,就算兰贵人进宫册封了,皇后也不肯给她发请帖,茵茵平时又不太注意,竟然不认识她,偏偏兰贵人极像她的姑姑安逸侯夫人,和自己的娘反而一点也不像。 恼火归恼火,事情已经发生了,茵茵也无奈,她相信陈奎秀的话,三五十年后,谁还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茵茵没有再进去和她说话,只是原地摇摇头,似乎想要摆脱烦恼,随后上了车轿,往家走去。 可惜,茵茵想过安宁的日子,有人不愿意,没过几天,那个周夫人派人送来邀请函,让她去赏梅,说是皇贵妃和兰贵人赏的,是极为稀少的品种,茵茵毫不客气地拒绝,借口是年节将至,俗务繁忙。反正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开着好几家的大铺子,陈家的经济来源几乎都是靠她,这个借口就能说过去。 可惜第二天,周夫人找了个借口,给她送来一盆梅花盆景,茵茵如果拒绝,就表明了自己是皇后党,她收下礼物,如果答谢,就会形成两家是通家之好的假象,可是如果不答谢,便会成了莫逆之交,周家的卑劣手段,把她气得不轻。 水儿有过两个孩子之后,一直没有动静,茵茵把她又叫到身边,她还是喜欢用老人,喜欢那种熟悉和体贴的感觉。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水儿成熟了很多,看茵茵脸色不虞,赶紧给她端上茶来。 茵茵坐在桌子跟前,慢慢品着茶香,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她想:任尔千般计,我自有老主意。她让水儿过来,低声叮咛几句,水儿一笑,领命而去。 兵部周员外府,因为外甥女是贵妃,比其他同品级的官员要排场的多,虽然,它没有逾制,但却奢华地很,再加上去年,女儿被封为贵人,这里的来宾,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周夫人正坐在暖炕上,抿着热茶,听管事婆子回报安排的事儿,身边的大丫头桃儿挑起门帘进来,给她递了个眼色,周夫人让屋里人都出去了,这才听桃儿说:“陈夫人派人来了,是个很干练利落的婆子,看样子是跟前得用的。” “快请!”周夫人有点意外,她曾猜想陈夫人不理会她的。 “我按你说的,已经让李虎家的去迎了。”桃儿机敏地回答,她总能做得让自家夫人十分满意。 水儿被带进侧厢的一个厅房里,看到暖炕上一个衣饰奢华的中年美妇在上下打量着她,猜想这就是周夫人,不等身边的婆子介绍,她就蹲下行礼:“奴婢见过周夫人。” “免了,桃儿,给她搬个锦墩儿来。” “谢过夫人!周夫人你太客气了,奴婢就替我家夫人传一句话的。”她也不坐,一口气说下去:“周夫人,我家夫人住的,还是老太爷在时的老宅,屋里也没个暖房,她想问一声,你送的那盆梅花,她想寄放在你这里,不知道可不可以?” 周夫人正喜滋滋地抿了一口茶,闻听这话,差点喷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六七章 巧对 周夫人正喜滋滋地抿了一口茶,闻听这话,差点喷出来,可是当着外人,她又不愿这么失态,就想硬生生憋住,这么一下给呛住了,咳得她气儿都上不来,桃儿赶紧给她拍背,顺了半天,这才勉强缓过来,不过,脸色憋得发青,刚才美丽的样子一下子就不见了,成了一个目露凶光一脸青紫的恶妇模样,桃儿赶紧又给她拍了几下,她才让自己的脸上,强堆出笑模样:“行啊,瞧我,倒是忘记你家夫人住的宅子已经好几十年没动土了。” “是啊,家里人多地方小,实在没个地方弄暖棚呢,我家夫人也喜欢花儿呀草儿的,就是没条件。”水儿顺着她的意思说着,也不管她正有点牙疼似的咬着腮帮子。 “周夫人,谢谢你能答应下来。我还要赶紧回去禀报夫人。梅花可是从南边运过来的娇贵物儿,外面放时间长了,冻坏了怎么办。” “嘻嘻——”桃儿笑,“梅花不怕冻的。” “可那也得好好经管啊,夫人跟前又没个擅长种花儿的,有个万一谁都心疼。我还是赶紧的回去,把梅花送过来,别把你家夫人的好意,辱没了。”不等周夫人多少什么,她就利落得行礼: “周夫人,告辞了”水儿看周夫人一点头,她就立刻躬身退出,急急忙忙走了 听见水儿的脚步出了院儿,周夫人一掌拍在炕桌上:“都说陈二夫人鬼精鬼精,竟然能来这么一招,也不说是不收,要退回来就得罪了我,这现在说个寄养,反正外面的人都看见送了回来,对头还不都当她退给我了?真是一招妙棋,两边都不得罪。” “夫人,她只要不是真退回,就是她不肯得罪你,那就证明她不是那边的,这不是好事吗?”桃儿赶紧给周夫人递话。 周夫人还不甚满意,最后叹了口气:“也罢,总比送回来的好。桃儿,你去给姑奶奶说一声。” 桃儿领命出去,周夫人端茶,发现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无奈的放下,在门口悄悄观察的小丫鬟赶紧过来,把凉茶端出去,给她换热的去了。 周夫人换了一个姿势,斜靠在软垫上,皱眉想心事儿,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想着有好几个想保持中立的人都中了她的圈套,无可奈何地成了她们这边的人,周夫人的心里,涌出一股热流,她被自己胜利的喜悦激励,坐了起来,手肘撑着桌子,苦思冥想起来。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程娇燕也派人送来一份请帖,让参加慈善聚会。茵茵很奇怪,按说这次,不轮赵家主持的。 茵茵按请帖上说的,来到城外赵家的庄园,除了程娇燕,程夫人和陆夫人也在。 “陈夫人,很冒昧用这种方式把你叫了来。”程夫人迎上来,拉了她的手,很亲热地把她迎进屋内。 茵茵心里,略有点不舒服,自己再一次被算计了,这几个可是铁杆的皇后党,看来,整个京城,现在可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前几天周夫人送盆景,现在又有了这个温泉山庄的小聚会,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呐! 程娇燕在暖房,摆下一桌宴席,茵茵让跟来的燕儿,去自己家的山庄,取了自酿的葡萄酒,几个人围着坐了,一边斯条慢理地吃喝,一边说话聊天。 程娇燕和茵茵不对付,她几乎就不说话,席间,程夫人说话就很多,茵茵能感觉到这位贵妇能力超强,她即使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细细想来,都蕴含深意,茵茵没一会儿,就觉得很累,她只吃喝,连刚开始的应声都免了。 程夫人和陆夫人,是姑嫂,她俩似乎漫不经心地说着话,茵茵听着听着,心里就明白这次聚会所为何事了。 程夫人的妯娌,程家二房跟前的大儿子,准备求娶周家的女儿,也就是兰贵人的妹妹。听说这个周家小姐没有兰贵人漂亮,但是聪明绝顶,心思多的跟筛子眼儿一样。 茵茵不知道程家到底想要做什么?大儿媳妇是皇后党,二儿子的妻子却要投奔贵妃一派,程家想要脚踩两只船吗?谁都知道,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劈腿,经常是两边都不落好的。 “二嫂好糊涂,她也不想想,就算她和周家结亲,淑贵妃就能高看她了?她老觉得在咱家没地位,她想要什么地位?压大嫂一头吗?也不看看自己有本事压得住不?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啊!”程娇燕终于忍不住了,暴躁地说道。 她的话一落音,三个人的眼睛立刻都转向了茵茵,话说的这么露骨,茵茵听了,就知道了程家的秘密,不管她说什么话,为了向几个人表示自己会保密,都得成为这个圈子里的人。 “娇燕总是这么直肠子,让你见笑了。”程夫人略带歉意地说道。 “我早就知道,谈不上笑不笑的,谁也都不是完人。”茵茵不动声色。 “我那糊涂的妯娌,竟然答应儿子,向周家求亲,谁不知道周家是什么心思啊,偏偏爹爹还支持她。”程夫人皱着眉埋怨,这是她今天说的最直白的话。 “爹老糊涂了,二嫂就没明白过,偏偏大哥让随波逐流。真能把人急死。”程娇燕不顾程夫人制止的眼神,一口气把肚子里的话都倒出来。 茵茵似乎都没听见,她一脸神游太虚的模样,陆夫人看着要冷场,只好说道: “小孩子懂什么啊,就是在庙会上那么一眼,回来死呀活呀的,这当娘的就坐不住,拿不定主意了,颠颠请人去求亲,家也不要了,面子也不要了,陈夫人,你看看,要是你遇到这样的事儿,会怎么办?” 被点了名,茵茵只好说道:“关键看女孩子是不是贤良淑德,值得自家孩子去爱。” 三个人全都诧异地转头过来,她们从没想到茵茵会这么说。 “小孩子的婚姻,是他个人的事情。”反正胡搅蛮缠就是,茵茵没打算顺着她们几个说话,谁要她们暗算在前呢? 见茵茵说话不着调,三个人脸上都尴尬起来,茵茵明知道皇后和贵妃之间是不可能调和的,毕竟面临着储君之争,这可是血流成河的争斗。但这几天,她想了很多,终于明白,皇上打压皇后,肯定是嫌皇后不够大气,在他看来,整个大秦国,都是他和皇后的,将来不管谁继承皇位,皇后都是皇太后,无论哪个做皇帝,都得每天请安时时孝顺。皇后现在,不管多么想争,都得把心思压在,她越是这么着急上火,皇上会越是打压她的,再加上皇贵妃的蛊惑,皇上是越来越过分。现在,皇后唯一的出路,就是放下一切,至少暂时放下一切,以不变应万变,在时局变化中寻找契机,而不是这样和淑贵妇针锋相对,失了她的身份。淑贵妇本就柔媚小意,在皇上眼里,是上不了大台面的,而皇后和她明争,就等于自降身份,难怪皇上失望难过,对她打压了。 茵茵看三个人都有点生了她的气,就一脸无奈地说道:“你们知道,我也是舍不得孩子受委屈的主儿,我女儿,都是家嫂教养的,后面两个儿子我管着,你们也知道,让我给纵成什么样儿了。”去年打架,几乎京城大户人家都知道。 “陈夫人你可不能这样,孩子还是得严一点才对,宝剑锋从磨砺出。”陆夫人能开学堂,本身就喜欢教书育人,一说到孩子,马上就来劲了。 “呵呵,我道理什么都懂,一见孩子撒娇,马上就乱了方寸。” 程夫人看茵茵把话题岔开,就轻轻咳了一声,陆夫人马上就闭上了嘴巴,把打算说的话强咽了回去。 “咱们女人家的,带带孩子,打点打点铺子里的生意,其它的大事情,比如该结什么样的亲家这事儿,眼界就不够开阔,还是多听听男人的意思,不要过多干涉才好,这样才不容易显老。”这几个都曾羡慕茵茵显年轻,既然程家当家的男人都同意这门亲事,定然有他们的深意在里面,当女人的,还是先弄清男人是怎么想的,再说不同意的话吧。茵茵确定,程秉禄老奸巨滑,绝不会是为了脚踩两只船,支持他家老二与周家结亲的,何况,还有程家老大也表明态度:不干涉此事。证明程家的男人,肯定看到这事情背后隐含的深意了。程家,都认为是皇后党的,现在主动向周家提亲,如果皇后也赞成此事,或者皇后不干涉,都能让人看到皇后的大气,或许,皇上会因此不生皇后的气了。毕竟,皇上希望下属,小小闹点摩擦,但不能壁垒分明的分成几个派别,结党,是皇上的大忌。 “还是陈夫人你想得开,我可没你这好福气。”程娇燕一脸讽刺。 程夫人给小姑递了一个眼色。她根本就不相信茵茵的话,谁不知道她对自己男人的助力有多大,这时假惺惺地说什么不管事儿的话,要么是推脱,要么,就是表明一种态度:她是支持程家向周家提亲的。 陆夫人和程夫人肯定有同感,她俩对了一下视线,脸上不动声色,眼光都变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六八章 皇宫年宴 茵茵这时刚好正夹了一片糖醋山药,还没送到嘴里,菜竟然掉衣服上了,她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示意自己去清理一下,转身去了外面的洗手间。这里的房子是她设计督造的,自然熟门熟路,伺候她的燕儿,赶紧跟着过去。洗手间要穿过外面的厅房,这样的话,这边人商量什么事儿,她就听不见了。 茵茵要很小心的把衣服上的油渍,抹上砸烂的皂角,略泡一下,才能去掉油渍,会费点时间的,屋里这三个人,抓紧时间嘀咕着,讨论她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陈夫人以前对咱们很好,前几天又把周夫人的梅花送了回去,她今天的话,肯定不是故意要和咱们闹掰的,可她为何要那么说呢?”陆夫人先说话。 “她是不是还想让皇后和贵妃和好呢?”程夫人猜测。 “和好?那只能是皇后让步。想让贵妃当好人,这和让母猪上树一样难。这些年,皇后可没少让她。可是皇后退一步,她就逼上来一步,皇后现在怎么让?再让,干脆把后位让给她得了。”程娇燕气呼呼地说。 三个人都不说话,都有点恨皇上偏袒淑贵妃。 茵茵清理好自己,过去时,这三个也没想通。不明白她们明明是对的,为何越来越孤立,竟然得不到人们的支持。三个人又劝了茵茵几句,见她不肯表明无条件支持皇后,还有意无意让皇后退一步海阔天空,都觉得和她是鸡同鸭讲,最后,只好放弃这个话题。吃过饭,三人喝茶,只说一些穿衣打扮美容扮靓的话,气氛倒热络了不少,茵茵许诺,让她们在金玉坊挑选几件首饰,她给七折的优惠。赵府有皇家恩赐,程府富贵逼人,但陆府却是清贵人家,有权势没资产,这个话明显就是为了陆夫人说的。茵茵几个儿女都在陆府的学堂读书,除了送去不菲的学资,她这时还想特别答谢陆家。其他二人看在陆夫人的面子上,当然不敢说不屑一顾的话,四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和谐,最后热热闹闹告辞分别。 终于安宁地好好过了年,初五皇后依然邀请命妇进宫同庆新春,茵茵现在已是二品诰命,不用皇后特简,就会有宫中内相(太监管事)派发的邀请函。这次她留下妞儿,带了小儿子振宇前往,馨公主在她身边望了一眼,马上脸就虎起来,转身给她一个后脑勺,整个宴席过程,她看茵茵的眼神,都是恨恨的模样,把她的小尾巴冰儿,弄得一脸的莫名其妙,小姑娘费尽心思,也没让自己这位小表姐展颜一笑。 皇后憔悴了很多,人都瘦了,虽然盛装,也难掩疲态,茵茵很心疼,可惜,她又没资格和皇后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好低头默默对着点心茶水发呆。 应该有不少人和茵茵同感,反正整个宴席时间,除了淑贵妇的人兴高采烈笑语喧哗,大多数人都闷声不言。 “陈夫人!”周夫人笑吟吟地从后面过来,十分亲热地和茵茵打招呼,看她的架势,是准备坐到她身边的空位子上。 “陈夫人,天气暖和了,我就让人把梅——” “让人给我把门吗?”茵茵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她什么意思嘛,这时候给她说梅花盆景的事儿,还不是想让人知道茵茵其实并没有把盆景还回去,而是寄放? 周夫人没想到茵茵敢翻脸,一时愣住了,她盘算好了,料想茵茵无非是想两边都不得罪,她把话一挑明,皇后那边人肯定会厌弃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茵茵不投靠她们也不行,两边卖好的人很难周旋,两边都得罪的人根本就没法活下去。 看着茵茵黑着脸的模样,周夫人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算计到,茵茵如果这时候给了她难看,就是最好的向皇后表忠心。心里一紧,她准备坐下的动作都迟疑起来,心里犹豫,没有勇气把自己的打算继续往下进行了。谁知道陈二夫人到底什么意思?她不想得罪自己,不见得就不是皇后的人,反正,她目前肯定不是自己的人。 周夫人不敢冒险,讪笑了一下:“那,咱们以后再说吧。”她想再说几句话,好歹让外人误会她俩关系匪浅,可惜,茵茵根本就没站起来,脸上也板地很平,周夫人是四品,很多贵妇想巴结她,才站起和她寒暄,但茵茵不起来,也说得过去的,她一时拿不准茵茵会不会翻脸,恰好有个三品夫人,笑吟吟过来打招呼:“周夫人,好久没见了,还让人怪想的。” “哎呀,常夫人!”她假惺惺略带歉意的看了茵茵一眼,茵茵当然也会做假,微笑示意她可以走开,周夫人借坡下驴,赶紧迎着常夫人走了过去。 常夫人是个三等骠骑将军的夫人,这些恩荫的武职,好些都是祖上于国有功,现在文才武略没一样能拿得出手,根本就是拿了俸禄白吃饭的,安逸侯夫人只要有人投靠,没有不延揽的,而这些人当然希望能让皇上想起来,好歹过年过节有赏赐,或者皇上心情一好,给赏一个有油水的好官职,那可就大发了。反正在官位上,有师爷帮忙打理,大多数的人,还是可以混下来的。 茵茵进宫时,就听到一些贵妇的闲话,知道周夫人是兰贵人求了皇上,由皇上发话,特别简拔得到的请柬。茵茵看着她俩的背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皇上太过分了,既然后宫是皇后的地盘,你的手就不应该伸的这么长。 她让自己平静下来,坐那里慢慢品着茶,在皇上看来,天下都是他的,后宫也是,皇后,不过是帮他打理后宫的大管家?茵茵心里忽然发冷,皇上如果是这样想,那皇后岂不很悲摧?茵茵忽然可怜起这大秦皇朝的第一夫人。 “哎!”她正在为自己的设想悲伤,耳边忽然有个清亮的声音暴喝,把她吓得激灵了一下。 “嘻嘻嘻,谁要你不带寰姐儿来。”原来是馨公主带着冰儿,她身后还有两个小太监。馨公主现在越发骄纵,仗着父亲宠爱,在后宫无人敢惹,茵茵听人说连淑贵妃和兰贵人都吃过她的亏,这二人没少在皇上跟前阴她,可惜,皇上总说:“馨儿还是个小孩子,你们和她计较什么?”把这二人噎得没脾气。 皇上是不是想让馨儿给皇后撑腰呢?反正,馨儿是听皇后的。 馨儿看茵茵眼中没有视线,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掩嘴笑道:“把她的魂儿吓飞了。” 冰儿的脸色马上变了,她怯怯地拉了拉茵茵的衣袖:“陈伯母,你不要紧吧?” “哦,没事,谢谢冰儿。”虽然是程娇燕带大冰儿,可她善良的本性,还是随了蒋云佩。 “馨公主,一天尽知道胡闹,给你母后添麻烦,你看,皇后娘娘都瘦了。”茵茵起身,给公主行礼,但嘴里说的话,却很不好听。 “那不是怪我——”馨儿跺了一下脚,但也知道宫里的事儿不能往外说,当下住嘴不言。 “皇后娘娘日理万机,她身上有千斤担,你这当女儿的,自当分她八百斤。”茵茵说话声音不大,但语气很冲,好像和她吵架一样,淑贵妃那边的人听不见,但看姿势,肯定不会怀疑她在给馨儿出主意。 馨公主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明白茵茵的意思,反正她气呼呼地跺跺脚,带着身后的三个小尾巴走了。 唉,真希望馨儿个鬼机灵,能不辜负她的苦心,茵茵苦笑,馨公主才八岁,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她做不了什么大事,捉弄那两个坏女人,让皇后出出气,也是好的。 茵茵发现自己总是从皇后这边出发思考问题,心里不由得一阵惶恐,她自己不会真卷入宫廷的争斗吧? 皇后当年,是皇上亲自选的,不管他当时出于什么目的,但两人曾经伉俪情深,育下两儿一女,现在他如果移情别恋,茵茵肯定会没法接受的。何况,赵家对他稳固皇权,起了多大作用!而淑贵妃一家,却是依附在大秦国皇家身上的寄生虫,如果寄生虫得胜,岂不让天下人寒心? 茵茵坐回原来的姿势,又在心里盘算,怎样才能让皇后日子能好过些。 宴席的点心菜品流水一样的送上又撤下,茵茵看到宴席奢华的场面,心里觉得皇后怎能一边配合皇帝,提倡节俭,一边自食其言,大肆铺张呢? 茵茵不知道,这是皇后让淑贵妇逼成这样的,皇后好强,着了淑贵妇的道儿。宴席过后,皇上对皇后没有配合自己,奢侈过度很生气,皇后愈发觉得皇上不理解自己,不肯为自己着想,两人的关系更加紧张。可惜,皇后还是个犟脾气,觉得自己没错,就不肯向皇上低头,皇上一生气,一个月都没进皇后的坤宁宫,这无形中更加纵容了淑贵妃。后宫里的人,很多都认为皇上想要废掉皇后,改立淑贵妃。这里的人,有几个人待人有真心?大多都是捧高踩低的主,皇后感觉自己陷在四面楚歌中,精神上终于支撑不住,没多久,就病倒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六九章 皇后的歉意 皇后病倒的消息,茵茵是在二月二龙王庙庙会上听陆夫人说的。 陆夫人曾提议,救助一些家境贫寒的优秀学子,她们曾经寄书大兴县学,让县学选出几个家贫却好学的小秀才,她们要常年资助。还让学正,通知赴京赶考的学子,二月二这天,到龙王庙的偏殿,领取一些衣物和资助考试的费用。 衣物很多都是半新的,也有些是新做的,凡是来的人,每人一件衣服,一个一两的小银饼子,三月就要考试的,节约点花,一两够他们吃到考试了。下人在偏殿里散发,茵茵她们坐在大殿旁边的净室吃茶。 “赵夫人进宫了,回来哭得两眼跟桃子似的,说皇后这才一个月没见,瘦的吓人,每天连饭都吃不下去。”程娇燕没来,其他捐赠的夫人,是在昨天就把东西都送了过来的,这里就只有茵茵和程夫人、陆夫人。 茵茵的脸色也紧张起来,这个社会,一个感冒都能要了人命的,皇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怎么办?她现在对皇上也没用信心,虽然此主聪明过人,可男人对女人的选择,有时却是非常的糊涂。 “赵夫人没说皇上什么态度?” “说是皇上还好,见皇后吃了这好几天的药,病体不见痊愈,把给皇后把脉的太医都踢倒了。” “这时候着急,早干嘛去了?”茵茵恨恨地想。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当然不敢说,看陆夫人望着着急,只好敷衍:“皇上看重皇后,还让人觉得心里有希望。” “可是,皇后是伤了心了。”陆夫人这话让茵茵一惊,皇后不会伤心过分,觉得活着无望了吧?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不肯求生之人,怎能战胜病魔,好好活下去? “这事儿皇后要想得开才是。”茵茵低声说。 “难哪!就像这次,皇上嗔怪皇后年宴太排场一样,淑贵妃想要办这次年宴,在皇上跟前说皇后不大气,不能办出皇家的体面,皇后也是没办法。” “皇后不该受到别人的蛊惑,就改变了和皇上约定好的事儿,这事儿不能怪皇上不高兴的,的确是皇后没有把事情看开。”茵茵也觉得皇后有点糊涂,淑贵妃明显是给她下套呢,偏偏她就要往里钻。 “你怎么这么说?”程夫人和陆夫人都一脸气愤地看着茵茵。 “这事儿,就像一家人过日子,家主和妻子是这个家的主人,其他人都是附庸,家主的就是妻子的,妻子的就是家主的,那些小妾拼命讨好家主,也无非就是在她屋里多去那么一次两次,多赏给一两个簪子耳环之类而已。哪有当妻子的去违背两人的约定,去讨好家主?男人有时有点小孩子脾气,难免会做些错事,当正房太太的,包容他、爱惜他,为他清理身后的麻烦,哪有违背他的心意,去讨好他的?” “咱们这小家家怎可和皇家来相比?”陆夫人的话说完,就见程夫人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陈夫人,我明白了。娇燕把这话肯定是说不明白的,赵太夫人年龄有点大,不敢让她知道皇后身体不适,看来,我得想办法进一次宫了。” 陆夫人这时也想明白了,她用另一个手捂住程夫人的手,恳切地说道:“好妹妹,我怎么想不到这一层呢?以前皇上和皇后感情多好啊,还不和咱们这些小家小户的人家夫妻俩是一个样?皇上累了,让个嘴甜的小妾哄哄,咱们哪个会介意呢?”皇后就介意了,皇上肯定会心里不舒服的。 不久,程娇燕进宫探望皇后时,和程夫人一起进宫了。因为是皇后病了,所以去的人就多了些,小蒋姐妹都跟着了,不然,程夫人跟着,就有点扎眼。程夫人是一品诰命的贵夫人,她在外面递牌子,皇后同意,也能进宫的,但肯定会引起其它人的注意,不如这么跟着程娇燕的好。 大部分的事儿,是茵茵听小蒋说的。 程夫人轻轻拉着皇后的手:“皇后娘娘,你这不肯吃药不行啊,你看皇上多着急啊,你身体不好,皇上都瘦了一圈呢。” 皇后躺在床上,气息微弱,但她还是用鼻子哼了一声。 “皇后,在皇上心里,你就是他的家人,他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他的。你俩,拥有这大秦的上上下下。你要是再和别人去争,他就觉得你不够大气,难免心里生气。这也是看重你,真的把你当自家人,才会这么想,这么做的。” 皇后这次,连哼一声都没有,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就把眼闭上了。 “皇后,你有没想过,不是我夸口,我父兄的文采,在这大秦国没有几个能达到。父亲已经致仕在家,每天读书做学问,为何不亲自教导孩子读书,还要延请西席呢?有句话叫医不自治,就说的是不论多聪明的人,凡事落在自己头上,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心里的想头就不一样,最后做出的事情就有了变化。就像父亲,教育别人的孩子,还能遵循个循序渐进,到了我兄长和侄子的头上,少不得就有点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生而知之,读起书来,一日就能精进千里,熟读万卷。此乃人之常情,所以,就是如皇上这般聪明睿智,到了处理自家事情的时候,少不了就希望你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他多眨了一下眼,你都知道是为的啥。可惜你钻不到他肚子里,要事事明白他的想头是不可能。皇上少不了就觉得你不能理解他,心里着急失望,做出一些过分的举动,你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心里觉得他对别人那么宽容,到了你的头上就苛刻挑剔,你觉得苦楚难忍,心里就渐生怨趸。皇后,您现在想想,是不是这样的?皇上是真的把你当成了他的人,当成他最亲近的人,才对你期望最大,也对你最为严厉。” 程夫人低声细气,也不管皇后闭着眼肯不肯听,她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皇后没说话,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宫女都让退出了,程夫人就用了帕子轻轻为其揩拭。 “咱们也一样,对外人,还要客气一番,还要解释解释,对自己人,就急躁难耐,说不定会斥骂,会发火。哪个人对自己最好,是咱们心里最看重最依仗的人,在咱们压力大心里苦的时候,哪个就是咱的出气筒了。这在外人看来,谁做得最多,谁挨骂就最多,似乎这人是最不待见的人,其实,那是我们心里最最亲近的人啊。我们苦了,累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但我们高兴时,欢笑时,他未必就能第一个分享到。” 皇后已经抽泣起来,她心里那么多的委屈,就是觉得自己才应该是皇上最亲近的人,自己为他分担最多,吃苦最多,最后,不仅享受的人不是她,而承担所有过错的人,却成了她了。 “我没资格劝皇上,只能说这些让您听听了,你不让着他,这个世界,还有谁能让着他、疼他、爱他、包容他呢?男人,有时就像小孩子,他累了,苦了,烦了,你要像对孩子一样,哄着宠着,让他心里的苦,能倒出来,让他有心思,好去处理大秦国的朝政,谁要这大秦国,就是你们夫妇的呢? 再说了,皇后,不要说忠义王为国捐躯,国师爷也为了大秦国征战半生,就连承邦,都日夜为皇上分忧,忠心耿耿。赵家,可以说满门忠烈,皇上不倚重这样的臣子,能靠谁?对出身这样家庭的您不疼爱,能疼爱谁呢?难道去宠爱依附在皇家身上,像寄生虫一样,靠吸取得皇家的鲜血生活的那种家庭出来的女子?皇上也就是生你的气了,用那些人表明对你的不满意,偏偏皇后您没看透,想偏了,你俩之间就越来越拧,越走越远,才成了目前这样的状况。” 皇后已经抽泣起来,屋里没人劝她别哭了,都知道,她的委屈随着泪水流出,心里的压抑和悲苦就能散去,她的病情,说不定就能减轻了。 只有冰儿,这个在皇后身边呆时间最长最善良可爱的小姑娘,不顾母亲的拦阻,跑的皇后跟前,用柔软的小手,抹去皇后的泪水,稚气地说道:“姑姑,谁欺负你了,让爹爹找他算账,给你出气。”皇后被逗笑了,她让程夫人把她扶着坐起来,低声命令:“给我送点汤上来。 皇后喝完汤,觉得身上有了点力气,她命令:“给我上装,我要到上书房,我要给皇上道歉去。” 一个中年的太监跑过来,咚一下就跪下了:“娘娘你身体欠佳,千万不能出去,这着了凉风可怎么得了。” “嘉林,不要多说,马上准备,我要梳头。” “皇后,且不可出去,你和皇上一起,有什么话都可以慢慢说的,不在乎急于一时。” “你们退下吧。”皇后很不客气地挥手:“我对不起皇上时日已久,迟得一日,皇上便多难过一日,我懵懂也就罢了,眼下道理已明,让我怎生坐得住。” 程夫人一行,见皇后根本就劝说不住,只好转眼看着伺候皇后的太监嘉林。嘉林揣测皇后心情很有一手,说话经常也能让皇后听进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七零章 皇后示威 皇后连连摆手,示意她们退走,宫娥们上来,屋里立时人满为患,嘉林开始给皇上上装,趁机瞅今后劝导皇后。程夫人一行,无奈地退了出来,她们要走出坤宁宫,再走过宫内的大院,这才能到达皇宫通往外面的通道,在那里她们可以坐马车出宫门,再离开。 蒋云佩说到这里,脸上出现一丝紧张:“院子好大,我们走过去要用不少时间,刚走到角门那儿,还没出去,大院正门旁边的便门打开,皇上的轿子急急忙忙冲进来,公公喝了一声:“闪避!”我们就赶紧跪下了。后来,还是嘉林公公悄悄说的。 “皇上到的时候,皇后也才刚好穿戴好,她若不是因为一脸病容,嫌苍白的难看,让再上点胭脂,也许已经出了门了。皇上跳下轿子就往里面走,梅公公喊“皇上驾到”的声音才起,皇后还未来得及到门口迎接,皇上已经到了。 ‘梓童,你身子不好,赶紧的给我躺回去。’他不由分说,过去抱起皇后,就放到了床上。 皇后在床上跪了,哭着说:‘皇上,妾身糊涂,不明事理,给皇上添赌了,妾身不值得皇上的垂爱。’ 皇上没有说话,走过去坐在床边,扶着皇后,要让她躺下,皇上执拗地要跪,嘴里还不听地说道:‘皇上,妾身深受皇恩,却在一些琐碎的小事上执迷不悟,不配母仪天下,有负皇上深恩,辜负太后期望,妾身万死难辞其咎。’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后来我就退出去了,不知皇上说什么,反正皇后刚开始还是抽抽噎噎,后面有几声哭得声音有点大,再后面,就不哭了,皇上那天下午,在坤宁宫就没出来,晚饭后亲自照料皇后喝了药,才去了书房。皇后自那天以后,病体就渐渐痊愈了。”蒋云佩绘声绘色地转述皇后跟前的大太监的话,说到后面,一脸的开心。 “皇后身体好转,是国民之福,我们的心里,也安定了啊。”茵茵嘴上高兴,心里难过,皇上怎么知道皇后要带病出门呢?肯定是有人给皇上通风报信了。怀疑皇上监视皇后,茵茵心里颇为难过,夫妻过到这种状况,还有意思吗?就算皇后查出这人是谁了,也不敢动手清除,唉,这叫什么事儿。 茵茵不敢当着小蒋的面难过,就转而逗她的女儿。小蒋竟然又生了一个小女儿,已经八个月了,和赵承邦简直一个模子铸就的,比冰儿漂亮,尤其那黑眼珠子,转动之间,颇有灵气,让人一见,就心生喜欢,茵茵奶娘怀里,抱过小姑娘,嘴里:“啊哦,嗯哈”地和她说话,小姑娘一边撮起嘴学茵茵,嘴里哼哼唧唧地应和,黑眼珠子灵活地转动,一颦一笑,实在招人喜爱。 蒋云佩在一边微笑:“这下好了,皇上和皇后和好了。”她觉得蒙在头顶的阴云已经散去,茵茵心里却知道这后、妃的争斗才刚刚拉开序幕,现在的满天阴云风吹散,不久,还会再聚拢的。 后来,茵茵从程娇燕的嘴里知道,皇后跟前有一个才进宫的小太监,和皇上跟前的太监大总管是同乡,他还弄不清宫里的现状,只知道是为皇后好,跑过去想让皇上阻止皇后带病出门,可惜他根本接近不了皇上,刚好太监总管出来碰上他,听他一五一十这么一说,知道此体事大。宫里的太监有个副主管,是巴结上了皇贵妃提拔的,骄狂不可一世,不把太监总管放在眼里,太监总管,肯定想扶持皇后,打击皇贵妃,就趁过去给皇上换茶,嘀咕了一句,皇上生皇后的气,但并不是不爱皇后,就把那小太监叫进去询问,这才有了乘轿赶来的一幕。 后来,皇上有了时间,仔细问清楚当时的情况,对程夫人说的,某些人是大秦皇家身上的寄生虫,刚开始很反感,后面越想越觉得如此,皇贵妃和她的亲戚,对国家没有贡献过一滴汗水,竟然还和皇后争权夺利,甚至一度在气势上压过了皇后,这才导致皇后心中不忿,生病不起。这都是怪他处事不公。皇上心里愧疚,这段时间对皇后格外好。 茵茵知道,皇上的好,不可能持续很久,男人,在一堆女人之间,难免会心有偏颇,就看皇后怎样争取皇上的爱宠了,如果还像以前那样,皇上说不定会再次倒向淑贵妃,即使他觉得淑贵妃一家是寄生虫,那谁能保证不会再出一个“贤贵妃”呢? 三月的慈善聚会,在程家的山庄里,程二夫人,以前只参加过一次,这回一看皇后得势,又屁颠屁颠的跟着大嫂来了。可惜,她托人向周家提亲,那边已经答应了,现在她也不敢说退婚的话,只能自己在家闹头疼。 “陈夫人,这是你的小公子啊?长得虎头虎脑的,看着真好!”程二夫人迎面过来,想拉振宇的手,可惜,振宇似乎不喜欢他,跑着躲开了。 “程二夫人,我去那边看桃花了。”茵茵也不想和她说话,借故走开,可惜,程二夫人是专门过来找她的,自然会黏住不放:“我和你一起去。” “陈夫人,皇后把童贵人棒杀了,你知道吗?” “哦?不知道。”茵茵不打算听这些,反正,只要宫外有人知道,迟早会传开,她不想在这事情传的最热的时候参一脚。 见茵茵神情冷漠,程二夫人有点失望,但她还是紧跟着茵茵:“童贵人的爹和同僚联手,倒卖军械,让人参了,苏大人把他关了起来,皇上好一阵子都没去她那里,这次好不容易有贵妃帮忙,见了皇上,请下恩典,让把童大人放出来,没想到传口谕的太监让皇后碰上了,皇后依照宫中律法‘妃嫔干预朝政,杖四十’,可怜一个娇娇滴滴的美人儿,二十杖就断了气。连传口谕的太监也一并被打死了。”程二夫人做出一副惧怕的样子,“没想到皇后竟然能下得去这种狠手,皇上都答应了,她这么一来,让皇上的面子哪里放?好不容易和皇上重修旧好,这下又生分了。” “不会生分的,皇上还不知道怎样被童贵人蛊惑,说不定说出那样的话,心里正后悔呢,皇后这是为他好。” “皇上怎么能后悔?毕竟,童贵人的爹,也算是丈人的。” “算是丈人吗?”茵茵不高兴地反问,谁家的男人,把如夫人的爹敢明说是丈人呢? 程二夫人接不上话,过了一会儿,她强调说:“反正皇后又把皇上惹了。” “你太小看皇上了,他的肚量和才略若只有这么点儿,我们大秦国,能有今天的繁荣昌盛吗?” “可是,皇后在宫里,就没人拥戴她了。都觉得她冷血无情。” 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尤其是进了后宫,是不许和娘家再有牵扯,可是谁又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能和娘家断得干干净净的呢?皇后这一下,的确让后宫里的女人怀恨,要她们断了为娘家谋私的念头,这的确让她们痛苦啊。 见茵茵不说话,程二夫人继续说道:“皇后这是何苦啊。” “你肯让程二爷的那几个如夫人,把程家的东西谋划到她家里去吗?” “她们敢!”程二夫人刚说三个字,马上就闭嘴了。看她站在那儿迟疑,茵茵就自顾自往前走,希望能摆脱这位,让她耳根清静清静。 不过,程二夫人给茵茵的消息,还是让她挺高兴的,皇后知道从这个角度保卫自己,这次棒杀童贵人,无异于打了淑贵妃的脸,如果她要再能放下面子,去给皇上道歉,让皇上能借坡下驴,今后,后宫谁再算计皇后,心里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如果皇后一上来就这么对付淑贵妃,皇上说不定还有点舍不得,但一个跟着淑贵妃摇尾巴的小小贵人,她父亲又坐实了是个贪官污吏,皇上绝对不会因为她,和皇后闹掰的,说不定,皇上会因此欣赏皇后,觉得她是个行事果敢狠辣、思想成熟的政治家。 这天的慈善会,程大夫人是主持,自然比其他人忙得多,她家的这个桃花山庄,也是经营了很多年,这时的桃树,都有碗口粗细,枝干繁茂,花团锦簇,一片如云的桃红中,三三两两珠钗翠环的玉人漫步其间,若能登高望去,肯定是一幅美不胜收的宏图美卷。 茵茵扭头,准备去桃林旁边的望月楼,刚才程夫人,邀请她过去,帮着打理那些捐来的衣物金银了。 程夫人的娘家嫂子陆夫人肯定在,茵茵刚才不想过来,嫌身上皇后的标签太重,现在,她又想要知道,皇后会不会给皇上一个台阶下。 望月楼一共三层,陆夫人这时候在二层,三层,聚集了很多赏花的贵妇人。茵茵刚从楼梯走到二楼,站在楼门口的婆子立刻就给她行礼道:“陈夫人,你可总算是来了,我家夫人都等急了呢。”也不管茵茵是不是打算进去,她已经弯腰一副恭迎的姿势。 陆夫人在屋里,听见外面说话,掀门帘出来:“陈夫人,等你很久了,我都准备下去迎你了。” “这叫我怎么敢当啊!”茵茵客气道,看来,皇后还没把殿后的事儿搞定。 果然。程夫人放下手里的账册,和陆夫人一起坐到了茵茵的对面,所说的事情也是茵茵刚听过的,她们补充了一点儿:“皇后本想给皇上表示歉意,可惜,皇上说他很忙,没有见。” 程夫人有点担心:“如果时间一长,皇后再提起此事,就有点揭疮疤的感觉,可皇上现在不给皇后机会啊,怎么办呢?” 茵茵一时也没有主意,坐那里慢慢呷着茶水,不说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七一章 馨公主 “真想不出来,皇上到底有多爱馨公主。”茵茵幽幽地说道。 陆夫人和程夫人眼睛一亮,程夫人起身,把账册拿过来给茵茵:“这个月捐赠的人比较多,赵夫人想在旁城建一座孤儿院。” “好啊!”茵茵不觉得程娇燕能想出这个好主意,肯定是谁给她出谋划策了,但不关注怎样,受惠的都是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她还是很欣喜。旁城虽然是个小城,但那里水陆交通发达,经济富庶,要饭的孩子比较多,尤其是在码头上,几岁大的孩子一大群,要饭的,干苦力的,甚至让人要挟了,在码头上偷东西的都有。 “孤儿院也请个先生吧,旁城也有些绅士愿意捐助孤儿,寻找一下,看谁肯教孤儿读书,这些孩子到十二岁,如果有望进学,就引荐到附近的书院,如果没有希望,就让人介绍到商家做学徒,给他们一个出路。二位夫人,你们看这样可好?” “甚善!”陆夫人先赞成,程夫人也点头。 “我想去三楼,看看你家的桃花庄园。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程夫人,你天天待在这神仙府邸,好不羡煞人也。”茵茵说着,已经走出门去,程、陆二人就听见她清脆的笑声在门外响起。 “陈夫人才是个谪仙人,还说羡慕我,她那好日子,都能让我眼红死。”程夫人小声嘀咕。 “可不是嘛。”陆夫人也感慨,“她常说人生就是一场经历,酸甜苦辣都是滋味,无论谁,都会尝到,就看你喜欢哪个味道了。” “明天,让老爷送陈大人一个丫头,看她觉得这个味道好不好。”程娇燕刚才让嫂子给支出去了,这时进来,听见了陆夫人的话,忍不住恶声恶气地诅咒道。 “赵夫人,这可不好,你还是千万别那样。”陆夫人抬头,笑着说了一声。 程娇燕咬了咬牙,恨恨地哼了一声,“偏生她好命,陈大人样样都好。” “赵将军也不是样样都好?”他的妾,是皇上赏的,不能怪他。陆夫人把后面的话隐下没说来,程娇燕没接话。陆大人个子很低,也不知道他的学问都靠什么来容纳,或许还真应了那句话:浓缩就是精华。 几个女人一时都不说话,程夫人一直在思考,怎样让馨公主帮皇后一把,这时有了主意,笑着招手让两位附耳过来。 晚饭过后,皇上一般会在书房外面的回廊上走一走,馨公主这天,抱着个纯白的猫咪,愁眉苦脸地站在那里。 “给馨公主请安!”小太监喜林赶紧半跪着行礼,看馨公主一脸难过,讨好地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我给白咪咪吃糖多了,它牙疼,那个御兽园的黄毛鬼说要把牙拔了才行,我不想让白咪咪没牙,可它又疼得不行,嚎叫了一天,刚给喂了药,让睡着了。喜林,怎么办?真把它的牙拔了吗?” “那肯定得拔了的,不然,药劲儿过了,它又该嚎叫了。” “黄毛鬼说它牙里有蛀虫,为啥不把虫子抓出来就行了?” 喜林望着馨公主纯洁的眼神,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他根本不知道,牙疼是不是因为里面有虫子。 “母后说,大秦国的蛀虫,父皇一定会一个一个捏死它,白咪咪的牙里也有蛀虫,父皇会捏死吗?母后说前两天替父皇捏死了一个蛀虫,可就是不肯帮帮白咪咪。我只好来找父皇了。” 皇上刚开始还一脸兴味地听馨公主说话,这时眉毛就皱起来:“谁教你说这话的?” “父皇!”馨公主的大眼,立刻溢满泪水,她身子一躬跪下来:“猫咪一天都没吃饭了。母后也一天没吃饭了,我好难过。” 皇上拉起馨公主,喜林赶紧把猫咪接过去。 “把猫咪送到御兽园吧,它的牙,被虫子蛀坏了,必须得拔掉,不然,将来更疼。”皇上一脸慈爱,馨公主信服地点点头,喜林把猫咪交给附近站着的一个小太监,那太监抱着猫走了。皇上略沉思了一下,拉着馨公主一起往皇后住的坤宁宫走去。 转眼,三月就过完了,京城里这个时候最热闹的话题,当然是皇榜上出现的新状元,陈冬生一榜第三,也就是探花郎,据说,皇上在三个人之间难以取舍,最后说冬生的文章锐气不足,这才排成了第三,那天皇上很高兴,同时对一榜的三个门生都进行了封诰。 鲁妈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能穿上七品的诰命服,那天,她和陈长庚父子一起过来拜谢茵茵,拉着茵茵的手,眼泪一串一串的。 紧接着,吏部行文一个个发了下来,大秦国,虽然每天都有官员升迁降黜,这阵子更多一些人们也能想得通,可细心的人,很快就发现,靠着淑贵妃上位的一批官员,很多都降职了,还有几个考评不好的,干脆被罢了官,一时之间,安逸侯府门可罗雀,当官的,恨不得路过都绕着走,唯恐自己沾上了,坏了官运。 淑贵妃的舅舅梁尚志,也被这股风波及,以前,他就是朝中的风向标,好些大臣,都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四个内阁大学士,何均霖老了,开始为身后打算,行事明哲保身的意思很明显,他根本不得罪梁尚志,而其他两个,陆良超和廖星海,都是比较清冷的性格,和朝中大臣并不联络,表面上看,四个大学士,皇后的人和贵妃的人,各占一个,可实际上,他梁尚志比陆良超的能量,大的多了去了。 可惜,皇上现在,把当时通过他提拔的官员,一少半儿的官职给降了回去,让他非常恼火却无可奈何。幸好,当时他做事隐秘,走他门子的官员,也是让吏部提出来得到升迁的,他在吏部安插了人,把这些官员的考评,都改成了良好以上,也把下面参这些官员的折子,隐匿了不少,皇上到底怎么绕过吏部和他,得到最确切的消息,他怎么也想不出来。 皇上的动作,很显然是有精准的事实依据的,有些官员无能,但操守尚好,皇上把他移到一些需要负责任但难度不大的职位上,有些有能力,但品行有瑕疵的,皇上发文申斥,却依然留用,只有真正贪腐的,才罢官黜置甚至抄家流放, 皇上能在这方面得到这么准确的消息,那他做了手脚,皇上是不是会知道呢?梁尚志胆战心惊了好几个月,见皇上并没有责骂过他,心里渐渐淡定下来。 何均霖大概嗅出什么不对劲,他给皇上告了病假,一个月之后,就提出致仕的请求,皇上诚心挽留,无奈老狐狸还是觉得回老家更安全,再次上折子“乞骸骨”,皇上似乎被感动了,准了他的折子:“你不要回家乡了,就在京城居住吧,有事就递牌子进宫来,常走动走动,省得咱们君臣这一别再难见一面。” 听皇上说的伤感,何均霖也唏嘘不已,他当年刚代替程秉禄任丞相,还是全心全意为着大秦国的,那几年,他确实和皇上之间感情亲密无间,想必,皇上也是感念那段时间他的鼎力相助,对他后面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才假装看不见的吧。 京城里的几位一品大员,一见何均霖辞官,心里马上都打起了算盘,虽然官阶不能再升了,可是入住内阁,位极人臣,还是比做一个部里的尚书要体面,实际的权力也大很多。淑贵妃的姨夫杨广嗣,一直觉得自己肯定是下一个进内阁的人,可这段时间皇上对他们这边的人频频打压,才让他心里不确定起来。 杨广嗣的妻子,以前进宫,只需要递牌子就可以了,这次,为了他的官职,这位在丈夫身后异常活跃,为丈夫加官进爵立下汗马功劳的贵妇人,发现自己的牌子不灵验了,被皇宫的守门人当在了外面。 “皇太后懿旨,妃嫔的家人,除非本人身体不适,皇后或太后特别允许可以探视,其他时间不得随意进出宫苑。”守门老太监怪声怪气的声音,让她心里生厌,她还是强打笑脸,不惜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地恳求道:“我不知道太后这个懿旨,你看,这次我都来了,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娘娘吧,以后,我一定谨遵太后的谕旨。” “不行,杨夫人,不是我不肯通融,这到贵妃娘娘那里,还有七八道的门,我让你进,不见得别人让你进,就算你进去了,万一让皇后娘娘知道,我的小命可就没了。”他还伸手在脖子上比了比,然后躬身弯腰地说道:“肯定是不行的,皇后说了,传话都不行,一旦查出,立刻送到慎刑司,进了那里,没人能好胳膊好腿出来的,活着的都很少。”这老太监很罗嗦,杨夫人不想听下去,甩甩丝帕,坐轿子回去了。 皇上很快就定下了进内阁的人,苏君青,这让朝野上下大为震动,这个看着脾气很好,似乎经常一脸无奈地微笑着的人,却是一个下手非常狠辣的人物,大秦国的贪官污吏,听到他的名字,晚上连做噩梦的机会都没有,根本就无眠,哪里还有梦? 很多官员,都猜测皇上要对官场贪腐下狠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七二章 猜测 人们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印证,接替苏君青的,竟然是赵承邦。苏君青以前是二品,这次入阁才升到一品,而赵承邦本身是勋贵,一等骠骑将军,这比一品的级别还高呢,可皇上就这么任命了,赵承邦也接旨上任了,其他的人,不管怎么觉得奇怪和别扭,就是没人敢说出来。 赵承邦一贯脸色极冷,甚少和人交往,以前只管一些和军队边关有关的事情,忽然这么放到一个和文职官员打交道的位置,他到底能不能做好皇上委派的事情,朝野官员还有待观察,但有一条是肯定的,人们都觉得他,会比苏君青镇压贪官污吏的手段更残酷。 有些手上不干净的官员,觉得这么提心吊胆的不划算,反正已经捞得不少了,还不如趁机退隐,当个团团富家翁好,赵承邦去察院上任的第二个月,就有三个任期到了的官员,没去吏部谋求下一任。 贵夫人的慈善聚会,依然每月一次的进行。这个月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唉,官场,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这些贵夫人害怕露了富,让赵大人盯上,那麻烦可就大了。 “赵大人肯定会下狠手杀鸡儆猴,就看哪个会撞到刀口了。”陆夫人笑吟吟地说道,她家不比别的官员富裕,但每一笔银子的入账,都是有据可查的,陆家,真正做得到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可不是嘛,好多人,大概晚上都睡不着了吧。”程夫人也笑吟吟,她的丈夫镇守海疆,同时,自家打了好几条大船做海外生意,家里的银子堆山积崖,但每一笔,也算是清白的。 程娇燕对丈夫高官低用不以为意,她和程家人,都知道赵承邦现在捏着大秦国大多数官员的命脉,这个职位,实权比以前大多了。她自然也笑吟吟,她家,赵国师御下很严,平时家里并不穷奢极欲,再说,家里光皇家的赏赐,都是平常人家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没有必要贪腐,也没人去贪腐。 茵茵没有和她们在一起,她一个人,坐在凉亭外,考虑再过一阵,如果慈善聚会没人了,是不是邀请一些商人的家眷过来,像何均霖的弟弟何均强的妻子,尚宝阁的东家娘子,就很有钱的。 茵茵的提议,直接让几个贵夫人给否决了。她不以为然的一笑,走到这一步,还不是时候说不定,她的设想,要靠她自己来实现了,这些贵夫人,做慈善不过是为了脸面,没有她真的是为了那些孩子着想的心思。 程娇燕这段时间非常活跃,光陈家,她都来了两回。第一回,询问茵茵,赵承邦该从哪方面下手。 “赵大人自有打算,你瞎操心什么。”茵茵最不喜欢她这个样子,赵承邦真想讨主意,肯定会让小蒋过来,程娇燕这是拉大旗作虎皮呢,为了自己显摆找借口。 “老爷从来没有做过文职,我真担心呢。”程娇燕惺惺作态,或许在别人跟前,这样能显出她们伉俪情深,茵茵看来,只觉得她假的令人恶心。 赵承邦上任第一个动作,就是上折子请求皇上下旨,凡是以前有贪腐行为,如果这时能幡然醒悟,去察院自检,退出所贪银两,则免去惩罚,不然,就算是已经致仕在家,他若一旦查出,也要依法惩办。 可惜,皇上的旨意印在邸报上明发全国,承邦的衙门一个月也没有看见一个自检的官员。谁都能猜到这个结果,赵承邦也不着急。这天,茵茵在家,冬生来访。皇上知道他以前在苏君青手下,这次,把他安排给了赵承邦,五品的察院协办。 “夫人!”冬生已经是官身,不好再叫茵茵东家,正正经经按下级见上级的礼仪,和茵茵见礼。 “冬生,请坐!”茵茵先坐了,不然,冬生怎敢在她面前托大? “你父母最近身体可好?这又是三个多月没见他们了。” “谢夫人挂念,他们挺好的。就是怕打扰了夫人,才不敢多来,娘天天念叨着想你呢。”冬生再行一礼,谢了茵茵,这才坐下。 “这些俗礼,就不要了吧。你今天前来,有何要事?” “夫人,赵大人那里,前天接到海东来的一封信,说他的父亲是海东的课税官,无端在后衙自缢身死,他觉得父亲官儿当的是稳稳当当,无缘无故怎地就会自己赴死?故怀疑是海东的商人有逃税的,勾结悍匪所致,可惜没有任何凭据。他也就是抱一丝希望写信给察院,看名声清正的苏大人能不能找出事实真相。赵大人想让我下海东一趟。” “那信写的也怕是有四五个月了吧?写给苏大人的呢。”茵茵心里也有点为难,海东天气极为湿热,这人死那么久,怎能知道真相? “夫人,我今天来,是特地告诉一声,若我有何意外,还请照顾父母一二。” 茵茵心里咚的一下,陈冬生肯定有话隐瞒没说,他知道此去很是凶险,这才过来托付老人了,他的几个叔叔虽然生活无虞,但毕竟没有权势,如果他真的在海东触动了哪个权贵,很可能会祸及京城的家人。 “好吧,冬生,你走之后,我便让你父亲搬到我府上来住。还有,你去海东,我给你一个人,他有武功,可以保护你一二。”余然前一阵回来送东西,还没走。 “谢夫人!”冬生也不客气,他欠茵茵多了,只有活着,才能报答。 送走冬生,守门的婆子报赵夫人来访。茵茵站在房门口表示迎接,程娇燕气呼呼地走了来。程娇燕在外面,对自己的情绪遮掩的还算可以,只有对这些对她比较了解的人,才这么不加隐瞒,或者,她今天也是故意想让茵茵知道她不高兴。 “这是怎么了?”茵茵示意,请她进来,嘴里打着招呼。 茵茵新换的丫头小美端茶上来,程娇燕坐着,看丫鬟退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漕运司的一个监司林澈,一次性给漕运使宋大人送了三万两银子,我家老爷不信我,还让我少胡乱嚷嚷,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他竟然这样对我,气死我了。” 漕运使宋连成,是梁尚志的人,茵茵她们几个都知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茵茵问。 “我哪里来的证据。” “那赵大人怎么能信你的话呢?你消息来源就那么可靠?如果有人陷害赵大人呢?故意给你一个错的信息。” “我二哥说,林澈喝大了,自己说的,还能有错。” “没有证据,谁说的也不能相信。赵大人说得对,你出门千万不能再传这话了。不然,就会给赵大人惹下大麻烦。” “这话是怎么说的?”程娇燕还是有点不服气,气鼓鼓地噘着嘴巴,她没有生过孩子,长相也不错,这么鼓着腮帮子,长相还有几分可爱,可惜,人一点儿也不可爱。 “如果是有人故意使绊子放出这个风呢?,赵大人捕风捉影地把宋大人抓起来,最后没证据,这下他的官儿就当不下去了。想过没有?” 程娇燕好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我家老爷还真是聪明,看来我的确是骑马都追不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赵大人说你骑马都追不上他?”茵茵想笑,她觉得赵承邦那个冰样子,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嫂子说的。嫂子让我听他的。”她嘴巴又噘了一会儿。 “那你就听他的吧。不过,今后这话,还是给他说一声,至于怎么处理,我想他自有主张。”说不定,你哥说的,是真的,赵承邦现在还不能动宋连成,听说他是让妹子给安逸侯做了外室,换来的漕运司运使的官帽,赵承邦如果没有证据,一开始动了他,不要说对头会趁机攻击承邦以权谋私,排除异己,就连皇上,都会怀疑赵承邦的初衷,是不是为了大秦国了。这话,茵茵不想给她说。 “嗯。”程娇燕肯定在赵承邦跟前受到打击了,回娘家程夫人也说她不是,她才跑到茵茵这里的吧,她平时张狂,还真没什么朋友。 “你刚才的话,出门千万不能给人说,别无端给赵大人和你哥惹事儿。” “这个我知道。”她的脑子转过弯来了,脸上的气恼也不见了。 程娇燕和茵茵没什么多余的话,两人干干地枯坐,没多会儿,她就告辞走了。 “看来,赵承邦现在也历练地很是老辣。”茵茵送走程娇燕,回到屋里,小美已经把屋里的茶杯收起来,端出去了。茵茵对这个小姑娘很满意,不多说话,做事很体贴,也很有眼色。大夫人当时看不上小美,这丫头黄红的头发又浓又密,肤色也有点粉红,大眼睛很美,眼睫毛也很长,深琥珀色的眼仁,很像茵茵读书时美国来的女外教,茵茵因此给她起名叫小美,暗喻她像个小美国佬,小美这长相,如果放到另一个现代化的时空里,还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异性,可惜,这个时空里,人们看到她,就像看到怪物似的,大夫人都不理解茵茵为何会要这么难看一个丫头整天在身边绕来绕去。小美在人牙子那里,因为卖不出去,没少受委屈,跟了茵茵,对她非常忠心,大夫人看小美把茵茵伺候很好,这才慢慢接受了她。 冬生是坐船去海东的,竟然不到两个月,就带着余然回来了,茵茵见他们平安,当然高兴,但,那封信毕竟是猜测,他们这么快回来,看来所说的,的确就是猜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七三章 税官 茵茵判断错了,陈冬生在海东,一个来月,就把案子破了。 海东都督府,有个督办叫魏佳辰,为人刻薄又贪婪,被当时的上司参了一本,丢了官职。他家在蜀中的山里,路途艰难,他早就把家人都接在海东,坏官在家,他干脆做起了生意。海东生意人多,生意也好做,他手里有资本,刚开始的确挣了些银子,但他太过贪婪,每次投资,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家库房往外出,他的心就滴血,一单生意做完,他总嫌赚进的不够多,尤其是,税官一年要收走不少的银子,让他更是心疼。 魏佳辰生意越来越大,每年的税银越交越多,他自恃聪明,依仗自己在海东官场的人面熟,开始拉拢行贿海东的税官、船务司,甚至设计陷害这些人,使得他们不得不对他网开一面。冬生到海东时,魏佳辰不仅有七八艘的大船跑海外,还拥有了几个把海货送到内地的大商队,每年经手的银子多达数百万两,应该向税官缴纳的税银,多达五万两以上。魏佳辰可以说是大秦国第一富人。可惜,他的贪欲太大,税官每年从他这里,拉走一万两税银都让他心疼不已,如果足额缴纳,他能心疼死。前不久,皇上把海东的税官换了人,这人叫季旭成,是个书呆子,做事一板一眼不肯通融,魏佳辰用尽心机,也没能让季旭成退让半步,还让季旭成对他产生了怀疑,得知季旭成在查他偷漏税的事儿,他又恨又怕,竟然买通江湖杀手吊死了季旭成,还做成是自杀的样子。 这案子震惊朝野,不是魏佳辰当年贪腐了多少,而是他的富裕。魏佳辰蜀中和海东,都有宅邸,他害怕窃贼强盗,不仅养着保镖护院,还把自己积攒的银子用火融化了,浇铸在仓库的地上,抄他家的察院府兵回京城,到处传扬:魏家的银子,六间房的大仓库,铸化在地上,好几尺厚,他们錾子錾了好几天,才全部起出来。这还不算魏家里的珠宝玉器和其他精致瓷器、铜器、木器、古玩字画、丝绸匹缎等。 茵茵觉得魏佳辰案的传开,是赵承邦故意的。因为没多久,京城最大的鸿林说唱场,开始讲起魏佳辰案件。茵茵也去听了几次,那说书的遣词造句,文气很重,语言华丽,绝对不是一个从小学书,仅仅读过两年私塾的人能编得出的。 说书人把赵承邦的缜密、陈冬生的机智夸得天下无双,顺带,把余然和孙顺哥两个武士也夸赞了一番。当然,魏佳辰的贪婪狡诈,也说得淋漓尽致,让听书的人心里震撼。鸿林说唱场子里有包厢,那些贵人可以包间房子,在临开场时由下人护着进去,在里面一边吃茶点,一边听书。那段时间,京城里的人,无论贫贱,连打赌都这么说:“谁输了,谁请大家到鸿林听书去。”甚至为了听书,茵茵她们的慈善聚会都停了一个月,本来这个时代,说书的内容里因果报应的痕迹很重,又加上说书人的刻意而为,里面劝诫人们甘于平淡、勤劳节俭、廉洁自爱的意思就更是明显,这场轰动京城的《魏佳辰案》对人们的影响,就不仅仅是娱乐一下那么简单。 没有贪腐的人,听的是故事,心里有毛病的,越听越害怕,尤其说书的,把陈冬生的明断和几个武士的功夫,说得神乎其神,好些人坐不住了,察院在接下来的这个月,果然有人去自检。这些人,犯得错并不大,有几个,皇上还在他们退了受贿的银两,下旨留任。这让一些还算清廉的官员看到了希望,察院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人去自检,或者派家人把自己贪污的银两送回去。 皇上嘉奖了赵承邦和陈冬生,也升余然和孙顺哥为七品武职,跟从赵承邦。 大秦国,自建国以来,官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廉。茵茵很高兴,只有陈长贵愁眉苦脸地拿着账册:金玉坊的首饰,这几个月的销售,是每况愈下。 “这当官的没钱搂,谁还费那么的精神去读书啊。”长贵的大儿子很聪明,却不爱读书,现在,已经跟着他在金玉坊做起了“小相公”(营业员的学徒)。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茵茵嘲笑他,长贵脸色微赧,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唠叨道:“我说的是真的,听说大兴县学的学正,一个月才二两银子,加上进学的生员孝敬他,一辈子做下来,也不过能有四五百两银子的身价,还得把家人放到乡下,一家大小省吃俭用才能达到。” “嗯,他们的俸禄是太低了。我想,皇上肯定会替他们考虑的,官员都是为他做事的,他不会让自己的人失了体面吧。”茵茵觉得陈长贵说得很对,不仅不笑他,还称赞他说的对,陈长贵这才觉得保住了面子,脸上不那么红了。 余然帮长贵安定金玉坊,和他在一起长达两年多,两人私下交情深厚,余然升了官儿,长贵自然会去庆祝,他见朋友一个七品官,一年也才一百多两的俸禄很不忿,觉得他也就是只剩听着体面了,还不如大户人家的一个护院的收入高。长贵虽然不是很八卦,可是冬生是他侄子,那话肯定他也唠叨了,不久,赵承邦上书给皇上,让皇上给经过考察的确清廉的官员,发养廉银。 又是一次慈善聚会,这次,只剩不到十人,还有三个,是把孩子放在陆家,看在陆夫人的面子上才来的,幸好茵茵把磐碧莲也叫了来。陆夫人看着那点少的可怜的捐赠,叹了口气,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户部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发给清官?” “收税啊。”茵茵回答。 “商家又能赚多少利润啊,税收一高,赔了本,谁还开店啊。”程娇燕说。 “商家以前,被贪官不明不白诈取的银子,还少吗?现在拿出一部分交给国家,应该是可以承受的。”茵茵解释。 “哦,我忘了这茬了。”程夫人说道。看来,她们姑嫂,都为皇上担心着,毕竟,让皇上出银子,是赵承邦的主意,她们都害怕皇上不悦,跟着倒霉吃挂落。 “你看魏佳辰,攒了多少银子?他们有的是银子给皇上贡献税收的。再说,给清廉的官员发点银子奖励一下,也是应该的。”茵茵解释。 “这么一来,税官手里的权力就大了啦。”陆夫人忽然说道。 几个女人都不说话,税官,在官员眼里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芝麻,如果那样,就会一下子膨胀成一个大西瓜的,而且,户部主管税官的人,是梁尚志的一手扶持的,这不等于,赵承邦得罪了皇上,却让梁尚志得了好去? 一直到未时,不管茵茵怎么解释梁尚志不会赢,几个女人都不相信,她们见解不开这个结,都阴郁着脸儿,最后不欢而散,连下一次聚会谁做东,都没定下来。 碧莲都毕竟不是汉人圈里长大的,她虽然崇尚汉人文化,读书很多,看着温文尔雅,但夫荣妻贵的想法并不重,她回去之后,把几个女人的话,说给了苏君青。 “我正有意给皇上上书。你们在一起竟然说的这些?看来,今后还真不敢小看你们呢。” “她们觉得陈夫人的主意好是好,就是最后梁大人得了好,都不高兴呢。” “不会,税官虽然归梁大人管,可是犯了事,就是赵大人管了,说不上来最后谁得了好。” “梁大人封官,唱红脸,赵大人却是唱黑脸的,尽做得是得罪人的事儿,你还说不是梁大人得彩头。” “话不能这么说,都是为皇上分忧,谁好谁不好,哪能斤斤计较,分那么清楚?再说,不管什么事儿,有好的一面,就有不好的一面。那些税官犯了事儿,就是梁大人察人不清,你说,他也不见得都是得了好吧?天天和奸商打交道,还要顶住诱惑,这样的人不多的,梁大人如果不好好替皇上选拔清正廉明的税官,他最后受的拖累,也不会小了的。” “陈夫人也说肯定不是让梁大人尽得好处,她没像你想得这么透,结果几个人,一下午都皱着眉头,心下郁闷。”碧莲向丈夫解释。 其实,茵茵是想让赵承邦继续上折子的,他若能提出这么一个对梁尚志很有好处的动议,皇上肯定会更为欣赏他,觉得他老城谋国,一心为公,从而,从侧面给皇后这边添加砝码,使皇上对皇后更敬重。 她不想给自己身上贴皇后标签,才没办法把这些话说出来。她现在也想清楚了,她就是不贴这标签,和贴了也没什么区别,她的心思,都总是为皇后在着想。她的内心里,还是挺不喜欢那种靠美貌和狐媚换取利益的女人,淑贵妃和她的娘家,对社会没有任何贡献,这样的人如果能得势,她觉得天理不容。 茵茵毕竟曾是公务员,对那时的税收,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她回到家里,把自己所知道的税收体系以及其中利弊,都写了出来,反复回忆整理,竟然用了十多天,她把自己的东西,让长贵送给冬生,本来是想让冬生给赵承邦的,没想到,因为苏君青和赵承邦先后给皇帝上折子要对商业加税,皇上已经责成苏君青完成这块事务,他就把茵茵的东西,送给了他最爱戴的苏大人。 赵承邦在察院干得出色,皇上非常欣喜,整个大秦国看赵家的眼光,又回到以前赵国师统兵御敌的时候。瞧瞧,皇后家的人,世代都是忠臣,皇上的左膀右臂。 淑贵妃辛苦经营的阵营,迅速垮塌,只剩下她的几个铁杆支持者了。 茵茵知道她们不会甘心失败的,她在等着,看对方还会使出什么卑劣的手段来。同时,她还在打听,皇上对继承人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态度?仅仅是嫌皇上所生的两个孩子年龄和自己相差太近了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七四章 昭熙王子 以前,茵茵对这些没有在意,也只是隐隐听过一些这方面的消息。这次慈善聚会,茵茵出面组织,赵承邦现在圣眷甚隆,想要和程娇燕交好的人又多起来,这次慈善会来的人还多了些。 聚会的地点,选在城外的山庄,经过这几年的修整,山庄已经树木成荫,鲜花遍地,虽然没有奇石雕塑、蜿蜒回廊,但姹紫嫣红、清香扑鼻,也让这些夫人赞不绝口。 大家散步听曲,聊天说话,留下了自己带来的捐赠品,吃过午饭才告辞离去。慈善捐赠品也趋于理性,这次收到最多的,都是些半新旧的衣物,还有少量有点损坏重新修过的家具,甚至有人捐赠粮米,但价值都不高。 只有程夫人、陆夫人、程娇燕和覃碧荷留在花厅。覃碧荷来了两次,不说话,只笑眯眯的倾听。 “不知教导两位王子的张大人学问怎样?”茵茵试探地问。 “不说他我还不生气,一提起张重,我恨不得杀了他。”程娇燕刚才还巧笑嫣然,忽然就变了脸儿。 茵茵此前,已经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对皇后这边很不好。 宫中,就只有皇后的两个儿子大,开始启蒙读书,教导两个小王子的,是翰林出身的张重,此人无论学识品行都没得说,皇上大概也是冲这个,才选择他的吧。 张重很耿直,不懂迂回,教导孩子十分严厉,偏偏大王子性子甚拗,好好说,他还听得进去,张重又不懂夸赞,一味批评,和大王子之间关系剑拔弩张,二王子还小,和大王子兄弟情深,见哥哥不喜欢先生,他也跟着和先生作对,皇上见儿子如此没有出息,十分失望。皇后曾请皇上把先生换了,皇上觉得是皇后太过骄纵,在这事儿上,对皇后也颇为不喜。这事让后宫里的女人拿来作为攻击皇后的把柄,没有人为王子说话,皇上耳朵里听见的,都是皇后和王子不好,更让皇上觉得是皇后不对。 茵茵想了好久,这事若想有转机,得让皇上把张重换下来,目前,这事儿挺难的,只有靠张重自己想通来辞职。可是,谁来劝说张重呢?她们这些深宅里的女人,只能通过女人之间的互相影响。偏偏张重小时候家境贫寒,是在族人的资助下才得以完成学业。他中举时都三十多了,当时已经娶妻生子。张夫人是乡下一个耕读传家的乡绅的女儿,很不习惯也适应不了贵妇之间的交际,从来都窝在家里不出门,捐赠的慈善会,也有人邀请过她,被她拒绝,茵茵和她,素不相识,这条路也很难走得通。 这事在几个女人眼里,就是僵局,她们也就诅咒了几句张重,都叹着气不说话了。 没过几天,就是端午节,皇后和往年一样,赏赐赵府一些宫里的粽子、雄黄酒、绿豆糕以及香包和扎在手腕上祈福的五彩丝绳编出的“百锁”,程娇燕也依例进宫谢恩。 她从宫里出来,撅着嘴往赵府走,没多远就改变了主意:“去程府。”想了一会儿,对跟在轿子后面的嬷嬷说道:“程彩家的,拿我的帖子,请陈夫人到程府,说我有要事相商。” 茵茵正在家,考校儿子的书业,赵家嬷嬷来请,她马上就知道必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和程娇燕关系一直时好时坏,程娇燕一从宫里出来,就说什么要事相商,肯定是皇后那里出的事儿。 反正茵茵对儿子课业,要求不是很高,觉得孩子还小,应该留给他们自由发展的空间,督促一下就行了。既然赵家嬷嬷来请,她就给儿子放了假,让振寰带振宇练武,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小美去程府。 程夫人贴身的嬷嬷在大门口守着,一见茵茵,立刻带她入内。 程娇燕似乎哭过,眼睛都揉红了,尽管她平时喜欢小题大做,但茵茵一见她这样,心里还是不由得一沉:“出什么事儿了?” 程夫人也理解茵茵这么开门见山,她请茵茵坐了,让丫鬟送上茶来,语气低沉的说:“张重这个笨蛋,管不住皇子,去向皇上告状,皇上前天罚昭熙跪了一夜,皇后为此和皇上龃龌,娇燕见孩子的膝盖都跪肿了,也是又气又心疼,刚在我这里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茵茵皱眉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她问:“皇上和皇后没有因此谁也不理谁了吧?” “那样还好了。皇后埋怨皇上,皇上一气之下,把昭熙关在怡心园,要他面壁思过三个月,还下令,这期间,皇后不许去探望,去一次,多加三个月。”程夫人说完,叹了一口气。 “怡心园?”茵茵记得,赵承邦和陈奎秀以前可以进去。 “皇上关大王子在怡心园,是不是想让赵大人去劝劝?我记得赵大人可以进去。”茵茵有点不确定地说。 “对,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程娇燕神情激动,“昭熙和舅舅感情很好的,说不定能听劝。” “赵夫人,你回去让赵大人试一试,如果能进去,那就最好了,昭熙也大了,不能老是这么犟下去。”程夫人忧虑地说。皇上不喜欢,说不定连个王爷的头衔都捞不着,屋里的三个女人都心情沉重。 “程夫人,赵夫人,如果赵大人能带人进去,你们看,是不是让陆夫子进园教授大王子几天?我没见过陆夫子,可我的两个儿子对陆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想,大王子比振寰也大不了几岁,他们说不定有相同的感觉。”茵茵嘴里的陆夫子,是程夫人的二哥,他小时候得病腿部有残疾,不能科举从政,但他饱学诗书,才华出众,在京城也是出名的大才子。 茵茵望着程夫人,征求她的意见。 “家兄是很会教导孩子,说不定真能和昭熙说到一起呢,陈夫人这个主意不错,那就让赵大人先看看,能不能进园子。” 几个人有了主意,心里都暂时安定下来。 “赵夫人派人叫我,我正在家考校儿子学业呢,陆夫子还要做学问,大部分时间,又要教大点的孩子,我的这两个小,一个月才能见夫子一次。就这,他俩在我跟前,是一句一个陆先生,一个下午,他俩不停地说,这个是陆夫子教的,那个是陆夫子教的,把陆夫子爱到骨子里。我当时就想,如果是陆夫子教得王子,那就好了。” “我二哥,若不是身体不好,说不定比大哥的成就大,他读书就比大哥好,平时为人处世也比大哥灵活。我爹看到二哥时,常常叹息,唉!”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闲话,看到夕阳照在窗户上的光线慢慢没有了,知道时间不早,茵茵先起身告辞回了家里。陈奎秀刚好有信来,水儿帮茵茵赏了送信的,把信从外面拿进来。 陈奎秀的信,几乎都是报平安的,最多就是两页,茵茵回信时,却会把三个孩子还有自己的日常生活都写上,经常拉拉杂杂一大堆,写十几页都是常事。这封信写了三页,陈奎秀特别多写了几句,让茵茵如果可能,帮帮赵承邦和苏君青,说他俩对皇上很忠诚,还说承邦是皇后的弟弟,国舅爷,一举一动都会让大秦国上下瞩目。 茵茵拿着信,仔细想了陈奎秀的意思,觉得他就是让自己尽可能帮帮皇后,不然,他干吗提皇后和承邦之间的关系呢? 茵茵把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和皇后、赵承邦、苏君青有关的事情,全写进了信里,她没写事情的过程,当然自己出谋划策的事儿也不提。 陈奎秀肯定知道茵茵在这些事情中起作用了,回信的内容尽管晦涩,还是把她夸了一下,茵茵知道猜对了他的心意,他和赵承邦关系这么好,让他完全忠于皇上,对皇后不理不睬,他估计也做不到。 皇后在宫里两个月没见儿子,担心得很,偷偷出来去怡心园看了一次,让皇上知道了,昭熙被罚在园里再住三个月。陆夫子果然教书育人的水平高超,昭熙和他相处十分愉快,茵茵在后面的慈善聚会时,听程夫人悄悄给她说了,皇后见了昭熙,对两月没见的儿子发生巨大变化欣喜不已,她甚至庆幸自己出宫违拗皇上意思,可以让儿子多得到三个月跟着陆夫子读书的机会。 “家兄说,大王子非常聪明,大概也就是太聪明了,才非常自信,性子比较犟。” “非常聪明?”茵茵很意外,不过她回头一想,皇上就聪明过人,赵承邦也是这样,大王子聪明很有可能,遗传基因好啊。 “嗯,几乎过目不忘,给他讲学,就不仅仅是能举一反三,甚至说一知十。大王子也说了,张重老让他循序渐进,把他着急的,刚开始也只是会顶嘴,到后来,他根本看不起张重。” “难怪他俩的关系那么僵了。张大人三十多中举,四十四岁殿试一举夺魁,听说他的字好,文章写得很平稳,不新奇也不华丽,是属于中规中矩这种类型的,依他的性格,肯定会让大王子把学过的背了又背,写了再写,而大王子却是亟不可待地想学新东西。” “呵呵,陈夫人一语中的,家兄说,大王子学习起来如饥似渴、废寝忘食,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倒回头复习了。”程夫人抿着嘴笑着说道。 “不复习就不复习,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张大人竟然为这个和孩子关系闹那么僵,实在是想不到。” “其实张大人也是好意,我猜,他是害怕王子养成浮躁的性格,将来大了,做事不稳妥。”茵茵严肃地说。平民冒失犯错,影响他一家最多几家人的生活,王子或者是皇上要是冒失犯错,就会影响整个国家的命运,甚至亡国也有可能。 “家兄说了,他会慢慢纠正昭熙王子的这个性子的,但眼下不能着急。” “是啊,一口也吃不出个胖子。”程娇燕赶紧接口说道。 “我家老爷昨天回来说,皇上要昭熙王子住在园子里,一年也不要回去。你们说,是皇上知道昭熙王子跟着小叔叔学习,进步很大,想让儿子继续学习呢,还是皇后又惹皇上了?”陆夫人今天有事,这才刚到,见凉亭里只有她们几个坐着,就亟不可待地把自己担心了半天的事儿说了出来。 几个女人闻言,面上都是一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七五章 要活着 “肯定是皇上听说了昭熙王子在园子里学习的事儿了,他想让儿子好好学习,又不想在皇后跟前示弱,就采取这么个折中的方法。”程娇燕最先开口。 几个人都觉得有可能,但其他可能也是存在的,大家的担心,并未因为程娇燕的话而放松,毕竟,淑贵妃那边的人,也不会是在睡大觉,给皇上点眼药,她们最拿手。 可是在下面的日子里,程娇燕这边怎么也打听不出来皇上为何那么做,茵茵劝大家,反正对昭熙王子有利,管他是什么意思呢。 没多久,皇上接受梁尚志的建议,派陈冬生去海东,接替季旭成的税官职务。谁都知道去海东做税官,是个肥差,是大秦国很多官员眼里紧紧盯着的职位,就算是清官,在海东的税官任上下来,也能拿回个十来万两的银子,如果稍稍贪一点,几十万两不成问题。皇上之所以上次派季旭成去,就是因为季大人官声清廉。 “梁尚志不会这么好心的,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程娇燕眼神咄咄地扫视大家。 “他怎么会是好心呢?所有官员眼里的肥差,无非是能搂银子呗,陈冬生如果贪腐,就把苏大人和赵大人都装进去了,好嘛,你们嘴里的能吏,竟然是大贪官,让这二人在皇上跟前抬不起头呗。听说海东的商人,有些非常奸猾的,一不小心,就着了他们的道儿,到时想撇清都由不得你呢。”陆夫人很耐心地解释,“梁尚志也就这么点儿小心眼,他自己不清白,还当别人都不清白呢。” “陈冬生如果出事,也会打击到我。”茵茵接声说道,几个女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全部扭头诧异地看她。 “他读书就是我给启蒙的。”程娇燕忽然想起冬生刚来的时候,整天跟着陈奎秀,“哦,他是你们陈家的远房。” “哦,对了,陈冬生有个堂弟,十二岁就进了学,就是你家老爷子亲自给我公公说情,让跟着进来读书的,当时都不惜答应给我儿子做书童呢,还是爹爹考校陈福生,觉得这孩子资质过人,不要束脩也愿意收他。”陆夫人也想起来了,她们都当这是陈家的远房,茵茵也不说破。 “陈冬生一旦贪污,梁尚志可就一箭三雕了,阴险。”程夫人点着头感慨,停了会儿,她扭头对着茵茵:“你可得给你家这个亲戚叮嘱好了,让他千万要清廉,哪怕他回来,我们几个补给他几万两银子呢。” “程夫人,那可说好了,陈冬生要是清廉,等他这一任下来,我们每人给他一万两银子。”几个女人都知道茵茵是说笑,全都指着她:“你真财迷,幸好是个女人,不然肯定是大贪官。” 等她们捂着嘴笑够了,茵茵才继续说道:“其实,梁大人何止一箭三雕,皇上对商人加税,就从海东开始试验,陈冬生此去,责任重大。皇上新政能不能成功,就看他这第一槌能不能敲响呢。他要是把事情搞砸了,这一辈子别想再让皇帝上眼瞧了。”茵茵声音不大,却让在座的几个人都震撼不已。 “海东的商人,对冬生一去就加税,肯定十分抗拒,反正,他此去是步步艰难,做成的希望不大。”茵茵十分担忧,“还有,海东那地方,商业发达,码头上繁忙无比,除了大秦国的人在这里经商,很多海外来的色目人也常年驻守,听说,季旭成那么样的老古板,都有人敢给他送女人。陈冬生就算立身清洁,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还又是单身,目前没有家眷,很难说不会被女人蛊惑。说书的说他“自幼家寒,立志当年”,这样的人,在那种花花世界能不能甘于清贫?一大半都做不到,不是有句话叫钱能通神吗?何况,梁尚志很难说不会专门派人蛊惑他,或者给他下套的。陈冬生此行,很让人担心。”茵茵一席话里尽是的忧心,感染了旁边坐的几位,她们一时都沉默不语。 “不知道陈冬生的位置谁来接替呢。”陆夫人略有点忧虑。 的确,陈冬生是赵承邦的人,让他离开,承邦就少了一个左膀右臂,如果这时插进一个对头的人,赵承邦今后行事处处掣肘,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威猛犀利的查处贪官污吏了。不说别的,奸人悄悄透个消息,让对头把证据消了,赵承邦就被动得不像啥了。 “察院协办,一般都是从他们内部提升的。就怕这次有人插手。”陆夫人丈夫现在是一品内阁,对官员选拔知道的多一些。 一直不说话的谭碧莲,忽然说道:“我姑姑家的女儿,我的小表妹今年已是二九年纪,她一直要嫁个才子,陈大人既然是探花郎,才学肯定是没得说了,陈夫人你肯不肯为她们牵线搭桥呢?” “冬生一直跟着苏大人,你不会不认识,还要我搭桥吗?”茵茵很奇怪。 “我听夫君以前常说他,可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单身了,再说,我怎么好意思亲自做媒,嫁自己表妹呢?”见茵茵没说话,碧荷继续道,“表妹和红莲长得像,性子也有几分像,她父亲是个举人。”谭碧莲后面的声音有点小,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害怕大家说她高攀。 几个女人的确都那么想,陈冬生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新进的探花郎,前途无可限量,虽然是续弦,仍然能娶个高官的庶女或者五品六品官员的嫡女。 “我帮你问问他,关键是他娶媳妇。”茵茵知道,她这时候怎么也得给碧莲台阶下,至于冬生那里,她也会问一问的,冬生愿意她也管不着。 坐那里吃点心喝茶,碧荷不说话光喝茶,没多一会儿就要出去一趟,这回出去,程娇燕赶紧给茵茵说道:“我姑奶奶有个孙女,庶出的,模样很可人,他爹是四品学正,姑娘也才学很好,陈夫人你也帮我递个话吧。” 茵茵很无奈地点头,心里把程娇燕腹诽无数遍,她喝了一口茶,抬眼却看到程夫人狠狠瞪了小姑一眼,茵茵为了假装没看到,只好又喝了几口茶水才放下杯子。 冬生接了去东海的圣旨,特地过来看望茵茵,他本意是想让茵茵知道此事,怕到时候了来辞行,茵茵一时接受不了。 “冬生,你此去责任重大,官事非常麻烦,你可有思想准备?” “夫人,赵大人和苏大人都和我说过这些,我心里有底。” “那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担心一点,海东人虽然个子小,人也很瘦,但当地人崇尚练武,又数百年一直是商业兴旺发达之地,那边的奸人非常难缠,我就怕有人会对你不利。” “余大人的外甥,跟着舅舅练了几年武艺,这次跟着我,当我书童,他暗中保护我的安全。” “余大人?哦,余然啊,他姐姐那年过来,带了个小男孩,现在有多大啊,能护得住你吗?” “十六岁,个头是不高,力气很大,武艺也不错,做暗哨让人粹不及防,很合适的。”冬生笑了一下,“夫人,这个苏大人也有计较。他把以前的书童苏雨阳送给我做长随,他和余大人那么高大,一看就是兼做保镖的,这是明着保护我的,平时就跟着我办差。” 见苏君青帮他想得这么周到,茵茵的心放下了一半:“不管怎么说,你不能涉险。皇上交给你的差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你要有很长时间才能做好的打算。” 陈冬生点头。 茵茵不放心地叮咛“别忘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为皇上出更多的力。你最少要花一大半的力气,保护你自己的生命,用其他一小半的力气来办差。” 陈冬生见茵茵这么拗口地说这些,又想笑又感动,他再一次郑重地点头:“我会的,我爹娘叔叔他们,盼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出息了。不为别的,为了他们,我也要活着才是。” 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茵茵才满意地点头。 “你赴任还有近两个月,是不是趁此机会解决你家眷问题?远行千里,没有个女人帮你打点生活,不光是我,你爹娘也会不放心的。” “嗯,我也有此意,这几天提亲的很多。” “哦,也有人托我问问你呢。”茵茵把谭碧莲和程娇燕的委托都说了。 “夫人,我要见见女孩子本人。我此去事务繁复,想要内子能够帮我,至少她能够自保,我不在乎出身,只要本人聪明能干。” “好,想法很好!我尽快把你的意思,转告她们两家。”茵茵笑着说,娶妻娶贤,冬生处理问题很理智,让她欣喜。 送走冬生,茵茵把这里的事情,全部写信给陈奎秀,他不在身边,茵茵在心理上,反而更依赖起他来。 陈冬生还没离开京城,梁尚志就向皇上建议,让新科二甲第一名申鸿途接替陈冬生的职位,苏君青提出反对意见,他建议还是从察院内部选合适的人提拔比较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七六章 “哼,梁尚志个恶棍,让苏大人做了回恶人,白白得罪一个人。”程娇燕现在为了家族利益,也不和茵茵作对了,她得到消息,邀请几位皇后党,在她家庄园里聚会,茵茵和谭碧莲,现在也没办法撇清自己,横竖看着都是皇后的人了。 “申传胪如果是明白人,就不会怪苏大人。谁都知道陈探花因为是苏大人的得用之人,殿试后才破格授了五品去察院。申鸿途对察院事务一无所知,怎能担得起破格从六品进五品这个荣耀呢?若不是苏大人制止,他到任处不来察院的事儿,那还不是等于放到火上烤了?”程夫人冷静地分析。 “是啊,皇上睿智如斯,京官又在他眼皮底下,哪个能混世儿?把人放到根本做不来的地位上,那不是提拔,是想害他。”陆夫人感慨。 “不会是故意加害申鸿途的吧?”程娇燕低头不知想什么,忽然抬头说了这么一句,嗓门还有点大,几个人被她这么一惊一乍的样子惊了一下,都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没想到陈冬生和明珠郡主订婚。”程娇燕改了话题,“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表妹,有人提亲这个申传胪,他没有陈探花那么风姿伟岸,但家境却好,父亲还是个五品的知府呢。”程娇燕笑嘻嘻地给茵茵说,“说不定梁尚志听到这个消息了,才想害他呢。” “哦!”几个女人都恍然大悟,只有程夫人脸色有点怪异,她也是那个表妹的表嫂,怎么不知道?随即,她似乎想起什么,脸上有点恍然大悟地表情,然后什么也没说。 陆夫人却对陈冬生和明珠郡主的事情感兴趣,追问起来。 “明珠郡主的父亲风姿卓然,他来朝贡时让韵公主瞧见了,先皇知道了韵公主的心事,就让她远嫁和番,没想到三年前林国发生瘟疫,公主夫妇撒手人寰,太后心疼明珠郡主一个小姑娘孤零零远在荒疆,特地接她回来。 “陈探花是续弦。” “明珠郡主也嫁过,新婚还不到半年呢,丈夫也死于那场瘟疫,她在异域长大,不讲究守不守身,陈探花去庙里为父母祈福,她俩碰上了,一见钟情,明珠郡主求了太后,大婚日定在十天后的七月二十六。” “陈探花成了郡马爷,对头想要谋算他,心里就得掂量掂量了。” “他们在宫里成亲,住满一月,就乘船南下了。京城敕建郡马府,到他们回来,也应该收拾妥当了。”程娇燕有点羡慕,茵茵也觉得陈冬生挺幸运的,明珠郡主有异族女子的干练泼辣和豁达纯真,尤其是长相飒爽,笑容甜美,还有一定的防身功夫,很符合冬生的心思。 茵茵想起陈长庚一家专程过来给她报喜时,陈冬生腼腆又幸福的表情,心里也为他高兴,只有鲁妈高兴里有点紧张,她肯定对这么一位有来头的媳妇感到惶恐吧。“如果相处不来,找个借口不住一起就是了,她们要住郡马府的,你和他爹想住就住,不想可以不住。”茵茵悄悄给鲁妈递话,鲁妈这才释然。 “今天叫几位来,其实是有一件高兴的事儿要说呢,皇上听我家老爷说了大王子学业进展快捷,专程去怡心园看了一次,当时没说什么,但皇上看着似乎很高兴。”程娇燕笑嘻嘻的。 几个人都没说什么,一个个面容严峻,程娇燕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不明白几位怎么了,这事儿,不是好事吗? 皇上这几年英明决断,赞扬的话听的多了,已经有点容不下别人的批评了。昭熙王子有进步,皇上父子连心,当然会感到安慰。但另一方面,这证明是皇上选的先生不好,他和皇后之间的争执,是他错了。何况,这样的事情,是瞒着他做的事情,他会不会恼羞成怒,迁怒别人呢? 赵承邦给皇上说,是不得已,这个事情,就算皇上有可能已经知道了,那他也必须得给皇上禀报一番的,不然,这欺君之罪,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越来越大,一旦让对手知道,告给皇上,这边谁也承受不来皇上的雷霆之怒。 “皇上不高兴了,不然,他怎么没有赏赐二哥呢?”程夫人低声说。 “哼,还不是皇上偏心?现在咱们这边占了上风,皇上岂会再赏二哥?” “不赏还好些,对手现在到处挑刺。咱们这瞒着皇上做事情,本就是皇上很忌讳的,还能想要赏赐?不挨巴掌,皇上对咱们就是宽容的了。”程夫人皱眉,有点担心。 “再怎么,昭熙王子也是皇上的儿子!”程娇燕有点不服气。 “昭熙王子如果想通了,他最好给张重张大人写个赔情书,毕竟张大人是一心为着他好的,只不过是方法有问题,他那边事情做得完美,皇上面子上好看,这隐瞒之事,最后就会不了了之了。”茵茵有点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一定正确,她看着程夫人和陆夫人,希望这二位发表意见。 “好吧,我一会儿和嫂子一起回去,和二哥谈一谈,看看他是什么意思。”程夫人很郑重地答应茵茵。 几个女人毕竟不是朝廷大臣,说着说着,话题就转了,她们在园子里吃茶聊天,觉得困顿了才散。 转眼就是八月十五,皇后依然在宫里宴请朝廷三品以上的命妇。昭熙王子马上就到十五岁了,面临着婚娶大事,茵茵发现很多贵妇,都带着女儿前来,这次的祭拜月神聚会,都快变成比美大会了。 皇后表面威风八面,实际过的日子有多难,茵茵心里很清楚,她不想让妞儿吃这些苦楚,再说,很多高官家里妻妾成群,宅斗激烈,他们的女儿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经历很多,已经是此面高手,而妞儿对这些事情,也就知道一点点,还都是听说的,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怎能是那些女孩子的对手?茵茵也和妞儿说过这事,孩子很羞涩,但很坚决地对着娘亲点头:“娘,我听你的,只要能和伯母一样,日子安安宁宁开开心心就好。” 茵茵知道这是孩子的真心话,妞儿人长的漂亮,也很爱美,但她从小受大夫人教诲,又受茵茵平时有点随意的生活态度影响,不喜欢出风头,在陆家学堂,她除了长相出众,其他各个方面,都显得很平常,既不拔尖,也不落后。 陈奎林还是四品,从四品到三品,是个很大的台阶,他大概知道自己很难跨过这个坎,平时并不刻意结交权贵为自己谋划。每天去户部和他的钱粮数字打交道,回家督促孩子读书,不是关系很好的同僚,他基本都不去应酬,小日子过得四平八稳。大夫人主持中馈,茵茵无论满意还是觉得不足,都不会挑剔,她比较随性,偶尔做什么让大夫人不喜的事儿,大夫人也能理解,从来不和她计较,两人相处十分融洽,大夫人的日子,的确是很幸福的。 知道孩子的心意,茵茵就不会勉强她,现在进宫,她要么带小儿子,要么一个人前来。馨公主有了新伙伴,已经把妞儿忘记了,也就不会找茵茵的麻烦。 茵茵一个人坐在一群锦衣华服的贵妇人中间,很安静很随意地环视周围,看到皇宫宴会的排列形式,很像后世的会议,宫里的女人坐在上面,以皇后为中心,她左边是皇贵妃,其他的妃子,按品级一左一右的分列在她们身边,这就像是主席台,下面,先是勋贵夫人,接着一品诰命二品诰命的往下排,茵茵的二品,刚好居中,能把前前后后都看清楚。 敢把女儿带来的,都是自信自己的孩子姿色过人,才学出类拔萃的。茵茵一个一个往过看,还真没几个能及得上妞儿的,但和妞儿差不多的,有三四个,可以说是环肥燕瘦,各有特色。 和往年一样,皇后安排一些说唱歌舞,然后,就是各家女子献艺了。这也是有女儿的人家,趁机显示实力,昭示众人:我家女儿长大了,各位有儿子的,可以来求亲了。 茵茵对这样的习俗很好奇,也觉得很好玩,她往年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今年,仔细地把一个个献艺的女子都看了一遍。今年,一品高官的人家和勋贵人家的小姐,来的比往年多,可以说,今年几乎都是这样的人家,而前几年,几乎都是二品及以下官员的女儿。 看来,即使皇上现在没有立大王子为太子,朝中官员也依然不认为大王子就完全没有希望,再说,即使大王子不是太子,将来也是个王爷,依然贵不可言,女儿能嫁入这样的豪门,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茵茵往皇后那边看了一眼,皇后不知道扭头和馨公主在说什么,馨公主现在的年龄,刚好就是黄毛丫头的日子,小时候的圆润可爱不见了,大姑娘的韵致还没出来,长得跟个小竹竿一样,瘦咧咧的。馨公主从皇后身边走开,皇后也没仔细看一眼展示才艺的千金小姐们,看来,她还不打算给儿子选妻子,或者,她心目中已经有人选,不打算从现场的女孩子中挑选了。 皇后态度冷淡,在场带女儿的贵夫人都有点丧气,但展示才艺的小姐,却没有一个懈怠的,画画弹琴吟诗作赋,都很认真很努力地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 淑贵妃弯眉大眼,面白如玉,红唇丰满,一颦一笑,风流的姿态尽显,她大概习惯了,不时飞起一个媚眼,可惜皇上不在这里,没人欣赏。那些巴结她的,都啧啧称赞她的妩媚动人,茵茵看了,只觉得她做作得有点令人直冒冷汗。 宴会已经过半,现场的气氛不想刚开始那么拘谨,有些贵妇已经离开座位去了别的地方,也有相邻的开始攀谈。 “陈夫人好有闲情逸致。”是兰贵人的母亲周夫人,她家的老爷,终于捞到了一个三品的官帽戴上,现在不用求谁的恩典,都可以来参加宴会了。 “呵呵,这些女孩子太优秀了,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茵茵嘴上应声,并不站起来表示客气,头也没扭过去,似乎真的看入迷了。 周夫人才不会因为茵茵的态度打退堂鼓呢,她不客气地坐在茵茵身边的夫人让出的位置上。茵茵强忍着没有皱起眉头,等着她后面撒出什么阴谋诡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七七章 提亲 “瞧,我的小女儿。”周夫人指着一个正在弹琴的女孩子。 “噢?和姐姐不像啊。”周夫人的二女儿嫁到了程府,她不会想让这个小的,也进皇宫吧?大皇子肯定是不行的,哪有姐姐嫁的爹爹,妹妹嫁给儿子的? “孩子很漂亮。”茵茵敷衍。 “你的女儿怎不来?前几年见过两回,也很好看呢,现在想必也长大了。”周夫人一脸热情地说道。 “她大了,知道害羞,我也不勉强。” 周夫人马上就有点不高兴,合着,她女儿不知羞耻?但她心里另有打算,自然赶紧掩饰过了。 “是啊,孩子这么大,刚好是最害羞的时候,我这个,也是哄了好几天才答应的。”她顺杆儿爬。 茵茵没有接话,两人之间,陷入尴尬,周夫人赶紧又说起闲话:“给你那盆花儿,你也不来看看。” “呵呵,我也不会养,看也是白看,有你帮着我,我还能不放心?” 周夫人抿嘴嘻嘻地笑:“陈夫人真会说话,我自然会尽心尽力的。” 茵茵颌首,算是答复,周夫人明知她会冷淡自己,但依然不屈不挠,继续说下去:“陈夫人,我家嫂子想和你做亲家呢。” “嗯?”茵茵一愣,下意识地反问。 “你的女儿,长得真是漂亮呢。嫂子去陆家遇到了,一下子就装进眼里拔不出来了,嘻嘻,她知道咱俩有交情,特地让我来问一声。” “装到眼里拔不出来,那不就是眼中钉吗?”茵茵故意让她难受。 “怎么能这么说呢,哎呦,那是喜欢地不得了啊。陈夫人,我那娘家侄子,也是一表人才,书读得好,长得又英俊,不会辱没贵府小姐。” “周夫人,你侄子文采出众,这个我也有耳闻,的确是少年英才。长相学识没得说,就是,我有一个条件,能满足,咱们就可以当亲家。” 周夫人没想到茵茵答应这么爽快,马上一脸笑意:“你说吧。” “我呢,善妒,容不得老爷除我之外有其他女人,我女儿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但我还是得为她提前考虑到,我不想女儿在这上面受委屈。” 周夫人脸上已经有点尴尬,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有几个没有三妻四妾的?即使没有,当家的夫人不管怎样在家约束男人,出门也不敢说出自己善妒这话来。 “你侄子屋里现在不能收丫头,将来也不得纳妾,能做到咱就做亲家,做不到,我就没办法了。”茵茵脸上笑着,眼里却没有热情,梁尚志有六个妾,通房还不算,他儿子能好到哪儿? 周夫人的脸上的笑容,僵硬到极点,她收起谄媚的表情,勉强让自己不目露凶光:“陈夫人,你这条件呢,说起来也不算高,不过可着京城的高门槛里寻找,怕也难有一个来。” “总是会有的,若是寻不到,我不介意把女儿嫁个低门槛的,反正孩子不能受委屈。” “低门槛没权没势的,还能不受委屈?陈夫人,这个断断是不可能的。”周夫人这次是真笑,发自内心的,嘲笑! “有她爹爹和兄弟护着,还能让她委屈了?”陈奎秀小时候很散漫,不喜欢受约束,但儿子却都不像他,读书很用功,振寰现在就口口声声要考个状元,和他老爹比高低呢,茵茵这话说得底气十足。 “那你可要好好找找。”周夫人已经死心,剩下的事情,就是拉拢茵茵,说起了其他闲话。但她张嘴就是吹嘘,一会儿皇上如何宠兰贵人,一会儿她的二女儿在程家很得上下喜欢,还有她的儿子怎样的厉害能干,茵茵心不在焉地点头应着,随便她唾沫星子横飞,让一个又一个大犍牛飞升上天。 周夫人吹得累了,这才和茵茵告辞,往一品夫人那边蹭过去。 “说那些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听说周家公子在学堂,就是给人垫榜的。”茵茵听到身后一群女人中传出这个声音,她扭头去看,却没办法分辨是哪个说的,有时候,这也是贵夫人中一种和人接近的方式,她若接声,就有人趁机过来搭讪,陈奎秀虽是二品,但他和赵承邦、苏君青是莫逆之交,通过和茵茵交好,趁机结交程娇燕和谭碧莲,为丈夫谋求高升的机会,是很多长袖善舞的贵妇常干的事情。 她扭过头,端起茶杯,发现茶水已经凉了,她左右看了看,对提着大茶壶的太监招了招手,两个小太监赶紧跑过来,帮她换了茶,茵茵赏了两个小荷包,那里面是个小金馃子,太监离开后悄悄看过,后面的时间,对她的服侍十分殷勤,其他贵妇见她专心品茶,凝神欣赏场中小姐的献艺,就没人再过来打扰她。 中秋过后,妞儿才去了一天学堂,回来就给茵茵说她不想去了:“母亲,我现在不想读那么多的书了,我只喜欢绣花儿,你给爹爹说一声,让他从江南给我请个绣娘在家里教我就行了。”茵茵知道这些想法,都是受大夫人的影响,孩子既然个性恬淡,她自然不会勉强,就在第二天,亲自去给陆夫人说,打算让妞儿辞学。 陆夫人请茵茵和她在花园坐了,茵茵看到她跟前摆的精致茶具,才知道她还是茶艺爱好者。 “你这个女儿,长相和你是像到极点,性子,却完全不随你。”陆夫人和茵茵寒暄已毕,一边请她品尝皇后赏的碧螺春,一边悠悠地说。 “呵呵,她小时候跟了伯母两年,性子跟了我家的大夫人。”茵茵也不隐瞒。 “孩子腼腆好静,性子柔顺,你害怕她到时候压不住丈夫身边的莺莺燕燕?其实你多虑了,寰菂小姐很聪明,也有主见的。” 茵茵没接声,很惊讶她怎么这么说。 “你的择婿条件,恐怕全京城大宅门里都知道了,就是不许纳妾,嘻嘻,你还真胆大,这话也敢说。”陆夫人抿嘴笑着,她理解茵茵的想法,佩服她的胆大包天。 “周家那个贱女人!”茵茵知道周夫人故意把她说的话,传播出来了。 “她?你怎么能和她说这些?” “她想替梁尚志的儿子提亲,我用这个堵她。” “梁浩然?”陆夫人惊讶。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梁家和小女年纪相仿的,不止一个吗?” “肯定是梁浩然,其他孩子,我想她也不敢说出来。这个梁浩然,书倒是读得很好,以前也来家里的书房读过几天书,十五岁进了国子监。” 见茵茵不说话,陆夫人逗趣:“怎么,后悔了?” “才不是呢,我选女婿,哪怕他不识字呢,只要能给孩子幸福。感情忠诚、能养家糊口,长相嘛,也不能太刻薄就是。” “唉呀呀,你这条件似乎听着不挑剔,真能做到的却没几人。”陆夫人笑嘻嘻地,“若不是我的大儿比你女儿大太多,我可动心呢。”陆家家训,不得纳妾,她有资格说这话。 “我也奇怪呢,你儿子的确不小了,还没定亲啊。”十九岁,依照风俗,却已到了成婚的年纪。 “呵呵,以前皇太后说等他长大,要给他指婚,我就不好做主了。” “太后许愿要闭门诵经三年,到年底才出来呢,你还得等几个月了。”茵茵想起太后的弟弟,威王有个孙女很有贤名,太后不会是有这个意思吧? 陆夫人的老二,比妞儿大两岁,他像了陆大人,读书很好,就是不长个子,现在估计也就妞儿那么高,陆夫人肯定不好意思说出和茵茵结亲家的话。 茵茵猜测妞儿在学堂听到其他孩子议论她了,她心里烦恼才说不读书的。反正妞儿最近迷恋绣花,过阵子如果想读书,还可以再来,她就把妞儿不在陆家书馆读书的话说了,又和陆夫人闲话了一会儿,这才告辞了出来。 还没回到府里,就看到门口有人等候,她的马车还没到,管家跟前的小厮顺儿就跑过来,打开陈家大门旁的便门,让马车直接进院子。 “夫人,梁夫人派人送帖子过来,说是想见见你。” 茵茵很意外,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和梁夫人,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甚至都没说过话。 “请吧!”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梁夫人是未时末来的,她带着几个老妈子和丫鬟,前呼后拥一大群。茵茵觉得她这一品夫人的排场,也摆得太大了。 陈家宅子房间建得都不大,一大群人这么涌进来,让人觉得很压抑,梁夫人只好挥手,只留了一个贴身丫鬟,让其他人都退出去。 梁夫人和茵茵按宾主之位坐定,梁夫人先开口道:“老宅子果然紧迫。” “是啊,住惯了,舍不得离开。”茵茵回答,见她不接话,她只好继续说道,“梁夫人乃贵人也,有幸光临寒舍,令我陈家蓬荜生辉。” “岂敢岂敢!”梁夫人欠身以示敬意,还是不说别的,茵茵不想和她敷衍,心里打算着怎样长话短说。 “不知道梁夫人贵履赐踹贱地,所为何事?”开门见山吧,往往最直接最省事。 “我是来向你赔罪的。”嘴里说得好听,脸上的表情也尽量满含歉意,无奈眼光犀利,隐含不忿,虽然只是一闪念,茵茵还是觉察了。 她是不是找个什么借口,过来兴师问罪的?觉得拒绝了她家求亲,落了面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七八章 道歉 “哎呦,这可不敢当。再说。梁夫人和我,来往甚少,哪里来的什么罪啊?”这个,茵茵却不是客气,你就是看上我女儿了嘛,这不算是罪的。 见茵茵表情惊讶,梁夫人脸上堆上歉意,她低声还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说道:“前两天和小姑在一起说话,不想那洒扫的奴才听见了,竟然把你说的话传了出去,玷污了夫人的名声。在下歉意莫名,本想把那奴才打杀了,又觉得没法向你交代,今天特地带了她来,交由陈夫人处理,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她扭头给身后的丫鬟说道,“把梁虎家的带上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茵茵忍不住咬了一下牙,可恶,竟然把事情推到一个奴才的身上,这奴才能有那么大的能量,短短几天就让全京城的大户人家知道了?哄鬼呢。 梁家丫鬟出去,没多一会儿,一个婆子就被扭送进来,摁倒跪在地上,难怪她带那么多人来了,刚才这婆子遮着脸混在其中,茵茵还没发现,这一进来,茵茵惊讶得看到她的脸上脖子上,全是鞭痕。 这苦肉计演得,很真啊! “陈夫人你饶了我吧,都是小人不是,不该嘴长传闲话,呜呜——,我也只给威王爷家的王妈一个说了,谁想王妈嘴那么长,都是她传的,呜呜,陈夫人,都是小人错了,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她说着,开始扇自己嘴巴,脸上的伤痕裂开,手上尽是鲜血,把茵茵恶心地:“下去,你下去!” 那婆子还在继续做戏,被小美拉着胳膊拖出去了。 “你怎能这么便宜这个狗奴才!”梁夫人假惺惺地抱怨茵茵,她以为事情会到此结束了。 “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的也要杖责吧?这种恶仆,早该打杀了。”她说的义愤填膺,戏演得好逼真。 “我怎能打杀——你家的仆人?”茵茵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 梁夫人听出意思,赶紧说道:“我把她带来,就是随你处置的,你要打要杀,只管吩咐。” 茵茵不说话,梁夫人给站在身边的丫鬟说道:“把梁虎家的身契拿给陈夫人。” 看来准备很充分。 丫鬟从怀里取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梁夫人,梁夫人打开看了一眼,递给茵茵,茵茵看也不看,就给了小美:“把她交给大夫人吧。” 小美拿着出去了,过了一会儿,进来站在茵茵身后,什么也没说。 “我都不稀得和这些泼皮费事,一贯交给家嫂处置。”茵茵一笑,“呵呵,家事我一概不问,像这种惩罚下人的事儿,我更不沾边的。” 梁夫人愣了一下,赶紧回复自然,她原来想着,茵茵最多就是客气客气,人还是会让她带回去,没想到茵茵来这么一手,她一时有点无措,一拧眉,她低声叹了口气:“唉,这家里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还真让人烦不胜烦啊,这梁虎是家生子的奴才,已经三代了,对梁家也算是出了力的,谁知道竟然娶了这么个长舌妇,惩罚地狠了,害怕让家里的忠仆们寒心,真真让我为难,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茵茵听出来,她想把人要回去,刚才那些表现,就是为了演戏的,她没想到,茵茵真的把人扣下了,哼哼,偏偏不能让你如意。 “那有什么难的,你若可怜梁虎还算忠诚,就让人牙子带个妇人进来指给他就是,料想梁虎一个奴才,他也不敢和夫人你计较。”茵茵说得很简单,根本就没有还人的打算,梁夫人戏演过了,这时无奈身契给了茵茵,她想带回去已经不可能。 梁夫人心里觉得非常窝囊,心里暗恼茵茵怎能这么没有眼色,她来道歉,是给自家小姑子打掩护的,陈二夫人就算是皇后的人,和她不对付,但她自恃丈夫是内阁大学士,官居一品,每天围在皇上身边,茵茵为了丈夫的前途,就是有气也不敢把她怎样,这个道歉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她答应梁虎家的,提升她儿子为庄园上的管事,让她配合演一场苦肉计,这眼下怎么处?又不能明着开口要人。 茵茵见她眼神飘忽不定,扭头以手护着嘴巴,悄悄打了个哈欠,偏偏梁夫人看见了,她起身说道:“陈夫人,叨扰了,那个奴才就交给你了,你怎样惩罚就都由了你,只要你消了气就好。”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惜她后牙紧咬,脸上露出几分狰狞,威胁之意明显。 茵茵根本不理她,嘴里自顾自说道:“唉,不是说我小心眼,就是打死了她,也没办法不让京城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善妒。算了,看在梁夫人一片苦心上,我就不计较这些了。” 茵茵还标榜自己宽宏大量,把梁夫人气得哭笑不得。 见对手不肯说原谅,也不提什么时候送人回去,梁夫人兀自肚子疼,心里暗暗把茵茵腹诽无数遍,表面,还得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道:“陈夫人,那就不打扰了,告辞。”她对自己安排的人,还是有信心的,觉得无论怎样,那婆子都不会出卖她。 茵茵又扭头用手挡着,打了个哈欠,这才扭头说道:“哎呀,难得梁夫人光临寒舍,本是要多留你说说话的,偏偏昨晚因为这点小事,气恼得半夜都没睡着,现在困得不行,只好改日再请夫人过来叙话了。”她说完,又是一个哈欠,梁夫人嘴角抽搐,也不接话,率先走了出去,她的丫鬟赶紧跟随,一大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大夫人见梁夫人走了,赶紧过来问是怎么回事,茵茵一五一十地说了,把大夫人气得:“周夫人怎么说也是三品夫人,竟然这么下作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现在让一个奴才来顶缸,还攀咬威王的家奴,她这是料定咱们不敢去对质啊。” “我打算把那奴才带到威王家里去对质,让威王夫人知道,有人拿她做挡箭牌。” “你可不能把事儿闹这么大,弟妹,威王夫人年纪大了,就算咱们有千般理,也不能让她受了这无妄之气,万一她有个长短,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嗯,嫂子你说得有理。”茵茵眨眼,忽然眼前一亮,“哦,我想起来了,威王的小儿媳妇,和程娇燕是闺蜜,那可是个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主儿,她在王府很不得公婆喜欢,成天想尽办法要巴结婆婆,这事儿要是让她知道了,嘿嘿嘿” “梁夫人不就占着丈夫是一品大员,没人敢惹吗?威王家的人,可不惧怕她,嘻嘻,一物自有一物降。”大夫人觉得这个可行。 “过几天程娇燕有个聚会,我想办法漏点口风。让程娇燕替我把事儿办了。” “这奴才——” “放到庄园,让她在那里做洒扫的粗使下人,给那边管事的说好,看牢了她,不许她出去,她有家,有丈夫儿子,说不定还有孙子,我要让她想得发疯,从而离间她们主仆。哼,竟然暗算我。”茵茵还是有点恼恨,大夫人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 “话说到这里,你也该为妞儿打算一番了,你不会真的给她嫁到寒门去吧?”大夫人转了话题。 “嫂子,你可有想法?”茵茵知道大夫人爱妞儿,见她的样子,想着她心里肯定为妞儿打算了。 “我看赵大人的儿子很好。听振声说,赵辉书读得很好,人长得也俊,虽然是庶出,可是记在夫人名下,再说,赵大人也没有嫡子,说不定这个庶长子会承继爵位……。” “就是和他爹一样,脸冷得要死,呵呵”小蒋带着赵辉见过茵茵的。 “你不愿意吗?”大夫人当然不会替妞儿做主,也只是给个参考意见。 “这事还得和二爷好好商量,唉,找这些高门大户做亲家,牵扯太多,我还真怕一个考虑不周,把好事办坏了。” “是啊,二爷什么时候回来呢?”…… 陈奎秀没回来,事儿却来了。扈飞雄前不久让皇上派到雁北做都督,现在也是二品大员了。为了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他到任没多久,就亲赴北疆,说服几个小部落归降,这些小部落头领被皇上封为土司,他们来京朝拜,除了宝马良驹,实在拿不出更好的礼物,也不知道谁给出的馊主意,他们竟然步调一致地选出几个美女送了上来。 陆大人以为了保护皇室人员血统纯正为由,劝阻皇上不要让这些美女入宫,皇上也有点受不了这高鼻深眼头发发黄的女人,又不好扫了朝拜者的心意,就把这些异族美女,赏赐了他倚重的几位大臣。 本来,赏赐的都是勋贵和一品大员,也不知道谁把茵茵自称“善妒”的话传给了他,皇上竟然恶作剧地赏给陈奎秀一个,二品大员,仅此一个。 太监宣了圣旨,留下美女走了,大夫人和茵茵面面相觑,这烫手的山芋不接也得接,怎么办才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七九章 茵茵不管多为难,还是把异族少女好好安顿了,她是个可怜的孩子,远离家乡,语言不通,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大夫人住到主屋,她原来住的院子空着,茵茵安排人打扫清理,准备自己搬过去。自己原来住的院子小了点,自己带了三个孩子,再加上仆人奶娘,在这边的确有点拥挤不堪,她不得已跟着陈奎秀在外奔波,本性还是不喜欢新环境的,不然,她早就搬了。 这个异族姑娘说话,大夫人根本听不懂一个字,茵茵猜了半天,才觉得她叫朵娃,她试着喊她“朵娃!”,那女子竟然答应,总算是有了名字。 “没和二爷圆房,就不让人叫她姨娘了吧?”大夫人征求茵茵的意思。 “只好这么了,让底下人叫她朵娃姑娘吧。我正给二爷写信,看看是不是把人给他送过去。”其实茵茵正在盘算,是不是半路上趁机让人劫持,送她回家去。 茵茵很为难,和这女孩子没法沟通,也不知道她家到底在哪里,过来朝贡的土司有四个,到底是哪个带她来的都不知道,北方边陲土地广袤,就算是小土司,辖区有个一千来里不稀奇,茵茵实在是为难啊。再说,还不知道陈奎秀到底什么意思,男人,就算是对老婆不错,遇到这么个能拥有第二个女人的机会,会不会动心呢?她心里忽然觉得很没底。 茵茵一面同情朵娃,一面又因为她的到来心乱如麻,幸好家里有大夫人打理,她才不至于乱了手脚。 不管心绪如何烦乱,程娇燕的聚会她还是去了,几个女人见面,都一脸的不高兴,她们都是勋贵和一品大员,和茵茵面临的问题一样。只有程娇燕无所谓,赵承邦已经有三个妾了,除了蒋氏姊妹,她还把自己的贴身丫鬟给抬举了,眼下的异族少女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 程大人也有妾,但一直没有带回来过,是在任上收的,程夫人不在身边,他跟前放个女人照料生活,程夫人自幼在一夫多妻的环境里长大,她家没有妾,闺蜜家里有,所以,心里觉得不舒服,理智上却能接受丈夫的行为。何况远在天边,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忽然放了一个人在跟前,时时提醒她有人要和她分享丈夫,怎不让她心里发堵? 陆夫人就更别说了,陆家不得纳妾,可皇上赏赐,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长者赐,不敢辞啊。 几个女人不说话,把程娇燕憋得难受,程夫人和陆夫人都比她大,经常动不动给她讲道理,她不敢造次,只好拉着茵茵说话,茵茵趁机把梁夫人的事情说了。 “这梁尚志的女人,也太过分了,竟然敢拿威王府说事。”程娇燕马上就为好朋友抱不平起来,茵茵知道她肯定会告诉好友的,心里暗笑。 谭碧莲比其他人显得难过得多,她喜欢汉学,也懂得很多,但她毕竟是僮人,从小生活在直率淳朴的民风里,和苏君青生活了十年,也没学会掩饰自己。茵茵看她痛苦,可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有在心里暗暗叹气。 聚会在沉闷的气氛里不欢而散,茵茵把小美留下,帮自己打理家务,这次带的是大夫人新给她安排的丫鬟,她闺名叫小香,茵茵觉得挺好,就这么叫了。 茵茵的马车回到府里,她也不想惊动别人,就带着小香直奔自己原来住的院子。她脑子里想着别的,脚下不过是下意识这么走而已,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忽然换过了,她还没习惯。小香和她还不很熟,以为茵茵是过去看看呢,就紧跟在后面什么也没说。 大夫人只给朵娃安排了一个丫鬟,院子里空荡荡的,茵茵听见屋里叽里咕噜有人说话,还当和朵娃同来的人,有人过来串门了,她心里很奇怪,觉得勋贵和一品大员的家,个个都庭院深深深几许,出来怎么会这么容易。 屋里人听到外面脚步声,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小香替茵茵打帘:“二夫人回来了。” 屋里人赶紧行礼,茵茵看到除了朵娃和丫鬟,还有小美。看到朵娃的白皮肤和红头发,茵茵的心忽然一动。 小美的异族外貌,根本不是返祖或者别的原因,她就是异族人,说不定,她和朵娃,是一个民族的,朵娃还是黑眼睛,褐色头发,比小美更接近汉人的样子。 “我就是来看看,我一天不在家,家里的下人,没有为难朵娃吧?” 伺候朵娃的小丫鬟赶紧行礼:“回二夫人,一天都很好,没有人为难。” 朵娃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好奇地望着茵茵,茵茵对她无可奈何,只好转身出去了,小香跟在她身后,小美在房里略停了一下,也跟着出来了。 小美和小香为茵茵端来热水,让她洗漱了,又帮她脱去外面的厚衣服,伺候她半靠在木塌上。 “小香,替我把门,谁也不许靠近。”小香不知茵茵何意,乖乖出去了。 小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嘴唇哆嗦,嚅嚅着想说什么,最后低下头站着什么也没做。 “小美,你和朵娃是不是一族的?” 小美心里似乎很为难,挣扎半天,才低声说:“不是,她是塔塔族,我是特黑族。” “你这么白,怎能叫特黑呢?”茵茵打趣她。 小美苦笑,比哭都难看。 “好了啦,给我都实说了吧,你跟我也有一年了,我什么性子你也知道,你有什么事儿,都让我知道吧,我说不定还会为你打算。哼,竟然这么瞒着我,寻着受苦呢?”茵茵刚才也想到她们是不是间谍,可那几个小部落,根本没有挑衅大秦国的实力,要间谍何用?最后,她觉得,小美可能是人贩子掳掠来的。 “夫人——”小美还在犹豫,茵茵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能把她看穿,小美最后终于扛不住,跪下哭起来。 “我娘早死,那年爹爹带我来大秦国做生意,哦,不,他是个手艺人,做银饰的,在一个小城里的银铺,有个东家雇了他,我每天跟着他,在那铺子前玩耍,那天街上人很多,我就那么让人带走了,刚开始被卖到一个大户里当丫头,受尽打骂,我熬了三年,逃了出来,可惜我不知道爹爹在的那个镇子叫什么,也不知道路怎么走,有个人很好心,给我吃穿,还说他知道我爹,我就这么着,让人带到京城,那个骗子打我,我实在受不了,只好乖乖让他把我卖来卖去,可惜他老把我卖不出去,每次回来都打我,只有你肯要我,也对我很好,我以前还想找爹爹,现在也死心了,觉得如果能跟你一辈子,也是幸运的。水儿姐姐是跟你的,余大人现在是七品,水儿姐姐都跟着做夫人了,她给我说,她前面还有两个姐姐,结局都很好,让我一定要对你全心全意,好好服侍。”她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也没想到朵娃和我说的话一样,唉,也不全一样,虽然她说话我觉得怪怪的,还是听得懂,她是个公主,和姐姐骑马出来玩,,让人掳去做了奴仆,这次是因为漂亮,才被选上送了来。她想逃走,我不肯帮忙,就这些,夫人,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帮她逃走的。” “朵娃的族人,还在吗?她逃走,能去哪儿?” “在!她的族人,就住在这次来的四个土司里的蒙瓦土司领地边上,比蒙瓦土司的领地还大。她被掳之后,一直被蒙着头,现在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蒙瓦土司的人干的。” “哦!”茵茵想了想,“你这几天可以多和她说说话,让她不要逃走,也千万别寻短见,我得好好想想,看看她的事情怎么处理。”小美点点头。 茵茵让下人给程夫人和陆夫人送信,本想请她们去城外的陈家庄园一叙。家里地方太挤迫,说话不方便。她还在写便笺,看到天色不早,干脆决定直接去程府,给陆夫人传话也变成了口信。 程夫人的婆子在大门口迎接茵茵,她一到就被直接领了进去。陆夫人已经到了,两人见到茵茵,也不客套,异口同声地问:“陈夫人,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吼吼地把我俩薅过来?” “说急也不急。”茵茵坐下,把小美给她说的,简单叙说的一下。 “我估计,送来的女子,大概都是掳掠来的,咱们现在,要么把人送回去,要么,去人给那边报个信,认成亲戚,争取更多的部落和大秦国交好,也让咱们的北疆,安宁一些,你们看,这样可好?” “那就得让你那个小鬼丫头,过来看看,我们家的是不是掳掠的了,再有,她们到底什么心思,是不是也跟你家的那个一样,想逃回去。”陆夫人说道。 “我的丫头叫小美,不叫小鬼。”茵茵严肃地更正,陆夫人和程夫人一起笑,“也就是你觉得那模样漂亮,我们都看着很怪。” “好了,我把小美带来了,就在外面候着,你们看,什么时候问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八零章 狄异女子 “你性子好急!”程夫人笑指茵茵。 “也好,事不宜迟,咱们还是早点开始吧。”茵茵和程夫人倒是都不急,毕竟自家的男人不在家,陆夫人可就不一样了,她现在不知道是该给丈夫圆房,还是该想办法把人送走,正架在火上烤着呢。 小美让陆夫人带走,三个人约好明天下午再在程家碰头,就各自散去。 小美这天很忙,先是帮陆夫人家的异族少女当翻译,早上又去了程家,下午茵茵过去时,程夫人和陆夫人已经坐在程夫人院子里的小客厅了。 “我家这个,不是掳掠的,她父亲把她献给大王,他家大王找不来那么多美女,只好把她送过来,她已经和他的大王同过房。”陆夫人皱着眉,“我家老爷的意思,无论如何都要把她送回去,他今天说不定就会向皇上请旨。”陆家本来就不准纳妾,何况还不是处子?他们是清贵人家,这个污点无论如何也不能有。 “我家这个,也是掳掠的,好像是你家那个姑娘的侍女,她说她和两位小姐一起被送了来,还求我说,她家大王有很大的草场,很多的马匹牛羊,我们如果把她和小姐送回去,大王肯定会答谢很多钱的。”程夫人笑着说,“我已经请示了老太爷,他做主让把人送回去。” “你家老太爷帮你给皇帝上折子不?”程秉禄还是能在宫殿外的垂示门,让太监把自己写的奏折转给皇上。 “嗯,他已经去了。”茵茵看程夫人一脸轻松,陆夫人心事重重,自己的心思也不知道该怎样,事情好像不复杂,但皇上会怎么想?毕竟,把人送来的礼物退回去,还是很不好的。 “没想到你公公这么好说话。”陆夫人说到。 “嫂子!”程夫人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略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说到:“他害怕他家的子孙,出来个红头发深眼窝的怪人。” 三个女人都笑了。 “我还要去苏府一趟,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怎样了。”茵茵惦记碧莲,匆匆告辞离去。 茵茵在苏家吃过晚饭才回来,皇上不仅接到程秉禄的奏折,还要陆大人、苏君青都建议把这些异族少女送回去,只有梁尚志坚决反对,他的理由是和这些番邦初次打交道,他们的性子非常直爽,我们这样会把人得罪了。 茵茵一肚子郁闷,坐马车回到家里。家里的下人赶紧给她回话,说梁夫人下午等了好久,天快黑才离开,问也不说有何事,还说明天再来。 茵茵也想不出她有什么事,觉得不会为了那个女仆什么梁虎的老婆专程过来,她一天忙下来也累了,擦洗过后,给小儿子讲了个故事,哄他睡了,自己也早早上床,进了梦乡。 梁夫人第二天辰时就到了,估计早上一安排好家事,马上就赶了来,茵茵不知她怎么这么着急,客套着把她迎进自己住的院子。 “陈夫人你搬家了?”和上一次走的路线不一样,梁夫人很诧异地问。 “是啊,那个院子有点小,住习惯了,舍不得离开,这不是没办法吗?皇上赏了个新人儿,总不能让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太空旷了让人晚上害怕。” “陈夫人,你这可就说错了。她们胆子大得很,晚上一个人都敢在花园里跳舞唱歌。”梁夫人气鼓鼓地,刚开始还在掩饰自己的怒意,说到后面,干脆放弃了,两人还没进屋,她就开始抱怨,幸好和茵茵并排,声音不大,那些下人应该听不见。 “哦,是我忘了,她们是歌乡来的,学会说话就会唱歌,开腿走路就学跳舞呢。” “陈夫人你知道那边风俗?”梁夫人诧异不已,眼睛瞪得溜圆。 “我未嫁时去过那边,再说,我那个丫鬟,就是小美,是让人牙子骗过来的那边人,她能和我家里那位说话呢。”茵茵差点说出跟陈奎秀几个去西疆打仗,忽然意识到这个梁夫人不是自己人,这才临时换了内容,她这几天有点累,觉得脑子有点不清楚,意识到这些,赶忙提醒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那边的女人,是不是都这般的不要脸?”梁夫人又失态了,说话时咬牙切齿。 茵茵把她让进厅房,小香上了茶便退出了,梁夫人还是一副狰狞的样子,茵茵低声浅笑:“什么事儿把夫人惹了,气成这样?” “哎呀,我府上现在哪里还有斯文之气?那个小妖精,天天晚上叫得全家人不能安睡,我只好让她住花园,谁知人家竟然在花园里唱歌,三更半夜啊,让人觉得鬼气森森,身上直冒冷汗。” “梁大人——”茵茵话没说完,梁夫人在桌子上捶了一下拳头,把茶杯震得都能跳起来:“这日子怎么过呀。”她就差像村妇一样坐地上撒泼打滚了,令茵茵惊讶不已。 “来,喝茶,想必梁大人被她蛊惑,最多也就一月两月的事情,夫人且忍耐。”茵茵把茶杯递过去。 梁夫人抿了口茶水:“好茶!” “是啊,老爷从江南送回来的,说是上好的龙井。” “哦,瞧我,差点忘了陈大人去了江南。听说陈大人在江南广施仁政,政绩卓著,皇上嘉奖好几次了。” “还不是按皇上的意思行事的?圣上英明,做臣子的就轻松呗。”这些话谁不会说,怎么说也不会错。 “你屋里这个狄异女子,打算怎么办?” “我——”茵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妹妹有何妙计只管讲来,我也听说一点点了,你打算想法子给送回去?”梁夫人直接说出自己知道的,不然,让茵茵转圈儿绕过去,再想提起此事,就难了。 “这还要看皇上的意思,毕竟事关国体,不可鲁莽。” “麻烦!”梁夫人低声嘀咕,还把拳头捏了又捏,茵茵心里暗笑,佩服这梁夫人乃女中丈夫,如此能屈能伸。她今天是想和茵茵站在同一战线上,又怕放下身段和她套近乎被拒绝,面子过不去,一开始的失态是故意的,这样让茵茵对她心无芥蒂,容易接受。若茵茵对她产生同情,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计划托出,然后和她一起,想法子把这几个赏赐的女子弄走,她不知从那里打听到茵茵她们几个的计划了,可惜,她的男人舍不得那个异族女子,她就想让这几个人撺掇了赵承邦、苏君青等,从皇上那里下手。陈奎秀虽然不在家,但茵茵对那几个女人的影响她是知道的,毕竟,碧莲也是异族,程娇燕、程夫人、陆夫人又和她根本不可能沟通,她也只能来找茵茵。 “谁家的可以送回去,你家的估计时不行了,你给他们圆房了啊,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就算是妾,也算是亲事的。” 梁夫人恨不得把自己男人撕碎,别人家的男人都没有圆房,偏偏他亟不可待,梁夫人当时也是无可奈何,她挡不住啊。 “那,你觉得,皇上就是让把这些女子送走,我家的那个还是会留下的?”梁夫人懊悔地能吐血。 “你觉得呢?” “那,你们的要退回去,势必也很难。”一听自己不能如意,她马上希望别人也和自己一样倒霉,这是什么人嘛。 “夫人,梁大人也就觉得新鲜罢了,过了这一阵子,我估计他就算见了这个异族女子也绕着走了,你大可不必忧虑过甚。”茵茵安慰她,得把她稳住,让她不要阻止自己的计划顺利实施,这女人的能量还是很大的。 “此话怎讲?”梁夫人当然希望这样,就不知道茵茵为何这么说。 “我听说,那边和咱们这边风俗大不同。咱们这边物产丰富,人们不把吃饭当回事。那边穷乡僻壤,很少有人能吃饱饭,再加上从来没有菜,所以,他们聊天说话,说房事就和咱们说吃什么一样随便,但他们谁要是大谈特谈怎么吃,旁边人就觉得他荒淫无耻了。” “啥?你说的真的啊?”梁夫人惊讶地下巴都能掉下来,脸色也开始发白,就算是弄个青楼里出来的窑姐,也不敢公然说这些的,如果家里真有这么一个,那的确麻烦大了。 “我也就听说,你可别当真。”茵茵知道,她越是这么说,梁夫人越是会当真,再加上送到她家的那个女子和汉人女子完全不同的做派,会让她深信不疑的。 “那我们家人的体面岂不堪忧……”梁夫人自言自语,虽然声音很轻,茵茵根本听不清,但看她嘴形,应该是这个意思。 梁夫人急匆匆告辞走了,茵茵立刻让下人备马车,她要出去一趟。 昨天才去过碧莲那里,今天又去,碧莲惊讶得很,茵茵也没久坐,匆匆说了自己的想法,让她转告表哥,顺便在那里吃了午饭,出门去了陆家。 她出门时已经让人通知了陆夫人和程夫人,这二位也不敢怠慢,茵茵去时,她们已经在厅房坐等。 三人见面,简单问候了一声,程夫人拿出一张纸来:“这是皇上赏赐的人名单,驿馆的人也说,只有八个。” “八个也能轮上我,都是周夫人这个恶婆娘坏我名声。”茵茵气恼,程、陆二人捂嘴浅笑。 “你们竟然还笑?”茵茵嗔怒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八一章 “好妹妹,若不是有你,我们还不知道怎么过这一关呢。”程夫人道。 “两位姐姐不要打趣我了,你们精得人尖子一样,插点鸡毛能飞上天,就会作弄我这个当妹妹的。”茵茵小小撒点娇,这二位急忙安慰她: “这怎么说的,这次还不是多亏了妹妹帮忙,不然,可把我们愁死了。” 茵茵看着名单:“没想到,和我家的那个是姊妹的,竟然在梁家。还是公主哩,怎的那么放浪?”茵茵把梁夫人的话简单说了,在座的惊讶不已。 “那边过来的人,还真是蛮,竟然不识字,我想,既然听不懂,用写字总可以吧?谁知道她急了,给我画了一幅画。”陆夫人笑道。 “她们那边没有字的。”茵茵提示她。 “没有字?”梁夫人和陆夫人都很惊讶。 “咱们现在写的字,是个叫仓颉的祖宗造出来的,又经过后人一代一代传下来,她们那边,还没出这么一个圣人,咱们这边的也没传过去,所以没有字。”茵茵解释。 “哦!”两位恍然大悟。 “我也知道仓颉,可没想到她们那里蛮荒到这样的地步。”陆夫人感慨。 茵茵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你们说,给皇上上书,把这几个女子送回去,让那边送来些男子,学习咱们这边的礼仪和文化,用礼乐感化他们,是不是对安靖边关大有好处?这些蛮夷,见了咱们这边的繁华和文明,心里也是羡慕得紧,想办法安排人,给他们唱曲说书,先把他们引上道儿。” 程夫人和陆夫人虽然觉得好,但还是有点不敢确定。 “我家的那个女子,是个被掳掠的公主,这次她的部族还没有过来,如果假借把她送回去,趁机向那边示好,再派人过去游说,说不定能让这个部族也归依了大秦呢,梁大人收的,就是这个公主姐姐,让他作为钦差过去,你说好也不好?去拜见老丈人,也是应该的啊。”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两位夫人拍手称赞,她们已经知道北疆常年积雪,衣食住行比内地艰难得多,尤其是那难耐的酷寒,内地人想都想不到。哈哈,能让梁尚志吃点苦头,这两位怎么能不高兴得梦里笑出声? 三个人又讨论了一下,把茵茵的想法补充完整,这才开始聊起家常。 茵茵的计划,由程秉禄写奏折呈给皇上,陆大人和苏大人极力赞成,梁尚志一张嘴,实在说不过占着理的众人,经过几天的激辩,皇上终于下决心实行。 现在,关键就看扈飞雄那边回过来的消息:这两个公主所在的塔塔部落,是不是可以招抚。 天气已经转冷了,北疆应该是雪花如鹅毛一般大了吧?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不管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是超级美景,但在那里行走的人有多苦,就不是内地的人能想象出来的了。 扈飞雄的奏折,到京城时已是年末,他说他已有意和塔塔部族接触,塔塔也是和北疆接壤的几个部落里最大最富裕的,他本来害怕不好说服那边,想等把塔塔周边的几个小部族都收下了之后再动手的,皇上的问询让他信心大增,他亟不可待地等着京城这边的钦差过去。 陆夫人很高兴地给茵茵她们传达这则好消息:“皇上的意思,没有圆房的异族女子,都作为这两个塔塔公主的侍女送回去。我们几个,可以省心了。” “就怕有什么波折。”碧莲很少说话,这时她细眉微蹙,家里的蛮夷女子不离开,她终究还有点不放心。 “就怕梁家那边有什么麻烦。梁尚志这次前去能不能说服那边和大秦国交好,还是两可的事,再说那边一看竟然来了个胡子拉碴年近五十的老头做女婿,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杀了,和咱们这边开战啊?”陆夫人的性子和碧莲有点像,比较忧郁,有时候想事情,不好的方面考虑地多。 “开战咱们也不怕,就是这个梁大人的确太老了。我就想不通。他面对人家一个十几岁大的小姑娘,如何下得了手,还是大秦阁臣呢,品行这么低下,真让人没法看得起。”茵茵说道。她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梁尚志恶心。 “那边会不会不接受他?”陆夫人还是担心这个。 “杀了他才好呢。”碧莲生气,都是因为他,这件事才颇费周折。 “那边看到皇上送去的上好丝绸器皿,说不定什么不好都忘记了,还会款待他呢。”茵茵撇了撇嘴,“那边实在太贫瘠了。” 几个女人都不说话。 “不说这些了,马上就要过年,我们说些喜庆的。”程娇燕最高兴,她也不是木头做的,丈夫对她一直不冷不热,这次拒绝她安排的娶妾仪式,态度虽然生硬,几乎让她下不了台,可内心里,她却是高兴的,毕竟,后院每增加一个女人,对她的伤害就增加一分。 “嘻嘻,听说梁夫人气得要死,如果那边同意和大秦国交好,皇上说不定会在京城给那个塔塔女人建个郡主府,还会有诰命给她,咱们官员虽不能像商人一样弄个平妻,但梁大人最起码得抬举人家一个贵妾。”程夫人说道。 “我家大人说,看皇上的意思,如果塔塔女人真的留在京城,敕建府邸是肯定的,那样一来就是两头大了,除了过年过节得过府祭拜祖宗,其他时候,在自己府里和正室应该没什么区别。怎么说,人家也是公主啊,身份尊贵呢。”陆夫人说道。 “梁尚志如果理智,这次就把人送去,不要带回来。人家在那边爱干嘛干嘛去,带回来麻烦太多了,不仅咱们这边不知道该怎么对人家,他梁家,也没安生日子过的。都那么老了,能稳住这个吃肉长大欲望强烈的女人吗?人家那边又没什么贞操观。” “没有贞操观?天!”几个女人眼睛瞪得圆溜溜地,吃惊地看着茵茵。 茵茵很肯定地点头,“小美说的,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吵架生气了,回到娘家,就可以再嫁的。” “幸好,幸好!”陆夫人对天作揖,她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 梁夫人在年前找了茵茵一次,把小美借走了,最后派她贴身老妈子送回来的,小美给茵茵复述了一下她们说的话,茵茵听了光想笑,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小美是全都说了。茵茵能想得出,梁家刮过大台风之后的情景,梁夫人这次肯定要想办法把人送走的,不管会不会惹自己的男人不高兴。 过年期间是贵妇们最忙碌的,不仅有个皇宫宴会,彼此之间也要相互拜访,尤其是这些朝廷高官,几乎是亲戚串亲戚,茵茵出门拜上几次年,差不多可以把三品以上京官的夫人都见一遍。这时候可不仅仅是相互之间的帮衬比较多,拆台的自然也很多。 贵妇们忙着交结权贵,帮自己的丈夫儿子谋算,还要给未婚的子女亲戚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表面上是很悠闲地谈天说笑,实际上脑子一刻也不得闲 茵茵自从嫁过来,很少回娘家,过年也就是应景去拜访一下,自己父母俱无,那边也不过是个伯父,因此也不怕有人闲话。在京城里诰命夫人里,她也只拜访碧莲,赵承邦也为小蒋请下了七品的诰命,但为了不见程娇燕,她也不去赵府,反正蒋佩云会过来看她。 初三这天,大夫人带着孩子去了娘家,茵茵在听妞儿弹琴,一曲终了,妞儿活动活动手腕。 “好了,不弹了,妞儿,你在学堂,也没有交好朋友吗?这不读书也有段时间了,没见你出去转转,小孩子家家的,怎能成天这么安静。” “娘,她们在一起,比吃比穿,比谁的爹爹官儿大,还私下悄悄议论,……,羞人答答的,怎的能说出口。” “妞儿,这是正常的,你们大了,都得结婚嫁人,在娘看来,你的确还小,可是外面的女子都是这么大就议亲的,一旦错过,到时候可就没有合适的了。” 妞儿脸色有点羞涩,似乎还点伤心,茵茵不知道她心里有何想法,就继续说到:“儿女的婚事,虽说是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娘还是不想让你受委屈,我希望你能出去走走,如果觉得哪家男孩子你喜欢,就告诉娘,你将来的夫君,最好是你来挑。” 妞儿眼睛闪亮了一下,随即就暗淡了,她像是和茵茵赌气似的,说到:“我要是看上一个要饭的,你也会答应吗?” “只要你喜欢他,要饭的也喜欢你,娘不拦着。不过,娘不信你会看上一个邋里邋遢的要饭的。想必能入了我女儿眼的要饭的,也是薛平贵一类的大英雄。”这话听着像是开玩笑,可茵茵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一本正经。 妞儿点点儿:“娘,我知道了,你是让我来挑,对吧?” “嗯呀,妞儿,你在学堂,可看到男生了没有?有没有你喜欢的?” 妞儿不说话,不摇头也不点头。 “娘也不逼你,最近给你提亲的很多,我就怕是你喜欢的,娘拒绝了,耽搁了你。” “不会的,娘,我,我,没有喜欢的。”妞儿起身,整理了一下裙裾,想要出去,茵茵当孩子害羞,只好点头让她离开了。 晚上大夫人回来,悄悄过来问茵茵,见茵茵摇头,她有点失望,最后,她说了一句:“我去问。”起身去了妞儿住的绣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陆家宴会 大夫人之所以这么着急,她最近听说,郑南侯的女儿,在给赵承邦的儿子提亲,安公主的孙女,似乎也钟情于赵辉,这两家虽然是勋贵,却都没什么实权,陈奎秀是二品,可皇上看重他,前途不可限量,何况他还和赵承邦交好,是结拜过的异性兄弟,这份情谊足抵那两家勋贵的光彩了。 茵茵在屋里看书,等了足有一个时辰,大夫人才垂头丧气地过来:“妞儿不答应。” “嫂子你觉得她是害羞,还是看不上赵辉?抑或现在懵懂着,不懂得这些事情呢?”茵茵问。 “我实在看不来。我先问她认不认识赵辉,她点头,又问她觉得赵辉好不好,她也说还好,就是最后,她说不。” “那就是不喜欢了,既然这样,赵辉这一头,我们就不考虑了。” “弟妹你好糊涂,我把京城里这么大的男孩子都过了一遍,家境好、学得好、长得好的男孩子,还真就赵家这一个的,听说在陆家和国子监,这么大的孩子,能和赵辉读书相比的,也就梁家的孩子,可那梁家,你不是拒绝了吗?” “我怎么听说,在陆家,好几个孩子都比梁家的读书好?赵辉,也不是最好的。” “你那个丫鬟,小红的孩子读书最好,长相也最好,赵辉和福生比,就显得有点纤弱,可那又怎么样?小红曾经是你的奴才,虽然你早早出脱了她,让福生能够进学,但和咱们家也太不般配了。”大夫人摇头说道。 “英雄不问出处。你看那个扈飞雄就出身寒门,他的丈人看上他有出息,把女儿嫁过去,听说他家大女儿倒是嫁了个门当户对的,现在根本没法和他比。” “你两口子不会看上这个陈福生了吧?二叔也是对他刻意栽培。” “这倒没有,爷栽培他,也就是惜才而已。大嫂,我不打算强逼妞儿,孩子看上谁是谁。至于门户,我不管。再说,陈福生的哥哥娶了郡主,他家的门第现在和咱家,已经般配了。” “我忘了陈冬生娶郡主的事儿了,那一家真是鸿运当头,若不是你成就他们,或许,都还在村里种地哩。” “不能这么说,若没有他们兄弟的帮助,我或许也过不到眼前的日子。” 大夫人见和茵茵话不投机,有点不高兴,憋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道:“好弟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看着京城里来来往往这么多的男孩子,真挑选起来,又觉得一个个都不合适。” “嫂子,我明天再和孩子说一说,她将来好过,咱这当娘的心里才踏实不是。”虽然和大夫人观点不同,茵茵能看出来大夫人真的是希望妞儿好,她拉着嫂子的手,安慰她。 大夫人露出笑意:“好弟妹,这才是一句明白话,你看和妞儿差不多大的人家,还不都动起来了?去年进宫,你就没带孩子,我明白你不想让她和皇家搅和,尤其是大王子,说不定还真会继承大统,到时候深宫大院,见一面都难,再说,佳丽三千,轮上孩子的福泽才多少,这个我能理解,但其他人家,你可得抓紧的。” “好的,嫂子,我明白的。”茵茵想,都还是小不点着呢,就这么急呼呼的成了家,难怪这时的人活不长,拔苗助长了。 大夫人离去,茵茵又想了好久,也猜不出女儿的心思,振宇哼哼唧唧地想要她讲故事,茵茵只好放下心事,哄小儿子睡觉。 第二天,陆夫人却派人来,邀请茵茵参加她的宴会,来的婆子,是常跟着她的,茵茵认识,她说:“我们夫人想让你带上孩子,既是通家之好,孩子也该多亲近亲近。” 茵茵楞了一下:“这个我得问问,哪个肯和我一起去,哪个就去啦,三个都带,我照顾不过来。” “哦,那我回夫人去了,还请陈夫人早点到啊。”婆子说完离去,茵茵有点犹豫,陆夫人不是说过,和她家无缘吗?难道是为赵家撮合的? 她举步去了妞儿的绣楼,这孩子到底什么意思,还是问清楚的好。 茵茵和妞儿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孩子的想法她还是一点都没问出来,最后,茵茵无奈地给妞儿说:“女儿啊,你要是觉得娘有可能不能理解你的想法,就给爹爹写封信吧。你封好,放到我给爹爹的信袋里,一起寄给他。你可以问问他,你想得对不对,你看这样好不好?” 妞儿略略有点动容,微微点点头。 “明天,娘会进宫去,你在家好好想想该怎样给你爹说。今天,陆家邀请娘带着孩子去赴宴,我想,她能专门说出这话,也就是想让你去。你这段时间没去学堂,刚好趁此去给你的梅先生行个礼。”陆夫人娘家姓梅,她教孩子时,就用自己的姓,自称先生。 见妞儿同意,茵茵回房换好衣服,等妞儿过来,娘儿俩一起坐车去了陆府。 妞儿这才十三岁,正是少女初长成,身量还有点纤细,面庞也略带稚嫩,但她正因如此,才有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动人风姿。茵茵望着女儿,看她杏眼桃腮,蛾眉如画,如玉一样白皙的面容,忍不住心里顿生怜惜。 “想来今天还会有其他学生给先生行礼,你们可以一起聊天说话,游玩一下,你要是不愿意,就跟母亲一起吧。”茵茵试探孩子的意思。 “好的。”妞儿展颜一笑。 茵茵心里忽然有点紧张,这孩子才这么大点,不会心里就装下别人了吧?想想和那些夫人在一起聊天说的话,好些个都是十二三岁都心有所属了。这时代的人好真早熟。她一时拿不准女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夫人虽然是皇后党,但陆家始终比较中立,今天的客人就很杂。男女客人肯定分开着,但大秦对男女之防也没有那么严苛,大门口和进出通道上,男女客人还是能见面的。茵茵一路走来,很多人向她们娘俩行注目礼。她早就练就了百毒不侵的功夫,她穿来之前也是清秀佳人,在大街上的回头率颇为不低。她略有点担心妞儿接受不了这么多人,就用眼睛余光看了一下女儿,发现妞儿非常端庄,根本目不斜视,简直比她抗毒能力还强。快要拐弯进入内庭时,有四五个年轻男子站在那里,对着进来的女眷猛瞧,甚至还有个流下哈拉子,把茵茵恶心得皱起了眉头。 幸好陆夫人身边的人迎出来,几个丫鬟婆子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让茵茵和妞儿都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刚才门口有梁家的孩子?”进了门,茵茵在妞儿耳边低语。 “就是他们几个,真真不知羞。”妞儿秀眉微蹙,眼光里满是厌恶。 “你忽然不来学堂,是不是他们骚扰你了?我一直当有人说我妒妇,影响你的。” “陆家学堂,收了几个纨绔,没有以前澄澈了,现在陆老太爷把那些孩子想办法送走了,但他们的影响还在。一些贵介子弟学会了他们的做派。”陆家大院,比陈家大多了,回廊屈曲,茵茵和妞儿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陆夫人听到下人报“陈二夫人到!”急忙出门迎接,程夫人走在她身侧,这是她娘家,也算半个主人的。 屋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人,茵茵一进去,大家互相之间行礼问候,毕竟是年节,吉祥祝福的话少不了,认识不认识的都会说几句,有人趁机自我介绍,茵茵又认识好几个贵妇。 妞儿等喧哗过后,才很正规地让陆夫人上首坐了,她在丫鬟放好的蒲团上盈盈拜下,行了师徒大礼。 “梅朵等你呢,还怕你不来了。”妞儿起身,陆夫人柔声说到,茵茵看到女儿眼睛一亮,知道这个陆夫人的娘家侄女,是她的闺蜜了。 丫鬟带着妞儿出去了,茵茵身边的妇人低声说道:“你的女儿啊?真是漂亮得天仙一般,去年宫里宴会的那些个千金小姐,怕是一个都比不上呢。” “不能这么说,那些孩子很多也很优秀。”茵茵敷衍,这是威王的小儿媳妇,金三夫人,程娇燕的闺蜜,茵茵久闻其人,今天才得以相见。 陆家这个暖阁很大,这天来的贵妇,老老少少足有四五十人,年纪大的,当然都去了陆老夫人那边,这边还有二十几个,她们围着几个八仙桌坐着,房间一点也不显拥挤。 碧莲没来,陆夫人和程夫人又要尽地主之谊,茵茵坐那里没人说话,只好和身边的人敷衍。 “陈夫人,你女儿定下人家了没有?”金三夫人几句话之后,就直奔主题。 “没有。” “赵家的老大,可是京城里拔头筹的。” “我听说,他的婚事皇后要做主,咱们说也是白说。”皇后怕程娇燕麻缠不清,给侄子的媳妇选的不好,传出话来,这几天拜年,茵茵已经听好几个人说起了。 “那你明天带孩子进宫不?” “孩子害羞,今天若不是要给先生磕头,都不肯来呢。” “害羞?你这么纵容孩子,就不怕她因为害羞,误了终身?” 茵茵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后天你有约没有?”她的话没说完,茵茵就被陆夫人拉走了,金三夫人一脸不高兴,却没有办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八三章 好厉害的丈母娘 客人都到了,陆夫人下令开席,茵茵看到一共有四桌,也就说暖阁有二十四个客人,不知道妞儿她们在哪儿,她还在张望,陆夫人已经在让她坐了,程夫人在另一桌上坐着,陆家二夫人在第四桌,茵茵不认识其他陆家的女眷,想着第三桌肯定也有人陪。 “几位小姐在那边的院儿,你就不要操心了。”茵茵坐了个下首,陆夫人坐她旁边。八仙桌上位有两个,紧挨上上的,就是上首,挨着下上位的就是下首了。茵茵对上位的两个颌首示意,这才坐下。 席间,刚开始的话题,是围绕坐在茵茵右手边下上位的夫人说的,这是廖家的老三,驸马廖敬业弟弟的夫人,赵国师从西疆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让他去了那边,为大秦镇守边关十多年,这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现在也是一品大员了。廖家是除赵家之外,大秦国的第二梁柱,家世显赫,一桌上的女人,好几个都在极力奉迎,尤其是对面坐的程家二夫人,那谄媚的面孔让茵茵不吃都饱了,廖夫人似乎也不喜欢这样,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陆夫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话题转了过来,几个女人开始说起孩子的事来。 “廖夫人,刚才和你一起来的,可是你的小公子?哎呀呀,可真是一表人才啊。”坐在程二夫人边上的,是盐运司张司监夫人,是个三品的诰命,陆家的一个什么表亲,她和程二夫人是一丘之貉,都长了副巴结人的脸儿。 “过奖,练武之人嘛,高大些而已。”廖三夫人自谦。 “夫人,你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是不是都已成婚?”程二夫人问。 “老二尚未,本来打算今年婚娶,没想到女方的爷爷去年过世,只好等三年了。” “哦!反正孩子还小,等三年就等三年吧。”程二夫人接话。 “那,你家三少爷呢?订的那家的千金?”坐在席底的孙夫人,也是陆家的表亲,她只有四品,不敢往上坐,不然,陆夫人做为主人,怎能坐她上面。 “呵呵,老三尚未有婚约。”廖三夫人表情平淡,但问她的话,却很耐心地都说出来,茵茵听到这里,知道她可能带孩子回京,是要给孩子订下终身的。 “三公子一表人才,想必眼光也很高吧,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女儿?”程二夫人问。 “没有,为了犬子在边关历练,我们这几年都没回家,京城适龄的女子,大多不认识啊。” “那,夫人,你想给儿子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廖家有家规,娶妻娶贤,不计门第和妆奁。前面两个哥哥都是我和他父亲做得主,偏偏这个小的挑剔,左右不成,哎呀,淘气啊。”廖夫人虽然叹气,可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她廖家的条件是不计门第,但女孩儿一定贤惠,儿子挑剔,势必要才貌双全的。几个夫人眼珠子转转,程二夫人第一个说话: “我的老大媳妇,娶的是周家的二小姐,那个贤惠啊,让我能疼到心肝里去,面貌更是没的说,想想,兰贵人是当姐姐的,后面的妹妹模样能差到哪儿呢?亲家有三个小姐,这最后的老三,现在还待字闺中,那是无论样貌还是琴棋书画,在京城的姑娘里就没有一项不拔尖。” 坐在席底的孙夫人笑嘻嘻地接话道:“京城里的小姐,什么时候比试过吗?我怎的不知道,没有赶上瞧瞧热闹。” 程二夫人横了她一眼,孙夫人根本不理她,自顾自说道:“反正在表姐的书房,我姐姐的女儿可是样样拔尖的。”她的话还没说完,陆夫人轻咳了一声,让她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廖夫人低头喝汤,似乎都没听见。 “陈夫人,你的女儿也是年龄了,你也不给孩子瞧着,看着那么心疼人的女孩儿,可别给耽搁了。”陆夫人说茵茵。 “呵呵。”茵茵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打哈哈,按说,京城里的贵公子,赵辉条件已经够好了,妞儿都不答应,她还真不知道孩子想要什么样的,再说,感情上的事儿,也不是条件能决定的。 见茵茵不说话,陆夫人打趣到:“你打算把你那天仙般的女儿,藏起来啊。” “说起来也烦恼啊,我那姑娘性子可是像了她的伯母了,腼腆地很。如果像我多些,我还真不管她了。唉,总怕她将来会受了委屈。”茵茵是真烦恼。 “你妯娌我见过,听你这么说,想必你女儿很文雅。”廖夫人在刚才陆夫人说话时,已经把目光转向茵茵,这时接声说道。 “寰菂小姐是文雅得很,和我女儿一起读书的。无论读书还是才艺,都颇守中庸之道,平日里也是跟个闷嘴葫芦一样,问也不多说一声。”茵茵对面的张司监夫人赶紧说道,她无非是想说妞儿不如她女儿才情高,也不如她的女儿伶俐。 “是啊,周三小姐也没有陈小姐那么含蓄,孩子也想藏拙,可惜,没办法啊,尤其那模样,能藏得住吗?不打扮都赛过使劲打扮了的。”程二夫人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尽量显得很淡漠,但一下子就踩住了张夫人的痛脚,暗讽她女儿不够漂亮,极力打扮,不过,她把妞儿也带进去了。 张夫人和程二夫人并排坐,这时跟牙疼似的,席底的孙夫人瞪了程二夫人一眼。 陆夫人放下喝着的汤碗,斯文地用帕子擦了一下嘴,她本来没让这两位坐这里,谁知道她们看到廖夫人,千方百计把别人挤到一边。看来今天的话题是没法子进行,陆夫人指着桌上刚上的菜:“来,尝尝这个滑海参,今年新请了个厨子,做海菜颇有新意。” 廖夫人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对陆夫人点头:“嗯,嗯。” 桌上安静了一会儿,坐上首的,是个郡主,她家现在只有空头衔,论权力稍微是个官儿,都比她强。所以,看着桌上明争暗斗,波涛汹涌,她也一句不说,这时,为了打破尴尬,她低声说了一句:“几位小姐都是陆夫人的弟子吧?” “是啊,今天还都来了,正在花园的暖房吃茶呢。” 茵茵这才知道,感情,只有她陈家是真的“清”贵,家里的院儿那么小,花园暖房根本没地方弄。这陆家,怎么说也是出过帝师的,表面清贵,实则还是很奢华。 想想陆家的二夫人娘家是皇商,就什么都明白了。 “刚才给你行礼的,不就是陈夫人的女儿?我觉得女孩儿容貌长到那份上,也算到头了,还有比她漂亮的,那得是什么样儿啊,实在想不来。”廖夫人说道。 陆夫人就笑:“也就是那么一说,哪能真的比她还漂亮啊。” 程二夫人、张夫人、孙夫人一起变了脸色,不过,她们的确是吹得过了头,三个人心里气归气,还都没办法,论势力惹不起陆夫人,论实力妞儿的确比她们的强,三人跟喊了口令似的,一起低下头假装喝茶,压住肚子里的不舒服。 “是啊,我的亲家小姐,论长相和陈小姐也不相上下的,可是论心胸,那可就不一样了。谁都知道陈夫人公开宣称她善妒,女婿不得纳妾,通房都不成。嘻嘻,也就只有女儿跟陈小姐般天仙样,才敢说这话。”程二夫人假笑着说道。 “不许纳妾怎么了,我家就没有某些人家里的乱七八糟的事儿,孩子怎能懂得和小妾相处?我现在还是这话,哪怕女儿嫁不出去呢,我也不会答应女婿妻妾成群,谁家要是觉得我不好说话,那就免谈吧。”茵茵觉得,这么说,虽然给妞儿许亲造成麻烦,也好过那些苍蝇叮过来。 桌上大部分人都觉得茵茵是说给她听的,都不高兴了,桌上立刻安静下来。 “来来来,尝尝这个松花鳜鱼。”陆夫人对着桌上的菜盘子示意。 廖夫人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微笑了一下:“这可是稀罕物儿。” 一顿宴席在沉默中结束,茵茵刚想差小香过去看看,叫上妞儿回家,就听到伺候妞儿的丫鬟在外面咳嗽了一声,接着,暖阁的门让人推开,妞儿走了进来。 “陆夫人叨扰了,天色不早,我这就回去啦。”茵茵起身告辞,她说话的同时,也对其他几个行礼:“几位慢着,我先走了。” 廖夫人和郡主对她点点头,陆夫人起身相送,其他几个,也都站了起来,茵茵和暖阁里其他认识的人都告了别,这才和也对大家行过礼的女儿一起离开。 “陈夫人果然与众不同。”廖夫人感叹。 “你知道她?”陆夫人很惊讶,她俩一边说,一边走向暖阁旁的侧厅,她们桌上的郡主已经让人拉到旁边桌子上了,剩下的,陆夫人不想陪。 “这个,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当年赵国师在西疆打仗,她也曾去过。没想到吧,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竟然男扮了做账房先生,这还不算,她还给国师出了很多绝招。国师那仗刚开始打了几年,颇为不顺,没法子对付鞑靼,是她去了才赢的,那一仗把鞑靼打惨了,这十几年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我们在那边,也就熬了个苦劳。” “天,我只觉得她聪明伶俐,可没想到这么厉害,敢上军营。”陆夫人自视甚高,这时心里不免觉得自己浮躁骄狂,她暗暗思忖,觉得自己是没胆量去军营的。 “听说她被人暗算,让苏大人一行救了下来,仇人未除,家乡留不得,去军营是没奈何。”廖夫人似乎明白她的心思。 “最后怎的嫁了陈大人?” “同行的就有陈大人、还有赵大人,他们几个一起去投军。至于怎的对陈大人动情,我真说不清。她是苏大人的表妹,这是真的。我三儿宗轩在京城听兵部一个老账房悄悄讲的,为了这个,他亲赴北疆,要体察一下自己是不是能有陈夫人的智慧,后来,就立志要娶一个这样的女子,哎呀,这可真的难为死我了,哪里给他找这样的女子?” “哦,难怪你让我把她女儿约了来,原来是这意思。就不知宗轩少爷今天和寰菂小姐能看对眼不。” “对不对眼,我回去都得给孩子说一声,娶了陈家的女儿,可不能纳妾,嘻嘻,好厉害的丈母娘。” “嘻嘻嘻!”两人相视而笑,从捂着嘴轻笑,直到前仰后合才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八四章 太后英明 陆夫人是主人,当然不敢在侧厅待时间太长,她出来和在座的客人寒暄,最后只剩下程夫人和廖夫人。 梅朵让人请了来,她是个长相平平的女子,只有行动之间文雅淡定,是个气质女。 “姑姑,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走得早了些,刚开始和陈小姐说话的男孩子很多,廖三少爷倒是很淡定,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陆夫人的嫂子早逝,现在是续弦,陆夫人刚好没有女儿,就把这没亲妈的侄女儿接在陆家长大,情同母女一般,梅朵这么说,她知道肯定是有原因,可这时候也不好仔细询问,只好含混地给廖夫人说:“你还是回家去问,更清楚些。” “呵呵,我的宗轩啊,真真是个小麻烦。”廖夫人似嗔似怒,念叨了一句,和陆夫人、程夫人行礼告辞。 “唉,真是时光催人老,当年和静云在腊月里收集梅花雪泡茶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廖夫人对着程夫人感慨。 “你看这廖家和陈家的事儿能不能成啊?”程夫人最关心还是这个。 “很难说,两家都很看重孩子的感觉,就不知道今天两个小人儿见面,有没有心有灵犀。” “现在想和廖家结亲的如过江之鲫,陈二夫人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搞的,就算女儿倾国倾城,廖家这样的家事,她还有什么挑的。”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陈家就算和廖家结亲,也未必能为皇后所用,不要说廖家是紧跟皇上的,陈家,也和咱们不一条心,她帮咱们,是咱们占着理。今后凡事,还得处理的公正才得笼络人心。” “嫂子是我想差了。”程夫人略思索了一下,微微一笑,“今天二嫂和郡主说好了,郡主答应帮她拿下部分江南供给皇宫的丝绸绣品订单,到时两家二八分成。” “看看,我说吧,怎么说也是宫里长大的,她母亲在世时,和太后关系不错。果然比咱们去争要有优势得多。”陆夫人一笑,“弟妹还真是好本事,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年从手上过去的银子几十万上百万两,若不是她,咱家这流水一样使出去的银子哪里来?” “这是从淑贵妃嘴里拔牙呢,还不知道会把咱们恨成什么样了。”程夫人低语。姑嫂又嘀咕了一会儿,她才告辞离去。 茵茵和女儿坐在马车里,不管她说什么,妞儿都是一声不吭,一路上都是如此。进了家门,茵茵挡住女儿去往绣楼的脚步:“来,陪娘说会话。” 妞儿有点无奈得被她拉进了自己的暖阁。不想振宇已经亟不可待地等着娘回来,两个只好陪他嬉戏了一会儿,振宇最后还嫌和母亲姐姐玩起来不尽兴,跑外院找哥哥去了。 “今天在陆家过得开心吗?”茵茵屏退下人,房间就留她们娘儿俩。 “母亲,今天来了很多人,是挺热闹的。” “有人烦你了吗?那么多人正好玩耍,你怎的早早就走了呢?” 妞儿过了好一会儿,才给茵茵说起今天的事儿。 “我念书的时候,和梅朵在一起玩的时候也不很多,和我关系最好的,是威王府的宋若曦,今天若曦没有来。梅朵刚开始还和我说说笑笑很亲热。后来,廖公子和秦公子来了,周润玉最先忍不住,掀了帘子过那边,和她交好的李春暖、魏秀敏等当然就跟过去了,他们在那边评诗斗画。梅朵最爱诗词,可限于男女关防,刚开始还忍着,后来也是隔帘唱和。周润玉她们的才气怎比得过梅朵,才几首诗下来,秦公子甚觉不尽兴,命人把帘儿收起来。 后来,大家说的话题越来越宽泛,廖公子说起边关上的事儿,在场的人都接不上话,老是冷场,他就有看不起我们的意思,本来嘛,男女有别,他看不起就看不起了,我也无所谓。可梅朵和他争执起来。梅朵诗词歌赋涉猎宽泛,也算是有点才气,但女孩子怎能懂边关战事?没几下就让廖公子问住了,廖公子到最后,不仅对我们学识不足表示遗憾,还有点鄙视陆家的书房,我就为梅先生辩解起来。其实,和他说那些东西,都不是书房师傅教的,是你给我讲的故事。廖公子和秦公子有好一会儿都听得入迷,也不说先生坏话了。按说,梅朵该支持我的,毕竟梅先生是她姑姑,可她却在我说话当儿,不声不响地走了。” 茵茵抚了抚孩子的头发,妞儿平时很内敛,和梅朵一起,都是陪衬她的。梅朵大概是出风头惯了,见妞儿忽然比她强,自然生气以至于有点嫉妒,她撇下妞儿离开,还给她姑姑说不舒服。 “平时你和梅朵在一起,是不是都是不声不响跟在她后面?” “是的,我不喜欢和人争锋,她们说话,我就听听而已。”妞儿的话,证实了茵茵的猜测。 “周润玉呢?还有个张小姐呢?” “周润玉使劲粘着秦公子,也不看人家讨厌她。张小姐——,哦,就是张倩倩吧,她画画还可以,其他都一般,尤其是诗词,不要说比梅朵,连周润玉她们都不及,一天脸上抹厚厚的粉,一笑都能掉渣渣,她和周润玉一起过去的,画了一幅画,后来说话都没人接声,大概自惭形秽,早早坐角落不吭声了。” 茵茵有点无语,这样的才情,她妈妈和小姨还能吹出个拔尖儿,大概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拔尖吧。 “后来呢?” “你也知道梁浩然非常烦人。他刚开始不知道为何离开,大家还好好玩乐了一会儿,我回来时,就是他来了。” “今天来的人,都是谁家的公子小姐,可有和你玩得来的?” “好几个都是书房里天天在一起的,只有廖公子和他的好朋友秦公子是新来的,秦公子很好玩,廖公子见识广博,不是书房那小天地长大的人能比的。” “廖公子的母亲今天和我在一起,她有意给儿子找合适的结婚对象,你可有喜欢他?如果他母亲在我跟前说起,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妞儿不说话。 “你要害羞,给娘点个头也行。” 妞儿不动。 “你觉得廖公子不好吗?” “嗯,他太咄咄逼人了。” “那个秦公子是谁家的?没听说京城哪个姓秦的豪门家里有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 “不知道,没人说起。秦公子虽然玩玩闹闹,看着学识一般,可我觉得他是心思深沉,那么长时间,没法摸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不刚好是你喜欢的类型?”茵茵问,妞儿忽然脸红:“可我觉得他很可怕,和他说话,心里都惴惴不安。娘,那绝对不是喜欢,是害怕,他就像个深井,看过去黑咕隆咚深不可测。” “他比你们大得多吗?” “没有,我看他和廖公子差不多,廖公子就是从西疆回来,脸给吹得很黑,显得大点。” 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能给人深井的感觉,茵茵想起刚认识时的陈奎秀,可是陈奎秀当时,也有二十了啊再说,他家屡遭不幸,才把他磨砺出这样的性格,这个年轻孩子,生活在什么特别的环境促使他这样吗? “妞儿,你认识的男孩子中,如果有你喜欢的,最好给娘说一声,不然,错过可不好了。” “嗯!”妞儿脸有点赧色,但终于低声答应了。 “明天皇宫,你去不去?” “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觉得还是不去了吧。” “好吧!”茵茵反正也不想让孩子去,就很高兴地应了下来。 第二天皇宫的宴会,非常严肃,太后出关了。老太太看着并不老,穿着黑底金线绣凤凰纹的外衣,头上箍了条镶宝石的绣花抹额。这是大秦国老太太的标准服饰,唯一让人觉到她的与众不同的,是气度,那份雍容一下子就把全场的人都盖住了。 茵茵以前没见过太后,这次跟在一群命妇后面行了礼,然后坐到指定的地方。皇后的亲戚和贵妃的亲戚,今年都非常沉默,其他人更是不敢多言,和太后交好的,又都是老太太,她们也没有精神弄出大的动静,今年宴会显得很沉闷,就连往年奋勇争先的展示才艺,今年都只有几个,也局限在书法、绘画这些方面。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幸好太后没多久就退席离开了。在场的命妇,似乎一下子都累倒了,过了好一会儿,场面才热闹起来。茵茵听不清人们交头接耳说些什么,但她能感觉得来,这信息是对皇后这边有利的。 第二天,程娇燕就请了茵茵过去,兴高采烈地给她说:“太后训斥淑贵妃了。”原来命妇行礼之前,皇子皇孙们给太后行礼时,淑贵妃的女儿和儿子,站位不对了。她的女儿,比馨公主大,是皇帝的长女,她压着馨公主站在最前面,儿子呢,又紧跟在皇后的两个儿子后面,把其他比他大的妃子的儿子压在后面。 以前,太后没有出关,是她们在太后礼佛的小庙堂外面行礼的,皇后的几个孩子都排在第一,这次,也不知道是馨公主故意让在后面,还是皇贵妃的女儿想趁机引起太后注意,硬挤到了前面,反正太后生气了。 “嘻嘻,太后说淑贵妃不懂规矩。”程娇燕高兴地手舞足蹈。“馨公主说,年年都是她第一的,今年让明公主硬挤到前面去了。还是太后英明,一出关就给了那个狐媚子一个下马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八五章 兵不厌诈 茵茵没说话,她在心里揣摩太后的意图,皇上聪明睿智,太后安心礼佛,但对自己的女人,皇上难免会有点儿女情长,淑贵妃手段明显比皇后厉害,皇上喜欢淑贵妃还是多过皇后的,而淑贵妃,比皇后玩弄阴谋诡计的手段也强太多了。她的父亲和哥哥,一个个妻妾成群,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淑贵妃,早就是宅斗的高手。皇后可就不一样了,父亲只有一个妾,还是生下哥哥赵承邦就难产死了的,来到人世,就根本没见过那些阴谋诡计,饶是她聪明过人,要斗经验丰富的淑贵妃,也得费一番思量,而放下身段极力讨好皇上,皇后还有点做不到,她是个很自尊的女人,这样的皇后,在皇上跟前,怎能占了上风呢? 但皇后在后宫不能稳稳占上风,让一个跟蛀虫一样的淑贵妃拿大,太后怎么也不能容忍的。儿子英雄气短,她就要为儿子清理身后的麻烦。淑贵妃的娘家如果也和赵家一样,是为了皇家坐稳龙椅立下汗马功劳的,太后这时候肯定还躲在小佛堂念经呢,但事实偏偏不这样,太后不管怎么说,也不会容忍淑贵妃压住皇后,让为皇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勋贵之家寒心的,关键时候,她就要适时出手帮助一下皇后。 淑贵妃没有弄清这些,还一味想对待皇上那样阿谀谄媚,自然不会得了好去,可她的女儿,年年都跟着馨儿,为何今年忽然跑第一了呢?茵茵皱眉思索。 “陈夫人,你说,明公主是不是不小心呢?” “怎么会!”程娇燕立刻反驳。 “她有什么目的呢?”茵茵问道。 几个女人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程夫人幽幽地说道:“明公主比昭熙王子小两岁半,今年十三岁多了。” “不会是为了婚姻吧?” “这还用问,肯定是啦,就看她看上谁了。”程娇燕嘴快。 “廖家!”几个女人异口同声。 茵茵心里还想到那个秦公子了,可她不知道秦公子何许人也,当然也不敢吭声,见这几个女人,全都没猜成秦公子,她不由得把猜疑的范围缩小了,这秦公子肯定是皇后党的人了。 如果皇贵妃瞄上了廖家,她的胆子还真大。有了廖家,再有她姨夫和舅舅的鼎力支持,皇后再和她较劲,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廖夫人不会想要娶明公主吧?廖家大哥是驸马,她那么聪明,在廖家处处得夹紧尾巴做人,如果儿子是驸马的话,会不会让她觉得扬眉吐气呢?”程娇燕担心地说。 “不会!”弄个公主儿媳妇,当婆婆的威风根本没法施展,还扬眉吐气呢,继续做小媳妇吧,但好些人还是希望有个公主儿媳妇的,虽然在媳妇跟前没法摆谱,其他地方,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廖夫人会答应吗?廖家已经位极人臣,虽然她三房比大房远远不如,她会为了权势,娶个公主媳妇吗? “我估计太后不答应的。”茵茵猜测,“太后之敏锐,不是我辈能体察的,她要是答应,就不会训斥淑贵妃了。咱们能想来的事儿,太后不会想不来。” “着啊!”程娇燕高兴,陆夫人和程夫人也微笑了。 “陈夫人,正月底的圣母庙庙会,你会不会带女儿去祈福?” “不去,人太多,吵得很,再说,孩子也不会去。” “头一天就去啊,第二天早上一起来烧香,肯定会有好彩头的,冰儿想去。”程娇燕说道。 茵茵一笑:“冰儿还小啊。” “她小姑娘,去瞧热闹的。其实是梅朵要去,她让我帮她邀请寰菂小姐。” “我只能帮你把话传到,至于孩子去不去,我可就很难说了,她现在迷上了刺绣,不喜欢出门。”梅朵是个嫉妒心很重的女孩,妞儿还是和她少打交道的好。 陆夫人略有点不悦,不过,她很快掩饰过了。 茵茵一回到家,大夫人就过来了,茵茵看她面色略有些不悦,就很关心地问:“嫂子,何事动怒?谁惹你了?” “隔壁把价格涨到两万两银子了。”茵茵见京城的官员都比她家的宅邸大,她也喜欢花花草草,当然希望家里能有个花园,本打算在京城重新买一个宅邸,不想刚好北边邻居准备回老家,打算卖掉住宅。当时茵茵还和大夫人一起过去看了一下,房屋已经有些破败,面积也只有一亩多些,虽然有点不尽人意,但念在不用搬家,她们就答应了下来,当时就找了中人,说好价格是三千两银子,写了字据,付了两百两的定金,就等邻居天气暖和后离开了。 “那就不买了啊,我们重新找找,在京城买一个现成的大宅子。还不用咱们麻烦,反正那一亩多地,我还觉得有点小呢。” 大夫人很意外茵茵这么说,她在这个院里住了近二十年,有点舍不得。 “嫂子,新家也就几个月不习惯而已,派管事过去,让邻居按照字据,退咱们定金的双份银子。” 大夫人还有些舍不得,茵茵笑:“他们看出你想要了,这才想涨价的,也不看看自己那院儿,值不值。嫂子只管派人去说,如果他想卖,最后还是咱的。” 大夫人见她说的淡定,脸色才好看了些,她略欠欠身,给茵茵说道:“上回你给我说,廖家想要给小儿子定亲,听说孩子还英俊能干,这可是难得的好亲事,不比赵家那边差,廖家是公主家,也是皇亲的,还不会牵扯到将来的皇位之争中去,这次你可不能错过了。” “可是妞儿还说不行,嫌廖家的孩子咄咄逼人。” 大夫人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幽幽地道:“若不是小人儿心里有想法,就是还不懂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呢。你应该让她多出去走走,看看别的女孩子够怎么想,说不定,她会开窍的。” 大夫人去找妞儿谈心,茵茵却叫让人叫来长贵。 金翠坊的生意没有以前好了,长贵在京城找了几间小门面,卖些更低层次的金银饰品,没想到生意极好,这一年皇上整肃官场,市面上泼皮混混明显少了,市场繁荣,普通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爱美?就是老太太,有点家底儿,也给头上插戴呢。长贵用个布兜,提了一叠账本过来,脸上笑嘻嘻的。 茵茵喝着茶,听长贵给她报账目,末了,她说了一句:“咱的银器,比尚宝阁好的,宫里的生意,若是能分过来些,不妨也试试,你在外面帮忙打听着。” 尚宝阁的东家何家,没有以前的气势足了,兰贵人觉得可以动他一下,这次让自己的姑父,皇商葛明礼在专管宫里用品采购的扈王爷那里走动,希望能分得一杯羹。 这个兰贵人很有些商业头脑,葛明礼以前,也仅仅是地方上的一个土财主,在当地或许可以算是个首富,但那点财产到京城就什么也不是。兰贵人先是帮他弄到宫里坐丝绸绢花的生意,这也就是过年期间,嫌宫里颜色太单调,弄点绸子挽出假花装扮一下的,有一个伺候兰贵人的宫女,擅长剪纸,没事时常用纸片折叠起来做成假花玩,让兰贵人发现了,她随后让这宫女用丝绸绢帛来做,有些很漂亮,很有些以假乱真的效果,她把这些通过母亲探视传出宫去,帮着她的姑父争取了第一份皇家的订单。 北方天寒,就算皇室有暖房,花儿也只能在外面摆放一天就赶紧收起来,后宫的女人除了房间摆放那些漂亮的瓶瓶罐罐和极品家私,点缀的红花绿叶也一个都不能少,葛明礼送进宫的假花,一时还真很受欢迎,葛家和周家,这两年就靠这个,收进了不少的银子。 兰贵人尝到了甜头,当然不会就此罢手,可她看来看去,实在没有其它可以下嘴的地方,最后,她把眼光瞄到皇宫用的银器上面。 葛明礼有个金银器店的,那里面的师傅,手艺也过得去。 茵茵想利用这两家想争,她渔翁得利。她把自己设想的,仔细给长贵说了,长贵刚开始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到后来禁不住眉开眼笑:“妙啊。” 大夫人说动了妞儿,孩子答应,有好朋友邀请的话,就出去转转。 茵茵把长贵带来的账册,都交给了妞儿,让她帮忙查账,这些事儿,她是必须得懂的。妞儿还好,对枯燥的数字没有不耐烦,还很仔细地询问生意上的事情和下人如果欺哄主子常用的手段,茵茵和大夫人是有问必答。 “娘,我也想做生意。”妞儿小时候听茵茵讲那些传奇故事,心里一直向往那样的人,这会儿忍不住给母亲说道。 “好啊,有件事儿,你比妈妈要好做呢。”茵茵仔细给孩子讲了,周围的孩子打好交道,可以从她们的嘴里,听到很多有用的信息,甚至还可以利用她们之间的友谊或矛盾,争取让自己处于最有利的地位。 “所谓兵不厌诈,生意场和战场是一样的,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咱们做生意挣钱要有原则,就是不能危害国家、坑害百姓,也不能手段过于卑劣令人不齿。” “娘,我知道。” “那,隔壁的王家的院子,娘已经开始布局,后面你给咱来进行,敢试一试吗?” “娘,你说。”妞儿一改平日里温柔腼腆的模样,两眼闪亮亮的,笑眯眯地望着母亲。 大夫人看着她娘儿俩说话,心里一动,问茵茵:“外面传咱们打算买个皇商的宅子,长贵最近老去西门跟前几个大皇商住的地方,都是你做出的假象吧?” “嘿嘿,兵不厌诈。”茵茵奸笑,妞儿来了兴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八六章 有想法 妞儿听从了母亲的话,接下来的日子,不仅接受了梅朵去庙会的邀请,正月十五,还和几位小姐去威王府猜灯谜赏花灯,第二天才回来。 “娘,我又碰上秦公子和廖公子了,不过,那几个都围着他俩转,让人觉得怪没意思的。” “你知道秦公子是谁吗?”茵茵问。 妞儿四顾,趴在茵茵耳边说道:“说不定是昭熙王子,我猜的。安逸侯的小儿子和梁浩然都有点怕他。” “那你今后,也离他远点吧?” “娘,你不是说,充分利用身边的人际关系吗?” “可是,那要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素。” “娘,没事。”妞儿很自信。 关于隔壁的房子,茵茵布的局,隔壁根本没有理睬,他们很快收拾了东西离开京城,回了老家,管事张亮过来给茵茵回话,说是已经看到另外有人开了王家的大门,在打扫呢。 茵茵皱眉听完,让他继续打探。她大意了,觉得对方就是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商人,玩不出什么大浪的,看来,轻敌总是会失败的。 “老张,你在外面等会,一会陪我实地看看。”上一次她和大夫人坐轿子走到王家门口,这才步行进去,从轿帘缝隙看到的沿途情况,肯定会漏掉什么的,茵茵这次,想要实地查看一下,这个院子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引得其他人觊觎。 妞儿刚好过来,看到母亲正在试穿一身少年衣服,禁不住嘻嘻地笑起来:“母亲这是想做什么?” 妞儿最近帮她打理家务,孩子在这上面颇有灵性,茵茵有想培养她的意思,就问她:“娘想乔扮了出去看看。你去不去?” 妞儿的眼神一亮:“我想去。”自从开始插手家务,妞儿的精神状态和以前大不一样,茵茵能感觉她对生活的热情非常高昂。 示意小丫鬟燕子去帮妞儿拿出一身振声的衣服,振声现在的个子,已经比茵茵还略高些,他的衣服,茵茵和妞儿都能挑出合适的。 在面脂里加了些黑灰调匀,帮自己和妞儿的手、脸、脖子涂抹了一层,不然,她俩太过白嫩,就算是男孩子,出门也不安全,又用专门化妆的小毛笔,沾着颜色略深的胭脂,给她和妞儿的唇线勾了几下,两人都变成了嘴角有点往下耷拉肤色略黑的少年,茵茵看了看,又帮自己和孩子把眉毛描粗。 妞儿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扭头捂着嘴对母亲嘻嘻地笑:“和我不像了。” “出门得记着,我们是男孩子,可不能捂着嘴笑,也不能太腼腆,不然,会让人瞧出破绽的。”妞儿挺挺胸,点头答应。燕子帮茵茵和妞儿裹胸后,穿好衣服,这时天气正是春暖花开时,她俩这打扮一点也不热。 茵茵叫了个护院,带着妞儿跟着张亮出门。 大秦国建国时,京城人口很少,城墙里都没住满,当时的菜市场,大概就在陈家现在住的地方,现在人口增加城市扩张,这些市场逐渐往外搬迁,像陈家北边这个叫树苗街的,最早说不定就是给京城里人家提供树苗等一些农产品的,到现在,树苗是影子也没有了,街面上除了酒肆饭铺,还有布店和小点的丝绸、首饰铺子。 她们顺着街面走着,一直来到王家所在的地方。 茵茵和妞儿两人对视了一下,王家院子就像一个细颈瓶肚子,通过一个小胡同,缩在树苗街的后面,这家的两边,是柴禾铺、酱菜铺、估衣铺,还有个卖农具的铺子。 “这些铺子,在这里都快开不下去了,一个月下来,还挣不够租金呢。估计都是自家的铺子,好歹挣够吃饭的就成。”茵茵对妞儿低语。 “这铺子现在租金能有多少呢?”妞儿问。 “一个月大概要十两银子。”张亮小步紧跟着,他们四个人,就像是两个少爷带着两个下人出门转,外人看着并不奇怪。 “那这铺子如果出售,岂不得千儿八百两的银子了?” “是!现在这样的铺子,就是一千两左右。价格差异就看房子好不好了。” “这些铺子的祖上,在这里占下块地方,守到现在,就是吃瓦片,也能养活一家人了。”茵茵感慨。 “那可是。一个月十两,够养活一个十来口的人家了。”街道很短,那头通往京城的一条主街,难怪热闹。 茵茵和妞儿站在主街街口,看了看,又往回返。 “东家,现在街上人心惶惶的,都说这地下,被玉皇大帝埋了条火龙,已经千年,今年就是它脱困的日子,到时候这条街都留不下,会让一场大火毁灭殆尽。”张亮忽然说道。 “这话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就这几天。哦,前天,那个酱菜铺子着火了,大白天的,没烧着什么,就是熏黑了屋子,然后这话就传了起来。” “火是怎么着的?” “他家人也说不清,不然,那让人心慌的话也传不起来。据说,年前酱菜铺子掌柜算了一卦,是算命先生说的。” 茵茵和妞儿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想到这是有人捣鬼。 “如果这条街有铺子出售,不论价格,你第一时间就赶紧买下来,听到吗?”茵茵叮咛。 张亮躬身答道:“不会有人卖的,就是人们开始把家里值钱东西往走搬,这里就算房子被烧,地皮还能卖个几百两银子的,再说,他们会凑钱把房子建起来,光租金一两年就能把建房子的钱还清的。” “哦。你盯着点,若有人说卖,赶紧的给盘下来。” “要我给史大同说一声吗?他的消息还是灵通。”史大同是这附近的一个混混。 “这个史大同你也探一探,看看是不是有人给他说过这话。”张亮应了,几个人又转了一圈,这才回了府里,茵茵看了一眼沙漏,总共也就用了一个多时辰。” 大夫人已经知道了茵茵和妞儿出去,这时急急忙忙走过了,对茵茵是又好气又好笑:“瞧你,这么大人了跟个孩子一样,偏偏还要带着小的,你还嫌她让你操心少啊?” 茵茵和妞儿忙着洗脸,收拾妥当,看着大夫人也一个劲得笑,把大夫人弄个没脾气。 茵茵放手让妞儿打理外面的生意还为时尚早,但妞儿这时候肯定要积累一些信息和茵茵处理生意的方法,她让人在厅房放了屏风,打算以后自己和外面的管事说话,就让妞儿坐在屏风后面旁听,这会儿她就让妞儿回避,命燕子叫来张亮。 “赶紧给我打听清楚,王家院子是谁买去的,把你手头其他事情,就交给汪江流去管,你全力去注意这边。”王家院子,若不是有人和她捣乱,那就是有人有想法了,茵茵想要看看,此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娘,我们不要等事儿出来才忙于应付,应该未雨绸缪才是。” “孩子你想怎么个未雨绸缪?” “我看那些卖酱菜的、估衣店都应该搬到北门外或者西门外去,在树苗街很划不来。我们不如在西门或者北门那边买点地方,建好了铺子和他们换,如果能商量好补给他们的差价,他们应该是愿意的。” 茵茵赞许地一笑,这孩子,竟然有几百年后房地产商人的意识,真是不简单。 “这主意好,我看,咱们双管齐下,一边让人在那么找地方,一边和这边人接洽。”妞儿点头称是。两人又商量了一下,这才叫了管事,吩咐下去。 陈家管事很快就在北门口和西门口都找到地方,茵茵和妞儿又一次查看之后,觉得合适,就把这两块地都买了下来。 大夫人见茵茵一出手买这么大地方,有点忧虑:“那些都是石头摊子,又不能种粮,你要是都盖成房子,那得多少啊,大户人家不会去城外住的。” “京城里现在挤成什么了,好多家里都住不开,外面还有不少经商的想搬在京城做生意呢。我们把它建成院儿,迟早会卖出去。” 茵茵除了和大夫人、妞儿商量,还把外面几个得力管事都叫进来,把商量好的建筑图纸给他们讲解,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用了几天时间,这边确定下来,城外建房的事情就很快铺开了。 茵茵没想到,隔壁王家的院儿,是让葛明礼买去的,他不知怎么得知王家卖房的事情,也知道陈家给了定金。他想和陈家争这地方,就暗地里派人挑唆王家,让他提价,茵茵假装不买,刚好中了他的奸计,年后王家老家不知出什么急事了,匆匆搬出京城,只好以原来和茵茵说好的价钱卖给了葛家。 葛家怎么忽然在这里买出这么个不大不小的院落?茵茵现在还不是明确的皇后党,周家还在和这边拉扯着,显然不会是故意跟茵茵捣乱的。看来,他们是有什么想法了。 “注意葛家最近的动作。”茵茵给管事下了话,敢和她拼火?她倒要看看,这个葛家到底有多大能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八七章 争夺 张亮过几天又回茵茵:“北边王家的院儿,在官府过户了,买主是个叫张义的人,小的原先说是葛家,是因为葛家的管事在这里和王家接触了几次,让人看见了。” “知道了,打听到什么事儿,赶紧的过来给我说就是。” 刚忙完这头,长贵派了手下过来,给茵茵回事:“周家和何家,都备了礼物,送给了扈王爷,让扈王爷给撵出来了。” “知道为何吗?”那管事摇头,茵茵端茶,让他去了。 “你可知道扈王爷为何不收礼?”茵茵问妞儿。 “他是太后的儿子,是皇上的大管家,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稀罕那些礼物。再说,就那么点儿银子的订单,送的礼物能有多贵重?没得让皇上知道了,还落个坏名声。”见妞儿见解如此精到,连大夫人的脸上都马上涌出喜色。 “扈王爷做事唯一的缺点就是没耐心,这才被称为扈王爷的。你看,不能这么直接送礼,还有什么办法和他交好吗?” 妞儿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道:“我们再想办法让人打探打探,我们需要一个契机。” 这天妞儿接了邀请,去了威王爷的庄子玩耍,天色擦黑才回来,让下人伺候梳洗过了,妞儿就过到娘这边。 茵茵看到孩子有话要说,就屏退左右,让她和自己对面坐了,指着桌上的点心给妞儿:“尝尝,你伯母娘家送来的。说是新请了南边的厨子,点心做得一点也不甜腻。“ “我晚上吃过了,现在还不饿,等会儿。”妞儿喝着燕子端上的茶,不时看看母亲,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扈王爷世子的一个侧室生了个儿子,过几天满月,你说,我们送礼过去,突兀不?” 茵茵有点犹豫,陈奎秀和扈王爷世子有交情,可他不在家时,自己从来没和那边打过交道,现在的确有点突兀,何况妾室生孩子,自己送礼,会得罪世子妃的。 “娘,扈王爷世子的老四和振声在一起读书,关系很不错,让振声找借口送他一个礼物,你看可好?就送他一个银器,我看陈管事上个月拿来的那个错金银的六方瓶十分精致。” 茵茵一笑,扈王爷会不会因了这个瓶儿把订单给了金玉坊,这还很难说,但可以让振声和扈王爷世子的儿子友谊增加一分,也不是坏事,心下觉得妞儿的建议可行,只不知道有没有由头。 “听振声说,扈王府四小公子下个月生日,世子妃可能会让他请了小朋友在家游玩,那天刚好是月中,学堂沐休。”妞儿似乎猜到母亲心思。 “如果如此,甚好。”茵茵鼓励地冲女儿一笑,说不定扈王爷被周、何两家惹烦了,大手一挥,把订单给了她们。 “今天,周润玉在我跟前旁侧敲击,问咱家生意顺不顺,你和伯母有没有什么烦恼,绕了半天,说了一句有用的话,就是咱家是不是嫌宅子太小了,我猜她大概是想打听后面树苗街的事情,王家的院儿必是她家在和咱们作对。” “酱菜园和旁边的几家如果和王家的院儿都归一处,打通了,就可以建起一个比较大的前面店铺后面仓库住宅的大院,树苗街上现在人很多,附近住的有钱人家也多起来,那条街已经可以开大铺子了。” “是啊,娘,买王家院儿的人肯定是这么想的。哼,老虎嘴里叼食呢,我们若是饶了他,岂不让人小瞧了。”妞儿捏了小拳头,对着空中挥了挥。 正是春暖花开时,再加上太后出关,好些命妇要做出姿态让太后娘娘看,这个月的慈善聚会,人又空前多了起来,甚至从来不参加的梁夫人、淑贵妃的小姨连夫人、周夫人都来了。也是,做东的是扈王爷夫人,这是京城勋贵里地位最煊赫的诰命了,来人多也是可以理解的。 扈王府京城外的庄园,和赵府的庄园不远,这时正是鲜花灿烂时节,宴席就设在花园的观景楼里,上下四层的楼里,每一层都设了坐席,有小太监引导着来宾就坐。茵茵很不巧,和周夫人一席,两人见面都有点不自在,周夫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像个牛皮糖一样粘了上来。 茵茵刚开始对和她废话一点也不感兴趣,甚至连起码应酬的心思都没有,任由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后来看她说起生意,这才略略留了点心,周夫人奸猾如鬼,一觉察茵茵的变化,立刻改了话题:“你那盆梅花,我帮你养得极好。” “那就谢谢了。”见茵茵很认真地说这话,一点也没有敷衍的意思,周夫人很高兴地一笑。 “可惜,我家北边有个小院儿主人要转手,我本打算买下来做个花房,没想到不知道那个损鬼不长眼,中间插了一刀,让我没得手,不然,我也不会把花儿继续养在你家了。” 周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茵茵几乎都没看清。 “那是谁啊?” “我还不知道呢。哼,他就别露面,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跟那些小人物制什么气呀,不就是巴掌大的地方嘛。”周夫人宽慰茵茵。 “哼,我不会轻饶他。” 见茵茵这么决绝,周夫人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才换了另一个话题。 茵茵手上有生意,管事就多少都得和街上的混混打交道,扈王府聚会没多久,有人送进一个消息:树苗街卖酱菜的,家里闹鬼了,把那家的小儿子吓得晕过去。 茵茵命令张亮:“你去和他接触一下,看看他是不是肯和咱们换,咱们在城外的新房子马上就建好了,带他去看看,说不定他会动心和咱们换的。” 张亮动脚想要离去,茵茵抬手阻止了一下:“若能托个妥当的人来办最好,咱们新房子收拾出来之前,他们依然可以先住着,就是新房子给了他家,他也可以缓三个月搬家。” 张亮明白主子势在必得,行了一个礼退出了,没过一天就过来回话:“酱菜园那院儿现在有千两左右,有人给到了八百两,他不甚愿意,咱们这边给他说,给七百两,再送他一个院儿,他作难了几天,毕竟是祖产,有点舍不得,昨晚我还让人又去了一次,好像口气松动了,大概这个价格能谈成。” “到柜上取七百两,立刻把那买下来。给酱菜园掌柜说,让他别声张,先签好契约,过几天再到官府过户。”茵茵拿出自己手上的半个对牌,递给张亮,他一出去,妞儿就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娘出手真是迅捷。照你这么个做派,整条街都能买下来。嘻嘻!” “我猜着咱家北边这个必不是给普通人家搞鬼的。葛家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现在就算不确定,反正不能让他如意了。”酱菜园的东家,见儿子病怏怏的,心里发赌,经不住张亮的撺掇,搬到张亮帮忙租的一个院里,自己一把锁锁了大门,把钥匙悄悄给了张亮。 “妥了。”张亮笑嘻嘻地给茵茵汇报,“夫人,我给他说到六百五十两银子,剩下的给他家租了个院儿,付了半年租金,花了三十两,最后二十两,给了他贴补这几个月家用。”张亮从怀里掏出房契,给了茵茵。 “这边盯着不能放松,城外的房子修好,街面收拾出来,估计就不是酱菜园一家肯和我们换了,这个消息先不要走漏了。” “是!” 树苗街的木匠铺,铺面比较大,位置就在王家院子通往树苗街的小通道边上,如果把这块地方和王家院子连起来,打通了,王家的院子就不再是只能作为住宅来用的一块死地了。茵茵知道对手,肯定对这块地方势在必得,早早布局,想把这块地方买下来。 木匠铺的老掌柜已是耄耋老人,脾气又大又犟,一听有人买他的院儿,根本不好好说话,张嘴就是骂人,让事情一下就陷入了僵局,张亮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夫人,黄木匠根本没法说通,他三个儿子,七个孙子,一家十六口人挤在一起,平时生活很不方便的,几个儿子都愿意和咱们换,可惜老头子不答应。” “你让人盯着,只要不让对手拿走就是了。”对手只要拿不下这个地方,就只有估衣铺那个小门面可以和王家院儿打通了,这王家院儿,也不过是把细颈瓶瓶颈变得略粗罢了,茵茵对估衣铺,倒不是特别上心。 东门外的地皮略小,房子很快盖好,街道也修整出来,茵茵又安排了一个管事季晨曦,让他在京城里寻找,看有没有人肯用铺子和她对换的。 “那些估衣铺、柴禾铺、铁匠铺等等,在城里的生意都不行了,他们的顾客群都大多都住城外,和咱们换了铺子,住的院子也宽敞,应该还是能找到对家的。” “嗯!夫人说得对,我去寻找寻找。” 张亮那边很快有了消息,茵茵没想到买下木匠铺的契机,竟然是那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八八章 到手 黄木匠的小儿子脾气暴躁,也不知道为了何事把人腿打断了,当时为了不上衙门,他家赔了一百多两银子私了。他家这几年,小一辈已经开始婚娶,每一个从聘礼到婚宴,都有一笔不小的花费,这让黄家本来不很宽裕的家境无疑是雪上加霜。现在,黄家的老三又到了适婚的年龄,家里有点拿不出聘礼了,他的婚事已经订了下来,却迟迟不给他办事,小子也知道这是为何。他心里发急,也不知道被谁撺掇,去到赌场想碰个好运气,结果让人哄着输了上千两银子,赌场的人押着他到黄家要债,那些做打手的,过去肯定是威吓加侮辱,话怎么难听怎么说,这下激怒了黄家人,黄家几个小子和赌场的人对峙上,他们怎么能是打手们的对手,结果一动手就让人撂倒,黄老爷子气不过,一口鲜血喷出来,当时就晕倒了。赌场的人怕出人命,撂下狠话,让两天筹够一千两,不然把黄老三的手剁了,这才离去。 黄家就像炸了营,当时是一片慌乱。那个购买王家院子的张义这时出头,帮着黄家给老爷子请了大夫,还说如果黄家肯把院子让出来,他愿意出一千二百两银子。 黄家老大本来对他非常感激,这时候心里有点发凉,自己这个院儿,卖得好了一千五百两都可以,他才给一千二百两,何况,这一时半会的,让他一家人住哪里去? 黄家老大推说他要和兄弟几个商量商量,张义一副很仗义的模样,给他说,如果有难处,只管去寻他。 张亮是在黄家已经基本安宁下来才去的,他的一千两银子,还在城外给三个院子的条件一说出来,黄家兄弟是马上都赞同,他们的孩子都该娶亲了,还这么挤在一个院子里,个个心里都想分开呢,可惜拗不过老爷子罢了,这眼下老爷子糊里糊涂的,他们就想把院子一卖,家产分开,就算老爷子醒了,能拿他们怎样呢? 黄家的男人第二天大早,就由张亮带着去了西门外,看到已经基本竣工的院落挺宽敞,前面还有个店铺,都表示满意,他们回来就和张亮写了字据,房契和银子当面交清,黄家兄弟三个还陪着张亮去衙门把交割手续都办了。 “黄家那院儿,有人给东城司打了招呼,刚去时,那主簿借故拖延,说什么也不肯给我们办,我们还不敢催他,好好说他不听,说难听了,他就拍桌子瞪眼睛的给我们难看。我一看这样不是办法,就抬出了二爷的名头,连腰牌都给他看了,他还在犹豫,我生气了,让跟着我办事的杨九峰去请赵大人跟前的林大人,林大人虽然官职不高,但他清廉公正在京城是有口皆碑,我要让林大人看看,他是不是徇私舞弊,是不是贪赃枉法,那主簿才慌了神,乖乖给我写了文书,盖上了大印。” “照这么说,酱菜园那地方也肯定麻烦,你今天也赶紧的把契书给办了。估衣店买下买不下都无所谓。” 王家院儿就像个手掌,北面的三个店铺加上那个通道就像是四个手指,茵茵买了最宽畅两个,留下估衣店和那个小窄道子,估衣店和小窄道中间,夹着个木匠铺,还并不到一起去,对头想把这几片地方打通弄出一个大店铺的目的,现在是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了,茵茵搞破坏成功,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张亮,你要防着对方恼羞成怒,报复这两家人。” “夫人放心,我已经安排人手了。”见茵茵没有别的事儿安排,张亮躬身告辞道:“那我就去办酱菜园的契书了。” 茵茵摆手让他去忙。 又过了两天,张亮再一次笑嘻嘻地给茵茵回话:“那个张义是个街上的混混,根本没有实力买这些东西,他就是别人前面的一个幌子,我请了京城最有面子的常五爷出面,让他把手上的东西转给咱们,他不敢,常五爷威胁了他,估计这几天,他会把手上的东西转出去,他身后有主,常五爷那么凶,也没有把东西从他手里要出来,估计那个主儿来头也不小。” “是不小。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让人去请金玉坊的陈掌柜到这里来一趟。” 茵茵让陈长贵把木匠铺重新装璜,开个小的金银铺子。酱菜园的房子不好,她打算拆了重新盖一下,开个绸布店或者成衣店。 茵茵的安排还没有开始实施,事儿就来了。那天是个初一,没有月亮,天色非常黑暗,过了亥时,京城除了偶尔一声更夫巡夜的喊声,是寂静一片。茵茵在睡梦里,忽然听到有人喊“救火!”接着外面吵吵嚷嚷了一阵子,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她心里不宁,干脆起来,让燕子问守门的婆子,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燕子回来,说没打听到,茵茵看还在半夜里,料想就是有事,外面的管事也要到天亮才回话,她只好倒头再睡。 早上起来,洗漱过吃了早饭,张亮就在二门前求见了。茵茵和妞儿、大夫人一起来到过厅,看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张亮进来就赶紧跪下:“大夫人,二夫人,昨晚有人在酱菜园放火,让我们给抓住了。现在人已送到林大人那里。” “为何是哪里?不是西城司吗?”大夫人有点奇怪,茵茵轻轻拉了她一下,西城司上次过户都很不顺利,现在把人送去,能审得水落石出吗? 见茵茵沉吟,张亮心里一阵紧张,他低头嘟哝:“都怪奴才,当时害怕西城的巡守到了把人带走,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就把人送到林大人那里了,半夜里,还撞了钟。” “起来回话吧。”茵茵觉得事情紧急,这奴才做到这一步已属不易。 “林大人命我等这几天在家不得外出,要随传随到。我们签了具结书才回来。” “嗯,贼人怎能抓住呢?|”大夫人还是奇怪。 “二夫人担心对头不肯善罢甘休,命我等小心些,咱们买的那两个院儿就留了人看门。木匠铺已经开始收拾,黄木匠的老大带了两个儿子白天干活,晚上就住那里,对头没敢动手,酱菜园一直锁着,他们大概猜着没人,这才撬开锁进去放火。没想着院里有人,放火的刚点了柴垛,就让我们的人抓住了。可惜当时忙着抓人,火把西屋的门窗烧坏了。” “酱菜园有个后门,好些人都没注意,护院刘其山带着他弟弟刘其峰每天从后门进入。哦,刘其峰不是咱们雇的人,他家里房子漏了,这些天修理,就跟着哥哥住。呵呵,幸好,若不是有他,刘其山一个人还没法子抓两个贼呢。” “哦,这两人忠于职守,各赏五两银子。你让他们去柜上领取就是了。”大夫人很高兴。 抓住的贼人是街上的泼皮,林大人不管怎么审问,他们都不肯说实话,林大人只好暂时把他俩羁押起来。西城司那边派人问他要了两次,林大人都没放,西城主官扬言要弹劾他。毕竟,他才是这方面主官的官员。 “我没想到接替陈冬生的这个林大人这么铁面无私,以前还担心梁尚志会给赵大人跟前塞进一个他的人,看来皇上还是很清楚赵承邦担负着何等重任。”大夫人感慨了一句。 林大人叫林常胜,年龄和陈冬生差不多,现在也是五品,现在官声显赫,人们都觉得他任期到了,肯定会稳步升级的。他派人在树苗街暗访,查到有人曾悄悄威胁这里人把铺子卖给他,他让人去认,果然是他抓住的这两个。 这二人其中一个,家里以前很穷,老母身体不好,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现在听说儿子入狱,每天啼哭,林大人让她去劝儿子弃暗投明,要他供出受何人指使。 茵茵也让张亮去狱中利诱他,只要他供出幕后指使,她安置他一家老小衣食无忧。 事情过了半个月,那个老母已经病在床上起不来时,当儿子的才着了急,把葛家的一个管事供了出来。 事到如今,大家都明白是葛家做得手脚,但这管事是葛家的家奴,他一家老小的命都捏在主人手里,这时肯定拼死一力承担,怎么也不肯说出是主人指使的,林大人知道再也审不出什么,何况继续下去,势必牵扯到周家,这就关系到皇家的体面了,他只好结案,把葛家的这个管事判了个流放完事。 葛家把目光放到别的地方,放弃在树苗街开铺子的打算,不久,给他们做傀儡的人就放出话来,要把手里的王家院儿卖了。那个估衣铺,他也只是和主家说好购买,并没有真的实施,茵茵干脆让张亮去,用城外的院子和估衣铺老板对换,她把这一片地方都收了下来。 王家的院儿准备放进一部分做个小花园,那几个铺子,她要打通了重新建房,盖成两个大点的铺子。 妞儿这段时间还出去了一次,是赵承邦的庄子,回来给茵茵说:“周小姐真脸皮厚,只要有廖公子的地方她都去,这次赵家没请她,她竟然说是梁小姐硬要让她去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八九章 姊妹花 “廖公子是不是很受女孩子欢迎呢?” “嗯,好几个都喜欢他。” “你呢?妞儿,这过了年你就十四了,明年十五,就是人们眼里的大女孩了,今年无论如何,你的婚事都得定下来。“ “你必须给妈妈一个说法,如果你喜欢某一个男孩子,和他约好了,娘也不会干涉,你要给我说一声,让我不要为你着急。” 妞儿还是不吭声。 “你喜欢某一个,可是没有和人约好,我们可以托人给他说,成与不成,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如果他不答应,你别的人也看不上,娘也不逼你,你不能这么悬着,不光是我,你伯母都问过我好几次了。” 妞儿还是不说话,让茵茵发狂,她实在无奈,就威逼她道:“你要是这样,娘和伯母看好了,就给你定下来了。反正这事儿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妞儿竟然“嗯!”了一声,走了。茵茵猜想孩子可能真没有喜欢上谁,心里也没有目标吧。她无可奈何地去找大夫人,向她诉苦,大夫人一听反而高兴了:“她答应让咱们帮她订一个合适的,这是好事啊。可惜,你放出口风,不许纳妾,这半年一个提亲的都没有。”她又皱起眉头了。 没过几天,廖家发来请帖,他家小一辈儿的老二媳妇生了个女儿,廖家好几代都是男多女少,上一代竟然全是男孩子,眼下这一代四个也全是儿子,老大三个,老二一个,现在老二媳妇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女儿,家里当个宝一样的大肆请客,比别人家生儿子还要喜庆。 大秦国有个很怪的风俗,凡是请客,都喜欢人多,好像觉得请到的人多了,会显得家里的人仗义,为人好,所以去的人,经常扶老携幼一大家子。陈家和廖家没什么交情,竟然也有请帖过来。大概是妞儿和廖家小子聚会时说过几句话,就算是有交情了,还有就是廖夫人和茵茵曾经同桌吃席,算是熟脸。 妞儿自从帮母亲打点生意之后,出门会友都很热情,这天早饭后好好打扮了,过来等母亲。 大夫人和茵茵分工明确,她只负责内宅事务,一般不出门,这时就过来帮着参谋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见妞儿的打扮,忍不住眼前一亮:“还是咱们家的大小姐利索,这可就好了?” “妹妹呢?娘不是说这次还要带妹妹出门吗?” 陈家二小姐现在也九岁了,大夫人不经常出门,她又要去陆家学堂,到现在除了几个亲戚家,其他人家里竟然几乎没去过,刚好今天沐休,茵茵便带她出门。 大夫人脸色有点不好意思,略有点羞赧地说道:“她想穿婶娘给她做的那个什么公主裙,我怕太出格。” “没事,她还小,出门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再说,小姑娘打扮别致一些也好的。说不定,今年夏天,那个公主裙就是最流行的款式呢。”茵茵笑道。 “伯母,你看我,也穿的和平常人不一样呢。”妞儿竟然穿的是个天蓝底色绣凤尾花高腰曳地的长裙,上面配了个浅紫红有点宽短的斜襟上衣,斜襟上用蓝金线绣着细碎小花,她本来就个子高挑,这么一穿,更显得身材欣长,窈窕动人。 大夫人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回房帮女儿穿戴去了。 二小姐这身裙子还是夏初茵茵一时突发奇想,给孩子设计的,公主裙本来白色最好看,可惜这里的风俗白色不吉利,她遂改成淡粉色,还在圆领周围绣花,并缀了一圈小指头尖大的珍珠,不然,素色衣服会让人觉得不够上档次。 大夫人很快带着英菂小姐过来,孩子才开始拔个子,细竹竿一样,这衣服泡泡袖加吸腰蓬蓬裙,彭开的衣服刚好遮掩了她有点像棍儿一样的身材,加上她大大的眼睛和细巧的尖下颌,一眼看去,陈二小姐就像是一个拔出水面的莲花花骨朵,虽然还没有绽开她最美丽的容颜,但已经有了摇曳生姿的风情。 “瞧瞧,这不是很好看嘛。”二小姐试衣服那天妞儿没在家,今天一看,立刻喜欢上妹妹这样的打扮,她故意绕着英菂一圈,嘴里啧啧称赞道:“我的妹妹这么漂亮,简直能晃花我的眼。别人家大人看到眼里拔不出来,那可怎么办?” 英菂也知道姐姐戏弄她,但听到夸赞小姑娘还是很高兴,此时她一脸羞红,用小拳头在姐姐身上敲了一下:“姐姐,你别这样。” 三个人来到垂花门前,已经有马车停在那里,她们坐上,从侧门直接出去了。 廖家客人果然很多,女眷一大群,廖家二夫人和三夫人带着几个小辈的媳妇在外面迎客,茵茵也就认识廖三夫人,见她来迎,就亲切地拉了她寒暄几句,然后进了里面。 客人多,饶是廖家后院很大,这时也显得到处都是人。妞儿和英菂的衣裙,果然引起不少人关注,妞儿的衣服很挑人,个子不高穿上还不好看,英菂这件可是无论胖瘦高矮穿合适了都会好看的,她们在花园水榭的凉亭里坐定,对着荷花池聊天,就有人对着英菂猛看,然后就有人搭讪,询问英菂的衣服那个裁缝铺子做的,她们解释了一个又一个,说得都有点口干。 周夫人也来了,她感兴趣的却是妞儿的裙子,和茵茵套了半天近乎,求茵茵答应把裙子纸样给她,茵茵不耐烦地应了,她才换了话题:“陈夫人,你那盆梅花还结了梅子,这可是没有听过的稀奇事儿,请你你也不来看看。” “我本打算把邻居的院子买下来,也弄个花房,不知道那个缺德鬼半路插了一刀,耽搁我到现在花园都没有建起来,你给我送帖子时,我正生气呢。” 周夫人脸上立刻有点讪讪的,不过她很快掩饰住了。但纵是她巧舌如簧,一时也没有接上话茬。 茵茵不打算好好和她说话,借口走开。陆夫人她们几个身边围着的人,都有几个喜欢谄媚说奉承话的,茵茵嫌烦,陆夫人招手叫她,她也没过去,这会儿一个人也有点无聊,就倚着栏杆,欣赏起凉亭外荷花池里的花儿。 “婀娜似仙子,清风送香远。”茵茵仔细品味莲的风姿,觉得婀娜似仙子都不足以表达其美妙和情调,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身边来了人,那人和她一样倚着栏杆,凝视荷池。 “陈夫人还用看莲花?你把家里的那对姊妹花看看不就什么都有了?大的是艳丽的出水芙蓉,小的就是娇媚的睡莲。” 茵茵被她说话的声音惊醒,不由得抱歉地一笑:“我很爱花儿,禁不住入了迷,你也喜欢吗?” “嗯,清晨时看露水如珠,映着霞光,若有丝丝风儿摇动,常常让我的心儿都跟着摇起来。” 茵茵忍不住笑起来:“我也有同感呢,诗人形容说是仙女,我真说不清仙女好看还是荷花美妙呢,真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两人素不相识,对着荷花絮叨了半天赏花经,直到廖家二夫人招呼大家入席。那女的拉着茵茵:“难得和妹妹投缘,咱们坐一处。” 茵茵看她拉自己往第一张桌子的位置走,心里禁不住提了起来,这一桌恐怕一品诰命都不敢坐,这位也没穿命妇服饰,她以前又没见过,究竟是谁呢?茵茵在脑中把她知道的勋贵夫人都转了一遍,也想不出哪位三十多岁才华横溢、姿容过人。 她很大方地坐了上位中的下上,拉着茵茵坐了下首,茵茵知道这个位置不该是她的,但两人交好,对方又那样坦荡,她也不能显得太过拘泥,就微微笑着,坐了她身边。立刻,周围无数的眼光射过来,惊讶、猜疑、嫉妒、羡慕什么样的都有。茵茵和她说的多了,觉得对方诗词文学的造诣,实在比她高多了,禁不住羞涩地笑了一下,开始不说话,静静听她描述四季花卉的美丽,只有少数时候自己能插上话。 “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去过北疆,胡天八月即飞雪,到了冬天,到底会怎样的景象?也听人说了,是彻天彻地的冰雪世界,唉,到底没有见过,想不来。” 茵茵想了会儿,低声用伟人的诗词给她说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她不敢说下去了。 对方正听得入迷,见她忽然住口,忍不住着急:“说呀,真是太好了。” 茵茵羞涩地笑了一下,后面无论如何是不能说出来了,她就略带歉意的说道:“没了,那人写到这里,后面写不下去了。我在一本残卷上看到的。”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是多宽广的地界。” “北疆经常几百里没有人烟,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有时天色不晴朗,你觉得天都是银白的了。” 那贵妇一脸神往地望着天际,好一会儿没说话。这时,廖家二夫人陪着安逸侯夫人和扈王王妃过来,茵茵起来,那贵妇也赶紧起来,对扈王爷妃子行礼,口称嫂子,茵茵冷汗都有点往外冒,她竟然不知道这是廖府的大夫人,那位公主,皇上的亲姐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九零章 提亲 公主的实际年龄已经四十有余,茵茵没想到她看着竟然这么年轻美丽,她也没想到公主只带了一个小婢女,而不是前呼后拥一大堆,她是很雍容优雅,很有贵人之气,可惜,茵茵把她当哪位勋贵夫人了。 茵茵赶紧的对几位贵妇行礼,扈王爷王妃很客气地让她起来,微笑着上上位坐了,和公主并排,安逸侯夫人坐在扈王爷妃子旁边上首的位置,和茵茵对面,茵茵打算起身离去,在这里坐,饭都吃不香的,可惜,公主拉着她,给扈王爷王妃介绍:“这位是陈奎秀陈大人的夫人。” 茵茵再次行礼。 “坐下说说话,不要这么着老是行礼。”扈王爷妃摆摆手,“这必是一个妙人儿,能得了公主的青眼。” “王妃谬赞。”茵茵还是发窘,不过,她的行为,看着还是落落大方的。 “贵公子很讨喜,即质朴率真,又大方守礼。” 茵茵欠身:“小子淘气,给王妃添麻烦了。” “没有,孩子很好。哦,对了,上次他来府里,送我四子一个瓶子,做工很是精美,刚好宫里要一批银器,你让你的管事带个样品去找找王爷跟前的管事马青山,王爷要是看上了眼,这活儿就让你家的铺子做了去。” “谢王妃厚爱!”茵茵再次行礼,公主伸手拉她坐下,笑着说:“若你这么个行礼下去,今天的饭都别吃了。” “嘻嘻,可不是嘛。”安逸侯夫人强打笑脸说道,不过,她心里恼恨,说话时忍不住紧咬后牙,见三个人的眼光都转向她,她赶紧挤出一个笑容,比哭都让人难受。她为了帮妹妹家争取这个订单,今天一看见扈王爷妃,就像水蛭一样紧紧贴了上去,好话不知说了几箩筐,没想到王妃这么不赏脸,她气得嘴角都抽搐。 茵茵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也有点替扈王爷妃担心,她这要得罪淑贵妃,对她非常不利的。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太后的意思。太后把自己关在佛堂,几年不曾管外面的事儿,这出来一看,她自己最最喜欢的媳妇儿——皇后,和淑贵妃斗地很是激烈,淑贵妃在宫里宫外甚至有点咄咄逼人之势,她老人家不愿意了,你一家大小对国家没有尺寸之功,骄奢淫逸,让皇上想要肃清官场的努力倍加艰难,现在在还到处伸手,什么钱都想挣。她把扈王爷叫进宫去,下令扈王爷清理一下,皇商中若有靠着淑贵妃的,都想法子取消了这身份。这才两天的事儿,安逸侯他们都还不知道。 茵茵当然也想不到,公主虽然和她是偶遇,但公主肯折身和她说话,竟然是另有原因。 茵茵不想在这里继续当人眼中钉,她起身借口女儿和侄女不知道是不是够乖,想去看看为由,和几位贵人告辞。 “把你的女儿带过来我瞧瞧,早就听说貌比天仙,还十分乖巧,招人疼爱。”公主没有女儿,对娴雅美丽的小姑娘特别喜欢。 茵茵心里暗苦,只好行礼后,去叫妞儿过来。 还好,这次公主也就和妞儿说了几句话,就放了她们母女。 廖二夫人重新给茵茵安排了席位,没想到刚坐下吃了几口菜,周夫人就换了过来,原来她以为姐姐出面,肯定能为她争取到这批银器生意,她拐弯抹角地套茵茵的话,想要茵茵给她提供那种比纯银还要漂亮的银合金。 茵茵不想理她,又不愿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倨傲,就假装听不懂周夫人的话,不停地打岔,把周夫人难受地饭都吃不下去。最后见努力半天也没个结果,明白是茵茵不肯配合,这才悻悻地闭嘴,离席而去。 “什么东西,不过是沾了女儿漂亮的光,到处显摆,贪婪无耻,也不嫌让人恶心。” 坐在上位的一位夫人,恨恨地对着周夫人背后啐了一口,忿忿地说道。桌上的人,都假装没听见,没有一个人附和,毕竟,兰贵人是皇上身边的,什么时候皇上脑子一转,这位再次得宠,外面惹了她的人,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茵茵看这位贵妇的意思,是愿意和自己相交,觉得反正她早就把兰贵人一家得罪地彻底了。茵茵知道这是位勋贵夫人,是个世袭的什么侯爷,家里早就衰落,空有勋贵架子,她不了解这位夫人品行如何,也不打算和她多有接触,也没有接声。 那贵妇无奈,只好低声和她打招呼,茵茵只好和她敷衍,两人说了一会话,原来她的儿子在督察院,她是想让茵茵帮着,看能不能通过程娇燕在赵承邦那里说说好话,提拔提拔他。 茵茵也不知道她儿子是否能干,这话当然也不敢应承,见这夫人唠叨不休,她只好说道:“给孩子说,好好办差,只要他积极肯干,赵大人必会为他在皇上跟前美言,尽力荐拔的。” 这贵妇以为茵茵答应了她,千恩万谢地,茵茵见解释不通,很无语地闭嘴吃菜。 好不容易吃过饭,从廖家辞了出来,茵茵觉得和打了一仗似的,累的不行。 “婶婶,姐姐,嘻嘻。”本来茵茵一个人一辆马车,妞儿和二小姐一辆,回来时,英菂非要和茵茵一辆车,她应了,英菂一上车,就对着茵茵笑。 “你姐姐怎么了?”刚才妞儿上马车时怪怪的样子,让茵茵不由心下警惕,赶紧问英菂。 “廖公子悄悄给姐姐了一个玉佩,我要看看,她不肯,嘻嘻,还脸红了。”英菂小人精,才九岁,就明白妞儿和廖公子之间的互动超过平常人的关系。 “既是悄悄的,你怎的看见了?”茵茵笑。 “廖公子趁大家散去时,和姐姐告别,从姐姐身边过,这样一下,把玉佩塞到姐姐手上了,旁的人,都没注意,偏巧让我看见,嘻嘻,刚才我要姐姐拿出来给我看看,姐姐恼了,我怕她骂我,就挤到你这车上。” 茵茵扭头看了一眼在旁边伺候的燕子一眼,燕子赶紧做出一副我没听见的模样,茵茵知道,燕子明白了她的警告,英菂的话,她是断断不敢传出去,这才扭头继续和英菂说话。 “你们今天都去玩什么了?” 廖家的后院后面,有一个占地足有十几亩的大花园,比茵茵看到的大得多,今天特地空出来,留给了年轻人,难怪后院的小花园让人觉得有点拥挤。 “姐姐带着我和她们说话,后面,赵小姐和苏小姐叫了我去一边坐船,姐姐和我没在一处。” “赵小姐就是冰儿?苏小姐叫苏立颖?”赵承邦和苏君青的女儿,茵茵没想到英菂竟然交了这么两位有实力的豪门小姐。 “嗯。我们在学堂,关系很好。” “冰儿比你大啊。” “赵小姐性子很好,在学堂很照顾大家,苏小姐和我最说得来。”见英菂她们纯粹是友谊,茵茵也不多说,她不想让成人的庸俗想法玷污了孩子的纯洁心灵。 一回到家,茵茵梳洗过,换了家居的便装,大夫人就急急地过来,英菂肯定把刚才的话给她说了。 “呵呵,看来咱们家大小姐开窍了。就不知廖家什么时候过来提亲啊。” 大夫人笑嘻嘻地,一进门,屏退下人,立刻对着茵茵说道。 “还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呢,以前是死活都不肯和我说这方面的话,上个月,接了她父亲的信,也不肯给我说信上都说了些什么,我看孩子狠狠难过了几天,还正担心呢,这可又雨霁云开,接受了廖公子的情意。” 茵茵和大夫人的高兴心情还没有维持几天,礼部侍郎柳夫人过来给妞儿提亲,茵茵还奇怪廖家怎么会请了她来,没想到她张嘴说出的人让茵茵差点气儿都上不来:安逸侯的小儿子。 “柳夫人,想必你没听说过,我的女婿不许纳妾,通房也不可以,不够这个资格,我是坚决不答应的。” 柳夫人的脸上有点不自在,她讪讪地笑了一下:“我也听人这么说了,还以为是有人在背后编排你,觉得达官贵人之家,这样的孩子必是没有的,你就算说过这话,也是玩笑而已。” “这话怎能是开玩笑呢?我不图女婿显贵,只要他肯对我女儿好就行。我们当大人的,给不了孩子什么好的,我想,我只好用这种方式,尽量保证孩子有个安宁幸福的一生。” 柳夫人知道这是茵茵要拒绝她的提亲了,礼部尚书即将告老,她的夫君应该很有希望更进一步,成为一品大员,不想,最近外面传言,皇上有心让翰林院祭酒过来任礼部尚书一职,她们夫妻俩都坐不住了,她和安逸侯夫人有一面之缘,她厚着脸皮去拜访安逸侯夫人几次,安逸侯夫人终于答应,下次进宫悄悄让女儿帮柳大人美言,尽量让柳大人上位。 这是安逸侯让她帮忙办的第一件事,柳夫人当然想尽量办成,茵茵一开始就这么堵住了她的嘴,让她心里直发急。 茵茵看着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个不停,心里对这位二品诰命鄙视极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九一章 何日归 无论茵茵心里怎么想,她嘴上说话还是很客气的:“柳夫人,我不能让自己说的话撂了空,我不求孩子将来怎样的富贵,只要她安宁、平和、闲适。来,喝茶。”她略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朋友众多,若再遇到合适的男孩子,还得请你多辛苦呢。” 柳夫人见茵茵口气没有转寰的余地,心里有点冒火,但她也不能拿茵茵怎样,只好恨恨地起身告辞。 大夫人在她走后过来,听了茵茵叙述,气得狠狠地挥着帕子:“什么垃圾都敢拿出来兜售。不是说那个孩子喜欢养小厮吗?” 这个茵茵倒是还不知道,关于安逸侯孩子的事儿,她都懒得听,那兄弟几个,无论庶嫡,没有一个好的。 “妞儿答应了廖家公子,可那边怎么还不来求亲呢?你见过那个孩子,不会是个轻浮之辈吧?” “也就远远见过一次,表面还是挺稳重的,内里谁知道轻浮不轻浮?这还得问妞儿。” “既然给妞儿递了信物,他必然要给父母说的,不能这么不明不白把人晾到这里吧?”大夫人是亟不可待。 两人正在这里皱眉忧虑,二门的婆子让小丫鬟跑进来传话,太后派了公公传妞儿进去,原来明天竟然是馨公主生日。 茵茵和大夫人出去把传话的内侍应进过厅,她们热情地让下人送上上好的茶水、果品,陪着闲话。内侍见茵茵和大夫人态度殷勤,也知道她们是实在可靠之人,走的时候,含糊地说道:“听说你家大小姐天仙般的美丽,端庄淑雅招人疼爱,太后很喜欢,你们等着好事吧。” 他不等茵茵多问,就走出去,伺候的小太监立刻跟了上来,大夫人和茵茵没法子追问,只好闭嘴。送走了人,两人相伴回到内宅,大夫人略忧虑地说道:“太后不会把妞儿留到宫里吧?” 见茵茵也眉头紧锁地担忧,她略有点后悔,毕竟,如果妞儿让太后给弄进宫里,她这个当伯母的,怎么痛苦也苦不过当娘的,过了一会儿,大夫人没话找话地安慰茵茵道:“大概不会的,反正孩子明天就会进宫,事情很快就见分晓,我们现在忧虑也没用。” 两人悬着心,等到第二天下午妞儿回家。孩子看到两个长辈紧张兮兮地很奇怪,不厌其烦地回答伯母提出的问题,说太后也只是过来了一趟,馨公主带着她们给太后行礼之后,她们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太后就走了,期间什么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太后也只和她说了几句话。 茵茵和大夫人实在想不出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儿,两人反而释然,随它去吧。 第二天,程夫人过来,笑嘻嘻地恭喜茵茵:“喜事来了。“ “这是怎么了,我何喜之有啊?” 两人分主宾坐定,茵茵示意让人上茶、端上果品茶点。 “来,尝尝这个,我家铺子新请的师傅做蜜饯手艺极好。” 程夫人用牙签签了一个放进嘴里仔细咀嚼,眯着眼笑着说:“确实很好,酸甜适口,很难得竟然还脆生生的。” “你若喜欢,走时在带些过去。自家的东西,不值什么,也就一点心意,切勿推辞。” “我今天可是给你送好事来的,你送点果子不算什么,说不定一会儿还会连铺子送给我答谢呢。” 茵茵被她逗笑:“什么好事,我竟然会这么感谢,那你快点说吧,好让我早点知晓。” “我是受廖夫人委托,帮她的儿子求亲的。” 茵茵笑着一点头,等她继续说下去,程夫人板起了脸:“你还不赶紧谢我?”不等茵茵说话,她就憋不住,自己扑哧笑了一声,“你竟然放话出去,要找一个不纳妾的女婿,我都替你愁了好久。就算你女儿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这个条件也是高不可攀的。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傻小子。嘻嘻,廖夫人托我来的,怎么样?她说,她的儿子保证不娶妾,并且也没有过通房。” 廖家老大娶的是公主,当然不敢纳妾,后面两个弟弟,见长兄都没有妾侍,自己也不敢逾越,这小的一辈,在清净的家风熏陶下,都还很规矩,在廖家,不纳妾是不难做到的。 “谢谢你,我闺女将来得以幸福,我一定忘不了你的大恩。廖家的心意我已知道,但孩子她父亲不在家,我还得给他写信,无论成与不成,我现在都不能马上答复你。”茵茵很不好意思地说。 “他家能想到这些的,等上几个月也是能料想到,你尽快写信就是。” 两人这话算告一段落,程夫人打趣茵茵道:“你的女婿不许纳妾,你儿子呢?你能管住他也不纳妾吗?” “那是当然。反正只要我活着,他们就得遵从。”茵茵很肯定地说。 “那好,已经有人亟不可待地等着你儿子长大了。”程夫人捉狭地眨眼。 “呵呵,真的?我早就等着一个优雅贤淑的好女子当我的儿媳妇呢。”茵茵眼光溜过去,刚好和程夫人对视。 “你的媳妇可不好找。”程夫人脸色有点严肃。 “怎么会?我对人很宽和的啊,我家老爷,也不刻薄。” “你老是这么年轻,哪个女子不害怕在你身边一站,把她比得显老啊?你跟你女儿都快和双胞胎差不多了。” “你就会挖苦我。”茵茵忍不住捶了她一下,“你看看,我眼角都开始长皱纹了。” “哎呀呀,那叫皱纹?那是你笑的时候,起的笑纹好不好?” 茵茵无言,瞪着她撅起嘴。“嘻嘻嘻”程夫人又笑。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程夫人起身告辞,茵茵送她离去。 大夫人知道廖家提亲,很高兴,亟不可待地让丫鬟叫妞儿过来,她想给孩子报喜。 妞儿也只是略有点羞涩,脸上不悲不喜,茵茵心里怀疑孩子不愿意,但大夫人走后,她再次问起女儿:“你要是不喜欢廖公子,娘就借口你父亲不答应,拒绝便是,不要委屈你了。” “娘,爹说,太过热衷于功名的人不可嫁,你觉得他说的对不对?” “对啊,太过热衷于功名,这样的人如果很有能力,的确有可能权倾天下,显赫一时,但所有的这些都不会凭空掉下来,必是要付出艰辛的努力才能得到,并且,在权势和个人利益冲突时,他势必选择牺牲自己,当这样的人的妻子,不仅要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还要赔上孩子的。比如,把女儿嫁到她不喜欢的权贵之家,给儿子娶不贤淑的高官之女,他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觉得拿这些换取功名才是应该的。” 茵茵看着女儿,见她微蹙着眉毛,略有所思的样子,就停下来不说,等孩子抬起头,她才继续说道:“所有的得到都是有巨大的付出的,高官手里的权力,也不会是凭空掉下来,你看你爹,也不过是个二品,这一走就是三、四年。”皇上很可恶,别的官员到了三年任期,还要回来等吏部重选,他倒好,早早给陈奎秀一道旨意,让他继续待在江南。陈奎秀原来说要接茵茵的话,这时也毫无消息,茵茵为了妞儿的婚事,也不敢随便离开,她俩分居,竟然这么长时间了。 看到母亲略有点惆怅,妞儿心里也有点歉疚,她伸出手按在母亲的手背上:“娘,还有我和弟弟陪着你呢。” “哦,没事,娘就是想让你将来过得不那么累。唉,其实,廖公子说不定也会上疆场,这也不能说没有危险。你像娘这样,守在家里等他的日子也有会有的。日子,总不是事事都如意的。”茵茵看着女儿:“娘不知道你对廖公子到底什么感觉,我不想难为你,若你不喜欢,那就罢了。” “他——,还是很好的。”妞儿双颊飞红,低下头去。 “那,我就给你爹爹写信了。” 没想到,茵茵的信,还真如她信封上所写的“信走如鸟飞,不知何日归。”陈奎秀的回信,这次竟然久久没有回音,让她心里渐渐忐忑起来。 转眼,夏天结束了。茵茵这天,带着燕子和两个老妈子,去苏君青的府上,她想问问陈奎秀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 苏君青的宅子,是皇上后来赐的,和陈家刚好一个城东,一个城西,走起来还挺远,再加上要经过最热闹的街市,竟然要走一个多时辰。一直快到时,茵茵看到马车不远,有个穿着长衫拿着折扇秀才打扮的年前男子,似乎跟着她几乎走了一路,隔着车帘缝隙,茵茵把这人仔细观察再三,也没发现这人有什么不好的举动,他神色安详,走路不疾不徐,眼光也没有狠戾之气,她正准备松一口气,不再看他,却发现这人的眼珠子迅速转动了一下,快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心一下子就抽紧了,心也咚咚跳了起来。 好不容易安全到了苏府,茵茵长出口气,命婆子上前敲门,那人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很快隐没在前面的拐弯处,茵茵用帕子擦擦脸上的冷汗,但心里奇怪的赶觉,却是没办法清除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九二章 大案 覃碧莲见茵茵不告而来,又惊又喜,听到下人来报,急忙出来迎接,她才走到垂花门,茵茵已经让下人迎着进来了。 “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难怪今天喜鹊喳喳叫个不停。”碧莲自从做上了一品诰命,家里的客人就一下子多起来,刚开始她还不肯出来应酬,后来,挡不住自家男人的蛊惑。苏君青现在主要负责的还是肃清吏治的事务,好些官员有点不干净,每每有人的罪行暴露,他周围的人都心慌不已,那些个夫人都寻个缘由和覃碧莲套近乎,苏君青让老婆套这些人的话,还真从里面寻到蛛丝马迹,趁机将那些漏网之鱼绳之以法,碧莲经过两年的锻炼,尤其是近一年,她的变化非常大,以前的清水佳人一身的诗情画意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机敏健谈、心思玲珑的贵妇人。 她和那些绕着她身边一脸巴结的女人打交道多了,见面这些让人觉得浑身发热的话也学得张嘴就来,不过,茵茵觉得,她对自己说这话时,可是有着一百二十分的真情意。 “你表哥还说这几天去看你呢,没想你今天就过来了,咱们这亲戚还真是心灵相通呢。”覃碧莲拉着茵茵的手,亲热地说,茵茵有点不适应覃碧莲这个热情洋溢的样子,她还是喜欢她以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模样。 “表嫂,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不?” “嗯,进屋说吧。”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不然,覃碧莲不会这样郑重。 两人坐定,丫鬟上了茶水果品,碧莲摆手让她们下去,有个年龄略大看着很机敏的,对着碧莲的手势略一点头,也退了出去。天气正是初秋时节,如果关门闭户,房间肯定很闷,碧莲看茵茵隔着窗子望着外面正在开放的月季,以为她不放心,就低声说道:“我那个丫鬟是你表哥帮着选出的,有她在外面,绝不会泄了消息。” “哦,嫂子,看你这样子,事情不是一般的大。”茵茵也郑重起来。 “你男人捅了马蜂窝了,嘻嘻。”说话这么粗直,茵茵都怀疑碧莲是不是有个放在乡下长大的双胞胎,这时候出来冒充她。 “陈大人在江南,查了一桩大案。牵扯上的官员,恐怕得有几十个,和朝中的阁臣都有牵扯呢。”覃碧莲开始说正事,脸上的表情十分郑重。 的确是个爆炸性新闻,碧莲刚才的表现,是想让茵茵不至于震惊过度,这种案子,如果打蛇不死,被反噬的多了,茵茵不由担心起来。 “本来,大人是不准备现在就揭了锅盖的。某人在那里经营十几年,树大根深,查起来非常困难,尤其还要悄悄进行,事情之艰难不是咱们坐屋里能想象得出的。再加上对手也不是在那里睡大觉,他们不停地销毁证据,完善那些假象。时日越远,事情越是不好说明。最后陈大人权衡再三,觉得无法把那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是现在发动成效最好。一部分是有确凿证据的。他的秘折,已经到了皇上手上了。那位去北疆,马上就要回来了,没他坐镇指挥,那些小喽啰还是好处理些,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再发动,说不定会更加困难。你表哥说,这次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位贪腐,但把他扳倒还是很有希望的。”覃碧莲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她抿了口茶,目光炯炯地望着茵茵。 茵茵看她的眼光,更亮:“嫂子,表哥这官儿当得也太敬业了,把你都磨练出来了。” 覃碧莲一笑:“没办法,刚开始来拜访的人,我都拒绝不见,那些人想方设法,送礼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我要是不改变,都能让她们逼疯了。” “没想到啊,嫂子,你竟然这么能干,不经过那些事儿,你这般的才能,还不埋没了啊。” “还是埋没的好。”覃碧莲苦笑了一下,拍拍茵茵的手,“那些人,想象不到的卑鄙、无赖和奸诈。” “我本来是想问问,我家大人出什么事儿了,我给他的信,迟迟没有回音。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不知他有大事要忙,我竟然还用那些儿女情长琐事打扰他。”茵茵陈奎秀这事儿太过重要,的确不能给自己说,他不在家,陈家老大又是忠厚的性格,这一家人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大。 她俩正在说话,刚才那个丫鬟在门口晃了一下。 “小春!”碧莲喊她进来。 “夫人,老爷回来了,听说陈夫人来了,他马上就过来。” 外面已经穿来苏君青的轻咳声,茵茵和覃碧莲站起来迎接。小春打起竹帘,苏君青闪身进来。 “表哥!”茵茵行礼,碧莲也殷勤地向丈夫问候。苏君青已经留起胡须,白皙的面容上尽是疲态,头发有点谢顶,额头比以前看着高了。 “陈夫人!咱们自家人,就不必客气,坐!坐下说话。”只是一瞬间,苏君青的疲态就一扫而光,他招牌式的阳光笑容又浮现在脸上,茵茵知道他不肯很亲热地叫表妹,一是他们这几年的确是生疏了,二是,朝中还是有点闲言碎语,流传着他们几个一起去西疆投军的事儿,他这么叫,是为了撇清。 “表哥,夫君的事儿,刚才表嫂说起了些。我今天路上来时,看到一个可疑的人,不知是不是和这事儿有关。“茵茵把跟着她的那个秀才打扮的人简单说了。 “这奴才!”苏君青嗔了一声,起身对着外面,“让‘撒金手’过来拜见陈夫人。” 没多一会儿,小春掀帘子带进一个人,他虽然换了衣服,茵茵还是认出来,就是跟踪自己的那个拿扇子的秀才。 “这是陈大人的意思,他不想太多的拘着你,又担心你的安全,就让我安排人暗地里保护你。这是跟我了三年的李山,擅长暗器和轻功。” “见过夫人!”李山进来,一直低眉垂眼,听到介绍完了,赶紧行礼。 “不必多礼,快起来!”茵茵抬抬手,让他不要太客气。 苏君青摆手,李山又是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我最近还是少出门的好,没得给这位李壮士添麻烦。” “麻烦不麻烦倒是不打紧,还是安全第一,小心狗急跳墙。那位大概月底就能到京,算来也不过半个来月,这段时间最是紧要,你千万小心了。” “表哥也要精心些。” “好久没见外甥外甥女了,他们都大了吧?”苏君青转了话题。 “呵呵,还不是老样子,两个小的皮的很,妞儿大了点,却是更让人操心。”茵茵想跟苏君青商量,看看廖家这门亲好不好。 “外面传言,你有意和廖家结亲?”见茵茵点头,苏君青继续说道,“放到以前,这的确是门好亲事,但陈大人的密折里提到有人在朝廷采购军需时动手脚,廖家二爷当时刚好在兵部管着这事,他有没参与现在不得而知,若是摘不清,这次难免会波及,你们两家想要成为亲家就很麻烦……” 见茵茵皱起眉头,苏君青又安慰她:“若你实在舍不下这个亲事,也不能说一定不能成。有公主坐镇,皇上怎么也给廖家留一分体面,廖二爷最多赋闲而已。你是和老三家做亲戚,他老二就是有意见,也未必敢说出来。” 难怪陈奎秀不回信了,他还在找证据,看看这廖老二到底是清还是浊。 茵茵心情复杂,带着那个保镖回家。李山这次换成一身商人装扮,远远缀在车后,看着和茵茵毫不相干。 茵茵让大夫人安排人手时,多加小心,事情她没给全说,但多少透露了一点儿,大夫人如临大敌,家里的几个护院,都不敢像以前那么漫不经心。 茵茵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轻易出门,陈奎秀每天带回的邸抄她都很仔细地看上几遍,看陈奎秀的事情在朝中的影响。 皇上把田昆山派到西疆去了,接替了廖家老三的位置,美名其曰廖三老爷劳苦功高,应该回来休息一下,顺便养养身体。 梁尚志回来了,皇上派赵国师代自己去城外迎接。他这次又争取到几个北疆的小部落归附大秦,还带了那些部落首领前来朝拜,他自我觉得有功于朝,邸报上转述他给皇上的奏折,茵茵看了忍不住嗤笑:没有见过那么夸自己的。 皇上称赞梁尚志立下大功,赏赐了他大批财物,还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一个月之内不用上朝。 梁尚志还没有来得及得意,茵茵看到下来几天的邸报上,全是御史弹劾他的,梁尚志这次在北疆,搜刮了好些珍贵毛皮药材,他一路带着那些东西进了中原,才让去过接他的家人悄悄绕路带回,这些自然落到有心人的眼里,那些人把这些证据送到了御史手上。 梁尚志坐不住了,他给皇上上折子辩解,说那些东西都是他购买的,不是收受的贿赂,也不是勒索了那些部落首领,并且,他还把自己购买货物的清单都写出给皇上了,希图证明自己清白。 茵茵知道,这些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是想让梁尚志无暇顾及那些更重要的事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上风 皇上是一年前见到陈奎秀密折的,当时是冷汗淋淋。江南是大秦国的粮仓和金库,那里若是乱了,大秦国的朝政也会出大问题的。为了谨慎,皇上决定派人去江南,可是他也怕打草惊蛇,这么明目张胆的派人,梁尚志有所觉察,会指使人销毁证据。他思前想后,最后派了教授王子的师傅张重。自从昭熙王子跟从陆二爷读书,大有长进,皇上就对张重教书的能力有所怀疑,可是忽然把这位换下来,他又怕朝臣对自己不满,毕竟张重在人们眼里是严厉正直博学严谨,名声好的无可挑剔。而这次让人去江南,并不是要协助陈奎秀,却是代他去看上一眼,看看陈奎秀的奏折,真实性有多大,此人,在朝中必然要不偏不倚、刚正不阿才是,张重,没有比这人更合适的了。 张重身负重任,一路严令随从,不得张扬,他悄无声息的乘了船,一路顺水到了江南。皇上让他看过陈奎秀的折子,当时他心里也很怀疑,觉得那就算是事实,也必是有些夸张的。等他几个月调查下来,惊得目瞪口呆。梁尚志当年还是江南云城的一个知州,仗了外甥女是皇妃的势,在当地大肆搜刮,受到御史弹劾,他一面求亲家为自己遮掩,一面在云城弄出些别的动静掩盖罪行。他苦思冥想,竟然歪打正着,弄出了一套不同以往的收税方式,当年云城的税收就增长了两成,第二年又增加了三成,他因此获得能吏的评语,升任江南布政司,在这个任上连任两届,而后,他又转为江南总督,又是两届。那时大秦国因为连年征战,国库匮乏,他的成绩赢得小皇帝的青睐,把他从江南总督升到了内阁大学士,让他着力在全国推行新收税方式。 那套收税方式表面挺好,背后有个巨大的漏洞,对官员贪墨有包庇作用,在经济不发达的地方没办法操作,像江南那样,根本就是为官员贪污量身打造的。 难怪陈奎秀到江南没多久就上折子请求改进税制了,无奈皇上没有答应,他觉得一项新政的实施,收到的阻力必然是巨大的,看不惯的人也太多,这很正常,他允许陈奎秀对那种税收方式进行改进,但要求他必先禀报过才行。此后,陈奎秀就没有在为此上过折子,只不过江南的税收,每年都增长一两成,让皇上心里暗喜。紧接着,他给皇帝的密折,就开始逐条讲解新税制的弊端和改进的办法,但新办法的实施要当地官员配合,而那些官员,再就在以前贪墨成风非常奢靡的官场给染黑了,他请求过皇上处理几位州县官员,皇上听信了梁尚志的话,对他的密折一直持怀疑态度。毕竟,陈奎秀和梁尚志不是一个阵线的人,皇上以前对他很信任,这个时候,却无法不怀疑他的出发点。但皇上还是很理智的,他明白陈奎秀每年增长的税收,必然是勤勉努力的结果,还有,江南官场肯定有人腐败,陈奎秀一些折子里讲述的非常清楚,他下旨让陈奎秀不必在任期到了时回京城述职,而是让他继续留任,不必回京。这给陈奎秀清查腐败带来很大方便,连任没多久,他就给皇帝再次上折子,要揭开江南官场腐败的黑盖子。 张重的密折八百里加急到了皇上手上,已经年近四十的皇帝,这时不得不接受江南官场腐败成风的事实,他命苏君青为钦差下江南处理此事。 梁尚志在张重到江南不久,也有所觉察,本来他的手段就非常高明,陈奎秀没有抓到他的实据,这时他再做手脚,更是把自己撇个一干二净。 江南官场大地震,京城的余震也不小,那些收了江南官员好处的人不敢到处走动,她们家的女人是四处出击,连妞儿这里都有人拜访,被大夫人拒绝了。 茵茵不出门,却有人不停地送消息,程娇燕是第一个,覃碧莲是第二个,程夫人陆夫人也不甘寂寞,大夫人那里,是她娘家人来回传递消息,毕竟,牵扯了陈奎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和大夫人的关系还是非常大的。 每天,两个女人都替陈奎秀担着心,害怕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现在的消息,皇上派了苏大人去,动手的就不是他了,我看,二老爷那边进展似乎很顺,应该不用咱们担心了。”大夫人拿着弟弟送来的邸抄,和茵茵说话。 “好像是啊,不过,事情没有结束之前,谁都说不清结局到底会如何。”茵茵心里还是不踏实。 “二老爷很能干,又有苏大人张大人帮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大夫人一副天塌下来大个子顶着的架势,茵茵也有点释然,对她展颜一笑。 “目前形式对廖家老二非常不利,好像他在当年的一桩军需案中很捞了一把。唉,妞儿的婚事好容易有点眉目,竟然又出了此事,真是让人操心。”大夫人三句话不离妞儿,这又替她愁上了,茵茵也没话宽慰她,两人又嘀咕了一阵子,这才散开,各回各屋。 第二天傍晚,大夫人的弟弟派人送邸抄过来,她激动地生音都变了调:“廖二老爷向皇上上折子了,说他有实据能辨清自己,明天,皇上会派人清查那几年的账目。” “看目前的局势,那几年的军需是有人做了手脚,这事情到了最后,必定要有人顶罪的。就看最后抓到谁了。廖二爷是主管官员,我看最后他怎么也撇不清。”茵茵说出自己的想法。 “被人陷害或着没有顶住上面的压力,总是好过自己贪腐吧?要是那样被罢官,廖家要是不迁怒咱们,这亲事还是能议的,他要是贪官,咱们妞儿可就得另外找个合适的,她马上就十五了。”大夫人眉毛蹙地紧紧地。 朝廷的震动,不仅局限在外面的官员里,宫中自然也不能例外,淑贵妃和兰贵人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梁尚志的那些手脚,淑贵妃起码知道五六成,他要是倒了,淑贵妃也难逃干系,而兰贵人,在宫里一开始就能稳稳站住脚,不能不说很大程度上借重了淑贵妃的势力,她现在还是个小贵人,这一辈子可能都到不了贵妃的地位,没了淑贵妃,以前被她踩下去的还不一个个都要还那一脚?那她可就万劫不复了。 太后严令守紧宫门,不许外官和宫内联系,皇后当然不会给淑贵妃她们提供在一起商量的机会,这次八月十五,宫里第一次没有依例举行拜月宴会。 皇上跟前,不仅是张重一个折子一个折子的往上递,陈奎秀、苏君青的折子也是雪片一样地飞过来,虽然三人叙述的方面不一样,但好些事实口径都是一样的,并且,他们对一件事的看法,都完全依照自己的见解而来,没有商量过的痕迹,这让皇上更加明白现在江南的局势。陈奎秀最初的调查都交给了苏君青,他现在是安安心心地按皇上的旨意,一方面做好自己的总督之责,一方面试着完善那套税收制度,顺带协助一下苏君青,同时把苏君青的进度随时报给皇上。苏君青则是给皇上呈上他查处的一个个贪官的犯罪事实和审讯得来的信息。张重自从中进士,一直在翰林院读书讲学,从来没到地方去过,他是寒门学子,面对江南官场的奢华,用他的话说,简直让他挣不开眼,他一面感慨,一面很书生的给皇上很多建言,想当然地按心里最理想的官场情态给皇上画一幅梦想中的官场图画,他的折子,当然也离不开谈论苏君青查处的一个个官员,他痛恨这些拿着皇家俸禄还做着损害皇家利益的蛀虫们,折子中不断有痛心疾首的感慨和义愤填膺的疾呼,还指责过苏君青对那些罪行不重的从犯量刑过轻。 京城里的日子,在官员们有的张皇有点窃喜有点麻木中飞快闪过,秋天很快结束,冬天在一场盐粒一样的小雪中走进人们的生活。 官场的地震,已经剩下余镇了,皇上罢黜了十五名官员,让二十二个下了监牢,杀了八个官员的脑袋,最后,就剩下那场军需案了。 十几个户部和兵部的钱粮师爷,查了两个多月的账,事情也快要结束了,外面传的小道消息,对廖二老爷很有利,他不仅没有贪墨,还是个有功之臣,在整个事件中,若不是他顶住某些权贵的压力,坚持正义,边疆的将士,说不定就得穿脱绒棉花(紧挨着棉花籽的那层短绒棉花,棉纤维很短,既不保暖,也不结实)做出的棉衣,就得吃仓库里发霉了的粮食做的食品了。这消息疯传了没几天,一大摞账目就送进了宫里,这次,皇上并没有下什么旨意,事情就那么重重拿起,轻轻搁下。但消息灵通的人,发现安逸侯一家,悄悄搬出了京城,不知所踪,周夫人也不上蹿下跳蹦跶了,周大人没多久任期到了,并没从兵部拿到继任的文书,不明不白的赋闲在家,后来,也搬出了京城。 这天,廖二夫人忽然让人送来帖子,说是要来拜访茵茵,茵茵和她也就见过一面,还几乎没怎么说话,根本没什么交情,若因为廖公子婚事,那也应该是廖三夫人过来才是,茵茵满怀疑惑,让人回话,她很欢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不足 廖家是世家,当时娶媳妇,是要和公主做妯娌的,虽然公主经常不在廖家住,但谁家的女儿若不是温柔娴雅,也不敢和廖家结亲,所以,廖二夫人和廖三夫人都尽管年过四十,依然风韵犹存,无论待人接物还是行为举止,无不恰到好处。第二天早饭后,廖二夫人过来时,茵茵一看到她那亲切的脸庞,感觉自己如沐春风中。 “陈夫人!”她的笑容岂止是和蔼,“大冷天的让你受冻,你不用出来接我的。”人都出来了,她并不虚情假意地表示惊讶,只是很朴实地觉得不好意思。她比茵茵大,像大姐姐一样拉着她手,两人并排往里面走。 “早就听说你精通庶务,怎的没有换个宅子住?这院儿还是你公公在世时置下的吧?” “是啊,住惯了,觉得也挺好。去你们几个家里时,觉得又大又敞亮,心里也不是没想法,回来左看右看,又没办法拓展,再说,心思不在这里,日子一过去,也就懈怠了。” “嘻嘻,妹妹还年轻,怎的说话这么老气呀,你和陈大人前途无量呢。” 两人进了暖阁,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廖二夫人觉得房间暖暖的,却不像别的人家,有炭火的烟气,她心里奇怪,但毕竟两人初次打交道,她也不好意思问出来。 “我今天来,是表达谢意的。我家老爷不喜欢说话,当年他经手那些账目之后,就落下了心病,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机会悄悄复查那几年的账目,可惜不是自己经手的,又是暗地里进行,也只如管中窥豹,没法揭开事情真相,他一直对朝廷对疆场厮杀的将士心存歉疚,日子一长,本来挺开朗的一个人,现在见人都没多余的话说。咱们妇道人家,不在外面行走,你没见过他们兄弟,我家老爷,比大老爷都显老。有时两人走一起,外面不认识的人,还对着他行礼,叫驸马爷呢。这让我一直心酸不已。幸好,陈老爷查出那边的案情,才让他这边有了辩解的机会。这几天,老爷的背都没有那么佝偻,走路脚下也轻快了,我看着欢喜,这感激的心情就别提有多大了。”她隔着茶几,拉着茵茵的手,表情真挚,茵茵反而不好意思了:“这是皇上英明,是廖二爷忠诚,怎能是我家老爷的功劳呢?夫人你谬赞了。” “皇恩浩荡,做臣子的自然心里明白。但没有陈二老爷,我家老爷的心事,还不知道压到哪年哪月了。”茵茵见她执意要这么说,自己再推也没有意思,就换了话题: “你那小孙女,像谁呢?” 一听说起自己的心尖儿孙女,廖二夫人的精明完全不见了,一脸都是一个宠爱孙女的普通女人的表情,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孩子又像她爹,还像她娘,谁个哪儿长得好,她就像了谁,还没过百天,就会翻身呢,现在抱着,小身板挺得直溜溜,哎呀,爱死人了,她娘抱着去韵公主那里了一趟,把公主的爱意都勾起了,现在过不了几天,公主都要见她一次呢。”她大概觉得自己啰嗦了,不好意思地一笑,“瞧我这是怎么了,嘻嘻,都怪小人儿实在招人疼呢。” “可不是嘛,小闺女就是招人爱。”茵茵附和着她。 “哦,我倒是忘了,你是有闺女的人呢,不像我,想必陈小姐小时候,跟我的荷儿一样惹人爱煞了呢。” “可不是嘛,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呢。”想起她没女儿,茵茵有点发窘,幸好廖二夫人没介意。 “陈小姐可真是个好女孩,京城这么大的孩子中,你这个闺女怕是要拔投一份的。这几年皇上不选秀,不然,准准进宫当娘娘。” 茵茵可不想让女儿进宫,她没接声,廖二夫人并不介意,她又笑眯眯地说起孙女来。 送走廖二夫人,茵茵挺奇怪的,觉得廖二夫人此行表示谢意,有点牵强,可她说话,正经事情又一句没有,让她实在费解。 中午吃饭时,大夫人很关切地问茵茵:“妞儿的婚事到底该怎么办?二爷让廖三老爷赋闲在家了,给他家带来些麻烦,可那不能怪咱们这边的,谁知道能牵上他家呢?” “呵呵,嫂子你不问,我还真想不出廖二夫人今天为何来这么一下,她明着是谢谢二爷给了他家洗刷清白的机会,其实,就是说,他家不介意甚至还感谢二爷这次揭露那事儿呢。看她家的意思,不影响妞儿的亲事。我们现在就是要等二爷的信一到,就给廖家回复。”她想了想,补充说,“我该再给二爷写封信催催,不能老让人家等着。” 大夫人点头。快吃完时,茵茵又补充说:“我下午去程夫人那里走一趟,解释一声二爷回信未到,不能没个理由,让人这么久地等着。” 茵茵没想到程夫人不在家,说是去庙里烧香祈福去了。这次程家还是扫到了台风尾,尽管有程大老爷撑着,皇上没有责怪他们,程老太爷和程二老爷多少都出了几身冷汗,她去烧香祈福也在情理之中。从程家那里回来,茵茵给妞儿说会捎信给她父亲,问她有没有信件一起寄去,第二天早上,妞儿真的拿了个小信封,送过来给了茵茵。 这次风波,茵茵知道陈奎秀在江南挺不容易的,信里忍不住写了些关心他的话,就比往常的信件,又厚了几分。她把这段时间给陈奎秀做的衣服鞋袜都包好,连同信件一起让下人送到驿馆去。 过了两天,茵茵再次拜访程夫人,马车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她的贴身嬷嬷急急地迎了出来:“陈夫人快请进,我家夫人正等着呢。”她先蹲了个福身,接着就一脸笑意地说道。 程家的暖阁里,程娇燕和陆夫人都在,三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见了茵茵,笑得很是勉强,茵茵知道程娇燕把不住,也不问她们,大家见礼之后,她坐下只顾喝茶。几个人还当她受不得路上风寒,都没说什么。 果然,程娇燕怒意难消,忍了没多一会儿,就说道:“皇上这也太过分了,竟然为了淑妃,江山社稷都不要了?陈夫人,你听说了没有,皇上把安逸侯送到皇家山庄去了,哼,那里虽然不如京城繁华,可日子却是更轻松更好过的,奇花异草珍禽异兽,要多少有多少的。” 这消息茵茵根本想不到,闻声惊讶地问了一声:“真的?” “不相信吧?谁听了都不信,偏偏是真的。皇上向太后求情,说是为了四王子好,要放过淑贵妃,连兰贵人在宫里都没受任何影响,真真让人寒心呐。” 茵茵也没想到皇上对淑妃竟然这么的好,当年赵国师把军权交还给皇上,皇上感动之余,对皇后好了几年,还让皇后先有了孩子,这才让后宫的其他女人有孩子,没想到,他心里爱的还是淑贵妃,恩情,维持不了几年恩爱光景。 几个人都不说话,这样的结果,任谁也想不到。皇上如此赤裸裸地偏袒淑贵妃,让皇后彻底认清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这比以前情况暧昧还更让人伤心,毕竟,皇后要彻底死心才能挨过这个打击的。 “最可恶的是二皇子,昭熙王子是坚决站在母亲一边的,瑞熙却去讨好皇上,现在,皇上根本不理昭熙,却经常带着瑞熙四处走动。”程娇燕一脸的气愤。 “这也好过皇上两个都不喜欢。人心都是偏的,皇上两个都不喜欢,皇后的日子岂不更难过?” 茵茵开口。 几个人都不同意她的说辞,但也不想看到皇后母子三人都失宠,暖阁里一时沉默,茵茵觉得气氛压抑,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身上都开始出汗了。 “我想出去走走,闷得慌。” “哦,瞧我,园子里的梅花都快开了,我们去看看。”京城里的人,终于有人会侍弄梅花,现在很多豪贵家庭的园子,都栽种了。 几个女人,在仆人的帮助下,围上披风,戴了帽子,前呼后拥往外走,程府的梅花园很大,可惜花树很小,让人心里颇觉遗憾,在野地里冻了半个时辰,几个人的心情依然没办法纾解,茵茵最后等不及,把委托程夫人的事儿说了,请她务必去一趟廖府。 几个女人开始给茵茵出主意,程娇燕终于放开皇后母子的事儿,和茵茵讨论起孩子什么时候出嫁最好,最后又说到嫁妆,这么一拉扯,气氛终于不那么闷了,她们这才回了暖阁,茵茵等身体暖过来,就告辞回去了。 回到家里刚刚坐定,就有下人来报:“廖公子来访。” “有请!”茵茵猜不透这孩子过来做什么?催促婚事也是他母亲委托人过来才是正理,最着急,他家长辈亲自来访都说得过去,轮不上他这么走一趟的。 廖公子在京城住了这段时间,在西疆被风吹黑的面色褪去,恢复原本的模样,还真是个面白如玉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他见到茵茵,深深一个肥喏:“陈夫人好,晚辈打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九五章 来访 廖公子和茵茵没多说几句话,茵茵假装无意,念叨陈二老爷迟迟没有来信,孩子的亲事这么拖着定不下来,让她很着急,廖公子听见后,脸上有点羞赧,好像觉得茵茵不该当他面说这些话似得,但他眼里的那份不安和焦急,却消掉不少。 毕竟还是少年郎,就算是孩子中比较沉稳的,也难和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场油条相比。茵茵暗暗笑了一下,继续和他说些闲话,廖公子却是没有心情和她拉扯那些有的没的,说是还要去昭熙王子那里去看看,就起身告辞:“打扰陈婶婶了,也就是母亲好久没有见到你,天寒地冻的,她担心你,让小侄过来瞧瞧。” “谢谢你母亲的关爱,我一切都好,也让她多保重,我有时间会过去看她。”茵茵和廖三夫人还没熟到随意走动的程度,这话也就是客气客气。 “晚辈会转告母亲的。那我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他行礼退出,伸手示意茵茵不要送,出门后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原来,廖三夫人见陈家久久没有回音,忍不住担忧是陈家不愿意这门亲事,廖二夫人自告奋勇地过来一趟,事情过去好几天,这边还是没音讯,她忍不住了,刚好她母亲的闺蜜、吏部侍郎的母亲有意给小孙女结这门亲事,那孩子虽不及妞儿漂亮,但性子温婉贤淑,又做得好女红,填词赋诗也拿得出手,她就有点动心,毕竟儿子马上就二十了,越耽搁越是难找,让她心里着急。 自从见到妞儿,廖公子的心思都系在了她身上,上次他偷偷递给妞儿的玉佩,让妞儿不动声色拿走之后,他的心一直飘悠悠的如在云端,走路脚下都能生风,母亲的打算他坚决不答应,可陈家的沉默也让人心里发急,他实在忍不住,背着母亲悄悄走了这一趟,他知道传出去会有人指责他,也担心茵茵对他有看法,可惜,这挡不住挽救自己爱情的决心,他冒险一试,见陈二夫人对他很宽容,还主动讲出没有回应的缘由,这才心下大宽,喜滋滋地出门,直奔城东的怡心园。 街道上没什么人,廖公子还是忍着不让自己策马飞奔,自从回到京城,那种风驰电掣的恣意就再也享受不到了。 “年轻人正是成长的好时光,只有这时多积累,讲来爆发才有资本呢。”陈二夫人很郑重的说这话,廖公子很明白是什么意思,她把女儿嫁给自己,肯定希望自己能给妻子带来幸福,能为妻子儿女,撑起一片蓝天。他忍不住打算着,自己是不是参加一下今年的秋闱呢?父亲这一赋闲,自己讲来靠恩荫的路,就不那么明朗了,最好,还是靠自己吧。可是,参加文试还是考武举,让他一时有点拿不定。武举肯定可以一举拿下,文试,他就没那么大的把握,三年前考过秀才,下来三年一直都没有动书了,贸贸然去考试,肯定不成的。他一路患得患失,一直到了怡心园门口,他还是没有拿定主意。 茵茵给妞儿说廖公子来访的事儿,妞儿显然已经知道了,听母亲说完,尽量想让自己淡定,但依然羞涩地红了脸,嘴里啐的一下,嘟哝着:“不知羞!”就没有下文,茵茵知道她的心意,没有多说,去了大夫人那里。 陈奎秀这次的信,回来很快,他不仅同意和廖家的婚事,还建议在开春就举行婚礼,那时他有事要回京一趟,刚好能赶上。 茵茵接到信,赶紧去了大夫人那里,和她商量这事,大夫人少不了晚上和陈奎林嘀咕,第二天笑眯眯地给茵茵说:“大老爷也很愿意这门亲事,也觉得明年开春的时间行大礼是最好不过,你可以给那边回话了。”按大秦风俗,若不是陈奎秀不在家,这来来回回的事儿,都是男人们办的。 廖家接到了程夫人传的话,阖家欢喜,不仅是廖三老爷这一支,其他两房也都参与讨论怎么办理这订婚的大礼,那边人仰马翻的忙乎,茵茵这边,却有人来釜底抽薪。 这天,茵茵和大夫人正商量年节将近,该给哪些亲戚朋友送什么年礼,守门的婆子一路小跑地过来传话:“皇上身边的吴公公来了。” “快请!”大夫人掸掸身上的衣服,把头上带的额抹扶了扶,还往茵茵身上打量了一番,看看两人穿着都挺周正,这才抬步往外走。 下人已经把吴公公迎进过厅,正忙着给里面布置火盆,送茶水,来来回回穿梭般的忙。 “吴公公光临寒舍,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大夫人走在前面,先出声致歉。 “是我来的匆忙,未及通报,才是先要告罪的。”吴公公在皇上身边已经待了二十几年,由刚开始十来岁的小太监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太监大总管,为人处世圆滑而敏锐,说话更是深浅拿捏地恰到好处。 三人寒暄已毕,分主宾坐定:“今年天气又干又冷,眼看快过年了,别到时候大家都走亲访友的,老天爷偏生加热闹,稀里哗啦下个不停,给大家添麻烦。”大夫人没话找话说。 “是啊,咱们这年龄倒还罢了,年轻的想趁机出去玩玩,那可不尽兴。”吴公公顺着她的意思来,“哦,你们家的几个孩子,可都大了呢,正是喜欢玩耍的年纪。” “嗯,是啊,一个个淘气地,让人操心不尽呢。”大夫人自谦。 “哪里,听说你家的孩子都很乖,学识也都好呢。尤其是陈大小姐,在京城可是贤名远播,京城有合适年纪公子的人家,个个都想和你家结亲。” “哪里,没有啦。”茵茵和陈夫人异口同声。 “没有?那我给你保一家媒。” “我——”茵茵本想说,和廖家已经说定了,但她的话,被吴公公打断。 “我说的人家,不会辱没贵小姐的。新近的内阁大学士史大人的独生子,这可是十三岁就进了学的,可着满京城的找,这个年纪进学,家世不错的孩子,恐怕也就这独一份了,更不要说,史公子一表人才,是他的堂伯父、前礼部史大人亲自教导的,无论学识还是举止,那可都是百里挑一、无可指责的。” “史公子的确优秀——” “这不就行了?你家和史家渊源颇深,听说史家小姐还是你婆母的干女儿?你们现在又把女儿嫁给她的堂弟,这可是亲上加亲——”吴公公肯定听说陈家和廖家的事儿,他现在就是不知道陈家是否已经答应廖家,说话时,他很会控制节奏,让茵茵和大夫人根本没办法说出自己的意思,他就是要这个效果:陈家是为了拒绝史家,才抬出廖家的。 茵茵眉头皱起来,自己这时候强辩,肯定会得罪吴公公,但她不管怎样,也不能把妞儿嫁给这个史公子。史焉云曾经说起过父亲这位远房堂弟,是极为阴沉的人,他以前进京赶考,还借住在史家,中了进士,曾求史焉云的父亲帮忙给活动一个好差事,老史大人是个耿介之人,不肯去求一肚子阴谋诡计的何均霖,这位小史大人虽然放到江南做知县,但当时并不算是好差事,他为此记恨老史大人,两家从那以后来往甚少,后来,他为了孩子将来科举能有个好名次,特地避开不在江南参加考试,将儿子送到京城,托给老史大人照顾了几个月,这就有了吴公公说的老史大人亲自教诲的话来。其实,他在江南,很快投在梁尚志的阵营,慢慢经营,终于成了梁尚志的心腹,被梁家一步步提拔做到总督,这次皇上压不住朝中大臣对梁尚志的不满,不得不派梁尚志再去北疆,但同时,把小史大人史名山提拔成内阁大学士。 “我家孩子已经和廖家说定了,过几天就要举行换帖仪式,已经求了钦天监合过八字,说是夫荣妻贵、美满到头的一桩好婚事。” 吴公公眼看阴谋得逞,他只要趁机告辞,皇上给他的任务就完成了的时候,茵茵提高声音,打断他的话,也不管他是否生气,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 吴公公一愣,他正打算假装自己没听清,毕竟,同时,他也在说话啊,没想到茵茵趁他愣神,赶紧又补了一句:“孩子已经定亲了。” 此时房间很静,这话听起来清晰异常,吴公公想装也装不成,他心里恼怒,脸上却不敢带出来,皇上现在偏袒淑贵妃,但朝中大事,还不都是拥护皇后的一拨人扛着?如果哪天朝廷出了问题,皇上要依仗这些人时,跟从淑贵妃的人就又得倒霉,他不管怎样,也得把自己的脚跟站稳了,怎么得也不敢跨进淑贵妃那个阵营去。 “呵呵,你看看,这么好的事儿,你家竟然捂着,让我现在才知道,不然,我就不会白跑这一趟了。”吴公公换了笑脸,语气幽默地说道。 “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钦天监也是前天才送来八字相合的评语。”茵茵看到他眼里的恼火、不甘,知道此事并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但这时,想办法送走这尊瘟神,让他不要坏事才是最主要的,她没必要揭了人家的画皮,就不厌烦地解释着,同时,还从燕子手里接过一个小荷包,用托盘递给吴公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九六章 意外之人 “天寒地冻的,给吴公公添衣。”如果说是买茶喝,就是一二十两的银子,最多也就是几两金子,总共不会超过百两,现在说是添衣,那就多了些,吴公公不论去哪家,都会有点小外快,这时也不推辞,他见话不投机,收了荷包,悻悻地起身告辞,他一路走,一路思索,怎样向皇上交代自己没有完成的使命,陈家和廖家的事儿,京城的达官贵人几乎都知道,皇上肯定也是知道的,他还非要自己来碰这钉子,到底是何用意啊,唉! 他下意识地捻着荷包,下意识地打开看了一眼,竟然是五百两一张大票,吴公公一时觉得自己肯定看错了,他仔细把银票对着车棚的窗户,这才确定,的确是五百两,有假包换,他心情一阵激荡,刚才的不快立时消去大半,心里当然明白,陈家有补偿之意,也有请求他在皇上跟前代为转寰之意,他收荷包,里面大面额不止一次,很多都是极为凶险的请求,他曾经好几次派人把那荷包送了回去,有些银子不能收,可今天这个,陈家只要他不背后说坏话而已。心情一高兴,脑子就转得快,很快,陈公公心里有了打算,笑眯眯地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微闭了眼,休息。 皇上对陈公公的回房十分不满,阴沉着脸不说话,陈公公小心地跪在地上,不敢多言,他每天绕着皇上转,主子心里的想法,有些他还是能猜出的,陈奎秀虽然和赵承邦交好,但他却是彻头彻尾紧跟皇上的人,并不属于皇后党。所谓的皇后党,也就几个女人围成的圈子而已。皇上就这,也有点不高兴,他想要打破那个圈子,至少,他要消弱可能支持皇后这边的人,陈奎秀如果和史名山结为亲家,和皇后亲厚的人,怎么也没办法对他十足信任了。 陈公公觉得皇后怎么看怎么好,不明白皇上怎么就会喜欢表面甜美实则内里阴狠奸猾的淑贵妃,但主子的心思,岂是他当奴才的能左右的?他跪地上时间有点长,禁不住趁皇上沉思,悄悄将身体重心前倾了下,好让双掌替膝盖分担,皇上很显然看到了,踢了他一脚:“狗奴才,这点事儿也办不好。” “皇上,想给史家孩子找个合适的女子当媳妇,不光有陈家女子,威王的孙女儿、陆夫人的侄女都是很合适的人选。”见皇上不语,他又说道:“史大人的女儿,听说也不错,他以前是外臣,京里的人家给孩子结亲多不考虑他,现在进京了,人们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皇上盘算着,赵承邦的儿子是到年龄了,那是自己的内侄,孩子按着普通人,就管自己叫姑父,不能随便找个女子搪塞,这个史名山的女儿到底怎样,自己还是考察考察再说吧。脑子一想别的事儿,心里的怨怼就减轻了好些,知道着了这个吴老鬼的道儿,他又踢他一脚:“爬起来啦。” “谢皇上恩典!”吴公公赶紧又磕一头,这才爬起,谄媚地笑着,弯腰低头地给皇上说:“我给你换了新茶吧。”见皇上不反对,他赶紧端起托盘,颠儿颠儿地退了出去,到门口时,看到二皇子瑞熙站在外面,他低眉顺眼地走过去,不敢多言,瑞熙见他这样,估计是皇上刚刚发作他了,也不问什么,只是晃了一圈,没有进去,走了。吴公公最欣赏瑞熙皇子这个眼力劲儿,随便看一下,就能判断出父皇的心情,每次到皇上跟前,都极是时候,不像大皇子,动不动惹了皇上发怒,自己都跟着吃了几次挂落。 廖家当然不知道皇上想要插一杠子的事儿,他们选好吉日,高高兴兴请了亲朋好友,先行了订婚礼,紧接着,就准备下聘了。这里的风俗,下聘不过月,既然准备吉日放到下一年的开春,正月底二月初就要行礼的,特别请的官媒,来来回回地跑,看两家还有什么要求,尽量协商好,不要让亲家因一些琐事伤了情面。 廖家是很有实力的人家,聘礼不仅有丝绸匹缎、金银玉器,珍稀古玩都有几件,算是很丰厚的了,茵茵打算把自己手上几个铺子给了妞儿,这些铺子虽然是她手上创下的,但多是在婚后,有陈家庇佑的事实不容抹杀,她特地给大夫人说明,她也给二小姐英菂留了几个,姐妹俩是一样的待遇。 大夫人刚开始推辞,架不住茵茵态度诚恳:“好嫂子,你就别和我客气,你把妞儿当亲生一样,明眼人都看得见,我对英菂远不如你对妞儿的。这几个铺子也就是我的心意,再说,孩子到了婆家,身边有银钱傍身,日子也好过些。咱们留那么多做什么?” 大夫人很感动,见茵茵如此诚心对女儿好,也就不多说了,只是拉着她的手,握了握,算是表达了一下她感激的心情。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妞儿嫁妆的事儿,准备分开忙家事,茵茵忽然想起一事,赶紧给大夫人说道:“妞儿现在每天忙着做嫁妆,不能替我看铺子的账目,要是二小姐有空,你让她过来帮帮我。” 大夫人明白这是想要教了英菂学些经商的本事,她不善这个,自然教不了孩子,不会经营,给了铺子有能怎样?茵茵对二小姐,的确是和她亲生的女儿一样样的。感觉眼酸,大夫人嘴里答应,脚步不停地走出去,她装着抿发,帕子顺便在眼前抹过,擦了眼里的泪水,脑子里又冒出小时候在庙里抽签,解签的和尚对她母亲说的话:“贵小姐虽不得大富贵,但一生有贵人相助,是个有福气的。”小叔子和妯娌儿,就是她的贵人了。 大夫人知道自己在打理家务时,比茵茵心细,接下来给妞儿准备嫁妆的过程,她是倾尽全力,事无巨细、无微不至,正月过完,茵茵没有变化,她倒是瘦了一圈。 廖家将行聘礼的日期定在二月十三,大婚日则是三月初六。 下聘礼的宴席,是要女方准备的,准新郎的一个长辈会和他一起,带上聘礼过来,陈家邀请了自己这一方的请朋好友,热闹一下,婚礼那天,女方只有近亲才去男方的,远一点的亲戚,也就是在这一次表达心意了。 过了正月十六,茵茵和大夫人把买来的那个院儿重新布置了一下,原来老旧的房屋已经全部拆除,按照一个小花园的格式建了亭台,这时候收拾出来,准备接待女眷,外院太小,那天的客人大多是男客,她们就让人在内院中间起了一道墙,到时候一半用来接待男客人。 紧紧张张弄完这些,再布置花草树木,到了二月十二,院里总算是看着精致典雅又热闹喜庆。 大夫人和茵茵查看了一圈,觉得处处都满意了,这才长吁一口气,两人正准备转回去,在屋里歇息歇息,守二门的婆子过来通报:“外面来了个妇人,说是舅老爷家的。”她还小心地看了茵茵一眼,小声说道,“和二夫人有几分相像。” 茵茵一惊,和她像,那是刘琴呀,她失踪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了? 大夫人心里被喜气充溢,以为是茵茵娘家人过来贺喜,她虽然奇怪为何不是明天来,提前一天也不应该是下午到,或许碰上了个不懂规矩的,茵茵娘家是武弁人家,这个她知道。心里不疑有他,嘴里自然就连声说道:“快请进。” 大夫人和茵茵才走到垂花门,婆子就带着人进来了,果然是刘琴,虽然岁月催人老,她已经是个一脸细皱纹的中年女人,但这些年她一点也没发福,也没瘦下去,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大夫人已经发现茵茵有点不对了,这会儿就不好热情相迎,自己这个妯娌,经常过年都不回一趟娘家,她还是觉察到这个娘家,跟妯娌不亲近。 刘琴比茵茵大,她也不肯行礼,茵茵也那么站着,气氛一时很沉闷,还是大夫人打破僵局,她一摆手,做了个想请的姿势:“请屋里坐吧。” “我是姐姐。”刘琴很气愤地开口说话,这些年她苦苦经营,终于杀回京城,没想到从父亲那里听到茵茵果然嫁给豪门,现在已经是二品诰命,心里羡慕、嫉妒、恼恨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她不顾父亲拦阻,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见到茵茵,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养移体居移气,她在小县城住的时间久了,茵茵的雍容威慑住了她。 “知道你是姐姐,这不请你进来了啊。”茵茵不想明天让刘琴搅了场子,心里决定安抚她,虽然她那时很讨厌,但现在,老天已经替她惩罚过了。 大夫人回了自己的房间,茵茵带着刘琴回到自己的院儿。 “你的院儿,还不如我的大呢。”刘琴还是那么讨人嫌,看来,有些人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悔改。 茵茵白了她一眼,刘琴咬咬嘴唇,眼里有点不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九七章 两人在小客厅坐定,丫鬟送上茶来,刘琴看茵茵屋里的摆设,绝不是自己能赶上的,光桌上那对错金银的花瓶,都不知要价值多少,这时也不敢再炫耀,乖乖坐着抿了一口茶。 茵茵看她也不嫌烫,一口接一口地,就轻轻说了一声:“这是去秋的观音,刚下来时挺便宜,现在买着就贵了些,一会儿走的时候,我送你些。” “这还有点妹妹的样儿。”刘琴刚抬起头,就看到茵茵皱了眉: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怎的这刻薄的性子一点也没改。”以前很让人讨厌,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两人又是好一会儿沉默,刘琴调整了半天的心态,终于让自己接受眼下的现实,茵茵现在的地位,自己无论怎样也夺不过来,今后如果能仰仗她,说不定还能沾沾光,她说话的口气不像刚才那么刻薄,但茵茵的眉头,皱得更高。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刚才一副恨人有的模样,现在又低俗谄媚、溜须拍马,你真令人恶心。” “呜呜呜”刘琴拿着帕子堵住嘴,捂着脸哭起来,茵茵站起来就往外走,准备把她晾在这里,如果不是女儿明天的事儿,她已经把她赶走了。 “别走,别走。我心里苦好不好?我虽然和你不睦,好歹你还认识我,还能说几句话,哪怕你骂我,也是声音,我回家,除了爹爹、弟弟,其他的人全都不认识了,呜呜,那个可恶的江氏,就想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 “你别哭好不好?明天我女儿行礼,你今天这演的哪一出!” “哦,是我不对。”刘琴赶紧擦了眼泪,“我苦啊,当年那个恶棍跟踪了咱们,表哥几个武艺高强,他们不敢动手。就等表哥他们走呢,你倒好,跟着他们走了,表哥送我去蜀中,还没出临河县,就让人劫了。我被迫成了他的妾,没过多久他就被杀了,他娘和正房也紧跟着死了,还好我当时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一个男孩,我这些年就守着这个孩子过活,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刘琴又想哭,被茵茵的眼神制止了。 “你这话有点言不由衷吧?你不是想要过那种唤奴使婢富家太太的日子吗?董守业家就算退还不少霸占别人家的田产铺子,家境也依然不错,婆婆又死了,没人管你,家事尽由着你性子来,这还不如了你的意?你何苦之有啊?” 刘琴见茵茵说的一点没错,脸色有点发红,但很快她就抬起头:“我那点家产算什么,连你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你只要看到别人比你过得好,就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可怜的人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茵茵厌烦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忙,你回去吧。自己的日子只要过得,就不要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成天眼红别人。我来陈家时,公公得罪权贵要下大狱,倾尽家产才捞他出来,大伯也受老人拖累,赋闲在家,家里除了这个宅子什么都没有。我挣这些家事,也是吃过苦的。不要成天觉得别人的东西都是从天上掉下来,地上捡来的。” 刘琴动了动,说不上话来,她眼珠子转了转:“我明天是孩子的姨妈,也是人前站的,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那你最好别来,表哥现在是一品大员,朝中的阁臣,让朝中的人知道他有你这么个表妹,很丢人。”茵茵最烦她老想算计别人的东西。 刘琴觉得茵茵心软才第一站到了这里的,表哥那里还没去,现在听她这么说,又羞又气,恼恨地盯着她。 “我讨厌你老想着要别人的东西,不相干的外人我都帮忙,何况你和你弟弟是我的娘家人?你一家人,除了伯父,其他人都这样。你好不容易回来,不说好好伺候伯父,眼皮子浅的光想踅摸着从伯父手里讨点东西,你弟妹江氏讨厌你,肯定是因为这个,你俩一路人,一眼就看得穿的。谁家的亲戚,像你这么讨人嫌的。” 刘琴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面对茵茵鄙视的目光,赶紧低下头去。 “你到表哥家里,千万别在这么讨厌,就叙叙旧,表哥和表嫂自然不会空了你,你越是想要,就越招人烦,越是得不上。”茵茵这话虽然冷,但还是为刘琴好,她听出来了,低下头应了一声,这次不敢再要东西,乖乖起身告辞: “明天我就不来了,你来的朋友肯定都是一品二品的夫人,我也是光给别人行礼的份,再说,座位也很难排。”她是姨妈,按说该坐上位,可如果下面坐了几个诰命夫人,她有那份定力坐下来吗? “你自己看,陈家也有穷亲戚的,你可以和她们坐,来的早一些,你们几个在屋里叙话,不出门转,不碰上就不用行礼。” 刘琴抬头看看茵茵,心里明白自己和这个妹妹的境界没法比,动了动嘴,最后说出了一句告辞的话:“我明天看着办,要来早点就到了。” 刘琴走的时候,茵茵让燕子收拾了一包袱半新的衣服,还给提了一盒子糕点:“这些衣服是送你的,糕点都是三份,一份送给伯父,其它你自己看着办。” 江氏在茵茵跟前碰过好几次钉子,现在几乎不来,刘琴炫耀地送给她一份糕点,还穿了茵茵给的衣服,把江氏气得要死,姑嫂在家跟斗鸡似得对峙了一番,最后,江氏被刘琴借着茵茵的势压下去了。江氏是怕茵茵伸了手,把她收拾了。 刘琴心里高兴,第二天早早就来了,她本想给茵茵说那些,看茵茵根本没空理她,就乖乖跟着燕子,坐进专门给她们留的院儿。陈家的穷亲戚,一个个也落落大方,不因自己穿戴不如人而看着猥琐,刘琴还炫耀了一下,见没人理,最后蔫巴巴地吃过饭,等客人散了,这才和茵茵告辞离开。 茵茵的娘家没什么亲戚,陈家在京城也就陈松林兄弟几个,这天来观礼的,大多数都是朋友,程娇燕、程夫人、陆夫人,覃碧莲几个都到了,就连蒋佩云也带着儿子过来。她的女儿冰儿被程娇燕带走,心里难过,生最小的女儿玉儿时,不小心着了凉,现在动不动就咳嗽,大多时候,她都在家养病,若不是茵茵每年专门去看她几次,两人很少有机会见面。 “你怎么来了?快坐屋里吧。”茵茵拉着她的手,送她坐进阳光好、空气流通的东厢房。 “玉儿想出来呢。”佩云一天不出门,玉儿都让她养得看见人怯生生的。 “嗯,为了孩子,是得多出来走走。她也大了,你还是让去了陆家学堂吧,请先生在家教有好处,也有不足的地方呢。”两人携手,走了几步,佩云就轻轻推茵茵:“快去接待别人吧,今天有你忙的。” 茵茵无奈松了手:“回头我有空了,去看你,你先坐吧。”蒋云佩虽然是六品的良人,还是妾身,但那些官员的妻子,知道她很得赵承邦的心意,不敢在她跟前端架子的,茵茵倒不怕她受委屈。 廖家的聘礼,绕了半个京城,一溜儿健壮的小厮抬进陈家,很是张扬,廖家老大是公主所出,当时的排场比这还大,这时别人看了,也都暗暗羡慕,觉得皇亲就是不一般,也没人敢指责。 陈奎秀不在家,外院男客就由陈奎林招待,主客一到,宴席就开了,茵茵和大夫人一桌一桌地敬酒,大夫人根本没有酒量,只和亲家干了一杯,其它再也不敢喝,脸红红的到散席都没有回复。 茵茵喝了不少酒,还得控制着自己不能失态,强撑着送走客人,赶紧喝了醒酒汤,燕子帮她宽了衣服,歪在榻上小睡了一下,这才出去检查下人收拾得怎样,一直忙到天黑,终于办完了这件大事。 陈奎秀紧赶慢赶,到三月初一才到京城附近的渡口,皇上早就派人在那儿等着,他坐着马车进京,直接进宫见皇上,天快黑才一脸疲惫地进了家门。 燕子没见过陈奎秀,还在院里傻站着,振宇的奶娘激动地都快结巴了,她推了燕子一把:“快去禀报二夫人,二老爷回来了。”燕子这才清醒,跑的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见到茵茵,让茵茵斥了一声,稍稍稳下来。 不等茵茵出门迎接,陈奎秀已经踏进门来,茵茵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儿这么毫无预兆的站在眼前,激动地心怦怦跳。 “晚饭还没吃吧?”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关切地问道。 “在皇上那里吃了点。” 燕子已经指挥着几个婆子,端了热水过来,茵茵赞许得对她笑了一下,小丫头很得意,等这些下人退出,茵茵帮着陈奎秀脱了衣服。 “一路风尘,很累了吧?”几年没见,她觉得有点陌生,反正,那种感觉怪怪的,“水温很合适,” “嗯,看到你就不累了。”他刚才想要拥抱的激情被几个下人搅和没了,身上确实也很难受,就坐进热水中,舒服地半闭了眼,一只手还紧紧拉着茵茵不肯松开:“孩子一转眼都大了,这些年,让你跟着我吃苦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九八章 茵茵鼻子酸酸的,她勉强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低声说:“我给你擦背。”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休息休息,我很快就好。” 茵茵诧异地看着他,陈奎秀略有点不好意思,不和她争了,茵茵拿着丝瓜瓤子,一下下去,就觉到他的背上,好长一条伤疤。 “让人暗算了。对手的武功并不高,偏巧两把刀碰到一起,转了方向,我才没躲开。”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年前。那边现在还是闹得很厉害,但没人敢再请江湖上的人插手了。我杀了不少人。”他语气平淡,但那是怎样的凶险,茵茵多少能想得来,她的手哆嗦地快洗不下去了: “什么人这么胆大,竟然敢谋算你?” “我的妻子,是天下的奇女子啊,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陈奎秀没有回答她,茵茵猜想他刚到家,不想说那些令人心情紧张不爽的事情吧,她也就不问了,默默为他擦洗,两人忽然都不说话,屋里只剩哗啦哗啦的水声。 陈奎秀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先去了哥嫂那边小坐了一会儿,回来,就看到妞儿带着两个弟弟过来给父亲请安,孩子和父亲几年没见,刚开始都有些放不开,尤其是振宇,从来都没有这么规矩过。 陈奎秀把自己随身带的藤箱打开,拿出一个首饰盒子给了妞儿,送给振声和振宇的,是一套笔砚。 “打开看看,我特别挑的。”他柔声地说,几个孩子胆子都大了些,振宇打开手里精致的漆盒,看到是一方石砚,上面雕着一个小麒麟,那麒麟的眼睛颇为传神,似乎熠熠发光,他咧嘴笑了,很炫耀地给哥哥看了一下。 妞儿是一副头饰,钗、簪、耳坠全是红宝石镶嵌的,和金玉坊的风格完全不同,她也很喜欢,不好意思地对父亲行了一礼:“谢谢爹爹,很漂亮。” 振声和振宇也跟着姐姐行礼:“我们也喜欢。” 陈奎秀问妞儿还有什么想要的,这几天赶不及置办,他婚后也要给补上,妞儿有点羞涩,说母亲和伯母考虑很周全,她的嫁妆应有尽有,已经很全了。 “爹,我在书房,先生成天夸我呢。”振宇才七岁,也才正经进书房一年,陈奎秀知道他也没学什么,但依然很高兴地摸了摸他的头:“好样的。” “爹,你这回来了,还教我们武功不?这几年我和弟弟每天都蹲一时辰马步,打一遍你教的拳,在学堂,我比同龄的人都高,身体也从不闹麻烦。”振声拉起一个练武的架子,振宇赶紧跟着哥哥后面:“还有我,还有我,我也练着。” “好!都是好孩子。爹这有空,再教你们些新的。”他是个比较冷情的人,几年不见孩子,就绷不起来冷脸,这时整个一个慈父的模样,妞儿看天色不早,示意弟弟可以离开了,她带头告辞,振声和振宇也很乖巧地跟着姐姐行礼后退出去。 才几年,陈奎秀的朗俊消去不少,下颌留了短须,脸颊有点凹陷,眼角也有了皱纹,以前略有点散漫的神情也让深沉稳重取代,看着竟然能老十岁,茵茵忍不住鼻子发酸,眼前老是雾蒙蒙的。 陈奎秀看出她很伤感,从她手里抽出帕子,替她擦了一下眼睛:“别难过,这不回来了?” “梁尚志是不是把江南搞的乌烟瘴气,让你很艰难?” “没事,我能搞定的。” “皇——”茵茵想说这样的人,皇上还要整天包庇着,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才一张嘴,就让他捂住了。 “皇恩浩荡,江南也是大秦天下,梁尚志的小伎俩能瞒得过皇上吗?他要是做得好,皇上也不会派我去了。”他一边说,一边使眼色,茵茵心里很惊惧,难道皇上给他身边派卧底了? “我几年没在家,还不好好伺候我?”他压低声音,调侃地说,饶是已经老夫老妻,茵茵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帮他褪去衣物,伺候他躺下。陈奎秀非常享受,他一动不动,笑嘻嘻地看着茵茵一双白嫩的手帮他宽衣解带。 一夜恩爱。 第二天起来,陈奎秀陪着茵茵,把妞儿的嫁妆仔细看了一遍,对茵茵和大夫人的安排很满意,早饭后没一会儿,赵承邦和苏君青的帖子都到了,两人也没商量,一个要在家里请客,一个却是设在五凤楼,陈奎秀派小厮通知苏君青也去五凤楼,自己简单安排一下,就出发了。 陈奎秀若不是以女儿出嫁他还有事要忙为由,挡去好些应酬,就是把他分成五个,也应接不暇京中官员的邀请,他可能不想在孩子结婚前给茵茵添堵,官场上的事情一句也不说。三月初四下午开始,就在家和茵茵商量妞儿的婚礼,谁请也都不出去了。 廖家把婚事办的极是奢华,这也挡不住妞儿离家带来的伤感,茵茵尤其担心自己那些未来社会的思想,会影响到妞儿,害怕她去了夫家适应不了,越是临近婚期,她的心思越重,初六这天早上,她一起床就念念叨叨说自己太宠爱孩子,会不会是害了她啊什么的,惹得陈奎秀和大夫人不停地安慰她。 妞儿穿着凤冠霞帔由喜娘搀着拜别父母时,陈奎秀不顾当场人多,勉强用袖子遮住手,紧紧握住茵茵的,他怕她当场哭出来,妞儿也是勉强才忍住没让泪水流出来,茵茵要是一哭,难保她也伤心,大秦风俗,新娘婚礼这天哭不吉利,做新娘的无论怎样,都得忍住。 乐人嘟嘟哒哒吹着喇叭,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后面跟着长长的一串抬嫁妆的走了,大夫人和陈奎林去送妞儿,家里就剩下陈奎秀和茵茵,这边的风俗,新娘的父母、爷爷奶奶一辈像姑奶奶、姨奶奶第二天才去。 家里很多下人跟着大夫人去了,现在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陈奎秀知道茵茵感伤,也不管下人们诧异地目光,搀着茵茵回了房间。 “呜呜,你说妞儿会不会受委屈?” “不会的,廖家的小子我看了,和我一个性子,都是爱老婆的人。”陈奎秀厚脸皮地说道。 茵茵正哭着,被他这么一逗,又想哭又想笑,她恼火地用拳头捶他,陈奎秀趁机把她笼在怀里,摩挲着她柔软光滑的发丝:“别难受,廖家是个好人家,那家人光明磊落,妞儿的婆婆和太婆婆口碑都很好,不会委屈了她的。再说,咱们女儿多好啊,人见人爱,怎能有人要委屈她呢。” 知道这时候不能多劝她,越劝她越难受,陈奎秀改变了话题:“你写信里说了几句关于税收的事儿,难不成你以前竟然连这么枯燥的书都看过?” “有个话本里的人,是个收税的小官儿,那里面写了一点儿,我就把知道的给你写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你有帮助。” “你说的那个,收入不同,税收基数也不同的想法,很和我的心思,这次回来,我给皇上说了,皇上支持我在江南试一试。” 他本想问问茵茵怎么得罪了皇上,话到嘴边没问出来,还是回头让苏君青去套套皇上的意思吧。 “这个势必非常难实行,咱们大秦国的无良商人比较多,尤其是官商,家财万贯还不知足,既不济贫,又不肯为国出力,自己奢靡无度、花天酒地,也不想想,如果没有一个安宁的社会环境,他凭什么来挣钱?”茵茵在外面打交道的商人中,最底层的小商人反而淳朴些,越是有钱的大商人,伤天害理坑害国家的事儿做得越多,让他们多上点税给国家,也是应该的。 “你信上给我写的那几条很好,这两天你能不能多想想,你以前看到的书里,还有什么没写给我的?” “我想想。”陈奎秀见她情绪淡定下来,不那么激动爱哭,这才放下心来:“睡会儿,昨晚你睡太晚,今早又起得早。”他帮茵茵宽了外衣,两臂稍一使劲,打横抱着让她躺下,拉开一床被子替她盖上:“好好睡会儿,今天你的脸色很不好。” 也不知道是他坐在身边心情安定还是真困了,茵茵刚一合眼,就进入了梦乡。陈奎秀见她疲乏如此,坐在床边怜惜地望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悄悄走出,给外面守着的燕子交代了一声,这才去了书房。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本书,是江南税收条款,翻到自己研究的那个部分,仔细琢磨起来。 茵茵醒来时,午饭的时间都过了,早上吃得早,她当时心情悲切,也吃不下去,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刚坐起来,燕子就赶紧过来伺候:“夫人起来了?爷半晌时吃了些点心,说他不饿,我看你睡得熟,就没敢叫醒,我伺候你梳洗了,就让厨房送了饭过来,可好?” “好吧,让麻雀去请了爷过来吃饭。”大夫人又给茵茵添了个小丫鬟,小姑娘很勤快,做事也机灵,就是嘴巴喋喋不休,很爱讲话,燕子说:“你跟个麻雀似的,就没个歇息的时候。”这么的,那个小丫鬟就叫了麻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九九章 出发 茵茵第二天早早就收拾好,亟不可待地想去廖家看看,在大夫人和陈奎秀的劝说下,勉强熬到辰时,才亟不可待地出发去廖家。 廖家肯定也想到茵茵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爹娘的免不了担心,廖三夫人派人在门口守着,茵茵一到,那边马上就让迎进门。廖家给公主留了一个院子,因此,无论公主在不在这边住,马车都不能直接驶进去,但有双人抬的小轿子就在门口等着,茵茵让迎接的一群婆子拥着,进了大门,马上就让人用轿子抬了进去。 陈洪寿的妹妹是妞儿的姑奶奶,一直生活在老家,现在年纪大了,不能过来,茵茵母亲家族也没人了,今天就只有茵茵一个,为了不孤单,特别把史焉云叫了来。史焉云是陈老妇人的干女儿,也就是妞儿的干姑姑了。本来她昨天就要以姑姑的身份过来的,陈奎秀没让。茵茵知道陈奎秀有个姐姐,当年他父亲被奸人陷害,姐夫非但不帮忙,还落井下石,两家直到现在都不来往,陈奎秀不愿意让婚礼上出现个干姑姑,惹得人们想起他姐姐。 廖三夫人已经内院迎着,茵茵和焉云一下轿子,她马上就喜眉笑眼地走过来:“亲家来了啊?”见到史焉云,略有点愣神,但马上也赶紧打招呼:“张夫人,好久不见呢。” “哦,亲家大概不知道吧?张夫人是孩子的干姑姑呢。” 史焉云的事儿,当时也在京城里悄悄传过闲话,廖三夫人肯定想起来了,但她很好地控制自己,不显山不漏水地笑着迎她俩进去。 “我们该先拜见一下亲家奶奶的。”廖老太太是长辈,不可能这么迎接茵茵,如果陈老夫人在世,她来了那当然不同。 廖三夫人明白这是必须要过的礼节,当然客气着,带着她们左拐右拐的,进了一个幽静的小院。廖家很为茵茵着想,不会让她这么一站一站的拜访,公主和廖二夫人都在廖老太太屋里坐着,茵茵和焉云和她们一一见礼,大家寒暄了一会儿,这才退出来。 妞儿当时和几个孙媳妇,都在老太太那里伺候,母亲退出后,廖老太太关爱小辈,假装累了要休息,让小辈都退了下去。 茵茵在廖夫人那里没坐多一会儿,妞儿就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前呼后拥地进来了,她先拜了婆婆,又对母亲和干姑姑行礼。 “坐下吧,你母亲也来了,和她说说话儿。” “谢谢母亲。”妞儿再次对廖三夫人敛衽为礼,这才侧坐在丫鬟搬来的蜀锦绣墩上。有几个外人在,茵茵和孩子也没能说上几句话,一直到吃过饭,廖三夫人才给茵茵说道:“亲家想必也累了,老七媳妇儿,扶你母亲去歇息一下。”妞儿对了婆婆行礼,茵茵和焉云和廖家女眷告别,这才去了妞儿的新房。 院儿挺幽静的,房间也宽敞明亮,屋里摆设很是奢华,焉云很满意,笑着对妞儿说:“孩子是个有福的。” 茵茵却并不在意这些,一双眼睛探寻地望着女儿,妞儿脸红了一下,略嫌羞涩地低声说道:“一切都好,母亲就放心吧。”她的神态让茵茵一下放心了,这才和焉云坐下,三个人聊起闲话。 张仲青这些年几乎都在边关,家里的事儿都靠史焉云打理,除了茵茵偶尔去看望她,她很少能抽出时间来陈家,妞儿对这个干姑姑有点陌生,她说话就放不开,茵茵无奈,只好早早告辞,回了家里,静等孩子第三天的回门。 大夫人和英菂已经在二门等着了,见了茵茵,亟不可待的询问起来,茵茵只说还好,这娘儿俩在下一天妞儿回门时,围着妞儿盘问好长时间,确定妞儿感觉不错,这才放心。 茵茵还是对今后想要再看孩子一眼不会那么容易感到伤感,但她不敢在妞儿跟前表露出来,再说,陈奎秀这次打算把她和孩子带到江南,妞儿在好长时间都有可能和她见不上,这更是让她难过。陈奎秀见她这么担心妞儿,不得不改变了计划,让茵茵在京城多停留一段时间,他在三月十五,就离家再赴任上。 茵茵和他相处几日,曾问起陈奎秀皇上为何偏袒淑贵妃,陈奎秀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却问她:“你很看不惯是不是?” “有点。你叮嘱过的,要我们还是忠于皇上,可是淑贵妃那边的人实在可恶,我没办法不讨厌她们。皇上竟然要吴公公给妞儿提亲,是史大人的儿子,妞儿当时已经和廖家说定了,几天后就会行订婚礼,我给吴公公说了拒绝的话,还给了五百两银票,希望他能帮着在皇上面前劝解劝解。” 难怪皇上那么不高兴,原来他竟然打了这样的算盘,陈奎秀心里暗想,嘴里却说:“皇上的心思还是像以前一样,怕皇后这一家坐大。现在大王子他很不喜欢,将来传位给他的可能性很小,皇上怕他老了时,大王子携百官拥护之势逼宫。” “皇上还年轻,王子又小,他这也想得太远了。”茵茵觉得皇上这是杞人忧天。 “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也是不得已。” “那也不能纵容了淑贵妃吧?” “淑贵妃现在也就是个空架子,史名山不出头还听姓梁的话,现在他位极人臣,和姓梁的决裂是迟早的事儿,皇上肯定会培养和皇后对立的势力的,以前有廖家,他很不喜欢咱们和廖家结亲,你看不惯淑贵妃的做派,有意无意向着皇后,人们都视你为皇后一党,等于这么把廖家和赵家拉到一起了。 “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些人对他可都是忠心耿耿,抛头颅洒热血都在所不惜,他还不信人,到底信谁呢。” “皇上要是有可信的人,就不会称孤道寡了,他心里很寂寞。”陈奎秀说话时,竟然有很深的同情。 “皇位这么招人喜欢吗?”茵茵生气地甩了甩帕子,什么人嘛,自己的大舅子老丈人,拼了命的为他,他还成天这么疑神疑鬼的,连儿子都防范上了,真是皇家没亲情。 “不说这些了,我们办好自己的事儿就是了。”陈奎秀和茵茵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望着窗外,这时候才转头,过来坐她身边,把她的手放在两手之间摩挲。他这次回来,凡是说到皇上的时候,都非常警觉,让茵茵心里有点发紧,觉得皇上现在肯定是谁也不信,或者有人的私房话让皇上知道了,陈奎秀现在是看到别人被蛇咬,自己怕井绳。 “我在那边也很难,你还是随我去吧。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书里看过多少奇闻异事,怎么什么事儿你都能说出些不同一般人的见解。”他一脸期待的样子让茵茵心软,当时就对他点了头。 “我走的时候,你就随着一起去吧?” “嗯——”茵茵答应地有点不痛快,她实在放心不下妞儿,陈奎秀见她这样,也能猜出她的心思,就把胳膊搭在她的肩头,轻轻搂了一下,似乎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后面过来。我给城邦和君青留话,若有可靠的人去江南,顺路把你带上。你在家再住些日子。” 茵茵一时心里纠结不已,即放不下孩子,又舍不得和他分别,一副优柔寡断的模样。 “你还是留下来一段时间吧,妞儿刚出嫁,我也不放心。”陈奎秀叹口气,对这个女儿,他有着很深的亏欠的感觉,孩子十五岁,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不到五年。 送走陈奎秀,茵茵拜访了几个关系好的夫人,给她们道了别,还找借口去见了廖三夫人,给亲家也说了自己带着两个儿子会不日启程去江南的事儿。 “我现在很后悔当时对孩子骄纵了些,让她有点不懂规矩,还望亲家不要嫌麻烦,平时多教着,有什么不是,不要捂着,多批评,少夸赞,不要让她的尾巴翘到天上去,惹出麻烦了。” “亲家这是什么话,媳妇儿贞静贤良、尊老爱幼,阖家都喜欢的,就是年轻人有个什么冒失了些,我们这些当大人的,怎的也会好好教养的,怎能让她犯了什么大错不成?孩子在这里,你十万个放心,我会当我的女儿一样看着的。” 茵茵不敢说,她就没女儿,会理解一个母亲是心思吗? 因着知道了茵茵要走,那几个平日里走动多的,少不得设宴为她践行,廖三夫人又着了儿子带着媳妇回了一次娘家,日子在离别的凄凄悲情中嗖嗖地过去,转眼,苏君青就派人来报,有人去江南,问她收拾好了没有。 朝廷要给江南的守军送一匹药材和军械,苏君青特别嘱咐了户部,在船上给茵茵留了几间船舱,他觉得这船大,安全,上等的船舱又比较舒适,赵承邦其实有点不愿意,他嫌一路上没人照顾茵茵。 那俩的争执,茵茵根本不知道,走的前一天,妞儿来送,娘儿俩少不了相对着洒一掬离别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路遇 虽然在历史书上看过,说中国古代可以制造很大的帆船,有多少丈的长和宽,但真的登船,才感觉它的宽大。 这还是一个在运河里行走的中型船,已经让茵茵觉得古人的了不起了。她们的船舱在最上层,船老大毕恭毕敬地把她迎了上去。一共给她留了九个船舱,她、两个儿子,各住两个,一间给自己,隔壁的给人住,还有两个专门放随身行李的,一间是饭厅。他在前面,把一个个船舱打开,让茵茵看。 “谢谢云伯!”燕子按茵茵的示意,递给云伯一个小荷包。 “啊,不不,这个不行,苏大人把费用都付过了。” “这不是费用,是给你买茶喝的。”燕子伸手,捂着嘴笑了一下,“也是夫人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云伯对着茵茵鞠了一躬,笑眯眯地伸手拿了,态度更是殷勤。 茵茵住的这个船舱很大,还开着窗户,有点腥湿的风吹进来,竟然带给人舒适安逸的感觉,燕子把茵茵的东西安置好了,虚扶着她进去,振声和振宇兴奋地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趟,小鼻尖上都是汗珠子,茵茵叮嘱奶娘,及时帮他们擦拭,不要让两个着风了。 “夫人,没想到这船上还有房子,好大,还有床,船老大那么个粗人,房间里收拾地竟然很精致,实在看不出来。” “想必这船经常有贵人搭乘的,你看船老大,多会做人啊,其实,他肯定不缺那点小钱,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实在会博得人欢喜。” “他不在乎那点打赏?”燕子很诧异。 “可不是嘛,你没看到他脖子上挂的那个烟袋,烟嘴是正经羊脂玉的,皮烟袋上面还雕花儿,恐怕光那个东西,都值几十两银子。” “也对,这船上经常有贵人,哪个能空了他不成。”燕子想通了似得,点着头说道。 “他宁可没人搭船,这南来北往,随便带点紧俏的货物,还不发财了?不说别的,随便一匹杭绸到京城,就是二两银子,这个船舱,还不装个百十匹?就算他为别人托运,一次这几个舱房装满,也有几百两银子的赚头。” “看来这还是个肥差。”燕子巴咂着嘴,望着窗外出神,也不知道想什么。 茵茵半靠在床上,看起书来。她要研究大秦税制,看看能帮陈奎秀什么忙。燕子轻手轻脚地过去,把窗户关了,这时候的天气,水面上的风还是有点凉的。 午时开的船,起锚后,船舱就轻轻地晃动起来,振声和振宇很新奇,激动地咯咯笑。 “去歇会儿,等会适应了,在玩,小心跑累了,晕船。” “娘,什么是晕船啊?” “就是有的人,不适应这种晃来晃去的感觉,会头晕、恶心,严重的会呕吐呢。你们还是先休息一下,觉得没事,再玩儿。”茵茵很耐心地给孩子解释,两个对娘的话有点不信,但习惯听从,还是安静了大概一个时辰。 “娘,我们不会头晕。”振宇询问了燕子,知道茵茵休息过,刚起来,就兴冲冲地进来。茵茵看他还有话说,就静静地等着。 振宇不好意思了,声音小了很多:“娘,我们去甲板上看看。” “走吧,娘陪你们一起去。 茵茵还是害怕孩子出事儿,振宇的奶娘根本管不住他,振声的小厮,也不是那么让人放心的,就算那个孩子看着老成可靠,但毕竟是十三岁的小孩子,再乖,也有皮的时候。 茵茵一动,跟来的丫鬟婆子都赶紧跟着,大夫人把自己身边的嬷嬷桂娘给了茵茵,经过几天相处,茵茵觉得她的确非常得用,这时,她很机警地要留下看着:“咱们还有这么多东西,船上人多了,难免杂乱。” “那你多操心点,让燕子陪你。”燕子听见,略有点失望,大概想到会有好几天在船上,随即便笑了一下,和桂娘望着大家离开。 顺着油漆地很光滑的扶梯上去,甲板上只有一个操作室,其余就是桅杆和帆,振宇蹦蹦跳跳的,振声却对着京城的方向远眺,不知道是思念谁。丫鬟婆子都跟了各自的主子,不敢掉以轻心。 振宇最活泼,一会儿喊,好多水啊,一会儿说,楼好高啊,闹腾了一阵儿,就没意思了,央求了振声,要下去:“哥哥,给我讲娘讲的故事。” 茵茵也怕风太凉,就让大家都下去。振宇的奶娘汪妈妈第一个往下走,到了拐弯处,停了下来,后面的人见她不走,纷纷催促。 “有人在前面要上来。”紧跟着她的是振声的小厮忠儿,他扭头看着茵茵。 “咱们就上来吧。”她们住了最好的船舱,肯定是最尊贵的,但要是遇到冒失鬼,不懂这些,岂不是很麻烦?茵茵凡事都爱息事宁人,这出门在外,更不想惹事。 上来的人,打头是几个十来岁二十几的年轻人,最后跟着一个三十多的中年人,末尾,缀着一个足有五十的老头儿,几个婆子站在茵茵前面,把她护在身后,饶是这样,那中年人和老头儿还是悄悄用眼睛余光瞥了她好几下。桂娘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们才赶紧扭过头走了。 一行人兴高采烈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沉默着下到三层,茵茵和振声振宇进了房间,伺候的人也各司其责。下来的几天,再也没人说起去甲板上的话。 到了最后一天,茵茵见连着几天都是晴空万里,本来还想让孩子和她一起去看日出,想想最后放弃了,不知道那几个是什么东西,如果是混江湖的,他们并不是很怕官,惹下事儿很麻烦。 到了扬州,都觉得在船上闷了几天,终于可以解脱,无论茵茵和孩子,还是跟从的下人,一个个喜眉笑眼,下人们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茵茵则要来回的检查,害怕遗漏,还要注意振宇不要乱跑,这时候混乱,最容易出事。 正忙得一团乱,云伯屁颠屁颠地跑了来,说是船停稳了,如果总督府来人接了,茵茵他们就先下船。 “一路上麻烦了。”茵茵并不因为云伯是没什么地位的人,就慢待他。车船店脚牙虽是下九流,但他们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很多,没必要惹了他们,给自己增加麻烦,说不定还会引来杀身之祸,实在划不来。 燕子又给云伯一个小荷包,她很羡慕云伯,说夫人一路,光五两银子的小荷包,都给云伯了六个。上船、吃饭、下船,只要云伯露面,就绝不空手。 船已经停稳,锚也下好,茵茵一行看到船舷上搭的宽板子,她们可以从那里走下去,这才准备动身。云伯领着几个精壮的水手,过来帮茵茵抬箱笼,桂娘和汪妈妈自动站出来组织,她俩和那些水手喊喊叫叫的,麻雀和跟茵茵的老妈子顺儿娘则前后跟着,不停地点数,唯恐丢失。顺儿娘精通账目,是才跟了过来,帮茵茵经营生意的,现在还不得用。 她们走到船边,还没登上那搭出的木板,身后突然有咚咚跑路的声音,原来是那天在甲板上遇到的人,云伯大声喝骂,这伙人根本不停,有个年轻的甚至停下来,对着云伯轻蔑地说:“云老狗,竟然敢让我们住二等舱,这一路我已经对你忍无可忍了,你再聒噪,我就把你踹下船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最先冲到岸上的那个年轻人让过来的一伙人抓住,三拳两脚就被打倒在地。船上的几个不愿意了,喊叫着往过跑,那个五十岁的老头急忙拦阻,哪里有人听,他也没办法,拿眼斜看了茵茵一眼,竟然看到面上罩着帕子的茵茵穿着一品诰命的服饰,他腿一软,噗通就跪了下来:“小的给夫人行礼。” “往后滚,好狗还不挡道呢。”麻雀冲上去踢了他一脚。 那伙人就剩这一个了,其他跑到岸上的,也都在挨打,茵茵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云伯肯定和她一样疑惑,他哈着腰,跑到茵茵跟前:“小的让人去看看。”见茵茵摆手,他身后一个年轻人飞快地跑下船,在岸上转了一圈,就跑了过来:“是都督府的人来接夫人,看那伙人不懂规矩,每人打了几巴掌,罚跪着。” 云伯放下心来,低头哈腰地对伸出手:“夫人请!” 船板不宽,茵茵不让燕子搀扶,觉得那样更危险,前面是汪妈,接着是振声和振宇,她紧接其后,燕子跟着她,下来,帮忙抬东西的船夫和几个下人。 陈奎秀没来,常跟着他办事的夏明远带着个年轻人,还有十几个衙门里的府兵。 “夫人辛苦了!”夏明远行礼,他身后的年轻人也躬身,茵茵觉得他很面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她和两个儿子坐轿子,行李则有马车拉着,一大群人有护着她的,也有拥在马车旁边,浩浩荡荡往城里走。最前面的两个府兵,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回避,排场不是一般的大。在京城,官宦家人出门,都是这个做派,茵茵很不喜欢,经常轻车简从,也不要人在前面喝道。 “这里毕竟不比京城,天子脚下,秩序良好。”茵茵思忖,陈奎秀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所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零一章 到府 按规定,茵茵必须住到都督府的后衙去,这些人轻车熟路,只往那里奔。从码头到都督府,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这才进了一条比较宽的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街上行人不多,大树伸着华盖,遮出丝丝凉意,都督府的大门,远远地映入眼帘,门口威武的石头狮子,足有一人多高,很有些虎踞龙盘的味道。 都督府大门不远,有一道便门,看到这边的人群,那门子很狗腿地把门打开。这门不高,但很宽,茵茵的轿子轻松地抬了进去,一路上院里的下人纷纷跪下行礼,她的轿子过去了,那些人才起来。 内院里,有个高大的妇女,领着几个仆妇正在收拾,看到轿子停在二门,赶紧跑过来迎接,其他的人,都跪着说一声:“夫人辛苦了。”唯有这个竟然叫了一声:“夫人!”就哽咽起来 麻雀一边说着:“你倒是跟个老熟人一样。”一边跑过去,大概嫌这个女人跪得姿势不好吧,她都激动地快趴下了。 “小红?快起来。”茵茵下了轿子,也有点激动,鸭蛋现在也是有身份的,她本想叫她陈家的,无奈这话实在拗口,还是叫了小红。 “夫人,就是我。呜呜,五年了,我想死你了。” 那年,茵茵见鸭蛋不放心儿子,就把她夫妇派来了这边,也顺便帮她照顾陈奎秀的生活。 茵茵拉了鸭蛋起来,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嗔怪道:“瞧你,不就几年没见嘛,至于哭成这样吗?” 燕子和麻雀还有后面跟的几个老妈子,不知道鸭蛋什么身份,她穿着光鲜,气派十足,不像是个下人,可是刚才又在指挥着婆子丫鬟收拾家里,她们以为是陈大人叫来帮忙的了。 “夫人,你看家里还有什么不妥帖,我再收拾收拾。” “我先休息,起来再说。”茵茵往主屋走去,鸭蛋指手画脚的命那些婆子打热水,伺候茵茵和儿子们洗澡。 鸭蛋让燕子出去,她来伺候茵茵,让茵茵摆手拒绝了:“你坐那边等我一会儿。”鸭蛋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过去了。 江南比京城热得多,茵茵穿随便披着丝袍,走进卧室,鸭蛋赶紧扶着她躺下。 “我不困。”燕子把软垫放在她背后,鸭蛋赶紧斟上茶来。 “不烫了,刚好喝。” “燕子,你也去梳洗梳洗,这里她来照顾。”燕子行礼退下,看鸭蛋的眼光,竟然有点嫉妒。 “夫人,你还是那个样子,还这么年轻,你看我,显得比你大十岁。” “没有那么夸张。鸭蛋,你现在才像个一品夫人好不好。”她俩个子都高,鸭蛋身板还宽,这会儿胖了,面如满月,白莹莹的,大眼睛的周围,也有点细细的皱纹,但她略胖,皱纹就不显眼,看着并不显老。 “你这身板,穿诰命服才撑得起呢。” “夫人!”鸭蛋不依,扭腰摆臀地撒娇,神情和二十年前一个样,茵茵想起两人甘苦与共的岁月,心情激荡。 “坐下说话吧。”茵茵指了指绣墩。 “福生今年考试不?” “考。大人说,他不会比冬生差的。”鸭蛋一脸骄傲。 “他那几个弟弟,京生和佑生都读书了吗?” “都读了,夫人,都是托你的福啊。呜呜,京生今年也想进学。” “那,现在也该和福生一起上路了。”他们应该回到京城去考的。 “京生说他要在这里考。”南北分榜,南榜更有含金量。 “不必要。还是回去考的好。”考上才是最重要的,多少出名的大才子,死活过不了科举这一关,委委屈屈活一生。 “陈大人也是这么说。还说,京生这一次,参加过秋闱就停下,历练历练,再考春闱。”鸭蛋说起儿子,一脸幸福。 茵茵本想问她陈奎秀在这里最大的难处是什么,想到鸭蛋本身有点脑子不很清,一个内宅妇人,好些事儿也根本就不知道,她压住了那个念头,和鸭蛋聊着家常理短,直到困意袭来,下意识打了个哈欠,鸭蛋赶紧住嘴,伺候她小睡了一会儿。 茵茵睡到傍晚起来,让鸭蛋回家去:“孩子该回来吃饭呢。你在这里忙了一天。到厨房提了现成的回家,稀饭不好带,馒头小菜拿够。” 看鸭蛋还要推辞,她不客气地摆手:“别和我说那些客气话,你吃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不在乎这一顿。等福生中了,你正儿八经成了诰命,再在我跟前摆谱吧。” 鸭蛋反而笑了:“好,夫人,福生中了,我就让他拜了你做干娘,总是要和你攀上关系。”她人比以前胖,利索的程度却不减,脚步生风地走了。 鸭蛋已经把这边雇来的厨娘和几个负责打扫的粗使婆子介绍给了桂娘。虽然没有分工,但桂娘在京城就是大夫人跟前得用的,这时候很自然比其它几个人说话有权威,鸭蛋看出了这个,趁茵茵睡的时候,帮着把家事安排妥帖。 燕子见茵茵和鸭蛋在一起不仆不友的,关系很怪,这会儿又见鸭蛋帮着茵茵打理内院,把她当成茵茵提前安排过来的管家了,等陈大人回来吃晚饭,鸭蛋却走了,说什么回家去,实在让她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陈奎秀比在京城时还瘦,两颊都陷下去,灯影下看着更是明显。他虽然神态飞扬地和妻子娇儿一起共进晚餐,俏皮话把小儿子逗得笑个不停,茵茵还是从他不时皱起的眉头和偶尔的失神中感知,他应该遇到了很大的挑战。 振声和振宇告辞离去,茵茵也陪着陈奎秀进了主屋。 “泡个热水澡吧?看你很累呢。”茵茵探询地看着他。 “嗯,还是有个女人好。”陈奎秀明显是故意逗她开心的。 燕子指挥两个粗使的婆子,抬了热水过来,倒进了洗澡的木桶里。 茵茵帮着调好温度,屏退下人,亲自伺候他洗澡,两人才分别两个月,但这里却是茵茵的新环境,她还是觉得颇有点激动。 陈奎秀微闭了眼,把头靠在澡盆的边缘,茵茵的手在他头上按摩:“这个力道合适不?” “嗯!”他竟然有点困了,答应的声音有点模糊,茵茵不再说话,只是手下轻了些。 帮他搓了背,试试水温不热了,这才轻轻推了推他:“闭紧眼睛,我给你冲头。”洗完,换上才给他做的细葛布的亵衣。 “好舒服,娘子洗的就是和那些粗手粗脚的下人不一样,我觉得骨头都轻了。” “有多轻?四两?”大秦人形容一个人轻狂,常用四两来表示,陈奎秀听到这个词语,呵呵地笑起来。 “别给我灌迷魂汤了,我看你又是瘦了一圈,这段时间很累吧?” “嗯,过来之后,积压的事情很多,常恨不得夜当日。” “夫君一人之力,能当几何?身为总管一省的大员,应当充分利用手下的人。他们其实很愿意为你分忧的,你给他们事情做,他们反而认为得了夫君器重,和你的心思贴近,不然,事情都是你做,你累死累活不说,下面的人还和你离心离德。”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夫人说的是,下官一定照办。”见他还是一副油嘴滑舌模样,东拉西扯地调侃,茵茵别过脸去,佯装生气。 “你洗过了?我闻着你很香。” “你好久没接近女人,大概见了母猪,都觉得是双眼皮的。” “哈哈哈——”见茵茵真恼了,他反而高兴起来,拖着她来到床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这衣服很舒服,好凉快。” “你以前也是细葛布做的亵衣啊,怎的会这个凉快?”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知道再一次被调侃,她撅起唇。 “好了啦,不要恼,你来了,我觉得自己都有了主心骨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事情一件一件颇难决定,我越是不休不眠,反而越是做不好。大概是实在想你了,心不在焉呢。”他知道怎样哄妻子高兴,何况,这是他的真心意,并不是特意哄她的。 茵茵果然心里甜蜜不已,又心疼难过,扭过脸来,柔声说道:“你躺下,我帮你按摩头部,这能提高睡眠质量的。” “一起睡吧,我明天沐休,和你看看,家里还需要什么。”他还是和以前那么有力,轻易就把茵茵抱起放到床里面,自己则侧了身躺在她身边。 一眼好眠,不知道是安心了,还是坐了几天船,身体真的累了,茵茵一夜连梦也没做。陈奎秀大概还想和她亲热,可惜他太困,头刚挨上枕头,勉强把手搭在她腰间,鼻息都沉重起来,茵茵当时害怕自己翻身惊醒了他,僵着身体,听到他鼻息深沉儿均匀,确定他熟睡,这才起来,给他盖上夹被,自己也拉了一床提花布面细纱里布的夹被。每到夏天,茵茵就喜欢使用棉织物,白天天热,穿丝绸很凉爽,到晚上,棉布更能吸收身上的汗气,让她觉得身体舒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零二章 伎俩 黎明的晨曦映照在窗台上时,院里的仆人脚步轻轻地忙着打扫、做饭、烧热水准备主人洗漱。 茵茵的身边,床位空着,陈奎秀已经起床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他无论多累,每天坚持练功,以前都是晚上的,看来现在他太累,改早上了。 她起床,燕子听到声音,赶紧进来伺候,还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也起来真早,带着少爷在院里练功呢。” “给他们备好热水,一会儿可以把身上的汗水擦擦。” “桂妈安排了。”茵茵洗好,把头发简单地盘到透顶,用簪子绾了,朝院里走去。 振宇大概第一次这么大的运动量,茵茵看到汗水从他的尖下颌上一滴一滴的流下来,心里还是非常担心,害怕把孩子累着了。她正寻思呢,就见他半闭着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汪妈赶紧递给他一块棉布帕子,振宇一边擦脸,一边对着茵茵笑:“娘!” “累不累?” “不累,爹说,我资质好,将来比他成就大。”说着话,他已经走到茵茵跟前。 “那就好。”茵茵爱抚地摸摸孩子的头顶,“快去把身上洗洗,换了汗湿的衣服。”正是春夏交替时期,风又湿又凉,茵茵很担心他们。 振声却坚持着,和父亲一起收势,也没有振宇的满身汗水,茵茵看到他父子两站在一起,都一副云淡风轻根本不像刚练武完了的模样,心里很欣喜。 “振声的武功比振宇好多了?” 振声白了母亲一眼,嘟哝:“他怎么和我比。” “振宇还小。”当父亲的为儿子辩解,他看着跟前站着的大儿子,眼里尽是欣慰,“振声明天起,就可以练一些其他招式了。” “换衣服啦,早饭做好了。” “吃过饭再换,现在天气凉,没出汗。”陈奎秀这几年变懒了,也不讲究了。 一家四口围着桌子吃饭,茵茵每次抬头,看到很有几分像的父子三个,心里顿时甜滋滋的。 早饭过后,厨娘撤下桌上的残羹剩饭,燕子上了茶点。 “今后上茶就好,不要上点心。”经常饭后加点心,人会胖的。茵茵看到陈奎秀瘦削的脸颊,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很自私。 “都说振宇像我,你们三个这么坐在一起,我觉得还是像你啊。”两个儿子已经离开,茵茵低声说道。 “你没看看,你现在也很像我啊。”陈奎秀笑着调侃她。 茵茵有点羞恼,不过,夫妻一起生活时间长了,的确是会变地像一些,也就笑了一下:“是你像了我。都说我这十几年没什么变化的。” 陈奎秀笑,他站起来,拉着茵茵:“我带你到后面的小花园转转。”他大概见茵茵现在不运动,怕她积食了吧。 辰时一刻,两人坐在陈奎秀的书房。看他的脸色很凝重,茵茵知道,他的官事,肯定很艰难。 “税收这块,本是布政司的事儿,皇上非要我来管,却不肯把布政使换了。这个刘建才,每天光知道睡觉养生,根本不管事,手下收税的人,人员冗杂。”他皱眉,“再好的制度,也要靠人来执行。” “你每天去督促这些收税的?” “有时候是。昨天就是,我亲自去了盐税课那边查看,乱七八糟,根本没个章法,我当场把两个管事的,给扔进大狱了,今天刘建才肯定要为那些人说情,我干脆沐休两天,吊吊他。” “那是他什么人吗?收税的也值得他说情?”茵茵奇怪,那些人算是衙役,应该属贱籍,还能和堂堂二品的布政使挂上关系? “嗯,收税的人,差不多都是刘建才的亲戚。他光妾,都有十几个。这十几个女人的七大姑八大姨、表哥表姐堂姊妹兄弟乃至这些人的七姑八姨,谁知道有多少。” “皇上怎么会容忍这么个人长期存在?” “他是郑南侯的表哥。刘建才的母亲,是郑太妃的妹妹。” “我明天拜访一下刘老夫人。” 陈奎秀皱眉,很困惑地说:“这个很难,她作古了。” 茵茵气得,把手上拿的帕子朝他丢过去,陈奎秀却笑着连帕子带手一起抓住了。昨天太累,他的男性,早已蠢蠢欲动。 “一院子的人呢。” “没事,没人敢到附近来。”书房在正屋的旁边,往后面略缩了些,的确比较僻静。 书房供陈奎秀歇息的塌床,也就三尺来宽,两人躺着,很挤,陈奎秀似乎好有点不满足,眼神熠熠地盯着她,看她一副慵懒的小猫样。 “晚上吧,这大白天的,万一让人知道了,传到御史的耳朵里,很不好。” “嗯,依你。”他眼里的小灯泡闪了闪,熄灭了,两人起来,穿好衣服,茵茵重新绾了头发,坐到书桌前,哪里还有心思谈论那些恼人的官场事务。陈奎秀叫小厮送来茶点,两人净手,对着享受起江南美食。 “这个牛肉干太好吃了。”麻辣味儿的,不像是江南食品。 “是几个蜀中的人在这里开的店。生意不很好,当地很少有人能吃辣,尤其它很麻。” 两人喝茶聊天,说着说着,又回到官事上。 “你找一些说书的,让他们学了大秦的税法,编出一些浅显易懂的顺口溜,在整个江南省传唱。再设一些税收稽查站,那些收税的如果违法,毫不留情地把他们下大狱。非常时期,必得非常手段。你老是这么和刘建才拉锯怎可以?过两天你沐休完了,他无论怎么求情,你也别理睬他。” 陈奎秀笑了一下:“后天,你男装了,我聘你为衙门的师爷,你专门帮我对付刘建才。” 茵茵不知道这个刘建才有什么三头六臂,竟然让陈奎秀觉得难对付,可自己,为何就好对付了呢? “你可以把你那个丫鬟小红叫上,呵呵。” 吃过午饭,两人小睡了一下,陈奎秀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又折腾了一番,这才觉得心满意足,看茵茵瞪着眼嗔怪他,也不以为然,依然抱着她:“睡吧。” 茵茵觉得,她俩好像回到十几年前的新婚时代,心里也是十分幸福,闭了眼,枕着他的肩窝,小咪了一会儿。 陈奎秀这两天的沐休,还真的以休息为主,小小和茵茵讨论了一些官场事务,大部分时间,是带着孩子练武,陪茵茵说话,最后一天,还带着一家人,到城外的一个寺庙游玩。 “娘,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没想到是真的啊,这后山的桃花林真漂亮。”振宇小心地牵着茵茵的手:“你小心一些,这台阶很滑。” “你和哥哥牵着,我帮你拉着你娘。”陈奎秀大概早就嫉妒儿子了,这时趁机换手。 “这个寺院虽然在山上,庙里的和尚日子也不难过,光这片桃林,就能带给他们不少的收入。” “是的,他们的桃子成熟时,别的地方桃子都败了,每年,光价钱,都比别的地方贵两三成呢,还不算别的庙产。” “关键是,庙产不缴税。我看山下那片地,足有六七百亩,都是庙产。”茵茵摇头,士绅庙产都不纳税,对普通百姓来说,太不公平了。 “我已经给皇上上过三道折子,皇上都没回复,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猜中了茵茵的心思,陈奎秀无可奈何地解释。 接下来一天,茵茵依着陈奎秀的意思,和鸭蛋男扮了。鸭蛋和她个子都高,在南方人里,显不出是女人,再加上鸭蛋还够壮,银盆一样的面容,黑漆漆的大眼睛,很有几分“官气”。 守门的衙役小跑过来报说:“刘大人来了。”陈奎秀一早就借故出去了,茵茵和鸭蛋按他交代的,笑着出去接待。 “陈大人有要事出去了,刘大人请进来坐。” 刘建才白白瘦瘦的,五官秀气,就是面容有点发黄,神情萎靡,茵茵想着他有十几个妾,心里难免诅咒道:还不累死,跑到这里撒野来了。 “我来也不是什么要事,就是有点小误会。大前天,陈大人把卑职几个亲戚给投进大狱了,也不是犯了什么大罪,想要过来讨一份人情,求他把人放了。” 茵茵和鸭蛋对视了一下,都没说话。刘建才似乎心领神会,对着身后一摆手,一个小丫鬟抱着个钱袋放在桌上:“这是他们的赎罪银。” “陈大人说,收税的衙役屡教不改,这次他要杀鸡儆猴,不能交钱放人。”鸭蛋说话声音略粗,不像茵茵一张嘴,就像个女人,引人怀疑。 “哦,这个,嗯,这是好事,陈大人一心为国,刘某敬佩。那我告辞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着,不时看着身后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女人,似乎是说:看吧,我说不行吧? 那女人扭扭嗒嗒地过来,对着鸭蛋:“这位官爷,奴家求求你了,那几个人中,有奴家姨家表哥,姨母从大前天在我跟前哭到现在,奴家也是很为难,你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一马啊,我们多交赎罪银子都行。” “这个不行,老爷交代了的,我们也做不得主。”鸭蛋假装一脸为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零三章 低档次 刘建才已经出去了,进来一个和这个女人很像的男人。装哭的女人往鸭蛋身上靠过来,甚至还恶心地对着她抛媚眼,鸭蛋和茵茵都皱起了眉头。 “闲杂人等,都退出去。”茵茵压低声音,口气严肃地说。 那女人忽然靠上鸭蛋,鸭蛋急忙推了她一把,她一下子就跌坐地上,“哇”一声就哭起来,还把头发都抓乱了。 “来人!”紧随其后的那个男人,对着外面喊叫,“这个恶吏调戏我姐姐,调戏大人的如夫人了。” 衙门院里,一下子涌来很多人,一部分是刘建才的下人,一部分是本来在这里办事的,几个师爷大概有人吃过刘建才这个亏,这时脸色都有点气愤和无奈。 陈奎秀刚好回来了,看到院里的一大群人,皱起了眉头:“刘大人,你怎么老是这样呢?” “啊,不关我事,我本来就是过来说说情,谁知道你的手下,那个——”他很无奈地把手在身前挥了挥。 茵茵和鸭蛋已经出来了,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也由她弟弟搀扶着出来,在那里高一声低一声地装哭。 “是她自己靠我身上的。”鸭蛋有点诚惶诚恳。 “怎么可能。你什么东西,我姐姐怎么说也是刘大人的人,会看上你这赖皮。我站在一边看得清楚,是你看我姐姐美貌,伸手调戏她,姐姐和你抗争,这才摔倒在地。”那个男人真能颠倒黑白,一院子的人,都知道他说谎,却没办法揭穿他。 “你确定是我们调戏她?”茵茵问。 “就是,我看的清清楚楚。” 哭泣的女人也抬头,梨花带雨一般,对着刘建才叫道:“老爷,奴家好羞人呀,呜呜——” “这世上又不是没有女人了,就剩你一个!就这般难看的模样,还想要诬赖了我们调戏,真是好笑。”茵茵不齿。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那个哭泣的女人刚开始是假装哆嗦,这会儿是真气得哆嗦了,她“你、你、你”了好几下,都没有下文。纵然自认美貌非凡,这时候也不能说出来啊。 “陈大人,你的手下也忒过分了。”刘建才也不恼火,似乎有点无奈地摇头。 “刘大人,你也弄点新花样来啊,这戏法都唱了三回了,便是你的小星个个天姿国色,我这里的师爷也早就视若蛇蝎了,哪里还有调戏之心。”陈奎秀的脸上更是无奈。 刘建才拿眼瞪陈奎秀:“陈大人,事实如此,怎容你强辩。” “如果事实证明没有调戏呢?”陈奎秀笑虐。 “下官凭你处置。” 陈奎秀对着气得脸色苍白的鸭蛋挥挥手。 鸭蛋一把就拉下了头上带的便帽,一头乌黑的秀发垂落下来,她伸手,从袖子里取出簪子,把头发绾起:“我会调戏你吗?别恶心人了。” “哇!”院子里这下炸了营,以前吃过这亏的几个师爷,都对着陈奎秀跪下去:“老爷,小的,也都是被她们冤枉的。” 刘建才知道着了陈奎秀的道儿,脸憋地通红,一甩袖子,就往外走,陈奎秀一把拉住:“刘大人,女人们玩的小把戏,你怎的能当真?由她们闹吧,咱们兄弟,外面吃酒去。”不由分说,拉着就走,刘建才怎是练功不懈的陈奎秀对手,三拉两扯,他们就不见了人影,他的小舅子和小妾,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走吧,爷们去吃酒耍子,咱们也去。”茵茵拉着她进了后衙,那小舅子见势不妙,赶紧带着下人溜出去,可他的姐姐还在里面,他们也不敢走远,就在衙门前面不远的茶棚里坐着等候。竟然等到天黑也没见人。 他很焦急,派人回家向姐夫汇报,可惜家人说,大人还未回府。刘夫人平时被这些小妾闹腾,心情烦乱,苦于惹不起自己的丈夫,这会儿肯定不会为她张目,他又急又气,手足无措。这时候的天气,晚上还有点凉意,湿气更重,到了戌时,茶棚要打烊,掌柜的不停地对着他翻白眼,一壶茶喝了一下午,晚上竟然都不走,谁家做生意,能受得了这样的顾客啊。他平时在城里虽然横行霸道,都督府跟前还是不敢乱来的,这时候无可奈何地带着一帮狗腿出来,眼看就要宵禁,不知姐姐在都督府到底是怎样境况,他开始后悔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费这么大周折了。心里焦急,没注意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夜风吹来,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回家,我们回!”她们刚刚走远,都督府的便门打开,一顶小轿急急走出,后面还有两个高大的仆妇紧随,轿子直往布政使的后衙而去。 刘夫人在家恼火异常,老爷不回来,一个小妾也敢早上出去,晚上才归来,还喝得满身酒气,醉眼惺忪。 “要厨下烧了醒酒汤,给叶奶奶送过去。”她跟前的婆子心领神会,应了一声,匆匆走出。第二天,这位叶奶奶和她弟弟都着了凉,刘府的下人一趟一趟往大夫那里跑。 刘建才让陈奎秀灌得酩酊大醉,第二天睡到午后才勉强起身,依然觉得头疼欲裂。 “爷,奴家专程为你熬的醒酒汤,你喝点吧,大夫说,能让身上舒服些。” 刘建才见是夫人,心里有点不高兴,他自己荒唐,却嗔怪夫人总规劝他,平日里很少进这个梅花院。此时他全身酸软,不想走动,无奈地半闭着眼,乖乖喝了汤药,刘夫人接下丈夫手中的药碗,随手递给后面的丫鬟,拿着帕子帮他拭去嘴角的药汁,扶着他躺下。 “我替你按按额头,消去些头疼,可好?” 刘建才见夫人这一次不是喋喋不休地说教,还温柔小意,十分可人,就半闭了眼,任她作为。 刘府女人多,下人也多,夫人不得爷的欢心,是阖府皆知的,这次老爷在夫人院里,竟然住了三天,下面的人都心里打鼓,夫人这下可能要得势了,毕竟,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儿,那些得了爷爱宠的,哪个不是一年半载的就让新人代替了?可惜这位叶奶奶,进府也才三个月,现在病得起不来床,老爷连看一眼都没有。 叶世涛吃了六天的汤药,不再觉得身上不适,这才过去看姐姐,见到下人不像以前那样满脸谄媚,对他殷勤备至,还发了好大的邪火,等到了姐姐那里,才看到伺候的丫鬟都不知道哪里躲清闲去了,姐姐一脸病容,两眼盯着黑圈儿,地上都是摔碎的瓷器渣子。 “姐姐这是怎么了?姐夫呢?” “呜呜,他都六天没来了。”听说刘建才在夫人那里住了三天,酒劲过去之后,住在九奶奶那里,白天里,那位陈大人天天来请,她根本没机会见到,下人们大概听了夫人嘱托,拦着她不让出院门,她想在他跟前谄媚邀宠都不可能。 叶世涛思前想后,知道上了当,六奶奶想出的法子,九奶奶和十奶奶都用过,都督府那边,怎么也会想出对付法子的,自己和姐姐拾人牙慧,让对手暗算,是情理之中的事儿,给他出主意的,如果自己侥幸赢了,他自然得彩头,自己输了,他在自己主子跟前,那可露脸了。他恨恨的啐了一口。 出门喊了好几声,也没看到丫鬟仆妇,只好自己帮着姐姐收拾干净地面,从厨房沏了茶,回到姐姐屋里。 “那天在都督府,你怎的留到晚上才回来?” “陈夫人请我听曲儿,上了一些果子甜酒,那酒又酸又甜,很是可口,怎知道后劲很大,我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醒来就晚了,她说夜风凉,让我吃了茶再走,我心里着急,没有听她的,回来竟然真着了凉。” “那就是说,这个陈夫人并没有难为你?” “嗯,她很客气,也极尊敬我。”两人都把鸭蛋当了陈夫人,说了半天,也不知道那天陪她一下午的到底是谁。 叶世涛在刘府已经指使不动任何人,他去寻刘建才,下人早早就挡了道,让他越来越难得手,叶奶奶在都督府让人暗算的事情,也传的阖府都知道,家里的女人,都觉得为了那些表亲出头害自己失宠太不值,一时安分了好些。 陈奎秀这些天拉着刘建才,天天去那些收税的地方查看,刘建才刚开始还非常腻味,但看陈奎秀训斥那些恶吏的样子很是痛快,让他有点上瘾,他也学着训人,觉得比平时那些人巴结着前呼后拥更是威风,慢慢也喜欢上了,每天跟着陈奎秀,只要他说那些收税的人做得不对,他就出门训斥,公事完毕,陈奎秀经常安排人陪了他走狗斗鸡,那些收税的想要寻他走门子说情都寻不到人影,陈奎秀趁机把一批口碑极差的衙役给清退了,换上比较老实可靠的人。还有几个恶名昭著的“揽户”(缴税的和收税的中间人),让陈奎秀找由头送到了大狱,扬州城里的税收面貌焕然一新。 “没想到这个刘建才挺好对付的。”茵茵和陈奎秀在灯下研究他的新税制。 “皇上把他换到这里才一年,从来都不讲理,我也没想到他是个内心空空的纨绔,还想了很麻烦的办法对付他。他根本不接招,当他难对付呢,没想到是这个样子。”陈奎秀有点无奈地笑。他现在打交道的档次,哪有这么低的,难怪他想错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零四章 “皇上是为你好。”茵茵感慨,“也是为了刘建才好。”刘建才不仅有郑家的血脉,刘家祖上也是为大秦出力流汗的功臣,现在后人成了这个样子,如果皇上不扶持一把,早就让人踩脚底下去了。陈奎秀性格虽冷,心地却善良,肯定会为刘建才留下脸面,也能对他多有帮助,茵茵佩服皇上的心思玲珑。这段时间她对皇上怨气很大,几乎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堪为天下主宰,这会儿又感到了皇上的细心和体贴,心里一时感慨不已。 “皇上对旧人很包容,为何独独容不下皇后啊。”不自觉的,她嘟哝出声。 “让你帮我看看这个税制到底怎样,你却担心起皇后来,真是半夜看三国。”陈奎秀也累了,靠在太师椅上,半阖着眼,和她开玩笑。 “总觉得,皇上一碰到关于皇后的事儿,就犯迷糊。” “唉,夫妻间的事儿,怎是外人能断清楚的?皇后也很聪明啊。” “齐大非偶?” “许是!” 茵茵不说话,她也隐隐听说,皇后有点倔强,还比较认真,做事力求尽善尽美。是不是她没有摆正谁主谁辅?茵茵猜想,不过,她有很快摇头,皇后不会喧宾夺主,肯定是劝诫皇上多了些,引起自诩聪明过人的皇上腻味了。想通了这些,茵茵喝茶让自己静心,最后,拿起他草拟的税制看了起来。 就算茵茵以前不是税收的官员,但这方面的见识肯定比陈奎秀多,她粗略看了一下,就从头一条一条仔细研究起来。 “你这个官员的考语,一定要有税收方面政绩,弄虚作假及其协助者,罪加一等都很好。嗯,我建议你设一个税收稽查官,专门检查谁作弊。如果稽查不力也罪加一等,但若稽查出赃官来,可以加官进爵。” 陈奎秀把自己跟前放的一叠纸推过去。竟然刚好是这方面的内容,茵茵不说话,认真推敲,书房又是一阵静谧,直到灯花爆了一下,茵茵觉得眼睛累了,这才抬起头来:“我觉得很好。” “我明天和衙门的师爷再捋一遍,他们常年经手此事,比你我更精通。” “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 “累了吧?”陈奎秀站起来,“歇了吧。” 听到屋里的动静,小厮双泉赶紧跑进来:“外面起风了,有点凉。” 麻雀也捧着一件连帽棉布披风进来。 “你做这些披风挺实用的,有时就几步路,穿衣服怪麻烦的。”陈奎秀把一件高布机挑蓝星点花纹的棉披风帽子戴好,系上颌下的带子,还帮茵茵拉了拉她穿好的粉红细纹格子棉披风的帽子,携了她的手往外走。 连着下了三天雨,半夜起风,一点也让人觉不来这已是初夏,风吹在脸上,挺冷的,难怪没几步路,两个伺候的还紧紧张张的取了衣服。 陈奎秀的新税制,先报了皇上,等圣旨下来,肯定要有段时间,他一边处理手头的事务,一边四处查看。 茵茵有时在后衙,有时心血来潮,男扮了假装成他身边的小厮,跟他四处走。这天,来到号称江南第一的伟嘉盐行。茵茵已经听说了,这个盐行的东家,竟然是威王的亲戚。威王最宠爱的一个妾室的娘家。难怪,威王家里很少有生意和铺子,日常用度却是奢华无比。他在这个盐行,肯定有股份,那个宠妾,之所以年过四十还荣宠不失,跟让威王府日进斗金的功劳不无关系吧。 “我去冬,让人把魏争辉杖责二十大板,打得他过年时拜年都没起得来,不知他悔改了没有。” “这会不会惹了威王?” “威王是明白人,断断不会容了这样坑国害民的事儿。不怕的。”很有可能,这些逃掉的税银,都进了魏争辉一房的腰包,威王并不知道。这些话,陈奎秀没说。 魏争辉并不在,管事的按照陈奎秀的命令,抱出了一摞账簿。 陈奎秀和茵茵坐在他们账房让出的位置上,翻开看了起来,跟随的两个师爷,也低头翻着账本。表面上,账簿没有问题,陈奎秀和两位师爷,却蹙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这个月的销量,怎的一下减少了?” “雨水天气多,盐场晒不出来。”管事大气也不敢出,侍立在一旁,闻言赶紧躬身答道。 “把去年这时候的账册,给我看。” “是!大人你稍等。”管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躬身退出后,急急走了,没多一会儿又进来,抱了几本账簿。 几个人看了账簿,都没再说话,茵茵见到和今年销量差不多。合了账本。她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说不清是什么。 陈奎秀起身出去,茵茵随后跟着,师爷随从都在她身后。走远了,茵茵低声问陈奎秀:“是要去别的盐行吗?” “嗯!”他也觉得不对劲了。虽然销量会有降低,但也不至于这么厉害,那些仓库是做什么的呢? 果然有问题,但他们一时有点无从下手。对方肯定把账簿重新做过了,查账行不通。 “我来到这里,还没和那些夫人太太们交往呢。这些天请帖都收了一摞子,请求拜访的帖子也不少。这里面不少是富商的家眷。”毕竟不比京城,她若打交道的范围局限在官太太中,那就没几个人了。这里的富商家眷,有些人家金银远远多过京城的那些勋贵的,她们会趁机从女人的角度,为家人寻求庇护,和茵茵打交道是很多女人日夜谋划的。 “我在城外买了一块地,让人收拾了,建成了个庄园,你可以在那里宴客。”茵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可以把送来拜帖的女人都请了,借机认识一下,下来,就可以有目的的接近某些人了。 “咱们家人少,你不用担心宴席问题。派人去几家酒楼说一声,他们每家派个厨子,再搭配几个下人就行了。”一下子从一家酒楼抽人太多,势必影响人家生意,几家都抽少许人,这边宴席的菜品也丰富,实在是个好主意,唯一麻烦的,就是要有个很好的协调者。 第二天,陈奎秀回来,带来一个三十岁不到,十分美丽精干的女人。 “贱婢林月娥拜见夫人。”她跪下对茵茵行礼。 “这是扬州城里的名人,你叫她林姑娘就是。”陈奎秀不介绍这个女人的夫家,她又自称贱婢,茵茵想着她大概是哪个欢场的女人。这里有这样的习惯,官员宴会,可以下文叫歌妓助兴,但不能留下渲淫,官员的家里宴会,也能这么免费征调。 “夫人只要告诉贱婢宴请多少人,宴席大概花费多少,婢子拟好菜蔬单子,拿了来给夫人过目就行。” “好的。”茵茵示意燕子,把她拟出的单子给了林姑娘。 第二天,茵茵专程去城外的庄园看了一下,梅雨季节结束后,天气也开始燥热起来,花园的凉亭成了最好的地方,凉亭不远,有个小水泊,种满了荷花,这是已经有少许开放,临水的地方,地势又平又高,也可以搭起个临时的亭子,尽够客人坐的。 茵茵想起那种海滩的遮阳伞,寻思着定做几把,放在花园里,放几把椅子,可以给少数想说话的提供个私密的地方。她在花园转了一会儿,选好了几个地方,这才返身准备回去。 “夫人,江南就是漂亮。” “你是不是看我喜欢这里?我其实就是喜欢睡莲。”茵茵故意逗燕子。 “夫人!”燕子有点羞恼。 “这里太热。”麻雀喜欢蹦蹦跳跳,一会儿一身汗,让她无论如何都觉得京城比这里好。 几个人回到府里,茵茵画好太阳伞的样子,还特别标明尺寸,让麻雀拿了,送到外院的管事手上,让他们找人尽快做出来。 林姑娘还真是很能干,宴会的菜品和厨房及伺候人的安排,都很是合理,整个宴会间,一切井然有序,让茵茵十分满意。 “也不看看,这是谁在布置,是出名的林月娥林姑娘,也就陈大人能请的动她出山。”说这话的是古太太,夫家是扬州城里经营生丝的,是江南丝绸行会的主事,她说话的声音,刚好控制着让茵茵听得见,看来是别有用心的。好几个女人对这个林姑娘都有点忌惮,想说什么,动动嘴唇,最后也没了声音。 魏夫人当然也来了,她家是皇商,有六品衔,这这一大片被称为太太的女人中,能让人叫一声夫人,她很骄傲。茵茵见到她时,她表面谦卑,但眼神里的倨傲是掩饰不掉的,她大概觉得自己家比都督家要有钱多了吧,别的女人多少有点巴结茵茵,她不管心里怎么想,在茵茵跟前,乖乖地做小字辈,不敢轻易乍翅,都督若是找到他家的把柄,想怎么捏弄就怎么捏弄的,要了一家人的命,都是有可能,尽管她家有依仗,但那依仗,远水不解近渴,何况,也是随时都能撒手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零五章 宴会过后,就是那些官员夫人和富商太太回请,茵茵着实忙了一阵,也对扬州城里的富贵人家有了初步的认识。布政使刘建才的夫人,还是挺不错的人儿,有点唠叨,爱说规劝教育人的话,但她人很本分,有点保守,茵茵初步感觉,她谨慎的有点过头。对陈奎秀修改税制有点抵触,却不是十分反对。她和茵茵说得最多的话题,是孩子。是啊,除了这个,她也没话可说,总不能刚刚认识,就给茵茵诉苦,她男人的一大堆妾室让她头疼吧? 盐商魏争辉是皇商,魏夫人见茵茵时,刻意把这个暗示给了她。 “都是王爷的恩典,我家才有眼下的富贵。”魏家,以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盐商,自从把女儿送给威王做妾,弄了个皇商的头衔,后来,又当上了江南盐行主事,魏家和其他盐商的距离渐渐拉开,现在,其他盐商只能是望魏家项背兴叹。 “此言差矣,都是皇上的恩典。王爷也是有了皇上的恩宠,才有能力扶持你们一把的。”哼哼,还想拿威王要挟人,威王再大,能大过皇上?我们是给皇上办差的,管理一方,也是为皇上分忧,尔等跳梁小丑,胆敢挑衅,我们可不客气。 “是啊。皇上对威王爷,那是恩宠有加。”你们惹不起威王,就不敢惹我魏家。 “嗯,京城里敢和威王爷比的,没有几家。威王爷之所以几十年皇恩不衰,是他自己做事能把握分寸,不像某些人家,恃宠而骄,忘了自家的本分。那样的人家,这些年来来去去可不少。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宴宾客,看着他楼塌了。” 魏夫人不说话,她特别忌讳茵茵最后说的话。这些年魏家把持盐行,下面的那些商人,不得不忍受她家淫威,那些人表面笑脸迎人,背后还不知怎么恨魏家呢,她怎么也能明白这个,盐行人家背后,做梦都想让她家“楼塌了”。 茵茵见魏夫人根本听不进劝告,心里直叹气:你一个六品皇商,怎么能和副一品的总督碰瓷?到时领着盐行的人乖乖上税倒还罢了,若有异心,捏死你和捏死一个蚂蚁一样容易。威王府,威王府不过换一个亲戚来操纵盐行而已。这亲戚实在太好找了。 古太太是最坏最阴险的人了,她拐弯抹角地给茵茵讲述陈奎秀和林月娥的故事,表面说她们是知己,暗地里影射他俩之间很暧昧,茵茵把话题岔开了两次,都让她借题发挥,又说了回来。 “林姑娘本是官宦家的小姐,听说父亲赴任途中,被强人杀了,她当时不堪侮辱,跳了水,没想到竟然给冲到岸边,让人救了,偏偏救人的不是好东西,好言好语请大夫、喂汤药,竟然是想借了她去发财。 林姑娘身体好转,看到救她的人家为她负债累累,每天债主盈门,心下不忍。她有一手好刺绣,刚开始想靠绣花维持生计,可惜,绣女能挣得多少银子?唉,也是命该如此。那天魏老夫人六十寿诞,请了好些个歌女,偏偏魏老爷都听不惯,有个债主就是魏家的帮闲,挑唆着林姑娘去,还答应了林姑娘,用珠帘遮挡了,不让她出丑。林姑娘这一去就上了贼船。扬州城都知道有这么个女子,弹词歌唱比百灵鸟都好听,诉说的段子都是这天下人闻所未闻的。林姑娘用了三年时间,为救她的那家人还清了债务不说,还给他家重新起了楼房。那家人已经让金钱迷昏了心智,竟然逼着林姑娘继续为他家卖命,还说林姑娘的命是他家的。 陈大人没来多久,就听说了林姑娘的事儿。这个,哎呀,主要是林姑娘的名气太大了,她虽然不是乐户,但当时官员应酬,没有请到她,都觉得自己失了面子,陈大人当然就知道林姑娘的大名。有陈大人插手,那家人敢不放人?林姑娘请陈大人帮忙,给那家人开起了一个小盐铺,让那家人能稳稳当当衣食无忧地过日子,她则在城外买了一个小院儿,隐居了起来,平时靠着绣花维持生计。” “这林姑娘真是能干,你看把你的宴会操持得多么到位,这样的女子可惜了,在烟花丛中打滚过,哪个好人家还要她?再说她现在年近三十,也早错过了婚嫁的好时光……” 茵茵听得唏嘘不已,心里虽然很是酸楚难忍,还是盘算着,是不是把这林姑娘接进都督府。若这林姑娘不是非陈奎秀不嫁,她就帮着她好好找一门亲事,让她的后半生有个着落。她知道自己上了这古夫人的当,但她听了林姑娘的故事,若无动于衷,那就是冷血,若把林姑娘让陈奎秀收了房,刚好中了古夫人的计,陈奎秀有个卖唱的妾室,到哪儿都说不出口,你总不能到处给人解释,这是个好女子吧?她也知道,不让陈奎秀收房,她会落下一个恶毒好妒的坏名声。反正,这个古夫人,一开始就把她摆到茵茵的对立面了,也不知她和她有多大的仇怨。 其他官员的夫人,除了守备夫人,是三品诰命,她的男人是积战功提拔上来的,见茵茵时虽然态度恭谦,但还能不卑不亢,觉得自己没必要那么自甘下贱,其他的官员夫人,难免有点谄媚之嫌,茵茵和她们没有多少话说,大家客气了一番,说些街上流行什么衣服首饰之类的话题,就散了。 转眼就进入了盛夏,最热的时候竟然没有雨水,潮湿加上炎热,把跟随她过来的人都整得惨兮兮的。连最欢实的振宇,也蔫吧了。 “麻雀最近怎不叫唤了?”振宇现在最是调皮时候,这天和母亲一起吃饭,麻雀过来伺候,他忽然恶作剧道。 “四少爷,夫人,你看四少爷……”麻雀假装可怜,悄悄用眼睛瞪振宇。 “娘,这样的天气,还得多久?” “还得好久。京城过了立秋,天气就凉下来,有时早上立秋,晚上凉飕飕。这里,立秋之后还得热上一个月。除非秋雨连绵。” “哎呀,娘,咱们,咱们还不如回京城了呢。”振宇祈求地看着茵茵。 “那,你就不能每天跟着爹爹练武功了。” 振宇的脸马上就跟苦瓜一样,溢满愁绪。 “我们第一年过来,当然很不贯,后面慢慢就好了。你看,你爹爹就没有热地蔫呼呼的。” “嗯,我明年就和爹爹一样,天天有精神。” 茵茵为了让孩子安心读书写字,特别叮嘱管事,多购买些冰来,孩子房间的冰块,从两大块加到四大块。 “燕子,让外院的管事,订十万钱的冰,每天送给城外的林姑娘,说是我答谢她帮我操持宴会。”燕子楞了一下,她已经听到关于老爷和林姑娘的闲言碎语了,就是不敢给夫人说,现在夫人竟然关心起这位来,让她很诧异。 林月娥把茵茵的好意退了回来。 晚上,茵茵试探陈奎秀,毕竟,她不知道这两人到底算是怎么个关系。 “老爷,我想把林姑娘接到府里来。” “不行!”陈奎秀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可她一个女子,孤单单生活在城外,实在让人担心啊。”茵茵看着陈奎秀: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能把天下可怜的女子,都接到府里来住吗?”他的意思,竟然只是同情林月娥了?可那次毫不犹豫地请了林月娥帮忙操持宴会,很明显是欣赏她啊,甚至觉得,她在这方面,比茵茵还要能干。 “你对林姑娘,难道就只有怜悯?” 见茵茵把话揭开来说,陈奎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竟然把我的好心往歪了的想。”他语气中的委屈,让茵茵心里又甜蜜又酸楚,不被理解,尤其是不被自己的爱人理解,那是多么让人难过、伤心和委屈。 她伸手拉了拉他放在桌上的手:“不管别人怎么在我跟前说你,我都没把你想歪了。就是你喜欢林姑娘,我也知道,你能发乎情、止于礼。” “我——不能。要不是你在我心里,我说不定真能动了娶她的心思,她也是好女子的。有妻若是,夫复何求?” “那——”茵茵心酸地想落泪。 “不不,你比她更好,老天已经够让我幸运了,我不能让两个好女人都伤心。我一开始就没有对她动过那心思的。她和你不一样。”陈奎秀叹口气,“她很可怜,我当时见你,根本没这感觉,我就是欣赏你,却从来没有欣赏她。” “她也很行!” “我知道,我心里很明白,也许,觉得你是世上最聪慧的女子,她的聪慧我就看不上了吧。” 茵茵不追究了,不管他对她是怎样的感觉,只要他认清,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就够了。 “你能不能帮她找个人家,嫁了?” “林姑娘不答应,她以前,给我说过,她在家乡订婚了,我派人打听了好久,也没找到她说的那个人。”看来这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零六章 “那人搬家了吗?” “随父赴任,就没有下落了。或许像林姑娘这样,路上遇到了强盗。大秦国,每年都有好几个官员下落不明的。” “不会吧。一对苦命鸳鸯?” “年龄对不上,那人比她大了足有十一岁。我也不好问她。只是尽一份心意。” 说不定她早就知道这个人失踪了,说出来不过为了搪塞。茵茵不说话了。林月娥的心思昭然若揭,她不是误解了陈奎秀的好意,就是利用这个,想造成一种既定事实。难怪外界那样传她和陈奎秀的闲话。 “你现在还在照顾她的生活?”不然,靠刺绣生活,她怎可能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身后还有伺候的丫头老妈子? “不是我一个偶尔赠送些钱财东西的吧。”偶尔吗?看到茵茵怀疑的神态,陈奎秀有点坐不住,“总觉得她一个女子,实在不易。你来了就好了,今后她需要什么,你来给她。” “我送她十万钱的冰,被退回了。”她不想要我照顾,哼!什么意思嘛。 陈奎秀更是坐不住,脸色也变的很差,略停了一会儿,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茵茵来到这里,好些事情都没办法掌控,比如外院的支出,到底陈奎秀每月给林月娥送去生活费呢,还是真的偶尔送一次,他后面还会不会再送,她都一无所知。特意打听,很难看,不知道,她很更受。 茵茵纠结了一天,终于说服自己放下这个心事,她要动动脑子,把林月娥这块心病去除掉,这个女人不管多么艰难,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对她、对陈奎秀都很不好。 茵茵最初的想法,就是和这位林姑娘好好谈谈,看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不想嫁人,还是恋上了陈奎秀。她的拜帖送过去,被拒绝了。燕子气得,直说林月娥不知好歹。 “不理她吧。”茵茵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鸭蛋这段时间,偶尔会过来看她。这天福生要带着弟弟回京考试,特别过来向茵茵辞行,夫妻俩和孩子,一家都来了。 陈福生比父亲还高,英俊魁梧,沉稳内敛,举止有度,跟着他的京生,则显得活泼一些,大眼睛咕噜咕噜转得挺欢,回答茵茵的问话,声音都比福生大。鸭蛋两口子对福生期望太大,这孩子太压抑了。 “福生,科举考试虽然对人生非常重要,但那也不过是谋生的手段而已,你要是有能力,也一样可以改换门庭。朝中的阁臣,一品大员苏大人,就是个举子,当年他为了协助国师爷安靖边关,弃文从武,就没参加过春闱,你看,还不是一样身居高位?” 福生的手紧握了一下。 “福生,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不要把自己逼得过甚。”心态好,考试才能发挥到最好的状态。 “是!夫人。”福生回答干巴巴的,茵茵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茵茵无奈,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你想要考好的心思我懂,但你一定得调整好心情,不管多重大的事情,有个好心态,才能思想冷静,才思敏捷,才能想出最好的解答方法。” 这几句话对很对他的心思,福生立刻点头:“我一定让自己心态平和,冷静。” “真是好孩子!” 坐船过去很快的,有伯伯叔叔在京城照顾,这倒是很让人放心。 “此行你最大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你和弟弟,天气凉了热了,要及时更换衣服,吃饭也要注意,一定要吃煮开了的食物,你记住,不是烧热,而是现煮开过的。” “是!夫人,我一定做到。”冬生在那年准备科举考试时,就病了,不得不参加三年后的那一场,这个教训很深刻。 觉得自己有点啰嗦,茵茵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鸭蛋,竟然看她一脸感激,眼泪都快出来的模样,心里忽然也感动了,鸭蛋和她,比亲姊妹都亲啊。 陈长富带着孩子退出了,鸭蛋留下陪她说话。 “夫人,你想要在广仁寺那条街上找个铺子,这件事有着落了。” “哦?”茵茵马上精神起来,江南繁华,远院超过了她的想象,她准备在这里,开个金翠坊的分店。 “你先回去给孩子收拾东西吧,后天他走了,咱们一起看店面去。” “大人说,船明天一早就离开了,我大概辰时就有空。” “你明天少不得哭哭啼啼,还是静一静,后天吧。” 鸭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当年,陈奎秀把福生带到江南,她思念过甚,竟然病了,茵茵无奈,只好给陈奎秀写信,问能不能想办法在江南安顿他们一家。刚好江南人喜欢甜食,果脯蜜饯在这里很受欢迎,江南富庶,普通家庭过节都会买一点,平时溺爱孩子的,也会给孩子小小买些做零嘴,陈奎秀派人帮他们租了个小铺面,最初还帮他们把做好的果子送了几个富裕人家当小礼物,他们就这样在这里站住了脚,陈长富聪明,两口子又能吃苦,几年下来,他们在扬州城开了六家分店,一年的收益能有上千两银子。 “福生大了,这几年忙得很,也不像以前那么天天守着他们,我已经不那么心重了。”鸭蛋低声解释道。福生就读的成云书院,在城外二十里处,他又用功读书,经常一个月才回来一次,鸭蛋慢慢习惯孩子不在身边了。 “福生说,大少爷和二少爷读书的秀文书院,不如成云好,你看,是不是让老爷把孩子换过去?” “我回头和他商量吧。大概,他觉得这两个没福生底子扎实,或者还不是时候。”成云书院的山长,是昔日的探花郎,文采自然没得比,只是,这个老先生花团锦簇的文章后面,掩藏着一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面目,陈奎秀大概怕他的儿子学成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书痴吧,这话不能给鸭蛋说,茵茵借故敷衍了。 鸭蛋还是在第二天的辰时就过来了,她眼圈有点红,但精神还好,看来,这些年忙于生意,和孩子不是天天在一起,心思果然放宽了些。 铺满租金有点高,一年下来竟然要八千两银子,但茵茵一见就很满意,大、敞亮,房子建得也好,上下三层,墙壁都是用又大又厚实的砖砌起来,二楼和三楼,都是有厅有房,可以做雅间接待贵宾的。 房主是个斯文的中年人,浑身的书卷气,让人见了,凭空生出信任和亲近感。 “自家的铺子,要不是家里有急事,也舍不得租出去,这个位置一年随便做什么生意,都能赚下这个钱的。” “那你也得给我留点赚钱的空间吧?一年下来,我赚的八千银子都归了你,我喝西北风啊。”茵茵用开玩笑的语气,和他讲价,直觉,这个人是不懂生意的。 果然,对方听了这话,脸上立刻有点羞赧,他慌乱地说:“那,你说多少合适?少了七千,我怎么也不会租出去的。” 这一下子就漏了底,让茵茵心里只想笑:“七千?这也很多啊。” 他捻着衣角,眼神四处飘移,不敢看茵茵,鸭蛋当然打听清楚了,有人给出到六千两,这人今天的七千,也就是一个希望。 “那,六千八百两,你要是答应,必须一下付清三年的房租。我是有急用,才答应这么低的租金的,不然,这房子怎么也是八千两的。”他略显结巴地说道。 “好吧,成交。”茵茵很大方得说道,“我初来乍到,也不摸这边行情,你说这么多,我就答应吧。”一副傻小子上当了的模样,不然,这么痛快答应,对方心里马上就后悔给她降价幅度过大了。 看到对方脸上涌出喜色,不过,马上就被愁容代替,茵茵心里有点疑惑,这人到底遇到多大的麻烦,两万两银子还搞不定? 两人写了字据,茵茵先交了四千两的定金,说好明天再叫余下的两万两,她们就离开了那里。 回到家,茵茵让外院管事派人打听,这个房东遇到了何事?她想看,能不能说服对方,把房子卖给她,将来生意做好了,房东不肯继续租房给她,也是很麻烦的事儿呢。 茵茵只知道外院管事梁飒是个很有能耐的人,曾经中过秀才,陈奎秀在一场官司上救了他,他当时走投无路,投奔了过来,对陈家是忠心耿耿。 她没想到,天黑时,梁飒就过来给她回话了。 房东叫王忠仁,还是一个举人。他家世代经商,到了这一辈,老天阴差阳错,让家里出了这么个书呆子,读书不错,人却非常实诚,根本适应不了商场的尔虞我诈,幸好他书读得好,老爹又高寿,家里倒是很和顺的过到现在,前几年他爹死后,家族的叔伯兄弟见他屡试不中,就开始暗算他的家产,这个铺面,本来经营生丝,生意一直很好,但今年,上游的商家忽然不给供货,他又招揽不来新商家,勉强撑到现在,不得不把铺子转租出去。 “他家娘子很泼悍,花钱手面又大,没有孩子,老是去庙里求子,一年都能给那些庙宇捐赠上万两的银子,估计,这会儿他有外债呢。” “明天,你帮我去签约,想办法让他答应,银子按年来交,不然,他的娘子转手挥霍了出去,日子会更难过。”茵茵无端地对这人很同情,大概看他面善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零七章 被拒 茵茵和扬州的贵妇打了一圈交道之后,就借口天气热,在家不太出门,陈奎秀给皇上写的关于新收税方法的奏折,皇上终于同意了,让他就先在扬州城里试一试,江南的其它地方,暂时不动。皇上是力求稳妥,陈奎秀夫妇明白,他们必须非常谨慎,争取一次成功。 为了宣传新税法,她专门去拜访林月娥,想请她帮忙,写出宣传新税法的弹词。 林月娥过了两天,才回复她的拜访帖子,字迹很随意,让茵茵当时就觉得有点不爽。但为了陈奎秀,她还是按帖子上的约定过去。 燕子去敲门,开门是那天宴会跟着她的老妈子,她手里惦着个大蒲扇,呼塔呼塔地扇着风:“夫人这天热的,你凉房不待着,来我们这火炉一样热的地儿。”她貌似热络地说。 燕子眉头微微蹙起,也就是宴会上打过一次交道,当时还没怎么说话,她们有熟到这种地步了吗? 尽管林月娥的院儿里有很多树,可惜,这天一丝风都没有,空气又湿又热,不管是在屋里还是屋外,都让人浑身上下全是汗水。 茵茵委婉地把来意说明了:“这算是我多事吧,我总觉得,百姓要是明白该怎么缴税,那些贪官污吏就没办法蒙蔽他们。可怎样才能让他们好懂又好记呢?我想了好久,觉得最受人欢迎的,莫过于弹词了,你又是这方面的高手,我没必要舍近求远,放着你这一个大神不拜,跑去远地儿撞钟。” “我算什么大神,卖唱糊口罢了。何况,已经多年不做生意,技艺生疏,恐怕有负夫人厚爱。”林月娥嘴上虽然客气,脸色非常不善。 茵茵还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只是请求你帮着写写弹词。” “恐怕难承厚爱。”她拒绝地非常决绝,话不投机,茵茵只好起身告辞。 回到府里,茵茵让梁飒帮忙,到书肆找写话本的落魄书生,帮忙写宣传税法的歌词。 林月娥顾左右而言它,茵茵明白她的意思,起身告辞而去。 回到家里,梁飒求见。 “王忠仁答应咱们的房租银子可以按年付,字据都签了,她的夫人过来,哭哭啼啼说不行。”梁飒不敢抬头看茵茵,虽然在抱夏说话,他也很守本分的瞄着自己的脚尖儿。 “你觉得怎样处理比较好?” “夫人心慈,分开给是最好的。不然,王家日子可不好过。” “你既然也这么认为,王夫人无论怎样哭,也不要理她。”梁飒离去。 茵茵在家没安生两天,鸭蛋来了。茵茵现在和她之间没有那种主仆关系,只有姐妹情谊,她每次来,都让茵茵心里高兴,但今天,鸭蛋是怎样也高兴不起来,连笑里,都有一份苦涩,她在茵茵跟着,没有隐藏惯了,就算现在生意做得不小,也经常和人交往,但对茵茵,她实在没办法拿出那种假惺惺的笑容。 “好了,别牙疼了,到底什么事儿?”茵茵等了半天,看她还是有所顾忌,终于忍不住了,逼她说实话。 “扬州城好些个大户人家,传你不仅是妒妇,还是守财奴。霸着不许陈大人把林姑娘接进门,还不许陈大人接济林姑娘。” 传这些话的人,不是猪头,就是别有用心啊。猪头没脑子,她们事事跟着别人转,也认为连威风凛凛的总督陈大人,都是那么没能耐怕老婆的人。别有用心的,哼,目的可就多了。 “你有没听人说具体什么事儿?” “说是陈大人每年给林姑娘消夏,今年没给。” “嗯!” “陈大人自你来了之后,只给林姑娘送了一次答谢她操持宴会的银子。” “嗯!” “陈大人现在,不仅不去看林姑娘,连见也不肯见。” “都是因我嫉妒,陈大人惧内?有些人,是一心想要这个林姑娘进都督府啊。而林姑娘,也弄不清自己的斤两。我不会因她为生活所困去卖唱就瞧不起她,只是觉得她假得很。刚开始明明很会赚钱,也很会安排生活,大人一可怜她,她立刻就钻屋里吟诗绣花,一副嫌弃铜臭的清高模样,自己不肯养活自己,完全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把自己装扮成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我最烦依附男人生活的女人。 还有,陈大人要娶她,我没来之前的时间足够了,自己连这一层都看不透,现在竟然要怨我,真是又蠢又自大。” “那怎么办啊?”鸭蛋从来没有见过茵茵竟然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很是着急。 “还能怎么办?咱们又不能一个一个人去解释吧?先不理会。” “那——”鸭蛋不甘心。 “我们要等合适的机会。”也不知道老天肯不肯给这个机会。 立秋之后的天气更是难耐,温度不降低,湿度却更大,衣服穿上没多一会,就湿答答令人难耐,这几天,没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女人出门走动的,大家都躲屋里穿了宽松的衣服纳凉。 好容易秋雨来了,时下时停连绵了半个月多月,天气的暑气终于压下大半。这两天,太阳都是早上露一下脸儿,就躲到云里再也看不到了,但总算没有下雨。秀文书院的山长,给孩子们放了一天让沐休,振宇缠着茵茵,带他们去城里最热闹的城隍庙。 城隍庙离总督府不远,茵茵领着孩子,马车也不坐,步行出了门。他们先到夫子庙,振声要给孔夫子上香,振宇也积极地跟着去,说是先生让拜的。 夫子庙门口店铺不少,都是卖砚台纸笔书籍的,他们选了一家最大的书肆,在里面转了一圈,四书五经时文之类茵茵不感兴趣,孩子该有的都有了,振宇最后挑了一本临摹的字帖,振声选了一本诗词注解,三个人付钱时,遇到一个熟人:林月娥,她买的是纸笔和话本。茵茵看她一口气买的话本,竟然多达七八本,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但她不想和她说话,就和孩子在后面慢慢等待。 “吆,这不是林姑娘吗?好久不见了。哎,新出的那套《异国记趣》,可好看了,林姑娘,就在书架那里,老朽帮你拿过来吧?” “哎,哦,不不,我不要了。”她有点脸红。 “真的很好看的。”书肆老板还在拼命推销。 “结账吧,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呢。”看到好些人往这里看,林月娥有点羞恼。 “不会是林姑娘手头拮据吧?我送你一套。”书肆的老板娘从后面笑嘻嘻地走出来。 “少多嘴!”书店老板皱起眉对老婆呵斥了一声。 “切,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有人敢做,就别怕人说。林姑娘什么时候,几本书都买不起了?哪回跟这回一样,好久不来了,来了,才挑这么一点儿。” 这个陈奎秀,以前到底给这个林月娥多少银子,让她出手这么大方,进一次书肆,十几两银子就随便花出去?扬州富庶,物价高,但十几两银子,也够五口之家一年吃的。 茵茵蒙着面巾,穿着普通人家妇女穿的那种及膝的裙子,两个儿子,穿的也是普通的葛布文士长衫,没有人多注意她们。付了银子,他们带着家人人继续往城隍庙那边走,林月娥大概坐马车走的,已经看不见了。 没想到又在城隍庙遇到林月娥,她的丫鬟怀里饱了不少小玩意,老妈子手里提着一个很精致的藤编篮子,里面是果脯、蜜饯还有蟠桃、葡萄的鲜果,这些市面上已经快没了,价格不菲。几个人最后在一家鸭血粉丝汤的店家门口站了一下,小二急忙迎出来,她们却没有进去。 “林姑娘最喜欢我们家的鸭血粉丝汤,还有卤鸭头、鸭脚了,这次怎么回事?”小二絮叨,旁边的人都会意地一笑。 这个林月娥,不仅可怜,还十分可恶。 茵茵不想扫孩子的兴头,依然不显山不露水地继续逛城隍庙,还和孩子买了不少的小玩意,这才尽兴而归。 振声和振宇吃了午饭,回了自己的书房,茵茵差人叫来梁飒。 “老爷一年,赠给林姑娘的银子到底有多少?” “没定数。刚开始两年略多些,这两年,最多也就三百两吧。” “不是一个消夏,都给二百两吗?” “那是第一年,老爷怕她停了生意,一时不习惯,后来,就没那么多了。” “可我看林姑娘的做派,一年三百两银子怎么能下来?” “林姑娘常去白衣书社,那些人的馈赠才多呢。” “都是什么人?” “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人,几个不第的举子秀才闲来无事会会文,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而已。哦,王忠仁也是其中一个。他是个书社钱财文采都有几分的,有几个举子家境不足,会文时还想打秋风,属于有文采没钱财的,也有几个商家子弟,想要靠了这个文会博取点小名气,属于有钱财没文采的,他们对林姑娘都有襄助。” “你帮我打听一下,每年给林姑娘馈赠的,都有谁,大概多少,今年这些人都给了没有,有多少,林姑娘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收入。”茵茵觉得这有点难度,最后补充到:“能知道多少就多少。” 大概半月之后,梁飒回话:“今年几个举子都去考试了,文会就没有举行,也没打听到有人给林姑娘送礼,只有王忠仁庶务缠身,没去赶考,咱们给了他房租之后,他便立刻送给林姑娘二百两银子。” “辛苦你了。若还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及时给我回话。” “是,夫人。”梁飒退出,茵茵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零八章 釜底抽薪 魏家老太太过寿,下帖子邀请了茵茵。陈奎秀要实行新税法,已是扬州城人尽皆知的事儿,商家都听说了他会薄农负重商税,这会儿正惴惴不安呢。那些个内宅女人,当然都想从茵茵嘴里打听点消息,或者若能巴结上这位一品诰命,获得些庇护,这次围在她身边的人数很是壮观,就连古夫人,见到茵茵,都不敢多说一句让她生厌的话。 女人这边似乎没麻烦,男人那边,却让她不安宁。白衣书社有个落第的秀才,他自家小有薄产,靠收地租过日子,不怕加税,又对林月娥非常追捧,似乎还想巴结魏家,竟然自作主张,要林月娥唱祝寿词给魏老太太。像这种客人的赠送,当地人一般是不会公然拒绝的,再加上一些真心喜欢听林月娥弹词的,当场就叫出好来,魏家自也不好阻拦。 “陈夫人,家里真的没有去请林姑娘的,再说,都知道她不做生意了,谁还去讨那个嫌弃?”魏夫人作为主人,来回穿梭,赔了笑脸招呼大家,到茵茵身边时,低声解释,她不管心里觉得自己依仗的靠山多硬,这回也不会专门去得罪茵茵,男人们抗税,多的是办法,不靠她一个内宅女人。 “呵呵,林姑娘的弹词我还没听过,听人赞叹如天籁仙音,今日有幸一闻,不亦乐乎!”茵茵微笑。 魏夫人狐疑地看了几眼茵茵,见她表情很真挚,这才放心离开。她还得忙一会儿才能停呢。 周围好些女人,刚才都表示很厌烦,张秀才多事,眼神里有点探究地看茵茵,这会儿见她这么说,也都不好继续说下去,都赶紧换了话题。 “陈夫人听说没有?广仁寺街新开个金银铺子,是京城金玉坊的分号,里面的一些小玩意非常新奇,我前几天去了,忍不住一下子就花了好几百金。” 盐商洪家,是新近兴盛起来的,有人听说,就是得了陈大人的青眼,洪太太热络地跟茵茵说话,更让人觉得传言有据。 茵茵没说话,旁边一个穿宝蓝色夹金丝绣花蜀锦禙子的中年女人很感兴趣地接话:“是吗?我最近没去广仁寺街。哪家店转行做金店了?”茵茵记得,这个女人夫家姓卓,就是开金店的。 “王家生丝店。听说是把房子租出去的。”洪太太伸出胳膊,让对方看自己戴在手腕上的金银丝绞花镶宝石镯子,“看看,精致吧?” 好几个女人的眼光都投过来,洪太太干脆退下镯子,拿在手上:“巧夺天工吧?” 没有女人对首饰不感兴趣的,传看的人果然多,不管心里到底觉得好不好,嘴巴上都是一阵称赞,还有人打听在哪儿买的,洪太太不厌其烦地一再解释,茵茵看她如此卖力,知道洪家明白那是自己的产业,这会儿找了门路攀自己呢。正在热闹,忽听人说林姑娘来了,就见一乘小竹轿抬了人来,在后宅宴客的厅房门口落下,林月娥面色沉静地下了轿,跟着轿子的老妈子给了抬轿的打赏了,紧跟着她进来。 厅内的女人都不说话,不少人悄悄瞟一眼茵茵,看她静静喝茶,都猜不出她的心思。 林月娥坐在厅中专为她设的矮塌上,低头专心调着琵琶弦。紧接着,低声说话:“老夫人对妾照顾有加,今天适逢她老人家古稀寿诞,想要聊表感谢之情,无奈挑不出合适的礼物表达心意,最后不得不重操旧艺。聊表心意而已,众夫人太太不要嫌弃了是旧日文章。” 一语既落,琵琶声便叮叮淙淙而起,座上的人,个个屏息静气,听她如玉盘落珠般清脆地说唱起来。 平行而论,的确“养耳”,她现在是送礼,不是卖艺,没人敢给打赏,但在座的,就有人差了婢女,去问还有没第二曲。 “打扰各位,林某去了!”她行礼后翩翩离去,魏家紧接着宣布宴席开始,席间很少有人说话,关于林月娥的闲话,都给憋到了散席之后。 茵茵料到将会有几天流言蜚语极力诋毁自己,她回家小小布置了一下,想要压一压林月娥。 没想到林月娥的出山,让人误会了,王忠仁第二天就派人送去了五百两银子。有人嘴长,马上说给了他的娘子,王夫人在家和他撕闹了一阵,心中不忿,又跑到林月娥的宅子去,也不知怎么闹的,跟随林月娥的婆子竟然和她家跟去的人打了起来。这流言一下子就传遍了扬州城,很多人翻旧帐一样,掀出好几个崇拜林月娥的男人,传言说这些人这几年,都送给了林月娥多少多少的钱物,不管传言是真是假,一时,人们反倒把对陈奎秀和茵茵忽略掉不少。 王忠仁的夫人,当然知道自己家的男人每年都给林月娥送不少的银钱物品,这会儿心里越想越气,少不了在家唠叨,王忠仁听得厌烦,当然也会反击,两人大吵一架,王夫人一气之下,坐了轿子出门,要去附近的水云庵静心。她反正经常去庵堂,王忠仁没有在意,任其收拾了东西,出门而去。 王夫人一般离家,在庵堂最多住三日便回,这回,王忠仁看她竟然五天都无踪影,知道也是自己过分,连忙派了家仆过去接她,没想到水云庵竟说没有见人。 王家报了官,衙役捕快和王家的下人,海天海地找了十多天,这才在离扬州城一百多里的明悟寺找到了人,王夫人已经剃度出家,自称法号“了悟”。王忠仁这才着急,亲自去赔情道歉,也于事无补,大家想着王夫人平日里笃信佛教,又无子女,现在和王忠仁夫妻之情又极尽淡薄,也都觉得她这出家虽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事情疯传了一阵儿,就有人撺掇王忠仁向林月娥求亲,王忠仁是千肯万肯,亲自提了礼物去扬州城最出名的姜媒婆家,请求帮他玉成好事。 “仔细打听,看这林月娥和王忠仁能不能成。”哼,把这个不自量力的可怜女人嫁掉,茵茵耳根至少会清静很多。对这种可恶又可怜的女人,茵茵实在下不去手毁灭她,可她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底线,也让她非常恼火,这次,她的手段,一定得狠点才是。 林月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姜媒婆的提亲。老婆子一路悻悻往回走,一路低头谋划,王忠仁许她事成之后,一百两银子的答谢,另外还给两匹杭绸,这可是要抵她做十几个媒呢。 “哎呀哦,姜家嫂子。”两个老女人,竟然撞到了一堆。姜媒婆抚着撞疼的肩膀,“刘嫂,你这是要做什么?赶得这么急?” “哎呀,小孙子发热,这不,刚买了药,给媳妇送去。”她两家是邻居,平日里经常一起商量着耍些小手段,姜媒婆赶紧拉了刘老娘,一起往家走,路上,就急不可待地说了她的心事:“刘嫂,你说,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这个王举人老爷,可是大手面的阔主,你若帮忙,他少不了会谢你的。”见对方不说话,她尴尬一笑:“到时谢我的那杭绸,分你一匹。” 刘家媳妇已经着急地在门口张望了,这会儿赶紧接了婆婆手里的药,进屋去了,刘老娘和姜媒婆,就坐在大门口盘算,一时也没想出好办法。 第二天,刘老娘惦记那匹杭绸,和娘家妹子嘀咕,天黑时,她妹子就笑吟吟给她说了一个好办法:“这叫釜底抽薪,让他绝了嫁给陈大人的念想。” “这主意谁给你出的?”她妹子绝不会说出什么釜底抽薪的高深词语。 “这你就不管了,好姐姐,事成之后,你只管得好处便是。”没多久,扬州城里就传出谣言,林月娥拒绝王举人,是想嫁给陈大人,可惜,她掂不清自己的斤两,陈大人只是可怜她,怎能真的会娶一个卖唱的。后来,传言稍微好听了些,说是陈奎秀家训不得纳妾的,陈大人洁身自好,肯定不会违背了,不肯娶林月娥为妾是因为这个。 鸭蛋气呼呼地听了店里伙计老婆秋明家的给她说这些,脸涨得通红:“陈大人根本看不上林姑娘好不好,他的心里,都是夫人,林姑娘拿什么和夫人比啊,提鞋都不配。” “哪是,哪是,陈夫人巾帼英雄,跟仙女下凡一样,普通女子,怎可跟她比得。”秋明家的乱拍马屁,把鸭蛋逗得一笑。 秋明家的是个喇叭筒,又经常去大户人家送糖渍果子蜜饯果脯,陈大人根本看不上林姑娘,都是林姑娘自作多情,不然,这么些年了,陈大人若想要她,还不早把她抬进门了的流言,又是一阵疯传。 姜媒婆过一阵儿,就去林月娥那里骚扰一次,看她神情越来越沮丧,知道妹子教的办法有戏,就越发去得勤,同时,她还放出风声,离扬州城不远的凤山,有个大财主想把自己眼界过高,挑花眼以至于过了年龄的女儿嫁给王忠仁。 王忠仁三十三四,有点文弱,但相貌文雅,家境不错,又有功名,前妻没有留下孩子,难得的是,他对林月娥痴心一片。这些对林月娥来说,怎么看也是一桩好婚姻。 王忠仁听了姜媒婆的话,又找了刘婆子也去为他求亲,还央求了一个官媒,在三条不烂之舌的蛊惑下,林月娥犹豫再三,终于点头答应的婚事。 鸭蛋听到这个消息,急急忙忙来看茵茵,觉得自己终于小小帮了一下夫人,心里颇觉安慰。茵茵白了她一眼,很多留言,都和她有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零九章 兰家 鸭蛋看茵茵神情,并不高兴,还当她不知道林月娥要嫁人的事儿呢,不想,她兴奋地说完后,茵茵也是淡淡地一笑。 “林月娥不足虑也,大人推行新税法,遇到很大阻力,这几天吃饭都少了。” “那怎么办?”鸭蛋一听就急了,习惯性地问茵茵。 “有阻力是正常的,任何事情都不会一蹴而就。我现在最担心大人这样下去,会累坏的。这几天他在衙门不回家,我怀疑他彻夜不眠。” 茵茵咬了咬嘴唇:“今天落日之后,我一定要到前面,把大人从书房叫回来。” 鸭蛋见自己根本帮不上忙,一时也没什么话说,过了一会儿,低声给茵茵说:“我今年试做了一种梅子,药物腌渍的,能安神补脑,口味也不甜腻,我让人送过来些?” “方子可靠吗?” “可靠,是他爹求了扬州城老神医邱大夫开的方子,上个月给邱大夫送去了一些,邱大夫还夸赞了,我这才开始大量腌渍,也是刚腌好,还没开始进店呢。” “好,你送来些。” 鸭蛋见夫人根本不把林月娥的事儿放心上,怕耽误了她的正事,匆匆告辞,回家翻看她的话梅去了。 陈奎秀被茵茵强迫着,从头一晚吃了晚饭就开始睡觉,一下子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在院子里打了一通拳,终于恢复了平时生龙活虎的模样,吃了茵茵安排的清淡早餐,就想去衙门里去。他今天都有点迟了呢。 “老爷!”茵茵每次有特别郑重,才这么说话,陈奎秀闻声停下脚步。 “老爷,有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成的,你若不保重了身体,你之后恐怕没人会继续做下去,这岂不辜负了你的本意?” 陈奎秀“嗯”了一声,扭头走了两步,回头对她一笑,“明天,我就让衙门里的人,沐休两日。这段时间他们也累坏了。” 茵茵看着他匆匆离去,心下稍宽。自己开了他书房的门,趴桌子上拿笔随意乱画着,盘算怎样帮助他。 她和陈奎秀的意思一样,都打算拉出一只鸡杀了,可惜,陈奎秀收拾了一个小盐商,根本没起作用,看来,他们不应该杀鸡儆猴,而应该杀猴敬猴。 她选定的目标,一个是魏家,一个是古家。可惜,陈奎秀调查了古家好久,还是没有发现他做伪帐逃税的事儿,他是丝行的管事,丝行的账目让他故意弄得很乱,彻查起来非常麻烦,而魏家,上一次给他们看的账目,确实是假的,已经掌握了实据,但魏家后面有威王府的影子,陈奎秀一时有点投鼠忌器。 可能心里不再那么着急,陈奎秀下午比平时回来略早了些,两人在后衙的小花园散步,陈奎秀兴起,还非要茵茵跟他学了一招健身的拳法,两人都是一身的汗水,这才兴致勃勃地回来。 洗了澡,吃过简单的晚饭,两人相随着进了书房。 “古家的账目,终于找到疑点,替他家做帐的人,真的太奸猾了,要想彻查清楚,还要很长时间。”说起公事,他的眉头还是紧紧皱起来。 “那就从魏家下手?” “嗯。”他对她欣赏地一笑,“我已经给威王写信,只说了魏家悄悄做假账贪污股东银子。” 茵茵想起洪家来:“我悄悄给人透点口风,让人进京,想法子让威王下决心换了魏家这个代理?” “代理?”陈奎秀一笑,她总是能弄出些奇奇怪怪的名词来,有时想想,还贴切地不行,“你可有目标?” 茵茵把洪太太的表现说了一下。 “这个洪运臣双管齐下啊,他老婆也在你跟前使力了?” “你觉得可好?” “不是很好。洪家根基略浅,恐怕威王看不上。当年威王扶持魏家,就和洪家有点像,这次估计会对这样的人家有所顾忌。还有一个人家,姓兰,不知你可注意?” “兰?”茵茵在脑子里搜索半天,这才恍然:“我一直当她是官身,我看别人叫她兰夫人,和她交好的,是几个武官夫人啊。” “她男人是举人,咱们这里,习惯把举人娘子也叫夫人的。兰举人骑马摔伤了腿,走快了会微跛,不能继续科举求仕,不得不从商。他人很儒雅,让人容易接受,对了,他大舅哥是六品的武官。” “可他会进京谋划吗?” “我昨天让师爷小小暗示了他一下,如果有心,这几天不和我接触,就会由其夫人来拜访你,探听消息的真伪。” “我知道了。” 茵茵想让他休息,打住了话题:“我给你熬点大补汤做宵夜吧。” “刚吃过饭,宵什么夜。”陈奎秀明白茵茵怕他累着,也不多说,拉着她的手,往卧室走去。 兰夫人果然来了,她一如茵茵对她的印象里那样,文静秀雅,不卑不亢。这几天,茵茵悄悄让人查过兰举人夫妇。兰夫人待字闺中时,还颇有才名,她的兄长,也是先中的秀才,后考的武举,袭了父亲的千户之职,在十几年没有战事的情况下,竟然一步步升到了游击将军之衔,看来这对兄妹,还是胸有丘壑,不可小觑的。 兰夫人不像有些来谋划的女人那样,对茵茵极力奉承。 “陈夫人,冒昧打扰,请不要介怀。” “请坐!”茵茵举手示意,燕子上茶。 “谢夫人!”她优雅地坐下,却很恭敬地半坐,神态谦卑,她毕竟面对一个诰命,还是品阶很高的诰命,让她完全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兰夫人自小在扬州长大,想必很懂茶吧?”茵茵想要让她放松些。 “哪里敢说很懂,只是当地的茶叶,多喝了几斤罢了,陈夫人肯定是天南海北的稀罕茶叶,见识地很多吧?”她对茵茵走过很多地方,很羡慕。 “茶叶出自南国,我都是在北方生活,这个可比不得你优势足。”……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闲话,气氛渐渐融洽。 “听说夫人也喜欢经营庶务,家里的排场,都是夫人赚来的?”她试探着说,毕竟,很多女人,不愿意让人知道悄悄经商赚钱,尤其是官宦人家的女眷。 “可不敢这么说,我家老爷的功劳远大于我。他这几年操劳国事,无暇庶务,才由了我打点。”还是得把陈奎秀的大旗拉起来,不然,岂不成了陈奎秀是吃软饭的? “那是肯定的了。以陈大人的睿智,要是经商的话,天下的银钱,还不都去了你家?”她捂嘴浅笑。 茵茵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也不怕笑话,都是我喜欢外面经营之事,老爷才把那些俗务给我打点的。我,平日里是不动针线的,字也都写得不好。” “姐姐这话可就俗了,大户人家的女眷,做针线也不过是偶尔聊表心意,谁有那么多时间能坐下一针一线地绣花儿?何况姐姐神仙一般超脱的人儿。说起来,我也是在几年前,给夫君做了些荷包儿,这几年却也是根本没有掂过针和线了。”她顺着茵茵的话往下说到这里,想办法向她想说的方向拐,“想起当姑娘的时候,觉得银钱都是惹祸的种儿,说了都觉得俗了脏了,可一到了居家过日子,才明白它的重要,不光是咱这小门小户的人稀罕,陈大人不也在为国聚财吗?” “可不是这个理儿,国家国家,国也和家是一样的,它要有实力,就可以豢养军队,抵御外侮,对内也能赈灾修堤,安靖民众,银子实实是个好东西的。”茵茵赞同。 “是啊。我们兰家,每年修桥铺路、赈济穷困,还不是库里银钱充足才能为之?若自家都吃不饱穿不暖,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就是有那个心思,也拿不出来那个钱啊。” “哦?”茵茵知道兰家贤名在外,这时也不过引她往下说。 “兰家从事盐业已有五代,聚敛的财富也不在少数。自老太爷起,他怕了后人为富不仁,数典忘祖,特地在祠堂立下碑文,要求家里每年必须做若干善事。刚开始我还觉得有点舍不得,时间长了,每每走过自己修的路,看见救助过的人,心里就会有自豪地感觉,这才明白老太爷的用心,现在想来,银子不光是可以让人衣食无忧,也一样能让人纯净心灵,超脱俗世的。” “难怪你们兰家,虽是商贾人家,出门来,一个个却是士大夫气度,原来所行之事,是士大夫也未必能做得到的,实在敬佩之至。”茵茵这话说得发自肺腑,她就最崇敬肯为社会做贡献的人家,“兰家这样的人家,从业既久,经验丰富,为人又乐善好施,不应该只是盐行的执事,就是管事也是能够服众的。” “管事?”兰夫人干笑了一下,“这管事不是谁都能当上的,我家老爷就是有心谋求,还不知道该往哪家庙里烧香呢。”她是不是也去求威王?还是找别的靠山?兰家在这个十字路口徘徊呢。 “打听一下别人家求的是谁,不就清楚了?支持那家的人,也是一心为国的,要是知道他们竟然做假账逃税,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以后不要说支持,说不定还会主动送他们到官府伏法呢。”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就去求威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一零章 盐行管事 “是啊,那样的勋贵人家,怎么说都是爱国的,不然,能和一国之主攀上亲?”她这话里充满试探,想要确定,那样的人家,会不会看不上他们兰家。 “是的,在京城,有些勋贵之家名声贤良,那是一家人像爱惜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爱惜名誉换来的,绝不会为了些许铜臭,不要脸面。”只要这边魏家的事儿稍稍露出一点风声,威王府肯定会放弃了的,你们这时候找上门去,很有希望,威王怎会丢掉江南盐业这块肥肉呢? 兰夫人见茵茵这么说话,明白陈大人这里,肯定会支持她家当盐行管事的,京城的威王府,是魏家的后台,这是谁都知道的,他们若去活动,希望也是有的,尤其陈大人这里会为他们说好话,让她心里希望大增。 茵茵看她眉目舒展,明白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最后提示她道:“吴州的李大人,前几天过来拜访,竭力支持陈大人实施新税法,还说国家的盐业专卖弊端很多,最突出的就是税收这里了。” 兰夫人不知道茵茵忽然提起这个李大人什么意思,不好接话,就微笑了一下,表示她在倾听。话说到这里就够了,茵茵岔开了话题:“听说贵公子明年要下场参加春闱?” 兰夫人笑:“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今年秋闱侥幸得中,他父亲想要他历练一番,再去考试,他竟然急不可待。”她嘴里谦虚,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骄傲,儿子是扬州城出名的才子,上一届的秋闱,为了祖父守孝耽误了,这一次,众望所归地拿了个解元,她岂能不心中雀跃?说不定儿子还会得了状元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他本是人中龙凤,岂甘长期蛰伏?”兰夫人比茵茵还要小几个月,但她十六岁就出嫁了,长子现在竟然有二十岁。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兰夫人就起身告辞了,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走时,脚步轻快,一脸笑容,说话中,充满对茵茵的感激之情。 刚送走兰夫人,燕子报说:“长富嫂来了。”话音刚落,鸭蛋一脸笑容地进来。 “可是你家京生中了?”茵茵抬眼看了她一下,问道。 “夫人!”鸭蛋窘迫地脸色发红,“你是神仙啊,我还没说呢。” “你的脸都快笑裂了,我还能看不出来嘛。”燕子小心地往鸭蛋脸上看了看,觉得没夫人说得这么夸张,但她不敢吱声,只悄悄捂嘴笑了一下。 “夫人!”鸭蛋现在不像小时候那样跺脚拧身子的撒娇了,她也胖了许多,不敢拧了,“夫人你就会笑话我。” “是不是啊?” “是!刚才送信的来了。” “那你还不赶紧在家候着,小心报子来得多,踩烂你家大门。奇怪,报子竟然走到了送信的后面。” “是苏大人在八百里加急的公文里夹了这么个条子,刚好铺子里派人给大人送果脯,知道了。”鸭蛋说道这里,忽然想起来,“上次做的那批安神的梅子,卖得非常好,大户人家一下子就订购一空,我给你留了些,今天送过来。” 燕子听了,转身出去,那些吃食,肯定让厨房管事收着的,她要拿给茵茵尝尝。 “京生中了个第五名。”鸭蛋说。 “厉害啊,转眼你家就两个举子了,这份殊荣,满扬州城也没几个的。”茵茵的话发自肺腑,鸭蛋脸红红的,没说话。 “夫人,你听说了吗?王举人娶林姑娘的排场可大了,比头婚的场面都大。” “长富嫂,你看了吗?”燕子端着盘子进来,闻言赶紧问道。 “没看,也是听人说的。” 茵茵看了燕子一眼:“你也该嫁了,唉,我哪里给你寻个合适的人去。”她的身份越高,燕子和她之间的差距越大,已是不能够再像鸭蛋、水儿那样对待她了。 “我认识一个人家,有手艺,人也很本分,不知燕子什么意思。”鸭蛋试探着问。 燕子瞟了她一下,有点不悦。 茵茵看见了,知道这个女孩,让鸭蛋和水儿现在的境况晃花了眼,沉吟了一下,说:“燕子你自己挑,看上哪个,我就托人给你求亲去。” “夫人!”燕子脸臊地通红,“我就守着你,不嫁。” “哼,就会哄我开心,真要不让你嫁,你还不把我骂死啊,还是赶紧擦亮眼睛好好瞧着,一年之内,最好给我一个准消息。”茵茵拉了脸,严肃起来。 燕子脸皱地跟苦瓜似得,哪里能找到一个可心的夫君呢?鸭蛋和水儿的夫君,可都是高大帅气又非常能干的,水儿现在都是夫人了,鸭蛋的儿子要是中了进士,也会是夫人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命。 茵茵摆手让燕子出去:“好好在外面给自己瞅着,我和长富家的说说话。” 燕子撅着嘴,一脸委屈地出去了。 王忠仁婚后没几天,就来找梁飒,想要预支下两年的房租。他举办婚礼,不仅花去了全部房租,还欠了外债,现在外面传言,他的前夫人,出家前给庙里大量捐赠,几乎腾空了家底。 “王举人,你实在等钱用,还不如把那铺子卖给我们掌柜。”梁飒蛊惑他。 “不行,爹爹去世时,留下话来,我若卖铺子,家里的族人有权把铺子收了去,以后的房租几房平分。”看来,知子莫若父,他爹对付他,还是有狠招的。 “那,好吧,我给夫人知会一声,你明天过来看吧。”梁飒恨不能让他总这么提前支取,这房子就可以长租了。 茵茵听了梁飒的话,点头:“给他吧。还有两年。你派人在外面看着,我们最好买一个合适的铺面,三年时间,足够让我们打出名气,到时候即使开在不很热闹的街面,生意也不会差的。” “夫人只打算租三年吗?”梁飒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金店开业到现在,营业额飙涨,一是铺子里的东西新奇精致,二就是靠了铺面地段好。 “王家如果真是没钱了,这个王夫人断不会坐以待毙,三年到期,她要么收回铺面自己经营,要么,狮子大张口,对我们涨房租。她很精明,可不像王举人那么好讲话。”再说,说不定掌管丝行的古家倒台,他会重开生丝店呢,茵茵后半句没说。 梁飒了悟地点头:“我现在开始寻找,有合适的,就立刻下手,就当开分店,万一这边不让租了,咱们就全部搬过去。” 茵茵赞赏地点头:“就这么办吧。” 兰举人从京城回来,带来威王给陈奎秀的信,上面也就几句问候的应景话,但看到这封信,他们就知道兰家所谋成功了。 原来兰夫人那天回到家中,和丈夫把茵茵所说的话,想了好几遍,都想不通她为何忽然说起什么吴州知府。兰举人派人去吴州查访,也一无所获,最后,还是从李知府的奶娘,一个有点糊涂的老太太那里打听到,李知府和威王妃是远房表亲,他们一下子就知道了茵茵的用意。魏家,靠的是把女儿送给威王做妾才发起来的,这个妾在威王府,已经是侧妃,有六品的诰命在身,还颇得威王宠爱,威王妃肯定如鲠在喉,心里颇不舒服的。扳倒魏家,才能打击那个威王的宠妾,威王妃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们夫妇一起去了吴州,寻了由头拜见李大人,隐晦地说明来意。李大人虽然和威王妃素无往来,只是没找到攀亲的理由。他两榜进士出身,贸贸然去拜会,明显是想要借势,这种行为他还做不出来。这回,他可是从帮助表姐的角度出发的,威王妃不但不会厌烦,肯定还有几分感激。李大人不好直接给王妃写信,而是写给王妃的儿子,他的表外甥。 王妃果然上道,立刻召见送信人,从送信人口中,又知道了兰举人,威王家里,肯定有不小的震动,兰举人在京城等了半个多月,才得以见到威王,威王一见兰举人和魏家人迥异的举止,心里马上就多了几分喜欢,试想,谁喜欢满身铜臭的暴发户呢? 陈奎秀布置停当,派兵围了盐行和魏家,找到了几本盐行最原始的账目,还有魏家自己的盐店账目,十几个雇来的帐房围着那账目算了七八天,爆出魏家曾经一个月就通过做假账少缴税款四千多两银子。陈奎秀毫不犹豫把魏家抄了。事情一下子就炸开了,逃税的大商家,个个心惊。这一下,商家心里,关心的已经不是缴税的新旧律法,而是陈大人会不会找到自己头上,税官去崔税,他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故意搪塞推诿,拖拖拉拉了,都觉得还是少让陈大人关注自己的好。 盐行的管事,肯定也得换人,觉得有希望的,都开始四处活动。兰家扳倒了魏家,但最后盐行管事一职,花落谁家,还真的很难说,所有觉得自己有资格的,都开始四处活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一一章 收拾了古家 洪太太这几天,就频繁地来找茵茵,她不敢说出目的,茵茵佯装不知道,把洪太太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天,她鼓足勇气,期期艾艾地说道:“夫人,魏家不能掌管盐行了,你有没有觉得,谁可以呢?” “这个,我是外行啊,不懂怎能乱说。” “夫人难道不想插手盐业?你不会不知道那是很赚钱的。”洪太太试探茵茵。 “钱多少是够啊,我没想做盐业。这个行业事情太多了,钱来得快,去得也快。” 洪太太没想到茵茵这么说,急忙辩解:“只要守法经营,钱挣得还是很实在的。兰家,都经营了五代了,前两代,也就是个小铺子,到太祖那一辈,才发起来。” “那他家岂不应该做管事?经验丰富嘛。” “就兰老爷那德行,成天温吞水一样,能拿住盐行这些老滑头吗?” “盐行管事,不就是把最近盐场出了多少盐,该往那里卖,交个税啊什么的,发布发布,还用管人?” 洪太太被噎地叹气:“夫人你还真不知道,哎呀,没法给你说清楚。”她嘴巴还是很严实,盐行的那些猫腻,怎么也不能让这位一品夫人知道,不然,陈大人还不把他们捏死啊。 茵茵知道套不出话,也不往深的问。 兰家倒非常镇定,这段时间,兰夫人一次也没来,倒让茵茵有点着急。 “威王必是有稳妥的安排,你就不要担心了。”陈奎秀笑茵茵稳不住。 “不是稳不住,我就是觉得,威王也太沉得住气了,明天盐业行会的大商家,就要聚头了。” “我们只等看戏。”陈奎秀似乎胸有成竹。 茵茵没想到,威王的办法非常简单,那天,扬州知府奉命主持推举盐行管事。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陌生人,人们一看就觉得他们是太监,其中一个年纪大的,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座,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几个想当管事的,一时也有点懵,但事关自家今后的收益,到了最后,也不顾这两位太监了,几个人互相诋毁起来,一阵唇枪舌战,吵得不可开交。 “咳咳,咹,我来说几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老太监生音不高,但吵架的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好像是趴在耳朵边上说的一样,屋里的人脸色都有的骇异,房间立刻静了下来。 “你们几家,那个觉得自己是干净的,能主持了江南盐业这个大局啊?” 大家都下意识地望向兰举人,刚才争吵,没有撂出丑事的也就剩他了,一屋子人心里不管怎样的不服气,这会儿都知道了结局。郁闷中,人人都想起那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话来,他们吵的脸红脖子粗,都是为了兰家开道的。几个和斗鸡一样的人,都泄气地坐了下来。 兰家就这样稳稳当当地如了意,扬州盐行的人,这才开始议论起这次争主管事情中的蹊跷来,那些想当盐行主管的人家,有了丑事肯定都使劲捂着,扬州城也没人知道的,就在前些天,有人主动过来,给东家说西家的丑闻,然后又去西家说东家,这些人家都觉得自己掌握了必胜的利器,却没想到他们都在算计之中,现在就是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丑闻都是兰家想办法放出来的,也不知道兰家是怎么知道的,流言越传越玄,最后人们看到一脸微笑的兰举人时,心里都开始惧怕,谁知道这笑容背后,是不是随时暗算他们的计策呢?都觉得兰举人脾气好,罩不住盐行的事儿,到现在,谁也不敢惹他,倒让他轻轻松松的坐在那把人人眼红的交椅上,没人敢对他做小动作。 “那太监是不是有功夫,把各家的东窗夜话偷听了?”茵茵问陈奎秀,他一笑:“不可说。”紧接着,脸色就严肃了,茵茵也秫然一惊,忙看了看屋顶,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有点后怕。 兰举人平日里做善事并不全是为了博得好名声,还是有几分善意在里面,这样的人做了盐行管事,陈奎秀就轻松很多,光盐业这一项,两个月税收就多了四万多两银子,过年前,陈奎秀按照以往的惯例,给宫中送去了江南的贡品,皇上也依例给了赏赐。茵茵看不出这些赏赐有和不同,只有陈奎秀的表情,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让她心里知道赏赐的分量肯定不轻。 刚一过年,陈奎秀就下手封了丝行,古家不仅仅被抄,当家的还被下了大狱,扬州城再一次震动了。古夫人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看茵茵笑话时的云淡风轻,披头散发地疯了一阵儿。 古老爷的罪名,不是逃税,而是草菅人命,他竟然为了给假账保密,把做账的先生毒死了。不想进了大狱,他自己熬刑不过,还交代了为了争得这丝行管事,曾经勾结土匪,害死了前丝行管事,这下事情就变了味,负责这事儿的扬州知府把古家的人都抓了,男的流放,女的官卖,家产抄没入官。这事儿在扬州城,影响太大,好几个月,人们见面聊的话题,都还是古家。 魏老爷逃税,只判了六年监禁,他交了两万两银子,换回自由,带着一家回了乡下,扬州城最大的两个行业让陈奎秀收拾了之后,其他的都乖了起来,新税法得到了迅速推广。 这天茵茵在家,鸭蛋又过来了,她这几天神情焦躁,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茵茵知道她担心福生科考,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就没怎么理会她,让她坐在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捶腿。 “我看见燕子在外院和管家说话,那管家似乎有点厌烦的样子。”鸭蛋没话找话。 “这丫头,鬼迷心窍了。”茵茵已经听人说了,燕子一心想跟水儿鸭蛋一样,也做个夫人,可惜探听了好几个月,知道那是做梦,就决定退而求其次,觉得嫁个秀才也不错,可她成天在内宅,哪里能认识什么秀才,她也隐晦地给夫人说了自己的心思,茵茵本想让她碰碰壁,认清现实,再帮她找个殷实可靠的人家,没想到她的心思,竟然转到了管家梁飒身上。梁飒是个秀才,当年被人诬陷,父母妻子都死了,他要不是遇到陈奎秀,也会命丧黄泉,这跟陈奎秀五年了,还是光棍一条。 “不理她。”茵茵嫌她浮躁。她这几天,给燕子讲了鸭蛋和水儿的事儿,当初只是看到男方诚实可靠,聪明勤勉才嫁过去,后面的夫人之命,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谁能料定她们后来之事?可惜燕子根本听不进去。 “我看梁管家都有三十多了。” “刚三十,他命运多舛,看着老相。”茵茵说道。 “比燕子大一轮。” “只要他们自己愿意。”茵茵皱眉,不想多说燕子,她要不是念在梁飒忠诚能干,现在还没有成家的份上,早就把燕子赶走了。听鸭蛋刚才的话,梁飒是不是还看不上上燕子? “夫人,我店里有个伙计,他大嫂早死,留下两个女儿跟着后娘。伙计求我帮忙找个差事。我看孩子挺乖,在家的日子也着实可怜,你要是有意,我把那两个女孩带过来好不好?她家就是不肯卖身,咱们到了二十岁给放出去,也少了像燕子这样的麻烦。” “多大?” “一个十三,一个十一岁。” “行,他家要是不答应,不要勉强。” “我知道。”两人正在说话,就听见燕子脚步声咚咚咚地跑进来。 “夫人,夫人!”燕子没进门就咋呼着,茵茵和鸭蛋都觉得发生了大事,不由自主地起身。 “小姐和姑爷来了。”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打前站的下人刚进门,他们坐的车轿马上到。” “怎么回事?这孩子都成家了还这么冒失,这提前也不写封信。”茵茵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只是团团转着圈子,过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让梁管事派人迎一迎,给老爷去报一声。”燕子跑出去,她让鸭蛋帮着,换了衣服,重新绾了头发,两人往外走去,鸭蛋以为她会停在内院的门口,没想到她毫无顾忌地穿过垂花门就来到外院,陈奎秀已经从前面的衙门回了府里,茵茵看到他也是一脸惊喜模样。 妞儿过年前,没给茵茵送年礼,这让她非常不安,害怕是孩子那里出了什么事儿。过了年,她又给妞儿写了信,到了现在还没有消息,这让她非常烦躁,这才对燕子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她不想操这份心。谁想妞儿竟然忽然来了江南。 陈奎秀和茵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外面喧哗,下人们在给廖公子行礼,后衙的便门打开,妞儿的马车驶了进来。 妞儿没想到娘会站在外院,她掀了车帘刚想下来,被陈奎秀一把按住了:“进去再说。” 茵茵看到女婿身边还有陌生的年轻人,长相英俊,气势不凡,正在心里猜测,想要询问,被陈奎秀的眼神制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一二章 皇子 几个人一起进了内院,到了正屋的厅房,鸭蛋和燕子很自觉地在门口没有进来,陈奎秀似乎不放心,在门口叮嘱了鸭蛋几句,这才回来,请了年轻人坐下,带着茵茵他们跪了下去:“下官陈奎秀,见过大皇子殿下。” 朝熙皇子双手虚扶:“快请起,本皇子要在这里叨扰一阵子了。”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陈奎秀。 茵茵看到陈奎秀迅速浏览了一下,脸色不像刚开始那么凝重,他把信又仔细读过,这才折好还给朝熙皇子。 “大皇子在这期间,下官定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 “快起来,父皇就是让我过来历练的,你不要这么把我敬起来,不然,我会当你别有用心呢。”他和陈奎秀以前较熟悉,但好几年不见,这玩笑就开不起来,陈奎秀干笑了两声:“谨遵皇上圣谕。”他再次磕了头,这才站起,茵茵对皇子说了声:“对不起!”就行礼退下了。 “妞儿已经在内室等得心急,见娘终于过来,一时欣喜委屈涌上心头,拉着母亲的手,眼圈都红了。 “怎么这么久不来信,娘都急死了。” “娘,年前给你送礼的船,给沉水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反正一去无音讯。我本来要给你写信的,夫君说皇上有意让我们过来一趟,我想,信还没人走得快呢,谁知道左等一天,右等一天,竟然过了年这么久才成行。” “来了就好。” 看茵茵往她肚子上瞧,妞儿不好意思地说:“我照娘说的办法,避着,还是等过两年再说。” “你婆婆没给你压力吧?” “没有,他嫂子也刚怀上,还顾不上催我。”鸭蛋送了茶来,燕子端的果脯点心。 “尝尝,长富婶做的,很好吃,她在这里的生意挺不错的。” 看鸭蛋紧张的神情,妞儿不好意思地一笑:“婶子,我们在路上游玩了,出京时还没放榜。” “我不担心。”鸭蛋口是心非地说道。 茵茵忙着和妞儿说话,鸭蛋识趣地行礼告辞,回家去了。燕子也跟她一起退出去。 “婆婆对你好吗?有没有让你站规矩?吃饭的时候,要你伺候吗?” “有几次,后来就免了,婆婆很和气,不光是对我,对嫂子也很好的。” “看来她是个好脾气的人了?” “不是,婆婆很会管家,那些个下人见她都很怕。她就是比较讲道理。”妞儿在娘跟前,实话实说。 “这样的人最好相处了,比天生好脾气,什么事儿都拿不起来好得多。”茵茵宽慰地说。 “我也这么觉得。” “女婿对你,可好?”茵茵憋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嗯。”妞儿害羞地低头,茵茵看她耳根都发红了,就不再追问。 “你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读读书,有时做点女红,还和他悄悄出去几次,婆婆也不说的。”看到母亲惊讶的眼神,妞儿低头微笑了一下,“他说,母亲当年战场都敢去,我要是不敢出门,就不配做母亲的女儿。” 茵茵没想到把自己当年的事儿翻出来,一愣之后,食指虚点了妞儿一下:“切不可做出格之事。” “我知道。”妞儿知道母亲所说的出格是什么,她郑重地点头。 都督府还是大秦建国之初建起来的,后衙很是窄小,妞儿他们一行人住不下来,陈奎秀把古家的大宅让人收拾了,把他们几个安顿了进去。 茵茵不放心,专门去古家的宅子看过,见妞儿的丫鬟老妈子一大堆,朝熙皇子和廖七公子带的仆从也很多,宅子经过布置,人们进进出出,一点不安全的感觉也没有,她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每过两三天,她都要过来瞧瞧,见妞儿把这一大家的事物,安排地井井有条,这才彻底撒手不管。 朝熙王子每天跟着陈奎秀去衙门,谁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时间长了,下面的人见陈奎秀不论说什么,都不避着他,也都放了开来,跟以前一样去办事。 新税法子在扬州实行顺利,小商贩和农民的税率大减,只有大商人才加了税收,整个扬州城,在经历了魏家和古家的事儿,大商户个个夹起尾巴,哪里还敢乍翅寻事,表面上,一切都非常顺利。朝熙王子看到这样的景象,非常满意,私底下,很赞赏陈奎秀的作风。皇上让他过来,说是让他历练,其实,还有让他查看一下,陈奎秀的新税法是不是施行顺利,百姓是不是能够接受。他每过几天,都把在这里的见闻写了折子,给皇上汇报。 不久,皇上大概看到无论皇子还是扬州的官员,给他的折子对新税法都很赞同,下旨让陈奎秀在整个江南试行新法。这下,不仅陈奎秀忙起来,连大皇子和廖七公子也跟着不见踪影,茵茵没事了就去古家大宅,和女儿一起聊天说话,有时应景地拿了针线,可又想不出能做什么,最后,请银楼的师傅做了一副针织的签子,要给陈奎秀织一件夏天穿的T恤。 妞儿看母亲用那么细的丝线织T恤,三天了还没把螺纹边织出来,就掩嘴笑她:“娘,这件衫子,我爹爹明年能不能穿上啊?” 茵茵抬手,作势要打她,妞儿一边笑,一边躲,两人正在屋里笑闹,鸭蛋来了。 茵茵见鸭蛋哭得两眼通红,心里当时就噗通地狠跳了一下,春闱早就发榜了,福生一点消息也没有,京城那边几个叔叔也不来个消息,这边都急死了,鸭蛋这模样,肯定是福生出什么事儿了。 伺候的下人给鸭蛋搬了个锦墩,茵茵让她坐下说话。鸭蛋看屋里的下人都退出后,这才拿出一封信,竟然是福生写来的。信很简短,茵茵看着寥寥数语,恨不能把这孩子弄过来打一顿。 福生说,他刚到京城,就遇到一个贵人,他得贵人赏识,现在在为他做事,打算暂时不考试,等几年再说,信末,说他一切都好,让父母不要挂念。 “他不会是让人劫持了吧?”鸭蛋擦着眼泪,祈求地望着茵茵。 茵茵又把信封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也没找到地址,心里也沉甸甸的:“我今晚,就给老爷说说,让他托了人沿路打听,看是不是有什么强盗作祟。” “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可怎么好啊——”鸭蛋说着说着,就呜咽起来。 “福生能写信来,肯定还好好的,你别哭了,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还没弄清呢。” 茵茵和妞儿再也没有心思玩闹,鸭蛋告辞后,茵茵也回了府衙。偏偏陈奎秀这些天忙得很,天黑尽了,才回到家。茵茵伺候着他吃了晚饭。 陈奎秀见茵茵态度殷勤,神色不渝,关切地问她:“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看看。”茵茵把福生的信递给他,“鸭蛋担心他被强盗劫持了。” “不会,他去京城是我安排的,船主回来,还向我讨赏,说把人安全地送到了渡口,从那里到京城,哪里能有土匪?就是小偷小摸都比别的地方少,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他不可能被劫持。”陈奎秀又看看信,欲说还休。 “老爷!”茵茵见他这样子,着急地催促。 “听说朝熙他们都悄悄养起自己的人来,是不是……?”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现在皇上风华正茂,对皇子的小动作怎能忍受,哎呀,这可怎么办呐。”茵茵头疼不已。 陈奎秀沉默了好半天,最后附在茵茵耳边说道:“京城消息,皇上这两年脸色越来越差,嘴唇发青,先皇就是四十三岁,忽然发病去的。” 茵茵惊讶地以手掩嘴,脑子里冒出个“心脏病”的词……,如果那样,淑贵妃的儿子太小,肯定没戏了,只有皇后的两个儿子能继位。想到这里,茵茵担心地说:“大皇子和二皇子不会争斗起来吧?” “好像不会。”陈奎秀理解茵茵此刻的心情,女婿和大皇子关系这么好,若二皇子继位,会不会对支持哥哥的人赶尽杀绝呀,他沉吟半晌,最后说道:“还有一个皇子洪熙,我们都没注意,只比二皇子瑞熙小一岁,是个贵人所出,平时洪熙皇子极是隐忍,外面的人都把他忽略了,眼下皇上身体欠佳,他忽然冒了出来,听传言说聪明绝顶,过目不忘。” “啊?”茵茵根本就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洪熙皇子出生时,他们刚好去了关外,回来其实隐约听过的,只是她没放在心上。 “陈福生不会跟洪熙皇子了吧?” 陈奎秀没说话,他真的没办法判断啊。 “皇上把朝熙皇子放在江南,不会是已经放弃了他,又想要保护他,才这么——” “不要说,也不要猜了,我们做臣子的,好好办差就是。”忠于皇上,才能保证不会走歧路,虽然不见得会在后面得宠,却也不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可是,朝熙就在江南,他们的牵扯,已经没办法撇清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一三章 赴宴 茵茵为此事忧虑了好几天,最后,才觉得自己的忧虑除了会影响自己身体健康,不会改变任何状况,干脆撂了开来,每天有空就去看看妞儿,娘儿俩一边说话,一边做女红。妞儿被娘带动,也要给廖公子织一件丝质的T恤,茵茵这么自我放松自己,过了几天,心情终于不那么压抑了。 鸭蛋已经瘦了一大圈,满月脸的下巴尖了,脸颊也耷拉了下来,看着一下子老了十岁,茵茵劝解她了好多次,这些天她全心全意忙生意,再见茵茵时,不那么总红着眼眶了。 这天,她进来给茵茵说到:“王举人夫人,就是那个林姑娘,收回了他们租出去的一个小铺子,开了个香药店。除了卖一些香料,还有些香囊丝帕团扇,都是熏香了的。” “生意怎么样?” “才开张,但很多人听说她开的,就去转一圈,人很多。” “如果东西不错,价格合理,她就可以站住脚了。”茵茵思忖。 “最近没听说王举人的闲话。” “让夫人关在家里读书呢,林姑娘看来要逼着丈夫,给她挣个诰命回来了。”鸭蛋把听来的消息说给茵茵。 “帮我打听着。”茵茵说道,看鸭蛋神情有点不解,她也不说破,其实,林月娥现在做什么,她才不关心呢,她就是要鸭蛋多操点闲心,不要整天想福生。 茵茵以前不知道皇上身体不好,看什么事情都觉得挺正常,现在,不知道是心态不对,还是周围环境的确诡异,让她总觉得生活在妖气缭绕的氛围里。 古家灰飞烟灭已经半年了,扬州城里百姓的闲话,也换成了其他内容,这几天,却忽然旧事重提,先说古老爷在狱中,被刑讯逼供不过,招出害人的事儿是冤枉的,是有人拿了写好的状子,在他被打昏时按上的手印,接着,又说有人觊觎古家的财物,故意设了陷阱谋财害命的。前面的刑讯,矛头指的是知府,后面这话,直接对的就是陈奎秀了,毕竟,现在妞儿就住在古宅,那不明显说是陈奎秀图财害命了? 如果是无根的谣言,喧闹一阵子也就歇了,但若是有人别有用心,那就难说了。 现在,茵茵和陈奎秀就面临着巨大压力:皇上派了张重张大人,过来查问此事。皇上,连儿子都不相信了。 陈奎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甚至把安排张重生活的事儿,都甩给了布政使刘建才。刘建才是个没有心机、又不爱处理政务的花花公子,刚开始陪着张重,不过是以此为借口琢磨着怎样从陈奎秀那里要点银子,出去花天酒地,后来见陈奎秀不理他,他也不肯再见张重,但张重的衣食住行,还是指示了驿馆好生伺候着。 张重是个老古板,极认真,但面对已经死了的古老爷,好些事情他就想较真,也较真不了。但他古板归古板,人还是很聪明的,所有的事情过去了,总有些许的蛛丝马迹,比如,丝行前任主事,的确是横死,无论死亡时间还是地点,古老爷交代的都很吻合,并且,他交代的杀人方式、抛尸地点,都和衙门的记录很一致,最主要的,他杀人的动机,还有为了争做丝行主事事先做的预备,都是铁的事实。试想,若不知道人家会死,他怎会做那么周全的预备? 当然,古老爷逃税、做假账这些事儿,更没有怀疑的余地,张重在江南住了不到两个月,回京奏报皇上了,他的折子摘录在朝廷邸报上明发全国,江南的谣言立刻消失。 茵茵看了摘录,觉得这个张重,还是有心机的,他奏折里只字不提古家大宅。因为,他曾经是朝熙皇子的先生,他到江南,朝熙还悄悄去拜见了他,也邀请他一起住进古家大宅,他怎能不知道,廖公子夫妇是朝熙皇子在江南的幌子?皇上既然这么安排,肯定就是为了保密,他当然不会在奏折里破坏皇上的安排。 “有人拿古家说事,是古家的余孽,还是专门针对你的?”茵茵很担心地问陈奎秀。 “我开始觉得是针对我的,现在看,两者都有。古家能当上丝行主事,肯定是有依仗的,魏家把依仗挂在明面,古家却对此讳莫如深,什么样的人位高权重,却上不了明面呢?” “洪熙皇子?”两人都为茵茵的话震惊,过了一会儿,陈奎秀低声说:“王子们十岁开府建衙,当时他才刚迈出皇宫大门,不会这么快就和古家联系上吧?韦贵人的娘家也是北方人,和古家不大可能有联系。”陈奎秀嘴上这么说了,心里还是有点不确定,过了好一会儿,他嘟囔着,“我查一查。” 刘建才的母亲刘老夫人,一直住在京城,去年冬天,咳嗽不止,太医建议她来南方居住,今年,是她六十整寿,刘建才广发请帖,准备好好祝贺一番。陈奎秀也接到了请帖,和茵茵商量着给刘老夫人送什么寿礼。 “银楼以前做过一尊麻姑献寿,银人捧了个玛瑙石的寿桃,非常别致的。”茵茵一边说,一边比划,陈奎秀刚开始还觉得银子做的不够贵重,看到茵茵比出的尺度,这才接受下来。 “整个江南官员,都接到请帖,那天会不会出事呢?”这个刘建才,明显就是为了收礼嘛,茵茵这话憋在肚子里,没敢说出来。 “我已经下令,州县官员不得擅离职守。” 茵茵笑:“幸好你和刘大人不是关系密切的,不然,你这么下令怎么看怎么像是为了给刘大人敛财提供方便。” 陈奎秀笑了一下:“别的地方官员都是这样,我和刘大人这才是第一次,下面的那些人,遇到我们这样的上司,还不是烧了高香了。” 茵茵想起胶东知府四十岁就过大寿,收了上万两礼物被御史弹劾的事儿来,一笑,也就不再提刘建才借机敛财的话题。 送寿礼没有只送一件的,茵茵另外准备了一对高丽参,一匹僮锦,一对六方镂空雕花的青瓷瓶,陈奎秀看了之后也没说什么,这些礼物,折合下来超过两千两银子了,也不算小气。 到了那天,陈奎秀安排了衙门的人沐休,巳时末,和茵茵带着振声,去了刘宅。 刘建才内院人口众多,他嫌布政司后衙逼仄,一到江南,就买了这个宅子居住。茵茵看到刘宅占地足有几十亩,外表十分气派,心里还是有点触动。 “就我们生活地简朴。”她低声嘟哝。 “可我们心安。”陈奎秀安慰她。 “清静!”她并不觉得心安,只是人少,就会少了很多的烦恼,尤其是陈奎秀没有侍妾,这让她在那些达官贵人的家眷中,被无端的羡慕、嫉妒、恨。 有仆人看到了他们,马上跑了过来迎接,刘建才由一大群下人拥着,一脸笑容地小跑了几步:“陈大人,稀客,稀客!陈大人百忙之中,能抽时间来为我母亲祝寿,下官不胜荣幸。” “刘大人过谦了,应该的,应该的!”他们在一起寒暄,早有婆子把茵茵引到一乘青帷小轿跟前,坐了直接送到垂花门前,茵茵已经来过一次,这些都已经熟悉了。 刘夫人听到传报,正赶过来迎接,茵茵看她额角的汗水,心里感叹她的不易:“刘夫人不必这么匆忙,咱们都熟人了。” “有失远迎,陈夫人恕罪,恕罪。”她客气着,脸色热地通红,“来,这边请,我家老太君正屋坐着,姐姐随我来。”刘老夫人是郑南侯的老姑奶奶,这辈分高不说,还是个一品的诰命,屋里的人,大多都站着,就是坐着的,也都是恭谦地低头半坐,看到茵茵,几乎都站起来和她见礼。 “老太君给你行礼了,祝你老身体康健,寿比南山!”茵茵先对刘老夫人行礼。 刘老夫人颌首:“陈夫人太客气了,过来,这边坐。”早有下人准备了铺着蜀锦椅垫,上面还有藤编凉垫的椅子,请茵茵安坐,茵茵谢了刘老夫人,坐下后和她又寒暄了几句。 后面接二连三的有人来,大多茵茵不认识,想必那些地方官员自己不能到场,打发内眷过来应酬。有人偷偷看茵茵,也有人互相对着咬耳朵,茵茵看着她们望着自己的眼光,瞬间发生变化,知道她们悄悄议论自己,她也不理会这些,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刘老夫人说闲话。 来到的女眷,年纪参差不齐,茵茵算是年轻的,几个年纪大的,看着和刘老夫人差不多,可她们碍于身份,不敢过来说话,都远远站着,刘老夫人也是人精的,怎能不明白这是为何,她和茵茵坐一起没什么话说,这么强撑着实在没意思,就轻轻打了个哈欠,茵茵果然马上说道:“刘老夫人,你家花园很漂亮。” “你以前来过?” “来过,可惜只路过了一下,没来得及好好看呢。” “那,我让人领你去一下。”刘老夫人对身边一个大丫鬟说道:“带陈夫人花园走走,慢一点,别累着了客人。” “老夫人,那我可就不好意思了。”茵茵起身行礼,准备出去。 “去吧,去吧。”刘老夫人笑眯眯的。 她一出去,屋里的气氛立刻就变了,年轻的都找了借口退出去,几个年纪大点的,让老夫人招到身边闲话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一四章 暗流 花园里已经有了好些人,大多是扬州城里的富商家眷,茵茵和她们没什么话说,就自顾自跟着刘家丫鬟在花园慢慢闲转。那边有个凉亭,坐了好些内眷,旁边是一个不大的荷花池,靠池边有一片睡莲。虽然这时荷花已经有点衰败,但池塘显然经过仔细收拾,残枝败叶全都剪去,观赏起来依然赏心悦目,茵茵望着睡莲的娇姿,微微有点沉醉。 “哼,陈大人还嫌弃林姑娘卖唱,你们以为陈夫人就好啊,听说是武弁人家出身,还是二婚,当时让那一家给送到了乡下,后来被婆婆休了,谁知道怎么的遇到了陈大人。”这话声音虽小,但很清晰,茵茵抬头望过去,一个穿着大红遍地金短袄深蓝裙子绣粉色牡丹花的女人身影映入眼帘,那女人还在绘声绘色地讲着,没有看见茵茵在看她。茵茵想起来,这女人是丝行的一个执事的老婆,夫家姓佟,跟古家关系不错。 “不会吧。”有人不敢置信。 “你们生活在南方,当然听不到这些,京城里知道的人多了。” “哦,你姑姑就嫁在京城,难怪——” 茵茵眉头皱起来,京城知道这些的,也没几个人,她不知道这位佟太太从哪里挖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 “陈大人这税也收得太狠了,我家一个月就快一千两了。”说这话的是个胖胖的盐商家眷。 “哼,我家都一千多了。”佟太太恶狠狠地说道。 “你这是有季节的,淡季就可就不交了,不像我们家,月月都如此,一年就是一万两啊。” “真狠,说得好听,为国收税。他家的银楼,一个月交多少?” “早知道咱也开个银楼。” “切,谁说银楼交得少?我家一月也是上千两的。”这是那个卓太太的声音。 “金玉坊呢?谁知道金玉坊交多少?” “说是上个月一千二。” 茵茵没想到这个都有人打听这么清楚,她上个月的确交税一千二百两。 “嘶!”有人吸冷气。 “一千二百两?那就是说,比我家的总店还卖得好了?”卓太太急急问道。 “人家的样子新奇呗,金玉坊每月都有新样子的。”…… 茵茵不想听下去,她已经走远了,还能听到身后隐隐约约的说话声。燕子和刘家的丫鬟已经一脸的忐忑,害怕她心情不爽,拿她们出气。 吃饭的时候,那些背后说她坏话的,都不时瞟她一眼,她们知道茵茵听见了。刘家给茵茵带路的丫鬟,都不敢看茵茵,伺候的时候,不时瞧准机会想往茵茵跟前凑,最后倒茶时,终于低头在茵茵耳边说道:“不是我传瞎话。” 茵茵“嗯”了一下,她站在那里,肯定有人看见的。这丫鬟听到其他议论了,不然不会这么紧张。 刘夫人也知道这回事,吃过饭,下人撤了残席,送上茶点,坐在茵茵身边的一个参将夫人起身离席,刘夫人赶紧坐过来。 “吃的可好?” “很好,我是北方人,家里的厨子都是从那边带来的,平时出去吃饭,也多点北方菜,今天是我吃的最彻底的一次南方席面,菜品非常好。”茵茵由衷夸赞,刘夫人望着她的眼睛,闻言忍不住笑容绽开:“多谢夸赞,菜品也很平常。” “平常不平常,也是人来感觉,我几乎都没见过,那就很不平常了。” “陈夫人很会讲话,让人听了心里舒服。唉,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有的人说话,专挑别人不舒服的地方,到哪里都有这样的,我们万一遇上了,就当是乌鸦叫,别往心里去。”她最后是压低声音说的,也就茵茵能听见,不然,得罪一大片了。她把话说得难听,无非就是想让茵茵泄火,毕竟,今天是在她家,茵茵若是迁怒,她也不能说完全没责任。 茵茵一笑,接声道:“有句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些传闲话的,大多是这样的人,要和她们一般见识,不管是找了她们理论,还是斥责一通,都让人把咱们也瞧扁了。就说林姑娘吧,她难道给谁说过,想给陈大人做妾了?想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能那样自甘下贱呢?再说了,陈大人什么时候嫌弃了林姑娘?我也曾看着林姑娘好,想把她接进府做姐妹的,是大人不答应。他说不想惹了两个好女人伤心。”她声音不大,但语速慢,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不仅跟前的人听得见,邻桌的也有伸着耳朵听的,佟太太大概也听见了,这时的脸色青得镔铁一般。 林月娥也来了,就在茵茵身后坐,听见这一席话,发了一会儿怔,脸上慢慢绽开一抹笑意:原来他说我是好姑娘,只不过不想让我为妾。她一想到这些,马上心里甜甜的,对陈奎秀的怨怼顷刻间烟消云散,旁边的人和她说话,她也没听见。过了一会儿,她扭头看了一眼茵茵,心里还是有一丝酸楚:你也就是比我大,遇到他比我早而已,她的心里酸一阵甜一阵,最后,想着茵茵没有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败坏自己,心里又有点感激,过了好一阵,她才端起茶杯抿了一下,竟然没有觉得茶凉了。刘夫人又不知道给陈夫人说了些什么,就听见那个悦耳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没良心,也不想一想,自己的财富哪里来的,一味地觉着是自己的本事挣的。前些年这里闹了一次匪乱,扬州城还不好几年都是一片野草?没有一个安宁的日子,能有我们今日的富贵荣华?挣钱多,理当多给皇家上税,皇家养了军队府衙,才能治理出这一方富饶。你说,这么浅显的道理,怎的到了有些人跟前,就死活听不进去呢?我看,真该把那些人,放到景湖边上,让景湖的湖匪骚扰她们几次,这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孬。” “这道理人人都知道,就是要她们掏腰包缴税时,就肝也疼,心也疼了。”刘夫人随声附和。 “哼,比如那些做生丝的,从蚕农手里收丝,还不到出售价格的一半,自家一年挣得盆满钵满,蚕农都快饿死了,这样下去迟早会生乱子,稍稍有个天灾,就会遍地流民,平日里刻薄盘剥,到时让流民抢个一光二净,你说这是图什么?有些人为富不仁,把我们大家都坑了。” “就是,就是!”这次附和茵茵的人很多,几乎不是做丝绸的,都说话了。围着扬州城,都是养蚕的,那些蚕农的可怜境况,城里人也时有耳闻,茵茵的话,勾起了她们的担心,有些嘴快的,都开始咒骂起收丝的了。 佟太太那桌,就有人下意识的说收丝的黑心肝,大概忽然意识到面对着佟太太,立刻又闭嘴不言,佟太太茶也喝不下去了,她悻悻地站起身,一甩袖子离了席,刘夫人赶紧起身去送客,她不好意思地对茵茵一笑,茵茵摆手,让她去忙。 从刘府回到家,茵茵不停地思索,这佟太太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联想到前一阵城里到处传扬的关于古家的闲话,看来有人想为古家做点什么。她叫来梁飒,让他安排人,打听佟太太的姑姑,嫁到京城什么样的人家,周围的亲戚朋友都是什么人,怎么能知道自己过去的事儿。 梁飒应了,告辞离去,茵茵最后才看出梁飒有点不自然,她回身看了一下,见燕子嘟着嘴站在哪里。 “夫人!”燕子一脸惶恐,茵茵没理她。 晚上吃饭时,茵茵想出对付丝行的办法,心情开朗起来,这才给陈奎秀说起今天在刘府发生的事儿,“我想派人,组织蚕农,成立个蚕农协会,给丝行对抗,不然,丝行一方面大骂你收税多,一方面压低丝价,我们本想要减轻蚕农负担,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你意思是说,蚕农们也可以在一起商量,价格低了就不卖出,以此对抗丝行吗?” “嗯,丝行里有些执事,也是有庄园的,他们也支持提高丝价。” 陈奎秀也不说支持不支持,只问:“谁去蚕农哪里去游说?” 茵茵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想办法,你只管说,好也不好?” “倒是一件好事,扬州这几年越来越富,蚕农却越来越穷,这样下去,迟早会生变故,我也有些担心呢,还想请示皇上,是不是到了冬天,开仓放粮呢。” 得了陈奎秀的允许,茵茵第二天找来那个帮她宣传新税法的秀才张钊,让他再给她写个话本。 “这个我没听说过,不知道怎么写。” 茵茵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看秀才还是皱眉,想起那部著名的《春蚕》来,她便以此为蓝本,大概讲了一下故事内容,还把组织蚕农协会的内容也加了进去。 “夫人真神人也,就这么一会儿,一个本子就想出了。”张钊佩服地说道,“我知道怎么写了,大概一个月,我给你拿出来。” “太慢,三天,先给我两章。” “我可没夫人的才智。”看他一脸为难,茵茵不得不改口:“写好一章,马上给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一五章 看张钊笑,茵茵又说:“三天一章,能做到,一章加一两银子,提前一天,再加一两。按老规矩,先给你五两银子的笔墨银,其余的随后再付。”不是茵茵小气,这张钊极懒,他有了饭吃,就不愿动笔,写完,改好,再给他才行。 张钊笑眯眯地接了银子走了,才两天,就拿来一章,茵茵看着语句通顺,押韵,读起来也上口,就接受了:“再来一章,一起付银子。” “哎呀,夫人,家里断顿了。” “不可能。” “真的,我还没到家,银子就让债主夺走了。” 茵茵又给了他五两,让他离去,她安排人把刚才的稿子抄了几份,命人送给城外几个摆地摊说唱的,这些人到时候要把整个本子全背了,给茵茵唱过,就会到茵茵指定的地方“巡回演出”。 张钊这次的本子只有五章,很简短,但清晰明了,让茵茵很欣赏。 “这文笔,进步很大啊。” 张钊不好意思。 “最近怎么欠那么多债?” 他脸红了好一阵儿,才说到:“也想和别人一样做生意,结果赔了。” “你以为做生意就像你写话本,想起哪出是哪出?今天想干就干,不想干,天王老子也撼不动?” “我知道错了,这不,天天写本子着呢,不懒了。” “真的?” “嗯!” 看茵茵一脸不相信,张钊有点羞愧地低下头:“儿子大了,进了学都拿不出谢师礼,拖了两个月不敢去见学正,他在家哭,我听见了。” “哦,你儿子才十四,就进学了?” “嗯!” “好好供他,是个有出息的。” “是!”茵茵拿出一个银袋,“拜师礼拿不出来,怎不过来找我?五两十两,我还不在乎呢。” “不是,不是,没脸嘛” 看张钊这模样,茵茵有点想笑,想着他现在一心悔改,也算是浪子回头,就严肃了下来:“好好生活,有难处了,给梁管家说一声。” “谢谢夫人!” 这次张钊回去,很快把写好的本子又改了一遍,让语言更流畅,故事更动人。茵茵让说唱的背会了,就开始在扬州城边上转悠。茵茵给他们许诺,如果江南有一半儿的蚕农进了协会,就给他们每人两百两银子,这些人,拉来了同行,在蚕农聚集的地方卖力演唱。 虽然赶收最后一茬秋蚕,协会都没起到作用,但蚕农们反抗丝行压迫的意识已经觉醒,冬天人们没事,尤其过年走亲戚,成立蚕农协会的事儿,成了他们议论的热门话题,很多养蚕的村庄,都挂起了蚕农协会的牌子。 朝熙皇子过年前,接到皇上的谕旨,带着廖公子回京,茵茵和陈奎秀送到码头,哭哭啼啼和女儿告别,直到大船驶出了视线,她还不肯回去。 陈奎秀一直认为她是个洒脱的人,这时才发现,她其实脆弱又多情,心里想着这些年她、自己还有和孩子的分分合合,心里禁不住涌起一阵怜惜,酸楚难受。 “回吧。”他不管旁边还有下人,拉着她的手,两人坐进了马车。 “看看这个。”陈奎秀拿出一封信,给了茵茵。 是林月娥写的,很详细地说了这段时间,丝行、盐行还有扬州甚至京城的人,去她那里蛊惑她和陈奎秀、茵茵做对的事情。 “这个古家,竟然也有背景,咱们当时动作太快,那边措手不及,让咱们把人杀了,还坐实了罪名,他们夏天,闹腾了一阵,想翻案,结果张重大人的奏折彻底打碎了他们的梦想,这现在就想办法报复咱们了?”茵茵又看了一遍信,“除了丝行,竟然还有盐行的,他们挑动起来的人还真多。” “你是怎么说服林姑娘的?” “怎么?”茵茵很敏感。 “我以为她和咱们的仇,结定了。” “和我,不是和你,哼。” “好了,都是我做事不慎,这不,全凭夫人周旋啊。”他竟然耍赖,一改沉稳的模样,茵茵想起他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一阵激动,她把在刘家宴席上的事儿,给他说了。 “嗯,我看,你适当照顾下她的生意,我也可以安排王举人在衙门做事,林姑娘若是愿意帮你,咱们会少很多麻烦。” “我去拜访她没用的。” “你要是不介意,我派个师爷过去找找王举人。” 王忠仁一听来着通报,脸色马上不高兴了,不过,他面子上还能把持住,这师爷长相很像个泼皮无赖,张嘴说话也有点那个劲儿,让王忠仁更是不喜。 “王举人,我知道你心里不爽,来,老哥哥给你倒杯茶。你看,你要是和我比,不,就和这大多数的扬州人比,文采样貌人品家世,那是没有一个不是拿不出手的,可是你要是和陈大人比,那大概就是我和你比一样了。有句话叫人比人气死人,就是这道理。哎哎,别气,听我说,你有一样,全扬州人都比不过你,那就是扬州最好的女子,给你当了妻子。” 王忠仁脸色马上阴了。 “你别生气,谁不想要好的啊?你要是想妻子一门心思只有你,那你得让她觉得你好啊。你不是没有文才啊,缺的是表现的机会。咳咳,我今天找你,就是给你提供一场机遇,你若是办好了,让上面看到你的能耐,那官帽子还不乖乖飞你头上啊?夫人想要你给她挣个诰命回来,下一回科举,还远着呢,你还是听我的更划得来。” 王忠仁有点动心,以前对科举从仕信心百倍,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江南才子辈出,他周围比他强的,也有不少人,三年也就一两百个能中的,三年啊,那要长大多少的读书人?他参加过两次科举,都名落孙山,谁知道后面,他是不是离那个桂冠越来越远? “都督让你重新开生丝铺子。” “我……”他不善经营。 “有人给你出主意的,不论赔了还是赚了,到时都少不了你一份。” …… 朝熙皇子一进京城,立刻去父皇那里复命。 “江南一行,觉得收获颇丰,看来还是父皇教导地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奏折上看到的,和实际看到的,感觉差别太大了。” “哦?”皇上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 “比如陈大人的新税法,推行起来困难重重,真的一步不慎,就会万劫不复,那些商人财大气粗,上下勾结,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表面上是一切顺利,实际上,还是暗潮涌动,时刻都会颠覆了的。” “新税法真的就像陈大人说的那么好吗?” “扬州城里,富人聚集,到处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扬州城外,贫民处处,人们为了一日三餐,起早贪黑,精疲力竭。好多家庭别说存度荒之粮米,就是隔夜之粮,都成问题。这些人,一旦碰上年景不好,就会被迫卖儿卖女,流落他方,造成朝中震荡。好些大臣,只会派兵弹压,却没有像陈大人这样釜底抽薪,彻底解决问题。” 皇上听着儿子侃侃而谈,心里非常高兴,那个倔强天真的儿子,终于成熟起来,开始用分析的眼光,对待自己看到的一切。 “陈大人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怎样防止那些商人,把要交的高税收,转嫁到普通民众手上。父皇,那些商人唯利是图,他们不停地想办法,妄想谋取暴利。” “他有对策不?” 朝熙讲了茵茵的蚕农协会的事情,皇上听了一个劲的笑,这个陈夫人,经常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派些说唱的人,到处走动,她说这叫什么?” “宣传。” 皇上不吭声,朝熙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皇上低声问:“你有什么给我说的不?” “我想,得安排人渗进这个协会里,要小心某些有心人图谋不轨。” 看到父皇眼神一闪,朝熙的心这才稳住了。 “所有的事情,都要想好了去做,谋而后动,明白吗?” “孩儿明白了。” “去吧,你母亲大概已经在等你了。” 朝熙行礼,退出。 梁飒打听到了佟家的姑娘,嫁给京城一个品阶很低的王姓武官。茵茵给史嫣云和陈长贵都去了信,让他们帮忙查查,这个王太太的生活圈子,怎么和她有交集。她把这事儿还给陈奎秀说了,让他看看,古家到底和京城那个权贵有牵扯。 “这个,我已经派了人,你就不要操心了。” 茵茵抬眼看他,陈奎秀却转了头,看来,这个牵扯还真有来头,陈奎秀不想把她扯进去,茵茵知道也不犯犟,岔开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 “万一,蚕农协会和丝行对立起来,丝行不肯收丝,我们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找来一些收丝的?还有,朝廷能不能给咱们一笔银子,帮帮蚕农协会啊?至少要能和丝行顶一阵儿。” “过了年,皇上大概会派人来专管这些行会的。”他拍拍茵茵的手,“这事你不要插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一六章 扈飞雄来了 过年还让茵茵觉得疲累不堪,在江南,陈奎秀就是老大了,想来拜访他的官员多不胜数,远点的还好,不带家眷,近的,肯定不会错开这个机会,尤其是家里的女眷自认聪明绝顶,更是把茵茵烦了个透。 扬州城里的商贾之妻也来加热闹,那次在刘府凉亭里坐了,没有说茵茵闲话的,都纷纷来澄清,这下可热闹,想要表忠心,还想趁机踩一下对手,一时真的假的搅成了一团麻,茵茵把她们的话当耳旁风,不然,光辨清那些话的真伪,都够累死她一层头脑细胞。。 佟丰年带了老婆来,茵茵本来是不肯见的,但他在人很多时向陈奎秀求情,陈奎秀就不得不给他这个面子。毕竟,作为震慑一方的封疆大吏,没有这点肚量是会让人嘲笑的。茵茵也只好忍受一时鸦音聒噪。佟太太脸色有点尴尬,尽管掩饰地好,眼里的怨毒还是多少流露出来,说的话,假的成分就显得更多: “哎,说起来我那姑母,也不是亲的,是江洪民的亲姨母。她故意把话放给我,就是想要我栽跟头的,咱也傻,上了当了。”江洪民也是盐商,生意做得比佟家大,她这是很明显的恨人有。 茵茵没说话,谁也没有逼迫她传那些闲话。 看茵茵不说话,佟太太红了脸,只好又说:“还不是因为这两个月交税多了,心里舍不得,这才胡说话呢,自从听了你讲的道理,我都明白了,再也不会犯糊涂。” “那就是说,你家肯按新税法规定的,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给朝廷上税了?” 佟太太脸涨的通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妇道人家,生意上的事情不大懂,想必,朝廷规定的税负,我们是一文也不会少的。” 茵茵一笑,她还不如不来呢,依然落不下好。 来拜访的人中,也不是都让茵茵觉得厌烦,还有几个人是茵茵等待的。像有一万多张丝织机地绸缎大王李新民的太太。 “李太太,你家可是咱们扬州第一大织户。” “哎哟,夫人,我家不过是表面光鲜,丝价高,绸价低,我们这做织户的,是出力不赚钱,”现在谁也不敢在茵茵跟前说有钱的话,都怕缴税啊,何况,李太太也说的是事实。 “如果让市舶司,把那些收丝的、买绸子的商人和你们织户叫到一起见个面,少让人在中间剥一层皮,是不是好一些?” “那感情好……”李太太脸上一喜,马上又皱起了眉头,“丝行不会答应的。我们不可能从蚕农手里直接收丝,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么大的资金。唉,没办法,只好看丝行的脸色行事儿,不然,停了给我们供丝,那我们可就——”她们从丝行进丝,织出的产品卖给丝行,来回的受丝行盘剥,还敢怒不敢言,所有养蚕、缫丝、丝织印染都经过丝行,人们辛勤的汗水,养肥了丝行一众蛀虫。 “你们织户,像丝行一样,也弄个织行,扬州的丝贵,你们就从别的地方进丝,不就不被他们这样扼住了气息?” “这主意好是好,就是,没有个领头的。” “是啊,出头的椽子先烂嘛。所以大家都缩着脖子,任由丝行宰割。”伸头也是一刀,低头也是一刀,为何要这么委屈自己呢? 李太太似乎有所触动,微微点了点头:“我回家,和老爷说叨说叨。” 正月底,皇上下旨撤了市舶司,设立商工局,不仅代替市舶司管理海关的进出口货物的监管和税收,还负责管理所有行会。主管的官员,却是陈奎秀的老熟人——扈飞雄。 如果不认识,陈奎秀只管在衙门里等着扈飞雄前来拜访,毕竟,皇上旨意,扈飞雄是二品官,同时归户部和陈奎秀双方管辖,这是故旧,陈奎秀也就不端上级的架子,亲自去了码头迎接。 扈飞雄看到陈奎秀非常意外,陈奎秀派人去迎接,都是很给面子的事儿,这让他小小有点激动。当年他对陈奎秀盖自己一头非常不服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无论从哪方面都落于人后,到现在他的不服气早就磨没了,还对陈奎秀敢于变革、治理地方颇有建树心生钦佩,他从船上下来,慢慢地踱着方步,矜持地走到迎接他的一群人面前,这才发现的陈奎秀,当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陈大人亲自来迎。扈某惶恐不已。”看到陈奎秀的一瞬,扈飞雄都有点不敢相信,他脑子都不带思考地,抬手就作揖。 “和扈兄一别多年,今日得以再次携手,共襄国事,小弟不胜欣喜。”陈奎秀欢迎他到来的心情洋溢于表。 “下官自接到圣旨,得知和兄长共事,也是心情激荡,情不能已。”他刚开始还是客气的话,这时也是发自肺腑了。 两人携手,一起走向接他们的轿子,其他迎接的官员恭敬地看着他们上了轿子,这才行动,坐了自己的轿子回城。 既然皇上让扈飞雄专管,茵茵就不好插手行会呀、税收那些事情了,陈奎秀也把自己手上的相关事务转给了他。扈飞雄在到扬州十天,安顿好家眷,就马不停蹄地开始紧张地处理官署事务,先是接收市舶司的官员和事务,再就是下令让扬州城里的行会和协会什么的,都去商工局报备。 梁飒帮茵茵派人打听,得知李新民果然纠集了一群织户,也弄出个丝织行会。蚕农协会不在扬州城里,目前也是以村为单位很散漫的状态,并没有人来报备。 扈飞雄家里人口比较多,他出身寒微,父母兄弟都依赖他过活,到江南不久,他便派人把家眷都接了过来。皇上很体恤他,特别下令,把查抄来的古家宅子给了他。 “你要是觉得在督府衙门后宅住着紧窄,咱们把魏家大宅买下来吧?”陈奎秀怕茵茵心里不舒服,安抚地说道。魏家那个院子,当时卖给一个开当铺的,那家最近出了事,要转让了。 “不必,宅子大了,下人就得多些,你我操心就多。”茵茵觉得应付皇上都够累的了。 扈夫人安顿好家眷,就下帖要来拜访茵茵,梁飒最终还是经不住燕子的死缠烂打,过年前来求茵茵:把燕子许给他。茵茵当然乐于成全,给了他三百两安家费,让他在外面租房安顿燕子,正月十三,阖府上下摆了一顿宴席,陈奎秀亲自给他们主婚,算是把喜事给办了。茵茵身边,现在是鸭蛋介绍来的那对王姓小姐妹,王大妞和王小妞,麻雀见自己没有升上去,嫉妒得很,老用牛的发音去叫妞,茵茵没办法,把麻雀打发了,给她们俩重新起了名字:王喜鹃、王美鹃。 美鹃虽小,人却很机灵,做事也用心,这才跟了茵茵三个月,就认识了不少字,待人接物的规矩也学地极其到位。喜鹃胜在做人本分、嘴巴极严、心细又耐心上,两姐妹配合默契,要不是还有点经验欠缺,就比燕子在身边还要得力了。 扈夫人接到茵茵的回帖,第二天便依约前来,她现在比十几年前看着,富态得多,穿着一身藏蓝底宝石蓝凤纹花纹的云锦百褶裙,上身是紫红底色稀疏布着几朵橘色百合花图案的紧身短袄。两人不管以前关系怎样,一别几十年,见面时还是忍不住唏嘘感慨光阴如箭。 “陈夫人,没想到你还是当年模样,一点都没有显老,你看看咱们现在在一起,我都显得比你能大十岁的样子。” “哎呀,你本来就比我大,想让我叫一声姐姐就直说嘛,我绝不会有什么难为情的,不待你这么贬损自己。”喜鹃送茶上来,美鹃跟着送上几盘果品点心,“姐姐尝尝这个,是我的故人的果子铺里做的,味道非常不错。” 茵茵这么随意地开玩笑,扈夫人的生涩和拘谨消失大半,她微笑着用牙签签了个梅子,放到嘴里慢慢咀嚼:“果然不是一般滋味。” 她小抿了一口茶,双眼熠熠:“我还当你开的铺子呢,记得在京城,你就有果子铺的。” “过来才一年,我只开了银楼。” “都说扬州遍地是金,妹妹没有做别的?”她话里充满试探。 “姐姐有意开个铺子吗?” “一时不知从哪里下手呢。”扈夫人打蛇随棍上。 “有桩大买卖,不知姐姐有没有胆量。”茵茵吊起她胃口。 “妹妹若是敢领头,姐姐就敢入点股。”她不好意思地一笑,“家里人吃马嚼,开销很大,我手里没那么多资金。” “偏偏这个极费银子,时间很短,赚头不错。”茵茵说了收购蚕茧的事儿,“估计丝行还会和以往一样,压着价格,我想破开这块寒冰,已经着人出头,开起了铺子,就等着五月春蚕吐丝呢。” “这里的丝行,一年下来能赚几百万银子?” “嗯,一共几十家呢,不过,以前的古家,一年下来赚几十万两银子是肯定的。” “几十万两啊——”扈夫人的眼睛里,羡慕的小火花四处迸射。 “我想把利润让出一半儿去.”茵茵丑话说到前面,别扈夫人到时候比古家的心思还狠,她可就是引狼入室了。 “就这样也很不错。咱们不能做那些唯利是图让人指脊背的事儿。”扈夫人已经跃跃欲试了,“照你这么说,咱们狠赚一笔,还是为皇上分忧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一七章 日子箭一般飞逝,转眼就进了五月,春蚕就要上山,丝行的人都开始忙了起来,收拾仓库,准备收购的银子。 往年的五月中旬,街面上已经陆续出现成队担着蚕茧的脚力,今年到处静悄悄的,蚕农抱着一线希望,在蚕农协会商量好想要抬抬价格,那些收购价格太低的人,他们就根本不理会。但蚕茧一旦成熟,不及时处理,蚕蛾出来,丝就被破坏了。以往,大多蚕农都会自家把茧子煮了,做成丝才卖。前几年,扬州来了个疯道士,偷了蚕茧放到烤饼的炉子里,人们发现时,蚕蛹都烤死了。后来,疯道士不知所踪,但烤茧之后丝的质量更好却是让人们发现了。 丝行这边,一步不让,他们赌的是蚕农不会烘焙蚕茧。幸好今年天气冷,蚕儿上山迟,丝行和蚕农僵持,还没有产生损失。 扬州城外,过年之后有人在一个小山坡下,依山建起一个大场院,也没人知道是做什么的,这时忽然挂出天云茧厂的牌子,还派人四处宣扬,他们以比丝行高出两成的价格收鲜茧。消息一出,人潮涌动,家里茧子没熟的,来瞧是不是真的,熟了的,则急不可待地过来碰运气,平日里没有人烟的荒郊野摊,这会儿堪比闹市一般。 这里的热闹,对扬州城里的大多数人来说,根本不稀罕,但有少数人,则像烧了毛的猴子,立刻跳了起来。 丝行一片混乱,十几个执事,和丝行管事魏银根,围成一圈吵了一天:“什么人这么胆大,敢在丝行眼皮下面做小动作,竟然私自提价,还一下子提两成,把咱们丝行定的价格不当回事,当我们什么人?不行,我一定要给他好看。”魏银根和一半的执事,主张找这个天云茧厂的麻烦。 “什么天云茧厂,肯定是个拿着老子的银子胡闹的愣头青,听谁说了一声丝行挣钱,就黑着头瞎撞进来的,不足为虑。过几天,他银子收完,咱们再开始。”一半的执事觉得,天云茧厂成不了什么气候,等上几天,他收不动了,丝行再开始收茧子也不迟,到时候做成了丝,他们把丝价降低,天云茧厂的丝卖不出去,就剩破产一途,这样,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麻烦。 “这个人,背后不会有什么背景吧?”一贯胆小的执事刘富林说道,他要不是爹爹留下的家业大,早让人踢出丝行了。 “查到什么了没有?”人们都面对魏银根。 “茧厂的人都是雇的,掌柜还是江宁来的,伙计则什么地方都有,只有烘焙的那个师傅,是古家的。说东家让他们只管按价格收,赶紧烘焙了储存,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东家姓什么?” “说姓王。” 有个执事叫王忠恕,是王忠仁出了五服的远房堂哥,他赶紧撇清自己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能耐,大家还不是门清嘛,我哪能做那种事儿呢?” “不会是你那个举人堂弟吧?”那个执事话没说完,自己都觉得没这个可能,当年王忠恕想要吞了王忠仁的产业,还不轻而易举就把对手打败了?要不是王忠仁把房子租给了陈总督的夫人,那个铺子的主子,肯定都易名了。 魏银根咽不下这口气,还是带了几个主事去了天云茧厂去找麻烦。魏银根的后台是市舶司,可惜,跟着他去的前市舶司的一个小吏,在茧厂附近碰上扈大人的一个随从,就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魏银根到了天云茧厂,大门都没能进去。守门的几个彪形大汉根本不把他这个丝行管事当回事。 “你是丝行管事?没听说有这么个官儿,你几品?”一个大汉,傻愣愣的,直眉瞪眼地看着他。 “我们东家不在,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说的那些,我们也办不到。”幸好还有好沟通的。 “你们东家是谁?” “我们东家你不知道?他可是扬州城里大大的财主,这回,说是要收五十万两银子的蚕茧或生丝。”一个瘦瘦黑黑尖嘴猴腮的人,从守门的保镖身后钻出来。 “五十万两?”魏银根听到身后有人吸气,他的心也“咚”地狠跳了一下,要是真有五十万两银子,那今年就没有他们丝行什么事儿了。 这时,有个穿着本色纱绸模样的人出来,对着说话的人狠瞪了一眼:“滚回去,掌柜知道你这么多嘴,小心剥了你的皮。” 他说完,扭头回去,魏银根急忙喊道:“你是谁,留下说话。” 那人冷冷地看了一眼魏银根,不屑地回头走了,魏银根气得能倒仰。 有人拿五十万两来收蚕丝,这让丝行的人忧心忡忡,虽然有人对这有些质疑,但扈飞雄的随从来了这里,谁都觉得,这天云茧厂背后的靠山,就是刚上任的扈大人。 丝行的人在吵了两天之后,有沉不住气的,也开始高价收起鲜茧子来。眼看着蚕农一担担鲜茧进了别人的大门,沉不住气的越来越多,最后,连魏银根都开始抢购,鲜茧的价格还比刚开始略抬起了些。 天云茧厂就是王忠仁出面的,茵茵和扈夫人都参了股。扈夫人一边喊着自己手里没钱,一边投入了七万两银子,占了近一半的股份。 织户一看今年收丝涨价了,都担心丝到自己手上也会涨,而丝行,再压低价格收丝帛,把他们今年的损失转移到自己头上,这时手上有闲钱的,都赶紧趁机囤点丝。扈夫人和茵茵商量,想让王忠仁把加工好的丝都卖掉。原来她的本金有些是借来的,她急着还回去呢。茵茵本来只是为了把市场搅乱,这会儿目的达到,当然不会计较,短短两个月,她们一进一出,净赚了三万多两银子。扈夫人分得一万五千两,茵茵得一万,王忠仁得了八千两,她们还落了天云茧厂。 “陈夫人,你厉害,赚钱跟捡钱一样容易。”扈夫人得了甜头,笑眯眯地恭维茵茵。 “我有什么厉害的,还不是借了扈大人的势?” 往年,丝行的丝一到手,织户那边都在等米下锅,今年他们涨了价,织户全都不来了,他们的心里本来就有点不踏实,现在让人悄悄打听,原来天云茧厂的价值二十万的蚕丝都已经出手了,他们也不着急,扬州边上的织户,一个月就能把那些丝织完的,下个月,他们库房里的丝,就会毫无悬念地卖出去。 可惜,丝行的美梦还没做完美,就有人开着大船,过来接了织户连带织机,说是要去杭州,那里来了很多色目人,丝帛的价格比这里高很多,还说那里的生丝价格也比这里低得多,有人过来高价买了这里的织户。 扬州码头来了三天这样的大船,就让丝行的人沉不住气了,有人去杭州那里打听,回来说不是,可惜,他的话没人信,因为,大船几天下来,都能运走上万台织机了。最先动摇的是刘富林,他收的五万两银子的丝,以七万四的价格转手卖出,虽然只挣了往年的一半,但他总算不担心了。接着,扬州第一大织户李新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收丝的,以比扬州眼下价格还低的价码,买回一大船的丝,他声称,这些丝可以让他和跟着他干的那些散户,织上一个多月的了。 王忠恕也坐不住了,他抛掉了手里的全部存货,丝行的执事都沉不住气,更不要说跟着他们的那些小户收丝的了,这时纷纷按眼下的价格开始售出手里的货物,扬州城这一年,鲜茧价格涨了,生丝价格却没有升一分一厘。 “你弄那么多织机怎么办?”陈奎秀已经知道茵茵使了不少小手段。 “我让木工在进行改造,到时再卖给织户。陈长贵从去年冬天来这里,帮我改造出的新织机,可比他们现在用的,神奇多了。再说,我如果能找到合适的管事,就自己开个织绸厂。” “是吗?看样子是很有把握的了?” 听他说话的语气有点调侃,茵茵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那是当然,我的新织机,一个人一天织个一二十丈不成问题。” 普通人,一天能织一丈都是神奇的了,她竟然说得这么夸张,陈奎秀刚开始的信心完全失去,他当茵茵在说笑话了:“那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哪天?你最近要沐休吗?” “嗯,明天我把衙门里的事儿安排一下,后天就有空。” “好,我还在犹豫是不是开个织厂呢,我怕没时间打理,你帮我去拿个主意。” 陈奎秀见她一点也不是开玩笑,心里的疑惑更甚,他已经有点急不可待地想知道,老婆到底捣鼓了什么。 茵茵也没做什么,不过把丝织机改造了一下,用水力推动,把工业革命的飞梭加了上去,这已经让陈奎秀看得差点掉了下巴,她哪里还敢进行更先进的改造。这些,她一直隐忍着不敢弄出来,这会儿见了织机,实在是手痒难耐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一八章 “你不是弄了近万台机子,我看这里最多几百台。”陈奎秀看着茵茵笑,一副我就知道你捣鬼了的样子。 “一万台,那得多大的场面,李新民的上万台,也有好几千是散户挂在他名下的。丝行那些个蠢货,还想对我来硬的,哼。”走在湍急的河流边,看到修地坚固的河堤一眼望不到头,她还真想多弄点织机放到这里。 “你不怕他们明年捣乱啊?” “今年,算我们给扈大人抬轿,咱们不能让他刚来,就给摆个烂摊子吧?”明年,就该他来处理这些事儿了。 陈奎秀明了的一笑:“扈大人也不是纸糊的,他不会把事情弄糟的。我看,他已经知道咱们帮了他的忙了,大概,会找了机会答谢的。” “这就好,他只要不在你背后下黑手,我就觉得很不错了,要是他肯报答你,那就更是值得祝贺。”可惜,丝行这一年的税收下降,蚕农那边也不会增加。 看到茵茵脸上的表情,有一丝遗憾,陈奎秀似乎猜到了,他抓起她的手,放在两手间,轻轻拍了拍:“不要紧的,皇上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国家安定?” 茵茵这才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不由得一笑。 “嫣云帮我打听清楚,佟太太的姑姑,和刘琴认识,她是从那里听来我的闲话的。”对于女人间的家长里短,陈奎秀不当回事,他敷衍地笑了一下。 “事儿怪在,佟太太的姑夫,虽然是个级别不高的下级军官,是个什么总旗,但却是先锋营的老人,此人长袖善舞,不仅和营里的几个督军来往,还和其他营里的督军有交往。” 陈奎秀皱起眉头,就算善于交结,也不会结识其他军营里的去。 “还和你上次说的余天乐经常在一起。” 陈奎秀好一会儿不说话,余天乐的外甥,是洪熙王子的侍从,佟家和古家关系不错,那,古家能当上丝行管事,是不是洪熙王子在背后支持的呢?可是,佟家为何不当管事,而让位给古家呢?现在,又是魏银根当丝行管事,这里到底是不是有猫腻呢?再说,洪熙王子当时很小啊。 尽管陈奎秀觉得古家背后的靠山不是洪熙王子,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不想掉进王子争储的旋窝,不等于对那些事情就可以糊里糊涂。但好些事儿,还是得弄明白的,不然,到时候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一股热风迎面吹来,惊醒了沉思中的陈奎秀,他不好意思地拉起妻子的手:“天气真热。” 茵茵知道他觉得冷落了自己,有点歉疚,就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我现在不在京城,不然,不会饶了刘琴,她一面打着你我的招牌招摇,一面极力损害我的形象。她找到崔氏了,把她也接到了京城,这个老女人本来一肚子坏水,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母女俩沆瀣一气,一同作恶。刘琴通过佟太太那位姑姑,嫁给了神机营的一个军官,此人虽然官儿不大,权利不小,手下有五百来个手握火器的兵丁呢。” “这些都是史姑娘写信说的?” “嗯。张仲青现在也卫戍京师,就是先锋营的副督军之一。” 茵茵说完,自己都意识到京城现在肯定暗潮涌动,各种势力都在争夺新皇之位,像张仲青这么粗枝大叶的人,都能想到把消息通过史嫣云送给自己,可见官场上的人,无一不在擦亮了眼,看看自己到底该上那个王子的大船。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庆幸陈奎秀和自己远离京城,脱离了漩涡中心好呢,还是该遗憾他们不能及时得到可靠消息,懵懵懂懂呆在江南,万一京城出了什么事儿,她们两眼一抹黑,有个什么事儿于己不利都不能提前预防布置。 见妻子也沉思起来,脸上表情阴晴不定,陈奎秀明白她肯定和自己所想一致,就再次拉起她的手,安慰地拍拍:“好啦,不想那些了,城邦和君青都没给我写信呢,这肯定不是大问题。再说,我们身在千里之遥,只要安心办好皇上的差事,就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茵茵抬眼看了他一下,陈奎秀尴尬地一笑,他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说服力。 “好啦,我派人进京,见一下君青。” “他现在才是树大招风呢。”皇上身边的人,肯定是几个王子极力争取的对象,他们很难做到不偏不倚,就算他们认为自己做到了,别人不相信,也是枉然。 “怎么,现在和替他担心呢?” 茵茵奇怪地看了陈奎秀一眼,不知道他怎么说这样的话,那是对她有恩情的表哥啊,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气恼地甩开他的手:“怎的?你吃醋了?” “嗬嗬嗬”陈奎秀笑。 茵茵被他这么一闹,刚才紧张和沉重的心情顿时消散,这才领会了他的真实意图。 “表哥和赵大人现在可是站在风口浪尖上。”苏君青想要把自己摘出来都难啊。 “放心,皇上知道自己小的时候过得有多难,现在,已经着手布置身后之事了,我看,最多在今年底,他就会立储君的。”陈奎秀很乐观地说。 “如果那样,当然好了。就怕——”储君若是压不住其他王子,局势会更糟。 “皇上英明果敢,现在这些人玩那些小动作,他还看不上眼呢,不然,他早就发作了。” “但愿如此。”就算皇上出手,整治了那些人,茵茵还是对刘琴、姓佟的两个女人,心怀不满,暗想,如果有机会,一定好好出口恶气。 从江边回到府里,天气已经到了一天最热的时候,茵茵和陈奎秀走进放了冰的内室,顿时觉得身心的燥热和疲惫都一扫而空。 “夫人,王夫人送了封信来。”小丫鬟美鹃,一边给他俩上了冰镇的酸梅汤,一边低声给茵茵说道,“我放在你梳妆台上,用镜子压着。” 陈奎秀还没想起谁是王夫人,一边喝着冰水,一边疑惑地看着茵茵。 “林姑娘。”茵茵拆开信看起来。 “你开丝厂不是没有得力的人吗?我给你派一个。我身边一个师爷,人很能干,就是有点爱财。”他笑了一下,“别误会,他不贪,就是有点不满当个师爷,觉得挣不来钱。” “你可以向户部推荐,外放他做个小官啊。”他曾经推荐过好几个了。 “我本来也有此意,谁想,他家和户部侍郎伍大人有仇。” “唔,他肯放下身段,做个普通商人吗?” “嗯,他觉得仕途无望,已经向我递了辞呈,准备回家经商呢。” “那,你岂不人手不够?” “我?你不要为我担心。哦,对了,去年,让王忠仁帮你收丝,我许诺让他进入官场,打算,先让他去做蔚县的主簿,如果他真的适合,再提拔吧。” 茵茵不理他,陈奎秀还是想圆了林月娥的夫人梦。 “好啦,别生气,还不是我看王夫人她肯帮你,这才决定为王忠仁谋划。”觉得自己的话不能打动茵茵,他就不继续说下去。 “我那个茧厂,已经交给扈夫人打理了,毕竟她出资最多,今年春天,也是她说动了扈大人,为我们挡了丝行的人寻衅闹事。”茵茵也不想纠缠此事,扈夫人肯定会安排自己人去打理,王忠仁最好自己离开,不然,扈夫人还有点难办。 “丝织厂和扈夫人联手不?” “不了,合伙生意难做,时间长了,朋友都变仇人了,她要是有意,我哪怕给她些新织机都行。”茵茵不好说,扈家,可不像他陈家,人口简单,大夫人又极其守礼,对人也宽厚大方。 上一次,她有急事没有提前通报,去了扈家,碰上了扈飞雄的嫂子,扈家大大小小,现在都靠扈飞雄夫妇养活,扈大嫂穿着八成新的蜀锦衣裙,妆花禙子,而扈夫人在家,却是普通的杭绸衣服,都有点褪色。 她看到茵茵的震惊,一时有点尴尬,随即,微微笑了一下:“让妹妹见笑了,我其实,只有几身出门的衣服。”难怪见她几次,来来回回一身云锦和一身蜀锦,配了三个妆花禙子来回地换。 后来,她听到流言,扈飞雄的母亲,不知道因为自己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还是怎么回事,对书香世家长大的扈夫人怎么也看不顺眼,而对根本上不了台面的大儿媳,却是偏心的厉害,扈大嫂仗着婆婆的偏心,在家颐指气使,又想掌家,又没有扈夫人的理财本领,扈夫人在外为一家生计奔波,她和婆婆在家挥霍别人的劳动成果。偏偏扈飞雄是个愚孝的,他不体谅妻子的不易,却认为妻子穿的不好,还是因为她赚钱的能力不够,把扈夫人逼得,对钱特别在意。 茧厂第一次分红,茵茵少拿了几百两银子,扈夫人一边表示不好意思,一边却红着脸把所有给她的银子都拿走,茵茵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也知道怎样能笼络住扈夫人,但再合伙做生意,却是不可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一九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扈夫人第二天就来找茵茵。她们现在走得近,经常这么不提前通报,就过来拜访,收春茧挣了钱,她想秋天扩大经营。 “我有点力不从心,不想在那方面投资,你要是想做,就由你,反正,你把股份算清就是了。”多投资多收益,谁也说不上什么。 “妹妹不觉得这个很挣钱?”她以前在北方,一年下来能有几千两银子都很不错了,扈飞雄一直守在北疆几个地方,那里人烟稀少,生意不好做,再加上扈夫人也不是个中好手。 “江南好啊。”江南好挣钱,至少茵茵门道很多。扈夫人听懂了茵茵的意思,脸上还有点欣喜,那样的话,她的股份占得大,将来分红多,茵茵也不会有意见。她最担心的,茧厂的经营,刚开始基础都是茵茵打下的,分红时这位陈夫人一声也没吭,很痛快地按照三家投入的资金比例分拨了利润,她拿钱时,还多了那么一小点儿,事后,她有点后悔,怕茵茵不高兴,毕竟,她男人比自己男人的官儿,还高那么半级。 “我打算开个织厂,那个虽然没有茧厂挣钱,但收入稳定。”茵茵还是决定提前说一声,不然,这个财迷女人,要是怪自己不拉上她一起发财怎么办?这时,她的心,迷在茧厂上,肯定不会把钱往这边投的。 果然,扈夫人劝茵茵:“织厂不如收丝挣钱,打理工厂还很辛苦,妹妹怎么挑了个重头?” “收丝竞争太大,虽然挣钱,却不如织厂省心。”她俩都知道这里的省心,是不怕丝价忽高忽低地,让人担惊受怕,扈夫人仗着丈夫是主管这边的官员,皇帝的女人不愁嫁,这时并不把茵茵的话当回事。 “我已经派管事去王举人家了,看他是不是追加投资呢。” “他怎样都行,反正到时候按投入分红,账目清楚就是了。”茵茵对王忠仁在钱财上的态度还放心,他对钱没感觉,一点也不贪。 过了几天,王忠仁果然去蔚县赴任,林月娥亲自去了扈府,告知今后王家的生意她来打理。茵茵也不计较她先去扈府后来找自己,对她不咸也不淡,林月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并不计较她的态度,和她说了好些闲话。 王忠仁虽然对自己只能做个小吏有点不满足,但这毕竟是宦途的开端,去赴任,就是赴一份希望,他走得还是很高兴的。 林月娥很想跟着王忠仁,她很不放心他,觉得王忠仁虽然有点小才气,但那点才气,还不能够养住他的那份清高和傲气。可扬州这边的生意,她要留下打理,她恨自己分身乏术,无可奈何地对王忠仁叮咛又叮咛,让他一定要压住自己的脾气,一定不要小看周围任何一个人。她劝王忠仁:“老爷,那些人无论怎样粗鄙,能在衙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混下来,就有他的过人之处,有句话叫阎王好哄,小鬼难缠,越是那样的人,越是让人防不胜防、真正的君子,即使与之交恶,他们也不屑于用卑劣的手段报复你。可那些小人,他表面谄媚,背后下刀,口蜜腹剑就是指的他们。你今后的前途和王家的兴衰,就是老爷一肩挑了。老爷啊,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万万不可令妾身失望啊。” 王忠仁本来极爱林月娥,平日里对她就言听计从,现在听她这么语重心长,这么殷殷期望,心里的男子汉气大为增加,他郑重地给妻子表示:“,你放心,我一定会记着你的话,此去,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有林月娥帮着扈夫人打理茧厂,茵茵彻底放下心来,她全心全意筹措开织厂的事儿,很忙了一段时间,陈奎秀推荐给茵茵的人,叫胡刚,的确很有管理才能,茵茵给他讲了一些现代化管理模式,他竟然能很快领会其中的奥秘,把生产安排地井井有条。 茵茵不想把织好的绸坯卖给丝行,就带着胡刚,和那些色目人交易。第一个顾客,是个阿拉伯人,她让胡刚在牙行请了翻译,最后没有谈成。她也打听过,丝行和色目人交易,价格和她报的差不多,而她出的丝绸,品质也很好,胡刚初战不利,有点沮丧。 “做生意嘛,哪能一举成功呢,我们继续找买家。” 饶是茵茵有心理准备,第二、第三乃至第四都没谈成,也让她多少有点心灰意冷。 不知道是第几个顾客,竟然是个来自伦敦的,就算茵茵这么些年,英语忘了大半,古代和现代英语,还有一些词汇不一样,但这位红头发蓝眼睛的老外和牙行人说的话,她还是听懂了一大半。 又一次没谈成,她带着胡刚和几个随扈,出了酒楼雅间的大门,胡刚垂头丧气地给牙行买办支付了做翻译的费用,打发他离开。 “我们回头再找一下那个洋鬼子。”茵茵下令。 “我们不会说鬼佬的话啊,过去能怎样?”胡刚依然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态,但看到茵茵已经回头了,他赶紧摆手示意让随扈跟上,自己也加快脚步,落后半步跟着茵茵。 找到那个老外住的客栈,茵茵示意随扈敲门,那老外果然刚回到房间,开门看到茵茵,一愣,他嘟哝着说:“不,不,你们的价格太高了。” “我们还可以降下来,请阁下再和我们详细谈一谈。”茵茵的英语,好些年不用,说得结结巴巴,但那老外还是听懂了。 胡刚和几位随扈,目瞪口呆地看着茵茵,像听天书一样,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生意,最后,堂堂一品夫人,竟然让鬼佬拉了一下手。 那鬼佬笑嘻嘻地和茵茵他们告别,离开了酒楼,茵茵这才给胡刚他们解释:“牙行的人瞒着顾客,每单生意收一成回扣,这就是咱们私下找色目人,生意总谈不成的原因。” “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胡刚毕竟是做师爷出身,暗算这些小喽喽,实在是小菜。 “这个,我猜想,这事是丝行和牙行的人勾结在一起进行的,咱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茵茵用了几天时间,做出一个贸易单据,里面包含了在码头成交价格、交货时间、地点、要求等内容,中英文对照着写清楚,让胡刚拿着去码头找那些色目人,好些色目人到处做生意,会多国语言,胡刚请了他们,把这个单据翻译了,然后送给了林新民挑头组织的丝织协会。有了这个单子,贸易双方,只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往里面填写数据,胡刚教了李新民怎么写洋码,又陪着李新民谈成了一单生意,这才离开。 丝行的人,自信和牙行的人勾结,扬州码头的丝织品交易就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他们见织绸厂家忽然跳过他们,把货物卖了出去,很吃惊,等他们看到那个不会外语,也能贸易的单据大惊失色,但这时候,他们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月,扬州码头丝织品交易,那是最少都有几十万两银子的。 丝行的执事,又在一起吵了一天,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再垄断交易。 天气转冷,茵茵不想出门,见织厂的生产和贸易都理顺了,就把那些都交给胡刚打理,自己安心待在后衙,相夫教子。 这天陈奎秀沐休,两个孩子也刚好不去书房,早上起来,茵茵就指挥厨房,做好吃的犒劳一家人。 “我打算,在家里请一下扈大人。”陈奎秀和茵茵商量。 “扈大人帮我了一个大忙,我想请了他们夫妇带上孩子来咱家。”大秦也讲究男女关防,但如果是通家之好,那就另当别论,陈奎秀这么请了扈飞雄,也有拉近两家关系的意思。茵茵见他这么安排,猜想扈飞雄这个人情必然非常之大,不然,陈奎秀不会因为一件事,就要把两人关系升级到朋友间的最高境界。 那天,初冬的天气,阳关灿烂时,还给人小阳春的感觉。扈飞雄夫妇带了三个儿子,来到总督府后衙。 在这个极讲究规矩的时代,孩子在父母跟前少不得束手束脚,陈奎秀借口让他们去了振声他们住的那个院子,留下四个人在一起说闲话。 扈夫人对丈夫太过在乎,说话中不时悄悄去瞟丈夫神色,扈飞雄表面大大咧咧,但有一句话惹了扈夫人伤心,他也赶紧不着声色地弥补,茵茵看出,这二人其实非常恩爱。 “妹妹,听说,你这次把丝行的人撇开,自己把织厂的绸子卖给了鬼佬?” “呵呵,丝行的那些人实在可恶,他们,把持所有丝行的贸易,强买强卖,不给点厉害瞧瞧,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茵茵尽管神态恭谦,但话里话外不无得意。 “陈夫人还是厉害啊,敢直接和鬼佬打交道。”扈飞雄翘了翘拇指。 “鬼佬也是人,并且还比咱们笨,和他们做生意,比和咱们国内的人做生意还容易呢。” “反正我不敢。”扈夫人是由衷佩服。 “你看看你,能做啥呀。”扈飞雄不知道是对老婆不满,还是借故夸茵茵,但他这么说话,扈夫人脸上掠过一丝难堪。 “不过,夫人还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我一天忙于公事,家里里里外外都靠你打理,也辛苦你了。”扈飞雄赶紧补了一句。 “扈大人,你既明白姐姐如此不易,就该对她好些才是。”扈飞雄和陈奎秀的脸上,都有点尴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二零章 直言 茵茵似乎觉察出话说得不妥,随即变换了话题:“扈大人,令堂大人身体可真好,听说到现在还当家理事,主持中匮?老人肯为你操持,按说可喜可贺,但是,她毕竟年纪打了,你这么做,还真胆大呢。”扈飞雄的脸红了,又无奈又难堪。 “家母操持惯了,我不想拂了她的意愿,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扈飞雄这话说得,有点无奈,他母亲硬是从妻子手里夺权,让他很为难啊。 “你是当家的男人,有些事情,还得你拿主意。毕竟,你们眼界开阔,看事情比我们妇道人家要全面。” 扈母当家,他扈飞雄内心着是孝顺,但外人看来,就不是那样,再加上扈母处理家事,并不公平,还有传言她虐待下人,其实,陷亲不义,那才是大不孝哩,茵茵最近不停地听到外面的传言,也理解扈夫人急着挣钱的原因,既然要和扈家交朋友,那就要做到真情实意,看到朋友出错而隐忍不说,那不是维护对方的面子,而是看笑话。 陈奎秀着急地在桌下悄悄拉茵茵的衣襟,扈飞雄脸色已经紫涨,扈夫人低下了头,看不到表情。 幸好,厨房过来询问,问是不是摆饭,陈奎秀赶紧安排,吃饭时,有孩子在场,又加上读书人家,都要求食不言寝不语,大家所说的话,无非是饭桌上的相互酬让,扈飞雄夫妇的来访,终于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茵茵有点担心陈奎秀会不高兴,但他似乎也知道扈家的一些事情,并没责怪她。 过了几天,扈夫人来访,和茵茵说了半天生意,最后走的时候,有点犹豫地给茵茵说了一句:“大哥一家要和婆婆回老家,我这几天比较忙,大概不能和妹妹在一起说话聊天了。” “哦?伯母什么时候走,我也要过去送一送的。”两家既是通家之好,这个仪程还是得送的。 茵茵过了两天,就准备好了礼物,和陈奎秀一起过去了。 扈老大一家不想走,扈母也有这个意思,茵茵看出他们是被逼的,不过,人家家里的事情,她也不好多问,反正,她看扈母和扈老大一家不顺眼,也不会为他们说话,客客气气留下礼物,本来想找个借口要走,扈母却拉着茵茵,唠唠叨叨地说,她很担心儿子,怕他吃不好,穿不好,公务繁忙,劳累过度,反正,她就是不想走。 “伯母,你现在儿孙满堂,正是享福的时候,那些事情,自然有他夫人料理的,你就别担心了。” “哼!就张氏那粗心样子——”扈母觉察失言,说了个半截话,茵茵却看出,她是故意的。 “扈夫人要操持这一大家人的吃喝穿戴,事儿多,件件精细,她也忙不过来啊,伯母,扈大人也不是婴孩,冷了热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啊,你不用多管那些了,老人家只要每天想着,怎样享受了这千千万万的老人里面,也难得找得到的荣华富贵就是啦。” 听见茵茵这么说话,扈母知道她不可能为自己出头说话,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到了启程的日子,陈奎秀陪着扈飞雄,把那一大家几十口人送上了船。 扈夫人从码头直接来到总督府后衙。 “家人都走了,姐姐要是觉得冷清,就多来这里坐坐吧。” “今后,少不得来到你这里叨扰。”扈夫人笑着说道,茵茵能看出来,她心情愉快,脸上还不敢做出高兴模样,但那份容光焕发却是极力掩饰,也挡不住。 “妹妹是有福之人,比我才小两三岁,看着都比我能年轻十多岁。难怪前年你嫁女儿,有人说你们姊妹花。” “哎呀,姐姐,那可是有人乱嚼舌根的,不能听的。” “是啊,有些话是不能听。妹妹,前段时间有人传你坏话,竟然有人专门在我跟前说了。” “哦?”茵茵不知道扈夫人什么意思,想回报吗? “人这一辈子,谁没有几分无可奈何?你年轻时遭遇不顺,可以后的日子事实顺心,也是幸事,不像我,小时候比起你是顺了些,长大这日子,可就没有一天好过的。” “姐姐——”茵茵想要阻止她说下去,她不想探人隐私,但已经来不及了。 “好妹妹啊——”扈夫人已经开始哭了。 “好妹妹,我也没什么朋友,和你交往也不深,我没想到你这么仗义,肯为我出头,若不是你规劝我家老爷,他还下不去决心,我的苦日子,还不知那天才能到头。妹妹呀,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用到我,我,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为你办到。” “姐姐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 “我心里苦啊。虽然说是无不是的父母,可要是真遇上了一个和你不对盘的老人,你左也不对,右也不对,那份难受,呜呜——” 茵茵费了好大精神,也安慰下了扈夫人。 晚上,陈奎秀回来,两人闲话了一会儿,说到了扈母离去:“瞧你,说错话了啊,扈伯母是你给逼走的。” “我不觉得我说错了,扈飞雄愚孝,其实,那是陷亲不义,扬州城里都有人在传他家的事儿了。” “都说了什么?” “多了。扈夫人夏天,挣了一万多两银子,全部交给了婆婆,扈母给全家上下都做了新衣,云锦妆花、蜀锦、苏绣,一个月就花掉五千两,扈夫人还想把生意做大,婉转地劝婆婆节约些,婆婆当时就把正喝的茶水泼她脸上,说是她那是嫉恨,是嫌给她做衣服做少了。” “怎可能给扈夫人做衣服少?她要在外面应酬,衣服首饰最是齐全才是。”陈奎秀很惊讶,女人的家长里短,他肯定没有听说过。 “扈夫人书香门第,有时会温婉规劝婆婆,她家大嫂在婆婆跟前,曲意奉承,老太太是个糊涂的,喜欢那个大的,不喜欢扈夫人。” “那也不能——”想到茵茵说老太太糊涂,陈奎秀就打住了话,糊涂人自然掂不清那个该做,那个不该做。 “扈家从北方贫寒之地,一下子来到这奢华扬州,以前穿戴自然都拿不出手,扈夫人春天,也只做了两三身衣服,她到处筹钱,投资茧厂,一心想改变拮据的状况,扈母和扈大嫂,却一下子又是棉的又是单的,做了十几身的衣服,还到银楼,定做了好些头面首饰,扈夫人劝也不听。” “扈大哥呢?唉,那也是个掂不清。”陈奎秀自问自答,把茵茵逗得一笑,这位扈大哥,觉得弟弟当年读书,都是他在家操持,现在弟弟做了大官,自己就该享享福,但他,根本不懂弟弟的为难,一味只顾着自己,甚至,觉得自己妻子比弟妹穿戴打扮好才是应该的。 “有时想想,咱们真是天下少有的有福之人,你看看咱家大哥大嫂,人多好啊,不知道给咱们省了多少烦恼。”茵茵感慨。 “知道扈母,怎么答应的扈大人,回老家不?”茵茵笑嘻嘻的,“没想到扈大人那么孝顺的人,也能想出招儿对付糊涂老娘,他给扈母说,他要辞官回家。” “为什么?”陈奎秀也很惊讶,他根本没听过扈飞雄有隐居的意思。 “扈大人的父亲,过世才四年,眼下一家大小都跟着来到扬州,家里只留了几个看门的下人,扈大人说他梦见父亲衣衫褴褛,孤零零地坐在荒地里,他要辞官,回家尽孝。” “扈家人哪里肯答应?” “扈母气得,大骂他不孝,扈大人哭着说,他是不孝,才导致父亲孤独地守在家里,没有亲人在节日为父亲洒扫祭奠,把扈母还噎地没话说。扈大人有个小弟,身体很不好,扈大哥竟然鼓动母亲,让扈老三回去,唉,这时候才能看清他到底是什么人。扈大人是想把大哥送回去的,扈母生气了,本来是要挟他,说她自己回去陪老伴,扈大人竟然哭着一边说他舍不得,一边命夫人给母亲做回家准备。”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扈夫人前脚送走了婆婆,后脚就来了这里,在我这儿很哭了一场,没想到扈大人还是很护妻子的。”茵茵感慨。 陈奎秀欲言又止。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茵茵奇怪。 “扈大哥和扈母,竟然背着他收了下面人送来的银子。” “天!”茵茵捂着嘴惊呼,“御史知道了不?” “我给他压下了。前一阵上面来了个官员,在我跟前说了多余的话,是扈大人帮我清理的麻烦,我投桃报李,替他还了那些银子,还威胁送礼的,要办他一个贿赂上官的罪名,那官员刚好母亲病逝,趁机告了丁忧滚蛋了,扈大人知道之后,不得不送母亲和兄长回家。” “我和扈夫人还当是他听了我的话呢。” “也跟你说的有关,扈大人孝心很重,是你指出他那是陷亲不义,才让他幡然醒悟。他说,早年家贫,母亲每天早起晚睡纺线织布,供他读书,他实在不忍心拂了母亲的意愿。” “可惜,人都会变的啊,扈母忘了贫苦时的气节,享受迷花了她的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二一章 茵茵一直觉得,就算江南是皇上的财赋要地。皇上也应该不会把扈飞雄和陈奎秀两个都放在这里,扈飞雄大概也就是个过渡,等他们把这里的事情捋顺,皇上找到合适的接替人选,大概就会让他挪窝的。谁想她的猜想,只对了一半,最后要走的,是陈奎秀。 过年后没多久,皇上的旨意就下来了,让陈奎秀进内阁。却把苏君青调到了兵部做尚书,同时,辖制京中所有驻军。他虽然还是一品大员,但在扬州人的心里,都觉得是降职了。 茵茵除了生意上的事儿有点羁绊,家里的行李收拾起来并不麻烦,等陈奎秀把所有事务和扈飞雄交接完毕,他们就可以登上返京的路途。 最高兴的要数振声了,江南文人聚集,他对即将要参加的科举很没把握,唯恐拿不到好名次丢人。回京考秀才,那他以后的科举考试就都在京城进行了,这个竞争会小很多。对他来说,能够考中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陈奎秀看到儿子就这点出息,禁不住唉声叹气。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咱们给他提供的生活条件太好,又没有让他有任何不顺心之处,难免让他丧失进取的斗志。”茵茵仔细分析之后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回去,把他留下?”关己则乱,饶是他平时足智多谋,这时也有点无措。 “我还没想。”茵茵自然舍不得。 “他现在不小了,我们在这么任他散漫下去,就把他这辈子耽搁了。”陈奎秀下了决心。 “这个,你要和他讲清楚,要让他自己愿意,不然,适得其反,更让我们担心。”茵茵还是怕孩子受委屈。 陈奎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接下来几天里,知道陈奎秀要走,给他践行的邀请很多,他经常带了陈振声出去,还有一次,两人说去游历,骑马出去好几天才回来。最后,也不知道陈奎秀怎么说服的孩子,振声总算勉强答应了父亲。 回京前几天,陈奎秀和茵茵带着振声,去了离扬州还有二百多里的一个小镇,镇外的山上,风景秀丽,有一个小小书院静静地隐藏在绿荫花香之间。这个书院是前朝一个翰林开办的,到现在已经有两百多年时间,虽然这里并没有出多少达官贵人,但从这里走出的人,几乎都正气凛然,无论从商、入仕,还是游学授课,都很得人们的尊重。尤其,他们这里很少有人颓废荒唐,即使有人一世蹉跎,也没有那种放任自流,自甘堕落的。 陈奎秀、茵茵和振声,特地换上普通的粗布衣物,带着简单行李,敲开书院院长的家门,开门的是个面貌清矍的老者,陈奎秀说明来意,请他通告兰重华兰院长。 “我就是。”他侧身做了邀请的姿势。 陈奎秀很是意外,赶紧恭谨得双手递上苏老爷子的荐书。 兰院长接过信,一边往正屋走,一边慢条斯理的拆开信看起来。他貌似漫不经心,但都等不到进了房间坐下,茵茵觉得,他肯定和姑父关系匪浅,不然,不会这么急切。 “你是苏兄的侄女婿?” “是!”陈奎秀神态很恭敬。 “请坐,请坐!我和苏兄几十年未见,书信来往却没断,去年冬天他却一直没有消息,令我十分担忧。” “姑父去冬微感伤寒,现在已经养好了,兰院长放心吧。”陈奎秀坐在八仙桌旁,桌上有茶壶和杯子,兰院长似乎要亲自给他倒茶,他赶紧拦住,自己倒了。 “唉,算算年纪,他也七十多了,时光催人老啊。”兰院长自己感慨了一会儿,这才看了看振声,“来,小伙子,是你要在这里读书吗?” “是,先生。”振声躬身答道。 “你为什么要读书学习呢?” 振声想了想回答:“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好志向啊。”老头望着振声,“可惜,有点言不由衷。” 振声抬头看了一眼,他想反驳,大概觉得和人不熟,对方又是自己将来的先生,这才勉强压住情绪。 “还不服气啊,这句话,你知道是应该这么做,但并没有发自内心想要这么做,你读书,先前或许是感兴趣,现在,是应付人。” 振声脸涨得通红。 兰院长看了振声好一会儿,然后严肃地给陈奎秀说:“有苏兄推荐,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你们要是信得过我,那就把孩子留下吧。” “如此多谢了。”陈奎秀起身行礼,茵茵也赶紧站起来,跟在后面行礼。 两人从山里回来,茵茵心里舍不得孩子,一路情绪恹恹,陈奎秀大概也有点舍不得吧,他没有劝她。 振宇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看到果然把哥哥留下,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母亲,我舍不得和大哥分别。” “大哥去读书了啊。” “母亲,为何一定要让大哥去那里啊,京城不好吗?” 茵茵回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这个好不好,但振声现在的状态,没什么上进心,这样下去,他将来能安排好自己以后的生活吗?茵茵正是因为担心这个,才勉强压住让自己不要反悔。 扈夫人这几天经常来找茵茵,她很惋惜刚和茵茵关系处好,两人就要分别:“妹妹,我还没遇到过你这么热心这么直爽的人,咱们姐妹这才聚首几天啊,就又要分别,真让我心里舍不得。”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哎呀,好姐姐,你们还会回京城的,到时一定还会再见的。”茵茵急忙安慰。 “我家一下少了那么多人,我本来就觉得寂寞,还想时时过来叨扰妹妹,没想到你也要回京城,真真让人心里遗憾。” 不等茵茵说话,她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婆婆和大伯一家已经安顿好了,前两天有信来,说是乡邻都来祝贺,多请了几次客,花费有点大,让捎点银子回去。老爷派人送了两千两,还写了信,说那些银子,加上老家那座庄园的收获,他们必须过到年底,婆婆让大伯写信,骂他没良心。唉,他一年的俸禄,加上皇上的清廉奖励,也就一万多点银子,他还得养好几个师爷,这边平时也少不得要应酬。” 牵扯到别人的家务事,茵茵实在不好说什么,扈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也不怕你笑话,好些事儿,在我心里憋地太久,让我都能发狂。原来在北疆,婆婆虽然看我不顺,但毕竟那里没什么好东西,一万两银子,一家人还是能安安乐乐过一年的。可是到了扬州城,事情变得让人想也想不到。没来之前,听别人说扬州比京城还奢华,我根本就不信。在北燕,能穿个杭绸衣服都觉得很漂亮了,到扬州,我一下船,看到好些的人穿的妆花、蜀锦,缂丝衣服都能见着。在北疆,我下了好大决心才做了几件妆花和云锦衣服,在这里无论色彩还是样式,都跟土坷垃似的,刚开始我还是穿着那些衣服和人交往,那些商人的妻子,都敢在背后笑我,我实在怕给老爷丢了人,这才给婆婆禀告,咬牙做了三身新衣,唉,也都怪我,这一开了头,家里人一下子都想要,就那一个月,以前积存的点点银两一下子就花了个干净。我正着急,你拉我一起做生意,竟然一个两月就赚了一万多两银子,我心里高兴,觉得终于可以为老爷分忧,还想着那些银子,平时仔细着,细水长流,家里这一年的日子就可以过去了。 我最初应下你,也就是想着,好歹有点银子贴补,家里境况不像以前那么拮据就好,老爷也少些烦恼。我最担心老爷顶不住扬州繁华,给哪个小人拉下水去。”她叹了口气,“谁想,银子还没到手,我就听三房说,大嫂背着全家悄悄收了人三千两银子,我不想让老爷为难,去找她沟通,却知道婆婆也牵扯其中,我好言好语地劝她们,婆婆却说,我都能做生意赚钱,她俩也能,我怎么给她们说,我做的是正当生意,婆婆都不肯退回那些银两,最后,我没法子,只好答应给她们双份补偿,结果婆婆竟然给我说,她们收了三家人的礼物,价值多达七八千两。” 茵茵已经听得目瞪口呆。 “在北疆,也有官员过来送礼,他们都想让老爷帮着升官儿,老爷给婆婆讲过,官帽是皇上的,他要是帮谁,就是挖皇上的墙角,皇上生气,全家命都保不住,婆婆还不敢随便,谁想到了这里,婆婆说,那些商人巴结她,不过是想要份和官家打交道的体面,皇上不会生气的。” “这些人不会不给令堂大人提条件吧?” “说起来简单,就是安排几个人,进了扬州城的这些个行会和协会。”扈夫人似乎有点不经心地说出好几个人名,甚至有点啰嗦地重复,这些人和官场上的一些人物千丝万缕的联系,茵茵知道,她最后这些,才是真正要告诉她的,就赶紧凝神,仔细记在心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二二章 晚上陈奎秀回来,茵茵把扈夫人的话,都给他说了,陈奎秀好一阵沉默,最后,他低声给茵茵说道:“我知道了,这些人,你也防着点。”又想到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就补了一句:“扈夫人提到的人名,还有几个在京城,我们回去,也不可掉以轻心。” 江南春天来得早,茵茵她们登船上路时,柳枝儿都开始软软地向路人招手了。一路顺风,没几天便到了京城,尽管他们的行礼不算多,但锅碗瓢盆甚至床铺衣柜这些一应俱全,也还是要马车拉上七八车了。 陈奎林的儿子振寰已经快十六了,已经看好了亲事,本来过了年就要下定的,刚好皇上旨意要当叔叔的回来,这才赶紧通知了亲家公,把事情往后推了两个月。 陈奎秀和大哥商量了,觉得老宅已经住不下这么些人,他回来要重新买个院子来住。陈长贵私下给茵茵写信,说京城有个价值十万两银子的宅子因为事情着急,他七万三千两给买下了,陈奎林的信里也提了此事,他们回来时,一些行李就直接拉进了新宅,茵茵和陈奎秀依然先回老宅,在陈家二老牌位前行礼祭拜,这才和陈奎林夫妇见礼叙话。 陈奎林和陈奎秀也都是中年人,在官场打滚这些年,两人都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功夫,兄弟二人相见,虽然欣喜,也没有大夫人和茵茵两人显得激动。大夫人一反常态地唠叨起来,比茵茵说得话都多。 正在热闹,有婆子在门口说话:“二小姐好!” “母亲!婶婶!”陈家的二小姐英菂进来了。 “婶婶!”她恭敬地对茵茵福身行礼。 “快起来!”三年没见,英菂俨然一个大姑娘模样,个子比她妈高些,文雅又沉稳,很像她父亲。 “哎呀,咱们家的二小姐,转眼就是大姑娘了。”茵茵搀扶孩子起来,拉着她的手,喜爱地舍不得放开。 “二婶,母亲说,我过几个月,就要当小姨了。”妞儿俯身在茵茵耳边,笑嘻嘻地说道,让茵茵又惊又喜,她转眼看着大夫人,见大夫人笑眯眯地颌首,知道这是真的,一时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两个男人出去了,留下两个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英菂还小,不能算女人,但她稚气未脱,正是最好奇的年岁,缠着茵茵不停地问东问西。 “好啦,婶婶一路上累了,还要洗漱一番,等她休息起来再问吧。”大夫人拦住女儿发话。 “不累,不累。嫂子,派人去廖家通告一声,接了妞儿回来吧。” “嘻嘻,婶婶,母亲刚才已经派了人去,现在大概都到了。”英菂的性格,一点也不像父母。 天快黑时,妞儿才回到家,原来婆婆怕她一人出门,不放心,非要等廖七公事完毕,回来陪了她来。 廖七公子的伯父和父亲都曾问过他,要帮他求了皇上,恩荫个一官半职,再积累战功,逐步升迁,廖七拒绝,他要等大比之年,参加武举,有了功名再入仕,没想到前年他陪朝熙去了一趟江南,回来时,皇上招他入宫问话,说起江南的治理,他对答得体,入了皇上青眼,没多久圣旨下来,让朝熙在户部历练,他则从旁协助。虽然没有官位,两人算是在户部熟悉和学习,但朝熙一门心思要做父皇的好臂助,每天起早贪黑尽心尽力,没多久就对户部的各部门初步熟悉,有他在户部这么天天坐镇,这一年下来,户部的账目比以往是清楚明了,收入支出分毫不差,皇上心里喜欢,今年过年,封了朝熙为明王,瑞熙为和王。廖七也忝为大秦王朝最小一个级别的官员:七品的户部襄理,专门负责审查西部各军部的来往账目,妞儿也得以成为诰命夫人。 茵茵看到女儿穿着大红遍地金的棉袄,玫红绣牡丹的裙子,外罩粉色底子浅蓝百合花的妆花禙子,白玉一般的脸庞珠圆玉润,知道她过得舒心,心里便舒服很多。大夫人和茵茵见她身体还很灵活,腹部也显得平坦,知道日子还早,两人拉住要行礼的妞儿,几个人坐下说话。 “母亲,七公子一会儿还要应酬,肯定和爹爹说几句话就走了,他说过一个时辰来接我。”妞儿大概怕自己丈夫不肯和爹爹多说话,大人怪罪,先把丑话说到了前面。 “你爹爹不会怪罪的,他现在也是官身,好些事情身不由己,我和你爹爹这次回来,肯定能住很长时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嗯,娘。” 大夫人着急问妞儿的身体,茵茵则是全盘都想知道,英菂见自己插不上话,姐姐又不时地害羞,知道好些话不该自己听,就找了借口离开了。一个时辰过得很快,门口的婆子禀告廖七公子来接廖七夫人时,茵茵只恨时光太匆匆。 长贵第二天早上来,准备陪茵茵去看买的新宅子。 本来,购买新宅的事儿,由陈奎林夫妇张罗,家里几个大管事都知道此事。那天长贵回来,向大夫人禀告,说以前户部侍郎林捷的孙子林浩男犯了事儿,急着用银子,他家的大宅子要让出来,因为事情紧急,说是八万两就出手。 “听说那宅子价值不止十万两,他家才刚放出风来。小人怕赶晚了,会让别人得了去,就擅自写了字据付给了定金,反正若是老爷夫人不喜欢,我们转手卖出,也不会折了本儿。” 大夫人脸色凝重,没说什么,大爷过了好一会儿,好像低声咕哝了一声什么有今天,我听不清,也不敢问,大夫人让我想办法尽可能便宜买下来,我最后搞搞价,又少了七千两。”陈长贵给茵茵说道。 “大老爷和大夫人看过这宅子吗?” “没有。他俩说你满意就是了。” 茵茵一进新宅子,十分宽敞的外院让她先是喜欢,进了垂花门,后院更是一个套一个,房屋雕梁画栋,宽敞明亮,只是屋里的家具和用品都搬运一空,看着有点空旷。从主院往后,穿过一个带着几间厢房的种满花草的大院落,来到这个宅子真正的花园里,园里的花木都还没有开始发芽,好些树木认不出是什么品种,但栽种地错落有致,想必春天来了,这里花木葱茏,应该非常令人舒爽。 “夫人,刚才那个小院,说是林侍郎的书房,我看那里想必不错,你要是觉得好,我安排人收拾了,给老爷做书房吧。” “长贵,你帮我买下这个宅子,我很喜欢,后面的事儿,你就不要管了,老爷他回来,把江南的管家带回来了,大概事儿都要让他操持,你还是好好帮我打理生意便是。”她本来人手不够,舍不得让长贵当管家,被家里的琐事羁绊,外面没人替她出头打理了。 “哦,是!”长贵似乎有点失落。 “咱们的生意怎么样?”长贵有很仔细的账目派人给茵茵的,见她又问起,脸色一时有点发红,他吭吭哧哧地低声说:“不如前几年。” “你二哥和二嫂回来,劝得福生回头,答应参加明年的春闱,京生想必也要下场参加乡试,他们没有心思做生意,但你二哥是闲不住的人,你也不想着帮帮他?” 长贵见茵茵是这个意思,脸色缓和了些,他点头应道:“二哥二嫂小门小店的生意已经看不上了,大点的生意,又要花费很大心思打理,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帮他。” “你哥什么意思?” “二哥看你开了绸厂,想在京城开个绸缎庄,可是找不到合适的门面,再说,我觉得他和二嫂对丝绸很不精通,不适合做这个,二嫂前些天去了一趟西山,她说那里有些人家有桑树,回来想在那里开丝厂,这个路子我觉得可以走,到江南弄些丝织工,买些织机回来,就织那种最便宜的平纹绸子。” 茵茵想了想:“京郊有不少人种棉花,你二哥不如开个棉织厂,每年夏天,朝廷都广征棉布为西部军人做冬衣,织好的棉布就不愁卖。让冬生从南方给咱们找一下纺出三根棉线的师傅过来,必定能提高纺花速度。” “好,我今天晚上就去二哥那里一趟。二嫂这两天会来给你行礼,她肯定是怕你才回来身体疲乏,才押后两天过来。” 这个宅子是陈家宅子的好几倍大,茵茵转了一遍,还真有点累了,她让长贵去打点生意,自己带着几个仆从回了家。 “嫂子,新宅子很是宽敞,咱们都搬过去也不会觉得拥挤的。” “哦,弟妹,你觉得好,就过去住了吧,我还是守着咱这老宅子。”大夫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嫂子哪天有空,过去看看,帮我出出主意,看看怎么打理才好。” “这个,”大夫人沉吟一下,说道,“振寰的亲事马上要定下来,我正准备着呢,怕是一时没有空。” 茵茵看大夫人明显就是借故推脱,不知她为何这样,只好不再说话。 陈奎秀在家歇了两天,就去了吏部签押,开始了他一品内阁大学士的宦途生涯。新宅子就交给了梁飒收拾。 茵茵这天,又去新宅子查看,才刚在门口停下马车,就有个婆子飞快跑过来,给跟车的婆子胡嬷嬷说:“劳烦转告一声陈二夫人,我家夫人求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二三章 茵茵隔着窗帘,听见声音十分陌生。胡嬷嬷想必也心有疑虑,没有禀告茵茵,而是反问道:“你家夫人是谁?” “我家老爷姓焦,以前也是翰林的,求夫人务必见她一面。”胡嬷嬷见她言辞恳切,谈吐应对十分得体,主家又是书香门第,这才过来,低声给询问茵茵,看是不是见她。 “嗯,请她过来。”茵茵心里还是有点疑惑,觉得和这个什么焦夫人根本不认识,她不好拒绝,也不好很热情,谁知道她找自己所为何事呢? 那婆子回去通知她家主人去了,茵茵在新宅子转了会儿。主屋里已经有了好些家具,厨房也开始动火,宅子里已经有了烟火气息。茵茵刚一坐下,喜鹃就飞快地给她端来了茶水。 守二门的婆子,禀告焦夫人到了,茵茵出于礼貌,慢腾腾地出门迎接,刚出们,就看到一个年近五十衣着朴素的女人进来,那张脸的五官,茵茵一看,心里就咚地狠跳了一下,她和陈奎林太像了。陈家大姑,当年不知为何,被父母嫌弃,断了关系,茵茵曾经问过此事,陈奎秀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真的不清楚,茵茵到现在都糊里糊涂的,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对这个大姑姐笑脸相迎还是冷淡处理。 “弟——,陈夫人,冒昧打扰,敬请见谅。”焦夫人看到茵茵的第一瞬间,眼里水光闪了一下,弟妹二字差点从嘴里冒出来,不过,她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满脸堆笑,和茵茵寒暄。 “不用这么客气,请进来坐吧。”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是自己丈夫的大姐,茵茵觉得,如果她心怀不轨,自己再翻脸也来得及。 “陈夫人,你们一家要搬过来住了?”焦夫人一边进门,一边不经意地问。 “不是,大哥和大嫂舍不得老宅,不肯过来。” 焦夫人脸上的表情非常怪异。 “这个宅子大,我想让大哥大嫂和我们一起,他们不愿意,只有我们来住,难免空旷些了。”茵茵遗憾地说。 两人分主宾坐下,喜鹃上了茶,两人继续寒暄。 “陈夫人,你不知道这个宅子,还和陈家颇有渊源?” 茵茵一愣,嫂子不肯过来住,是因为这个吗?她还不好问这位焦夫人。 “陈夫人不嫌我啰嗦吧?” “哦,不嫌,不嫌。” “当年,这个宅子是肖毅王爷的,肖家跟随奸贼胡维和,让先皇流放,这个宅子一度空着,后来程秉禄为了筹措西部军费,让户部把这宅子卖了,当时看上这宅子的,一个是林家,还有一个,就是陈家。” 茵茵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林捷老儿极是阴险,他无论财力和权势,都不及陈大人,就想出了一招极为阴毒的诡计。”焦夫人已经忍不住了,她用帕子拭去眼里的泪水,略略深呼吸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家公公,咳咳,和陈大人关系匪浅,林贼那些天,经常过来和公公聊天下棋,趁机套取陈大人的牢骚之言。程秉禄当时把持朝政,翰林院的有识之士,对他多有微词,陈大人和公公也都不例外,林捷把公公的话都记了下来,放出风去,要向程贼密告。我丈夫得知消息,前去求情,林捷假意哄骗,让他去找程贼,我丈夫糊里糊涂上了当。其实林捷并没有告密,反而陈大人的坏话,都是我丈夫说给程贼的。陈大人获罪下狱,林捷顺顺当当取得了这个豪宅。” 没想到为了一个宅院,林捷竟然能下得去这样的黑手。 焦夫人继续说道:“京城当时疯传,是焦攀背后捅了陈大人一刀,把他送进了监狱。公公见儿子莽撞,亲自去了陈家求情,陈大人误会了,就没让他进门,还宣布跟他一刀两断。可怜公公四处活动,为解救陈大人出力,无奈,他们父子这时的一言一行,别人都不肯相信,更有甚者说他们是猫哭耗子,公公又气又羞,大病而逝,我丈夫也抑郁之下,向皇上写折子求了致仕。” “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你为何后来不肯向公公解释清楚?”茵茵很奇怪,事情过去时间长了,没见这位大姑子和公公婆婆修好关系。 “我亦曾向父亲说明,无奈,父亲怎样也不肯相信。母亲生下我之后,接连两个孩子都没保住,对我娇纵异常,我当时也太年轻了,求不下大人谅解,一怒之下,竟然说出再也不认他为父的话,呜呜呜——”焦夫人悔恨莫及,哭得极是凄惨,“我夫君当时已经疯了,我也是心里焦急,口不择言,呜呜,自从他死了之后,我就在家立了佛堂,不问外事二十几年,前三年儿子有了孩子,媳妇儿聪明贤惠,每日带了孩子到佛堂来陪我,这才让我慢慢解开心结,走出了佛堂,谁知,谁知,呜呜,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呜呜——” 茵茵也忍不住流下泪水,觉得自己这位大姑子太可怜。 “好——”茵茵想叫姐姐,又有点不敢,陈奎秀兄弟,这些年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大姐,不会还误会她的吧? “今天我失态了,让你见笑,这个宅子是陈家人的心病,没想到你竟然给买了下来。” “我家老爷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他当时一是还小,二是,他跑去了西京,不在京城,几年之后才回来,大概不知道吧。” 茵茵一时不知道该拿这宅子怎么办,难怪大夫人一家不肯过来住,长贵禀告陈大老爷时,他说得的话,应该是林捷肯定想不到,他们家会有今天。 “我回去啦,改天有空,再过来看你。”她向来时一样,匆匆告辞离开,茵茵都有点愣住,觉得她还真有点古怪。 晚上,她把见到焦夫人的事儿,告诉了陈奎秀。 “她哭了?” “嗯,哭得我心里好难受。又不知道你们什么态度,她也没说要和咱们走动,我就没有敢多事,我真的差点就要认下她了。我还没见过她呢。” “姐姐,唉,姐姐在姐夫死了之后,也疯了,后来是被她婆婆绑在佛堂的,母亲还托人去看过,她婆婆为她诵经,大概佛门真的可以四大皆空,她在听经时能安静一会儿,后来时间长了,听说她情绪渐渐平复,只是谁也不认识,往事也记不得。这些年家里不是不想认她,是不想扰了她的清静,害怕她再发病。” “我看她现在也没完全好。”茵茵说了她忽然离去的事儿。 “你看看,能不能瞅个机会,和外甥媳妇接触接触,若她们愿意,让外甥过来走动走动,两家一起吃个饭,把那些事情揭过去。” “外甥这些年,怎不和咱们来往?” “焦老夫人不肯,她怕媳妇再受刺激。她丈夫儿子都是因这事而死,姐姐也疯了,老太太艰难地拉扯外甥,还要照顾媳妇,她心里大概不胜其苦吧。” “可是,我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个林捷。” “我以前不知道他,还当爹爹受的折辱,都是程老儿暗算的,等跟着赵国师从西部回来,林捷已经死了,他儿子身体孱弱,还死在他前面,这个仇,我们就没法报了。”找一群孤儿寡母报仇,他还没法做出来。 “便宜了这个恶贼。”茵茵恨恨地说。 “林捷死后,林家靠他儿媳支撑,这个女人还挺能干,京城消耗这么大,她竟然支撑了十来年,哼哼,林捷的孙子林劲虎是个纨绔,这次他豪赌输了五万两银子,和赌场的人起争执,打死人命,本来是要杀头的,还是程家老二替他出头,这才赔钱了事。” “林家现在日薄西山,家里人唯恐这个林劲虎再弄出什么祸事,每天心惊胆颤地过日子,这才是对他们家人最大的惩罚。”茵茵幸灾乐祸地说。 “程家这么祸害爹爹,我竟然还和程家的女儿媳妇走得近。”茵茵现在想到这里,就有点自责。 “此一时彼一时,这两个女人又没有祸害咱家,再说还有承邦的面子。” “程老二为何还要帮林家出头?” “他老婆是林捷的外甥女。” 原来是这么回事,茵茵没再说话。这次回京,也不知怎么回事,程夫人程娇燕几个和她关系一下子疏远了好多,她们没有送帖子过来要拜访。茵茵去了赵家,程娇燕态度也不冷不热的。 “咱们走后,赵夫人他们为朝熙出头,好些事情做得有点过火,被皇上和皇后训斥,尤其是皇后嫌她们多事,给朝熙皇子惹祸,话说得有点重。”陈奎秀给茵茵解释。 “难怪。”茵茵暗想。 “姐姐那里,我是悄悄找个机会和她见面呢?还是送帖子过去,正大光明地登门?”茵茵问,她还不知道陈家兄弟打算怎样处理自家事情。 “焦老太太过世好几年了,姐姐病情现下大好,等我想办法找了太医给她看过,再和你商量吧。”陈奎秀这个安排更妥帖一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二四章 焦夫人再次过来拜访时,茵茵派人把大夫人叫了来,妯娌俩先认下了这个亲戚。 “大姑奶奶,过两天沐休,你兄弟过去接了你和外甥回府,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亲近亲近。”大夫人说道。 “哦,呜呜,兄弟不恨我了吗?” “他们哪里恨过你?就是咱爹娘,也早就原谅你了,可惜你病着,娘当时怕影响你恢复,才不得不忍住不见你,娘和爹不说,他们还不知道有多想你呢。”大夫人又道。 茵茵真的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她还是尽量少说话。 焦家一家人来陈家老宅那天,苏君青带着碧莲也过来了。原来他小时候经常在陈家住,也受过这个陈大姐照顾,他说他心里一直当她是大姐的。 大姐的情绪不能剧烈波动,尽管是这样让人激动的时候,大家也不敢说很亲热的话。她的儿子叫焦立志,夫妻两个很孝顺,人看着也和顺,答应了舅舅会经常来走动。陈奎秀知道他是个举人,想要他入仕。 “不了,二舅。奶奶说我和爹一样,性格太过耿直,容易上当受骗的。” “那,家里靠那点庄园收入生活怎可以?”陈奎秀皱眉,忍不住转脸看着茵茵。 “舅舅不用担心,我们不求富贵,吃穿不愁,已经足矣。”焦立志接话。 “鸭蛋夫妇想开个棉织厂,大姐可以入个股,有我帮忙看着,不会赔钱的,还有,外甥的庄园里种些棉花,收入也比种麦子要好,家境慢慢就会改善的。”茵茵说道。鸭蛋他们手头资金有限,规模小,利润就小,原来她打算入股的。 “这夫妇以前是她雇的,人能干,又忠诚,大姐尽可放心。”陈奎秀给大姑奶奶保证。 “那,改天我帮着母亲,过去和人接触一下。”焦立志的妻子微笑着接声,茵茵看出来,这个小外甥媳妇,是个能干的。 亲人就是亲人,茵茵虽然以前不认识他们,可是这在一起,才相处了半天,感情就甚是融洽,吃完中饭,又喝了一会儿茶,焦立志怕母亲劳累,依依不舍地告别,大夫人拉着外甥媳妇:“母亲身体不好,要休息,你可有空闲的,多过来坐坐。”焦太太连连点头。 苏君青和碧莲一直待到晚饭之后才离去,碧莲犹豫再三,还给茵茵下了邀请:“我四月初三生日,你过来一趟吧。也就是叫了几个熟人坐一坐。” “那我一定会去的。” 以前,茵茵在京城时,和程夫人、古夫人她们交往,碧莲曾经去过几次,她离开京城之后,她们就再也没一起过。程娇燕内心,有点瞧不起碧莲是个僮人,碧莲也嫌她粗鄙,程夫人、古夫人对人,总是要防上三分,和碧莲始终没办法亲近起来。 到了日子,茵茵带了喜鹃、美鹃和胡嬷嬷一起前往,一进苏家后宅,来来往往的客人就让她十分惊讶,她还当真的只有几个人呢。 天气已经略有点热,茵茵只用了一根镶红宝石银簪绾着头发,戴了一对小指头尖儿大的珍珠串成的耳坠,银蓝底色浅粉碎花的妆花对襟夹袄,同样银蓝的杭绸裙子在下摆处绣了一圈本色缠枝莲纹,这身打扮很年轻,看着也就三十左右,和苏家院里那些满头珠翠、浑身大花绮罗重重佩饰叮当的女人比起来,实在是素淡了些。 碧莲亲自去了门口迎接,把她让到花园凉亭里,一脸歉意地拉着她的手:“我还要去忙会儿,妹妹先坐着,看我家牡丹花儿开的多好。” “去忙吧,今天客人多,不要因为我,让别人觉得被慢待了。”茵茵很体谅地让她离开。自己独自对着花园坐了。 凉亭里还有好几位女客,碧莲不知道是疏忽了,还是没想到这些,她竟然没有给茵茵介绍她们。那些女人,见茵茵穿戴不俗,但身上的衣服首饰也值不了太多银子,不像是她们,恨不能把家底儿都挂身上。她们对茵茵还有点小小的鄙视。喜鹃是个沉默谨慎的人,一脸肃然地站在茵茵身后,美鹃和胡嬷嬷却恨恨地盯了那些女人一下,茵茵低声哼了一声,她俩才垂下眼睛,乖乖站好了。她们几个很安静,凉亭里的女人在对她们短暂打量之后,就又开始聊天,声音很大,根本就当她们是透明的。 “哎呀,金夫人,你这个珍珠项链成色真好。”被夸的这个女人五十岁不到,白胖的面容,双下巴拥得脖子都快不见了。她除了挂了一串食指肚子大的珍珠项链,项链下是一块羊脂玉玉牌,茵茵刚才看见了,知道这个是她金玉坊的东西,心里暗暗难过,觉得自家的好东西让这人玷污了。因为,这个女人,还戴了一个很粗的纯金项圈,项圈下面挂着一寸宽的金锁片,把个脖子显得更是粗短,这样的一个人,配着一袭大红遍地金的禙子,要多俗有多俗,真真是个“金夫人”。 “呵呵,这是我女儿女婿孝敬的,今天本来不打算戴,还是弟妹劝的我,说我戴了不是为了自己体面,那是给女儿女婿长脸。” “可不是嘛,你不带出来,女儿的孝顺谁看得见啊。”几个女人纷纷附和。 “我要是有个三品督军的女婿,那该多好!”说话的女人,一身蜀锦,头上横七竖八插了好几个簪子,鬓边还戴着步摇,整个头上金光灿烂,偏偏她皮肤晦暗,这么一衬,更显得黑了。 “王夫人,你家老爷已经是四品参将了,这再加一把劲,可就是三品了啊。”其他女人七嘴八舌地说话。 “切,从四品到三品,那可是难得很的。”王夫人不满地说。 “哎哟,别人升一级难得很,你家的人可就不一样了,谁不知道他是姚总督跟前的红人?我看,就这一两年,你家的就是三品了呢。”这个说话的,皮肤倒是挺白,就是嘴唇有点薄,眼珠子滴溜地转,给人十分奸诈的感觉。 “唉,岑夫人这话要是去年说,我还有点信心,可是今年——”几个女人看了茵茵一眼,压低了声音。她们说话声音大惯了,就是特地压低了,茵茵还是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无非皇上现在让苏君青节制京城卫戍军队,姚总督权力受到限制了。 “切,姚总督统兵多年,根基深厚,苏大人就是来了,也对他多有倚重。你看看,苏夫人把咱们安排在这凉亭里,姚夫人不就迎进了正屋坐着?我觉得,姚总督要提拔谁,也就一句话的事儿。”那个岑夫人声音大起来,茵茵听得一清二楚。本来,这些人刚才非常浅薄地互相吹捧,还张扬炫富,她打算离开的,这会儿,她又改变了主意,听听这些人的话,或许能让她知道些京城动向。她猜想,碧莲说不定让她在这里,就是这个意思。 “也是的,再说,姚总督也是有依仗的,说不定苏大人还要靠他牵线搭桥呢。” “哎呀呀,别乱说,苏大人在内阁多年,说不定早和姚大人在一条船上。嘻嘻”这个女人比较年轻,身上穿戴也不如那几个女人,她还当自己说得好笑,捂着嘴一脸笑意,就看到其他几个给她翻白眼,她的笑声就噎在嗓子眼,变成哼哼了。 “就算苏大人给姚总督面子,我男人也难的很。本来我还有点信心,可今年,事情太多了。和我丈夫同级的赵参将,那是什么都不如我家老爷的,偏偏赵夫人巴结上了神机营张百户的续弦张太太。这个从乡下过来的女人,她爹也是个闲置的六品,谁能想到她竟然是苏大人的表妹?今天,她就和姚夫人一起,被迎进正屋了。” 茵茵听到刘琴今天也来了,心里涌出一丝厌恶,她现在不知道碧莲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说,新进内阁的陈大人,是苏大人的表妹夫吗?” “你不也是听张太太说的?她和陈夫人是堂姊妹。” “我看,是她吹的吧,这两家哪家伸伸小指头,她男人也不会才是个百户,参将督军都轻飘飘的。” “她才嫁给张百户的,这两家人还没来得及提拔她家的呢。” “要真有这样的亲戚,她还用嫁给一个百户?京城里那些鳏夫,还不由着她挑?怎能轮到一个小小百户?” “赵夫人怎认识的这个张百户的太太?” “赵参将属下,有个千户和张太太娘家是邻居,那千户官儿不大,本事大得不行。和姚总督都认识呢。” “还不是巴上了神机营的余督军!这个余督军,你们也知道,官儿不及姚总督,可他手段通天——” 说话的声音忽然停了,茵茵微微朝那边瞄了一眼,来了一群女人,前面一个,五十来岁,穿着很是贵气,身板挺直,她不像这一群那么俗气,在她身后,跟着的人都一脸恭谨,对她说得话,陪着笑脸连声称是,茵茵猜想,这个女人,她男人的官儿大概比较大。 “余夫人好!”凉亭的女人全站起来,谄媚地笑着,向进来的女人行礼。 “免了!免了!诸位这是怎么了?咱们姐妹的,还来这些俗礼,都坐了,坐了。我也就是在凉亭坐会儿,马上就要开宴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二五章 这个女人,大概就是余天乐的妻子了。茵茵听陈奎秀说过一次,神机营的余天乐,是洪熙王子的人,皇上现在迟迟不立太子,就跟他有关。谁都知道,京城卫戍军,战斗力最强的就是神机营了,大秦国的火器,都在那里集中着呢。 “余夫人,你今天看着可真精神,没想到你这么素淡的一身,硬是显得贵气逼人。”这个声音茵茵没听过,应该是跟来的人说的。 “可不是嘛。”一群人随声附和。 茵茵看这里乱哄哄的,就起身往花园走去,那些人都在忙着巴结这个余夫人,没人注意到她。 离牡丹园不远,有棵大柳树,柳树下有张石头的美人塌,早就让人清洗地干干净净,茵茵伸手摸了一下,刚才太阳照过来时,把石头已经晒温了,她扭身坐了下来,摆手对身后的三个说道:“你们也找地方歇会儿。” 胡嬷嬷赶紧行礼谢过,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美鹃却拉着喜鹃,想去那边看荷花。 “荷花才露头呢。”喜鹃不想去,拗不过美鹃,扭头看着茵茵,见茵茵摆手,只好乖乖跟去了。 荷花池就在凉亭边上,美鹃肯定是趁机探听那些人说话去了,她发现茵茵刚才就凝神在听,知道夫人对这些人说话有几分关注。 碧莲把宴席就摆在花园,这时候在内院的人,都纷纷往这边走,凉亭那边,下人们已经忙忙乎乎地撤了茶点,重新抹了桌子,准备上菜了。 碧莲过来,在凉亭转了一圈,邀请客人就坐,看到茵茵在这边,她赶忙过来。 “妹妹,怠慢了,我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往年也就三五个关系好的。” “呵呵,没事,今年表哥的官儿不同了啊。”在内阁巴结的人更多,但那些人,限于身份,实在不好意思不请自来,给内眷过寿,脸皮厚点的,也就偷偷送礼而已。 “是啊!老爷本意是邀请三五个下属家眷,增进下感情,没想到有人把风声漏出去。” “来了有来了的好处,你快忙去吧,我就坐那边好了。”茵茵指着附近一棵梧桐树,那里已经支起一个大太阳伞。 “这不好吧?老爷身边有几个督军的夫人来了,还勉强能坐到一起去。”碧莲这时候心里很后悔,觉得不该叫了茵茵过来,这时没法排席位。 茵茵知道,自己过去,这些人都得乖乖给自己行礼,她们平时很少和文官家眷在一起,总觉得天下靠她们武官的鲜血保卫,皇上却偏心向了文官,今天对碧莲,心里或许都会有点不服气,再屈尊自己之下,更是会不舒服的:“我随便坐,你不要太在意了。”她为碧莲解围。 碧莲忽然想起什么,笑了一下:“还来了几个亲戚,你过那边坐吧。” 碧莲拉着茵茵,绕着牡丹园走过去,那里有棵大枣树,现在花儿才落,枣子才有绿豆大,叶子倒是很茂盛,茵茵走过去,看到两个老太婆坐在上位,拉着手说话,她还以为是苏家的亲戚。她两个身边几个年轻女人,有一个,是刘琴的弟弟刘为的老婆江氏,一个是伯父续弦所出的刘彪的老婆王氏,再往前走,她看到刘琴,正和一个老太婆说话,两人有点相似的眉眼让茵茵心里一紧。 “你怎么接待了崔氏?”茵茵扭头问碧莲。 “崔氏?是谁?” “那个老太婆。”茵茵呶了一下嘴。 “她?是表妹带来的,说是她娘——”碧莲也觉得不对劲了。 她们已经走近了桌子,刘琴抬眼看到了茵茵,站起来,江氏和王氏,也赶紧起来:“二姐!” 茵茵拧着眉头,指着崔氏,对江氏和王氏道:“你认识她是谁,坐在她下面?” 江氏讪讪,王氏脸上涌上喜色,她俩都没说话。刘琴已经变了脸,站起来瞪着茵茵。 “带上你娘,滚!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敢让她来!”不等刘琴说话,崔氏已经狼狈地起来,匆匆朝外走,她现在的确老了,走路脚下有点不灵光,这又猛得起来,一踉跄差点摔了,江氏和刘琴赶紧跑过去搀扶。 “下次在看你和她一桌,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氏擦着脸上的汗,连声说:“二姐,再也不会了,都是大姐要这样,我拗不过她。” “她已经让你父亲休了,是失了名节的女人,你也不怕伯伯回去发作你。”茵茵知道伯伯不会管这些,伯伯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人,刘琴回京,带了些银子,伯伯就由着她折腾了。 “驴槽伸出个马嘴来,你管得倒宽。”刚才和崔氏说话的老太婆,茵茵还没认出来,她这一说话,原来是张焦氏。 张焦氏现在是红荷的婆婆,她当年还厚着脸皮,跟着儿子张海青去了西海,这个女人根本分不清好歹,她还想学着大户人家的老太君,掌管儿子的后宅,若她诚心为媳妇分忧,那也无可厚非,她既不懂西海当地风俗,也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一味还要拿腔作势地拿捏红荷,张峰青又是个混眼子只知道吃喝玩乐,把海青气得没办法,只好把他们送回了京城,每年给一笔银子,图个眼不见为净。 “张焦氏,你来加什么热闹?苏夫人生日,是你能来贺寿的?”自己儿媳妇的姐姐生日,她也不嫌过来让人没法安席位。 “我想来就来,你管不着。”她刚才和崔氏相谈甚欢,嫌茵茵撵走了她的说话对象,还有点生气呢。 “你知道刚才拉着手说话的人,是做什么的?她曾经跟个劫匪,生了两个孩子。你这是给海青和峰青惹麻烦。哼,大字不识一个,出门好赖人也分不清,东家西家的乱窜啥?还不赶紧的老老实实坐家里,享你的清福去。你要是给海青兄弟两惹了麻烦,峰青还不扒了你的皮。”海青孝顺,母亲再不好,他也只能做到眼不见为净,张峰青可是个二百五,靠着张仲青提携,自己又练过几招,勉强在军伍里混了个八品,平时干的,就是带人巡街,欺负欺负街上的平民,听听小混混们奉承话,有时和那些人沆瀣一气,喝酒赌博,哥哥送来的银子,他总嫌娘花得多,给他留下的少,对他这个娘,可没什么好脸色的。 张焦氏今天过来,存了一个私心,她还想借了苏君青的名头,为张峰青谋点利益,这时心里觉得张峰青肯定不会怪罪她,就眼睛一瞪,还想和茵茵理论。 “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信不信让监军拿了张峰青进大狱去!要不是这边人罩着,他能稳稳的官儿坐到现在?你也不看看你那儿子的德行,少再泛什么花花肠子,我警告你,今后,这边不发帖子邀请你,你就不要过来招人厌。” 听到茵茵威胁她,张焦氏还张张嘴,看到碧莲半垂的眼眸里,也是厌恶之色,她才不得不闭嘴。 “到后厨吃饭去。”碧莲不好意思说她,茵茵却肯定不能和她坐一桌,张焦氏又气又恨地瞪了一下眼睛,却害怕茵茵真的会报复,她不得不站起来,背向茵茵坐的一个女人,起来搀了她,两人一起往外走,茵茵这才看见,那是张峰青的媳妇。 碧莲看茵茵三下两下,把一桌人赶走好几个,一时有点发愣。张焦氏她也不欢迎,但看在红荷的面子上,只好接待了,但崔氏,她真的不认识,只知道是刘琴的娘。 “我家那边的亲戚复杂,你今后最好问一声表哥再接待,别给家里惹了什么祸端。”茵茵低声说道。 碧莲这才反应过来,她一边点头,一边说:“家里人口简单,也没什么亲戚,这个表妹,也是忽然冒出来的,过来认亲,老爷没说什么,对她不好也不坏,我弄不清楚,也就稀里糊涂走动着,不知道她的娘,竟然是什么——” “她是让人骗了,但和劫匪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也是有责任的。” “你去那边接待客人去吧,我就在这里了。”茵茵推碧莲过去,碧莲这回怎么也不答应,拉着茵茵就走。 “我真后悔叫了妹妹你过来,今天客人杂乱,让你心里添堵。”她很是歉意。 “嫂子这是什么话,谁也没有前后眼啊,我本来还想认识认识你的朋友呢。” “我没什么朋友。”碧莲挺可怜,嫁过来丈夫就是高官,和她地位差不多的内眷,经常在她跟前摆大汉族主义的谱,多少有点鄙视她,而地位低些的,则多谄媚巴结,让她觉得俗不可耐。 “是表哥让你叫人来的?” “嗯!”苏君青刚刚管了京城卫戍军,肯定是让碧莲帮他的,女人的东家长西家短里,含有有很多信息。 碧莲和茵茵携手出现在凉亭,那里坐的女人都站了起来。凉亭摆了三张桌子,有个年近五旬的女人坐在其中一桌的上首,茵茵看她气度不凡,猜想她是姚夫人。 余夫人的身边,留了一个空位,那是碧莲的。姚夫人见这里的女人,只有碧莲比她品阶高,刚才坐第二桌的上位,还挺安然,现在看到碧莲和茵茵并排,她的心里有点不确定了,犹犹豫豫地站起来。 “哎呀呀,苏夫人,这位谁呀?”那个余夫人心眼最多,赶紧站起来,往这边迎了过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二六章 “这位是陈夫人,我的表妹,今天特别给我祝寿来的。”碧莲微笑着说。 “哎呀呀,没想到竟然能一睹陈夫人的风采。”姚夫人赶紧过来,挽着茵茵的胳膊:“过来这边坐吧,早就听说夫人您风华绝代,今日里竟然有幸能和你一桌共餐,不胜荣幸,不胜荣幸!” 余夫人离茵茵远,她虽然站起来早,但还是让姚夫人抢了先,这时只好不动声色地拉住碧莲的胳膊:“苏夫人,那我也陪你坐吧。” 坐在中间一桌的人,都纷纷起来,碧莲和茵茵坐上面两个位子,姚夫人和余夫人对换,她紧挨碧莲坐,余夫人则过来坐到茵茵下面。 “这江南水乡就是养人啊,陈夫人,你看你的皮肤,竟然没有皱纹儿。听说我和你年纪只差七八岁的,你看咱俩坐一起,看着我都能比你大二十岁。”余夫人笑吟吟地说道。 没人敢接话,这说是吧,得罪了余夫人,说不吧,得罪茵茵,哪个她们都惹不起。 “那你让余大人想想办法,去江南守上几年海疆。等你回来,说不定咱俩看着就一样大了。”茵茵微笑了一下说道。 几个女人一起笑,还有两位随声附和:“就是,就是!” “我再在扬州住几年,也不会有陈夫人脸上这份水色,人家本来就是少有的大美人的。”余夫人又说。 “苏夫人,你没在江南啊,怎的也这么水色足?”余夫人拍茵茵马屁,姚夫人却去抱碧莲大腿,这两人都不简单。 碧莲喜欢汉人的诗词歌赋,在京城住了十多年,这逢迎拍马的本事学不下不说,还接不上招儿,她这时候脸色都略有点发红,不过,她性子本身沉稳,还不至于乱了阵脚,幸好丫鬟婆子端着菜品过来,解了她的围。 “承蒙诸位过来给我庆生,碧莲无以为谢,略备酒菜,简慢之处还请大家原谅。”碧莲站起来对着凉亭的人说道。 “苏夫人太客气啦,挺好的,挺好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茵茵趁机拉着碧莲坐下,碧莲不喝酒,这些人大概都知道,竟然没人过来敬酒。 刚开始,这些人还拿捏着不怎么说话,只有轻轻相让的声音,酒过三巡,菜上了五道,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妹妹,听说扬州比京城还要奢华,那边普通百姓都穿金戴银,妆花蜀锦的衣服,也是稀松平常,是不是啊?”碧莲好奇地问茵茵。 “那边确实富庶。殷实人家也常穿丝绸衣服,至于妆花蜀锦,那也是有规模的商户和大点的地主才能穿得起。不过,那边大商家比较多,这些人家比我们官宦家庭,却有钱多了。” 桌上坐的,都眼里露出羡慕来。 “听说陈夫人精通庶务,在江南就没有做点什么生意?”余夫人好奇地问。 “我在那里停的时间不长,也就把京城的金银铺子在那边开了个分店,和人参股弄了个小生丝铺子和织厂,那都是小打小闹的,勉强贴补家用,算不得什么。”余夫人肯定知道茵茵,她也没必要瞒着。 “生丝?听说,做丝绸生意很赚钱。”余夫人下手的冒了一句。 “收购生丝才挣钱,那个时间很短,一两个月,一进一出,有时到手都是对半利呢。”余夫人在混淆视听。 “以前或许可以,扈大人去了,大概会改变的。丝行盘剥太重,蚕农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长此以往,必然酿出祸端,扈大人肯定会让丝行收敛些的。”茵茵这么说, “嗯,扈大人在北燕的官声就非常好,那里以前经常闹乱子,他做总督十多年,风平浪静的,让皇上安心不少。”说话的是个年轻点儿的,坐在这一桌的最次位置,茵茵对她多看了一眼。 “刘老爷就是从北燕上来的吧?”余夫人笑眯眯地问。 “我家老爷,那可是凭战功上来的,并不是靠了扈大人的裙带。”这个刘夫人还挺有个性的,并不因为余夫人高于自己,就底气不足。 “没说你靠谁啊,急什么。”余夫人这话说把刘夫人噎住了,她其实就是说人家刘家是靠扈飞雄提拔的。 “来来,吃菜。扈大人为官清正,那是朝廷上下有目共睹的。”碧莲热情地很,同时,给那位刘夫人解围。 “听说扈夫人就收生丝着呢。”余夫人不服气,扈飞雄肯压制不让自己家人挣钱吗? “和我一起做的。我们专门把收丝的价格提了两成,丝行的人不得已,只好跟着我们加价,不然,怎么能让蚕农不被盘剥啊。”茵茵这话一说,桌上马上没了声音。 “那你不赔了啊!”碧莲关切地说。 “我们赚了不少呢。要不,我怎么会说,丝行盘剥太重?做生意就是追着利润去的,但凡是也要有个度,不能让自己富的流油,把蚕农坑得活不下去,对吧?” 桌上的人都不说话,她们已经觉察茵茵和余夫人在较劲了。 “在扬州做盐业才挣钱呢。”姚夫人岔开话题。 “对哦,陈夫人,你没有插手盐业吗?”坐在姚夫人边上的女人问,她就是那个四品的王夫人。 “没有,盐业肯定会挣钱,我们官宦人家,强行插入那就是与民争利,若不是想搅浑丝行那坛死水,我也不会收生丝。”茵茵很认真地解释,她可不能在这上面有任何的马虎,让人背后说了陈家人的坏话。 “陈夫人,难怪陈大人在江南几年,没有一个御史弹劾他贪墨。陈大人是否清廉,看你都知道了啊。”刘夫人感慨地站起来,端起酒杯,对碧莲和茵茵一笑,“苏夫人,陈夫人,我你俩一杯,苏大人和陈大人都是清官,你们是值得人们尊敬的清官夫人!” 茵茵示意碧莲用茶代酒,三人举起杯来,响亮地碰了一下,仰头饮尽,一起坐下,桌上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苏大人和陈大人当然不屑于贪腐,谁不知道他们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出点力皇上都看得见,不像咱们家的老爷们,吃苦、出力,样样不少,可惜,也都是门背后耍拳,没人知道。”王夫人酸溜溜地说道。 “姚大人不是很器重王大人吗?”刘夫人很奇怪地说。 “姚大人,姚大人自己成天都在白辛苦,有他器重有什么用。”姚夫人悻悻地说。 几个女人,这时心理都极度不平衡起来,这里年龄最小的,是刘夫人和茵茵、碧莲,偏偏碧莲和茵茵都是一品诰命,姚夫人年近五十才二品,余夫人才三品,桌子上一时气氛沉闷。 “和平年代,从武确实不好往上升啊。”余夫人撅了一下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真真一点也不错。” “还是怪咱们上面没人,你看看京城也有从武的,三十多四十的,就一品了,抑或封了爵位,成为恩荫子孙的勋贵。那份显赫,怎是咱们这些苦哈哈靠军功累积升迁的人所能比的?”王夫人抱怨道。 “切,我觉得还是自己的功劳不够。京城卫戍的,这二十年哪个有功劳?每天舒舒服服斗牌听曲,算计着弄点空饷,接受下面来的人的孝敬,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儿,竟然还能把这些话说出来。真刀真枪在边界和鞑子蛮夷对抗的,皇上怎的不是把官儿给升的飞快?有些人让皇上派出去一次,带兵所过之处,比遭了匪祸还还严重,前面过兵,后面赈灾,哼,谁不知道谁啊。”这几个人本来在嫉妒茵茵和碧莲,没想到刘夫人误会了,他丈夫以前是北燕的一个农民,只因天生神力,让扈飞雄招进军队,屡屡立功,几年下来,从戍卒到伍长、什长到现在的六品校尉,也算是官运亨通,但他们扪心自问,可是觉得自己确实是脑袋提在手上,拿命换来的官帽儿。 姚夫人和余夫人在京城卫戍官员的家眷跟前,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抢白,当下就变了脸色。 “京城没仗可打,但这些官员也不是白吃饭的,每天操练累得半死不说,夜夜巡逻天天搜查,那个不为着让皇上安心操碎了心?难道说只有边防上的军人才是军人吗?那还不把京城卫戍的都撤了算了,没得浪费国家钱粮。”余夫人这是发作刘夫人了。 “到底是谁在夜夜巡逻?有人不过是攀扯上个权贵,拉大旗作虎皮,硬是把别人的功劳记在自己名下,得了皇上肯定几句,就当自己真了不起了?说话要凭着良心。每天三妻四妾不说,外面还养了好几个,有时间去管巡防那些事儿吗?巡防的差事,有点油水的,都安插了自己明里暗里的小舅子、连襟儿,这个谁不知道啊,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功劳?”刘夫人品阶不高,却敢和二品三品的呛声,让茵茵对她多留意起来。 姚总督好色地很,身边莺莺燕燕一大堆,姚夫人的脸马上就布满阴霾,若不是有茵茵和碧莲在这,估计就发作起来了。 余夫人见刘夫人是针对她的,心里这时也怀疑自己的丈夫是不是背着自己做什么小动作了,心里忧疑不定,脸色也变得很阴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二七章 从苏家回来,茵茵趁空把那里听来的给陈奎秀说了,还特别强调了一下那个刘夫人,一个六品,敢和二品三品夫人呛声,她身后必然有坚强的后盾支持着,可听她说话的意思,竟然出身草莽,就算以前是扈飞雄提拔的,扈飞雄现在远在天边,也护他不住啊。 “这些事情,今后你尽量少参与,皇上龙体欠安,现在京中龙蛇混杂,各种势力都在博弈,这水太深了,夫人们说话,好些也仅仅存留在表面,自己的丈夫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她们不见得能弄得清。” “哦,那我,今后还是少出去的好。碧莲都没想到竟然会来那么多不速之客,她原来打算是只有几个人的。”茵茵都对自己说的这话有怀疑,这个碧莲,现在还对她玩心眼了? 陈奎秀大概看出茵茵心里的疑问,他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过了一会儿,低声说:“你不要操心了,我大概会忙一段时间,你要看好妞儿,还有振宇。” “嗯!” 皇上不知道是觉得自己的儿子都还小,还不足以担当大任,还是他自己心愿未了,身体随着天气逐渐转热,也一天天好起来,皇上一发威,京城局势神速地安宁下来。 陈奎秀不要茵茵管外面的事情,但有些信息还是挡不住的传过来。比如:皇上把余天乐升官了,调他进了兵部,神机营被打乱了,分成了五部分,分别称作东西南北中营,连驻防的地方都开始更换。 震寰的婚事定在腊月,茵茵和大夫人商量过,知道她不肯去新宅子居住,只好满怀遗憾,自己一家搬了过去。她腾出的那个院子,大夫人要收拾了给振環。 陈奎秀刚刚升官,京中想要巴结上他的人很多,茵茵搬家后,收到一打恭贺他们乔迁的帖子,要不是门房奉命坚决不肯收礼,这一次的进项最少也有五六万两银子。门房把这些,详细记下来,交给了陈奎秀。 “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茵茵看着那长串的名字,感慨到,“皇上还想重振朝纲,就靠这些人,恐怕难如愿。” “皇上想要大动,又怕动摇国本,尤其是,皇上龙体欠安,没有精力。唉,和平日久,腐败难抑呀。” 茵茵这天在家,正听针线上的人,给她看给妞儿孩子的“小嫁妆”。(这里人把给女儿孩子准备的小被子小衣服,叫了这么给名字,让茵茵觉得又妥帖又好笑。) “夫人,谁能看出你这么年轻就要当外婆啊。”针线房的管事张四娘,是大夫人推荐的,她四十多岁,常年绣花缝衣,眼神已经不好了,大夫人觉得她做事很有分寸,又负责任,再加上是府里的老人儿,这才推荐给了茵茵。 “我也不年轻了,比你也就小四五岁吧。你的孙子,都能给你捡柴禾、打酱油了。”茵茵随意地说,这次给妞儿准备小嫁妆,她和张四娘接触多了些,对这个下人,很欣赏。 “夫人,听说要给小少爷配个小厮啊?”振宇以前有振声作伴,一直没有配小厮,现在孩子一个人在家,有时看着很是孤单。 茵茵这些天,和张四娘说话多了,她经常说起大孙子,茵茵知道这是个非常听话有责任心的孩子,就应道:“是的。” “那,你看我的大孙子行不?我那孙子很乖的,在家一刻都不闲,很勤快。” “你先带过来,跟着二少爷试一试,一是他们的脾性是不是合得来,二嘛,二少爷现在主要是读书,你那孙子,跟着去了学堂,还要看是不是能坐得住。” 张四娘已经喜上眉梢,一个劲儿地点头。两人正说话着,守门的传话进来,说是有个军营的张副督军夫人求见。 茵茵看到递上的帖子,知道是史焉云来了:“快请!” 因为搬家时,拒绝接受那些人过来贺喜,就连朋友,也有好些现在没有蹬过家门。她回京之后,只在振寰订婚那天见过她。史焉云竟然有五个孩子,三男两女,最小的现在才三岁,操心忙碌让她显得比同龄人老多了。 茵茵才迎到二门,史焉云就已经进来。 “哎呀,好姐姐,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给吹来了?”茵茵欣喜地说道。 “妹妹呀,自打你回来,就一直想到你这里坐会儿,谁知道一天都穷忙些啥,硬是抽不出个空儿。”史焉云穿着天青绣牡丹花的杭绸褙子,头发盘起,用了个红宝石的簪子,不知道是打扮得体,还是比上一次见面丰腴了些,这次明显年轻多了。 “你这次气色比上次好多了。”茵茵关切地说。 “唉,我大闺女,年后得了场风寒,这总算是好了,把我都快累死了。”这个时代,一个伤寒都能要了人命的,她大概太担心了,怪不得上次见的时候那么憔悴。 两人携手,进了正屋,按主宾之位坐下,喜鹃送上茶和点心。 “尝尝这个,我的那个果子铺新出的。”茵茵指着一盘话梅,这是鸭蛋江南店里出了,用船运过来。鸭蛋把店给了长命媳妇喜阳打理,喜阳在京城和姐姐顺阳做了多年的果子铺,做这个是熟门熟路,这才接手几个月,就做得风生水起,她不仅在扬州占着大块市场,随着茵茵回来,她还把手伸到了京城,和姐姐互通有无,把那边的话梅运过来,把这边的杏脯桃脯运过去。 “挺好吃的。你做生意,就跟捡钱一样,做什么成什么。”史焉云感慨。 “我没管这事,就是他们几个在折腾,我以前把店子都给了跟我进京的那几个了,他们非要给我留股份,现在,这股份都让我吃了或者送了人情。”茵茵笑。 “妹妹,我横看竖看,都觉得你活得快意潇洒,我一天忙忙碌碌,捆在家里,出个门都不容易。” 茵茵笑,心说,你对孩子心思重,偏偏又孩子多,哪有不忙的? 两人话了一会儿家常,史焉云问:“皇上把神机营打散,多出来的军官,不知道怎么安排?”神机营的建制变小,那里的督军副督军都闲置了,除了余天乐,其他官员都还没安置。 “我还不知道。不过,张大人是靠军功进阶的,皇上对这样的人肯定会委以重用,你就不要担心了。” “我原来是不担心的,最近有风声说,这次的事儿,都是昭熙皇子主办的,你也知道,神机营以前和洪熙皇子靠得近。” “这话怎么说的?”皇上并没有任命洪熙皇子管过神机营。 “唉,还不是余大人,和洪熙皇子的母亲是表亲。” “余大人靠着这个被提拔上来,以前,他还比我家老爷的官儿小呢。京城卫戍军中,早就分成几派了,互相争斗。当年西疆军用火器打败了鞑子,皇上觉得这个很好,让从西疆回来的刘元帅创立了火器营,我家老爷从西疆回来,就是刘元帅的助手,后来,提拔成他的副手,刘元帅死了之后,都觉得我家老爷会当这个正督军的,不想兵部派过来一个郑大元,郑大元前些年因为吃空饷、贪污军资下了大狱,就是这个余天乐做督军了。都说余天乐和江妃是表亲,他是靠了江妃上去的,还有人说,这个余天乐,就是要护着洪熙王子做皇上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茵茵皱眉,这种话怎么能公开宣扬呢?这个余天乐,真的是江妃的表亲吗?江妃是卖身进宫做宫奴的,有几分容颜,皇上临幸了几次,竟然生了一个儿子,奠定了在后宫的地位,但她凭什么敢这么气势汹汹地和皇后唱对台戏? “不是我乱说,神机营的几个督军都知道的。 “怪不得皇上要拿神机营开刀。”茵茵想。 “张大人和这个余天乐关系如何?” “不怎样,就是因为合不来我才担心呢。他现在在兵部,更能管着神机营了,这次把神机营分开,听说那几个副督军都找到门路,马上就要起复,只有我家老爷还闲着,他心情不好,在家乱发脾气,早上带三个儿子练武,老三都差点跑虚脱了。” 茵茵看她脸上有点羞惭,知道是她心疼儿子,说话夸张了。 “子不教父之过,这个你就不要管了。还有,皇上会妥善安排张大人的,你也别太着急。”茵茵知道自己的宽慰很苍白,她怎能知道皇上的心思呢?现在,她又不敢承诺让陈奎秀帮忙,害怕给人家的希望越大,到时候的失望就越大。 “前几天来了一个张太太,说她是苏大人的表妹,她暗示我花点银子,给老爷活动活动。我记得你和苏大人就是表亲,特别过来问一声,这个张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别信她。” “骗子吗?” “她的确是我的堂姐,但苏大人,不是那种可以让人左右的人。” 看到焉云垮了脸,茵茵心里一惊:“她骗了你的钱了吗?” “哦,没没,我,哎呀,我还寄希望她能帮我呢,你这么一说,让我仅有的一点希望又没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二八章 史嫣云就是来求茵茵帮忙的,可惜茵茵只能答应,让陈奎秀见机行事,实在不敢包揽,史嫣云略有点失望,但毕竟好过茵茵拒绝她,她带着担心和一丝希望,告辞离去。 陈奎秀对茵茵揽下这差事哭笑了一下:“皇上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最近一阵一阵的,几个皇子,小的且不说,大的这三个,他今天说这个好,过几天说那个好,我害怕他自己也挑不出到底选那个来接班。” “三个都好,那就选嫡选长,这是从古至今都这么过来的,他还不赶紧定下来,朝廷都乱套了。”茵茵抱怨道,“嫣云说的事儿,我也不是一定要帮忙,张大人能不能胜任,我可不知道,你还是根据实情去办吧,不要因为我和她交好,影响你的判断。” “张大人还是很负责任的,京畿卫戍就需要这样的。皇上这次的动作,到底为的什么,还摸不清楚,要说想要瓦解洪熙皇子的势力吧,余天乐却在兵部拿到了实权,若是为了洪熙吧,神机营却散开了,以前的军官,几乎都放一边了。”陈奎秀说着,仰头靠着太师椅的靠背,半眯起眼,很快鼻息都深沉了,茵茵想叫他起来躺床上睡好,又怕扰了他的瞌睡,起来再也睡不着了,只好拿了个小被子,盖在他肚子上。 皇上动完神机营,京城其他卫戍军也开始了动作,先是把神机营闲置下来的一部分军官,调进了先锋营,又从先锋营抽出人来,进五军营,他把京城的军队来了个大换班,那些武官,有些降职,有人升官,还有的,就莫名其妙的闲置了。 这天上午,史嫣云高高兴兴过来谢茵茵。 “都是皇上的意思,我们根本没帮上忙。张大人为人方正,做事认真,是卫戍京畿的中坚力量……”茵茵看史嫣云瞪着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就说不下去了。 “别给他戴高帽子了,他也就是平调过去,这就算不上是中坚力量了吧?幸好让陈大人帮忙,不然还不降职或者闲置了?” “好啦,没帮忙就是没帮忙,真帮了你,少不得要你设宴答谢的。”茵茵拿起手里的一个绣着石榴的襁褓问史嫣云:“你看这个绣片,颜色配得好不好?” 史嫣云拿过去,看到是个大石榴居中,两边展开几个枝条,还绣了几个小花朵,绿叶红花,颜色鲜艳,就点头道:“嗯,挺好的。”她心思还不在绣片上。 “把你小丫头穿小了的衣服,给我一件儿。”茵茵对她说,这里有让孩子穿别人旧衣的习俗,说是可以跟着前面的顺利长大。 史嫣云略一怔,终于不在想她丈夫当官的事儿,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说道:“没问题,等你闺女生了,我便派人送过来,男孩女孩的都有。”她略有点发愁的摸摸自己肚子,“我不会生了吧?”虽然这时候的人,认为多子多福,但没完没了的壬辰生育,史嫣云已经不堪其苦了。 两人拿着小孩子衣服,讨论了半天,她才告辞而去。 吃了午饭,茵茵小睡了一会儿,起来准备派人叫鸭蛋过来,问问她的棉布厂准备的怎样了。二门婆子来报,有个自称姨奶奶的求见。 “不见!”茵茵的话还没出口,忽然心中一动,改变了主意。 刘琴那天在苏家,让茵茵狠狠发作了一次,狼狈离开之后,她又气又恨。回头,她再去拜访碧莲,那边已经拒绝见她,更让她对茵茵怀恨,她放话出来,给人说要和茵茵一刀两断,永远也不认她这个堂妹,可是看到别人的男人有升了官儿的,她家男人,还是老样子,就有点沉不住气了,这天跑过来,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告诫自己无论茵茵说什么,她都要想办法让她答应,帮忙让自己男人能官升一级。 刘琴跟着喜鹃进来,看茵茵理也不理地在那里端详一个小孩衣服,妞儿出嫁她来过,当然能猜出茵茵这是要给谁做。她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丝笑容:“外甥女有喜了?” “嗯!” “哪,你也不给我说一声,做这些我还是很在行的。”刘琴赶紧说道。 “还早着呢,我也是在家没事做。”喜鹃送上茶,茵茵和刘琴落座,刘琴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让人赶出来。 “赶明儿,我送几件小孩子衣服吧?都还新着呢。”刘琴的儿子,已经有两个小孩了。 “不用了,嫣云前几天过来过,她要给我送呢。”看刘琴一脸不解,她解释了一声,“以前神机营的张督军夫人。” “哎呀,你怎么和这个张夫人有来往啊,张督军在神机营是出了名的没眼色,全营的军务他管得最多,没有一个是有油水的事儿。就是有油水,都让他给管没了,下面的没人喜欢跟着他干。”刘琴觉得这是为了茵茵好,跟这样的人交往,什么光也沾不上,她刚嫁给现在这男人时,发现张仲青竟然是督军,还小小高兴了一下,以为借着以前的情面,说不定能给丈夫捞点什么好处呢,没想到给张家送了几次土仪,拉了好些的关系,什么用也没有,她认识的人多了,慢慢的知道,这个张督军自顾不暇,督军当了十年了,头上的副字死活都没甩掉,这才死心不去叨扰人家,她还暗地里骂过几声,嫌浪费了她的时间和财物呢。 “是吗?她还没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也是快二十年的交情了。” “那,你也不知道她男人十几年都没升迁吗?” “京城卫戍军,就是熬资历的,他现在也就四十多岁,当副督军也是不小的了,怎能升那么快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他当副督军时,余大人才是副参将呢,后来升了参将,下来直接就是督军了,这是上面有人啊。”刘琴神秘地说,“你知道余大人的靠山是谁吗?” 看茵茵疑惑地看着她,刘琴得意地一笑:“余大人是江妃的表哥。江妃给兵部的大人小小暗示了一下,余大人‘蹭’就上去了。” “哪有那么容易,江妃又不是皇上,那些官帽儿,可是皇上的东西。”茵茵不相信地说。 “骗你干嘛,人家皇亲国戚就是和咱们普通百姓不一样,不管是当官还是经商,只要和这皇字沾上边,没有不飞黄腾达的。”刘琴赶紧给茵茵说到,过了一会儿,大概想到茵茵的身份,她脸上有点尴尬,喃喃说道,“你是命好,男人精明,他得了皇上的青眼,自然不用巴结旁人。” “难道,还有经商的人巴结上江妃了吗?” “巴结上大人物的多了,我听隔壁的赵夫人说,她的娘家那边,就有和这边挂上钩的,那可是富得流油。”她犹豫了一下,打住了话头。 “后来也不知道惹了谁,让给收拾了,但那边还是有亲戚生意很好的。”刘琴还是把话说完了,不过,那话肯定打折扣了。 “让我家大人和扈大人给收拾的。”茵茵把扈飞雄拉上,人多力量大。 “真的?这也太不长眼了,竟然惹了你们两家。不过——”,刘琴眨眨眼,她刚开始还小心翼翼,这话说得一多,本性就露出来,在茵茵跟前拿起大姐架子来:“你们其实做得不明智,这样白白惹了人,自己也没落下好。” “我们能惹了谁?”茵茵不服气。 “我听说,江南盐行,是公主和贵妃的天下,丝行,是贵妃和江妃把持的,你们动了盐行,还给这边打招呼了,换人不换东家,倒没什么事儿,可那丝行,你们就动得有点厉害了。” “丝行的人都还是老人儿,她们还不是一样的换汤不换药?” “听说有新人进入,把那里弄得一团糟,听说今年丝行的人,得利不到去年的一半儿,那些人,嗯,咳咳”刘琴差点把“恨透了陈大人和扈大人”说出来,她一打住,竟然让口水呛了一下,咳得气儿都上不来,跟在身后的小丫鬟,赶紧给她捶背,很是折腾了一会儿。 这些茵茵还不知道,看来扈夫人把她的策略执行很彻底啊,她小小高兴了一下。 刘琴喝了几口茶水,勉强压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神情暗淡地说:“我身边都是大官儿,不用想她们那么上赶着巴结人,表哥和妹夫都是一品大员,这给谁说都不相信,我男人竟然是个不入流的八品,这次还给弄丢了。”刘琴说着说着,就哭了,“我好命苦啊,他还有两个儿子,娶媳妇把我带回的银子都用了,现在丢了官儿,整天在家喝酒赌博,输了就拿我出气儿,呜呜。” “我不是听说,他是六品吗?还给你挣回个夫人呢?” 刘琴愣了一下,呸了一口:“假的,那身诰命的衣服,是借的戏装,现在人们叫我夫人,那是讽刺我的,呜呜”她这次可是真哭,很伤心的样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二九章 “你别哄我了,他娶你的时候,的确是个六品吧?你给人家吹,拉了表哥作虎皮,那武官到处筹钱准备给表哥送礼,还听了你的撺掇,大着胆子吃空饷,结果给发现了,要不是你隔壁的那个赵大人护着,这个八品都丢了,你什么时候能安分点呢?” “你怎么知道的?”刘琴一脸泪水,闻言抬起头,惊讶地张着嘴,惶急地问。 “京城就这么大,亲戚就这几个,想不知道都由不得我。”茵茵说道。 “那你也不帮我一把。”她说这话还挺理直气壮的。 “你这人,谁帮你谁倒霉。”茵茵也不客气。 “我怎么你了,你要这么说我?”刘琴很生气。 “你知道隔壁的赵夫人在江南有亲戚,你给她讲我的坏话,说什么我先嫁的张家,被休了怎么的,一大摊的事儿对不对?我虽然不在乎那些女人嚼舌根,但我讨厌你这么‘恨人有笑人没’,心态太阴暗。” “我哪里‘恨人有笑人没’?”刘琴很不服气。 “那你为何和人说那些?”茵茵盯着她,刘琴眼睛不敢看过来,私下乱转了几下,借口道:“我也是和人闲聊,无意说的,就是觉得你命好,感慨了几句,没想到赵夫人嘴巴那么长,竟然把这些传到江南去。” “那,现在不管被人什么心态,把你在临河县的那些事儿都给抖落出来,你怎么想?” 刘琴不吭声。 “你也别掩饰了,你这人帮不得,除非让你比我家的官儿当的大,不然,你总是不服气,还有,若是你地位高,踩我几下都是轻的。你对弱者没有一丝同情心,对强者表面逢迎,内心仇恨,咱们一家长了那么多年,我对别人不了解,对你还不知道吗?” 刘琴脸涨得通红,但她就是不敢发脾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涨红着脸,不放弃地问:“你到底肯帮我不?” “要是你,我的确不想帮,但那个张百户,人品还不错,他的两个儿子,都是仗义又直爽的人,我不想让人指责刘家的女人是祸水,就帮他们一下,替你赎点罪过。” 刘琴一肚子气憋在嗓子眼,不敢发出来,脸涨得通红,她为了掩饰,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才低声问:“你能让他官复原职不?” “他犯那么大的事儿,我要是在帮他进官场,百姓还不在背后指着我脊背骂啊,我有点生意,看他肯不肯过来帮忙,想入股都行,那样也算是半个东家,不会失了你们的面子。” 做生意我还用求你?刘琴差点吼出来,可是她就是不敢,只好使劲喝水。 “我还是去求表哥。”刘琴最后这么说。茵茵知道她的意思,就是表哥一品比陈奎秀资历老,他还是京城卫戍的大总管,给她男人弄个小芝麻官儿,那是小菜。 “你去吧。”苏君青要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皇上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 刘琴气呼呼地走了。 晚上,陈奎秀回来时,见茵茵对着一件贴布绣的小斗篷发呆,不解地把那小衣服翻着看了又看。 “你在想什么?” “我想请赵夫人她们过来坐坐。”陈奎秀没说话。 “我今天听刘琴说的,江南的盐行不仅有威王的股份,还有贵妃插手,丝行,贵妃和江妃都有份儿,就是皇后一家,从来不做有损国家的事儿,这样的人,要是皇上还不照拂,也太让人寒心了。” “你想表明,对皇后的支持?” “嗯!” “那你有没想过,你就参与了三个皇子的夺位大战,一旦我们坐偏了椅子,很有可能摔地粉身碎骨?” “我想,如果不是皇后的两个儿子继位,我们就出境到北边去,那里咱们还有农庄的。” “好!我也有此意,主要害怕给你和儿子惹麻烦,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陈奎秀很高兴地说,茵茵看他的神情,似乎很轻松,看来,他看不惯那些权贵也由来已久。 茵茵第二天早上就下了帖子,邀请程娇燕、程夫人和陆夫人、还有苏夫人覃碧莲,过来观赏她花园里的荷花。 回帖下午就到了,茵茵心想,说不定她们都等急了呢。 茵茵从江南带回一个厨娘,极善于煲汤,她用新鲜荷叶做辅料,熬制的一款汤,非常美味,茵茵特别嘱咐厨房,准备了些小点心,几个清淡的菜品,还有果子铺的果脯蜜饯,在花园的莲花池边的凉亭,摆上桌椅,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六月天真的很热,幸好这天还有微风,挟着水池里的一丝清凉,坐在凉亭里,看着亭亭玉立的荷花舒展着花瓣,挤挤挨挨的荷叶像一副又宽又长的绿色花绸,褶皱着在风中摆动,再多不快和烦闷,都随着风消散了。 程夫人和娘家嫂子陆夫人是一起来的,茵茵在迎到垂花门,这两位看见时,竟然异口同声地说:“哎哟,老熟人了,还这么客气呀。” “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们嘛。”真是客气话,早点见,那还不早点下帖子?茵茵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就把后面要说的一些托词,都省掉了。 “瞧瞧这个,几年过去,愣是一点没有变化。”陆夫人拉着茵茵的手,拍了拍。 “江南养人嘛。你们过去就知道了,不仅不会老,住几年,还能年轻呢,我可惜才住了三年。” “呵呵,瞧瞧,喝了江南的水,嘴都变巧了。”程夫人也笑道。茵茵还没把人送到花园,下人就过来禀报说,赵夫人也到了。 “没办法,分身乏术,我且去迎她。” “一起去,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她了。”陆夫人和程夫人又和茵茵一起往回走。 程娇燕现在也四十多了,总算看着稳稳重重的,再加上一身超豪华的行头,让人感觉她贵气逼人。 “好久不见,赵夫人看着排场很多。”茵茵打招呼。 “什么排场不排场的,还不是老样子。”程娇燕一开口,还的确就是老样子。 三个人凉亭坐了,先说一些吃呀喝的闲话,程娇燕就把话题转了过来:“皇后也太自律了,她处处为了皇上着想,咱们几个女人在一起说叨说叨,她都怕惹事,你看看现在京中的时局,那两位还不明目张胆的准备夺权呢,皇上也是,也不看看皇后多为他着想。”下人都让茵茵遣到远处去了,几个到不怕惹事,心里想说就说了。 “陈夫人,你觉得,皇上是不是应该把帝位传给朝熙皇子?”陆夫人问茵茵,她和程娇燕不一样,陆二爷是朝熙的师傅,和瑞熙的关系淡薄多了,陆家,只希望朝熙皇子登基呢。 “天威难测,我可不好说。朝熙皇子现在办差,越来越老练,的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了,他若能承继大统,的确是国民之福。”茵茵随着她的意思来。 “瑞熙皇子也是好样的。”程娇燕说。 几个都不接话。瑞熙和洪熙的路数很像,很注意交结官员,和皇上关系也很好,但他们两个,一个在礼部,一个在工部,都是甩手掌柜,根本不管事儿。好在瑞熙皇子很节俭,经济上很清廉。 茵茵能理解程娇燕为何那么说,瑞熙皇子不做事,但很注意为人之道,对赵承邦这个舅舅极为尊敬,朝熙皇子却有点倔强,有些时候,为了朝政上的事情,会和舅舅据理力争,程娇燕多少会觉得,朝熙皇子不如瑞熙皇子看重她们。 “听说,你在江南做生意了?”程夫人忽然问道。 “嗯,小规模的动了一下。扬州真是富庶,一年下来花销很大。”茵茵笑着说道。 “就你?”陆夫人笑,“听说你就住在总督府后衙,家里人口又简单,就算对吃的讲究一点,你也不是经常要什么雀舌、驴唇的,能花多少银子?陈大人的收入,尽够你用了。” “听说你把盐行和丝行都动了?”程夫人问。 “嗯!” “你要是把盐行也跟丝行一样,动做大一些就好了。”程夫人略带遗憾地说。 “我——”茵茵想说,她不知道贵妃在盐行也有一手,但想到还牵连了威王,就打住了。 程夫人大概也能猜出茵茵所想,只是叹了口气,没有继续下去。 “照着陈大人的章程,那些盐行的,缴税是不是要多些?”陆夫人还存一线希望。 “九牛一毛而已。”想着抄家时魏家的豪奢,茵茵有点无奈地说。 “扈大人在你们走后,动作再大些就好了。”程夫人希望是那样,但今年那边的消息,过来很少,大概一切很平静吧。 “听说扈夫人不仅插手做生丝,还弄了个盐铺。”程娇燕忽然说道,“她挺爱钱的。” “不能这么说她。”茵茵为扈夫人辩解,“她在北燕一住就是十几年,家里几乎都靠扈大人的俸禄和朝廷的廉政赏银,没什么积蓄的。她只要不弄权,皇上大概都不责怪。” 没人接声。 碧莲来得较晚,午时初才到,她肯定不想和这几个人见面的,茵茵去接她,也不好说什么,一路介绍今天的吃食,碧莲听着听着就笑了:“那我可就有口福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三零章 几位看到碧莲,都起身相迎,神态恭谦,说话也无可挑剔。 “苏夫人今天可来晚了呢。”程夫人第一个说话。 “家里有什么让你放不下的?今天朝堂又不沐休。”程娇燕也说话。 碧莲还正准备接程夫人的话呢,程娇燕这么一说,她立刻就脸红起来,张嘴竟然说不出话了,她还是不太习惯汉人这么开玩笑。 “来,和我坐一块儿。”陆夫人拉着她,帮她解围。 “我今天来的路上,看到有官员在勤政殿前下跪,说是参扈大人的。”碧莲的话让在座的几个马上变了脸色。 程娇燕急不可待地对自己的下人招手:“给孙管事说一声,让他派人去政殿那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程夫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转身正准备走的婆子赶紧又转了过来。 “做事机密一些,别冒冒失失的。”茵茵看那婆子恭敬的态度,知道这个必然是程娇燕从娘家带去的。 “是!大夫人。”婆子一阵风似得走了。 “看,我就知道扈大人在江南一定会有风波的,扈夫人太急功近利了,给丈夫惹麻烦了。”程娇燕一落座,马上就说话,赵承邦不许家人经商,她在这上面,倒是十分听话。 “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呢。”程夫人拦了程娇燕一下。 茵茵招手,让下人送上菜品,午时过半,要开席了。 几个人终于转移了话题。毕竟受到的教育都是食不言寝不语,这会儿也就简单的夸赞几句茵茵的厨师水平高。 几个女人都是小饭量,每样菜吃上几口,再加上一小碗汤,就一个个放下筷子说饱了。撤下残席,上了果品点心和茶,派出去的下人就回来了。 “那些官员,是参扈大人为了自家生意,对同行打击报复的。”来回禀的是个男子,他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小心翼翼地回禀。 “能知道扈大人在江南做了什么了吗?” “小人在那里听了一会儿,也是别人议论的,说是扈大人把盐行抄了。” 这会儿还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但晚上他们下朝,就会有详细信息的,茵茵指着桌上的话梅:“来,尝尝这个,我们那么着急听这事儿做什么啊。” 几个女人都笑,也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等后面的消息出来。 碧莲似乎有心事,席间几乎没怎么说话,饭后也是第一个要退席。 “哪天我做东,给陈夫人接风,你们可都要来啊。”程娇燕急忙说道。 “那是当然。”几个都这么表示,连碧莲都点头,程娇燕这才笑容满面。 扈飞雄抄了盐行的消息,当晚传遍了京城,原来,盐行的人嫌税赋重,竟然卖私盐。所以,今天弹劾扈飞雄的折子上,也有捎带陈奎秀的,说他弄出的新税制,是与民争利。朝廷在接下来的几天,很是忙乱了一阵,说什么的都有,皇上派人彻查,大概一个月,才下了旨意,让扈飞雄把盐行几个贩私盐的罪魁祸首斩了,这场风波终于平静下来。 程娇燕的请柬在第二天就送过来,她这是高兴啊。 几个人都知道盐行有贵妃的产业,这一次一下子抄了十几家盐行的大商人,斩首的几十个人中,有四个是盐行的大执事,程娇燕觉得,贵妃的代理人大概这一下都清除掉了。 “盐行的管事兰家,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扈大人只是罚他家捐出两万两银子修码头了事。”江南那边的事儿,现在都传到京城了,兰家还当着盐行管事,并且因为有了扈飞雄的支持,底气更足,比去年茵茵在的时候,地位更稳固。 “那些贩私盐,做事必然非常隐秘,没有兰家,扈大人大概破不掉这个局的。”陈奎秀有点郁闷,从扈飞雄查抄的账目看来,他在江南的几年,这些盐商也做着贩私的勾当,并且数量还非常之大,他竟然一无所觉。 茵茵也觉囧迫,过了一会儿,她自我安慰说:“如果是兰家帮的忙,那也有咱们的功劳。”兰家不就是他们推上去的吗? 在赵家的聚会,是非常令人愉快的。这次弹劾扈飞雄的几个御史,都是贵妃的爪牙,皇上把他们或降级或罢官,还有一个证据确凿收了盐商贿赂的,直接进了大狱,家被抄,男的流放,妇女官卖。茵茵没想到这样一件事情,竟然都打上了皇子们的烙印。朝熙皇子的人,是力保扈飞雄,瑞熙皇子的人,都是中间派,缩着脑袋看笑话,什么动作也没有,支持洪熙皇子的,刚开始蹦达最欢,后面损失也最大。 “他们没想到扈大人竟然拿到了黑帐册。”程娇燕兴高采烈地说。 茵茵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陈奎秀当时就是拿到了魏家的黑帐,盐行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看来,这次兰家扮演的,可是卧底的角色了。后来她才知道,真相不是兰家卧底,而是一个盐商被扈飞雄逼得反水了。 “扈夫人的盐铺转出去了,听说她还在准备把丝行的生意也停了。”程娇燕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消息,茵茵还不知道呢。 扈夫人肯定很郁闷,别的官员家眷做生意,只要买卖公平,不是靠强权谋私,就不会惹什么麻烦,她倒好,这才去了多久啊,竟然惹那么多御史从自己这边攻击丈夫。 没想到程娇燕的话还成真了,茵茵不久收到扈夫人的来信,她要把手头丝行的股份转出去。王举人那边只能吃下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她问茵茵要不要。茵茵不在江南,也不想涉入那边的泥潭,就写信拒绝了,还让她帮忙,把自己手里的那部分股份也转出去,现在丝行已经让她们给捣乱了,她没必要再费这个精神。 扈飞雄这次的动作,惹了大麻烦,茵茵觉得对手肯定不会放过他,果然没多久,就有御史弹劾他不孝老母,不尊兄长。 扈飞雄连辩解的折子都不肯递一份上来,完全漠视这样的攻击,让茵茵对他的硬骨头很是赞赏。本来,不孝是每个官员最怕背上的名誉,皇上对此也很重视,偏偏这次,皇上不闻不问的,收了折子,权当没看见。 攻击扈飞雄的折子,热闹了一阵,见皇上一句话都没说,终于偃旗息鼓,悄无声息。 皇上的身体却随着天气转凉,又变得让人敏感起来。 茵茵她们几个,一圈的东道做下来,也聚会了好几次,皇后这次,竟然跟不知道一样,一句话也没说,皇上那里,在八月十五,倒是对这几个官员都有厚赏,甚至,还给了陆家老二一份大礼。 因为这个,朝廷官员,有一部分观望等待的,开始向朝熙皇子靠拢,兄弟三个,他的实力明显超出了那两个。 “可是,皇后这两个儿子,都不掌兵权。”茵茵对此耿耿于怀,洪熙有几个铁杆将军在京城卫戍军中啊。 “皇上也不过是身体微恙,也不是有多严重,你但什么心呐。”陈奎秀笑茵茵,“我瞧你是半夜看三国,瞎操心。” 茵茵看他说话,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心下一宽:“皇上可是都安排好了?” “皇家的事情,咱们还是少操心吧。”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茵茵这里还没猜出个结果,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向陈家扔出了个重磅炸弹:皇上有意让振声尚公主。 陈奎秀送走梁公公,对茵茵说了来客的意思,茵茵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她可不想让儿子天天对着媳妇行大礼。 “你别担心,这不是皇上的意思。驸马人选,都是皇后拟定了,呈给皇上圈定,这才下旨,哪有这样提亲的?我们不答应,还能拒绝。” “我们哪里敢拒绝?这不过是个通知。”茵茵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贵妃的大女儿,刚刚才定下郑南侯的儿子,这个二女儿,和皇后的同岁,她肯定是想破坏皇后和咱们联姻的,你放心。” “那,你知道梁公公是谁的人?”不会是皇贵妃背着皇上玩花招的吧?那样,她也太胆大了。 不管陈奎秀怎样安慰,茵茵就是没办法释怀,她又不敢到处打听,露出风声,那份忧心让她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转眼又是一个月,皇宫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陈奎秀看着妻子眼睛里就没有下去的红血丝,宽慰她:“担心也没用不是?我看,这就是个阴谋。她们肯定是想让你担心,然后不小心放出一点什么风声,这就给她们那个阵营增加助力。”他说道这里,忽然停了下来,茵茵也吃惊地睁大眼睛,两人都不敢说话:皇上去温泉泡汤,这几天都没有上朝,不会是身体病重的托词吧? “你到底是什么态度?”这时候,想要明哲保身,真的很难。 “这皇位,非朝熙皇子莫属。”陈奎秀扔下话,就出去了。 第二天,皇上从行宫下旨,让御林军抄了余天乐的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三一章 皇上的身体,很怕天冷,前几天确实是很危险,他听从太医的建议,住进城外的温泉行宫,将养了一阵儿,竟然缓了过来。 皇贵妃大概没想到这个,她在京城的布置让皇上觉察到了,皇上很生气自己还没死,就有人做手脚,前头,他听信了谗言,认为是朝熙皇子不容弟弟,这才对洪熙皇子这边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大皇子没有一丝逾越之嫌,皇后也很安分,而偏偏是向他告状的人异动不断,这不是贼喊做贼吗?皇上只是把余天乐下了大狱,旨意上的罪名并不重,但站在这一边的,大多是些投机取巧之徒,觉得这是皇上准备立储的信息,为了能及时改换门庭,哪怕还没找到新东家,只是脱离了最危险的阵营,有人在余天乐背后下手了。 军营中的一个副督军,通过兵部尚书,转给皇上一份奏折,参奏余天乐结党营私。这个消息一传开,就像一个大炸弹点燃了引信,京畿卫戍这一块,想要表白自己的、觉得自己委屈被排挤的、还有本来是余党,想要洗刷自己的,都纷纷上书,但这些人大多官小言轻,奏折不能直接送到上面,还要通过兵部转达,谁知道是他们自己愿意的,还是被人逼迫的,反正皇上曾有一天,就接到二十多个折子,不仅弹劾余天乐,还有很多甚至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皇上让人把折子挑了一遍,剩下的,都让苏君青拿走处理。 兵部是决定低下武官命运的地方,现在尚书廖家老二一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幸好公主偶尔会在廖家住几天,还没人敢贸然去打扰,但廖二老爷的轿子,都能有人放进银票。廖二将几个轿夫杖责后发卖,这事在京城传得纷纷扬扬。 苏君青那里,却很安宁,原来,苏府大门紧闭,谁来都不开,碧莲拒绝任何人的来访,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多月。 陈奎秀和这两家都是亲戚,当然不会不被波及,他却做得更绝,把送礼的,直接送到大理寺去了。茵茵虽然不像碧莲那么为难自己,但门房也好一阵子看到人都是横眉冷对的,倒是让一些想要拜访她的人,望而却步,比如,鸭蛋。 秋闱结束,鸭蛋的老二京生如愿中举,她的两个儿子,明年要一起参加春闱了。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反正在家坐立不安,本想过来见见茵茵,却碰上这么个敏感时刻。也许是心有灵犀吧,茵茵见天气寒冷,想起她们弄的那个棉织厂来,她派人去请鸭蛋,主仆这才见面。 “今年才开始,京城外面种棉花的也有限,我们现在是一边收棉花,一边让人帮着纺线,一斤线换一斤一两半的棉花,给我们纺花的人挺多的,现在是棉花不好收。”鸭蛋回禀道。 “不会棉花都让你给收得涨价了吧?”茵茵开玩笑。 “还真是这样的。夫人,棉花价格刚开始是麦子价格的六、七倍,现在都涨到八倍多了。” “不要怕吃亏,这样明年种棉花的人家才多呐。”茵茵安慰她。 “这也是。”鸭蛋点了一下头,自从儿子三年前没去参加科举,她狂瘦下来,就再也没有胖回去,那张丰润的满月脸再也没有出现过,但她现在人很精神,脸色也白皙红润,能看出精神面貌很好。 “夫人,姑奶奶家的表少爷夫妇,很好相处,表少奶奶对人更是又亲切又和气,我每次去府上回事,她都非要我坐了,我都不好意思呢。” 对方也不过是个举人,你的两个儿子都是,她们没什么可摆谱的啊。但是,有的人,就是会仗势欺人,毕竟,鸭蛋曾经是茵茵侍女。 “我最近要去大姑奶奶家拜访,你还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们在生意上,分得很清楚,焦老爷不看重钱财,也不是很会打理,都是焦夫人和我商量,她也不大管事,我每月把账册送给她看,她从来没有责难过。” 茵茵相信鸭蛋的人品,不会做手脚,这个焦太太,看着很精明的人,大概是从账目上,了解鸭蛋的吧。 “生意有进项不?” “不多,一个月能分几十两银子,现在冬天,棉布好卖,这个月,估计有一百多两。” “能有进项就好,慢慢做大吧。”鸭蛋手里有存储的,茵茵不怕她过不去,两人又嘀咕了一阵,鸭蛋终于鼓起勇气,给茵茵说了外面传的闲话:“夫人,外面有人传言,说大少爷是你和老爷从国外捡回来的,现在把他丢在乡下不说,还拒绝让他尚公主。” “呵呵,这话从何说起呀,不要理会。”也就是那些小人物才会信这样的谣言,茵茵觉得,大多数高官权贵还是能理解她不想让儿子当驸马的心思。 “偏偏大少爷小时候长得像老爷,现在却是越来越不像。”鸭蛋皱眉嘟哝。 “你就不要担心了,这肯定是一些小人没事干,瞎叨咕的。”见鸭蛋还是有点担心,茵茵换了话题: “振声来信,也考中了,在江南排第七十名。他本来计划不考,先生要让他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为以后着想呢。” “真的?那可真好。”鸭蛋觉得,中了就是好事,脸色马上就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 “呵呵,你不知道,江南只录七十名,振声把信纸都哭花了。”儿子生活太顺,不受挫折,怎能长大?茵茵脸上虽然笑着,心里还是很疼他。她有好几天担心儿子过不去这道坎儿,吃饭都没食欲,还好前两天接到振声的信,他立志要努力攻读,一定洗雪这“坐红椅”之耻,先生也给陈奎秀写了信,说振声一切都好,让她们不要担心,茵茵这才勉强把心思放开。 鸭蛋也知道,发榜时,后面有学正大人签字,还有红笔打勾,最后一名刚好就在红勾上,恰如坐了红椅子,人们就把这形象称为“坐红椅”。 “管他红椅不红椅,总好过榜上无名吧?再说,大少爷一发奋,给咱中个状元郎,谁还记得那些旧事?” “呵呵,振声现在就是在做这个梦呢。”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鸭蛋离去。 过了两天,陆夫人有请,茵茵如约赴会。 “你大儿子到底是不是亲的?我还打算给你做媒呢。”程夫人开玩笑。 “这有关系吗?”茵茵也笑着,“看上我们夫妇,就只管说出来,看不上,那就免谈了。” “我还真的向皇后推荐你儿子了,馨公主大了。”程夫人已经一脸严肃。 “前段时间,有人透露说,皇上有意让明公主嫁过来。”茵茵老老实实地道。 “后来怎样?” “这都过了几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哼,肯定是淑贵妃在捣鬼,你幸好当时没答应,不然,现在皇后的心意就达不成了。”程娇燕嘴快,抢着说。 “你怎知我没答应?”茵茵笑着反问。 “外面都传遍了,连你儿子是抱来的都臆造了出来,还用你说。”陆夫人和程夫人一起抿了嘴笑。 “振声这次在江南秋闱考试,坐了红椅了,皇上和皇后丢不起这人吧?” “坐红椅?”三个人的嘴巴都能吞下鸡蛋。 “才多大啊,就中了举人,也是才子来着,皇上肯定不会觉得丢人的。”程夫人安慰茵茵,但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孩子还小,你着什么急?”陆夫人皱眉看着茵茵,好些人都是二十多才考中举人,比起振声的坐了红椅还要差得远,陆夫人意思茵茵明白,如果再过三年去考,肯定会有好成绩。 不知道是因为皇上身体又出现状况,还是茵茵的托词起了作用,接下来又无声无息了。其实,茵茵觉得碧莲的女儿很好,温文尔雅又聪明伶俐,可惜,在馨公主没有定下来之前,她无论怎样都没办法这样做。 人们就这么着,在担心中过了年,眼看着河水泛波,杨柳发芽,皇上竟然奇迹地又好了起来,路边的树木可以哗啦啦拍巴掌时,皇上从行宫回来,开始上朝。不过这回他上朝的时间,仅有以前的一半,几个一品大臣的任务大为增加,权力也大增。 皇上肯定明白这些,想要拉拢身边的大臣,联姻是很好的手段,初夏,皇上的圣旨一道道的,甚至连扈王爷的儿子,都赐了婚。 振声没有任何意外地,被选为馨公主的驸马。驸马府是皇上指定的,旨意下来,那边就开始修葺,皇上很有意思,命陈奎秀定期查看,包括内造府的账册,都由他督查。那些太监和宫里的女官,在这种事上常常能很捞一把,现在都悄悄收起贪婪之心,当父亲的为儿子谋福利,哪有不尽心尽力的? 明公主被指给威王的孙子,太后还在,现在比皇上病得还重,人已经糊里糊涂的,连弟弟都认不得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三二章 “振声这一辈子,大概就是风流才子的命了。这才刚准备努力读书,圣旨又把他召回了。年底大婚,哪里还有心情去再去考进士啊。就是考上,又有几个人能相信是他的真本事呢?还不知道谁继位呢,唉。”茵茵在陈奎秀跟前唠叨。 “这还很难说。振声回到京城,难道就不会读书了啊?让他跟了陆二爷也一样。尚了公主,在外人跟前是挺有势的,但自己到底有多大能耐,自己还不清楚吗?说不定,振声不愿意别人说他是吃软饭的,会更用功读书呢。” “哎呀,随他去吧。”茵茵看到喜鹃在门口晃了一下,就招手让她进来。 “陈掌柜把给姑奶奶儿子庆百岁的宝物送过来,请老爷夫人过目呢。” “快请进。”陈奎秀很高兴。 妞儿在去年冬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廖三夫妇的第二个孙子,他们的欣喜,还没有这边外祖家的人高。 长贵送来的东西,一块金镶玉的长命锁,上面浮雕着一对麒麟,另一面是个长命百岁的字。一副银饰的银铃,这是给小孩子的风帽上缀的,银铃有大有小,都很精巧。茵茵嫌孩子头上戴得太重,专门让师傅把铃铛做得很轻巧。 “到了冬天,开始学走路了,小脑袋摇摇晃晃,叮铃铃地响,别提有多可爱了。”茵茵拿着一个大点的铃铛,摇了摇,一脸笑意地憧憬。 “冬天,你都顾不上这个了。”陈奎秀提醒她。 “不会的,振声的婚事,不会让我准备一冬天的。” “振環媳妇,也是冬天生产吧?” “嗯,老天大概看大哥年龄这么大,还没抱孙子,这媳妇一过门,就有了身子,嘻嘻,大嫂现在连饭都不知道该吃几顿了。”他们这阵子,也回了几次老宅,陈大夫人有时说话,都语无伦次,她当年,可是嫁过来将近十年,才有了振環。 茵茵继续看长贵送来的东西,觉得都很好。 “我现在赏长贵东西,他都不稀罕了,我也不知道拿什么给他才好。”茵茵随口说道。 陈奎秀很认真地想了想:“长贵的老大,不爱读书,给珠宝师傅当徒弟,他的老二,好像中了秀才了?” “嗯,去年是进了学,就是没有中举。”茵茵听说,那孩子哭了两天都没吃饭,把顺阳着急地长了一嘴燎泡。 “我想办法送他去国子监读书。”这个忙帮的大,长贵今后,会更尽心尽力的吧。 “你最近,还和承邦夫人见面不?” “过年后就没有见过。”皇上病最重的时候,疑心也最大,京城那阵子风声鹤唳,谁也不敢招惹是非。 “皇上现在这身体又缓过来,他还不立储君啊。” “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惹了皇上,我看他心里,最是欣赏朝熙皇子,却和皇后闹别扭,就是不肯立。承邦都进宫央求皇后了好几次,偏偏皇后就是不肯低头。” “皇后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好,不用求皇上,皇位也是儿子的?”茵茵觉得自己说的,让人不可思议,哪有这样的母亲?为了自己的面子,置儿子生死于不顾? “不知道,皇后或许有妥当安排。”陈奎秀说不定知道更多,他不能说,茵茵也就不问了。 “皇上现在都这样了,皇后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以往的委屈就一笔勾销了吧。”茵茵低声喟叹,皇上这一辈子,可没让皇后少受委屈。若说皇后做得不好,那还罢了,偏偏皇后乃至她的家人,为了这大秦国前赴后继,吃苦受累,而贵妃一家,让皇上庇护地周周全全,却吃里扒外,根本是大秦国的蛀虫,到了现在,皇上还想用立储来要挟皇后低头,这皇后还真委屈啊。 “皇后还真是倔强,不亏是国师之女,有钢骨。”茵茵感慨。 看到茵茵一个人自言自语,两方面的话都说了,陈奎秀一笑:“我还想让你去宫里劝劝皇后呢,皇上万一那天,嗯,皇后她想置气都没有了对手,那时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是啊,少年夫妻老来伴,争争吵吵的时候觉得对方厌憎,等没人了,哭都没人理解啊。”茵茵刚感慨完,就接着说了一声,“我怕劝不来皇后,她太倔了啊。” “尽人事听天命,过几天皇后生日,你们几个命妇都过去吧,承邦会想办法让皇后下懿旨。” 茵茵想了一会儿,低声对陈奎秀说了几句,有点不确定地问:“这样行不行?我就怕弄的不好,可就是欺君之罪。” 陈奎秀想了想,说道:“做得巧一点,就不会是了,我来安排。” 才过两天,皇后果然派人,邀请了几个贵妇进宫。那天巳时三刻,茵茵进了宫门,顺着长长的通道,进了皇后住的坤宁宫,刚好是午时。 程娇燕、程夫人、陆夫人都到了,还有几个皇亲,有扈王爷妃、大公主,威王的儿媳妇等,皇后的心情还不错,笑意盈盈的。 茵茵行礼拜见,起来又和其他命妇见面,然后就挨着程夫人坐下。 这时,一个宫女悄然进来,低声禀告皇后:“罗公公来了。”罗公公是皇上跟前的人,是这宫里的太监大总管。 “请吧!”皇后表现很淡然。 罗公公低头哈腰地进来,尽量压低声音,给皇后磕头:“奴才给皇后娘娘磕头,恭贺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罢了,起来吧。” “娘娘,这是给你的礼物。”罗公公摆手,几个小太监鱼贯而入,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拿进来好多。 皇后大概都习惯了,她摆手打算让人收起来,罗公公一脸笑容,半跪着递给皇后一个小盒子:“娘娘看这个。” 皇后打开,是金丝水晶雕出的一对并蒂莲,茵茵微微低着头,用眼睛余光,偷偷观察皇后,见她眼中亮光一闪,她赶紧用手中攥的帕子在眼前过了一下,心里微微舒了口气。皇上当年,和皇后两情相悦时,曾说他们是并蒂的莲花,还说皇后就像莲花一样纯洁美丽,前些年,皇后每个生日,皇上都会给她送带莲花的礼物的。 皇后多少年,没收这样的礼物,就是赵承邦都弄不清,但他知道,这样的礼物,对皇后来说,意味着什么。 屋里人有人知道这个,有人不知道,反正,皇后快乐了,全部的人都跟着高兴。大家在午时中,给皇后行了祝寿的大礼,吃了皇后安排的宴席,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茵茵回到家,就和陈奎秀开始了紧张的等待。 黄天不负有心人,先是赵承邦在一天晚上,派人给陈奎秀送了个口信,说帝后和好。皇后在生日的那天晚上,去了皇上现在住的洪寿宫,两人在一起吃了晚饭,皇后还在后面的几天,每天细心照料皇上的饮食起居,皇上似乎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吃饭都多了一些。 虽然这消息让人振奋,可是茵茵和陈奎秀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轻松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宫里的消息,也就只有这一件,茵茵有点把持不住了,这天晚上,她忍不住问陈奎秀:“我们的把戏,要是穿帮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皇后不会再拉下脸不理会皇上了吧。” 茵茵只能希望如此,皇后照顾皇上,习惯了之后,不会因为那些礼物不是皇上送的,再翻脸生气,和皇上斗气了吧?毕竟,皇上的身体已经风雨飘摇,经不起折腾了。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皇上和皇后,还是那个样子,两人的关系,既没有像茵茵担心的那样,也不是越来越好,像平民中的老夫妇一样相濡以沫。 茵茵的耐心都快用尽了,才发现日子也没过多久。 振声回来了,茵茵的心思,一下子转移,她顾不上担心皇帝皇后,也忘了自己和陈奎秀撺掇赵承邦做的手脚,她看到一脸风尘,长高了,但却有点瘦了,陌生了的儿子,眼泪都吧嗒下来。 “娘你别难过,我这是路上没吃好,上船时,还挺胖的呢。”这才一年没见,儿子竟然会安慰她了,茵茵忍不住感到欣慰。 “我换洗一下,现在不饿。”见到母亲急急忙忙命令厨房做饭,振声给母亲说道。 振声给母亲行礼,也就略坐了一下,就到外院去了。 茵茵虽然希望能多看孩子一眼,但也不能让他那么一身风尘地难受吧,只好一脸不舍地看着儿子出去。 接下来几天,振声很忙,宫里内造办要给振声量体裁衣,做新婚的服饰,还有一些给他用的书桌、书柜等等,也是拿了很多画好的样子,请他选择,纷纷扰扰,茵茵光是接来送往,就忙得够呛,也没了时间胡思乱想。 这天,她正和内造办的宫女太监,看振声试新衣,看到来来往往的下人,似乎在议论什么,等送走客人,美鹃就赶紧给她禀告了:“夫人,皇上立了大皇子为太子,大赦全国呢。” “啊?”茵茵似乎没听懂,又似乎是没听清,美鹃赶紧躬身站好,又说了一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三三章 皇上确立了太子,朝中的局势立刻就不一样了,以前支持瑞熙皇子的倒还罢了,毕竟瑞熙和朝熙一母同胞,支持洪熙皇子的,立刻都开始寻找新东家。陈奎秀那里,经常收到请柬,他大多都以儿子将要成亲,他忙不过来为借口推辞不去。 皇上心意一定下来,马上就让朝熙太子监国,他的身体,在几次大病之后,已经很虚弱了,朝会,他一天只能坚持一个时辰。 朝熙按部就班地照着老爹画好的圈儿行事,即使,他明知道有些官员不太好,或者,他看某些人不顺眼,也能压得住自己的心思,让茵茵禁不住对他大为赞叹。 “以前还害怕太子性子比较犟,和皇上顶起来,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没想到啊,朝熙皇子定力很强啊。” “这天下迟早是他的,他急什么?现在,皇上身体不好,静养是关键,朝熙皇子很孝顺的。” “还是陆二爷教育得好。你看,让振声婚后也跟了陆二爷读书,怎样?”太子登基,陆二爷就是帝师了。要不是身体残疾,小皇上肯定会给个一品二品的,那就是朝熙一句话的事儿。 “皇上准备给陆二爷爵位的,陆二爷推辞了,他要隐居。”陈奎秀不无遗憾地说。 “振声给我说,他后悔今年没下场。” “下场也不会中的,这些天,我看他不受外面纷扰的影响,潜心读书,说不定这孩子在下一场,还真有希望。” “他要是能中进士,就是将来不当官,自己个儿和人交往,心里也有底气。”茵茵为儿子考虑。 “他要是能读那么多书,心思就不会那么浮躁,有没有功名,对他都一样。”陈奎秀当年,就是不肯科举,但他和人交往,从来没有自卑过,他以己推人。 “你儿子和你还不一样,你小小就行走江湖,他可是娇惯着长大的,到现在还没有做过事儿呢。” “唔,这也是,我得安排些事儿,让他历练历练。”茵茵爱孩子,陈奎秀还真的没给两个儿子有难度的事情做过。 茵茵见他对儿子的事情上心,也就不再唠叨。 第二天,皇后懿旨,让茵茵择日进宫,茵茵和陈奎秀都以为是振声大婚的事儿,也没多想,她在下一天,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皇后那里。 这时候的天气,还正是不冷也不热的时候,茵茵在宫里长长的甬道往里走,觉得皇宫居然没有多少大点的树木,觉得很是遗憾。 皇后的坤宁宫里没外人,她只留下随身伺候的宫女宁安,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到让茵茵心里有点忐忑,商量孩子婚事,没有这么要保密的吧? “坐了吧。”皇后很随意地说,茵茵这时也不敢过分客气,谢过之后,恭敬地坐下。 宁安见皇后点头,就从里间的屋里,取出几个盒子,茵茵觉得那很像珠宝盒,有大有小,但都奢华无比。 宁安最后拿出的,是一个大盒子,她半跪在皇后跟着,打开盒子。皇后示意,让茵茵观看,是个细长的鱼身子弯成金项圈,鱼嘴叼了个红宝石镶出的小莲花坠子,看着十分有趣。 茵茵不解地望了一样皇后,皇后笑了笑,没说话,却示意宁安继续。 第二个盒子打开,是个羊脂玉雕出的鱼戏莲花的把件,鱼身子绕在莲花柄部,鱼嘴吐出个泡泡,把荷花花瓣顶的向上翘了点儿,看着非常调皮,茵茵轻轻笑了一下,她还是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宁安一个一个盒子打开,里面全是莲花和鱼的图形,有金的、玉的、宝石的,最后的一个,是金丝水晶的。 “皇上送给娘娘的。”宁安提示茵茵。 茵茵忽然想起,和陈奎秀合伙,借了罗公公的手,送给皇后的并蒂莲来,皇后已经知道,她们的伎俩。 “皇后娘娘!”茵茵一激灵,腿就软了,她滑下锦墩,战战兢兢地跪下:“妾身罪该万死!” “好了,起来啦,难为你竟然能听来皇上总是在我生日时,送我莲花图案的珠宝。竟然想出个并蒂莲来,我就说皇上怎么改性了。” “妾身,以前听说的。”程娇燕说的,茵茵这时候不好意思出卖她。但她也没想程娇燕好好打听,皇上送的是鱼戏莲花图案,自己想当然送了个并蒂莲,皇后当时心情激荡,竟然没有看破。 “起来吧。”皇后微笑不语。 宁安跟了皇后十几年,对主子的脾性了解很深,她一边搀扶茵茵起来,一边低声说:“若不是陈夫人的那个水晶并蒂莲,怎有这五个鱼戏莲花?皇上给皇后准备好了,就是抹不下脸送来。皇后那天过去,皇上一下子都拿出来了,竟然年年都有——” “恭喜娘娘!”这夫妻两个,还真有意思,竟然五年时间,彼此牵挂,就是都不肯向对方低头。茵茵觉得,要是自己,绝对绷不住。不过,陈奎秀没有妾室,他俩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皇上和皇后之间这么复杂,牵扯越多,事情就越是难办。 宁安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收了,却把茵茵当时送给皇后的那个金丝并蒂莲拿了出来。 “这是我送给皇后,给你祝寿的。”茵茵不好意思拿回去,又觉得有点底气不足,说话就期期艾艾的。 “谁要你的并蒂莲,还不赶紧拿回去,讨打啊。”皇后最近心情好,竟然开起玩笑来,要知道茵茵和她不是很熟。 茵茵猛然想到这个礼物,的确不适合在两个女人之间,顿时窘得一脸通红。 “你倒是可以给了你儿子,让他送人了。” “是。多谢皇后提点。”茵茵对皇后鞠躬,她把玩笑开会去,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 皇后和茵茵商量,馨公主大婚的事情。茵茵有点无奈地听着,一般人娶媳妇,男方准备房子,女方打家具,准备房间里的软装饰那一套。可现在,媳妇儿是公主,还是皇后唯一的女儿,房子是皇上指定的,家具是皇家置办的,里面的东西,更是都由皇家来安排,根本没有茵茵什么事儿,皇后和她商量,不过是拿了东西或图册,给她展示驸马府里的奢华和排场,让她说什么好呢? “府里也给公主和驸马,收拾了一个院子,馨公主若是想要热闹,也可以随时过来住一住。”茵茵这不过是表个态,她才不想和公主一个锅里搅稀稠呢,就算馨公主人还不错,但从小到大,都是接受别人敬礼惯了的人,没有一点与众不同的脾性,那是不可能的。 “可惜你的女儿已经出嫁了,馨儿小时候,很喜欢和她玩呢。”皇后竟然还能记得这个,让茵茵意外。 茵茵从宫里回来,不仅带回自己那个金丝水晶并蒂莲,还带回皇后的其他赏赐。她看得出来,皇后是感激她当时那样作为,毕竟,皇上以为她放下身段去给他台阶,先向皇后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五年,亏得这俩能绷得住。 晚上陈奎秀回到家里,茵茵把在宫里的经过说了一遍:“五年,我想了一下,祸根还是朝熙皇子惹下的。” “呵呵,谁想到啊,当年那个又倔又淘气的小男孩,现在已经是沉稳大度的储君了呢?”…… 不管振声怎样后悔自己没有参加春闱,科举的皇榜,还是贴出来了。那些提着铜锣,一路“镗镗”敲着,一路高喊“喜报”的编外衙役,做着自己三年一次的收外财机会。 陈福生果然中了,一榜第三名探花郎。报子大概真的以为,他是陈家的旁支,不仅去了陈家老宅,还来了茵茵这边。茵茵由衷为鸭蛋高兴,让喜鹃也美鹃,端了一笸箩的铜钱,在外院散发。 第二天,陆夫人过来拜访茵茵,言语之外的意思,想和她结亲。 “我家振宇太小,实在没办法和人议亲。”茵茵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招惹陆夫人。 “我也没那么心急。我说的是,你们家的那个旁支,就是今年新中的那个。” 福生当时,跟着洪熙瞎跑了一年多,茵茵这时特别担心有人拿了这个说事儿,如果能和陆家结亲,倒是一桩大好事,毕竟,陆二爷是帝师啊,皇上看在师傅的面子上,还不原谅他家的亲戚了? “那其实不是陈家的旁支,但我和他家渊源很深,帮你问一声,还是没问题。到时,你可得好好谢我,为你跑腿呢。” “是我家二房的女儿,这孩子从小跟着她爹读书,心气太高,眼看着,都晃过年龄了。”今年的状元、榜眼都是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孩子都启蒙读书了,幸好出来个福生,不然,陆家还不知怎样着急呢。 陆夫人走后,茵茵赶紧招了鸭蛋过来,她现在可是忙得不得了,家里贺客盈门,大概她都找不到北了。 茵茵把陆夫人的意思说了。 “陆二爷的女儿?”鸭蛋这回,不是眼大如鸭蛋了,而是,嘴里能塞下个鸭蛋。 “我再帮你打听打听,这个女孩好不好?” “不用,不用,我和喜阳都见过的,哎呀,不是漂亮,就是那股儒雅,京城的女孩子,就找不出第二个。”鸭蛋大概觉得说得不妥,赶紧补充到,“小姐是漂亮,优雅,和陆三小姐不一样。”瞧,她都知道是陆三了,茵茵就不再多说,和她商量着,怎样回复陆夫人不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三四章 “陆二爷如果仅仅是因为女儿要找个才子,也不一定要选陈福生。”京城有功名还有文采的世家子弟,没有婚约的年轻人,也不是没有人。陈奎秀估计,陆二爷肯定见过福生,小伙子不仅一表人才,还非常稳重,并且,为人光明磊落,超凡脱俗,这大概是陆二爷更为看重的。 “既然很多人都当这是咱们家的旁支,我和鸭蛋又有姊妹情谊,福生的婚事,咱们是不是做点什么?” 就算儿子贵为驸马,将来不会借重陈福生,但这时候轻轻伸伸手,就会让事情更为完美,陈奎秀不会不那么做,他略略思考了一下,对茵茵说道:“你和他娘接触一下,看怎样做,他们能够接受。”帮人也要人愿意。 茵茵没想到,陈福生竟然拒绝这样的好事。鸭蛋红着眼圈过来向茵茵诉说:“这孩子还说是为了我好。” 茵茵能理解陈福生的想法。母亲和父亲,是从社会最底层奋斗上来的,如果娶的媳妇宅第太高,媳妇儿不经意的一句话,都有可能让父母心里难受好几天,更不要说,如果媳妇骄傲跋扈,母亲如何承受? “你没给他说,陆三小姐很好?” “他说,低娶高嫁,他不想反着来。”他还是担心母亲会受了委屈。 娶了陆三小姐,鸭蛋现在是欣喜,以后肯定会有的委屈受,就算媳妇是个善良、贤惠的,出身不同、生活习惯不同,两人相处,有冲突是必然的。 “你怎么想?”茵茵问鸭蛋。 “我和他爹,就是委屈死,心里也是乐意的,只要他能过的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鸭蛋用帕子擦了一下脸,可怜兮兮地给茵茵说,“这孩子真犟啊,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听。” “他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鸭蛋不确定地看着茵茵:“不会吧?” “你问清楚。” 鸭蛋急急忙忙回去了,结果,第二天又过来,眼泪更多:“没有,他赌咒说没有。” 茵茵觉得有点无奈:“找个他信服的人,劝一劝。” “他很信服老爷的。觉得老爷机智豁达有谋略。”陈福生跟了陈奎秀好几年呢,他当时还是孩子,崇拜之情比较容易培养出来。 “好,我试一试,看老爷肯不肯。” 陈奎秀架不住茵茵央求,只好担负起劝解陈福生的重任,第一次接触,也没有成功。 “我听说,陆二爷家这位是个女公子,十来岁大的时候,还穿着男装跟着父亲读书的。就是现在,偶尔还会偷偷出来逛呢。”陈奎秀眼神暧昧地看了一眼茵茵,咽下“和你是一个路子的”话。 茵茵没看到他的这一眼,自己心里在盘算,陆家现成有女学,她偏偏不肯跟了伯母,这个陆三小姐,必然不同于一般女孩。 “难怪陆二爷看上陈福生。”如果嫁到大家族里去,庭院深深深几许,她就潇洒不起来了。陆二爷能把女儿惯出这个样子,肯定是个溺爱孩子的人。 “哦,对了,一榜的新科进士,这几天在国子监讲学,京城仰慕他的,都可以去听讲,还可以发问和辩论,若陆二爷的女儿有心,说不定会去看看。” “估计陆家小姐心高气傲,悄悄放出点小风声,就说陈福生拒绝这门亲事,陆三小姐肯定会去的,鸭蛋说这位小姐风采非常好,陈福生会不会一见倾心?”茵茵说出自己的盘算,又担心道,“我就怕弄巧成拙。” “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不能成。不冒险,肯定就不成了,陈福生心意很坚定呢。”陈奎秀也没说服他啊。 茵茵第二天,去找了程夫人:“陈福生怕高攀不上,你看,这事儿怎么办?”茵茵把难题抛出来,看这位姑姑怎样劝侄女。 “我知道了,谢谢陈夫人。小侄女若嫁得如意郎,一定好好答谢你。” “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可听说,你这个侄女儿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程夫人笑:“跟你一样潇洒的女孩子呢。这个陈福生,竟然不懂得珍惜,哼!” 程夫人过两天,给茵茵送消息,说侄女和陈福生很能说得来,鸭蛋送来的消息,却是儿子更加坚定,不肯娶陆小姐。茵茵也有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鸭蛋很着急,这几天媒人提亲的很多,也不乏大家闺秀,还有商人家庭,福生同年的女儿、妹子等等,他听也不听,一概拒绝。 “夫人,这孩子一直很听话,自从三年前考试开始,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鸭蛋哭天抹泪。 茵茵没办法,只好再去拜访程夫人。程夫人也弄不清到底怎么了,两人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她忽然双手一拍:“哎呀,我侄女没说她姓陆,她在外面用母亲的姓。” “哦,我派人试探一下。” 茵茵按照程夫人说的,请了一个媒婆到鸭蛋那里,向陈福生提亲。 鸭蛋没几天,果然来找茵茵:“有个梅小姐,福生答应了,可这个女孩子,哪里有陆小姐好啊。唉,冤孽!” 这个陈福生,肯定以前就认识陆三小姐假扮的“梅小姐”。茵茵笑,鸭蛋要是知道儿子大了,对她也保留心思,还不知道多伤心。 晚上,茵茵把这些说给陈奎秀,他一笑:“好啦,别人的心你操地不少,自己儿子,却放任不管。” “振声怎么了?”茵茵一听就急了,“振声还小,不懂儿女之情,这个年纪,碰上馨公主那样又聪明又漂亮的,很容易一下子就陷进去,会和和美美过一生的。” “你呀——”陈奎秀摇摇头。 “振声不会嫌公主不够漂亮吧?”其实,贵妃生的明公主才更漂亮。 “别光忙别人的事儿,自己儿子,好好看着吧。” 茵茵在接下来几天,找了好几个借口和儿子在一起,振声从小和母亲接触比较多,和她交流起来也没什么障碍,茵茵很快摸清,孩子一是担心,自己将来被别人小看是吃软饭的,二就怕馨公主跋扈,他将来处处看着媳妇脸色过日子。 “怕别人说自己,那你好好读书就是,将来当不当官儿另说,至少,咱自己有真材实料。至于公主,母亲以前和她接触过,皇后和皇上都很爱她,肯定不想让女儿受了委屈,但你只要不无条件地听她说,遇事摆事实讲道理,谁有理就按谁的来,我想公主也不会那么难以相处。” “可是——”振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他们都说,和女儿没道理可讲。” “有些小事,无伤大雅,你是男子汉,让她一下又何妨?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你一定要有自己的立场。”茵茵觉得自己说得肯空洞,又没办法给孩子举例子,憋了半天,只好摆手说道,“现在发什么愁,说不定馨公主比外面的女孩子好多了,咱们这不是杞人忧天嘛。” 振声根本不接受母亲的假设,反而眉头蹙得更紧。 “你到底听谁说了什么?” “姐夫说的,和女人没道理可讲。”振声眼里,姐姐是很好的,就这,姐夫都这么说,这真的让他困惑了。 茵茵神秘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你姐夫对你姐姐爱得紧,他怕外人笑他,才这么说的。” “真的?”振声下意识地反问,不过,他心里接受了母亲的话,脸色立刻就多云转晴,“有道理。姐夫对姐姐很好。” 看到儿子还这么稚气未脱,竟然就要成家,茵茵心里还真有点担心,看了,她的教育有问题。 “娘,我婚后,能带着公主,去看先生不?” “能啊,不过,近两年不行。你要历练的跟你父亲一样,遇事总能想出办法解决,皇上和皇后才放心,你爹爹和娘才放心啊。” “嗯,我知道了。”振声的逆反心,现在还不像陈福生那么重,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茵茵悄悄叹气,孩子不听话,家长担心,太听话,也是很让人担心的。 “我们是不是把振宇也送出去读书啊?”茵茵和陈奎秀商量,“我觉得,我还是有点溺爱孩子,振声,都让我给管坏了。” “不是这样。振声和大哥的脾气有点像。” “不是的,他小时候,很喜欢练武,读书也努力,平日里没有这么唯唯诺诺。” “他还小,我这时候,还成天和君青约了承邦打架呢。” “可你,都已经帮着母亲处理外面的生意了。” “你不要自寻烦恼,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只要安宁快乐,我们还有什么奢求?” “嗯,好吧。”可是,茵茵还是放不下。 明公主的婚期,比馨公主晚一个月。两个驸马府,这时都修葺好了,宫里的人,也把家具都放好了,就等大婚前几天,铺上被褥,搭好帐子就是。 京城一些好事者,难免会议论这事,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打听道,竟然说馨公主的比明公主的房舍好。贵妃在立储的事儿上,吃了大亏,现在皇上病者,懒得管事儿,对她做些小动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这天,程娇艳来找茵茵:“知道吗?贵妃派人,去了给馨公主准备的府邸。” “爱去去吧,她只要没有把什么弄坏了。” “她去找了皇后,说皇后偏心。”皇上的旨意,是要两个驸马府一模一样的。 “偏心就偏心,她能把皇后怎样了?” “皇后嫌她胡闹,惹皇上不快,这些天都让着她——”那就是,皇后受委屈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三五章 馨公主和明公主的府邸,的确有点不一样,贵妃还是想办法把消息送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到了夏天,身体比较好,现在国事,很多让太子处理,他有空闲时间,忍不住想要出来看一看,看看他身边两位女人,到底那个说话更可信。 这一次,他真的怀疑贵妃的话。威王这些年,闷声发大财,就算他的孙子多,也肯定会在修葺驸马府的时候,贴补一些的,陈奎秀,他也了解,虽然内子精通庶务,但毕竟那些,都是正正当当的生意,挣钱是肯定的,但哪有威王那样容易? 他先去的陈振声的驸马府。这里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吉时一到,新人住进来了。皇上在太监的簇拥下,从头走到尾,就已经觉得有点累了,他只好回宫,第二天才去威王世子监督建造的***驸马府。 皇上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贵妃哭哭啼啼地给皇上说,就是不一样的,馨公主将来住的屋子,不用生火盆,卧室是三间相连的,一件住人,一间洗漱,一间会客。 “曹驸马那边也是这样的。” “他们那边,是两间相连的。”淑贵妃越哭越来气,她一辈子,在皇上面前,都维护着自己贤淑的形象,现在,自己的死对头皇后的儿子已经确立了储君之位,朝中的大臣,一些明显就是支持皇上立嫡立长,一些,则是皇后或者其弟弟的拥趸,还有,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些人,现在都支持了储君,她还想做什么手脚,几乎就不可能。刚开始皇上身体很好,她还庆幸自己儿子还小,现在,哭都来不及了。她本来想把江妃的儿子推到前面,江妃没什么根基,自己儿子大了,还有点取而代之的可能,可眼下,一切都尘埃落定,将来新皇登基,她就要常伴青灯古佛了。就算她有子女,是不会让她出家的,但没了皇上,皇贵妃还有什么戏唱? “那也是趁大人改动的,你要怪,就怪亲家吧。”皇上最喜欢她的宽容大度,喜欢她在自己跟前撒娇,温柔小意,见她现在这么撒泼,厌恶之情油然而生,摆手,让身边的太监送她出去。 皇上跟前的小太监,知道自己将来一定要殉葬,这时都在巴结皇后,希望能有机会调离勤政殿,跟了太子,那是最好了,所有和皇后做对的事情,很快就有人悄悄送过来。 程娇燕听说了贵妃吃瘪,立刻就给几个要好的人都说了。 “你还不赶紧给冰儿找婆家,每天到处招摇什么呢。” “赵越还没定下婚事,冰儿只能再等等。”程娇燕一提起这个就来气。孩子都不是她生的,除了冰儿,其他还是小蒋带得多,现在都不肯听她的,本来,她让赵承邦去求皇后,让馨公主嫁过来,赵承邦把她训了一顿,后来,她又看上陈寰菂,可惜,茵茵很明显不喜欢她家,最后,她又想让娘家侄女嫁过来,可惜,程夫人所出,都是儿子,大哥的女儿,都是庶出,而二哥和二嫂,平时为人处世,就是麻缠不清的浑眼子,赵承邦根本看不上。这一来二去,赵越就偏大了,现在更是不好找。以前,程夫人还想把陆三小姐嫁给赵越,陆三小姐不愿意,程娇燕也不愿意,陆二爷,毕竟是个白衣秀士,他还身有残疾,实在不是个体面的亲家。 程娇燕还在发愁,皇上那边却有了消息。原来,远在东北的大兴国国王,就是当年陈奎秀扶持过的那个大兴国的四王子,想和这边联姻,他派使臣过来,本来是想让他女儿,嫁给一个王子,可惜,朝熙和瑞熙都有了婚约,洪熙皇子现在本来就惴惴不安,更不敢娶一个外国公主了。 皇上让使臣回去,问问他们的国王,肯不肯把女儿嫁给大秦国国师的孙子。赵承邦已经让皇上封为直郡王,但皇上觉得,没有国师的名头来的响亮。 对方,不过是表达一种信息,知道女儿虽然不嫁皇子,嫁得皇上的表弟,他们表示很满意。皇上的表弟,说不定比亲弟还安全,还亲近。 程娇燕见儿子是皇上赐婚,才不管外国公主儿子喜欢不呢,反正,她只喜欢享受那份荣耀。皇上让人根据陈振声的驸马府的样子,让人再修出一座府邸,他要按照公主的品格,给大兴国公主。 监造的人,自然是赵承邦,赵承邦到陈府,把事儿扔给了陈奎秀:“我也不懂这些,你怎样给馨儿布置,就怎样给我儿子布置。我信得过你。”陈奎秀推辞不掉,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他一面和茵茵紧锣密鼓地准备儿子的婚事,一面,还得抽空去看,赵越的府邸。 不管淑贵妃、程娇燕怎样折腾,日子还是一样飞快地度过,一个月转瞬即逝,皇上先嫁馨公主,茵茵和陈奎秀无论以前准备怎样充分,这三天都是忙得脚不沾地。 头一天晚上,大部分的客人就会过来行礼,主家要准备简单的宴席答谢,这个最是累人,客人来得不定时,人数够一桌,就要开一桌宴席,门口迎客的,屋里招待的,伺候的下人来回地走动,还不算有客人吃醉酒闹事的,还有些客人,借了酒劲装疯卖傻地又哭又闹,诉说自己委屈的,痛骂自己被人陷害的,外院闹得一塌糊涂。 陈奎秀第二天说话嗓子就有点嘶哑,茵茵命人给他茶杯里泡上胖大海,可惜哪里有时间去喝?到了第三天,皇上亲自来的时候,他已经出不来音了。 内眷这边,也不轻松。虽然前一晚没有人来,第二天大婚,皇上和皇后按例不来,还有祖母辈分的,也不来,但程娇燕和赵家的亲戚会过来很多,这是舅家的。扈王爷、威王爷还有京城里茵茵这一辈和下一辈的公主、郡主们,都会过来贺喜,茵茵能认识的不到十分之一,幸好皇后有先见之明,派了三个太监帮忙,他们不停地提点茵茵,那个是姑奶奶辈分公主的孩子,哪个是平辈的,哪个是郡主,哪个是公主的儿媳妇、女儿啊,茵茵不停地行礼,到了下午,就觉得这腿不是自己身上长的了。晚上,脚肿的鞋子脱不下来,喜鹃用剪刀把鞋子剪开了个口子,这才解决问题。 鸭蛋的脚比茵茵略大,她派人取了自己的鞋子,让茵茵第二天换上。 茵茵这还是只管前面迎客,后面厨房、新房、收拾嫁妆的,还有鸭蛋和顺阳、水儿等,她们提前五天就守在府里,和府里的几个管事的妈妈商量好了整个过程,不然,茵茵还会更累。 第三天比较好过,来得客人,都是祖父一辈的,可这听着叫奶奶,有的都是耄耋老人了,有的也才几岁大,索性来得人不算多,也没有那些繁琐的过程,茵茵还坐下陪了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算是忙里偷闲,休息了一下。 皇后是开席前才到的,她在前面转了一圈,和到来的客人打招呼,然后就去了馨公主屋里,她的宴席,摆在馨公主新房外面的小客厅里,母女出宫,反而能没什么人打搅,坐下安安宁宁地吃了一顿饭。 那一桌饭菜,是按馨公主和皇后的口味特别做的,和外面宴席上的菜色不一样,这也是事先早就打听好,专门准备的,皇上和皇后退席也很早,不然,整个驸马府知道有他俩在,谁能安心吃饭呢。 皇后的情绪,有些黯然,她也和普通母亲一样,害怕女儿嫁到婆家受委屈,茵茵送她时,她意味深长地拉着她的手,重重捏了一下。 “你放心好了,馨公主聪明睿智,我也会好好帮着,她肯定会幸福的。”皇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凤辇,起驾回宫。 第四天和第五天,茵茵都在家里休息,陈奎秀也告假在家。两人吃饭时,相对苦笑:“看来这娶媳妇比嫁闺女,就是辛苦地多了。嫁闺女的人家,也别难受自己这边没人没东西,显得恓惶,光是这份累,他们就没有经受啊。” “振宇到时候,最好找个家庭简单点的媳妇,客人没那么多,咱们也就没那么累。”茵茵随口感慨。 “走一步看一步吧。后面的事情,谁也说不清。”陈奎秀敷衍地说,茵茵也不在意。 其实,茵茵和陈奎秀最担心的,是振声和公主相处,振声脾气倒是还算好,就是偶尔会犯犟,百说百好的人,一旦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茵茵和陈奎秀在他大婚前,一再叮嘱了,让他这几天收敛一点,孩子也答应他们了。可茵茵还是担心,振声到底做到了没有。毕竟谁犯犟,还会提前预知啊! 总算是风平浪静地过了二十来天,茵茵又要准备明公主出嫁的礼物,他们这下,就是亲家了。馨公主是姐姐,这份礼物,也不能轻了,茵茵还是去了一趟驸马府,帮着馨公主查看了一遍礼物,这才罢休,等明公主大婚事毕,茵茵发现,这两个月极度疲累,忙得就只有一件事:婚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三六章 没等茵茵喘口气,宫里有人过来,宣布了一件让他们早就预料却不想接受的事情:太后宾天。 这边刚送走公公,茵茵指挥着家人把换下家里的红色幔帐,又让喜鹃通知车夫,在门口等候,她要去儿子那里,陪着馨公主进宫吊唁。 街上已经有人,敲着锣,通知百姓哀悼,全国停止婚嫁三个月,丧期不得演戏娱乐—— 街上的摊贩,都急急忙忙地除下红色的酒幌招牌,人们绷着脸,谁也不敢当着人面嬉笑。 马车走到宫门口,就停了下来,已经有人先进去了,茵茵和馨公主缓步往里面走,前面有人哭哭啼啼,是威王的女儿黄夫人,还是侄女和姑姑亲,这若不是几个人搀扶,大概都走不成路了。 馨儿还是公主呢,对祖母竟然没有人家显得悲切,茵茵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安排好。她有点内疚地看了馨儿一眼,发现她这时候竟然眼圈是红的,还泪流不止,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进宫的甬道前后都是人,等进了宫里的灵堂,穿着孝服跪下的人一大片。馨公主的位置,和茵茵不一起,两人分开,有宫女过来搀扶,灵堂悲号声四起。 太后停丧二十七天,幸好这时候天气寒冷。 馨公主要住宫里守灵,茵茵则得晚上回家。单调枯燥的日子,幸好有妞儿,她也要天天进宫,有时,和茵茵说好,她带着奶娘,抱上孩子,让茵茵看上一眼。 小男孩长得像母亲,水嫩可爱,幸好眼睛取了两人中间,不然,男孩子像了妞儿眼睛那么妩媚,小时候还罢了,长大后可怎么办?让别的女人情何以堪。 茵茵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皇上在安葬太后之后,就病倒了。他好不容易经过调养,身体恢复了些,这么一折腾,一下子就又回到了从前。 这回是皇后陪着皇上,去了温泉行宫,国事几乎都扔给了太子。贵妃和江妃,一下子都老实了,毕竟,皇后在皇上身边,她要弄个什么手脚,假传圣旨,把她俩斩了,那可没办法救活的。毕竟,她们的过错,随便整理整理,就够用了。淑贵妃当时觉得自己做事隐秘,毕竟纸包不住火,这时间长了,很多事都摆在明面上,她自己看着都害怕。 皇后彻底断开皇上和国事的联系,让他专心养病,皇上好在年纪不大,竟然又熬过了冬天,不过,树叶又绿的时候,皇上还能在阳光下漫步。 或许,皇上真的没有心力再管国事,或许,他享受了一段时间清闲,不想在承受那么重的负担,这个太子监国,现在都成了太子建国了。大大小小的国事,都扔到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年青人和年纪大的人,考虑问题的方面和出发点,都很不一样。 这天,陈奎秀回到家,和茵茵一起吃过晚饭,他不像以往那样去书房,而是坐下喝起茶来:“你想回渡口老家不?” “以前很想,可现在,那里的人都过来了。”除了桂枝,她婆婆老了,要靠她主持中匮,虽然不是大家族,但二十来号的人,吃穿用度,还是很费神的,尤其家里经济并不宽裕,处处需要精打细算,她的任务更重。 再加上,她还和丈夫,从京里带回了生意,她俩用自己的积蓄和茵茵的支助,开了果子铺、绣铺,用这里的收入,购买了一些土地,他们已经是那个镇子数得上的财主了,那份忙碌,应该更甚。 看茵茵陷入沉思,陈奎秀没有多言,默默喝茶。 “你,是不是碰上什么挫折了?”茵茵终于想起回答他,“一朝君子一朝臣,你不想当官,咱们去哪里都好。渡口镇,扬州,那都不是什么事儿。” “今天发现,和太子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反正朝中,还有承邦他们,我嘛,想退出了。”他本来不想当官,还是当今硬是把他捆住的,他如今旧话重提,茵茵也能理解。 “回渡口镇,大概也住不安心,妞儿和振声都在这里呢。” “他们也忙得顾不上咱。”他似乎很坚决。 “那好!你能向皇上告假吗?” 皇上身体极度不适,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这话。 “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一年,也说不定两年,谁知道一段时间有多长? 太子让陈福生进了礼部。 一般,一榜进士,都是进翰林院的。刚开始整理些史料,慢慢参与皇上身边的事物,成为皇帝的幕僚,还会经常给皇上讲史论经,成为帝师。没有这样安排的。大家都知道,这是由于陈福生当年受人蛊惑,做了洪熙皇子的幕僚。虽然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借着父母要他去科举的由头脱离了那个阵营,但他却在后面两年,并不敢和那几个人翻脸,现在,他也洗刷不掉“洪熙皇子的人”这个标签,太子怎可能会把他放到身边? 鸭蛋在茵茵跟前哭了:“这孩子一步不慎,这辈子都翻不过身来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了京生。”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他对皇上忠心耿耿,好好给皇上办差,总有一天会出头的。你也该看到,好些人年青得意,年老荒唐,也有人年青颇多挫折,到最后却能有很大成就。” 这些话虽然在理,却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鸭蛋还是闷闷不乐,但陈福生的事儿,最后还是要靠他的表现来解决问题,这时候茵茵也爱莫能助。 太后丧期过了,皇上为赵越修的宅子也好了,太子按父皇的意思,派礼部的人,去大兴国迎亲。陈福生这次也在被派出的官员中间。是啊,千里迢迢,不派他这样的年青人,难道要派走不动的老头去吗? 但陈福生心里,却非常紧张,这次的钦差,是洪熙皇子的人,加上自己,和另一位官员,四位竟然三个都是,洪熙老实了一年,但他能甘心就这样活下去?再加上,皇上尚在,太子还没什么动作,皇上不在了呢?太子会不会拿洪熙开刀?洪熙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心里烦恼,却没办法给皇上说,最后,还是母亲提醒,他想到了陈奎秀。太子还是很信任这位父亲跟前的宠臣的,而陈奎秀,和他陈福生,还有半个师生之宜,他把他的烦恼,都给陈奎秀说了。 “你只能见机行事。如果拗不过那些人,就顺从他们,不然,他们不会让你活着回来。只要有命在,一切都好说。” “我最担心在太子这里,洗刷不清那些罪名。” “我明天,联合赵大人,先给太子垫个底,让他有防备。” 陈福生也没更好的办法,带着一肚子的忧虑上路。 洪熙皇子果然不肯放弃这次机会,他的贴身幕僚,带着人在边关等着陈福生一行:他们要游说大兴国国王,和洪熙合作。 “洪熙皇子的封地,和贵国接壤,等洪熙皇子来到封地,咱们两家就并作一家,这地盘增大了一倍多,实力也大大增强,国王何愁根基不保,还靠什么和亲来保安宁呢?”这话,他们当然不会明说,但他们分散去蛊惑大兴国国王身边的重臣,还就有听进去,表示支持的。 福生刚开始很惶然,唯恐大兴国王心志不坚,是这次和亲之行不能完美完成。他在驿馆住的第三天,就有仆人给他传话:他若有什么烦难解决不了,可以给国内写信求教。那人给他看的,就是陈奎秀给他的信物。陈福生不知道陈奎秀当年在这里生活过,还留有人脉,但他对陈奎秀的能力,是了解和钦佩的,这时,毫不犹豫地把那些人在这里的活动,写信送回了国内。 和亲是大兴国王自己提出的,他征战半生,对战争深恶痛绝,洪熙一伙的游说并没有打动他,但他也没有明确表示拒绝,他还真害怕和洪熙到了封地,和他过不去。 陈福生满怀忐忑,随着大兴国公主的车驾返回,一过界关,他忧虑地彻夜难眠:如果有人暗杀公主,两国和好的愿望势必落空,他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在皇上那里,留下坏印象了。 幸好,他们回京路上,有几个县里闹了旱灾,灾民外逃,地方不靖,镇守边关的将军杨玉成,见他们带的人手不多,就好心派了一个一百多人的兵队,一路护送他们进京。这些军人还真不含糊,每天晚上把他们住的驿馆把守的严严实实,任何人晚上不得走出房门半步,违令者“格杀勿论!” 顺利回到京城,陈福生瘦得都变了形,二十岁的帅小伙,变得又黑又瘦,胡子拉碴,猛看过去,跟个三十多岁的人一样。 太子什么也没说,让陈福生一行人,回家休假,安排人主持了赵越与大兴国公主的大婚。 陈福生的婚期也到了,他见自己背上了这么个黑锅,特地写信给“梅小姐”提出退亲。“梅小姐”回信怒斥他:她愿意跟着他,是两人的情分,不是他陈福生的身份地位。她若追求身份地位,早就嫁给别人了,不会还等着他这么个一名不文的傻小子。 皇上和太子,在陈福生大婚时,都赏了礼物,他的心思才略略放宽了一些。 紧接着,太子便命陈福生去了江南,在扈飞雄的都督府,做了个六品的小官。陈福生见能脱离京城这个圈子,心下大喜,特别过来,和陈奎秀辞行。陈奎秀给他了一封信,让他转交扈飞雄。他知道这是请求扈大人照拂,对着陈奎秀深深一揖,走马上任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三七章 陈福生走了,鸭蛋少不了在茵茵这里撒一拘割舍不下的泪水。但京生上一次没中,还要参加下一场的科举,她得守着这个小儿子,走不开。 “夫人,福生说他今后无论官职大小,厄运总算是结束了。这话是不是真的?” “太子看在他这次衷心的份上,已经不把他当洪熙的人看了,这还不算厄运结束?” “可是,太子也没说什么啊。” “太子把他放到扈大人那里,就是让扈大人护他周全,这个还不是太子接纳他的明示吗?” 鸭蛋见自己无论怎样也想不出这个弯弯绕,也就不想了,儿子和自己信服的夫人都这么说,那就没有问题了。 “你那个棉织厂怎样了?”眼看着大姑子一天天正常,茵茵挺高兴,最近她没去焦家,所以问问鸭蛋。 “还是那样,今年种棉花的人多了,价格倒是不曾再涨。每月有个七八十两的进项,日子倒也过得去。” “福生在江南站住脚了,就让陆氏跟了去吧。”整天在鸭蛋前面晃悠,她自小喜欢诗书,女工和其它家务就很不行,她也不屑于去做那些,茵茵害怕她们婆媳生隙。 “我也有这意思。媳妇儿这几天跟顺阳走得近,跟她三婶子学打理果子铺呢。” “哦?她还有这爱好?” “在家坐不住。说是看到针线就头疼。我也不想拘着她。”鸭蛋倒是想得开,茵茵放下心来。 “我那媳妇文采真的是好,福生写诗,她也接得下,出口成章的。”鸭蛋夸自己人,还有点不好意思,白胖的脸,有点发红,茵茵看她这么说,更放心了。 “大嫂,还在惦着你呢。”鲁妈的腿,疼得厉害,现在都要拄着拐,每天最多在屋里转转,出门是没的可能,幸好她现在衣食无忧,伺候她的老妈子十分尽力,茵茵倒是能放得下心。 “我半年多没见她了。每次去,她都激动地厉害,不肯老老实实坐下,我唯恐让她的腿病加重。” “她每天和大哥住院子里,大哥还出去走走,她几乎不出门,性子拘得有些孤僻,我们谁去看她,她都激动,还爱哭,一哭,就念叨要不是你,她说不定早就老死西省了。” “她重情啊,我当年要不是你们,日子也会艰难啊,今日大家都好过,还不是当年互相帮助,才能度过艰难的日子呢。” 鸭蛋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便宜了张仲青,若不是他,小姐还不把张家那些人都捏死。” “是张海青啊,他当年帮了我,才让我饶过那家人。” “哼!张家大房和二房,现在日子挺难的,得罪了上司,没得官做,家里的孩子互相算计,分家分得四分五裂的,有个小的,成天挑着担子卖豆芽。” “张仲青不管吗?” “怎么管?好心扶助哪个了,其他都过来闹,还嫌他不公平,眼里只看到仨瓜俩枣的蝇头小利,连做生意都一丝亏也不肯吃,恨不能不摊本光赚钱,张夫人没几下就受不了了,下令那些人不许登门。” “哦。”这些个茵茵倒不知道,史嫣云不好意思说,外人看她俩关系好,不敢说。 “想想张家老大和老二,当年是怎样苛待咱俩的?饭都不给吃,妄想咱们饿死,他们两家分家产,那份心思,可真毒辣。” 看着鸭蛋咬牙切齿的模样,茵茵就笑,当年她腿还有残疾,鸭蛋背着她,不知受了多少刁难,若不是这个忠仆,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还真难说。 “夫人,亏你还能笑出来,我一想起过去的事儿,恨不能咬死他张家那些个恶人。” 两人正在闲话,二门的婆子传话过来:“张夫人求见。” 鸭蛋赶紧准备走避,茵茵轻轻拉住她:“什么张夫人,是刘琴。” “她这么叮嘱我的,我本来要说她姨奶奶的。”婆子赶紧为自己开脱。无论姨太太还是姨奶奶,都让人误会,难怪刘琴让人叫她张夫人。 鸭蛋听说是刘琴,就又坐了下来,福生中了进士,朝廷依礼封她夫人,她现在,是最低品阶的夫人。 刘琴已经认不出鸭蛋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想到鸭蛋会坐在茵茵身边,进来后,她不对茵茵行礼,单单对着鸭蛋福了一下。茵茵也不让座,刘琴的脸色有点难堪,不过,这人一向脸皮厚,她自己找了个锦墩坐下来。 “我来看看妹子。”她给鸭蛋自我介绍,鸭蛋侧脸,不理她,没想到刘琴忽然想起她是谁来,马上拉下脸:“你个奴婢,主子跟前哪有你的座位?” “刘琴你别激动好不好?人家儿子可是新科的探花郎,皇上都封了她夫人了,你也不怕这么咋咋呼呼,冒犯了贵人。” 茵茵的话,对刘琴打击很大,这可真是打墙板,上下翻(北方干打垒的土墙,两边用木板框住,中间填黄土夯实,两边的墙板一次上升),她现在被翻到最底层了。 刘琴脸红红的,坐那里跟木偶一样,半天没吭声,鸭蛋瞥了她一下:“你今天是来小姐家打秋风的吗?”鸭蛋以前挺老实的,这些年做生意,三教九流的人都得打交道,嘴巴也练毒了,这话说得,跟掴刘琴一巴掌没差。 刘琴呼就站了起来,但她现在,早就让人打击惯了,她捏捏拳头,跟泄了气的皮球,又蔫蔫地坐下来,用手捂住脸,过了一会儿,低声呜呜地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一边指望这边提携你,一边在后面又是说夫人坏话,又是投靠她的对头,你挺能耐的,来这做什么?去啊,攀个高枝,把夫人踩下去!”鸭蛋很恨地说。 刘琴恨恨地瞪了鸭蛋一眼,赶紧低下头去。 “不知好歹的东西!”鸭蛋最恨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我现在都可怜成这样了,你也不肯帮我一把?”刘琴放开鸭蛋,转而对着茵茵,一边哭,一边说道。 “你有什么可怜的?有吃有喝,还穿绸带金,哪个看你,也不是可怜人。” “呜呜,他要休了我。” “活该!”鸭蛋一下子高兴起来,“嫁个男人,看把你张狂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到处给人许愿,说你妹夫表哥都是大官儿,不过一个八品小官,竟然敢称夫人,这样的女人,除了给夫家惹事,还能带来什么?没有你,那姓张的好老老实实做他的公干,都是你挑唆的,现在可好,连那小芝麻官儿都丢了。”鸭蛋比茵茵了解刘琴,茵茵都不屑知道这些。 “谁不想往高处走?”刘琴不忘辩解。 “那有一边吃着人家,一边背后使坏的?” 刘琴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继续哭。 “你别烦我了,回去吧,你反正现在衣食无忧,回家建个佛堂,一天多念几遍经文,赎赎自己的罪过。”茵茵让她哭烦了。 “你先在好过了,随便伸伸小指头,都能帮我度过难关的,你怎的这么心硬?” “你再说一遍!”鸭蛋不愿意了,呼的站了起来,“当年你在后面撺掇,你弟弟把小姐推下马车,摔断了腿,你母亲竟然连个接骨的大夫都不肯请,最后实在遮不住眼目,竟然请了游街窜巷的蒙古大夫。老天让我们小姐活着,就是要看看你这些害人精的日子,好过成啥样!” 刘琴见鸭蛋翻旧帐,脸色由红转青,那些事情若提出来,她那里还敢向茵茵求情?这边不把她娘儿俩杀了,都是宽厚仁慈的了。 “偷了我们夫人的嫁妆,想要霸占我们老爷的家产,你们竟然对小姐下那么重的黑手,老太爷要是活着,看着这一家越活越难场,肯定很高兴吧?报应啊,我当年哭着去求那死老头,他竟然为了大爷的前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女往死路上走。活该,二房一家遭瘟,死个干净,大房,哼,慢慢败落,看着自己家的日子一天比天难过,就像小刀子拉肉,肯定痛不可当吧?若当年肯用三分善心对待我家小姐,你们现在的难场,那算难场吗?” 鸭蛋说着说着,自己竟然哭起来:“呜呜,我和小姐当年,是怎样度过那些苦难的日子的?想起来我就难过。” 刘琴连告辞都不及说了,匆匆溜走,她没想到会遇到鸭蛋,这个小丫鬟当年,为了自己的主子,没少挨她和弟弟的欺负,她再不走,鸭蛋的旧账越翻越多,万一把茵茵的怒气勾起来,她的小命说不定就会丢到这里。 “好了,不哭了,人都跑了。”茵茵也让鸭蛋哭得难受,她用帕子为她擦泪。 “小姐,你也太心慈了,要是换成我,哼哼”鸭蛋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 “呵呵,你不是说,让她们过这种小刀子拉肉的日子吗?刘琴那个弟弟媳妇,现在防刘琴就像防贼一样,他们还不肯认崔氏,现在刘琴又被休了,这日子不是你想看到的?” 喜鹃端了水过来,鸭蛋洗了一把脸,听见茵茵这么说,又换上了笑脸,瓮声瓮气地说道:“早就听说她回京了,我都准备叫上一帮人,把她家砸了,福生他爹不答应,说你没下令,我还是不要乱来的好。不然——” “福生到了江南了吗?有信回来不?”茵茵叉开话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三八章 茵茵也不是菩萨,但如果对刘琴太苛刻,她害怕给陈奎秀惹来麻烦,好在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的话,竟然落在大伯一家人身上。大伯当年漠视茵茵,但他没有作恶,若他还活着,过来请茵茵帮忙,茵茵还真不好推辞。刘琴姐弟,若是帮他们,是人都看不过去。 茵茵现在对振声,却有点不知所措。那边去的勤了吧,害怕孩子觉得不自在,少去吧,又怕小两口根本都还是孩子,就是口角起来都不知轻重,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当年妞儿嫁过去,她都没有这么担心过。不是她不爱妞儿,而是妞儿沉稳,再说,在公婆的眼皮下,她俩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这天,茵茵实在忍不住,派人过去知会,自己要去驸马府看望公主。唉,娶个公主媳妇,连说话都得特别小心,看来,低娶高嫁还是很有道理的。 馨公主带人在二门迎接,把茵茵吓了一跳:“这怎么使得。” “婆母,我是小辈,孝顺是应该的。”馨公主笑嘻嘻地搂着茵茵胳膊,让茵茵心里很温暖,同时也有点疑惑。 进了馨公主待客的小厅,婆媳一边寒暄,一边落座。 “振声呢?” “在书房读书。” “他很用功吗?”那也一个月没见母亲,这时也该休息一下了。 “嗯!”看到馨儿回答时的迟钝,茵茵心里更是疑惑,她上一次来,振声就是她问起,这才过来,这次还是这样,看来,有问题。 “明天,振宇和你父亲都沐休,你和驸马也回来吧,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喝喝茶,热闹一下。” 馨公主轻轻地笑了一下:“母亲,我和振声商量一下。” 陈振声可不是这么刻苦的人,茵茵最担心的事儿发生了:小夫妻俩闹矛盾了。 振宇晚上回来,茵茵派他去叫哥哥,她要弄清,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馨儿闹矛盾?娘,没有的事儿。”振声还没听完茵茵的话,就立刻反驳道。 “那我今天去你那里,馨儿怎么不派人叫你?” “娘,唉,你不知道别问。” “到底怎么回事?”振声不说,茵茵急的牙疼。 第二天,振声和馨儿回家吃饭,两人的表现,很恩爱,那不是装出来的,这让茵茵很奇怪,但总是不那么担心了。 送走儿子一家,茵茵把自己这一天多的虚惊,说给陈奎秀,她现在变得唠叨了,幸好陈奎秀今天不忙。 “这,你有没把振声的书童叫来问问。” “小家伙对振声死忠,什么也不说。” “好吧,我来问,你就别操心了。” 陈奎秀过了七八天,才找到机会,把事情打听清楚:“振声上一次进宫,无意说出,还想科举的话,皇后很支持,就叮咛馨儿跟前的老妈子,让她适当节制馨儿,不要少年心性太过贪玩,误了女婿学业。馨儿奶娘,这段时间病了,回了老家,那老妈子和馨儿没感情,却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公主跟前摆谱,动不动就拿了皇后的话规劝她,把这两小的,逼得现在谁也不好和谁说话。” “说话都管啊,这太过分了。” “那老婆娘贪得很,每次馨儿给打赏,她才闭嘴,馨儿看她讨厌,死活不肯给她,她就唠叨不停,现在,馨儿还不好给皇后说,就是说了,估计皇后也不好定她的罪。” “把她召回宫就是了。” “你不要管了,听说馨儿的奶娘要回来了,她在家养了几个月,早就好了,是皇后体恤,非要她再养养。” “那又怎样?” “皇后让她当馨儿府里的女管事,那些下人都得听她的。馨儿也在等呢。” “馨儿的奶娘老好人——” “没你老好人,你放心吧。宫里出来的人,没有三把刷子怎么成。” 茵茵也知道宫里的竞争非常厉害,这才不再唠叨,但她还是几乎天天打听,看馨儿的奶娘什么时候来,并且,每过五六天,她就过去一次,直接指了下人:“去,叫驸马过来见我。”那个宫女也不敢阻拦,振声馨儿陪了茵茵吃饭,然后一起休息,那个宫女,若是想唠叨,振声直接发火,她只敢唠叨馨儿,却管不住振声。 转眼,馨儿奶娘回来了,茵茵还派人送了一只老山参给她,馨儿奶娘推了没收,茵茵再次派人送了两个,还说如果推,就送三个,她才勉强接收。 馨儿奶娘很简单,派那个宫女,帮馨儿绣披风,要百鸟朝凤图案的,说是送给皇后的生日礼物,那宫女天天绣阿绣,根本没空唠叨了。 “比我厉害。”茵茵给陈奎秀感叹。 “你就是有点怪招,哪有宫里历练出来的女人厉害。”陈奎秀笑着说。 “我还真该宫里锻炼锻炼。” “好了啦,就你这软心肠,早让人吃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知道吗?那个宫女,以前就是针线房的,这个披风绣下来,瞎了都可能,你的心能这么硬吗?” 茵茵自愧弗如。 过了一个月,茵茵去振声那里,果然和以前不一样。走的时候,那个宫女躲在二门那儿,假装送她,她什么也不说,一个劲儿磕头。 茵茵不理会,喜鹃和美鹃拥着她,眼看就出了门,那宫女低声凄惨得哭了一声:“陈夫人,我错了,求求你吧。” 早知今日何必不当初,茵茵恶作剧地说:“我的车夫要续弦,和你年岁也相当,你肯不?” 那女人愣了一下,慢慢磕下头去:“谢陈夫人恩典。” 茵茵的心马上就不落忍了,那车夫可是有个男孩子的,这个宫女长相清秀,年龄不很大,一下子就给人当后娘,她是不是太坏了? 陈奎秀听她这么说,笑道:“我说你心软吧,你还不服气,在别人看来,这都是仁慈了,不然,她本人也不会答应。” 茵茵还是有点不能释怀。 “好了啦,年青时还有点巾帼之气,怎的越来越婆婆妈妈?让她嫁给我的车夫不就好了?”陈奎秀才换的车夫,二十多岁,还未娶亲,长相也过得去,人也老实。 “便宜这个坏蛋了。”她又不服气,不过,还是再下面一次去振声府上时,帮那个女人求情:“你公公的车夫,二十多了没成家,馨儿你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下人?” “有啊,母亲。”馨儿指着正上茶的丫鬟,“这个怎样?” “太小啦,那人都快三十了。” “那母亲,我给你俩丫头,加起来就够了。”她捂着嘴笑。 那宫女听说茵茵来了,借口请示馨儿配色问题,在门口候着,听到馨儿的话,知道是要她请罪,赶紧扑就跪了进来,一路膝行:“公主,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该死——”这句话不该说,馨儿指着外面: “该死到外面去,不要脏了我的府邸。” “公主,我错了,求求你了。” “说吧,谁指使的?” 茵茵发愣,合着,这事儿都有内幕啊,宫里的水也太深了。 “我,我——” “有话就说,没话,滚!”馨儿不以为然地伸了涂着蔻丹的手,让茵茵欣赏,茵茵心里直发冷,她的儿子,这辈子别想在媳妇手里翻出来,光这份很劲,儿子就没有。 “公主,我家人都失踪了,我是被逼的,可怜我侄儿,才一岁啊,长了八棵牙,可漂亮了。” “好了啦,别滴猫尿了,我帮你找着了。现在就在路上,一会儿就会到府上。” “啊?真的啊,她们还活着?”她傻了一样自言自语了几句,这才哭着跪下去。 “是明公主跟前的肖嬷嬷。” “好了,去西侧门守着,你家人该到了。” “这下牵扯可深,肖嬷嬷是太后跟前的人,后来去了刘妃那儿。谁知道怎的又到了明公主跟前,其实,她早就是贵妃的人。”馨儿奶娘皱眉说道。 刚才那宫女飞跑过来,嘴里咕哝着:“都中毒了,都中毒了。”她的神情几近疯狂,茵茵赶紧站到馨儿前面。 “传太医!”馨儿其实也心软,死了就死了,又不是她让人下的毒,茵茵心里一阵温暖: “快,让人给她们灌生鸡蛋。” 屋里除了奶娘,其他人都跑出去,那宫女神情还呆滞,但却跑得飞快。 “就为离间你和驸马,就要下这么的大的毒手?” “你以为呢,母亲,父皇被她们蒙蔽,根本看不出那女人有多么狠毒,简直是蛇蝎心肠,她现在自知必死,什么坏事都能做出来。” “她就不怕连累儿子?” “我怀疑儿子不是她生的。” “明公主可是她生的。” “她们娘儿俩必然有绝对把握,能把事情推到刘妃身上,让刘妃和三哥给她殉葬。”真毒啊,茵茵忽然庆幸,淑妃要是当时暗算自己,自己肯定挡不住的。 馨儿似乎知道茵茵心思,她低声说道:“公公不会让你涉险,还就舅舅他们几个,那个女人的手,伸不到你们跟前。” 那个宫女的侄儿,还是死了,她的哥嫂倒是救活了,一家人哭得死去活来,奶娘给馨儿说这些的时候,茵茵心里非常愤恨,恨不得把淑贵妃千刀万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三九章 馨公主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当晚,皇后就让人把女儿叫进了宫。馨儿知道瞒不过,自然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母亲。 “凌淑慧这个贱人!倘若我的孩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她全家殉葬。” 皇后针对淑贵妃的行动,对方很快就察觉了。皇后以前,太过恶毒的事儿肯定不做,淑贵妃就是看准了这个,才敢四处伸手的。现在,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嫁到郑南侯府,一个嫁进威王府,这两家皇后不管怎样,都不会动手,她的兄长安逸侯那边,她也有了完全之策:皇上宾天,安逸侯举家迁往洪熙皇子的封地,她早在那里建了豪宅,购买了田地,那些,可以保证哥哥一家安心生活。 “九皇子的奶娘来了。”淑贵妃最贴心的宫女进来说道。 “传!”馨儿说九皇子不是贵妃所出,这话错了。淑贵妃现在唯一没有安顿好的,就是自己这个儿子,他太小,还没有资格出宫开府建衙,她若死了,这孩子肯定逃不出皇后的手心,以前,她还存侥幸心理,觉得皇后心地不够冷硬,这孩子毕竟是皇家血脉,皇后不会把他怎样的,最多,就是不封爵,反正,衣食无忧地过一生是没问题的。她也寄希望,等儿子大了,若能争取到封地上生活,皇后还真拿他没办法呢。 “九皇子好像出痘儿了。”奶娘一进来,就扑通跪了下来。 “传太医了没有?”淑贵妃一下子就跳起来。 “传了,我过来给娘娘说一声。” “派人过来就行了,你给我好好盯在跟前。” “是!”奶娘转身匆匆去了。 淑贵妃一摆手,宫女赶紧帮着,把她刚才午睡揉乱的头发重新梳理整齐,代步的软轿已经停在宫门口,贵妃出门坐了,匆匆去了景阳宫。 太医已经到了,也确定九皇子就是出天花。淑贵妃心里几近绝望,这个病,十个得了九个死。但她还存着最后一线希望,每天盯着太医和宫女,熬药煎汤,尽力抢救,有空的时候,贵妃还不忘念经祷告,求助神灵,也许是她诚心动天,九皇子高烧了几天,竟然退了烧,又好好养了几天,孩子能起身了。贵妃的信心大增,觉得这是上天已经用这种方式,惩罚过了她们母子,今后,九皇子身上的厄运,就会结束了。 因为九皇子的病,贵妃前后忙了一个多月,她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再害人,她刚刚放下儿子这头的的心,皇后懿旨,让她去行宫伺候皇帝。淑贵妃非常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有了机会。在皇上身边,就有机会弄手脚了,无论是哄转了皇上,让他为自己下旨,还是她自己做手脚,弄到圣旨,反正,都是一样的,都能解决问题。 贵妃出宫,那仪仗也是很浩大的,以前,贵妃很在意这些,很嫉妒皇后的比她的大,现在,她明白这些都是过眼云烟,一切外表都是次要的。 贵妃隔着窗户,看到一个小太监扶着皇辇,默不作声地走着,这个才十五岁的小男孩,已经进宫三年了,人很机灵,对她也衷心,皇贵妃若不是心硬,她大概也会觉得愧疚吧,对这样的孩子,她都想办法把他的家人控制了。不然,她没办法保证自己的一些安排万无一失。 小太监一转脸,忽然看到贵妃在看自己,吓得一愣,随即下意识地便要跪下行礼,身后有人推了他一下,他趔趄了一下,这才继续往前走,但他往贵妃这边看了好几眼,似乎有话要说。 贵妃累了,御林军围着站成一圈做保卫,皇辇停下来。 “你有什么话说?” 小太监跪下,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我那天看了一眼九皇子,觉得他不像是出痘,倒像出疹子。” 皇贵妃眉毛一下子挑起来。 “小香公主前一阵也出疹子,和九皇子的很像。” “可是太医——”皇贵妃忽然说不出话来,她的大女儿丽公主也出过疹子,的确是这样的。 可恶,她被骗了。谁要骗她?为的什么?淑贵妃第一反应就是皇后,能指使太医的,非皇后莫属。刘妃已经让皇上软禁起来了,自顾不暇,再说,那是自己的搭档,断然不会害自己。 皇后这么做,就是让自己虚惊一场,让她一个月惴惴不安,忙碌慌乱。 对了,皇后就是让自己忙碌,忙得什么也顾不下,没有心思针对她。淑贵妃气恼地用手敲敲脑袋,自己怎么这么粗心呢?一时猜不出皇后还有什么企图,淑贵妃也没有心思休息,传令下去,继续前行。 皇上这次来行宫,天气好了也没有离开,很多人都猜想他的病大概加重了。淑贵妃好几个月都没见到皇上,等她进了行宫,太监们小心翼翼地行走,低声地说话,都让她觉得很不妙。 皇上躺在龙床上,根本认不出人,也不会说话,偶尔会因为身体不适,呻吟一声。淑贵妃一看,就知道皇上时日无多。 可是,找遍行宫,淑贵妃也没能找到任何制作假圣旨的东西。太子现在,用的东宫印,那皇上的玉玺呢? “肯定是赵玉蓉给藏起来了。”淑贵妃恨恨地想。 接着,淑贵妃还发现,行宫让御林军封起来了,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就是她的指派,那些人都根本不认账。 淑贵妃身边的那些宫女和太监,也被换掉了,这些人小心翼翼地伺候她,却不和她交流,她的聪明、她的阴谋,一切一切,都无法在实施,尤其,她的儿子怎样了,她一点也不知道。 皇后解决了淑贵妃,又开始逐步把丽公主和明公主跟前贴身的宫女太监换掉。虽然伸手到郑南侯府和威王府,让她有点愧疚,但她知道,这是为他们好。这两个女人没了爪牙,不能为恶,是这两个于大秦国有功的勋贵家庭之福。 天气又一次开始冷的时候,噩耗传来:驭龙宾天了。大秦国民再一次换下有喜庆色彩的衣服用品,整个国家都变得灰蒙蒙惨兮兮。 朝熙皇子早就太子监国,这时候也不过是换个名称,大秦国的帝位传递,没有任何波澜。馨公主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儿,在这一代孩子中,唯有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茵茵听到消息,赶紧去了驸马府,馨公主和上一次太后过世,表现得完全不一样,她哭昏过去好几次,让茵茵心疼不已。 皇后当然也很在意女儿的身体,特别传了太医。她最担心的是,女儿怀孕了。但太医很确定地告诉她:没有。 “这孩子都成婚一年多了,明公主那边都有消息了。”程娇燕在茵茵跟前念叨。 “是我让他们先避一避,公主还小,身体尚未长成,这时候怀孕,对她不好。” “这事还能由人?” “也没有绝对之事,有七八成而已。”两个眼睛揉成烂桃的女人,凑在一起竟然说这个,外人看来,肯定觉得很可笑,偏偏,她们心里没有太多悲伤,不说话打发时间怎么办? “淑贵妃在行宫自尽,留下遗言跟随皇上,你说,太子会不会让她进主陵?” “怎可能?”那皇后到时候怎么办?这时候的人迷信,她们认为还会在阴间生活,怎可能让两人再见面? 茵茵忽然想到自己穿越以前的经历,马上不敢说话了,她真的害怕皇上会这时候看着她。 先皇安息了,朝熙皇子成了朝熙皇帝,京城的老百姓,一如既往地生活,要说变化,就是新皇加了恩科,这一年,那些文人士子又有机会参加科举考试,在那三尺之地,为了自己的命运再拼搏一把。 洪意(不能在叫洪熙了)皇子顺利地去了封地,只有一点小变化,朝熙皇帝把他派到黔中去了,他以前的种种安排,就都使用不上。 安逸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跟了洪熙,自己觉得不安全,跟了洪熙,妹妹用命换来的那些土地田宅怎么办?可以千里迢迢把庄园的出产换了金银送过去,可黔中,太贫瘠了,有钱能怎样? 他知道京城不能呆,最后还是决心去自己的庄园,不管怎么说,那里天高皇帝远,自己有钱就有势,就有好日子过。他带着一家大小,随着洪熙皇子走出北省,就和他告别。 洪熙皇子挽留了几句,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多劝,人各有志不是? 不知道安逸侯最后到了自己庄园没有,反正有人悄悄给皇后说,在洪意皇子那里,看到安逸侯最喜欢的翡翠如意了。这话慢慢传开,茵茵也知道了。她问陈奎秀:“洪意皇子真的干掉了安逸侯,把他的财宝劫掠一空?” “谁知道呢?反正东海那边,上千亩地的佃农,说没人收租子。” “幸好没有让洪意皇子继位,不然,大秦国民岂不遭殃了?”茵茵抚胸感慨。 “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的。”陈奎秀安慰她,“我们几个,就是拼了命,也会护着朝熙皇子登基的。” “那你现在是拥立的功臣了?” “这个世界,不能当奸臣,也不可当功臣的,我只想做忠臣。” 都没有好下场,茵茵很担心,可她没办法说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四零章 不是自己说不当功臣,那就不是功臣的。皇上登基,有意无意的,对他们几个赏赐很重。物质上的倒还罢了,上有赐不敢辞,几个人都乖乖接了。 下来,先是封了赵承邦为靖国公。赵承邦在勤政殿前跪了一个时辰,给推辞了。接着,就是封苏君青和陈奎秀,他们比赵承邦推辞的坚决,但在勤政殿前跪的时间也长。毕竟,人家那是郎舅,他们这是二家旁人。 几个人,官居一品,赏无可赏,提拔也没空间,小皇上很为难,几个臣子很惶恐。憋了几个月,陈奎秀病了。 他们三个,自小练武,身体都没得说的,小病小灾,有时连药都不吃,打一通拳,出出汗,病就好了,茵茵几乎都没给他熬过药。可这次不行了,陈奎秀烧地都有点迷糊,脸色苍白,把她吓坏了。 皇上派了最擅长治疗伤寒的太医孟兆麟过来,把了脉,开出方子。茵茵正想让人去药铺。跟在孟太医身边的小太监已经麻利的接了那纸张,对茵茵行了一个礼:“皇上让立刻报给他,药也要从宫里拿。” 这是圣旨的,茵茵不敢违抗,小太监一溜烟走了,出门骑马,一路飞跑,一刻钟就把药拿回来。孟太医要亲自煎药,茵茵说了好多话,这才让喜鹃煎药,他在一边守着。 孟太医在陈府住了两天,陈奎秀的烧完全退了,人也开始吃饭,他才告辞离去,回宫复旨不提。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陈奎秀大概也是操劳过度,身体有亏欠,这次养了一个月,脸色才好起来,他开始打拳,也开始上朝。 一个月,他这个位置,要攒下多少公文?茵茵劝他悠着点,他哪里能做到?结果,夜以继日,操劳了两个多月,养病胖起来的那点肉,又没了,人也黑瘦了,胡子都长得飞快。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留一绺美髯,经常早上刮干净了,一天忙下来,晚上都能长出来。 其实这是茵茵的错觉,有时陈奎秀回来晚,她都睡了,再见人,说不定都是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了,当然看着胡子拉碴的。 陈奎秀再次不舒服,这次不是发烧,而是腹痛。皇上那天见天色太晚,赏了他们几个宵夜,也许是年纪大了,皇上吃的不少,一点事儿也没有,他和苏君青都不舒服。 这次,皇上依然派了太医,前后紧跟,对他们好得不得了,同时,接受了陈奎秀的建议,把扈飞雄从江南调进了京城,分担陈奎秀的职务,不久,又让廖三老爷当了苏君青的助手。 他俩这次病好了,不像陈奎秀上次一样,急急忙忙就去朝中当值,而是奉了圣旨,在家荣养。 两人每天,坐一起喝茶聊天下棋画画,日子悠闲又充实,三个月下来,都变得红光满面,这才奉旨上朝,要做的事情让人分去大半,不用再那么夜以继日,他们两个有时晚上下朝,还要对面厮杀一盘,这才回家。陈家老宅在东城,苏府在西城,幸好陈奎秀现在的新宅也在了西城,还不至于两人南辕北辙。 苏君青在陈家吃饭的时候很多,下了棋,常常天就要黑了,赶上吃饭的点,那也不客气,他还常常一边吃,一边赞叹陈家的厨娘比他家的好,茵茵有时就让他带回些点心给碧莲。其实,他和碧莲的口味相差太大,他觉得好吃的,碧莲并不爱。 皇上对陈奎秀和苏君青日益淡出朝中事务,持漠视态度,让这俩更加逍遥。 转眼过了年,振声要参加恩科考试,苏君青的大儿子也要参加。他比陈振声小,还是前一年的恩科才中的举。 两个当爹的借口要督导孩子读书,都向皇上请假,这在朝中,是史无前例的事儿,皇上偏偏都准了,扈飞雄一看把事儿都扔给他,私下里还把陈奎秀骂了一顿,其实他最是喜欢那种忙碌生活,毕竟,管的事儿多,权利才大啊,他这还是刚刚坐上阁臣的位置,心正热着呢。 茵茵以为他俩不过是借个由头不上朝,没想到她还真想错了,陈奎秀天天起来,陪着儿子打一通拳,然后读书,父子两个揣测皇上命题方向,讨论策论怎样写,文字怎样处理,最能得主考官鲁翰林的青眼,竟然将近两个月,陈奎秀也没去苏府,苏君青也没过来。 终于等到考完试,陈奎秀才开始老老实实上朝当值,苏君青却因病给皇上告假,说是辅导儿子累坏了。皇上派了太医,回复说是有点伤风。 陈奎秀和苏君青频繁出状况,还是赵承邦好,一直黑着脸给皇上办差,人家是郎舅,还是一家亲。茵茵还正感慨这个呢,赵承邦忽然也病了。这此还真的非常凶险,他正和皇上说事儿呢,一头栽倒在地上,昏迷了一天才醒。茵茵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是中风了,这病很麻烦,万一留下后遗症那可怎么办啊。 后来才说是他着凉了,早上起来就有点烧,小蒋让他告假,他不肯,他对自己身体一直很自信,就这么挣扎着上朝,结果出现那事儿。 皇上意识到,父亲留下这些忠臣,平日真的很拼命,对朝廷,那是真的衷心耿耿。赵承邦病让皇上大为震惊,他接受陈奎秀的建议,让身边的肱骨大臣,挨个接受太医的调理,朝中大臣,也由一月两天沐休,改成三天。 人们关注的目光,光忙了看这些,注意恩科考试的就少了,等赵承邦病好,又去皇上跟前报到时,这才意识到,皇上正在忙着准备殿试。 皇上很高兴的把贡生的榜单给他看,陈振声、苏黎民的名字都赫然在列:“我特地把他俩的卷子调过来看了,驸马的文章四平八稳,滴水不漏,苏公子的却奇峰突起,意境超然。” “和他们的父亲截然相反,两人还告假在家督导儿子,怎么教的啊。”赵承邦呵呵地笑,他儿子上一次中了,这次老二没考试,他不担心啊。 不久,皇上把三个都弄到身边当了内阁学士,入朝为官,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聚头,当年脾气乖戾的赵承邦,却成了最是任劳任怨尽心尽力的臣子,陈奎秀和苏君青有时说起来,一边唏嘘,一边惭愧。皇上因为他俩坚决反对,陈振声和苏黎民都放在了二榜中间不显眼的地方。 “有你们这么当爹的吗?不给孩子谋划也就算了,竟然还拖后腿。”小皇上难得和他们开玩笑,这俩却大言不惭地说:“有我们这样的爹,已经够好了,如果这爹能自个儿选,我俩的儿子,都能守了咱大秦国的西疆。”瞧瞧,自我感觉多好啊,岂不知,还有人比他强? “哦,是吗?照你们的说辞,我的兄弟早就把疆土都守卫完了,肯定轮不上你们的儿子。”陈奎秀第一次窘得一脸汗水,苏君青悄悄红了脸,赵承邦在一旁哈哈大笑。 同是内阁大学士,人们的眼里也是有区别的,赵承邦理所当然成了人们眼里的第一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扈飞雄都有超越陈奎秀的趋势,皇上终于慢慢放下了对这几个人的心结,处理朝政和平时相处,自然而威严,陈奎秀这才暗暗松口气。 先皇敏锐,政权过渡又很自然,虽然淑贵妃还弄了点小把戏,但没伤国运,现在的大秦国,在人们眼里,正是国运昌隆,百姓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陈奎秀悄悄给皇上建议,把一些重要关防上的将官调动一下。赵承邦立刻赞同,他和苏君青在军中呆过很长时间,比较了解情况,事情就由他们去办。 本来很平静的局势,竟然因为这个起了波澜。 和平日久,腐败不仅再文官里滋生,武官那边也不幸免。吃空饷,让军中的人数大为减少,皇上看账面,还有几十万兵马,其实,一半也不到,国家没事还罢了,真有战争,军队的战斗力大打折扣,边境防卫能力堪忧。 克扣军士饷银,军官就不希望手下人太能干,都是老弱病残,他们拿着那份缩水很多的饷银,敢怒不敢言,好些甚至就是混吃等死,还害怕军官让自己退伍还家,他们走投无路了呢,所以,有委屈也忍着,不敢明言。 赵承邦和苏君青,不能说明察秋毫,但军中谁是谁的人,哪个和哪个不对付,他俩多少是明白的。动手的第一下,就是让个有世仇的人见面,一个接替另一个职务。 参奏的折子迅速送了上来,皇上看了,大为震怒,派了一个张仲青去勘查。张仲青没想到忽然受到皇上重任,他本就不会虚与委蛇,当然实话报了上来,贪官让皇上下令斩了。 这事让军中震动,但也就是一阵的谈资,贪官胆大包天,又心存侥幸,根本没想着这是皇上整顿军纪的一个信号。紧接着,皇上除了让苏、赵继续调动军官,一面让陈奎秀带着一帮官场新贵,彻查军中之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四一章 陈奎秀又忙得一天难得见一眼,陈振宇去了国子监,也不回家,茵茵一个人闲的发慌,经常出门找覃碧莲、史嫣云她们聊天。程家大老爷前段时间也病了一场,程夫人心里不安,在京城住不下去,去了南边陪丈夫。 古大人因为母亲过世,在家丁忧,茵茵不好去,古夫人也不出来,原来的在一起打交道的人就散了。 覃碧莲父母过世,她没能回去,红荷思念姐姐心切,又想让孩子在京城读书,一家人带着大群仆役,浩浩荡荡从那边过来。 张海青已然是个沉稳的中年人了,那边太阳厉害,他变黑了不少,人倒是显得挺精神的。在碧莲那里,见到茵茵,很恭敬地叫着“嫂子”行礼,别人都当他客气,只有她俩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因为红荷,碧莲连着几天邀请了茵茵过去,三个人还叫上家仆,到外面看西山红叶,玩赏北海的秋色连波,去凝碧寺吃素斋,到玉清沟买梨回来拌上蜜蒸着吃,据说这个可以润肺,红荷怕不习惯北方天气,要多吃了这个,防止冬天咳嗽。 愉快的日在,总是太匆匆,不知不觉间,秋天过去了大半。 陈奎秀忙了两个月,这才有了一个沐休日,茵茵派人从国子监接回振宇,到廖家接了妞儿母子,一家人乐呵呵地在家过了一天。 “爹爹怎么瘦了这么多?”妞儿看到父亲,心疼得很。 “爹爹最近忙。”陈奎秀解释。 “是蜀中的事儿吗?”妞儿听到什么了。 “哦,那只是一部分,现在没有问题了。” “那里出了什么事儿?是洪熙皇子吗?” “也算是吧。” 大秦国整顿军队,抓起来的贪官越来越多,那些不干净的将领坐不住了,打骡子马也惊啊,这在军中,多少引起了一些混乱。 洪熙到了蜀中,并不老实,悄悄招兵买马,那里山路崎岖,民风强悍,如果立起杆头,还真不好消灭。小皇上也不是吃素的,让他去那里,就是早就盘算好的。蜀中的都督,是非常忠诚的田昆仑,洪熙还没弄出多少人呢,就让田昆仑找了理由,借走了,洪熙敢怒不敢言,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天昆山治下也算严厉,但他事务太多,大多的事情,还是要依赖手下人去做,有个去过西疆战场的将军张创生,划拨在他帐下。张见田大人欣赏自己,对他信任有加,胆子渐渐大起来。这人比较阴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贪污了不少军资,竟然没人看出来,当然,下面的军官清楚,上面的人不知道而已。 没人能把自己的敌人消灭殆尽,张创生做的这一切,还是有人不满,把他告发了。洪熙的人,不知怎么,截获了信件,过来威胁他,张创生无可选择,成了洪熙死党。 但告发张创生的人,肯定还会给上面去信的,他们为了保险,在这人晚上吃酒返回的路上,用弓箭射杀他。谁知道他只是受了重伤,让人救回到军营才死,张创生的事情完全暴露,他狗急跳墙,带着自己的部下,逃往洪熙的地盘。 田昆仑一面向皇上告罪,一面派人包围了洪熙的驻地。洪熙的人,表面装着是被威胁的,实际却处处为张创生打掩护,一个根本不算是战争的战争,竟然打了一个月,最后,皇上下旨攻城,才算彻底解决问题。张创生刚开始是假装挟持洪熙皇子,到了最后,变成了真挟持,把洪熙气得要死。他被田昆仑的人救了下来。皇上以他的安全为由,让田昆仑把他送到京城守了皇陵。 茵茵觉得,洪熙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在皇上的眼皮下面,什么招儿都没有,没人没势力,老娘还让皇后软禁着,见一面都不可能,每天面对一群太监,在寂寞冰冷的皇陵,他总有天大本事,也是枉然。 据说洪熙被送回来时非常蔫,但没多久,他就出逃了,这家伙心还真硬,完全不顾母亲和妹妹的死活。皇上派人找了他很久,都一无所获,等知道他的消息时,他已经成功跑到北边鞑子那里去了。 现在的鞑子,四分五裂,对阴险毒辣足智多谋的洪熙,视若珍宝,皇上的离间计和暗杀,都没有成功,他很快帮那个鞑子头儿站稳脚跟,打下一片地盘,自己也稳坐比肩王的位置。洪熙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鞑子那边的情势需要,他们那个部落在战争中渐渐北迁,和大秦国隔开,这边有点够不着他了。 边境有威胁,皇上对守卫那里的武将就重视,物资供应充足,国内的将士,也定期轮换过去,对保持军队战斗力很有好处,就是苦了京城的这些重臣,不停地帮皇上想办法筹钱筹粮还得把眼放亮替他选择精兵良将。 日子在忙碌里一天天过去,人过了四十岁,那一天似乎就不是十二个时辰,而是八个时辰或者更少,时间刷刷刷就过去了。陈奎秀比茵茵大,眼看着往五十那边越来越近,他想要归隐的心思也越来越大。 陈冬生在海东,一脚进去就没出来,鲁妈过世了,他才给皇帝上了要求丁忧的折子。皇上本来没批准,这叫夺情。他竟然给皇上写了一篇怀念继母的文章,深情回忆当年他病怏怏几乎活不下去,鲁妈是怎样的照顾他,后来嫁给他父亲,对他们一家人关爱有加。他说,是鲁妈带给了他和父亲的好运,从那时开始,他家就一帆风顺,人丁兴旺。陈冬生有六个孩子,四男两女。 皇上还是没有准予他丁忧,却派廖家二公子去接替陈冬生,让他回京,任户部尚书。京中官员对皇上的决定很惊讶,陈冬生从来没做过这些的,但没有大臣有反对意见,因为,陈冬生在海东做得太好了,没人敢怀疑他的能力,再就是,他已经是负一品了,升到一品,也是众望所归。廖二公子一直在吏部,也算是能臣,但他还刚升的副二品,这又要升迁,羡慕一众官员,大家背后只能感慨,亲戚就是不一样,谁要人是皇上的表哥呢? 廖七公子从开始就在军中,刚开始就是辅助苏君青的小官儿,慢慢升迁,现在也是四品了,妞儿有了一个儿子,四年后才有了一个闺女,和馨公主的儿子同年,两人还有结娃娃亲的意思,茵茵坚决反对,这才作罢。 “母亲,姐姐的小闺女,和姐姐好像的。长大肯定很漂亮。”馨公主在茵茵跟前撒娇。 “那也不能嫁给你儿子。”茵茵不能说那些遗传学的大道理,但她可以从另一个方面说服媳妇:“孩子太小,不是金童玉女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你知道他长大什么性子?如果两人合不来,那岂不害了孩子?再说,咱们家又不是为人处事不行,别家的好闺女好儿子不肯和咱们家人结亲。” 馨儿虽然觉得牵强,但婆婆都这么说了,她的心思也就放下了。 和冬生那么大的,还有比他还小点的官员,陆续被皇上提拔上来,陈奎秀便要求去翰林院修史,皇上让他帮忙做好一件事,便准许,陈奎秀接受了皇上的安排,和亲家廖三老爷共谋,帮着紧靠大秦国地界的那个鞑子部落,把洪熙所在部落灭了。但最后因为没找到洪熙的尸体,皇上有些不满意,便把廖七公子调到北疆。 廖七的能力挺强的,在北疆屡屡立功,升迁很快,三十出头,便是副二品的副帅了。陈奎秀这才让皇上放了手,年过五旬,翰林院也不用去,直接致休。 “趁着还能走动,咱们回一趟渡口镇吧?”他又没有在那里生活过几天,什么让他对这个念念不忘?茵茵问了几次,他都不说,茵茵最后只好放弃。 坐上马车,带了几个家人,他们就出发了。 说实话,茵茵觉得,这时的风景,虽然很自然,但她看着,还是有点荒凉,就算人口密集的地方,村和村之间的距离也有点远,马车经常吱吱扭扭走半天,才看到一个村庄。地里的庄稼,在她看来,简直惨不忍睹,麦子穗儿,不及后世的四分之一大,麦杆儿细细的,就像营养不良的孩子,顶着个皮包骨头的大脑袋,一副支不起的样子。 陈奎秀却非常兴奋,一路上不停给茵茵讲解当地的风俗人情,有什么特产,哪里有什么景致。当然,他提到的地方,一定是去游览的。看到人们建起来巍峨庄严的庙宇,或清秀或险峻的山峰,吃着当地人引以为豪的特产小吃,喜欢或许骂一声徒有虚名,都是让人非常愉快的。 用了半年时间,才到了渡口镇,茵茵看到风采依旧的陈家老宅,先是激动,记忆力那些让她又酸又甜的东西,从心里咕嘟咕嘟冒出来,蒙在眼前,她不停地用帕子擦眼。 渡口镇比以前大了,陈家老宅周围,已经盖起了很多人家,当年北河水泛滥,成了盐碱地,现在也让人开垦,辛苦耕种,重新变成良田。 茵茵当年盖起来的旅店,竟然还开着,抹得雪白的墙壁,都变得黄呼呼的,能看出还粉刷过,但那颜色,总是经不住时间的蹉跎。她走后,这店让人占了,陈奎秀杀了那恶霸,房子却没管。名义上归了赵燕玲,但茵茵看到,客栈,竟然叫陈记客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四二章 陈家老宅的门口,有一群人站着,看到茵茵一行的马车,都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椭圆脸,皮肤很白,眼睛不大,眼尾很长,年轻时应该长得不错。茵茵看着很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陈奎秀从前面马车上下来,他前面派来打前站的小厮王六一赶紧过来:“老爷,你到了。” “见过陈老爷!”一群人一起跪下行礼,陈奎秀很意外。 “快快请起!”他赶紧双手往上抬,示意都起来,这要是在京城,几乎随处可见,但到了这里,他还是有点心乱。 茵茵下车,那群人再一次行礼,她制止也来不及,只好一面叫起,一面把最前面的老太太拉起来。 “夫人,你可回家了,这一别就是三十年,可让我们想死了。”看着哭哭啼啼的老太太,茵茵忽然清醒:“燕玲姐?哎呀,你是燕玲姐啊。” “呜呜”赵燕玲哭起来,“夫人,你还能认识小人啊?” “快别什么小人大人的,你是燕玲姐,我还是茵茵。”想起那时候燕玲叫她东家,茵茵忍不住一笑。 “燕玲姐,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好,好!这都是托了夫人的福啊。”茵茵拉着燕玲往陈家大宅里走,其他人都跟在后面。 陈家大宅原来就显得陈旧,几十年过去,还是那个样子,现在反而看不出变化来。 “昨天知道你要回来,我高兴地一宿都没睡好,早上起来就在这里巴望。”燕玲激动地说。看着她的表现,和那时回来鸭蛋激动的模样有一拼,茵茵都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对这位燕玲姐,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的。 进了主屋,里面到处干干净净,窗户纸都是新糊上去的,上好的雪白棉纸,茵茵以前用起来有点心疼。茵茵招呼跟来的人都坐下。几个年龄大的,恭谦地半坐,年轻的,都站着,赵燕玲要茵茵不管她们,拉着她坐下,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给她们上茶。茵茵看她虽然穿戴一般,但出入很大方得体,不像是一个乡下孩子。 “我女儿蔓儿。”燕玲笑着给茵茵说。 “你女儿?这么好啊,燕玲姐有福了。”茵茵由衷地说。 “嗯,那可是。当年提亲的能踏破门槛。”燕玲一脸骄傲。 茵茵觉得她有点反常,这个时代的人,心里再觉得好,嘴上多少都得谦虚谦虚。 “燕玲姐,你过得好吧?” “可好了,咱这渡口镇,提起我赵燕玲,哪个不眼红啊。” “夫人,小人给你磕头。”正说着,进来一个年龄更大的,还让人扶着,进门就要行大礼,燕玲赶紧过去在另一边扶住了。 “这是三大婶儿。” “哦,快起来,快起来。”茵茵赶紧叫起。 跟着陈三大的老婆,还进来两个年龄大的,茵茵认不出来,反正都让坐下。 喜鹃收拾好了东西,端着茶盘上来,重新换了茶,还上了点心,燕玲的蔓儿默默地跟在她后面忙乎。 “来,大家尝尝,这是出名的闻县煮饼,前几天从那里过,顺便买来的。”茵茵抬手示意,屋里的人,除了燕玲,多少还有点拘谨,都点头但没人吃。 “夫人啊,当年你一走,这里没多久就来了个恶徒,把宅子占了,还把几个店铺也占了,三大叔不服气,和他论理,还受了伤,养了三个月呢,谁知道你福大命大,半年后来了个侠士,黑更半夜的,把那恶徒杀了。还在外面的大街上,贴了告示,让各家好好经营,我看你没在家,就继续替你守着这客栈,开始几年,收益还交给了长庚大哥,后来大哥和大嫂都走了,我就替你存着,等着你回来的日子,谁知道,这一等就快三十年。”燕玲哭起来。 “我写信让把客栈归你名下了啊。”怎么还叫陈记客栈? “你原来说,我替你经营,你给我两成分红,这些已经让我一家衣食无忧,我怎么能昧了良心要那么多?我去找过桂枝,桂枝说你不会要这一年几十两银子的,再加上,也没法给你送去,我就把那些钱,陆续买了地和铺子。”燕玲从怀里取出一沓纸:“四间铺子,二百亩地。” “好了,好了,这些都是你辛苦经营得来的,我就不要了。”茵茵把那些契约推过去。 “看,我就知道夫人不要。”陈三大老婆六十多岁,还是那个大嗓门,“夫人,燕玲这些年,拿出了一部分做善事,你看,大门前面这路,就是靠了这钱,一点一点修出来的。我们离得远,也不知道能帮上你什么忙,总想着多做善事,替夫人和老爷祈福,总是有用的。” “是老爷嘱咐我这么做得。”赵燕玲低声说道,“我有蔓儿那一年,老爷回来过一次。”茵茵算着时间,是他们一家为陈家老太爷老夫人回乡守孝的时候,她当时也想回来,没想到怀了振宇,最后没有成行。 “夫人,人这活着,善事做多了,好事跟着就多的。比如说蔓儿吧——” 陈三大老婆忽然住嘴不说了,燕玲一笑:“这没什么,孩子都知道。”她的眼神从窗户往外看,思绪回到从前。 “那年冬天,下好大的雪,一个妇人领了孩子逃荒,到了镇上,孩子饿得直哭,我便给她们一家吃的,还让她们一家在店里做点事儿。 蔓儿是她家最小的,大概是饿得久了,到了这里便开始病,那哭声,比猫叫还小,都说活不了,是我非要人天天给熬了米粥,让她娘这么喂了,没想到一个冬天过去,她竟然慢慢好了。 第二年开春,这一家的男人找了上来,要接了她们回去,妇人说她没法报答我,又见我三十多岁没孩子,非要留下蔓儿,说虽然是个女娃儿,长大已然能给我养老,我本不答应,她告诉我,这回去还得走一个多月,带着蔓儿实在不便,再说,热一口冷一口,说不定我好心救下的孩子,又会没了命。我娘也喜欢蔓儿,抱着不撒手,我无奈,只好留下这闺女。老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蔓儿,希望她像个小瓜蔓一样,拉出一串弟妹来。” 茵茵关切地看着赵燕玲,她知道有这么回事,好些人没孩子,抱养一个,不久就会怀孕生子。 “这蔓儿就是和燕玲有缘分,燕玲第二年就生下现在的大小子根儿,后来又有了留儿和碎妹。”刘三大老婆接话。 “好啊,真是好心有好报。”茵茵附和。 “大概,蔓儿一直长到七岁,都跟我睡,我跟那几个都没有蔓儿亲。”见茵茵脸上有疑惑,燕玲一笑,“我那几个,都跟娘。”燕玲妈就只有一个女儿,有了孙子,想必都爱的舍不得放手了。 “都说是我好心救下蔓儿一家,神灵便让蔓儿,带出几个弟妹。从那时起,我就诚心诚意为老爷夫人祈福,每年用店里挣下的银子,铺路舍粥,还舍过几次药,我希望老天爷能够看到这些,是你的好心,让那些人受益。” “谢谢你!”茵茵觉得,这些好过去庙里施舍香火钱。 “是老爷嘱咐我做的,我怎样也得办的像回事。”燕玲一脸认真。 茵茵很激动,当年,燕玲为了生活,才靠拢自己,没想到,她质朴善良,竟然为她做了这么多。 “现在,人们又把这镇子,叫回了陈家镇。都是因为,冬天一来,镇子那头,就会支起一个粥棚,过往的路人,愿意都可以坐下,喝口热粥,有银子付点本钱,没有走人。粥棚上面,总写着‘陈家’,好些人就以为镇子叫陈家镇。”刘三大老婆给茵茵解释。 “十多年啊,你们竟然能坚持下来。”茵茵有点哽咽,以前,为了衣食,她们之间还有竞争,但她们不像有些人,有了金银,还希望获得更多,而是谨守自己的本分,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做得如此崇高。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难得,真的是这样? “蔓儿大了,城里都有人来求亲,还有个少爷,赖在这里不走,非要娶她。蔓儿都没有答应,她说一定要嫁个像她爹娘一样的好人。”陈三大老婆给茵茵说。 “蔓儿的女婿,好不?” “好,好,可好了,又勤快又善良,还很聪明,手可巧了。编的竹器,比她爹的还好。”刘三大老婆和燕玲都这么说。 “三婶子,你好不好?” “好,好,你三大叔和我,帮你照看那些地,可惜没法给你送果子去。我和燕玲,还想把收入送到桂枝那里,好歹,你们一家人不是?桂枝死活不要,我刚开始只好替你存着,后来,听说老爷回来,我匆匆忙忙赶到镇上,也没见人,燕玲要做善事,我也跟着,县太爷要修门口这路,我们把攒下的三百两银子拿出来,县太爷在渡口这路的尽头,立了石碑,写了‘陈家路’呢。” 好嘛,路是陈家路,镇子也很容易叫陈家镇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四三章 尽管茵茵说自己一路游玩,不累,赵燕玲她们还是告辞离去,跟着她的那些人,有些是南落村的村民,还有几个,只是和赵燕玲关系不错,就想看看茵茵这个一品夫人一眼。喜鹃看到盘子里的点心,没人动,就在她们离去时,每人发了一块。全陈家镇都知道他们引以自豪的陈老爷回来了,现在又传言说陈老爷夫妇怎样的平易近人、怎样的和蔼可亲,赵燕玲她们平时的那些善举,本就赢得了人心,现在再有这种传言,一时,陈家老宅附近,经常有人驻足,探着脑袋往这边看,希望能领略一品大官的风采。 陈三大是第二天才来的。陈长庚走的时候,委托他照顾茵茵留下的土地,他本来想第一时间给茵茵汇报这些年的收益和支出,没想到那片带湖泊的地,有个长工家里出事,把他叫走了。 “夫人,这地的一部分收入,我捐出来修路、舍粥,还给你留下了许多。都换成了银子,在地里埋着。哦,你放心,就在长工住的炕头下面,每年我都给他们重新盘炕,说是为了冬天好烧了取暖。旧炕土是好肥料的,他们都往那边想,每人有怀疑,现在,炕下面都快让银子铺满了。” “三大大叔,这些年你和婶子辛苦了。”茵茵心里感动。 “夫人这是什么话,就是有了你的关照,我陈三大才过得这么体面。” “那是你们肯努力啊。哦,对了,大叔,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好好,好得很。我那大小子,读书不成,但总是识字算账没问题,在家里为人又公平,三十岁头上,就当了里正,这都十几年了。” 看茵茵脸上还有询问,他补充道:“以前是肖里正,他年纪大了,就是我那大小子接替他的。” “恭喜大叔。” “呵呵,还不是托了夫人的福气?” “那是你和婶子上进,孩子也跟着学好。” “当年,你教了冬生识字,我老婆看冬生变得文雅懂事,心里羡慕,这才让了大小子读书,他才有这造化的。” “夫人,我晚上带人,把地里的银子起出来,送到府上吧?” “哦,暂时不用,就放着吧。” 送走陈三大,茵茵和陈奎秀坐了个普通的灰布棚马车,在陈家镇上转了一圈,然后往码头走去。陈奎秀听说,码头有人开了饭店,用河鱼做的几道菜很是美味,他们要去品尝品尝。 沿途已经不是茵茵记忆里的模样,各种店铺挤挤挨挨,从陈家镇到码头,已经连接起来,看来,陈家镇俨然一个小城市模样了。 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就看到一栋两层的楼房,一楼是饭店,二楼是客栈,房子建造的很是气派。等马车驶近,陈记客栈的牌子映入眼帘,这客栈,却是赵燕玲的手笔。 “没想到你的这个管家,竟然这么能干。”陈奎秀也感到惊讶。 “你是不是知道这些,才一定要回老家来?” “我听说了一些。这个码头,还是北方很重要的中转之处,好些官员听说我是这里人,第一句话就说是大善人。有的人,还给我说家里的这些,让我既诧异又感动。我虽然以前给赵燕玲留话,让她把收入都用作善事,可我没想到她们竟然做得这么好。” “那你,是不是向皇上请旨,给以旌扬?” “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不然,这是你的人,一个不对,变成咱自己夸自己了。” “嗯,也是。” 两人都着了便装,但他们的气度,当然和普通人差别很大的。客栈的小二很热情,陈奎秀没有选择坐雅间,就在大厅的角落坐了,要了一个清蒸鱼和几盘凉菜。 “盘子装浅一点,我们就俩人,怕吃不完。” “哦,老爷太太,河鱼都很大,我们给你蒸个鱼段可好?”小二很贴心地提示。 “哦,好好好。只要滋味好就行。” 客栈建的气派,手头拮据的就不敢进来。茵茵看到这里的客人,衣着都很光鲜,但层次差别也很大,有人吆五喝六,一副暴发户模样,也有文质彬彬,很是斯文。店小二很会说话,客人安顿地妥妥帖帖。 “难怪生意会这么好,这里的管事可不简单。”陈奎秀赞叹。 “是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吃完饭,两人顺着码头随意转了一圈,除了这个客栈,还有果子铺,木匠铺,酱菜园都挂着陈记的牌子,他们也都进去转了,茵茵还一时兴起,每家店铺都买了些东西。 “咱们铺子里的东西,看着都好,价格也贵。幸好这里是码头,人来人往,不乏有钱的主儿,不然,生意恐怕撑不下来呢。” “你觉得满意不?”陈奎秀问话很奇怪。 “没什么,以前或许会高兴,现在,咱们要那么钱做什么?”茵茵显得很平淡。 由着马车在后面空走,两人随兴而行,沿路上的生意虽然不出奇,但一家家平淡的面容下面,都充满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一个穿着长衫的老头,坐在路边的桌子跟前,桌子还缺一条腿,用转头摞起来支着。桌子前面,靠着一个木牌,上面写了“代笔”二字。 “不识字才让代笔的,他就这么坐着,也不吆喝,怎能有生意?”茵茵只不过是想开玩笑,陈奎秀却很认真的解释:“这一行大概都这样,那些想要代笔的,看到就能明白吧。” “镇子还算富裕,都有人不识字,我看,咱们办个义学,让附近的孩子都能有机会读书识字,你看这样可好?”茵茵本来就重视小孩子的教育,这话也是自然而然就冒出来。 “正合吾意。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呢。” “大多数孩子,自己带吃的,学校只管烧水馏馍,提供开水。家境差但还想读书的,由学校提供一日三餐。这个,让村里的里正做个证明就行了。”这时候的人,很重视名声,没人为了几口吃食,自愿当“穷人”,他们还怕背了这样的名声,出门让人看不起。不像后世的某些人,为了利益,脸面都不要。 两人随意乱走,回到家里,天都快黑了,他们也累了,洗漱过后就休息了。 第二天,茵茵和陈奎秀仔细商量了办义学的事儿,两人还到陈家老宅边上的那个客栈后面的地里看了看,觉得那里交通方便,做校址很合适。 陈奎秀没有体育锻炼的概念,打算用个七八亩地就可以,茵茵没答应。 “应该建的大一些,不光请教识字的,还应该教拳脚,我们不能尽教出一些那些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豆芽菜。” “豆芽菜?”想着一些文人半弓着腰,细瘦如竹竿,顶着个大脑袋,可不就豆芽菜模样,陈奎秀笑了,“好,如你所说,咱们用二十亩地,建一个校场,孩子每天早上,先练一通拳脚。” 两人商量好了,茵茵便通知陈三大起出银子。他竟然攒出八千两来,一部分埋在他家,大多数埋在地里,那些长工看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一个个目瞪口呆。 “老爷夫人要用这些银子建一个义学,今后,方圆的孩子都可以过去读书,家贫的还免费给衣服穿,给饭吃。”陈三大解释,“老爷和夫人说,这些都是咱们干出来的,将来那义学开了,咱们的子孙,个个都可以进去。” “真的?”这些人不是不得已,也不会离开家里做长工,听到这话,一个个面露喜色。不过,有个人还是叹了口气,“孩子出来念书,怎么也得穿体面些,唉”言下之意也是负担啊。 陈三大送银子过去,闲谈之间把这话给说了出来,茵茵和陈奎秀都愣了,茵茵暗暗责怪自己,考虑不周。 “你看,能不能把学校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不管衣食的,另一部分,吃穿都管,但每过六天,要去地里干活,等于他们自己挣钱自己花,这样,孩子不自卑,也个个衣食无忧?”茵茵问陈奎秀。 “不分了,全部都这样,不想干活,那就不要来这里。” “呵呵,好,到时孩子全部穿一样的衣服,在学校谁也不觉得低谁一头,这样最好。”茵茵很赞成他的提议。 茵茵和陈奎秀开始筹建学校。他召集匠工,商讨学校建的样子,茵茵照着他们的意思,画出了图来。 “这个好。照着这个来建房子,绝不会有错的。”陈奎秀把图纸拿给匠人,那些人听了陈奎秀解说,也觉得好,新学校的方案就这么定下来。 资金充足,人员也有了,那块地的庄稼快要成熟,现在就只等收了庄稼就开工。 到了集日,陈奎秀委托的匠人,帮着看好木料,陈三大负责购买,存储。 方圆二十里的村庄,都贴了告示,让过了八岁的孩子,秋后过来读书,不收一分钱,供吃供穿。 后一个集日,新校址那里,涌了很多人,都是家长来打听的。陈奎秀原本打算,委托那个卖字的,将来守学校大门,好歹给他一碗饭吃,后天听说他是个赌鬼,这才罢手。 其实,那人还是茵茵的老熟人,这是燕玲告示她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四四章 结束篇 “夫人还记得,北落村的那个陈里正吗?”看茵茵眨眼,燕玲一笑,“就是那个想要鸭蛋嫁给他儿子的。” “哦,想起来了,怎么了?” “那就是想娶鸭蛋的人啊。他后来倒插门到镇上。” “怎会倒插门?陈里正还是有能力给他娶媳妇的。” “镇上这闺女长得好啊,小小的,娇娇的。那女孩家,见他读书识字,又长得俊,就拼命拉拢,他不顾父母反对,寻死上吊的,逼得陈里正答应了,刚开始来这边,还挺好的,那家开了个杂货铺,日子也过得,后来岳父母死了,他就沾上了赌博,家底抖落光了,女人实在受不了,跟人跑了,他最后把铺子都输了,先是给人当伙计,有一回偷了东家的东西,被打了出来,镇上的人都知道他不好,也没人雇他,北落村的哥嫂,也不待见他,不肯收留,他就在那里卖字了。” 想起那张愁苦的皱巴巴的脸,茵茵一阵反胃。 “南落村知道的人很多,都说你有眼光,听说,小红现在都是夫人了?” “嗯,福生考了进士,皇上就封了她夫人。福生现在也是四品了,在江南做官。鸭蛋日子挺好的。” “瞧瞧,都是你带掣的她。” “燕玲姐,码头的陈家客栈,就是你女婿在管着?” “嗯,明辉那娃当年可是穷的连身周全衣服都穿不上的。跟了蔓儿她爹学编竹器。哎呀,那手巧的,学什么像什么,自己琢磨琢磨,还编出好多花样来,那年的竹器店,都多收了几两银子。” 那他怎么会改行呢?茵茵奇怪。 “蔓儿十四岁那年冬天,冷得邪乎,我病了,码头的客栈刚开起来,一时没人主事,晚上我在家教了,他白天过去照应,刚开始也磕磕绊绊,毕竟才十七岁啊,后来,慢慢顺了,比我管的还好,蔓儿一直跟着我的,当时还在那里。我好了之后,觉得蔓儿大了,女孩子抛头露面不好,让她回家,她还不肯。多好的人家来求亲,她死活不应,我明白孩子的心思,也觉得明辉这孩子好,可惜明辉觉得自己家穷,不敢提亲,这事儿还差点耽误了呢。”赵燕玲笑了一下,“小两口好的蜜里调油,这都成亲七年了,孩子都有了两个,也没给蔓儿大声说过话,我也就不求他们大富大贵,只求心里舒畅。” “你想得对,这人啊,活着就是经历,好不好全在自己感觉,什么财富地位,不及心里舒畅。” “嗯,我把蔓儿嫁给明辉,是嫁对了。” 茵茵没说,陈奎秀有意培养这个张明辉。 转眼秋收就完了,这时收割很慢,百姓也都是把玉米穗子编成辫子,挂在家里晾晒着,谷子则贴地皮割下来,晒干积成垛,等冬天闲了才割下穗子碾打,腾出时间,赶紧犁了地,若有合适的墒情,就赶紧种下麦子。尽管庄稼人都累到了极致,这一滩忙下来,仲秋都完了。 学校的地基已经打好了,砖瓦木料也准备齐全,匠人小工都进了工地,人很多,工程却很慢。这时候的人,还是很少能盖起青砖到顶的房子,大多地基用砖,上面用土坯,匠人没有机会练习,砌砖的速度极慢,一本正经拉了垂线,每砌一砖都要左看右比的,唯恐不齐整。校舍建不起来,茵茵到不着急,反正先把前面的客栈腾出来就是。但没有孩子来读书,让她非常意外。 农村人,即使说免费读书,好些还是不肯送孩子过来,女孩子肯定不让,男孩子,到了七八岁,都要帮了大人放猪拾粪捡柴禾照看弟妹,能顶上一个人用的。 只来了三十个孩子,茵茵小小有点沮丧。陈奎秀安慰她:“慢慢就会好,孩子读书识字,说话做事就和人不一样,这些孩子回家,那些就会眼红,说不定带一带,人就多了。” 客栈腾出一个院儿,让来的孩子先住了进去,茵茵让人做了长衫,给孩子们换上,一个个洗的干干净净,穿着青色长衫,摇头晃脑跟着镇上一个老秀才念:“人之初,性本善”,同时学习和人应对的礼仪,三个月下来,原来在村头疯淘的泥猴儿,一个个都规矩起来。 校舍在上冻之前,就全部建好了,茵茵嫌天气太冷,屋子湿气重,就让孩子在客栈过得冬。 以前说好的,每过六七天,孩子要到地里干农活,冬天无非是割谷穗,到棉花地里捡拾遗落的棉花瓣,这些活计不费什么力气,很适合小孩子。到了那一天,他们都换了从家里穿来的短衣,跟着陈三大的人去庄园。 转眼就是腊月里,在小年二十三来的前一天,家长们都依约过来接孩子。能把学校发的长衫穿回家,好些家长都一脸喜色,孩子不用做新衣了,家里能节约一笔开销呢。 茵茵可陈奎秀已经适应了乡村生活,也渐渐习惯自己的新身份,两人早上起来,走出镇子,顺着官道慢跑,陈奎秀会找快空地,打一通拳,茵茵则做些广播操的动作,舒活身体关节。两人活动好了,散步回家,燕玲帮忙雇的厨娘,准备好了可口的清粥小菜,两人再配着渲软的馒头吃过,这才处理一天要做的事情,有时没事可做,有可能看看书,活着听听下人给讲镇上传言的各种八卦,他们往往不置可否,一笑而已。 过了正月十五,那些孩子,都来了陈家镇,准备自己的学业,茵茵欣喜地发现,好些家长领着孩子,怯怯地站在新学校门口,忐忑地询问,这里还收不收学生。 有了一百来个人,小学校很像一回事了,陈奎秀招来一个才从军队回来的中年汉子,当孩子的武术教头。这还是当年跟张仲青练武,后来去了西疆,升成一个小军官,前两年身体不适,退了军籍,才回家娶妻生子的。 “他的功夫怎样?”茵茵不懂这个。 “倒是中规中矩,不好也不差。”动作标准,才能教孩子。 陈奎秀请求褒奖赵燕玲夫妇和陈三大夫妇的奏折,经由苏君青的手,到了皇上跟前,皇上派人来勘查。 这是威王的远房亲戚,他们因为江南的生意,和扈飞雄闹了矛盾。威王曾经拜托陈奎秀劝说扈飞雄退一步,让陈奎秀借故推辞,威王不满,这亲戚来到陈家镇,就不肯直接见陈奎秀,而是悄悄微服私访,他肯定陈奎秀是夸大其辞,没想到调查结果,比陈奎秀说的还好。同来的,还有宫里的太监,他也不敢给皇上说假话,他们回京不久,皇上的封诰就下来了。 赵燕玲被封为“明善夫人”,享七品俸禄。陈三大则赐与皇上御笔亲书牌匾:“忠善之家”,等同七品官员。也就是这两家,不是官员,却享有七品官可以享受的房屋建制,穿衣颜色等等。 陈家镇和南落村的人,都很羡慕他们。 陈三大夫妇和赵燕玲夫妇,都过来拜谢陈奎秀的荐拔之恩。 “我很惭愧,夫人,我也就是守住了自己的本分,其实,我若不是守了你的基业,也过不了这么好的日子,这如今皇上还给了这么大的体面,让我很惶恐。”赵燕玲搓着衣角,她是真不安。 “夫人,我才惭愧哩,也就是没有贪占你的财物,这本是做人该着的,如今竟然得了皇上封诰,嘻嘻,我睡觉不安哩。”陈三大老婆,嘴上说不安,茵茵瞧她不安是假,喜悦是真,陈三大前两天在茵茵跟前抱怨过:“死老婆子没见过大天,两天两眼睡不着,坐在皇上赐的匾额前面看不够。还看一眼,笑一下,我当她欢喜疯了,担心的不行,这好不容易把她劝下来,竟然一下子睡了一天一夜才起来……,美娟笑出了声,喜鹃都忍不住悄悄捂嘴。 “嘻嘻,夫人,我孙子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今年都十七了,把我着急的,这几天,媒人都能踢断门槛,提说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好,我老婆子都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了,只恨只有一个孙子等着娶亲呢。”陈三大老婆一会儿原形毕露,也不说惭愧了。茵茵看她欢喜,也替她高兴。 陈家镇上的人,都为皇上的这次旌扬感到骄傲,人们或多或少,都注意维护出了善人的这个荣誉,卖东西的本来就很少人缺斤少两,这会儿更是追求货真价实,无论是开客栈的,还是拉脚的车夫,和外地来的客商说话,都是:“我们镇上是出了善人的,怎能哄你呢?”似乎他就是那个善人,如此一来,镇上的生意,都比以往好了许多。 茵茵和陈奎秀,拒绝了孩子想接他们回京的好意,安心在陈家镇住下来,庄园铺子的收入,冬天舍粥,其他助学,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 陈振宇在二十二岁才中举,次年中进士,却是第三榜的同进士,他觉得羞耻,不肯为官,关门在家苦读,后来竟然成了名动京师的大学者。 茵茵和她的丈夫、孩子,日子过得甜蜜幸福,平淡里,透着安适闲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四六章 陈福生 “陈小姐,咱们同学也几年了,没见你邀请大家去你家玩儿。”周小姐娇声娇气地说,妞儿最不喜欢她这种娇嗲的声音,觉得做作太过,让人非常不舒服。 “是啊,亏得咱们关系还这么好。”梅小姐不动声色地垫话。 “我爹爹和伯伯住一起,家里地方小,再说,伯母对我视若己出,我若是要当东道,势必会让两个大人为我忙乎。”妞儿不想给大人添麻烦。 “这有什么嘛,我们就去你的绣楼,让下人到仁香阁叫一桌素菜、几样点心就行了,我每次都是这么过的生日。”周小姐拉着妞儿的手,不让她借故离开。 梅小姐最讨厌周小姐摆阔,她寄人篱下,虽然姑母对她极好,但大手大脚花钱的事儿,她还是不敢。其实周小姐家并不富,不要说比梁玉家,就是比陈寰菂家,那都差远了。 “这不行,家里厨子也很出色,没必要去外面定席面,再说,娘觉得外面做的吃食不干净。”妞儿想把胳膊从周小姐手中抽出来。 “我们又不是为了吃东西。你说的,好像谁家吃不起一样。”梅小姐略略撇嘴,她嘴巴有点大,撇狠了,人会很丑的。 “就是,陈小姐,你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周小姐挤兑妞儿。 “你才是见不得人呢。”梁玉来了,她一开始就和梅小姐不对付,梁玉是个直脾气,为人热情又仗义,梅小姐总想压人一头的做派,她看不惯,并且,她贵气天生,梅小姐在她跟着,想要占上风,都没法做到。 “哎呀,梁小姐,我们不是想去陈小姐家叨扰她。姑姑说,女子成家之后,身心都由不得自己了,也难得交上好朋友,只有做姑娘时的闺蜜,是一辈子让人难忘的。我就是想要趁着大家都还小,彼此走动走动。”梅小姐笑着给梁玉说,梁玉沉吟,这理由太充分了。 “陈小姐,那你就做一次东道吧,我也去。”梁玉是真心想交结妞儿。…… “伯母,沐休日,梁小姐想要来拜访,还有梅小姐和周小姐。”妞儿低声说道。 “好,好的。”大夫人很高兴,“妞儿,伯母会好好帮你准备的。” “伯母,不用那么麻烦,她们几个怕胖,都不敢吃东西。” 大夫人笑:“我们那个年代,不胖不瘦才叫漂亮,浑身瘦骨嶙峋的,男家都会看不上的。”见妞儿不接话,大夫人只好继续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儿怎样也回避不了,你马上就十四了,家里提亲的人也不少,好不好,你不好意思给母亲说,给伯母说也一样,不要这么憋着,让你母亲着急。” 其实是她着急,她没见过这样的母女,一个冷冰冰,一个蒙擦擦。 再过五天就是月中,按例会沐休,妞儿回家,先给母亲禀告了此事,又给伯母说了,毕竟这个家,是伯母主持中匮。 母亲和伯母都挺爽快地答应了妞儿,她俩是真的希望妞儿能有好朋友。 梅小姐和周小姐来的最早。妞儿看她们同乘一辆车,知道是周小姐先去的陆家,这才过来。母亲看不惯周夫人,周小姐肯定怕母亲不欢迎她吧,妞儿最不喜欢她这么玩小心眼。 寒暄一过,三个女孩子做下聊天。 “来,尝尝这些果子。娘的铺子特地为府里做的。”妞儿很热情,毕竟别人到了自己家门。 周小姐和梅小姐都学着妞儿的样子,用牙签扎一个果脯送到嘴里,滋味果然与众不同。 “嗯,好吃。”周小姐眼睛眯了一下,似乎在品味,“陈小姐这真的是你娘的铺子做的?你好口福啊。”周小姐尽量让自己动作看着很优雅,但斧凿痕迹太重,反而显得生硬而做作。 “呵呵!”妞儿敷衍地一笑。 “陈小姐,你家这果脯,都胜过京城的‘多鲜’了。” “这就是‘多鲜’做的,给我娘送,自然更精心。” 周小姐和梅小姐眼里艳羡一闪,多鲜是京城最出名的果子铺,陈寰菂不声不响,财不外露。 梁玉来的略晚,三个人听到下人禀告,一起出门迎接,周小姐和梅小姐有意落后,她们不想让人感觉,自己低梁玉一头。 客人说不到一起,东家最难做。妞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跳棋,这是母亲在她小的时候,让人做的,棋子是玉珠,棋盘却是红木的,她给她们讲解如何玩耍的规则,三个女孩以前都没玩过,一时新奇,按照妞儿的说法,一人一个棋子颜色,坐下凝神厮杀,妞儿坐在一边,当评判。 梁玉性子直接,但下棋却暗着最多,连着两盘她都赢了,梅小姐觉得没了脸面,她气恼地把自己手里的玛瑙珠子拨拉到一边:“不来了,不来了,这个没趣。” 蝴蝶上前,给几位小姐续茶,妞儿的另一个丫鬟蜻蜓把棋盘收了起来。 “我觉得好玩,陈小姐,我明天派个人过来,你让他看看,我也要做一副这个棋来玩。”梁玉有点意犹未尽。 “梁小姐若喜欢,我送你便是,还要你麻烦的派什么人?”妞儿是真心想送梁玉礼物。 “陈小姐,咱们换个别的游戏吧?斗诗怎样?”周小姐的诗词不怎样,她这么说,肯定是梅小姐的意思。 “我们几个怎么斗?连个评判都没有。”梁玉不喜欢诗词。 “让陈小姐叫她哥哥过来啊,那可是陆二老爷夸过的学生。” “我哥?”妞儿一头雾水,“我是老大,哪里来的个个?” “是不是你堂哥?”梅小姐小心地提示。 “我只有堂弟!” 周小姐和梅小姐都有点不高兴,觉得妞儿在故意推辞,梅小姐沉着脸闭了嘴,周小姐想说又放不下面子。 梁玉不理会她们,她让蜻蜓拿来跳棋,一个人趴在旁边的矮塌上琢磨。 “陈小姐,你敢说,陈福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周小姐最后实在忍不住,红着脸说道,语气已经非常不悦。 “福生哥?”妞儿没来由的心里一跳,她们还是过年时,他跟着娘过来给母亲拜年见过一次。 “瞧,还说没哥呢。”梅小姐酸溜溜地说道。 “哦,他和我家没关系的。” “谁不知道他是你爷爷送到陆家的,还说没关系。”周小姐倒是调查很清楚。 “他不过是母亲的家乡人,恰巧姓陈而已,他母亲和我母亲是闺蜜,两人情同姊妹,小时候他娘带他来我家,爷爷喜欢他聪明懂礼,帮他给陆家写了荐信,纯粹爱才而已。” 梅小姐和周小姐脸上还有狐疑之色,但都没多说什么。 这两位不下棋,斗诗也没进行,四个人说话又不对脾气,梁玉干脆研究跳棋,妞儿最后,把娘给自己做的人偶拿出来,她小时候喜欢给人偶换衣服。 周小姐最喜欢打扮,见妞儿让她玩这个,马上来了兴趣,梅小姐蔫蔫地陪着玩了一会儿,吃过午饭,便要告辞,周小姐还有点舍不得那人偶,但她看到梁玉眼里警告的神色,把想要问妞儿讨要的话语压住了。 三个人一起告辞,梁玉的丫鬟手里,捧着妞儿的跳棋盒子,梅小姐和周小姐的丫鬟,则一人拿着一盒果脯。 妞儿注意到,女子学堂这边,关于陈福生的悄悄话忽然多了,几天之后,又忽然销声匿迹。梅小姐不太去八角楼了,周小姐哄着她要去。 杨若兮刚开始挺高傲的,她爹是吏部侍郎,正二品的大官儿,并且,这个官儿的实权大,在京城,比一品的礼部尚书啊还有某些没有实权的勋贵,可是威风多了,就是兵部和户部尚书,平时鼻子朝天,到了家里有亲戚想要提升,对他父亲都得堆上笑脸。 后来,她知道周小姐是淑贵妃的表妹,她姐姐也入宫是个美人,就傲不起来了,人家虽然没权,但在皇上跟前,枕头风一吹,她爹的官帽儿都能被吹掉,杨小姐很现实,傲不起来,她就不傲了,人家厉害,她就学会低头服软。 妞儿最不喜欢杨小姐的没骨头样儿,这天,见她往自己身边凑合,假装低头没看见。 “陈小姐,陈福生的娘,是不是你娘的丫鬟?” “谁说的?没事少嚼舌根。”杨小姐刚开始还在妞儿跟前摆谱来着,后来,知道妞儿母亲管苏君青苏大人叫表哥,对她就一脸谄媚样,这会儿一见妞儿不悦,她赶紧满脸堆笑。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你别生气嘛,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妞儿皱眉,不理她。 杨小姐转身欲走,嘴里幽幽地叹气到:“可惜了,学堂里数他最出色。” 妞儿忽然明白,梅小姐和周小姐为何闹着要去她家。她们想见陈福生,想要引起陈福生的注意。爷爷送福生哥来这里上学,外人都误会了,以为陈福生是陈家的远房,他父母是商人,学堂里的人多是知道的,但他是陈家的本家,和他娘是茵茵的丫鬟,这个名声差别可就太大了,不知道是谁,挖出了他的出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番外 妞儿1 “都是势利小人!”妞儿为陈福生愤愤不平,想到宽厚醇和的福生哥肯定很守打击,妞儿很着急,可她什么忙也帮不上,不能为他做些什么,让她心里难过又担心。 陈福生原来不打算十五岁就下场科考的,鸭蛋曾经征求过茵茵和陈奎秀的意见,陈奎秀觉得,就是中了进士,皇上也没办法封官,但这年秋天到了,陈福生忽然非要去考考,大人没人知道这是为何,也没人拦得住他。 只有妞儿,悄悄为他担心,女生这边,关于他是丫鬟的儿子的传言,肯定吹到男生那边去了,陈福生这几年,一直是陆夫子最欣赏的,那些男生还不嫉妒他?现在见他竟然出身如此低微,没有不借此打击他的。 不管怎么说,陈福生一举而中,还是在学堂引起震动,不是仅仅因为他年纪小,而是他考的名次也好,第六名亚元,有人断定,他在下一年开春参加春闱,一定会中。男学堂那边,也有风声过来,其他人是既羡慕又嫉妒,明面上一脸假笑,心里却很不服气,又想看不起他,又不敢看不起他。陈福生过年时,给母亲拜年,妞儿让大夫人故意给引开了,她谋划了好久的见面,就这么泡了汤,还好,蝴蝶很机灵,帮她见了一面。 “陈公子瘦了,瘦了很多。”蝴蝶低声嚅嚅地说道。 妞儿静静地看着蝴蝶,蝴蝶的手就轻轻哆嗦起来,过了好半天,才低声说道:“陈举人没有收你的荷包。”妞儿看她颤抖着从袖子里拉出荷包,心里又涩又酸,她摆手:“你帮我收起来。” 妞儿被拒绝了,从小到大,她对他提的要求,陈福生从来都是竭尽全力去完成,她在他跟前,还没有被拒绝过。 蝴蝶和蜻蜓见妞儿很不高兴,悄悄拉上门走出去,她们伺候的小姐性子好,对下人和气,从来不打骂她们,碰上不开心的时候,一个人在屋里闷着,闷上几天,也就好了。 “我怕小姐这次过不去。”蜻蜓才十二岁,没蝴蝶沉得住,她担心地说。 “那咱们就多逗她开心。”蝴蝶十五岁,她当然知道这个,但主子的事儿,她这个下人能帮上的地方不多。 蜻蜓有些忧心地蹙起眉头,蝴蝶假装看不见。下来几天,蝴蝶和蜻蜓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小姐。 过了正月十五,年节就算完了,蝴蝶收拾东西,准备小姐去学堂。 “我不去了。”妞儿淡淡地说,蝴蝶还当她说气话,没想到妞儿去了夫人那里请示,夫人大概也觉得女儿大了,竟然多说一声都没有,直接应了。 陈福生要去江南,蝴蝶背着小姐,悄悄去找他,希望他能收下那个荷包,陈福生比上一次坚决多了,上次还红着脸,一脸难过,犹豫了一下,才摇头拒绝,这次,他的脸上,绷得紧紧的,沉静的一丝波澜也没有,手一摇,便走了,蝴蝶没敢告诉任何人,她自己为小姐伤心了很久。 陈家人都觉得妞儿长大了,沉稳地有点过分,才十四岁,行为举止和四十岁一样,脸上总是微笑着,只有蝴蝶知道,她心里没笑。她暗暗埋怨二夫人,对女儿一点也不关心,周夫人为了周小姐,在京城的贵妇中上窜下跳,一心让女儿进入豪门,惹了好多人背后笑她。 而二夫人淡淡的,似乎根本不管这些,只是偶尔给小姐说起,哪家的公子来提亲了,小姐默不作声,她也不多开导,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春天都过了大半了,桃花儿都快败了。 梁小姐派人送来帖子,邀请妞儿去府上赏花。妞儿这次不像前几次跟着母亲出门,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份笑意,蝴蝶急急忙忙帮着准备。 妞儿见到梁玉,两人拉手相视一笑,她们今年一起停了学,见面就不容易了。有陆夫人的面子,梁玉还邀请了梅小姐,但讨厌的周小姐,就没有接到请柬。过年的时候,周夫人带着女儿到处窜门,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有人家想要攀附周家,可惜,周家都看不上,周家眼里有实力的勋贵人家或当朝权贵,都嫌弃周家浅薄。 “娘邀请了赵公子、廖公子他们过来。”梁玉轻轻给妞儿说。赵承邦的公子,虽然是庶出,但他家没有嫡出的孩子,他是记在正室名下的,将来,皇上肯定会照顾,再加上,赵公子学识也很好,在国子监小有名气,他是京城里这么大的女孩子择婿的首选。 妞儿见过赵公子几次,她俩不对盘。 赵公子对妞儿,也不是没感觉,毕竟这么漂亮娴雅的女子,哪有男孩子不动心的,但妞儿冰冷的眼神,让赵公子心灵受创。他也傲气啊,每次出门,年龄相仿的女孩看到他,还不一个个含情脉脉的?偏偏陈小姐看到他,和看见一根草、一棵树一样,眼神一转,就过去了,他看到她在花儿跟前,还微微笑了一下。赵公子实在受不了自己还不如一朵什么感觉都没有的花儿,从那以后,他看到妞儿,跟空气没两样。 梁玉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本能,要带着好友去见见京城排第一的白马王子。 妞儿对这种相亲会,不感兴趣,她只是礼貌地陪着梁玉。 这时候就算大人对适龄的孩子特别宽容一些,他们也只能远远的互相瞭望,见面说话那是不现实的。妞儿和梁玉在凉亭凭栏而坐,几个公子在阁楼远远遥望。这距离说近也近,彼此看得清清楚楚,眉目传情没有问题,但说话就得大声喊,谁敢? “瞧那个黑炭头看你呢。”梁玉对妞儿笑了一下。 那是廖公子,妞儿知道,上次她和母亲去陆家,碰上过一次。廖公子也很了得,年纪轻轻,就立下了战功,听说文采也不错,可惜,相亲了几次,他都看不上人家。“黑炭头”这个外号很快传开,也跟他拒绝人家多有关系,那些人吃不到葡萄便嫌酸,故意这么说了,掩饰自己的失意。 上次在陆家,妞儿就对廖公子不屑一顾,她不是看不上此人,她现在,是谁也看不上。 “他还在看你。”梁玉低声说。 妞儿下意识抬眼看了一下,京城好些世家公子,都让妞儿这冷傲的眼神给吓回去了。廖公子看到妞儿抬头,赶紧给她了一个微笑,脸黑,显得牙很白,妞儿觉得滑稽,嘴角勾了勾。 廖公子还没来得及让自己的笑容更灿烂些,对面的姑娘已经淡淡地扭过头去,让他不仅大为泄气。 “哎,老七,怎样?”说话的是扈王爷世子的二公子,他本来无意识地和廖公子打招呼的,等看到对面是谁之后,紧张地坐到他对面:“你喜欢梁小姐?” “哦,不是,另一个,陈小姐。” “不行,那是我的!”这个一下子急了,都能蹦起来。 “你们订婚了?” “……” “私定终身?” “……” “那就不是你的。”廖七公子笑了,“我肯定你没戏,陈家大小姐在想什么,你能猜出来不?你知道她为何拒绝那么多人家求亲吗?” “你知道?”秦三公子着急地问。 “她在等我!” “胡说!”秦三公子真蹦起来,“你做梦!” “你等着,我让你瞧瞧,我是不是做梦。”廖七公子坚定地说。 梁玉在凉亭等了半天,也没看到赵公子,心里多少有点泄气,廖公子和秦三公子说什么,这边听不见,但他们的动作有些滑稽,她拉拉妞儿:“你看他们。” 刚好廖七公子往这边看过来,他和妞儿的视线相遇,妞儿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的眼光这么犀利,能直射进她的心里。 不就是眼光嘛,可是,她就是觉得心里动了动。 “陈小姐早到了?”不知为何,梅小姐这次来的特别晚。 “过来坐。”梁小姐很热情地尽地主之谊。 梅小姐还没坐下,眼光随便那么一转,就看到廖公子在对面阁楼上,她的眼神马上变了。妞儿和梁小姐都不知道,廖公子原来说好,今天去打猎的,都上路了,忽然又转了回来,梅小姐早早在猎场等他,结果扑了个空,等她急急忙忙回来,就这个时候了,她都快让马车颠得散了架,梅小姐坐下,抬头往对面看去,窗户跟前,只做了秦三公子,刚才那个挺拔的人影不见了。 回到家,妞儿面对母亲探询的目光,还是和以前一样,淡淡的,不置可否,但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坚定了。 回到绣房,伯母便尾随而至,在妞儿跟前套了半天话,最后失望地走了。妞儿觉得很内疚,伯母对自己的事儿,比对亲生女儿英菂都上心。 晚上,母亲让小美过来,叫她过去一起吃饭。 “妞儿,你也大了,娘的话,只能说说让你参考。不是娘嫌贫爱富,也不是娘攀高枝,自古一来,低娶高嫁是有道理的,门当户对也有它存在的理由。你想想,你要是嫁给门户太低的人家,就算那男孩子很出息,他在你跟前不自卑,他的父母家人呢?再说,他多少会觉得让你手委屈了,必然委屈了自己,尽量满足你,这样,夫妻两个之间,就缺乏一种平等,时间长了,再好的感情也会变味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四八章 不说 妞儿悄悄哭了一场,因为娘的话。她承认,娘说的有道理。鸭蛋听到自己喊阿姨,一直不敢应声,以前,还给她说了好几次,让她别那么叫,妞儿觉得福生像哥哥一样,觉得她对自己好,就非要那么叫,鸭蛋拗不过她,只好叹气。 想象着,自己管了鸭蛋叫娘,妞儿自己都摇头担心:她大概都会睡不着的吧? 娘似乎知道妞儿的心思,过了一阵儿,又在她跟前说道:“生活经历差别太大的人,做了夫妻往往不幸福。简单说吧,他为了给父母妻儿争气,拼了命往上爬,你不在乎他当多大的官儿,只想让他多陪陪你,可他就是认为,这是你宽慰他,他偏偏耿耿于怀的就是怎样当官儿,怎样当上大官儿,两人怎么都说不拢,你觉得他故意冷落你,他觉得你实在太矫情,年轻时有感情支撑,还不觉得,到了中年以后,上有老下有小,家事繁多,两人情感又疏远了,彼此看对方不顺眼,经常怄气吵架的,以前的甜蜜也不知道那里去了,外人看着神仙一样的日子,自己却觉得天天泡在黄连里。这样的人家不少呢,大多是大官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穷家的举人进士,父母本来是为了孩子好,谁知道最后却是害了女儿一生。” 妞儿还是不理会娘的话,那天,娘给爹爹做了几件衣服,准备让驿站的人转送,她给妞儿说道:“我打算给你爹爹写封信,你要是有什么话,也给爹爹说说吧。”她还非常郑重地给妞儿承诺,“你写好了,封上,和我的放一起就行。娘保准不看。” 妞儿想了半夜,还是忍不住写信了。她不仅写给爹爹,还写给了陈福生,他不收自己的荷包,到底什么意思? 大概过了一个月,回信到了,娘果然信守承诺,问也没问妞儿信的内容,也没问爹爹给她回信说的什么,只有妞儿,对着信,流了一晚的眼泪。 福生说,他从来都当妞儿是他的小妹妹,他只想护在手心里,实在没想过,他的妻子会是这个样。他心目中的妻子,大概和他娘一样,吃苦耐劳,风雨同舟。 福生虽然语句斟酌了再斟酌,妞儿能看出他的小心翼翼,但妞儿还是伤心,她觉得自己很随和,应该很好养,但在福生的眼里,她竟然像个易碎的珍宝玉器,对着她的时候,他呼吸都不敢粗重了。 肯定不可能嫁给陈福生了,她竟然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心里负担,妞儿实在没想到。 过了几天,娘去郑南候家,把妞儿带上。妞儿知道,娘并不爱出门应酬,这都是为了她,她理解母亲的心意,不想看到她不悦,就什么也没说,精心打扮了自己,跟着娘上路。 郑南候家男孩子多,他们各有各的朋友,那天去的年轻男子就多,自然,他娘邀请的女孩子家长也多。 很快,郑南候世子夫人就把大人和孩子分开了:“你们年轻人,坐到我们这些老婆子中间,没得嫌我们东家长西家短的郁闷,都到外面转去吧。我的花园儿可是专门请了江南的画师指点建的,保准你们喜欢。” 妞儿有点不想去,她看到梅小姐和周小姐了。梅小姐对廖七公子的心意,她们几个都知道,廖七公子对梅小姐不感冒,这个也能看出来。 “寰菂来了?走吧,我带你看姨妈家的花园,我常去的。”她两家是亲戚。 妞儿面对梁玉的热情,无可奈何地跟随。 “这是我表妹任慧。”梁玉身边,走着一个十二三的女子,个子已经够高,就是身量还没长开,细细高高的像竹竿。 任慧对妞儿笑了一下,裣衽为礼,妞儿客气地还礼。 郑南候府的花园,果然景致斐然,移步换景,曲径通幽,妞儿看得很着迷,反正有梁玉带路,她只管跟着仔细品味。 任慧很童心未泯,不停地偷偷看妞儿,待妞儿回头,她又赶紧转开,一路上却不多话,只听见梁玉笑吟吟地说这说那。 妞儿没注意,她们的去处越来越安静,已经是花园的深处了。 “哎哟!”任慧忽然低声呻吟了一下。 “怎么了?”妞儿和梁玉都很紧张。 “我,我,想如厕。”任慧脸涨的通红。 “我带你去。”梁玉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妞儿,“你在这儿等会,我马上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 “算了啦,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梁玉推了妞儿一下,带着任慧匆匆离开。 妞儿不敢离开,唯恐梁玉一会儿找不到自己,刚好这里的景色,以静宜人,正是她喜欢的。她找到一个石墩,看着很干净,就把帕子铺在上面,坐了下来。 花枝摇曳,脚步声响,有人过来了。 妞儿好奇地看了一眼,心里直感叹冤家路窄,是周小姐和梅小姐。 “哎呀,这不是陈寰菂陈小姐吗?”自从过年时,周小姐跟了母亲到处露面,也没定下合适的亲事,见人就成了这幅样子,说话总是酸溜溜的。 “梅小姐,周小姐,真巧呢,你们也来这里了?”妞儿不和周小姐一般见识,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梅姐姐,肯定是人家陈小姐在这里会情郎的,咱们是不是打扰了?”这话虽然是借着开玩笑说出来的,但用心恶毒,是人都能听出来。 “周小姐,我不知道什么情郎不情郎的,大概是我打扰你了吧?” 周小姐脸色连变,撇嘴哂笑:“见过带着女伴会情郎的?我可不像某些人,一个人钻到角落来。” “随便你怎么说,清者自清。”梁玉不在,妞儿有理说不清,她不屑和这样的人斗嘴,就再也不看周小姐,任由她在那里酸溜溜冷嘲热讽。 周小姐没了对手,唧唧呱呱说了几句,实在没意思,便住了嘴。 “陈小姐,你在这里欣赏风景吗?”梅小姐没话找话。 “嗯,走到这里,梁玉带任慧如厕,我只好等着她们。” 梅小姐大概想让妞儿离开,就笑着说:“你继续玩赏你的,她们来了,我告诉一声就是了。”她坐下,“我都来了一个多时辰了,脚都走软了呢。”她和妞儿一样,用帕子垫着,坐了下来。 “渴的很,让你的丫鬟给咱们取水去吧?”梅小姐和周小姐经常不带丫鬟,妞儿并不觉得奇怪。 “不行,我已经迷路了,蝴蝶也差不多,她一会儿找不到这里的,渴了,你自己回去歇息一下就是了。”走了一个时辰,想必也该回去了,妞儿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大夫人一再教她,不可让自己置身危险境地,这里只有蝴蝶是她唯一可信赖的,她绝不会支派她走开。 “用一下你的丫鬟,真小气。”周小姐气鼓鼓的。 妞儿给她一个侧面,没接话。一时三人都不吭声,场面尴尬,幸好有风吹过,枝叶摇曳,景观也为之变化,妞儿静静欣赏,并不觉得无聊。 没过多一会儿,梅小姐问妞儿:“你是不是和哪位公子约了这里?” “没有!”妞儿不悦地抬了一下眼睛,她眼神里警告的意味明显,梅小姐讪讪地住嘴。 “陈小姐,听说廖家向你家提亲了?”梅小姐小心翼翼地问。 “没听娘说。”妞儿皱眉。 “你喜欢廖公子不?”周小姐忽然笑嘻嘻地问,声音还有点大。 妞儿给了她一个脊背,这家伙太放肆了。 “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嘛,人家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没得要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周小姐,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你最好闭嘴,没得让人听见,说你长舌妇。”这是妞儿能说出口最狠的话了。 周小姐也了解她,知道她已经愤怒到极点,就继续招惹她:“我长舌妇怎么了?你还不知道在这里等谁哩,让人家廖公子巴巴地求着想娶你,你觉得这样很高兴吗?” 妞儿跟了大夫人,天大的事儿,也不会暴躁愤怒失了理智。她微微皱眉,觉得周小姐句句话都是有所指的,就是让自己说出一个不喜欢不在乎廖七公子的话来。 周小姐见妞儿不说话,继续尖刻地道:“你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喜欢招蜂引蝶,勾引了廖七公子,还在想着别人。” 若不是妞儿比较冷静,“廖七公子爱谁谁,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话,早就冲口而出了。饶是她冷静,“你们来来回回廖七公子,自己稀罕,不要当别人也稀罕。”这样的话也在嘴边。 周小姐说这些话,就是要妞儿说那些话的,妞儿心思一动,觉得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寻常,她不管多讨厌周小姐,这时都闭嘴不说话,多说多错,不说就不会错了。 周小姐唧唧呱呱了半天,碰上妞儿一声不吭,气恼地瞪了她一下,闭嘴不说话了。 “陈小姐,你不喜欢廖公子吧?”梅小姐低声探问。 妞儿皱眉,不悦,不说话。 “陈小姐,你不喜欢他,就说出来啊,不然,别人都当你喜欢招摇呢。”梅小姐似乎好心好意。 其实,妞儿说不出来不喜欢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双黑黑的眼睛,一下子能望到她心里的眼神,让她难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四九章 梅小姐见妞儿一声不吭,有点着急,她有点祈求地说道:“你真的不怕别人说你风流,到处招惹男孩子吗?” “我怎样招惹男孩子了?是出门次数比人多了?还是打扮出格了?还是在男孩子跟前不自重了?我没有一见俊气潇洒或者豪门公子就抛媚眼吧?我甚至多看他们一下都没有,谁要是非要说我什么闲话,那就是别有用心。” 梅小姐和周小姐没想到妞儿憋了半天,说了一串,句句有理有据,令她们无可辩驳。 梅小姐脸色白了白,不服气地说道:“你自己觉得自己好,别人未必这么认为,反正别人的嘴巴你也管不住。” “我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哪管别人说什么?” “可,你不是刚好到了议亲的年龄了吗?这时候传了什么不好的话,耽误了怎么办?”梅小姐语重心长,周小姐佩服地看着她。 “自然有人慧眼识珠,我怕个什么?如果哪个原来打算求娶我的,竟然听信那些个谣言,说明他对我还是不了解,不知道我的好,这样的人家,我就是不嫁也罢,没得过了门,有个风吹草动便怀疑我,还把我委屈死了也没法辩白清楚。” 梅小姐让妞儿驳得无话可说,心里又急又气,她没想到平日里言语很少的陈寰菂,竟然这样的好口才,而且心里明镜一样清楚,自己下套让她说的话,一句也引不出来,还平白让听到她们说话的人,对她多了一份欣赏。 “呜呜——”梅小姐忽然低声啜泣起来,“寰菂,咱俩关系一直很好,我当你亲妹妹一样,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她声音低,说话还含糊,不注意听,几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妞儿是个挺尊重别人的人,既然有人说话,她自然专心,当然听明白了。 “我可怜你?这话从何说起?”她一贯说话声音不高,但吐字很清晰,她不知道不远处有人在听这些话,梅小姐却知道,她恼火地想瞪妞儿一眼,但还得装可怜,把她气得要命: “你知道,我姑母一直赞赏廖七公子?她遗憾自己没女儿,不然,一定要许配给他才是——” 这弯儿拐的,但妞儿还是听明白了。她姑姑陆夫人,是妞儿恩师的,恩师没女儿,但有个视同女儿的侄女,只有她这个侄女嫁给廖七公子,才能完成陆夫人的心意。 现在廖家在和陈家议亲,妞儿若是答应这门亲事,便是忘恩负义,对不起授业恩师。 梅小姐还在嘤嘤哭泣,妞儿抿嘴一言不发,就算她以前心里惦着陈福生,以为这一世,不嫁他自己便苦不堪言,可接了陈福生的信,反而觉得长出一口气,浑身上下都像松了绑缚,轻松了很多。 她自小叫陈福生哥哥,心里一直把他当了哥哥,学堂的那些谣言,她唯恐伤害了他,害怕他娶不到如意的妻子,害怕他被人轻贱。她和陈福生在一起玩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她,现在,她大了,觉得能能力照顾他了,可是在这样的事情前,妞儿觉得,只有自己选择嫁给他,才能让她照顾他一次,才能把对他的那些伤害,降到最低,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其实,这些,她以前没有想过,她只是一味地不想让他受到伤害,自然而然就那么想了,陈福生的回信,很理智,看不出一丝痛苦的味道,他竟然还给她说,跟着陈大人,他学到了很多的本事,那个满足和自豪,充满了字里行间。妞儿都能想象出一个聪明自信神采飞扬的朗俊少年,笑吟吟望着自己的模样。 她放下对陈福生的怜悯,马上就不再抗拒母亲安排的相亲,对廖家的提亲,也不觉得烦躁。廖七公子黑黑的眼眸,也时常在眼前浮现。那眼神里的含义,她很明白,也很感动。妞儿对周围的人总是个很体谅,总觉得拒绝廖七公子的心意,是很伤他的心的,她觉得,那么潇洒能干的廖七公子,不应该忍受被自己拒绝的痛苦,他那深邃黑亮的眼眸,应该是快乐的,而不是酸楚而伤感。 梅小姐在这里泪眼蒙蒙,祈求地望着陈寰菂,她却神游天外,抬眼望着天上的云彩不言不语。梅小姐很生气。陆夫人很懂得教育孩子,但在自己这个没有亲娘的侄女跟前,却出现了失误。关己则乱,陆夫人对侄女,总是多了一份怜悯而衍生的娇纵,让这个表面娴雅文静的女孩,内心却是骄傲自大,好高骛远,嫉妒成性。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求你了这许久,你连话也不肯给我一句吗?你不喜欢廖公子,明明白白说一声便是了,有那么难吗?”梅小姐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即将喷发的边沿,她在用最后的一份理智,硬压制着。 “我没有不喜欢廖公子,你要我说什么?京城里的这些公子哥,我还就是看着他好。”妞儿生气了,她其实说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廖七公子,但她今天,就是不想在梅小姐跟前低头。她们两个以前关系很好,梅小姐处处都喜欢压着自己一头,无论作诗还是写字,甚至连妞儿最擅长的画画,她都要说,她小梅胜过陈寰菂。妞儿对这些无所谓,你爱说你好,那就好吧。她只是喜欢画画,而不是出风头。自从两人长大,成了大姑娘,妞儿的国色天香,梅小姐是怎样也比不过去了,她曾经攻击妞儿的脸色太白,衬得嘴巴太红,眼眸太黑,妞儿虽然不置可否,但她们走到一起,被称赞的总是陈寰菂,梅小姐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占不了上风,便和妞儿疏远了,而且,越来越远。其实,周小姐长相,比梅小姐要好的,但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地花里胡哨,和梅小姐走在一起,人们总是会称赞梅小姐娴雅大方,知书达理,让梅小姐的自尊心大为满足。 梅小姐仰着带泪的脸愣住了,她没想到一向含蓄,文静的陈寰菂说出这样的话。她这次算错了,料定陈小姐一定会说出不喜欢廖七公子的话,没想到啊—— 脑子没有思路,刚才压抑的愤怒便不可抑止的爆发出来,梅小姐一把朝妞儿脸上抓去:“你这个狐狸精,你骗人,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廖七公子,你还和我挣,我打死你——” 妞儿看她脸变得这么狰狞,一下子愣住了,但她是谁?陈奎秀的女儿,爹爹有一身高深的武艺,当女儿的自然不可能在这上面一点也不懂。爹爹曾经让她督促过振声练功,那些动作,她要经常给振声示范,是早已经已经渗进骨子里去了的,梅小姐的手,距离她的脸还有几寸时,她便一个仰身躲避开了,还在梅小姐收手时,顺便弹起身子,一掌把她推的往后趔趄了几步。妞儿轻松站起来,蝴蝶也冲过来,挡在小姐的身前。 梅小姐头发都有点散乱,精心梳理的刘海披散到一边,她有点窄高的额头露出来,脸上的秀气就荡然无存,甚至,还有点丑。 “哎,你这是干嘛,打人啦——”周小姐慌乱地跳起来,说活声音既高又尖,传得很远。 妞儿听到有脚步声跑过来,近处的声音,在距离她们不远处停了下来,被密密的花枝遮挡,不知道是谁,远处的声音,却是急促地不停地传来。 “陈小姐是你吗?”是梁玉和任慧,妞儿警告地瞪了梅小姐一眼,伸手把挡道的周小姐扒拉到一边,带着蝴蝶离开,周小姐还不服气,但她远没有妞儿力气大,被推了一个踉跄,等站稳了,妞儿都走出好几步,她可不敢在妞儿跟前造次,刚才妞儿对付梅小姐,她连看也没看清,京城里传言赵大人、苏大人和陈大人武功高强,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陈寰菂肯定跟她父亲练过,这念头一闪,周小姐看妞儿的眼神,就多了一份害怕。 梁玉看到妞儿不悦地微蹙细眉,心里立刻忐忑起来。她还没见过朋友这个表情的,陈寰菂很少让心里的想法表现在面庞,今天,肯定是谁把她惹怒了。 梁玉和任慧,都紧张地看了看妞儿身后,那里站的,不是她们以为的人,却是梅小姐和周小姐。梁玉和任慧下意识交换了一个惶恐地眼神,都赶紧跟上妞儿匆匆的脚步。 梁玉带着任慧从郑南王府回到家,没一会儿廖七公子奶娘的女儿小兰就过来了。 “少爷说,你们谁走漏的消息,梅小姐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他要不是害怕陈小姐出事,早就走了。” 梁玉便瞪着任慧,任慧皱眉,胆怯地辩解:“不是我。” 两人坐下,皱眉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任慧很恨地道:“说不定是二姨娘的那个女儿,她喜欢交结周小姐那样的人渣。”任慧父亲姨娘多,她在背后从不叫她们姐妹,害怕梁玉分不清。 “下回,我再也不找你了,你家真是麻烦多。”梁玉很看不上这个姑母,窝囊的要死,家里莺莺燕燕一大群,一点体统也没有。 任慧委屈地眼圈发红,过了好一会儿,梁玉拉了拉表妹,任慧的脸色才转过来。 “表小姐,梁小姐,我听哥哥说,少爷今天挺高兴的,是不是,陈小姐理他了?” “怎么可能——”梁玉冲口而出,有周小姐和梅小姐在,陈寰菂不可能那样做,肯定这两位说什么,逼得陈寰菂表态了。 想到这个,梁玉赶紧问道:“你哥没说,廖公子为何高兴吗?” 小兰摇头,梁玉示意丫鬟打赏,让送小兰回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五零章 大婚 妞儿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会传到娘的耳朵。 “廖家为七公子求亲,娘觉得这个孩子挺好的,你伯母也同意,你要是觉得还行,我就答应了。” 妞儿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京城里这些公子,她还真的就只觉得廖公子好,但他喜欢自己吗?他肯像陈福生那样,小心翼翼把她当个宝吗?一想到陈福生觉得和她在一起压力大,妞儿就有点泄气,把她当宝,就不自在,不把她当回事,她又失落,到底怎样好啊,真真难死她了。 “你不愿意,就摇摇头。”妞儿被娘逗得一笑,娘很鬼,她怕自己不肯点头,竟然这么说。 妞儿一动不动,娘就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妞儿专心准备嫁妆。娘还怕她刺绣伤了眼睛,只让她做小件的荷包手帕,到时送人用,嫁妆上的大件,都请的绣铺人来做。 陈长贵的女人以前在绣铺干过,这时候请了来帮忙打理,由她把关,那些绣活儿确实出色的很。 梁玉的亲事也定了,却临时出了事故,被拖了下来,她这天过来,拜访妞儿。 “嘻嘻,做新娘了啊,都不出来见姐妹。” “笑吧,你也跑不了这一天。”妞儿红着脸说到。 “我是给你送礼物的。” 闺蜜来给自己添妆,妞儿很高兴。 梁玉从她的丫头手里,接过个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套羊脂玉的头面,很是华贵。妞儿怀疑地看着她,女孩子添妆没有出手这么大方的,梁玉的眼神有点闪烁。 “说实话的,这是谁的?” “廖公子的。你知道他在西部军中啊,驻地就是玉矿,有玉工天天顺着河床找,他从那些人手里买来的。说在那边一点也不贵,这个就花了点工费。” 见妞儿还不信,梁玉急了,把手举起来:“我发誓,他乳母送来时这么说的。在京城这儿能值七八千两银子,他在那边买玉石才花了一千两,工费一千两。” 妞儿觉得这话可信。 见她神色缓和,梁玉继续说道:“他乳母说,这些石头拿回来,他一直放着,还是和你的事儿定下来,才送到你家金玉坊去的,怕多宝阁做的不合你意。” “这个我不能收。”妞儿小心地把东西收进盒子。 “我求求你,你别推了。他家大规矩多,麻烦也多,这东西要是拿回去,再给你的话就得左请示右禀告的,全家上下都得知道,他心里不管多么稀罕你,也不能到处传扬了啊。” “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放哪儿呀,他不敢传扬,我就敢了啊。”妞儿着急地一脸通红,她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能收,把梁玉急的直转圈。 “给你娘说一声吧,让她帮你遮掩,你家又没有杂七杂八的人,不怕生闲气。”妞儿知道梁玉的意思,她们家里父亲都有姨娘,嫁妆里忽然出来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些姨娘少不得东打听西探询的,一个不好就会露馅儿。 “可是我怎么给娘张口啊。”妞儿愁得紧锁眉头。 梁玉是个豁达的性子,她也知道陈寰菂内向,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放不开,一时也很为难,两人对着一套晶莹润白的羊脂玉头饰,坐着发呆。 “小玉啊,你还是哪儿拿来的,送哪里去吧。”妞儿自己说着,忍不住舒展了眉头,“小玉,你帮我把这个寄放到金玉坊去吧,等我过门再取回来,娘以为那边给的,那边以为这边的东西,不就遮掩过去了?” “嗯,好好好,还是你聪明。我一会儿就直接去金玉坊,他们那里出来的东西,存放一下没问题。” “还是找个借口吧,就说咱们在家,不会存放,唯恐弄脏了,这金链子和银链子的地方万一不亮了,就不好看了。” “嗯,好好,就这么说。” 解决了这个问题,两个少女又高兴起来,叽叽咕咕说起了别的事儿。梁玉给妞儿添妆的礼物也很贵重,是一套红珊瑚首饰。 “我觉得这个喜庆,也很衬你肤色,喜欢不?” “喜欢。” “过几天赵夫人请客,你去不去国师府?” “不去了,伯母说亲事定下来了,就不能出去走动了。” 梁玉撇嘴:“就你听话。”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有点遗憾地说,“那我也不去了。” “哎,你去吧,你俩的事情虽然定了,但两家并未真正对外宣称,外人还是不知道的。”妞儿有一次看到赵公子在偷偷看梁玉,梁玉似乎感觉到了,硬是假装没事人一样,微笑着和人说笑。 “你不去,我怎么好意思去!”妞儿的母亲和赵夫人关系不错,过去就过去,梁玉可以由妞儿带去,她自己去,那还真不好说,那是她将来的夫家啊。 两人又笑闹了一阵,这才散了,梁玉把首饰盒子又带走了。 转眼婚期便至,妞儿那天早早起来,由着喜娘装扮。别的新娘都把脸上了厚粉,嘴唇涂的鲜红,那天的新娘美则美矣,可惜看着就像是画上的,没有真实感,也很呆板。妞儿本来就唇红齿白,娘便要喜娘只给她开了脸。她粉嫩嫩的脸,上了粉反而发灰,喜娘笑:“这还真是却嫌脂粉污颜色,不上粉就不上了。” 娘却用了点胭脂,轻轻打在她两颊,还用眉笔沾了胭脂,在她眼皮上刷了一下。这些娘教过妞儿,她一直没那么弄过。喜娘拍手:“陈夫人,今天可跟你学了一招,这么一下,眼睛变大了,还更是黑亮有神。” 铜镜不是很清楚,模糊中,妞儿觉得娘的本事还真是不错。 带着忐忑,妞儿在娘强忍的泪眼里上了花轿。 廖七公子过来迎亲,他现在已经不黑了,脸也细润了不少,接近蜜色的皮肤,朗眉星目,挺直的鼻梁,有点方正显得坚毅的下巴,穿着红衣,骑在一匹神骏异常的枣红马上,引得沿路的人都驻足观看,把路都堵得过不来行人。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议论:“这新郎倌好俊的人物。”妞儿听见,心里甜甜的。 廖家人多,礼也多,拜堂完了,廖公子留下妞儿,又出去应酬,直到华灯初上,这才又走了进来。 娘专门为妞儿做的头冠,比别人的要轻,但戴的时间这么长,也一样让她觉得不舒服。幸好廖七公子还不是官儿,没有皇上赐予的凤冠,娘说那个很重的。 廖七揭了盖头,和妞儿喝了合卺酒,蝴蝶还准备给妞儿卸妆,廖七公子摆手让喜娘带着她们退下去,蝴蝶细心地把门在外面闭好。 “来,我帮你卸妆。”他眼直直地向妞儿看过来,妞儿的脸轰一下就发烫了,她赶紧垂下眼皮。 廖七公子的手很大,和他欣长的身材一点也不像,但他的手很轻柔、很灵活。妞儿直着脖子,他一点一点轻轻地卸下头冠。 “这个真漂亮!”他拿着头冠,赞叹了一句,看妞儿抬头,紧接着说道,“你更漂亮,戴不戴这个都一样。”看妞儿又羞红了脸,他便轻轻地笑起来,低沉的声音引得妞儿身上一阵战栗。 帮她脱下沉重的大服,廖七公子拉着妞儿:“吃点东西吧,你一定饿坏了。” 妞儿的手很软,很小,还滑滑腻腻,廖七的大手觉得都有点抓不住,他用带着茧子的手指,摩挲她的手背,感觉她微微缩了一下,他便又笑 。 “来,先喝点汤润一润。”他帮她舀出一小碗,看她喝了,赶紧夹了点菜放在妞儿面前的盘子里。 “你也吃呀。”妞儿被他看得实在不好意思,低声说了一句,这还是第一次给他说话,廖七似乎很受用,身体都舒展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吃吧,哪个不合胃口,便告诉我。” 菜品都比较清淡,正是妞儿平日喜欢的,她饭量不大,没多一会儿就吃饱了。 “我饱了!”看到他殷切的眼神,妞儿觉得说这话都有点对不起人家,可她真的很饱,实在吃不下了。 “饿了这么久,怎的才吃这么点,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啊?”廖七看她吃饭一口才那么点儿,早就有点着急,他虽然出身世家,但家里的男子都从武,平时吃饭并不讲究斯文,要上战场的人啊,那个是要不得的。 “我真的饱了。”看他还要夹菜,妞儿急得直摇头,“别,吃多了晚上克化不了。” “哦!”廖七似乎迷上了给她夹菜,觉得看着她一口一口吃掉是很愉悦的事儿,他遗憾地搓搓手,待妞儿用帕子擦了嘴巴,这才拉着她起来,往床边走。 “难怪你的手这么小,吃太少了。”妞儿觉得他这话实在没道理,抿嘴笑了一下,没想到廖七刚好抬头看到她这样,一时呆住了,他费力咽了一口唾沫,好容易移开眼睛:“你用的口脂颜色真好,任慧妹妹找了好久都没买到,她还说再碰上你时,要问问你呢。” “我没有用口脂。”要给一个大男人说这么私密的话,妞儿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五一章 廖七公子抬手,似乎想触摸验证一下,看到妞儿紧张地全身发硬,硬是忍了下来:“累了,休息吧。”他挺恨自己没有勇气的,他很想触摸一下啊,想得发疯。 “嗯!”妞儿声音都发紧了,她娘和伯母,都给她讲新婚夜会发生的事儿,伯母说得隐晦,娘却是从另一个角度讲的,妞儿都不太明白,凭空增加了担心。 廖七公子看出妻子如此,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有这方面经验的,这个社会便是这样,大家户的男孩子结婚前,家里会安排通房的,那个女子如果男的喜欢,便会留下来,不喜欢,家里就想办法处理了。妞儿觉得挺正常的,娘却对这个很不满。 “你渴不?”廖七公子没话找话。 “不!”妞儿很紧张。 “听他们说,新娘子第一天脸上都上了很多粉,还有红红的口脂,那想喝水了怎么办?印到杯子上去了,新郎官还没亲热,杯子抢了先。”这是那些婚后的男人开玩笑说的话,廖七随口说出来,就知道过分了,新娘子的脸都羞成红布了。 “你不用口脂,嘴唇怎么这么红?还有人天生嘴唇粉红色的?”他还是想验证一下,说完这话,也不看对方,大着胆子,伸手在妞儿的嘴唇上捻了一下,润润的饱满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有点失控,他忍不住伸手,放在她的肩上,见她不反对,就大着胆子开始使力。 他觉得她太轻了,还没用劲呢,她已经让他拉过来了。 妞儿觉得他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脸上,全身著了火一样,又热又软…… 饶是廖七公子极力忍耐,但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又面对着日夜想念的倾心女子,他最后还是全面崩溃,任由欲/望淹没了自己。不过,他仅仅残留的那点理智,没有让自己太粗暴。 妞儿起身,照娘说的,擦洗了自己的身体,娘不希望她这么快就怀孕,担心她的身体还不成熟。夫君已经疲累地处于意识模糊状态,妞儿站在床边,却对着床上的那张白绫发呆。那上面没有出现预期的红斑。 她想哭,虽然娘说这是有可能,但很少有人遇到,经常,会被人误会的。 廖七终于觉察到妻子的异样:“站那里做什么,不觉得天凉吗?”他伸手抱住她的身体,大概想把她放到床上。 “我……你……”妞儿语无伦次。 “不要说你,叫我夫君。”他坐起来,把她放到腿上。 “夫君,我,我……” 廖七觉察到了她情绪波动,不是害羞。 “怎么了?”他尽量放缓说话的节奏,让自己的声音更温柔。 “我是纯洁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无论是在学堂,还是悄悄在陈家下人中打探,妻子的品行都是没得说,廖七相信那些话。 “可是,我……,娘也说过有这个可能,可是我,我说不清啊,我真的是纯洁的。” 廖七听懂了,也看到白绫。妻子初夜没有见红!廖七只觉得血往头上涌。 “我真的是纯洁的,你要是不相信,就休了我吧,呜呜”妞儿忍不住低声啜泣,她可以让人说技不如人,长相不好,那方面怎样容让都无所谓,但事关女子贞操,她可真的不能让人诟病。何况,她真的很纯洁啊,妞儿忍不住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廖七心乱如麻,妻子刚才给他的感觉,的确是处子的。看着她梨花带雨委屈的模样,他也觉得她不是在撒谎,再说,若想骗过自己,也不是没办法,自己不是没注意吗?她这时候悄悄把白绫染红,自己哪里能知道?但她却宁肯选择向他坦诚,廖七以理智判断,她说的是真的,但内心里,他还是模模糊糊的有点不放心。 看到他迟疑,妞儿下了床,去穿衣服。 “你干什么?”廖七急了,他知道她什么意思,解释不清,她宁可忍受人们的白眼回娘家。一想到今后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他的心里就想猫抓了一样。 “不要这样,我信你,我信你还不行吗?”他很急。 “公子是京城里这一代出类拔萃的人物,我,我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万一让人诟病,岂不是让你蒙受耻辱?你还是让我走吧,另外娶一个好女子。我耽误了你一年多,对不起了。”尽管她已经下定决心,但心里那份撕裂般的疼痛还是让她说话很不流畅。 “你先不要着忙。”廖七过来,轻轻拦住她,“你就这么回去了,你父母还有伯母怎么办?” 妞儿身体僵硬:全家人都会因为她蒙羞。 “想要遮掩,还不容易?你先不要乱了。”廖七公子这时候的心情,非常复杂,直觉,他还是不想让眼前的女子,承受那个痛苦,无论她到底是不是纯洁。再说,他觉得她一定是纯洁的,他也说不清为何这样想。 妞儿看到廖七公子从柜子里取出一把短匕,走到床边,他取下刀鞘,冷森森的刀锋在烛光下映出寒光,他在自己的食指上划了一下,看着血珠子冒出,这才抹在白绫上。然后,他收起刀子,放回柜子,走过来,把白绫小心折叠起来,放到一边的塌几上。 妞儿心里涌出感激,就算自己将来回了娘家,有可能伴青灯古佛过一生,但她不会因为这个让人指脊背了。 “三日回门,我就不来了。”她还是觉得待在娘家好。 “说什么呢,我今日骑马迎了你进这个家门,你就是我的妻子,现在的廖七奶奶,将来的廖七夫人。”他脸上表情十分严肃,绝不是一时敷衍。 “也罢,总有一天厌烦了我,那我再回娘家也不迟。毕竟新婚就分开,引起的闲言碎语太多了。”妞儿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来。 “公子肯定累了,休息吧。”妞儿捡起他胡乱撇下的衣服,整齐地挂好,房间的凌乱很快就消失了。 “一起睡吧。”廖七公子看着那娇弱的小身影,心中满是怜惜:她遇到这种说不清的事情,肯定比自己更痛苦吧? “明天,记得叫我夫君,外人跟前,说相公,切记不可叫公子。”他低声嘱咐。 妞儿僵硬地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肯定会睡不着。身边的人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最后把胳膊伸过来,轻轻拢在她的腰上,还使了使劲,让她和他挨着躺在一起,两人的体温互相渗透,温热的感觉让人慵懒。 听到身边轻轻的鼻息变得深沉,妞儿竟然也在他规律的呼吸中睡着了。 第二天,廖七公子和其他新郎官一样,带着妞儿拜见了家里的长辈,廖家果然像梁玉说的,人很多,但他们的性格大多比较豪爽,待人很热情,妞儿觉得很好相处,初次见面,她对他们的印象很好。 回到新房,妞儿为自己不能成为这样人家的媳妇伤心,她性格沉静,就是有什么事情,也很难从脸上看出来,但她却并不很会装,她的表情,缺乏新娘子该有的欣喜。 廖七公子不顾家里兄弟的嘲笑,在新房陪着妻子。 “听任慧说,你有一套什么棋子,带过来了没有?拿出来咱们玩会儿。” 廖七公子顾不得自己的难过,一心想让她开心些。 “哦!”不想让蝴蝶她们看到自己的失态,妞儿没让下人伺候。她站起来,打开摆放在梳妆台上的小箱子,把那套跳棋盒子取出来。 专心致志的玩乐,的确能让她暂时忘却烦恼,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三天里不用去长辈跟前伺候,他们的晚餐都是下人送过来,妞儿和廖七公子相对而坐,他还像昨天一样,小心地为她布菜。 “夫君你也吃吧。”看到他夹的菜,都是自己喜欢的,妞儿茫然地对着桌子,不知道自己该为他做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到,桌子上自己不喜欢的,肯定就是他最爱的。 看到妻子为自己夹菜了,廖七公子的心里,涌出一股甜蜜的感觉,他摇了摇头,希望纠缠在心里的不愉快尽早散去。 妞儿原来想着,自己肯定夜不安寝,食不下咽,可一晚一天迅速过去,她的日子并不是这样。 下人进来,收拾了桌面,廖七指着棋盘:“我们再来!”她俩还真的棋逢对手,一下午各有输赢,谁也没有占了上风。 外面的声音,在她俩的对弈中慢慢消失,妞儿的悲哀也一点点地升起来,她俩恩爱的表象,在寂静的夜里,是不需要再装了。 廖七公子想悔棋,妞儿轻轻笑了一下,也不阻止。 “你为何不反对呢?”廖七抬眼看她。 妞儿说不上来,她的心里,对他有份愧疚。 “不必这样,我信你是好的。”他放下棋子,隔着桌子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妞儿的脸立刻涨的通红,他移开椅子走过来,低头看着她,妞儿觉得她能在他炙热的眼神里融化,心里的芥蒂,一下子都忘记了。 廖七公子很轻易地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他喃喃着:“不要为那个莫须有的事情烦恼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吧。”这话说完,他似乎也放下了心结,俯下头狂热地亲吻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五二章 多磨 第三天回门,妞儿起来,打扮好了,低声给廖七公子说道:“你若是嫌弃我,下午就不必去接了,我也不会赖这里碍眼。” “说的什么话。”廖七公子大概还不放心,那天从去到回来,是全程陪伴,除了在陈家,他进不了内院,由丈人和小舅子陪着,在外面聊天下棋。 兴致来了,他们三个还切磋了一下武艺,廖七的动作非常简单实用,振声大感兴趣,拉着他讨教了一个多时辰,还约定他沐休的时候,再去叨扰才作罢。 陈家人质朴真诚,廖七越发相信妞儿是纯洁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俩在这上面的的心思也慢慢淡了些,感情日益加深。廖七公子没事的时候,嘴边总是噙着淡淡的笑容,妞儿的脸色也红润润的,一副幸福的新娘子模样。 母亲要去江南,妞儿悄悄流了几回眼泪,虽然在夫家,回一次娘家不容易,但一想到母亲和她相隔了千万里,她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不要哭,不是还有我呢?”这天廖七回家,看到妻子眼圈发红,知道她又伤感了,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揉着,“从今以后,我好好待你,让你觉得比在岳母跟前还要欢喜。”他郑重许愿。 “夫君已经很好了。”妞儿见他如此体贴,颇为感动,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没过多久,陈福生回到京城,他一头掉进洪熙皇子的陷阱出不来了。过了年,陈福生竟然放弃参加春闱。 “他是不是你哥哥?”廖七问妞儿,妞儿的心莫名地发紧,心也扑通扑通跳动地厉害。 “不是,她家人和我母亲有些渊源,碰巧和我家同姓。” “他在船上,碰上洪熙皇子的人了,听信那人蛊惑,觉得洪熙是当今身后最好的人选,他一到京城便去拜见洪熙,现在对洪熙言听计从。” “那怎么办?你能救救他不?”妞儿自己没有意识到,她把廖七的手抓得紧紧的。廖七心里觉得非常不妙,但他没有多说什么。 妞儿低声祈求道:“我小的时候,她母亲伺候我母亲,他也跟着在我家长大,他曾经像个哥哥一样待我。他母亲曾是我娘的丫鬟,母亲小时候,遭遇不幸,若不是他母亲忠心护主,母亲说她肯定活不下来,在他母亲出嫁时,母亲就把身契还给她了,但他母亲对我母亲,一直谨守本分,我小的时候,也要他一心一意护着我。两三岁时,母亲随着父亲外出,我忽然 不见了日日呵护的母亲,拼命大哭,虽有伯母,但要不是他日日陪着,还不知怎样的痛苦难当。在我心里,当他亲兄长一样的。夫君,你帮帮他吧。”妞儿只顾自己诉说,没有看廖七的脸色,她没想到,廖七这时候的心,跟掉进醋缸一样酸涩难忍。 妻子竟然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年轻男子情深意重!廖七公子那晚,找了借口睡在书房,辗转了半夜都没睡着。他隐约听过这样的闲话,陈家曾经有意招赘这个男孩子为女婿的,后来不知怎么改变了主意。 第二天,他找了借口见了陈福生一面,陈福生没他高,但也差不多,黑黑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双大眼黑亮有神,长方脸,悬胆鼻,微薄的唇,嘴角上翘,尤其是他皮肤白皙,让人看着非常舒爽干净。和他说话时,无论谈吐还是风度,廖七都没有把握能胜得了他,武艺没切磋,听说他曾经跟着陈大人练过,文采,陈福生要比廖七公子强的。 这让廖七的心里更是阴郁,他在书房一住就是一个月,家里大大小小的人,都觉察到了不对劲。 妞儿脸上的红润一下子就消失了,她非常惶恐,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成婚那个月,她随时准备着:廖七嫌弃她了,送她回家去,她的戒备心,让廖七的温暖一点一点融化了,他真的把她当宝一样呵护,让她幸福地忘记了横亘在她俩中间的芥蒂。 没有得到,就不会为失去痛不可挡。 “小姐,你到底怎样惹恼了七爷?不能这么下去的。”蜻蜓趁蝴蝶不在,在妞儿跟前唠叨,“七爷可是京城里数着的好男人,他是不是看上哪个女子了?不行,你就允了她入门吧。” “蜻蜓你胡说什么呢。”蝴蝶进来,一把把蜻蜓拉出去了。她拽得太狠,蜻蜓眼泪都疼出来了。 妞儿什么也不说,蝴蝶很着急,但只能默不作声,拿着针线陪着小姐,弄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蝴蝶想劝也无从说起,像蜻蜓那样,胡乱猜测,只能让小姐更加伤心。 “小姐,你和七爷多好的,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说吗?有些心结,解开了就没什么的。” 没有声音。 “小姐,老爷和夫人多聪明,从来没有什么事情难住她们,你怎么不想想办法,让七爷不这样呢?小姐,你和七爷,真的是天下难找的好夫妻的。”这话还有点效果,妞儿看了蝴蝶一眼,蝴蝶心里还没来得及喜悦,她的目光就转向了窗外。 妞儿知道,这个结不是轻易能解开的。 洪熙很欣赏陈福生,周家夫妇便动心了,她的女儿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婆家,几乎成了周家的心病。 陈福生父母虽然不在京城,但他的伯父和叔父都在,周夫人托了媒婆,上陈家提亲,陈家断然拒绝。洪熙十分不悦,冷淡了陈福生。 “这小子都不知道该朝那个摇尾巴,周家是谁啊?淑贵妃的亲戚,洪熙皇子还不是有淑贵妃的人极力拥趸,这才有眼下的气势?” “听说,陈福生对陈大人的千金情有独钟,大概私定终身了呢。陈大千金背信弃义,攀了高枝,陈福生大概会为她终身不娶呢。” “胡说八道!陈大人的千金怎会看上他?一个穷小子。” “他长得好,文采也好。遍京城这么大的男子,恐怕寻不出第二个能比过陈福生的来了。” 廖七公子听见这些谣言,心如刀割,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从半下午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 “洗漱了,喝点和胃的汤,我们该给父母请安了。”清晨,廖七还因为头疼,在床上皱眉辗转,身边穿来妞儿温柔的声音,他心里实在厌烦的书房的寂寞,在沉醉中,下意识便选了回他们的住室,回到有个温柔的身影的地方。 廖家早上,都要练武,就不像其他家族一样,天天请安。但每个月的月初和月半,还是要有一次的。 见廖七不动弹:“头疼是不是?我帮你揉揉。” 妞儿的手很软,廖七想起“柔若无骨”四个字,的确如此,她也很会揉捏,他觉得舒服多了。顺从地由她拉着起来,帮他洗漱好了,由着那双小手,温柔地帮他穿戴打理好。 蜻蜓端来汤药,廖七也温顺地喝下,夫妻俩一前一后,相随着去了廖家大院的主屋。 “小姐她俩终于和好了。”蜻蜓很高兴,蝴蝶瞪了她一眼。如果真和好,他们在院子里会携手走路的,出了门才分开好不好! 廖家人多,早上请安时间也特别长,一个时辰过去,他们才回到院子。 蝴蝶和蜻蜓赶紧去厨房取了饭菜,伺候主子吃过。 廖七还很不舒服,没吃多少,妞儿十分心疼。 “你再歇一歇,刚才的药汤起作用了,身体就不这么难受了。” 挥手斥走下人,廖七皱眉看着妞儿,这个让他心痛难当还割舍不下的女人,你的心里到底装的是谁啊? “夫君,今后切不可再喝这么多酒了,你是练武之人,身体垮了可怎么办!”妞儿看他躺下,还当他难受,便坐在床边,为他揉捏。 “我去见陈福生了。”一个多月了,这是廖七第一次提起这个名字。 “福生哥可肯回头,脱离洪熙皇子?”她还是关心他,廖七只觉得一股酸气冲上来,后面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你父亲派人过来了,你不知道?” “这些事情,父亲从来不会让人给我说,就是母亲在,也不打扰我。”妞儿的声音柔柔的,很坦诚,廖七又有点犹豫。 “你父母对你很好。” “嗯,他们很少违拗我的心意。” “你嫁给我,不是他们的心意吗?”这话压在心里很久了。 “他们属意你,我也不反对,才有我们的亲事的。” “你要是说不,他们不会强迫吗?” “不会的,娘说,幸与不幸,就是心里的感觉,她不会因为富贵便强迫我。” “陈福生样样都比我好的。” “没有你好,你把我当个宝,是真心实意的,我能感觉到。他把我当宝,是他娘要求的,他的娘想要报我母亲之恩,逼他那么做的。”妞儿曾经难过过,也想通为何陈福生不想娶她,为何当她是负担。 “他不想娶你?” “嗯!” 陈福生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廖七公子在心里暗想,不过,妞儿这么明白的告诉他这些,证明了什么?廖七刚开始有点好转的心情,更糟糕了,陈福生不要她了,她才嫁了自己。 他翻身朝里,不想让妻子看到自己难受的表情,妞儿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想要休息,就轻轻给他盖好被子,放下帐子,坐到一边的软塌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五三章 喜事 廖七尽管心里抑郁,还是不再住书房,他以前怎么没感到那里冷冰冰孤零零寂寞难耐呢? 妞儿很温柔,让他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但不见妞儿,他也只是抑郁,见了人,不停地猜想到底她是不是喜欢陈福生?她俩到了什么程度了? 陈家两兄弟都不是道学先生,家风严谨却不苛刻,妞儿应该是能够和陈福生见面的,如果她刻意设计的话。但妻子新婚夜里的迷茫肯定不是装出来的,她怎么看都是那种表里如一纯洁善良的好女人,而不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之辈,也不像是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一本正经装好人的样子。 廖七思前想后难过不已,皇上忽然让朝熙皇子下江南,还暗示让他一路跟随,保护皇子的安全。 传旨的太监过来,说得很详细,表面是他带着妻子去探望岳父的,朝熙皇子不过是随着去游玩,这就是要朝熙微服私访了,他充当皇上的眼睛,去看看江南的政务到底是怎样的。 妞儿听说可以见到父母,非常高兴,每天笑盈盈地收拾东西,光给廖七准备的衣物用品就放了一大箱。 “我们又不是搬家,那边天热,这些厚重的衣服,就免了吧。”廖七皱眉看着那大堆的行李。“我们带点换洗的就是,吃喝穿用需要了再买,再说,有岳父大人在那里,我们还怕没办法生活吗?” 妞儿不好意思地笑:“怕你受了委屈。” 廖七仔细看看,她收拾的东西,果然是自己的远比她的多,他心里涌出一股热流,觉得妻子的心里,对自己肯定很在意。 “你多带些衣服吧。”他想着,女人总是喜欢打扮的。 “我够换就是了。”其实妞儿很少刻意打扮自己,衣服也穿得很简单,偏偏她就那么简单着,在家里一大群盛装打扮的女人里,反而更显得清新脱俗,与众不同,廖七的几个嫂子也是很漂亮的,但因为有了伯母在前面,家里的女人多喜欢穿得奢华繁盛,和妞儿每天素着脸儿还依然美丽不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既然陈福生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要不要我给他说一声,算是辞行?”廖七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他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妞儿。 “给他辞什么行?”妞儿很奇怪,不过,马上恍然大悟地道,“他父母还在江南,你问问他有什么要咱们帮忙捎去的就是了。” 妞儿在挑拣廖七带去的衣物,说话有点漫不经心,她对着铺在床上的两件夏衫:“我左右看着这两件衣服都好看。”然后扭脸看着廖七,言下之意,给你带上吧? 廖七看着又变得臃肿的行李,苦笑了一下:“我们不能比皇子的行李还多啊。” “哦!”妞儿又扭头看着她的行李沉思。 廖七的心里,却有一份欣慰,也不知道是他掩饰的好,还是妞儿根本就不怀疑他,反正他不在书房睡了,妞儿脸上的笑容慢慢多起来,这些天,已经完全看不出难过,脸色又红润润的了。 家里人知道他们要出远门,几个嫂子都过来送别,妞儿整天忙于应酬,廖七见她不见清减,似乎上个月消瘦下来的部分,还补回去了一些。 “她还真是心大。”廖七想。 见妞儿一个女人家,都能够放下心怀和他好好相处,既不计较自己前一段时间的冷落,也不为没办法刷洗自己的清白苦恼,廖七心里略觉羞愧,看妞儿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他也说服自己,好好待她。 妞儿跟着廖七的江南之行,愉快极了。 她和廖七、朝熙皇子住在一个大宅子里,朝熙自己住一个院子,每天和廖七公干之外,到处游玩,有时带上妞儿,有时他们自己出去,但只要廖七回到她们住的院子,大门一关,便是自己的天地,比在京城住廖家大宅自在多了。再说,她还可以经常见到母亲,只要廖七不在家,她便着人去请母亲,娘儿俩坐在一处闲话,或者做点活计。娘还教她用蚕丝给廖七织衣服,一种很奇怪的样子,妞儿手很快,一个月也才织出了一尺长,但她们娘俩都不在意这些,她们是要坐在一起的理由。 愉快的日子总是显得短暂,妞儿还没觉得过了几天好日子呢,皇上又招他们回去了。娘儿俩哭哭啼啼洒下许多离别泪。 廖七刚到江南时,曾见过了陈福生的父母,虽然他们不像一般商人那么势利,但毕竟是从最底层奋斗上来的小百姓,再加上和陈夫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得知廖七身份时,他们对他的态度殷勤而恭谦,廖七忽然想起妞儿说的,陈福生是被父母强迫把她当宝的,看来,陈福生不可能对妞儿有那种心思了,谁想让自己的妻子,成天压自己一头呢? 回京城的路上,朝熙一直紧锁眉头,他写的奏折,皇上会不会欣赏呢? 廖七一面为好友担心,一面却因为即将见到亲朋好友而兴奋。 三个人,只有廖七一个是欣喜的,他每天面色凝重,不敢表露自己的情绪,一边和朝熙皇子探讨怎样向皇上交差,一边安慰因离别父母郁郁寡欢的妻子。这样回到京师,他为应付皇上很忙了一阵,还因为办差有功,让皇上赏了个六品,进了户部。 家里人虽然不把六品当回事,但都对他的进步表示关注,何况,这次朝熙皇子露脸,他又是朝熙的好友,将来前途自然无法限量,连周围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妞儿对这些很淡然,他若高兴,她便欣喜,他不当一回事,她也无所谓。这让廖七心里大感安慰。 妞儿成婚后,以前的闺蜜也就梁小姐过来过。这次从京城回来,梁小姐和梅小姐再次来访,廖七当天正在家里,他便躲到书房,为妻子提供方便。 “那个梅小姐和夫人吵架呢。” 廖七新收了一个小厮明儿,才九岁,他不喜欢用丫鬟,内宅又不适合外人随便出入,他只好这么将就。明儿很机灵,就是有点八卦,无论听到什么,都喜欢告诉主子,偏偏记性又好,口才也佳,一件事给廖七叙述的头头是道。 “梅小姐说夫人把你抢走了,梁小姐呵斥她,她也不肯停下来。”明儿看看书房外面,“梅小姐说,她以前属意陈福生,夫人就挡了她的路,后来喜欢你,夫人又把你抢走了,她现在这么大还嫁不掉,都是夫人害的。” “夫人没说什么吗?” “说了。‘你以前向我打探陈福生,得知她父母不过是我母亲跟前的雇工,就心存轻慢,不仅自己放弃了他,还在外面传扬他的闲话,学堂那一阵儿,嫉妒他的人,个个都觉得长出一口气,还不是觉得自己虽然才学不如人,家事却比他好?你和周小姐在塔楼偷偷看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但你朝三暮四,心性如水,如今嫁不掉,本就是活该,和我没有关系。’” “没看出来吧,你家夫人口才很好的。”廖七见是说陈福生,心里有点不爽。 明儿又去偷听,没一会儿再过来学舌。 “夫人说,‘我曾经很同情陈福生,但他是被母亲强迫才肯对我好,这样的男人我怎的能永远放在心上?我若放他在心上,必然要嫁了他才是,怎可能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又嫁别的人?我肯嫁给夫君,自然是觉得他好,当时满京城的公子,也就他能入我的眼。’” 明儿喘了一口气,“那个梅小姐使劲哭,说都是夫人害了她,梁小姐生气了,训斥梅小姐是‘水性杨花,首鼠两端,贪图富贵,心性不洁,有辱先生名誉。’” 廖七已经听不清明儿说什么了,他对妞儿说的,只有自己才入了她的眼高兴不已,以前心里的种种疑虑,顷刻烟消云散。 廖七觉得自己怀疑了妻子,心里十分抱歉,接下来的日子,他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对妞儿,两人如胶似漆。 这天,廖七又推了外面同僚的邀请,欢欢喜喜回家陪妻子吃饭。 母亲竟然在他的院子里,正要往外走。 “娘!”廖七赶紧躬身行礼,心里却暗暗吃惊,虽然母亲很豁达,对妞儿这个媳妇也比较满意,但一家人生活,难免有勺子碰了锅沿的事儿,不会是媳妇惹了母亲不高兴吧?想起前几天,母亲婉转警告自己,男人当以事业为重,不可过分留恋温柔之乡的话,难道,她见规劝儿子不成,转而警告媳妇来了? “娘,什么事情你派人传一句便是了,儿子这边哪敢劳你亲自过来?” “娘来看我的乖儿媳妇,与你何干,要你罗嗦。”廖三夫人佯怒,但话里话外却有掩不住的喜色,把廖七闹了个一头雾水。 廖七呆呆地看着母亲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喜滋滋地走了,这才三步两步往他们住的正屋走。 “恭喜七爷!贺喜七爷!”一群下人看到他,一个个脸上露出欣喜,对他福身行礼。 “蜻蜓,家里何喜之有?”廖七指着妻子的小丫鬟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五四章 难产 “恭喜七爷,少夫人有喜了。刚才请了太医来瞧,太医说现在脉象还不很清楚,很可能是个小小姐,三夫人高兴地不行。” 廖家三代都没有女孩子,到了下面这一代,还是三哥有了个小姑娘,当时家里大肆庆贺,可惜,那孩子却没有养住。都说三嫂是个粗心的人,不小心让孩子着了风。其实,廖七觉得是家里太过关注那个孩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孩子越是娇气,问题就越多,奶奶还为此哭了一场,三嫂现在在家,处处夹着尾巴做人,看着可怜兮兮的。 妞儿正半靠在软塌上,塌边的矮几上放着一些零食。看到自己丈夫进来,妞儿像看到救星一样:“夫君,你看她们,太医都说了,只要我不做剧烈活动就行。” “娘怎么说?”廖七对这个却不懂。 “我娘以前教过我,说适当活动对我和胎儿都好。”她避开廖三夫人的话,而说了自己母亲怎么教导,廖七就笑,母亲肯定十分在意,不让她动了。遣出下人,廖七坐在妻子身边,他小心伸手,放在妻子的肚子上。 “才两个月大,现在还看不出来呢。我只是早上吃饭有点不舒服,蜻蜓个大嘴巴,说了出来,家里那些下人,还不天天巴望怎样能讨了长辈的欢心,就有人跑去给娘说了。” “早上不舒服?”廖七想了想,妻子早上吃饭前,似乎干呕了几下,其他没什么异常。 “我挺好的,能吃能睡,就是闻到饭味儿,有点不适而已,别担心,比二嫂上次好得多了。”廖七也不知道二嫂有多难受,他一个男人家,不关心也不会去听那些闲话的。 “你要好好的,不舒服一定告诉我,我不在家,还有娘。” “我知道!”妞儿肯定地点头,伯母要她多忍耐,娘却说,女人对自己千万要当心,“女人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就别指望别人会爱你。”娘说这话时非常严肃,让妞儿记忆深刻。 “蝴蝶聪明漂亮,谨守本分,我晚上便让她伺候了你吧?”妞儿小心地问,伯母这样教她,娘却坚决反对,但世风如此,妞儿觉得还是随大流的好,再说,廖家大了,有些事不是她能左右的。 廖七有点愠怒。妞儿心里发紧:“那你可有看上的?只要夫君你喜欢……”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看到妻子瑟缩了一下,很有点可怜的模样,廖七的心又软了,“不要这么着急,我又不是那种没了女人便活不下去的。” “嗯,夫君,我听你安排。”看来还是娘说得对,有些男人是很钟情的,只喜欢妻子,至少他在情热的时候,讨厌别的女人接触,伯母的道理,在这里行不通。 妞儿在接下来再也没有提起此事,二伯母曾经来过一次,拐弯抹角向妞儿打听,她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可惜家里有个大伯母,怎么也轮不上她说话,但她还是把手到处伸,竟然想把她哥的一个庶出的闺女,送过来给廖七做姨娘,什么人这是。 “夫君说他自己选,不许我插手。”妞儿的表情很无奈,二伯母悻悻的走了。 过了三个月,妞儿暗示住在书房的廖七:“说是过了三个月,胎儿就牢靠了,只要我们轻一点,就没事儿。” “你听谁说的?”廖七的心蠢蠢欲动,嘴里下意识地问道。 妞儿的脸涨得通红,娘给她讲的,但现在她怎能说得出口。 看到妻子羞涩难堪,廖七这才发现自己问错话了,他小心的把妞儿放到床上,伸手在她身上抚摸,妞儿羞涩地响应,廖七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他也听朋友们在一起聊天说道这里了,大多都在妻子怀孕期间,有通房的,也有收了姨娘,妞儿那种行为,在他们嘴里是大度,是贤妻,如果妻子不安排通房,还暗中阻止的话,妒妇的大帽子会立时扣在头上。 “看来她是不得已,害怕别人的闲话,不是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廖七听到妞儿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就伸手小心地把她搂在怀里,她今天暗示他,是不是表示,她也喜欢他这样呢? 他现在的脑子已经有点乱了,妻子温热柔软的身子紧紧偎依在身边,他已经一个月没有房事了,都快忍地要崩溃了。 两人在快乐中忘乎所以,等到安静地躺在床上,廖七这才担心地问:“我不会伤害了你吧?刚才,是不是劲儿大了?” “没事的。”妞儿半天才从激情中清醒,急忙回答道,“我身体现在没有什么不适。” “是不是很舒服?” “嗯!” 廖七过了好一会儿,才想着自己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他看了一眼妻子,她又羞又怯又满足,闭着眼靠着自己,浑身透出一种慵懒,和自己刚才的感觉差不多。 “是不是你也舒服?”他问地很认真。 妞儿听出他声音有异,忍不住睁眼看了他一下,脸立刻再次涨红,她下意识地低头躲避他的眼光,却忘了这是在哪儿,结果是让自己的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 “呵呵呵”廖七忍不住低声笑出来,他的心里忽然非常舒畅。他是因为喜爱妞儿,这才想和她一起的,由己推人,想必妻子也是爱自己,她才感觉舒服。 廖七从来没有这么心满意足过,妻子的肚子慢慢大起来,太医已经确诊是个女孩了,祖母和娘都不许他再和妻子住一起,小两口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反而让他更觉得刺激有趣。祖母把身边最得宠的丫鬟珍珠送了过来,廖七痛苦地忍受着珍珠的唠叨和监视,和妻子在一起更是艰难,好容易这天祖母有点咳嗽,珍珠让他鼓动去探望,他急忙来到主屋。 妞儿看到他大白天两眼贼光熠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已经快到点了,身子还不算笨拙,但以前的灵活肯定荡然无存。 蝴蝶知趣地退出,不光是在外面把门拉紧,还坐在不远处替她们守门,屋里隐隐穿来那种声音,让她禁不住脸红心跳,夫人曾经问过她,是给爷当偏房还是好好嫁个人。她没有主意,自小被卖到陈家,陈家单纯的日子让她在这方面没有一点经验,现在,在廖家生活时间长了,她慢慢听到下人的一些闲话,廖家家规,是不许立姨娘的,就是二老爷最喜爱的那个通房,也到现在没有名分,她虽然不懂什么,但她知道名分对女人的重要意义,前几天,她暗示自家主子,还是让她嫁人的好,当时夫人什么也没说,第二天才说,七爷会在跟随他的那些人中选一个般配的给她。她想不出夫人说的般配是怎样的,伺候夫人的舒嬷嬷却要她买糖请客。 “跟随爷的,不是指那些个下人,而是家里的家将,去西疆立下战功的。他们是有品阶的军官,蝴蝶可是个有福气的,到时过门,就算不是夫人,也是官太太的。” 舒嬷嬷的话,让一屋子的下人都很羡慕她,几个有心的小丫鬟就学她的样子,即使是小事情,也在心在意做到最好,都希望得了夫人的心思,将来能有个好归宿。 蝴蝶就很细心地替夫人观察这几个小丫鬟,夫人跟前,肯定需要勤勉能干的,蜻蜓虽然很忠心,但有时有点迷糊,还不能接下她的事儿。 脑子胡乱想了这许多,蝴蝶自嘲地一笑,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这是怎么了?夫人就是放了自己,也肯定是要等小小姐出生之后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她怎能这时候离开呢? 看到七爷离开,去了外面的书房,蝴蝶赶紧进去,帮夫人收拾屋子,以前夫人都是自己收拾,现在她没有那么利落,再说,她也不像以前那么害羞了。 就在第二天,准备接生的婆子就搬进了院子,紧接着奶娘也来了,也就半个月,妞儿时间很准的在预产期的第二天,感到了腹痛。 廖七早上出门,还没开始,他虽然有点担心,但妻子说过,半个月之内都是正常的,偏偏这天还特别忙,廖七从部里出来,回到家已经天黑了。 家里的下人,看到他的神情都有点奇怪,他还没走到自己住的那个院子,就遇到娘跟前得力的王嬷嬷,她对他行礼,低声说道:“七爷,少夫人要生了,三夫人正在院里守着呢,你别进去了。” 廖七一听便急了,他推开王嬷嬷,三两步就进了家门。 不止是母亲,奶奶身边的嬷嬷,还有大伯母的人,二伯母本人,都守在院子门口的过厅里,个个一脸凝重。 母亲抬眼看见了他,恼火地摆手让他出去,看来,他连守在院子里面的资格都没有,廖七郁闷地给伯母和母亲行礼,怏怏地退了出去。 明儿充分发挥他的八卦特长,不停地把打听的消息传过来,廖七知道越多,心里越急,等到半夜,他恨不得冲进院子里,自己替了妻子生孩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五五章 丑丫 祖母和伯母派来的下人,都困得站着也打盹儿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孩子哭声,渐渐的,那哭声越来越嘹亮。 “恭喜廖夫人,喜得千金!”是接生婆疲累地有点沙哑的声音。 “大人呢?” “好着呢,累了,睡过去了。”等下人把产房收拾好,太医被请过来,把过脉,开了方子:“小七夫人身体还好,好好休养就行。” 也就是说母子平安了,院里刚才还蔫蔫的人都精神起来,主院派来的,都长出一口气,过来道喜,然后告辞离去,主子肯定都睡了,她们抓紧时间,还可以小眯一下,等明天起来禀告了。 廖三夫人跟前的婆子萨娘一边说着辛苦,一边从手里的钱袋里,取出一个一个的金银馃子打赏,都看着她手忙脚乱的,但分发的金银却丝毫不差,祖母和公主大伯母院里过来的,都是五分一个的金馃子,自家这边的,却是一两一个的银馃子。就这也是大手笔了,拿到的下人一个个欣喜不已,都觉得今天这个夜没有白熬。 明儿手里却拿着两个银馃子,他趴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发现萨娘看人却不记人,他先挤过去,萨娘给他手里塞了一个,过了一会儿,明儿看萨娘走到灯光较暗的地方,他又钻过去,再领了一个。廖七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伸手敲了他一个暴栗:“你个小鬼头,尽给我丢人,满院子都是女人婆子的,萨娘记不住别人,还能记不住你?她是看我的面子,给你个双份儿罢了。” 明儿没敢给主子说,他是个男孩子,哪里能钻到那个院里?还不是借了丫鬟姐姐的头巾包了,这才蒙混过关的?他抚着脑袋笑道:“爷,夫人一切都好,太医说就是累了,好好歇歇就行。”他习惯地四下张望,然后低声说:“接生婆说,夫人还是姑娘身子。” “怎么回事?”廖七也诧异。 “她们就是这么说的。”明儿学着两个接生婆在一起嘀咕的样子,把听来的话又说了一遍:“怪得很,这孩子都生了,竟然还是姑娘身子。” “我听也没听过这样的事儿,急忙生不下来呀,我都急死了,还好大人孩子都福大命大。” “我原来还瞧着她屁股圆圆是个好生养的——” 明儿正学得得意,不想又一个暴栗砸在头上:“这些话也是你能学的?今后关于女人孩子的话,你都给我当作没听见过,已经听了的,都给我忘了。” 明儿不明就里,嘴里一个劲儿“是是是”。 廖七激动地睡不着,里面院子刚开始还有下人走动,后来也寂静一片,这是天已近黎明,想着明天还得到部里,廖七和衣倒在床上,他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呢,早上起来才发现,明儿什么时候帮他脱了衣服,他都不知道,前半夜他太紧张,后面心下一宽,身体早就支持不住了。 廖家这次不敢再张扬,唯恐像了上一个。全家的人都想看一眼宝贝廖小姐,但碍于廖老太君下了命令,不到满月谁也不许去,都只好把满腹的好奇憋在肚子里。 这里的风俗,看孩子要在第三天、以后便是逢五的日子才可以,廖老太君那天早早就来了,没想到小婴儿把曾祖母吓住了,廖老太君也见过不少婴儿,却没见过这么难看的。脸皮又红又粗糙,还退着皮,脸跟画地图一样,皱纹多得脸蛋上都有,额头三四道的抬头纹,一睁眼,跟个小老头一样,头型是个枣核形,两头尖,头发一出生就黑呜呜的,有小半寸长,直凌凌地朝上长,脖子看不见,前鸡胸后驼背,眼睛倒是很大,却木呆呆的没有神采,鼻子塌塌,嘴巴歪着,除了妞儿嘴里说:“小孩子月子里丑, 长大才漂亮。”她自个儿爱不够,别人都不敢恭维,廖七院里这些天,下人们说话,连长相这样的字眼都不敢提,唯恐惹了主子不高兴,自己活该倒霉。 下人都暗暗感慨,这对神仙一样俊逸的夫妻,竟然生下丑鬼一样的女儿,老天也太捉弄人了。 妞儿给孩子备的奶娘,是个周正干练的女人,就是才出了月子。廖三夫人有些不满意,还为此训斥了推荐的金婆子。 “母亲,才生过孩子的妈妈奶水好,我娘说,这样的奶水吃了,孩子不容易闹毛病,其实,奶水最好的是刚生了孩子的。” 廖三夫人知道亲家母陈夫人经常有些奇怪的言语举动,虽然和别人不一样,到了最后,她却总是大赢家,这时也不强迫儿媳妇,只是把自己选的奶娘也放了进来,妞儿倒不和婆婆置气,两个都用,一个伺候孩子,一个专门喂奶。 月子里的孩子长得最快,几乎一天一个样儿,皱巴巴的小脸慢慢撑平了,皮肤也成了粉红色。 “现在发红,长大才白皙,现在看着白,长大就黑了。”妞儿很耐心地给廖七解释。 廖七刚看女儿时,也觉得是个丑小鬼,但妻子说会变漂亮的,他便坚信了。这和所有当父母的心思一样,自己家的孩子不管多糟糕,都坚信会变好,并且,也是左看也好,右看也顺,越看越喜欢。 “看,鸡胸下去了,驼背也好了许多,那是我生她艰难,把孩子局促的变形了。” “她的头变圆了呢。”廖七最关心这个,女孩子尖脑袋,将来头发怎么梳啊,他曾经担心过后,又暗自庆幸,幸好是女孩,将来可以绾个高发髻,男孩子那可就连遮挡的都没有了。 到了第二十五天,廖老太君还是忍不住,又过来看了一眼,小婴儿不说是漂亮的吧,基本正常了,脑袋不尖了,嘴巴也不歪,鸡胸驼背都不见了,小脸吃得圆乎乎的,自然没了皱纹,粉红的皮肤很润泽细嫩,根本没有前面的粗糙,躺在襁褓里对着曾祖母笑,那对水灵灵黑溜溜的大眼,眨巴时睫毛跟扇子似得忽闪忽闪,哪里还能找到以前的呆样儿。 “好个漂亮的小囡囡。”老太君是江南人,那里的小姑娘都是这么叫的,因了曾祖母这句话,廖小姐的小名,就叫了囡囡,这个名字太普通,他们家人就是希望普通名字,好养住孩子。 好容易到了满月,廖家只邀请了亲朋好友,陈家大夫人急急忙忙过来看侄女母女,她还是三天来了一次,那个丑让她震撼,她不敢说什么,但很替侄女担心。 廖家其他人,早就听说好容易家里有个小小姐儿,竟然是天下奇丑的,都忍不住好奇想要看一眼,好些人嘀咕,到底怎样的丑陋,竟然能让老太君下令不许人探望?到了满月,总得抱出来,就是老太君,也不能下令挡住的。 结果见到孩子的人都觉得失望,孩子很正常,既不美,也不丑,和其他婴孩没啥区别。老太君还夸赞道:“就是这双大眼睛,长大了也是美人一个。” 有经验的女人都点头,女人,占住了白净和大眼,怎么也丑不到哪里去。 廖家三夫人经常去儿媳妇那里看孩子,这个儿媳让她惊讶,还是第一个孩子,竟然各方各面都管得很好,嘱咐她什么,都乖乖听着,有些照做,有些却不理会,结果她做下来几乎都是对的。 “小七夫人就像天生会带孩子的,什么都做的好好的。”萨娘当着妞儿的面,在主子跟前夸赞道,这一下便能拍了两个人的马屁,是她很擅长的。 “就是,媳妇,你一点也不像才开始带孩子的。” 妞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什么,时间长了,廖家人还是听到一点闲话,说是小七夫人的娘家母亲,把生孩子的事情都给女儿写出来了,有厚厚的一本书,小七夫人都是照着书来的。 其实妞儿两个奶娘,都是有经验的,有了她们,再加上母亲的书信指点,她当然能做得好了。 廖家家大人多,为了孩子安宁,廖老太君接受上一个重孙女没养住的教训,还是不许家里的多去打扰这个,结果等到给孩子庆百岁时,小孩子抱出来好多人不认识。 这天廖三夫人有说不出的自豪,没想到小孩子的长相,竟然真的跟从了她母亲的话,月子里丑,长大才漂亮,现在的小囡囡,不说是少有的漂亮孩子吧,至少算是漂亮的了。 “就是有点瘦,胖点才好看。”这是她唯一的遗憾了。 “母亲,小姑娘小时候不能胖了的,不然,长大了就太过圆润,这时候就要刚刚好,长大也才刚刚好。” “又是你母亲说的?” “嗯呀。” “都说你小的时候,可是比年画上的娃娃都漂亮的。” 妞儿便有点不确定地眨眼,廖三夫人赶紧说道:“你母亲说的肯定对,咱们囡囡长大一定倾国倾城,比她娘她外婆都好看。” 妞儿便微笑着说:“母亲说的是,是天下最漂亮的。”廖夫人一笑,这不是说比自己要漂亮?不过,她自认年轻时比不过妞儿这模样,心里也不在意。 廖七公子为了妻子健康,硬是扛过了孩子百岁,这才进了妻子的卧室。孩子有奶娘,妞儿没给孩子喂几天奶,她身上就没有那种奶腥味。 “都说生了孩子,女人就不香了,你怎么味道没变?”他悄悄问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五六章 索爱 “我又不是妖怪,怎能变来变去?”妞儿现在的性格,比以前放得开了一点。 “还说呢,我看你就是狐狸精。哎呀,把我迷死了。”廖七咕哝着,在妻子脸上啄了一下,这句话本来是开玩笑的,但他一说出来,就发现的确是这样,妻子的小眉毛皱起来的忧郁模样,最让她心疼了,他在那个样的妻子面前,从来都是无条件举手投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那样不是怕她,是心疼她。”他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两人都折腾出了汗,妞儿去清洗,廖七慵懒地躺着,刚才的感觉实在美好,她总是像大婚那天一样紧致,让他心满意足。 廖家家规严谨,但也不是铁板一块,就因为有公主镇着,三房的人才个个规规矩矩。不过,妞儿觉得二房一家,有点不招人喜欢。 比如三嫂吧,自己的女儿没养住,看囡囡的眼光从来都不和善,一副恨人有的模样。二伯母也让人不轻松,又想巴结大伯母,又嫉恨大伯母在家高人一头的威势。 囡囡四个月之后,开始咿咿啊啊和人打招呼,还挤眉弄眼逗人开心,是越来越好玩,公主伯母自己没女儿,偏生心里喜欢小姑娘,常常派人接了妞儿母女过去。她倒是不怎么抱孩子,喜欢让囡囡在床榻上自己玩。 囡囡不爱哭,一个人在床上也不闹人,她现在翻身很利索,常常从这头翻到那头,被床边挡住了,就往回翻,有时则趴着,努力抬起头来,对着周围的人笑,妞儿这时候就守在孩子身边,她的小胳膊撑累了,大脑袋一下子就趴到床上,弄不好会磕到鼻子。 “瞧这小脸,就鼻子最像咱们廖家人,那可不能磕塌了。”公主就笑。 “以前觉得咱们家人长得俊,没想到七弟妹家的人更厉害,呵呵,还好,他们家人的鼻子,没有咱们家的挺,就没了咱家人的这股子英俊气。”二伯家的老大,排行老二家的说道。 “瞧二嫂说的,难不成,咱家人靠鼻子才比人强吗?咱家人就是没这么挺的鼻子,也一样英俊,那是练功夫练出来的。”三房的老大,排行老五,马上接声,廖七的同胞哥哥廖五武艺是家里最厉害的,他的妻子一贯以此为自豪。 廖二嫂没说话,她男人让婆婆娇惯过分,武艺最不行。 妞儿不听她们说这些,借了哄孩子,抱着囡囡娘儿俩说话。…… 皇上下旨,让父亲回京,进入内阁,这在朝廷中引起不小的震动,朝中的大权,越来越集中在拥护朝熙皇子的人手中。 廖七虽然官职很小,但都知道他和朝熙皇子关系密切,京中年纪相仿的公子哥,有意和他结交的就多起来。 这天,廖七沐休,他前一天就向父母请示过了,要过去拜见岳父母。父亲嘱咐他好好和岳父交流,多听岳父教诲,母亲则帮着妻子准备好了礼物。 岳父不很爱和人交结,再说,他们回京也有两天了,想必那些好友都已经拜见过了,廖七选这个时候,就是想亲戚在一起好好交流,对岳父,他是很崇敬的,文武双全,智敏过人,成为这样的人正是他的梦想。 没想到陈家人还挺多的,廖七对岳父行过大礼,便退了出来,客厅坐的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他在那里实在不自在,那些人也没办法接纳他啊。 陈振宇出来替父亲迎客,见了姐夫,急忙行礼,郎舅拉手说着话,来到偏厅。 家里还有几个年轻人,廖七猜想是随着他家大人一起过来的,后来知道,还有几个是陈振声的同学,陆家学堂的学生。 廖七没想到遇上陈福生,他放弃了前一次科考,这一次又被洪熙皇子的人破坏,廖七觉得他应该郁郁不得志,没想到他很平静。 “我最讨厌朝三暮四首鼠两端的人。”说这话的是个年轻人,廖七皱眉思索,想不起来这是谁。但他知道这影射谁,陈福生呗。 陈福生刚开始为了洪熙皇子都愿意不参加科举,可是很快就从那个阵营脱出,并且,还逐渐和那边断得干干净净,让洪熙皇子那一帮,很气愤。 廖七皱眉,陈福生在那圈人里,不过是个小角色,一个无足轻重地毛毛虫,他只是碰巧遇上洪熙身边的谋士,得了那人欣赏,洪熙至于这么穷追不舍,闹到这里吗?不过,廖七并不同情陈福生,他心里对他,还有芥蒂。 “靳兄不要说这些。”陈振宇不高兴,说了那个人一句,廖七欣赏地看着这个小舅子,才多大的人啊,心智很老练,看来他像了岳父了。 廖七微微替大小舅子陈振声担心,觉得他怎么结交的人这么复杂,他看到陈振宇也很冷落那些人,忽然想到,这些人有可能是听说岳父升官,专门过来示好的,要不,同学不在家,他们也不告辞。 廖七无聊地抬眼望着窗外。 “廖大人!”是陈福生。 “家母过来拜见陈夫人,我还得等待一会儿,左右没事,想想你讨教讨教。” 廖七见他态度十分诚恳,不像是挑衅的样子,微微扬起眉毛:“陈举人客气,我还不及你呢,连个举子的功名都没有。”他那次想要下场,被皇上派到江南了,这一次,他借口母亲极力反对,害怕他考不上,让人笑话,其实是朝熙不想让他去考。 “我跟着陈大人学过几天武,也就是一点点防身术,大人说我的不实用,让我如果碰上像你这样以武传家又在军中练过的,多讨教多学习。” 廖七觉得有点意思,再说,他也可以趁机教训教训他,觉得他竟然敢拒绝妞儿的好意。虽然没人说妞儿有过那意思。廖七觉得,陈福生应该垂涎妞儿被拒绝,那样他才觉得顺气。 陈福生的功夫让廖七意外,那绝不是三脚猫,但和他比还是要差些,陈福生挨了一顿胖揍,神情却非常愉悦,他咬牙让自己站得笔直,对廖七深深一诺:“谢谢廖大人指教。” “你的功夫真的是岳父教你的?”廖七问。 “我对外从来不敢这么说,陈大人公务繁忙,只是闲暇时指点过几次,我心里虽然深承其情,但在外面唯恐丢了大人的脸,都说是自己偷学的。”陈福生脸上还有点羞赧,“大人曾说过,我一个人独练,那是花拳绣腿,可我实在找不到能过招的人,刚才大着胆子求你,没想到廖大人果然心胸宽阔。” 廖七忽然后悔,觉得自己下手有点重。 “你可以和振声弟对练啊。” “母亲不许。呵呵,你不知道我母亲,承夫人大恩,我在二少爷和三少爷跟前,不要说对练拳术,就是拍个蚊子,她都觉得心里有愧。” 难怪,在这样的环境下,陈福生要承受多重的压力啊。 廖七还当陈福生过来,是想寻求岳父保护的,看来,说不定他母亲有此意,而他,大概恨不能不来呢。 “陈大人对我有教养之恩,他回京城,我是诚心来拜见的。”陈福生似乎猜出廖七的心思,向他解释道,“你没有和陈大人朝夕相处过,不会有那种感觉,我不管心里有什么疑问、难过和委屈,他都能知道,都能三言两语帮我开释,他是除父母之外我心里的另一个亲人。” “你下一场科举,参加不?”廖七换了话题,陈福生越说,他心里越觉得自己心胸不够。 “参加。”陈福生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我不听父母教诲,蹉跎了六年岁月,已经很羞愧了。” “可这六年,我想你一定没有白活。” 廖七一句安慰的话,换来陈福生一个深揖:“廖兄懂我,经受挫折,才能明白更多的道理。” 晚上回家,廖七第一次很坦诚地和妞儿说起陈福生:“这个人很值得交结,是个磊落的君子。” “就是心思太重。”妞儿一笑,“不及夫君洒脱。” 廖七心情莫名地好,他自谦:“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还不够大气,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 “嘿嘿,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有点小心眼。”妞儿顽皮地一笑,“心眼小,只能装下我一个,你心大了,我就不知道被抛到哪个角落去了。” “哈哈,夫人真是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廖七没想到沉默寡言持重内向的妻子,还有这样的一面,他欣喜地抬眼,却看到妻子举着女儿挡在面前,她还是害羞了。 囡囡还以为父母逗她玩的,她举着小手,对着父亲笑,廖七接过女儿,笨拙地抱着,妞儿赶紧过来,纠正他的姿势:“让她的小屁股坐你这个胳膊上,你的那个手,护住她的腰背,哎,对,不要把他紧紧搂住,那样她反而不自在。” 妞儿借着这个,掩饰她的羞赧,她这还是第一次在丈夫跟前,想要恩宠,想要唯一的爱意。 廖七面对她的索取,心里涌出的却是甜蜜,妻子心里爱他,才这么想要回报的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五七章 转眼就是两年,先是太后殡天,紧接着就是皇上驾崩,大秦国人在震惊中感觉到了改朝换代带来的变化。感受最深的,当然是朝中大臣,小老百姓的生活,倒是没有特别变化,他们只是多了些饭后的谈资而已。 皇上在辞世前,已经为朝熙皇子即位打好了基础,朝中几位忠臣,都是拥护朝熙的人,新旧替换进行地非常顺利,虽然皇上病危的时候,依然有人彻夜不眠,为这高高在上的皇位奔波。 妞儿就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廖七,他日夜守护在皇宫中。廖家人,虽然曾经想和赵家争一下,虽然一直不是对手,但他们和赵家一样,是拥护朝熙皇子的。赵承邦虽然是赵国师的庶子,小时候还顽劣不堪,但他后来在西疆立下大功,回京时候不骄不躁,兢兢业业,甚至因为是外戚,让皇上冷落也没有任何怨言,赢得了大秦国上上下下的尊重,就是廖家,到了最后,都自动让着赵家,就是有机会争权夺利,也不肯越过赵承邦去。 但赵家气数却没有廖家兴旺,再一次正房无出,这还不算,正房还没有把庶出的孩子教好,赵承邦的儿子,多少有点娇弱,让人感觉不能撑起大梁。虽然皇上病危,他也日夜守在宫中,但他带给朝熙皇子的感觉,却和廖七公子带来的不一样。朝熙只能让他做一些辅助的事情,儿廖七,则守护者皇宫的安全。 洪熙皇子已经开府建牙,他的人却被迫在宫里,和几个兄弟伺候皇帝,大行皇帝龙驭宾天的那一刻,廖七要拼着性命,把他阻拦在宫门之内。不仅是洪熙,包括洪熙、刘妃、贵妃亲信的太监都得监视好了。 所谓的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廖七那天,疲累异常,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他恨不能用根儿吧眼皮撑住。这样的困顿,让他根本不敢坐下来,他一边一边地用冷水敷面,就在他不知第几次洗过脸,走出房门,岳丈来了。 廖七强打精神,欣喜地站起来行礼。 “我和赵大人安排你父亲进宫,他可以暂时代替你一会儿。” 廖七明白,这不是暂代,而是知道他父子同心,让他可以略略休息一下。并且,这几个长辈,也是洪熙皇子颇为忌惮,朝熙最为信任的人。 大行皇帝之所以没有安排这几个人守护朝熙,主要害怕有人趁机乱了朝政,乱了京畿守卫,现在他们肯定是收拾了外面的不安定因素,进宫帮朝熙来了。 什么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廖七公子虽然平日对岳父非常尊重,但并不亲近,这次接触,令他感到岳父对他的关心和爱护,还让他感受到岳父对他了解和理解,他承认,父亲对他,都不见得有这么了解,知道他为了朝熙可以豁出命去。 他知道这样,或许有人会说他缺心眼,但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家里的教育是忠君,但他对朝熙,还多了一份友情,他曾经是朝熙的玩伴,什么时候,他对他的感情,上升到过命的交情,他也不知道,大概是朝熙对他无理由的信任吧。 男人不回家,妞儿在家自然担心得要命,但她还不能表露出来,廖家上上下下,人人都在担心,都害怕这朝代更迭中出什么差错,洪熙对朝熙来说,是个强劲的对手的,他很会利用一切可以调动起来的力量,无论是淑贵妃的人,还是反对赵承邦、或者反对陈奎秀等等任何一个拥护朝熙的人,他都几乎想要动员起来,成为助他登上皇位的人。这样,原本势单力薄的洪熙,很快拉起了一支庞大的队伍,这些人,有好些表面上是应该拥护朝熙皇子的,或者至少看着对朝熙皇子无害的人。无论是在皇宫中的廖家父子、陈奎秀、赵承邦,还是留守在外面的苏君青,他们都不敢有任何的疏忽。 越是明白这些,廖家的女人就越是担心,但他们廖家,以武传家,男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歃血疆场、马革裹尸,女人,则是直接教给孩子这种思想的人,是直接给孩子示范、让他们从小有那种大无畏思想的人。就是妞儿,她的囡囡也才不到三岁,还只知道甜甜的笑着叫娘陪她玩耍,妞儿都不敢,也不能流露恐惧担心和畏缩的情绪,因为那样,她影响的就是整个廖家人的情绪。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就是妞儿不能让人小看了她,她的身后,还有父亲母亲,尤其是还有弟弟。皇上把最喜欢的女儿嫁给了弟弟,那是对他一家人的肯定,她不能是个孬种,让人看扁了,给一家人抹黑。 这天,妞儿依然早早起来,看到身边睡在小被子里面女儿可爱的笑脸,心里涌出一股幸福和甜蜜的感觉,她觉得,为了女儿,她也要坚强,虽然她对父亲、对丈夫、对公公非常信任,知道他们一定豁出命去保护朝熙皇子即位,他们不仅有胆量、有忠诚,他们最让人感到信赖的,他们有智慧、有能力。 囡囡醒来,和以往一样,一翻身就爬起来,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细棉布的小背心,裸露着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她四下张望,看到母亲拿着衣服,手忙家乱地给她穿衣,禁不住咯咯地笑着,迅速地朝床里面爬去,她现在是最喜欢游戏的年龄,不管什么,哪怕就是穿衣吃饭,她都能玩出花样。 “没见过向你这样的小调皮。娘怀疑把你生错了,你简直比你五伯母生的弟弟还要皮。”妞儿一边嘟哝,一边快速地把女儿抓住,很快把衣服套到她的身上,她正低头系着扣子,就听见小丫鬟玉蛾在门口说话:“见过三夫人。” 妞儿急忙抱起女儿,起身迎接,廖夫人风风火火地进来,囡囡的奶娘赶紧从妞儿怀中接过孩子,三下两下暴起来,和屋里的丫鬟退出去。。 “皇上驾崩了!”廖三夫人忽然说了一句,她拉着媳妇地手,“你爹让人回家报信,一切都好。” “什么时候的事儿?”妞儿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但婆婆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情绪略有点乱,拉着媳妇,“老七在宫中一个多月了,他虽然天天都有报信,娘还是很担忧,你父亲和你公公都进了宫,我想,你是咱家最担忧的一个了。” “娘,我相信他们。” 妞儿先让自己的情绪平复,这才拉着婆婆的手安慰她,是的,自己担心大,婆婆何尝不是呢?廖家的人,虽然都担心,但哪个有自己婆媳陷入地深呢? “把囡囡抱进来。”妞儿声音提高了一些,奶娘很快抱着孩子进来,囡囡的衣服全部都穿好了,她的笑脸,让当奶奶的廖三夫人暂时放下心怀,伸手去抱她。 “咯咯,不,祖母手冷——”囡囡脆脆地声音,立刻赶走了屋里的紧张和焦虑,让看着她的两个大人,禁不住嘴角勾起,露出微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五八章 妞儿和婆婆逗弄着孩子,借此排解心里的慌乱不安。囡囡现在聪明可爱又漂亮,还很乖巧,让她们忍不住笑开怀,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转眼一上午就过去了。 妞儿为了孩子,一直让自己院里的小厨房做饭,这点小钱,母亲让她不必节省,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必须和廖家人一起吃饭除外的日子除外。 “婆婆,你就在这里吃饭吧,爹爹又不在家。”廖家之所以不能像其他家人,规矩诸多,关键就是有个公主媳妇,再说,老太君又是性子自由豁达的,也不喜欢拘着小辈,三房人大多都在自家吃。 廖三夫人有点犹豫。 “我今天特意嘱咐厨房,做了娘喜欢的口味。”妞儿诚恳地说道,婆婆终于答应了下来。 奶娘给桌子边放了一个特制的高脚凳儿,囡囡坐进去,前面还有护杆,她不至于从里面掉出来,丫鬟把专门给她准备的碗、勺子放过来,妞儿一边抱着女儿坐进去,一边对孩子说道:“囡囡今天好乖,接下来要吃饭了,娘和祖母都看着你呢,你要好好吃哦。” “哎!”囡囡仰着小脸,脆脆地答应。 妞儿站在婆婆身边,打算伺候婆婆吃饭,廖三夫人很少让她伺候,既然今天来了,她就得有媳妇的样子。 “坐下一起吃,难得陪我一次。”廖三夫人对这个媳妇谨守本分很满意,但她本性豁达,吃饭时身边站个人,一口菜一口饭都要人照顾,她自己都觉得不舒服。 妞儿帮婆婆端上米饭,又给女儿的小碗里挖了一勺,这才坐了下来。婆婆不要自己伺候,她也把下人都遣出去了。 囡囡把饭菜撒了一桌子。 “瞧你,这是种米呢。”看到孙女一本正经拿着小勺子,吃得很香甜的模样,廖三夫人由衷地欣喜:“我刚才还怕她吃不到嘴里呢。” “囡囡都会使筷子了呢,今天的菜不好夹起来,我才给她备的勺子。”妞儿低声解释。吃过饭,下人进来收拾了桌子,沏上茶,廖三夫人又坐了一下,这才离开去午睡,妞儿又哄了囡囡睡了,自己也小眯一会儿,尽管觉得自己肯定睡不着。 日子就这样,在强自镇定中一天天 过去,终于传来朝熙皇子完全控制了局势,洪熙已经让软禁起来的消息,廖三老爷这才回府了。 廖三夫人身边的王嬷嬷,过来给妞儿传话:“七爷一切都好,他还得几天才能回来,夫人让我给少夫人说一声。” “嬷嬷辛苦。”妞儿对下人很和气,玉蛾赶紧拿了小块碎银打赏,“嬷嬷买双鞋子穿,为了我们夫人,你一年都得跑烂几双鞋呢。” 王嬷嬷还没听到这么实诚的话语,不由得一笑,推辞道:“哪里哪里,应该的。” 时间在纷扰中又是几天,廖七这天终于回来了。 妞儿看到他时,忍不住心疼不已,这才不到两个月,人整个瘦了一圈,颧骨都突出来了,尽管梳洗干净,没有胡子拉碴的,但人脸上的憔悴却是怎样也遮掩不住。 囡囡在爹爹怀里腻了几分钟,就让奶娘抱出去,廖七深深看了妞儿一眼:“我好想你。”他抱起妻子,放到床上,自己解了衣服,躺倒她身边,胳膊搭在妞儿肩头,便不动了。 妞儿听到身边传来深沉地呼吸声,心疼得想:“怎样的累,让他这么容易入睡啊。”她唯恐自己乱动扰了他休息,还坚持又躺了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地起来,帮他睡好。 廖七公子从午后一下子睡到第二天早上,还是妞儿硬把他叫起来,他前一天晚上就没吃饭,不吃饭这么睡,人会越睡越乏的。 廖七不愧是练武之人,吃了早饭,看着还精神奕奕的,他陪囡囡玩儿,小姑娘要在床上给父亲翻跟头,廖七便躺床边护着,结果没多会儿又睡着了,一直到天黑,这才吃一天的第二顿饭。 他在家歇了两天,便再次进宫,这次不像前一次,每天和赵承邦的大公子、陆二老爷的三儿轮换着守护皇宫,到点便能回来,人就慢慢恢复过来。 新皇即位,大行皇帝的葬礼过后,大秦国的政局便安定下来。 小皇上大肆封赏功臣,第一个便是他的舅舅赵承邦,封为护国公,赵承邦辞了两次,没有成功。 第二个,是苏君青,紧接着是陈奎秀。他们已经官居一品,皇上只能给他们爵位,这两个诚惶诚恐,坚决推辞,甚至皇上发怒也不肯接受。 “皇上啊,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没有尺寸之功,皇上如此厚爱,让臣惶恐。臣唯恐这样,有人存了取巧之心,不肯勉励办差,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小皇帝大为感动,同时,对这几个老臣,也有点发愁,赏无可赏,封也不好封,仅仅因为拥戴自己,便公侯万代,那大秦国成了什么了?狗尾续貂那样的封官吗? 廖三老爷本来是赋闲在家,皇上让他补了兵部侍郎,他以前副二品,这回晋升二品,皇上的处置挺妥当,扈三老爷就谢恩赴任了。 廖七,直接从六品晋升为三品皇宫侍卫大臣,他见这样跳跃太大,也不敢接受,和赵公子跟皇上好说歹说,把品阶降到了五品才罢。 京城里的很多达官贵人,当然羡慕妞儿才二十出头,便五品的诰命,过年去皇宫赴宴,很多人对着妞儿指指点点,但皇室对廖家本来就荣宠有加,那些人也就谈论谈论而已。 只有一个人,对这么妞儿的荣耀,既嫉妒又恼恨,那就是梅小姐。 梅小姐因为挑过了年龄,十九岁才出嫁,给威王的五孙做填房,成了梁玉的嫂子,这让梁玉十分别扭,幸好梁玉先嫁,倒没有和她经常见面的麻烦。 但京城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妞儿就算不爱出门,必要的应酬还是得有,就少不了和梅小姐打交道的时候。她当然能感觉到梅小姐,现在的梁五奶奶的嫉恨。 新皇登基,这一年开了恩科,陈福生科场得意,中了探花。陆夫人以前听她家二爷对这孩子称赞不已,在陈福生中举时,她就有心把侄女许配给他,无奈陆夫人慢了一拍,她她提出这个话题时,梅小姐已经时过境迁,转移了目标,姑姑毕竟不是母亲,她也只能给侄女讲道理,还只能讲一遍,第二遍都不敢再说,看着侄女不顾自身条件,一味好高骛远,陆夫人心里苦,嘴里却不能多说。 梅小姐错过了廖三公子,京城里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上一届的一个进士,二甲第三十二名,就是个子低些,人也很精神的,梅小姐又是挑剔人家长相,又嫌弃那人家境平平,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不答应的话,扈王爷把他的庶女许了过去。陆夫人有点生这个侄女的气,觉得她实在太不懂事了,表面谦和,内里自大,梅小姐挑来拣去,最后自己看上现在的夫君,梁立志就是长了一副好皮相,又投了好人家,其实是绣花枕头,内心空空,梅小姐嫁过去很后悔。 她也才成亲两年,姑姑的小叔子,陆二爷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陈福生,梅小姐把陆家当娘家对待,偶尔回去看姑姑,免不了会听见人们议论陆三姑娘的事儿,得知陆三姑娘婆婆慈爱,公公豁达,丈夫对她情深意重,她心理免不了泛酸,好强的梅小姐看到自己只不过出门在外,人们看着威王府的份上敬自己一分,回到家里,全家上下没人多理睬她一下,心里那份懊悔和难过就别提了。 威王家虽然财大势大,但人口太多,梅小姐这一辈的男孩子多达十三个,女孩子也有八个,家里表面豪奢,其实都是金玉其外。以前他们操纵盐行,来钱容易,家里花费就大得很,太后殡天,威王悲伤姐姐过世,不久也撒手归去,世子即位,即没有老父亲的能力,也没有了皇宫里的姑奶奶撑腰,处理事情处处掣肘,江南盐行趁机清洗,就有了其他势力渗入进去,家里现在从江南得到的财物,就不到以前的三分之一,并且还在逐年递减。 新威王不能服众,梁家成了一盘散沙,眼下马上就要分家了,梁五爷又是个表面忠厚内心无能之辈,明里暗里处处吃亏,梅小姐的日子越发难过。 她的性子,本来爱硬撑,不管如何艰难,表面文章必要做足,出门一定要穿戴最好的,其结果,更让她的家底不足。陆夫人隐晦地教了她几回,让她勤俭持家,梅小姐听不进去。 这次,皇宫盛宴结束,一群命妇从皇宫漫步往外走,因为皇上年轻,京城高官勋贵子女中年龄相仿的邀请了不少。梅小姐穿着大红色缂丝半臂的褙子,露出里面粉色飘金的妆花袄子,下身是浅紫红妆花马面裙,加上一头珠翠,看着奢华无比。前面不远,就是妞儿,她穿着命妇服饰,头上却简单地插了两个羊脂玉的簪子绾住头发,鬓边是个珍珠步摇,珠子不大,只是好在形状圆润,大小均匀,步摇的样子别致和做工精细。 梅小姐不想和妞儿打招呼,她知道自己的首饰,远胜妞儿,但对方身上那身红彤彤的命妇服饰让她觉得刺眼,凭自己夫君的本事,她大概一辈子也穿不上那个,梅小姐,梁五奶奶心理又难过又嫉妒。 偏偏她在陆家长大,陆家只问读书,不问钱财,梅小姐还没有学会经营庶务,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姑娘时自以为是的才学过人,也根本就是因为姑姑,人们让她几分而已,她的姑姑,那才是京中的才女,她和姑姑比,那时连提鞋都不配。 梅小姐一肚子不忿,回到家里,丈夫却不知道去哪里逛去了,晚上回来,一身酒气,刚站到床边,一张嘴竟然吐了一床,这把梅小姐惹怒了,她觉得,自己的窝囊气,全都是他没出息带来的,她伸手给了丈夫一耳光,把一屋子的人都打愣住了。 梁五爷是个窝囊的,不可能打女人,就是训斥妻子几句,都有点说不到地方,夫妻俩吵了几句,不欢而散,梁五爷出门,那晚就没回来。 没过几个月,梁家果然分家,梅小姐的公公是老二,不可能住在威武气派的威王府,而是搬到了别院来。这个别院,也是气势宏伟,宽敞漂亮的,梁家三房只有两个儿子,却有四个院子,住得极宽敞,梅小姐所在的二房,四个院子,却要住兄弟六个。粱二老爷夫妇占了主院,其他兄弟都是两人一个院子。梅小姐和梁家十三住一起。这个梁十三,是才娶得亲,威王去世三年了,梁家家事衰退,梁二老爷就给儿子聘了一个大商人的女儿,人家娘家虽然没有势力,但胜在钱多,梁五奶奶梅小姐在外面硬撑,回到家不撑都不行,十三弟妹一不小心,就会捅到她的疼处。人家也不是故意炫富,本来就有钱啊,嫁妆里随便拿出几个首饰,几件衣服,穿戴出来就比她梁五奶奶强,梁十三现在跟了丈人家做生意,手头宽裕,回家有时还带点东西送给五哥,梁五奶奶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慢慢的,梁十三的妻子看出来了,这个五嫂,不收自己东西,一是回礼回不起,偏生她好面子,越是穷人,越爱充大方,这边不经意的送过去的东西,那边一定要用更贵重的还过来,并且,还认为是他们这边炫耀。 梁家二房因为孩子多,老夫妻也管不过来,这些个儿子便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当官的当官,做生意的做生意,家里的贫富很快悬殊起来,像梁五爷这样,全靠着公中吃穿的日子,就越来越拮据。梁五奶奶和丈夫吵架的次数便越来越多,那天,梁老五在家没出门,正想勾家里一个小丫鬟,妻子却一掀门帘进来了,梁五奶奶一看屋里的架势,就明白怎么回事,她指着丈夫的鼻子骂道:“光会吃的笨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整天琢磨些歪门邪道,整个梁家上上下下,就我们的日子恓惶,知不知道?” 梁五爷本觉得理亏,他不吭声站起来,想要溜出去,反正过一会儿妻子没气了,再回来吧。 这下梁五奶奶火气更大,丈夫经过身边时,她粹不及防地推了他一把:“走什么啊走,整天光知道出门鬼混。” “好啦,别生气,我这次出门好好看看,找找门路。”这话听起来挺好,无奈他几回每次都这么说,让梁五奶奶已经烦不胜烦了,她一听这句话,就知道在敷衍,本来就火冒三丈,这一下子更如火上加油,她一伸手就是一巴掌。那一次,梁五爷在醉着,脑子不清醒,这一次,他愣了一下,忽然勃然大怒,劈手打回去不说,还很踹了梁五奶奶一脚:“你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我看着陆家的面子让着你,还反了你了,竟然敢打我巴掌。”平时压抑的人,往往爆发起来更厉害,梁五爷把梁五奶奶打倒还不算,竟然又补了一脚这才拉着刚才那小丫鬟离开了。 从那时开始,梁五爷就经常不回家,后来,家里就传言他在外面有了外室,是个大商人的遗孀,那商人留给妻子的财富,多得不可计数,银库怕贼偷,竟然铸出几百斤重的大银球,摆满了地面。 梁二爷夫妇,刚开始对梁五奶奶还很好,觉得她京城出名的才女,给自己儿子做了填房,有点委屈了她,二夫人还好心好意提点过五奶奶几句,不外乎怎样辅佐丈夫,怎样操持家务,没想到这个大才女,心高气傲,根本听不进去,粱二老爷夫妇孩子多,对孩子的心就淡,也不多为下一辈考虑,后来,对梁五奶奶就不再多言。 梁十三奶奶刚开始还没摸清家里的底细,说话做事还算收敛,后来看到这位高傲的五嫂,其实很窝囊,说话做事慢慢胆大放肆起来。她嗓门大,说话又粗鲁,经常邀请一帮闺蜜,在屋里又喊又叫,把梁五奶奶吵得要死。 刚开始梁五奶奶还好好商量,希望对方注意些,十三奶奶根本不当回事,两人因为此事,闹得越来越僵。 梁五奶奶受不了,见说又不听,在大吵一次之后,哭着告给二老爷夫妇。梁二夫人把十三媳妇训了一顿。 十三收敛没多久,就故态复萌,还变本加厉,粱二老爷夫妇孩子多,孙子也多,偏偏这俩不爱管事,梁五奶奶告状次数多了,他俩干脆当没听见,彻底撒手不管了。 梁五奶奶丈夫不爱,公婆不管,娘家又没有亲娘,姑姑也忙着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她孤零零活在世上,性格越来越怪癖。 十三奶奶想要霸占整个院子,就派人和梁五奶奶接洽,让她搬出去。 说话的是梁五奶奶认识的,吴三娘,一个走家串户卖首饰的。 “五奶奶,十三奶奶的意思,她在外面有个小院,没有这个大,你要是搬过去,自己个儿独门独院,想多安静就多安静,她就是那喜欢热闹的性子,你让她改,她也难受啊。” “凭啥让我搬出去?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个院子里,我让她难受死。”梁五奶奶的犟劲儿上来,偏不。 转眼,陆夫人五十大寿,妞儿和梁五奶奶几年没见,再见她时,竟然不知道那是谁。一个年纪远远比她大、面容憔悴、神情呆滞的中年妇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五九章 求助 梁五奶奶毕竟是陆夫人带大的,看到侄女变成这样,非常痛心,以往她单独见侄女,没有比较还好说,现在一看陈寰菂、梁玉都还水嫩嫩正是青春好年华,她的难过就像喷涌的泉水,挡也挡不住了。 客人散了,陆夫人留下梁玉和妞儿,这两个不仅嫁入豪门,丈夫也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是京城这一代人里风头最劲的。 “小慧这么落魄,我心里实在难受,你们是她的同学,肯伸手帮帮她不?” 陆夫人最希望妞儿能说话,梁玉是太后的侄子媳妇,家里权势虽大,事务却多,帮梁五谋个差事不难,但那是个稀泥糊不上墙的,他自己不努力上进,说不定还会拖累了赵家,平白让御史弹劾。就算梁五心血来潮,好好办差,但他对妻子的态度在那里摆着,他富贵,不见得梁五奶奶梅小慧能富贵。 陈寰菂廖七奶奶可就不一样了,她母亲给她的陪嫁,有好多是庄园铺子,若能带着梁五奶奶也做点生意,她有事可做,就不会那么忧郁,也不会钻了牛角,天天和丈夫妯娌过不去,把自己气得一场一场地生病。 梁玉很爽快地答应帮忙:“先生你说怎么办吧,但凡我能帮上忙,肯定会尽力的,我愿意帮梁五奶奶。”话很仗义,却把陆夫人难住了,她也不知道赵夫人怎么帮啊。 廖七奶奶没说话,只是看着陆夫人,在等着她吩咐。 陆夫人想了又想:“你能带挈着她,做点生意不?”语气很是犹疑。 梁玉没接声,她家没生意,她也不会做。 “我的生意,都是母亲创下的,她安排好了掌柜,我只是按时查查帐。”廖七夫人语气也有点不确定,不过,她接下来说的话,把陆夫人难住了。 “先生,关键是梁五奶奶是不是接受我们的好意,如果她愿意做生意,我手下有个女掌柜的,非常能干,那是母亲的人,我不能送她,但可以借给她一年两年,三五年也可以,资本,我也可以垫付着,等她做生意上道了,都理顺了,把人还给我就是。” 陆夫人明白,廖七夫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虽然是她的嫁妆铺子,她自己可以任意支配,但她毕竟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周围的牵扯还是很多的。 “好,我问问看,如果她有意,我让她拜访你。” 梁五奶奶的态度,不陆夫人气得够呛。 “姑姑,不要提起陈寰菂,要不是她,我现在也不会这么悲惨。当年我求她把廖七公子让给我,都给她跪下了,她竟然不理不睬,现在说什么帮助我。”如果她嫁给了廖七,现在还用她陈寰菂可怜吗? “小慧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廖家什么门第,咱们家,你父亲不过一个举人,还没有入仕,当年她就是不嫁给廖七公子,你一样也嫁不过去。”看到侄女不忿地看着自己,她无奈地皱眉,“廖家和陆家不一样。”陆家当年看上了陆夫人的才华,可是,廖家当时并不打算选个才女媳妇,他们要的是贤静淑德,美丽娴雅。再说,就算比才华,你梅小慧也不见得比得过陈寰菂。 见侄女小时候还聪明慧黠,长大竟然如此张狂自大,陆夫人叹气,觉得自己愧对九泉之下的嫂子。侄女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和陈寰菂之间的差距,不明白自己不如人的地方,她能怎么样? 难怪陈寰菂要先说出侄女是不是愿意接受帮助的话来,她还是很了解梅小慧这位同学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梁二爷夫妇过世,梁家二房彻底分得四分五裂,他家的家底本来已经被掏空,梁五奶奶没了以往公中的支持,又没有分到什么家产,男人不回来,她的日常生活都受到严重威胁,到后来不得不靠变卖收拾家具来过活。以前,她出门还硬撑着做些好衣服,现在,连那个能力都没有了。 陆夫人年纪大了,她的两个儿子很上进,一个科举,一个恩荫,都当了官儿,还是万民称颂的好官,她的媳妇,也是千挑万选,贤良淑德的好女人,现在小孙子都满地跑了。她唯一牵挂的,就是侄女了,可惜,她能给与的帮助时有限的,清官家庭,钱就少啊,并且,京城的清官,更是难敛财,她给侄女的帮助就很有限。 几年前的话题,她不怕侄女厌烦,再次提了出来:“陈寰菂有些生意,你要是也想做做补贴家用,她可以帮你。” “哼,她那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慧,你不是我亲生的,姑姑对你,可比对你两个表哥还要好,都怪我,舍不得你难过,不肯说你不爱听的话。我明知道忠言逆耳,那样会骄纵了你。都怪我啊,看你如此落魄,我这当姑姑的心里难受啊。”陆夫人随着年龄增大,心里这份牵挂更甚,而梁五奶奶的日子越发窘迫,陆夫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梁五奶奶心里难过,平日都是在硬撑着,到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了,抱着姑姑的胳膊,呜呜咽咽哭起来。 “好强不是不接受别人的帮助,而是怎样利用别人援手让自己过好,你这么落魄,姑姑看着都难过,你为何一定要和陈寰菂置气呢?” “我就是不服气啊,我明明比她们都强的。”梅小慧痛哭起来,陆夫人爱怜地拍着她的背,等她过了这一阵,才低声说道: “都怪我,都怪我。我知道你好强,就说不出别人比你强的话。其实,每个人都有她的优势,就说陈寰菂吧,她比你漂亮,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还比你温顺,并且,她很懂得中庸之道,平日,很会让自己凡事都居于中游,她明明比别人强,偏偏含蓄着不表露出来,光这份隐忍,你都远远比不上。其实,她的画,很有乃父之风,在这京城的女眷中,不说数一数二,起码是难得的。” 梁五奶奶惊讶得抬头,甚至撇嘴想要反驳。 “你听我说完。”陆夫人拍拍她肩膀,继续道,“我去过她家,她母亲房里有一副海棠图,画的就是她家的院景,那一看就是女子手笔,比我画的都好,你说,那是谁画的?我刚开始不敢相信那是陈寰菂的手笔,还向她母亲证实过。陈寰菂一直跟着父亲学画,其实,她十三岁之后,在学堂里便轻易不动笔画画,我以为小孩子心性不定,其实她是不想出风头。” 梁五奶奶闭上了嘴巴,是的,那时,她们俩的关系就开始变得微妙,她也的确没有再见过她的画。其实,陈寰菂一开始画画,画面就非常灵动,不像她的,死板板的,是她嘴犟,不肯承认而已。 梁五奶奶在姑姑家痛哭了一场,还得回去。她还没走到大门口,心里就直发怵,梁十三的妻子,曾经想把她赶出去,没有成功,她自己搬出去了,但她把梁十三的一个有儿子的妾和一个通房,还留在这边,那个妾和通房,经常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两人翻脸不了多久,便又和好,每次和好之后,都会以捉弄梁五奶奶为乐,两个都是家里的丫鬟出身,当着人面能装的文雅乖巧,背地里骂人时,什么粗话都能说出来,那个妾,仗着自己有个儿子,常常对着梁五奶奶那边“白白母鸡不下蛋”,映射梁五奶奶无出,把梁五奶奶气得够呛,偏偏她骂也骂不过人,打也打不过人,院子里的奴仆,也因为她给的打赏少,对她爱理不理,就是她自己的奴仆,也都背后暗暗羡慕别人,指责自家主子。 昨天,那两个刚刚和好,今天,就是恶整梁五奶奶的高峰期。 梁五奶奶的马车在大门口停了好一会儿,她才下了决心,自己这前半辈子,毁在了爱争强好胜,爱虚荣,爱逞强上,如果还不放开这虚无的假面具,她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希望可言了。 已经是未时末,梁五奶奶也不嫌时间仓促,她对车夫说道:“去帽子胡同,廖家大宅。” 妞儿听见丫鬟传信说梁五奶奶求见,愣了一下才说了一声:“快请!”她猜不出这位昔日的同学,来做什么。 见了廖七夫人,梁五奶奶一时还说不出请求的话,廖七夫人本来就是话少的人,她只是很诚恳地让她吃点心,喝茶,询问陆夫人最近身体可好,两人很快就陷入相对无言地尴尬中,这样的时间越长,梁五奶奶说出请求话的勇气越小,最后,她实在受不了那种静默的压力,起身打算告辞。 想到回去,又要面对两个她看不上眼的下人的欺负,过那种一日不如一日的生活,梁五奶奶的心里,就涌出一股悲哀,她实在过怕了那种日子。 已经起身走到廖七夫人的客厅门口,梁五奶奶羡慕地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廖七夫人的眼里,没有一丝的鄙视和怜悯,她平静地和小时候一样地微笑着,跟在她后面,梁五奶奶的决心,忽然就下定了。 “我想请你帮帮我。” “什么事儿,坐屋里说吧。”平静的、安稳的、亲切的声音,让梁五奶奶的伤心事一下子被勾起来,她哽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六零章 大生意 经廖七夫人介绍,梁五奶奶认识了王一欢。欢欢是雷顺阳、雷喜阳的姑表妹,她自小听母亲讲,自己这两个表姐怎样命好,跟了好主子去了京城,他们又怎样能干,在京城打下了一片天地,现在怎样的家大业大,王一欢的小心眼里,对两个表姐钦羡不已,待到她大了,聪明伶俐,利落能干,四邻称赞听得多了,小姑娘的心也大了,她向母亲提出,要投奔两个表姐。 顺阳接到姑姑的信,很是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让表妹过来,谁想,王一欢自己跑到渡口镇,联系到进京城的商队,母亲帮她筹措了一路的费用,王一欢就这样拿着姐姐的地址,找到了京城。 顺阳先是让她帮忙打理果子铺,欢欢上手很快,让顺阳大为轻松,她还在关了铺子后,跟着顺阳的儿子,小表外甥学着看帐记账,顺阳看她人聪明,又肯吃苦上进,就把她荐给了陈夫人。 茵茵看女儿对打理生意不很上心,便悉心培养王一欢,希望她能成为女儿的得力助手,欢欢不负众望,不久,便在京城的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雷喜阳是王一欢的二表姐,她在江南,打理着夫人的丝绸厂,王一欢刚开始不过是经营京城的绸缎铺子,批发或零卖这些匹缎,后来,她也开始从别的织绸厂里进货,几年时间,成了京城丝绸铺子中的大户,很多中小铺子都从她这里拿货,廖七夫人因此年入过万,王一欢也为自己赢得了美好人生,她不仅在京城置办了一个三进三间的大宅院,还接来了父母兄弟,帮他们开了铺子,有了谋生的依仗,她则在廖七爷的帮助下,嫁给了一个八品的小武官,如今,在父母跟前,她的话比哥嫂的都顶用。 廖七夫人背着王一欢,给梁五奶奶说道:“王掌柜不是我的下人,是母亲委托她帮我打理生意的,你有事可以让她帮忙,但不可轻贱她。” 梁五奶奶满口答应。 欢欢还当梁五奶奶跟自己刚开始一样,会从头学起,没想到人家识文断字,见多识广,一开始就想要大手笔,欢欢很无奈地说:“那你总得会看帐吧?” 梁五奶奶这才意识到,她和市井商人相比,也有不足之处,还有,就算会看帐了,她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生意。最后欢欢建议她,开个小丝绸铺子。 “我这里有现成的丝绸匹缎,你卖了给我结账便是,等你攒下了钱,再慢慢做大吧。” 梁五奶奶还算好说话,一切听从欢欢的安排,卖掉自己的首饰,在自己住的宅院附近,盘下了一个小门面。 “你家这里住的,多是官宦人家,他们都是让大商铺送货的,来你这小门店主要是些体面点的下人,你多进些看着好看,价格不高,还比较结实耐穿的料子吧。” 欢欢给梁五奶奶的建议,她觉得挺好,其实,她现在什么也不懂,欢欢的任何建议,她都觉得好得不行。 梁五奶奶把全部心力放在铺子上,无能又不忠的丈夫,她抛到了脑后,院里住的那两个贱、坯,她也不时时面对,等铺子的生意上了正轨,她的人都比以前有光彩了。 有了正经事情,梁五奶奶的自信心又回来了,但铺子所挣有限,她还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全部家当都挂在身上,穿着朴素,待人也不那么高调,她去看望姑姑几次,陆夫人对她的变化和现在的生活,满意多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梁五奶奶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她从自己的小铺子看到了希望,觉得自己还是聪明过人的,她还想把生意做大,梦想着自己有一天,成为豪富,比过廖七夫人。 店铺的掌柜,希望她能进一些上好的匹料:“奶奶,你让小五在这里看店,我去那些大户人家跑跑,咱们撼不动王侯将相的人家,五品、六品的人家总有希望吧。” 梁五奶奶觉得很有道理,她这个铺子掌柜,还是欢欢介绍的,也是从临河县跑出来,想在京城打出一片天下,至少,想要在这里赚钱养家糊口,她向欢欢提出,进一些好的料子时,欢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却不像以往那样,先卖后结账,而是要她先付款。 “这些料子太贵,我也不过是帮廖七夫人经管的,你在这里拿坯料,我价格能略便宜些,其他就不敢做主了。” 梁五奶奶没办法,把自己手头攒的那点钱都拿出来,也没进多少货。因为货少,顾客可挑选的余地就小,卖得很慢,但利润却非常可观,她还是咬牙坚持,希望能越做越大。 那天,她去看姑姑,刚好赶上陆家准备做冬衣。 “姑姑,你想要什么料子,我来帮你进货,我比那些大商铺便宜的。”陆夫人拗不过她,便让主持家务儿媳妇去她那里挑选。 梁五奶奶都快给欢欢跪下了,才软磨硬泡,从那里赊出三十多种花色的高档匹缎,摆进自己的店铺。 陆家的这笔生意,让梁五奶奶一下子就收入上百两银子,尝到甜头的梁五奶奶,开始在京城自己的那些同学中走动,苦求耍赖,到处兜售,好些人看着陆夫人的面子,多少从她那里买了东西,半年下来,梁五奶奶竟然赚了上千两银子。 手里有了钱,她说话的口气就不一样了,进货也不用赊欠,好些人看她的货品相好,价格也公道,又有陆夫人这个恩师的面子,都接受了她来供应,梁五奶奶在丝绸行业异军突起,巴掌大的小门面,一年下来,和前门街的大铺子收入差不多。 手里有了钱,梁五奶奶从梁十三手里,买下另一半的宅院,终于把那两个眼中钉清除出了视野。她自己也重新打了时新头面,穿着光鲜,又有了当年做名门才女的架势。 陆夫人却忧虑起来,她好心提醒侄女,做人要低调,无奈她听不进去。 看着梁五奶奶重新抖起来,梁五厚着脸皮回到家,在老婆跟前唯唯诺诺,处处哄着她开心。 这年过年,梁五奶奶去廖家走动,廖七夫人见她做张做势,什么也没说,很平静地接待了她,回过头,告诫欢欢:“今后给梁五奶奶供货,不准赊欠,前面欠了的,赶紧收回来,价格也和别人一样,不必特别照顾了。” 欢欢还以为梁五奶奶说话得罪的东家,就高高兴兴答应下来,她看对方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梁五奶奶发现这个微妙的变化,除了这里独有的货物,其它货就从别的家进了,她觉得廖夫人竟然挣她的钱,让她不爽。 铺子掌柜劝梁五奶奶:“那些个贵人,看着东家的面子光顾我们这里,咱们也不能老让人家觉得憋屈啊。东家手里有钱,置办个大门面,敞敞亮亮的,贵人们来了,也能坐到雅室,一边喝茶,一边看货……” 掌柜没说完,梁五奶奶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还不知道,要你啰嗦,在京城弄个大门面,哪有那么容易。” 掌柜觉得东家和以前不一样了,还是大不一样,他不久辞了东家,找到一家中等的铺子当掌柜去了。 梁五奶奶一心想重回少女时期那种处处占上风的日子,觉得靠丝绸铺子不能发大财,她到处打探,想要在做其他更挣钱的生意。 上天似乎很惠顾她,有这个心思没多久,梁五奶奶就遇到了旧日好友,周小姐,现在的富商之妻章太太。 “哎呦,没想到梁五奶奶和我是同行啊,你做丝绸,我做生丝生意呢。”章太太和梁五奶奶越说越近,两人三天两头聚会,商讨怎样赚大钱。 这年五月,正是生丝收购前期,梁五奶奶揣着银票,和章太太一起下了江南。 三个月,梁五奶奶虽然紧张得瘦了一圈,但她拿的一万两银票,变成了两万两。 “梁奶奶还是胆子小了些,如果照我说的,多带点银子过去,现在这赚出的钱不是更多?”章太太一边用拿着八宝团扇扇风,一边抿着嘴轻笑。 梁五奶奶也有点后悔。 光阴如梭,转眼又是一年,章太太早就回了江南,到了五月,她派人来接梁五奶奶。 陆夫人的大儿子,听梁五爷吹牛,说他太太这一次回来,一下子就能赚够这一辈子的的花费,觉得这事有蹊跷,他报给了陆夫人。 陆夫人向在江南住过几年的学生打听,得知生丝生意,现在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利润,而江南,也没有听说有姓章的大生丝商,她坐着轿子,来到侄女的家里,把自己打听的都给她说了,希望她谨慎些,不要铤而走险。 梁五奶奶给姑姑保证,那个生意真的很赚钱,见姑姑死活不信,她竟然哂笑着说:“姑姑,那些人赚不来那么多钱,便胡说八道呢。” 陆夫人无果而归,她回头便去了陈夫人那里。 梁五奶奶在启程前夕,忽然让进货的上家堵在屋里,非要让她结清赊欠的款项,她气呼呼地兑开手里的银票,把账目付清,拿着手头的银子,准备出发。 梁五爷不知道抽了什么筋,也不肯让梁五奶奶把铺子抵押出去,又拦下了她身上的一万两银子,梁五奶奶看到这次筹集的钱出去大半,气得要死,但时间不等人,她还是急急忙忙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六一章 嫉恨 欢欢觉得梁五奶奶这个女人挺讨厌的,求人的时候什么话都肯说,生意稍微有点起色,眼睛立刻长到额头上去了,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有一次和东家说话,觉察东家也很看不上梁五奶奶的为人,她很高兴东家的感觉和自己一样,但那是东家的同学,她就没有多说什么,关于梁五奶奶去做生丝生意,几个月便赚了一万两银子的事儿,她也没有提起。 梁五奶奶不在京城,她的丝绸铺子让梁五爷管着,梁五爷一个大男人,名声还有那么点不好,京城的女眷就不好和他打交道,谁不怕自己名声受损呢?再加上又没有梁五奶奶日日上门纠缠,那些大户人家选衣料的地方,就换到了前门街那些出名的大店铺。梁五奶奶的店铺里,那种适合下人们做衣服的布料早就没有了,两个阶层的顾客都不来,把梁五爷闲的整天数蚂蚁玩儿,店里上好的匹缎,这一耽搁,季节错过,就不时兴了,可是梁五奶奶说好三四个月就回来,梁五爷等了半年有余,还是不见影子,老婆身上带走了全部家底,梁五爷挺着急,托人打听,但江南和京城相隔数千里,一时半会儿消息也来不了。 欢欢整天和这一圈的人打交道,梁五奶奶失踪的话题,她还是听说了,年关将近,她给东家报账,无意间还题了一句:“梁五奶奶夏初到江南收丝,现在人没回来,音讯都没有一个,幸好锦绣城的吴掌柜当时把赊给她坯料的银子追了回来,不然这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东家交代,那可是一万一千两银子呢。” “梁五奶奶在外赊欠多吗?” “不多,最多就是锦绣城,整数要回来了,听说只剩几百两还欠着,有消息说云霞楼也有千把两的赊欠,前几天掌柜过去,从她的店里追回来了一些面料,账目已经冲抵了。” 欢欢给东家禀告着,心里忽然一激灵:“梁五奶奶是不是出事了?怎么年关还不回来?东家你是不是觉得她靠不住,才不让我赊她货物了?” 只听廖七夫人很淡地说了一句:“人狂没好事,我只是不想让她拖累了咱们。先生嘱托我助她一臂之力,我已经办到了,没必要和她再纠缠,我倒不怕她拖累我,只不愿意让先生愧疚不安。” 过了年,梁五奶奶才回来,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灰色的,脸色灰败,身上的衣服风尘仆仆还可以理解,偏偏似乎连颜色都褪掉了,显得非常陈旧,梁五爷还颠颠地跟着老婆,一副巴结模样,结果梁五奶奶把自己关进房门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还是梁五爷让人把门砸开,才发现她浑身热得烫人,这才赶紧请医问药,把她救活过来。 梁五奶奶人都瘦得脱了形,将养了近半年,这才能走出家门,她的铺子生意一落千丈,几乎没有什么进项,梁五爷还等着老婆挣了钱,拿出来让他出去摆阔呢,见她这样,估计这次生意不顺利。 “没挣上钱就算了,本钱只要带回来就行。”梁五爷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他都憋了半年了,这话才问出口。 梁五奶奶欲哭无泪,她的遭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南那么远,打听消息不容易,封锁消息也不容易,梁五奶奶遇到的事儿,也慢慢传进了京城。 梁五奶奶把银票交给章太太,由她帮着收丝,等把蚕丝卖了,再给她本金和利润,这次,她大概出门不顺,心理总是不安,银子给人之后,没过几天,她便去章家大院查看,章太太很不耐烦,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她闹着要把银子退回梁五奶奶,两人不合作了,梁五奶奶很愧疚,说了好多好话,这才罢休,梁五奶奶不好多去打扰,强耐着性子等到街面的生丝铺子门前冷落,也没见到章太太,这才再次来到章家大院。没想到大门紧闭,上面还挂着一个大锁头。 那么大一家人,能去哪儿呢?梁五奶奶到处打听,最后遇到一个老汉。 “这位太太找章家人有什么事儿?” “章太太,”梁五奶奶有点不想说,没想到老汉却接话道:“是不是和你合伙做生意的啊?这几天好些人来找了呢,这一家人本来是赁屋居住,说走就走了,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更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昨天还有个体面的太太,坐在大门口哭呢。” 梁五奶奶险些晕过去,她仅存一丝理智,去了衙门报官,衙门里的人爱搭理不搭理的,告诉她报案的有七八个呢,梁五奶奶拿出威王府的招牌,那些人才稍稍热情了些,不过,他们苦着脸说,想要破案,估计很难。 梁五奶奶不死心,到处寻访,留在手里过活的银子很快花光了,她窘迫到让客栈老板赶出了门。最后,她想起陈福生来。陆三小姐嫁给陈福生,跟着过来赴任,就在扬州城的总督府。 梁五奶奶下狠心把自己带的衣物当了,坐船去找亲戚。陆三小姐对她倒还好,有了陈福生帮忙,衙门那边竟然有了点进展,他们找到了章太太的娘家。 衙门派人把周家围了,逼着交出章太太。 周家主事的是当年周小姐的弟弟周维,他可怜兮兮地在衙门诉苦,他这个姐姐姐夫,把他也骗了,他家曾是淮阴府首富,姐夫骗他过来做生意,把他拿出的本钱骗走不说,还和姐姐一起,从他老婆那里骗了淮阴府的房契地契,把那些都卖了,他现在想回去都不成。 “求大老爷早日破案,抓了那一对狗男女,追还我淮阴的祖宅和良田——”周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扬州府行文淮阴府,回来的消息,周家果然在那里备案,请求捉拿章大庆的。 “我要知道他们在扬州城,早就报官了,我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官府只好放了周维。 陆三小姐,也就是陈福生的夫人,出了路费,送表姐回京,没想到梁五奶奶竟然在码头,见到了章太太身边的老妈子,她当场大喊大叫,人们帮忙抓住了这个人,顺着老妈子,还真找到了章太太,怎奈,她的丈夫带着他们骗来的全部财产,和她身边的大丫鬟跑了,留下她没钱没人,在这里顶缸。 梁五奶奶打了章太太很多耳光,打得她自己的手都肿了,可又能怎样呢?她辛苦七八年,腆着脸到处游说,挣来上万两银子的家当,就这么无影无踪了。 “东家,幸好你告诫我不要给章太太赊货,不然,现在咱们也会有不小的损失呢。就是不知道锦绣城的掌柜,怎么知道了消息,拦住梁五奶奶,不然,现在老五奶奶就得搬出宅子,流落街头了。” 妞儿知道陆夫人请求过母亲帮忙,母亲好些年不做生意,是陈长贵给陆夫人出的主意。她见欢欢竟然都不知道,觉得陈长贵夫妇的嘴巴还真紧,很能保密。 梁五爷使劲浑身解数,终于让老婆振作起来。 梁五奶奶在别的地方,赊欠不来货物,又回头找廖七夫人。 “我平日不多管,你还是找我的章规的吧。”妞儿不想多搭理这个讨厌鬼。 梁五奶奶在欢欢那里碰了软钉子,便记恨上了廖七夫人。京城里她的那些同学,也多和廖七夫人一样,不再愿意帮她,求告无门,勉强卖了店铺里的上好衣料,再进货时,她把档次又调回以前针对各府下人的层次,一年下来二百两银子的赚头,勉强度日。 昔日的同学,没有她这么落魄的,她也羞于见人,交往的朋友渐渐不再是达官贵人的家眷,而是客户中能言善辩、喜欢谄媚巴结的女人。 其中,竟然又牙婆、媒人这样的。 廖七夫妇的日子,过得很安宁,男人有能力有担当,深得皇上器重,官儿是越做越大,女人谨守本分、温柔善良,上孝顺公婆,下教诲子女,小日子过得那叫个随顺。 俗话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天廖七回到家中,对妻子的笑容,很有点勉强,廖七夫人当时没有说破,还当他在朝中遇到什么麻烦,想着他过不多久就会好的,只是尽力伺候,却没有多言。 后来,廖七夫人觉得,家里人对她的态度,都有点怪怪的,她这才警觉起来,发现丈夫最近变得很怪,家里的下人只要悄悄嘀嘀咕咕传闲话,让他知道了,必然狠一顿责打,她让身边贴身伺候的蝴蝶,帮着她查看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欢欢给她说的原因,京城里竟然传她德行有亏,新婚时没有见红,还说她当年拒绝廖家提亲,是钟情陈福生,等等这样闲言碎语,不一而足。 他们成亲都十几年了,女儿都快及笄,即将许配人家,是谁这么阴损,传起这样的闲话呢? 何况,这闲话不仅影响的是囡囡的婚事,更影响了廖七老爷的心情,他这辈子,最难过的就是这个了,偏偏媳妇就是没法证明自己,而他,还就是想要相信,想要不怀疑,偏偏有疑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六二章 劫财 陈福生一头扎进江南,时间一晃就是十二年,这才刚刚回京,出任正四品的京兆伊。陈二夫人,是陆家的女子,回京了少不得去娘家转转,很快就听到了这样的闲话。她第一反应是有人和丈夫过不去,想要害他。谁不知道廖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和皇上是少年时期的好友,小舅子是皇上唯一的同胞妹夫,这样显赫不可一世的人,丈夫竟然偷了她妻子的童贞?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陈二夫人认识廖大人的妻子,知道那是个少见的漂亮女子,娴静淑雅,不像是个水性杨花的人。 陈福生见妻子一再套问他和廖夫人的关系,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很耐心地给妻子解释:“我给你说过,我父母出身低微,母亲曾经是陈太夫人的仆人, 成亲时陈太夫人抬举她,这才脱了奴籍。我三岁时,父母带着我进京,投奔陈太夫人,母亲带个孩子,也没办法做别的事情,就帮着太夫人做些家事,她的女儿,就是廖夫人,当时才几个月大,母亲让我陪她玩儿,最多就是给她唱歌儿。” “咱孩子小的时候,你哄他们睡觉唱的那些吗?” “是啊。” “那是古诗,好不好?” “都是陈太夫人教我的,然后我再在廖夫人睡觉时唱给她。她小时候可怪,不听那些不睡觉,有时是她母亲给她唱,太夫人忙的时候,就换成我。” “是不是陈太夫人有意的?不然,你怎么能在我家学堂念书呢?我知道你父母是商人时非常意外,爷爷几乎不收那样的学生,后来得知是陈太祖爷荐来的,大家都以为你们是本家,嫁给你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陈二夫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脸好奇地望着丈夫。 “我也这么认为,我那时小,只是觉得这些歌儿很好玩,念起来非常顺口,没事还常常自己说着玩儿。那天廖夫人睡着了,我一个在院里没事做,一边乱跑一边唱歌谣,陈太祖出来,把我叫过去,给我果子逗我,让我唱多些给他听,我只记得他给我两个糖果子,然后就说等我大了,送我到你家学堂去。” “你记得可真清。” “母亲说的。她常常唠叨这个,据她说当时在不远处做事,听见之后就哭了。” 陈二夫人理解婆婆的感觉。一个下人,吃苦受累把孩子拉扯大,有个体面的一点的事儿做,那都是烧了高香的,主家竟然要保举孩子去京城有名的学堂去,这份恩情太大了。 他的夫君,一个农村种地的和一个女仆的儿子,能读书入仕,成朝廷大员,这是多么不容易的啊。 “说了这半天,后来呢?” “后来我来你家读书,就不去内院了,也就是我七八岁时吧。” “你后来还见过廖夫人吗?” “见过几次,随母亲去陈府,有时她正好在陈太夫人身边玩儿,大概她七八岁吧。” “后来再没见吗?” “是啊。” “你有没有听说,她长大之后非常漂亮?” “不用听说了,她小时候就漂亮得很,我一直觉得她就是漂亮的。” “那你,为何不让母亲求了她呢?” “嗯,我从来没有这个心思。小时候她是主子我是仆人,就算母亲只是帮工,在母亲心里,我们还是仆人的,我觉得她就是天上的星星,我是土坷垃。” 陈福生见妻子有点不悦,他拉了拉她的手,接着说道:“再说,我不想让母亲难过,你想,她要是当了我的妻子,母亲岂不看见她就坐卧不宁?” “那我呢?” “你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待人亲和,敬老睦邻,谁见你都喜欢的,我母亲不会睡不着。” 陈二夫人扑哧一笑,她明知道丈夫故意的,但每次听到夸赞,她都心理甜丝丝的,成亲十几年,她也听不烦。 “有人说你和廖夫人有私,你刚进京,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什么人啦?” “说这话的人纯粹乱嚼舌头,我十三岁中举,十四的时候就去了江南,那时廖夫人十一岁,等我回来,她都嫁了,怎么有私啊。” “喔,看来你的确是得罪什么人了,他刻意诬陷你的,廖大人要是听了这闲话,你就麻烦了。” 陈福生想了又想,轻轻拍拍妻子的手:“我已有计较,你放心吧。” 梁五奶奶对被骗一事耿耿于怀,这年过节,她竭力笼络赵太夫人,对方竟然答应帮她。她养大的庶子,现在官居一品,娘家侄子,又是江南总督,她说一句话,比梁五奶奶告御状都有用。 江南总督给部下下令,要他们限期破案,章夫人和弟弟再一次被请进官衙,这俩绞尽脑汁,终于想起章大庆有一表亲,在东山临宜,姓成,或许是姓程,再问,就说不知道了。 捕快带着公文,坐船去了临宜,先打听有没有姓成或程的大户。光城里,就有两家,是经商的。 “程文山以前并不富,还是这几年发起来的,说是在江南做生意发了大财。”听到这消息,捕快便把这一家,严严地盯上了。 大概是做贼心虚,躲在这里的章大庆再次打算逃跑,让章太太给认了出来。那些天官府不许人坐轿子出城的,章大庆发现不对,正准备往回走,让警觉的衙役拦了下来,这才露了馅。 章太太一把就抓在章大庆脸上,当时就出了血,要不是衙役拦得快,她都能冲上去咬他。 章大庆刚让临宜的官府抄了家,还没送到江南省,赵太夫人就收到了驿站传来的消息,梁五奶奶高兴异常,急急忙忙坐船,去江南收回自己被骗的银两。 有人关照,梁五奶奶一切顺利,领了三万多的银票出来,她高兴地都想站在路上大喊大叫。 “哎呦,这不是梁五奶奶吗?” 梁五奶奶一抬头,竟然是在京城交的好友梁牙婆。他乡遇故知,这是何等令人高兴的事儿啊。 陪着梁五奶奶过来的肖嬷嬷,悄悄拉了她一下,想提醒她小心些,梁五奶奶不以为意,大街上,她能把自己怎样? 两人来到一个茶楼,要了个雅间,点了茶和吃的,高兴地聊着。 “今天有个贵人想要见你。” “什么贵人,在这里见我?”梁五奶奶惊讶不已。 进来的人,梁五奶奶不认识,但她说话行事的做派,明显就是宫里出来的,这更让梁五奶奶惊讶,来人不动声色和她们寒暄,也不说所谓何事。直到盘子里的点心都吃完了,她才慢悠悠说了一句: “威王五十岁寿诞,是不是你说的廖夫人新婚没有落红?还说她钟情陈大人?” “我……没有。”梁五奶奶直觉非常不好。 “我查了很久了,当时和你在一桌的人,有你的两个嫂子,一个大姑,一个小姑,还有三个表姑娘,对不对?你要不要我把她们是谁都说出来?你和王家那个表姑娘交好,她是京城最出名的小喇叭,经过她的宣扬,廖夫人不贞洁的闲话就这么传开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接生婆刘三家的,以前是衙门的验婆,她只不过说了一句:‘廖夫人生了两个孩子,竟然还是姑娘身子,怪得很’的话,其他都是你编出来的,是不是?” “不是,不,不,不是……”梁五奶奶语无伦次地辩解,但事情的确是她干下的,她恼恨廖夫人不肯再帮她。 “你应该知道,你那个王表妹,最爱传闲话,嘴巴不牢不说,还喜欢和人辩论,她和人抬这个杠,还打算找你帮她作证呢。不然,我不会知道谁和你一桌吃饭。” 梁五奶奶不说话了,她有点恐惧地望着来人:“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一时鬼迷心窍,到了京师,你让我怎么澄清,我就怎么澄清,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来人不说话,但脸上的阴冷,让梁五奶奶莫名地恐惧,她最笨的,就是这一次了,她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你只要饶了我,这些都归你。” “谁稀罕!”来人不屑地打算抓起来扔一边去,却惊讶地发现是一万两,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来又看了看,这才推开,“好了,好了,事情说开了就好了。快收起来,小心让人看见,对你不利。” 梁五奶奶颤抖着收起银票。 “来,喝茶。”来人坐下,和梁五奶奶对面,聊起了别的,还帮着梁五奶奶倒茶,梁五奶奶出了一身冷汗,口干地很,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室外面,肖嬷嬷等得不耐烦,悄悄趴门缝往里看,梁五奶奶好像趴桌子上睡着了,她看不清楚,就大着胆子把门推了一下,屋里那个人不见了,肖嬷嬷去叫自己的主子,梁五奶奶五官出血,人已经没气了。 肖嬷嬷赶紧摸了摸梁五奶奶的怀里,银票也不见了,她急了,赶紧出来找梁牙婆,那婆子也不见了。 肖嬷嬷去衙门告官,负责此事的扬州知府惊得一身冷汗,不知该怎样像都督交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六三章 廖大人应新贵吴大人邀请,一起出游,竟然巧遇陈福生,仇人相见分外眼睁,他只想一把把他掐死,无奈身边还有同僚。偏偏吴大人不怀好意,非要请陈大人一起走,廖大人好涵养,不显山不露水,陈大人官小人微,但却不卑不亢,一脸坦然。 吴大人在青山绿水间设宴,一向酒量不错的几个人,没喝多少都觉得头晕,没多一会儿,都觉得心思迷糊,控制不住自己。廖大人觉得力气都有点聚不住,他赶紧做好,悄悄调理自己的呼吸,努力保持着心思清明。 陈大人酒量不行,他虽然一开始就使劲推脱,还是让吴大人灌了几杯,这会儿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吴大人海阔天空地闲扯,话题有意无意往陈大人的童年生活上引。 “听说令堂和陈太夫人关系莫逆,你和廖夫人一起长大的?” “有两三年吧,我三岁到六岁的时候。”陈大人实话实说。 “那陈大人有眼福了,听说廖夫人年轻时非常漂亮。” “这个,那时我小,还不懂什么漂亮不漂亮,我最后一次见她,大概五六岁吧。” “不会吧?陈大人可以说,和廖夫人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算不上,我陪她玩的时候,她也就两三岁,走路都不稳,不要说骑竹马了。”陈福生口齿有点不清。 “骗谁哩,廖夫人那么漂亮,你近水楼台,竟然说没见过,给谁说也不信,她大了,你就没悄悄去看一眼?” “我十三岁去江南,廖夫人才多大?唔,十岁吧,我看她做什么?”在场的,有两个还算能听懂,便大笑。 “你回来呢?” “吴大人,廖大人如果生气杀了你,可别怪我们不护着。我回来,陈小姐已经和廖大人成亲了,我也忙于科举考试……”陈大人醉倒,打起了鼾声,吴大人非常恼火地踢了他一脚。 下人们带着自己的主子返回,坐在马车上,廖七老爷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就连对陈福生的那点怨气,都消散得干干净净。接下来的日子,廖七老爷每次看到妻子,心里多少都有点愧疚,好像是他无端诬陷妻子一样,不过,他发现自己的小心翼翼和殷勤,妻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廖七夫人依然和平日一样,平平淡淡,并不因为丈夫的变化,便忧愁或激动。 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有变化的。那些流言,她还是听到了,见丈夫心情不好,她的心里也跟着不舒服,她见他不管怎样,还是向着她,想护住她,心里还有几分感动,但她又为他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竟然被这样的流言蜚语扰乱了心思,还是有点不舒服,她很失落。 梁五奶奶死了,消息传到京城,陆夫人很伤心。几个贴心的学生过去安慰她。陆夫人的眼泪已经流过了,她喃喃自语似的给学生说:“也是解脱吧,都怪我,当时明明看着她爱好那些虚名,没有严厉斥责,令其改过,而是不舍得她难过,轻描淡写地说上几句,明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到了她跟前,却听之任之,使得她越发变本加厉地想要成为人上之人……” “先生对她仁至义尽,有目共睹,是她听不进忠言,辨不清是非……”梁玉拉着陆夫人的手,想要让她安静下来。 廖七夫人却看出梁玉似乎知道什么,她的沉重,和大家不一样。 离开陆府,廖七夫人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拦住赵夫人梁玉的马车,她不顾赵夫人推脱,坚决地挤了上去。 “你说,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能瞒你什么啊。哦,对了,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哪家铺子做的?真好看。”赵夫人顾左右而言他。 “少来这一套,我都等不及到你府上,现在就给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玉被逼不过,恼火地说道:“你家人做的事儿,自己觉不出,现在倒逼我来了。” “我家人?”廖七夫人第一想到的,就是丈夫。 “他做什么了?” “你问谁呢?到现在还不知道谁为你出头,真难为了馨公主。怪不得公主埋怨说你是个木头。” 一听是弟妹,廖七夫人一下子严肃起来,公主虽然比她小,却跟个老母鸡一样,想把自己周围的人都护在羽翼之下。 “公主派人彻查谁造谣污蔑你,没想还真让她找到了罪魁祸首,梁五奶奶——梅小惠,能想到吗?她做生意起步,就是你帮忙的,她被骗之后,第一想到的,还是想要你再帮她,却不想被你拒绝,她羞恼之下,竟然传你闲话。” “我早知道这人内心卑鄙,不想和她多有瓜葛,第一次帮她,是看在先生的面子上。” “我想都是这样的。公主生气她如此龌龊,想要教训她一下,没想到她派人找到梁五奶奶之前,让宫里出来的一位嬷嬷知道了,那嬷嬷本想惩戒梁五奶奶一番,趁机巴结上公主,却没想到梁五奶奶想用金钱贿赂这位老宫女,她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票,这个老宫女见财起意,下药毒死了梁五奶奶。 “那现在——” “公主派人盯上了这位老宫女的儿子,总有一天会找到她。” 这些事情,没人敢让陆夫人知道,她到现在,还想象不来自己的侄女到底有多糟糕,她认为自己的侄女,就是太爱占上风了一些,若她知道侄女恩将仇报、污人清白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还不知道怎样的自责和难过。 梁五奶奶,就像廖七夫人人生长河中的一道浊流,扰乱了她一段时间的生活之后,便消失了。但清水被浊流浸染,想要恢复原貌,却是难以做到,廖七夫人无论怎样的平静,她的生活都回不到从前了。 变化最大的,是廖七老爷,他在好长一段时间,对妻子是言听计从,虽然妻子很少干涉他的生活,但他心里的负疚,却没办法消除掉。 廖七夫人觉察到丈夫心中的不安,虽然丈夫心怀歉疚,对自己会更好,但长此以往,也会影响夫妻感情的,夫妻在一起,还是相互坦诚、平等相待的好。 马上就是端午节,京城的人也学了江南,在城外的安定河赛龙舟,这个风气才开始不久,成立的勋贵人家无论是做的龙船样式,还是请的船工,都来自江南。 廖家作为城里引人注目的大户,少不得也有人跑前跑后地加这个热闹,尤其是去年输了皇后的娘家吴家,今年公主早就憋着气想要赢回来,准备工作是从一过年就开始了。 廖七夫人只负责捐资,其他不闻不问,弟弟家里,馨公主也在积极准备,都想赢了这一次比赛,她们姑姑侄女较劲,她不能有任何偏颇,虽然觉得廖家,今年划船的,都是在军士中挑出的精干,又训练了三四个月,娘家那个估计比不过,可是她不能说。 廖七很在意妻子的心向着那一边。 “你若想要小舅子那边赢了比赛,我有办法。” “谁赢谁输,也就是一次游戏,再说京中勋贵也不止我们两家想赢,你怎么能控制得了呢?” “呵呵,想让你开心一些。”见妻子无所谓,他又说道:“河两岸已经搭起了看台,你早点去,坐到前面。咱家人多,小心去的晚了看不见了。” 见这样的小事,丈夫都想让自己能高兴,廖七夫人的心里,很是慰藉。 “老爷,我自会打理好的,你就不管了,前两日帮你做了件夏衫,你试试看可喜欢?” “喜欢,夫人做的衣服,件件都是合身又大方,我都喜欢的。” “不要这么说,不喜欢不说出来,难过的是你自己。”夫人娇嗔。 “那你不喜欢,也要说出来哦。” “嗯,我现在还没有不喜欢的事情。” “以前有吗?我哪里做不对了,你骂上几句,打我一顿,我都能接受,你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啊。”廖七老爷趁机把话说开,常年的负疚,也让他憋得难受,他还真期望妻子哭哭闹闹的来上一场,让这一页揭过去。 “那,你觉得什么事儿自己做得不对,给我道一声歉意,我不会和你纠缠不休的。” “这怎么好意思啊,道一声歉意就行吗?”廖七老爷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对呀,恶狗狂吠几声,咱们还要把这事儿记在心上一辈子?” “恶狗狂吠?是啊,我真糊涂,竟然把恶狗的吠声当回事儿了,害你不开心,夫人,那都是为夫的不对,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了,请你原谅。” “好,我原谅你,我知道我们家老爷,很少犯糊涂,偶尔一次,我还是不会计较的。” 廖七携了夫人的手:“我们今后恩恩爱爱的,白头偕老……” 人到中年,身上担负太多的责任,山高海深一样的情感,也都消磨地平淡了,只剩下日常的吃穿花用、孩子教育、老人赡养,等等诸多的麻烦事儿,天下间的夫妻,若能互相依赖互相信任,携手走过人生后面的日子,有劲一处使,有苦一起吃,少年夫妻老来伴,那就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属了。 廖七爷夫妇,已经快到不惑之年,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他们现在能冰释前嫌,携手人生,真是何其幸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章 出游 这天,馨公主正在家发脾气,一院子的下人都紧张得不敢出大气,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是个急脾气,生气上来一阵风,谁碰到风口谁倒霉。 这会儿战战兢兢跪着的,是太监吴会,就是他盯着梁五奶奶到江南,碰上了从宫里出来的沈良玉,让沈良玉套出了去江南的秘密,沈良玉毒杀梁五奶奶,带着银子逃跑了,吴会不敢回来,在江南苦苦追寻,这都过了半年多了,沈良玉一点踪影也没有,看来那个狠心的女人,连丈夫儿子都不要了。 “公、公主,这沈良玉极好赌,当年在良妃那里当宫女,得了不少赏赐,出宫后嫁给韦承庆做填房,韦承庆以前家大业大,就是喜欢赌博,才家境衰落,沈良玉嫁给他,不说好好规劝,还和他一起去赌,甚至比韦承庆赌地还大,我想,她眼下有了银子,肯定会混迹这样的场合。” 吴会战战兢兢,结巴着把话说完,馨公主略一沉思,:“你说的倒是有可能。京城和江南,都是皇兄特别注重的地方,禁赌令执行地甚为严厉,她多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停留,我看,最可能的,是去蜀中。听说那里爱赌的人多,锦官城里大商贾也不少,有钱有人,都督尚崇山,是个喜欢粉饰太平的糊涂虫……” 馨公主越说越觉得有可能,她白嫩的小手一挥:“我们去蜀中。” “公主——”一屋子的人都赶紧跪下,“公主三思,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你千金贵体,怎么也不能去那个地方啊。”吴会最害怕,驸马要是知道自己出错,才导致公主去蜀中,还不剥了他的皮? “谁再劝我,别怪我不讲情面。”馨公主一贯要怎样便怎样,下人们都赶紧爬起来,他们现在都想哭,眼下不劝公主,驸马回来和他们过不去,但谁敢劝公主啊,那是就马上大祸临头的。 公主下令,让给收拾东西,她要即刻启程。 人们都在磨蹭,想等驸马下朝。馨公主也看出来了,她也没办法,从小养尊处优,她受不得一点委屈,就算下人不磨蹭,今天也走不了,反正瞒不住驸马。再说,她希望驸马能支持自己,嫁过来十年,驸马很少违拗她的意思,对她就不仅仅好似包容,甚至有些纵容。 “哼,还是母亲眼光准,她才见过驸马几次,就断定驸马脾气好,我的日子一定自在。”馨儿心里一动,马上就想见母亲。 “吴会,拿我的帖子去宫里传话,说我想拜见太后。” “是!”吴会立刻转身一溜烟走了,他若能有机会给皇太后说一声,那也很有用的,反正能阻止公主胡闹就行。 傍晚陈振声下朝回来,看到抱厦放了好多箱笼,妻子又不在家,很奇怪,便叫住端茶的丫鬟,问是怎么回事。 “公主想要去蜀中。”这个丫鬟嘴拙,陈振声摆手让她下去,“叫陈管家过来。” 管家陈云林是个太监,馨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对公主府的主子很忠诚,平时做事也颇有章法,陈振声挺欣赏他。 陈云林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你觉得蜀中可行不?公主从小生活在深宫大院,也真难为她,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 陈振声在江南生活了好几年,现在还挺想念那里的,他决定先去江南,再从那里去蜀中,带着公主好好游玩一下。 他成婚后,也参加了科举考试,得了一个同进士,入朝为官,也不能说全靠恩荫,可惜这驸马的帽子戴在头上,谁看到他表面都害怕,背后都不服,皇上对他的建议,也是不置可否,哪怕他真的是有先见之明。 就说今年刚过年,淮南大旱,他前几天上书让给那边运粮准备赈灾,皇上根本不当一回事,今天姐夫上书,和他说的一样,皇上马上就准奏,陈振声觉得实在憋屈。 反正自己在朝廷也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还不如和妻子游山玩水,逍遥过活,没得看那些人阳奉阴违,受尽窝囊,陈振声心想。 馨公主每次见母后,都有说不完的话,今天回家,天已黑尽,再晚一会儿,都要宵禁了,母亲现在睡觉不好,动不动失眠,她也不敢过多打扰,再说,进宫也没给驸马交代一声,她匆匆回来。 “我要去蜀中。”馨公主询问驸马吃了晚饭,见他衣服也换了,头发还有点湿,松松挽着,知道他也梳洗好了,就不再关心别的,先发制人地在驸马跟前放刁。 陈振声抬眼看着公主,脸上平静无波,不知想些什么。 “驸马,我要去蜀中,都说那里叫天府之国,肯定美不胜收,我要去看看。”她直觉驸马肯定不答应,便抱着他胳膊撒娇。 成婚十年,馨儿也才二十六岁,在别人眼里已经是成人,要支撑这一大家子人生活,但公公和婆婆没和他们一起生活,对她所作所为也很少约束,丈夫又对她十分宠溺,她到现在还动不动这么撒娇,下人们见惯不怪,谁也不说什么。 刚开始陪嫁的教习嬷嬷还规劝过几次,馨儿威胁要把她送回宫里,那嬷嬷害怕,也不多说她。 陈振声任由妻子抱着胳膊,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道:“你也够可怜的,长这么大,没出过京城。好吧,我明天便向皇上请示,若能有假,就带你出去玩一趟。不仅是蜀中,一路过去,从江南到蜀中,再去滇中,到东海,用上三五年,好好看看咱大秦的美好山河。” “真的?”馨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驸马对自己非常好,好的过分,这个她是知道的,她虽然没有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但和那几个异母姊妹在一起,总得说话吧,她听她们的话里话外,对丈夫都略有微词,没有一个满意丈夫,尤其是在丈夫的体贴和温情上面。 陈振声是少有的脾气温柔的男人,因为这个,馨儿觉得自己很幸福。 但这一次,陈振声的让步依然让馨儿震惊,她没想到驸马爱自己,会到这样的地步。 “驸马,你太好了。”馨儿靠在驸马肩头,头发擦着他的脖颈,陈振声用手把她头发压了压,还仔细把她的头,又靠在自己肩膀上,这才说道: “别人或许羡慕你锦衣玉食、威风八面,只有我知道你有多可怜,到现在都想不出来大河里的水到底有多少,那里来的,浩浩汤汤到底是怎样的场面……” “那有什么稀奇,我不可怜好不好?”馨儿嘴上一贯不肯落下风。 “好,不可怜,那,我们就不出去游览了。” “啊?不不,驸马,还是带我去吧,我,我好可怜哦——”馨儿把脸凑到驸马面前,装出一副可怜样。 “嗯,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书房写折子去,明天,我就上书皇帝,辞了官儿,然后带你出游。” “那我回房等你?” 见丈夫点头,馨公主欢欢喜喜往外走,心里已经开始憧憬,他们四处游玩的美好时光。 皇上没有准陈振声辞官的请求,但他却给他放假:“你什么时候想上朝,进宫给我递个折子就行。” “是!”陈振声恭谨地回答。 皇上看着他,一脸羡慕:“你好好对馨儿。” “是!” “你把沿途的美景都给我记下来,随时托驿站传给我。” 陈振声一愣,赶紧答应:“是!” “你文笔好,一定能把一路风光都替我记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看到皇上神态有些黯然,陈振声急忙安慰道:“皇上是亘古难遇的明君,是要留名史册的,怎能寄情山水,跟无用的文人一样消磨掉大好年华呢?”他觉得自己说的不妥,赶紧补充道,“我本想日夜随侍君侧,又觉得馨儿一辈子连京城都没出过,实在——”他不敢说可怜,堂堂公主啊,哪敢用这个词语? “你去吧,记得给我写见闻,写多些,仔细些。” “是!” 辞别皇上,回家收拾东西,又陪馨公主进宫和皇后辞行,姐姐弟弟又来送行,他们磨叽了半个月,这才动身。 正是万紫千红的最佳时节,妞儿从马车的窗户往外看,一望无垠的原野,让她感慨不已,翩翩飞舞的蝴蝶让她忍不住惊喜,飞来飞去的蜻蜓,也让她惊呼美丽,各种各样的小鸟倏忽往来,啾啾鸣叫,不知名的野花,开在田畔路边,第一天,馨公主的眼睛简直不够用,耳朵也听不够,她动不动便让马车停下来,对着她自认的美景发一通感慨,陈振声知道,那是再也寻常不过的景致,公主过两天,就见多不怪了。 他们第一天,才走出三十里。 “照这样走下去,不要说去蜀中,就是走到江南,咱们的头发都白了。”陈振声调侃妻子,馨公主羞恼地捶他。 第二天行程果然快了不少,馨公主不像第一天那样一惊一乍了。 到了渡口,他们乘船下运河,馨公主看到和房子一样大的船,又是惊讶感慨了一番。 “这样的船不算大,到了江南,我带你看海船,比楼都高大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章 花船 陈振声并没有让船直接到江南,他唯恐妻子不适,中间停了两次,下船上岸,品尝当地的名吃,游览名胜,还去当地的名寺烧香祭拜。他们出来带的人虽多,但出游时却轻车简从,只带三五个护卫,一两个贴身服饰馨儿的,悄悄来去不惊扰地方,谁也不知道堂堂皇妹曾来此一游。 晚上馨儿已经疲累,她去歇息,振声则给皇上写游记,有时兴致起来,洋洋洒洒数千言,有时却简简单单一小段,有诙谐有严正,只写世情,不写官场民意,日子过得十分潇洒快活。 到江南已是一个月后,热浪袭来,馨儿难受不已,白天死活也不肯出门,振声只好命下人搜罗一些稀奇玩意和珍果小吃,逗她开心。 这天晚上,振声让丫鬟帮着,把馨儿男扮了,带着她出门逛花船。馨儿非常兴奋,嘴巴不停地问:“花船上面,都是花儿吗?那得多少才能插满?” “花船虽然华丽,但不是因此那么叫的,花船的意思,就是上面服侍的女子像花儿一样美丽。”陈振声很耐心。 馨儿警觉地看了陈振声一眼。 “她们吹拉弹唱,填词赋诗,无所不会,又很会插科打诨,逗人欢喜,我看你白天闷得慌,这才带你去逛逛。” 馨儿不疑有他,跟着陈振声出门,他们只带了两个有武功的小个子太监,四个人一起出门,振声之所以带太监,主要想遮掩馨儿的女子身份,没想到馨儿男扮,非常英俊,她本来就是那种浓眉大眼型的美人,在江南,男子个子不高的人多,又多长相白净的,不仔细看,还真觉不出馨儿是女子。 馨儿犹犹豫豫,出了门走了一段路,这才胆子大起来。晚上能好一些,但依然是热,一路扇子不停地挥动,振声有时还帮馨儿扇风,让她倒不好意思起来。 既然是逛,振声征求了馨儿的同意,就没有叫车,四个人沿街慢慢走着,扬州城的繁华让馨儿惊讶,她觉得京城肯定是大秦国最热闹的去处,没想到江南竟然如此富庶,竟然直逼京城。又和京城的肃穆威严截然不同,处处婉约柔媚,娇俏华丽,让她流连。 提前约好的,是几个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三个小姑娘都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细眉大眼、鹅蛋脸、菱角嘴、美丽无匹,一个则心形脸,悬胆鼻,杏仁眼,樱桃小口,长相非常惹人爱怜,最后的一个女子,似乎有点害羞,细长眉毛,妩媚的丹凤眼,似乎没有前面两位漂亮,但看得多了,反而觉得她一颦一笑都勾心动魄,反而更惹眼。 馨儿当时都看呆了,她是皇宫内院出来的,美人见过多了,但她大了,父皇已经不再充掖后宫,那些美人就没有这三个这么水嫩清丽。哥哥的皇宫,更是因为吴皇后长相平庸,也没什么美人儿,这三个各具风情的小姑娘,让馨儿一时心思万千,她第一怀疑便是陈振声有什么别的意思了。 大婚十年了,馨公主却没有一儿半女,婆婆在她跟前一如既往,从没有给过她任何压力,陈振声也是好丈夫,并没有因此说她什么,她表面嘻嘻哈哈不当一回事,内心里却是万般焦躁,过年过节时进宫,和她一样大的,哪个不拖儿带女,有两三个孩子是平常的,有四个五个孩子的都不算稀奇,唯有她,不见动静,皇后都着急了,让太医给她把脉,给她吃有助坐胎的药,刚开始馨儿很抗拒母亲的安排,后来也架不住外界巨大的压力,好好配合太医,喝了无数苦药水,喝到她看见黑乎乎的东西都想吐,陈振声知道了此事,把伺候馨儿的人训了一通:“有的没的拿这些东西祸害人,再让公主受苦,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事到此为止,谁也羞要提起。” 皇后和馨儿都挺感激陈振声的,觉得他是天下少有的好男人,馨儿心里流泪,不得不按照母亲的暗示,先是给驸马备了两个通房,陈振声把那两个女子还了身契放归宁家。她以为驸马嫌那两个出身低贱,又让媒婆寻得一个五品的知州之女,事情还没说好,陈振声知道了,发了一通脾气,说她胡闹,这事情再次作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馨儿不明白陈振声为何不接受她的安排。她百思不得其解,有一次照镜子,伺候的宫女小雨,没口称赞她美丽超人,馨儿知道自己不是最美丽的,但她身材高挑,性子直爽大方,有种飒爽英姿,在一群女人中,还是很显眼的。 看来是自己给驸马找的人,太不漂亮了,馨儿坐在花船上,感悟到自己的疏漏。 馨儿的心,从来没有这般烦乱,这么难耐,这么孤寂苦痛。 陈振声却不知道馨儿在发呆,还以为她听曲儿入迷了呢。三个女子一个弹琵琶,一个抚琴,最后一个却拿着红牙檀板,曼吟低唱:“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捋红杏蕊……” 振声的父亲和姐姐,都喜欢绘画,他却非常喜欢音律,可惜,这个社会绘画是高雅的,音律却让人诟病,他有时借着给馨儿解闷,请人进府唱曲儿,但只敢偶尔一次,这让他好生难耐。今天,他一半是为了馨儿,还有一半,是为了自己,他下意识地随着节拍,轻轻拍着手,用心体味着旋律、节奏和委婉动人的清丽歌喉。 一曲接一曲,陈振声着迷地听着,完全融入到歌声中,没有注意馨儿在偷偷看他,眼里满是悲伤。 跟着振声来的太监吴会,看出公主的不自在,他悄悄碰了碰驸马爷,振声却微微侧身让开,还是沉迷在歌声中。 “爷,天色已晚。”吴会轻声在驸马耳边说道。 “唔,哦”刚好一曲终了,陈振声终于清醒,他仔细看看馨儿的表情,觉得妻子不像刚才一样,甚至脸色都有点不好,这才赶紧低声问:“累了?那我们回去吧?” “不累,爷若喜欢,只管听啊。” “你呢?你喜欢不?” “不,啊,喜欢,我喜欢。”馨儿语无伦次,陈振声皱起眉,他心里忽然觉得不太好,刚才的兴致一下子消散了,“你不舒服是吧?我们回去吧。”说着,他便带着馨儿走出船舱,“是不是在里面闷着了,咱们在外面看一会月亮吧。” 果然一轮皎月,银盘一样挂在天空,船夫把船往回摇,他俩站在船舷仰头遥望。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馨儿是不是想娘娘了?”振声低声问,馨儿掩饰地点点头,驸马这会儿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一心想要她高兴,这让她心里好过了些,母亲曾经劝她:“驸马人品敦厚,即使纳妾,也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到时候孩子也是归你抚养,不然到了你俩百年之后,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当然还可以过继,可驸马的弟弟振宇眼下也只有一个男孩儿,这也太不牢靠了。陈家一直子嗣不旺,你可不能成了人家无后的罪魁祸首,那些妾都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你不计较就没事了。” 可是馨儿就是不想那样,她从小生活在母亲和淑妃以及良妃、刘妃的争斗中,她实在厌恶了那种日子,她曾经在母亲跟前坦言:“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出家,一个人清清净净过日子。” 皇后当时为她挑女婿,选来选去,看上陈振声的,就是陈家人不纳妾,还有就是陈振声的敦厚。她们母女俩没想到的是,陈振声如此好脾气,对馨儿耐心之极。 馨公主心思千转百回,陈振声即使猜不出她想什么,但也知道她不是很高兴,他有点自责,自己只顾听曲,没有仔细挑选曲目,让歌女唱了太多思念的曲子,勾起妻子想家的思潮。 “你要是太想母后,咱们就回去,过段时间再出来就是,反正皇上已经允诺我,什么时候不想上朝都可以。” “我不是思念母后。哦,船靠岸了,咱们回去。” “累了?” “嗯!” “大概你是晕船,上岸走走就好了。”陈振声实在想不出妻子怎么会忽然不高兴,他小心护着她下了船,几个人顺着河岸边的小路往城里走,已经宵禁了,他拿出从同年那里要来的腰牌,守门的人打开小门,放他们过去。 振声有点后悔没有叫马车过来,馨儿累了,还得走回去,可这夜深人静,哪里能有轿子和马车可雇呢? “我背你回去吧。” “哦,不不,我不累。”馨儿赶紧给驸马一个笑脸,“你看前面那一家,挂那么多的红灯笼,夜都深了,谁看呢。” “就是,平白浪费蜡烛。”振声不敢说那是什么地方,他附和着馨儿。 好容易走到住的客栈,馨儿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不是因为走路多了,而是心累,她从来没有觉得,心竟然也能累,还这么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波 天气热,人便容易烦躁,馨儿本来就心烦,这下更是难以忍受,以前驸马不在家,她可以拿下人发发脾气,驸马回来,给她说说好话便过去了,这次,她还不敢让驸马知道自己心烦,整天强打着笑脸,那个憋屈别提了。 陈振声感觉到妻子的不高兴了,他把这几天做过的事情回想了再回想,也不知道公主到底难过什么。连着下了两天雨,天气一下子凉下来,馨儿打起精神,想去赌场,她还惦记着要抓住沈良玉。 陈振声已经从吴会嘴里知道这事儿了,他一到扬州,便打听这方面的信息,这会儿便可以说走就走。 馨儿照着前面的样子装扮成男的,这次带的保镖多了些,紧跟着兼顾伺候的,还是那两个小个子的太监,后面,则有五个大汉远远尾随,起暗中保护作用,不然,光这几个紧跟着他们,赌场的人想不注意他们都难。 朝廷是禁赌的,但任何时候,禁止的东西都不会彻底禁掉,除非人们对这个不感兴趣。 吴会三拐两拐,从一个窄胡同来到一个大院里,赌场便设在院子的凉棚下面,大概天气太热,在屋里人们受不了吧。 这是个小赌场,馨儿走到桌子跟前,下注的人也就二十几个,最大的赌注不超过五两银子,她一看,就觉得沈良玉不会来,是啊,手里有三万多两银子的赌徒,能耐住心思三两五两的和人赌吗? 但馨儿还是决定在这里玩会儿。她还没进过赌场,不明白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先在这里练练手吧。 吴会东钻西钻,不一会儿打听不少消息,怎样下注,庄家和客人怎样赔付,都给馨公主和驸马讲了个清楚,还帮他们把银子换成一两一个的牌子。 馨儿站在赌桌跟前,看了好半天,这才试探着下了一场。 这里在押大小,赌场的人大多数都是赢钱,那每次摇出骰子的数字,大多是下注数量少的。馨儿这么想,就这么下了三场,结果才赢了一次。这把她的好胜心给逗起来了,她又观察了几场,再下注,又是三场赢一次,把她气得。虽然每次才下一两,这一会儿便输了四两银子,馨儿终于明白,为何父皇要禁赌,只要沾上这个字,有多少钱,就能输出去多少钱。 老赔钱,馨儿便没了赌下去的心思,她便让驸马下注,想让他玩玩。 振声手气非常好,连赢三场,一两银子,已经变成四两了。 “你是怎么猜出点子大小的?”馨儿忍不住询问。 “我就没猜,随便下的。” 馨儿不信,振声便住手不下了,很耐心地给她解释,这样过了几盘,馨儿忍不住想再下一盘,她拿着一个牌子,看着振声,振声口型做了个小,馨儿便押小,果然赢了,馨儿信心大增,拿着牌子连连照振声的提示下注,又是连赢。馨儿不押了,非要驸马给她讲清楚,怎样赢钱。 “我们出去说吧。”吴会便拿着牌子,换出银子,带着他们离开。 “声哥,你是怎么判定大小的呢?” “他摇骰子时,最后落音,是‘当’一声,很清脆,便是大,若是钝钝的生意‘扑’一下,便是小。” 馨儿闹着要回去,几个人又往回折,进了赌场,换好牌子,馨儿拿着,却不肯下注,最后泄气地把牌子扔给吴会:“不玩了,回家。”出门大家才知道,她根本听不见。 “许是我从小练武,耳朵比较灵敏吧。”振声解释,几个人都没话说,除了馨儿,都是练武的,偏偏他听得见,大概不是他练武的原因,而是天生听力好。 他们在街上,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要了个雅间,叫了几个菜,吃吃喝喝,等回家去的时候,也是酉时中了。 院里放着一顶轿子,太监徐常紧张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公主的脸色,馨儿情绪一下子低落不少,但她还是几不可见地给徐常点点头。 客栈的这个院子,是他们包下来的,店小二没有传唤,不回来打扰,伺候馨儿的宫女彩霞,云霞,帮馨儿换洗,吴会则询问振声,见他要晚上再洗,便伺候他宽了衣服。 “驸马,公主命我把那天唱曲的女子赎身,要她来伺候你。”徐常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几岁大便在公主的宫里效力,总觉得这样愧对主子,但公主的吩咐,他还不敢不执行。 振声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公主见你喜欢她,便为她赎身,打算放你身边伺候着,也身边也没个人——” “胡闹,哪弄来的,送哪去!”振声一贯和颜悦色,忽然这么声色俱厉,把徐常吓了一跳,他腿一软就跪下了:“人都抬来了,怎么能送回去啊,那个场子可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路妈妈在扬州城出名的很,女子若是失身,她便放人,定不会留下的,这个云霓,千真万确的清倌人——” “住口!爷的话听不进去了?我不管她是清是浊,你哪儿弄来的,送哪去。” 徐常磕头如捣蒜,他还没见过驸马如此愠怒,这会儿一肚子话不敢说,连滚带爬出去了,院子里的轿子在徐常的指挥下,被抬了出去。 馨儿洗漱完毕,换了宽松衣衫,隔窗见院里的轿子不见了,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何失落,她什么也没说,拿着一本话本翻看,云霞不敢多说话,拿着扇子轻轻给她扇着。 馨儿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心里虽然烦乱,却不愿意表露出来,便强自镇定,眼睛对着书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常回来,站在门口低着头,等着彩霞帮他传话。 “公主,徐常求见。” 馨儿一愣,抬头看了彩霞两眼,这才明白她说了什么,她把书放到桌子上,在发现半天都是倒着拿的,她赶紧把书合上,转了个圈压在袖子下:“让他进来。” 徐常进来的姿势,就像踩在棉花团上,脚下虚飘飘的:“公主赎罪,小的没有成事,驸马生气了,让小的把人送回去。路妈妈那里的人出来便不能进去,我们又是过了官府明路的——” “那人呢?”馨儿忽然如获重负,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我在外面寻了间房子,把人暂且安置了。”徐常一脸不这么办,也没办法的表情。 “不管她了,让驸马过来,我想下棋。” 徐常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过去了,他觉得千斤重担一下子搁下了,禁不住一脸欣喜,他郑重地一磕头:“是,殿下。”小心地退出后,飞也似地去书房,给驸马传话。 公主等了好久,也没见徐常,便派云霞去找,云霞一出门,徐常就在门口站着:“怎么站在这里?吓我一跳,公主还等你回话呢。驸马呢?” 徐常垂头丧气地进来,小心翼翼地跪下:“驸马生气了,不肯过来。都怪奴才没把事情办好,请公主责罚。” “驸马怎么说?” “安心说驸马进书房了,说谁也不准打扰,我求安心了好久,他进去给我通传,被驸马扔出来了。”徐常低声答道。 公主经常生气,他们见怪不怪,但驸马可是常年笑眯眯的,很少动怒,有时有点不悦,他们几个插科打诨,说几句笑话也会过去,像这一次,毫不留情地把安心扔出来,还是第一次,他们都有点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着安心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紧张地像他讨主意的安心,徐常非但笑不出来,还心里只打鼓,他本能地觉得,这回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公主亲自去驸马的书房,被安心挡在门口。 “公主你就行行好,驸马说不管是我,还是我让别人进去,他就不是把我丢出书房了,而是丢进院子的井里去,你就饶了小的一命吧。” 徐常从后门抱起安心,想逼他让开,安心忽然伤心起来:“驸马从来没这么难过过,我都不知道怎样安慰他了,殿下就让他清净一会儿吧,或许他过会儿就好了,可现在你们真的别进去,驸马他难过。” 馨儿抬起的脚步放回了原地,她刚刚变好的心情,又涌起了担心:“安心,驸马在屋里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就是生气。” 前所未有的情况,馨公主也犹豫了,刚才她还准备硬闯呢,这会儿又改变了主意:“或许驸马自己想一会儿,便没气了,自己进去一搅和,说不定还坏事儿呢。” 馨公主走了,安心一屁股坐下,他发愁怎样才能宽慰主子。 驸马晚上没吃饭,安心端进去的饭,原封不动端出来了,安心都急哭了,馨儿也觉得事情闹大了,她惶然无措,这才发现十年来,从来都是驸马逗自己开心,还没有这样她来宽解驸马的情况。她在驸马临时的书房前徘徊,徐常和安心则都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让我进去,驸马要是把你扔井里,就先把我扔进去吧,你也不亏了。”馨儿下定决心。 安心和徐常都吓得跪下来,云霞过来也没劝住公主,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气昂昂地进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四章 听曲 振声不至于把馨公主扔井里,但他却可以不理她,公主为他添茶,他也不喝,让安心送了饭进来,他也不吃。 “驸马,都是我的错,你就别气了好不好?” 没声音。 馨儿急了,她左转右转,最后拉开振声的手,坐他腿上,陈振声最喜欢这样的,十年了,两人最亲密的话语,都是这样说出来的。 今天馨儿觉得不对劲,陈振声的胸怀,不是那么温柔,他的人,整个紧绷绷的,绷得她觉得,驸马就像椅子凳子一样,是个冷冰冰的物件,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她只好又起来,在他身边转圈,想要他吃点东西,一直折腾到饭菜再次凉了,陈振声也是一粒米都没吃下去。 “好吧,你说怎么办吧,你只要肯原谅我,杀了我剐了我都随你,只要你不生气。” 陈振声还是跟木头一样,一声不吭,馨儿终于折腾累了,找个椅子坐下,无奈又愧疚还有几分生气地看着他。 两人在屋里默默相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馨儿以前很少像今天这样,走这么多的路,这会儿困劲儿上来,控着不住的想睡觉,她每次打瞌睡惊醒,就赶紧站起来,借此提神,可最后,她终于又累又困,什么时候靠在椅子上睡着,自己也不知道。 云霞早就悄悄进来,站在门口,尽量让自己成为这屋里的一桌一椅,或许她足够努力,驸马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这时候,她轻轻出门,招来彩霞,两人搀着公主回屋。 馨儿第二天早上,看到自己舒服地睡在床上,大发脾气。 “驸马不睡觉,他身体壮实,可公主你怎能扛得住呢?就算要驸马解气,你也得自己健康啊。”云霞跪下使劲辩解,还是让馨儿赶出去了,这一天都是彩霞来服侍馨儿。 馨儿很犟,她梳洗了,来到驸马书房,安心在门口转圈,馨儿直觉很不妙,进屋,果然陈振声坐在椅子上发呆,面前摆着凉了的饭菜。 “好吧,你不吃饭,我也陪着你一起挨饿。” 陈振声就像听不见一样。 馨儿和驸马赌气,一直到中午,陈振声的嘴唇,都干裂了,脸上的颜色,也变得苍白,馨儿站在他面前,见自己怎么劝解也没有效果,伤心委屈全涌上心头,她气恨地抓起桌子上的笔筒、镇纸,本来打算丢到陈振声身上,她举起来又觉得他没吃饭,怕他经受不住,便哭着,狠狠摔在地上:“呜呜,你去死吧,我也不活了,但凡我又几分奈何,会那么折腾吗?你光想着你自己,你委屈,我又多委屈你知道吗?呜呜,折腾,你当我喜欢折腾吗?呜呜——” 早上没吃饭,晚上没睡好,这几天出游又累了,馨儿哭着哭着,身子软软便向下倒去,彩霞站在墙角,赶紧往过跑依然来不及了,她下意识地惊呼,害怕公主磕到桌子角上去。 陈振声还自顾自在生闷气,公主哭喊,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他还在忙着自己伤心,根本没有看,也没有听外界的一切,公主在他面前倒下,他也不过是下意识地一伸手,就把她捞怀里了。 馨儿也是一时头晕,心智还是明白的,她见陈振声还是一副呆样子,身上依然僵硬着,禁不住悲从心起,她伸手让彩霞扶着,哭哭啼啼地离开了书房。 下人们这几天可倒了霉,公主不理人,驸马也不理人,他们左求右求,总算都吃饭了,可是都只吃一点儿。 徐常比谁都急,外面还有个人呢,那女子倒是很淡定,每天该吃吃该睡睡,但那是个祸端,得赶紧处理了。 这天,他不顾彩霞和云霞反对,跪倒公主跟前:“主子,外面的人,怎么办?打发了吗?” “你把身契还给她,让她走了算了。”公主难过了几天,今天好多了,徐常问她,她思路很清楚,也知道该怎么办。 “六千两银子呐。”徐常很心疼,但也没奈何,转身出去了,想了想又踅回来,“公主,让她伺候你也好啊,这么把人放了,驸马也是一时生气,说不定后面又变心思呢。” “那你等等。” 公主仔细思量这些天的情形,起身去了驸马的书房。陈振声没精打彩地坐在那里,对着笔墨发呆。 “驸马,我有话要说。” 陈振声茫然地望着她。 “你说说吧,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要我死都行,但你要是错了,别怪我动家法。” 家法两个字还是很有力量,陈振声瞪了馨儿一眼,人总算是有点生气。 “你弄个女子来家里,到底什么意思?是我对你不好吗?还是我做什么错事了,你要把我推开?家里多个女人,你就那么开心吗?我给你说过多少次,我不像他们那样三心二意,也不喜欢家里东一摊西一摊四分五裂,我不想回来看到的面容是假笑、苦笑、媚笑,我要看到我的妻子、我的孩儿开开心心、由衷的、幸福的笑脸。 我们现在没有孩子,但我们还年轻,有人三十岁才有孩子的,你急什么?就算我们没有孩子,将来过继一个或者抱养一个也行啊,那么多孤儿没人养,我们来养不好吗?那还不是一样抱着别人生的孩子?” “可那毕竟不是你的骨血……”馨儿哭起来,觉得自己对不起驸马。 “娘说过,那都没关系,养孩子是为了孝顺咱们,他的母亲在你跟前低三下四,他孝顺你也是假情假意,我觉得,与其那样,还不如养大一个孤儿,他若懂得报恩,对咱们还更好些。” “呜呜,驸马,我对不起你……” “又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别介意,啊?”看到公主哭得可怜,陈振声绷不住,伸手帮她擦眼泪,公主轻轻靠着他,陈振声习惯地笼着她坐在腿上。 “可是你那天明明很痴迷……”公主还是很委屈。 “我,我,唉,算了,给你说实话吧,我喜欢听曲儿,又恐人笑话,这次好容易远离京城,没人知道,就放肆了一把。她唱得那么好,你不喜欢听吗?” 公主想了想,那个女子刚开始唱的时候,她还是听了几句的,但心不在焉,现在想不起到底好不好听了。 “让她再给咱唱一回吧,驸马想听,听个够,后面再说怎么打发她,好不好?”馨儿突发奇想。 “你——不吃醋吧?”陈振声还是有点不确定,他现在想到那天公主就有异常,自己也是太粗心了。 “嗯,有一点儿,不要紧。”馨儿的老实话把驸马逗笑了。 “我让他们收拾一桌好菜,咱们边吃边听曲,好不好?” “我恐怕吃不出好来,子曰……” “一边曰去,好不好吃都得吃。”馨儿又恢复了以往的刁蛮,振声呵呵笑了,他又是个宽容仁厚的丈夫了。 公主传膳了,伺候的下人跑得飞快,先是燕窝粥、小菜、点心这些一直备好的,这才紧张地去做新的。 徐常奉了公主之命,带着唱曲儿的云霓过来。云霓手里抱着个琵琶,低眉顺眼地过来。 “你拿手什么,唱给我听,若唱得好,重重有赏。”馨儿小手一挥,声音脆脆地说道。 云霓没说什么,坐在彩霞端来的小凳子上,调了琴弦,低声唱起来。 公主和驸马开始吃粥。 云霓十分乖巧,叫唱就唱,让走就走,从来不多说话,神态也很恭谦,公主让她住了进来,她每天在屋里无声无息,让人感觉不来她的存在。 公主对听曲越来越感兴趣,有时还哼哼唧唧学唱几句,云霓的嗓音很低柔,她的却是脆生生的,一样的曲子让两人唱,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驸马有时听得入迷,一边摇头晃脑打拍子,一边也跟着唱。馨儿和驸马矛盾解除,两人又开始游玩,有时走到偏僻的地方,俩人高兴起来,便放开嗓子唱一阵,小日子过得快乐无比。 公主这段时间晒太阳多,比以前略黑了些,肤色却红润多了,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没走几步便要歇息。这天他们游览天官庙,馨儿从头走到尾,所有的建筑都仔细观摩,还在神像跟前磕头请愿,返回的时候才略有点疲态。 “你比刚开始游玩时,身体好多了。”振声注意到了公主的变化,很欣喜地说。 馨儿也高兴,不过,她一向喜欢占上风,便说了一句:“好歹我舅舅还是大将军哩,谁说我身体不好?”两人嘀嘀咕咕下山,馨公主看到山下一泓清水,上面水鸟飞翔,便对着空寂地山道,唱了一句:“高高山上一树槐,手把栏杆望郎来,……” “我就在你身边啊,看我啊,你往哪里瞧呢?”振声拉着公主的手,听她唱歌,出声调侃,馨儿瞪了他一眼。 这曲子也是云霓唱的,前天馨儿嫌她唱得那些雅词调子死板,让她唱新的,云霓犹豫半天,唱了这个,馨儿觉得这曲子活泼有趣,便学了两句。 云霓走在最后,闻声眼泪盈眶,这还是小时候在娘的怀抱里常听见的,现在,娘早去世,自己萍踪漂浮,云霓走了几步,趁人不注意,悄悄擦干眼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五章 吴大人的外家 陈振声带着馨儿,顺着水路,一路游览,往蜀中而去,有段水路两边高山耸立,悬崖峭壁,遮天蔽日,他们没法下船,便空了过去。 这天,阳光照不进船舱,光线都阴暗了不少,馨儿和驸马对弈,连着三盘都输了,她不高兴地把棋盘拨拉开:“不来了,不来了,也不说让我一下。” “哼,让你你也觉得没意思,给你的棋谱从来不看。” 馨儿从窗户往外看,忽然好奇地拉了一下振声:“你看,你看云霓在干什么?” 云霓一个人跪在外面船舷上,跪着祷告什么。 “你这么把人弄了来,她是不是为她的伙伴朋友祝福呢?”陈振声猜测。 馨儿来了兴趣:“咱俩猜她在为谁祷告,谁输了,谁给大家唱一曲。” “行!”陈振声立刻附和。 馨儿思考了一会儿:“她卖身勾栏,家里是不是还有母亲弟妹呢?她肯定在为她们祷告。我猜,云霓没有父亲了,她为了生计,不得不自卖自身。”老鸨陆妈妈从来不买来路不正的女子,也不胁迫女子出卖肉体,在这一带很有名,她手下的风尘女子大多没有破身就被有钱人家买去做侧室了,馨儿因此才这么说。 云霞依馨儿之命,叫来云霓,云霓似乎有点害怕,看馨儿的眼光怯怯的,馨儿便不好说出打赌的话,只是尽量让声音柔和了问:“你刚才为谁祷告?家里可有牵挂的人?” 能看出来云霓是尽量保持镇定,但声音和形态,还是流露几分惊惧,想着她才十三岁,馨儿忍不住暗叹了一声:好可怜的人儿。 “奴才家里有老父,还有个弟弟。” “你娘呢?你为何卖身?路,妈妈那里一般都是自愿的。” “我,是自愿的,娘死了,爹病无钱医治,弟弟还小,我,不得已。”云霓强力忍住不哭,但眼眶发红,让馨儿忍不住怜惜。 “我,我家就在附近,刚才忍不住请求上天保佑我爹爹和小弟平安。” “你家在哪儿?一会儿到码头我们便要下船去,若你能见父亲一次,也是好事。”馨儿忍不住看了一眼振声,她有心放人,又舍不得最近听云霓唱曲的那种快乐日子。 “我只知道家在莫风码头不远的瞭寨,当时买我的人,带我坐船,便是经过了这样的大峡谷。” “哦,我知道了,到了码头,下了船,我便派人打听,若能找到你父亲,你就去看看他吧。” “谢谢奶奶!”云霓跪倒磕头,感激不尽,馨儿摆手让徐常带她下去,徐常明白主子心思,他要把云霓细细询问,帮她找父亲和弟弟。 “怎样,我赢了吧?你说是朋友,我说的是家人。”馨儿笑嘻嘻地。 “你也没说对啊,你说是娘,她却是为爹祷告的。”两人争执不下,时间很快流逝,眼前忽然明亮起来,却是出了峡谷,水流都平缓许多,远望岸边,纤夫的身体都直立起来。 馨儿和振声开始吃饭,准备等会下船去玩。 这是个小码头,竟然真的就叫莫风码头,云霓脸上露出兴奋的色彩,希冀地眼光在徐常身上转了几圈,这才低眉顺眼地跟着馨儿和振声的轿子,往码头边的镇子上走去。 小镇青石铺路,两边房屋低矮,看着也颇有年头,人们说话和前面听到的语音完全不同,街面上卖的吃食,也完全不一样,馨儿从轿帘边的缝隙望出去,每每看到新奇的东西,便露出一分笑容,盘算着到了客栈,男扮了和振声出来游玩。 镇上最大的客栈,在馨儿眼里看着都很小,但只有三家客栈,也没什么挑的,徐常跑去打前站,把客栈包下来,掌柜喜得见牙不见眼,和小二忙的团团转,伺候着一群人住下,只是对馨儿不要传饭有点遗憾。 天气湿热,馨儿迫不及待地让云霞伺候着沐浴了一番,这才换了一身略宽大的小厮衣裳,急急地寻了振声要出去游玩。 安心早已准备好了两个斗笠,给主子戴上,唯恐大太阳晒坏了主子。 偏生刚才的大太阳钻进了云里,天气一下子就凉了许多,馨儿嫌斗笠太沉,不想戴。 “还是戴上吧,少惹是非。”这里的女子虽然一个个娇嫩嫩的很好看,男子却不像振声这般欣长潇洒,馨儿看着振声戴好斗笠,这才把斗笠扣自己头上。 云霓犹豫着走在最后,没人要她出去,可也没人要她留下,她很想看一眼家乡,这才这么跟着。 街上的小吃,馨儿从来是不能吃的,那几个下人拼死也不会让她动这个,她现在已经习惯,只看不吃。过了卖吃食的部分,街上的小摊变成一些小玩意,无非是给小孩玩的人偶,拨浪鼓之类,再下来是头绳绒花钗子女孩子的东西,下来,小摊没有了,是一排小店铺,有盐铺、调料铺、药铺、成衣铺、裁缝铺,馨儿看着生意都不怎么好,一个个店里空空的没有顾客。 “这里的店铺,一年下来仅够吃用,哪能像京城里的大铺子,好的一年下来上万两银子的进项。”振声似乎明白她的心思,低声解释着。 “我知道。”馨儿不服气地咕哝,振声一笑,不以为意。 前面过来一群人,穿着明显比街上的行人要好,馨儿在斗笠下瞄了几眼,是个穿杭绸的十几岁孩子,领着几个家人,在街上闲逛,只是这人贼眉鼠眼的,眼光老在过往的年轻女子身上打转,有时还色色地嬉笑一下,让人看着非常不舒服。 那人眼光瞄过来,云霞和彩霞都侧过脸去。 看到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竟然盯着他们看,振声也很不悦,他摆手让徐常过去。 没想到那人看到徐常,立刻一脸笑容,神气活现地大声说:“把后面那个妞儿卖给我可好?” 满街的人,都看着云霓,云霓的头都能垂到胸前去, 馨儿游玩的心情被破坏殆尽:“不玩了,回去。”她带头先走,振声跟着,其他人都往边上让,准备跟随到他们身后,徐常、安心却往那个无赖身边凑过去,就是公主不发话,他们也会小施惩罚。 “哎哎,这是怎么了,一个丫头,卖给我不就完了,生什么气嘛。”就有人这么不长眼,也大概是欺男霸女的事情做多了,根本没碰上过硬茬吧。 馨儿也转了半天了,回去便坐在床上,看振声没过来,就很没风度地脱了鞋,伸直了腿,云霞赶紧过来,帮她拿捏。 “再使点劲。”馨儿觉得自己现在经常这么说。 “公主,哦不,奶奶的腿都以前结实了。”云霞低声说。 “我也觉得我比以前有劲了,现在走上半天,都不怎么累。”馨儿有感而发。 彩霞进来:“云霓要给奶奶请罪。” 馨儿知道云霓觉得是她影响了这次出行,但哪能怪她吗? “她请什么罪。哦,对了,让她歇一会儿,准备给我唱个曲儿。”馨儿觉得自己歇好了,天也要黑了,就干脆在客栈玩会算了。 “好了,不捏了,你们也歇会儿。”馨儿摆手,“叫驸马过来,咱们听曲。” “奶奶,驸马在外面的堂屋等你呢。”彩霞出去传话,过了一会进来,给馨儿禀告。 二门前面那个饭厅比较宽敞,她们住的这小房间的确有点逼仄,馨儿一笑,起身往外走,云霞赶紧开门,彩霞在后面虚扶着。 云霓的情绪有点不对,虽然她尽量压抑,但馨儿还是感觉出来了,她唱喜庆的曲子,有股悲凉的味道。馨儿刚想叫停,就听见外面喧哗。 外面传来哗啦哗啦瓷器碎裂的声音,听见掌柜在苦苦哀求: “哎,许少爷,许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哪个惹你了?哎,别别,你就行行好吧!” 不等主子发话,徐常和安心都站在了门口,吴会已经出去了。 “大胆!什么人喧哗?” “我来看看,哪个胆大的,敢动我们许少爷。”竟然是个说官话的,见振声摆手,徐常和安心也带人出去,振声站在门口,当住看热闹的馨儿,她虽然还穿着刚才的直缀,斗笠却放在住的那屋了。 云霓显得非常紧张,拿琵琶的双手开始哆嗦,她大概怕把琵琶掉地上,站起来放到桌子上,发出塔塔的声音,只有彩霞看了她一眼,其他人都光顾看外面了。 “我动了,这个恶徒当街调戏妇女,我不过是略施薄惩。”徐常接声道。 “哼!大胆恶徒,竟然敢动了我们许少爷,你知道许家是什么人家吗?”陆续进来几个大汉,准备围住徐常,逼仄的客栈外院,显得人满为患,客栈掌柜满脸冷汗,已经放弃调停了,站在墙角可怜兮兮地望着这大群的人。 “呵呵,这倒要请教。”徐常不怒反笑,语气轻松的问道。 “说出来怕你站不住了,莫风许家,是国舅爷吴老爷的外家。”那人趾气高扬,大声炫耀。 “哦,是么,你看我这不还站得好好的?”徐常朗声笑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章 脱困 “大胆狂徒,竟敢冒出吴大人的外家。”陈振声出来了,“吴大人把外家都搬到京城去了,你们是什么人?” 来人的汹汹气势忽然矮了下来,但还是在强词夺理:“我们家姑奶奶,就嫁在鲁家,虽然不是直接的亲戚,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不过是家里有女嫁到皇后的舅舅家,和皇后八竿子都打不着,也敢横行霸道! “哦,竟然假冒外戚,扭送到府,还不打断你们的狗腿,都给我滚。”振声不说这话还好,说了,对方反而大笑起来:“知县黄大人,和我们老爷称兄道弟,是拜了把子的,你去告啊!” “哦,告啊!告啊!”一群人乱喊了一阵,那人又说道,“识相的,把刚才那个妞儿交出来,过来给我们少爷磕头求饶,让我们少爷打上几板子,心情好了放你走路。” “对,对,快把人交出来。” 这些人喊着,有个大汉就向吴会靠过去,吴会不像徐常那么高大,又瘦又矮,面皮白白,一看就是弱者。 “哎呀——,碰!”吴会的确力气不大,练得那种借力使力的小擒拿,那大汉不明就里,就被摔在地上,他惊讶地大叫了一声。这些人天天练武,当然不会很疼,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来,但没防着吴会一脚踢在膝窝,“砰”一声又跪下了。 “哈哈哈,想跪一下讨饶,也不用花这么多心思,玩这花样吧?”吴会调侃,徐常和安心他们都大笑起来。 刚才说话的人,感觉出今天这些人,不同以往的客商,对方不仅会武,身份似乎也不一般,能知道吴家把外家搬走了啊,在京城都不是一般百姓或者小商人的。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饶你们不死!”他色厉内荏地吓唬道。 “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配问,滚!”安心平时最乖顺,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馨儿扑哧地笑了一声。 徐常朝那许少爷走过去,说话的人伸手拦阻,被拨拉了一个趔趄,他还没站稳,徐常已经抓住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恶少。 “啊,救我,饶命——”刚才已经吃过徐常的苦头了,许少爷吓得大叫。 徐常一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一手提着裤子,往前冲了几步,许少爷就像个大包袱,被扔到大门外去了。 刚才说话的人,大喊了一声少爷,赶紧追过去,他看好几个人伸手,也没拦住徐常,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便趁机跑了出去。院里刚才狗仗人势吆五喝六的这群,也都悄悄往外溜,霎时便走得干干净净。 “这莫风镇上的人,好没种哦。”馨儿看着空荡荡的外院,觉得没看够热闹,有点不满意。 振声伸手,本想敲一下她头,又觉得这里人多,便轻轻在她肩头推了一下:“回去吧。” 曲子也没听成,反而折腾饿了,彩霞赶紧出去,看饭做的怎样。他们出来自带厨子,刚才在码头买了鱼,还有些新鲜蔬菜。 掌柜的担心半天,见只破了几个瓦盆,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派娘子过来,看厨房还有什么需要,蜀中的人喜欢美食,平常家户的女人,都能做几道好吃的小菜,无奈厨房重地,谁敢掉以轻心?掌柜娘子连厨房的门都不让进,她不知怎样表达自己是心情,大概也有攀附的意思,便笑着站在一边,一边和彩霞说话,一边看厨子动作。 云霓磨磨蹭蹭过来,竟想伺候他们吃饭,馨儿和振声非常惊讶,看着她像只受惊的小鹿,一副胆怯的样子,振声想要说什么,最后却闭了嘴。 馨儿很诧异地看了看她:“她们伺候我惯了,你又不熟悉,就退下吧。” 云霓欲言又止,轻手轻脚地退出了。 振声没有多想,吃过饭陪馨儿下棋,馨儿推说有点累,振声想着今天遇到的事情的确多了些,便让她先歇着,自己到院里寻了安心他们,对练了一会儿,这才洗漱睡觉。 徐常前夜值夜,吴会后夜。两人睡在客栈的门房。子夜时分,吴会起来,和徐常一起里里外外探查了一边,没什么异常,徐常才去睡觉,吴会则打了地铺,把一只碗扣在地上,耳朵枕在上面,半眯着眼假寐。他平日值夜总是这样,徐常不以为意,很快进入梦乡。 大概一个时辰,徐常觉得有人摇动自己,他猛地惊醒,听见吴会低声说:“好像不对,叫弟兄们起来。” 徐常一个鲤鱼打挺跳到低上,那么大个子,竟然落地无声,守卫除了安心带了三个在内院值夜,其余都住在外面,很快都起来,分成两拨,跟着吴会和徐常,有两个窜上二楼,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然后很紧张地下来,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外面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好像拖动着什么,虽然尽量减轻,依然很清晰地传进来。 “草?!”吴会刚说出这个字,徐常立刻说了一声:“小心,火!” 他们聚在一起嘀咕了一下,吴会这一帮便借着夜色,一个个悄悄潜了出去,徐常的人有跑到二楼去查看的,也有站在一楼大门口,准备随时应对不测。…… 馨儿从睡梦中醒来,惊讶地发现竟然坐在双人抬的滑竿里。 “昨天那些人带着柴禾和火油,想对公主不利。驸马不敢让公主涉险恶,便连夜离开那个客栈。”徐常跟着滑竿,小心地禀告道 。 “我们不坐船离开吗?这是做什么?” “码头不安全,船让他们监视了。咱们现在往内地走,翻过这山,就是英州,镇守那里的参将杨威,是廖家的家将,我们安全了再说其他。” 原来吴会他们出其不意,活捉了几个,其他想跑的都让他们杀了,安心去码头查看,发现有人在附近盯着,他好容易摆脱盯梢,回来报告。徐常叫醒客栈掌柜,问他还有什么离开的路径。客栈掌柜哆哆嗦嗦说了,又帮着找来抬滑竿的,振声给他留了一包银子,足够他建起一个新客站,让他带着老婆孩子连夜躲起来。公主一行女人都坐着滑竿,男人都是会武的,则跟着走路,他们连夜在山间小路上跋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莫风码头。害怕后有追兵,她们不能在路上埋锅造饭,只吃了些点心,喝山泉水充饥,在天黑时,遇到大山窝里的一个猎户人家。疲累不堪的他们,这才坐下休息,徐常给了猎户一些银子,请求允许在他家休息做饭。 厨子也走累了,彩霞和云霞做的饭,云霓也帮忙,她很会吹火。 简单吃了,稍事休息,听猎户说再走一时辰,便能出山,大家又来了精神,咬牙赶路,终于在戌时末来到一个小山村。 徐常在进村的路上布哨,寻找村民的空房,安排公主歇下,又找了向导,让手下梁明带了驸马信物到州府去找杨威。他则和安心、吴会换着值夜,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上,振声洗漱过了,徐常就来禀报:“杨参将求见。” 梁明到了杨威的军营,自然是进不去的,他也不敢太张扬坏了大事,给守门的小校塞了几两银子,让他进去报告,那小校怎能直接见到杨威?好在军营不像官场,杨威帐外有值夜的校尉,他听说是驸马派来的人,虽觉得惊讶,还是把杨威叫起来了。 杨威见了梁明,验看信物,大吃一惊,赶紧披了盔甲,叫副手守在军营,负责执勤,自己亲自带人来迎接,原来这小村子离军营也就二十里路,他一路紧急,天亮刚好赶到。 “辛苦杨参将。” “能为皇家效力,乃杨某人荣幸。” 振声和杨威商量怎样布置警戒,保护公主,打发他走了,待馨儿起来,两人吃过早饭,正要吩咐去英州州府,杨威匆匆来了。 昨天那个说官话的,是驻扎在莫风码头的校尉张墨阳,他为了巴结许家,不惜为虎作伥,昨天早上,在客栈看到被活捉和杀死的许家家人,便急忙点起自己的人马沿路追过来,他们脚程略慢,竟然现在刚走出山口。 他见有官兵把守,也不敢造次,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 “有杀人恶徒从莫风逃到这里,请参将大人协助缉拿。”有人通报杨威,杨威骑马到山口,张墨阳穿的是便装,只好跪下磕头行礼,向杨威说明事情。 “蠢笨如你,还想抓人立功,你知道你所追击的人是谁吗?为了一个假皇亲,你惹了真皇亲,找来杀身之祸竟不自知。”杨威轻蔑地笑过,这才发话,“你追的人,乃当今圣上的亲人。” 张墨阳一脸惊惧,不待他再说什么,杨威大手一挥:“拿下。” 振声和馨儿吃过早饭,在杨威的护送下来到英州,因他严令杨威,不得泄露他的行踪,杨威只好送他到驿馆住下,留了一小队精兵保护,自己带着张墨阳去了军营。张墨阳不是他的属下,这少不得要行文上司,禀明事情经过,请上司重新安排人守卫莫风镇不提。 一天一夜的劳顿,振声下令在英州驿站住几天,稍事休息再说游览的事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章 拜佛 一天一夜的劳顿,一行人疲累不堪,振声下令在英州驿站住几天,稍事休息后在当地游览一下,京城地处北方,南国的景色,对他们来说,总是看不够。 云霓有事没事,老往上房凑,徐常是公主出嫁到这边的大总管,是受皇上和皇后托付保护公主的人,他可不能让人在公主和驸马中间插一脚,前面买云霓,那是公主想不开,既然驸马没那个心思,那他就要把这一关把好。 这天云霓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徐常一脸阴沉地站在外面,她在徐常冰冷地目光下瑟缩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往前走。 “站住,回去!” 云霓的脸一下子就变灰了,一连几天,云霓都在徐常的严密监视下,没有机会出现在上房。 馨儿终于休息好了,这天想要听曲,便叫彩霞去传。 云霓抱着琵琶,小声问馨儿:“奶奶听个新曲子可好?” 馨儿和振声都露出笑容:“唱吧。”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恶霸欺人,害死娘呀,爹爹也被,伤了腿呀,无可奈何,卖自身呀,筹钱为爹,治病吃药,还为弟弟,买点粮呀,一别就是,四五年呀,日里夜里,想不停呀,终于等到,贵人来呀,还望见上,爹一面呀,可恨恶霸,再挑衅呀,到了家门,又错过呀,哎哎哎呀,命好苦呀……” 云霓的官话,带点怪味,馨儿和振声,听不是很懂,但唱起来的时候,那味儿便少了许多,听她悲悲切切、、如泣如诉,两人的表情,也渐渐凝重。 “行了行了,唱得什么呀。”安心见馨儿表情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喝止了云霓。 云霓胆怯抬头看了一眼,馨儿却从她的害怕、悲切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决绝。 “云霓这个是你从那里学来的?”振声问道。 “一个客人随口唱的,我和阿花姐姐觉得好听,便配了曲子,有时唱唱。” 京城那边就有人唱这个小调,振声自然熟悉,但歌词,却不是这样的。 “这词儿也是你听来的?” “不是,听过一遍,记不得词儿,是我自己胡乱填的,还请也和奶奶莫怪。”云霓已经坐不住了,她干脆把琵琶放下,跪了下来,“爷,奶奶,其实就是云霓自身的事儿。” 云霓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我已经不求沉冤得雪,只求能见爹爹和小弟一面,谁知道那许家人又来捣乱。” 一听是许家作恶,馨儿不忿的心思马上被撩拨起来,她一抬手:“你起来,坐下慢慢说。” 云霓磕了个头:“奶奶愿听,我跪着说吧。” 莫风镇的人,喜欢听曲,也喜欢唱曲,云霓的母亲,就是其中好手。许三爷和许五爷,是堂兄弟,有一次打赌,就是看谁手上唱曲的人好。 云霓的母亲,接了许五爷的定金。但前一天,却被许三爷抢了去,许五爷没有可用的人,当然落败,他一气之下,对着正在唱曲的云霓娘窝心就是一脚,云霓的娘跌倒在地,他还不解气,又接着踢了几下。可怜云霓的娘,让人送到家时,已经没气了,云霓的爹找许家论理,走到半路就让下人打断了腿,可怜九岁的云霓,为了请大夫给爹接骨,只能自卖自身,刚好遇到专门在这里为老鸨路妈妈搜罗人的人贩子…… “我离家之后,还请人婉转打听,说是爹还活着,就在这附近拉纤,他为了弟弟,忍气吞声……,呜呜,奶奶,爷,你们是贵人,不怕许家这些恶人,云霓愿意一辈子伺候你们,就是,就是,想再见一眼爹爹和弟弟。” “你想不想报仇?” 云霓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我,我怎敢有那么高的奢望,我若能见爹爹和弟弟一眼,已是感激不尽……” “你个没出息的,既然让我们知道,事情必然给你处置妥当了。”馨儿不耐烦地说道,但看得可怜兮兮的云霓,又忍不住软和了口气,“你且下去,把事情好好给徐常说说,让他帮你想想办法。” 云霓磕头谢过,抱着琵琶走了出去,徐常没想到云霓往主子跟前凑合,是为了这个,心里略有点抱歉,对云霓就和气许多。 云霓刚才大着胆子唱这个,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她本想在馨儿和振声跟前多停留,希望能有个合适的茬口,没想到徐常对她有了戒备之心,她只能孤注一掷。刚才冷汗不止出了一身,里面的丝绸小衣早已湿透,只觉得周身黏腻得难受,回到房里,云霓换了衣服,找徐常说话。 徐常派小太监阿贵去办此事,阿贵才十五岁,不易让人看出是宫里出来的,又加上他个子小,容易扮成不懂事的孩童,打听事情也方便。 安心从驿卒嘴里套出当地好玩的去处,又通过驿卒,找来可靠的向导,振声安排了出游事宜。 这天去的是观音庙。云霞和彩霞早早就帮公主做好了准备,公主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没有孩子,当地人都说这个观音庙颇为灵验,是以香火鼎盛,游人如织。 为了避免麻烦,公主穿戴尽量素净,还特地寻了个斗笠戴了,云霞又在斗笠前蒙了个纱巾,这才觉得妥帖。 云霓见上一次自己给主子带来了麻烦,这次征得馨儿答应,就留在驿站没出门。 徐常安排了一个小太监伺候云霓,他多少还有监督和保护的意思,毕竟主子爱听云霓唱歌,她要有个三长两短,对谁都不好。 这天天气有点阴,山上又比较凉爽,依山凿出的石阶上,不时有人上下,抬滑竿的脚力小心翼翼,唯恐惹得雇主不喜,刚才徐常包了他们一整天,这一趟上去,他们只需要在庙外等着,晚上再把人送下去,就可以拿到一天工钱,这样的好事不是常有的,这些人还是很珍惜。 馨儿和振声在庙里上了香,她还虔诚地祷告了一番,希望菩萨能赐给她一个可爱的孩儿。 云霞拿着公主的斗笠侍立一旁,公主起身,她便赶紧上前,帮着馨儿把斗笠戴好,彩霞忽然很紧张地站到馨儿前面,原来不远处有个男人,狠狠盯着馨儿看,见馨儿被一圈人围起来护住了,这才撇了一下嘴,离开了。 振声他们是有恃无恐,即使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没有改变游览的计划,照样按照小和尚的指引,去了大庙后面的殿堂游览参拜。 庙最是佛塔,据说这个观音庙已经有几百年了,得道高僧的舍利都建了塔安放在这里,守门的小和尚,只许女眷进入,安心磨了半天,见丝毫不为所动,一时没有对策。 “不去就不去了,我们去旁边的林子里转转。”馨儿不以为意,她虽然身份尊贵,但皇后要求很严,宫里的规矩也多,让她已经习惯遵从。 该庙虽然游人很多,但却并不提供素斋,彩霞云霞在地上放了软垫,铺了油布,把带来的点心果子摆放在上面,又用皮囊里的水,伺候馨儿和振声净手,这才跪坐一边,准备伺候公主吃点东西。 “云霓来了就好了,可以听她唱曲。”馨儿略觉遗憾。 “下回带上她吧。”振声安慰。 他们刚说道这里,就听见琵琶嘈嘈切切地响起来,接着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 一行人都不说话,安静地倾听。 振声和馨儿吃饱,伺候的人也轮班吃过,刚刚收拾了东西,就听见人语喧哗,大概是刚才唱曲的那班人散了,听他们脚步声,似乎朝这边过来,徐常和安心便赶紧带人,把主子围在中间。 打头过来的,竟然是刚才在庙堂紧盯馨儿的那人,徐常安心便警觉地瞪着眼睛,那人大概不爽他们这个态度,恼恨地瞪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在前面的岔路口拐弯准备过去。 他身后的人,却是个好事的,见这种情态,紧跑两步,大声问前面的人:“江三爷怎么回事?”嗓音粗嘎,跟乌鸦叫一样。 “少罗嗦,走啦。”那人没有好声气。 后面的人觉得被扫了面子,他鄙夷地说道:“吆呵,怎么怕了?你就是个没种的,和你一起玩儿最没劲。” “那就滚一边去!”两人吵着,便停下脚步,大家这才看出,他们刚才喝过酒,这会儿都有点大。 振声拉着馨儿,安心在前,徐常带人殿后,往林子外面走去。 “哎!走什么走,给我站住!”乌鸦嗓子在后面乱喊,大概他们一伙还有人,听见有人拉着在劝,但乌鸦似乎不愿意,非要跑过来挡住振声他们。振声对蜀中的乱象非常恼火,在心里盘算着,要把这两天的事情详细写给皇上,他心里还有点骄傲,江南先是父亲任总督,接着是扈飞雄,下来是陈冬生,都是清明廉政之人,治安的确比这蜀中好多了。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 “鸟!都是白吃饭的,过去把人给我拦住!”乌鸦嗓子对人下了令。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站住!站住!”一群人乱喊,顷刻便有一群穿着下人服饰的跑过来拦住了去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章 振声的眉毛紧紧皱起来,他有点烦了,虽然小时候父母对他的要求很严厉,但这十几年的日子太随顺,没错别人活夸着,有错别人也让着,哪有这么让人欺负的时候? 几个下人刚跑过来,打了个对面,有一个便跑回去在乌鸦嗓子跟前耳语了几句,那乌鸦嗓子一脸震惊,竟然招手把他的人叫了回去。 振声一行下了山,返回英州城,进城时天色已经黑蒙蒙看不清人脸,进了驿站,下人伺候他们洗漱了,厨子饭已做好,正等得心急,立在门口张望,彩霞和云霞过来端饭了。 徐常则去找云霓说话:“害死你母亲的那个许五,可是个子不高,面皮白净,三角眼,眼珠子咕噜噜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云霓惊讶地站了起来?“把他抓来了?” “今天遇到了。” “啊?他没作恶吧?” “许家人在莫风,是不是作恶多端?” “三爷和五爷最坏。大爷说是去外地做官了,不知道,二爷没听说,都说在家被欺负,四爷早死了。” “许老爷呢?” “不知道,都说许老爷最厉害,所以儿子才没人敢惹。”云霓毕竟还是孩子,说不出更多的,徐常便退出来,让云霓吃饭。 阿贵三天后才回来,竟然真的打听到了云霓的父亲和兄弟,还把人给带过来了。 云霓的父亲是纤夫,晒得身上黑油黑油的,他的弟弟大概十岁的样子,在豆腐铺子磨豆腐,没有薪水,只有一日三餐,多是卖剩的豆腐,常常都馊了,因此又矮又瘦,父女姐弟在驿站门口的角房,相对痛哭了一场,这才开始说话。 阿贵是个有眼力的,自己一边吃着饭,一边让厨子帮忙,给角房送了些过来。 云霓父亲和弟弟,看着雪白的大米饭,带肉的菜肴,瞪着眼不敢动手,云霓抽泣着劝父亲:“我遇到贵人了,既然让吃,你们就吃吧。” 云霓的父亲刚开始还小心翼翼地小口吃着,后来便狼吞虎咽起来。 “爹,你以前不是卖炸霉豆腐着吗?怎么拉纤去了?”等父亲搁下碗,云霓问道。 “我在街上摆摊,人们对我指指点点,都说是许五爷打死了你母亲,许家人嫌难听,便不许我在莫风镇住,我只好带着你弟弟去了袁村,我拉纤,你弟弟在豆腐坊干活。” “挨千刀的许家人,他们做的恶事太多了,老天爷不睁眼啊。”云霓气得咒骂起来。 “我来的路上,还碰上许家的几个坏蛋了,我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找到仇人了,看样子他们是回去叫人去了。” “啊?”云霓花容失色,仇人,是不是指他们这一群? “怎么了?” “哦,不不,没事,爹,你和弟弟再喝点茶,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不等父亲回答,云霓就急匆匆跑出去了。 徐常听着云霓的话,心想这个女孩子不错哦,很机警,也有良心,脸色便很和蔼:“我已让驿站安排了一个房间给你父亲和弟弟住,这几天就在这里吃饭。” 云霓心里充满感激,激动地给徐常行礼:“谢谢徐爷。” “好了,让小贵带你爹和弟弟去房间里梳洗一下,换件好点的衣服,好好休息休息。” 徐常去给驸马和公主禀告这件事。 “爷,看来,昨天他们认出我们来了,我们没有绕路,直接来的州府,他们好找到咱们。” 振声沉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们要是真敢找上来,证明这家人确实太坏了,除了让杨威把来的人抓住,我看,还得给都督尚崇山写封信了,像这些坏蛋,就得斩草除根。” “那驸马还是赶紧写吧,咱们不能在州府杀人呀。”徐常到不怕那些坏人,就是觉得不好处理,轻了不解决问题,重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给都督的信,是让驿站的人去送的,杨威派来的那队精兵,则奉命去给自己将军送信。 杨威不敢怠慢,天黑时便带着人封了城,第二天,让徐常他们甚至云霓的父亲和弟弟,都跟着大兵守着城门,搜捕许家的人。 吃过午饭,英州知州王鸿来找杨威。 杨威搜人,事先给他打过招呼,他也派了衙役协助,杨威对他过来说情,很诧异: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啊,许家人惹了不该惹的人,还和这边没完没了,现在不把他们压下去,这边有个万一,你我都得掉脑袋。” 王知州神情紧张:“谁比许家来头还大?许家可和国舅吴家有亲呢。” “那算什么亲戚?许家的姑娘 嫁给国舅爷的表亲,这拐了多少弯儿?一表八百里,还有什么亲气!” 王知州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但那也能和吴家说上话!吴大人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打个喷嚏,大秦国都得震几下啊。” “吴大人离咱们远着呢,你怎就怕成这样了?” “哎呦,你不知道,我收到了许老太爷的拜帖,他一会儿就到英州了,怎么办哪?” “王知州,你给许老太爷说句话,他若是吴家人,这边的人还能抗一阵子,吴家的外家都惹不起这边的主儿,你让他掂量掂量,最好少生事。” “谁来了?”王知州急切地问。 “不让说!” “杨兄,怎么说,我也是主管地方的,保密也不能包括我在内吧?”王知州有点着急,心里思忖:开玩笑,竟然和吴家能抗衡,那不是王爷,就是公主,最起码也是郡王郡主之类的贵人了,自己要是处理得当,入了贵人的眼,还不是一句话就提拔上去了? “贵人不想打扰地方,你就别磨了,让许老太爷回去,好好约束家人,等着看上面怎么处理吧。” 王知州如何甘心,又和杨威磨叽了一会儿,见杨威根本不为所动,只好离开,准备另做打算。 许老太爷认为王知州推脱,非要来驿站拜见贵人,王知州假意劝说不下,跟着过来了。 杨威在驿站门房,对许老太爷大发脾气:“许老爷,敝人敬你一大把年纪,请你在这里坐一下,你知道我担着多大的风险?若是让里面的人知道了,我又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你赶紧回去,把儿子孙子约束好了,让他们老老实实不要再惹是生非。” “我就问你一句话,里面的人是谁?”许老太爷还是认为杨威在骗他,这么些年,除了当时的洪熙皇子来过蜀中,再也没什么贵人过来的,这里的道路难行,民风也又待开化,不是游玩圣地的。 “许老爷,里面要我保密。你赶紧走吧。万一有人出来,我就得把你拿下,你不要逼我翻脸。”杨威脸绷得像个铁板。 “杨大人,里面若是你的亲戚,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怎么也会咽了这口气,什么也不说,立刻转身走人。” 驿站是杨威下令让人住下来的,并且只占了房子,吃饭却是自己采买,做饭也没用驿站的厨子,许老太爷想偏了。 “我和里面的人,拐弯下来也算有故,但我只能算人家的奴才,许老爷,是你逼我的。”杨威的双眼,都能冒出火星,他冲外面大喊了一声: “来人,拿下!” 两个小兵进来,拿着绳子,三下两下把许老太爷捆成了粽子。 许老太爷年纪大了,那里能经住这些,差点没晕过去,他对着杨威:“你等着!” “哈哈哈,我看你能把杨将军怎么样。” 杨威看到徐常进来,背上禁不住冷汗直流,他不知道徐常来多久了,刚才让许老太爷走的话,要是徐常听见了,误会了怎么办? “你们是什么人?我和吴大人家是亲戚。”许老太爷不放弃最后的希望,瞪着眼威胁徐常。 “哦,知道了,我们打算把你送到京城,送到你亲戚家去,看吴大人怎么处理你这样的亲戚。”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徐常笑了一下:“我们的主子,是皇上的亲戚。” “骗人!”许老太爷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 王知州却信了,徐常虽然身材高大,但说话故意压低声音,没有胡须,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他第一反应是宫里那位娘娘的亲戚,过了一会儿,觉得不对,那些娘娘的亲戚也不会惹吴家的,那可是皇后的娘家,他又猜测是哪个王爷了。 “杨大人,像许家这样称霸地方,作恶累累,应该查明事实,严加惩处,我此刻便行文莫阳知县,让他们执行此事。” 徐常觉得这才是正路子,便对王知州说:“你等一下,我去回禀一声。” 陈振声觉得徐常说得对,便摆手让他去实施。 王知州见徐常答应了他,心里狂喜,赶紧磕头离开,回头便派人把许老太爷带走,自己亲自押着抓到的许家人,去了莫阳县。 终于清静下来,振声吃过晚饭,陪着男装的馨儿在外面散步,天气已经有点秋的意思,早晚没有那么热了。英州人爱赌,街上好几处赌馆,规模还不下,把馨儿找人的心思又勾起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章 赌 振声和馨儿觉得在英州的几天,给杨威添了不少麻烦,走的时候,在驿站请杨威吃饭,还让云霓唱曲助兴。杨威以为云霓是在街上的欢场招来的,不仅给了打赏,还问她是那一家的,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她是公主买来的。”徐常很生气,语气冰冷地替云霓回答,杨威当时就是一身冷汗,喝的有点昏头地他立刻便清醒了。 “难怪唱的这么好,公主调教出来的人啊。”说完这话,又是一身冷汗,云霓一个唱曲的,用得着公主调教吗?公主要是调教这个,那公主是什么人? 杨威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么不会说话,他急得差点咬了舌头,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是说,也就是公主跟前,才有这么出色的歌女,一般人家,见所未见。” “杨将军跟廖家那位爷出征的?”振声见他越描越黑,把话题岔开了。 “廖家大老爷。呵呵,当年大老爷征战有功,这才有了皇上赐婚。”想一想,这位的妻子和那位还是姑侄,便对振声笑了一下,“为陈大人效劳,也是为廖大老爷效劳。” “这个歌女,本是莫阳人,公主看她可怜,把她从扬州带过来,又帮她找到了父亲和弟弟,许家老五是她杀母的仇人,她不敢回去,又跟我们到了这里。眼下我们要去官城,再带着她不合适,我想拜托将军,等许家事了,你帮我送她一家回去,若能托人找个事儿,让她一家温饱,那更功德无量了。” “这怎么可以,这可是公主的人……” “公主是为了救她,现在既然事情已了,就没必要纠缠不清了。” “那她后面的生活……” “我们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再管了,她想怎么过,都是她的事儿。” 振声觉得,不管自己多喜欢音律,也没必要养着这么个美貌歌女。云霓是个麻烦,迟早会出事儿。 送走杨威,振声给馨儿说了云霓的事儿,他有点愧疚地说:“也是一时起意,没和你商量。“ 馨儿大度地一摆手:“她唱的那些曲子,都听烦了,咱们想听新曲,重新找人就是。” 振声放下心来,命令安心做好准备,第二天就往官城去。 山路崎岖,馨儿只能坐两人抬的滑竿,蜀中虽然道路不通,景色却好,馨儿一路上有精神便四处观望,没精神就坐着打盹,倒也不嫌无聊,行了几天的路,终于到了地盘。官城繁华的令振声一行人很意外,他们没有住驿站,而是找了一家宽敞干净也比较清净的客栈,花钱包了下来。 休息了一天,馨儿便让振声带她去赌场。 “太太公主,找人他们几个忙活就是了,我们没必要掺和。” “老爷,你还是陪我去吧。”馨儿撒娇,她现在也才二十几岁,虽然和陈振声已经成婚十年,但振声很爱她,她就觉得撒娇挺正常。 “我看你对赌博着迷了,这不好。”振声还是挺温柔的劝着。 “我哪有,你还是带我去吧,这一天闷在客栈,也无聊得紧,外面的山水,咱们看了好几天了,我也不觉得新鲜。老爷,走吧。” 振声被磨叽得没办法,只好带人出门。 馨儿只去掷骰子的地方。振声只要听上一会儿,常常就能从声音辨出大小,馨儿练了几天,根本不入门,但振声为她赢了不少钱,她十分兴奋。馨儿不是爱钱,在云霓身上,扔了几千两银子,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就是喜欢那种赢钱的感觉。 一连几天,馨儿都要振声陪她去赌场,振声无论怎样劝戒,她都不肯听。 这天,无论馨儿怎样做,振声都不肯去赌场,馨儿生气了:“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振声皱眉,觉得馨儿没有以前那么可爱,馨儿虽然任性,但好歹还是能分出来,不好的事情,她不小心做了,经常很愧疚,振声略为劝戒,她就不会再犯的,这次,她对赌博的确有点上瘾。 馨儿要去一搏,徐常小心翼翼地看着驸马的眼色,劝了公主几句,无奈公主正在赌气,怎么说也不听,徐常只好让安心陪着驸马,自己带人保护公主。 振声在客栈实在不放心,一个时辰之后,还是让安心帮自己换了衣服,去了一搏。 馨儿刚开始下了几注,都输了,徐常让她住手:“老爷没在,主子对这个不在行,玩会就行了。” 馨儿不听还好,徐常一提起振声,她更是火大,振声一直对她又宽容又耐性,这次竟然说什么也不肯听,她生驸马的气了,其实,馨儿明知道自己不对,也知道自己有点迷恋上了赌博,可她正在兴头上,不让她玩,她难受地很,晚上回家,她的脑子里还尽是赌场的东西呢。 “看好大小,押好离手!”庄家摇出了骰子,放了下来,馨儿胡乱地押了个大,竟然赢了,她高兴地抓起赢来的牌子,对徐常笑了一下,“看,赢了。” 徐常不敢说话,馨儿转身准备押下一把,徐常苦笑了一下。 馨儿这会儿手气突然特别好,竟然连赢了五把。 “主子咱们回去吧,赌场讲究见好就收。” 馨儿怎肯,吴会低声说道:“咱们换个玩法吧。” 他们这么一说话,这一把押大小,馨儿便没下注,庄家似乎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 吴会和徐常费了很多口舌,干扰地馨儿下一把又没有下成。 “不来了,走了啦。”馨儿生气了,赢来的牌子都不拿,转身往外走,吴会赶紧跟上,徐常瞪了他一眼,抓起牌子跟着出来,结果牌子都没兑换,直接回了客栈。 “哼,你今天没去,我赢了好多。”公主还没进门,便对着作为书房的客栈房间说道,进去才发现振声不在。 “老爷带安心出去了,出门没交代。”彩霞有点忐忑,驸马还是很少发脾气的,这回出来,已经两次了。 “不管他。”馨儿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彩霞和云霄帮她梳洗过了,又换好衣服,虚扶着她在床上半躺着。 振声回来了,却去了书房,馨儿知道他还在生气,便有点恼羞成怒。 “太太,今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蒸鳜鱼。这里是水乡,鱼买来时,还会蹦呢。”彩霞没话找话,想要转移主子的注意力。 馨儿觉得她说的话很无聊,看也没看彩霞一眼。 “太太,徐常说你今天赢了好多牌子。” “别提他,竟然把牌子拿回来,都没兑成银子。”馨儿觉得徐常办的这事很荒唐,刚才在路上,她还觉得无所谓呢,反正她下午还想去。 吃了午饭,馨儿打算小睡一下,可惜,她竟然一觉到了申时中,起来身上也觉得没有精神,去赌场的事儿就算了。 第二天,馨儿还是没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她非常烦闷,彩霞云霞都落了她的训斥,徐常胆战心惊地替彩霞上了茶水,馨儿百无聊赖,十分不悦。 吃过午饭,振声看馨儿没去赌场,拿着棋盘过了,和她下棋,馨儿的情绪才好了。 第三天,馨儿又央求振声和她去一搏:“还有很多牌子没用呢,这次去了,无论输赢,我们把牌子换了,我就再也不玩了。” 振声见她这么说,便不计较她以前,和她换了衣服,一起去了一搏。 振声很准确地听出了一个大,示意馨儿押上。 这次他们赢了,馨儿高兴得很。 空了三把,振声再一次要她押大,又赢了。 紧接着,振声要押小,馨儿竟然把手里的牌子全放了上去,桌子四周的人,都看了她一眼,庄家的脸上,都有点不自然。 宝局打开,竟然是个大,馨儿一看输了这么多,马上不高兴了,非要振声赢回来。 “好啦,刚好咱们也不用换牌子了,多好,回去吧,我饿了。” “那你下午要再陪我来,我要把牌子赢回来。”看振声阴沉了脸,馨儿气得跺脚。 “这家赌场出千,刚才肯定是大的,我们赢不过他们的,还是走吧。”振声轻声劝她。 “那你何不揭穿它。” “没有用啊,开赌场哪有不赢钱的,是这些赌徒想不开,是输输赢,对他们来说,结局都是一样的。咱们不用凑这个热闹了吧。” “可我,刚才输了很多。”馨儿非常不满,嘟嘟囔囔让振声带出来了。 回家之后,馨儿在振声跟前软磨硬泡,想要再玩几次,振声最后又开始皱着眉不说话,不理她了,她才作罢。 接下来几天,馨儿虽然没去赌场,但却动不动发脾气,振声尽量隐忍,觉得她过了这一阵,便不会再迷恋这个,没想到,这天早上,馨儿叫了徐常,去了一搏。 安心求了振声好久,振声都不肯再去赌场,但他又着实担心妻子,毕竟赌场鱼龙混杂,馨儿真的有事怎么办? 安心最后连哄带拉,给振声换了衣服,两人来到一搏。 押大小的那个桌子边,围满了人,安心和振声有武功,三挤两挤,边站着桌子前面。 人们围观,竟然是因为馨儿,她大概输急了,竟然把手腕上戴的镯子搂了下来。 “客官,这里不收实物,请去换了牌子。”庄家劝她。 徐常挤进来,递给妞儿一把牌子,妞儿看也不看,全放了上去,里面有个红牌子的,那代表三百两银子,这里很少有人一把下这么大的,振声听见一片吸冷气的声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十章 蛇吞象 振声听见摇骰子的声音了,确定是大,他挤到赌桌跟前,见馨儿押得是大,本想挤到馨儿身边,忽然看到庄家站立的姿势奇特,他心中忽然警铃大作,一个跃起,跳到赌桌后面,庄家脚前蹲了一个人,正在做手脚。 安心和吴会也跳了进来,吴会把盖着骰子的瓷盅揭开,赌桌跟前的人立刻爆炸了。 瓷盅下面,是个圆孔,盅底子和骰子不见了,安心把地上蹲着的人抓到桌上,不见的东西正在他手里,很显然是在动手脚,徐常和小贵几个,已经拥着馨儿离开,赌场此时很乱,幸好他们武功不弱,这才能杀出重围。 “老爷出不来怎么办?”馨儿还担心振声。 “主子你先回去,我再回头救爷,不然,大家谁也走不脱。” 一出赌场的大门,徐常也顾不得冒犯不冒犯了,他和吴会,伸手托起馨儿,把她塞进马车,车夫便急急赶着马车往外走。 前面的路上,来了一群大汉,急急忙忙往赌场赶,领头的那个,还看了馨儿的马车一眼,但他没有拦阻。徐常见事情顺利,心里略为放松。 来到官城最大的那条街,吴会和徐常反复查看,见没人跟踪,吴会说道:“徐常,你送主子回去,我返回帮驸马。” 徐常觉得这些天馨儿来的次数不少,他唯恐有人看见,毕竟那儿人少,客栈也不安全,就决定暂时待在这闹市,他说道:“我和主子就在上面茶楼里等着,你快去吧。” 吴会明白他的意思,便摆手带走了一半的人。 一搏赌场已经乱了套,里面的人想要出来,门口几个大汉拿着齐眉的木棒,拼命拦阻,里面还传来呼喝声。吴会向跟来的几个人低语了几句,他们假装好奇,从不同方位向那几个大手跟前靠拢。, “过来干嘛,找死!”一个大汉发现了他们,不等他再说话,吴会一摆手,他们一拥而上,抢了短棍,照着大汉的后脑勺便磕,一个两个,这几个一倒下,立刻被拖到一边,赌场大门便有人流涌出,大多数四散奔逃,吴会他们守在门边,看到有人倒下,立刻拉开,防止有人被踩死,但受伤的人还不少,几个被拉出来的人,都躺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过了能有一刻钟,里面的人没有那么拥挤了,一些人却是爬着出来的,显然受了伤。吴会打头,带着几个人进去,里面躺下的人也不少,还有人在打斗,可他看了又看,就是不见陈振声,吴会的冷汗立刻湿透了脊背。 安心也没在,梁明一脸的血,正和一个瘦高个对打,吴会趁其不备,用棍子对着那人头部就是一下,瘦高个连喊一声都没有,便倒下了。 “爷呢?”吴会问。 梁明指了指赌厅一角,似乎都来不及说话。拉着吴会便朝那个方向跑去,吴会这才发现那里有个小门,紧紧关着,有人喊了一声梁明,扔来一个棍子,梁明和吴会,举着棍子对着门猛一冲,那门发出闷响,却并没打开,他们又来了几下,听得木头脆裂的声音,在下一次冲击时,小门终于破开,吴会警惕地看了一下,这才冲了进去,他们的人,也跟着冲进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吴会还在考虑往那边冲,就听到安心的声音从上房传出来:“哈哈,笨蛋,看招!”接着便是一声什么倒地的闷响。 梁明和几个人守在外面,吴会带其他人冲了进去。 上房大厅的地上倒了几个人,一个个身材高大,驸马爷陈振声和安心带几个人站在屋里,有两个大汉,守着侧边的一个房门。 上房中间是厅,两边各有房间,所谓的一明两暗格局,左边的房间门开着,大概里面没人,右边这个,里面不知道是谁。 吴会正在猜测,房门打开,出来一个半老头,黑黑瘦瘦的,略有点驼背。 “各位!”他抱拳,“各位大爷饶了我们,你们输了多少,我们一概退赔,事到如今,我们的人也被打了,场子你们也挑了,求各位大爷就此作罢,饶了我们吧。” “里面还有什么人?” “是内子,不方便见大家,求求各位,饶了我们吧。”他说着说着,跪了下来,开始磕头。 “里面的人出来!”吴会唯恐有诈,还是喊了一声。 屋里的人既不说话,也不出来。 小贵跑到门口,往里看了看,进去拖出一个人来,果然是个女人,穿着素色衣衫,双手抱头瑟瑟地抖。 “今后不许再开赌场害人!”打了半天,竟然这样的结局,振声教训了两声,转身往外走。 吴会却不停地回头看,他们都出了上房的门,他还那样,安心有点疑惑地看他一眼,吴会忽然一个箭步窜了回去,就听见里面的女人一声尖叫,振声他们停步,迅速转身,吴会已经拖着那人出来了。 “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是公主要找的人。” “我不是……” “沈良玉,别装了,你虽然有易容,但你耳朵有个豁口,却是没法瞒过的。”吴会说着四下寻找,小贵不知从哪端出一盆水来,两人压着她在水里一通很洗,故意描粗的眉毛变细变淡,宽厚的唇也变薄了,鼻子有点塌,皮肤很白,已经有很多细小的皱纹。 “就是她,就是她。”他们都曾经是宫里的人,和沈良玉打过照面,认识的就不止一两个,沈良玉颓然坐倒,耷拉着脑袋。 里面那个老头,这时也不放过了,有人进去,把他也押了出来。 振声还没想怎么收场,只是觉得先把人带到馨儿那里再说。他们刚走到赌厅,就听见外面喊喊叫叫的:“里面什么人,都给我出来,东城兵马司刘老爷到!” 振声他们都站住了,等着外面人进来,外面人吆喝了两遍,大概还奇怪里面的人竟然不出去叩头见礼,有一个冲进来:“刘老爷来了,还不出去见礼!” “大胆,让姓刘的进来!”安心喝了一声。 外面好一阵沉默,接着,一个穿着八品武官服饰的人进来,见里面的人全是便衣,便站着没动。 安心拿着一个腰牌,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这是振声出京之前,向皇上请旨,给这几个办的身份腰牌,安心在宫里是六品,所以腰牌也是六品,不过却是武职的。 “见过大人!”那人跪下磕头行礼,姿势标准,神态不卑不亢。 “起来吧。”振声说道,“这两人聚众赌博,我带走了,善后事宜,你来处理吧。”他抬脚便要走人。 “且慢,大人看着面生的很,不知在哪里高就?”来人一边站起来,一边问道。 振声理也不理,只管往外走。 “你还不配问!”安心不耐烦地说了一声。 “慢着!”来人十分不悦,他阴沉地说道:“知道这个场子是谁开的吗?我虽然不配问你们是谁,但鲁大人那里,卑职还得答复一声,就请阁下留下姓名吧。” “鲁大人?可是官城守将鲁文斌?” “正是!”来人摇头晃脑似乎正要说这鲁文斌是何许人,振声冷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来: “鲁文斌不过是鲁家旁支,仗着皇后恩典,得了这五品官衔,他竟然不思报效皇家,敢无视朝廷禁赌之命令,堂而皇之开赌场敛财,他就不怕王法吗?” 来人惊讶地看了看振声,哂笑了一声:“王法?君不闻刑不上大夫?有吴大人在朝,鲁家的人就安然无虞。” “田大人何在?他就不管吗?”田昆仑回京,他的侄子前不久被派到这里,这官城防务,就是他的部下。 “田大人?他惹得起吴大人?估计他的折子,还没到京城,这边的官帽就被搂了。”这个小破八品官儿,说话的口气却是冲的很,安心都有点按捺不住了,见主子无动于衷,他才勉强稳住自己。 “田宇宽也太没出息了,难道连这点官威也没有?枉费皇上对田家恩宠有加。哼,要是田昆仑大人在此,鲁文斌的人头早就落地了。”振声气恼地说到,他认识田宇宽,当时觉得这小子还有点气势,没想到当官却是如此缩头缩脑。 “大人,你别兜圈子了,鲁大人还等着卑职查明这里的情况,带肇事者去回话呢。” “好吧,那你就带我们爷走吧,我们等着看他被吓破狗胆的样子。”不等振声回答,安心便讥笑道。 吴会做了个手势,振声在他慢慢移到跟前时,嘴巴轻轻动了一下,他慢慢往角落里缩,最后趁人不备,从侧门进了刚才那个院落。 这个八品官略有点犹豫,但他没多一会儿,便认定是威胁他,他再次趾气高扬地要振声他们跟他走时,安心不耐烦地说道:“前面带路,我看你们鲁大人,一会儿恨你带我们过去时,你怎样下场。” “别啰嗦,走啦。”八品武官不肯前面带路,他还想来个押着人走,安心踹了他一脚:“走!爷今天是要会会这个鲁大人了。”他很鄙夷这位不长眼的,伺候的人都六品了,你这个鲁大人也不过五品,难道还想来个蛇吞象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官司 “你姓刘?刘什么?”安心问道。 那人有点恼恨地瞪了安心一眼,就算比你官儿小,那也得称一声刘大人的,难道叫名字吗?可安心刚才那一脚,他并没有感到疼,但全身却觉得平地飘了一下,他没事也拿刀枪抡几下,手下看见了,也会恭维一声好功夫,现在他知道什么叫三脚猫了,那就是自己那胡抡的。 安心问他,不过是表示轻蔑而已,见他鼓着腮帮子不肯说,也不再问,哈哈笑了两声,跟着陈振声后面往前走。 “敝姓刘,忝为东城兵马司巡守。”出了门,这人见振声器宇轩昂,卓尔不凡,心里也有点打鼓,害怕真的是什么大官儿,就走在振声身侧略往后一步,点头哈腰地自我介绍。 “鲁大人关照你照顾他的生意吗?”安心问。 “啊!”想想,回答有误,便打着哈哈,“也不是啦,卑职得知是鲁大人产业,自然多加照顾。” “你照顾什么了?架都打完了,场子也挑了,你怎么才来?”安心调侃他。 “啊?哦,嗨,那是你们武艺高强,一般人在这里闹事,哪有这么快捷就能完事的?” “鲁家的下人都跑来半天了,你才到,肯定故意推诿,别辩解了。” 姓刘的急得直擦汗,嘴巴不停地辩解:“不是这样的,我正带人在外巡逻,等人报给我,我过来,肯定会迟了的。” “在外巡逻?在外耍子,说,喝酒还是听曲儿?” “不是啊,我哪敢啊,田大人御下很严的。” “再说谎,滚一边去,田大人还不值当和你过招。” “真的,田大人一来,就把西城巡守打了军棍,二十下,腿都折了。” “为何?” “就是因为他喝花酒啊,田大人很狠的,你们不知道。” 安心和这刘巡守一路没话找话,很快来到东城司衙门。 衙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有个穿着杭绸直缀的人刚从车上下来。 “杨管家!”刘巡守跑得飞快,点头哈腰地一脸谄媚,那人哼了一声,刘巡守便低声很快地说了几句,杨管家朝这边看过来。 “什么贵人,我看,一人二十板子,贵气都不见了。”杨管家声音阴测测的,虽然很小,这几个还是听了个清楚, 刘巡守抓耳挠腮:“这个我不敢,有人带六品的腰牌,我看,还得鲁大人出面才行。” “哼,没出息,杀猪蔫用牛刀!” 杨管家话音未落,便被结实地摔倒在地,安心一脚踩着他的胸口:“你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我立刻送你见阎王。信不信?” 杨管家在官城,大概还没碰上过这么硬的碴口,不仅摔得七荤八素,还让人这么指着鼻子很训,顿时脸颊紫涨:“放开我。” 他狼狈地爬起来:“等会见了鲁大人,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行,我们在这里等着,你赶紧把你那主子叫来吧?我看你狗仗人势是什么模样。”安心的话,引起周围几个的哄笑。 “把他们带到鲁大人的衙门!”杨管家命令刘巡司。 刘巡司胸部一挺,刚转脸看过来,安心阴冷的目光让他的底气顿失,他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到:“我恐怕不行!” 那杨管家看了看,觉得自己的话确实是强人所难了,这几个的气势,不弱于他的主子。 “你们是什么人?” “滚,找你主子来,你什么身份?还不配问我们!” 有些人就是这样,若是尊重了他,他便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趾气高扬不可一世,安心这么折辱于他,他反而不敢反抗,连一句撑场面的狠话都没说,又钻进马车里很快走掉了。 见杨管家也镇不住他们,刘巡守的态度完全变了,他哈了一下腰:“各位请进!” 振声一抬脚,梁明立刻钻到前面,他很快在里面巡视了一下,这才站在门口,躬身迎接,刘巡守见这阵势,心里更是胆怯,说话也更客气。 东城司衙门,也就一个像样的大堂是处理公事的地方,两边的偏厅只能算个过道,振声见没地方去,只好坐在大堂,不过,他并没坐在衙门主官的位置上。 刘巡守也不敢往那里坐,站在刚进门的地方擦冷汗,见身后进来的衙役一个个傻傻地愣着,气恼地骂了一句,嘱咐道:“赶紧给大人泡茶去!” 过了半时辰,鲁文斌才姗姗来迟,一看陈振声对他理也不理,马上很不高兴,他好歹还有几分理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黑着脸问道:“请问阁下是什么人?” 安心把腰牌亮了一下:“鲁大人,你违抗朝廷禁令,私开赌场敛财,是不是领罚来了?” 他一指刘巡守:“罪犯已带到,你还不升堂理事,难道要田大人打你二十军棍才高兴?” “哪个敢审我!”鲁文斌的话还未落音,就听见大堂外传来洪亮的一声: “我来试试!”进来的,安心他们不认识,陈振声却不陌生,田宇宽。 他看到陈振声先是一愣:“是你?”脸色变幻了一下,才跪地行礼:“参加驸马爷!” “起来起来,我搅了你的安宁,理当给你赔罪才是。”陈振声很不好意思。 “卑职将将上任,很多事情还没有理顺,让驸马爷看笑话了。”田宇宽脸色很不好看。 “我今天是闹事的嫌犯,你还是处理公务吧。”振声对他抱拳。 田宇宽也不含糊,回了一个揖:“如此,得罪了!”他径自走到画着青天碧海的屏风前面,在主官的位置坐下,忽然一拍惊堂木:“升堂!” 跟着刘巡守的衙役,一时震惊得脚步慌乱,有些人甚至是踉跄着跑到位置,拿着水火棍捣着地面:“威武——” 看到陈振声一脸严肃地站在堂前,田宇宽心里略为舒服了些,他指着振声刚才坐的椅子:“陈大人请坐!” 安心讲了事情的经过,只把馨儿那部分略去不提,刘巡守在田宇宽威严的目光下,也不敢有所隐瞒,结结巴巴说出鲁文斌让他帮忙维护赌场的事儿,沈良玉才逃过来不久,回答事情的都是刚才抓住的 老头,鲁文斌在这么多人证面前,也无法抵赖,但他自恃有家族维护,便梗着脖子,死后不肯再供词上画押。 “摘了他的顶戴,扒下官服,给我拖下去打,什么时候他画押,什么时候停下来!” 鲁文斌没想到田宇宽竟然敢这么对付他,他气恼地用手指着:“你敢!” “先把他的两个指头掰折了再说!”竹签落地,衙役便涌了上去,不要说打板子,两个指头还不知掰折了没,鲁文斌便杀猪一样地叫起来:“田宇宽你等着,我表哥有你好看的!” 田宇宽黑着脸不说话,衙役拖着鲁文斌下去,没听见板子声音,却有衙役大喊着跑过来:“大人,罪人愿意画押!” 田宇宽拿着供状,一拍惊堂木:“鲁文斌罪恶累累,今天才只是其中一桩,先暂且收监,等收集其全部罪行,再行审判,退堂——” 振声见事情已了,抬手行礼,没想到田宇宽先说话:“陈大人请!” “田大人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衙门,陈振声还未出声告辞,田宇宽先说话了:“来了这么久,竟然不吭不哈,杨威一个奴才都比我强吗?” “我们纯粹游玩,不想惊扰地方,今天也是不得已。”见振声的确有点不好意思,田宇宽口气才好了一些:“找个地方吃饭去?” “哦,改天吧,我还不知道公主在哪儿呢,刚才太乱。” 田宇宽脸色骤变:“不会有事吧?” “不会,不会,有妥贴的人护着呢。” “那,就此别过,我后天沐休,在家设宴,等你们过来,你不要说找不到我的后衙。” “行,届时一定会去叨扰。” 田宇宽和陈振声也是小时候玩过,现在他用老朋友的口气说话,也有拉近两人关系的意思,见对方没有嫌弃,还对他挺尊重,心里一高兴,他又抱了抱拳,送振声上了租来的马车,这才转身接过手下递来的马缰,翻身而去。 安心去找了田宇宽之后,便去茶楼见徐常,和他一起护送公主回客栈。 馨儿十分牵挂振声,同时也很是内疚,觉得都是自己惹的祸。振声回到客栈,先梳洗了一通,这才准备吃饭,他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回家都没怎么说话,让馨儿更是难受。 晚上,振声很认真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写出来报给皇上,他在信末,非常难过地说,不来不想打扰地方,不想让人觉得他仗势欺人,给皇上添麻烦,但事情逼到这份上,他不得不为馨儿着想,不得不动用地方。他还很隐晦地给皇上说,有人竟然假借皇亲国戚的威风,横行地方,实在是大秦安危的祸害,他恳请皇上应该多加注意。 馨儿在房间等驸马和她休息,没想到云霞来了:“公主,驸马在书房,我看一时来不了,你还是先睡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有凤来仪 “哦,没事,我还不累,再等会儿。”馨儿假装无所谓地摆弄着棋子,自己和自己下棋玩。云霞给馨儿重新换了茶,又在她旁边放了她爱吃的小点心,这才悄悄退出。 馨儿哪有心思下棋,她的眼睛不停地飘向沙漏,可惜,那沙漏就像堵住了一样,好久也没下去多少。等人的时间是最漫长的,馨儿觉得度日如年,好几次都想起来去书房看看,驸马到底在做什么。 彩霞进来了,悄悄替馨儿换掉凉茶,见馨儿抬头,小心地说道:“安心说,驸马在写奏章,好像很难写的样子,写写改改,费了好几张纸了呢,一会儿肯定还得誊写,一时是过不来的,公主先歇了吧。” “你们先下去吧,我再等会儿。”馨儿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委屈,以前,自己不管出什么错儿,驸马都能原谅的,这一阵儿,动不动就不理她,还是嫌弃她了。想起云霓娇嫩的模样,馨儿的心里更是酸涩地难受,她恨恨地揉搓着帕子,心里埋怨着:喜欢就喜欢吧,我把人都给你弄来了,你还矫情,又把人放了,害我白花钱不算,你还更是来劲了,这不是故意折磨人嘛。 那丝帕似乎便是陈振声,馨儿又揉又搓,纠结了半天。心思便又转到今天自己强自去赌场的事儿上。她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任性了。 “哎呀,我这是怎么了,怎地竟会迷上赌博呢?惹了驸马生气,自己还不占理,不管谁知道这事儿,都会说我不好,唉,皇兄知道,肯定会骂我吧?”她忍不住嘟囔,一想对自己很宽容的公公和婆婆,馨儿自己也觉得有些羞愧:幸好没有和公婆在一起,这让他们知道了,还不羞死人啦。 自怨自艾了半天,更漏真的过了一个时辰,可惜,驸马还是没影儿,云霞小心地进来,探询地看着主子,见馨儿抬头看她,赶紧说道:“安心说驸马开始誊写了,若是顺利,再一刻多钟。” “哪有那么快啊,驸马的字写得好,皇兄要他每天写,无非就是想要欣赏欣赏,驸马也知道这个,每次写字最是精心,半个时辰能写完就是好的。”毕竟有了等待的目标,馨儿来了精神,指着对面的椅子:“和我下一盘。” 云霞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她明白陪着下棋能让公主不那么心焦,便温顺地坐了下来。 这下时间过得略快些,云霞尽力和公主对抗,竟然熬了半个时辰,可是驸马还没过来。 “不等了,伺候我休息。”馨儿说话的尾音,都有点哭腔,她也说不清为何这么委屈。 云霞小心地把馨儿的头发打开,轻轻梳理,直到馨儿觉得舒服了,这才松松挽起,又帮她换了宽松舒适的衣服,伺候她躺下。 屋外传来脚步声,很轻,房门被推开了,看到馨儿睁着大眼,振声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说过不要等我的,你不累吗?” “没事呀,我不累的。”馨儿赶紧温柔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多疑了,驸马这不是好好的? 馨儿让云霞退出,起来帮驸马梳洗,又换了衣服,这才一起躺下。 “田宇宽让咱们后天去他家呢,明天咱们在街上转转,看买什么礼物去比较合适,早点歇了。” “嗯!”馨儿此时心里很满足,刚闭上眼,便打了个哈欠,神智就迷糊了。 晚上睡得晚了,早上便起不来,馨儿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这才让彩霞梳洗。振声已经在院子里打了一通拳回来,他拿了要穿的衣服出去,大概想要安心帮他擦洗再穿吧,天气不那么热了,但这里的气候还是潮湿,他打拳肯定会出很多汗的。 吃早饭时,馨儿把伺候的人支开,很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驸马,我再也不赌了,你原谅我吧。” “嗯,原谅,我的馨儿最是明白道理,我就知道不会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的。” “那你还生我气,哼!”馨儿撅嘴撒娇。 “我那是担心你!”振声强调。 看他真的拧起眉么,一脸忧心,馨儿赶紧伸手轻轻怕了怕他的手背:“我再也不去那里了,你不要担心好不好?” “嗯!”振声还给馨儿一个笑脸,“咱们在这里再玩几天,就继续往南走,那边的风光更好呢。” “真的?好啊!”现在振声说什么馨儿都觉得好,两人吃过饭,馨儿换了男装,准备去逛街,虽然蜀中的街道上也有很多女子悠然地走来走去,振声还是觉得馨儿穿男装更安全。 馨儿现在,觉得驸马的任何决定,都是非常有道理,她总是很高兴地听从他。 刚吃过饭,他们不想立刻坐马车,便携手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街上,这里不是城中心,离很远才有一两个铺子,也就卖些油盐酱醋和杂货,生意都比较清淡,街道没有多少人。 听到鞋子踩在石板上发出轻轻地怕怕声,静谧温馨的场景,让馨儿心里涌出一股安心甜蜜的感觉,她刚扭头对身边的丈夫微笑,忽然看到旁边大树下的石凳上,放着一个襁褓。 “看,谁家的小孩子?” “哇——”似乎是对馨儿问话的回答,那孩子大哭起来。 偏巧跟前也没有人家,几个人围过去,谁也不会带孩子,大家互相看着,一时无措。 “看,有封信。” 安心眼尖,伸手把信抽出来,递给陈振声。 “念!” “生于贫家,糊口艰难,期望有缘人,和她成一家。丙辰年八月十二子时中” “这么小的孩子,还不到一个月大呢。”今天云霞和彩霞也跟着,她俩在小声地嘀咕,虽然不会抱孩子,但女人对孩子总有一种天生的亲近,云霞先伸手,抱着孩子哄起来,无奈这孩子越哭越大声。 “大概是饿了。”振声猜测,“安心,你到街上看看,哪里能雇个奶娘。” “是!”安心跑了,这几个也忘了上街采买的事儿,对着孩子七嘴八舌。 “我们回去吧,孩子太小,天气有风呢,在外面时间长了,吹着了。”彩霞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拥护,馨儿带头,一群人又折了回去。 客栈的掌柜被唤了过来,云彩求他叫来掌柜娘子,帮孩子清理干净,又喂了些米粥上面的汤,小家伙不哭了,转动着大眼四下瞧着。 “哎呀,好狠心的娘啊,这么漂亮的囡囡,竟然不要了。”掌柜娘子抱着孩子,感慨地说道。 “这孩子还漂亮?”云霞看着那红脸蛋,有点奇怪地说。 “哎呀,不懂了吧,这会儿红皮肤,长大才白净,这可是很白很白的一个妹子呢。” “瞧她眼睛多大,黑黑的跟个桂圆仁儿一样,像不像大姐?”振声问馨儿,两人对着小婴儿看了半天,越看越像。 “是不是老天送给我们的?侄女像家姑啊。”馨儿附在振声耳边低声说。 或许是馨儿想要个孩子的心思太重,或许两人都觉得这是缘分,振声也觉得这是老天的意思,下午,安心竟然真的找来了一个奶娘,馨儿这才和振声上街给田宇宽买礼物,他们没什么心思,也就匆匆来去,回来便守着那小孩子。 奶娘崔氏,说一口此地话,比划着才能和馨儿沟通,就这,到了晚上,馨儿还是学会了抱孩子,还给振声讲了好些怎么养孩子的知识,把振声惊讶的不行。 接下来几天,馨儿不管是去田宇宽那里做客,还是和振声一起出去游玩,都显得心不在焉,她不是担心小孩子在家奶娘照顾不到,就是担心万一需要什么,奶娘不敢说,让孩子不舒服了,最后,她干脆给振声摊牌: “我不想逛了,咱们回吧。”看到振声扬起眉毛看她,馨儿撅着嘴,“咱们出去玩耍,幺妹子在家我不放心。” “那我们今天就不出去了。你也别幺妹子幺妹子的叫了,咱们好好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好好好,我也是这意思。” 两人把形容女子美好的词语,写了一大页,每个都还觉得不够好,最后,云霞、安心、徐常等等都加入讨论,争了一上午,还是没结果。 “公主,我觉得还是跟姑奶奶一样,叫个招娣呀什么的,你们两人儿女成群,将来幺妹子也有伴儿啊,不然,没人陪着玩儿,长大也不能像三爷和姑奶奶这样,对驸马关心体贴。”彩霞家里就姊妹一大堆,她觉得还是姊妹多了好。 馨儿也觉得这好,可是她挑不出合适的名字,大姑子已经叫“唤弟”了,她的孩子,不能出现这样的谐音,这可怎么办? “公主,叫她先锋吧,你的孩子,她第一个打先锋,后面弟弟妹妹都跟着来了。”也就是徐常能想到这样的名字,所有的人都对着他“嘘!” “我就觉得这个好,你们别嘘我,有本事自己想个好的!” “叫仙凤,她就像天上的凤凰飞到我和驸马的身边,来给我们做女儿。”馨儿这么说,徐常第一个赞同,振声也同意:“嗯,先凤,第一只凤,以后还有好多。” “好好好,驸马说得好,就是先凤,然后第二第三只小凤凰就会来到府上,公主驸马儿女成群。” 事情定下了,大家这才发现肚子饿的咕咕叫,厨师那边饭早就好了,他站在厨房门口,都张望半天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小心翼翼 振声坚持带着孩子继续游玩。 “我们再在外面住几个月,等回去了,没人能看出你不是孕妇,先凤在我们跟前长大,就没人敢说什么。” “这样好是好,可她这么小,怎能受得了这一路风尘,来回的奔波?” “不然,让奶娘带着她住这里,我们玩回来接了她走就是。” “不行,这个不行,奶娘不尽力怎么办?” “那我去找个院子,咱们租住下来,到明年开春再回去好不好?咱们这时候回去,到家已经是天寒地冻,孩子既要忍受一路风尘,又要适应咱们那里的冰天雪地,我看这样不好。” 馨儿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答应振声的提议。 安心、徐常又是牙行又是在街上到处搜寻,最后终于看上一个。官城气候潮湿,这里建的房子,都是竹子做的两层楼,人住二层,一楼做储蓄等,这是个有两个天井的套在一起的院子,刚好驸马夫妇住内院,他们住外院。 “公主,这是一个北方过来的大商人建的,格局就有了京城的味道,又是南边的竹楼,既舒适又合理,租金要的也不贵。我给主人说好了,你和驸马爷下午去看看。” 振声和馨儿租好房子住下来,回请田宇宽夫妇。田家虽然比不得赵家廖家,他们祖上是赵家的家将,但田昆仑在西疆立功之后,从镇守一方的将军做起,最后升到都督,在致仕前的最后两年,皇上特地恩典他进京辅佐,也算是官居一品的阁臣了,田宇宽,和陈振声在一起,就没有卑谦之感,再加上家里世代习武,武人的直爽和豪气,让他和振声之间很快便相处融洽。 田夫人见馨儿,还是很紧张的,毕竟,这可是皇上唯一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外界又传先皇对这个女儿,比儿子还要喜爱,她的内心,觉得馨公主必是一副骄傲不可一世的姿态。没想到馨公主对人挺和气的,尤其她爽朗明快的性格,让田夫人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立刻安宁平和起来。 田宇宽和陈振声差不多大,已经有三个孩子。馨儿没有孩子,京城的官宦人家多知道,田夫人也没敢带孩子过来,没想到馨儿房间一股小孩子的奶味儿。不知道是看出田夫人的疑惑,还是馨儿亟不可待想让人看到她的宝贝先凤,她招手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刚出满月。” “哎呀公主,你也不说一声,我怎么也要找人好好替你调养,你初来乍到,不适合南国气候,身体可要保养好呢。”田夫人根本没往别的地方想,她嘴上一边说,一边从奶娘怀里抱过孩子。 “哎吆天呀,我见过廖七夫人几次,这和她姑姑真像。”她仔细端详孩子,“公主,孩子眼睛鼻子那儿那儿都像姑姑,就是这眉毛像你,有股子英姿飒爽的味道。”田夫人并不是有意巴结,这的确是她自己的观察,但这话让公主心里非常舒坦,她对这个田夫人顿时有种知音的感觉,心里很自然地愿意和她亲近。 刚出满月的孩子,也就玩一会儿,便又睡了,田夫人把孩子交给奶娘,让她喂奶,嘴里还是称赞不已。她很会做人,知道这时候说关于孩子的话题,就是最好的和公主相处的方式,果然,馨儿开始向她讨教带孩子的经验,两个女人嘀咕到分别时,还有点意犹未尽。 约好了过几天再来拜访,田夫人告辞离去,馨儿现在一心扑在抚养先凤的事情上,喜欢赌博的那个心思,早丢到爪哇国去了。 振声把收养先凤的过程,写信告诉了皇上,并且还恳请保密,皇上接到信件,苦笑不得,妹妹没有孩子,可以从家族里过继一个,这不明不白抱养一个,连族谱都不好上,更别说皇上给封诰了,他不好说什么,毕竟妹妹没孩子,现在这么喜欢捡来的这个,他还能怎么办?既不封也不说不认,就先这么搁下了。 馨儿和振声,对皇上的态度没有多想,一心一意照顾小先凤。 有田夫人指导,馨儿的育儿经越念越好,转眼就是过年,先凤已经过了百日,小闺女让馨儿照顾的白白胖胖,身子骨也很结实,经常一个人在床上骨碌骨碌滚来滚去地玩儿,不哭也不闹。田夫人最小的儿子比先凤大三岁,她也极喜欢先凤,好几次都有结个儿女亲家的意思,但又怕被人诟病是攀附权贵,话顶到唇边,说不出来。 田夫人帮馨儿重新找了一个奶娘,这个能说带蜀中口音的官话,和馨儿的沟通变得容易许多,她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奶娘的,平日里也有眼力,不仅馨儿觉得不错,和云霞彩霞以及安心徐常都相处融洽。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春风拂面不知寒,馨儿亟不可待地想回京,她们出来一年了,还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母后,她真的十分想念了,尤其是,她更急着,把自己的宝贝让母亲瞧瞧,这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在心里,她依然觉得这就是她的孩子,是老天假别人的肚子送给她的孩子。 振声见她如此急切,便让安心、徐常去雇了车轿,先行陆路,到了山路崎岖处,再坐滑杆,然后行船。 馨儿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坐船,晕船很厉害,振声想要停下休息,或是换成陆路,无奈馨儿归心似箭,非要说自己能挺住,她自己发明了一个抗晕船的好办法,便是睡觉,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什么时候都能睡着,白天的大半都睡着,晚上也是一觉到天亮,只是吃饭得吃素淡些的,闻着荤腥便难受。 好容易进了运河,船行平稳了许多,振声以为馨儿能好些,谁知道吐得更厉害,他想在中途停下来,让馨儿休息休息再走,馨儿一想再一二十天便到家了,这一停下,说不定就是十几天,死活不愿意,两人争执不下,但馨儿身体不适,振声也不敢和她较劲,生气归生气,每天前前后后地照应着,唯恐她真的病倒了。 十几天的水路,把振声急得不行,中途因为大风,停了一晚,馨儿唯恐振声会借故停下,连上岸都不肯,振声哄了半天,这才在码头附近的客栈歇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 馨儿身体舒服,人还犯犟,让振声又急又无奈,好容易快到京城,船靠了码头,只有三五天陆路了,振声这才略为宽心。 第一天,馨儿仍然半睡半醒,她又晕车,这次驸马真的生气了,晚上住店,非要请个大夫,馨儿见他这么担心,这次倒是很配合,乖乖让大夫把脉诊病。 大夫号了右手的脉搏,又把了左手,还仔细问了饮食,最后却什么也不说,拉着振声出来,低声嘀咕了几句。振声让安心给了诊费,大夫走后,把云霞彩霞叫进房间,先是询问,接着很一顿训斥。徐常、安心他们,猜测是这两个没有照顾好,可若是吃的不对还是着了凉了,大夫怎么不开药呢?几个人猜不着到底为何,在外面抓耳挠腮地着急,公主要是有个万一,他们可都吃罪不起。 好容易彩霞和云霞出来,两人挨了一顿,脸都涨红着,偏偏一点也不难过,徐常第一个忍不住,亟不可待地问:“主子到底怎么了?” 那俩便笑。 “我们都急死了,你俩还笑,快说到底怎么了?” “公主有喜了,都快三个月了,驸马爷骂我两个不经心,我怎么懂得嘛。” 几个男人也不知道这俩到底有没有责任,反正现在是有喜事,一个个都咧着嘴傻笑。 接下来,无论馨儿怎么着急,振声却下令把马车全换成了牛车,这样行路虽然慢,但车却一下子不颠簸了,馨儿反正就是好睡,见这么更安稳,也不说什么,一路上无论是厨子还是伺候的,全都打起精神,事无巨细,无不十分精心。 馨儿以前喜欢抱着先凤,自从她开始孕吐和嗜睡,先凤大多都是奶娘带着,这几天,振声更是不许馨儿抱孩子,两人为此还龃龉了几句,其实就是馨儿抱怨,振声一个劲儿地苦求罢了。 “要不是先凤,肯定就没有我们这个宝宝的,你怎么不让我抱孩子?” “我哪有不让你抱,我只是怕你累着,等回了家,把凤儿放到床上,你和她怎么玩我也不说什么,现在这是路上,吃住都不好,你要是……,那怎么办啊,求求你,好馨儿,回了家,一切都好说。” “可我想她得很,我就想抱,抱一下一下下。” 振声被缠得无奈,只好做出让步:“我在边上护着,你说好一下的。” 先凤已经半岁了,小身板结实,抱起来沉甸甸的,尤其是她不停地东看西瞅,拧来拧去,抱她的人就非常累,振声小心翼翼地护着妞儿,唯恐她有什么闪失,把妞儿气得,只好把孩子交给奶娘,自己在一边逗弄。 振声这才咧开嘴巴笑着,和她一起逗先凤,馨儿不高兴得剜了他一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呵护 终于到了京城,喜讯早就送到了宫里,太后派了太医,就在家里守着,好好给馨儿把了脉,又向振声道喜,这才急急忙忙去了宫里回复,振声见连药都不肯开,知道一切正常,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为了不影响馨儿休息,他们回来三天里,所有的访客都被挡了驾,第四天,馨儿这才坐了车轿去宫里见了太后和皇后,皇上下朝,又专门到太后那里看过她,见她出门一年,人都精神好多,禁不住一脸艳羡地说道: “出去玩觉得怎样?外面的风景是不是和京城里完全不同?江南的饭食可能吃得惯?” “还好啦,外面的风景,刚开始还觉得新奇,后来就想回来了,若不是害怕先凤太小,我年前都能到家呢。” “哦,你的宝贝女儿呢?我瞧瞧,怎样的孩子把你们夫妇迷得颠三倒四的,驸马给我是信,后来都写得不精细了,还满篇都是你的女儿,今天是会走路了,明天是会笑了,若不是知道她是小孩子,还当她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正说着,奶娘抱了先凤进来,刚才给她把尿去了。 皇上看到孩子一愣,他狐疑地对着公主看了又看,禁不住问道:“不是驸马这小子对不起你,偷偷在外面生的吧?这和他家人也太像了。” “肯定不会,我给驸马抬通房和小妾,都让他拒绝了,这次还碰上了一个色艺双绝的女子,驸马都没有动心,还嫌我自作主张,不高兴了呢。” “你给是你给,他不想要那个呢?”皇上还是不放心。 “不会的,我给他说过,让他自己挑一个也行,我们成婚十年没有子嗣,他要是外室怀孕,莫说他了,就是我,怎么也得接进家门。何况,就算我想拦,也拦不得,搬出皇兄和母亲出面,他都是有理的。” 听妹妹这么说,皇上这才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在蜀中闹事的经过,馨儿不敢说实话,把自己去赌场的事儿摘出来,皇上却不依,一个劲刨根问底,馨儿发现他知道真相,只好含混又快速地说了几句,刚好皇太后出去了一下,馨儿这才不好意思地说实话: “是我惹的麻烦,我那几天也不知怎么回事,着了魔的想赌。驸马拦不住,生气不理我,我憋了几天,自作主张带了徐常出去,驸马不放心,追过来刚好碰上赌场在做老千骗我,就闹开了。” “等你生完孩子,给母亲磕头认罪吧,现在,先瞒几天再说。”皇上一脸恶作剧地笑,馨儿知道是哥哥逗她,这才放下心来。 皇上很忙,和馨儿在一起也没待多久就出去了,他现在疑心很大,出门就安排人查先凤的来历,但偶然巧遇捡来的孩子,怎么查得到她的亲生父母呢?一直到先凤长大,变得越来越不像妞儿,他才放弃了。 皇太后又传来太医,给馨儿把脉。 梅太医年纪大了,说话有点罗嗦,光发誓都说了三遍。 “太后啊,我敢发誓,公主现在身体很好。这怀孕着,比她去年没怀的时候脉跳得都有力,大概是出去游玩,少不得要走路,身体变得比以前结实了。” “那就好,你每个月,都去公主府上一趟,为公主把脉,记住了啊。” “记住了,记住了,我发誓,一定当心。” 馨儿看他花白胡子,一副糊涂模样,冲着皇太后只撇嘴。 “那你下去吧。” “是!” 看馨儿有点不相信的样子,皇太后很耐心地给馨儿解释:“这梅太医一门心思在琢磨医术上,二十年前都是这样的,看着糊里糊涂,但一说起诊病,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很睿智的,那时宫里人不放心他,常常背着他又唤别人,一旦病情反复,最后还得吃他开的药才好,慢慢人们都只信他了。”馨儿这才收起轻慢之心。 辞别太后,馨公主返回府里,大姑子的帖子已经送来了,她要来看她,妯娌的帖子也来了,馨儿干脆吩咐云霞,安排她们一起来,一家人刚好也聚一聚。 廖家家大业大,妞儿又有三个孩子,每天是很忙的,但弟妹成婚十年,竟然带回一个女儿,现在又怀着身孕,让她再忙也要抽时间出来看一看,虽然弟妹身份尊贵,拥有女人该有的一切,但在她眼里,弟妹就是弟妹,比她小,她就得护着。 馨儿很理解大姑子的心思,每次她们见面,只大她四岁的大姑子,常常和婆婆的立场一样,她有回开玩笑说大姑子长了一颗老人心,大姑子也不着恼,下回对她,还是一副老母鸡的样子,把她当小鸡娃一样护着,她曾经给母后说过这话:“母亲,人家都是一个娘,一个婆婆,两人管着,我有三个呢,我的大姑子,活脱脱一个小婆婆。” “这才对了嘛,民谚有云:小姑子多事儿多,大姑子多婆婆多,你该庆幸自己只有一个大姑子呢。”皇太后有时也会和女儿开开玩笑,她本就是豁达的性子。 “那我是不是该高兴小姑子远嫁啊?大婆婆想女儿的时候,我那大姑子一劝就好了,别人是一个儿子挑两房,她是一个女儿顶两个。”…… 想起和母亲扯得这些闲篇,馨儿便忍不住想笑,大姑子明天要来,她得好好休息,不然,说不定她该罗嗦了。 妞儿第二天早早就到了,和弟妹寒暄完毕,就对着一双和自己酷肖的眼睛发愣,这个小姑娘,比自己的女儿囡囡,还更像自己,一种亲爱之情立刻就溢满了身心,她从奶娘手里抱过孩子。 “小凤,我是你姑姑,乖,叫姑妈。”弟弟一回来,她就听到风声,说是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起名叫先凤。 “她还不会说话。”馨儿笑。 “现在就教着,凤儿一开口说话,便会叫了呢。”妞儿解释。 妞儿非常耐心地对着先凤:“来,叫姑姑。”她很认真地做着口型,一遍一遍地教,先凤真的在学,她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小嘴巴一张一张,嘴里当然依依呀呀根本不是要说的,就这已经让馨儿惊讶了: “天啊,真的学了啊!我当她还小呢。” “你当呢,咱们大人去外地,好些一辈子都不会说当地话,可是小孩子,一两年就会了呢,他们比咱们聪明,学得快呢。”妞儿又忍不住语重心长,馨儿这次并不觉得烦,而是很认真地听了进去。 陈振宇的妻子万氏,来的比大姑姐略晚,一进门便笑着告罪:“我来晚了。” “过来坐吧。”屋里的两人站起来算是迎接了,谁要她最小呢。 看到大姑子怀里的孩子,万氏的眼睛瞪得跟个铃铛一样:“姐姐,这是——” “这就是小先凤,咱们陈家的大小姐。”陈家这一代,虽然依旧人丁单薄,每房都只有一两个孩子,却都是男孩子,先凤竟然是第一个女孩儿。 “姐姐,没想到这么像你啊。”万氏伸手抱先凤,馨儿抿嘴笑。 她没有给其他人说过先凤是捡来的,没见人之前,肯定不少人怀疑,可这看到先凤模样的人,哪个不认为是他们陈家的骨血呢? 妞儿想伸手从万氏怀里接过先凤,万氏不舍:“姐姐,让我多抱会儿,我一直想要个和你斯像的闺女呢,让我抱抱,抱抱说不定就有了。” 妞儿只好收回双手。 “来,叫婶婶。”万氏学着大姑子的样子,也教先凤学说话,馨儿看到先凤很努力学习的样子,心里一阵发急,虽然知道孩子学会说话还有几个月时间,但她心里莫名地惊慌后悔,唯恐先凤第一声真的叫了婶婶或姑姑。 “娘这次和爹爹出去游玩,少说也要两个月,她要是知道你带先凤回来,怎么也不会出去了。”妞儿和馨儿话起家常。 “就是,先凤好聪明啊,婆婆见了肯定非常喜欢的。”万氏抱着先凤,也插话道。 馨儿伸手,想要抱过孩子,万氏和妞儿都不肯。 “你别,小心累着。” “那不许再教先凤叫你们。”馨儿真着急了,惹得这两位笑起来。 “好好好,不教就不教。” “几个月了?”妞儿关切地问馨儿。 “三个多月。” “下个月就能觉得他动了。” 馨儿便把手放在腹部:“那我就能觉得她蹬我了?” “对哦。” 馨儿忽然想道,我若再生个女儿像了姑姑,那不是两个跟双胞胎一样像了?她不禁露出微笑,似乎眼前就站着一大一小长相一样的漂亮女儿。 接下来的日子,馨儿整天甜蜜蜜地提抗议,说是行动都由不得自己,早上,振声把她哄了又哄,让她在园子里散步,说那是太医特别嘱咐的,婆婆回来了,全力以赴调理她的饮食,说五个月吃核桃,有一头黑头发,还给她吃黑芝麻,吃水果,刚好是夏天,各式各样的果子都下来了,婆婆换着花样的给她买,后来,又经常给她炖汤,说孩子吃了骨头长得好,反正五花八门的道理,时间嗖嗖地到了八月中,先凤一岁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馨儿觉得瞒着婆婆,不说先凤是捡来的有点不对头,可她心里实在不想说,先凤现在的样子,活泼又可爱,已经学会叫爸爸和妈妈,也能摇摇摆摆地走路,婆婆给做了几个小裙子,就是那种样子非常简单的,露着小胳膊小腿,漂亮又可爱。 万氏年纪最小,早上早早过来,和馨儿一起准备先凤抓周的事儿,两张长条桌对在一起,上面铺了红绒毯。 万氏嘴里嘟囔着,往桌子上面摆东西:小葱代表聪明、算盘代表会掌家、首饰代表会打扮,她嘴里嘟哝着,一样一样的东西摆上来,馨儿看着她放了足有二十多样,忍不住笑话道:“哪有你放这么多样子的?” “大嫂,把你的凤冠也放上来吧!” “别胡闹。” “放嘛,放嘛!”万氏使劲拉着馨儿撒娇,让她很无奈,她只好让云霞去取凤冠,嘴里唠叨万氏: “小叔对你也忒娇惯了,你都多大人了,动不动就撒娇,我看你再过几年,都能拉着轩明撒起娇了。” “哎呀,嫂子,你怎么知道啊?我家轩明说了,他要赶紧长大,将来保护我,当我新丈夫!” “不害臊!”馨儿也被她逗笑了。 馨儿看看时辰快到了,和万氏一起来到厅房,她估计婆婆和大姑子马上就来,果不其然,两人还没坐稳,传话的人就进来了。 “大嫂,你说,婆婆最希望先凤抓什么?” “苹果,婆婆不稀罕富贵,只希望平安喜乐。” “那也有可能抓个弥勒佛的吧?”万氏的话没有说完,馨儿的手就敲了上去: “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 “嘻嘻嘻——”万氏便笑,小心扶了她出门去迎接。 有婆婆在跟前,馨儿和万氏都端庄起来, 陈老夫人茵茵,现在鬓边也有了白发,只有几根根,不仔细看不出来,脸上的皱纹也起来了,但也很轻很淡,让人看着,怎么也不像五十多岁的,她很关切地问媳妇:“今天觉得可好?想吃什么不?” “都很好,这几个胃口还开了,饭量比以前见长。”馨儿以为,婆婆听了这话,肯定会欣喜,没想到她竟然略略皱了一下眉头:“你要多活动,不要太用力的那种,这个月也不能多吃,不然胎儿太大,不利于生产。” “娘你希望嫂子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呢?”万氏又拉着婆婆的胳膊了,她刚嫁过来,怯生生的见谁都害怕,现在让陈家人惯得见那个都敢撒娇。 “我本心是想她生个女儿,不过,你哥都二十六了,还是男孩好。” “那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万氏捉狭地问。 “男孩,我前天来,他踢你嫂子肚子,很有劲,要是女孩子,咱家难不成会有个女将军?” “嘻嘻,女将军!” 三个人说说笑笑往里面走,守门的婆子跑过来禀告:“宫里来人了。”她们便又往回返,没一会儿竟然来了好几位客人,太后、皇后跟前的宫女,瑞熙皇子,就是现在的瑞王爷夫妇,竟然也来了,他俩不知道先凤的身世,只是觉得妹妹这么大了才有孩子,对先凤就特别重视,馨儿略有点不安,但见客人越来越多,也没有办法,她本来不想张扬的。 一大群人围着桌子,看当奶奶的陈老夫人把先凤放到桌子上,先凤竟然站起来,四下转着看了看,这才坐下,很沉稳的把周围的东西一样一样看了一遍,还这个摸摸,那个拍拍,不顾周围人的紧张,自己玩得不亦乐乎,最后,想抱起馨儿的凤冠,大概有点沉,她便坐在旁边,把凤冠搂在怀里,拿起旁边的萝卜,在上面盖印。 “那萝卜是我刻的章子,天哪,这孩子要做什么?难不成将来会入主后宫啊!”万氏惊讶地嘟囔,馨儿拉了她一把,这话不是能随便说的。 “起码是位娘娘了,恭喜公主!”一群人贺喜,馨儿便客气,说这不过时闹着玩的,她热情留客,宫里来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离去,其他客人也散了,屋里剩下自家人,馨儿安排宴席,瑞王妃上座,婆婆坐了下首,馨儿挨着瑞王妃子坐,大姑子坐婆婆旁边,万氏坐大姑子边上,大家议论着先凤抓周的事儿,一边慢慢享用馨儿准备的佳肴美味。 刚吃过饭,皇太后和皇后的赏赐便过来了,都听说抓周桌上的稀奇事,对先凤的态度便有了不同。 “不可太当真。”陈老夫人似乎害怕什么,她拉着媳妇的手低声叮嘱。 “娘,你放心,我就当是小凤闹着玩儿。” “这才对了呢。” 馨儿看着婆婆,知道她的忧虑,她当年千方百计,不想让让大姑子进宫,刚好父皇也不想让外戚参和到诸位之争中,这才有了几个皇子的妻子,全都不是权贵的家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婆婆不要多虑了。”馨儿忍不住安慰婆婆,都希望自己家的女儿漂亮,但如果没有借女儿上位的心思,太漂亮的女儿带来的,未必都是好事。 瑞王夫妇最先告辞,瑞王妃很认真地拉着小姑的手:“以前给我接生的,手段很高呢,要不要我把他们找了来?” “那就多谢嫂嫂了。”馨儿顺杆爬,大姑子的接生婆找的不好,最后还有闲话出来,她这里肯定会有的,先叫来把话说清,让她们嘴巴严实些。 看到婆婆表面轻松,其实越来越紧张的情绪,馨儿安慰她:“母亲你天天都过来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太医都说我出去游玩这一圈,走路多了,身子变结实了。” “我怎么没想到早点让你走动走动呢?你也就是身子结实了,这才有了孩子的。” 馨儿觉得这话怪怪的,她不敢吭声,怀疑婆婆已经勘破先凤的身世,毕竟,她出京时怀着孕 ,才能在那个时候生下先凤的,婆婆也没给她身边放人监视,但她偶尔回来看她,不会没有任何觉察。 “只要婆婆不说破,我便假装到底。”馨儿打定主意,和婆婆拉着手,听着她唠唠叨叨地嘱咐,送她出了院子的门,万氏和妞儿都一声不吭跟在后面,有两人抬的软轿送她们出大门,馨儿在院子门口道了别,云霞虚扶着她返回来。 下人们已经听说了先凤抓周的事儿,全都非常兴奋,很多人不知道先凤身世,她们都觉得这孩子很有可能入主后宫,毕竟,人家的母亲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公主啊。 馨儿对这样的话刚开始还觉得无所谓,但没多久,皇后对先凤过分的关注让她不安。皇上因为母亲和淑贵妃相争的事情,心里有阴影,一直不肯接受大臣的建议充实宫掖,但这几年,皇后的兄弟实在太过分了,他刚开始还是好言相劝,无奈对方不知进退,到了这几年,御史弹劾吴家的奏章,一年都有好几十次份,刚开始吴家还强辩那是御史嫉妒,再后来硬说那是三人成虎。但皇上也有另外的消息渠道,反映上来的吴家,几乎没有好话,贪财纳贿,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打击异己,弄权舞弊、四处敛财、跋扈霸道、欺压良善,在今年春天,几个御史再一次弹劾吴家,让皇后的哥哥吴建立找人狠狠打了一顿,其中一个折了肋骨,一个被打断了腿之后,皇上便不再理会皇后,并且,一下子册封了三个美人。尤其是现在有人上书,要皇上选招廖小姐进宫。馨儿对这个外甥女儿很喜欢,她还曾经还抱过廖明玉,对大姑子把女儿教养的如此之好很佩服。她觉得哥哥大概不会那么做的,虽然能压下吴家气焰的,廖家是很有实力的一个,因为廖家的后面,还有她这边的陈家以及苏家和赵家,甚至还有扈家。 皇后对先凤特别关注了一阵子,和馨儿说话时,竟然有了让先凤和她的小儿子订婚的意思。馨儿想了又想,皇后的目的,一是阻断廖明玉进宫之路,明玉和先凤是表姊妹,不能一个嫁给爹,一个嫁了儿子吧?这二嘛,先凤若真的有皇后的命,那吴皇后的儿子,将来肯定就是皇帝了,吴家这个皇亲的地位,那是稳若泰山,不能撼动分毫。 吴皇后刚成婚时挺好的,馨儿和她打交道不多,但那时的她恪守本分,帮着哥哥打理内庭,处理事情有板有眼,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了呢?馨儿觉得,这都是她的那几个哥哥弟弟逼迫的,是那几个太贪,才导致皇后不得不为他们谋划,因为他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上不想让身边莺莺燕燕一大堆,使得自己的家庭里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吴家的做派,让他很为难,他和皇后成婚十几年,感情还是很深的,若动了吴家,皇后肯定会让人弹劾,说不定还会有御史上书罢黜皇后,但若不动吴家,让他们这么发展下去,肯定会动摇大秦国本,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皇上册封几个美人,和皇后的级别相差很大,还根本不能构成威胁,皇上是想用这个告诫皇后,但吴家似乎理解错了,他们更加猖狂的甚至有点肆无忌惮地弄权枉法,似乎觉得这样,才能显示他们的实力似的。 婆婆现在,天天过来看她,馨儿实在忍不住,把皇后的意思给婆婆说了,婆婆当时没说话,馨儿也知道,她要想一想,肯定还会和公爹商量商量,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它后面的牵扯太多了。公公已经从朝廷的权力中心退了出来,现在其实就是个散稚大臣,朝政若没有大的偏颇,他一般连折子都不上,但他的聪明睿智还在啊,处理这样的问题,应该得心应手的,馨儿给予了很大希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麟儿 过了几天,婆婆给馨儿的回复,竟然要她和皇太后商量,按太后的意思来。馨儿想了想,婆婆和公公把皮球推给母后了,他们大概想让太后出山,架空皇后,从而打击吴家,帮哥哥解决家务事。 馨儿马上临盆,她已经听说第一胎很有可能提前,尤其怀的是男孩,而太医已经暗示过,她怀的就是个男孩子,这时候敢不敢进宫呢? 不知道是不是太后感觉到了什么,她派了身边最贴身的宫女来看馨儿。 馨儿把自己是意思写成信,让她转给了母亲,皇太后第二天又让那个宫女过来传话,让馨儿安心待产,朝廷的事情不要操心。 太后还是很担心馨儿年龄偏大,对生产不利,不仅让梅太医住在驸马府,还派了两个宫里的嬷嬷,据说她俩接生了馨儿自己。 馨儿对这些还是懵懂不解,婆婆的话却让她安心:“有我呢,这几天我也住你这边。” “婆婆?那可太好了。”馨儿又觉得有点不妥,还没笑完,就压着心意,“这样你就太辛苦了。” 陈老夫人拉着媳妇的手拍了拍:“辛苦的是你,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馨儿觉得莫名的安心,晚上睡觉就觉得沉稳,前几天的焦躁也消失了。 这天,振声扶着妻子在院子里散步,他现在都不敢带馨儿去后面的花园,唯恐来不及进产房,婆婆看了产房简陋的陈设,无奈地说道:“这和花园没太大区别。” 馨儿听了便笑,振声还正疑惑,却看到妻子皱起眉毛,一脸痛苦,立刻慌了神:“你怎么了?”他声音发颤,慌乱莫名,“娘,馨儿她,不好了。” 陈老夫人竟然还笑了一下:“傻孩子,不是不好了,是馨儿她好了。” 她一面开玩笑,一面命令紧张地有点慌乱的云霞:“伺候你主子去产房躺下。”又命令彩霞:“快去传产婆啊。” 产婆急急忙忙跑过来,给馨儿检查之后,说了一声还早着呢,便让她休息。婆婆早就给馨儿说过,刚开始疼痛时,一定不要大哭大闹,要保持体力,以利后面生产。 不知道是馨儿太放松,还是怎么回事,她躺那儿竟然睡着了,陈老夫人命令下人们换班休息,两个产婆也轮班休息,到了紧要关头再一起过来。 馨儿稳稳睡了一大觉,醒来时是傍晚时分,她还饱饱地吃了饭,和驸马散了一会儿步,觉得累了,又在产房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她刚笑嘻嘻地洗漱了准备吃早饭,忽然又觉得肚子疼,这回全家人都不那么紧张,各就各位按部就班,就是驸马爷,也不是前一天紧张地要死的模样。 可馨儿这次的疼痛一开始就没有间歇,守候的产婆一会儿便下令准备开水,另一个产婆也被叫了来,陈老夫人被赶出了产房,坐在产房外面,看着儿子焦躁不安来回地踱步,馨儿刚开始还强忍着,小声呻吟,最后都是哭喊了,两个时辰过去,产婆说婴儿头大,又是头胎,生产十分艰难,陈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也一头冲进了产房,振声既惊讶娘的胆大,又担心妻子安稳,在妻子的哭喊中惶然不安地度过半个时辰。 忽然听见婴儿哭声,振声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第二声啼哭非常嘹亮,全院的人都能听到了,但产婆和娘却一直待在产房,足有半个时辰,两个产婆才揩着额头的汗水,一脸苍白地出来,有点虚弱无力地对振声福了一下:“恭喜驸马爷,是个公子,公主身体也还好,老夫人在守着,她让传太医。” 梅太医就在门口坐着,闻声立刻提着药箱走进去,过了半时辰出来,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他在院子里的石头桌椅上写了方子,给振声说:“太后娘娘让去宫里取药,她老人家还在等你这边的消息呢。” 云霞拿了方子出去给了徐常。 梅太医收好药箱,抬头看到振声一脸探寻的神色,低声说道:“公主只是有点虚弱,应该没有大碍,你母亲守候着呢。” “我可以进去看看不?” “可以,公主已经睡了,你不要吵了她就是。” 陈振声蹑手蹑脚地进了产房,屋里已经收拾干净,但没有通风,气味怪异,他顾不得这些,眼光先看了娘一眼,她很严肃,振声的心霍地一跳,他转到馨儿脸前,看到妻子闭着眼沉睡,脸色有点苍白,他转眼看看母亲,母亲根本不看他,他没办法,站了一会儿退了出来。 陈老夫人陪媳妇在产房,梅太医则坐在外面,两位接生婆也梳洗了之后留在驸马府,到天黑,公主醒了,吃了药,过了半时辰,又吃了红糖粥,梅太医再次给公主把脉,出来时脸上凝重的表情缓和了些,振声心里觉得,馨儿肯定不是太医说的那么乐观。一晚上驸马府的人都很忐忑,第二天凌晨小婴儿睡了一觉,便觉得饿了,大声啼哭,早就来了的乳娘赶紧抱了孩子喂奶,陈老夫人笑吟吟地出来了,嘱咐门口守夜的彩霞:“把药端上来,也让厨房备饭,要新做的。” 彩霞小心地询问了一句:“公主可好?” “很好,她饿了。” 彩霞这才露出笑容,脚步匆匆去了厨房,振声一晚上心里跟放了十五只吊桶一样,七上八下的,这会儿听见动静,立刻出了房门,看到母亲冲自己招手,三步两步就到了跟前。 “醒了,去看看,一会儿哄着把药吃了,我也歪会儿去。” 太后一大早就接了禀告,说是公主身体安康了,忍了一天的眼泪却流了出来,她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老天!”又派了洪太医去换梅太医休息。 馨儿第二天饭量不错,脸色也不再苍白,洪太医来了之后,和梅太医都把过脉,认为公主身体没有大碍,驸马府的丫鬟婆子这才用被子把公主包严实,抬到住室里。 第三天风俗叫贴草,关心的人可以过来看看产妇孩子,第四天是不准来的,第五天看过,则得等到第十天,以后逢十的日子才能来,过了满月才不忌讳。 陈老夫人借口产妇需要休息,只让太后贴身的宫女进去和馨儿见面,其他的人都没让进院子,第五天更是闭门拒客,妞儿她们第十天才见到新生儿和产妇。 馨儿已经恢复了许多,人胖了,脸色除了不见阳光有点雪白,其他并无异样。 婴儿有点像振声,眉毛挺挺像馨儿,皮肤红红的,闭着眼狠睡,直到饿才醒过来,眯着眼转着脑袋找吃的,馨儿急忙喊奶娘,就这一霎的功夫,小家伙不耐烦了,哇一声大哭起来,嘹亮的声音把正看着他的几个女眷吓了一跳。 “哎呀,这么厉害,脾气蛮大啊。”万氏夸张地拍拍胸前。 馨儿一笑,低声说道:“也不知道像了谁,一点饿也受不得,吃饱了光知道睡,每次醒了都是要吃的,这才十天,便换了个奶娘,吃的时候用劲太大,前个奶娘的奶\头都让他给吸破了,这两天正在找第三个奶娘呢,准备让两个奶娘换着来,怕他再给人吸得受不了。” 在座的都显得很惊奇,瑞王妃还笑着接了一声:“像谁了呢?肯定不是像舅舅了。” “像他祖父。我曾听婆婆说,他祖父小时候非常有劲,五岁都能抵得上八岁的孩子。”陈老夫人说道。 “那会不会和爹一样有身好武艺啊。”万氏立刻接声,振声和振宇也练武了,但和陈老爷子根本没法比。 “那,婆母,将来公爹可不能藏私,把他的功夫都得传授出来。”馨儿撒娇,陈老夫人笑了一下,你爹非要满月才给孩子起名,这会儿我们都不好称呼孩子。“ “婆母,这还不好办?瞧他哭起来这么大声,就叫他洪亮吧。“万氏调侃。 “你才洪亮呢!”馨儿有点不满意,但其他人都觉得不过一个小名儿,何况洪亮的寓意也很好。 “他爹叫振声,他叫洪亮,这都什么嘛。”馨儿的话惹起一片笑声。 大家也不知道是真觉得好,还是故意逗馨儿玩,纷纷赞同叫洪亮,馨儿最后也默认了。 小洪亮吃饱了,睁着大眼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小胳膊抡了几下,便闭着眼又沉沉睡去。 “瞧我们都来看他,他可好,一个劲儿找周公。”瑞王妃适时地起身出去,产妇和婴儿都需要休息,她们也就在屋里小停留一下,意思意思便行了。 陈老夫人起身送她,屋里的女人纷纷跟馨儿打了招呼,都退了出来。 女眷跟着陈老夫人出了馨儿住的小院子,来到她平时生活的大院儿,主屋的大厅里已经摆上了点心茶果,陈老夫人邀请大家进来,瑞王妃地位最高,但她很会调节气氛,说些适宜的俏皮话,屋里的女眷便没那么拘束。 这几天先凤由陈老夫人带,屋里的女人见奶娘把她送来了,这又转移了话题。瑞王妃仔细看了先凤,又端详妞儿,笑了一下说道:“没把这姑妈侄女放一起,觉得她俩真是像,这搁在一起,也不是全然一样的。” “是啊,还是有点像大嫂,眉毛英挺些,大姐的眉毛细弯,看着柔媚。”万氏说道。 瑞王妃笑,她现在觉得这姑侄仔细看,那里也不像。 “女大十八变哪,长大就又会像姑姑的了。”妞儿抱着先凤,对她说道,“你说是不是啊?” “是!”先凤拧着身子想下到地上,奶娘过来,低声说了一句,便抱着先凤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送回来,妞儿知道是怎么回事,羞先凤:“臭臭去了?” 先凤害羞,把脸埋在姑姑怀里,过了一会儿抬起来,对着陈老夫人:“奶奶抱!” 一屋子的人正热闹,婆子进来禀告:“老夫人,皇后娘娘来了。” 大家都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仪容,跟着陈老夫人和瑞王妃,出门迎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变故 皇后带来了一些补品,还有赏赐给小婴儿的珠宝、布帛,探望了馨儿,叮嘱她好好休养,最后抱着先凤逗弄了一会儿,说了一句:“这闺女看着就是一脸贵气。”摘下自己的碧玉手串挂在先凤的小胳膊上,便离去了。 陈老夫人默默地将手串取下来,交给身后伺候的嬷嬷:“收起来,孩子大了,能戴的时候再给她。”没有再提这回事。 屋里的女眷全都联想到先凤抓周的事情上,但她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啊,关于这方面的话题是不能多说的,便都找了其他的话题闲聊,皇后过来的风波不声不响地过去了。转眼便一个月了,陈家少不得大宴宾朋,庆贺又添新口。这次太后皇上都有赏赐,宫里的太监抬了来,摆了半个院子,羡煞诸多客人。 天气已经转凉,太后和皇上都要馨儿安心休养,不要进宫答谢,陈老夫人干脆等孩子过了百岁,这才和媳妇一起进宫。 当着馨儿的面,皇太后不好多说什么,趁女儿不注意,对陈老夫人说了一句:“你个老狐狸。” “这可冤枉我。我只是心疼媳妇,不想让她作难。”陈老夫人神色有点惶恐。 “你就装吧,这边是外孙女,那边是孙女,你是一个都不想让进宫,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陈老夫人笑,最后说道:“媳妇太爱孙女了,我不得不体谅她的心情。” 陈老夫人已经知道先凤是抱来的,还肯这么维护,全都是看在女儿的份上,太后见她对女儿这么好,还能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 “罢了,我们娘儿俩的事情,自然不能让别人担着。” 过年时,皇宫盛宴,吴家兄弟几个,只有老三夫妇获得邀请,他俩他俩是吴家最老实的,吴老三更是京城里出名的书呆子,除了一门心思在诗词文章上,其他无论是敛财还是弄权,都一窍不通。 朝中有颜色的大臣们,都觉察到了什么,平时围着吴家转的人,一下子就少了。 出了正月,吴家的外祖鲁家,丢了皇商的身份,而且,在京城中的生意,也一落千丈。鲁家以前,不过是蜀中一个中等人家,靠着女婿的大才子名声,才有一些人知道,这十几年,家中暴富,不光是做主子的,就是下人说话都财大气粗,平日里更是银子流水一样使用出去,这忽然进项骤减,一家人很不习惯,为了争夺财产,家里闹起了内讧,几房之间互相拆台,很快就露出很多丑事。 御史挑出和吴家有关的事情上书弹劾,皇上震怒,说这个鲁家是祸害吴家的罪魁祸首,勒令他们搬回原籍,不经允许,不得进京。 吴家老大进宫求见皇后,无奈守宫门的怎样也不肯让他们进去。 “瞎眼的狗贼,知道我是谁吗?” “国舅爷,饶了小的吧,上面下令,挡得就是你啊,谁要放几位国舅进门,立刻杖死,你就饶了小的吧,我们也是奉命办事的。”小太监一脸惶恐,非常无奈地给吴大国舅说道,无论吴家大国舅威胁利诱,他都是这句话,都是这幅样子。 想着这些人以前谄媚巴结的笑脸,拿了他赏银的欣喜模样,吴家老大吴建立这时才有点明白,自己的威风和权势,都是仰仗皇上的,那些拿了自己的钱,得了自己的好处,信誓旦旦为自己效劳的人,碰上皇上的禁令,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现在门前冷落就是明证。 吴建立非常倒霉的发现,他二弟吏部侍郎的官衔,刚好到了三年任期届满,皇上二话不说,派了翰林魏潇行接替,而弟弟的下处皇上却没说。他们好久都见不到皇后,不能让妹妹为家人说情,没了吏部这个王牌,他们家人说话的气势立刻就小了,没人巴结了,没人惟命是从,没人趋炎附势,自己的气焰从何而来?吴家竟然在一年之间,就从京城官员的视野中消失了,他们彻底成了一家勋贵,纯粹的靠宫里赏赐和微薄的生意收入养活着的没有权利、只有表面的尊荣的贵族,爵位还低得可怜。 吴建立觉得人生真是一场戏,眼看着起高楼,眼看着宴宾客,眼看着楼塌了。他家楼没有塌,但现在和塌了没差别。 吴建立的二弟,不愧是做到二品官的,比哥哥的眼光长远多了:“我们还有外甥呢,先熬着。” 吴建立便有了底气。有了等待的希望。 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宫门守卫放松了,他们终于见到了皇后,皇后在两个哥哥跟前苦求,让他们安分守己,千万不要给自己添麻烦。 “大哥,二哥,皇上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对本宫已是非常之好,这才有了你们在外面的威风显赫。可你们太过分了,御史弹劾的奏折,都有好几斤重,皇上那天让太监抬给本宫看了,他虽然没有斥责,但比责打一通还要让本宫羞惭,现在若为你们求情,皇上震怒,本宫非但不能满足你们,还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祸患,你们切回去吧,过上几年,等事情平安,本宫在为你们谋划吧。” “皇后,你害怕了?想当初若不是哥哥拼死读书,颇具才名,先皇对咱家青眼有加,这才有了你嫁给皇子之事。你现在是皇后了,母仪天下,两个外甥也是尊贵无比,我这个当哥哥的再无用处,你可以翻脸不认人,把我们扔到一边不管了,对吗?”吴建立激愤难耐。 “大哥,任何时候,你都是我的大哥,大哥为咱家所做的一切,本宫是不会忘记的,可眼下,我们必须谨慎小心,切不可意气用事。” 看到妹妹脸上的恳求之色,吴建立不好说什么,他略停了一会儿,说道:“大舅家的鲁云明,咱们的小表弟你还记得不?他自小喜欢练武,现在在军中,你能帮他一下吗?我到现在,就剩这一个愿望了,没有大舅资助,哥哥也不可能读书,也就没有咱们的一切,你看着办吧。”吴建立扔下话带着弟弟退出了,吴皇后哭了一场,好几天都神情恹恹,没多久就病了。 吴皇后毕竟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他们曾经同甘共苦,诞下两个皇子,这份夫妻情分还是很深厚的,皇上听太监禀告,特地过来探视,那些天,皇上除了处理国家大事,便是陪着吴皇后说话。 得知吴建立威胁吴皇后,皇上叹了口气,他埋怨妻子:“国家大事,不是你我两家的,也不是我的给了他这么简单,有时看着非常琐碎的一件事,最后引发的后果却是不可小觑的。” 吴皇后还是那么抑郁难安,皇上只好答应了她。 本来,皇上的旨意,是让鲁云明担任一个级别不低的闲差,但这道圣旨一出宫,就让某些人误解了,皇上天天陪着皇后,现在又授权给皇后的表弟,吴家大有重振旗鼓的意思,鲁云明的官职,没当多久,就换到了一个实缺。 时光荏苒,御史弹劾吴家的奏折,又开始多起来,皇上皱眉,再让太监把这些送给了皇后,皇后非常自责,在太后跟前请罪,搬到一个僻静的宫苑礼佛去了,从那以后,她轻易不肯踏出宫门,一般也不见外人,包括家里的哥哥弟弟。 鲁云明当上了元帅,镇守西疆,他哪里懂得怎样带兵?只懂得怎样养肥自己的腰包。吃空额克扣军饷这些龌龊的事情,他是无师自通,不到一年,便引起手下的士兵哗变,虎视眈眈的鞑子趁机入侵,边疆一下子便让他们进来了五百里,西疆战事吃紧,皇上在天坛跪了一夜,发了责己诏书,同时,下令废后,但他还是念在和皇后同心相守十几年的份上,没有杀了吴家人,只是把他们流放了。不过,流放地就是西疆,鞑子入侵的那个州,让他们体会弄权误国带来的可怕后果。 廖明玉还是进宫了,成为新后。她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被拖下来,刚开始时因为廖老太君过世,接着,男方奉旨去了西疆战场,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死了,有人说廖明玉命硬,克夫,接着又传出谣言,说她命格太贵,只能侍奉皇家,不是寻常百姓人家可以婚娶的,男家竟然在儿子已死的情况下提出退婚,京城里的人议论纷纷,没人见过这么退婚的,但事情就那么蹊跷,前方战线上,救回一批被俘的将士,其中便有廖明玉的未婚夫,这下事情太热闹了,不仅是男方要退婚,廖家也要退,他们家什么时候出现过被俘的人?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不成功便成仁。 陈老夫人非常无奈地看着外孙女就这样被耽误了嫁人的最佳年龄,不得不接受让外孙女嫁给皇上的结果,廖家贵气不可限制,但他们家的大郎,依然以身赴险,去了西疆,和当年的赵国师一样,成了保家卫国的国之屏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出行 陈老夫人和陈老太爷回了老家,对京城的这些,不知道是懒得管还是不知道,反正每次来信,只说他们很快乐,很安宁幸福,再没有其他内容。 廖明玉狠得皇上喜爱,不久皇上就封她为明德皇后,过了一年,诞下一个儿子,皇上中年得子,自然非常珍爱,但他对自己前面的两个儿子也颇为眷顾,大皇子十岁便和赵家订婚,二皇子过了两年,也和陈驸马的女儿订婚。 陈振声老老实实地接了旨意,馨儿却怒气冲冲进宫找哥哥算账。皇上见到妹妹,反复解释,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但馨儿的怒气冲天,最终让他破功,他终于怒吼道: “别给我提什么辈分不辈分,怎样才能保全皇家血脉,这才是最主要的,难道你想让整天亲亲地喊着你姑姑的两个侄子半途夭折吗?” “明玉不是那样的人!” “可她的周围,你能保证没有坏人吗?没有人心地恶毒?” 馨儿无言,谁长了什么样的心思,外表怎么看得见呢?吴建立为了一己私利把妹妹逼到死角都还不肯罢手,以前,他不也背着个大才子的画皮,满口仁义道德,让人肃然起敬吗? “既然有人心地恶毒,恶毒到不顾亲情的份上,那你觉得,你所做的这些,有用吗?” 看着妹妹嘟嘟逼人的眼神,皇上很无奈地叹气:“我只能尽量做到我能做的。” “皇兄,你就不能想些其它办法?非要这么把先凤也招进宫去?” “她将来不一定生活在宫中,说不定会自由自在地作为一品王妃,美满幸福的过一辈子呢。我不过想保全两个儿子的性命,并不是非要他们继位不可。” 馨儿撅嘴瞪眼看着兄长,皇上愁眉苦脸地一脸恳求,最后,还是馨儿心先软了,她窝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恹恹地返回驸马府,拿陈振声出气。 “好馨儿,你再发脾气,也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实,不若我们经常请了二皇子过来,咱们对他多加关爱,把他教养好,先凤将来才少受委屈。再说,我觉得二皇子非常好,人又乖又俊,和咱们先凤很般配呢。” “般配……”馨儿想骂人,偏偏这时候门口的丫鬟传话说先凤来了,她只好闭嘴。 先凤可爱的笑脸让馨儿暂时把烦恼抛到脑后。 馨儿身为公主,外甥女又嫁给了皇上,女儿却许了皇子,这让她觉得非常尴尬,好一阵都不肯进宫,对驸马爷也不像以前那么任性,两人相敬如宾,日子倒也十分和美,她生孩子受了伤,也就只有洪亮一个儿子,幸好有先凤陪着,才让她不像万氏那样,成天抱怨么有女儿,找不到说话的人。 先凤越长越大,和姑姑的长相越来越不像,妞儿很高挑,先凤却很娇小,小时候的大眼睛,长大变得细长起来,眼角上挑,非常妩媚,姑侄俩没人说像,竟然也没人怀疑她是抱养的。 振声觉得在京城住着少不得惹是非,便怂恿馨儿出去游玩,馨儿见公公婆婆每次来信,都说乡下的日子好过,便动了心思,她询问驸马:“咱们是不是去爹和娘那里看看?” 这话正中陈振声的下怀,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像开了花儿一样喜悦:“你若想去,那咱们就去看看吧,爹爹信上说,开春之后,山前全是果树花儿,桃儿杏儿梨花海棠,一眼望不到边儿,要多美有多美。” “那,你说要不要叫上小叔两口子?他们可是画痴,这么美的地方,听说了肯定放不下。”馨儿人到中年,不像以前那么任性,考虑问题开始有了为身边人打算的意识。 “我一会儿过去问问,你也去一趟宫里,看皇上肯不肯让咱们把二皇子带上。”总待在那四方的墙里,人的心胸怎能宽广?到最后亲兄弟还不很容易为了一把椅子打的头破血流? “好,我去请旨,允许二皇子随咱们出游。” 赵承邦带着儿子去了西疆,对付鞑子的手段已经让西疆守军用得十分娴熟,只要安定了军心,捷报便很快传了过来,鞑子掳掠了一把匆匆退走,西线安宁了。 赵承邦上书皇上,建议让大皇子出来历练历练。 皇上面对两个亲家的请求,不知该高兴还是恼火,一个想把皇子培养成栋梁,一个却想让其成为闲散的富贵王爷。 “罢了,且由他们。” 皇上应了赵家,把大皇子带到边疆去了,又应了陈家,把二皇子带到了乡下,他接受太医的建议,平日里少近女色,多吃素,注意活动身体,到现在,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并没有出现父亲在这个年龄动不动就心慌气短的症状,他精神好,国事处理的及时,大秦国便安宁平静 馨儿他们一过年就出发,本想打算去看桃花,不想走到渡口镇时,桃子都长到核桃那么大了。 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因为陈振宇两口子是画痴,每遇到优美的风景,这两个都非要停下车来面对着作画,有时一颗歪脖子的老柳树,他们也得画上半天,这样走路,行程怎能快了呢? 不过,有了这两口子一路讲解,馨儿原本觉得平常的山水,都看出美好的滋味,那寂静的山泉树林,让这俩解说一番,竟然堪比仙境天堂,一路行来倒非常开心。 陈老爷子夫妇对两个儿子携家眷来看他们非常欣喜,叮嘱了下人寻着法子让大家开心。 渡口镇所在的地方,无论是风景还是人文物产,都是很丰富的。他们在向导带领下,游览附近的秀美山峦,清澈泉水,还有雄伟的关帝庙、后土祠,尤其是有个壁画宫,陈振宇夫妇进去就不想出来了。 这时候的天气已经炎热异常,陈老爷子在官王瀑布附近,买了一个小院子,里面的屋舍早已修葺一新,他们便搬了进去,除了振宇夫妇留在壁画宫那个镇子上不肯回来,其他人都惬意地享受着青山碧水带来的清凉和舒适。 二皇子毕竟才十一岁,还不曾开府建衙,那里过过这么随意率性的日子,再加上就是皇宫里,到了夏日房间有冰镇着,也不曾这么的清凉舒爽。 “我父皇日理万机,都不曾享受这样的美景佳肴,我将来长大,一定给照着这里的样子他建个大大的园子。” “皇家有园子的啊,皇上每到夏日就会搬去住,只是他还要忙于国事,不能像咱们一样,随便坐着聊天罢了。” 二皇子若有所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章 邂逅 京城豪门,谁也料想不到陈奎秀肯给儿子娶一个寒门举子的女儿,而这个女子还不像陈家母女那么倾国倾城,不久,又有流言说是陈振宇先和这女子邂逅,就又有人怀疑陈振宇定是坏了女孩名节不得不娶。就有人出面反驳这样的话:“以陈家的权势,大不了把这个女孩儿纳为妾室就行,有必要一定明媒正娶吗?肯定是陈家看上这个女孩子了。” “这女子听说不漂亮。” “可她有才!” “哪里,听说至孝,陈家人还是很重德行的,你看看人家家里,就是下人也没听说有失德之事的。” 不管谣言怎样谬传,陈奎秀夫妇按部就班地央媒、下定、行聘、婚娶,每个过程都很郑重却不奢华,陈振宇大婚那天,女眷去得特别多,很多人都抑制不住好奇心,想要早一点看到新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陈家放弃了一片豪门闺秀的垂青,娶了这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揭了盖头,陈振声便出去敬酒,一般都是喜娘陪着新娘子在屋里等待,偏偏这天,来了一波一波的女眷:“弟妹啊,怕你一人着急,过来陪你说几句话。”按照京城的风俗,这也不算出格,新娘子万氏顾不得羞涩,招呼丫鬟端茶倒水地接待。 女眷们和万氏说几句话就告辞出来,谁也看不出这万氏有和过人之处,容貌只能说是清秀,比陈家母女差了不少,就连馨公主都比不上,和她说话,还有几分羞涩和忸怩,算不上落落大方,更不会八面玲珑,有些女眷说话略过了头,她就接不上茬,红着脸讪讪地笑。 偏偏,万氏越是普通,对她好奇的人越是多,那几个月,女眷们往陈府下的帖子特别多,什么诗会美食赏花,名目繁多,最后,终于把万氏的拿手本领给试了出来。 万氏有一笔好丹青,堪比京城的神秘画家“蝎子王”。 这话传开之后,很多权贵人家会邀请万氏前去,不过是为了让她的画,为大家吃茶聊天之时增加些情趣而已,只有少部分女眷觉得万氏的画美妙不可方物,装裱了悬挂在内室,大多数也就随手让人收起来而已,但谁也没有真的把这当珍品,只是觉得她比一般女眷画得好。 说起“蝎子王”,他比万氏还神秘。是在前一年的大比之年出现的。皇上每次大选,京城都会出现一批新人卖字画,想当然耳,有些穷举子籍此筹资填饱肚皮的。有一些识画的藏家,趁机在这些人没有名气之前,低价收购,更有些投机倒把的,藏上一段时间,这些人中有人中了好名次,他们再拿出来卖出,趁机狠赚一把。 陈振宇打小爱画,跟着先生学习,让他很不满足,最后,都是爹爹在亲自教导,爱画的人,自然少不了常去京东街欣赏别人的作品。振宇当然不例外,他买的不多,只是喜欢看,主要是他的眼界很高,这些举子大多年纪较轻,再加上他们把精力主要放在时文上,以图能高中皇榜,这时即使非常有天分的人,画都还略带生涩。 那几天,振宇因为好友参加大考,不得不每天陪着,就没去京东街,等他听说“蝎子王”的名头,他的画已经让人追到一露面就立刻被抢购,大多数人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振宇这时刚十六岁,正是好奇心最大的年龄,连着七天,他都在京东街转悠,结果连画都没看见过,陈夫人不想让儿子变成这样狂热追风的人,第八天,她借口去庙里烧香为女儿和外甥祈福,非要小儿子跟从。 振宇很孝顺,拗不过娘,只好乖乖去了天后庙。烧香的自然都是女眷,振宇让一个粗使的尼姑领到天后庙前一个偏院等候,他觉得无聊,便信步走出来欣赏起山上的自然风光。 天后庙依山而建,从庙后的小路上去,可以俯瞰全庙,振宇边走边看,不知不觉来到这里。跟女眷来的男的,大多是车夫保镖之类的下人,他们大多老老实实待在下面等主人,像振宇这样的很少,他一路走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 忽然,振宇听到一声清脆地笑声,原来有个偏殿,是从山梁上挖下去的一个四方坑,振宇就站在这坑的边上,院里的女眷或站或坐,仪态悠闲,谁也没想到外面会有人偷看,振宇赶紧背身站立,唯恐里面的人看到他,他慢慢挪动脚步,准备下山。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振宇听力很好,判断出不是院里的人发出的,看来,是有人和他一样,从小路上来,他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灰色的身影躲在庙宇矮墙的边上,看那样子,是来偷看庙里的女眷的。 “哎!还不赶紧滚!”振宇不敢大声喊,唯恐惊动下面的人。 那个灰衣人惊惧地扭头看了一眼,似乎十分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振宇见他竟然不动,有点生气,他冲过去,一把拉起他:“说你呢,在干什么,还不快滚!” “啊,疼!”是女孩子娇脆的声音,把陈振宇吓了一跳,他赶紧放手,那女子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这是山坡啊,滚下去可就没命了,陈振宇又赶紧拉住她,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不敢放手,只是低着头不敢看人,嘴里询问道:“站稳了没?” “好了,你放手!”那女子又急又气,手里拿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她在画画,掉地上的纸张上全是人物。 陈振宇本身爱画,松了手,帮她捡东西,看到这些画,捧在手里傻了眼,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画人的,寥寥几笔,形态惟妙惟肖。 “你画的?”振宇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惊喜地小声问道。 “不是我画的,还是你画的啊。” 女子十分不悦,捡了地上的东西,又劈手夺了振宇手上的:“别打扰我作画,走开啦。” 振宇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只低声央求:“你再让我看看吧,我还没见过这么画人的,求求你让我看一眼。” 那女子这才真的看了一眼陈振宇,似乎在判断到底该怎样对待他。 “求求你,我绝对没有恶意,我就喜欢画。”振宇眼睛看着女子手里的画,对她一个接一个地作揖打拱。 “别吵我作画。” “好,不吵,不吵。” 女子用脚在地上一划:“你在这边不许过来。” 振宇使劲点头,那女子便把自己手里的两张画给他,她自己则又坐回刚才的位置,对着院子里的人画起来。 陈振宇从来没见过把人画地这么像这么传神的。他以前见到的,画人物也有非常妙的,但这么个画法,却是从来没见,他禁不住坐下,用手在地上临摹。 时间飞快的过去,太阳都有点偏西,这女子起身准备回家,才发现身后还有个呆子在画画,她刚开始只是凭着直觉,觉得这个少年可信,但没想到他和自己一样,是个画痴。 “我要回去了。” “哦!”陈振宇十分不舍地看着她收了手里的画,那女子在前面走,他远远缀在后面跟着,心里盘算怎样向她请教,一直走到庙前,也没有想出办法。 “二少爷可找到你了,夫人都急死了。”跟着陈夫人上山的婆子刘妈忽然跑过来,拉住了陈振宇。 “哎,别挡着我。”陈振宇推开刘妈,无奈庙前的人很多,那个女子已经不知所踪,他禁不住叹了口气。 回家的路上,他不想坐进马车里,就跟赶车的一起坐在车辕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手里还在腿上描摹,感觉那两张画的意境。 因为他耽搁了时间,路上马车已经不多了,行人大多是挑着担子的小贩,他们每天早上去庙前摆摊,晚上回来。 行到半山腰,一个穿了红棉袄的女子一瘸一拐地,引起了马车里陈夫人的注意。 “刘妈,你看一下那个女子,要是她行走不便,让她坐车上我们捎她一段。” 马车停下来,刘妈过去询问,那女子的确是崴了脚,却不好意思说自己一身是土,她怕被人嫌弃。 “刘妈妈,你让她坐我的车,我坐母亲的车辕上。”陈振宇给刘妈说道。 刘妈很小心地搀扶着那个女子到马车上,他们这才继续赶路。马车走到城边,那女子探出头给刘妈说她到家了。 “我们夫人说,带你进城找个大夫瞧瞧,再送你回来,你放心,我们是陈府的,你或许能听说过我们大人,内阁大学士陈大人。” 那女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不再闹着要下来,毕竟,她坐了一会儿马车,发现脚已经肿了,她也很担心自己的脚。 城东的杏林堂在京城医治跌打还是有点名气的,振宇跟着马车来到那里,刘妈扶着女孩进去医治,他帮着付钱张罗,然后又跟着马车,送那女孩回到家。 女孩的妈妈出来,见女儿让人扶着,吓了一跳,眼泪都急出来了,振宇恻隐之心大发,走的时候,给那个母亲说道:“杏林堂的大夫说,最好明后天再过去两次,到时候我派府上的马车过来接送。路远,我怕你们找不到地方。” 他也不等对方回答,扭头就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章 延为西席 “蝎子王”的画,一开始就在京城画坛引起轰动,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扇面,一下子让三个收画的人争起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大家把眼光往上一瞄,一个个都惊呆了,这里哪个不是行家?那扇面虽然只能算是个小品,可那笔触和画意,却是非常的老到和别出心裁,卖主是个小个子的中年人,本来只要了五两银子,就因为几家相争,最后抬到一百两成交,争画的三家,还争先恐后地给卖家下了定金,要他尽快拿出新画来,就这一下子,“蝎子王”就在京城扬了名,可惜,这“蝎子王”似乎十分懒惰,一个月才出来两三张画,从来没有大尺幅的,让这些收画的人抓耳挠腮地着急,结果他那些小品,价格一路飚升而上。 陈振宇的好友陆绍东几经周转,弄来一张册页,振宇第二天就接到邀请,要他去陆府去观赏,振宇见了那画,一下子惊呆了,这不是那个灰衣女子画的吗? 陆绍东还当他被画迷住了,得意洋洋地道:“我从赖和尚那里弄来的,哼,让他砍了我三百两银子。” 这画法笔意都似灰衣女子所做,只是人物衣饰韵味比振宇见得要细致,也比那画画得好,振宇猜想,她大概是出门画画练习的。 “陆少,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改天我再来。”振宇想起那个红衣女子还要去杏林堂呢,虽然车夫和一个嬷嬷去就可以,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红衣女子和灰衣女子有什么关联,大概是她们走路姿势和说话声音都很像吧。 那女孩家里,只有母女二人,虽然杏林堂给治疗脚伤,但她还是有几天不能走路,振宇便想让家里去一个下人帮她母亲,他怕那看着柔弱的母亲搀扶不动她女儿。 刘妈因为是伺候陈夫人的,当然不会再让振宇随便支使,振宇便从管家那里要了一个粗使的婆子,他没想到这杨婆子喜欢传八卦,在女孩家里住了几天,回来把人家的家事摸得一清二楚。 “二少爷,你让我伺候的那位小姐,画画画的可好啦,哎呀,还给我老婆子画了一张像呢,特别像,简直就是照着我的脸摹出来的。”女孩能走路了,杨婆子便不用再去,她回来给振宇复命,一脸喜色地说道。 陈振宇心里有根弦被撩拨了一下,他一直怀疑那女孩就是灰衣女子,但一是她换了红衣,又蒙了面,他不敢确定而已。 听了杨婆子的话,振宇急急忙忙去拜访,他想求人教他,可走到门口,又觉得有点挟恩图报的意味,犹豫再三,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他还是买了些女子喜欢的吃食,到了城外那个女子的家门口,他鼓起勇气去敲门。 开门的是那个母亲,她看到振宇非常高兴,很热情地迎他进门。 “大娘,我是来求教的,听说姐姐很会画画。”振宇唯恐引起误会,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我喜欢画画,你千万别当我是有别的意思。”他本来想说,千万别当我是挟恩图报,没想到对方误会了。 “这孩子,想学画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不会误会的。”那大娘性子倒爽朗,对振宇很热情,“我们家老爷和你一样,酷爱画画,当时是个色目人这么画的,他为了学习,天天去请教,那色目人喜欢吃咱们的饭,他专门请了个厨子在家,呵呵,我家从来都没有吃的那么好过。” “那大叔呢?”振宇心想,如果男主人在家,自己就不用天天面对一个女子了,那到底自在些。 大娘的脸沉了下来,一脸悲戚:“还没到京,他便不小心染病去世,我们本来是卖了家产来投亲的,他爹不在了,亲戚也找不到,我们没办法,只好在这里暂住,全靠囡囡买画挣钱养家,多亏她也喜欢画画,把她爹的画技学了个十成。” “那,大娘,你要是信得过,我有个妹子也喜欢画画,我回去给娘说一声,请了你家囡囡去做教师,好过她在市集卖画抛头露面,束修你放心,不会少了的,你也跟着搬去我家住,顺便照顾令爱生活,你看可行?” 看这大娘还有些犹豫,振宇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你和令爱商量商量,我也回去请示母亲,明天我再来,你看可好?” “好吧,我一个内宅夫人,平日里没有主意,她爹去了,都是囡囡说了算的。”大娘十分不好意思。 振宇告别出来,急忙回家,他先给母亲说了,又一起到伯母那里,堂妹英菂也喜欢画画,就算娘出面请了女先生,伯母也得愿意接受呢。 没想到一切顺利,尤其是陈奎林兄弟,拿着杨婆子的画像不住声的称赞,都为家里能请来这么好的先生高兴,第二天,去城外请先生的,就不止陈振宇一人,陈家大夫人和英菂也很郑重地去了。 大娘开门看见振宇带了一个贵妇人有点吃惊,陈大夫人是个非常讲究礼仪的人,她先对门里的妇女福了一下才说话:“侄子是为小女请的先生,贱妾今日便携女儿亲自登门拜师。” 大娘急忙还礼,她已经和女儿商量过了,只因母女俩住在这里很不安全,女儿经常抛头露面也让她担心不已,觉得若能得到陈府庇护,的确是一件大好事。 大娘开门,迎接陈大夫人进家,英菂蒙着面纱,跟着母亲进了屋子,振宇守在大门口,英菂见家里都是女眷,她便除下面幕。 “奴夫家姓万,陈夫人就称我万大娘吧,这是小女万梅玲。” “梅玲见过陈夫人。” “不要客气快起来!我们是来请万小姐教小女丹青之技的,还望万小姐能屈尊往驾。” “这个好说,陈夫人只要不嫌弃小女画技浅薄。” 话说到此,万大娘便拿了蒲团,陈夫人请万梅玲上坐了,英菂很认真地跪下,行了拜师之礼。 陈夫人带英菂先行回府,留下两个嬷嬷和马车,让万氏母女收拾好了一同前往,陈家的下人帮着万氏退了租赁来的房屋,那回押金,回府复命。 万梅玲在京城不得不抛头露面,她自由惯了,当然不会像豪门大户的女子一样拘于那些俗礼,说她是英菂的教师,其实陈振宇也经常和母亲一起去拜访,茵茵对画画不感兴趣,但为了儿子,她很耐心地陪着儿子,为他向万小姐请教提供方便,时间久了,茵茵也不去了,陈振宇经常一个人去堂妹那里,请教万梅玲。 万大娘虽然是举人娘子,自己读书却并不多,住在陈府,每日做做针线,照顾女儿起居,日子安宁平和,但瞧见女儿一天天长大,心里又忧虑起来,她们在京城举目无亲,又无财产傍身,英菂小姐过不久也要出嫁,她们的安宁日子不能长久,尤其是女儿的终身问题,没办法解决,让她非常忧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三章 花好月圆(结束了) 陈家大夫人待人很诚恳,也很亲切,万大娘和她说过几次话,觉得她从来不摆架子,也没有骄奢之气,这天她鼓足勇气过去拜访。 “大娘今天怎么有空了?过来坐吧。”陈夫人表情平静,既没有故意做作的热情,也没有轻视对方而表现出轻慢,让万大娘心里也渐渐平静。 “夫人前几天要的绣花样子,我帮你剪出来了。”万大娘很会绣花,尤其善于设计衣裙上的花纹,她为女儿绣的一幅八面裙让大夫人看见了,非常欣赏,这才发现万梅玲的衣服都是她娘做的,上面绣的花纹即使是她画的,也经常征求她母亲的意思,简单又合适。 万大娘把所有的时间都用上,也不可能为女儿绣出很多衣裙,万梅玲衣服上的花纹,就很好看却很简约,尤其是配色非常悦目。 英菂已经到了即将婚嫁的年纪,大夫人为女儿准备嫁妆,肯定会留意京城的富贵人家女眷时兴些什么,也会挑选一些既时髦又体面还多少有点独特的款式。 万梅玲的衣服,竟然从来都符合这样的条件,她们母女并不是经常出门,只是偶尔见见那些女眷,再加上有时英菂的一些闺蜜过来拜访走动,就这么几眼,万大娘便能准确判断,巧妙设计出给女儿绣花的纹理花色。 大夫人请万大娘帮英菂剪出过年时穿的衣服要绣的花样,万大娘借此,过来和大夫人攀谈。 “我和小玲整日守在内宅,也没有合适的朋友圈可去,眼看她也即将及笄,我这当母亲的心里焦灼,偏生冤家一点也不着急,真真让我这当大人的坐立难安。” 大夫人明白万大娘的意思。 “万先生在世,也没有亲朋好友,他当时可有什么心愿?” “他们父女都痴迷画作,都说此事不着急,缘分自会到来,又说到了京城,无论他中了还是寻到亲戚,在这里站住脚跟,孩子的终身大事自会迎刃而解,谁知道冤家命薄,竟然那样撒手人寰,现在亲戚也不知去向,我母女二人留也留不得,走也走不了,想着她若能有个可靠的人儿依傍,我这一生也死而无怨,谁知道现在弄到如此尴尬的境地,让人这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吊着,唉!” 大夫人见她祈求的意思这么明显,自然会热情相帮,她还想到大姑家的孙儿,那边也是举人出身,和这边很般配,偏生梅玲大了两岁,让她徒叹奈何。 “我最近走上几个人家,若有合适的,便替你引荐,你若有意,我请了朋友帮你穿针引线便是了。” 万大娘见大夫人一台恳切,千恩万谢,愁眉微展,留下花样告辞而且。 大夫人不多出门,她想到的第一人就是弟妹,陈家二夫人。 茵茵对万梅玲既欣赏又同情,自然一力承担,不过,给万梅玲寻个什么样的夫婿,却让她非常头疼,的确是高不成低不就。 这天,陈奎秀不在家,振宇陪着母亲一起用饭。 “小宇,你的朋友中,有没有有才气家事一般为人不错的?” “娘问这个,可是为那个女子找婆家的吗?” “嗯!” 振宇仔细想了想:“我的朋友,大多酷爱画画,对时文不很上心,将来没甚出息的。” 茵茵沉吟了一下:“有没喜爱画画门第不高却家事丰裕的?” “这个有。”振宇想了想,“有个户部员外郎的儿子,是个举子,喜欢画仕女图,他爹善庶务,家资丰饶。” 茵茵觉得这个可以,问了振宇年龄姓名,四下派人打听,最后却因为这人已经有个妾室而作罢。 过了两天,她又询问振宇。 “娘,你为谁大听的?咱们家没有这样的亲戚啊,不然,让我想个法子带她出去走走,自己遇上一个,那不更好?仁公爷的大孙子最近要在府里比画呢,公爷府的世子爷喜欢画,他的几个女儿有时会男扮了混在人群中,京城里爱画的小姐也有人悄悄过来的,所以去那里的年轻公子,有些就存有艳遇一把的心思,若是遇到十分中意的,延媒聘为正室也不无可能。” “这个不合适,若女子碰上一个轻浮的,虽然说是正室,但女子本身没有家事,过几年丈夫嫌弃了,日子岂不艰苦?” “娘,你放心,若是遇到良人,咱们自然促成,若是对方不可倚靠,我们帮她推掉便是。”茵茵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大夫人告诉万大娘,万大娘踌躇着没有说话,她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靠谱,偏偏又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你让梅玲在那里留意,看到合适的都记下来,我们为她打听,看看哪个合适,你看这样行不?毕竟让别人替她察看,还是十分不妥。” “也就这样吧。” 到了公爷府比画的那天,振宇还问母亲:“那位小姐什么时候来咱们府上啊?这马上就要动身了。” 结果下人传话:“二小姐和万先生来了。” 屏退下人,茵茵笑着说道:“好了,要来的人到了,你陪着去吧。” “妹妹不是订婚了吗?”振宇非常震惊,话刚说完脸上就变了,“是为万小姐选胥?” 茵茵看着儿子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不安。 那天,振宇对妹妹和万小姐十分照顾,几乎形影不离,万小姐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其他男孩,再说,她画技超群,那里的人没有几个她能瞧上眼的,好容易有几个,要么陈振宇说已经有妻子,要么看着张狂放荡,不可依傍,不待散场,三个人就早早离开,返回家中。 茵茵让自家老爷帮忙留意,还很快就有了回音。 男孩虽是名门之后,但家业凋零,守着爷爷奶奶过日子,喜欢画画,现在靠着祖荫,在吏部混着个八品小官,日子倒也安闲。 振宇不知道怎么知道万梅玲要去相亲,他给娘说,那男子表面儒雅,其实性子暴戾不堪,茵茵赶紧让人打听,谁知不就,那男孩就和人打了一架,让这边的人丧气不已。 陈奎秀交际广泛,很快又找来一家,这是个王姓的小户人家孩子,也是中了举人,守着点田产度日,还准备继续应考,家里一心想找个书香门第的女子,耽搁到了十八岁还没定亲。 “小伙子我见过,十分英俊,和咱们振生有几分像,就是比振生略显文弱。”陈振声练武着,当然比一般文人看着奎实。 茵茵觉得这个非常好。 这天她把这消息告诉振宇,真心替万梅玲高兴。 那边王家听说这么个女子,十分满意,急不可待央求媒人过来求亲,谁知道这边刚准备答应,那边却反悔了,说有人传这个女子当时抛头露面有辱门风等闲话,有些话甚至说得很是不堪。 “我觉得有人和这万小姐做对,不然怎的一个个都成不了呢?就算是缘分不到,哪有这样别扭的!”大夫人和二夫人面面相觑,陈奎秀的眉头早就拧到了一起。 陈二夫人一看自家老爷的样子,知道他肯定看出 了端疑,送走嫂子,她还没张嘴询问,就看到丈夫瞪了她一眼:“你的聪明到了自家人跟前,就使不出来了?” “你是,你是说——”她不敢说下去,“这个臭小子!” 晚上,陈振宇回家,下人跑来通知:“姥爷夫人叫你。” 他不知何事,还兴冲冲去了:“咦,爹!娘?” “给我跪下!”这两个虽然对孩子要求严格,但并不动不动罚跪,振宇吓得一激灵,普通就跪下了。 “你不打算娶万小姐,为何三番五次坏人好事?” “我,我,我就是一听她要嫁给别人,心里就难受。” “要么我们把她认成干女儿,将来和你兄妹相称,她若有难,你也伸手相帮,你看这样可好?”二夫人还当儿子害怕自己的偶像受苦。 “可是,可是她不还是要,要嫁给别人?” “难不成你想让她嫁给你?” “那样好是好,可惜你们肯定不答应,我又不想让她为妾,平白受其他女子摆布,实在没有万全之策,娘,你等我想出好办法,再让她嫁人吧。” “你个臭小子,小时候还有几分机灵,越长大越笨。你想把她护在你的羽翼之下?她嫁人自有她丈夫,管你何事?” “可是,我要想做她丈夫,你们不肯答应啊。” 陈二老爷抬脚想踹儿子,被夫人挡住。 “你有这心思,不来求父母,却表面让我们奔忙,背后去坏我们的好事,你是诚心看父母笑话,是不是?” “哪里啊,娘,你误会孩儿了,我就是舍不得她嫁给别人——”他忽然灵机一动,“娘,你是说,我若求你们,你们会答应?这样最好了,我天天给她最好的,让她随意画想画的画儿,不想现在这么憋屈。” “在大伯家教你妹妹,她有什么憋屈,你再这样信口雌黄——” “爹,万小姐最喜欢男扮了出门,画外面的人恣意的模样,现在把她关在深宅大院,一个个走路小心翼翼,说话也不敢放声,笑都捂着嘴巴,她画的人物都没了灵气,还不憋屈?” 陈老爷夫妇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陈二夫人道:“你若想让万小姐跟你,咱家就要将她明媒正娶,你就别想攀附权贵,这一辈子若想当官,就得靠自己奋斗,若想花钱,也得自己去挣,这样的日子你能接受不?” “这有何难?我不想当什么大官!我们两人想花钱,随便画个画儿就是,再说,有钱多花,没钱少花,我又不是挑剔的人,哪有过不下去的时候?爹呀,皇上好几次都要我去编画,把他收藏的临摹成册,编写注解,我要是日子艰难,答应皇上便是,虽不得高官厚禄,衣食无忧应该没问题。” “给你三天时间,你想好了,以后可容不得你反悔。” “爹,你放心吧,不用三天,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反悔的。” 陈二老爷夫妇还是很谨慎地在三天后征询了儿子的意见,这才到驸马府告诉了馨公主,虽然公主只是他们的大儿媳妇,但二儿媳妇过门,和公主是妯娌,万一公主不喜,这事还是很难办。 馨公主听说小叔会娶一个超级女画师,好奇大过一切,当下邀请万氏过去,要给她画像。 万氏最擅长的便是画出来的人物极像。 馨儿面对比镜子看着还要像自己的人,目瞪口呆,心里那份钦慕油然而生,撺掇着要公公婆婆把这奇女子娶进家门。 万大娘听了大夫人的话,几疑自己听错了,这样的人家,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万梅玲却很坦然,觉得她皇上都配得上。 “我的冤家,可不敢乱说话!你倒是愿意也不愿意啊?” “当然愿意了,也就陈振宇和我谈画,最通心意了。” 陈家不以万家门户低矮便有意思慢待,让万大娘十分感动,这事经过那些冗长的各种仪式,最终成其好事。 京城的流言,哄说了一阵便归于沉寂,只有万氏,一下子跻身这个阶层,有点不习惯,经常有点怯怯的,后来时间长了,也落落大方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