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梁》 第1章 时间之河 清冷的日光洒落在紫禁城里,莺莺燕舞的宫城已经不复往日的喧嚣。 鸾敞小道上宫女太监的哭泣声、吵闹声不绝于耳,六宫娘娘们拥挤着窄小的寝殿收拾金枝玉叶的首饰,万岁爷已不知道躲到了何处去,皇城一片熙熙攘攘,全然不见天子脚下的威严与气派。 京城里,街头巷尾四处是哭天喊地的难民,有收拾好细软刚踏出家门准备南逃的百姓一瞬间就会被难民扑倒在地,也有因看见一块发霉四五天的干饼而大打出手争相抢夺的乞丐,更有易子而食宰马果腹等屡见不鲜的惨剧。 人间地狱。 一派末世的凄凉。 城外,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一排排、一纵纵井然有序的八旗铁骑长龙般的排列开来,骑兵与战马身上的盔甲在日光映射下曜曜生辉,骑兵提着马刀揪住马缰绳闪烁着乖戾的神采,战马垂着脑袋踢着马蹄十分焦躁的吸着鼻子。 骑兵背后,一台台小土丘般的投石车被步兵推上前来,吱嘎吱嘎的轴承转动声音充斥在战场上。后面数十个方阵数以十万计的清军漫山遍野的排列在城池四周,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中军傲然挺拔的‘清’字旗帜瑟瑟的随风摆动,上面的漆金大字像是飘摇在波涛中,百折不挠。 有孤鹰从人群上方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俯视着大地上这场同一种族的自相残杀。 城墙上,筋疲力竭的明军或倘或倒在地上,手中的兵器在几次拼了命的守城战役中已经抹去了锋锐,坑坑洼洼的多出不太称眼的缺口来,根本来不及磨平。 时不时的有将官指挥士兵搬运火药或抬送伤员,守城的主将已经跑了两个,西城门这边还在苦苦坚守的城门守将燕飞已经撑了三天三夜,守城士兵在清军潮水般的进攻下已经损失十之八九,他们都清楚可能自己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青色甲胄的燕飞拖着佩剑沿着城墙巡视了一圈,景象惨不忍睹。城外有虎视眈眈的外敌,城内有自相残杀的难民,朝廷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个国家已经无可救药,即便是救世主也已经回天乏力了,自己这....算是愚忠吗? 燕飞有些清稚的面庞闪过一丝绝望,清澈无比的瞳孔此刻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翳,喃喃自语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呵呵,哈哈,王昌龄啊,我燕飞恐怕是真的不行了,纵是项羽转世,此刻也难一敌巨鹿之力;纵是张飞重生,也不再有长板桥尽显神威了。但,大明,吾自当与汝同生共死!”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邶风·燕燕》 燕飞是被上一位守城将官临危授命接任了守城的职责,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刚刚从武当下山加入到军中两三年的光景,就要经受这样一场史无前例的考量,一场空前绝后的改朝换代,目睹着自己的国家被外贼一点点摧毁。 纵负扛鼎之力,却无救国之机。 一切,都是命数。 “报——禀燕将军,南墙头那边有流民企图强开城门,逃出城去,现在有越来越多的难民已经闻讯赶过去,我们守门的将士快顶不住了。”有士兵快马加鞭赶过来汇报。 “备马,我一人足矣,你们继续勘察敌情,谨防清军趁机夺城!”燕飞沉声喝了一句,便两三步跳下城头跨在马上,马蹄声踏踏的往城门赶去。 “我乃京城戍卫游击将军——燕飞,请远离城门,否则,军法处置!”燕飞一面扬着马鞭冲向城门一面远远地喊道。 “城都快破了,还不允许我们逃命,留在这里等死吗!”有人在人堆里吼道。 “就是啊,城里那些王公大臣们前些日子就送自己的家眷们离开了,现在我们要走为何要拼命拦着,难道是要我们做炮灰吗?”其他人纷纷应和。 燕飞看着义愤填膺的难民们,看着他们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手里紧攥着长枪的五指微微有些松动。他何尝不知道凭现在明军的实力是全然不可能守住京师的,城破只是旦夕之间的命中注定。清军前后发动了仅是试探性的几次攻击,便将守城官兵打得支离破碎,清军想要一步步瓦解守城官兵的意志。他们自然知道无论一个国家再怎么腐朽,逼到尽头山穷水尽也是会奋起反抗的,因为他们自己就是从白山黑水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因此多尔衮想要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果实。 “报——禀燕将军,清军又要准备攻城了,这一次敌方主力在我们西城门这边,我们恐怕守不住了哇!”有探子推开人群冲进来慌张道。 “什么,这下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吗?” “快开城门啊,他们还没杀过来,咱们趁乱逃出去啊!” “咱们恐怕走不掉了啊,横竖都是个死,要不咱们弃城投降吧。” 难民们又一次骚乱起来,这一次更加激烈,他们推推搡搡着已经往城门挪过去,把守城门的士兵被暴乱的民众推倒、踩踏,兵器摔落在地上,城门眼看就要被打开。 “你们都给我停下,停下!” 燕飞右臂高举起长枪十分悲愤的吼道:“我大明朝迄今为止立国数百年,前有太祖北征元贼,然有戚将军东讨贼倭,后又孙先师杀敌殉国。数百年的辉煌哇,难道到的今天我大明朝就没有一个有血有肉的真男儿了吗,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眼看北贼就要踏破长城闯进我们的大好河山,他们所带来的只有杀戮和抢掠。 他们是女真而我们是汉人,今天我们逃了,留下这座千疮百孔的帝都苟延残喘,来日,女真人的马刀就会架在我们的同胞、你们的妻儿老小、整个华夏民族的脖子上,那时候,逃到哪里是个头啊!试想一下,国都没了,哪里还有家! 今天,我们就守在这座城里,这座百年帝都里,拿出我们汉人的气概来,打退清贼,各地勤王的援军明天一定会到,誓死不做亡国奴啊! 在下虽为儒将,却愿提手中长枪荡涤侵略之贼,尽忠报国,纵死何妨!” 一瞬间,有鼓声在城门楼上响起—— 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 城墙上、城门楼,鼓声四散开去,像是一阵一阵的雷声抨击着在场每一个汉人的胸膛,仿佛,有一股久违的热血在他们胸中迸开、燃烧,击鼓的士卒是一个在昨日厮杀中断掉一只胳膊的独臂人。虽然只有一只手,但是他敲得很拼命,像是要把自己的能量都榨干出来,他悲戚的大喊着:“兄弟们,女真人欺我汉人软弱如绵羊,如今真的到了生死较量的时候,我们汉人在中原住了上千年,此刻弃城而去,还能去哪里啊!我们,不能做亡国奴的啊!” 一瞬间,有人仿佛在耳边听到了襁褓中自己孩子的哭喊,有人听到了自己七十岁老母亲慈爱的唠叨,有人听到了今日一战过后女真人残忍屠戮妻儿老小的嚣闹! “誓死不做亡国奴——” “誓死不做亡国奴!” “拼命啊——” “杀敌啊!” 整面西城墙,从上到下、从东到西,人群渐渐聚拢起来,拳头挥舞起来,发出阵阵的怒吼,隐隐如雷鸣,传递到京城的其他角落、传递到每一个心怀不安的人心里。 阳光拨开云层洒照下来,落在每个视死如归的人的脸上,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紫禁城,再一次明亮了起来。 旌旗飞扬的明军旗帜,仿佛也有话要说。 “今日,城在人在——”燕飞擦了擦有些盈热的眼眶,将长枪再次举过了头顶, “城破人亡,杀啊!”所有人一齐喊道,声音响彻苍穹。 “杀啊!!!!!!” 铺天盖地的叫声响起来,无论男女老少、妇儒卒弱,一齐拿上手边所有能用的东西,涌上城墙,与视野中黑云般的兵线迎将上去。 噗! 杀戮在这个措手不及的瞬间展开。 兵锋交织的一瞬间,尸体、断肢被兵器绞飞出去,腥红的鲜血四溅到每个人脸上,此刻所有人剩下的只是最原始的兽性,谁更野蛮,谁才能生存下来。 有女真士兵刚刚从云梯上爬进来,便被激愤的明军士兵合力推下去,有明朝士兵被女真士兵连砍两刀,最后怒吼着抱住敌人从城墙上跳下去,砸进人海里,有投石车上的石块倾斜砸过来,明军士兵冲上去一把推开还有些稚嫩的挥舞着棍棒的十六岁孩子,自己变成一滩血肉模糊...... “叶赫将军,这些汉人好像比之前反抗的更厉害了,我们要不要退兵....大帅说,不要做无谓牺牲的。”城门不远处,两匹鬃毛骏马上的将官这样说道。 “哼,一帮负隅顽抗的手下败将罢了,这些汉人怕是快要顶不住了,我们一鼓作气冲上去,一旦第一个攻破城门,我们便可以立下这不世之功了,然后被载入史书,此等荣耀,我叶赫希伊....已经等了好久啦。”叫叶赫希伊的男子骑在马背上,身下的马匹有些焦躁不安的甩着脑袋。 “算了,我们也上去看看,去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汉人。” 城墙上,燕飞一枪挑开即将爬上城头的一名女真士卒,枪尖带出一抹猩红,随后脑后一阵恶风不善,燕飞甩开手上的梨花长枪朝背后格挡过去,砰的一响,叶赫希伊的长刀劈在枪柄上,磕出一道青白。 “叶赫希伊——又是你,这次你给我留在这里吧!”燕飞收回长枪,枪尖点着地面说道。 “哼,汉人要是能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也就不会败的这么惨了,不过今天,恐怕明朝到此为止了!” 轰隆隆—— 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阴云,几阵雷声过后,伴随着云巅一阵剧烈的晃动,倾盆大雨宣泄下来,地上的水洼积满水,变成血色。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不占了啊。”叶赫希伊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突然又嘲讽般的笑了起来,“不过,这样才更能激发我们女真人天生的战斗欲望呢!” “哈,这鬼天气,你们攻城挑的的确不是时候呢。” 说话间,燕飞脚下一拧,随后,枪尖挑起水花,哗哗哗的脚步声踏着波浪冲过来,目光所及中只有一道道残影,枪尖嘤宁而至。 “好——不愧是我叶赫希伊的对手,我会好好安葬你的,汉人。” 当啷—— 枪尖抵在刀锋上,发出令人酸人牙齿的激烈打磨声。随后,两道身形翻滚纠缠到一起,枪尖挑出、刺下,刀锋横挂、劈砍,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过招眨眼间就是十数下,兵器叮叮当当的碰撞不绝于耳,大雨滂沱中隐约爆炸出激烈的火星。 燕飞一脚踏在一名女真士兵身上,身形如燕腾空而起,脚下士兵被巨大的脚力踏得口鼻喷血。uu看书 ww.uuknshu 燕飞使出一招探囊取物,枪尖贯穿雨幕刺向叶赫希伊的下盘,叶赫希伊连忙收住刀身磕在枪尖上,随后长刀挥舞接连劈砍向空中的身影。 燕飞手握着长枪向下与叶赫希伊的长刀对在一起,每次身形落下、长枪压上,身子便如轻燕般借力而起,就这样两人一上一下一直过招击打。 “啊啊啊啊啊——破了你!” 叶赫希伊长刀一挥,不再给燕飞借力的机会,激烈的雨水在迸溅,兵器在挥舞凭空隔开雨幕,噹的一声巨响燕飞的长枪猛地砸下来。叶赫希伊汗毛一竖便横着刀接过去,雨帘在一瞬间被气浪翻滚爆炸开,两人脚下的城墙砖寸寸撕裂开来,弥漫出蛛网般的裂缝。 “必杀你!” 燕飞大吼着,再次提枪冲上去,两人猛一交手,砰地一声各自踢在对方的小腹上,然后又各自倒飞出去,披风挂月般的竖起兵器横插在地上堪堪稳住身形。 燕飞胸前的软甲已经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伤口在汩汩的流出鲜血,叶赫希伊也哇的一口淤血吐出,洒在水洼里,摇摇晃晃、触目惊心。 轰—— 突然,两人所在的地方迸发出一阵阴云,一口硕大的漩涡凭空出现,要吸尽万物。 天地之间顿时化作混沌一片,四周的雨点被强行吹散开,沙石飞舞、抖动,城里街道上一排排树木摇晃着坚强的身躯被生生折断,漫天惊雷闪电狂怒在紫禁之巅。 眼见风来沙旋移,艾雪多似洛阳尘。 “燕将军——” “叶赫将军!” ...... 第2章 穿越的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中国,有一个布洛陀族。在梵语里,它是‘无事不知的老人’的意思。相传那里的人都是神之子,能占卜一切事情的过去未来,甚是神奇。他们所在的地方极其隐秘,据说在天的尽头、红日初升的地方,且从不出世,族人们将布洛陀作为自己信奉的神灵。 后来,布洛陀族因为泄露了太多的天机,引发上苍降下雷霆之怒,触发天劫,整个布洛陀国几近毁于一旦,从此销声匿迹。相传他们留下一样神奇的宝物,名叫布洛陀魔盒。魔盒里有着布洛陀族人占卜过去未来的神秘能量,以伏羲六十四卦为密码,阳顺阴逆。一旦开错方向,整个盒子将毁于一旦,里面的秘密从此消失于人间。 一旦获得魔盒里的神秘能量,将开启通天彻地的能力,打开魔盒的方法就是找到魔盒六个面的星图,六幅星图最终将会引导你获得这股力量,并为你打开星空之门、踏入时间之河,掌控过去与未来的时空之力。 ——节选自《布洛陀法典》遗篇。 滴答— 滴答—— “秦蓁(zhēn),你在哪里,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睁开了眼睛,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身上的背包也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去,胳膊上火辣辣的几道刮蹭还在往出渗血。 头顶的钟乳石还在往我脸上滴水,我胡乱抹了一把便一屁股坐起来,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的,脑震荡后遗症的感觉。 我记得自己跟王胖子还有九哥他们来巫山探这座战国墓,半路上出了岔子被野人袭击,慌乱中我被从山腰上挤下来,之后应该就是摔进了这座山洞里,脑袋磕在石头上,然后没了知觉。 “秦蓁,你可千万别就这么摔死喽啊,胖爷我还没带你去西藏爬过大雪山呢,上次在你二叔家喝酒的时候你不就盼着能去一次吗,快给胖爷我醒过来啊!”王胖子在我头顶上方大声喊着,狼眼手电的光束像一条光柱甩过来甩过去。 “哎哎哎啊,瞧你那哭丧样儿,小爷我这还没死呢,你就准备处理我后事呢——”我在下面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哈,臭小子,胖爷就知道你命大摔不死的,等着,我这就下去捞你。” 胖子听到我的声音有些惊喜的一跺脚,然后我便看到手电光摇摇晃晃的从上面滑下来,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胖子那张笑的花枝乱颤的大脸。 “瞧你,才跑这么几步路,脸上褶子都出来了,回去该减肥了啊。”我笑道。 “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哈,要不是胖爷我大发慈悲的下来找你,你就要留在这山洞里喂狼了知道不,也不知道感谢一下胖爷的大恩大德。”胖子撅了撅有些醇厚的嘴唇,似乎是想要卖个萌但做得有些蹩脚。 “吭——”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好,谢主隆恩行了吧,快说说吧,这帮野人走了没啊,九哥他们没出意外吧?” 胖子收回了嘻嘻哈哈的笑脸,有些沉重起来,“九哥他们让我下来救你,然后把野人们都引走了,现在我们跟九哥他们已经失去联系了,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现在处境如何。” “九哥人那么机灵,肯定不会有事的。这下正好,就剩咱们老铁两个了,要不咱们自己单干一次?每次九哥都是怕我出意外,这也不肯让我去那也不肯让我去,哼哼,这回总算跳出佛祖的五指山了。”我松了松拳头说道。 “走吧,九哥他们应该往南边去了,咱们也走南边会和,不过咱们抄另一条道。” 胖子一把扶起我来,搀着我一步一步从下面爬上去。山洞里的光线很昏暗,寂静的诡异吓人,刚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乍一体会我感觉汗毛冻得快要竖起来了,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胖子,你觉得冷不冷?”我一边搓着胳膊走一边问道。 “嘿,你这一说,我感觉真的挺冷嗨,这山洞就跟个冰窖似的,凉飕飕的。”胖子也打了个寒噤,身上的脂肪开始运作起冬季的职能——御寒。 咚! 突然,山洞外面一声巨响,我跟胖子都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山洞坍塌了,而我们两个人就要被埋在里面。好在洞孔的光束并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是山洞外面掉下来什么东西。 我们两个人连忙朝洞口走过去,睁开眼,一束束刺眼的阳光照射过来,贯穿山林间的空隙,顿时驱散了身体中的寒气。 “真暖和呵。”我懒洋洋的抻了抻胳膊。 目光所及中,我发现洞口左侧的老槐树上好像叉着一个人,看穿衣打扮有些奇怪。脚上套着的是靴子,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种。身上披着软甲,阳光照在上面能反射出柔和的亮光。身上的衣袍连成一个整体,中间用一束虎头皮带作为分割。 “卧槽,这是哪家电影公司的演员掉下来了吧,这威亚质量不够到位啊。”胖子张着嘴巴说道。 “你费什么话,先把人给捞下来,说不准人家大明星还给咱安排个什么见义勇为报道的。” 我白了胖子一眼,然后就朝着老槐树过去,树身并不是很高,对于我一米八的型男身高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胖子——看着瘦子们是怎么上树哒。” 我双手抱着树干,然后脚上使劲开始一步步往上爬,爬了有五六米高的位置,终于够到了这位‘大明星’,然后....手上一哆嗦把人家给搔了下去。 扑通! 地面掀起一阵烟尘,一个巨大的‘人’字图案映出来,‘大明星’倒在地上咳嗦了两声,貌似醒了过来。 我心里暗道大事不妙,抓紧从树上爬了下去,心里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嗯?这是哪里....你们...呃,在下燕飞,敢问两位兄台是?” 燕飞拍了拍脑袋,有些迷茫的看着我跟胖子,脸上大写的两个字——懵逼。 “嘿,人家这还是专业的哩,这种时候了还在背台词。”胖子捅了捅我胳膊,有些兴奋的嘀咕道。 我懒得理他,十分客气加心虚的朝着地上的燕飞拱手道:“这位兄台,我叫秦蓁,旁边这位呢名叫王胜利,我朋友,嘿...嘿....” “哦哦,原来是秦兄跟王兄,幸会,幸会....”燕飞从地上爬起来,花猫一样的脸上还沾着血迹,看来剧组特效做得挺逼真的,他又问道:“只是不知,我们现在所处何处,我人生地不熟不小心来到贵处,还望两位能带我出去。” 我看了看燕飞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心想这剧组真够下狠心的,便道,“这里是巫山啊,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嘛,难道你们做演员的拍戏之前都不做一下工作的吗?” 燕飞更是一脸白痴的样子了,“演员是什么?在下是京城戍卫游击将军燕飞是也,怎会来到这巫山呢,你们是不是欺我不识路,联手骗我?” 胖子在一旁顿时就乐了,“哎,我说燕兄,拍戏的话演演就得了,可别走火入魔了啊,再说了你导演也不在这儿,不用那么辛苦演戏啦。” “谁演了,谁演了!”燕飞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现在朝廷正值患难危亡之际,京城马上不保,我要立刻赶回去指挥将士们坚守城门,绝不让多尔衮的清军越过长城防线!” “多尔衮?” “清军?” 我跟胖子都是目瞪口呆,随即胖子便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原来你们是拍明末清初的古装剧啊,怪不得哩,对啦,多尔衮是谁演的啊,清朝那几个人里我最佩服的可就是多尔衮啦,其他的像什么雍正啊乾隆的都要靠边站。” “你竟敢向着外人,多尔衮是我们大明的敌人,是要来奴役我们汉人的恶魔,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看打!” 燕飞变得有些愤怒,挥起拳头照着王胖子揍过来,胖子也算是身经百战的打架老手了,没觉得这一下能有什么威力,便随手挡过去。 砰—— 令人目瞪口呆的是,燕飞那只看上去并不是很孔武有力的拳头,居然一下子将王胖子打飞出去,还是刚刚那棵老槐树,王胖子身子横撞在上面,有树叶簌落落掉下来。 “靠,你这家伙干嘛这么较真,还敢打我兄弟,小爷也不是吃醋的!接招!” 我挽起袖子朝燕飞冲过去,虽然我没胖子那般能打,但是我爆发力强,从小到大的校运动会每次百米赛跑跟四百米接力都是我的必报项目。而且上了大学我又报了散打社,正儿八经的打架一般人是打不过我的。 砰! 我也飞了起来。 我看到刚刚从老槐树上砸落下来的树叶还飘在半空中。 我终于知道被车撞是什么感觉了。 眼冒金星、胃里直泛酸水、眼泪鼻血情不自禁的流出来。 “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真是给我们汉人的先辈丢脸。”燕飞甩了甩拳头,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 “靠,你他妈该不会拍武打片的吧,这么能打,但也太欺负人了吧!”胖子更是忿忿不平,脸上一副平白被人抢了五百万的委屈相。 “我去,这一拳头打的,我连衣服都没碰着....果然能拍武打片的都惹不起啊。”我也悻悻的附和一句。 “你们两个,满嘴胡言乱语,uu看书 .ukanshcm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什么演员什么武打片,你们究竟收了多尔衮什么样的好处!”燕飞又攥着拳头过来,似乎想再揍我跟胖子一顿的样子。 我连忙拽着胖子往槐树根底下退去,心想这人该不会是个疯子吧嘴里面神神叨叨的,便威胁说道,“我...我告诉你啊,现在中国可是法制社会,你这么随便打人是要犯法的,我们会报警把你给抓起来的!” 我也不知道拿警察吓唬神经病管不管用,反正打又打不过,死马当活马医了,大不了....我让胖子殿后,嗯,就先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没想到燕飞竟然停下了脚步,眼神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在思量些什么。 我见这招有戏,便继续接话道:“告诉你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的。刚才好歹是我把你从树上救下来的,现在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刚才你打我们的事我就不计较了,咱们之间还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胖子偷偷朝我竖了下大拇指,“嘿嘿,秦蓁,看不出来你还精通法律的嘛。” 我憋着嘚瑟的笑容小声回道:“那是当然,我上大学主修历史的时候还辅修了一门法律,就是想着回来帮家里忙呢。” 这时燕飞那边有些回过神来,不知为何看他的脸色居然有些苍白了,他的身子有些剧烈的颤抖,抿着嘴唇问道,“你...你能再说一遍....现在是哪朝哪代?” “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啊。” 第3章 云倦云舒 山间的日光慵懒的洒照在林荫干道上,斑斑点点的金色花瓣从树叶间隙明灭绽放开来,璀璨至极的光芒晒得鸟兽俶尔远逝,疏倦的云海看上去也那么衣不蔽体。金秋时节还有蝴蝶在野菊花附近徘徊兜转,金色的日光弥漫在上面,一派鸟语花香,编织成盛世辉煌的景象。 今天的日光惟其盛烈,惟其蓬然璨放如花、金光耀眼。只不过那是虚哀的争荣竞秀、装笑作颦,还是隐遁入夕暮的尽头尚且不知。日头正值韶华胜极,恰如龙腾虎跃,殊不知盛极反趋于衰朽,绚烂至极反归于涣灭。 “你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老槐树下,我跟胖子齐声喊道。 “穿越?” 燕飞有些蠢萌的挠了下脑袋,无辜的面孔上浮现出一幅‘我读书少,你们快给我解释解释’的迷惑。我们三人盘膝坐在树下,我在询问了无数个类似于脑筋急转弯性质的历史问答题、确定一个神经病是不可能思维如此清晰的回答这些问题之后,终于颓废的往树干上一瘫,脑海中涌现出来这样一个荒谬的结果。 “穿越呢就是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一个人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条件下从a时空穿越来到了b时空。简单点给你解释呢,就是你是明朝人,正在跟多尔衮的清军发生战争的时候,因为时间空间节点的骤变,你穿越时空来到了三百多年后的今天,遇到了三百多年后的我跟王胖子,也就是你见到了三百多年后的后人。离开巫山你回到中原,就能见到三百多年后的中原的样子了。” 我绞尽了脑汁,才勉强用这样的说法向燕飞解释清楚穿越的来龙去脉,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说辞可以拯救我的词穷了。 燕飞也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有些牵强的笑了笑,我估计他也听的迷糊,在那里不懂装懂罢了,便听燕飞问道:“那....那大明王朝...还在吗?” “当然已经不在了,要不然哪里来的我跟秦蓁嘛。”胖子在一旁乱入。 我也点了点头,“明朝被清朝推翻以后,清朝又被中华民国推翻,到后来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割据混战以后,中华人民共和国,也就是我跟胖子现在的国家,统一了国家,解放了万千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劳苦大众。” 燕飞听到明朝已经覆灭的消息,眼神有些黯然下来,沉沉说道:“自古以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天下大势,就算曾经叱咤中原的大明帝国也难逃此厄啊,也不知道我的那些兄弟们在当日一战中怎么样了,我突然就这么....这么穿越过来了,他们该要抵挡不住清军的铁蹄了吧...” 突然,我好像想起来什么,急忙道:“我记得以前在一本法典遗志上看到过,关于时空逆转、阴阳交纵的理论,说是跟什么...跟什么星图有关系,听说这种星图是千年前的古时候大智慧者夜观天象,根据天空中的星宿方位制作出来的。领悟了星图的秘密,就相当于领悟了星辰的秘密,可以籍此掌握时空之力。” “哎,你从哪里看到的嘛,听上去怪邪乎的,该不会是《天方夜谭》那本书吧?”胖子有些不信的说道。 “什么《天方夜谭》呐,我是真的看到过好吗,应该是小时候在我家宗祠一本书上看的,现在我印象也不是太深了,不过,反正燕飞都能穿越来到现代了,难道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不能发生吗,权当试一试嘛。” 燕飞有些期待的看着我,激动地说道:“能回去的话自然甚好,那咱们现在就去你家宗祠找一找这本书吧?” 我看了看有些迫不及待的燕飞,心里偷偷笑了笑,然后咳嗽一声道:“帮你自然是义不容辞啦,但我们来巫山也是有事情要做的,总不能因为帮你就此半途而废吧?” 燕飞也平复下心情来,似乎觉得挺有道理,便道:“说吧,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就当是报答你们相助之恩了。” 我对燕飞摇了摇头,“燕少侠啊,你这人功夫虽说不错,可是我跟胖子要做的事情更多的是靠技巧跟经验吃饭的,你恐怕帮不上太多忙的,要不路上帮我们拿拿行李得了。” 燕飞看着我跟胖子,然后就盯住了我,看得我有些不自在。身上是破烂的迷彩服,帽子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五官还算清秀,眼皮竟然有三四层,有人说我这是龙凤眼。一字眉、京字鼻,两枚虎牙一说话便会侧露出来,放到古代便是一副玉面书生的模样。 “少侠,您,看够了没呀,我抬得脖子都要酸了。”我在一旁幽幽的问道。 “你们是来盗墓的吧?”燕飞突然开口问道。 语不惊人死不休。 燕飞漫不经心的一句问话,差点把我跟胖子雷晕过去,这尼玛....比警察还可怕啊! “你...你为什么这么说,胡猜的吧?我们才不是哩。”我十分嘴硬的否认了这个问题。 “七分看,三分猜;七分本事,三分命。我是看你跟王....呃王胖子两个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十分宽松利于行动的那种装束,就像我们那时候的夜行衣。而且刚才和你们两个交手,身手都还可以,当然啦虽然比不上我。” 听到这句十分厚颜无耻的自夸,我看见胖子脸上已经拉出了黑线。 燕飞又继续道:“这巫山自古有‘收关河百二之险,奠西极万仞之嵋’的说法,就算有文人墨客想要来巫山探幽取险,一般也不会太深入的。依我看咱们所处的巫山地势,起码已经接近最深处了吧。巫山峡棺、悬棺林立,倒也的确是盗墓贼们的天下。” 胖子有些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确定的问道:“你...你不是说你是将军嘛,当兵的怎么会知道这些奇闻异事?” 燕飞有些骄傲的一仰头,清稚的脸庞上挂满成就感,“实不相瞒,我参军前可是武当山的得意门生,拜师于陈阳真人门下。我师父陈阳真人专研星宿阴阳之学,与当时的茅山派掌门马玉子私交甚好。阴阳、星宿、术数之学来源悠久,内容复杂,甚至还有占卜、算卦、权谋机断等,我师父把一身本事都传授了给我。后来,我师父在与马玉子一次外出中不幸遭遇意外,音讯全无。我也离开了武当山,走上参军救国之路。” 胖子一拍大腿连忙接道:“马玉子我知道啊,茅山派记载里最年轻有为的一位道长啊,相传他十六岁便参悟了道经,降妖伏魔、分金定穴更是不在话下,想来你师父也肯定是个牛人吧。说说看,你都学到了几成本事啊?” 我拽了拽胖子的衣袖,示意他别胡说八道。 燕飞摆了摆手,“学到的只是皮毛而已,也就几成。陈阳真人的阴阳术数之学已经体悟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我只能努力追赶他老人家的足迹啦。” 说完,燕飞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一片湛蓝色的海洋,天际洁净到一尘不染,连一朵遮挡视线的云彩都没有。 所以,可以看得更远。目光所及之处,微眯的视线中,划过三只争相追逐的鸿雁,脱离了南下的队伍,看上去有些漫无目的,也可能是惊慌失措。总之,那三只鸿雁在使劲往更高处飞,往天际飞去,却形单影只。 “哎,你们来巫山是想找哪一座墓?”燕飞收回视线,转过身来问道。 “我们是来找一朵花的。” “什么花?”燕飞又问。 “彼岸花。” “什么,你们有彼岸花的下落?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怎么会存在的!”燕飞听到彼岸花的时候,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又继续道:“这彼岸花又叫死亡花,只盛开在常人难以涉足的险地,所以也被世人称之为黄泉路上的花。传说此花有接引之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相传人死后到达鬼门关,在去鬼门关的黄泉路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u看书 .uanshu.co 过了那条盛开着彼岸花的黄泉路,就到了忘川河。也就是说,彼岸花只存在于黄泉路上。 我记得师父他老人家讲过这样一则典故,从前,一个奇丑无比的鬼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娘,正因他丑所以姑娘并不爱他,出于疯狂的爱恋,鬼将姑娘囚禁起来。后来,一个武士救出了姑娘并与她相爱。武士最终斩杀了鬼,鬼的血溅在乱草丛中形成诅咒,一种红黑相间的花从此便在那里绚丽绽放,这就是彼岸花的由来。从那以后,彼岸花便开在了地狱中名叫‘忘川’的地方,那里是死去的人忘却今生情缘,转身投胎来世的地方。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李时珍的《百草纲目》里记载过彼岸花,但也是一笔带过,其它的记载更是寥寥未闻,你们还是不要听风就是雨、随便以身涉险的好。” 我跟胖子听完,相视一笑,便从地上站起来,朝着燕飞一挥手,“走吧,跟我们去了你就知道有没有彼岸花了。” 燕飞从后面跟上来,迫不及待的追问,“那你们快跟我说说,我也好帮你们参谋一下嘛,毕竟我也是师出名门的嘛。” 我让胖子走在前面,并排对燕飞道:“前阵子我们得到了一部古籍名叫《佰草集》,古籍的作者记载了彼岸花的下落,‘月色匆匆,食夜仰望天相,彼岸花于焉降临人间,夜郎得宝行宫枕碧流,威王落泪古庙依山青。龟蛇静,天堑舒,西山石壁,巫山风雨,猿啼便是秋。天子气绝,舞剑自刎,神女应无恙,彼岸花自开。’ 这段记载里就是彼岸花的下落,千真万确。” 第4章 山里有山 “这段记载我也没有参悟明白,但这里面夜郎和威王我如果猜不错的话,可能就是指夜郎王跟齐威王。巫山风雨,指的应该就是湖北、四川、湖南交界处的巫山。这座巫山北邻大巴山,南入武陵山地,西衔四川盆地,东靠长江中下游平原,地理位置很险要。 在巫山传说中,巫山也确实有一个神女,叫什么‘瑶姬’。传闻她为炎帝之女,未嫁而死,便葬于巫山之阳后来成神。曾经战国时的楚王以及后来的夜郎王都曾进到过巫山,至于到巫山做什么史料上并没有记载。” 我对燕飞解释了一番,攥了攥拳头紧接又道:“把握无论多大总是要去试一试的,人生,本来不也就是未知的嘛。” 燕飞冲着我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笑容很灿烂,像是一缕太阳笼罩着他,“说的没错,就像我....呃穿越到你们这里来,明知道回去的希望不大,可不还是要争着抢着试一试的嘛。” 随后燕飞话锋一转,“据我所知,这世间有两种彼岸花,分别是红色的象征地狱的邪恶彼岸花以及白色的象征天堂的光明彼岸花。 我还记得一个典故,古籍记载中,在冥府三涂河边,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有红色的有白色的。它的花香有一股魔力,可以让人回忆到自己的前世,守护彼岸花的便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另一个便是叶妖。彼岸花花叶同根,却永不相见。 花妖和叶妖守护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见过面,因为花开的时候没有叶子,而叶子只会在花谢时才出现。花妖和叶妖疯狂的想念着彼此,并被痛苦折磨着,在一年的七月,花妖叶妖偷偷违背了神的规定见了面。 那一年的七月,彼岸花大片大片的盛开,全部变成了红色,鲜艳如血。神怪罪了下来,把花妖叶妖打入轮回,并被永远诅咒,生生世世在人间遭受磨难,不能相遇。从此,花妖叶妖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香就能想起自己的前世,然后发誓再也不分开,却在下次依旧跌入诅咒的轮回。 彼岸花花开彼岸,通向幽冥之狱,破解诅咒的唯一方法是找到真正的白色的彼岸花,而它就是两个人的眼泪结成的,并且,要其中一个人所有的血液染红那朵彼岸花。所以人们始终都相信,彼岸花是不详的象征,一旦接触到彼岸花,就会生生世世遭受到来自花妖叶妖的诅咒。” “哈,这种迷信的说法你还信啊,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小爷我还就不信有什么东西能诅咒到我。”我撇了撇嘴,甩开燕飞在身后,追上前面的胖子。 “有时候,有些事情远远超乎你的想象呢,这是我师父曾经对我讲的。不过放心啦,有我在呢,你可是我回去的唯一希望,怎么会让你出事呢!”燕飞在后面爽快的一笑。 我们走进巫山越来越深的地域,有些地形甚至连卫星都难以勘察清晰,是人类尚未涉足的处女地。而就在这样一片奇异的地方,将会出现传说中的彼岸花。 各种千姿百态的树木映入眼帘,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有的树干、树枝上发出的根须从半空扎到地里,渐渐变粗,成为支撑树冠的支柱根,形成独木成林的奇景。还有的树根缠绕在其它的树上,越长越粗、越长越宽,最后连接起来,把所有附着的树木绞死,形成了崆悚的绞杀现象。 此外,纵横交错如蛟龙盘绕的地面根,附生着蕨、地衣、苔藓、红叶等多种植物的‘空中花园’,也是巫山深处的独有景象,令人叹为观止。我们所涉足的地方基本上开始荆棘丛生,茂密的树林很大程度上阻挠了我们前进的视线。 “你们有没有听过魔鬼山的故事啊,想不想听?”胖子走在前面一边踢开树枝一边问道。 “讲啊,必须要听,走在这深山老林里快要憋死了都。”我第一个举双手同意。 燕飞没什么表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胖子便看作是默认了。 “老一辈的人讲过,有一个叫魔鬼山的地方,山里面住着一个恶魔名叫‘毕兹卡’,传说它是兵主战神蚩尤的八十一部将之一。在蚩尤与黄帝涿鹿之战大败后,毕兹卡带着蚩尤的无头尸首逃出黄河流域,躲进了魔鬼山中。蚩尤的尸首化作魔鬼山的形状阻挡住了黄帝的追杀,从此毕兹卡便被封印在魔鬼山中,再也没有出现过,魔鬼山也就成为了禁忌之地。” 胖子手里拿着匕首砍着沿路上的荆棘,“老一辈人说魔鬼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黑窟窿,里面的恶魔专吃人肉、喝人血,但凡进到过魔鬼山的人就从没有出来过的。从古至今不知多少人想要进去,至于其他的有没有人活着出来我就不清楚了。” “咳,你说的魔鬼山该不会就是在这巫山里面吧?”燕飞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十分怪异的问道。 “嘎,你也听过这故事?同道中人啊原来是——” 胖子有些激动地就要过去跟燕飞握个手,像是长征大会师后两大领导人的亲切见面。 燕飞有些恶寒的避开胖子,“这也没什么,当年明朝的时候在巫山这边发生过土家族叛乱,土家族的土司王——覃垕,带领一万族民与杨璟的十万官兵对抗,凭借着出色的指挥作战能力,覃垕与官军首战于慈黎,再战于百丈峡,三战大庸张家峪,四战于茅岩十八寨。最终因为众寡悬殊,覃垕退守地势险要的茅岩十八寨,直到兵尽粮绝。覃垕带着仅剩的三千兵士躲进了巫山之中,最后消失于魔鬼山附近,从此再无行踪。” “三千多人,在魔鬼山那里,全都没了?”我有些吃惊的问道。 燕飞点了点头,“这在我们那里已经口口相传了几辈子了,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史料上应该也可以追查到。” “不可思议。” 树林里阴暗而寂静,笔直的樟树一动不动高高耸立,白桦树下垂的枝条在随风摆动,巨大的桉树则像兵马俑一样守护着红叶林。沿着崎岖的山间小路行走了一段时间,我们眼前的景色全然一变,两旁原本杂乱品种的树木全都变成了粗壮、高耸的松树,这些高高挺立的松树如同一把把利剑,直插天空、穿过云霄。 我们几个都停下来,不禁有些惊呆住,绕是游历过不少的名山大川,但眼前这样的景色还是头一回见。 沿着遮天蔽日的山路环绕箬寮一圈,是数百亩的原始森林,一眼望不到边。这一片树林林相整齐、发育极好、树体高大,树龄应该均在数百上千年。其中树势苍劲、分支低矮粗壮、枝叶浓密的猴头杜鹃,环山茂密生长,形成狭长纯林带。树干苔藓地衣密布,丝萝悬挂似美飘逸,充满原始森林神秘叵测之感。 “卧槽,咱们这是要走到原始林区去啊,没想到这大山深处还能有这样的景色!”胖子啧啧称奇的说着。 “那个....‘卧槽’是什么意思啊?”燕飞腆着笑脸,一副小学生虚心求教的模样问道。 “哈,‘卧槽’嘛,就是你觉得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很棒的时候,附带的语气词......”我十分‘热心’的给燕飞解释了一下,希望他应该不会乱用... “哦。卧槽,真的是十万里江山十万里磅礴,千秋万古不负良辰好美景啊!”燕飞现学现卖的感叹一句,随后又屁颠屁颠的赶紧问道,“哎,这句运用的怎么样?” 我跟胖子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使劲憋住了笑,“不错嘛,脑子很灵活,以后这么用就对了。” 燕飞顿时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发出了杠铃般的哼哼声,我眼前仿佛浮现出小学生拿到老师奖励的小红花时,兴奋地手舞足蹈的画面。 我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路程,感觉日头快落下的时候,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小溪,令三个人都是为之一振。 迈过崎岖的山麓,便来到了小溪边,小溪的水流清澈见底,我不由得捧起一手喝了下去。溪水真凉啊,进入口中有一股甘甜和凉爽直沁心肺,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疲惫感也顿时消失了不少。溪边不时有清风吹来,风中还夹带着丝丝花香。胖子跟燕飞两人也都一把一把的捧水往脸上泼,十分惬意的样子。 在溪水边休息了片刻,我们决定离开松树林,踩着河沿的石头向上游走去。由于两条河岸之间的距离很宽,而且石头也不稳定,我们只得小心翼翼的拄着在路上捡来的树枝一步步的慢走。刚行了百十步,便见到一个瀑布,原本平缓的水流在这里变得湍急,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我们攀着乱石登上这个瀑布边上,再向四周望去,眼前一片明艳,在小溪两旁开放着无数的花,红的、粉的、黄的、紫的....香气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就在瀑布的不远处,一个外形崆悚的山洞孤零零杵在那里,与周围的景色显得格格不入,uu看书 .ukanshu 我们三个立即赶了过去。 刚走进山洞洞口,我就感到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再加上洞内阴森森的,只有一点儿微光,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胖子掏出狼眼手电往里面照了照,很快便到头了,再往里面就是一些细细碎碎的小洞了,人根本钻不进去。 “这地方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今晚上我们就在这里面过夜吧。”燕飞说了一句。 我跟胖子也觉得勉强凑合,就把行李放了下来。胖子在山洞里收拾卫生,燕飞则是拿上我的军刀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打到猎物,我去了附近的林子里拾柴火。 到了晚上,高高的一弯明月悬在空中,地面照得格外清晰雪白,山间的冷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凉意。 我们在洞外搭起了篝火,是胖子拿猎枪的子弹砸出来的火苗。上面烤着燕飞打来的野兔,一股诱人的肉香弥漫在整个山洞附近,洞口也被放上了枯草树枝半遮掩盖着,防止晚上的时候突然有毒虫野兽跑进山洞。 见肉还没有烤好,我打算去旁边的树林子里方便一下,刚解决完,突然听到树林里面好像有什么动静,‘咿呀咿呀’的像是有女子在唱大戏,在死寂一片的深山老林里听着格外突兀。我不知怎的脑袋一抽,便不知死活的想要独自过去看看,这一看,顿时吓得瘫在地上。 只见,不远处的一口黑漆棺材,上面坐着一个身穿古代碎花大红石榴裙的老妪,浑身惨白由里到外透着邪气,正朝我露出惊悚的诡笑,棺材一动一动的便过来了。 “有鬼啊——!!!”我哇的大叫起来。 第5章 遭遇鬼車 听到我尖叫的声音,燕飞他们立即冲了过来,胖子手里提着两个猎枪,丢给我一把,燕飞手里拿着的则是我白天给他的尼泊尔军刀。 与此同时,眼前那座棺材还在迅速的移动过来,棺材上的老妪也随着棺身剧烈晃动起来,眼睛里似乎还发出一道亮光来。因为老妪的形象实在太过惊悚,乍一看像是在棺材上跳大神一般。 “你没事吧?”燕飞把我护在身后,十分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然后燕飞提着军刀一步一步开始朝着棺材逼近过去。胖子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两人举起猎枪分散到燕飞两边,枪口瞄准了棺材各自小心翼翼的呈左右翼包抄过去。 棺材上的老妪像是有灵性似的,预感到眼前三人不好纠缠,竟然停了下来,老妪的身体也停止了晃动,空洞洞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正前方,惨无血色的面孔一眼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呔——!何方妖孽,胆敢出来作祟,看某家如何收了你!” 燕飞突然大喊了一句,然后朝着我们一使眼色,便独自提着军刀朝着棺材上的老妪杀了过去。 “砰!” 朦胧的月光下,尼泊尔军刀刀刃上流转着星光横劈在棺材板上,碎木屑四处纷飞,只见那老妪竟直直从远处跳飞出去,让燕飞扑了个空,身手矫健的就像个......猴子??? 本来这老妪不动弹就够吓人的了,这一下子着实把我跟胖子吓得够呛,胖子紧握猎枪的手臂有些颤抖,“我们....我们该不会是遇到僵尸了吧?” 燕飞一边追着这个老妪一边说道:“这个老妪肯定有问题,不过不是僵尸,你们两个守好,不要给它机会逃掉!” 燕飞身影一晃,眨眼间便到了那老妪面前。老妪灵活的一转身子,与军刀擦肩而过。燕飞见状,脚下便又是一拧,在泥土里旋出一个涡来,脚步踏着棺材板再一次劈向了老妪。 “撕拉——” 这一次,老妪终是躲闪不及,被燕飞一刀劈在了身上,衣服被撕裂开来,然后便是一道黑影迅疾而出扑向燕飞的要害,而老妪则是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燕飞,小心它抓你脖子!” 皎洁的月光下,只见燕飞手腕一转,军刀被及时的收回来,然后又行云流水般的挥砍出去,刀身砸在那黑影身上,将黑影直直的撞飞出去,‘咚!’的一声响砸在了树干上。 我靠近两步仔细一看,这黑影果然真是个怪物,体型有黑狼那般大,黑褐色的体毛又粗又长,扫帚一样的尾巴炸着毛竖立起来。一双瞪视的眼睛,面貌丑陋如猫,大脑袋小尖嘴,耳如蝙蝠,牙齿爪子像煞鼠,手同人手一样上面全是磨尖的指甲。 “这是鬼車!”燕飞十分惊诧的说道,“鬼車是一种极其凶残的灵长动物,喜欢吸血和吃小孩子,早就没人再见过了,今天居然被我给碰见了,看来要好好替天行道了。” 这时,被摔出去的鬼車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凶狠的瞪着我们,然后又看向燕飞,嘴巴里的獠牙像钢针一般密密麻麻的,手上的指甲又粗又利。它弓起了身子,作出进攻的姿态。 陡然间,只听‘轰’的一声,燕飞提着军刀冲上前去,衣袍猎猎的响着。随后便是凌空而起,燕飞几乎夹带着风雷之声从半空中劈下,锋影乍现,下一刻,轰然劈下。 一刹那之间,鬼車居然从原地横移了出去,身形矫健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携尘带风而去,然后爪子朝着燕飞的脖颈盖过来。 鬼車爪子带来的劲风直接吹起燕飞鬓角的黑发,发丝向后飘飞,他拄着刀敏捷的往一旁滚开,与鬼車甩开了一段距离。 鬼車一击不成便定住了身形,像是在打量一件极其完美的猎物,腥红的眼睛里满是渴望与戏谑。 一字锋口的尼泊尔军刀结结实实的插进土里,如镜般的刀身上一点寒光不时地流转在烧刃中央,曜黑色的刀柄被燕飞紧紧攥在手里,只见他苦笑了笑,“打女真打不过,到的如今,居然连只畜生都对付不了了,可笑...” 下一刻,柔和的月光中,只见燕飞身影再一次轰向那只鬼車,速度在这一刻激烈的爆发出来,霎时炸开的尘埃在月光的映照下弥漫在原地。 一瞬间,刀光、人影、鬼影交织在一起,燕飞手快刀利,却刀刀落空,这只鬼車身手实在太过矫健。刀刃擦着空气爆鸣,与无数残影勾绘成一幅美好的图景,贴近的人影、鬼影分而又和、合而又分,令人眼花缭乱。 终于,战斗停顿了一下,鬼車一只利爪刺进了燕飞的背部,而燕飞也一刀砍掉了鬼車的一只臂膀,然后燕飞身子由于惯性甩飞出去。尼泊尔军刀往地上一个竖插,地上拉出来三四米长的痕迹才堪堪稳住身形。 燕飞呲牙咧嘴的一抹后背,手上全是污血,朝着我跟胖子眯眼一笑,“没事儿,不用担心我,以前打仗的时候受过的伤可比这严重多啦,没想到这怪物还挺有两下子的嘛。” 然后,燕飞拔出刀来,身子跨步扭动,右臂执刀猛地向前一挥,双腿再次发力,将身形往前推了出去,尼泊尔军刀刀锋直指那只鬼車。只听军刀菁然长啸一声,竟微微颤动着,燕飞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很快脚尖一点、飞步,身影陡然间便过去了。 我看到地上那头重伤的鬼車瞳孔猛然缩紧,便是一副惊恐到极致的扭曲面孔,它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 “嗥——” 这头鬼車狰狞着,发出一声类似于蝙蝠的古怪声音,然后一柄刀插在了它的身上,叫声戛然而止。燕飞一刀毙命,鞋底在地上划开两道深深的沟壑,将这头鬼車连带着刀撞到树上、钉上去,氤氲月光的笼罩下,粗壮树干清楚的颤动了一下,树叶簌簌的掉落在燕飞身上。 “啪啪啪——!” 我跟胖子两人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武打片也拍不出这么吊炸天的动作来哇!”胖子一脸钦佩的神情。 “燕少侠,你宛如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啊,小爷这辈子就是你的人啦——”我也腆着脸拍起马屁来。 燕飞将刀从树上拔下来,翻了翻那头鬼車的身子,确认它死掉之后才朝着我们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啦,勤学苦练的话你们也能做到的。不过没想到深山老林里还有这玩意儿,要是搁别人遇见的话,没准就要被它给祸害了。” 燕飞背上的伤口不深,只是还在汩汩的往外躺着血,我跟胖子准备扶着燕飞回山洞包扎。 “哗啦啦....——” “簌落落——...” 就在这时,周边的树林里突然躁乱起来,一道又一道的黑影跃近我们,先是看到了地上那头已经死透了的鬼車的尸体,随后凄厉的大叫起来,眼神恶狠狠地盯住我们。 “嗥——!!!” “卧槽,这家伙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来寻仇了啊?” 来的这些鬼車体型要比刚才那只小得多得多,最小的只有一只猫大小,看不出来能有多大威胁。胖子则是把猎枪上了膛,咒骂了一句。 燕飞一把再次将尼泊尔军刀举起来,横在胸前,看着周围几十只闻风而至的鬼車,“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刚才那只应该就是它们的首领了,这些怪物一旦发起狂来,一爪子一爪子的挠你也能把你杀死,最后喝你的血啃你的肉,尽量不要被它们附身。” “打不过咋办啊?”胖子紧张的问道。 “找机会就跑,往山洞里跑,这玩意儿怕火!”燕飞说道。 刚说完,一头鬼車便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燕飞冲上去,尼泊尔军刀带着风正好砍在了它身上。 “噗叱——” 这头鬼車直接被劈成两半,血肉飞洒在半空中宛如下了一场血雨。这一下子顿时激怒了所有的鬼車,它们哇哇叫着朝燕飞扑过去,一瞬间燕飞的背上、腿上、肚子上被冷不丁的撕开几道口子,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秦蓁,开枪打它们!”胖子对我打了个手势。 “砰!砰!砰!” 我枪法一般,跟着胖子瞄准鬼車多的地方放了几枪,好在猎枪口径大、杀伤力强,我居然也打中了几头鬼車。 我们这边一放枪,燕飞那边的压力顿时就小了下来,有几只鬼車掉头奔着我扑了过来。 “靠,你们还真拿我当病猫呢,狸子大小的畜生也敢来欺负小爷,看我不打死你!” 我举着猎枪直接把冲在最前面的一头鬼車轰飞出去,鬼車的头盖骨都被猎枪的强大爆发力掀飞出去。我也顾不上恶心,紧接着枪托调转狠狠砸在了另一头鬼車身上,‘嗷呜’的一声,我的胳膊顿时又被另一头鬼車咬住,感觉就像被钢针扎进去了一般,剧痛无比。我忍着痛直接伸手掐住了这头鬼車的脖子,‘喀嚓’一声,使出吃奶的劲一把拧断了它的脖子。 燕飞在一旁看到,笑了一声,“秦蓁,干得不错,有两下子嘛!” 我顿时就有点热血沸腾,在猎枪上重新码好火药便想冲过去帮燕飞缓解一下压力,没想到脚下一滑居然绊到了石头上,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猎枪被丢在不远处。 我感觉身子底下软绵绵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肚子下面刚好压着一头鬼車,身子已经被自己七十公斤的重量彻底压扁了,一股又黏又稠的液体溅在我的衣服上、手上。我看也不敢看就知道那是什么,心里顿时恶心得翻江倒海,便大吼了一声想要抓紧站起来,没想到脚边还有一头死掉的鬼車,脚下一滑又摔了个狗吃屎。 手掌心正拍在一堆滑腻的血肉上,我差点当场恶心的就吐出来,终于胖子抽出身来一把将我给拽起来,也没有嫌弃我身上的污秽物,“你他娘的在练平沙落雁式呢,快跑吧,燕飞也快顶不住了!” 我抬起头一看,燕飞衣服上已经被围攻他的鬼車们挠的鲜血淋淋,一道又一道口子往出渗着鲜血,有的地方甚至刚结好痂就再一次被爪子挠出一道更深的口子来。 “燕飞,走啊——!”我朝他喊道。 燕飞手上翻转着军刀横扫一圈,然后突围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快,放枪拦住他们,他娘的疯了....真是疯了!” 我们三人一起朝着山洞跑回去,u看书.ukanshu.co同时手上头也不回的放着枪,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两声‘噗!噗’火药碎片入肉的声音,随后堪堪有两头鬼車倒在原地,最后俩腿儿一蹬咽气。 快接近山洞的时候,我仿佛听见后脑勺上有恶风扑来,血腥的鼻息好像就在自己身后,好在燕飞一刀劈过去将那头跟的最近的鬼車砍飞出去。进山洞的时候胖子接连扔了几根着火的木头砸进鬼車堆里,这才堪堪阻拦了它们一下,我们借机躲进了山洞里。 “嗥!——....” “呜嗷——!...” 山洞口燃着旺盛的火焰,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围在洞口的几十头鬼車迟迟不敢进来了,只是在外面不停的耗着。好在我白天拾的柴火够多,我们三个人应该能够撑到天亮。燕飞说这些怪物们天亮就会自行离开了,它们见不得光的。 “他娘的,胖爷我头一次这么狼狈啊。”王胖子啐了一句。 我悻悻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把他上一次在鬼窟的时候,被一条蟒蛇吓得爬上树呆了一晚上的事情捅出来。 说出来会被打的吧....的吧... 我帮燕飞的伤口上了药,大都是皮外伤,简单包扎一下就完事了。 “现在那些怪物们不敢进来,天亮就会离开了,大家都休息休息吧,夜里就轮流起来值夜,顺便给篝火添添柴火。”燕飞提议道。 我最后看了看外面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朝它们摆了个鬼脸,那些鬼車们一个个呲着牙想上不敢上的样子。然后紧了紧衣领,便抱着背包拱到山洞最里边睡觉去了。 第6章 曲径通幽 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色的曙光,渐渐的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透过茂密的树叶,从树林的间隙倾洒在一具具鬼車尸体身上。 不远处,山洞里面,熄灭的篝火、残余的青烟淡淡飘着,时断时续。金光洒落在溪水上熠熠发亮,旭日初升,喷薄出带著生命气息的朝霞。 当我醒来的时候,篝火已经自己熄灭了,胖子正倚在洞口那里打着瞌睡,喉咙里不时传出微醺的鼾声。 我起身过去踢了胖子一脚,“死懒猪,你咋不让怪物给吃了哩,让你值夜你特娘的倒在这里睡懒觉,得亏它们没有进来,要不然小爷我该英年早逝了!” 胖子睁开眼睛,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咳....诶呀,我这不是见它们也不敢进来,就偷偷眯了一会儿嘛,再说啦,天塌下来外面不还有胖爷我顶着呢嘛...”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山洞外面那帮怪物天亮之后往哪里去了?我们连它们的行踪都不知道,赶路的时候再遇见你来殿后啊?” 燕飞甩了甩脑袋过来,“你们俩啊也别吵了,既来之则安之嘛,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咱们现在要做的啊,是抓紧洗个澡去,快臭死了。” 燕飞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整座山洞里面弥漫着一股酸臭味,然后看了看身上,还有昨晚上那些鬼車的浆血黏在衣服上,恶心的要命。于是我们三个先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就朝着溪水那边过去了。 十月份的巫山,天气还有些燥热,并不似其它南方重镇那般一入十月便是‘秋意乍凉雨打樵,青玉白案幽灯照’的凉意袭人。 在阳光的照射下,从瀑布上面喷涌而下的溪水落在石头上,砸起一大片水花,先是形成一个小湖泊蓄水,小湖泊蓄满水后便开始聚成河流,沿着山涧的地势从高往低流淌下去,最后汇入长江融入汪洋大海。 我们三个都脱掉了衣服,先在河水里简单冲洗了一番上面的污秽物,然后又架起一个火堆对着日头烘烤衣服。晾晒完我们便一个一个跳进了湖泊里面洗澡。 乍一进去湖水还有些砟凉,我身上的毛孔立即收缩了起来,汗毛竖着抵挡体温突如其来的变化。不过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过程,毛孔渐渐舒张,整个人开始舒服的在湖泊里折腾起来。 燕飞浮在水面上,一脸惬意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结果自己照葫芦画瓢的一模仿就直接栽倒在水里面,鼻孔里面灌进去水,鼻子一酸就直打喷嚏,接着就被燕飞给笑话了。 “蠢货,就你这技术还想偷师我的燕式绝学,想得美呢。”燕飞一脸幸灾乐祸的浮在水面上看着我。 “嘁,谁偷学你了啊,我这是在研究新的游泳姿势好吧?”我心虚的瞄了他一眼。 燕飞嘘了我一声,然后就不再看我了,一脸‘我其实都明白你就别装了’的神情。 这时,燕飞一背过身去,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到燕飞背上的那头麒麟。这是一条青色麒麟,从燕飞的脖颈以下缠绕着整个胸膛,然后又延伸至背部,形似长蛇,麒麟首、锦鲤尾,面有长须、犄角似鹿,五指利爪恰到好处的分别张开在燕飞两边腋下连接肩膀上腱子肉的部位。 如果远远的一看的话,会觉得燕飞纹的这一头麒麟威武无比,如战神附体一般。但现在几人都在湖泊里面洗澡,湖泊面积又不大,所以我看的很清楚,燕飞身上的这头麒麟,居然没有画眼睛! 这就很滑稽了,原本一头叱咤风云的麒麟,突然就没了眼睛,眼睛那个位置是空着的,仔细一看像是在斗鸡眼,还挺滑稽的。我不禁就想到了梁代画家张僧鹞‘画龙点睛’的那个典故来,心想难不成燕飞身上这头麒麟画上眼睛还能活了不成? “秦蓁,搁这儿发啥楞呢?” 另一边,胖子朝着我游了过来,想要捉弄我一下。 然后,胖子便看到我正直勾勾的盯着燕飞的身子看,一脸痴呆的样子,顿时脑袋一抽,脸上便挂着奸笑,“哦——胖爷我都懂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挺重口味的嘛~” 我回过神来,见到胖子正一脸若有所思的淫笑着,忍不住拍了他胸口一巴掌,“你他娘的又想找揍呢,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然后我就跟胖子在湖泊里面扑腾起来,水花溅的到处都是。 “胖哥胖哥,我错了,咱不闹了,哈....” 最终,胖子凭借着优越的‘硬实力’取胜,站在水里面拽着我的脚晃来晃去的,我也只能求饶了。 “死胖子你啥时候能减减肥,自打见到你以后你是越来越能吃了啊,一顿饭顶我吃两顿的了。”我在湖里揉着脚踝骂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这样的人走起路来更有踏实感,你懂啥咧,吃你家馒头、啃你家花卷、喝你家米粥了啊?”胖子一脸振振有词的样子。 我懒得去跟他斗嘴,顶属胖子最能唠叨,烦的时候跟你闲扯上三天三夜话题都不带重样的。目前最能打的就是燕飞了呗,看着他背上的麒麟我忍不住就想给他起一个‘入云龙’的外号。至于我自己嘛,我倒是觉得自己应该是最机灵的吧....嗯,我觉得是这样,不过没好意思说出来,因为胖子一定会忍不住怼我的.... 这时我注意到胖子脖子上还佩戴着他那枚坠子,摸金符。 以前没有机会看,现在我打量了一下,这枚摸金符漆黑透明,在阳光映照下闪着润泽的光芒。前端锋利尖锐,锥围形的下端,镶嵌着数萜金线,帛成透地纹的样式。符身一面镌刻有‘摸金’两个古篆字,而另一面则是雕刻着镏文——‘盗’字。 “小子,你老盯着胖爷我的传家宝干嘛,是不是打算图谋不轨、心生歹意!”胖子一脸义正言辞的捂起他的宝贝坠子来,死活不肯给我看了。 我嘁了一声,悻悻的抑揄道:“说啥呢,说啥呢,整的跟谁稀罕抢你的破坠子似的,我就是看看会不会在水里泡泡就掉漆了而已....” 谁知道胖子居然藏得更严实了,立马离开我远远地,“胖爷我这可是祖上一辈一辈传下来的,绝对的货真价实啊,你小子可别动什么歪脑筋。” 我耸了耸肩膀,然后猛的往胖子那边跨了一步,本想吓唬他一下,结果一不小心用劲过度,趔趄着栽倒在水里了。 “咳!咳....” 在湖里面呛了一大口水,等我抬起头来的时候胖子已经游远了,一脸防贼似的躲开了。 “真是个蠢货。”我身后幽幽着飘过来一句。 我顿时恨得牙根直痒痒,“你丫才蠢货呢,你还是头傻猪!刚才我看到水底有一条鱼,捉鱼不行啊!” 燕飞一脸憋笑的望着我,跟吃了大瓶芥末似的,一脸关爱智障的柔情,“乖,这里面没鱼,我刚才看过了....” 我才懒得理他,又瞥见了他胸口纹的麒麟,便问道:“诶,燕飞燕少侠,你身上的麒麟是不是少画了点什么啊?” 燕飞低下头去看了看,又抬起头来,“什么啊,这头麒麟纹的挺不错的嘛~” “你难道没注意到这头麒麟没有眼睛的嘛?”我不甘心的追问道。 “我知道啊。” “......” “那你还觉得不错。”我朝他翻了翻白眼。 “哦,我还以为凭你的智商,应该注意不到这些细节的。”燕飞一脸淡定的看着我。 “卧槽,你个混蛋!不行,你得给我说道说道为啥这麒麟没眼睛啊,是不是有啥讲究哩?”我一脸八卦的凑过去问道。 燕飞见我腆着脸凑过去,便一脸嫌弃似的躲开了,看了看天空,幽幽地叹了口气:“天机,不可泄露啊。” 我停在原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嘴里咀嚼着,“天机...天机,”然后猛然反应过来,“姓燕的,你特么又蒙我——!” ...... 爬上湖边穿好衣服,我没有看到胖子的身影,便问燕飞,“燕飞,胖子呢?他刚才不还在呢嘛。” 燕飞也是四下找了一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老半天就不见他人了。” 我怕胖子出什么事情,两只手呈喇叭状摆在嘴边大声喊道:“胖子!胖子你在哪里啊?” “....我没事儿,我在一个山洞里——”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不过我们两人还是能听得见,只不过无法判断声音来自哪个方向。 “哪个山洞里,我怎么看不到你——”我又问道。 “就在瀑布后面,瀑布后面居然藏着一个山洞!” 岸上我跟燕飞急忙提着行李跑到瀑布那边去,胖子从瀑布后面跳出来,我把衣服丢给他,胖子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刚才我抓着鱼就来到瀑布这边了,没成想从瀑布下面穿过去一看,里面竟然是个山洞!” 等胖子穿好衣服,我把他的包丢给他,然后在胖子的带领下我们三个踩着鹅卵石从瀑布下面蹿过去,如白练般的水流泚在我刚烘干的头发上,好在身上并没有被淋湿。 瀑布后面的洞口有四五层楼那么高,两旁都是很大块的石头,走进山洞,隐隐能听见有水流的声音。 洞里很黑,需要打开狼眼手电才能看见洞里面的情况。四面都是钟乳石,水滴顺着钟乳石滴下来,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响声幽幽的传递在洞里的角角落落。钟乳石的形状是千奇百怪的,有的钟乳石像一个海螺,好似在吹奏美妙动人的音乐;有的钟乳石,好像一座钟鼎;还有的钟乳石一排排的落下,像窗帷似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实的钟乳石,不禁有些好奇,这里摸摸那里蹭蹭的,走到一个拐角的地方时,突然被吓了一跳。 “卧槽....你大爷的——” 我‘情不自禁’的爆了句粗口,只见拐角里面倒着一个东西:家犬般大的身子,粗长的黑褐色体毛,尾巴像扫帚一样,相貌丑陋如猫,大大的脑袋尖小的嘴巴,耳如蝙蝠、齿似煞鼠,手上是又尖又长的黑指甲.... “鬼車!” 从我身后赶来的燕飞跟胖子等人也不禁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瀑布后面也会有鬼車这种怪物。uu看书.uukshu “大家先不要慌,看来我们呆的地方就是这些鬼車们的巢穴了,想来昨晚上我们休息的洞穴也是他们的老穴之一。还好现在是白天,白天这些鬼車们会沉睡一天,直到夜间才会出来活动,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在天黑之前离得它们越远越好!”燕飞神情肃穆的说道。 “真操蛋,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来早不如来巧啊,要不咱们放火把燃料一把火烧了它们吧,省得到时候它们又祸害咱们?”胖子询问道。 “别冲动,”燕飞摆了摆手,“这洞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鬼車沉睡,万一我们打草惊蛇惹它们发狂可就是自寻死路了。况且这洞里紧靠着水流,放火也不会有多大的效果。” 胖子一听也对,就不再提放火的事情了。我们三人远离开这些怪物,在洞里四处转了起来,发现这瀑布后面的洞面积还不小,少说得有小十亩土地的面积吧,里面曲折幽暗,斗折蛇行,钟乳石与钟乳石之间犬牙交错、参差蒙络,不知不觉间我们便离着瀑布处的入口越来越远了。 “快看,前面有亮光!”胖子惊喜的说道。 我们一看,前面果然有光,明灭可见。没想到这座山洞居然是前后贯通着的,全凭借着一口瀑布在遮挡入口,真是一处天然的屏障啊。几个人不禁都感慨起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得不承认,大自然真的有着一股‘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的独特魔力,造就了一处又一处美轮美奂的奇景。 循路取道,从亮光处走出去,我顿时感觉像是来到了另一处世界.... 第7章 飞夺泸定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当我们走出山洞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就回想起了李白的这一首《蜀道难》。 古老神秘的山谷丛林,溪瀑纵横的奇山峻岭,梦寐以归的人间仙境,美妙和谐的自然风物。当我的心灵和视觉,用这样的吟哦来感受眼前的景色时,体能的疲乏、心灵的胆颤、原始的震撼,都远远地被巫山深处的大旷大美抛在了一边。 映入眼帘,一株巨大的香樟树突现在我们眼前,它的树皮是墨绿色的,粗壮的奇形怪状的树枝像龙一样在树上盘绕着。微风过去,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恰如龙的叹息声。 眼前的景色令我们瞠目结舌,整个的如同人间仙境一般,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奇石怪立,山体上树木接天蔽日、枝连着枝、叶叠着叶,古栈桥摇摇晃晃的高悬在半山腰峭壁之上,触目惊心。山崖下面便是湍流不息的江水,山体之间云雾缭绕。 前面的群峰上已经没有了灌木丛,全是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树木的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如碧绿的云,把山体遮了个严严实实。 “卧槽,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蜀道?”胖子一脸惊诧的说道。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十万里江山十万里美景,美哉啊!”燕飞也情不自禁的就吟出了这首绝句。 如果说之前对于这座隐藏在瀑布背后的山洞是存在着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的话,那么现在我们已经是震撼、膜拜、臣服了。 一轮红日当头,阳光倾洒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山林间,云雾四起弥漫、盘旋在山中,高耸的山巅傲视着诸峰,山林间鸟兽奔走、生气勃勃,最后全都凝集成了一幅唯美的山水田园画。只怕是米芾、吴道子再世,也难以将这样一幅雄奇险峻、举世绝伦的美景用画纸曝献出来。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瞧? 好吧,这是当时我自己瞎造的一句打油诗。 我都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胖子的话,没有把相机带来。现在只要是随便拍上几张照片的话,拿出去就可以漫天要价咧,运气好的话拿上几个国际大奖都不在话下。就算是最先进的p图技术都模仿不来,毕竟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世间奇景。 光是想一想我就一阵肉疼,意淫了一会儿,我不禁就牙疼的看向了胖子,眼中满是绿光。 相反的,胖子似乎并不是很惊讶了,“这....这里好像祖辈们说的...魔鬼山啊!” “魔鬼山?!?” 我有些震惊,魔鬼山难道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么美的地方就是死在这里恐怕都心甘情愿了,那些追求名山大川的人要是能在此一睹美景的话恐怕更是此生无憾。 “这地方恐怕叫仙山都不为过了吧,哪有一点儿魔鬼的样子啊?”我质疑道。 “我也不清楚,但心里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老一辈的人常说魔鬼山就在巫山最深处的地方存在着,而这里地势已经算是一路上见到过的最高了,而且你们看,”胖子将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峰,“那座峰应该就是周围最高的了,你们看它像个什么?” 我们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一看,那座峰挺拔峻秀,到了接近山顶的地方全都是山间迷雾,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乍一看的话....倒像个人! “祖辈们说,真正的魔鬼山就是兵主战神蚩尤的身体化成的,这座魔鬼山一定是最高的而且没有山顶!”胖子很严肃的对我们说道。 “可是你手指的那座山虽然很高,但山顶上全被云雾遮盖住了,我们也没法看个清楚,除非我们直接过去。”我对胖子道。 燕飞也点了点头,“没错,我们进山就是要对这山里面的秘密一窥究竟的,是神是鬼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没错,怂啥子嘛,饶是前路有妖魔鬼怪拦路,我梁山好汉也一并除了它去,众家好兄弟,咱们这就上吧!”我学着宋江的样子朝大家挥了下胳膊,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 “好,那咱们走起——”胖子也响应进来。 ....... 顺着一条小路我们几个便走上了一座吊桥,确切地说这座吊桥已经完全报废掉了,上面只剩了几根摇摇晃晃的铁链,原本作为桥面的木板可能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都已经烂在下面的大江里了。 “哗啦啦——” 我壮着胆子往桥下面一看,裤裆里顿时就是一阵凉意袭来,饶是我并不恐高,但是从一千多米的半山腰上往下看,两股之间还是止不住的打颤。一千多米,一两百层楼的高度诶,吓得我立马把脑袋缩了回去,同时两手死死地抓紧了一根铁索,这下心里才算有了一丝安全感。 “秦蓁,瞧你吓的那样,没见过世面吧,才这么点高度就把你吓成那怂样儿。” 胖子见我一脸狼狈的样子,便嘴贱的嘲讽了一句。然后又谈笑春风的顺着桥往下看了过去,似乎是为了证明一下他王胜利见识过大场面似的...... “我滴个妈呀——” 胖子头伸出去还没有两三秒,怪叫了一声便一屁股坐了回来,瘫在地上不停地擦着虚汗,“这也特么的太高了,一不小心掉下去的话还不等摔进河里面淹死,就先在半空中咽气儿了啊。” 我一脸鄙视的看着胖子,心里只能说,呵呵,这下子打脸了吧,死胖子。 铁索桥虽然看着危险,不过也只是看着了。我们来时已经买好了装备,对于这种情况当然也有办法应对。 从背包里面拽出爬山用的登山绳,我们买的登山绳是质量最好的,专门用作探洞、高空作业、攀登等用途的,一百米的长度尽管套在人身上有点长,但现下只能先这么用了。尼龙纤维的材料能抗压两千五百公斤,防水防割防磨还有弹性,比演员拍戏吊的威亚不知道要结实几百倍。这是九哥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买的国产牌子,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我们三个互相将登山绳的主绳从背包穿过腋下,然后又围绕着腰部缠绕,最后又往大腿根部顺过去,整整将绳子在身上缠了三遍,才堪堪用掉二三十米长。剩下的绳子我们便一点一点折起来,一圈一圈缠在了吊桥这边的铁链上,吊桥两边一边一个人。 在确认身上的绳子绑结实后,我们又戴上买的作战手套,防止攀爬铁索的时候磨破手掌。燕飞和胖子两个人便各自带头第一个上桥了。 他们先是两只脚搭在铁索上,燕飞和胖子两人用登山绳的辅助绳将两只脚与铁链绑在一起,这样待会儿在铁链上攀爬的时候会更容易一些。绑身子的主绳与绑脚腕的辅助绳都是打的蝴蝶结,这种结既结实又灵活,一旦突发状况也可以及时的打开绳结,摆脱登山绳的束缚以免发生更大的意外。 等燕飞和胖子过去以后,确认安然无恙,我也学着他们两人的姿势攀着铁索过去了,半空中摇摇晃晃个不停,不过我一直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一路上有惊无险,一直到脚上碰到了燕飞接应我的手时,我心里这块大石头才总算落了地。 沿着小路来到山腰的峭壁上,站在临近的大石上,回头向来时的路望去,只见路旁布满了高大的塔松,这密密的塔松像撑开的巨伞,重重叠叠的枝丫间,露下了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目光转向远处,远处的群山被云雾所笼罩,使人感觉神秘莫测。 “卧槽,刚才胖爷我感觉就跟飞夺泸定桥似的,那种感觉简直太刺激了。”胖子歇息在大石头上,脸上眉飞色舞的说道。 “呵呵....我还以为您呐,半路上吓尿裤子了哩——”我抑揄了胖子一句。 “靠,想胖爷我之前面对张家那一伙小崽子的时候那真是毫无畏惧,脚下抹油....哦不,是脚底生莲...也不对,反正就是威风凛凛好吧,一拳撂倒一个,有谁不服有谁不怕!”胖子义正言辞的为自己辩解着。 “好吧好吧,你王胖子最牛好了呗,干脆我也给你起个外号,就叫....就叫‘黑旋风’得啦。” 胖子一百个不乐意,“去去去,我才不当李逵呢,谁不知道那是个彪货,胖爷我要当的话怎么也得是个及时雨或者玉麒麟啥的吧。” “哎,及时雨可不行,”我急忙摆了摆手,“我早就封自己为宋公明了,要不你就当玉麒麟吧,比燕飞的入云龙还高两把交椅哩。” “行了行了,你们俩可真是够无聊的,休息够没,休息够了咱们继续往前走,晚上可不能在这里过夜。” 燕飞将我跟胖子从石头上撵起来,我们三个便又奔着来时看到的那蜀山‘天梯石栈’而去了。 曲折蜿蜒的蜀道蔓延在整座半山腰上,从这头望不到那头,谁也不知道尽头会是什么。蜀道上铺设的木板踩上去咿咿呀呀的,连那铁索桥的木板都因为年代的原因已经彻底烂在了水底,为何这蜀道上的木板还完好着呢? 因此,这有木板的‘天梯石栈’看着比没木板的铁索桥还吓人。 燕飞第一个带头走了上去,走了一段距离还算安全,便招手让我们跟上去了。 我走在第二个,胖子留在最后面殿后。我偷偷望下瞅了一眼,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吓晕过去,赶紧扶住了一旁的木槛,没想到这破扶手竟也一阵晃晃悠悠的,uu看书 uukanshu 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秦蓁你瞎动弹啥呢,再晃整条路都快被你给晃塌了。”胖子在后面嚷嚷了一句。 “我正试试这路结实不结实呢。”我走在前面一阵心虚,要是被胖子知道我这怂样不得被笑死。 胖子在后边嘁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怕了就说出来呗,让胖爷也乐呵乐呵嘛~” 我翻了翻白眼,“那你往下看一眼啊,吓不死你。” 谁知胖子不吃我这一套,自顾自道:“这算个啥,想当初我拳打拍卖会,脚踢保安队长的时候,不比这场面大了去——” “得得得,你快别说了,”胖子这事迹来来回回的讲,听的我都头疼,“你说你到底踢了人家保安队长多少次啊,就不能换点新鲜的?” 后面胖子不说话了,可能是在琢磨自己还有啥可以吹嘘的‘感人’事迹吧。 走了有几百米的距离,还没有走到头,不过我也已经适应过来了,再往下看的时候恐慌感已经下降了许多。 身子右边是墙壁,我便向左边瞧瞧。只见,对过的山林中竟长有苍翠欲滴的竹子,竹林里点缀着参天的古松苍柏。一阵风吹过,竹林随风起伏,山体置身于绿色的海洋里碧波翻滚,一眼看上去还挺美的。 “你墨迹啥么哩,还不快走,挡着胖爷我的路啦。” 见我一阵愣神,胖子便在我屁股上留下了个鞋底子,推推搡搡道。 真尼玛币煞风景啊,我一边走一边心里暗暗咒骂道。 死胖子!!! ...... 第8章 古庙依山 下午三点三十分。 ....... 我们已经走了一下午,这条古栈道出奇的长,像是永远走不完了似的。 我叫了叫走在最前面的燕飞,“哎,燕飞燕少侠,这条栈道上该不会有什么机关吧,怎么走了这么久还不见出去?” 燕飞在前面摆了摆手,“放心走就是了,我们一路走过来周围的景物都是在跟着变化的,说明没有古怪。我们得抓紧走了,等太阳落山了的话,这条路就更难走了,我可不想在悬崖上面过夜。” 我这才宽了宽心,不过我着实快走不动了,走了大概有几公里的古栈道了,沿途还得保持一个姿势不能乱动,因为谁也说不准着古栈道会不会断掉,所以都十分的小心。我现在是走的腰酸腿麻、头昏眼花,浑身上下没一处得劲的地方。 拐过一个半山腰,终于,我眼前的景色变化了,不再是修竹茂林的桃源美景了,而是......棺材! 典型的四川悬棺! 只见两岸的千尺绝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天然洞穴,在悬崖上的洞穴里凿数孔钉以木桩,将棺木置其上或将棺木一头置于崖穴中,另一头架于绝壁所钉木桩上。棺柩由木板制成,多数形态或是头大尾小的船状,也有类似于长方形或矩形的箱子形状。密密麻麻的足有上百具棺材,差点以为到了盘丝洞。 ‘霜凄凄兮露瀼瀼,风雨剥蚀兮日月迎将。翳何人兮骨骸坚强,胡不速朽兮恋此高岗。’这是古人对于蜀川悬棺的真实写照。 这些悬棺的棺身椁盖,挂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在日光映照下,像一束束灰色的珊瑚,灰头土脸、腐朽不堪。崖壁上生长的树木、藤条相互缠绕,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也极似暗绿色的海底,一丝阳光也透射不进来。绝壁下面便是飞流急湍的江水,穿山破壁、如瀑悬空,气势汹汹地奔腾而下、砰然万里。 没错,悬棺所处的地理位置十分险要,不仅地势凶险,就连绝壁下面也是一处江水拐弯的险滩。典型的柯特式地势,一旦不小心掉下去,就算是世界游泳冠军也会被急速奔流的河水冲进大江,最后活活溺死。 “秦蓁,你不是学历史的嘛,你给胖爷解释解释那些悬棺怎么弄上的去的啊?”胖子在我身后问道。 “这我可不清楚,”我摆了摆头,“有考古学家研究过,从现存的悬棺来看,当时的生产技术是十分先进的。如果没有质地坚硬的工具,要想在如此坚硬险峻的山岩上凿成两米多深的洞穴,是难以进行的。令他们不解的是,石柱、小三峡虽同属巫山山系,而石柱龙河只有岩棺却绝少悬棺;小三峡一带则刚好相反,只有悬棺却难见到岩棺。 岩棺与悬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里面葬的是否属同一族人或同族异支人?这些都有待于进一步考证。龙河两岸的岩棺,多凿于万仞绝壁,位置较高。悬棺位置也那么高,棺木和尸骨又那么重,千百年前的古人是如何将笨重的东西置放到崖壁上去的,也委实令人费解。” 听我讲完,胖子似懂非懂的嗯了声,“这些悬棺还挺邪乎的嘛,但愿我们要去的地方可别在这些悬棺上啊。” “得,你还是把你的乌鸦嘴闭上吧,”我悻悻的回头看了胖子一眼,“彼岸花可不会长在棺材上的。只是在地理上巫山所处的这个位置实在发生过太多诡异的事情,像百慕大魔鬼三角、埃及金字塔、玛雅遗址、珠穆朗玛峰、马里亚纳海沟、神农架之谜、古老三星堆的发现等等,这一带出现了很多扑朔迷离、怪事迭出的自然现象,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巫山就在这一代的范围内。” “哟呵,看不出来你还知道不少的嘛,不如你改行去研究研究呗,到时候拿了诺奖可别忘了我们这伙老哥们儿啊——”胖子嘻嘻的笑道。 “去你的吧,”我给胖子丢了个白眼,“谁爱去谁去,我可不想把命给搭上,好歹也是个正值谈婚论嫁的大好青年呢。” “咦...~”胖子嘘了我几声,一脸鄙夷的催我快走。 又走了小半天,我们几人终于走出了狭长的古栈道,走进了一片湿热的原始森林。脚踏在结实的土地上,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遥望身后狭长的古栈道,如一条长蛇一般,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在这样的地方修建起栈道来的。 不过自从走进这片原始森林,我又更彻底的了解了‘原始’的含义。 我们三个人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贸然的走进了巫山的深处,而我们就穿行在这样艰险无比的丛林之中,森林中根本没有路、没有太阳、没有空地,也不能有片刻的休息,因为密集的丛林中到处都是虫蚁猛兽,还有就是我们穿行在森林的喘息之声。 这样的气候,使得林子里经常潜伏着各种奇异而危险的动物。有大量传播疾病的昆虫、有总是爬满了植物咬人的大蚂蚁、甚至还出现了满身长着黑毛的怪蜘蛛。 好吧,无论是虫子、大蚂蚁还是怪蜘蛛,我都被咬过,浑身上下但凡露着皮肤的地方都有淤青和脓包。我甚至一度怀疑我是不是被这些蚁虫咬中毒了,好在燕飞看过之后告诉我这些动物并没有毒性,只不过看着有些吓人罢了,给我敷上药膏过段时间就会消下去的。 见我一脸狼狈的样子,胖子就开始取笑我,“我说秦蓁啊,你该不会属唐僧的吧,这么招虫子喜欢哩?” 燕飞也在一旁跟着乐起来,不过确实如此,他们俩身上被虫子咬过的地方加起来都没我的多。 我哭丧起个脸来,懒得去解释什么,“这我能有什么办法嘛,招虫子喜欢也是我的错咯?不过这说明我比你们更细皮嫩肉的嘛,还好意思笑我....” “行行行,就你嫩的滴水行啵,”燕飞有些哭笑不得,“下次再让什么毒蜘蛛还是大蚂蚁咬了的话可别找我哈,谁让你招它们喜欢哩——” 被他们俩取笑了一会儿,我们又继续伐林取道,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在地面潮湿的树叶层下还经常是又滑又软的泥浆和腐烂的木头,一团团的藤蔓和乱七八糟匍匐的奇异植物使行走变得更加困难,再加上林子里闷热异常,身陷其中的人不久便会满身大汗。我们三个都或多或少的摔了几个跟斗,可能当中就数我最惨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真尼玛醉了,这片林子就是成心跟我作对呢吧! 我在心里面一阵咆哮着,而燕飞、胖子他们两个则是咯咯的偷笑个不停,每走一段路就回过头来看一眼我脸上的淤青,然后转过身去又你拍我打的继续大笑。 我一脸黑线的闪到一边去,便用衣服盖住脑袋不再让他们看了。 终于,我们眼前突兀出现了一片沼泽,所有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卧槽,这都什么鬼地方啊,连沼泽都有,这下子可怎么过去啊?”胖子骂骂咧咧道。 我也是感觉很棘手,毕竟沼泽这种地形未知数太多,稍一不注意的话陷下去,就是有十个人也拉不上来你。 燕飞蹙着眉琢磨了一下,顿时有了主意,对我们说道,“全身趴在沼泽上的话,过去的几率会更大,只不过胖子这个体重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这体重也不是我自己能左右得了的嘛,这样说的话我就过不去了呗。” “也不是,只不过有点麻烦。我在身上绑上绳子,先过去沼泽对岸,到时候你们分别把绳子另一头绑在自己腰上,过来的时候如果不小心陷下去我就拉你们,这样的话过沼泽的安全性更高。” 我们都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燕飞将一捆登山绳绑在一块大石头上,隔着沼泽五十多米的宽度一把扔了过去,砸在沼泽对岸的草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停在那里。 然后燕飞小心翼翼的接近沼泽,凭借着矫健的身手一把伏了上去。手上、脸上、衣裤上全沾满了污泥。他的身子在沼泽上面稍微晃动了一下,终于稳定下来,燕飞安然无恙。 燕飞抬起头来冲我们做了个可以了的手势,我看了他一眼差点笑出声儿来,因为他满脸都被糊上淤泥,远远的一看跟唱大戏似的十分滑稽。不过我憋笑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待会我肯定也是这个下场.... 燕飞身子趴在沼泽上面一点一点地朝着沼泽对面‘咕甬’过去,仅仅五十多米宽的沼泽此刻显得颇为惊心动魄,我们都害怕燕飞一个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好在最终有惊无险,燕飞成功登上了沼泽对岸。 燕飞简单收拾了一下身上,然后将绳子抛了过来,绳子的另外一端系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上。 我第一个将绳子捡起来,绕过腋下缠在腰部两圈,燕飞在那头使劲拽了拽还算结实后,便示意我可以过去了。我学着燕飞刚才的姿势想要伏在沼泽上,结果整个人是摔上去的,在沼泽里面留下一个‘大’字形的图案。好在并没有陷下去,我一点一点匍匐过去,到了最后突然脚下一软好像要陷下去,燕飞眼疾手快的将绳子使劲往回拉,把我给拽了上去。 接下来就是胖子如法炮制了,胖子过来的时候中间有点‘凶险’,最后是我跟燕飞两个人一块使上吃奶的力气才把这死猪给拉上来的。 “哎,我说胖子,你是真的重诶,能不能找个时间减肥去啊,也好减轻一下我们两个瘦子的负担行不行?”我调戏了胖子一句。 “减....减肥的事儿再另说嘛,有句老话说得好啊,每一个成功的团队背后都会有一个默默无闻的胖子在支撑,所以你们要珍惜现在的我呀,要不然等以后胖爷我瘦成一道闪电,你们后悔都来不及哩——”胖子十分无耻的说道。 “行了行了,我们也不要逼人家胖子减肥了,”燕飞笑了笑,“毕竟现在猪肉还没涨价吧——!” “哈哈哈~”我十分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你们这群不懂欣赏美的家伙,胖爷懒得跟你们啰嗦....” 在沼泽边休息了一会儿,日头已经快消失了,我们抓紧继续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处能落脚的地方。 我们越来越接近传说中的魔鬼山,尤其是胖子,我明显感觉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魔鬼山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传说而已,现在咋样还没人知道呢,不必太紧张了。” 胖子点了点头,但仍是不放心地说道,“老人们都说,在魔鬼山那里,深山老林之中,古木参天,遮天翳日。那里的森林看上去阴森可怖,神秘莫测,有不怀好意的人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这片土地有森林与沼泽双重阻隔,黑暗森林阴森恐怖,外界人几乎不敢涉足。偶尔有某个胆大的闯了进去,也会在尽头被沼泽再次阻挡。出于求生的本能人们绝不会迈过沼泽,也就彻底失去了踏足这片无人区的机会。” “描述倒是挺相符的,”燕飞在前面说道,“既然魔鬼山这么邪乎,我们接下来的路也不会太平,只要采到彼岸花我们就立即离开,这种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的好。” 我们都点了点头,毕竟此行只是为了彼岸花前来,不是寻死来的。 走了一会儿,眼尖的胖子第一个就看到了不远处似乎有房屋若隐若现,便兴奋的喊道:“哎!你们快看,前面好像有房子,咱们过去看看,没想到这山里面居然还有人住哩!” 胖子一马当先冲了过去,走了一下午终于见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怎么能不激动? 燕飞远远地望着那座若隐若现的房子,眉梢有些凝起,犹豫了一会儿也跟过去了。 ...... 这是一座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庙宇,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四周环绕着苍绿色的参天大树。此时庙宇全身沐浴在血红色的晚霞之中,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神圣而不可亵渎。 仔细打量一圈,竟发现这座庙宇是一座悬空的寺院,全寺紧紧地贴在山体的悬崖峭壁上,仅用一柱支撑,看似凶险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却又十分稳固。 我们三个静悄悄地走进了庙宇中,周围一片衰败之景,明显的看出来应该荒废了数百年光阴了。院子比较小,倒是凸显的正中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虽然庙宇破败了数百年,但它们依旧挺拔苍翠。 “这座庙宇建的也挺有规格的啊,怎么就会荒废了呢?”燕飞托着腮,有些疑惑的自语道。 绕过菩提树,我们又向庙宇的更里面走去,只见庙宇的房顶上清一色的黑瓦,上面因为经过岁月的冲刷已经剥落了许多颜色,不过还是能看出些许来。墙皮片片掉落,十分斑驳,一块红一块黄的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我过去用脚踩了一下,掉落的墙皮瞬间化为了一团齑粉,可见其岁月之久远。 “哎呀燕飞,你就先别想那么多了,这天都已经黑了,我们能有的地方落脚就算好的了,先打扫一下院子,我们生点火吃晚饭吧。”胖子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已经动手开始拾柴火了。 燕飞摆了摆头,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打算再进殿里面看看。我见胖子在忙活,便跟在燕飞屁股后面一起进了大殿。 “你跟着进来干什么,不留在外面帮忙生火?”燕飞回过身来一脸狐疑的问我,似乎是在怀疑我是不是想偷懒不干活。 燕飞心里想的什么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喽,顿时摆了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别那么想,我就是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你做的,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嘛。” “你看你,慌什么嘛,整的跟做贼心虚似的。”燕飞十分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燕飞不再管我,便开始往四周打量起来,借着外面有点月光,燕飞也没有开狼眼手电,就在那里摸索着查探。我就没那么好运了,整个大殿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我走路都是一小步一小步挪的。 我见到燕飞在墙边上停了半天,始终没有换地方,便好奇地凑上前去,只见他用手指甲在扣墙皮,然后放在鼻子上不停地嗅着。 “你闻啥呢,难不成这墙皮上还有香料不成?”我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你闻闻这是什么气味,可能有点淡了,但依稀还存在着点痕迹。”燕飞把他抠墙皮的手指头伸了过来。 我心里一阵膈应得慌,但还是硬着头皮闻了闻燕飞的那根手指头,嗅了半天....啥味儿都没有啊? 燕飞一脸鄙夷的把手缩回去,道:“带你还真不如带条狗来。” 我顿时抓狂了,你嫌我不中用你倒是自己闻呢,还好意思说我哩。 只听见燕飞幽幽的说道,“这墙皮上有人血的气味,可能有人曾经往墙上泼过血。” 我头皮一下子炸了起来,“你说什么!人血,这墙上怎么会有人血?” “我也不知道墙上怎么会有血迹,兴许是后来这里发生过什么意外或者打斗事件,才导致血溅上去吧。”燕飞摇了摇头,“不过就算是无心而为,这人血出现在寺庙的墙皮上,都是犯忌讳的,所谓的寺庙也就没了祈福求安的作用了,兴许这就是这座庙宇衰败的原因吧。” 说完,燕飞又向里走去,不再理会这墙皮上的血迹,整个人遁入了黑暗之中,我便看不见燕飞了,不过听着悉悉谇谇的动静,我大致能辨别出燕飞所在的方位。 我被屋里一片漆黑憋得难受,便掏出来狼眼手电,这样的话看东西更清楚点。谁知道手电刚一打开,亮光直射出去,差点没把我心脏吓停了。 只见手电光照到的地方,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影站在那里,正一语不发的盯着我。 “卧槽——”我忍不住怪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你又看到什么了?”燕飞人影一闪便来到了我面前,同时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别瞎叫,真碰到邪物的时候你越叫,它越害你,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燕飞这才放下手来,我惊魂甫定的指着手电光照的方向,那个血淋淋的人也被燕飞看见了,他也是吓了一跳,只不过没我这么夸张。 不过燕飞突然疑惑了一声,接过我手上的狼眼手电走了过去,那个血淋淋的人影依旧站在那里不动,燕飞突然“噗哧”一声笑了。 “卧槽,你被上身了啊,在那里鬼笑什么?”大晚上的突然听到燕飞笑,我浑身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我是该笑你蠢还是笑你胆小鬼呢,这就是个佛像,只不过上面撒了点血而已,瞧把你吓得,跟没了魂儿似的。”燕飞在那边抑揄道。 我跑过去仔细一瞧,还真是个佛像,还是十八罗汉其中的一个,顿时脸上跟火烧似的,自己刚才居然被一个佛像吓得屁滚尿流、魂不附体的。 燕飞又将狼眼手电的光扫向别处,周围还有十几个‘血淋淋’的佛像,上面都被撒了血,燕飞说那上面都是人血! “秦蓁!燕飞!里面怎么回事儿?”胖子跑进来,手电光四处乱照,终于找到了我们。 “卧槽死胖子,你先把狼眼手电拿开,我眼睛都快被你给照瞎了。”我朝着胖子喊了一句。 胖子放下手电过来,见我们都没事才喘了口粗气,“刚才可吓死我了,u看书 .uuans我一听见里面一声怪叫,还以为你们遇到危险了呢。” 燕飞便将刚才事情经过如实的讲给了胖子听,我背过身去丢给他们俩一个大大的后脑勺,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噗——哈哈哈!” “原来是秦蓁那小子怪叫的啊,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发出音调这么高的尖叫声嘛!” “哈哈当时笑哭我了~” 身后爆笑声不断,我一脸黑线的转过身去,“曹,笑够了没有,笑够了抓紧回去做饭!” 他们两个突然停了下来,一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许久.... “没笑够....哈哈哈——” 我气得原地一跺脚,从大殿跑了出去,决心不理会他们。 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两个仍旧在笑,只不过嘴里面吃着或压缩牛肉干或籽粑的,都不好张开嘴笑,就在那里憋着....但脸上的表情,尼玛明显就是在笑好嘛,而且我看谁谁就笑得更厉害! 遥远的天空上月光一片皎洁,从没有丝毫云朵遮盖的天空向下望去,一片静谧的原始森林中间,一条如同雄浑土丘般巨大的黑色蜈蚣,正缓慢地爬过,所到之处,树木交错断裂,像是一条巨蟒爬过草地后留下的痕迹一样……泥土碎石沿着它路过的地方四处迸射,成百上千条巨大的腹腿交错起伏地砸向地面,泥土的裂缝交错蔓延,像是冰面的裂痕一样四处崩坏…… 燕飞兀的一下站了起来,动了动耳朵,神情紧张起来,“不好,这山里面弥漫起一股强大的怨气!” ...... 第9章 金头怪虫 “不好,这座庙是一个陷阱!”燕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脸凝重的说道。 “什么....陷阱?怎么回事?”我跟胖子急忙追问。 “这庙宇正中栽菩提树,恰取了一个‘困’字,这是极不吉利的一种做法,会吸引污秽进门。另外,庙宇的墙面上、佛像上都洒了人血,犯了风水之大忌,佛像的灵性便被冲散了,也就失去了镇寺的作用。所以我断定,整座庙其实就是当时设计者所布的一个局!”燕飞说道。 “我们现在就是都在这个局里咯?不过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危险啊?”我说道。 “只怕是还没到时候,这个局从我们一进入寺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这庙里肯定还有什么古怪的蹊跷,我们现在已经身处在危险之中了,就算是立刻离开此处,也难逃一劫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乌鸦嘴,燕飞话刚一落下,远处便传来了不祥的声音...... “簌落落——” 我们听见外面一阵响动,站起身来,朝着寺庙外的林子里看去,只见一尊庞然的黑色影子飞快的朝我们这个方向运动过来,带着惊雷之势,拔山倒树的呼啸而至。 那是一条硕大的蜈蚣,体长四五米有余,周身黑色的脊背像盔甲一般在月色的映照下竟发出骇人的光来,几十条腿每个都有小树苗一般粗壮,头部有一对复眼,由若干对单眼组成。 据我所知,蜈蚣脑袋的腹面就是它的口器,这既是蜈蚣的摄食器官也是它的感觉器官,所谓的罩门也在这个位置。因为蜈蚣视力极差,所以只能依靠头部两根长长的触须来辨别方向以及探索猎物所处地点。此刻这条硕大的蜈蚣挺着两条长长的触须,身子探进了寺庙里面,整个山门都被堵住。 “卧槽,这么大个儿的蜈蚣,该不会在山里面修炼成精了吧!”胖子捂着嘴有些惊诧道。 “这条蜈蚣怕是在山里面被瘴气滋养的体质发生变异,已经脱离开正常体型的范畴了,这是一条金头蜈蚣!”燕飞将军刀用布条一圈一圈开始往手上缠,“《淮南子》云∶蛇游雾而殆于能制蛇。见大蛇,便缘上啖其脑。这蜈蚣怕是从小就被人豢养在山中,是专为守卫这寺庙才留下来的。” 就在这时,蜈蚣把头一缩,身子一弓,箭似的把自己弹了出来,直扑向我们几个。 “你们两个往树上躲,我去把蜈蚣引开!” 燕飞一把推开我跟胖子,便提着军刀冲将了上去,一阵刀风带过,刃口直劈向对面那条妖物。 “呜呜——” “哧!” 只见月光下,一道更为耀眼的亮光闪过,这条硕大的金头蜈蚣胸前的一对腿被尼泊尔军刀拦腰斩断,带出一道黑血溅洒在半空中,断腿抛在墙上。燕飞顺势一个翻滚从金头蜈蚣的身下翻了出去,金头蜈蚣似乎很痛苦的缩了缩身子,随即又转回身来,攻击目标对准了燕飞。 菩提树叶瑟瑟的从高空飘落,夜光如水洒在地面上,反衬出一道亮丽的银色光芒和一袭曜黑的暗夜之影。 “翁——” 金头蜈蚣朝着燕飞扑了过去,这一次它像是学精了,几十条腿用不同的步伐向前逼近,不给燕飞从身下翻滚出去的机会,坚挺锋利的前肢从空中挂下,砸向燕飞的天灵盖。 “砰!” 燕飞执刀横挡在上方,金头蜈蚣的前足居然坚硬到可以不被刀锋破开,想象中的断肢横飞的场景也就没有出现。 金头蜈蚣力道极大,两条前足呈泰山压顶之势横压下去,竟然在尼泊尔军刀上隐隐擦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像是两块金属在对碰。光洁如镜的刀身在月光下逐渐下沉,燕飞的手臂有些发抖,快要支撑不住军刀与那金头蜈蚣的对碰了。 “剌——” 燕飞提一口气咬着牙从蜈蚣的前足抽出刀来,身子带着刀一个惯性的旋转与金头蜈蚣错开了位置,双方再一次针锋相对。 “噌”的一声,这一次换燕飞发出先手,月光洒照下健硕的身躯陡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尼泊尔军刀在风中菁然长吟一声,便见燕飞带着破空之势一跃而起。“咚”一声极其沉闷的响起,军刀像是砍在了一块坚固的龟壳上面,只留痕迹却不见其伤。 随后金头蜈蚣前足疯狂向上一抓,“哧”的一下在燕飞的左腿上划出一道血口,裤子被撕开巨大的豁口,片片碎裂的布片沾染着鲜血洒落在金头蜈蚣的脑袋上。 金头蜈蚣像是被鲜血刺激得更加狂躁了,剧烈晃动着身躯朝着因为受伤而从空中跌落、半跪到地面的燕飞,扑了上去。 燕飞没有提着刀跟这条金头蜈蚣硬碰硬,脚下一拧便侧冲了出去,刀身护着胸口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燕飞跑着跑着便听到身后又是一阵恶风袭来,只见那条金头蜈蚣的尾巴恶狠狠地甩了过来,燕飞一个分神竟然被砸中了。 “咚!” 燕飞被击飞,身子呈一道弧线撞在了墙上,墙皮簌落落的往地下掉,然后被压成齑粉。他只觉胸口一阵热气升腾,然后便是一口淤血从口鼻喷了出来,尼泊尔军刀仍死死握在手上。金头蜈蚣块头太大,一个攻击便是很大的力道,所以燕飞一时半会竟然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燕飞——!” 我跟胖子因为一直在树上,所以此刻也是焦急的叫了出来。 “胖子,猎枪呢,打它丫的啊——”我朝着胖子吼道。 “他娘的咱们上来得太急,枪还在包里面呢,我下去拿!”胖子说完便抱着树开始往下滑。 正说话的时候,金头蜈蚣已经腾挪着身子朝燕飞逼了过去,我心里一急,便骂了出来:“卧槽你这个畜生,有本事冲我来,老子在树上干死你!” 不知道是那金头蜈蚣听得懂人话还是老天爷喜欢看我作死,我竟看到那条金头蜈蚣停下了动作,然后....把身子转了过来! “...我天,蜈蚣会爬树么?”我颤抖着声音嘀咕道。 “噔噔噔噔噔....” 我转过头去,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像打脸似的,只见那头庞大的金头蜈蚣直奔寺庙正中的菩提树过来,几十只脚发着错乱悚人的响动,尘土在熹微的夜色中扬起,便是噩梦般的到来。 我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了,刚才的意气嚣张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哆嗦着手安慰自己,“没...事儿,树这么高呢,它肯定上不来...” 有的时候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只见树下的金头蜈蚣飞速的移动着身躯,然后原地遗留下一道残影,身子弹了过来砸在树上,树干‘簌簌’的晃动了两下,金头蜈蚣几十只脚紧紧地抓在了树干上,长长的触角向上探动着,便爬了上来。 “我的妈呀,胖子你他娘摸着枪没啊,快打它啊——” 且不说这么个庞然大物唬不唬人了,光是那几十条密密麻麻的腿就看得我浑身汗毛炸立,起开鸡皮疙瘩了。 菩提树上的树冠面积不大,我不停向后倒退着身子,先是看到一双触角从树下伸上来,然后便是金头蜈蚣圆滚滚的大脑袋挺过来,再就是前足.... “嘣!” 一声枪响,一个震耳欲聋的、弹片入肉的声音交织着传进了我耳朵里,树下的胖子可算是开枪了,一股浓浓的硝烟味儿从下面蔓延上来。蔓延到金头蜈蚣因为受伤而更加狂躁无比的眼睛里,那双玛瑙般的眼睛已经辗转变成了腥红之色,里面没有圆月,只剩了最原始的、最疯狂的杀意.... “胖子,你小心——” 还没等我说完,金头蜈蚣疯狂掉转着身子又朝着树下胖子所在的角落里扑了下去,硕大的身躯带着劲风呼啸而至,胖子吓得一个激灵也来不及装填下一发子弹便朝着寺庙里面蹿了过去。 匆忙之下我也下了树,眼下虽然我也惧怕这条金头蜈蚣,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几十条锋利如刀的脚肢扎成窟窿,但胖子有难,只能是我去救了。 “咔嚓”一声,我拿起另外一杆猎枪上了膛,胖子被那条金头蜈蚣追的嗷嗷直叫,眼看就要被金头蜈蚣的前足抓到屁股上了。 “嘣!” 我一枪蒙了个准儿,直直打在了金头蜈蚣的尾部,看似坚挺的黑色皮甲顿时爆出一朵血花,被子弹打中的地方糜烂一片,带着烧焦的气味。 我急忙装填上下一发猎枪子弹,这种老式猎枪缺陷太多,单发式、射程小、容弹量少,而且容易卡壳或者炸膛,不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根本驾驭不了。好处就是比传统步枪威力大、爆发力强,在山里面猎头熊、野猪之类的还是非常管用的。也不知道九哥这次怎么搞来如此差劲的装备,我们一路上走来,还好这猎枪一直很正常,并没有出过什么事故。 果不其然,金头蜈蚣放弃了被追的屁滚尿流的胖子,掉转过身子来又极其恼怒的朝我扑过来,与空气摩擦的身躯带着夜风猎猎的响。 “咔...咔....咔!” 卧槽#%%¥@……&……*~mmp! 关键时候这猎枪居然卡壳了,我特么真是乌鸦嘴啊我! 人到了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嫌塞牙,金头蜈蚣身子已经腾起,我的肉眼甚至都能观察到它逼近时腹部上的螺纹抖动着赘肉.... “砰——” 只见一道残影从我眼前一闪,然后一只脚踹在我身上,直挺挺的让我从原地飞到菩提树那里,摔得我脑袋里一团浆糊、眼冒金星。 燕飞将我踹飞后,尼泊尔军刀反握在手中,朝着夜空的方向插过去。 “剌——” “噗叱!” 两道声音响过,燕飞的两条衣袖都被撕裂,两道醒目的血口从皮肉里渗透出来,浸到了军刀的刀柄上。金头蜈蚣的腹部,也是它浑身上下唯一没有黑甲覆盖、藏着罩门的地方,被军刀狠狠插了进去,黑色的血水凝结在刀口处沿着刀身往下滴落出来,也蔓延到了刀柄上,与红色的血水交织在一起,地面上滴答滴答.... “燕飞!” 我、胖子两个人站在寺院里不同的地方喊出了同样的名字,几乎快是要嘶吼出来。 “嘣——” 胖子跑过来拾起我刚才摔落在地上的猎枪,居然又不卡壳了,子弹带着火光擦鸣着气流“噗”的一声进入金头蜈蚣的血肉,金头蜈蚣身子剧烈扭曲了一下摔在地上,燕飞的手臂也无力地放下刀来,身形踉跄着朝后倒退出去,气力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燕飞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金头蜈蚣腹部血流不止,背上又中了两枪,似乎是失血过多使得它重新站立起来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几十条腿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身子,硬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卧槽,这东西真他娘邪性,胖爷差点让它给挠着屁股。”胖子举着枪骂骂咧咧的走近金头蜈蚣。 我也上好下一发子弹小心翼翼的靠近这条似乎不怎么动弹了的庞然大物,曜黑的背甲散发着金属光芒,黑的发亮,数十条腿全都蜷缩起来紧紧护住腹部,弓着身子的金头蜈蚣此刻变成了一条形象有些滑稽的大龙虾。 “燕飞,你没事儿吧?” 我过去将燕飞扶在墙上靠着,燕飞浑身都是血迹,气息有些虚弱,不过还是能说出话来,“我还好,待会儿包扎一下就行了。这条金头蜈蚣很狡猾,我怕它是在诈尸,你拿着刀去插它的心脏位置,必须一次性杀死。” 我点了点头,把尼泊尔军刀从燕飞手中拿了出来,沉甸甸的使人很有安全感,便提着刀朝着那条垂死的金头蜈蚣过去。 “曹尼玛的,不是很能扑腾嘛,咋不动了,踹死你丫的!”胖子在金头蜈蚣身边用脚踢过来踢过去,一脸忿忿的样子,似乎鞭尸这条金头蜈蚣才能舒服。 月光洒落,如积水空明的院落里,金头蜈蚣的触角,细微的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庞大身躯猛然竖起,扑向胖子.... “胖子,小心——” 我在这边疾呼了一声,看也不看便是甩手一发子弹“嘣”的打在了金头蜈蚣的腹上,硕大的、一跃而起的身躯在空中严重停滞了一下,回光返照般的突然袭击陡然就失去了威力,随后我便看见金头蜈蚣露出它的腭牙,对准了胖子。 “胖子你快躲开,它腭牙有剧毒!” 燕飞见到腭牙探出的一瞬间,瞳孔猛然睁大,这腭牙里面藏有毒腺口,内含剧毒汁液,就算只是沾染上,毒液也会迅速腐蚀人体表皮随后渗透进骨髓直至五脏六腑,uu看书 .ukanshu.om 最后整个人全身腐烂尸体发黑、剧痛死亡。 胖子听到,浑身抖了一激灵,手上猎枪便瞄着这条金头蜈蚣打了出去,随后身子猛地一偏转,以一个常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姿势扭了出去,那一刻,整座寺庙里的一切动作仿佛都在变慢,我还听到胖子腰部‘喀’的一声脆响划过.... “哧——” “嘣!” 枪声与毒液喷溅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胖子临时抱佛脚胡乱蒙的一枪居然打中了,还真是瞎猫碰上那个死耗子,那发子弹刚好打中了金头蜈蚣的左眼,导致金头蜈蚣在喷溅毒液时偏离了方向,剧毒的液体擦着胖子的衣角过去,我看到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随即被石头绊倒在地上,堪堪躲过一劫。 “咚!” “咚——” 金头蜈蚣也耗尽了最后的手段,再也没有力气反扑了。从腹部、后背、脑袋上流淌出来的黑血蜿蜒成了一条细细窄窄的血河,居然是顺着地势朝着寺庙最中央的菩提树根汇聚了过去,在根部的土壤中最终渗透进去。 “呼——”我跟刚缓过气来的燕飞都相视一笑,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把危险度了过去。 我提着刀小心翼翼的把金头蜈蚣踹翻过来,失血过多的金头蜈蚣倒在自己的血河里面,我把军刀往心脏一插便远远躲开,奄奄一息的金头蜈蚣无力反抗,最终带着怨恨和不甘一命呜呼了。 “哎哟....!” 蜈蚣倒地的不远处传来一声呻吟,胖子趴在地上嚷道:“谁来扶扶胖爷我啊,腰闪了呀——” ...... 第10章 阴兵借路 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阴森可怖。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不一会儿又从里面探出身来,张望着大地。 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像是头顶移动着沙漠般的树海,衬托着静谧的夜。风中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仲秋的凉意,一星半点儿的,悬浮在空气里,是露水或者雾气,说不清楚,只是碰到皮肤的时候,会激起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 “他奶奶的,这只蜈蚣皮可真厚啊,这么快的刀居然还得剁上半天。”胖子咋咋呼呼道。 “胖哥,你就知足吧。这种蜈蚣燕飞不是说了嘛,是成了精的金头蜈蚣哩,寻常刀斧对它都是不管用地,也亏得有九哥送的这柄尼泊尔军刀哩,不然这么大条蜈蚣可就浪费了....” “再说了,这金头蜈蚣皮再厚还能有你脸皮厚啊?”我又抑揄了一句。 “去你的吧,你小子又是皮痒了吧,看我待会儿不收拾你。” 我们几个在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胖子动手收拾那条金头蜈蚣的尸体,把有用的地方取走,无用的直接扔掉,时不时的燕飞也会插一两句嘴。 “燕飞,你确定这么大个儿的蜈蚣,做了药不会被毒死?”我一面帮他处理着肩膀的伤口一面问道。 燕飞竟然白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嘲讽我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蜈蚣无论大小,浑身都是宝,具有‘息风镇痉,攻毒散结,通络止痛’的疗效。像这么大个儿的金头蜈蚣,身上的宝贝肯定效果更好,假如采到彼岸花的话,用彼岸花做药引,服下去百毒不侵都可能的。” “以毒攻毒、百毒不侵?”我一脸发愣的看着燕飞,用一种看庸医的眼神质疑他。 燕飞被我气的胳膊直哆嗦,可能想抬起手来打我,结果伤口一动,疼得他又把胳膊放回去了。 “哎,燕飞你不要激动嘛,伤着自个儿身子可就不好了哩~”我故意用手指头戳了戳燕飞的肋骨。 燕飞一脸嫌弃的避开我,道:“真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算了,懒得跟你理论这些。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种药引做出来的算是药蛊的一种,虽与湘西赶尸术、降头术并称为三大巫术,但蛊术其实就是依靠凡物支撑的。凡活物之毒,药蛊制药皆有解法。” 听燕飞这么一说,我好奇心一下子便上来了,凑过身去拽着燕飞的胳膊,“那你知道这么多,就给我讲讲这些巫术呗,也好让你‘及时雨’哥哥多长点见识嘛。” “嘁——”燕飞翻了翻白眼,“给你讲点也无所谓,等出去了之后你得请一桌谢师宴报答报答吧。” “行行行,你说啥咱照办就是呗。” 我好奇心一起就答应下来,要知道后来他带我去吃了几万块钱的谢师宴,打死我也不会点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蛊术啊很容易理解,就是制蛊、养蛊、放蛊、解蛊。最早的蛊为远古之时所传神秘巫术,并只在苗族女子之中流传,世循传女不传男的规矩。早为苗族先民用蛊于情誓,两只蛊虫为对,亦称情蛊。如遇背叛,一方自尽,蛊从其体内飞出,引动另一只情蛊破体飞出,使未死的一方巨痛七日之后方气绝而亡。后来有汉族男子进入苗疆,见苗女多情,便居住下来,待二三月后,借口离开,许久不回,苗女自尽,汉人蛊飞人亡,导致中原地带开始谈蛊色变。 文人学士交相传述,笔之翰籍,一部分医药家,也已记下一些治蛊之法,但是远远不够。毒性最邪的有壮族蛇蛊、金蚕蛊以及彝族蚂蟥蛊等。” “那另外两种巫术呢,这三种哪个厉害点啊?”我追问道。 燕飞想了一会儿道,“关于湘西赶尸术,这个在我师父陈阳真人的手札上有过记载,‘经过辰州,那地方出辰砂,且有人会赶尸。若眼福好,必有机会看到一群死尸在官道上行走,马车近身时,还知道避让在路旁,完全同活人一样。’关于这种驭尸术最早起源的记载是苗族的祖先阿普蚩尤,传闻他在涿鹿之战时就是用此术令黄帝一时陷入了危机之中。赶尸人都有句口诀叫‘南无十方一切佛,南无十方一切法,南无十方一切僧’,不过跟你说太多你也不会懂。 至于另外一种降头术,其实就是由远古蛊术演化而来的,起源根本是在中原西南一带。所谓降头术,就是利用被施法者的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姓名、所在地点、常用物品、身体部分关联物如毛发指甲等来作妖的。降头术本质即是运用特制的蠹虫或蛊药做引子,使人无意间服下,对人体产生特殊药性或毒性从而达到害人或者控制一人的目的。 或者运用灵界的力量如鬼魂,通过对个体被施法者的八字姓名及相关物品而构建信息,进而“模拟个体“,最后达到制服或者杀害被施法者的目的。这种力量邪性得很,有药降、鬼降和飞降三种,中了降头术而离奇死亡的人很多,大夫在检查这些人致死的原因时,大都感到莫名其妙,因为这些中降而死的人,都是健康的,而事前也没有什么疾病的特征。” “我的妈呀,燕大师你可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嗷,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叫神棍了,哪天有空教两手绝活给我保命护身呗?”我一脸巴巴的看向燕飞。 燕飞被我看的不自在,嘁了一声,“这马屁拍的不行,叫声燕叔啥的,兴许我一高兴就答应了。” 嘿!瞧我这暴脾气,我挽起袖子来准备借机欺负一下燕飞,毕竟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嘛,咳咳呸呸......大抵就是这样的意思了,反正燕飞暂时还不了手。 就在这时,我的脚突然一滑,整个人便往菩提树上趔趄过去,一只手直接摁在了地上,整个人跌倒在树根旁边。我手心顿时传来一阵痛感,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样。我疼得嘶了一声,急忙把手给缩回来,借着月光发现掌心上有类似牙印的痕迹。 燕飞见我不对劲,过来问道,“怎么了,自己笨还把你给摔委屈了啊?” 我懒得跟他计较,把手掌伸出来给他看了看,道:“这树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扎人。” 只见燕飞看到我手掌上牙印的一刻,瞳孔猛然放大,像见鬼了一般向后缩了两步,随即整个人急忙说道:“快,拿东西把树底下挖出来,这树也有问题!” 胖子听到动静也赶过来,跟我一块用手扒树下面的土层,扒了半天,终于露出来一个瓦罐一样的东西,上面的封土层已经烂没了,露出来一个又一个小石子一般的固状物体。 外面的月光又一次被遮住了,但是燕飞却很见邪的样子,让我们把瓦罐轻轻放在地上,说道,“这里面都是牙齿。” “什么!?!” 燕飞这句话像个平地惊雷,牙齿?那么这么一瓦罐看上去怎么也得有上百颗吧,得需要多少人的牙齿啊。 燕飞朝我们嘘了一声,说道:“这些牙齿都是人的阴牙,每人一颗的话,最少需要上百人才能堆满一瓦罐,应该都是些陪葬的奴隶,目的无他,就是为了招邪!” 见我们两个都是吃惊不已的样子,燕飞说道,“看来这是庙宇里的第二重机关了,以风水学上一个‘困’字作局,豢养金头蜈蚣来对付进入到庙宇里的不速之客。而这菩提树在玄学上也被称为‘梵狱’,传说是专门镇压鬼神妖怪的一种酷刑手段,可以将其镇压在下面,打得它永世不得超生。这些牙齿是在将活人的骨肉用磨盘碾碎之后,在骨肉上浇死水,也就是所谓阴气极重、环境封闭的水源打来的水,从里面取出来的完整的牙齿便是阴牙。 目的很明确,就是利用死者的怨气以及死水的阴气,困住所有进入到这个布局里的不速之客,让其死于非命、永世不得超生。” 此刻,我跟胖子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慌恐来形容了,假如燕飞不是在唬我们的话,那么自打我们一进这个庙就已经注定结局这样了。再一看瓦罐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我首先联想到的是几十具惨不忍睹、血肉模糊的尸体,突然发生的一切令人匪夷所思。 “那....把这瓦罐再埋回去成不?”胖子试探性的问道。 燕飞摇了摇头,“不管用的,这种局见血便会活起来,刚才金头蜈蚣流出来的血肯定已经激活了这个局,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会知道这个局是什么了。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钟了,也就是午夜子时。”我看了看手表道。 话音刚落,我们便听到从寺庙外面若有若无的传来了铁链拽动的声响,有点像......古代官差押送囚犯发配边疆时,脚镣手铐吱剌吱剌的动静。 燕飞听到后脸色发白,急忙冲我们喊道:“这局是阴兵借道,阴间的官差押送阳间的亡魂,用铁链勾住亡魂的锁骨串连在一起,我们一旦看到的话,立马就会被带走!” “你们爬到树上不要睁眼、屏住呼吸,等它们过去了才可以睁开,只要脚不沾地它们就不会过来害人。” 听燕飞说完,我们急忙往树上爬,胖子体重最大所以被我跟燕飞托举着第一个上了树,随后又是我被燕飞送上树去,然后...... “燕飞,你他娘的还在下面墨迹什么呢,快上来啊!”我在上面大喊了一声。 空气压抑得让人都要窒息了,此时我才想起来燕飞的两条胳膊都受伤了,我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暗道一声糊涂,但此刻那种铁链声、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说话间的功夫,燕飞往后面退了几步,“我往树上跳,你用双手拉着我,现在只能这么办了!” 五步、三步、一步....燕飞一跃而起,,虽然手臂有伤使不上力气,但是腿脚还是很有力,一跃居然跳了一米八多,加上整个身子足足有三四米多高,我身子向下一探,刚刚好握住了燕飞的手掌。我整个身躯噔的往下一坠,险些就要掉下去,身后的胖子急忙抱住我的腰,这才没有摔下树去。 燕飞的体格挺结实,但我也不是很瘦弱,拉着燕飞撑一会儿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要撑很久的话恐怕就很困难。也不知道这些阴兵过路要走多久,但是现在我就觉得有些费劲了。uu看书.uuknshu “闭眼,屏住呼吸!”燕飞坠在树下说道。 闭上眼睛之后,便感觉身体的其他感官都灵活了许多。我感觉手臂上的压力似乎小了一些,应该是燕飞把他的脚蹬在了树上,所以给我卸掉了一些力道,但还是有些吃力。 第六感告诉我,这座庙里有东西进来了,瞬间空气就凉了一下,这种凉并不是身体上的凉,而是从心底里毫无征兆的冒出来一股颤栗。这种压迫感实在太过强烈,是以往从未遇到过的,只感觉浑身上下凉飕飕,吓得直想尿裤子。 人一害怕就会紧张,一紧张力气就有些使不上来了。我只感觉胳膊上的肌肉越来越酸,再加上半天不能呼吸,所以越来越吃力。我吃奶得劲都快使出来了,勉强用力继续拽着燕飞,身子不经意的晃了一下。我这一晃不要紧,却连带着燕飞的身子晃了一下,他一晃我胳膊上传来的压力就更大了,竟然有点支撑不住,这下我就更费劲了。 我的胳膊在颤抖,浑身的冷汗都快把我浸透了,但是额头上却冷嗖嗖的,一直铆着劲拉着燕飞,力气一点一点在抽空,那种无助感真的让人一辈子都难忘。我心说一定得要挺住啊,要是把燕飞扔下去,交代在这里面,我这一辈子都过不去了啊!我真想睁开眼睛朝着那些过路的阴兵大吼一声,尼玛的倒是快点滚啊!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脸上已经被气憋得发紫,胳膊已经哆嗦得直晃荡,‘咚’一声,不知是谁先松开了手,我手上突然就失去了压力,空空如也。 燕飞掉了下去。 第11章 举头望月 “燕飞!你没事吧,别吓我呀——” 燕飞从树上摔下去,我只觉手上一空便慌了神,也顾不得燕飞的叮嘱就睁开眼睛往下看。只见燕飞浑身张开躺在天井里面,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一样......仰望着头顶上的夜空,皎洁的月光洒遍周身像是要将他包裹起来。他一动不动,甚至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胖子也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打量了一圈四周,“咦,刚才还冷飕飕的,现在身上又暖和起来了,真他妈见鬼了!” “燕飞,你该不会死了吧!”我嗓子里带着哽咽,竟然快要急哭了。 “喏~” 燕飞嘴唇动了动,似乎被我的话抽搐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对我们说话,而是倒在院子里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夜空。 此刻夜空的乌云已经被彻底吹散开,颇有些拨开云雾看天明的意境,周围的星河簇拥着一轮将圆的明月,月光又清又冷,照拂在庭院里面,心神宁静又撩人心绪。 见燕飞没事,我跟胖子这才放下心来,一个接一个地滑下树去,猜想刚才的阴兵借路应该是走远了,不然燕飞现在都该死透了......不过我也差点被吓死,要是刚才的时候稍微耐性差一点,恐怕还真就见不到燕飞了。 我们也学着燕飞的姿势倒在了天井里面,地面凉凉的,脊背压在上面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爽感。月光撒在原野里,原野顿时变成了银色的汪洋;月光又撒在菩提树枝上,菩提老树就像披上了银色的缎带一样。 迷离的月光下,我也跟着放飞思绪,随风飘向远方的南京老宅。都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现在我躺在这里,想到更多的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不知道爸妈在家里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二伯他们在新疆找到乌孙古国了没有,我想起了表妹秦瑶,想起了九哥秦楚河,还有那个张家的千年大傻哔张品寒也居然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 “胖子,你想家吗?”我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唉,都大老爷们儿的你还问这么煽情的问题....”胖子努力想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还是掩饰不住他嘴角的一丝伤感。 “好吧,我是有点想家了哩,”胖子嘴上终于服软了,“其实我从小就是跟我妈在一起的,我爸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跟我妈离了婚,丢下一家老小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讨厌他!” 胖子似乎有些怨恨,“我妈把我从小带到大,我见过我妈各种操劳的样子,所以也就更了解她吃过多少的苦。我就特别瞧不起我爸这种丢下老婆孩子不管的男人,太不负责任了。” 我也挺同情胖子的遭遇,“胖子,其实不管你有多讨厌你爸,可是你的嘴上不还是叫他一声爸嘛,这就证明你心里其实还有他哩。” 胖子轻轻哼了一声道:“那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我才叫他一声爸的。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我妈才三十多岁,长得也还很美呢,不知道有多少人帮忙说过媒劝我妈改嫁。我妈全都给婉拒了,她对我说一方面是怕我到了新家受委屈,另一方面就是她心里面还有我爸,心里已经放不下其他的人了。我妈这辈子啊,是彻底耽误在我爸手上啦......” 我听着倒是挺感动的,就问道:“你爸妈离婚中间会不会有啥隐情呢,其实也都无所谓啦,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觉得你妈快乐就行了呗。” 我看向一旁一直在观察星空的燕飞,自始至终就跟块木头一样,要不是看他时不时的还眨着眼睛,我差点以为这是个活死人了。 “哎,燕飞,你都穿越到我们这个世界几天了,有没有想过万一以后回不去了,怎么办呢?”我看了看有些发呆的燕飞,问道。 “嗯....其实,我觉得以后要是回不去的话,在你们这个世界还挺不错的,”燕飞嘴角突然笑了笑,“至少你们这个世界没有战争、没有饥饿与颓败,相比起我那个时代,真的好多了呢......” 燕飞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又道:“可是......子不嫌母丑啊,说到底...那里还是生我育我的家呢....” “不过嘛,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又认识了你跟胖子两个好兄弟,而且....你们这个世界好多我从没见过的东西呢...总得先痛痛快快的活一场再回去嘛,不然白来一趟呢。”燕飞突然揽过我的肩膀,一脸神往的绽放出大大的笑脸。 “你在那边....呃...我的意思是,你想家人吗?”我轻声问道。 “我早就没有家人了,”燕飞一脸淡然的说道,“从小我就跟陈阳师父长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陈阳真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啦。不过....自打师父跟马玉子发生意外以后,世间我便再无牵挂的人了,索性便去参了军,然后...就遇到你们啦。” “那你师父从来没对你讲过你的身世吗?”我有些八卦的问了一句。 “其实讲过的,”燕飞又重新将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像是陷入了一个久远的回忆当中。 “在当年那场动荡的阉党之乱中,东林六公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以及周朝瑞先后被害,仅剩顾大章活着。所以魏忠贤跟许显纯打算立即杀了他,那年九月初,这项决定刚一通过,监狱看守就知道了,良心发现的看守将消息偷偷告知了一位名叫燕大侠的江湖人士。 燕大侠买通了看守,看守以人头担保顾大章五天以内性命无忧,就在五日后,许显纯将顾大章从牢里提出来,声色俱厉的说道:‘几天以后,你还是要回来的!’说完话,许显纯就匆匆忙忙的走了。作为魏忠贤麾下头号走狗的许显纯,权倾天下,然而却在燕大侠许诺的五日期限内主动放走了顾大章,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顾大章参加了刑部主持的会审,一上来尚书李养正就呵斥顾大章,让他老实交代。顾大章拒不认罪,‘我不能代死去的人,承受你们的诬陷!’堂上的人沉默了,他知道顾大章是冤枉的,但他依然做出了判决:杨涟、左光斗、顾大章等六人,收受贿赂、结交疆臣、图谋不轨,斩! 形势急转直下,燕大侠也慌了。在夜里,他找到顾大章,告诉他情况可能很棘手。然而顾大章并没有反应,他说:‘我要把凶手的姓名播之天下,等到来日世道清明,他们断无遗种,吾瞑目矣。’第二天,顾大章招供了,招供的内容包括杨涟的死因、左光斗的死因、许显纯的惨无人道折磨,以及....绝笔血书、无耻的谋杀!刑部知道了,朝廷知道了,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魏忠贤不明白,甚至燕大侠也不明白,顾大章之所以忍辱负重,活到今日,不是心存侥幸、投机取巧。他早就想死了,和其他五位舍生取义的同志一起,光荣的死去,但他不能死。当血书绝笔递交到他手上时,他的生命不再属于自己,他知道自己肩负着一个重大的责任,要把诏狱里发生的一切,把邪恶的丑陋、正义的光芒,告诉世间所有人。 一天后,顾大章用残废的手指写下了自己的血书,当晚自缢而死。一月后,叫燕大侠的人拼死抢出顾大章的尸首下葬,并将一名婴孩交到武当山陈阳真人手上,‘此是吾儿,托汝善养,名曰燕飞,愿飞者高,权当报十年前余之活命之恩!’” 燕飞说完,便沉默了下来,我怔怔看着他,心里久久不能被这个故事平复下来,心里顿生怜意。 正看着他,燕飞突然躺在地上拍了一下大腿,惊道:“我懂了,我终于琢磨出第一句话的意思了!” 卧槽,尼玛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刚才还一脸忧郁的深沉,一眨眼就变了! “你琢磨出啥来了啊,说来听听。”被燕飞一惊一乍吓了我一跳,顿时没好气的问道。 “‘月色匆匆,食夜仰望天相,彼岸花于焉降临人间’其实就是暗暗蕴含了乾坤阴阳的道理。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天地者,乾坤之相也,设位者,列阴阳配合之位也。往来既不定,上下亦无常,坎戊月精,离巳日光,日月为易,皆禀中宫。 所以这月相的盈缺变化以及星宿的走势变化,暗暗迎合了中宫的位置,中宫里一定就存在着彼岸花!” 燕飞说的一脸激动,我跟胖子也不是听得太懂,只是跟着点头,我便问燕飞,“你说了老半天,说到底中宫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你们往天上看。”燕飞向我们指了指夜空。 只见极美的星夜中,浮云四散开来,满缀着钻石般的繁星。再抬头的时候,惊然看到一颗明亮的流星划破夜空,这颗流星变成了一道闪光,划破黑夜的长空。瞬间的璀璨后悄然坠落天际,夜空依然宁静,闪烁的点点繁星一切如旧,似乎这颗迅速划过的流星从来没有出现过。 燕飞手指着天空,顺着流星滑落的方向指向身后,这座半悬于山腰的诡异寺庙,道:“中宫,就在此山中!” 清冷皎洁的月光照在这座庙宇上空,银霜凝结成诸般形态阴晴不定。 燕飞从菩提树下走出去两步,将尼泊尔军刀重新拾起,听得刀身微微轻吟一声便沉寂下来,“走,我们进庙里面看看。” 燕飞一面向前走着,嘴来还在嘀咕着:“悬相著名,莫大乎日月,穷神以知化,日月相掸持....” 我来到庙宇大殿的最中央,几人散开,我用狼眼手电随手一照,恍然发现大佛的后边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我心里面一盘算,反正大殿就这么大,基本摸了个遍,唯独这里还没仔细看过,就过去看看吧。 我这次十分小心,也是长了记性,省得再出糗惹他们两个笑话,又特意注意了一下脚下有没有东西绊人。走到佛像后面,狼眼手电打量一圈,发现这里是个细长的房间,乍一看像是个走廊似的,其实就是个暗室,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 然后把光往远处照去,发现就剩下墙皮了。我在墙上摸索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触发。转过身摸了一下大佛像的屁股,一种金属的质感从指尖传来,摸上去凉凉的,一路抚摸下去,‘喀嚓’一声,似乎....可以按下去的! “吱——” 我听到身后的墙皮有动静,便回过头去看,uu看书 .ukanshu.cm居然看到墙皮从中间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门来,门上面有一扇圆形的小窗户。 “秦蓁,你又搁这儿瞎捣鼓啥呢?” 机关的声音挺大,所以胖子他们听见有动静便赶了过来,也看见了这扇门,不禁叫道;“秦蓁啊,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显山不露水啊,趁我们不注意居然把机关弄出来了!” 我没理他们,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借驴下坡的装出一副身怀绝技又不愿显摆的样子来。便一直打量这扇门,是扇木门,木材还是挺稀俏的上等货那种,上面什么雕纹也没有,只是孤零零的一扇窗户。 我从窗户里面往外看,结果很失望,黑漆漆的一片,外面还不如庙里的天井亮堂。又用狼眼手电照过去,还能勉强看见外面也是片林子,好像还有一座桥。我寻思了一下,这桥好像不是铁索桥,貌似还是个高级货,为了看个清楚,我就半蹲下身子杵着墙把脑袋想要伸出去看看。 “秦蓁,你小心点哈,小心脑袋卡在里面。”胖子在旁边抑揄了一句。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贼他妈讨厌你哩!”我脑袋一边挤进去一边嚷嚷道。 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勉强还能看得见桥的轮廓,是那种比较大型的石拱桥,我侧过头去,好奇的想看一下这座庙宇的后面是什么,全是山壁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谁知我刚扭过头,就见墙根下趴着一个什么东西,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家伙肯定是活物! 它也正仰着头瞪着发绿光的眼睛看我,四目相对之下,我吓得两眼一抹黑差点背过气去。 第12章 祭坛惊魂 我瞎几把鬼叫了一嗓子,那东西突然跳了起来,受到惊吓一般,朝着深山老林里面跑去了,看背影......我感觉像是个人! 他妈的你还受惊吓,老子还吓了一跳呢! 我立即就把脑袋往回缩,结果情急之下脑袋好几次撞在窗沿上,反而磕的我两眼发黑。幸好胖子眼疾手快,急忙在后面抱住我的腰,一把将我给拽了出来,我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哆嗦着手指指向门外面: “外面....外面有人!” 燕飞一听,二话没说便开始踹这扇门,门不是很结实,两三下过去,只听‘哐当’一声响过,木门倒在地上扬起一层厚厚的尘土,随即屋里屋外便是在一片黑暗之中相互接壤了。 燕飞和胖子冲出去看时,那道黑影早就跑没人了。 我被胖子转头扶起身来,我们三个收拾上行李、打开狼眼手电开始走进门那面的世界。 “哪有什么人嘛,到处乌漆抹黑得,真要有人到处乱跑不得被摔死啊。” 胖子举着狼眼手电走在最前面,这门后面的小路上又是通往一片山林,前面不远的地方便有一座石拱桥。 “我可是真看见了,跟我们一般大的体型,还是站着走路的,跑起来飞快哩!”我争辩道。 胖子估计是觉得我出现幻觉了,也没再跟我争论,这....这尼玛让我很尴尬的啊! 一路无话,各自照探着脚下的路便往前走着,想要越过那石拱桥前去看上一看。小路蜿蜒曲折,颇有些‘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神秘之感。寒冷的秋风吹过后,山里的林木好像被冻结了似的,重新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小路两旁的树木千奇百怪,有的树干上粗下细;有的上下细、中间粗;还有的树木笔直通天。 终于,来到了拱桥一头,这座石拱桥浑身用大理石砌成,桥身如羊脂白玉般细腻光洁。到得了此处居然已经有月光能够洒落下来了,再用手电照向桥对过,一片皎洁,与桥这面的漆黑一片大相径庭。似乎一座拱桥就将山中景色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黑一白、一阴一阳、一景一影...... 石拱桥的桥洞呈弧形,就像虹。古代神话里说,雨后彩虹是人间天上的桥,现在一看,这话说的好着呢没毛病。拱桥下面隐隐传来如琴般淙淙的水声,不知流向何处。 “走,我们过去看看。” 燕飞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些门道来,就招了招手,我们几个继续沿着路走下去。 跨上一步走在石拱桥上面,我感觉脚下忽的就传来了一阵寒意,跟上次在鬼窟的水银桥是一样的,其他人明显都没有觉察出异样。我搓了搓手哈一口气,加快速度从桥上过去,这种乍暖还寒的刺激感我还真是受不住。 人在桥上走,水在桥下流。 走过拱桥,我们已经不用再打着狼眼手电了。眼前一片莹白的月光洒照,也不知是月光还是山势的缘故,我们目有所及之处都显得格外亮堂。向前穿行在山林小径之中,置身于群峰环抱之间,周围的山峰千姿百态,神奇莫测。有的像身披翠羽,袅娜潇洒;有的如金鞭挥扬,直入云霄;有的像两个人,紧紧相偎;有的似虬枝翻卷,苍劲峥嵘…… “夜郎得宝行宫枕碧流,怀王落泪古庙依山青。” 燕飞低着头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我开口问道。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也应该可以对上了。‘行宫’指的应该就是‘中宫’,而‘古庙’应该就是我们进来时的那座庙宇才对。我们走过来的一切都能与这段古语的记载吻合上,而恰恰又是这样才让我感觉不太对劲,这一切仿佛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我们一直都是按照事先被人设计好的路线走,总是被牵着鼻子胡乱摸索。” “可眼下我们不就只有这样的路能走嘛,”胖子插嘴道,摊了摊手,“我们走来的这一路,从头到尾还没有出现过能供我们选择的第二条出路,就算知道这样走不是办法,我们也改变不了的,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我看啊我们大家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既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那么设局的人总不能把真正的路径给堵死吧,因此就是想要害我们也一定是在这条路上做手脚。他们只要敢出招我们接着不就是了,不要白费力气揣测压根猜不明白的事情了。” 各自点了点头,我们便继续往前走。胖子一马当先的带着路,我走在最后面打着哈欠,折腾了一晚上我是真心疲惫不堪了。燕飞倒是一脸精神头十足的样子,拿着手上的罗盘不停的在空中比划些什么,这罗盘是他一直带在身上不离身的家伙什。 打量着月色下的山景,发现竟也别有一番风趣。 凌晨,嫩绿的叶子上滚动着一些晶莹的珍珠一样的露珠。叶子的根部白中泛青,还夹杂着几条红丝,仿佛红线镶嵌在碧玉里。一颗豆大的雨点恰好重重地打在了这嫩生生的细条上。它猛地一颤,弯下了腰。我正担心它被打折了,不想它马上像摆脱了重担似的,一下子直起了腰,晃了两晃,又像先前一样,直立在树的断口处。 古木在微风中摇曳着,摇出一缕幽香,摇出一片恬静与温馨。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斑驳驳的影子,别有一番“疏梅筛月影”的绝好意境。 我们几个人在山林中穿行,终于来到了一片类似古代大祭坛的校场上,校场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口孤零零的枯井。这座校场在这片茂密的山林之中显得很是突兀,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尤其是还夹带着一口枯井,令人不解其意。 我们几个人就地坐了下来,拿出些干粮来当做夜宵垫吧了一下肚子,燕飞吃完又拿起他的罗盘来到枯井的位置,来来回回的转圈,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燕飞,有啥发现了没,给我们汇报一下。”胖子坐在地上问了一句。 “这口井下面应该别有洞天,我们可能还得下去看一看。”燕飞说道。 “不会吧....”我对这口井有些抵触,因为看着它...好像午夜凶铃里面贞子爬出来的那口井。 “秦蓁,你哆嗦啥呢,难不成还怕这口井吃了你不成?”胖子见我一脸不自在的样子,便想要捉弄我一下。 “嘁...谁哆嗦啦,我那是冻的....好不好!不就是口井嘛,下就下,谁怕谁哩~”我跟着就嘴硬了一句。 燕飞放下罗盘走过来,看了一眼夜空,天上的星河闪闪烁烁点缀在圆月四周,圆月的位置很奇怪,似乎无论从什么方向看,都会出现在这口井的上方! 我把疑惑讲给了燕飞,问他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燕飞说道:“玄学上面讲究:圆三五,寸一分,口四八,两寸唇,阴在上,阳下奔,游太虚,谒山君,录天图,号井枯。说的什么意思呢,就是古代祭祀的时候,常常会用到井,这种井大抵就是按照前面我说的尺寸构建,古人认为井是沟通阴阳两界的通道,是神圣的、不可亵渎的。按照八卦方位选址出来的枯井,在祭祀的时候虔诚祭拜就能够与鬼神相接,与阴间对话,但如果使用不当的话就会引来邪祟祸害人间,那时就必须封井,使之成为枯井才能断绝与阴间的来往。”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这口....枯井,以前出过事情的咯?”我开口问道。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这口井出过事情之后被人封井才成了枯井,要么就是这里渺无人烟之后由于长期无人打理,所以井自己枯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它是属于哪一种情况。” “那我们还是要下去的咯?” 燕飞点了点头,让我们把背包里面的登山绳拿出来,“这个地方既然能在古代被选中打井,那么必然是这方圆之内的风水绝佳之处,上接天时下荫地魅,如果古人没有什么精神疾病一类的怪症的话,这口井是绝佳的埋藏秘密的地方,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下去看一看。” 登山绳拿出来,一百米长的绳子被胖子和我分别站在两头拉直,然后胖子在他的那一头捡来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绑上去,确保捆结实后便招呼我拿着另一头过去。 燕飞用与登山绳配套的登山铆以及登山镐,在枯井的不远处打了一个简易的桩子,虽然简易但是很结实,然后我便将手头的绳子拴在上面固定住了。 燕飞手上拿着拴着石头的绳子,我们三个就围在井的四周,绳子被抛下去,带着石头的重量往下作自由落体运动,也多亏有这块石头,绳子一旦落到井底的话手上的触感会更加强烈一些。燕飞没有直接一把扔下绳子,而是一截一截往下放,终于在绳子抻直的时候,燕飞手上还是没有动静,应该还没有到井底。 我们又费了半天劲把绳子拉回来,胖子取出第二根登山绳接在第一根上面,缠的结结实实之后又故技重施绑上石头。这一次燕飞吸取上次的经验,把绳子一开始就放的很快,手上碰到两根登山绳联结处的时候燕飞手上才慢下来,稍微往下放了没多少,我见燕飞的手上微微有一点颤动,我们几个也隐隐听到了底下传来‘咚’的一声响动。 声音很微弱,但是这片山林实在寂静的吓人,进来这么长时间,居然连只鸟都没有见过......对,还有毒虫猛兽什么的,在这片山林中好像就没再出现过了。我们听得很清楚,胖子掰开了一根冷焰火丢下去,想要大致看看井底下是什么情况,可惜的是冷焰火只能燃烧一分钟,还没等落到井底就熄灭掉了。 “这口枯井深一百零八米,看来果然有些门道。道家讲九九归一,把‘九’字作为最大的数独,九的倍数自然就更大,一百零八米是九的十二倍,这在玄学上也是有讲究的。一方面一百零八对应着天上的一百零八星宿,取风水上面的吉言。另外一百零八有着‘龙阳数奇,龙阴数偶,三物一家,都归戊己’的说法,所以下面肯定有东西。我先下去看看,你们拉好绳子,如果下面有东西的话我就叫你们下来,如果绳子紧急抖动三下就代表下面有危险,你们马上拉我上去。” 我们点了点头,燕飞说完开始往身上捆绑登山绳,还是蝴蝶扣式的系法,从腋下缠到腰上确保绳子不会勒到皮肤。 “燕飞你下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啊。”我跟胖子都说道。 燕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跳上井沿,我在最前面拽着绳子,胖子最后。燕飞往腰上按了按尼泊尔军刀,然后腿脚蹬在枯井里面的岩壁上,双手紧紧抓着绳子,最后露出个脑袋向我们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往下放绳子了。 燕飞的体重还可以,我跟胖子三个人加起来都该有三百多斤呢,再加上燕飞双脚一直在踩着枯井的岩壁一点一点往下落,所以我们两个人手上的压力也就不是很大。燕飞每滑下五米就会使劲抖动一下绳子,抖动顺着绳子蔓延上来到我的手掌心,这时我就会示意胖子往前再放五米绳子。 就这样断断续续往下放了有一百多米绳子,绳子晃了有二十多次,终于到了燕飞之前放绳子落地时标记的地方,下面的燕飞应该也是落到了井底,绳子也就没再抖动过。 “燕飞,到底了吗?下面是什么情况!”我两只手掌扒在嘴边就朝井里大叫。 这口枯井下面黑漆漆的,井沿上还斑斑驳驳的依稀能看到往日祭祀时留下的血迹,有一股冷风隐隐的从下面吹上来,拂到我的脸颊上砟凉砟凉的,像是被恶鬼抚摸一般,浑身的不自在。 我的声音在枯井里面回荡着,“什么情况....么情况...情况..况——”的回声传上来,鬼叫一般,我自己听着都有点害怕,气的胖子伸出手来使劲拍了我一下,“你可别瞎几巴嗷号了,燕飞在下面没被困死倒是先给你吓死了。” 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就没再喊,拽了拽手中的绳子,还很结实,时不时的还会动一下,应该是燕飞还绑着绳子在井下面摸索什么吧。也不管井下会不会突然爬出来贞子什么的了,我壮着胆子就往井里面看了一眼,奇怪的是,到了井底的燕飞居然没有开狼眼手电,下面漆黑一片他是怎么看的? 狼眼手电的强光再不济,只要打开的话一百米的距离还是很有强度的,我在上面一定看得见。还有,刚才我那么大声的喊,燕飞居然都没有回应,但是拽了拽绳子,明显还是刚才燕飞的那个重量,该不会这家伙在下面忙里偷闲撒了泡尿吧?我心里面暗暗琢磨着。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我们两个人在上面也不敢闲聊,怕稍不留神就耽误了大事,十分用心的听着、感受着井里、绳子的动静。 突然,我听到井底深处传来一声让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瞬间颤栗起来的声音。uu看书 wwuansh “咯咯咯咯咯......” 我整个的头皮骤然发紧,浑身森寒,只觉得听到这个可怖的声音之后全身的毛孔里面都像在倒灌冰碴子,灵魂都被冻住了。 该不会下面有伽椰子吧!!! “咯咯咯咯——....” 声音穿透耳膜进入到听觉系统中,紧接着,我手上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晃动,没错,是接连不断的晃动,像是有人在死命的晃着。然后我便听到燕飞在井底大吼了一声: “秦蓁,起!” 我不敢怠慢,叫上胖子,两个人脚下猛地一蹬地就拽住绳子往上拉,这次的绳子比刚才要重了许多,绝对不止燕飞一个人的重量。刚往回拉了几下,绳子突然更紧了,像是被咬住或者卡在了什么地方,竟然有一股像是来自地心的反作用力要将我们两个带下去。好在胖子力气大,往后面腾挪了几步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来使劲拔绳子,倒是有点向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姿势,好处是这样做就能把全部的体重压在绳子上,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但是绳子还是这样僵持在了那里,你拉我往谁也拉不动分毫了,我不知道燕飞在下方遭遇到了什么,急得快要哭了,咬着牙使劲的拉绳子,使劲拉,使劲拉...... 突然,我觉得绳子一松,整个人连带着胖子一阵趔趄,被巨大的惯性带倒在地上。井下好像是燕飞在大叫道:“秦蓁、胖子,你们走!” “咯咯咯咯咯——....” ...... 第13章 井底探秘 “燕飞!燕飞你怎么样了!” 井底突然消失了动静,我们几个都有些害怕,只是井底‘咯咯咯——’的悚人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像是与燕飞一起消逝在了井底。 我疯狂的往回拉着绳子,一截一截的绳子被光秃秃的拽上来,到得最后,只剩了一截空荡荡的绳子头被拽上来,绳子头上的麻绳一捋一捋的耷拉着,像是被人用利器割断之后的样子。 我不知道燕飞在井底经历了些什么,但能感觉到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困难,所以才会匆忙割断绳子,难不成是井底有连他都对付不了的存在? 我双手扒在井口上,向下看去,已经是死寂一片,没有声音了。 “胖子,燕飞在下面有危险,我必须下去看看!”我神色严肃地对胖子说道。 “你疯了啊,燕飞在下面都还生死未卜,你要是再下去出了什么事儿,那不是平白增添麻烦嘛,你留在上面,我下去救燕飞去。”胖子拦住我,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形象。 “算了,这下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但肯定很危险,你一个人下去我也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让你和燕飞在下面冒险,我可做不来。” “那好,咱们就一块下去吧,两个人一起!” 胖子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跟胖子两人便在井口又将绳子垂直扔下去,最后将登山用的锁扣挂在身上,固定好之后便跳上井沿,开始顺着绳子往下爬。 渐将朦胧的月光中,胖子的脸庞盖在井口上,有些苍白有些紧张,他紧紧抿住嘴唇往下一点一点的腾挪着。 我们在黑漆漆的井道里向下攀爬着,但即便控制住鼻子,也能嗅到岩壁上充满了浓烈厚重的、古老腐朽的砖石味道,不知是积攒了多少年的污浊才会散发出这种怪异的气味。不时的用手触摸一下两边,有苔藓,湿滑滑的竟然还有水迹! 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往下看,怕一旦看到如渊般漆黑无边的井底便会一个哆嗦从绳索上摔下去。 爬了有六七十米的距离时,我便开始感觉头上有些眩晕,也不知是怎么的回事,不像是寻常那种恶心呕吐的感觉,但脑袋里突然就是有些浆糊起来,难受的紧。 “胖子,我怎么有点晕啊,该不会中毒气了吧?”我紧抓着绳子向下滑着,问向在我脚下不远处的胖子。 “曹,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头晕了,我们抓紧往下滑,肯定是这岩壁上的怪味有问题,下到井底有了通风应该就可以缓解一下了。”胖子在我身下回应道。 我嗯了一声,正打算将手臂伸展开一下方便下滑的距离更远时,原本井口就有些微弱的月光蓦地暗了下来,是被什么给挡了一下。 “卧槽,胖子,你看井口,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喂,你是谁?”我看向井口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有些惊慌地说道。 “什么鬼东西,快让一下,挡着光了,我们看不见下面了。”胖子也对趴在井口上的那张脸说道。 谁知黑影并没有避让开,反而是十分诡异的对着我们笑了一下,月色下看得很清楚,笑得我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又在发什么鬼神经。 黑色的井壁,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感觉,那感觉,让人窒息。 胖子看到了挡在井口的脸,月光照的脸庞发白,雪白的牙齿从诡异的笑中崭露出来,黑影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在笑,自始至终在冷笑.... “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胖子有些气急的骂了一句。 黑影仍是没有任何反应,我跟胖子便感觉上面可能有什么异常,就打算爬回去看看,谁知黑影居然离开了井口,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诡笑走开。 外面冷风簌簌的吹,吹得有些压抑、不自然。拖在井边的身子有些麻木,唯独不见了影子。 接着,我跟胖子便是感觉手上紧抓着的绳子有些松动,胖子脸色顿时发白,冲我喊道:“不好,那东西在放绳子,快往下面爬,不然就要摔死了!” 胖子腿脚十分灵活,将身上的包往地下一丢,然后便拽着我的背包带疯狂往下滑。 “滋溜溜——” 防暴手套摩擦着登山绳发出一长串的响声,紧接着绳子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开始往下掉了下来。我跟胖子两人顿时手上一空,从距离井底还有十多米的地方摔下去。 黑影走回来,脸趴在井口上,带着诡笑,似哭似笑,表情有些狰狞、扭曲...... “扑通!” “咚——” 摔在井底,我感觉像是被一辆疾驶的货车顶飞了一般,脑袋里一片空白,五脏六腑跟着一阵翻滚,然后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 “秦蓁——,秦蓁你醒醒!” 意识模糊中,我听见有人在喊我,语气很焦急,是胖子在摇我。 睁开眼睛一看,一滴水滑落在我的眼睛上,我的眼睛反射性的一眯,然后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抬头向上一看,井口的位置黑漆漆一片,一丝光亮都看不见了。 我们从十多米的位置掉下来,说高也不高,说低的话也有将近三层楼的高度,摔下来浑身酸麻,好几处都蹭破了皮。 “怎么回事儿,我们这是在哪里,怎么这么黑?”我揉着肩膀问道。 “唉,井口被堵死了,应该是那鬼东西干的,”黑暗中胖子忿忿的在地面上捶了一拳,疼得他哎哟一声惨叫,“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儿,居然这么害我们!” “谁知道呢,”我也叹了一口气,“难不成那黑影一直监视着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一直跟着我们到这里来?还是上面遇到了什么情况,迫不得已的?” 想了半天,这件事情我也没个头绪。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迫在眉睫的问题是燕飞到底在哪里,找到了燕飞我们三个人怎么出去? 从黑暗中我跟胖子摸索到背包,从里面把狼眼手电掏出来,手电一开,一束刺眼的亮光照射出去,在黑暗的井底居然一闪一闪的。 “看,那里有一条暗河,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没有枯竭。”胖子指向不远处那条暗河,拽着我走过去。 河水流速不是很快,一米多宽的距离,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流向何处去。狼眼手电光照射出来就是随着水波流动才闪烁的。 在路上大致用狼眼手电扫量了一圈,井底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倒也不小,一间阶梯教室的大小,我跟胖子的说话声回荡在里面,听得很清晰。 我走到边沿的地方敲敲打打了几处,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传来细微的振动,上面潮湿的苔藓还很滑溜。这里面好像还残留着多许年前,原始住民在此活动的气味。有石匠的、有机关匠的、有军士的、也有挑夫的还有殉葬奴隶的。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什么情况,没有发现燕飞,也没有听到‘咯咯咯’的怪响,空气里静谧而诡异。 “秦蓁,你看那河里面是什么啊,看着不像是石头啊?” 胖子用他的狼眼手电照了照河水,从里面折射出莹白的光来,没有水质波光粼粼的光感,像是有什么东西。 “卧槽,这里面他妈的是骨头......还是人骨头!” 胖子一脸好奇地凑到河边上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地蹿回来,脸上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我背着包距离河边有一米的地方小心的看了看,果然,这河里面一块接一块的白色的固状物的确是骨头。手电光束集中到一块头骨上,天灵盖饱满无缺,两只眼眶黑窟窟的凹陷着,下颚上的牙齿已经氧化成了碳状物。 这些的确就是人骨,以前医学院的同学曾经在社交网站发布过人体骷髅的图文,我当时看完印象很深刻,因为第一次见骷髅实在太瘆人了,现在再次看到依旧是记忆犹新。 “我看这河水里面起码泡着十几具、二十几具的尸体,不像是被原住民殉葬在这里的奴隶,倒有些像是外来人。” 我看了看其中几具尸体,上面的衣物还没有彻底腐烂,依稀能看出些化纤的材质来,像是现代人的衣服。 胖子一听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看了看,有些惊奇地道:“难不成....死在这里的人也都是来......倒斗的?” “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自己从井口跳下来的吧,一百多米呢。而且,我们也是多亏了九哥跟燕飞才能走到巫山这么深的地方,这伙人若不是懂点分金定穴、观星测位的倒斗功夫的话,我很难想象他们能怎么进来。” 胖子点了点头,“这伙人这么厉害都折在这里了,看来这河水里面怕是有什么古怪,要不然尸体怎么会都泡在河里呢?” 我把狼眼手电移到左手上,然后弯下腰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河水里扔进去。 “扑通——!” 我拽着胖子急忙往后倒退了几步,等了一会儿,发现河水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河水一点动静没有,难道这些人不是因为河水里的古怪死的?”胖子有些疑惑的说道。 “说不定是燕飞把它们给引走了,刚才发出‘咯咯咯’声音的怪物就是在水里生存的也说不准,只是现在河水分两头,我们该去哪边找燕飞啊?”面对同样是黑漆漆一片的两个方向,我一下子犯了选择困难症。 “咱们俩一人走一边?” “不行,”我摇了摇头,“人一分开就不好行动了,之所以咱们两个一块下来就是为了互相能有个照应。上面就是井口,燕飞掉下来肯定会留下点痕迹,我们四下里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也行,我去那边找,你留在这边找,找到了就互相吱个声儿。” 胖子朝着距离河水较远的边沿地带寻找,我则是靠近河边拿着狼眼手电照来照去的找寻线索。 突然,我看到在靠近河边的一堆白骨上发现了一根早已熄灭的火把。这个人尸体倒在河水中,但是并没有因为河水的流动而被冲走,像是被钉在了原处似的。手臂上的臂骨一般延伸出河水,搭到岸沿上,手掌骨上放着一根火把,一根明显被踢歪的火把。我蹲下身去用戴着防暴手套的右手捡起火把来嗅了嗅,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油烟味,加上近在眼前的一堆尸骨,看得我心里一阵膈应。 这火把熄灭的时间应该没有几年时间,甚至也有可能一年未到,难不成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先我们一步进来了,然后死在了这里? “胖子,过来这边,有情况!”我朝胖子唤了一声。 我又看了看火把的四周,还散落着一个背包,一把已经锈迹斑斑的ak-47式突击步枪。我把背包打开,里面还有几包压缩饼干,应该已经过期了。里面还有个黑皮本,用俄文密密麻麻记载了一大堆数据,一时半会我这也没法解读,便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打算等有机会出去的时候再看。里面还有几张相片,一支断水的马克笔,还有三枚手雷,剩余的就是些零碎的生活用品,腐烂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看了眼相片,是一群外国人的合影。虽然有被水泡过的痕迹,但我明显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金发碧眼的。仔细一看,里面还有两个中国人,一个男的,一个是女的......咦,是夏家的人? 四大盗墓世家南秦北张、西夏东宫,四大家族各自把守一方的倒斗生意,除去盗墓者大会基本不会有所联系,然而此刻居然有夏家的人跟俄罗斯雇佣军有关联? 我有些吃惊,这张合影里面居然有夏侯杰跟夏湫两兄妹,难不成这个背包的主人也是属于那个雇佣军的一员?我记得之前在咖啡厅的时候,九哥曾经告诉我们,来中国寻宝的几支雇佣军队伍损失惨重,甚至有的队伍至今音讯杳无、或全军覆没! 夏侯杰在夏家属于高层,这个外国人既然能和夏侯杰这个级别的合照,应该也是那几支队伍的队长之一,难不成这里就是那支无人幸还的队伍?九哥说每支雇佣军队伍都是为了寻找到长生的秘密,难不成在这巫山里面也有长生的宝藏? 胖子赶过来,看了看我手上的包,然后眼睛放光的把那三颗手雷抢了过来,“诶,这玩意儿可是宝贝啊,没想到还是高级货,是最先进的美式m57特种手雷,我滴乖乖,这玩意儿一个扔出去,一头牛都能炸的成肉末,那种老式的手榴弹十个捆在一起才够呛抵得上这一颗的威力大哩!” 见胖子一脸宝贝的把手雷揣进背包里,我也没阻止。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权当废物利用嘛。 “胖子,你看地上的痕迹,”我指了指捡起火把的地方,“这里这个弧状的痕迹就是火把被脚踢到留下来的,痕迹还很新,应该就是刚才燕飞跑的时候不小心踢到的。痕迹是从河流上游滑到下游的方向,所以燕飞应该是往下游的方向去了。” “那行,咱们这就去吧。” 胖子把猎枪扛在肩上,又拍了拍身上的三颗手雷,似乎心里更有底了些。 我看了看这条缓缓潜流的河水,想起来九哥曾经对我讲到过,倒斗的时候有一种墓穴叫水斗,在水斗的方位上,河图天行方位、洛书地行方位必有机关,必须按照八卦方位依次破坏掉,至此,易水绕行,水鬼不生,沿穴逆转,不触逆鳞,则水斗可治。 我想起来刚才敲打墙壁的时候,好像有细微的声音响过,应该是箭弩、机关之类的机械声吧。这座水井设计得如此隐蔽,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人进入,必然有什么巧夺天工、机巧复杂的陷阱机关,如果我跟胖子就这么大喇喇的走过去,最终的结果肯定是无法通过先人考验,跟河里的尸骨一样化为抔土。 “胖子?” “恩?” “之前过沼泽的时候累吗?” “还行啊,就是那沼泽里的泥也太臭了点,熏得胖爷我睁不开眼睛。” “我怕这里面还有什么陷阱,咱们也不懂什么机关术,不如就趴在地上匍匐着身子过去,这样的话就是有什么机关咱们应该也很难触发得到了。” 胖子同意了这种做法,我们两个人把背包解下来,胖子的背包里多是些工具一类的东西,而我的背包里更多的是食物跟水。胖子将三颗手雷挂在后腰上,然后把猎枪斜背在后面,而我则是把三棱军刺插在裤腿上,我们俩人趴在了地上。 两个人各自丢出自己的背包在前面,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匍匐到背包的位置去,右手微微抬着方便用狼眼手电照亮前面的情况。 细碎的石子沙沙的被胸口的衣服摩擦着,在死寂一片的地下水道里发出响亮的声音,听着有些刺耳。身子全面的接触地面,向前匍匐前行虽然看着不累,但真要做起来也是极费手脚的,就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也不会长时间的进行这样的运动。 这条水道出奇的长,我跟胖子每向前匍匐一百多米就得停下来呼呼的喘几口粗气,然后拾起背包扔出去继续爬。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跟京剧里化了装的小丑似的,胖子偷偷笑话我,我也嘿嘿的嘲笑他几声。 渐渐地,耳畔的水声大了起来,水道也逐渐宽了起来,从一米多到两米多,到了几百米后俨然已经拓展到了五米,从一条蜿蜒小溪变成了大河。uu看书 ww.uukanshu 抬起头来,我跟胖子感觉应该没有什么机关陷阱在附近了,索性便站起身来,捡回来背包拍打了一下灰土重新背在身上。 “秦蓁,该不会本来就没有机关,你自己瞎猜的吧,这一路爬过来可真要了老命了。”胖子眼中怀疑。 我也有些心虚,毕竟九哥跟我讲过的我也没认真去记,只想着大抵情况就是这样,“哎呀,反正没事不就行了嘛,防机关陷阱之心不可无啊,你要实在信不过我那就回去再走一遍,看看有没有机关陷阱呗。” 胖子一阵无语,“嘁——我是脑子被踢了才会再回去走一遍,算了算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这里水道变宽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我跟在胖子后面,两个人向前走去,跟水流一起前进,渐渐地又看到,水道分截成九条细小的水流,跟刚下来时看到的水流差不多宽。我跟胖子越发的感到好奇,发现这九条水流都是平行流淌的,再往前有一百米的时候,水流汇聚,最后飞流急湍。 我跟胖子看向前面,瞠大了眼睛,前方,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一条白练从河流尽头而降,如巨柱擎天,直插苍穹;如闪电劈空,格外醒目。大瀑布近在咫尺,从石床上直泻而下,宛如洪波决口,大海倒悬。 气势如虹,飞流直下,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湍翻腾,水气蒙蒙,珠玑四溅。 每个水柱,每幅水帘.激冲下来,撞到尽头的石壁,碰得零碎,像千千万万的珠子。 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 第14章 飞流急湍 罗带瀑步隆隆地咆哮、喷涌,抖出一缕白烟,用万斛晶珠闪出一道银白色的狂颠。飞流泻入潭中,水珠四溅,如云漫雾绕,分辨不清哪儿是水,哪儿是雾。 我跟胖子两人走上前去看着在此处倾泻出去的水流,从五十米的簸箕背上一倾而下,像一面水晶帘子,水落潭中,轰然作响,烟雾腾腾,溅起亿万颗珍珠。如同一群猛虎,突然惊醒,咆哮着冲下山岗,雄威响若雷奔走,猛涌波如雪卷颠。 “我的天啊,这里怎么还会有瀑布,人要是掉下去的话且不就是死翘翘了!”胖子脸上写满了震惊。 看了看前方腾腾升起的水汽,我倒是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一路上这样的景色不知道看了多少处,只不过能在这寂暗阴森的地下水道看到瀑布,心里颇有些诧异罢了。 看着如飞链似奔涌而下的悬泉瀑布,我突然就注意到了在瀑布的掩盖下似乎有一条路贯穿过来,像是一条专门的通道。 这是一条天柱形的狭长甬道,路面上不知是被水流冲刷还是年代久远的缘故,出现了很多断裂的地方,就在路的两边还隐藏着各种机括,类似于钟表里的齿轮和转盘的结构,上面的机械式结构一环扣着一环,在水流的冲击下齿轮和转盘跟着转动,产生巨大的动力。 这时我才发现那条甬道上并不是断裂的痕迹,而是人为的将其截断的。在齿轮和转盘的带动下甬道也随着移动,或向左平移,或向右平移,或向上平移,或向下平移。 真正甬道合在一起的时间只不过短暂的几秒钟时间而已,凭我跟胖子是绝对没办法过去的。相反,一旦贸然冲上甬道,在短暂的几秒内无法顺利通过的话,也根本没有时间跑回来,最后甬道移动到锯齿和转盘的位置时,除非你会穿墙术,不然就等着被绞死吧。 “胖子,你能跑过去不?”我朝着那边甬道努了努嘴。 胖子一看,顿时使劲摇了摇头,“你可别逗我,还没等走两步就得被碾成番茄酱了,要不....你试试去?” 我朝他翻了翻白眼,“我要是特娘的能过去还问你干啥,那咱俩谁都过不去咋整,搁这里干瞪眼啊。”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瞅了半天,谁也想不出法子来过去,便把背包往地上一扔,两个人席地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胖子居然把火给生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火苗声不绝于耳。 “我说胖子,你可真是到哪儿都忘不了吃啊。” “呸,瞧你这话说的,整的跟我不讲咱们之间的战斗友谊似的,”胖子一脸振振有词地说道,“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反正一时半会儿咱们也想不出什么辙,也跑了一夜了,外面天都该亮了,休息完说不定就有办法了哩。” 我一想也是,从破庙走到现在还一直没来得及休息,便跟着胖子一块捡石头把固体酒精的火堆起来,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篝火,然后我又拿出几块干瘪瘪的籽粑放在固体酒精周围的石头上烤着。 不一会儿籽粑上就开始腾腾地泛开热气,蜂蜜和油酥的香味四下里漫出来,还没有烤好胖子就已经馋的直流口水了。我们两个人一只手拍打着对方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是争抢数量不多的籽粑往怀里面揣。那籽粑香喷喷的,咬上一口满嘴留香。 ...... 四周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偌大的木床上,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我仔细一看,床上的女孩在不停地抖动着身子、摇晃着脑袋,却晃不走周围令人发慌的恐怖画面。 周围,行尸走肉般的陌生人抬举着双手在慢慢靠近床上面如白纸的女孩,眼睛里都是血,走近,走近,再走近....这群行尸走肉伸出苍白的双手,围着女孩,圈子越来越小... “住手!”我惊呼了一声,“你们都让开,滚开啊——” 我疯狂的朝着床上的女孩靠过去,想要用身子护住她,不让周围那些可怕的行尸走肉接近。尽管我自己也是怕得要命,但为了女孩的安危我决定豁出去了。 奇怪的是,当我的双手伸出去推搡那些行尸走肉的时候,居然从它们身体穿透了过去,当触碰到女孩的时候也是同样的一穿而过,就像是面对一团空气一般。 “姑娘,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用手在女孩的眼前来回晃了几下。 蜷缩着身子不停地往木床的角落里瑟缩着,床上行走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像是一首催命曲。 显然,女孩对我一点反应没有。 “让开!” 女孩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随即这群行尸走肉一扑而上,女孩便消失在角落里面,尖叫声戛然而止.... “啊——!” 一夜惊梦吓煞人,梦魇沉沉汗一身。 我惊叫了一声,发现还是在做梦,一摸额头,发现早已经是一身冷汗。 “都消失了么....?”我大口喘着气,头脑浑浑噩噩的,仍然是心有余悸。 “你没事吧....秦蓁,怎么打个瞌睡还能做起噩梦来了。”胖子见我一脸惊魂甫定的难看脸色,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我还好,”我朝胖子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一个梦而已,缓一缓就过去了,不用担心我。” “哦,”胖子点了点头,又道:“其实噩梦都是跟现实里反着来的哩,我以前的时候也经常做噩梦的,我梦见自己出现在一片陌生的繁华街道上,身边的行人旅客来来往往、忙忙碌碌,但是他们都会热情地跟我打一声招呼,然后窃窃私语着离开,我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我很清楚这是梦,但就是走不出来。后来每次醒来我也就习惯了,往往心里面越惦记着什么就越会做什么样的噩梦,秦蓁,你最近是不是惦记着什么呢?” “额...” 我挠了挠头,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太好回答哩,难道说我最近一直惦记着那个人?也不对啊,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 见我一脸矛盾的表情,胖子莫名其妙的嘿嘿笑了两声,便不再追问了,话头转到了另一个问题上,“秦蓁,刚才你打瞌睡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如果能办成的话,前面这条甬道兴许不用我们过去了。” “啥主意...怎么做?”我急忙问道。 胖子有些支支吾吾,似乎不太好开口,只是问了我一句,“秦蓁,你水性还算可以吧?” 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胖子肯定没憋啥好主意。 “水性一般,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去?”我硬着头皮问道。 “我想,如果从甬道这边的扶手上钉上登山绳,然后派一个人带着登山镐顺着瀑布的悬崖下到下面的湖泊里,从水里面趟过去,把绳子带到对面的地方,然后再上去把登山绳固定在甬道另一头的扶手上,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学着过铁索桥的那次一样,攀着绳子通过这条甬道了。” “感情你这就是惦记上我了呗,那你咋不去牵绳子哩?”我斜着眼问了一句。 胖子讪讪的挠了下头,“我这不是胖吗,你让我顺着绳子下悬崖那可真是要我老命啊,再者说了,下面的水流还挺急的,我这法子也是临时想出来的主意,确保不了万无一失,要是出了事情的话,你能把我拉上来啊?这种事情啊,还就得靠你这样身手灵活的大哥去嘛,你不是常给自己叫及时雨嘛,现在不为梁山兄弟牺牲一下自己啊?” “嘁——那好吧....既然胖子兄弟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的走一趟呗。” 我也没再矫情,说去就去,跟着胖子把他背包里的登山绳掏出来,一共两根。还有一柄折叠登山镐,正是因为只有一把登山镐,所以我们只能一个人先通过这条甬道而不是两个人一起过去。 将登山镐拼装好后,胖子将两根登山绳在甬道扶手上捆好后,用脚使劲踹了两脚,看上去还算结实,并没有晃动的迹象。 “卧槽,胖子你可轻点使劲吧,可别原本挺结实的绳子,让你给两脚踢松喽。” 胖子嘿嘿笑了笑,然后直接往一根登山绳上绑好石头,随后丢下瀑布下面的湖泊里去。另外一根绳子拽过来往我腰上捆,从腋下缠过,不过不再是蝴蝶结式的扣子了,而是直接系成死扣。 胖子说系活扣的话怕我在水里面被淹的时候一激动、一扑腾再把绳子给解开,然后让瀑布给冲走。气得我往胖子屁股上追着踹了两个鞋印子,直骂他死乌鸦嘴。 我拽了拽绳子,便拽着登山镐从悬崖上一点一点往下跳下去,之前接受过一点关于攀岩的知识,所以登山镐和滑绳、下崖这些基础要领掌握的还算可以,一路下去有惊无险,并没有直接从崖壁上直接摔进河里。 “隆隆隆——” 耳畔绕梁着瀑布一冲而下的巨大响声,震耳欲聋,像是千军万马在嘶吼、在咆哮,一阵阵击打落石的水声像是一个个富有节奏的鼓点,咚咚的敲打着你的心房,连呼吸都会跟着急促起来。 从下面仰望这挂悬天飞瀑,沿着峭立的陡壁飞泻而下,顿时抛洒万斛珍珠,溅起千朵银花,喷珠飞雪,像是一条白玉龙在飞舞。瀑布不停的撕裂,又不停的融合在一起,周围水流拍打着岸石,发出的巨大声响使我隐隐有些耳鸣,里面全是嗡嗡的声音。飞溅的水花瞬间变成袅袅的白烟,继而挥散,周而复始。 壶瓶飞瀑布,泉口落桃花! 我不禁看得有些痴痴然,一时间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走神的一阵功夫,一阵更为急湍的水流冲击过来,我的身子一阵晃荡便栽倒在水里面,嘴里面呛进好大一口水,我鼻子顿时一酸便打了个喷嚏。 “阿嚏——!” 我拽着绳子又从水里面重新站起来,头发全都湿透了,斜长的刘海耷拉下来有些狼狈。 “秦蓁——你没事吧,不行的话我把你先拉回来。”胖子扯着嗓子在上面吆喝了一声,在隆隆的水声中险些被遮挡住。 我知道在下面说话胖子也听不见了,索性就抱过那根绑着石头的登山绳,胖子一看就能明白我想干什么。 踏着水流走了两步,流速很快,脚底下还有些湿滑的苔藓,我有些站不稳,但还是咬着牙往前走上了几步,脑袋里面嗡嗡的一片空白。 正往前走着,我便感觉脚下一空,下面是一条几十米高度的深沟,我顿感不妙,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水深处跌进去,连带着绳子嗖嗖嗖的往下拽着。这里的水势更急、更挤,如千军万马过河一般汹涌澎湃,排排水浪霎时撞在我不受控制的身体上,我一口气呛进了好几大口水,肺里紧的难受要死。 意识有些朦胧的时候我见到腰上的绳子在一点点的收紧,不是绳子到头了,而是守在瀑布边上的胖子见到我被水淹没,uu看书 ww.uunshu.co顿时手忙脚乱的往回拽绳子。就在我被憋得脸色发紫差一点就要撒手走的时候,脑袋终于冒出了水面,一口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里,鼻腔里排出污浊的气体,大脑顿时清醒了过来。 “呼——” 我长舒一口气,贪婪的吮吸着,心里面一种重获新生、大难不死的快感,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回爬了,好在胖子肉多力气大,愣是一点一点把我给拽了上去。 “你小子,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没了呢。”胖子脸上有些紧张。 我挪到有火堆的地方开始抖擞身上的水珠,全都是湿漉漉的,鞋子走起路来也是呱唧呱唧的响。 “靠,你还好意思说哩,这种玩命的事儿我还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你是不知道下面水有多深、多急....不行不行,你这法子行不通,咱们呐,还是另外想辙吧。” 我们两个围在火堆边上,都是一脸愁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儿。 “胖子,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我凑近胖子悄声问了一句。 “什么声音,我咋没听见哩,你耳朵没让水给泡出毛病来吧?”胖子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然后一脸狐疑的看向我,还要动手揪揪我的耳朵看看有没有进水。 “去去去,先别闹,真的有声音,你仔细听。”我一巴掌拍开了胖子的‘咸猪手’。 “好好好,我再仔细听一听。” 地下水道的极远处,隐隐有一阵细微的响声,杳杳传来。 “嗒嗒嗒....——嗒嗒嗒...——..” 第15章 手札往事 “嗒嗒嗒....——” 声音由远而近,逐渐变得清晰可闻,有什么东西在从地下水道的另一头走来。 我跟胖子立即警觉起来,胖子抄起扔在地上的猎枪,丢给我一把,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的闪开到两边去。 “胖子,你猜是什么东西?”我压低嗓子问了一句。 “你问我,我问墙去啊,谁知道这是啥玩意儿,这鬼地方到处稀奇古怪的,天知道这次蹦出来的又是何方神圣。反正咱们俩现在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与其掉进水里淹死,还不如跟它拼了!” 地下水道峭立的壁顶上,纤滑而又翠绿的苔藓努力着向岩缝中艰难生长,透过一些昏暗的光吓得瑟瑟发抖的晶莹水珠摇摇欲坠。 滴答...滴答.... “嗒嗒嗒....——” 声音交织在一起,回荡在狭窄昏暗的地下水道里,像一首来自掖幽国的催魂曲。 胖子紧紧握住猎枪,脑门上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我心里也有些紧张的要死,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不过难免还是有些恐惧,毕竟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着敬畏的。 我朝胖子竖起三根手指来,便打了个手势,“三、二、一......上!” 话音落下,我跟胖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冲了出去,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踏踏踏’的水花在空中扬起又落下。 我右手举着猎枪的同时,便将左手的狼眼手电打开滑到强档照射过去,胖子并肩跟着我随时准备一枪毙命,这样先手出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哎呀!” 对面朦朦胧胧的黑影传来一声惨叫,声音很熟悉,我一听就是燕飞的声音! “燕飞,你还活着呢,太好了!”我十分激动的喊道。 “哎哎哎,快赶紧把你手上那破烧火棍给我放下,照的我眼睛都快瞎了!”燕飞在那边用胳膊捂着眼睛道。 “哦哦,嘿,把狼眼手电给开到最大档了,误伤友军了哈。”我把狼眼手电放下来,讪讪的说了一句。 那边黑暗中,一道瘦削的身影走出,手上拎着一把血红的尼泊尔军刀,燕飞眼睛里还有泪水在打转儿,应该是刚才被狼眼手电的强光刺激得。燕飞的身上很狼狈,原本就有些破烂的软甲跟黑靴此时浸染上血水,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燕飞,你受伤了啊?”胖子迎上前去扶燕飞过来,关怀的问道。 燕飞摆了摆手,连说没事,“刚才在井底遇到些小麻烦,让你们担心了哈,不过已经被我解决掉了。这井底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麻烦,我们还是不宜久留的好,休息一会儿抓紧离开吧。” “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问,刚才是什么东西啊,叫得那么吓人,当时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差点以为你出事了。”我问道。 “是血尸。”燕飞围着我跟胖子生起的火堆坐下来,暖了暖身子又继续道,“血尸就是人死后的尸体发生尸变的结果,类似于咱们常说的诈尸。但不同之处在于血尸是被某种动物或者说是某种环境所刺激,尸体发生了变质,尸体不附皮毛,因而外貌看上去格外悚人惊魄,血水不化尸身不腐,故名血尸。” 对于血尸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听说极其罕见,因为很少有适合血尸滋变的大环境。记得以前二伯跟我讲过,在我们秦家还没有崛起之前,南方盗墓贼的龙头就是湖南的吴家人,他们曾经有过遭遇血尸的案例,当时死伤惨重,导致吴家元气大伤。从那次遭遇血尸以后,吴家很长时间无力再次组织像样的倒斗行动,因而给了我们秦家人后起之秀的机会。 “你说你已经把麻烦解决了,可我听说血尸不都是不死之身吗,那你怎么做到的?”我把疑惑讲给了燕飞。 谁知燕飞竟然很神气的一仰头,一副自鸣得意的欠打模样说道:“哼哼,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正所谓‘盗有道,道生盗,万物生生相惜,又生生相克,老天爷既然让血尸这种恶心人的家伙出现,自然也会有办法制裁的,只不过你们没发现而已。” 我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致的朝燕飞靠近了一些,抱着肩膀问道:“哦,那燕少侠,请问你有没有打算为我们讲解一些是如何制裁血尸的呢,也好让我们这些草民....长长见识嘛!” 燕飞清了清嗓子,“咳,既然你们如此敏而好学,那燕老师就给你们讲一讲吧。” “这还要从很久之前,我师父陈阳真人他老人家的手札讲起。手札上讲,‘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性有巧拙,可以伏藏。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天之无恩而恩生,迅雷烈风,命之制在气。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根,莫不契然。’ 笔记看上去有些拗口,但是道理无非就是在讲万物生生相克,没有什么天然无敌的存在。就像五步蛇的蛇毒为天下之最,在它的巢穴周围往往会生长着与蛇毒相克的龙胆草,两者本毫无牵连,就是因为龙胆草与蛇毒的相生相克,它们便天然的成了克星。 这其中暗含的阴阳之道是很难解释的通的,当年陈阳师父与马玉子外出探秘梅岭之时,便在一处地下墓穴当中见到了血尸。血尸浑身呈绛紫色,弥漫着腐烂的气息,一旦身上破开了伤口与血尸的血水有所沾染,一个时辰内便会气绝而亡,尸体也就成了下一具血尸,无药可解。 陈阳真人与马玉子跟那血尸纠缠了许久,却毫无脱身之法。就在两人自以为逃生无望之时,血尸突然被头顶上滴落下来的水珠逼得后退一步,然后我师父陈阳真人就发现了血尸的克星是什么。” “你该不会想说,血尸的克星就是水....?”胖子突然乱入。uu看书 .uahu “去去去,你快闭上嘴,先听燕飞说完,瞎起什么哄呢。”我伸出胳膊揽住胖子的脑袋便捂上了嘴,示意燕飞继续往下讲。 “当然了,并不是我们寻常所说的那种水克血尸,”燕飞偷偷瞥了胖子一眼,继续道,“这种水一般从血尸藏身地方的头顶石壁慢慢渗透下来,谁也不知道它的发源地是哪里,是如何渗透到地下的,里面的成分跟寻常水并无太大差异,人可以直接接过去饮用。但是一旦让血尸遭受到,便如焚身碎骨一般难受,最后彻底丧失生机。 陈阳师父逃生出来后,便将此事记在了他的手札当中,偶然间被我翻阅到了。刚才我到井下时候,就发觉下面的氛围有些不太正常,我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附近。所以也没敢打开你们的那个....那个什么狼眼手电。我只能靠着直觉在漆黑一片的井底摸索,终于发现那是一头血尸在埋伏着我。我本来是想跳上绳子逃跑的,没成想血尸也跟着抓到了绳子,我只能重新跳下来,把血尸给引开。 万幸的是,我在往河上游方向跑的时候,发现了有一个河道的壁顶向下渗水格外激烈,就把血尸给引了过去,现在,那个血尸应该已经死透了吧....” “嘿嘿,不愧是我们的燕少侠啊,足智多谋、心狠手辣....不不不,是胆大妄为,呃也不是...”胖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形容词,被我给一脚踢到一边去。 “您快住嘴吧,回去多读点书,难怪九哥不肯收你哩。”我抑揄道。 第16章 3棱军刺 “燕飞,你怎么过来的啊,难道没踩中陷阱麽?”胖子突然问了一句,似乎想要求解什么。 我心里顿时莫名升起一股惶恐。 “额?什么陷阱....”燕飞一脸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没有啊,一路上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啊。” 看着燕飞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胖子脸上逐渐爬满的黑线,我只好无奈的一捂脸道,“咳....胖子兄弟啊,毕竟我也是为了咱俩的安危着想嘛,初衷总归是好的哩...咳咳,好歹也是大男人,不要在意太多的细节麽,谁知道这条路居然没按常理出牌,根本不按小说里的套路出牌嘛——” 胖子一脸要吃人的表情瞪着我,而燕飞则是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俩演对角戏.... “呃...秦蓁,胖子,你们怎么不继续往前走了呀?”燕飞终于丛林救火般的问出了这个关键性问题,挽救了一下现场的尴尬。 我急忙将话头一转,接道:“唉,现在就是眼前这条机关阻拦住了去路,一时半会儿我和胖子也实在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带着燕飞来到瀑布前面的甬道处,刚刚给他讲完我和胖子两人在地下水道里的遭遇,我们两人都是一筹莫展。 前方,瀑布像银河下泻,在山脚激起千波万浪,水雾蒙蒙。好似千万匹猛兽在搏斗、在怒吼,最后互相扭打着翻滚下来,溅得满山谷珠飞玉散,一片雾气燕腾。瀑布之中的间隙里,狭长盘转的甬道贯穿过来,恰到好处的避开了瀑布水流的冲荡,在两侧崖壁上的锯齿与转轮之间上下或左右的来回摆动着。我们甚至都能远远望见亮莹莹的水花与齿轮金属光芒反耀过来的刺眼.... “嗯....这个机关建造的确实巧妙啊,巫山先辈里的能工巧匠当时也一定是颇费了一番心血,以冲崖而下的湍急水流为动力,带动机关上锯齿与转轮的运作,然后迫使甬道强行分离,来回运转之间不过十息时间,一旦贸然闯过去,下场只会有死无生。”燕飞托着下巴,认真想了想的道。 “古代机关都是讲究精、讲究巧,一旦遇到的话只能巧力破之,不能硬来,”我对燕飞的话也早就想到过,“老祖宗的手艺可不是盖的,一旦我们鲁莽行事,触发了这甬道之上的葬龙命门,且不说这瀑布直下的波涛大水能不能淹死我们,光是这深入地下数十上百米深的山体坍塌都能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除非我们能将这甬道方圆几十米凿通,直接从另一处绕过这个机关,否则只能从这里下手。” 燕飞突然冲我们一笑,很神秘地说了一句,“秦蓁、胖子,这甬道我要是说我能过去的话,你们信不?” “什么?开玩笑呢吧,你身手再快能在十秒之内通过这条甬道?看着得有一百多米长吧,你还真当自己是刘翔了啊?”胖子满脸的不相信。 “就是啊,燕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是要把命丢在那里的。”我很严肃、很正经的对燕飞说道。 谁知燕飞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很自信的拍了拍胸脯,“我可没跟你们吹哩,我以前‘快手佛’的名号可不是空有虚名嘞,这次就让我来吧。” 说着,燕飞便在原地飞速的跑了出去,一溜烟儿的蹿出去十多米又跑了回来,面不红气不喘,像是在宣示他的确可以的。 我抚了抚额头,只好答应了道,“那好吧,你如果坚持自己能行的话,就试试吧,一旦情况不对你就赶紧回来,不要在上面拖延时间,毕竟性命要紧。” 胖子也跟着说道,“燕飞,待会儿你过甬道的时候在腰上绑根绳子,要是跑不回来了就往下跳,胖爷我把你给拉回来。” 燕飞却晃了晃脑袋没有答应,“还是不要绑绳子了,这样的话反而还加重了身上的负担,就跑不快哩。” 我想了想也是,人越是在留有退路的时候越会抱有侥幸的心理反而会不思进取。相反地说,一旦破釜沉舟、釜底抽薪,整个人反而会迸发出巨大的潜能,为了求生的欲望一切奇迹都有可能发生在身上。 不过这样也更让我们为燕飞捏了一把冷汗,燕飞这样做可是把宝全压在老天爷身上了啊。 燕飞朝着我们笑了笑,什么措施也没有便朝着甬道那边过去,我跟胖子寻思让燕飞再热热身什么的,结果燕飞直接迈了上去,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狭长甬道上,下方瀑布蒸腾而起的水汽上升到甬道附近,然后在锯齿与转轮绞合摩擦产生的热量下很快又消散,因而有时看过去有些朦朦胧胧的。如此难度的甬道,却并不能阻拦小飞丝毫。 嗖嗖嗖—— 只见氤氲水汽笼罩下的甬道中,燕飞的身影腾挪跳跃,移形换影般的瞬间横移过去数米,恍惚之间我差点认为那是九哥的身影。 瀑布从悬崖上像条飞链似的泻下,飞爆撞击岸石激起千万朵水花,在不知是什么光的照耀下幻变为五彩缤纷的水珠。 呼——哈! 燕飞很快又跑了回来,脸色因为急喘气而有些绯红,不过很快便被调整了过来。 “燕飞,怎么样....过不去麽?” 见到燕飞安然无恙的回来,我虽然心里面放下一块石头,但对于甬道这里莫名的就从心底升起一股绝望。 “唉,看来我们是过不去了,追了这么久的路,也不知道九哥他们跑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他们已经过去了?”胖子十分无奈的说道。 “那家伙...谁知道呢,这么点危险可难不倒他哩吧,说不准早就到那边去撒欢儿了。”我嘀咕了一句。 “嘻嘻,秦蓁、胖子,你俩不用担心,我刚才就是先上去踩踩路,现在把这条甬道的情况都摸得差不多哩,现在我可就是要真正过去了。不过,秦蓁,能把你的三棱军刺借我使使呗,我刚才好像发现甬道的中轴机括在什么地方了,只要对着那里来一下,机关就会被暂时卡住,那样的话你跟胖子也能一起过来了,只不过这三棱军刺怕是撑不住太长时间,所以我们等回来的时候还得另想办法哩。” 我嗯了一声,便把手上的三棱军刺递给了燕飞,燕飞朝着我们一点头,身影便再一次闪了进去,我跟胖子则是收拾好背包‘站等’燕飞的好消息。 这一次燕飞在甬道上移动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些,他也是知道自己的任务之艰巨、之困难,每一次的腾挪、滞留,燕飞脚下都会准确无误的停在甬道上,就如同凌波微步一般,脚步十分的轻盈、灵便。 燕飞在原地留下一道道的残影,身畔两侧汹涌澎湃的巨流,势如奔马、宛若游龙,在灼热微光的照耀之下,迁回旋卷有如碧玉连环,声势有如万马奔腾、有如冲锋陷阵、有如十万游行队伍的高呼口号。 此刻在燕飞的耳边是无数的锯齿与转轮高速运作的声音,隆隆大响,周遭丝丝云云的水汽包裹着眼眸却并不能遮挡住视线,对于燕飞来说,那个有机括的地方已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燕飞完全就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在甬道分离开来即将接触到崖壁两侧锯齿与转轮的刹那,uu看书w.uknsu 手中流光飞转,三棱军刺被直直摔飞过去。我跟胖子在岸边看得心里一阵揪心,大呼大叫燕飞也根本听不见,差点要捂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那一幕,印象里记得他应该没这么拼过命。 咻—— 铛啷啷! 不幸中的万幸,燕飞成功命中了代表着甬道罩门的机括,带着吱剌剌的火花碰撞,划玻璃般刺耳的声响从鼓膜刺出,甬道隆隆的停止了移动,燕飞距离锯齿和转轮只剩咫尺之遥的时候终于能够长舒一口气。 总算,还是蒙对啦。嗯,这应该是燕飞那时内心的真实写照。 我跟胖子在岸边一阵兴奋的欢呼起来,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熊抱,然后又猛地互相推开,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便朝着甬道上那道纤瘦的身形飞奔过去,口哨声、雀跃声,不绝于耳...... 瀑布奔涌而出,其沫如散珠喷雾,微光烛之,璀璨夺目。翻滚着白色的浪花,飞溅着似玉如银的水珠,闪烁着五彩缤纷的霞光,进发出续而不断的春雷般的响声,气势雄浑而磅礴,豪迈而坦荡。就像是在为我们庆功,为我们喝彩,老天....还算是眷顾我们三个的。 悬崖甬道上三个相互击掌的男孩,在微光的凝集下像被绘成了一幅唯美的水墨画。 此刻的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回来走这一趟路了。 迈过甬道、飞瀑,身后,流水像银河下泻,闪耀着万缕光辉...... ps:正在琢磨怎么埋坑,大家有啥想法没。咳好吧,我前面其实埋过坑,不知道你们看没看出来? 第17章 遇鬼打墙 盗掘古墓之事由来已久,历史上有记载的被盗最早的墓葬是商朝第一代王商汤之冢,距今约三千六百年。盗掘事件最早出现在二千七百多年前的西周晚期,有人从掘开的古墓中得到一颗玉印,上刻十字,当时没有人认得。 位于陕西凤翔的秦公一号大墓,是迄今所发现的先秦时期规模最大的墓葬,这座古墓发现盗洞二百余个,其中有数十个盗洞直接打入椁室。 古人崇尚天命,认为死后会进入地府的轮回中,投胎转世。因而古人也格外重视死后的墓葬规格、墓葬形式。古时朝廷设立钦天监、太史令等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此为天文术数之学。一方面太史令负责观星测位,另一方面他们还要懂得中原大势,能够寻龙点脉,为帝王家寻找合宜的墓葬之所。 古时的天文术数无非就是占卜天上星辰,结合伏羲六十四卦推演星象走势,穷神以知化、阳往则阴来,阴阳术数中的星脉走势恰恰与中国的山川大地暗暗契合,星位对地势,天象对龙脉。因而有盗墓者从中破解帝王之脉,寻找到龙穴,由此将盗墓一脉发扬光大,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发丘天官、卸岭力士等。 从东周鬼谷子的《阴符七术》到东汉刘元卓的《乾象历》、《七曜术》,无不凝聚了天文术数之学的精粹,《河图洛书》以及《伏羲六十四卦》等更是被盗墓者奉为至宝。传闻能参悟《河图洛书》者,天下大墓皆可去得。 盗墓之术与天文术数之学身本同根,如果把墓葬比作一道复杂的微积分函数题,那么天文术数之学便是这道函数题的公式,盗墓贼会巧妙地将其代入,最终打开这座古墓。分金定穴、观星测位,盗墓贼的必修课,斯以为,在这一方面,燕飞应该足够毕业了。 ******——****** 瀑布后面有一条小路,这条小路并不是很长,居然还是用鹅卵石铺成的,路边长满了野草,小路通往了山洞里。月光透过头顶的石壁孔隙照在小路上褶褶发光,给人一种登天路的感觉。 从远处看山洞黑漆漆的,像是能摄人心魂,宛若一张血盆大口在等着我们钻进去。 我们用狼眼手电往里照去,光束就像被吞没进去一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白点照在里面。 “走,进山洞里看看。” 一步,两步,三步...... “啊——我靠!” 突然,我感觉脚下一空像是踩到了一团棉花一般,整个人往下掉了下去,胖子跟燕飞也是一样掉了下来。 “我#¥%……&amp*” 这种感觉就像是从悬崖上蹦极一样,心脏啪地就紧缩成了一团,只感觉风嗖嗖的往嘴里面钻进去,吹得我嘴皮胡撸胡撸的,胖子也是跟着一阵呲牙咧嘴。 “砰!”的一声终于落到底了,感觉屁股又要摔成八瓣了,我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喂,快醒醒,秦蓁你怎么样了?” 感觉过了好久,我才缓缓睁开眼,原来是胖子在晃我。他身子骨比我要硬朗得多,摔下来并没有晕过去,急忙爬过来看看我怎么样。 我笑了笑对他摇摇头道:“我没事,咱们这是在哪里了?” 胖子也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到了什么地方。 这时我看到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燕飞居然也摔晕过去了! “燕飞在那里,我们快过去!” 我们急忙过去把燕飞扶了起来,胖子掐了掐他的人中,给他小心地灌了几口水。 “咳——咳!” 燕飞一咳嗽把水咳了出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燕飞你醒了呀,没有事吧?”我开口问道。 燕飞用手揉了揉后脑勺,摇摇头道:“没多大事,不用担心我。” 我抬手指了指上面,道,“我们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真不知道这帮孙子修个破山洞干嘛,还挖坑让咱们跳。” 燕飞扶着我的胳膊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胖子则是把掉落在地上的包和手电都捡了起来。 燕飞拿着狼眼手电照了照上面,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道:“这个地方很不一般,你有没有发现在上面的时候用手电照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从下面往上面照的时候却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燕飞说的这些是什么用意,开口问,“那这代表了什么?” “这样的地方被叫做仙人跳,是很难被发现的,传说这样的地方都是有仙人居住的。一旦出现都会被人宝贝着的,更遑说这个地方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势了,古时那些达官贵族甚至皇室专挑这种地方下葬,企图得道升天。可是这里却有一处被抛弃在了这里,你看这里荒芜一片像是几百年来没人出现过一样。” 燕飞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是在来的路上那些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说明这里是有人来过的,而且还苦心竭力的专门铺出了一条路。” 见燕飞又突然不说话了,我急忙问道:“然后呢?” 可是我见燕飞的脸色有些发白了,他嘴唇突然颤抖着道:“这地方恐怕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我们可能又被算计了!” “什么?!”我和胖子都有些大吃一惊,咱们又被人家给玩了。 燕飞若有所思地说道,“恐怕这里本来就是个陷阱,而上面那个山洞应该是曾经供奉神嗣或者举行祭祀的地方,因为我掉下来的时候恍惚间看到前面有好多的神像。” 燕飞说能看到我倒也相信,他又继续说道:“上面的山洞和下面这个陷阱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居然上下相连了,因为我们掉下来的这个洞就像是刚刚挖出来的新洞,可下面这片偌大的空间却像是很久以前就开凿出来了。” 燕飞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我懂了,上面的东西叫神龛,古代修仙之人常供奉在家里用来接引天地间的灵气,可在这廖无人烟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大一处神龛,想必这神龛的地下就是墓穴了,将源源不断的灵气从上面输送进墓里,墓主真是大手笔啊。至于这洞,恐怕是无意间被人打通了,这片山里也就只有你们会干这活了。” 听到这,我摸了摸差点摔成八瓣的屁股,心里忍不住诅咒了九哥两句。 “那这是什么陷阱啊,我怎么没看出来有危险啊?”我又开口问道。 燕飞白了我一眼,道:“现在是没危险,可你在附近转转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心想总不能被瞧不起啊,于是拿起另一支手电,一步一瘸的朝前走去。 我心里还真怕这里有什么机关陷阱之类的,突然给我来一箭可就小命呜呼了。 走了大概有五分钟,感觉已经走出去有段距离了,回头已经不见燕飞和胖子了,急忙转身回去找他们。 “我说这根本就没有危险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抱着胳膊又走回燕飞面前。 可是燕飞却抬手把狼眼手电调到最亮举了起来,往前面走了走,指着前面歪着头问道:“看得到吗?” 我抬头看去,在前面隐隐约约有个手电的光点,“看得到啊,怎么了?” “那你走到那里去。”燕飞幽幽地说道,“先别以为很简单,走过去再说也不迟。” 我心里暗暗思忖这家伙又要卖什么关子,不过也没多问,就冲着那团朦朦胧胧的光走了过去。 可是没走几分钟我就急眼了,那团光像是也在跟着动一样,无论我怎么走也赶不上去。我以为燕飞又在搞我,干脆跑了起来,跑到最后我停在原地呼呼地喘气,却无力的发现那团光像是一直跟我遥遥相对。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开始咆哮起来,不管怎么追都追不到那团光。 这时燕飞抱着胳膊从后面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们遇上鬼打墙了。” 鬼打墙?这种只在长辈嘴里听说过的东西被我给遇上了?活见鬼了吧!胖子也很吃惊,显然他以前听说过这种东西,不过没想到自己会碰上。 见我一脸惊讶的表情,燕飞道:“放心吧,鬼打墙不一定就是鬼,陈阳师父曾经讲过,鬼打墙是一种特殊的运动现象,就像海市蜃楼一样。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而你看不到的又未必是假的。但凡碰上鬼打墙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在原地打转,但他自己却以为一直在向前走,” 说着燕飞看了我一眼,“一般这种情况下人的自我感知力迷糊,分不清方向,每一步走出的长度在不知不觉中会产生差异,之后就给人一种永远都走不到头的感觉。” 我听得脑袋发胀,感觉燕飞讲的就跟个神棍似的,神神叨叨惑人不解。 “那到底该怎么出去啊?”我索性直接开口问道,胖子也急忙点点头,显然他也不是听得太懂。 燕飞鬼笑了一下,像是在故意吊我胃口地说道:“其实在古代鬼打墙是很容易的,稍微能懂点方术的人设下鬼打墙的伎俩就能把一个大活人活活困死在里面。而鬼打墙古怪之处在于中计的人是‘只缘身在此山中’,身在阵中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可是阵外的人却能够发现他。他身在阵内就像是梦游一般,如果贸然把他唤醒很容易当场魂飞魄散,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我一听这让燕飞说着说着越来越邪乎了,都快整出命案来了,他又继续说道:“在古代最复杂的鬼打墙当属鬼谷子曾经遇到过的九子镇龙阵,uu看书 .ukash.cm 此阵传说困天困地困人困仙,若不是鬼谷子危机关头开创出九星禹步法,可能就被困死了。还有三国时期诸葛亮的八卦阵,那也是鬼打墙演化到极致的一种,敌人只要一进去立马晕头转向甚至会自相残杀起来。” 燕飞看了看我一脸呆若木鸡的样子像是十分满意,“其实呢我们现在遇到的鬼打墙不过是最普通的一种,相信你九哥他们也掉下来了,我们既然没有看到说明他们已经出去了。” “那我们要怎么破解啊?”我听得都快急眼了,我算看出来了,这家伙打一开始就在遛我呢。 “阴阳相克。”燕飞一脸小人得志的对我一笑,笑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过我还是立马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是童子尿能破了这阵? 我开口问了问他,燕飞回答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放血也行....” 这放血还是不要了吧,我冷的一个激灵立马摇了摇头道:“不要,不要放血。” “滋——”的一声,我提着裤子围着附近撒尿,一边走一边尿还一边抖擞,那种场景,不敢再回忆了。 我提上裤子,燕飞就故意捂着眼往前走,故意膈应我,我也故意大声道:“哎小心点,要踩到了!” “草啊——!” 燕飞尖叫了一声,睁开眼看到地上什么也没有,“秦蓁你个小骗子!” 走出来了吗?我一边和胖子向前走着,一边观望四周。 终于发现前面出现了一条青石板小路,走上小路前面渐渐宽敞了起来,跟我们身后的景象孑然不同。 第18章 壁画耳室 我们已经走出了那片鬼打墙,前面是一条长长的用大理石板一样的石头铺成的地道,手电照过去灰绿灰绿的,在漆黑的地道里显得那么阴涔涔。 “咦,你们快来看,地道的两边好像画着东西!”胖子挥着手招呼我们过去看。 我走过去看,果然,墙壁上乌七八糟的画着些东西。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墙上的画漆都有些斑驳了,不过画工做的很精致,大致内容还可以看出来。 “这上面还有字哎。”胖子一脸好奇地说道。 “我也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字啊,你认识不?”燕飞抬头问我。 “这是籀文,很久以前的文字了,从商周时期就有了,一直到秦朝一统度量衡之后就不再用了。战国时期六国都是使用这种文字的,我想我们现在就在墓穴里了,这种文字后世几乎没有出现过了。”我仔细看了好久,才有把握的开口道。 这些壁画我从头开始看下去,不过两边都有,我看完这边就去看那边,不过慢慢发现两边的壁画都是一模一样的,索性就待在一边看了起来。而燕飞和胖子怕打扰我,就蹲在了另一边看了起来。 这条地道不是很长,只有几十米的路程,高有将近两米,足够人直着身子走进走出。 地道两旁的壁画画的很抽象,有的壁画上面画着张牙舞爪的武将却一个字都没有,而有的壁画上面什么都没有画却刻了好多字。 我看了看,这上面有巍峨耸峙的群山,也有血流成河的激战,有璀璨夺目的金玉珠宝,也有一笑倾城的仕女图。 慢慢的壁画的中心成为了一块玉,前面后面好几幅也反复提到了这块玉,看着看着我不禁张开了大嘴,上面所记载的密辛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尽管看到了最后弯腰弯的已经有些酸痛,但我仍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燕飞和胖子叫了过来,想要告诉他们我知道的东西。 “这上面讲的的确是关于墓葬的事情,貌似还掺和着夜郎王的事情,”我捋了捋思路又继续说道:“当年卞和在楚山挖到绝世美玉,最终真相大白的时候,楚王知道以楚国的国力留不住这块宝玉,而秦国在北方已经虎视眈眈好久了。于是楚王偷偷将宝玉献给了齐国,用另一块美玉替代留在了楚宫里,希望齐国能够出手庇护楚国。于是当时齐国的国君齐威王宣布与楚国结成齐楚联盟,暂时打消住了秦国扩张的野心。” “可是好景不长,齐威王晚年的时候齐国已大不如从前,秦国与楚国发生血战,那一战血流成河,而齐国却无能为力。也就是这一战让齐王心生惶恐,决定了修建齐王陵。齐王将陵墓建在了千里之外的巫山,与楚王陵合并,企求在这里能够得道飞仙,鬼谷子的徒弟邹忌在齐王陵的修建过程中大显身手,在墓里设置下了许多机关还有阵法,令齐王十分满意,遂决定命他作为陵墓的守护者之一。” 这时我们一边讲一边走到了后面再次出现那块美玉的地方,我指着那块玉道:“这块美玉被送到齐王手中后,齐王就秘密见到了鬼谷子,好像是听了他的话,齐王才命人把美玉切成五块,找了五位不曾婚嫁的年轻女子,逼迫她们整日佩戴在身上并且不许婚嫁,为此齐王还专门派了卫士监视她们。” “啊,她们这么可怜,齐王也太忒狠了吧。”胖子忿忿说道。 我又继续开口道,“这五块玉被鬼谷子亲自刻下了金木水火土五个字,五块玉代表五行。鬼谷子告诉齐王,这一整块玉非凡尘池中物,将美玉以处子身温养几十年后,每块玉都可以趋吉避凶旺盛国运,合在一起的话甚至可能籍此探索到长生之道,千年后死而复生也是可能的.... 齐王相信了这些话,在建造陵墓时把自己的棺椁秘密葬在了墓里的另一个地方。带着五块美玉下葬了,果然他还是想要长生不死的。我推测,所谓的神奇的玉应该就是天外陨石吧。” “不过令我吃惊的是,”我伸手对他们指向了最后几幅壁画,“这几幅我看过你们那一边了,并没有看到一样的,而且这几幅壁画并没有颜料,是被人直接用利器刻上去的。” 胖子听了有些糊涂了,“那和前面几幅壁画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后面讲有一伙人闯进了这座齐王陵,碍于墓里的机关,直接前往了齐王棺椁所在的墓室盗取了五行玉佩。看最后这幅壁画的字,‘今师病,老师是我与子房报恩,今福无闻二师兄忌谓五行佩之言,特来借玉,千年后定命人代为归还,愿大王勿怪师兄泉。’这句话我推测福应该就是徐福了吧。” “徐福?我记得他曾经为秦王寻长生不死药,而后就没音信了啊。”燕飞开口道。 我点了点头,道:“这个徐福与张良从小被父母抛弃,是鬼谷子路过时好心将他们收养在了自己门下百般照顾,并认作关门弟子。后来鬼谷子年老即将驾鹤西去的时候,徐福可能是无意间得知了当年鬼谷子与齐王交谈的长生之法,又从他的师兄邹忌那里偷看到了古墓的地图。在劝说师兄无用的情况下他就独自带人潜入古墓盗取了五行玉佩,想要借此救他师傅吧。” “那你说他后来去蓬莱求取长生不死药会不会也是别有所图?”燕飞问道。 “嗯,我觉得也是,我可不信单凭五块玉佩就能有长生不死之法,我相信徐福一定是发现了其他的办法,所以借助当时秦国的强大国力,在找寻到长生之法后便神秘失踪了。而这个张良也是同徐福一样被鬼谷子抚养长大的,好像并未做过什么事情。 史书上记载张良为人勇义,有人世间之大爱之仁,我想他一定是也做过什么只不过我们暂时还不知道吧。还有徐福的徒弟甘罗的神秘失踪我也在怀疑与这件事有关,不过一切等我们出去之后再详细调查吧。当务之急要离开这里,找到九哥他们。”我对两人开口道。 “好,那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燕飞招了招手,我甩了甩脑袋,暂时不去想这些谜团,三人继续沿着青石板小路走了下去。 向前面走着,青石板小路上一片幽静,只有我们三人沙沙沙的脚步声倾耳可闻。 这时我们发现前面的路已经到头了,只剩一堵墙皮斑驳的石门堵在了前路,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这石门附近怎么这么多石屑,像是刚刚被打开过。”胖子盯着石门说道。 “一定是九哥他们,他们来过这里了,我们快追上去吧。”说完我就要去开那石门。 “慢着,你们看这石门,跟这青石板小路还有地道里的景象格格不入,而且这石门上仔细看有许多刀痕箭孔,像是有人在此激战过。这石门的材质也是粗糙不平,齐王这么煞费苦心地建造这座齐王陵又怎么会选这么块破石头来当门呢。”燕飞开口道。 我和胖子仔细看了看,果然是这样,我又继续道:“这会不会是当年徐福来盗五行玉的时候打的盗洞,后来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在这里做了一个简易石门,所以我们进去还是小心点吧。” 三人互相点了点头,我们才一起走过去推石门。 石门很重,我们三个人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连续推了它三次才缓缓推动起来。 “开了开了!” 我们向里面望去,霎那间,里面的光芒像潮水一般涌了出来,遍地光华闪闪,耀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一地的宝贝! “我的乖乖,这么多宝贝啊!”胖子一边往里走着,一边嘴里喃喃道。 “这应该就是耳室了吧,一般墓里的宝贝都堆在这里的。”我开口说道。 此刻我竟有种想扑到宝贝堆里的冲动,不过还是及时遏制住了。 我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宝物,数量多的令人匪夷所思。青铜器、玉石、钟鼎、黄金、珍珠,多的数不胜数,令人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抬头看向胖子,他激动得侧脸红扑扑的,蹦蹦跳跳的笑着,正要伸手去抓面前一根精致奢华的玉簪。那玉簪美得不可言喻,就连我见到了也都怦然心动,想要收入囊中。 我则是在另一旁颤颤巍巍着用双手抚摸一把镶嵌有宝石的青铜剑,尽管已经被埋葬了千年,但古人的智慧绝对是无穷无尽的。此刻宝剑仅仅向外拔出几丝几毫而已,剑身反映的光亮照的人如芒在背,这绝对称得上是一柄绝世好剑,如果带到外面一定会被收藏者争得头破血流。 燕飞也被面前的战国编钟给迷住了,大大小小的编钟有几十个,涂在上面的铜漆黝然发亮,每个编钟上都刻画着精致美妙的花纹,令人爱不释手。忍不住拿起钟槌敲击了一下,声音清脆悦耳似余音绕梁,看来古代的帝王家真是会享受啊。 就在我们三个沉浸在耳室里这些宝物之时,不知不觉间身后半米多厚的石门轰隆轰隆的关闭了。但是耳室里并不怎么黑暗,反而给人一种亮如白昼的感觉。 “糟糕!” 燕飞脑袋里像是有一阵电流激过,一下子清醒过来。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感觉恍恍惚惚的。再看胖子和秦蓁,他们俩仍是在捧着手里的宝贝自言自语,一会哭一会笑,表情都有些狰狞了,对身后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这里有问题!燕飞一下子反应过来,摸到藏在背包里的猎枪,拔了出来,“咔嚓——”一声。 “砰!砰!砰!” 燕飞朝着顶上连开三枪,此刻三声枪响回荡在这间狭小的耳室里,如三声惊雷一般,感觉我的耳膜都快炸裂了。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从顶上打下来的碎石屑掉落在燕飞的头上,把头发弄得灰蓬蓬的。 我和胖子则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一下子惊醒过来,满头是汗,把手中的宝物都掉落在了地上。 “怎么了?”我俩一脸茫然的看着燕飞。 燕飞无奈的笑了笑,晃了晃脑袋道:“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都被这些宝贝给蒙蔽了心窍了,虽然我也差点沦陷进去,好在我又清醒过来了,这才响枪救你们。” “大意了啊,差点就着了道!”胖子说道。 燕飞摇了摇头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们,是人都会有贪念,要怪只怪这座耳室里设下了什么禁制陷阱,故意来挑起人们的贪念。估计也就只有佛门弟子这样清心寡欲的人才不会为这种陷阱所困。” 说完燕飞又苦笑着冲我们指了指进来时的石门,示意我们门被堵上了。 “我们恐怕被困在这里面了。” 胖子急忙跑过去,果然,门被堵得严严实实。胖子冲石门用力的又推又拉的,不过跟进来时全然不同,石门始终纹丝不动。 燕飞不想他再白费力气了,道:“胖子你还是别浪费力气推了,这石门是从外面打开的,只能由外面的人向里推,反之想从里面打开只能是往里拉,但这恐怕比登天还难啊,半米厚的石门封得严严实实我们压根无从下手。” “想必这石门早就被徐福做好了手脚,料定我们有去无回,先给我们绝世宝物的希望然后又给我们泼凉水,真是太狠了。”燕飞说道。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这里九哥他们应该也是来过的,那怎么没有看到他们,他们一定是找到了出去的地方。这地方是齐王陵的耳室,齐王总没必要把自己的墓室一个个都封死吧。” 这么一琢磨也对,“那好,我们分开找找,看看有没有出口之类的。” 我们三人分散开来,除去身后那个石门,我们分别朝另外三个方向过去。 我走到了石门正对着的那面墙壁,墙壁上坑坑洼洼的,上面刻着许多花纹也有许多的文字,大抵就是长生、避邪这类的字眼。一眼望过去并没有什么奇特。 我摇了摇头,正打算转身去他们两人那边看看时,猛地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 其它三面墙壁,抛开石门所在的地方不说,另外两个墙壁前面都堆积着金砖、玉石、首饰之类的东西,而这面墙壁前面堆积着的怎么净是些人甬、马车之类的?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想要走近去看时.... “咔嚓——!”我感觉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秦蓁你小心!”燕飞冲我大叫起来,uu看书ww.uukansh他看到有机关被触动了。 “嗖嗖嗖——” 一支支利箭划破空气朝着这面墙壁射了过来,我心里暗道不好,就地一滚从这头一路滚到了那头,耳朵边上不时响起破风的声音,箭矢不停的擦着我的衣角飞过去,看的胖子他们一阵紧张。 终于,被我逃过一劫,我狗打滚式的逃法确实很丢人,不过总算保住了小命。 “你没事吧?”燕飞急忙跑过来关切的问道。 “放心,我命大着呢,死不了。出口应该就在那边了,我们小心点过去吧。”我拍拍衣服道,指了指被箭射的千疮百孔的墙壁。 此刻我也注意到射出箭矢的机关,一箭射完能够自动装填上下一只箭,不过只能够射出一次。 每个人甬,每辆战车上都有这种机关。一旦触发机关同时就有数十上百支箭射出,能把人射成筛子,躲都来不及。 可能是年久未用,被我给第一次触碰了机关,很多箭矢还未来得及反应,慢了半拍,这才让我捡回一条小命。 想到这儿我不禁暗道一声菩萨保佑,看来那面墙壁有机关的地方就是出口了,只有那种地方最适合设计这种机关。 我们三人循着我的记忆很快找到了被我踩下的那块地砖,三人远远避开了它以免踩到,鬼知道再触发一次机关还会不会有我那么大的好运。 我开口道:“使劲推这面墙!” ======啊啊啊两个多钟头才水出来,一直在纸上写写画画古墓的地图,总算画出个像样的来,接下来就照着这个图写啦,求评论鼓励下我! 第19章 獬豸狴犴 “吱拉——”一声,这面墙居然被我们推动了一块。墙壁猛地翻转了过来,我们急忙从打开的缝隙跑了出去。 我们刚一出来,这面翻转的墙壁就自己关上了,像是从来没有动过的一样,只有不断掉落的碎屑记录着刚才的一切。刚才出来的时候没能看到墙壁另一半的样子,想来两面墙壁都该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出来一看,这面墙壁的两边各立着一头奇形怪状的凶兽。 左边一头形似白虎,浑身毛发须张,龇牙咧嘴,后腿弯曲似是要腾空而起,一双眸子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给人感觉像是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有这种感觉,丝毫不差于达芬奇的那幅蒙娜丽莎呀。 而右边那头比这头更甚,远看似牛近看似羊,侧看如麒麟又神似天马。也不知道是当时的雕刻师思维抽象还是这种凶兽本就这样,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燕飞看了这两头凶兽老半天,开口道:“你们可不要把它们看成凶兽。这两头可是中国古代赫赫有名的神兽。左边这头呢叫狴犴(谐音辟案),书上记载狴犴又名宪章,形似虎,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常常匍匐在官衙的大堂两侧维护公堂的肃穆正气。” 燕飞说着又走到了右边那头凶兽,不,神兽旁边继续道:“这头呢古时也常立在公堂里。它叫獬豸(谐音卸帜),《山海经》记载它乃四不像,但双目明亮有神,因额头上有角也被戏称为独角兽。它懂人言知人性,能识善恶忠奸,很受人们的崇拜。想来齐王把它俩放在这是辟邪用的。” “哎呦,你这家伙懂还挺多嘛!”我也是第一次了解这两种神兽,忍不住佩服道。而胖子也点了点头,我们俩算是跟着燕飞涨了点见识。 “那是当然了,也不看我师父是谁!” 胖子又开口问道:“秦蓁,刚才耳室里那么多宝贝好像都还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难道九哥他们没动心吗?” “我猜想耳室里一定有其它不为所知的机关陷阱,毕竟这墓可是当年被人称作鬼仙的鬼谷子的徒弟设计的。这兵家尊鬼谷子为兵圣,纵横家尊他为始祖,方术家尊他为祖师爷,道家尊他为开派先人,儒家奉他为王禅师。五大派都敬重的人教出来的徒弟来主持这座墓,又岂是我们对付得了的。当年连徐福都没敢妄动,想必九哥他们也是不想招晦气,所以直接离开了吧。”我按照自己的分析讲了出来。 燕飞听了也是连连点头,然后他开口道:“这条路应该就是墓室里的甬道了,按照一般墓室的规制,放置宝贝的耳室都是有两间而且是相互对称的。如果我没记错方向的话,这座耳室该是在整座墓的北面,而在最南面应该有第二间耳室。我们直接从南面走去主墓室吧,准会有捷径。” 我听完后连忙问道:“可是这条甬道看上去四通八达的啊,就算往南边走会到达另外一间耳室也不排除中途有转折的地方啊,往别的方向走说不定也有线索呢,毕竟这鬼谷子的徒弟这么懂机关术。” “要不你们先等在这里,我去南边探探路,中间肯定会有转折去往主墓室的路,如果安全的话我们就先走南边好不好?”燕飞询问。 “这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前去涉险啊,我也跟着去。”我也坚持要去。 “我看啊咱们大家一块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对吧。”胖子提议道。 于是我们三个人一同沿着甬道往南边摸索了过去。 出了耳室以后甬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上路以后我们只打了一只狼眼手电,毕竟还不知道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还是要省着点用手电。 不过这次九哥买的狼眼手电真是好货,当时九哥说开着最小档能持续照明24个小时,聚焦到最大档位照明八个小时也没问题。刚开始我以为九哥是说笑的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现在我是真信了。 甬道的两旁挂着不少灯盏,胖子伸手摸了摸灯盏里面,道:“咦,这里面黏糊糊的,好像还有灯油,说不定能点着。” 胖子说完我也伸手摸了摸里面,伸出手来闻了一下,的确有一点刺鼻的味道,很像是灯油的气味。 “要不我们把灯点着吧,咱们老是举着个手电手不酸呐。”胖子开口问道。 我也正有此意,从包里剩下的几根冷焰火里掏出一根来,打算用这个点起灯盏。 就在这时,燕飞突然对我们摆了个嘘声的手势,“嘘,你们听,好像有什么动静?” 我静下来仔细听了听,好像还真的是有动静,隐隐约约听到有“嚓嚓嚓”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在暗无天日死寂一片的死人墓里,这声波像是击鼓一般令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噌的一下赶紧把手电给关上了,把冷焰火塞回书包,因为我发觉这像是什么东西的脚步声,而且声音愈来愈清楚,就像是在朝着我们走来。 难不成这墓里有鬼吗?一想到这儿我感到有些心惊肉跳了。uu看书 .uukashu 我抬头看向燕飞和胖子,他俩的额头上也都紧张的出了冷汗,显然是真的有东西在朝着我们过来。 这时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嚓嚓嚓”的声音,而是变成了“蹬蹬蹬”的音调,那东西像是朝我们这边跑了起来,而且速度好像还很快。 此时当真是千钧一发,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们三人真的有了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我咬了咬牙低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东西要害我们命的话我们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不如殊死一搏跟它来个鱼死网破。” 他俩明白我说的意思,我们来到甬道拐角的地方,每个人守在一个角落。我把军刀咬在嘴上,刀背朝里。然后右手把猎枪掏了出来,数了数弹夹还有五颗子弹。 这是一把很漂亮的来福式猎枪,我曾经在百科全书看到过,一度很迷恋这种猎枪,此时握在手中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我深吸了几口气倚在墙边,那东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但似乎听不到什么呼吸声。 “咔嚓——” 我轻轻地把子弹上了膛,也不管是什么怪物了,先来一梭子再说。 子弹上膛的时候我们都明显听到那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好像是被它给听到了。我心想糟了,果然脚步声慢了下来,那东西像是开始蹑手蹑脚的朝我们走了起来。 空气像是骤然间凉了下来,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了,头皮有些发紧,冷飕飕的气息像是要把浑身的毛孔都冻住了。 第20章 避鬼出巡 “沙....” 我听到不远处轻微的一声响起,顿时又戛然而止了,周围又静悄悄起来。 我冲着燕飞点了点头,然后猛地一个箭步从拐角冲了过去,果然有个黑影在那里。 我刚把猎枪抵上去,脖颈顿时感到一丝刺骨的寒意,是一把刀! 我前脚刚至,后脚燕飞也冲了出来,见我被抵住脖子,反握着军刀随时也准备刺下去了。 我们三个就这样对峙在黑暗的甬道中,但是我只听得到燕飞那沉重的呼吸声,而黑影就如同一个死人一般,只有脖颈上那把凉涔涔的刀还能让我意识得到它的存在。 “咔!”一声响,一束刺眼的光照射了过来,我急忙腾出一只手蒙住了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猛地一记摆腿把我给撂倒在地上了,猎枪和刀都被摔到了远处。 原来是胖子把狼眼手电打开了。这时那黑影楞了一下,我也愣住了。因为这身影太熟悉了,只听见胖子欣喜若狂的叫了声: “周墨!” 身上一袭到小腿处的迷彩色束身衣,宽大的荷叶袖显得颇为放松。黑色的秀发披散,半掩着雪白的脖颈,俏脸粉嫩红里透白,黛眉弯弯眸蕴灵气,愈发显得青春蓬勃有活力。周墨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看得我....有些喉咙发紧。 见我也在看她,周墨就冲着我抱有歉意的笑了笑,露出好看的小酒窝来,亮晶晶的小虎牙看起来俏皮而慧黠。 果然是周墨那死丫头! 我一脸懊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来又白挨一顿打。 “对不起啊,刚才下手重了。”周墨挠了挠头道。 “没事,你这丫头有空教我几招就行了。”我在一旁讪讪说着。 突然,燕飞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急忙对我们道,“我们先躲起来,墓里有古怪。” “你是不是碰见鬼出巡了?”燕飞一边跑一边问周墨。 周墨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跟着燕飞来到了另一个拐角的地方,燕飞看了看感觉挺满意,道:“就在这里躲着吧,等会你们都不要出声。” 说完燕飞又从他的身上掏出来几个小药丸一样的东西给我们,“一人一个含在嘴里,深吸一口气屏住,把眼睛闭好不要睁开,最好是面朝墙壁,坚持一小会儿就好。秦蓁就不必了,你是天生阴阳眼的。” 我仔细一看,我的阴阳眼二伯以前找人给我看过,不算什么祸事。还有手上的东西,这分明就是羊粪球嘛,一想起来那股怪怪的味道我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待会你们睁开眼的时候要马上把嘴里的羊粪球吐出去,能吐多远就吐多远。”燕飞补充了一句。 说完,燕飞也把手里的羊粪球含在了嘴中,然后又含了一颗东西,让周墨和胖子背过了身去,右手一掐我肩膀,我们俩人立马半蹲了下来。 “你刚才又含了一个啊,这么好吃吗?还有,你不用闭眼睛啊?”我一脸好奇的问道。 燕飞抬起手又想打我的头,不过这次我学机灵了,刚好挡住这一下。 燕飞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道:“蠢货,刚才我多含的那个在玄学里叫‘天眼珠’,是用住在山洞里刚出生的蝙蝠幼崽的皮上脂肪还有山里闹凶的新坟挖来的土炼制出来的,凡人开天眼用的,不过只能持续一小会儿。” 我一听更恶心了,燕飞这家伙的东西怎么都这么古怪,不过究竟要来什么邪物能让他这么大费周章的要去开天眼? 燕飞“嘘”了一声,我们立马安静了下来。 此时我不知道是心理因素作怪还是墓里的什么古怪,我感觉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了,就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 看了看周墨还有胖子他们,他们显然也是感觉到了温度的骤降,周墨已经冻得不停的捧着肩膀在打哆嗦。 突然一阵声响从远处传来,“铿锵铿锵——”的声音整齐划一的传到耳边,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跨步走来。 我一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乌压压一片的阴人阴马,杀气冲天的走来,铁衣闪烁着光辉如一道洪水毫无差别的闪过每一片角落。整条甬道都在颤抖,隆隆作响。 声音越来越响,我们能听到金属甲胄和刀剑碰撞的声音,燕飞也听见了,战车轮毂与地面摩擦产生的吱剌吱剌的声响。声音之大骇人之极,同时伴随着‘咚咚咚’的敲击战鼓的激调,如同海啸一般划过耳膜,震耳欲聋的感觉! 我们感觉就像是穿越回了古战场上,我没想到所说的邪物居然会这么邪。 一队队士兵整齐划一的走来,仔细看可以观察到每个士兵都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麻木的向前走着,就像是一群没有人性的行尸走肉一般。 阴冷的气息像是要直达墓道的尽头,如寒冬腊月里的凛凛刀风,我看这些东西浑身散发着凶戾的气息,一定是非常可怕的邪物,一旦沾染上恐怕真的会没了活路。 突然,我感觉好像其中有一名士兵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空洞洞的眼神冷漠着,吓得我一哆嗦,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发现根本没人看我。 难道是出现幻觉了? 现在不用燕飞说我也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出巡了,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会有阴兵,令人感到匪夷所思。隐约间感觉这些士兵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仅仅片刻间,所有的阴兵就都消失在了我们前面出来的那间耳室里,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门口,只留下一阵阵诡异的气息席卷着甬道。 这时周墨和胖子他们也都睁开了眼睛,眼前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甬道里还是死一般的寂静下来。 我感觉浑身又暖和了起来,刚才如同是在冰天雪地里赤身走了一遭似的,感觉自己的头发上像是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冰碴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像是有人在打仗,而且浑身冷飕飕的。”胖子转过身来问道。 “是鬼出巡。”燕飞开口道,“但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种阴兵。刚才过来的阴兵应该是当年邹忌以方术造出来的假阴兵。这些阴兵会在固定的时间从埋葬它们的地方出现,然后巡逻整座古墓,这算是邹忌一个很高明的机关了。而一旦被这些阴兵沾染上就很难再逃脱了,除非能毁掉它们藏身的地方。” “你说的这地方该不会就是耳室吧?”我开口问道,因为我突然想起来这些阴兵和我在耳室里见到的那些人甬简直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耳室。其实我在耳室见到它们的时候就发现它们不同于寻常的人甬了,这种方术在秦始皇的兵马俑上也用到过,不过那也只能叫模仿了。我当时担心耳室里还有其它的蹊跷就没敢动这些人甬,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就不要招惹的好。” 我们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忘记问九哥他们的下落了,“哎周墨,九哥他们去哪里了?”我开口问道。 没想到周墨却摇了摇头,道:“我跟他们走散了。本来我们也是从这耳室里逃了出来,我们一路沿着甬道向南走,已经快要接近主室的时候,你九哥他们在我身后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机关,走在最前面的我就感觉地板好像翻了一下,我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我一听乐了,“你走在最前面都没踩到,走在后面的人居然就踩到了,你该不会被老天爷诅咒了吧!” 一旁的燕飞白了我一眼道:“我猜这可能是子母板吧,在汉朝以及以前的时候这种墓室机关十分常见。子母板有两处机关,走在前面的人踩到第一处机关时不会有任何反应,当他走到了第二处机关的时候,一旦有人踩到第一处机关这个人就会掉下去,不过缺点是短时间里难以触发第二次了。 这种机关不知晓的人遇到会产生心理畏惧,因为这种机关踩到根本不会有感觉,完全是利用重力。盗墓的人连自己的同伴是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自然心生恐惧就会不战而退了。这样的机关一般是拿来震慑人用的。” 我一听这么邪乎,紧忙问道:“那九哥他们该不会跑了吧?” 周墨一听冲我翻一下白眼,皱了皱细眉琼鼻,“你以为你九哥和你一样怂包啊,他们一定是在想办法救我咯。” 这时周墨又道,“我掉下去的时候发现下面并没有什么利器做的陷阱,反而是有一条幽长的地道。地道跟上面的路几乎一模一样,我刚开始以为这可能是一条排水管道。可是向前再走了一段距离路就被堵死了,于是我就掉头往回走,发现这条路一直通向了殉葬坑。” 周墨看了看我们,又继续道:“殉葬坑里横七竖八的全是白骨,洞口刚好容一个人爬上来,于是我断定了那是当时修建古墓的工匠偷偷留出来的逃生通道,uu看书 uuanhu 也许当年还有幸存者也不一定。” “从殉葬坑里往外走就是一处山洞,山洞的外面就是瀑布,这一切都被当时的工匠设计的天衣无缝。我转身想回去找你九哥他们,这时发现殉葬坑里居然还有尸傀,打眼一看有几十只的样子,但好像都在沉睡。 我怕惊醒它们就赶紧从殉葬坑溜了出来,没想到殉葬坑刚好通向了另外一间耳室,我发现人甬和车马像是有异样也没敢招惹晦气,急忙往这里跑来,没想到居然是鬼出巡,还阴差阳错又碰到你们了。” 这时周墨又看向了燕飞,问道;“他是谁啊,怎么会和你们在一块?” 我心里想了想,觉得燕飞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冲胖子挤了挤眼睛,“呃,这位哥们名叫燕飞,跟咱们一行的,这不自己单打独斗遇险了嘛,所以就投奔我跟胖子了。人挺仗义的,而且还挺有两把刷子的,我就收他做小弟了。” 周墨嘁了一声,对我这种自恋的说法表示了鄙夷,然后又伸出手对燕飞道:“燕飞你好,我叫周墨,是秦蓁的大学同学,嗯....也是他们这次行动的赞助人。” 燕飞看着周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轻握了下手道:“啊,你也好,我叫燕飞,很高兴认识。” 这时胖子插嘴道:“现在也没什么危险了,这墓道里黑漆漆的,光打着个手电也不是办法,不如把这两边的灯点着吧,这样亮点心里也踏实。” 我一听也是,就把背包打开拿出一根冷焰火来,刚想打着,燕飞突然冲我们说了句, “先不要点!” 第21章 迷魂云梯 “怎么了?”我回头看向燕飞,只见他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 “灯盏里有蟦(fei)石,一旦点着我们都会没命的。”燕飞一脸认真地说道。 “蟦石又是什么东西?” “蟦石又名虫玉,最早是从北原那边传入中原的。据传它产自北原一个名叫雪狼谷的地方。这种东西十分古怪,一直被人们看做是具有传奇色彩的神秘物质,且极为罕见。当时的人们认为这是具有生命的奇石,上面附着着邪恶的灵魂。而且只要蟦石附近燃烧起火焰,就会散发出大量浓重的如同凝固状的黑色雾气。” 燕飞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待黑雾散尽后,附近的所有东西甚至铁器都会被腐蚀成脓水。当年北原的人把此石进献给秦始皇时就曾引发过血案。打那之后这种奇石就被放入了墓中,成为了一种极其厉害的机关,没有防备手持火把的盗墓贼很容易就会死于非命。没想到在这陵墓里居然也出现了,幸亏我师父的手札上记载过这种奇石,这种奇石特征太明显所以我们才躲过一劫。” 我一听也感觉无奈了,“那这些灯该不会都是蟦石吧,那这齐王也是够下血本的啊。” 燕飞对我们摇了摇头道:“也不完全是,有的灯盏里面是真的灯油,而有的灯盏里则是用蟦石来混淆视听的。我们找找规律看就行了。” 说完,燕飞沿着甬道走了起来,在每一处灯盏附近都伸出一根手指插进去嗅嗅,过了一会儿又溜达回来把我手中的冷焰火要了过去。 燕飞开口道:“如果这些灯盏的排列符合六十四卦的话,刚才秦蓁旁边的灯盏对应的就是火离卦,真正的生门就是水坎卦。坤震离兑居左,乾巽坎艮居右,坤为母,乾为父,三卦皆阴,三卦比阳....” 只听到燕飞嘴里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突然他猛地一甩手,冷焰火被空气摩擦一下子燃了起来。 甬道里顿时光亮了起来,只见燕飞一个抬手,冷焰火顿时化作一道流星一般划破夜空,不偏不倚正落到他右前方的一个灯盏里。 “哧喇——”一声灯盏顿时亮了起来,闪烁着诡异的光亮,并没有黑雾冒出。这还没完,接着又是连续‘哧!’‘哧!’‘哧!’的几声,甬道右边从这头到那头接连亮起好几座灯盏。 尽管左边的灯盏还没有亮起来,但这几盏幽幽的烛火还是把整条甬道照的亮了起来,熄灭了千年的火苗像是刚刚睡醒,还有些不太清醒,火苗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燕飞笑了笑道:“放心,这些都是从动物脂肪里提炼出来的尸油,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东海人鱼烛,不过也是没那么容易灭的。想来这齐王如果真想给自己后世寻宝的子孙一个痛快的话,再往里走的灯盏也应该是被一并点亮了才是。” “为什么只点右边,不点左边的灯盏啊?”周墨开口问道。 燕飞苦笑了笑,道:“点这一边的灯盏我就得推演半天,鬼知道我再去推演左边灯盏的时候会不会出岔子。不过要是有地图的话兴许可以一试。不过在这死人墓里,有时看东西不需要太清楚,因为你看到的未必就一定是真的,眼不见才能心不烦。走吧,我们去主墓室找其他人吧。” 燕飞带着我们沿着甬道向南走去,我也急忙跟了上去,边走边问道:“燕飞,你既然懂这么多,那你见过鬼吗?” 我本来只是试探性的一问,并没有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 没想到燕飞倒是感兴趣起来,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开始对这种东西感兴趣起来了。” 我耸了耸肩膀,“一路走过来,又是鬼車又是阴兵借道的,就算是再不相信鬼神的人也都该被洗脑了。我怕待会真个碰到个白衣女鬼啥的,好心里有个准备。” 周墨把包袱里的饼子还有几块肉干拿出来分给了几人,从昨晚到现在我们一直疲于奔波根本来不及休息,此时肚皮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才想起该吃点东西了。 我和燕飞并排走着,他长吐了口气,转过身来又郑重的对我说道:“这世间的古怪之事多得很,对于鬼神之类的东西,有人质疑它的真实性,但又有许多事情无时无刻不在证明它真的存在。灵异事件鬼神乱力,这都是我们一直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够无限逃避的事情。秦蓁,这种事你信之则有,不信则无,以后你慢慢会明白的。” 说完,燕飞大跨步又走到了最前面去,不再理会我了,我还在低着头思考刚才燕飞所讲的话。 不知不觉我们就走到了这条甬道的尽头,再往前走就是分叉口。远处火烛一闪一跳的悸动着,如同一双双鬼魅的眼睛在盯着人看,给人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 分叉口两边的路已经完全不同于甬道,两条路口又是分别立着两头巨兽,睚眦目裂鬼气森森,完全没有了刚才两头神兽威武正气的样子,反而越看越邪乎。 两条小路分别是拾阶而上,每一阶上都像是刻画着什么东西,小路歪歪扭扭像是随意砌成,有的石阶平坦而有的石阶倾斜,仿佛刚刚有一头巨兽横渡才把小路踩踏出来的一样。 小路两旁不知道是环境原因还是邪魅作祟,朦朦胧胧的像是有一团雾气一般使人看不太清晰,两条路就像天路一般。 燕飞走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犹豫了半天,始终没有再迈出下一步。 “怎么了?”我走过去问道。 “是迷魂梯。”燕飞说道,“迷魂梯和鬼打墙类似,人一旦走进鬼打墙就会丧失感知力,迷失在里面。而迷魂梯是一种勾魂迷道,容易使人迷失在上面,无法找到正确的方向,最后活活累死在阶梯上面。” 我一听鬼打墙,下意识的想要捂住下面,怯生生的开口问道:“该不会又要用你那些乌七八糟的招吧?” 燕飞狠狠白了我一眼,吓得我一缩脖子,然后他又说道:“这迷魂梯不同于鬼打墙,传说这迷魂梯最早是由鲁班发明出来的,鲁班曾经设计过许多构思巧妙、制作精湛的暗器和杀戮机关,可以说是在机关术上造诣极高的鼻祖级人物。他设计过的最强的杀戮机器就是在春秋战国时期为楚王设计的九攻!” 此时燕飞脸上像是多了几丝崇敬的神色,他继续道:“他设计的九攻是由九种杀伤力无解的暗器组合而成,每一攻都有九种变化,一共九九八十一变,当时无人能解。唯有后来的鬼谷子造访到楚国时,与鲁班来了场跨时代的对决,就是著名的九攻九守,最终平分秋色,也谈不上谁更厉害些。” 虽然我并不知道什么是九攻,但是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也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连称厉害。 “这迷魂梯说白了就是照着鬼打墙来的。只不过这鬼打墙属于方术的范畴,而迷魂梯呢属于机关术的范畴,只能靠巧力破解,所以,”燕飞轻飘飘的瞟了我一眼道:“不用拿手紧张兮兮的捂着了。” 我一听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把手给放了下来,问燕飞:“那该怎么用巧力破开啊?” 燕飞笑了笑,“看我的十字弓。” 说罢,一支尾端套着绳子的弩箭已经被装在了十字弓上,出现到了燕飞的手中。 “嘣——!”的一声,弩箭被狠狠地射了出去,不偏不倚好像正插进左边小路上最上面的一层台阶上,绳子被崩的紧紧地,像一根弹簧似的还在微微颤动着。 “跟着我沿绳子走就是了,记住一定要紧盯着绳子,不要管台阶发生什么变化。”燕飞对众人叮嘱道。 几人就这样跟着燕飞往左边的台阶走上去。我跟在燕飞的后面,周墨跟在了我后面,胖子则是留在了最后面殿后。 燕飞走了一会对我们道:“迷魂梯的原理就是利用参照物来捣鬼。每隔一段距离总是有意无意的弄出个很明显的记号出来,人的注意力一旦被这些记号吸引过去就会被引入偏离正确方向的歧途,而这些雾气也是用了手段制造出来干扰你视听的。 这些石阶修的角度都异于平常,横楞稍微往下倾斜,有的地方平有的地方高。这样就分散了人们对角度变化的注意力,对重力感和平衡感的细微变化察觉不到。如果胆子大的话闭着眼睛反而更容易走出去,不过这地方陡陡峭峭的我怕闭着眼睛会跌下去,所以用了这种办法。因为绳子是死的,它是不会在飞行的途中改变方向的。” 我听着忍不住心里又给燕飞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他居然还懂得这么多东西。这时我想起来路口那几头凶神恶煞的巨兽,转声问道:“燕飞,路口那几头巨兽该不会还是神兽吧?” “你说那几头巨兽啊,在左边的两头,其中背上像是驮着一头小巨兽的,uu看书 .浑身还长满了刺像狗一样的那头就是穷奇了,《山海经》记载穷奇作牛状猬毛,音如嗥狗,是吃人的凶兽。而另一头长得像老虎一样的叫梼杌(taowu),相传是北方天帝颛顼的儿子,它还有个名字叫傲狠,嗜人血。是上古四凶之一。” “右边的两头,外表像猪一样又肥又圆,还长着翅膀的就是浑沌,《神异经》记载浑沌外表似犬,有类豚,有目而不见,行走不便遂以翅翔。它欺负善良喜欢残暴,总是善恶不分,也是上古凶兽。最后一头就是家喻户晓臭名昭著的饕鬄了。饕鬄虽然是真龙的第五子,但羊身龙首,眼睛在腋下,虎齿人爪,极其贪婪,最后是活活撑死的。” 燕飞眼神中闪烁着光彩,语气有些漂浮不定,他回答道:“这四头凶兽戾气太重,上古四凶便是这穷奇,梼杌,浑沌,饕鬄四位了。在远古传说中都是被当作瘟神看待的,但如果齐王要放在这里辟邪的话有些牵强了,我总感觉不对。” 此时我已经有点迷糊了,刚开始耳室出现的是两只神兽,如果加上另外一间耳室的神兽加起来一共四只。可是刚才迷魂梯的入口处又摆了四只上古凶兽。这四神四凶,齐威王到底想在墓里搞些什么名堂? 此时我们已经走出了悬魂梯,燕飞已经把箭头拔了出来,开始往回拉十字弓。 我把周墨拉上来之后,刚想再去拉胖子,却发现周墨的后面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朦朦胧胧的雾气。 “胖子呢?周墨,胖子不是跟在你后面吗?”我急忙抓住周墨的胳膊问道。 第22章 夏家有湫 “我,我不知道啊,我以为王胖子一直跟在我后面的!”周墨急忙摆了摆双手,表示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转头看向燕飞,燕飞显然也没想到胖子会突然不见,开口道:“我再回去看看,他兴许是被困在迷魂梯上了。” 说罢,燕飞把背包丢在原地,转身朝原路走去。但他突然怔了怔,一步一步又倒退了回来。 只见来路上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确切的说应该是三个人影。因为第三个人像是被扛在肩膀上的。 首先出现的是一个绿衣少女,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修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一样娇艳欲滴,白皙无瑕的脖颈上透出淡淡的红色,看上去却令人触目惊心,是血迹! 后面紧跟着一个魁梧雄壮的大汉,衣服里的肌肉块鼓鼓囊囊的,这是一个保镖。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有斑斑血渍,身上的衣服还划开了几道口子,显然刚刚是经历过了一场打斗。 我一见到他们立马紧张了起来,这正是雇佣军小队长mary唐派进来的先遣队,由夏湫所带领的。 不知为何,他们应该是两个保镖才对,但是只出现了一个,而且他们居然没有回去同mary唐会合,反而还出现在了这个地方。此时胖子软趴趴的被保镖扛了上来。 “扑通!”一声,胖子被那个保镖像是丢死狗一般扔在了地上,我一看胖子吃亏就急眼了,急忙把腰间别着的猎枪拔了出来。 “咔嚓——!” 夏湫把手枪抵在了胖子的脑门上,胖子此时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晕过去了。而那名保镖把手中的冲锋枪也是“咔嚓”上了膛指着我们。 “把枪放下,不然我杀了这死胖子!”夏湫冲着我威胁道。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女人的话,鬼知道自己要是把这猎枪放下后夏湫会把我们怎么样。我相信如果自己不放的话夏湫也不敢射杀了胖子。 燕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背了过来,好像在偷偷往衣兜里找什么东西。 见我没有动作,夏湫冷笑了声,道:“不放是吧,真当我不敢杀人?那我就先把这死胖子打残废怎么样?” 说罢夏湫拿枪的手抬了抬,像是真要冲胖子的大腿开枪,食指马上就要扣了下去。我一看剧情不大对,这女的可别来真的,急忙说道:“慢着!我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行吗。” 夏湫露出一个十分得意地笑容,轻轻把手枪挪开了,那个保镖也像是松了口气,身形不自觉的晃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被我们注意到。 我缓缓弯下腰,想要把猎枪放在地上,这时却见燕飞背在后面的手偷偷冲自己打了个奇怪的手势。 我不知道燕飞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我猜想以燕飞的脾性不会就这么妥协,肯定不是让自己把枪乖乖放下的意思。 此时我已经快要把猎枪放在了地上,想必夏湫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动作。突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两全齐美的主意,“把枪给你得了!” 我冲夏湫喊了句,然后狠狠的把猎枪朝夏湫丢了过去。 看上去好像我真的是打算把枪丢给他们似的,但这其中我暗暗使了多么大的力道只有我自己心里才明白,不砸死她丫的! 那保镖见我把枪丢过去,腾出一只手来想要接住,没想的猎枪“咣”的一下砸在了他的手上,痛的他把另一只手的冲锋枪丢在了地上,捂着手直咧嘴,感觉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一杆猎枪说重虽也不重,但也绝不是拨浪鼓,要是卯足劲把这样一个半成品铁块扔出去砸在他手上,他要不疼我跟他姓。 就在猎枪砸出去的瞬间,燕飞也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身影捉摸不定,他先把地上的枪都踢到一边去,夏湫见状直接朝着我这边开枪。 “小心,快趴下!”我见夏湫扣动扳机了,急忙把一旁的周墨扑倒在地上。 “啊——” 此时周墨被我压在了身下尖叫了一声,她穿着的是一身迷彩色纯白带粉边的荷叶束身衣,瀑布般的长发已经被扎成一个轻松活泼的辫子。我感觉像是压到了一团棉花上面,胸口不知为何感觉酥酥软软的。 此时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我看着她感觉鼻孔有些血脉喷张,浑身像是有一股电流击过,遂把头转向燕飞那边。 周墨胸口像是有一头小鹿在嘭嘭乱撞,她小脸微红有些发烫,真是的自己都还没准备好呢....哎呀姓秦的也太随便了...急忙把水汪汪的眼睛闭上不好意思再看我了。 我也意识到有点尴尬,所幸夏湫好像并没有冲我们放枪,连着好几枪都打在了墙壁上。 燕飞听到我们这边尖叫了一声,还以为有人受了伤,左冲右闪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正看到周墨被我护在身下闭着眼睛,而我正一脸无辜的抬头看着他。 只听见“咔咔”的声响,手枪里的子弹像是打完了,夏湫趁燕飞一愣神的功夫把手枪砸了过去,燕飞回过头来下意识的扭了一下身子想要躲一下。 “呜——!” 只听见夏湫纤长的大长腿带风一般的朝着燕飞下面踢了过去,燕飞十分被动的用手挡了一下,躲过了这一击。 夏湫见一击不成,继续出手,她掌指带风虎虎生威,朝着燕飞脖子掐去。燕飞闪身避过,又回敬一记扫堂腿,夏湫纵身跃过,uu看书ww.uukanhu膝盖又狠狠朝燕飞的胸口磕去.... 他俩你来我往的过招,我看出来燕飞是故意让着她,看来还是知道怜香惜玉的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那名保镖缓过神来,便朝着我这边挥舞着拳头冲过来了,我一看情况不妙刚起身,被周墨狠狠地在身后蹬了一脚,正扑在那个保镖的身上。 ——惨了! “咚!咚!” 我感觉身体都要被掏空了,那个保镖朝着我的肚子狠狠地打了两拳,我就像个龙虾一样蜷缩着身子,脸庞被气憋成酱紫色,喘不上气来。 这家伙下手可真黑啊! 这时周墨爬起身来,手里突然挥出一把粉末,粉末扑撒了保镖一身,还有丝丝缕缕掉落在我头发上。 那名保镖身子顿时软了下来,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巨大的身躯还溅了我一脸灰土,冲着我一翻白眼就晕死了过去。 这时燕飞那边也差不多了,他一个反手攥住夏湫的右手腕,夏湫左肘一曲想朝身后打去,燕飞一抬胳膊挡住了这一下。同时猛的一抬夏湫的右手臂,夏湫吃痛想用左手去抓燕飞的手臂,被燕飞抓到机会另一只手猛地一拍脖子,夏湫倒在了燕飞怀里。 “周墨你这神仙散还真厉害哈....”我冲周墨悻悻的笑道。 没想到她却走过来踹了我一脚,“哼哼!” 然后,周墨把沾着神仙散的手捂在了我脸上,同时不停的揉我的脸。她的小手软软的,虽然刚开始有一股淡淡的体香沁人心脾,但接着....我也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第23章 威廉·道森 我感觉就像堕进了云雾中,恍恍惚惚的。 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漫无天际的荒漠! 燕飞他们都不见了,又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 “燕飞!胖子!周墨!”我大声的呼喊他们的名字,可是没有任何回应,我感觉自己就像凭空出现在了另一片地域上。 就这样我在沙漠中独身前行,接连数天都迷失在里面。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我感觉不到渴感觉不到饿,甚至连面对头顶上那轮炽热的太阳的炙烤都毫无感觉了。 我已经有些不安了,始终没有走出去的迹象。 大漠一望无垠,从白天走到黑夜,从黑夜又走回了白天。白天太阳当头仿佛要变成火炉把一切都融掉,夜里一轮明月悬挂空中,给人一种阴凉刺骨的感觉。 终于有一日,前方金色的沙漠中,烈阳如火,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建筑物。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中终于像是有了人群的气息,令人为之一振。 那座建筑物若隐若现,在太阳的照耀下褶褶发光,像是神殿一般想要人不自主的臣服下去。 终于快要接近了,这是一座宏伟壮大的神殿,但是已经荒废掉了,周围的几座雕像已经不可见其原型了,但依旧还在伫立着没有倒塌。 我深吸一口气想要迈进去,这时身体仿佛有了知觉,我感觉周围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好像在周墨身上闻到过的那种。 原来是在做梦。 我蓦地睁开了双眼,一眼就看到周墨拿着一个香囊一样的东西蹲在自己身前晃来晃去的。 由于周墨的姿势,我一醒来眼睛就不经意的瞅到她脖颈下面某个地方,还恰巧被她给瞥见了。 “谢,谢谢哈....”我结结巴巴的说道。 “哼!”周墨把香囊收回去,立起身来,右腿往后稍微撇了撇。 这下玩完了!我心想。 这时燕飞也注意到我醒了,看到周墨的动作时轻咳了一声。 救星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好兄弟!我在心里暗叫道。 “周墨啊....下手轻点。”燕飞慢悠悠的说道。 燕飞我*……&%¥#@…… 挨了两脚之后我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燕飞那边胖子还在睡着。而夏湫和那名保镖则是被燕飞给用绳子背靠背绑在了一起。 夏湫头发披散了开来,半掩着雪白的脖颈。她的眉心上像是有一点红痣,小麦色的皮肤给人一种健康活力的感觉,脸蛋还有一些红晕。 而那个保镖好像脸色有些发紫,嘴唇干裂,尽管昏迷着,可是身子仍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周墨把手里的香囊一一放在三人的鼻子下面,三人很快也都苏醒了过来。 “周墨,你这香囊看着挺厉害嘛。”我在远处悻悻的说道。 “那是当然了,我亲自调制的秘方。”周墨有些小得意,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故作凶狠的对我唬道:“再多嘴还揍你!” 我往后缩了缩身子,不敢再吱声了。 “我兄弟身体在颤抖,求求你们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夏湫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我们。 “不用看了,”燕飞开口道,“你们刚才是不是去殉葬坑了?” 夏湫点了点头,“没错,我们是误打误撞到了那里,没成想居然遇到了怪物,还损失了一个兄弟。” 夏湫有些伤感,眼圈红肿了起来。 原来他们下来探路的时候由于不熟悉古墓,走走停停的就直接闯进了尸傀的藏身地,惊醒了几只尸傀。其中一个保镖用身体挡住几头尸傀,却最终惨死在了殉葬坑里。而幸存的这个保镖也在殿后的时候被尸傀的利爪给划到,然后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昏昏沉沉的。 “那种怪物叫尸傀,你的兄弟中的是尸毒,我倒是有办法救他。”燕飞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你快救救他啊!”夏湫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她不想再失去一个兄弟了。 “我救活了他,你们岂不是多了一个援手来对付我们。”燕飞说道。 “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救活威廉,我们两人绝不会威胁到你们。可是,唐姐她们那边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毕竟我也是夏家的人,但是求求你就救救他吧。”夏湫红着眼睛看着燕飞,两人直直对视着。 “罢了,我也不会难为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可是欠我个人情了。” 说罢,周墨把包递了过来,夏湫不停的说谢谢,而那个名叫威廉·道森的保镖也像是有了一点意识,听到夏湫一直不停的说谢谢,也冲着燕飞冲着我们几人不停的说谢谢,眼睛里是那种很真挚很清澈的眼神。 我也想起身赶过去帮忙。 只见燕飞从周墨的背包里拿出一袋子米粒一样的东西,他说这是糯米。周墨身上背的都是九哥他们准备的重量比较轻的物品,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些东西。然后燕飞又拿出来几个瓷器的瓶瓶罐罐,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烧酒一类的。而周墨则是从包里拿出了一排针,针灸用的那种,先是用火给针消了消毒。 我发现自己也帮不上多大忙,索性就蹲在一旁看着了。 燕飞一边配合着周墨扎针一边说道,像是讲给夏湫听的又像是在讲给所有人听,“尸毒本来是在腐烂的动植物遗骸中衍生出来的东西,只能够靠血液之类的密切接触才会染上。想必是这位兄弟被尸傀挠伤的时候染上的。” “我看了看感染的伤口,毒性蔓延得很快,都已经接近脏腑了,不过刚才我绑他的时候就已经给遏制住了,毒性很强,想来是殉葬坑里的亡灵怨念太重了。” “什么意思?”我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这是一种玄学上的说法,”燕飞回答道,“玄学上认为人或动物在临死时的怨念会注入血液,引起一系列的反应,血液里的毒素会急剧改变自己,注入怨念的血液在凝集后就会变成尸毒,遇血则化。我看他的伤口最多不过两刻钟,但是他如此气血旺盛还是不堪毒性蔓延,所以殉葬坑里必是怨气极重。” “尸毒轻则丧失知觉浑身麻木,重则堕入癫狂直至死亡,乱葬岗的僵尸就是这么来的,人染上尸毒皮肤溃烂失去知觉,浑身僵硬起来变成了活跳尸,然后发癫通过咬伤人来传播这种尸毒,一旦尸毒蔓延到了大脑这个人就彻底没救了,只能给他一个了结。” “其实这尸毒既可以说它是所谓的剧毒,也可以说是一个冤魂死后的诅咒吧,但只要我们做好防范就没事了。” 这时周墨那边已经忙活好了,把针一一拔了下来,对燕飞道:“我这里完事了,我已经把毒性蔓延的地方的穴位都打通了。” 燕飞点了点头,从袋子里取了点糯米,糯米看上去湿湿软软的,不知道燕飞在上面掺了些什么,顿时糯米就黏在了他手上,他说他放的是烧酒还有黑狗血,狗血里还搀着点雄鸡血和朱砂一类的东西,拔尸毒用的。 我一听果然又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每次都还真的有用。 燕飞把糯米敷在了保镖威廉·道森的伤口上,uu看书ww.uukanu.om 又拿绷带缠了几圈,对夏湫道:“敷上一两个时辰,到时候上面粘的都是尸毒,绷带拆掉把糯米丢了就好了。” “谢谢你了!”夏湫一脸感激的看着燕飞道。 “不用谢了,尽我一点绵薄之力罢了。等会儿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放了你们,回去找他们去吧。”燕飞说道。 “不必了。”夏湫说道,“我想他们也已经下来了,这墓里机关重重,我想也很难找到他们,不如让我们跟着你们,最后总会到达同一个地方的。” “你确定mary唐能走到最后?”我开口问道。 夏湫扫了我一眼,继续道:“别人或许不行,但是唐姐一定会走到最后的,因为她是雇佣军的小队长也是被千挑万选出来的第一人,而且她身上有足够保命的东西。” “什么东西啊?”我一脸八卦的看着夏湫问道。 “我已经说的够多的了,该松绑了吧,关于唐姐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她是个很有秘密的人。”夏湫说道。 “哎,那你们夏家就跟真的那些雇佣军合伙啦?不过看起来实力比秦家更强大了的样子?”周墨歪着脑袋问道。 ======话外:其实尸毒的确是存在的,只不过太邪乎的我们也不知道罢了。据说屠宰场的动物临死时,在竭力挣扎求生失败之际,体内产生极大的生化反应,可以叫做尸毒。人死时怨力毒素的凝集物能毒死一只猪,死时深刻怨恨达一个小时者能毒死数人。 ======o(n_n)o哈哈~这也是我道听途说吧,大家当个乐子就好。 第24章 雇佣组织 “先给我们松绑,这么捆着谁会有心情说。”夏湫撅着个小嘴说道。 燕飞笑了笑道:“真不知道就你这脑子你们夏家怎么会派你来的,你用手指勾一下手腕处的绳结试试看。” 夏湫伸出食指勾了勾绳结,没想到绳结‘啪’地一下就被打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夏湫一脸茫然的问道。 还没等燕飞开口周墨就抢先说了:“切,你以为我们那么小肚鸡肠啊,我压根就是系了个蝴蝶结,怕等会有什么意外来不及放你们,没想到你们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 夏湫俏脸有些微红,把刚才的话翻译给了威廉听,威廉十分尊敬地冲我们敬了个礼表示他的感谢。 “好了,详细讲讲你们的事情吧。”燕飞摆了摆手道。 “嗯....在我认识唐姐以前,我被夏家长辈们安排在长白山脚下一个地方接受秘密训练,夏家在那里经营了一家武馆,武馆里有很多夏家弟子,直到去年有一天武馆起了一场大火,我的师父还有好多弟子们都死在了那场火里。”夏湫的语气有些伤感,像是不愿意回忆这件事,但仍是继续道: “当时我也在武馆里,不过我逃到了房顶上,看着火一点一点蔓延上来,我想要跳下去,可是下面也是一片火海,当时我几乎已经闭着眼睛等死了。” “还好唐姐出现了,她握着一根绳子就那么义无反顾的荡上了房顶,把我给扑了下来,我们一起摔到了草地上。” 夏湫把绳子捡起来递给了燕飞,继续开口道:“唐姐的组织是来自俄罗斯的雇佣军,她从小在俄罗斯长大,后来阴差阳错就加入了雇佣军。但是唐姐和其他冷血杀手不一样,她从来不滥杀无辜,就比如去年唐姐来到长白山执行任务时救下了我。” “原来这样啊。”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那你们夏家干嘛要跟雇佣军合作,难不成也是来盗墓的?你们难道不懂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嘛。” 夏湫摇了摇头,道:“唐姐当然和一般雇佣军不一样了,而且墓里那点宝贝雇佣军的高层自然看不上眼,我们要找的是一件传说中的宝物,唐姐说找到它就能寻到长生。” “长生?”不仅是我,连一向淡定的燕飞也平静不下来了,因为这一路上我们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长生这个字眼了,难道真的存在长生吗? “你们是怎么知道要找的那件宝物和长生有关系呢?”燕飞开口问道。 “这件事一直都是在雇佣军高层保密的,而唐姐还不属于最核心层的人物,她私下里偷偷告诉过我,有一个美国的神秘买家出价数十亿美金悬赏寻找这件宝物,被雇佣军组织的高层接下来了,至于买主是谁无从知道。唐姐也想借此机会立一件大功劳进入雇佣军的核心层次。” 夏湫继续道:“由于这件事事关重要,雇佣军组织十分重视在中国找一个合作伙伴,毕竟本地人门儿清。北方的张家与政府暧昧不清,而南方秦家又一向自恃清高、软硬不吃的,东面的宫家背后有大财阀支持,所以就联络上了我们夏家。夏家一直以来在四大盗墓世家里话语权最少,高层也是想找一个靠山来做庇护,就跟雇佣军达成了合作。我们夏家对宝物没什么兴趣,只知道在中国一座墓里,雇佣军派来的几名队长各自负责调查一处,而我们夏家也要派出好手负责协助。” “队长之一?你们有几个队长?”我好奇的问了句。 “组织里一共有五支队伍,每支队伍都有十几个人,全是被组织精挑细选出来的,每名队员都有把柄在组织手上。还有一位队长叫廖凡,也是中国人,平日里和唐姐关系十分要好。而其他三人都是外国人了。五支队伍分别有各自的任务,没有上头的命令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据唐姐讲,宝物应该是古布洛陀族的一样宝藏,叫布洛陀魔盒,里面拥有时空之力,一旦得到将会被赋予永远的长生。但是魔盒在很久很久之前就随着布洛陀族的湮灭一齐消失在风暴里了,鲜有资料查询。” 听夏湫这么一通说,我感觉这件事情有些深不可测了,我们是卷入了不该卷入的事情里面,看了眼燕飞也像是在低着头想这件事情。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九哥他们汇合再说吧。”周墨对我们说道。 众人点了点头,我、燕飞、胖子、周墨、夏湫还有威廉六人把行李都背上,开始向前继续走去。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迷魂梯上的一片浓雾,身体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感觉浓雾背后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急忙转身一溜小跑追上了燕飞他们。 “周墨,九哥他们走的也是这条路吗?”我开口问道。 “不是,秦楚河带我们走的是另一条路,他们身手都还不错,机关陷阱都闯了过去,可惜最后还是我没注意到子母板的陷阱才栽了个跟头。” “那燕飞你选这条路有把握吗?”周墨问道,同时这也是我想问的。 燕飞神色平静,“我精研墓葬,多少还是比你们懂些的,而且就算是那个唐小姐或者说秦楚河闯到这里,要真是个行内人的话,为了省事,恐怕也会选这条路。” “可有什么依据吗?”夏湫问道,毕竟她没有见识过燕飞的本事,不像我们这般深信不疑。 燕飞道:“其实两条路最终都是能通往目的地的,只不过一条路是凶多吉少,一条路是凶少吉多。” “那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呢?”我急忙问道。 “是凶少吉多。” 我刚想长舒一口气,燕飞又幽幽的说道:“但所谓凶多吉少的路乃是九死一生,但九死很容易破解;可凶少吉多的一条路为九生一死,最后一死在所难免,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带着你们这么多不懂机关术的人闯死路没什么把握,所以来生路试试气。”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有些犯嘀咕了,燕飞虽说是有本事,但这九死一生的路他都没把握全过,九生一死的死路岂不是很难? 燕飞像是看出我们的顾虑,开口道:“你们看我们来的一路上,先是迷魂梯呈阶梯状,逐步高升,似要升天,朦朦胧胧的迷雾像是瀑布一般奔腾呼啸在身畔。走上来是一片空犷的平地,uu看书.ukash极目远眺隐隐约约能看到墓道像是一条真龙卷过。” “这是玄学里赫赫有名的‘飞仙’宝地。”燕飞说完,我们抬头看去,果然,前面的墓道弯弯曲曲,逐渐上移,尽头的两盏灯不知为何及其明亮,像一双眼睛一般画龙点睛,果然像是有一条真龙要席卷高天。 “这样的地方不是被人为建造出来的,表面上看气势宏伟,但潜伏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危机,恐怕离我们已经不远了,我们还要小心行事。”燕飞嘱咐道。 众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走着走着前面已经没有灯盏了,不知道是熄灭了还是压根没有,只能遥遥看到尽头两盏灯火闪烁着光芒,我们只好打开狼眼手电照路。 越往前走墓道越窄了,完全失去了刚上来时的气势,感觉就像走进了山洞里,越往里走开始出现了许多分叉口。 “轰隆隆——” 只听大地深处传来一声巨响,如同地震一般的巨大声响回荡在墓道里使人振聋发聩,头顶的墓道也洒落下来许多灰尘。 “不好,不知道又是什么机关启动了,大家抱团在一块,不要轻举妄动。”燕飞急忙说道。 “威廉呢?” “周墨呢?” 此时我们发现消失了两个人,消失的无声无息,连燕飞都没有发觉。 “可恶!”燕飞咬着牙骂了一句。 与此同时,我发现了另一件更为诡异的事,前面两盏一直闪烁着的灯火消失不见了! ======写到这,本书的大坑就要埋好了,猜猜坑会在哪一段。 第25章 造化之内 燕飞也注意到了不对劲,叮嘱道:“你们待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去找周墨她们,切记。” 说完燕飞起身往回走去,此时这里只剩下夏湫,胖子还有我三个人了,只开了一柄狼眼手电,灯光被调到了最暗,幽暗的灯光打在胖子的脸上,在我眼中竟把他那张被疲惫布上沧桑的脸映衬得无比狰狞。 我甩了甩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紧张而出现幻觉了。 狭长的墓道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彼此厚重的呼吸声还有扑扑的心脏跳动。 我实在忍受不住这种静的可怕的气氛,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我看我们也不要太紧张了,放松点,再厉害的机关也都是人设计出来的,”我虽然不是很懂,但跟了燕飞也算长过不少见识。 见他们脸色有点缓和,我又继续说道:“不管哪朝哪代,中国数以千年来的墓葬形式都来源于伏羲六十四卦繁衍出来的五行风水布局,”夏湫和胖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能也是觉得有些道理吧,“我想万变不离其宗,每个墓穴都讲究占尽天下形势,归根结底就是八个字:造化之内,天人一体。” 最后八个字是我从燕飞那里偷偷听来的,一直觉得很是奥妙所以就记在了心里。此时再度讲了出来,夏湫和胖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望着我,颇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吧。 一想到我居然讲出来这么有哲理的话我都忍不住惊讶了一下,这不就意味着我开始怀疑科学了吗,我都有些糊涂了,到底该相信燕飞说的玄学吗? 就在我想要起身展展懒腰的时候,我蓦的发现胖子背后出现了一只森然的白手,这只手瘦骨嶙峋皮包骨头,外面就像只包了一层白色的人皮,趴在胖子的肩膀上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我一下子就炸毛了,急忙喊道:“胖子,手!手!” 胖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夏湫也顺着我说的看向胖子,但他们俩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转过头来不解的看着我。 “秦蓁,手怎么了?”夏湫问道。 “胖子背上的手你们看不到吗?”我急了,这时我看到那只手离开了胖子的肩膀,开始向他的脖子划过去,一张扭曲到近乎狰狞的脸露了出来,也是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珠子深凹进了眼眶里只有两道血痕流出来,一张嘴像是被针线缝上了一般紧紧闭着,一袭白衣后面除了胖子没有任何的影子。 “这是女鬼吗?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我有些惊慌失措,此刻我仿佛从这双邪魅的眼洞里读到了自己的恐惧、惊慌、动容、怨恨、仇恨....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来不及了,眼看胖子就要被卡住了脖子,我急忙冲了过去想要把胖子拽过来,猛然发现女鬼冲我诡异的笑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胖子和夏湫见我慌慌张张自言自语的还以为我中了什么邪,“你没事吧秦蓁?”胖子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刚才....” “厄——!” 我刚想把刚才的古怪说出来,突然脖子像是被什么死死掐住了,我伸手够向脖子,那是一双冰冷的手,脖子后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吞吐着寒冷的气息,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定是那女鬼! 但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那双手像钳子一般牢牢锁住我的脖子,我已经喘不上气来了,脸部因为缺氧已经涨得发紫了,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缓缓瘫倒在地上。 尽管胖子和夏湫看不到那女鬼,但是看到我突然倒在了地上也是蓦地一惊,但此刻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感觉一阵阵头晕目眩,感觉头顶的墓道像是要翻转了过来,我觉得这下自己是真的要玩完了。 就在我仿佛是要神游三界之外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来一阵阵铿锵有力高昂激越的吟诵声: “太上台声,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能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我感觉脖子上的压力顿时小了下来,像是有一声声尖叫在我耳边划过,那女鬼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待我缓过气来回头再去看时,声音已经戛然而止,身后空无一物,只有阵阵阴风吹着。 燕飞站在不远处冲我笑了笑,我就知道一定是他救得我。 我站起身来想要对他说声谢谢,燕飞却对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刚才都是些小鬼,我念的是往生咒,专门超度它们的,你要是有心就记下来吧,以后也许用得到。” 夏湫紧接着开口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燕飞只是冲她笑了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被夏湫翻了个白眼,索性转过身去就不再看他了。 我刚想再问什么被燕飞一摆手挡住了,他开口道:“这个地方有些蹊跷,我本想着沿原路回去找到周墨她们,却不想走了一大圈又兜回来了,就像是在原地打转一样,也碰巧因为这样才救下了秦蓁。” 燕飞继续说道:“这个地方应该布下了迷魂阵之类的东西,干扰着我们。刚才我们看到在墓道最尽头有两盏灯火,那恐怕都是假的,幻象而已,目的就是为了给我们指引一个错误的方向,然后中计。那幻象恐怕就是利用迷魂梯上的迷雾制造出来的,雾里有些蹊跷。” 说到这儿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离开迷魂梯的时候感觉背后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 说完燕飞突然猛地一拍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天罚杀机,斗转星移;地罚杀机,龙蛇起陆;人罚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万法皆空万物皆可破....” 燕飞猛地拔出腰间的一把匕首,“秦蓁把手给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燕飞就一把拽过我的手去划了一刀,松开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掏出一把东西,我手上的血一滴滴落在上面,燕飞猛地甩了出去。 手腕上冷不丁被划了一刀子,我差点要骂出来,仔细一看原来只是在掌心处划了一道小口子,一抹猩红的血滴透过皮层在往外渗。 燕飞开口对我们道:“闭上眼睛。” 几人听到燕飞这么说也就照着做了,闭上眼睛我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我摸了摸,原来是一个创可贴。是燕飞从背包摸出来塞给我的,还在我耳边说了句抱歉。 过了一会儿听到燕飞开口道:“好了,把眼睛睁开吧。” 我们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令我们大吃一惊。 身旁兜兜转转的墓道已经不见了,也没有了阴涔涔的气息,我们背后还是来时的那道迷魂梯,而四周全是横七竖八的木头桩子,每个木头桩子附近都有尸体。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也并没有发现有周墨和外国佬的身影,周围死一般寂静。 地上的尸体足足有十几具,看上去已经死了好长时间了,死相极惨。 手脚被向后捆绑,嘴上被密密麻麻缝了针线,眼珠子不知道被什么给挖了去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窝,想来生前受到过极大的折磨,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肉身还未完全腐朽,不过应该已经离变成骷髅差不了多远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边包扎创可贴一边问道,心里暗暗想道下次再有古怪得要离燕飞这货远一些。 燕飞长吐了一口气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术,想来当年除却邹忌之外还有另一位鬼师也参与到了这陵墓的设计中。” “鬼师?”我缠创可贴的动作怔了怔,第一次听说有鬼师。 “鬼师也是方士的一种,在很久以前的时候能把方术运用到极致的人,上可问天请命,下可除魔卫道。同时也诞生了许多门派,鬼师一派能用方术以鬼治鬼,曾经也是辉煌一时。但鬼术一旦运用到人身上害人的话则是邪佞无比,极其狠毒,以至于慢慢就被人排挤没落了。”燕飞顿了顿又说道,“鬼师历来只传一人,回去也许能查出是谁参与的这座巫山陵。” “那你怎么会破解的啊,这么厉害?” 燕飞很神秘的冲我笑了笑,道:“我扔的只不过是一把大米罢了,但这得多亏有你啊。” “我?”我指着鼻子问道,但看到燕飞一脸贱笑的样子又忍不住想把鞋底子印在他脸上。 “这里的幻术不在于这些木桩,而是这些尸体。尸体死的时候显然怨恨极大,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被那个鬼师设计好了的,利用冤魂来纠缠我们,如果不事先知道机关的话,最后也会惨死在这里,我也不过是暂时瓦解掉而已。利用的是冥子的血。” “难道你说我是冥子?该不会就因为我是阴阳眼吧?”我感觉头都要大了,只能听燕飞一一解释过来。 燕飞点了点头,“关于冥子的记载一直很少,更多的我得回去查查书籍了。但你的生辰八字的卦象以及阴阳眼显示,你的确就是冥子。” 像是知道我听不懂,燕飞给我解释道:“你是一九八七年柒月十五日六点多钟生人的对吧?” 我点了点头。 “可能你还不知道这在玄学上代表什么,你是在丁卯年、丁未月、乙丑日、己卯时生人。这四个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以你的八字皆阴。” 燕飞见我一脸认真听着,不知为何摇了摇头,道:“八字皆阴之人也许有很多,但你要知道七月十五日这天是中元节,阴曹地府阎王会派他的亲子到人间去视察有无冤假错案,而这亲子也就是冥子。冥子会托附在人的身上,但不会害这个人,反而还会庇护他。而你刚好又是在冥子出巡之时出生的。” 说完燕飞又道:“你也不要不相信,我用龟壳占卜过你的生辰八字和名字,龟壳上面全是水珠,证明阴气的确很重,然而你却一点事情没有。你也可以回忆一下,从小到大你有没有被人欺负过?” 我摇了摇头,因为这点我从小到大记得很清楚,一直都是我欺负别人呐,但凡有惹我的不是被我胖揍一顿就是回家莫名其妙地生病躺床上好几天起不来。 想到这儿我突然浑身一凉,感觉汗毛上都在灌冰渣一般,仿佛背后有个人在盯着我。难不成我身上真的住着一个鬼?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燕飞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其实也不用担心,虽然我不知道冥子有什么古怪,但起码目前一定不会害你的。” 就在这时我们仿佛听到有一阵呻吟声在后方断断续续的传来,我一马当先赶了过去,“是你吗周墨?”我大声喊道。 等我们赶到时只发现燕飞把威廉背了上来,外国佬紧闭着双眼两手攥拳,我摸了摸他的气息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周墨呢?”我急忙问道,想要下去找,被燕飞喝止住了。 “不要下去,下面起毒瘴了,我看过了只有他一个人。”燕飞对我道。 我相信燕飞能找到周墨的话一定会带回来的,但眼下他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能在这里干着急了,也许周墨根本不是和外国佬在一块走失的。 夏湫拽了拽燕飞的衣襟问道:“威廉是怎么了,晕倒了吗?” 燕飞摇了摇脑袋,道:“他中邪了。先把他抬过那片迷魂阵,我怕待会我们又被困住。至于周墨,”燕飞叹了气,“相信她吉人自有天相,uu看书 wwuukashu.co 而且她身上有护身符,只要不中机关陷阱一定会没事的。” 燕飞说完带着我们朝前快步走过去,我紧忙追上去好奇地问道,“什么护身符啊,该不会就是那个坠子吧?我寻思跟胖子那块一样都是高仿货呢。” “是摸金符。”燕飞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摸金符是古代摸金校尉的信物,摸金符漆黑透明镌刻着‘摸金’两个古篆,正面是另外一个漆金大字。据说摸金符的原料是绝世美玉,但这玉是什么无人知晓,以穿山甲最锋利的爪子镶嵌,先浸沟在巂(gui)腊中七七四十九日,这段日子要埋在阴气最重的龙楼百米深处的地下,偷取地脉灵气,之后由历代摸金校尉轮流佩戴熏养在古墓里,才是最后的摸金符,能够逢凶化吉。” “传闻世间有五枚摸金符,曰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三国时期曹操手下能人异士奇多,一下出了五位摸金校尉,每人被授予了一枚。我看到过她那块坠子,这摸金符能为主趋吉避凶,想必会护佑着周墨的。” “哦。”我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威廉中邪是怎么回事,还能救回来吗?” 燕飞道:“他应该是被迷魂阵给勾了魂去了,不过应该没有成功,我看他还有些意识,只是昏迷不醒罢了,应该是身体里被脏东西近了身,所以意识有些紊乱,待会我用方术帮他叫叫魂试下。” 走了一会儿我们已经越过了那片堆满尸体的地方,一行人离得远远的,尽管知道冤魂被限制在那片区域内,但还是眼不见心为净的好。 燕飞开口道:“把人平放在地上吧。” 第26章 阴宫冷殿 “再往前面走应该就是主墓室了,我们先在这里救人。” 说着,燕飞把背包放了下来,将狼眼手电递给我拿着。 到了这里已经又回到了墓道中,右手路边的灯盏仍像之前一般摇摇晃晃的闪烁着光芒,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只是过眼烟云而已。 燕飞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小袋大米,一小把一小把的用手掏出来撒在了威廉躺的地方,,一直到他的身上全被米粒覆盖住,然后又掏出一个小瓷碗来,往里面倒了一把东西,又淋了几滴猩红猩红的血一样的东西。 看着燕飞跟装神弄鬼似的并且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在这肃穆的氛围下却显得另一类的滑稽,我咬着舌头不敢笑出声来。 然后燕飞又从包里拔出一根香,看上去像是贡香之类的吧,点燃后插进了小瓷碗里。 丝丝缕缕的青烟从碗里飘了出来,弥漫在四周一股说不上来的香气,我都忍不住多吸了两口,感觉飘飘欲仙醉生梦死的,我觉得我的表情应该跟吸毒的差不多,不知道吸毒是不是真是这种感觉。 然后燕飞好像拿出来一根树枝,掰成四节让我们各自握在手里,同时心里还要默念威廉的名字,一直到他说停为止,期间必须要全神贯注,绝对不可以心怀杂念。 燕飞说的时候表情很严肃,就像是法庭上的法官宣读判决一样,冷冰冰的面孔。 众人按照燕飞所说的去做了,我使劲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周墨失踪的事情,心里大声默念起威廉的名字来,“威廉威廉威廉威廉道森....” 此时不知为何,插在瓷碗里的贡香还没有燃完,但是香气却越来越淡了,我恍然瞥见威廉的手指头像是动了一下,我刚想提醒燕飞一下,却见他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继续默念。 我只好继续在心里默念威廉的名字,也不知道过了多么久,燕飞突然一动,把刚才猩红色的血一样的东西又甩出来几滴,全部甩在了贡香所在的瓷碗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贡香并没有熄灭,仍在一闪一灭的燃烧着。 溅出去的几滴血一样的东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的落下,反而像是在空中停顿了一秒钟,如果不是我一直在盯着看恐怕还发现不了。转头看向夏湫和胖子,他俩还在嘴里默念着,似乎并没有发觉刚才的异常。 “好了,大功告成。”燕飞说道。 夏湫和胖子也都停了下来,“这样就完成了吗?”夏湫开口问道。 “你刚才又施展啥法术呢?”我眯上了小眼,瞅着燕飞问道。 燕飞一边拿起水杯扶起威廉灌水喝一边对我们道:“刚才也不是什么法术,只是些民间流传的方术罢了。” “纯净的大米是能够辟邪的,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长辈告诉过你们。大米撒在中邪的人周围能够暂时将他与周围的环境隔绝开,这个隔绝是属于神识上的隔绝而不是身体上的隔绝。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外面的脏东西入主他的身体,也能防止在此期间他本人的七魂六魄被脏东西排挤出去。” 灌完水燕飞扶着威廉靠在了墙边,示意等一会儿他就会醒来,然后继续说道:“这香是我向寺庙里的住持讨来的,闻着是不是很香。这阴间的东西也和阳间一样,它们也要抽烟喝酒,但是烟从哪里来?就在这香上了,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祭拜朋友亲戚的时候会在坟头点上几支贡香或者干脆在坟头倒插一支旱烟了。而这庙里来的贡香在阴间更是上等的好烟了。” “这小瓷碗里放的是洒过鸡血的黄豆,洒过鸡血的黄豆里插上贡香后,那贡香飘出来的烟被脏东西闻到那就不是阴间的烟了,那相当于是神仙散。最后脏东西闻完之后神识不清之时,用最刚烈的雄鸡血打成魂飞魄散,毕竟这脏东西已经冤死太久了,我既然超度不了只能灭杀之了。”燕飞幽幽的说道。 “那你要我们一直默念威廉的名字有什么用呢?”夏湫一眨不眨的看着燕飞问道。 燕飞笑了笑道:“当然不会让你们白念,一切都布置好了剩下的就是逼那个脏东西出来。它想入主威廉的身体没能奏效,此刻一定是陷入进与出两难的境地当中。我用大米困住它使其无法离开,你们握着柳枝一直默念威廉的名字产生的念力必然使其无法安然立足在威廉的身体里,最后再用设了套的贡香引诱它出来就行了。” “念力?还能这么用?”我好奇的问道。 “当然了,念力的作用太大了,要不然为什么古代的时候王公贵族在家里有个小病小灾的都要大张旗鼓的去寺里求福。古代的皇帝登顶泰山让文武百官跟随着,也是利用全天下人强大的念力来为自己求长寿的。”燕飞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是不太明白。”我摇了摇头,夏湫和胖子也是表示不太懂。 燕飞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事实上人的念力,也就是信念,是一股很强的力量,只是常人不懂得利用罢了。这也是为什么胆子越小的人越容易见鬼的原因。虽然念力看不见摸不着,也没有任何比较直观的理论来验证它的存在,但在玄学上这确实真真实实存在着的。” “在玄学上有个很神奇的说法,当有很多人的念力能够被凝聚在一起时,就会产生另一种奇妙的结果。比如说一块石头,有人觉得它能辟邪,有人觉得那就是块破石头。假如有成千上万的人同时在心里坚信这块石头能辟邪,只要此刻所有人都是万众一心的,内心毫无杂念且纯洁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那石头就真的能辟邪。” “其实说白了,并不是这块破石头可以辟邪,而是所有人集中在一起的念力可以辟邪罢了,就像是摸金符本来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石,但它被列位盗墓的前辈们佩戴着,但凡敢去盗墓的心念都必是铁一般的坚定。日积月累下来这摸金符就有了辟邪护体的作用,能为摸金校尉抵挡灾祸。” 燕飞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我感觉有些明白了,无非就是一些科学暂时解释不了的事情,过分的依赖科学自然理解不了,我觉得以后自己该要转变一下观点了,有时候一些荒诞的说法你不亲眼见识过真的很难站住脚。 “咳,咳——”我们看到威廉咳嗽了两声,醒来了,众人都是心里一喜,燕飞果然厉害啊。 燕飞掏出来一根红色的绳子递给夏湫,道:“让他系在腰上,三天内不许摘下。他刚刚祛了尸毒,身子弱才会被上身。这又中了邪,身体阳气很虚弱,我怕他会再被脏东西盯上,毕竟这墓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鲜为人知的古怪。” 夏湫十分感激的点了点头朝威廉走过去。我低下头问道威廉:“you-saw-zhoumo-it?she-and-your-missing-piece?” 我问他周墨的下落,威廉使劲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我没见到她,一醒来就在这里了。”威廉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回答道。 我刚想再追问却被燕飞打住了,“他俩也许根本就不在一块,那片迷魂阵就那么大,如果她还在的话早就被我们发现了。说不定是周墨触碰了什么机关已经先我们一步走出去了,我们先继续往前走吧,兴许她就在前面等着我们。” 见燕飞这么说了,我只好站起身来,我们五人收拾了一下地上,背起背包继续往前走去。而夏湫在后面搀扶着威廉给他讲刚才发生的事情,胖子背的包最多走在后面殿后。 走着走着,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青石板的墓道已经消失不见,整片地域豁然开朗起来,幽幽的烛火环绕宫殿四周,殿门上金漆雕龙,朱漆色的殿门伫立在正前方,u看书 ww.uukashu 上方是琉璃瓦的重檐屋顶,屋顶上黑影幢幢,仿佛是有人在里面窥视着我们。 与来时一样足足两尊巨兽的雕像伫立在殿门两侧,左边一头,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两头,两头并排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都是头顶长角的天马,一匹翱跃而起似要飞天,另外一匹犄角撞地像是要踏破乾坤。给人一种祥瑞太平之感。 而右边一头人身兽首,画风迥然不同,两颗锋利的螯牙被雕刻的栩栩如生,一只手中举着长矛,而另外一只手中举着的是圆盾,气息骇人,像是有一种席卷滔天的邪佞藏身在雕像的身体里。 燕飞也认得它们,开口道:“左边立一尊独角兽,右边立一尊凿齿,一神一凶,一路上都是这样,越来越有意思了。”燕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转过头来见我们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他,燕飞像是想起了什么,介绍道:“独角兽大约是五千多年前出现的,黄帝曾经收养过两头独角兽看,后来黄帝就打败蚩尤平定了天下。多年后两头独角兽又被尧帝所寻到,尧帝便成为了四千年前的五帝之一,自那以后独角兽被奉为神兽,却再无人见到过。 而凿齿生性弑杀,是古中国南方部落的代表,与蚩尤一样邪性无比,最后被后羿在昆仑山上射杀。” 说完燕飞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托在掌心捣鼓了半天,皱着眉头对我们道:“卦象显示在我们身后有危险,宫殿里面的暂时测不出来,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难道后面有什么脏东西跟来了?”我紧张的问道。 第27章 迷魂香 “不像是。”燕飞摇了摇头道,“总之我们还是先避过去再说吧,不宜硬碰硬。” 说罢,燕飞走向前去,小心翼翼的开始推前方的那扇殿门,我们四人也一同过去帮忙。 “一二三,推——!一二三,推——!....” 不知道喊了多少次,我连吃奶的劲都快使出来了,终于听到大门‘吱呀’地响了一声。 听到声音我们推得更起劲了,又足足喊了七八遍号子,终于传来‘轰隆!’一声大响,我感觉到殿门已经不受控制的自己向里打开了。 我们急忙退到后面去,生怕再出现弩箭热油之类的机关。 殿门里面黑黢黢的,显得空洞无比,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张开着在等我们自己钻进去。 “再退!”燕飞大声说道。 我们急忙飞退,顿时一股阴风从宫殿里面吹了出来,刚好吹过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燕飞说这些阴气邪秽的很,已经被封在这地下宫殿里不知多少年了,数十年上百年还说得过去,但如果从战国开始就没人打开过这里,上千年的阴气说不定会让人当场丧命。 “轰——!” 滚滚的阴气蔓延在殿门附近,一下子将两尊巨兽的雕像都染黑了,像是有无尽乌云汹涌而来,将天地都遮掩住了。 “啧啧,可惜了这两尊雕像,雕工做得这么好,让二伯看到毁成这样不得心疼死。”我在嘴里小声的嘟囔道。 “这墓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看来里面有大凶险,多半没人对付得了的那种。”燕飞脸色阴沉如水,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呜呜——” 我们突然听到宫殿深处传出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很难形容,像是阴风在嚎叫,又像是婴孩在啼哭。 紧接着只听到‘咔嚓’一声,殿门像是卡在了什么东西上,滚滚而出的阴气顿时戛然而止,漆黑如墨的殿门里亮起了一个个小光点,像是渐渐逼退了这股阴霾,凄惨惨的景象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里面金碧辉煌的大殿,一盏盏灯火不由自主的被点亮了起来,应该是有机关在触发。 过了一会儿,我们感觉没有什么危险了,开始小心翼翼的朝那座殿门走过去。 我们蹑手蹑脚的走进殿门,生怕不小心走错会触动什么机关,走过那两尊雕像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眼,上面像是有被腐蚀过的痕迹,巨兽的爪子被溶化的面目全非,看得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走进大殿里,景象与来时相较已经迥然大变,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巫山陵墓,恐怕真的以为我们已经来到了皇宫大殿里。 大殿红墙黄瓦,殿里金碧辉煌,四根顶梁大柱支撑起整座宫殿,上面金漆雕龙,每一条龙都回旋盘绕栩栩如生,分外壮观。金黄色的琉璃瓦在灯火的照耀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令人油然而生出庄重威严之感。 正前方有一条红色毯子铺成的台阶,台阶的最上面有一张宝座,翡翠玉石被恰到好处的镶嵌在龙椅上面,仿佛有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正坐在上面俯瞰着我们。 不知何时宫殿里四处飘荡起了檀香的味道,我仿佛看到有好多的人坐在两侧,一群舞女围绕着我在翩翩起舞,歌舞升平衣袖震荡,鸣钟击磐乐声悠扬。 我看到了,就在龙椅两侧的台基上,檀香明灭闪烁着,烟雾缭绕。 辟阊阖其荡荡,俨帝居于将将。轶霄汉以上出,俯日月而荡胸! 美甚,误乃人间仙境也!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诗如画,画如酒。古琴涔涔,钟鼎叮咚。宫殿里被碧玉池池水环绕着,浮萍满池,碧绿而明净,荷花开得正娇艳,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彩,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青色,似染似天成。 不由自主的我就想走到前面的台阶上去,想坐上去那雕龙宝座。 “坐上去天下就是我的,天下就是我的....了..” 我嘴里喃喃的朝着前面走过去,突然感觉脑子一吃痛,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下,被我挣扎了过来。 再定睛一看,哪还有什么美女,也没有什么池水,水沟里已经干涸见底,前面朱红色的毯子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了。只见龙椅的最上面悬着一块黑色的像是金丝楠木材料打造的匾额,龙飞凤舞的题着三个大字——‘登仙台’。 我转头看向燕飞,发现他正捂着脑袋从包里面掏东西,而夏湫和胖子则是一个个神色呆滞,夏湫向着深沟缓缓走去,而胖子是站在原地转来转去手舞足蹈。威廉则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燕飞晃了晃脑袋对我道:“这香有问题,用这根针扎一下胖子的神庭穴,就在他额头正中间与头发交界的地方,不要扎太深。”说完燕飞递给了我一根银针,然后摇摇晃晃着朝夏湫那边走了过去。 我朝着胖子走了过去,胖子看见我居然喊了声“花姑娘!”,听得我眼皮直跳,我急忙按着他把针扎在了神庭穴上,胖子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两眼迷离的看着我,“这是怎么了?”胖子问我,也不再喊我姑娘了。 燕飞也把夏湫扶了过来,从包里分出四粒药丸要我们服下,道:“这是我以前自己配的百草丸,能解百毒。” 我们服下去之后燕飞对我们说道:“这应该是迷魂香,是用硫磺和汞,加上毒麻散,旬黄芪,懒菩提等调和出来的,既可以埋在土里也能点燃,千年都不会挥发干净。功效不只能驱虫还能让人陷入幻觉中。秦蓁没事应该是冥子的缘故,本来我也在提防着这种东西,没想到不知不觉还是上了套。”说完燕飞苦笑着摇了摇头。 夏湫和胖子也都晃了晃脑袋,然后威廉也被夏湫晃醒了,燕飞对我们道:“这里还是不要待了,也不知道药效持续多久,我们绕过大殿继续往前走吧。” 燕飞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在石阶最上面的龙椅后面还有一条路,“看来这里只是一座前殿,真正的椁室还没有到呢。”说完燕飞示意我们跟上他,我们一起沿着路继续走下去。 红毯石阶是层层递上,而后面这条路则是逐渐降下高度,往低处走去,uu看书ww.ukas 给我们一种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的感觉。 路的尽头又是一间宫殿,没有刚来时那间前殿那么宏伟,看上去倒像是君王休息用的寝殿。 我们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大梁,水晶玉璧为灯罩,将蜡黄的烛火映衬出梦幻的光彩来。珍珠做成珠帘,范金化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一挂鲛俏宝罗帐,帐上编绣着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帐动,我们感觉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更是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感觉赤足踏上也会觉得温润,似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我靠,这也太穷工极丽了吧!” 我忍不住惊叹道,夏湫也是张着个小嘴巴不停的东张西望看来看去,胖子和威廉摸着珍珠帘子爱不释手的赞叹,而燕飞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对这些并不在意的样子。 “走吧,这里只是寝殿而已,不要忘了我们要干什么。不是自己的东西拿了也会寝食不安。”燕飞嘱咐我们说道。 夏湫也只好恋恋不舍的把眼睛从夜明珠上挪开,叫上胖子和威廉磨磨蹭蹭的跟上我们离开了。 “再往下走就该是主殿了,那里应该就是放置齐威王棺椁的地方了,至于现在还在不在那里就另当别论了,但必是机关重重,我们都机灵一点。”燕飞一边嘱咐着一边在前面带路。 第28章 门槛 又向前走了没多会儿,我感觉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了,就像是在往冰窖里走一般。 视野的尽头终于又出现了一扇门,这扇门与来路上金碧辉煌的殿门大相径庭,没有大气磅礴的饰藻,材质倒像是沉香木。尽管没有镶金雕龙,但这种材质的大门仍是很奢侈的,仍不失古朴威严的气息。 我们走近这扇门仔细的观察,发现门上被贴了许多封条。这种封条不是普通的封条,像是道士捉鬼用的黄麻纸做成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鬼画符。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这些符号什么意思,但往前走只有这一条路,如今还被封住了,我只好偏头看向燕飞。 燕飞开口道:“这上面画的都是茅山派的降魔符印,但怎么会都画的一个样子?” “这玩意儿还能有一样不一样的吗?说不定是人家刻了章盖上去的。”我开口说道。 “兴许是这样吧,”燕飞点了点头,“自古至今,所有懂得鬼神之道的,无论方士还是道士,都有自己固定的符印来降妖除魔。一般没有人会用印章去画符印,因为那样的话用心不够虔诚,效果不会太强,治标不治本。在古时候的确是有些符印被刻成了印章,但也都是用于特殊的用途,属于不得不刻章使用的那种,数量屈指可数。” “我懂了!”燕飞突然一拍脑袋,道:“当时在这个门上贴封条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印出大量的镇魂压邪的符印来解决问题,而手写在当时已经解决不了问题,才会拿出刻章来盖在门上。” “照你这么说里面是有危险咯,那我们还要不要进去了。”夏湫眨了眨眼睛说道。 “进还是要进的,这些封条看上去已经很久远了,想必也是失效了。说不定其他人已经从另一条路到达椁室了,我们只能进不能退。”说完燕飞又从包里拿出两包东西,对我们道:“为了以防万一,把糯米都涂在脸上,进去的时候尽量减少动作减少呼吸,把羊粪球含在嘴里,如果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什么就用力吐到那里。” 见我一脸恶心的表情,燕飞白了我一眼,道:“秦蓁你觉得恶心可以不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哈。” 燕飞居然拿这来唬我,我....那我还是含着吧。 见我老老实实的按他说的做了,燕飞故作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过来满脸微笑的拍了拍我肩膀道:“秦蓁啊,你也不要嫌恶心,这羊粪球啊是给羊吃完艾草之后,清肠好久才拉出来的,绝对天然无公害。还有这糯米,可是年三十夜里的糯米,你抹在脸上既可以隔绝阳气又能怀念一下故乡嘛。” 看着燕飞一脸贱笑,我起身甩了句“去你大爷的,别烦老子。”然后伸手把封条给撕开,先一步走了进去。 我刚迈进去一只脚去,另一脚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嘴啃泥摔进门去。 “我靠,什么东西啊!”我愤愤的骂道,这下要被燕飞给笑死了。 我回过头去一看,原来在下面还有个门槛,是门槛把我给绊倒了。 “战国还有门槛啊?”我也顾不上疼痛,开口问道。 “应该有的,中国古文明起源太多,据说门槛最早就是由黄帝的次室嫫母发明出来的,只是后来没落了一段时间,人们才会搞不清楚它的起源。”燕飞开口说道。 “这地方弄个门槛干什么,又没人来,难道绊鬼不成?”我一边牢骚着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里面的烛火也已经自己亮了起来,只不过烛火一直在摇曳着,像是有一股邪风在旁边鼓动着它们。 “你怎么知道就是用来绊鬼的。”燕飞对我笑了笑,吓得我一惊,“这门槛在民间讲究的是越高这家人越富贵,而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古时候脚部就是隐私的地方,不能随便示给外人看,门槛就能遮挡住姣好的双脚。不过一般没有人会把门槛修的太高。 而在玄学上讲,古建筑上的门槛可以挡住怨鬼入门,阻止阴气流进家去。而门槛的高度一般也是要刚刚高过僵尸能够纵身跳过的高度,才能绊倒僵尸,是辟邪用的。” 听燕飞这么一说我倒是又长了不少见识,按他所讲的,门槛还不能随便去踩,否则自身的运势也会衰落一段时间,因为门槛每天都在人的胯下,难免有些不吉利。至于民间流传的什么男左女右跨过,迈对了是极乐净土迈错了是十八层地狱的说法,则纯属是无稽之谈了。 燕飞他们四人也都跨过门槛,胖子伸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个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宫殿的样子,反而倒像是荒野废弃的小黑屋,前面闪烁的烛火照不到这里,我们只好打开狼眼手电。我怕还会有什么幻术一类的,拽了拽燕飞的衣襟,燕飞示意我没有问题我才安下心来。 尽管打着狼眼手电,但是手电照不到的地方仍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们都放慢了脚步,呼吸声彼此可闻,只感觉一阵阵的凉意席卷而来。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头顶有一声尖叫划过,猛然一抬头,头皮都要炸了。 只见仰头的一刹那,抬手一照,漆黑一片的房顶上挂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全都披头散发,面相狰狞可怖。 尖叫声过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依然静悄悄的,燕飞他们看到我在往上面照,也都看见了尸体,一个个也是倒吸冷气。 “oh-my-god!”威廉嘴里念念说道。 “罪过,罪过啊。”胖子也在嘴里念叨着。 地上还散落着几块人骨,我依稀能想象得到当时落在地上的血骨还有肉块触目惊心的样子。 燕飞一阵皱眉头,招呼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他觉得这个地方太邪乎了。 我们也都被一股压抑的气氛憋得难受,快步打着手电朝着前面走去。 我走在了最后面,这时走在前面的燕飞像是故意放慢了脚步等我似的,uu看书.uukanshu 跟我并肩往前走着。我心想燕飞你算有点良心呐,还知道等等我。 没想到燕飞却冷不丁的冲我小声说了句:“你偷偷看看后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干嘛让我看?我正想问却被燕飞用手戳了戳肋骨,我知道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得好,燕飞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总不会害我的。 尽管一想到后面满屋梁的吊死鬼我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脑袋里呼呼的灌凉气,但还是壮着胆子快速回头闪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嘛。”我小声回应道。 “不对,我听到有奇怪的动静,你打着手电不容易被发现,再回头看看,放心,直觉告诉我不是脏东西在作祟,别害怕。”燕飞继续怂恿我回头看。 我只好放慢了脚步,燕飞也跟着我保持一样的速度走着。耐着性子走了一会,走到一个梁柱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回了下头,这个地方比之前看得要清楚得多,因为害怕真的会被什么察觉到,我的动作幅度很小,燕飞也偷着往后面瞟了一眼。但都没敢贸然去惊动‘它’。 燕飞回过头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黑影里的尸体晃动了几下?”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样子,但我听起来却像是平地惊雷,吓得我差点蹦起来——尸体动了?诈尸了?粽子? 我有些惊慌,刚想再回头看一眼,突然眼前一抹黑,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宁静。 只见一个黑影散发着无比慑人的气息朝着我猛扑了下来,直奔着我的天灵盖而去。 “燕飞,救我!”我大声呼喊。 第29章 大祭坛 “快把嘴里的羊粪球吐出去!”燕飞大声叫道,同时也把他嘴里的羊粪球喷了出去,没错,就是喷出去的。 我把羊粪球吐飞,刚好喷在了那个黑影上。黑影尖锐的一声嘶叫,像是触电了一般快速向后倒退出去。 与此同时头顶上又出现了数道黑影,隐约能看到它们孱动着猩红的双眼在恶狠狠地瞪着我们。夏湫他们回过头来看到我们有危险,想赶过来帮我们。 “不要过来,快往前跑。”燕飞冲他们摇了摇手,然后把我给一把推开了,道:“你跟他们一块走,这里我来应付。” “可是....” “不要什么可是了,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燕飞说道,同时冲我露出一个看上去似乎很平静的笑容。 “好,那你自己小心。” 说完我转身朝着夏湫他们跑了过去,跑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只见燕飞一扭头朝着我们的来路冲了回去,把黑影都吸引了过去,然后所有身影就消失在了一片浓重的黑暗中。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燕飞再回来。 我们剩下的四个人只好朝着前面的烛火赶过去,路上我回头看了好几次果然再没有什么黑影跟了过来,我心里不由得暗暗为燕飞捏了一把汗,那些黑影我情急之下没来得及看清楚,但绝不是好惹的主。 在路上我们把脸上的糯米都抹了下来,粘在脸上半天了的确有些难受。 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只见在路的尽头是一座石桥,石桥下面是一道长长的沟渠。沟渠里面银光闪闪,如同水波在阳光的照射下荡漾着。整座桥是由大理石砌成的,桥面是十分平整光滑,桥的两旁是抚摸光滑了的小石柱护体。 小桥离沟渠很低,仿佛触手可及那银色的水面。粼粼的河畔历历可数的只有鹅卵石,其余别无他物。整个河对岸死寂一片,像是被这座桥隔断了与人世间的联系,只能隐约看到对面有烛火在跳跃着。 “下面都是水银。”夏湫开口说道。 “什么?这么多的水银啊,人掉下去不得立马死翘翘了。”第一次见到水银河,我还是很吃惊的。 “我看河对面不像是什么宫殿,倒更像是个古代的演武场。我们过去看看。”夏湫道。 夏湫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一只脚已经往桥上迈去,威廉紧跟其后也上了桥。 “哎你小心点走啊,指不定这桥上有机关呢。”我急忙跟上前去。 “真是多嘴。”夏湫在前面白了我一眼,没有理会我,仍继续走着。 踏上桥的一瞬间,我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冒到头盖骨,脚底下冰凉凉的,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一直到走过了这座桥,重新踏上地面的时候,脚下那种冰凉的感觉才消失。我盯着这座有些蹊跷的石桥,突然想起来夏湫跟胖子他们好像没有这种反应,难不成又是只有我自己感觉得到冷? 还没等我多想,此时夏湫他们已经又继续朝着前面走去了,只剩我一个人还在原地愣神。我急忙跟了上去,生怕被他们给丢在这里。 这片地域很宽广,头顶上方被留出了很大的空间,假如能从上面往下面看的话还真的像是演武场。 从桥这边接了一条路,是用大理石一阶一阶铺出来的,蔓延到了另一头一个圆形的高台。我们走在了台阶上,只见四周密密麻麻立着许多石人塑像,他们的脸全部都朝向了最尽头的那个圆台,像是一起在祭拜着什么。我们在远处看到的烛火正式被它们手上托着的灯盏亮出的。 尽管这些雕像都是石头雕出来的,但是我仍忍不住四处张望,担心万一哪个雕像突然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动一下眼珠子看向我们。 “嗒嗒嗒——” 整条石阶向高处蔓延而去,有一百多米长,只留下了我们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终于,我们走近了圆台那里,夏湫看完忍不住惊呼了一句:“祭坛!” “祭坛?怎么了?”我开口问道。 “据我所知,祭坛是古代的人用来祭祀神灵,祈求庇佑的特有建筑。那时的人们会把他们对神的感悟融入其中,升华至特有的理念,比如说方位、阴阳、布局等。就比如说北京的天坛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座祭坛,但祭坛的启用必须要通过献祭才可以。”夏湫说道。 “献祭?是放血吗?”我有些不安的问道。 “没错。古人在无数次献祭的过程中,有的是献祭童男童女,有的是需要处子,也有的只是需要活人即可。作为祭品的牺牲,包括身体的各个部分,与其所为之奉献,自然万物间,便逐渐建立起一种神秘的一一对应关系。而这一次次献祭仪式则成了原始人类最重要的营造活动的起源。” 听到夏湫这么一说,我仿佛能想象得到,这个充满血腥的祭坛之上,曾经汩汩而流的鲜血浇灌祭坛,顺着血槽流动着的景象,化为一条条血线。uu看书 .uuansh 想到这儿我的身体就不寒而栗了,感觉面前有一条条冤魂在冲着我们嘶吼。 “路到祭坛这里就消失了,难不成这祭坛就是最终的秘密?”我开口问道。 “不可能,这祭坛也许只是个媒介,后面的路也许只能激活这祭坛才能找到。”夏湫脸色有些凝重,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有些黯淡着。 “什么?激活?那不就是要血祭嘛,可是现在我们到哪里去给它送血啊!” “不一定就是要这样,我们找找祭坛四周,也许会有其他什么提示的东西。”夏湫说道。 于是我们分散开来,我来到了祭坛最中央的地方,这时我发现最中心还有一个方形的镶金宝盒,宝盒孤零零的被放在那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像是很久都没被人打开过。 “快过来看看,这里有个盒子。”我摆手招呼夏湫他们抓紧过来。 “这盒子做的可真好看呐。”胖子忍不住赞叹道。 “嗯,不过这盒子上面好像打不开,开关应该是在下面吧。”我开口道。 “拿上来看看,说不定盒子里就有激活这座祭坛的办法也不一定。”说完夏湫就伸手去掏这个盒子。 盒子的做工十分精致,上面还镶嵌着几枚宝石,外面像是被镀了什么东西,使盒身显得漆黑发亮。被嵌在了中心的小洞里,边口封得十分严实,夏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拔出军刀来,才一点点把盒子给挖上来。 “轰隆隆——!” 只听得盒子被挖上来的一瞬间,地震一般的波动传了过来,地面一阵晃动起来。 第30章 魔方 “什么声音?”众人听到声响后慌忙的看向四周。 “隆隆隆——!” 一阵声响过后一股火焰猛地从祭坛最中央的地方冒出来,正是我们刚刚挖出宝盒的地方。与此同时,整座祭坛的四周都燃起了熊熊火焰,我们急忙闪躲到一边才没有被火烧到。 此时,整座祭坛都被火焰团团包围着,像一条火龙般,唯独留出了我们上来时的那道石阶。祭坛正中央的火焰很快就熄灭了,里面明灭不定的向外发出光亮,如萤火虫一般。 我们几人被火烤的难受,沿着小道从祭坛上退了下去。 “快看桥那里!”胖子急忙叫道。 我们循声看过去,原本漆黑一片的对面此时也被火焰映照的亮如白昼。 桥对面一个个黑影显现了出来,个个兽首人身,张牙舞爪,身上一块块腐肉看得令人作呕,它们眸子中流露着嗜血的阴鸷。 是尸傀! 我们急忙把枪都举了起来,对岸大约有二十几只尸傀的样子,一旦它们发狂朝我们冲过来,我们是一点胜算没有的,除非能来一个连的正规部队。否则下场只能是抛尸荒野,被这群没有人性的怪物分食掉。 我们紧紧地盯着对岸的尸傀,对岸的尸傀也在凶残的望着我们,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一声低吼,表露着一脸渴望的神情。已经是要蠢蠢欲动了,我握着猎枪的手里已经冒出了虚汗。 终于有一头尸傀动了,向前一跃,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桥面。 突然,它猛地向后退了出去,像是触电一般倒在地上,捂着脚面痛苦的嘶吼着,其余几头跃跃欲试的尸傀见状急忙向后退去,迟迟不肯再动了,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呼,把枪都放下吧,它们不敢过来。”夏湫收起了手枪,对我们说道。 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暂时放了下来,但同时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个更为严肃的问题:现在我们完全就是被困在了这里,向前走祭坛根本打不开,向后走有尸傀在对岸虎视眈眈,完全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死境啊。 夏湫她们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被困在这里一时半会还好说。可要是时间久下去,我们就算不被尸傀吃掉也会活活饿死在这个地方。 食物一直都是在周墨的包里,周墨失踪以后在路上就吃了夏湫他们带的一点压缩牛肉干。可是夏湫他们下墓的时候没想到会和mary唐失去联系,现在如果按我、夏湫、威廉、胖子四个人算的话,他们包里那点食物只够再吃上一顿的了。 一路上亏得有燕飞一直在照顾着,闯过了这么多次鬼门关,难道最后还是要折在这里吗? “对了,我们不是还有个盒子吗,打开看看兴许就会有出路了!”夏湫出口道。 对啊,我差点也忘记了这一茬,盒子里一定会有什么线索。 我把夏湫手里的盒子接过来,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好几遍,却怎么也找不到打开盒子的地方。 “奇怪,这盒子难不成被封死了?”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对,你看这盒子上横横竖竖画了许多条细线,倒像是由一个个方块拼出来的,会不会是个魔方之类的东西?”夏湫出口道。 我一看,果然是这样。 盒身漆黑发亮,六个面都是平平整整的,这些密密麻麻的刻线很是隐秘,每一个面都是横三道竖三道的被分割,将盒子像是分成了六十四小格。我握在手中摩挲了半天都还没有察觉到,还好夏湫心细如丝察觉到了。 “可这就算是个魔方又该怎么拼啊?我怎么感觉都拧不动这个魔方。”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盒子上是有些花纹,画的比刻线还要浅显,也许是要将六个面拼出六幅不同的图画,但是魔方无法转动,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我知道了,这应该就是古代的钥匙魔方,古代的人会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例如钥匙锁在魔方里面,需要按照提示才能打开,否则魔方可以自己销毁的。没想到这世上真的会有这种盒子!”夏湫十分吃惊的说道。 我一听夏湫这么说,顿时泄了气。 先不说盒子六个盒面打开哪一个的事情,但就是六幅图案都难以拼凑,感觉随便十六块小格子的图案都能拼出一幅图来。这并不是说笑,我抱着盒子坐在地上,在心里反复推演了好几次,倘若用十六块格子拼出一幅图来,撤换掉其中任何一块,打乱顺序后又是另一副新的图案。我玩九宫格的魔方还可以,但是十六宫格的魔方还从未尝试过,不知道个中原理是否相同。 想了半天我想的有些头疼了,道:“没办法,这盒子根本没法打开,除非能够看过那六幅图案,不然只能毁掉这盒子了。”说完我把盒子塞进了背包里索性不再去管它了。 刚说完,我就听到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我尴尬的看了看其他三人,他们也在捂了捂肚子,我们四个肚子显然都有些饿了。但是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顿的食物了,如果加上水壶里的水大概撑上两三天所有人就可以尘归尘土归土了。 “不要丧气,我们再四处找找,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夏湫挥舞了下小拳头,鼓舞着我们说道。 “我去把祭台给凿开,我就不信了,除了献祭就没别的办法打开它!”说完我掏出三棱军刺来,朝着祭台走上去。而胖子和威廉则是在周围寻找机关。 夏湫跟着我一块上了祭坛,祭坛上虽然燃着一圈的火苗,但是温度却渐渐降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炙人的感觉了。若不是看到眼前这一簇簇的火焰攒动,我都差点忘了跟夏湫是身在火海中。 祭台上两个影子被拉得幽长,随着风一晃一晃的抖动着,像是随时都会被吹散一样,此刻并没有人注意到,其中一个手握着三棱军刺的影子背后隐隐约约还有一个影子,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楚。 “噔!噔!噔!” 我拿着军刺对着刚才挖出盒子的地方猛地一阵凿了下去,却发现只是留下了零星几个小白点,祭台的坚硬程度出乎我的想象,我不甘心的又凿了几下,地面仍自是岿然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秦蓁。”夏湫说道,“这祭台应该是用夯土层建成的。这夯土层其实就是一层硬土,是古墓里最常出现的核心防线。但是坚如磐石,用利器敲到上面就像刚才一样只会有一个白印出现。夯土层最早是用玄派秘方调制,里面混合有糯米汁,还有什么童子尿之类的,总之书上记载了乱七八糟很多,现在的钢筋水泥都见不得比它结实。” “难道没别的办法打开了吗?”我垂头丧气的问道。 “有倒是有,”夏湫皱了皱秀眉,“可以用热醋浇在夯土层上面,起码要一桶,慢慢的腐蚀夯土层,一个时辰以后夯土层就会软的跟豆腐一样,正是一物克一物。可是现在我们的条件也做不到啊。” 夏湫无奈的甩了甩手,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算是破灭了,这下可怎么出去。 “对了,这里挖不动,那我们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挖洞逃走,大不了我们不往下走了,保命要紧啊。”我开口问道。 “我觉得悬,”夏湫又是一摇头,继续道:“一般有夯土层的地方,必定是墓中重中之重的地方,别处也会有机关保护。比如说弩弓,或者说落石,流沙什么的。不过我看这个地方弩弓和落石就算了;流沙机关,这么大的地方也很难奏效;怕的是有琉璃顶。” “琉璃顶又是什么?” 我没想到夏湫居然也会懂这么多的东西,同样都是盗墓世家出身的,差别就是大啊。要不是从小父亲不让我接触盗墓的事情,没准我现在比夏湫还要强哩!所以我才决心要学习历史,就是想打破我父亲的偏执,我喜欢探险,我也很享受与那些破坏墓葬的伪摸金校尉斗智斗勇的感觉,所以我才想做出些成绩来。 “这琉璃顶分为天宝龙火琉璃顶和地元丹砂琉璃顶。uu看前者我就不多说了,在北宋时期才出现的。后者则是从商朝时期就流行起来的一种防盗技术,直到北宋年间天宝龙火琉璃顶出现才渐渐没落。 这种结构的工艺被一代代人改造得十分先进。墓室中空,顶棚上先铺设一层极薄的琉璃瓦,瓦上有一袋袋的丹砂,也就是水银,再往上面又是一层琉璃瓦,最后才是封土堆。一旦有机关触动,或者外力顶撞,水银就会喷溅出来,遇到空气的话瞬间蒸发掉化为毒气。” “而且这种机关铺设的水银袋很难有同时被压破的情况,所以可以重复触发多次。最后经过很长时间,蒸发在空气中的水银被封印好的水银河吸收进去,毒气才能解除。 只不过后来盗墓贼的防毒手段越来越先进,水银毒气也就渐渐不起作用了,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什么防毒的办法。这些在齐王陵的机关图上一定有所记载,只可惜我们现在只能是盲人摸路,边走边看了。” 这下所有生存的希望算是破灭个干净了,胖子和威廉他们走了几圈也没有什么发现。我们坐在一起,我把刚才的发现都重新讲述了一遍,几个人都有些懊丧,不知该如何是好。 “咕噜噜——”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又叫了起来,胖子看着我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算了,先不要想这些了,把这最后一顿吃了,反正早死晚死的事,说不定吃完就会有办法了。”我示意夏湫把食物拿出来分给大家。 ======新手阶段,可能文笔还需要锤炼,但已经在努力啦,感谢各位看官不离不弃!!! 第31章 金钥匙 我们几人蹲在地上津津有味的啃着压缩饼干,尽管说这种饼干平时吃起来干巴巴的,让人食如嚼蜡,但对饿了好久的我们来说却如同人间美味,因为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还没等我回过味来饼干就已经吃完了,但这种压缩饼干的好处就在这里:量少便于携带,能量高不让人感到饥饿,稍微吃那么一块就能顶上一顿饱饭。 夏湫帮威廉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把伤口上敷着的东西按照燕飞之前的吩咐取下来丢在了一旁。只见糯米已经由之前的米色变成了黑色,上面沾着的东西令人作呕,就像是拔过粉刺的面膜一样,应该就是尸毒了。 吃完感觉没有那种饥饿感了,一股倦意就席卷而来了,好想就此睡在这里躺地不起啊。 从下墓到现在神经一直高度紧绷着,没敢有一点点的懈怠,生怕什么时候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墓里。 现在到了这里,虽然也是面临着生死攸关的处境,完全被困住,但此刻却感到十分的安逸。 “我说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吧,走了这么久了都没合过眼。”我对众人提议道。 几人都点头表示赞成,我们见状也都各自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倚在石像上睡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姿势来睡觉,感觉很奇怪,并没有不舒服的样子,反而觉得此刻特别的放松。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是有多么的疲惫,没一会就好像进了梦乡。 我仿佛梦到了小时候二伯来我家里像是跟父亲在争执着什么的时候,他们争执的声音很大,吓得我当时哭了,二伯见到我急忙跑过来抱起我来哄我,但我能想象到当时二伯心里一定还是一顿闷气。 后来二伯做古玩生意发财以后,曾经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我家看我,却被我爸十分生气的赶了出去。也因此大我九岁的九哥很少再来找我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爸的缘故,自打那以后二伯就再也没有带九哥来过我家。 我感觉就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一样,完全睡死了过去。 “哗啦啦——” 另一个梦乡,却又如此的逼真,我的思维有些不受控制。 恍惚中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祭坛里了,身处在一片枯寂荒凉、了无生机的悬崖边上,前方铁索摇动的声音清晰可闻,让人发毛,像是发自地狱的声音。 悬崖下面一条黑色的大河湍急的流淌着,横断在两个绝壁之间,从上面望下去如同一条黑色的无底深渊,感觉自己的心神与灵魂都会被它吞噬掉。 大河飞流急湍却没有一片水花被激荡起来,端的是令人一阵心悸。 “胖子!夏湫!威廉....”我把众人一一喊了遍,可是没有人答应我。 我心里开始发慌了,这时我听见“嗒嗒嗒”的脚步声从铁索桥对面传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了,像是有什么人要走出来。 “是谁?出来!”我不安的扫着四周,大着胆子冲对面喊道。 “秦蓁——!是你吗?你是来救我的吗?”对面出现一个白衣少女,轻灵的走来,笑的很灿烂,脸上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一身衣裙随风飘舞煞是迷人。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周墨! “你怎么了周墨,怎么会在那里?”我大声问道。 “秦蓁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啊,快来救我啊!”周墨在对面哽咽道,像是快要哭了出来,“啊!你是谁?放开我,快放开我,秦蓁救我啊,秦....” 只见在周墨的背后出现一团黑雾将她笼罩了进去,然后就没了她的声音。 然后那团黑雾开始向桥这边蔓延过来,浓浓的黑雾黑得像是要令人窒息,里面似是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周墨你怎么了?周墨!周....!”我踉跄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蒽——! 我睡觉的身子从石像上歪下来,摔在了地上,整个人也一下子醒了过来。一摸额头,全是细密的冷汗,刚才又做噩梦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周墨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刚才做噩梦了?”夏湫揉了揉额头,在一旁问道。 我点了点头,苦笑了笑,“真是睡个觉都睡不安稳,你继续睡吧,我到祭坛上看看去,休息了一会儿脑袋感觉又灵光了,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一类的。” 说完我起身,抬脚迈过了胖子跟威廉,这两人睡相太差,跟猪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我走了几步,发现身后夏湫也跟上来了,便问道:“你不休息休息?刚才我那么一折腾你都没睡好吧。” “我可没他们那么大的心,这种情况下都睡得着,不早日离开这里我是睡不踏实的。”夏湫在后面说道。 我没在劝她,走上了祭坛的圆形校场,往下面望去,那一排排、一纵纵的石像像是有万千个人在向你臻首,在虔诚的渴望此刻站在祭坛上的人能带给他们新的希望。有点像兵马俑,这些石像起码也是上千年的历史,算是珍贵文物了吧。 我朝着祭坛中心走去,刚才挖出魔方的地方,孔洞有些深,我趴下身子仔细看了看,突然发现这个埋藏魔方的孔洞下面还别有洞天,隐隐约约还有光亮散出。 “看,这魔方的下面有一个小孔,会不会是钥匙孔之类的?”我招呼了夏湫一声,让她过来。 夏湫过来仔细看了看,这个小孔呈十字星形,深度不详,以中心孔洞为半径的一个不大的圆形区域内,有一道浅浅的辙线,与圆形区域外分离开来,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这道辙线难以发觉。 “应该就是钥匙孔没错了,钥匙应该就在魔方里面,不过需要先打开魔方才行。”夏湫说道。 我去把魔方拿了过来,我们两个人翻过来覆过去又仔细看了半天,六个面的花纹我看上去挺眼熟的,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诶,你快来看魔方挖出来的这个洞,洞壁上好像还有什么文字?”我又趴回那个钥匙孔洞上,忽然就发现了线索。 “你起开,我来看看。”夏湫放下魔方也趴过来看。 “这些文字应该是战国时期最流行的鎏文,好像还外带什么....这是什么啊,鬼画符?” 夏湫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刚才那些文字我看到了,旁边围绕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特殊符号,看上去不像战国时期的文字,我在史料上也没见过有这种文字的描述。 “你说,这会不会是咒语一类的啊,他们连祭坛都能造出来,再请几个巫师在这里弄几个咒语也是有可能的吧?”我推测道。 夏湫也点了点头,“兴许是吧,这些鎏文讲,‘欲得魔方者,须付之出血,欲得长生者,必先去其生’。不知道这个魔方跟长生会有什么联系,难不成魔方的下面就连接着长生?” 我忽然想起了之前《佰草集》上那句话,‘天子气绝,挥剑自刎,神女应无恙,彼岸花自开’。这句话会不会对应我们现在的情况,假如这座祭坛需要血祭的话,应该就是血祭这块魔方,魔方所对应的咒语符号便是打开魔方的关键。 “我们把魔方放回去,我用我的血试试能不能唤醒这个魔方。”我开口说道。 “你确定能行吗,这祭坛上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禁制,万一弄巧成拙我们都要留在这了。”夏湫还是比较稳妥一些,不建议我这样做。 “要不你先下去,我在这里呢,我做事一向都是靠感觉的。”我笑了笑,便把魔方放回了挖出来的孔洞中。 我拔出刀来,见夏湫没有动,应该是不打算弃我而去了。我上下比量一下,决定还是在脖子上划一道小口子,这样比较符合《佰草集》上李时珍的记载。 手起刀落,我的脖子上顿时渗出一抹殷红,我用刀尖接引下一滴血来,然后滴在了魔方上。 几秒钟过去,魔方没有任何反应,祭坛上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靠,难道冥子就不能算天子嘛?”我有些气馁,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 这时,魔方突然有了变化,我好像听见咔的一声脆响,魔方里面像是有什么机关打开,然后又归于寂静了。 我重新把魔方掏了出来,发现十六宫格的魔方已经可以自由转动了,夏湫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我拿着魔方转了几下,u看书 w.uukanshu.cm终于记起来魔方上的图案跟我刚进来时看到的壁画有些相似。 尝试着用九宫格魔方拼接的方法拼十六宫格魔方,发现竟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循着记忆依次拼起了山河图、激战图、珠宝图、仕女图、子孙图还有入葬图。终于听得啪嗒一声,我把魔方放在地上,魔方缓缓自动打开,如同一朵含苞怒放的花瓣,最中心一枚金灿灿的钥匙散发着无尽光辉升了上来。 “啧啧,用黄金打造的钥匙,我还是头一次见哩。” 我怀揣着激动地心情把钥匙拿起来,放在手心端倪了一下,也是十字星形的钥匙,质量沉甸甸的很有手感。 “插进去吧,墓穴应该不会在这种关头还设陷阱的。”夏湫在一旁说道。 我捏起钥匙,对准十字星缓缓按下去,然后有些吃力的转动钥匙孔,圆形的辙线缓缓转动起来,喀喀喀的声音接连不断。转了足足九圈,九圈过后钥匙便再也动不了了,我停下手来,跟夏湫盯着祭坛,想看看会有什么变化。 “不好,快闪开!” 突然,祭坛周围窜起一股大火,中心区域孔洞里火焰猛地一下窜得更高了,熊熊的大火一下子烧着了我的眉毛。夏湫一把将我推开,这才没有把眉毛烧光。 胖子跟威廉他们也赶上来,此时从祭坛中间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一道昼然亮光照射出来,祭坛缓缓的分成了两半,我们和胖子威廉被分隔在两边,从中间露出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来。石阶下面亮如白昼,像是有无数颗夜明珠点缀在其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我们走下去。 第32章 地下椁室 这次我主动走在了最前面,沿着台阶走下去,又是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脚底灌到头顶,和那座桥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只是看向夏湫他们仍是没有什么反应。 我摇了摇脑袋,或许真的就像周墨说的那样,我这个人真的有些与众不同吧。 下面像是一座天然开凿出来的巨大洞穴,四处都闪烁着幽暗的光亮,往里走下去,狼眼手电的光芒渐渐被遮盖了过去,我们索性就把手电关上,借着洞里飘散着的光芒打量着四周。 “墙上这些是夜明珠么,这么多,齐王陵的手笔也太大了吧!”我忍不住开口惊叹道。 夏湫摸了摸墙壁上的夜明珠,还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开口道:“这些应该不是夜明珠。夜明珠开始被大规模发现是在西汉时期,那时都不一定会有这么多。更遑说是战国时期了。我看这些应该只是‘萤石’一类的类夜明珠,和夜明珠一样也能发出光芒,但光线较弱,并且价值远低于夜明珠。” “萤石算是一种矿石,是在一些雷雨天气或特殊天气下吸收射线后,然后散发出光芒的。有书记载:齐有商人,以萤石冒明珠,卖与他人。战国时期这种萤石倒是比较容易寻找到的。” 听夏湫这么解释,怪不得看墙壁上这些发光的石头和在来路上寝殿里的那枚巨大的夜明珠,明显不一个感觉,原来都是赝品夜明珠。 我们走下台阶,周围全是墙壁,光秃秃的空无一物。与前面的殿室孑然反比,看上去跟个贫民窟似的。 不过驻足看了有一会,我发现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我把夏湫的战术望远镜要过来,仔细一看不禁一惊。 只见前面悬着一口硕大的棺椁,是一口如假包换的战国青铜棺。奇怪的是棺椁悬在了空中。是被几根漆黑的链子拉起,硬生生的吊在了那里。 我不禁啧了啧舌,真想不通棺材里的人当时是怎么进去的,这阵仗也太大了。 仔细数了数,一共有九根链条连接着棺椁。棺椁就那么静静地悬在那里,几千年来像是从未被打开过,等待着后人的解救。 还未等我看完,夏湫把望远镜抢了过去。显然看着我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她也很好奇我看到的是什么。 片刻后夏湫与我的表情几乎是同步,包括威廉跟胖子也是一样。威廉嘴里不停的赞叹着中国真是个充满神话色彩的地方,连这种墓穴都能建造出来。 威廉说得倒也没错,毕竟地球形成于几十亿年前,而人类现有的历史也就追溯到万余年以前。中国作为文明古国,从精卫填海到夸父逐日,从山海经到河图洛书,古中国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又有谁知道诞生过什么,又有谁知道炎黄蚩尤以前还有什么。 “按照史料上的记载,这里应该是齐王陵的椁室了吧。我记得地图上最后一个地方就是这里了。齐威王的尸体应该就下葬在前面那口青铜棺里,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打开。没想到齐王居然把棺椁设置在这么隐秘的地方。”我开口道。 “不过这齐威王为什么要在自己椁室的上面设置血祭的机关,难不成有别的企图?”夏湫抿了抿嘴唇说道。 我摇了摇头,并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目前来说一切还算正常着,也许血祭仅仅是作为打开地下椁室的所谓钥匙吧。 来到这里算是来到了墓里的最后一重地方,按理说九哥他们一直走在前面,应该是早早的到了才对,为何感觉我们这一支像是第一个来到这地方? 我把迷惑讲给了夏湫,我们俩面面相觑了有一会儿,她也无奈的笑了笑,撅了噘嘴表示她也不知道。 说不定这里会有其它的入口?我自言自语道,想要四处走走找到其他的入口,毕竟走原路回去再一次遭遇尸傀可就得不偿失了。 “呼——呼!” 突然,我的耳朵仿佛敏锐的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喘息的声音,而且距离似乎不是很远。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除了夏湫和威廉、胖子,再看不到其他人了。声音像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声音显然是越来越近的,像是直奔我们而来。 我用胳膊捅了捅夏湫,示意她听听有没有动静。她也听到了,因为那种类似大喘气的声响越来越明显了,就像是一头野兽在急速追捕猎物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我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把枪掏出来上了膛,我也把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待会不管会出现什么,只要敢害我们,先乱枪打死再说。 1 最近比较懒,更的字数不多,抱歉了大家。 因为还是学生嘛,七月初就要开始期终考试了,最近复习任务比较重的。这周复习一下,然后两周的房屋设计,一周的测量实践,然后再复习复习就考试了。 可能这段时间更的都是一更,到了七月考完试还有个支教,我要去支教一周,可能还是一更......预计七月十几会恢复到正常状态...... 抱歉了啊大家! 第33章 相逢 “呼——呼!” 喘息声停在了不远处,渐渐小了下来。我能感觉得到此刻它停滞在了不远处的地方,也像是被那口黝黑的青铜棺惊住了一般。 过了有一会,那东西动了起来。听声音,是朝着我们这边走来了。 “沙~沙....”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看了看夏湫,只见她冲我打了个手势,指了指我手中的匕首,做了个丢东西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她握在手里的枪。 我心领神会,明白这是要我调虎离山。深吸了一口气,我猛地卯足劲把匕首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丢了出去。 “叮—当!” 这是匕首被打到墙壁上的声响,那脚步声滞了滞,迅速朝着匕首那边赶过去了。 这时只见夏湫和威廉两个身影一晃,猛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夏湫速度更快,双脚使劲蹬了下墙壁,一个侧翻赶在了威廉前面,一记扫堂腿横踢了过去。 那黑影反应也是极快,转过身来一个灵活的翻身把自己甩向一边,躲过了夏湫这一脚。 黑暗中我仿佛听到了一句“卧槽”,那声音感觉很熟悉。 黑影从地上挣扎起来,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想要反击,却被夏湫用枪抵住了,紧接着威廉一脚踹了上去,黑影被踹倒在地上。威廉身强力壮,这一脚的力道可想而知。 “哎呦——”我仿佛听到黑影呻吟了一声,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这声音....”我突然想起来了,急忙打开狼眼手电照了过去,一阵强光刺激的它忍痛捂上了眼睛。 “把手拿开,把手拿开让我看看!”我冲黑影喊道。 “卧槽…你把手电开…这么亮…是想…废了道爷…这对招子啊,”那黑影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句。 听到了这声音我不禁一喜,把手电调到了最暗,那黑影才肯把手拿开。 果然是秦无命! 秦无命是九哥手底下一个擅长玄学道术的高手,听说出身就是茅山道士,燕飞一路上所用的那些糯米之类的就是秦无命带来的。 我心中喜悦,冲他喊道:“无命!无命!是我呀,秦蓁。” 我让夏湫他们把枪拿开,示意他们这是我的朋友。 见到是我,秦无命扶着墙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的是一盏青铜古灯,我不禁乐了:“无命,你手里拿盏破灯干嘛,宝贝阿?” 秦无命一听红了红老脸,用手搓了搓鼻子道:“这也不是道爷我贪心,要不是楚哥他们这也不让动那也不让动,我能捡个破灯当宝贝揣着么!不过,你跟胖子俩人都没事就好,这俩人也是你朋友嘛?怎么下手这么黑啊。” 见秦无命气哼哼的样子,我不禁想笑,又问道:“这个是误会啦。对了,九哥他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秦无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叫道:“差点忘了,楚哥他们被人缠住了,我跑出来找出口的,现在得抓紧回去帮你九哥他们。对了,还有你这两位朋友,看上去身手不错啊,一块去帮忙吧,这次遇上硬家伙了。” 说完秦无命一溜小跑往回跑去,还一边回头招手示意我们跟上他。 我急忙追上去一边跑着一边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稀里糊涂的?” 秦无命见我不死不休的问着,只好喘着粗气给我说道:“本来我们一路快走到这里了,都怪我贪心,一路上的宝贝都没顺一个有点不甘心。于是我就趁你九哥他们休憩的时候偷偷溜回了最近的一间配室,谁知道我刚拿起这盏青铜灯,就来了一伙人,队长看着像是个女人,二话没说就要上来摁住我。幸亏我机灵才逃了出去,谁知道他们居然掏出枪来了,得亏你九哥他们发现我不在找了过去,才保下我这条命。” 秦无命说的还仍心有余悸,“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就蹦出来一伙尸傀,奔着那女队长扑了过去,楚哥他们位置比较靠后,就先撤了出来,叫我去找出口,他们殿后。” 一个女人作队长,难不成是mary唐她们?我在心里揣测着。 跑了一会儿,我仿佛听到前方有枪声,只不过有些稀稀拉拉的,有手枪的声音,有霰弹枪的声音,好像还有消音器的声响,这样的装备,想来确是mary唐她们无疑了。 这时我看到前面一伙人蓬头垢面的趴在地上,衣服上全是灰,手里举枪不时向前面打出一发子弹钉在落单的尸傀身上,但并不过去帮那些人的忙。 这么多天不见,感觉那人的头发又白了几根,拉碴的胡子诉说着他近日的辛苦遭逢,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我忍不住叫了声:“九哥!” 那人转过头来,看到我时眼神里先是一阵吃惊旋即又转变成了狂喜。 那种喜悦的神情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大概每一个离开至亲许久的人在猛一重逢时都会流露出这种表情吧。一直到现在,秦楚河当时的那种神情都仍牢牢刻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种类似于死里逢生才会有的喜悦吧。 秦楚河急忙蹲着身子朝我们这边一步步挪过来,让我们赶紧趴下:“这次遇到狠碴子了,家伙比我们还要好,好在现在有尸傀缠着他们,咱们在这里等着捡漏吧嘿嘿,都小心点。” 说完秦楚河看了看我身后,发现还有两个陌生人。夏湫和威廉看了眼秦楚河,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越过他们,径直朝前面走了过去。 “哎,姑娘,前边危险呐!”或许看出来是我的朋友,秦楚河想过去拦住他们,被我伸手挡住了。 “怎么,他们不是你朋友吗?怎么不拦着?”秦楚河问道。 我示意他不要紧张,想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但想到这一路上,燕飞现在还生死未知,周墨更是连音信都没有,我心中一阵酸楚涌上来。 我示意秦无命他们也过来,把胖子也叫上来,由他补充,“不用担心他们,听我简单讲一下你们就了解了。” 说罢我把从山洞发生的事情一直到遇见燕飞,当然没有讲他穿越的事情,后来又救下夏湫的一系列经过简要说了一遍,直说的我口干舌燥,还好秦楚河他们都还听的明白。 “卧槽,感情刚才那小妞跟对面一伙的阿,那刚才直接弄死得了。”秦无命嘴里嚷嚷道。 “不行,之前我和夏湫已经约定好了,我相信她也会帮我们说话的。凭我们的实力和对面硬磕下去是占不到便宜的,不如借此找个台阶下,彼此都好过些。”我出声说道。 “我可不怎么看好她们了,你们快看吧,尸傀明显是占着优势的。”胖子看向对面说道。 为首的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名叫唐雨柔,英文名mary唐,一身迷彩服却遮挡不住傲人的身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颦一举都好似风情万种,长长的秀发被扎成了马尾。夏湫同样是一身的迷彩服,不过戴了顶迷彩帽更显得英姿飒爽,小蛮腰晃来晃去的冲着那个女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们周围跟着十几个虎背熊腰的老外,一个个都挎着枪,不知道比秦楚河买的那些二手枪强多少倍,都是一身迷彩的打扮,是专门保护那两个女人的。 对面,这时只见那位mary唐一挥手道:“shoot!destory-them!” 只听见“突突突——!”一阵凌乱的枪响,一道道枪火喷射而出,子弹精准的打到这些尸傀的身上,而尸傀只是怔了怔,随后又继续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子弹根本奈何不到它们! 有几个雇佣兵顿时就被尸傀扑到了地上,尸傀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去,被雇佣兵粗壮的手臂狠狠地抵着脖子,雇佣兵的衣服被爪子撕开一道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不止。 “help!help!” 一名雇佣兵撕心裂肺的大叫着,很快尸傀就咬断了他的喉咙,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尸傀一身,尸傀更加疯狂了,像是入魔一般。 此刻它们真的如同从阴曹地府爬到人世间的恶魔一般,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杀意。 “oh-my-god!misstang,help-me,help!” 另外一名雇佣兵也在惨叫着求助,显然他也快撑不住了,这些尸傀力大无比,常人很难抵住它们的攻势。 mary唐听到,纵身跑过去,侧起身在空中“呜呜——”一阵风声,右腿踢到了那只尸傀的身上,力道之大居然将尸傀踢翻了过去。 “嘭!嘭!嘭” 夏湫举起一把霰弹枪将另一头尸傀打成了筛子,连脑浆子都流了出来,尸傀倒地不起,失去了动静。 顿时就是一阵恶臭,即便我们躲在远处仍然还是闻到了,那种臭就像是把咸鸡蛋扔进了臭豆腐一样,恶心无比。 mary唐见状迅速对众人道:“attack-their-heads!” 雇佣兵们拿着枪开始疯狂地对着尸傀的头部射击,但是看样子最起码要三个人拿枪才能把一头尸傀的脑袋射烂。 因此还是有两个人被尸傀扑倒在地,其中一个腹部被尸傀的利爪剖开,肠子流了一地,一只手仍在不停的抽搐着,场面血腥的惨不忍睹。 见到流的血越多,尸傀越是发狂了。 那些老外们也都红了眼,刚刚还在一起吃喝打俏的兄弟们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谁不愤怒谁不恨! 此刻他们既愤怒又畏惧,像是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枪里的子弹射完了就拔出军刀扑到尸傀身上,往头上猛刺,大有一种英勇就义、视死如归的气概。 mary唐也伤的不轻,身上的迷彩服被尸傀撕开了好几道口子,在月光的映衬下露出雪白的藕臂,嘴角不时咳出鲜血。 夏湫倒还好些,手里拿着一把霰弹枪不停的扫射,尸傀都躲得远远的。 不过自从第一只尸傀被她爆头之后,剩下的尸傀都像是学聪明了,不停的蹦来蹦去,让人开枪都有些吃力,老是打空。 很快夏湫的霰弹枪也没有子弹了,见她突然没了动静,有两头尸傀便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夏湫灵活的一转身子让两头尸傀扑了个空,同时从大腿边上抽出一柄锃亮的军刀,身子一个翻转径直插进其中一头尸傀的头部。 “嗷呜——!” 尸傀痛苦的捂着头部在原地张牙舞爪的乱扑起来,几名雇佣兵见状提起刀也冲过去,每人在尸傀头上补了一刀,不过其中一人还是被挠中了肚子,一大块肉被撕了下来。 那名雇佣兵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抽搐着,几分钟后也和这头尸傀一样没了动静。 另一头尸傀仍在纠缠着夏湫,不过此刻她矫健的如同一只灵猿一般,左躲右闪,愣是让尸傀好几次扑个空。 “女侠真是好身手!”此刻我心里忍不住暗叫道。 “走吧,咱们也上去帮帮忙,不能白看热闹嘛。” 秦楚河招呼了一声,秦无命、阿龙、阿虎、阿豹几个他带来的伙计一块跟了上去,我跟胖子见状也上去帮忙。 随着我们的加入,战况陡然扭转,原本将mary唐他们打的节节败退的尸傀顿时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mary唐他们喘过口气来便开始反扑尸傀。 夏湫一个反身接过mary唐扔过来的飞刀,立身踩着尸傀的肚子像是要飞上去一般,尸傀的双手连续抓了个空。 夏湫最后一脚狠狠地踩在它头上,借力跳到空中然后俯冲下来,双手反握军刀直直插入尸傀的头颅里,后方mary唐将一把长刀旋飞过来。不偏不倚在尸傀怔住的一刹那横飞而过,尸傀的脑袋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脑袋里流出一滩黑色的脓血,看上去令人作呕。 总共六头尸傀全部被解决掉了,现在mary唐一行人加上夏湫总共还剩下六人,死去了六个兄弟。 墓道里一片狼藉,地上如同炼狱一般的血腥,墙上到处是弹孔,弹壳掉的满地都是。 硝烟味混杂着血腥味充斥着人的鼻孔,回想起刚才的惨战,几名雇佣兵也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他们这些人都是组织里精挑细选送来配合mary唐执行任务的,uu看书 .uukanh.cm装备都是最先进的,却没想到已经折损了一半人马,他们有些害怕了。 这时mary唐看了看他们道:“do-not-afraid,have-me-in,must-let-everyone-safe-go-back,believe-me!” 这是在向他们许诺,只要她mary唐活着,就一定能平安带大家回去。 众人默然不语,因为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的家人都在组织的手里,一旦离开,家人也都会没命的。 众人冲mary唐还有夏湫立正敬礼,然后去找地方把六位战友的尸体埋下了。 随后mary唐摘下帽子,拢了拢好看的秀发,嘴角弯成一个十分迷人的弧度,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朝我们走来道:“不要紧张。” “刚才夏湫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我很感谢你们仗义出手救了我的人,而且刚才的事本来就是我们的不对。在这里我向你们诚挚的道个歉,希望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并力合作。” 说完mary向我们鞠了个躬,然后冲秦楚河伸出了她那只纤纤玉手,两人礼貌性的握了一下。 说罢,mary唐招呼着夏湫他们率先走在了前面,当mary唐从我身前经过时,我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居然也看了我一眼,嘴角咧开了一道十分灿烂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又露了出来。 谜之微笑! 我挠了挠头发,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秦楚河他们也紧随其后。 第34章 9子镇龙 我们继续沿着路来到了棺椁所在的位置,这里看上去是个地下溶洞,但是却另有洞天。 两侧地势如同一线天般,头顶上看不到顶壁,黑暗中像是要直贯穿到山顶一般。 一口漆黑的大铜棺高悬在一线天之上,被九根粗硕的长铁链紧紧拉扯住才得以悬空。 与此同时我还注意到,在一线天的两侧墙壁上各有铁环紧紧套住一根铁链,铁链顺着墙壁连接到地面上的石雕。 没错,地面上以铜棺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围了足足九尊石雕,和甬道里那些神兽石像一样,应该也都是上古神兽。每一尊嘴里都紧紧咬合住一根铁链,像是在用力往下拉扯。 一线天的尽头被石壁完全堵上,再向前就是死胡同。 如果没有意外,这口铜棺已经这样悬在上面两千多年了,即便是到了今天也丝毫没有过松动的迹象。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佩服古人的独具匠心,他们的某些智慧结晶堪称得上是鬼斧神工。在这样的天险下用九条铁链瓦解掉铜棺的重量,高悬在一线天之上,历经岁月千锤百炼而岿然不动,即便是现在的技术水平都很难达到。 其他人看了也是一阵啧啧称奇,但赞叹终归是赞叹,当务之急是如何将这口铜棺从上面放下来。显然硬拆是有风险的。 “九哥,会不会这些守棺的石雕上面会有线索?”我抬头看向秦楚河。 “嗯?你有办法把这铜棺放下来?”秦楚河挑了挑眉毛,略带惊奇的问道。 “我有个想法,只是需要请教一下这些石雕的来历验证一下能不能行得通。” “我想的是,既然这齐威王这么大费周折的修建了齐王陵,这墓里的一草一木都不会是虚设,必然有它们存在的道理。看守棺椁的九头石兽,加上前面的几头,足足有十几头的数量了。我觉得它们排放的位置应该有些讲究。”我对秦楚河说道。 “嗯,这次你小子的脑袋倒是很灵光嘛,被墓门给挤开窍了?”秦楚河呲着牙冲我笑道。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他。没想到发现mary唐也正微笑着看我,素唇微抿秀眉稍张,嘴角恰到好处的一道弧度,配合她那一身容光焕采的作战服,俨然就是绿草丛中的一朵小红花啊。 见我也在看她,mary唐急忙把头撇向夏湫那边,脸色迅速恢复成平日里那副高冷面孔,可远观而不可亵渎。夏湫故作狡黠的冲着mary唐眨了眨眼睛,惹得mary唐的脸色有些发烫。 “我知道这些石兽的来历,就让我来解释一下吧,”秦无命开口道,“我对玄学研究颇多,对这种物件还是略懂一二的。” 秦无命从最北边那座石兽开始,沿着顺时针的顺序一一为我们介绍了它们:“赑屃(bixi),是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龙之九子之一,又名霸下。形似龟,好负重,长年累月地驮载着石碑。赑屃常用来做碑座,俗称“神龟驼碑”,另一方面,又具有长寿吉祥的寓意。” “螭吻【chiwen】,由鸱尾、鸱吻演变而来,是龙的第九子。平生好吞,即殿脊的兽头之形。喜欢东张西望,做张口吞脊状,并有一剑以固定之。俯视人间,真有点“平步青云”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味。” “旋龟,来自上古杻阳山。山海经记载:怪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宪翼之水,状如龟而鸟兽鲛尾,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旋龟能治百病,历来被人们所崇敬。” “蒲牢,也是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为龙九子之一,排行第四,平生好音好吼,洪钟上的龙形兽钮是它的遗像。原来蒲牢居住在海边,虽为龙子,却一向害怕庞然大物的鲸。当鲸一发起攻击,它就吓得大声吼叫。人们报据其“性好鸣”的特点,“凡钟欲令声大音”,即把蒲牢铸为钟纽,而把敲钟的木杵作成鲸的形状。敲钟时,让鲸一下又一下撞击蒲牢,使之“响入云霄”且“专声独远”。” “蛊雕,有记载曰: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这是一种凶兽,残暴食人,一直被人们所避讳的。” “睚眦,是古代中国神话传说中龙的第二个儿子,总是嘴衔宝剑,怒目而视,刻镂于刀环、剑柄吞口,以增加自身的强大威力。豹身龙首,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杀好斗,总是嘴衔宝剑,怒目而视,常被雕饰在刀柄剑鞘上以增加自身的强大威力。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的睚眦必报就是源自于它,由此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它的脾性。” “狻猊(suānni),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龙生九子之一形如狮,排行老五。喜烟好坐,所以形象一般出现在香炉上,随之吞烟吐雾。古书记载是与狮子同类能食虎豹的猛兽,亦是威武百兽率从之意。平生喜静不喜动,好坐,又喜欢烟火,佛祖见它有耐心,便收在坐下当了坐骑,因此佛座上和香炉上的脚部装饰就是它的遗像。” “椒图,亦是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龙生九子之一。其形状像螺蚌,性好闭,最反感别人进入它的巢穴,铺首衔环为其形象。因而人们常将其形象雕在大门的铺首上,或刻画在门板上,除取“紧闭”之意,以求平安外,还因其面目狰狞以负责看守门户,镇守邪妖;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即椒图“性好僻静”,忠于职守,故常被饰为大门上的铁环兽或挡门的石鼓,让其照顾一家一户的安宁,被民间称作“性情温顺”的龙子。” “这最后一个,叫囚牛,是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龙生的第一个儿子。平生爱好音乐,它常常蹲在琴头上欣赏弹拨弦拉的音乐,因此琴头上便刻上它的雕像。这个装饰现在一直沿用下来,一些贵重的胡琴头部至今仍刻有龙头的形象,称其为龙头胡琴。” 秦无命咕噜咕噜讲了一大长串,全都是我闻所未闻的典故,我不禁感到又长了不少见识。看着秦无命滔滔不绝的样子,我有些失神,险些把他看作燕飞了。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燕飞现在生死未卜,周墨也是下落不清,现在我们只能依靠自己,我不想被当成累赘一样地看待。 “无命果然是见多识广啊,就算是个考古教授来到这里也未必都能介绍出来啊。”我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哪里哪里,干我们这一行的也就只能琢磨些这个了。毕竟现在越来越多的大斗都会出现这些上古神兽作为镇棺之用。uu看书 .uukansu.cm 我们要是不往肚子里存上点墨水,在道上可就混不下去了。”秦无命十分谦虚的回应道。 我知道就这些墨水显然是要下不少功夫的,内心又多了几丝敬佩之心。 “听你刚才这么一说,这九头石兽有七头都是龙之子,另外两头暂时是属于其它种类的。我听说过有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的故事。龙生九子,分别是赑屃,螭吻,狴犴,蒲牢,饕鬄,睚眦,狻猊,椒图,囚牛。而狴犴和饕鬄在来的甬道已经见识过了。 不是我的强迫症在作怪,而是我觉得有些蹊跷。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齐王不让龙之九子镇守在一块,反而是分出去两个呢?龙气滔天是一种祥瑞的格局,齐王不应该会想不到。”我把心里的疑惑讲了出来。 “听你这口气,你也是没辙咯。我看就不要想这么多了,齐王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还能折腾出什么来啊?就算是真的有什么猫腻儿,给它来上两梭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来?就前年清墓里蹦出来的那个粽子,还不是被你九哥我一个手雷给炸成筛子了!” 秦楚河有些等不及了,朝着阿龙他们挥手道:“老规矩,拆棺!” 我想出声制止,忽然感到嘴唇一阵温热,一只手捂上了我的嘴巴。 “我觉得你也是想得有些多了,也许齐王当时根本就没想到这些,只是用这些石兽作镇棺之用罢了。你九哥他们也是老元良了,身经百战的人,你就放宽心等着吧。”不知何时mary唐已经走到了我身旁,手是她的,话也是她的。 第35章 升棺发财 这时mary唐走过去对秦楚河说道:“我们有德国进口的led对讲机,让他们带上,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显示屏观察上面的情况了。不过电池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要他们抓紧。” 秦楚河点了点头,对阿龙耳语了几句,又为了周全考虑,只让阿虎换上了led对讲机,而阿龙则是佩戴军用对讲机,毕竟国产对讲机的质量可不是盖的。 接下来只见阿龙和阿虎把飞虎爪掏了出来,用尼龙绳紧扎住一头,使劲拽了拽觉得足够结实后,冲秦楚河点了点头。 阿豹把组装好的弩枪递过去,阿龙跟阿虎把尼龙绳压进枪槽中,只露出飞虎爪在枪头的位置。 秦楚河一脸得意的解释道:“这种弩枪可是我们自己特意改造的,威力强大性能稳定,最远的时候能把飞虎爪射出一百多米去。这铜棺也就五十米的高度,对我们来说小菜一碟。” 只听得“咚!”然后“嘶拉拉——”地一阵响声,飞虎爪准确无误的牢牢抓住了铜棺上与铁链拉扯的一处缺口,紧接着另外一只飞虎爪也用同样的方式被射上高空抓住了铜棺的另一角。 两人使劲拽了拽尼龙绳,确认无误后对秦楚河比划了个ok的手势。 秦楚河也没理会此刻正举着望远镜观察铜棺的mary唐,像是已经知道mary唐会默许他的行动一般,就直接挥了挥手,甩了个继续行动的手势。 即将沿着尼龙绳上去的是阿龙和阿虎,两个人都十分谨慎的穿好防化服,佩戴上了夜视仪,又检查了一遍防毒口罩,把背包里的狼眼手电、冷焰火、对讲机、微型霰弹手枪等东西核对了一遍。我靠,他们居然还带了黑驴蹄子,这玩意传的神乎其神,我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不过想了想还是释然了,毕竟黑驴蹄子这种东西总比燕飞,哦还有秦无命那些闻所未闻乱七八糟的东西靠谱多了。 阿豹也是同样的一身装备,不过因为绳子只有两根,他就负责留在下面接应两人,拿着对讲机随时和秦楚河和阿龙他们联系。 秦楚河举着望远镜揣上对讲机找到了个自认为还比较合适的视角,驻足在那里观察阿龙他们的情况。 mary唐她们被秦无命叫离这里,我跟胖子也被向后拉去,秦无命的解释是开棺的时候阳气过盛会打破墓里的阴阳平衡,墓主容易起尸的。 我听着吩咐只管朝后乖乖倒退了出去,顺手把胖子手里的望远镜抢了过来。mary唐则是吩咐三个雇佣兵分别去两个入口的地方守着,只带着夏湫跟威廉去我后边架设显示设备了。 空气有些崆悚起来,没有任何其它生物的声音,哪怕是一只蚊虫。狼眼手电把我们六个人的身影照射在墙壁上,墙壁上的影子被拉扯得又细又长。我只回头看了一眼,感觉有些头皮发瘆,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看它们了。 然而就在我回过头去的刹那,我对应在墙壁上的影子突然动了一下,头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了180°,就差被活生生拧下来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空气中还是一如既往地诡谧和压抑着。 阿龙和阿虎的动作十分娴熟,显然曾经接受过专业训练。以前听秦楚河讲过,阿龙和阿虎是退伍军人,一个是侦察兵出身,另一个是特种作战部队出身。阿豹则据说曾是一个落魄学生,后来阴差阳错的结识了秦楚河,两人聊的很投缘,阿豹也就在秦楚河的资助下完成了学业。 一般像这种攀着绳子向上爬的都是一些攀岩登山人员或者部队军人所擅长的活动,一般情况下脚下都有着足够的借力点去着力,而此刻这种情况下,只有光秃秃的两根尼龙绳,想要凭空往上爬是颇废气力的。 脚下没有借力点只有空气,显然用双脚在空气中乱蹬是行不通的。但这些对阿龙和阿虎来说并不困难,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 阿龙和阿虎的两只手交替把着绳子一点一点向上挪动,同时双脚夹紧绳子以保持住身体的平衡性。他们臂膀上结实的肌肉被绷得紧紧的,额头上有明显的青筋在暗暗较劲。 两个人都佩戴着军用手套,这种军用手套质地优良,被利刃划一下都不会破开口子,并且摩擦力极强,最适合这种攀爬运动,防静电的材质也为攀爬运动多了一层保障。 两人一停不停的向上攀爬着,透过望远镜往上看是死寂一片。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往往充满了敬畏和求索之心,此刻我们都屏住呼吸,默默注视着他们,生怕会错过一点点细枝末节。 两人终于爬到了铜棺上面,尽管看不到他们粗气大喘的样子,但我能猜到此刻他们的额头上一定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朝着铜棺上丢了两支冷焰火,上面顿时明亮了起来,然后阿虎打开了mary唐交给他的led对讲机,摄像头一并被打开。 这边显示屏上显像出阿龙冷峻的面孔,随即镜头转向了棺椁的轮廓,上面布满了灰尘。秦楚河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朝我们走来,七个人挤挤巴巴的围在显示屏前。 “阿豹继续待命,阿龙阿虎开始清理棺椁上面的尘土。”秦楚河抓起手中的对讲机吩咐道。 “收到。” “收到。” 显示屏上只见阿龙和阿虎两人从背包里掏出两把刷漆用的大毛刷,从两头开始往中间集中,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清理沉积在表面的尘土。 尽管狼眼手电的照明能力不容置疑,但还是需要冷焰火的辅助发光才能看清整座铜棺。 冷焰火这种东西是从德国引入进来的,利用了化学反应中焰色反应的原理,在打开后接触到空气时会极速燃烧发出光和热,但一般每根只能持续一分钟左右,为此阿龙他们每隔一分钟都要重新丢一根冷焰火来照明。 秦楚河他们此行带的冷焰火数量并不算多,这种时候一根接一根的丢下去确实有些奢侈了。但就像盗墓先辈们所说的,下斗的时候,伤亡往往是发生在开棺这一环节上,所以什么都不要省,一点都不敢马虎。 在冷焰火以前,盗墓者们,包括那些探险家,考古工作者,都是用荧光棒在漆黑的墓室里照明的,但在亮度和实用性上都被冷焰火甩出好几条街去,渐渐就被淘汰掉了。 铜棺上的轮廓越发清晰了起来,上面的花纹被刻画的凹凸有致,古朴深邃,我在心里把它们连结起来,感觉有的地方像鹿角,有的地方像麒麟,又有的地方像凤爪。 这不是龙的形象吗?我在心里惊叹道,一条龙被工匠师傅栩栩地刻画了上去,把铜棺照衬的更加大气磅礴。 “楚哥,棺椁的椁盖跟椁身都是被铁水封死的,从外面打不开。”阿龙在对讲机里说道。 对讲机的声音有些花了,刺啦刺啦的噪音像是在划玻璃一样令人难受,应该又是那莫名的磁场在干扰着。 “直接用气割,把椁盖丢下来直接取棺。阿豹你先躲开点。”秦楚河果断干脆的要强硬开棺。 “明白。” 透过显示屏我们看到阿龙他们把背包里的气割取出来仔细的拼装好,然后调试了一下头顶的夜视仪。只听得一阵“滋滋拉拉”的声音,显示屏上一道耀眼的白光不断闪烁着。 他们用气割沿着铜棺椁盖的四周将棺椁硬生生的打开,一股股溶化了的铜水又迅速凝集在切口的两侧,只留下了一道狭长的切口。 气割完成后,阿龙和阿虎从背包里掏出撬棍来,径插入到切口中去,捅了两下能够进去,遂决定开始撬椁盖。 “一,二,三,起!” “一,二,三,起!” 终于听到‘吱’的一声,又是刮玻璃一般的响声,吱剌剌的青铜刮蹭的动静,椁盖被两人合力抬了起来,然后一鼓作气被两人推了下去。 不得不夸赞一下在战国时期的冶炼工艺真的是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技艺精湛,巧夺天工,即使刚才用了最现代化的气割去破开这本该腐朽上千年的青铜古棺,仍然是耗去了半个钟头的时间。 “咚——!”的一声惊天巨响,椁盖被狠狠地摔到了青冈岩地面上,掀起一阵沙尘四下飞扬。 地震般的巨大声响险些把我的耳朵震聋了,耳朵里一直嗡嗡作响。因为刚才有些失神,恍惚觉得椁盖上的龙形图案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但是又回忆不起来,以至于椁盖掉下来的时候忘记了堵上耳朵。 待烟尘散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在地面上活生生砸出一个巨大的黑窟窿,里面滚滚的冒出黑气。反而是地面完整如初,只不过是多了几道裂痕。 没错,上百斤重的青铜椁盖从五十米的高空砸下来,就算是用物理学知识计算一下也知道能把任何东西都砸成个粉末。而此刻只不过是几道裂痕而已,甚至连裂缝都算不上是。 难以想象齐威王当年是怎样找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安葬自己的,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楚哥,这棺椁里面全是宝贝啊,哈哈....干上这一票,就算不去拿前面耳室里的宝贝,也是坐享金山银山了啊!”阿虎满眼放光的用狼眼手电照射着棺椁说道,招呼了一下阿龙,两人敞开背包腾出些没用的东西来然后又塞进去几件金玉珠宝。uu看书ww.uukanhu “嗯,活做的非常漂亮,一般真正的无价之宝都是在棺材里藏着的。先不要管外围那些珠宝,给我把中间齐王的棺材弄开。我看看这齐王还有什么能耐折腾我们,他自己的棺材都要保不住了。”秦楚河满脸志在必得的说道。 一般古墓里的棺材都是套装的,尤其是皇室贵族还有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都把自己的棺材分成椁和棺两部分,外面的叫棺椁,一般是放置些陪葬品一类的。里面的才是我们常说的棺材,里面陈具着墓主的尸体。 透过显示屏可以观察到,这是一口做工更加精良的棺材,上面雕龙刻凤,百鸟呈祥,一位君王端坐高天俯视大地,如仙人临尘般,端的是高贵大气。整副棺材被镀成了金色,尽管年月久远有些色彩暗淡,但仍然可以分别出一二来。 “好嘞!”阿虎嘴里一边答应着一边找开棺的地方。 “咦,这副棺材好象没有被封死,甚至连封棺钉都没有。难道被人给打开过?可是外面明明被铁水封棺了啊!” 阿虎嘀咕的声音透过显示屏沙沙哑哑的传了出来,我们看到他已经拿起撬棍要开棺了。因为棺材根本就没有钉死,所以很容易就被打开,透出一道漆黑的缝隙来。 “铁水封棺,九子镇龙,封棺钉....不对,不对,阿虎先不要开!”秦楚河嘀咕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拿起对讲机喊道。 “这是什么东西,嗷——!” 秦楚河刚喊完,就听到对讲机那头传来了阿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第36章 起尸 听到尖叫声,我们急忙看向显示屏,只见阿虎正要抬起棺盖的手不知为何被卡在了那里,棺身猛烈地的晃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一样。 而阿虎的手在剧烈的抽搐着,双目怒瞪在太阳穴上挤出了两道眼纹。他脸色煞白嘴角不停的哆嗦着,牙齿不停的上下打颤,身子一下一下抽搐着,努力想向后脱离开那副棺材。 阿龙急忙过去用力帮阿虎拽出那只左手,可是连续使上了几次力气,胳膊都拔不出来。又听到棺材里面有动静,阿龙干脆一撬棍戳了进去,“咣当”一声把棺材盖直接掀翻。 “惡阿——!” 听到这声音,我们众人不由得都吓了一跳,像是听到了来自史前的怒吼。 棺材里有一张像癞蛤蟆的烂脸,紫黑色的面部,指甲又长又尖,一张血盆大口正在死死咬住阿虎的左手。它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一双瞳孔已经被挖去了双眼,眼洞冷冰冰的盯着阿虎头上的摄像头。 是粽子起尸了! 我们被盯的浑身发毛,脊梁后升起一股股凉气。 这还是一头千年老僵尸,按理说不该这样,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它怎么会起尸的? 但已经容不得我们去思考,老僵尸挥舞着利爪,径直竖起身子来,整个身子已经成了九十度。但嘴里一直死死咬着阿虎的左手,它一动,阿虎也跟着吃痛动起来。 阿龙见阿虎痛不欲生的样子也是急眼了,毕竟在他的经历里就这么遭遇上活粽子还是头一次。 阿龙举起手中的撬棍狠狠地朝着僵尸的头上砸去,一下,两下,三下,撬棍上沾上了令人作呕的尸油,黑得像石油一般。然而僵尸就像是不知痛痒一般,反而身子慢慢的越挺越直,快要站了起来。 “把撬棍丢掉,扔黑驴蹄子,跑!”只见秦楚河大声的冲着对讲机嚷道。 阿龙抬手又把撬棍砸到了僵尸身上,那僵尸身子向后稍微一趔趄,拽着阿虎的身子也向前一仰。所幸阿龙眼疾手快急忙拉住阿虎,见僵尸要扑过来,急忙把黑驴蹄子掏出来朝着僵尸的脸上砸去。 我们听到“兹拉拉”一阵声音,就像划火柴的动静,只见那僵尸脸上居然冒起了青烟,像是要燃烧起来。与此同时紧咬住阿虎左手的嘴也张开了,阿虎急忙把手臂抽回来,透过显示屏我们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伤口,并不是那种整齐的牙印,反而像是被钉板轧过一般,看上去触目惊心,伤口处有汩汩黑血在往外流淌。 不过我却听到秦楚河更为急迫的一阵催促声:“快跑,黑驴蹄子不管用,这粽子已经变成煞了!” 阿龙背上阿虎直接从一根绳子上向下滑去,就在阿虎离开棺椁的瞬间,我们都看到了,看到僵尸猛扑了过来,身体已经向外散出了黑毛。 “扑通”一声,就在阿龙他们快下来的时候,僵尸纵身跳下来将两人扑倒下来,从六七米的高空摔了下去。 阿虎两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秦楚河急忙奔过去接应他们,此刻那僵尸已经又站了起来,作势就要朝着阿虎扑过去,刚好被赶到的阿豹一脚踹开。 僵尸摇摇晃晃着又朝着阿豹扑了过去,张开满嘴獠牙作势咬上去,阿豹拾起地上的撬棍顶住僵尸的獠牙,不让它扑过来。 阿龙从地上爬了起来,秦楚河赶到后招呼他先把阿虎扶走。此刻阿豹已经出了满头汗线,尽管他也是有一身腱子肉,但可怖的是这僵尸力气奇大,而且还貌似发生了进一步的尸变,已经化为煞了,极其棘手。 秦楚河曾经给我讲过,墓里发生的尸变多是依仗着墓里存在着的血气和阴暗环境,多是人为引起的变异现象,一旦离开古墓,尸变的僵尸也就自动尘归尘土归土了。 起尸都不是突发性的,而是事先皆有预兆。那些将要起的尸,其面部膨胀,皮色呈紫黑,毛发上竖,身上起水泡,然后缓缓睁眼坐起,接着起身举手直直朝前跑去。这就是最初的尸变,都被盗墓者称呼为粽子。 至于为什么叫粽子,盗墓者看中的墓穴,放在古代。要么就是富甲一方,要么就是朝中官宦,要么就是名满天下的人物。而这些人死后,对自己墓穴建造,下葬十分重视。所以就有很多奇怪的现象。 比如,活人陪葬,活人放缸里陪葬。而第一步,就是把活人像粽子样的裹起来。这种陪葬者死后怨愤极大,始终怀着一股报仇的邪念,所以很容易就会遇到阳气起尸,就被人根据外貌形容是粽子,后来也就渐渐成了所有起尸僵尸的统称。 当然也不是所有尸体都叫粽子,还有血豆腐(血尸),水猴子(水鬼,水尸)等,只听六叔提到过,但还未曾见到过真的。 所有起尸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会讲话,不会弯腰,也不会转身,连眼珠子都有不会转动,只能直盯着前方,身子也直直往前跑。假如遇上活人,起尸便用僵硬的手“摸顶”,使活人立刻死亡的同时也变成起尸。这种离奇而可怖的类似病毒蔓延的作用只限于活人之身,对别的动物则是无效的。 人们常言起尸具有五种类型:第一肤起,第二肉起,这两种类型的起尸,是由其皮或肉起的作用。第三种叫做“血起”,此类起尸由其血所为。这三种起尸较容易对付。只要用刀、枪、箭等器具戳伤其皮肉,让血液外出就能使起尸即刻倒地而不再危害人了。 第四种叫做“骨起”,即导致这种起尸的主要因素在其骨中,只有击伤其骨才能对付。第五种则叫“痣起”,就是使他变为起尸的原因在于他身上的某个痣。这是最难对付的一种起尸,尚未击中其痣之前四处乱闯害人。所以只能诱歼而无法捉拿。 至于还有一种僵尸,就是在它起尸咬伤人之后,得到了活人的阳气,会更加强大。甚至会发生进一步的起尸变化,身上开始长出黑毛,身体坚硬如钢,uu看书 ww.kash.co就是所谓的煞。成煞的僵尸就像人一般,不再是跳尸,并且移动速度极快,力气极大难以解决掉,只能采取极端手段彻底灭杀之,最好是灰飞烟灭。 此刻被阿豹用来抵住僵尸的撬棍被咬的居然有些变形了,秦楚河也赶过来用脚使劲踹向它的腹部,但它纹丝不动。这种黑煞毫无自我意识,只会一味的攻击,靠着它的听觉和嗅觉,一听到动静或者嗅到活人的气息,就会猛扑过去。 此刻阿龙背上阿虎朝我们跑过来,阿虎已经晕死过去。我们想要从原路先逃离这里,猛地发现就在我们来的那个入口处聚满了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又是尸傀! 好一个不是冤家不碰头! 只见那里如同阿鼻地狱一般,遍地的残破肢体,内脏,手脚,头颅,到处都是。。。。还有几头尸傀在啃着尸体,又几头尸傀在啄着已经啃成骷髅的眼珠子,最可怕的是还有很多可怕的尸傀呲咧着利齿像看猎物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我们,这种血腥的场面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却又比上一次显得更为血腥!它们不像猿也不像人,就像猿人僵尸! 其实那两个雇佣兵一直尽心尽责的守在入口,只是尸傀们动作太快,在他们稍微失神看向僵尸的时候,很多尸傀冲了上来,他们刚刚想喊。已经喊不出声音来了。 因为他们的眼睛远远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由尸体变成了一具具骨架。 “怎么办,跑不掉了!” 看到这些尸傀我们都有些头皮发炸,颇有种祸不单行的忿恨,这下可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第37章 狗咬狗 “他奶奶的,真是铃铛敲锣鼓,赶一块儿了!”王胖子气骂道。 这时秦楚河一边帮忙抵住那黑煞一边朝着我们这边大声喊道:“不要跟那些尸傀硬来,把它们朝着我们这里引来,把这个粽子丢给它们,给点颜色瞧瞧!”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王胖子机灵的先跑开了,临了还拽了一下我的衣襟道:“还不快跑,等死呢!” 他这一动,迅速就刺激了所有的尸傀,“蹭!蹭!蹭!”所有的尸傀都朝着我们扑跑过来,煞白的利齿上已经流出了哈喇子,眼神中满是饥渴,此刻我们完全就像是它们眼中袖手待捕的羔羊。 我感觉下体有些发凉,冷飕飕的,有一种想要瘫倒在地上等死的冲动。因为见识过它们的凶残至极,所以当这么近距离的再一次面对时才会充满了恐惧。 还好残存着的理智强迫着我奋力转身朝后面跑去。 它们速度极快,我仿佛都能听到距离我最近的一头尸傀喘到我脖颈上的凉气,浑身汗毛一绷起撒开脚丫子跑的更快了。不过胖子速度更甚,到秦楚河那里不过百余米的距离,转眼就被他跑过去了。 “what-a-fuck!”只听到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阵咒骂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枪声响起—— “嘭!嘭!突突突——!” 是被mary唐留在祭坛入口处的那个外国佬,此刻他还不明情况,就贸然开枪想要救我们。 我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跑在我身旁的mary唐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回头看过去,只见追赶我们的尸傀顿时少了大半,都被一阵激烈的枪声吸引了过去。 “help!help!” 雇佣兵发现情况不对时尸傀们已经包围了过去,他眼神中布满了绝望和恐惧,而尸傀们眼中满是兴奋。手中的枪弹打在尸傀身上却不痛不痒,只能眼睁睁任尸傀将自己扑倒在那里,一只又一只的扑过去,又将刚才的惨相重复了一遍。 空气中布满了血腥味,扩散到每一处毛孔每一枚细胞,像是有冰渣子在往身体里灌。 “no!”夏湫死死拉住了想要一死了之冲过去救他们的威廉,一米九的魁梧硬汉此刻脸颊上却满是泪痕,一起朝夕相处了好久的兄弟就这么眼睁睁的惨死在面前,这是外人所不懂的,这是男人之间的感情。 其实夏湫和mary唐也是两眼通红,但作为队长的mary唐知道自己不可以流泪,她也怕自己一哭整支队伍就垮了。 在墓里人命比草贱,处处可能有机关陷阱、魑魅魍魉。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对自己残忍,不择手段才能活到最后。 蓦地,我们看到尸傀们又重新聚集在一块,再一次朝我们过来。在血气的强烈刺激下使得它们变得更加狂暴了,眸子猩红的像是能渗出血来。 一步,两步,速度愈来愈快,眨眼间快如离弦之箭向我们扑过来。 “你们快躲开!”秦楚河冲着我们叫嚷道,同时跟阿豹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会意地一点头,卯足力气相互踢向对方,同时身子自个儿向后一弓。尽管由于瞬间的分神让他俩的身子一歪,但还是凭借着惯性的冲击力各自倒飞向一边。 那本来一直死死抵住撬棍的黑煞,霎时没有了阻挡,也是一阵踉跄扑向前面。 “砰——!” 第一只扑杀过来的尸傀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狠狠撞了上去。 自此,算是计成! “噗叱”一声,还未容那尸傀有点反应,一根漆身的撬棍直直插进它的胸膛,顿时一股恶臭的血水流淌下来,蔓延到棍身上。 尸傀想要挣扎,黑煞紧接着本能性的一挥利爪拍向它的脑袋,利爪惨白却隐隐有些金属般的光芒,“呜呜呜——”利爪快如风声,“骨碌碌~”一颗沾满着黑毛和腐肉的头颅滚落在了地上,头颅上那双死鱼眼还在死死的盯着前方,不甘心一般。而无头的身子还在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抽搐着,像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脑袋会掉。 见有同伴横尸当场,后面的尸傀狂性大发,竟也暂时忘却了我们几人。“啊啊啊”的舞爪张牙着扑向黑煞,直将它扑倒在地上。 尸傀最原始的兽性被一帧帧的惨不忍睹的场面刺激出来,现在全部施发在这黑煞头上。而黑煞只感到周围有人的血气的气息,无奈被尸傀困在原地只能打转,刚才仓皇逃窜的我们反而成了看客,只是这接下来的戏码有些残忍罢了。 “噗”的一声,一只压在黑煞僵尸身上的尸傀体下,冷不丁的探出一只利爪,下体赫然就出现了一个血窟窿,利爪上面沾满秽物。 “嗷呜”,另一头尸傀一口咬上去,紧接着“咔嚓”一声,这尸傀的下巴被硬生生的掏了下来,半边脑袋不翼而飞,红的白的四处溅撒。剩下的尸傀眸眼中的嗜望更加强烈了,而那少了半边脑壳的尸傀被同伴冷冷的踏过去,被丢在了一边,只扑腾了一会儿就再无声息。 尽管在尸傀眼里,这黑煞僵尸端的是强横无比,力大无穷,杀神般的对付。但好赖猛虎架不住群狼,一只被干掉就会有下一只立即补位。 这尸傀的强势也不是盖的,本以为能借这黑煞之手解决掉尸傀的秦楚河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事情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仅仅一小会儿功夫地上就倒了横七竖八的尸傀,有死的,也有半死不活的,地上断肢残臂,浆血横流。再一看那尸傀,一只手臂不知道何时被撕扯掉,脑袋也被咬掉了半边,倒在地上已然没有了继续战斗的气力。尸傀们贪婪的趴在地上舔着同伴们的脑浆和血肉,更有甚者将还在挣扎着的同伴杀死然后啃食它们的血肉。 而那只已经起煞的僵尸,也终归再没有了动静。 这就是尸傀们所付出的代价,我们不敢再去看这人间地狱般的惨相,就在不远处一只断臂的尸傀痛苦的挣扎着,一动一动的想要远离它的同伴,俨然正在逼近我们而来。 “i-fuck-you!”距离它最近的威廉受不了迫近的尸傀身上秽物的气味和这一幕幕惨剧,uu看书.uukanshu.o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似的反胃,抬起腿一脚把它踢到了一边去。 空气骤然冷却开来,像是降到了零度,似乎都要被冻僵,眼前的一切场景仿佛交织,缠绕成凌乱的油画,我有些哆哆嗦嗦着,牙齿在打着寒战。 威廉像是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咽了咽嗓子不知所措。而此刻对面还有将近十头的尸傀,停下了啃食嘴中的尸肉,抬起头来一对对绿油油的眼睛注视着我们。我们不敢乱动,甚至连喘息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动作不对就会惊动它们扑过来。 “嗷呜!”不知是哪一头尸傀突然仰天嚎叫了一声,所有的尸傀都越过同伴倒下的尸体,一步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同样的场景,就在几分钟前刚刚出现过,而现在宛如时光倒退一般再次身陷入死境,旧景重演,我们只能疏死一搏。 ps:这两天虽然一直在上课,其实我也是想了好多的。 今天的时候看到有位书友说开头写的太平凡了。可能是新手的缘故吧,刚开始写确实不好,所以我已经在着手修改一下前面的内容了,没有大改,把文笔不好的地方修改了一下。 再有嘛就是说我懒呢,我也发现了我是真的很懒呢,痛心疾首阿,必须得自己找压力。 再有就是以后怎么写,我觉得一本书虽然题目是盗墓什么的,但也应该有点感情,腹黑之类的东西,我正在一点点渗透进去。所以我决定把书的坑写大点,把层面提高点。 我会一直加油,不轻易放弃自己第一本书的,新读者安心收藏。 第38章 龙啸 因为刚刚和mary唐等人激烈交战过,又在打杀尸傀时损耗掉不少弹药,此刻我们手中的枪真个成了名副其实的烧火棍。 威廉一马当先,把枪丢到一旁去,红着眼睛拔出来大腿外侧绑着的美式军刀。刚刚亲眼看到自己的兄弟惨死,他早就想扑上去为其雪恨。 我们这边还能站起来的有九个人,六叔把我撇出来负责照顾好昏迷不醒的阿虎,余下八人则是欺身过去与尸傀们肉搏。 反正跑又跑不过了,打一场又何妨? “噗叱”一声威廉一柄军刀快准狠的插进一头尸傀的眼眶,尸傀嗷嗷的捂着眼睛蹦蹿到一边去。但此时威廉手里已经没了家伙,又扑过来一头尸傀,被威廉的拳头狠狠打上去也只是打了个趔趄,绕是威廉这般魁梧的力气,也才堪堪与一头尸傀打个平手,可想而知其余几人的处境也不好过。 秦楚河那边有阿龙死死帮趁着,倒也不太危险。滑稽的是胖子那边,一百六十斤的身躯此刻尤为灵活,一身肉摇摇晃晃快是要甩出来一般,一头尸傀跟他擦肩而过,吞吐出来的血气拂在胖子脸颊上,冷冷的让他打了个激灵。一只锋利的尖爪撕破了他的裤子,“刺啦”一声撕下来老大一块,“噗嗤”一声我不小心笑了出来,胖子露出来两瓣瓜白的屁股,煞是好笑。 胖子突然感觉下身一阵凉风灌进去,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把,忍不住气骂道:“龟儿子的,老子干恁娘啊!”。小眼睛心虚的往四周一撇,发现我在偷笑,忍不住老脸一红:“你,你笑啥嘛,没,没见过啊!” 刚说罢,那只尸傀又折回来,朝着胖子的脸上抓去,这回胖子猛地往地一翻,借力一脚把它踢了出去。 “扑通”一声尸傀被狠狠摔到墙壁上,挣扎了挣扎没能爬起来。 胖子脑袋一偏,眼中精光一闪,纵身一跃竟也跳的极高,一记泰山压顶重重砸在了另一头尸傀身上,那尸傀顿时就是一股掺杂着血气的脑浆子喷溅出来,暴毙当场。 细看夏湫和mary唐那边,虽说气力不敌众多尸傀,但是仗着身法灵活,来回走位躲过一记记尸傀的攻击,倒也是你来我往打得有声有色。 夏湫一记袖里探花掌心甩出一把锃亮的军刀,从尸傀下体插入随后一脚踢开,mary唐见状一记鲤鱼打挺从墙上借力甩开她的大长腿就是砸到那尸傀头上,又是解决掉一个。 我看到那尸傀下体直直插进的一把刀还在汩汩的向下流淌着血水,不由得捂了捂下体才长出一口气。 不知何时,刚才被胖子打飞的那头尸傀已经从地上踉跄爬了起来,似乎是对它飞来的方向有些畏惧,所以迟迟踌躇不进。 斜地里,尸傀看到了我还有倚在墙上昏迷不醒的阿虎,又蠢蠢欲动起来。见我没有发现它的动作,一直全神贯注的观察着那边,终于是起了心思偷偷匍匐过来。 “夺!“的一声,一把闪着青光的利刃擦着我的耳边钉在墙上,我只感觉到一阵疾风刮过,额间发丝坠落几根,仿佛一阵闪电,吓得我一个大跳。 望过去,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我惨无血色的脸庞,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刀背刻绘着混元狮子首,当镇压一切的气势横贯而出。这无疑是把好刀,刀柄上还留有龙啸两个篆金古字。 刀尖直直插进萤石墙壁一寸有余,可见从远处飞来时的力道之大。刀刃上并未留下一丝血迹,然而就在不远处那头尸傀硬硬的板立在那里,“咕咚”一声,只见尸傀的脑袋滚落到了地上,没有头的尸身也倒了下去,尸首分离,伤口平整光滑。对有些强迫症的我来说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我有些震惊地看向刀身飞过来的方向,发现发出这一刀的手,手指关节由于用力过度而显得发白,这只手结实细长,血无葱白。我被这只手吸引了目光,有种想把它握在掌心的冲动。 抬头看向那仗义出手的人儿,我的神情先是由震惊变作佑怜,再是转为激动,最后已是狂喜! 来人一身褴褛衣裳,衣衫血迹斑斑,背上像是有一条麒麟文身,上面若有若无的一道道口子还有血水在渗出,甚至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成了茧子。那人身躯有些摇晃,像是被刚才那一刀抽尽了全部力气。 再细看,背上还有一个小人儿,是位女的。粗细均匀的喘息像是并无大碍,只是小脸有些花乎,像一只小花猫一般安安静静的睡着,嘴中不知在呓着些什么。 “燕飞,想死我了你!你把周墨也带回来了吗!”我神情激动的奔过去,那人脸上挤出来一丝苦笑,向我点了点头。 我急忙把他扶到这边来,把他背上的周墨抱了下来,燕飞瞥了一眼我有些亲昵的动作,不过并未说什么,只是冲我会意的笑了笑。 我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唇,把周墨轻轻平放在地上,让她靠在墙上休憩。 燕飞径直走向那柄龙啸刀,“铮”的一下拔了出来,反握在手中。旋即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一道雪白的刀光划过正压制着秦楚河和阿龙的一头尸傀,头颅应光而落。 手下不停,脚尖一点便是腾跃而起,一刀穿过另外一头尸傀的腹腔,一股污血随刀身迸溅出来,剩余的尸傀顿时被刺激到,张牙舞爪着扑向燕飞。 绕是燕飞能以一当十,但此刻只能用刀身死死抵住数头尸傀的攻势,他的胳膊颤抖的厉害,刚刚结痂的伤口又崩裂开来,显然刚才遭遇过极其激烈的战斗才会被消磨成这样。 秦楚河他们也不是傻人,uu看书w.uuns 趁着尸傀全力攻击燕飞之际,背后出手,直戳要害…... 五分钟后。 夏湫手里拿着纱布和药水小心翼翼的为燕飞擦拭伤口,燕飞门牙紧紧咬住,这是钻心的伤口带来的疼痛。 夏湫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些伤口,嘴里小声的责怪燕飞不该逞英雄,把自己的身子伤成这样,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看到燕飞牙关咬一下就急忙停住,紧张的吹一下伤口处,生怕弄疼了他。 原来燕飞引开尸傀往回返途中,无意间捡到这柄龙啸刀,爱不释手之际,反身一个杀招想试一下其威力,当即横劈一头尸傀,因此更是喜爱。 一路且走且战回到迷魂阵的地方,脑中灵光一闪设计重新利用起来迷魂阵,将追赶来的尸傀困住。 原路不好返,遂从迷魂梯那条路,在路口的梼杌石像下猛然发现了周墨昏迷倒在那里,心中大喜便一路坎坎坷坷走着那条九死一生的右路寻到了我们。 听他讲完我们手中也是捏了一把汗,随后秦楚河的一声打断了我们。 “不好了,阿虎的情况不太妙!” 燕飞冲正在擦药的夏湫挥了挥手,挣扎着站了起来,走过去一看,无奈的摇了摇头。 开口道:“尸毒已附骨,若欲救命,或断手....或华佗。” ps:作为一个新手,其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文笔,唯一能对读者做到的就是把写的文章认真读上两遍,找错别字了。 曾经是读者的我深知错别字太讨人厌,所以我特别喜欢找错别字,这一章找到了五个… 第39章 斩臂 绕是燕飞这话说的有些拗口,但众人还是能够理解其含义。 阿虎被黑煞僵尸咬伤左臂,当时并没有怎么在意。结果黑煞尸毒顺着伤口从左臂蔓延开来,加上刚才一直在打斗以致于忽略了阿虎的伤势。 寻常尸毒或许燕飞有法可解,但黑煞之毒确实无法能解。 现在毒已入骨,一但进了五脏六腑阿虎就真的只能等死了。目前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断掉阿虎的这只左臂,彻底将尸毒祛掉。 秦楚河闭上了眼睛,嘴中喃喃道:“是我秦楚河对不住阿虎兄弟了,此后无论富贵与否,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个不会饿着你,兄弟,此次若是能寻个出路,定然为你找个轻快差事,绝不再让你干这些伤天害理,把脑袋别在腰上过活的生计了。” 几人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大家都接触过阿虎,知晓他是个爽朗痛快,仗义耿直的汉子。想到他要断臂才能活命,以后以一个残疾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这....这对他来说着实残忍了些。 “唐小姐,你们那里还有没有麻药。”秦楚河虽是冷声问道,但都听的出来,这语气里是带着些许颤抖的。 “还有不少,一路上没怎么用,既然你兄弟需要,拿去用吧。”mary唐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猜不透彻,但此刻能慷慨的帮助我们倒也是让秦楚河心里多了些暖意。 “哪位兄弟....肯帮,阿虎兄弟一把。”秦楚河颤抖着声音问道,眼眶中分明有泪水在打转。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的生和死,彼此间的感情尽在不言中。但这次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个叫阿虎的汉子一起下斗了,秦楚河不免有些伤感。 阿龙和阿豹以及秦无命都是和阿虎一样跟着秦楚河打杀上来的,谁能忍心下得了这一刀? 见阿龙和阿豹没有反应,秦楚河心上更是一阵悲戚,想要自己亲自来。 “让威廉来吧,也好让你们心里少些负担。”mary唐开口道。她向燕飞借过那把龙啸刀,递给了在外围傻站着的威廉,耳语了几句。 威廉脸色先是一白,随即逐渐缓和下来,点了点头,眼中带了些可怜,算是应下来了。 夏湫已经把阿虎的左臂打上了麻药,像是有点不放心,又给他注射了全身麻药,因为不想他痛醒过来。只怕那时更难下得去手,耽误更多许时间。 威廉朝着龙啸刀喷了两口药酒,算是做了简易的消毒。抬头看了看秦楚河他们,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把式,竟然抱了抱拳,刀柄握在手中向下立着刀身。 秦楚河他们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也回敬了一记抱拳,毕竟能有人代他们去做这件事总是件大恩德,会令人感激不尽的。 几人都是见多了生死的硬汉,mary唐和夏湫也都是女中精英、豪杰般的存在,对接下来的事情但也不会回避。 威廉深深吸了口气走近去,人们自觉的空出了一条道路,刀身锃亮映照出每个人悲戚的面孔。 夏湫身影一晃闪到了一旁去,毕竟她没有必要站的那么近去目睹接下来有些残忍血腥的画面。 威廉稳住身形,掂了掂雪咽刀,感觉还算趁手,回头看向mary唐示意他已经准备好了。 mary唐看了眼秦楚河,他面无表情的闭着眼晴,像是置身于事外一般。mary唐也是失去过手下的人,自然懂得秦楚河此时的心境,轻叹了口气,冲着威廉重重点了点头。 “呜呜——”一阵风声被龙啸刀带起,只觉眼前一晃后龙啸刀又回归原处,什么都没有过一般。大着胆子一看,刀身没有一点血迹。而阿虎那只被尸毒侵染的有些发黑的手臂已经与主家分离开来,伤口平整甚至都还未来得及喷涌出鲜血。 过程中阿虎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眉宇之间仿佛皱过一下,但仍是昏迷在梦境之中。 过了大概两三秒的功夫,一股鲜血先是慢慢渗出,随即是汩汩而下,神经反应甚至比那龙啸刀还要慢下半拍。 夏湫急忙过去,用事先准备好了的止血布敷上去,伤口有些大,直敷上三四块止血布才覆盖住。随后又在止血布上撒上了姜粉,最后用茶包掩盖住才算完成。毕竟医疗条件太差,现在只能对付着处理一下伤口,等到出去还要找到正规医构才行。 等到夏湫把纱布缠好,我看到秦楚河眼角有一滴泪像是要滚下来,但很快被擦拭去,除去我没有别人看到的。阿龙和阿豹也都是硬汉,一直紧握着拳头,只是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兄弟断掉了左臂。 阿龙有些麻木的挪动着脚步,去把那掉落在地上沾满血污的断臂拾起来,一点没有嫌弃的意思。 他十分小心的拍打了一下灰尘,然后脱下来自己的外套把它包裹在里面,喃喃道:“阿虎阿,你这只断臂等哥出去就给你埋上,免得你看到了又是一阵难受啊。真是遭罪!” 说罢,阿龙把那断臂轻轻塞进了背包里,终是忍不住伤感,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吭吭的抽泣起来。与阿虎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如今好兄弟成了这般模样哪能不难受,男儿有泪不轻弹罢了。 与此同时,巫山。 “轰隆隆——” 几阵雷声,黑云像一群奔腾咆哮的野马盖过天空。一层层漫过头顶,越聚越厚,越压越低,好像站在山巅就能扯一片下来,天地间一片漆黑。不一会儿天上乌云密布好像是要塌下来似的,uu看书 .ukanshu.co 忽然天空中那灰色的布幔裂开了一条缝,像明晃晃的刀口在这布幔上划过。闪电刚刚消逝,乌云笼罩下的巫山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下战栗起来,一声炸雷,仿佛要把大地劈开。 果然,稀稀落落的雨点落了下来,掉到地面,立刻变成了一个个铜钱般大小的水印。不一会儿,雨点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连成了线。打在地面上“啪啪”作响。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降,就像天上的银河决了口子,凶猛地往下浇。 “轰隆隆”几声大作,雨下得更大了,像瓢泼似的,远远的望去,天地之间如挂起了一幅巨大的雨帘。 提心吊胆的雷声,瓢泼的大雨,外面越来越黑,沙子都进到了人的眼里,暴风雨来了。 城市里的行人都在吃力的往前走,用肉眼却看不见对面,雷声震耳欲聋,人们心惊胆战,只能四处躲藏着。雨不断的下着,粗大的雨点,发出噼呖啪拉乒乒乓乓的响声。“咔嚓”一声,树木断掉,只剩下一个树干立在那里。 齐王陵中。 外面末日般的景象我们一无所知,仍是沉浸在刚才的悲恸之中。 像是那黑煞僵尸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嘴中缓缓吐出一口黑气后便再也一动不动了,僵硬的身体顿时松软开来,软塌塌着。 紧接着“咔嚓”一声,“轰隆隆隆——”,在九子镇龙铜棺所在的一线天的尽头剧烈的声响传出,顿时出现了一道明灭不定的亮光,打破了我们此刻的平静。 ps:看到读者的留言,挺感动的其实,谢谢。 第40章 1线天 燕飞一骨碌赶忙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脸警惕着看向那面,手中的龙啸刀不知何时已然反握在手中。 “难不成这是疑棺?”众人等了半天,发现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秦楚河这才喃喃道。 “应该不是,恐怕是有人在齐王下葬之后另外做了番蹊跷,除却徐福他们有这个本事我实在也想不出其他的人了。”燕飞道, “从山洞出来第一次看到巫山概廓也就是进入到墓穴以前,我用摸金校尉望闻问切中的望字法,通过觅龙、察沙、观水、定向、点穴五要术,远远看过整座陵,的确是一处不可多得的葬龙之地。” “但我发现有些异常的现象是,在龙头位置居然出现了两处龙眼,也就是说一处龙穴埋葬了两个人。这在风水上是大忌的,稍个不小心整个家族的气运都会断在里面,此前从未有过。一路走来也没有见到第二处龙眼,现在看来,就是在那里了。”说罢,燕飞蓦地举起龙啸刀,刀锋直指一线天的尽处。 最尽头的一道光亮幽幽泛上血红色的黑雾,倏地感觉像是有阵阵阴风吹袭而来,冷冷地拂上脸庞像是要割裂进去。风的呼啸声像远古荒兽仰着头在对陨月咆哮,一些碎石屑不着痕迹的飘零而落,陷落在血泊之中。支离破碎的噩梦已经越来越接近谜底了。 我们还是决定起身前去探查一下,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折途而返的话以后兴许会后悔的。阿虎因为尸毒的缘故再加上夏湫那近乎夸张的全身麻醉,导致他一直昏睡着。而周墨也一直迷迷糊糊的,意识有些朦胧,据燕飞讲该是踩中了什么机关,中了墓里的蛊毒,只是目前看来并不像有什么大碍,但还是要尽快出去为她解蛊。 明晃晃的几束手电光照射过去,隐约只能看到一片浓雾遮掩着,只是这浓雾从何而来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燕飞右手握刀,左手攥紧狼眼手电,示意他要先过去探一下,竟被一双纤纤玉手拦住了。 “你身上有伤,不宜乱动,让我来吧,不见得就比你差多少。”夏湫出口说道,似乎还在为之前自己败在了燕飞手中忿忿不平,且不知那时还是燕飞故意让付她的结果,不然十招她都不见得接下来。 燕飞看着她透出些许英气的面庞,上面因为有些泥土沾着,白净的脸颊显得有些滑稽。把龙啸刀在手中掂了一掂后拿起夏湫的右手放上去,刀柄上还带着些许温热。被燕飞握住手的夏湫脸色有些发烫,甚而不敢去直视他了。 燕飞倒也没占便宜,笑吟吟着又把狼眼手电递给她,很快就把手放下了,却未见夏湫眼眸中流过一丝失落。不过燕飞接着说了句“小心点”后,白灵一脸带笑着点了点脑袋。 站在不远处的mary唐把这一切都看进了眼中,眼波如水,轻抿着下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湫转过身来看了我们一眼,折身从裂开的那道墙缝走了进去。 我们几人就在外面等,不知是等了几刻,却也不见人出来。mary唐都有些急了,站起身来就要进去,这时听到里面仿佛“咣当”一声响过。 燕飞一个打挺起来,折身冲进去,不一会见到他一只手捂着鼻嘴背着个人跑了出来,手里还握着那柄龙啸刀。 “这是怎么回事,夏湫怎么了?”mary唐急忙赶过去,把夏湫从燕飞背上抱下来靠扶在墙上,摸了摸鼻息又开始搭上手脉。 “雾气有毒,我们进去的时候还是大意了,不过夏湫应该没有大碍,”燕飞放下龙啸刀立在一旁,走到墙角那里翻开双肩背包。 “这是我自己配的解毒散,只要毒性不是太厉害基本都可以救醒,拿去靠近她迎厢穴的位置,就在鼻子下面,过一会应该就醒过来了。”燕飞把一个香囊递给mary唐。 “谢谢了。”mary唐感激道,彼此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客气话也无须唠叨太多。 秦楚河清点了一下装备,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光了,索性就丢在了一旁。现在能趁得上手的家伙就是军刀了,然后又把一个防毒口罩递给我:“拿着戴上,等会你就负责把周墨照顾好,阿龙照顾阿虎,剩下的人开路。”说罢也没等我谦让一下就转向另一边,在和胖子不知商量什么去了。 没有口罩的人就干脆从衣襟上撕下一块,浸了浸水绑在脸上算作一个简易口罩了。 夏湫已经醒了过来,得知是燕飞把自己背出来,似是有些尴尬,站起身来把香囊递回给燕飞随即又迅速折回去,没有继续搭话。 燕飞摸着鼻子笑了笑,掂掂香囊放回了自己的背包,然后冲着我努了努嘴,眼中带着贱贱的笑意。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走过去,看到他的脚伸在那里,眼珠子一转,吃力使劲朝那里跺过去。却像被燕飞提前察觉一般,一脚跺了个空,脚跟子顿时痛麻起来,那种酸爽简直无法言语,uu看书.uukanshu又不好嚷嚷出声,只好呲牙憋着。 “燕飞你个混蛋,劳资....劳资脚麻了!”我在心里暗暗咒骂道。 燕飞一副若无所知的样子,已经蒙上脸带头走了进去。mary唐见到我莫名其妙的使劲跺一下地,然后又表情抽搐的站在原地傻笑起来,顿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我不禁感到一阵尴尬,这种倒霉事真的欲哭无泪啊。 待我脚跟缓过来,一行人进去的七七八八了,我急忙扶起周墨,把手往脖子上一搭,揽住两条纤细玉腿,腰上再一使力,轻松背在了身上,手上提着两个包一瘸一拐的赶上去。 周墨的身子骨特别柔软,倚在背上特别舒服,尤其是肩胛骨的地方...尽管有防毒口罩,但不知为何还是有一股莫名的芬芳飘进鼻中,馥郁动人。该是一种处子幽香,很特别的香味,不同于以前学校里那些女同学们的胭脂水粉味道。 脑海中冷不丁就想起来一句诗:转盼留婧,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此刻感觉用来形容伏在我背上的周墨再恰当不过了。 另一处,mary唐看着一个男子背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女孩静静的伏着且长得颇为标致,就如同一个冰清玉洁的瓷娃娃般惹人怜爱。心里莫名的失落了一下,不知为何就是想要比一下,不想那女孩靠的男子那样近。但随即甩了下头,她觉得自己还不值得想这么多,苦笑了一下随即又转回身去。 当我进去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差点一个趔趄摔倒,这景象,这气息,似曾相识.... 难道,又是在梦中吗? 第41章 奈何桥 “哗啦啦——” 我看到一幅同梦境一模一样的地方,只是现在我并不是孤身一人,周墨也还是静静地伏在我背后,听到她平缓均匀的喘息声我便也放下心来。 我们一行十二人身处在一片枯寂荒凉了无生机的悬崖一畔,悬崖之间铁索晃动的声音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不知为何而动因何而响,声音清晰可闻让人发毛,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果不其然,悬崖下面一条黑色的大河湍急的流淌着,横断在两个峭壁之间,不知流向何方。 众人从上面望下去便如同一条黑色的无底深渊,像是直达地心的尽头。感觉自己的心神与灵魂都会被它吞噬掉。大河飞流急湍却没有一片水花被激荡起来,死气沉沉端的是令人一阵心悸。 梦中毕竟看个模糊,此时细看,悬崖的岩石如同灰色的天际阴霾般,冰冷得让人心荒,光秃秃的崖壁上满是细细小小却又密密麻麻的抓痕,不知是什么邪祟还是自然造成的。这些埋葬着触目惊心似还带着血滴的痕迹,仿佛能看见那一个个睁大的瞳孔里诡异的眸光。 “这是什么鸟地方,鬼气森森的,别跟我说会有人把自己葬在这里!”王胖子紧了紧衣领,骂骂咧咧道。 “兴许真的有可能,这地方太过诡异,倒很像鬼师一脉的做法。不过这徐福怎会跟鬼师勾搭上呢?”燕飞有些不解地说道。 就在这时,我看到铁索桥边上立着一块碑,上面篆着三个战国古字:“奈何橋”。 我不禁吓了一跳,心想怎么会出现在这鬼地方,急忙道:“快看这里,有碑文!” 几人听到我吆喝,也都看过去,一个个嘴张的老大,显然也是很吃惊。在这种地方出现一座桥叫奈何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在石碑的另外一侧还有碑文:“弟子福不孝,不得于师驾鹤之际报师傅之恩西家,今弟子奉师傅尸来此葬龙之地,寻至此与时空隔绝之地,而得五佩,违师训同鬼师脉共研长生道。弟子志为傅守千年,已托张后千年后开百世持玉佩铜棺,那时师将复问。” 大致意思就是弟子徐福不孝,没能在师傅驾鹤西去之际报答师恩,现在弟子携带着师傅的尸首来到这葬龙之地,寻到这与时间空间隔断之地,并得到了五行玉佩,擅自违背师训同鬼师一脉共同研究长生之道。弟子已经决心为师傅守墓千年,并且嘱托张家后人千年后持玉佩打开百世铜棺,那时候师傅将会再现人间。 讲给众人之后燕飞开口道:“相传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上面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名曰孟婆的老妇人在卖孟婆汤。忘川河边有一块石头唤作三生石,孟婆汤能让人忘了一切,三生石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死后的人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都会喝杯忘川河水煮。” “以此桥为界,都会开始新的一个轮回。奈何桥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右阳。“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开始于斯,恩断于此。奈何桥下有几千丈深,云雾缠绕,等待来生是什么,谁也不知。来生的约定,只是此生的一种后续,喝过了孟婆汤,已经把所有忘却,来生的相见,只是一种重新的开始。” “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古老的传说,这在澜子家一本古书上记载着。在那个传说中人是生生世世轮回反复的。这一世的终结不过是下一世的起点。生生世世循环的人无法拥有往世的记忆,只因为每个人在转世投胎之前都会在奈何桥上喝下忘记前尘往事的孟婆汤。 所以,走在奈何桥上时,是一个人最后拥有今世记忆的时候。这一刻,很多人还执着于前世未了的意愿,却又深深明白这些意愿终将无法实现,就会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燕飞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这徐福为了他的师傅也真是傻得可以。” “那这么说来,下面深不见底的那条河就是叫忘川河喽?桥的对面还有个望乡台还有三生石才对,然后孟婆举着汤等我们过去喝?”我说道,不过浑身顿时一股凉意盖过,感觉这地方越说越瘆人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不过这地方一定还有其他古怪,单单是这有毒的雾气就蹊跷得很,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燕飞说着突然瞪大了瞳孔,像是想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像什么呀,你怎么不说了?”不知道燕飞是不是故意吊胃口,我还是追问道。 “像是,uu看书ww.ukansu.co 什么生物吞吐出来的毒气。”燕飞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摸了下龙啸刀才迟迟说道。 就在这时,忽听的“吼——!”的一声巨响,感觉地面都在颤抖起来,原本静静卧在地面的几块石头竟滚动了起来直直掉落进黑色的大河中。 “扑—扑——” 居然有击打水花的声音一阵阵的传上岸来,像是有东西在破水而出。 我轻轻放下周墨,蹑手蹑脚的壮着胆子看过去,细细一看,只见波涛汹涌中一头居然有一头身长十数米的怪兽在剧烈翻腾着,血淋淋的大头冒出水面。体形狭长,身体宽扁,脖子极度伸长,活像一条蛇,头部扁平像极了传说中的蛇颈龙,满嘴都是锋利的牙齿,即使在上下腭和舌头上也都布满了倒刺,如果被舔一下想是一身的皮都会被剥下来。 看着它浑身黏滑还透着些许反光,鳍脚犹如四支硕大的划船桨。外翻着的死鱼眼看上去森冷却炙毒射出仿佛可以刺透血管的戾光。 不知何时燕飞几人也趴了过来,都看到了这只水怪可怖的模样。关键是它的体型太大了,足足有三层楼高,被它发现的话岂不都要被碾成肉泥。 “太像了,”燕飞喃喃道:“古人说奈何桥险窄光滑,有日游神、夜游神日夜把守。桥下血河里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恶人鬼魂一旦堕入河中,“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 听完,就这么一刹那分神,再一往下看时,蓦地发现此刻那只水怪停止住了翻腾,阴鸷的死鱼眼依旧外翻,只是,那双眼睛在直直地看着我.... 第42章 危情 此刻那怪物比死尸更加骇人,宽大的头颅紧抽住,四条鳍脚拧成一条灰白的直线,与那庞大的身躯显得极不协调的双眼因充血目光显得有些狂乱起来,颤抖着的嘴边挂出白色的口水,身子渐渐弓了起来。 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急速的冷却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窒息得厉害。脑中尤在清醒着的认知警告自己应该马上逃走,然而整个身躯却像是在寒风中摇晃的树枝,惊颤的四肢又是扎根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心中惶惶不安,似乎漆黑的天顶马上塌下来一般,地面一阵更加剧烈的晃动从身下传来,我看到那东西仿佛动了起来。 意识朦胧之时忽的有人狠狠拍了我一下,是燕飞。 “还不快跑,愣在这里干什么呢!” 霎时感觉身体又是我的了,心中一阵大喜,也不管姿势多么丑陋了,原地打了个滚像狗爬一样才如燕飞一样立起身来。只听身后的无尽深渊中轰隆轰隆地声响越来越逼近了,不由得下裆一紧急忙朝着周墨那边跑去,把她身子一抬手脚娴熟的背上身去,跟着众人朝来时的出口跑去。 “隆-隆-隆——”一阵响声,大事不妙。只见那道裂开的墙壁竟在缓缓闭合上,一点一点越来越小,向着一道小缝隙的趋势发展。 跑在最前面的胖子眼见情况不对,情急之下把背包甩臂丢了进去,那里面还有几节工兵铲的钢管以及两把三棱军刺,籍此想要拖延住一点时间,结果还是无济于事,只见背包慢慢被墙壁碾成一团,“嘠嘠嘠”的声响从墙壁中传出,背包里面的东西被强大的压力挤得噼啪作响,我都能想象到三棱军刺被压弯直至断掉插进墙皮的景象,墙缝终是消失不见了。 我们都傻了眼,愣在了原地,这下唯一的退路已经没了,该往何处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冲过那座桥。但桥上摇摇晃晃的只剩下了九根铁索。以五根锁链打底左右各两条算作扶手,原本该有的桥面也不知是年久烂在了渊底还是被别有用心的徐福等人给故意拆去了,总之以我们现在的条件是断然过不去的。 但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觉得背后一阵腥风扑来,我下意识的一记倒功伏在了地上。 记得上一次学倒功还是在大学军训时,现在猛地倒下去再有背上多个人的缘故,只感觉脑袋蒙的一下胸口一阵气闷,两只伏在地上的手火辣辣的疼该是划破了口子,而背上的人突如其来的受了一阵撞击,却倒也是没什么反应,仍是昏昏沉沉着。 一旁的mary唐见我手上流血,一副狼狈的样子,不着痕迹的骂我了一句“蠢货”,不过并没有被我给注意,不然我就是碰见活诈尸也得先爬过去掐她一顿。 没承想那水怪注意力并未放在我身上,单单朝着燕飞扑了过去。不知道这庞然大物是怎么从水面上来的,此刻十多米长的庞大身躯几乎能把整条路给挡死,划桨般的硕大鳍脚上挂着细微的倒刺,每拍打地面追赶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燕飞旧伤未好,现在又要遭受这水怪的满世界追杀,心里一阵咒骂,却也无可奈何。身手仍然是灵活,龙啸刀紧紧提在手中,顿时让我想到了《囚徒健身》的跑酷运动。 就在燕飞跑着跑着,前方陡然出现了一块大石头,绕是燕飞身手极好但重伤在身只能眼睁睁看到自己踢了上去,“咚!”,只见燕飞身子重重的摔倒在石头旁,手里那柄龙啸刀被甩在了身后,腹部一股殷红发热的液体流淌出来。燕飞紧咬着嘴唇身子扭成一团,脸色越发的惨白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动了动手脚却发现自己爬不起来了。 见燕飞倒在那里我忍不住要哭出来了,因为只在电光火石间,那头水怪抻直了长长的脖子,死鱼眼紧紧盯住那里,随即嘴里长啸一声发出像史前恐龙一般的声响,鼻息间竟喷出一股红色的烟雾,与这里的毒雾竟是一样的,然后用它宽平坚硬的额头朝着那里砸了过去。 “燕飞!” 我瞪大了眼睛嘴唇大大的张开着,甚至没有注意到我猛地一起身不小心把周墨摔倒了地上,更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我只看到燕飞勉强抬起头来,听到我在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那种凄然的笑容,手中攥起拳头来缓缓着拳心向里,竖起来一根大拇指。 他全然不在乎那呼啸而来的枭声,只是看着我们,然后,像是慢动作回放一般,我看到,燕飞有些凌乱的发丝被吹起,被舞起,借着那股劲风。 随后,“砰!”的一声,大石头被砸成了粉末,碎石屑四处喷溅而去,借着浓重起来的红雾那里更加的模糊起来,我仿佛看到那片红雾中全是燕飞的鲜血.... 第43章 1试 巨大的冲击波形成一道涟漪将我们狠狠的击飞出去,四下里顿时没有了光亮。 周围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仿佛笼罩在身侧的黑暗就要吞噬掉一切。 我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吃人的黑暗就像一张无尽的大网将我牢牢笼罩进去,无论往哪里看都是永久的漆黑,我只能贴在墙角上蜷缩身躯哆嗦着。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感觉到有什么冰凉刺骨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颊上,脸颊湿了。 我抬头向上看去,睁开了双眼,先是看到了一片光亮,随即,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落了下来,上面还外翻着那双可怖的死鱼眼,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噗叱!”一阵刀斧入肉的声响,只见那水怪俯冲下来的身形一滞,随即仰起头颅一声凄烈的长啸,带着满是怨毒的凶戾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过头去。 侧身看去,只见,燕飞手中握着一柄龙啸刀,直直的插在水怪的尾部,一带而出喷涌些许污血溅在了他的身上。见水怪又朝着他攻去,刀锋一转扔将了出去,那水怪见到龙啸刀竟然停下了攻击,仿佛忘记了刚才的疼痛,晃动着身子追击那柄龙啸刀而去。 接刀的是夏湫,她冷冷的看了眼庞然大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冲着燕飞会意一笑,随后朝另一边跑去。 “隆-隆-隆——!” 水怪拖着巨大的身体,四只鳍脚疯狂的拍打着地面紧跟其后。 原来,刚刚在水怪就要将燕飞碾压成肉酱之时,夏湫一个翻滚冲进去把燕飞抢了出来。那水怪见到燕飞被救走倒也没有追击下去,只是一直紧盯着那柄龙啸刀,随即又用鳍脚拍打它。燕飞等人猜定龙啸刀上一定有什么古怪才会引得水怪发狂,兴许就跟桥对面的存在有所联系。 “秦蓁,学过游泳吗?”燕飞半捂着伤口,开口问我道。 “嗯——还可以吧,在水下待几分钟还没问题的。”我有些得意的说道,毕竟我曾代表过大学拿游泳冠军的。说完顿时感觉话风不对,燕飞这是话里有话呢。 “你不要有压力。现在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里已经开始起了瘴气,恐怕比那些红色的毒气还要严重,如果再不走我们可能都要留在这儿。刚才我被绊倒的时候,石块的上方有一片塌方的地方,待会你九哥他们会把战术手榴弹安上去,利用手榴弹和塌方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做文章,然后夏湫她们负责把水怪引过去,我们抽身趁机逃走。” 燕飞解释道,“水怪在这里生存了不知道多少年,水下一定有可以供它出去觅食的地方,而且再拖延下去也许还会有其它的水怪赶来。一旦它们对龙啸刀失去了兴趣,便是我们的末日了。待会下水可能要憋气很久,你一定要撑住。” 燕飞的这个提议说的没错,现在已经容不得我们再去考虑桥对岸的东西了,但这个计划可行性太低了,且不说那水怪能不能被困住,单是这战术手榴弹一个把握不好,前功容易尽弃不说,而且这水下的情况我们还一无所知,还不知道要闭气多久,万一溺死在水里怎么办,还有两个昏迷不醒的呢? 像是看出了我的担忧,燕飞开口道:“现在我们已经顾虑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搏一搏天命了。周墨和阿虎既然是昏迷着,我可以把师傅给下来的‘假死丸’喂他们服下,吃下去之后可以保持很长时间无气无息,但是会昏迷一段时间。 所以现在考验的是我们这些人怎么从水下出去,尤其是你的水性是现在队伍里最弱的了,连胖子都能憋气个四五分钟,你自己多要小心点吧。” 什么?胖子有这么厉害?胖子一直坐在不远处偷懒,见到我一脸不屑的神情,一脸忿忿的站起身走了过来,道:“这事你不信也白搭,干倒斗这一行的哪一个不都是练家子,倒山斗就得会攀岩,倒水斗就得会下水,不练出个一二来谁敢上,胖爷我也是练过的好不好。倒是你小子啊,待会儿下水想想怎么样能多在水里待会吧,胖爷我可顾不来你。” 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馨香扑面,一个女子轻盈的走了过来,一双修长的玉腿和小蛮腰被迷彩服紧紧包裹着,兼有一张魅惑的面孔。 “就把他交给我吧,肯定好生伺候着让他活蹦乱跳地从水里扑腾出来。”女子说完又像是想到了很好笑的场景,抿着嘴又偷笑起来。 胖子听完,也像是想到了特别好笑的事情,跟着mary唐一块在原地笑了起来,还不住的冲着我挤眼睛。 我忍不住一阵头大,白了胖子一眼。虽说终是有个水性好的拉我一把,uu看书 ww.uukanh.om 但为毛我就眼皮一跳一跳的?看着mary唐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我忍不住身子向后缩了缩。 且说夏湫那边,手段倒是比燕飞灵便多了,一直在悬崖附近遛那头水怪,遛到累时便将手里明晃晃的龙啸刀丢向对面,那水怪像是没脑子一般一跃就扑了过去。夏湫发着笑一抖手臂,被截成十数米长的尼龙绳便被甩了出去,将龙啸刀绑个结实,“嗖”的一下出去“嗖”的一下回来,带回了那柄龙啸刀。 看上去....跟西班牙的斗牛士倒有些媲美。 也不知道夏湫是怎么练出来的,这绳子百发百中,每次都只听“扑通”一声落水,我仿佛看到了水怪仓皇落水后先是狼狈不堪随即恼羞成怒的样子,但这招百试不爽,“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接连不断传来。 过了许久,夏湫觉得手臂都有些发麻了,终于听到秦楚河那边传来消息,“夏湫,我们这边可以了,你只管把它引过来就是了!”这是阿龙在传话。 只见刚才燕飞跌倒的地方被狼眼手电照的有些透亮,上面被穿云弓钉上了数只箭矢,一根根尼龙绳从粗拙的一大股被捻成了一小股一小股,战术手榴弹的钩环被挂上去,一嘟噜一嘟噜的像熟葡萄一般,大致一数,将近二十个。 据说是因为秦楚河那年被粽子袭击,开枪未果最后用这战术手榴弹才把粽子干死,打那以后秦楚河下斗都会带几十个战术手榴弹,宁可不带枪也要带上手榴弹的那种。 现在只待夏湫把水怪引到那里去,之后尼龙绳上的拉环被触发,这水怪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第44章 爆炸 “隆-隆-隆——” 水怪拖动着巨大的身躯追赶着夏湫,身后卷起一阵烟尘。夏湫因为长时间奔波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到了这紧要的关头她不得不挺下去,必须咬紧牙关坚持着。 终于,快是要接近了,待余光瞥见那水怪即将经过秦楚河他们所布置好的陷阱时,夏湫猛地一个回旋,双脚蹬地,拾墙而上,同时手中不停,甩臂把龙啸刀丢上空中,另一只手紧握住尼龙绳准备好故技重施。 果然,水怪的身形缓了下来,颀长的脖颈慢慢向上抬去,外翻出来的死鱼眼紧紧盯住龙啸刀飞出去时的轨迹。 “咔嚓!” “叭!” 我清楚的看到一道火花闪起,随即变成了数十道,刺啦啦的声响和火硝味刺激了水怪,一阵咆哮声响起水怪疯狂地扭动起来它的身子,但它的眼中最后出现的,是一道更为绚璨刺目的亮光... “轰!” “隆-隆-隆——!” “咚!咚!咚!” 火光,爆炸,就像大年夜的炮仗一样喧杂热烈,只见一阵混乱中水怪如同摩天大楼般的巨大身躯轰然坠落,它的身侧“嘣”的一响冲出来一股颇为炽热的波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般,腾空而起甚而逼退了那片压近的红色浓雾,熊熊火焰中伴随着猩红色的血花绽放,仿佛一朵朵妖俪的彼岸花在争奇斗艳,一种残酷的美感。 那水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身上一阵阵炸裂的痛感如电流过隙,它的眼瞳中满是惶恐与惧怕。 猛烈的爆炸声、轰隆声不绝于耳,该是秦楚河他们把炸药放过头了吧?这不只是要炸死水怪了,就怕再不跑恐怕我们都要陪葬了。 远处的夏湫嘴角微微哆嗦了下,眼睛有些发直,她也没想到秦楚河他们布置的炸弹威力会大到这般地步。爆炸也是成功引起了天顶发生了坍塌事故,成片的碎石块接连不断的掉落,如流星雨般坠落进河里噗噗作响,又毫不留情的砸向了四面八方。 水怪身上殷红的血光飞溅到嘣过的碎石块上,染出一朵朵血花。然一切只是电光火石间,它便奄奄一息了。 夏湫刚想出手拉回那柄龙啸刀,这时一块碎石呼啸着砸向她的胸口。夏湫看到了,却并没有躲开,只是嘴里喃喃道:“那是他的东西,我必须带回来。” “砰!”的一声,碎石块带着巨大的惯性将夏湫狠狠砸飞了出去,一旁的燕飞眉眦目裂,嗖的如箭般冲过去,只留下了一道残影闪在原地。 夏湫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脑袋里嗡嗡的作响,但眼角还是瞥见了那柄刀影,一咬牙甩出紧攥在手中的绳子,“浜!”,绳子结结实实的拉住了龙啸刀。 就在夏湫感觉自己该是要狠狠摔到地面上时,忽觉身子一轻,像是被什么人给抱住了。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男子带笑凝望着她,一双明亮清澈,有着淡淡兰色的眼眸,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嘴角带着好看的弧度,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啊,好想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夏湫心里这样想道。 此时,他接住了她,她接住了他的它。 “小心!” 男子轻声说道,随即抱住她就地一滚,原来龙啸刀由于惯性的缘故刀锋直逼而来,地面上顿时“当当当”几道火花亮起,留下触目惊心的几处刀痕。夏湫心中一暖,被那人紧紧抱住的身上一股暖流激过,很快却又感觉不对了,自己和那人的身形似乎停不下来了,似乎,就是要滚落进那水底.... “深呼吸,闭气!”那人在耳畔说道,温热的鼻息拂过脖颈,还有些痒呢。 “嗯。”夏湫紧闭双眼轻声应道。 “扑通!”的一大声,紧接着又是“扑!”的一小声,连人带刀一并落入了水中,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且回到燕飞冲过去的时候,不知是劣质品还是没绑好的缘故,只见有两三个手榴弹带着刺啦啦的一溜青烟,被那边手榴弹爆炸的气浪弹了过来,直逼着我们而来。 我一看头皮都要炸了,撒丫子就跑,没想到胖子跟秦楚河他们已经跑在我前面了,好在他们已经阿虎和周墨背在了身上,饶是这样居然还跑的那么快。我心里不住地咒骂他们,好在mary唐的速度似乎慢了一拍,落在了倒数第二个,逐渐跟我的位置成了一道水平线。u看书.uukanshu 但人的速度再快又怎能快过那呼啸而至的炸弹?只听得耳后“轰”的几声巨响,也不知道身后爆开了几颗手榴弹才会发出这般巨响,只感觉身体像是被一头蛮牛冲撞了一般,整个人顿时飞了起来。 脑袋里嗡鸣作响,感觉脊椎骨都快要拗断了,一股股血线从鼻孔中,从眼角上,从耳畔里,从嘴角边流淌出来,头发上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然后像是坐跳楼机一般,浑身血液一紧,先是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伸手一摸,竟摸到了一截裤衩露在外面,随即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时间仿佛静止下来一般,我看到mary唐被气浪击打着翻滚而过,像是被她看到了我的半截裤衩,我有点老脸一红不忍直视她。 突然,mary唐伸出藕臂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把我给带了下去。 “乎啦啦——” 像是一阵疾风刮过耳边,脸皮一阵一阵的被风吹的抽搐起来,牙缝里面直灌凉风。被气浪冲到了深渊上空,一瞬间看下去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大脑顿时充血挤压得我一阵难受,一种恐高的惧怕蔓延全身。我想要大声地叫出来,却发现声音被堵在了嗓子口,怎么也叫不出来。 身子急速的坠落下去,心脏像是皱缩成了一团,有一种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的感觉,窒息得厉害,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好在手中还有一丝余热,那是mary唐的手掌,软软的嫩嫩的。 我定了定心思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扑通!”“扑通!”两声落水。 桥岸上终是没有了动静。 第45章 溺水 这种时候,也谈不上什么怕与不怕的了,已经走到了这最后一关,挺过去便是海阔天空,倒下去就是独守空塚。 当耳朵里嗡鸣一声被河水漫过时,我一直紧握着的那只温润的玉手已然失去了痕迹,闭着眼睛四下里寻摸也没找到个究竟。 河水太冰冷了,全身的毛孔都仿佛被冻结起来,浑身像是浸泡在了冰窖里一般,鼻孔因为骤然落水的缘故还有些发酸。 我紧闭着口鼻睁开眼睛看向四周,水底的景象和岸上大不形同,没有细沙、没有水草,更没有鱼虾出没在四处觅食。倒是有各种各样的巨大花岗岩石,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也不知是几世累积下来的结果,用手不小心触碰上去,又黏又滑。 水中疏疏朗朗的藻体,岩上密密实实的苔藓,将河底染得一片碧翠。水底涌上来数不清的水泡,缓缓越过我浮上了水面,轮廓真的如同珍珠一般完美无瑕。 差点忘记了我是在水底,紧闭住的口鼻忍不住松懈了些,被河水趁虚而入。 “咳咳”,肺部不由自主的一阵咳嗽简直要把我推向死地,一张嘴便是一大口水灌涌进来,水质咸咸的可我又不敢再张开嘴吐出去,那样的话只会更糟糕,“咕咚”一声,我直直的喝进了肚子里。 听说过有人认为水中有少量的氧气,溺水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吞咽几口水可以多活一会,但假如我能活着见到那人,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跑过去掐死他。 这么一折腾我感觉用去了大半的气力,看遍了四周却迟迟不见燕飞他们的身影,像是只有我一个人,周边都空虚开来,我心里开始害怕起来,怕就这样溺死在水中。 我想要游上去,已经看到了水面处零零散散的几道微光,感觉肺部由于极度缺氧已经快要炸了,那种距离水面似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绝望感,四肢甚至开始不听使唤的抽搐了起来,我仿佛看到了死神在朝着我挥手。 就在这时,只觉腰间一紧,一双藕臂一把把我拽了过去,灼热的手掌像烙铁一样牢牢地抓住了我的胳膊,一道靓丽的身形从后逼近,然后身体不知怎么一转,自己就被摁在了她的怀中。 那人几乎全身上下都紧紧和我贴在了一起,大脑因为极度缺氧而显得有些空白的我已经意识模糊了.... 且说那女子,紧紧地拥着怀中男子,双眸紧闭睫毛轻颤,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唇凑了上去,两瓣朱唇微张散发出幽兰气息,四瓣嘴唇顿时紧贴在了一起。她微冷的舌悄悄探开他的牙关,似是有些小心翼翼的,他紧皱的眉头顿时舒缓了些许,一瞬间她的内心有些悸动,望着他俊朗的面庞险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其实,她的心里有那么一瞬是狂喜的。 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一般,她紧紧箍住男子有些昏迷的身躯,吃力的摆臂划开水浪向下游去,渐渐地她也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水底有一个硕大的洞口是刚刚被她找到的,可以通向外面的湖泊,只要到了那里,嗯,都会活下来的。她这样想道。 原本她是可以直接离开的,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折身回来,只为救一个男子。 “快了,快了,我都已经看到亮光了呢。”女子脑海中呢喃着,来回消耗了巨大的体力,她脸色也是涨的已经发紫。 “不,不能...睡过..去。”但,女子的眼皮终是阖上了。 女子的一只手臂仍在牢牢地抱住怀中的男子,另一只手臂遥遥地挥向那片光亮,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 ———————————— 外面的世界,天晴了。 不知在什么时候,雨,悄悄地停了。风,也屏住了呼吸,山中一切变得非常幽静。一道道阳光透过逐渐散去的云层照射下来,七彩霓虹架设在沂山之间,人间仙境一般的美妙。 远处,一只不知名的雀儿开始啼啭起来,叽叽喳喳的叫着,仿佛在倾吐着浴后的欢悦。近处,凝集在树叶上的雨珠还往下滴,滴落在路旁的小水洼中,发出异常清脆的音响。 雨后的天空蔚蓝如洗,在阳光的照射下,大地上少量的积水放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地面上镶嵌着一颗颗亮晶晶的钻石。山路还是滑得很,梯田里的秋庄稼,却给雨水冲刷得青翠嫩绿晶莹剔透,空气里也带着一股清新湿润的香味。 一幅生机盎然的景象。 第46章 失联 二零零八年九月一日,晴 渝州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icu) “嘟嘟嘟——”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若有若无的传来阵阵的嗡鸣声,病床上一个身穿条状病号服的独臂男子静静地躺着,两眼微微闭合着,双拳紧攥像是要用力抓紧什么东西似的,始终不肯松开,即便送到了医院也是如此。 医生说他这是潜意识里的行为,可能过段时间就会好了,也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 为什么这样说,今天上午这个男子被一帮人风风火火送到医院时浑身湿漉漉的,双唇发白身上已经没了知觉,领头的疯了似的挤开一条通路把担架上的男子送入手术室。同时后面一台担架车上也躺着一个人,一个活泼尤人的女孩,被送进了就近的手术室。 第一个担架上的男子说是进入了手术室,倒不如说是被医生哭笑不得的推了进去,只因为外面那位男子太过声泪俱下的祈求才被送了进去。 原本只是溺水事故罢了,但为了让男子放心,医生还是极其郑重的进行了所谓的急救手术,同时也不动声色的收下了一沓厚厚的纸包。当然这是没有人注意到的。 距离手术结束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独臂男子仍然昏迷着,在病床上趴着那位男子,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他已经疲惫不堪,在病床上一趴也昏昏睡了过去。睡梦中他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医生说的那番话: “病人由于溺水时间过长,已经对身体内的某些器官和组织造成刺激,如果情况不妙的话甚至会对心肺系统造成永久性破坏;另外病人窒息时间过长也对大脑皮层造成了伤害,恢复不好也会造成智力受损,记忆力下降,甚至脑瘫。常话讲,也就是植物人。” 当男子听到医生这番话的时候,像是心中的支柱倒塌了一般,触电似的瘫坐在了地上。眼角两道皱纹间流下两行清泪,发鬓有些斑白的他此刻显得更加憔悴了。 医生也有些于心不忍,既是出于医生救死扶伤的本性吧,也或许说是那沓迄今为止医生见过的最大的红包的缘故,医生安慰道:“其实如果有什么患者比较在乎的人或者东西来刺激一下的话醒来的概率会更高,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看患者本身了,否则就是灵丹妙药也不顶用。” 说完医生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样的场景他已经见多不怪了,有些病症即使扔再多的钱也是他力所不逮的,毕竟,金钱并不是万能的。 ...... 当时,秦楚河和几位患难多天的兄弟们终是从那像是深不见底的水渊中游出来时,看到那久违的刺眼的阳光时,真的是喜极而泣,如鬼门关走一遭的后怕消弭不见,剩下的只是喜悦,不掺杂进任何利益的幸福感。 然而,当回头看去时,秦楚河却没有看到自己最亲近的那个身影,“秦蓁呢?你们谁看到秦蓁了?秦蓁没有跟下来吗?” 秦楚河似是有些狰狞着抓住每一个人的脖领问道,但回应他的只是一个个迷惑的神色和不解的表情,最终描绘成了一个答案:秦蓁,还在水里! 不远处,燕飞扶着已经有些溺水特征的夏湫过来,威廉急忙走上前去接住,按压了几下人中好让她尽快苏醒过来。 燕飞有些皱了皱眉的看向水中,二话没说只听得“扑通”一声,燕飞刚刚有些晒干的衣襟再次浸入了水中,身负重伤加上刚才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他感觉在水中睁开的双眼已经有些发花,但他还是屏住一口气息向深处游去...... “楚哥,你快来看啊,阿虎脸色不对劲,得赶紧送医院啊!”阿龙突然喊道。uu看书ww.uukanshu 几人仔细看了看,秦楚河决定先带阿虎去医院,“阿龙,你就在这里接应他们,阿豹跟我一块回去,然后带人回来。” 经过一番商量暂时事情定下来,威廉也掏出防水的卫星电话对外求助。 半个小时后,众人的衣服都快被灿烂的日光烤干之时,两架直升机“呜呜——”着从远处呼啸而至,最后缓缓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座山坡上。飞机上下来几个壮硕的汉子,仔细看的话驾驶直升机的该是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你们好,我叫廖凡,感谢你们救了mary他们,也感谢你们一路的互相照顾,威廉都在电话里讲给我了。我会派遣一架直升机送你们到市医院,救护车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请上来吧。”领头的那名男子带着一种极其客气的语气说道。 “我们会派人下去找到mary他们,并向组织求助,你们尽管放心好了,你们的人我们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廖凡又继续说道。 秦楚河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直升机各奔东西,一架南去,一架北飞。 ...... “吱剌——”一声,监护室的门柄转了个九十度,随即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匆忙的身影,“楚.…”那人刚要说话,趴在床头被开门声惊醒的秦楚河摆了个嘘声的手势打住了。 “阿虎兴许只是累了,所以要睡一会儿,不要吵醒他,我们出去说。”秦楚河轻声对阿豹说道。 门口那道身影点了点头,折身从门里出去,但身影,似是有些打晃… 2 今天赶了一天课程作业,来不及更新了,抱歉各位,对不起了。 第47章 醒来 “什么事情,说罢。”秦楚河轻声合上门,走在走廊上,轻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我们已经派进去两拨人找了,但还是没有线索,我要不要亲自....”阿豹说道。 “算了。” 秦楚河抬头看了看阿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阿豹也是连续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了,自打从那鬼地方出来之后还一直忙前忙后着处理事情,此刻眼眶也是发黑,眼睛因为充血有些肿胀了,他太需要休息了。 想着自己刚才还偷偷睡了一小会儿,秦楚河脸上不动声色的尴尬了一下。 “行了,这些天你也是一直跟着吃苦受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吧,叫上无命,休息好了明天再来找我。”秦楚河吩咐道。 “楚哥我还能行,再让我待会吧。”阿豹急忙说道。 “不用了,这里我来处理就是了,待会儿,我去照顾阿虎。你看看你眼睛都困成什么样了,真要是再垮下一个我可受不了了,那你说你是在帮楚哥还是在害楚哥呢。” “呃,那好吧,我就真的回去休息了楚哥,明天一大早我就来替您,”阿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尽管想要再推辞一下但脑海中巨大的倦意还是让他同意了,“对了,从棺椁里带出来的那些老古董已经按您的吩咐都交给秦无命处理了,估计这几天就能出手。” “嗯,我知道了。你叫上无命先回去吧。”说罢秦楚河摆了摆手,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病房,似乎发出什么异常的动静,随即朝着阿虎的病房迈步走过去。 阿虎病房里,花瓶破裂的碎皮随处可见,被蹂躏的衰败的花束散落在阳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84消毒水的气味。不远处的椅子已经只剩了一条木腿,床铺上的被褥凌乱的摆放着,床上的人气喘吁吁地被按住,眼角却仍是淌下一道道泪痕,像是刚刚经历过一番打斗才造成这幅景象。 按住他的一名护士刚刚注射完一针镇定剂,才腾出手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秦楚河先是面上一喜,后又皱了皱眉头走进去,轻咳一声,引起了医护人员的注意。 “你们,先出去一下吧,这里,我来处理一下就好了。”秦楚河这样说道。 随即医护人员们如蒙大赦一般排着队出去了,要不是上头交代下来现在伺候的是个有钱有势的主,谁愿意挨着这么个凶狠的角色。 躺在床上的人像是知道来人是谁一般,头也没有抬一下,蜷缩着个身子仍在发抖,像是在抽泣,与往日里嘻嘻哈哈的爽朗形象大相径庭。他用凌乱的被褥蒙住脑袋,只露出那截断了手臂的膀子,此时被纱布包裹着倒也是显得没那么触目惊心了。 秦楚河轻叹了口气,抬手拿起竖在门后的扫帚,走到阳台那里,“沙沙——”的声音响起,从外向里开始清理被阿虎搅得一团狼藉的病房。 “阿虎啊,”秦楚河一边打扫一边轻声说道,“这次下斗让你遭罪了,都是楚哥不好,不该让你们去开那口棺材,真是害了你们啊。” 阿虎那边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像是恢复了些许平静。 “当时你中了尸毒,假如...假如不截肢的话,恐怕,你就活不过去了。楚哥知道,阿虎怕自己失去了臂膀以后就做不了事情了,就帮不了楚哥了,以后就会变成一个废人。所以你宁愿就是一死了之也不愿这么浑浑噩噩着活下去。楚哥,楚哥就自己替你做了主张。” “不过,就算你阿虎以后没人要,放心,有你楚哥呢,你楚哥管你一辈子,有你楚哥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有你楚哥睡的地方就有你睡得地方。楚哥以后给你寻个平常差事,你就在那里先干着,有空啊也来看看楚哥,咱们以后还是兄弟,好不好?” 地上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秦楚河拾起地上的几束残花,见阿虎那边仍是没有动静,似是睡了过去,又似是在静静的听着,轻叹了口气继续道:“阿虎阿,你楚哥也不懂的该怎么去安慰你,但你楚哥的为人你也是知道,不论以后什么样,你阿虎,以后,永远都是我秦楚河的兄弟,没人敢看不起你。 在病房里好好休息吧,晚上楚哥再来看你。” 秦楚河打开门出去后,轻声带上,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病房里的那人侧耳已经听不到那熟悉的声音。 屋子里,床上躺着的那人用一直发抖的右手捂住嘴巴,过了好半天,才缓缓的慢慢的移开,uu看书.uukashu 阿虎觉得,刚才,如同度过了整个春夏秋冬一般。 一连串泪水从他悲伤的脸上无声无息的流下来,但此次,却没有一丁点的哭声,只是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他的泪水在他的脸上纵横交错的流,就像雨水打在玻璃上。 强烈的悲伤如泰山压顶般向阿虎袭来,他的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快要窒息了,像是有一把尖刀直直刺入心脏,五脏六腑都快要破裂了。但他还高兴着,自己,还是秦楚河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兄弟,还有人关心自己。这种温暖的感情自从当年离开家门以后就很少再感受过了。 空气那么静,冷静的让人有点想哭;床单那么白,苍白的让人有点无力;墓穴那么残暴,残暴的让每个人悲伤;现实那么清晰,清晰得让人觉得有点虚假。 殇到深处似路长,几度心酸泪两行。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 “周墨中的恐怕不只是蛊,我根本应接不了,除非能知道当时周墨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丫头却迟迟不醒,我决定带她回金陵去,那边一定会有办法的。”秦无命摸着下巴提议道。 “什么时候动身?”秦楚河看了看躺在病床上一脸安详的姑娘。 “再过两天吧。她印堂一直暗暗渗出邪气,我观察观察再做决定。” “我再考虑考虑吧,尽量先把秦蓁找回来再说。” “……” 与此同时,病床上躺着的那人,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第48章 新的呼吸法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我睁开了眼睛。 头顶换成了黑色的夜幕,点点繁星闪烁在空中,一轮下弦月高高挂在这些星辰中央,恰似星龙戏月,无量重气九天来。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觉得不像是水底,难道被水流冲上来了?” 我一脸困惑着打量了一圈四周,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石床上,石床光润如流珠,寒噤似隆冬。挣扎了一下发现浑身剧痛,应该是落水加上在水中撞上礁石受重伤了。我把脑袋搭在石枕上,原本因为筋骨破损而剧烈疼痛的身体像是被石床导入大地,我一时竟觉得身上格外的舒服,但生机的减少我也是能感受得到的,石床也救不了自己。 “哎,管它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呢,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一会儿是一会儿,不还有床呢嘛,就这么舒服的躺在床上去见阎王,还有什么好遗憾的,不过要是能再来瓶葡萄酒的话岂不是更妙?” 我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又瞥见在石枕的不远处石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样水果,多是这山上我来时路上见到过的野果,当时我害怕有毒所以没敢擅自采摘过。此时见到这座新的山洞里居然有新鲜的水果,上面湿漉漉的水珠说明刚刚被人清洗过放在这里没有多久。 “难道这里有人住,我是被人给救了?不会是mary唐吧,这女人命这么大?” 我嘀咕了一声,但来不及想太多,就听见咕噜噜一声肚皮大叫,我的肚子已经十分简单粗暴的告诉了它的主人,该吃东西了。 我挣扎着从石床上坐起来,下床去够那些水果,离得并不是很远,两三步的距离。 扑通! 我一个站立不稳,戗倒在地,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感再次卷土重来,我使劲咧了咧嘴,有些不忿,怎么才一下石床就疼开了,浑身上下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噬咬一般,又痒又痛。 终于,我身下肚皮的饥饿感战胜了身体的疼痛感,手里抓了两枚野果,我又瘫回到了石床上。 呼—— 我长出了一口气,美美的啃了一口野果,一时的充实与满足填满肚皮,全身上下的毛孔像是在跟随着我咀嚼的动作进行舒张。 吃完果子,我发现又没有事情可干了。干什么呢?脑子里想了想,我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一面墙壁上,墙壁上像是刻着什么文字、还是画着什么东西? 我有些奇怪,仔细看了看,墙壁上刻的文字还算清晰,可能是因为长年累月被保存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才没有被风雨吹刮得模糊。 还有几面墙壁,因为夜晚月光的洒照角度无法触及,我只能看到这一面墙壁上的东西。 “盛神法五龙第一”,这是墙壁的最右侧文题,我嘴里念了一遍,不知道什么意思,又继续往下看。 “神之为长,心之为舍,得之为大,养神之所。神者,天地之始,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无形,莫见其形,莫知其名。心气之道所由舍者,神乃为之使,九穷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 “生受于天,与天为一,通于心术,心无其术,必有不通。气得契合,四者不衰,四边威势无不为,存而舍之,是为神通。” 我仔细看了一遍,这墙壁上的题字实在有些晦涩难懂,也不知道究竟想要讲什么,索性又躺回石床上,翘起二郎腿望着头顶上的夜空开始发呆起来。 说来也怪,这座山洞的构造有些别具一格,在山洞接近正中的地方有一个不规则的孔洞,孔洞大约是八边形,月光恰好能透过这个孔洞曜射进来,洒在石床上形成白茫茫一片。当然这还是我不能下地仔细观察的结果,如果可能的话,我那时一定会诧异地发现,只要眼睛停留在这个孔洞不移开,无论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洞外的下弦月,的确很神奇,甚至像是有人在故弄玄虚,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这座山洞蹊跷得很,洞口的位置也蹊跷得很。 “咦?” 我看着洞外的夜空,星辰一盏盏的或亮或灭,若即若离,仔细看的话,应该都可以用一条线连结起来的。 “《盗经》有云,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和合四象,二十八宿以遮天。” 我想起来自己之前在金陵老屋里读过的一卷古籍,那是秦无命当时看不懂的一卷内容,便让我这个研究历史的讲解给他。我当时无奈,只好拿起古籍钻研其中的内容,里面大都是些星宿八卦之类的内容,我花费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堪堪吃透,这才摆脱掉了秦无命的死缠烂打。 “这夜空中星辰的排布方式倒是有些意思的,让我看看,嗯....东宫苍龙的角、亢、氐、房、心、尾、箕,嗯都在东面的夜空能找见。南宫朱雀的井、鬼、柳、星、张、翼、轸也都在。西宫白虎也有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呵,北宫玄武的斗、牛、女、虚、危、室、壁也没跑了,今晚的星宿倒是有些意思,怎么东西南北二十八宿全都出现了,难不成是可遇不可见的天象出现了?” 我有些好奇,眼睛瞪得更大,仔细搜索着天空中每一个星辰的变幻,一时忘却了自身的危机。 也难怪我不好奇,过去的时候我不是没观察过天空中的星宿变化,但那时也只是观察到二十八宿中的几宿,而且观察的竟也不似今夜这般清楚。不但二十八宿都能在夜空中找到,我还感觉自己就像来到了天宫中,与这些星宿面对面的相互观察,自己在看它们,它们也在看我。 “嗯?星宿变化的速度也比以往更加明显了,北极南下,四铺紧随,亢龙在前,奎狼在后....” 我细细观察着这些星宿的变化,不知不觉在脑海中也跟随着推演起来,甚而已经牢牢将这些星宿的变换记在了心中。 “《易经》也有云,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月节有五六,经纬奉日使,昼夜各一卦,日月为度期,动静有早晚,从子到辰巳,如是应四时,五行得其理。这天上的星宿变化倒也是刚好迎合了易经里的三千大道变化,是天意还是人意?” 我心中越来越新奇,正想着,胸口突然猛地痛了一下,像是被铁锤击打过一般,沉闷的痛感从骨髓深处传来,但是却无法用大喊大叫来发泄这种痛楚。 “呃,越来越痛了,似乎....连这石床也已经压制不住我的筋骨痛苦了,看来我已经快要到大限了,真的...还没有活够呢。”我有些不舍的笑了笑,死亡还未到来的时候总是面对得很淡然,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没有谁不会触动的。 “牛头马面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吧,不知道今晚孟婆给我盛的是不是一碗热汤,如果是陈汤的话....我才不要喝呢。” 我笑了笑,可能觉得自己想得有些远了,便又将思绪拉回到夜空的星宿上,“最后再看一眼星星吧,马上就见不到了。” 夜空,无数的繁星为那一轮半弦月撑开一道光幕,星河流转月光如瀑,一道道绚丽的光轮排列整齐排列在四象星位上,如青龙出世、九天走转,一颗颗星辰的细微变化汇成了夜空中一条银霜巨龙的千变万化。 大道三千,尽在此中。 叭! 突然,我的脑袋后面突然小闪电劈了一下,像是恍然顿悟,“这夜空中的星宿变化怎么如此像刚才石壁上的描述:天地之始,一其纪也,莫见其形,莫闻其名,天之所生,包宏无形!是了,这石壁上的所讲所写分明就是整个星宿的千变万化之概略,就如同那个人一面观察着这星宿一面在书写一般,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原本天空中的星宿变化在我眼里是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言的,看上去与寻常人所看到的星空无异。然而在我猛然发现星宿变化的一丝端倪再加上墙壁上的撰文指导,我心里竟然一片了然了。 心中有些诧异,来不及去管身上的种种疼痛,我硬是从石床上打坐起来,脑海中一面回忆着刚才夜空中的二十八宿变化一面又默念石壁上的撰文,心神仿佛合一,空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整个人的身心越来越契合进去,不知不觉间竟已进入入定状态。 我沉浸在其中,身上原本已经寸寸破损的筋骨、已经消弭四散的气息竟然都泛起了一丝生机。我还没有察觉到,当自己在脑海中演练夜空中这幅星宿变化图的时候,身体周遭的先天精气像是接收到了指令一般,徐徐运转着流向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在缓缓吸收着这些先天精气,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精气,uu看书.uknucm 补充着体内被打散了的气息。 墙壁上,一道陌生的影子挣脱出来,也在接受周遭精气的洗礼.... 很快,当我的身体呼吸吐纳达到饱和状态时,身体对周遭先天精气的吸收便停止了,然而这些先天精气也并没有消散,反而是随着我入定时那些星宿变化的演练图围绕着身体,先天精气在月光的洒照下荧荧点点,也仿若一幅小的星空图。重新恢复的气息在体内南来北往的流转,带动着身体的毛孔一张一缩,每一次我体内的气息带着杂质从毛孔出来,围绕在身体的先天精气便很快补充进去。 一呼一吸,都有些奇妙的体验,这里的空气很是生机勃勃的感觉。 我就这样沉迷在这些星宿的变化之中,脑海中在一遍遍的演练、在一遍遍的体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沉浸在了这其中,因为自己觉得....每在脑海中演练一遍星宿变化,体味一遍墙壁上的文字,身体都会更加的舒服! 这是身体一种不由自主的呼吸,一种无法模仿的蜕变。 我身上破损的肌肤也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在周遭气息的催动下,这些伤口在缓缓靠近,然后接触。尽管只是接触了短暂一瞬间,但是气息的不断涌动使得这些断裂的伤口很快又接触、再分离,周而复始。 头顶的夜空逐渐变淡,星宿变化也开始变得捉摸不见。天边露起了鱼肚白,一抹红色的光晕拢在即将消逝的星辰四周,形成了最后的恢弘。 踏....踏...踏—— 山洞外面,有脚步声,不太合时宜的,过来了。 第49章 黑猩猩 呼—— 一口浊气吐出,我这才倏的睁开眼睛,双目湛湛如射神光,肌肤上下表面积出了一层薄薄的污秽,身后腾腾地泛起一股白气,直冲山洞天顶的洞口。 我现在感觉浑身上下舒服极了,就这样过了一晚上,自己居然侥幸活了下来,全身上下的筋骨脉络像是经过洗髓伐骨一般焕发生机,身体上的痛苦已经消失不见,只是有些地方还有隐患,还没有全面复原。 “难不成与昨晚的星盘大阵有关系?”我心里琢磨了一下,很快便收起了心神,因为山洞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进来了。 山洞外面,一道身形魁梧的影子在日光洒照下踏入进来,身上长着墨黑的毛发,瞪着发绿光的黑色眼珠找到了我,影子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女人。 四目相对之下,我差点又窒息晕死过去,这怪物....分明就是在破庙那晚见到的怪物嘛,而且还是只黑猩猩! 它背上的,不正是mary唐嘛!?? 我忽的一个倒爬从石床上翻滚起来,一脸戒备的盯着这只黑猩猩,按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发挥出全部的散打实力,自然不会是这只黑猩猩的对手。但对付这种只懂蛮力不懂取巧的生物,我有自信还是可以从它手上走完几招然后夺路而逃的。 黑猩猩走进山洞看到我居然活蹦乱跳的从石床上起来,身形滞了一下,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昨晚上背回来的已经死半截的家伙是不是眼前的人。但很快它就看到我做出要跟它打架的动作来,黑猩猩挠了挠头,不知道我为何要和它打架,难道伤全好了? 黑猩猩也想不到这么多,丢下mary唐,摆了摆胳膊,然后攥紧了碗口大、长满黑毛的拳头照着我冲了过去。那边我见到呜呜带着风声过来的黑猩猩,心里也是虚的要死,自己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拳头,估计就是一拳打死一头老虎都不会有人产生怀疑的。 我脚下一滑、一抽,从容的躲过去黑猩猩呼啸而来的一拳,旋即我又运起全部力量照着黑猩猩后背拍下去一掌。 嘶—— “嗷,痛痛痛痛痛——” 我猛地抽回手掌来,手掌肿起了一大片,打出去的力道像是被黑猩猩的毛发吸走了一般,软绵绵的一点威力没有了。 吼吼—— 黑猩猩转过身来,居然呲出了一口白牙,然后两只拳头又照着我打过去,我赶紧将身子腾挪出去,险之又险的再躲过一招。 “这家伙,皮糙肉厚的,不好对付。” 我嘀咕了一句,趁黑猩猩站立未稳,虚晃一招踢向它的下盘,没想到黑猩猩果然上钩,连忙收住身形想要格挡。 我紧接着脚底抹油,踏着水上漂的步子逃出了山洞,刚想要跑开,突然脚下刹住,两只手使劲往后忽闪着堪堪稳下身来,几块碎石子从脚边落下去。 碎石子掉下去连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便消失不见,山涧偶尔传来几声秃鹫的悲鸣,一片朦胧的雾气游离在我脚下千百丈高的峭壁悬崖上。在洞口外面有一条极其狭窄的古栈道,走过栈道尽处便是数不清的碧绿藤蔓,最细的仅有水蛇般大小,最粗的能赛过壮汉的臂膀。藤蔓的另一端便是其它山峰上的落点,刚刚这头黑猩猩便是从南面山峰荡过来的。 这座山洞除去我昨夜观看星象的洞口之外,便只有眼前这一条路可以离开了。但是昨夜那洞口据我目测起码要比自己跟燕飞还有胖子从瀑布那里掉下来的洞口高出两倍去,之前那个洞口自己都没辙,更遑说现在山洞里面那个呢。 我看了看脚下,觉得有些发憷,有些头晕目眩的恐高,但是又不甘心的看了眼身后,那头壮硕的黑猩猩并没有继续跟过来,不知它是担心逼得紧了我会跳崖自尽或者自信我根本不会逃出它的手掌心。大概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些吧,我苦笑了笑,随即心一横,咬了咬牙决定抓着藤蔓冒险一搏。虽然以前从没有这样的经验,但一不小心掉下悬崖也就掉下去了,自己跟身后那位打是没戏的,跑还能跑不过它? 不如赌一赌。 于是我脚下一动,瞬间速度爆发开来,朝着几步远的栈道冲过去,原地留下一道道残影,随后脚掌猛一踏地面,整个身子跳起在半空中,原地荡起一地尘土,我终于成功抓住一根不细不粗的藤蔓,身子一甩朝着对面扑过去。 吼—— 山洞里,被我晾在原地的黑猩猩怒不可竭的吼了一声,声音之大之巨震荡得石壁上的碎石屑簌落落掉落下来,声波传递出去,原先在山涧徘徊觅食的秃鹫两三个折身翻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百兽在此刻都战战兢兢起来,仿佛感受到了山林中至高无上的那位存在滔天的怨气,它们一定都在心里暗骂是哪个倒霉鬼触了霉头。更有野兽被怒吼恐吓得惊慌趴在地上,许久才仓皇的逃开。 藤蔓上,我被黑猩猩的吼声吓得险些松手直接坠落进悬崖,同时脑袋像是被皮鞭狠狠地抽打了一下,睚眦目裂的痛楚。身体各处尚未完全修复的创伤也因为这一连串猛烈的活动有些撕裂开来,我使劲嘶了一口冷气,硬撑着在半空中荡了几下藤蔓,终于摔在了对面山峰的一片草地上。 “呼,那个黑家伙应该没这么灵活吧,听说它们都挺笨的。” 我全身呈大字状躺倒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周围一大片盛开的野菊花散发着沁人的香气,金黄的一片,树梢几只惊慌失措的鸟雀刚刚从震惊中回味过来,正忽闪着翅膀想要逃走。 “不过那家伙的嗓门....哪怕传说中的狮吼功威力再大也不过如此吧,这要是被哪个不走运的给遇上了,不被它一巴掌给拍烂也要被吼成个傻子了,幸亏那家伙没来得及吃我...兴许是昨天吃饱了撑的,所以把我留到今天才吃吧,唔,那我还真是走运哩。” 我正胡思乱想着,身上的疼痛也籍着注意力的转移而缓解下来,然后,就在我的视线里,眸子猛然瞪大,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迅猛的从那边山洞跳出来,几个呼吸的间隙便从容的接着藤蔓荡到我面前的草地上。 我敢发誓就算自己再过个几十年入土了也永远不会忘掉这一幕,这是我见到过的最高最壮最黑的一头黑猩猩,挥舞着利爪立在自己身前,犀利的眼神宛如一个睥睨山林的王者,全身上下散发着王霸之气,令人感受到紧张、压迫与窒息。 砰! 我脚下再一发力,整个人腾地翻起身来,就要逃开.... 吼—— 黑猩猩刚刚落地砸起的一阵烟尘夹杂着花草枯木尚未完全散去,便又被紧接而至的这股强劲的声浪荡向四面八方,扑在我遮挡住眼睛的胳膊上,有枯叶孤零零的随着声浪荡下悬崖。树梢上,刚才几只想要溜之大吉的鸟雀又恐惧的缩回巢穴,紧紧依偎在一起,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啊啊啊,你这头死猩猩,我快要聋了!” 我刚要拔开的脚步一滞,双手便从眼睛挪到了耳朵上,想要隔绝这令人心魂俱颤的恐怖音波,但是仍有几丝透过我手指的间隙挤进了耳朵。随后我开始痛苦的栽倒在地上滚来滚去,面部被刺痛神经的音波激荡得扭曲起来,神经有些承受不住,豆大的汗珠滚落下额头。 那头黑猩猩吼了一阵,见我不跑了,这才停下动作,一步一步,咚咚的踏着鼓点般的节奏朝我过来,身上柔顺的毛发在阳光照射下乌黑发亮,它额头上一撮白色的毛发颇为与众不同,其实也是它王者的象征,澄净的黑色眼珠盯着倒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我....在滴溜溜的转。 地上那人没了动静,似乎是....死掉了。 黑猩猩绕着我转了两圈,uu看书 .uukanhu.om 来一圈去一圈,鼻腔里全是粗重的喘息声,时不时的还会喷出白烟来。终于,它伸出爪子将趴在地上没有生机的我一把拖起来,扛到了身上。 “哎....喂喂喂喂,黑大个,你就放过我吧,我肉真不好吃的,吃了说不定会肚子疼的!” 一直诈死的我再也装不下去,奋力挣扎起来,没想到这黑猩猩居然连死人也不放过,我脸上有些忿然,手脚齐用拍打着黑猩猩的身子想要挣脱下来,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黑猩猩的爪子一动不动的扣在我身上,任人使尽浑身解数却也无法挪动分毫。 “死老黑,世人不是说你不吃死人的嘛,你怎么不按书上写的套路来呢!”我只能像个受气包一样被黑猩猩扛着往回走,嘴里恨恨的咒骂着,“完了,没想到我秦蓁英雄一世,今日就要死在一头猩猩手上了....喂,有本事你丫的就放了我,咱们约个十年期,十年后我来找你一决生死,敢不敢?喂,行不行啊!” 我使劲拍打黑猩猩的后背,果然它根本什么也听不懂,并且以为背上的人在帮它挠痒痒.... 呼的一声,我感觉发丝被吹了起来,黑猩猩直接扛着自己单手抓藤蔓朝山洞那边荡过去,从千百丈高的悬崖上往下看去,我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快要死的感觉。 “我的妈呀,怎么这么高,黑大个你能不能别一只手荡来荡去的耍威风,掉下去要摔成肉饼的!” 我嘴上说着,手上紧紧的主动勒紧黑猩猩的身子生怕掉下去,脸上满是慷慨赴死的大义凛然模样.... 第50章 姗姗来迟 当燕飞从河边苏醒过来时,天色刚刚大亮,散发着蓬勃生气的朝阳从山边驾起,熹微的日光在细细碎碎的林木之间洒落,形成一道道耀眼的金斑,山谷的翳影投射在大地上,不知名的鸟雀儿叽叽喳喳的从天边划过。 燕飞瘫坐在略带有湿气的草地上歇息着,一小团篝火被燃起,很快架起一个火堆,上面穿着的饼子在炙烤之下渐渐腾腾的冒出白气儿来,散发出久违的食物的香气来。 在山谷的不远处,一行红衣黑裤的人马结队走来,领头的人一双剑眉格外的冷俊慑人,面目略微狰狞但又不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身边跟着一个纶巾羽扇的素面先生,以及一名衣着奇怪、锦衣缎裤皂靴、举止不俗鼻梁高挺模样的武者。 这名武者是夏侯杰带人进山的路上发现的,看他举止怪异但又功夫了得,夏侯杰摸不清他的底细,便打算先留在身边。毕竟夏家势力再强大也不能随便动用热武器,收下这样一个精通古武的高手总不见得是坏事。 一行约二十人从山的另一头跋山涉水的过来,多亏有这位素面先生的高明指点才使得队伍里多次化险为夷,从险象环生的原始森林里走过来,来到了现在所处的地方。 饶是如此,原本一行四五十人的队伍依旧损失过半,死伤的人马多是队伍里派到最前面探路的炮灰,死了也就死了,领头的也并不操心。队伍里有几个想要临阵脱逃的家伙也已经被领头人干净利索的解决掉了,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不敢萌生什么逃跑的念头了。来都来了就一条路走到黑,走到现在这一步即使想要退出凭借一己之力肯定是出不去了,还不如跟着大部队走下去,况且一旦侥幸活了下来....佣金是极其丰厚的! “叶先生,刚才你可听见那是什么野兽的声音吗?” 距离并不是很远的一座山腰上,一身缁衣钉靴的叶赫希伊静静看向山里,身旁素面文儒的夏侯杰并没有打搅,而有些被突如其来的两声吼叫惊住心神的素面先生则是不安的问了一句。 “有什么好惊吓的,无非是山里的野兽呆的久了,暴戾了点罢了,兴许是太久闷在里面忘记了山外面世界还是有比它更可怕的东西的,”叶赫希伊眼中平静,在没有搞清楚自己所处的状况之前绝不泄露半个字,便哄骗夏侯杰自己名叫叶希伊。 叶赫希伊像是并不放在眼里,“再怎么厉害的野兽,终究是没有头脑的畜生罢了,我们又何惧有之。” “是,是。” 素面先生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点头答应一句。平时别看他举止得体、温文尔雅的,颇有些上位者的气质,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动脑子的,刚才黑猩猩的吼叫声是带着精神的杀伤力的,尽管他们离得很远,但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些波及。 “叶先生,我看那边山谷里像是有人烟的样子,难不成这山里还有人在?”走在队伍前面的夏侯杰远远地望见燕飞生火冒出的炊烟飘出来,看不清楚具体的,便猜测会不会有人。 “嗯,我也看到了,我亲自前去探探,如果这山里真的有人的话对我们的行动来说无疑更有助力。”叶赫希伊嗯了一声,夏侯杰便招呼身后的人。 “少主,有什么吩咐?”夏侯杰身后,一个人跳上前来,神色恭敬的问道。 “看见山脚下那片冒烟的地方了吗,带几个弟兄跟着叶先生下去探探,看看什么情况,回来向我汇报。”夏侯杰对他吩咐道。 跳上前的邹陈光心里一喜,少主要自己带人跟着去,这是什么意思?肯定是委以重任呗,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弟兄少主不叫偏偏要叫自己呢,少主信得过自己才会安排自己去的,嗯,一定是这样的! “怎么还不动身,没听到我的话吗?”见邹陈光在原地愣了愣,夏侯杰以为他没听到自己的话,面色有些不善。 “啊....哦,我听到了,我这就带人前去查探!” 邹陈光被夏侯杰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回身挑了几个平时喜欢跟着自己捡肉吃的小弟,一溜小跑着到山那头的脚下去探情况。 路上,山间小路有些崎岖不平,叶赫希伊独自走在一边,坑坑洼洼的碎石块不时地被邹陈光踢飞到另一边去,他心里有些郁闷,自己这么费力的讨好少主,也没见少主对自己有什么表示,始终那副冷淡的表情,难道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惹少主不痛快啦? 还是说少主不喜欢那种溜须拍马的人,自己得做出点什么成绩来才能讨好少主?邹陈光有些闷闷不了的,便被身边一个矮瘦小弟看在了眼里,“光哥,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啊,遇到什么烦心事儿啦,小弟帮您分忧。” 邹陈光见说话的是自己最听话的心腹马猴子,原本有些被叨扰的心烦便压了下去,沉沉道,“你觉得少主对我是看好呢还是根本看不上眼呢?” 马猴子眼珠转了转,很快了解了邹陈光这话里面的意思,谄媚的笑说:“光哥,少主当然是看好您的啦。您想啊,咱们少主根本不是一般人,来日必将能叱咤盗门四大家族的人,要是咱们仅仅靠着投其所好这一条就能让少主器重的话,也未免太小看老家主的慧眼独具了吧。” 邹陈光听完,顿时一拍脑袋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不由得多加赞赏的看了马猴几眼,自己这个心腹关键时候还是挺顶用的嘛。邹陈光便又问道,“那照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做?” 马猴呲了呲黄牙,脸上挤出难看的褶子来,“光哥,这还不简单嘛,您想啊,少主虽然很得老家主器重,但明显的是实力有余而威望不足哇,这次少主为何要来巫山?还不就是为了能帮夏家找到《乾象历》跟《七曜术》这两部奇书,然后给家族立一个大功劳籍此巩固自己的地位嘛。” 邹陈光听着有道理,点了点头,“继续讲下去。” “但是现在咱们这一行人走到这里还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少主肯定也是急得抓耳挠腮,所以如果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帮少主找到那两部旷世奇书的下落的话,岂不是大功一件,少主怎会不记住他的恩情?” 邹陈光顿时一拍手,连叫妙哉,但很快又苦了下脸来,“你这说的也并不无道理,但现在咱们怎么给少主那两部书的下落嘛,你这主意出的跟不说一样。” 谁知马猴摆了摆手,十分自信的拽了拽邹陈光的衣袂,“光哥,你忘了咱们是下来干什么的了吗,这山里有人烟,说明里面住着人。能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住着的要么就是山里隐居不世出的土人要么就是当年奇书的后人在此地看守也说不定。即便是土人住在山里,他们总该知道些大山里的密辛吧,只要从他们嘴里问出来,宝书咱们不就唾手可得啦。” “咱们充其量就混个找人的功劳,到时候他们一讲,最后线索还是从他们嘴里出来的,在少主面前也算不得....”邹陈光正说着,突然脑袋精光一闪,改口道,“等等,难不成你的意思是...?” “没错,”瘦马猴眼珠子眨了眨,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时候咱们就说这山下的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少主总不可能待在这里等人家回来吧,说不定山里的土人还会出去串亲戚呢对吧....总之,只要咱们不说,这头功不就是咱的嘛,等到少主寻到了两部宝书,哪里会管这山里面的人回来不回来嘛,uu看书 ww.ukanshu.m 您说呢光哥?” 邹陈光终于一扫脸上的阴霾,十分宽心的拍了拍马猴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啊,看不出来还挺有一套的吗,放心,只要这件事情办好了,我绝对亏待不了你。我看咱那素面先生跟你比起来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等以后我发达了,你就是我的马师爷!” 马猴一听邹陈光这番豪言壮志,顿时也有些飘飘然起来,心想就是嘛,素面先生算个屁,一路走来不过就是指点了几个方位而已,中间也不知道装神弄鬼的做了什么,竟然惹得夏侯杰跟供神仙似的对待他。 当然,马猴纯属是个人意吟罢了,他哪里知道素面先生为了带整支队伍避过山里的迷瘴陷阱,浪费了多少心神。而且为了寻找当年奇书可能下葬的位置,素面先生专门研究了盗门的分金定穴之法以及天文星宿术数来找寻位置,虽然不一定比盗门秦家的摸金校尉来的厉害,但七七八八总能找个大概位置。 邹陈光加上他的五名心腹一共六人跟随着叶赫希伊提着刀摸下山去,愈来愈接近燕飞生火的地方。既然已经动了杀心,邹陈光就绝不会放跑这山下一个人,招呼着马猴到另外一边埋伏着,防止有人夺路而逃,而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四个小弟包抄了过去。 山下,从瀑布走出山洞不远的地方,燕飞正在拾柴火准备待会儿烤鱼。白练一样的洢水飞流而下,激荡在湖泊的壁岸上形成一道道水花,水底不时地也会有几条鱼浅跃而出,很快又藏进水底。 巨大的水浪将燕飞冲的一身湿漉漉的,耳朵有些嗡鸣。 3 后天考试了,今天确实写不出来了,抱歉各位书友,可能近期考试时间更新的都不太稳定 第51章 再会 日头正好,斑斓的点束四面八方的洒射下来,山风正暖,燕飞身上被吹得有些惬意。 篝火噼里啪啦的跳动着,被洗刷干净的大鱼让两根细长的树枝架着,燕飞翻过来覆过去的烤着,鱼皮表面的肉油滋滋的起着泡儿,很快就转为诱人的香气。 呼—— 正打着瞌睡,燕飞的顺风耳敏锐地捕捉到一缕不太协调的劲风,呼啸而至。 当啷—— 燕飞一个鲤鱼打挺从原地跳起身来,手上翻出龙啸刀来便硬生生照着来人的朴刀格挡过去,溅起一粒火星,同时燕飞右腿蓄力横扫过去,整个身子平行砸在那人身上,撞得他倒飞出去,还未等燕飞喘过气来...... “呼呼——” 正上方,同样两名黑衣红裤打扮的陌生人提刀砍下来,燕飞抖个激灵连忙踏着水上漂的脚步从原地横移出去,重新稳住身形,靴子在泥土上拉出两道长长的辙线。 那两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落地后再次提刀砍来,燕飞右手执着龙啸刀猛地磕在左边来人的刀锋上,身子借力凌空一个扭转双脚踹在右边那人胸口上,将其踢飞。左边刀锋别开龙啸刀再次竖劈过来,燕飞拔刀顺势就插到地上,身体借力倒脚砸在那人脑袋上,那人劈来的攻势顿时一滞便失去了力道,也没躲过被燕飞一脚踹飞的命运。 “呵呵呵,如此年纪便有这般的功夫,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呐,只可惜埋没在这深山老林里,不如跟着我吧,我全力栽培你成为顶尖的高手,怎么样啊?” 邹陈光自然也注意到燕飞的实力不凡,如果交手的话肯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他还以为燕飞是这深山老林里的原住民,应该涉世不深,自己稍微用利益引诱一下的话说不准就给收买了,利用得好的话以后会是自己的杀手锏。 燕飞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盯着邹陈光,他觉得这家伙有病,凭什么自己就要跟着你,自己好歹也是有师门的好不好? 嗤了一声,燕飞便道,“谁要跟着你啊,有毛病吧你,先是莫名其妙的派人袭击我们,然后又要我跟着你混,你是哪根葱啊,你家猪喂完了嘛就出来发神经?” 那一头,邹陈光被气个不轻,自己好心好意的招揽他居然还不肯领情,先给你记着,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嘴里哼了一声,邹陈光便抬高了声音,“好,你愿意窝囊在这深山老林里我也不逼你了,你告诉我刘元卓的墓在什么地方,我就马上离去。” 邹陈光已经打好了算盘,眼前这小子看着挺虎其实应该很好糊弄,既然自己收买不了就从他嘴里面套出墓穴的下落,然后杀人灭口,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燕飞一听更迷糊了,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碰上疯子什么的了,“什么刘元卓啊,你家亲戚啊还是你家祖宗啊,你该不会说的就是东汉那个鲁王刘元卓吧?丫都死了上千年了你都不放过人家?” “你小子,别跟我装傻充楞,好,你既然不认识刘元卓,告诉我这山里什么地方有墓穴,我自己去找,只要说出来我给你一大笔钱当酬劳如何?” 邹陈光见燕飞不肯说,以为这小子想要什么好处所以支支吾吾的,反正先把饼给这小子画出来,既然是空口瞎说这小子要什么自己答应着就是了,至于这小子能不能消受就到阎王爷那里讲去吧。 “我说你这人还真是烦啊,我都说了我就是在这里晒个太阳而已,什么墓穴啊、刘元卓的我都不知道,你该不会练功走火入魔到我这儿讲开胡话了吧?”燕飞使劲白了邹陈光一眼。 “你小子....”邹陈光被燕飞气得不轻,攥紧了拳头,“蹬鼻子上脸,非得逼老子和你动手段!” “够了,这家伙,你打不过的。” 远处,沉默良久的叶赫希伊终于动了起来,没有过多的话语,眼前人的面孔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话不投机半句多,熹微的光线中,叶赫希伊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扬起一道尘土的衣袂朝着燕飞飘忽而至,雪亮的匕首映射着耀光挂风而来。 “叶赫希伊?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活着呢!” 燕飞的眼睛微微眯起,噹的一声长刀短匕便在这一个猝不及防的瞬间展开了交锋。燕飞充分利用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全面打压住叶赫希伊的反击,而叶赫希伊丝毫没有因为兵器是一柄匕首而落下风,反而将他所学刀法诡变的身法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uu看书 uukashu 女真刀法,以匕为刀,杳杳冥冥,遍杀诸敌。 眨眼间几十招下来,燕飞跟叶赫希伊两人身上各自多出几道伤口来,原地刀影、人影、风声、啸声纵横交织在一起,邹陈光在一旁看的眼花缭乱,却也只能干着急,插手不进去,手心上攥出了一把汗。 ‘砰’的一声,叶赫希伊被燕飞一脚踢中小腹,整个人横着砸到了一棵树上,目光所及之处,树叶在摇晃中簌落落的掉落下枝头,似是形成了一道帘幕。 接着,燕飞的刀锋带起气浪震散这道帘幕直取叶赫希伊首级。叶赫希伊内力斗转,抬起匕首的一刹那也带着一阵罡气迎将上去,噹噹噹声不绝于耳,每一下叶赫希伊都用上十成十的气力照着燕飞的刀锋磕过去,身子像只旋转的木陀螺一般挥出匕首、砸下,再挥出、又砸下。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四下飞溅,精钢打制的龙啸刀与匕首在剧烈的碰撞之下擦出酸人牙齿的爆鸣声。 叶赫希伊最后一下磕上去,被燕飞用震得发麻的臂膀堪堪接住,随后叶赫希伊膝盖猛地磕向燕飞的小腹,燕飞吃痛攻势停滞一下被叶赫希伊抓住机会再一脚踢下山坡。燕飞身形倒飞下去,在半空中奋力倒转身子朝着叶赫希伊的脖颈砸落一脚,叶赫希伊身形不稳也被燕飞带了下去。 两人都跌落下山坡,一个陡峭曲度极其刁钻的山坡。 “叶先生!” “叶先生——” 山坡上的打斗停下来,所有人都跑到了山坡这边,这边摔落下去的两人已经没了踪迹。 ...... 第52章 神秘盒子 滴答—— 一滴水珠摇摇晃晃着从高处砸落下来,浸润到燕飞的眼睫毛上,他醒了过来。 燕飞揉搓着浑身摔得青肿的皮肤从地上坐起来,打量一眼四周,周围阴风嗖嗖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四下里的墙壁上刻着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都是睚眦目裂的神情。这是一个小山洞,洞口在上方,附近长满了绿青苔、野蒿和茅草,几丈多高的洞顶上一大片绿茵茵的青藤垂直下来遮掩洞口。 头顶上滴水的地方,上面都是钟乳石,水滴顺着钟乳石滴下来。不远处一块类似磨盘的石头横立在那里,上头略小下稍略大,中间有条深约五寸的沟痕,顶端一个萝斗般大小的窝儿,旁边一条碗口粗的石条紧紧地和石头粘合在一起。石头横立的下面是一块草地,阳光恰好透过洞**在草地中央的石头上,又伴随着钟乳石的水汽返照回去,使得洞中蒙蒙的水汽呈现出淡淡的青色,幽静缥缈仿佛紫霞绕室。 “这是什么地方,怎会有如此布置,简直太奇妙了,那人一定是个机关道的高手。” 燕飞扶着屁股在附近转了一圈,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叶赫希伊也醒了过来,“哼,你这臭小子还是命大,这都没能摔死你。” 燕飞转过身去,看到又是叶赫希伊那家伙,撇了撇嘴,“你这人还真是个狗皮膏药啊,我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你....”叶赫希伊刚想犟嘴,身体一动带起腰上的创伤撕裂的他一咧嘴,怏怏道:“臭小子,我懒得跟你耍嘴皮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别来烦我。” 燕飞跟叶赫希伊实力不相上下,现在又都摔进了这个山洞里,洞口有几丈多高,如果再耗费力气窝里斗的话最后能不能出去都够呛,所以叶赫希伊不想跟燕飞继续贫嘴下去,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燕飞也懒得再去理会叶赫希伊,一个人往山洞的深处走去,走到了那块大石头附近,停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气味儿?” 燕飞使劲吸了吸鼻子,感觉空气中的味道有些刺鼻,是水银! 燕飞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大石头的后面,山洞的更深处,一道道早已被凿好的墙轨缓缓流动着银白色的液体,像是无数条河流,而这些河流里的银白色正是水银。 燕飞眉头微微蹙起来,减轻了呼吸,不敢让自己吸入过多的汞气。燕飞心里默默运转起陈阳真人传授给自己的金丹经,呼吸频率降了下来,只是出气多进气少。 叶赫希伊见燕飞站在石头边上愣神,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自然也不想错过什么机缘,一瘸一崴的走过来,见到大量的水银时也愣住了神,赶紧也屏住了呼吸,不过很快就憋得脸色涨红,不得不透过手指缝赶紧呼吸两口污浊的空气。 燕飞没去理会叶赫希伊,他倒是对眼前这块大石头来了兴趣,阳光洒照在石头上发出一抹绿油油的光亮,令人情不自禁的就想要抚摸它。 燕飞洁白的双手放到了石头上,缓缓阖上眼帘,燕飞感受到了大石头带给自己的冰凉,从皮肤表层一直凉到了骨子里。手掌轻轻滑动,燕飞似乎感受到石头的表面有纵横交错的纹路,只是还不知道怎么理解这些纹路。 又看燕飞摩挲了半天石头,叶赫希伊看得有些无趣,以为这小子可能是摔傻了才会盯着块石头瞅半天,便又坐回地上运功疗伤起来。 燕飞摸着石头上的纹路,若有所思起来,随后掌力运转,手臂抬起便又带着一丝力量拍下去。石头并没有什么动静,至少在不远处疗伤假寐的叶赫希伊耳朵里没听出什么异常来。 燕飞则不然,他感受到自己运转的一丝内力顺着石头上的纹路渗透了进去,然后石头内部像是有什么动静响了一下,很细微,仅仅通过与燕飞密切相连的手掌才被觉察到。 燕飞精神一震,再次运转内力照着石头拍下去,这一次比刚才的力量略微大了些,照旧是内力顺着石头的纹路蔓延进去消失不见,但燕飞手臂上传来的震动却更加明显了。 燕飞心中明了,将自己十成的内力都调动起来,丹田之处热流滚动,连带着那胸口处的麒麟文身也有些躁动。 砰—— 五指间的掌力被燕飞传递出去,叶赫希伊抬了抬眼皮,见到燕飞居然在拍石头,嘴里嗤了一声有些不屑,不知道这小子又在抽什么疯。 终于,燕飞手臂上传来的震动越来越明显,石头开始不受控制的震动起来,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剧烈催动,表层的石皮开始逐渐剥落,最终腾地一下整个石头像是牡丹朝凤一般的绽放开来,褪开石皮的大石头里面竟然是个盒子。 叶赫希伊被吵得心烦,睁开眼睛看了看顿时就是眉头一跳,赶紧朝着燕飞冲过去。 燕飞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抬手间便将大石头里包裹着的小石盒携在手中。 机缘啊,这盒子里的东西一定不一般,居然被这臭小子抢了先,一定要夺过来! 叶赫希伊暗恨自己刚刚怎么就走开了,现在盒子落进燕飞的手中,自己要拿过来就得费一番手脚了。 “把盒子给我,我们两清。”叶赫希伊死死盯着燕飞手上的盒子,u看书 ww.ukansh眼神中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贪婪的欲望。 “干嘛要给你,我自己凭本事得来的,再说了,什么两清,我欠你的吗?”燕飞把石盒往身后藏了藏,不肯交出去。 “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叶赫希伊出手打过去,与燕飞的招式凌空对到了一起。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还说我不要手下留情了呢,想打架的话我奉陪到底!” 正在两人僵持之下,突然,石头后面的水银河流剧烈涌动起来,周遭温度开始滚烫剧烈升高,水银被蒸腾得开始挥发出来,朦朦胧胧的水汽眨眼变成了毒气。不断的还有水银气体触碰到上方墙壁再次滴落下来,所到之处迅速化为黑色,遮盖一切。 毒气蔓延起来,燕飞跟叶赫希伊两人的对招迅速分离开来,眼睛被刺激得火辣辣的疼,两人不得已赶紧闭上了眼睛。 叶赫希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旦睁开眼睛就可能被毒气弄瞎双眼,闭着眼睛乱动的话不慎被滴落下来的水银腐蚀会更被动。 燕飞情况则是好一些,手里抱着石盒,顺风耳十分敏锐的捕捉着水银滴落下来的动静,搜索着脑海中残存的山洞景色,缓缓向洞口移动过去。 “臭小子,别想跑!” 叶赫希伊感觉到燕飞要离开,一咬牙便豁出去了,不管不顾的睁开了眼睛,展开招式朝着紧闭眼睛的燕飞杀过去。 ps:这一卷预计快结束了,感谢各位一如既往的鼓励与支持,我会继续努力。 后面的景色会更美丽,人物会更立体。 第53章 古武 叶赫希伊的眼睛被水银毒气刺激得流出眼泪来,他忍住难受,双掌变化之间形成一记手刀朝着燕飞劈过去,燕飞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侧耳听着叶赫希伊身子掠起的风声,而后回身对了一掌。 砰—— 两个人猛地对了一下又迅速分开,强盛的罡气震散四周的毒气,也使得叶赫希伊剧痛的眼睛稍稍缓解了一下。随后叶赫希伊双掌变化,在燕飞面前显出一道道的手影,如同孔雀开屏。 这是叶赫希伊的独门功夫名叫排风掌,属于中乘功夫,修炼这门功夫的人最强也只能将内力练到中乘而已,现在叶赫希伊将它练到了现在,也算炉火纯青。 燕飞没有从陈阳真人那里学过什么掌法,只能十分被动的接住叶赫希伊的攻势。水上漂功法将燕飞的身子不断腾挪出去,原地被叶赫希伊一道道掌气震过去的水银毒液浸染成可怕的黑色。 两人接连不断的掌气震散了四周不停逼近的水银毒气,一时半会两人的周遭成了水银的真空地带,倒也显得不是那么危险了。 燕飞踩中石头凌空踏起,石盒被裹挟在左臂的腋下,右手配合着腿上功夫蓄满内力的一掌对着叶赫希伊可能躲避的一个方向盖过去,叶赫希伊见躲闪不了,双掌随之撑起一道气浪围成的保护罩,看似捉摸不见,但是燕飞的掌力结结实实的被阻挡在距离叶赫希伊身前的地方。 两人掌力相逼、对抗,周遭的水银毒液四溅,崩到墙壁上化为黑水。 “啊啊啊——” 叶赫希伊怒喝一声,双掌力量陡然暴增起来,将悬在半空中与之对拼的燕飞的身形逼飞出去,头顶的钟乳石被震碎、摔落,大石头脱落的石皮被荡飞,四周的绿草被吹得东倒西歪。 “臭小子,逼老子燃烧精气来将武功精进一个层级对付你,不杀了你还真是难解我心头之恨呐!” 这是叶赫希伊早年行走蒙古草原的时候得到的临时增长功力的秘法,一旦使用了这个的法子必须付出自身丹田精气的损害为代价,虽然武功会短暂的增长一个层次,但只能持续一天时间,一天过后功力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达到更高层次的叶赫希伊此刻气息暴涨,燕飞被震飞后在空中翻滚了一下身子才稳住身形单足半跪到地上,随后,眼前那抹身影速度陡然爆炸开来,朝着自己追过来。 “还,真是难缠呢。” 燕飞喃喃了一句,咽下涌上喉咙的一口鲜血,刚才叶赫希伊突然用了禁忌之法将功力提升,燕飞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击飞出去,那股强烈的罡气怎能不对燕飞产生伤害。 燕飞全心运转内力想要抵住叶赫希伊的这一次攻势,突然疾速奔来的身影一矮身子砸向了自己的下盘部位,燕飞匆忙接招,稍一接触,便听见喀嚓一声闷响,燕飞的衣袂随着劲风飞舞了一下,随后脸上便是极其痛苦的表情。 “啊!” 燕飞的左腿被叶赫希伊暗算一招,当即骨折了,随后叶赫希伊一掌推出去将燕飞击飞,燕飞被砸到墙上,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可恶,难道真的就要输给这家伙了吗,明明是旗鼓相当的实力,他怎么可以提升的这么强劲?燕飞用袖子擦拭嘴角的鲜血,咬着牙有些不服气。 但来不及想太多,燕飞的视线里,叶赫希伊衣袍翻飞已经踏踏踏的飞奔过来,掌风搅动无数残影在目光所及之处渐渐放大。 砰砰砰—— 燕飞有些不甘心的再一次全力调转内力,掌风之间掀起散落在地面各处的碎沙砾,哗哗哗的照着叶赫希伊砸过去,就像一条沙龙飞舞撞了过去。 “臭小子,束手就擒吧,你以为这样子就能阻拦得住我吗?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叶赫希伊哼了一声,嘴上虽然硬着,但身形还是不得不停滞一下,手臂挥起一道罡气震散渐渐逼近的碎沙砾,气浪伴随着沙砾或翻滚砸到墙壁上、或在半空中炸开。碎石尘埃弥漫的帘幕之下,一道人影闯了进来,疾如风、迅如雷。 武当剑法,空洞为中,天地为根,日月为光,锋无定方,不可寻详。 燕飞在沙砾飞起的瞬间脑海中突然如过雷电的闪了一下,自己明明还学有一套武当剑法,难道仅仅是因为手中没有剑所以就把它给遗忘了吗?武当剑法难道只能用剑才能发挥出威力吗? 燕飞其实已经懂了,武当剑法不一定非得用剑,心中有剑,万物皆可为自己之剑。 阳光洒照在山洞里漂浮着的水银毒气与碎沙砾上,照的人有些刺眼,燕飞的身影如同披上了黄金战甲,仿佛一尊不可战胜的斗罗。在碎石的帘幕彻底崩开的瞬间,内力陡然间爆发出来,周遭的气流都慢了下来。 “臭小子,你找死——” 叶赫希伊与燕飞一掌对上去,冷哼一声,旋即身形一顿,砰的一下两人同时倒退出去。 “怎么回事,uu看书 ww.ukansu 这怎么可能?” 叶赫希伊有些不相信眼前燕飞的实力,短短时间里,他怎么可能会接住了自己这一掌,难道自己的实力这么快就下降了! 燕飞并没有多给叶赫希伊思考的时间,尘埃在燕飞停留的地方爆开,他双指为剑,速度眨眼间快到只能见到阳光留在燕飞身上的残影。叶赫希伊盯着每一道残影挥出一掌去,罡气劈头盖脸的砸过去,而燕飞手指上迸发出的武当剑的剑气一道道冲向叶赫希伊的方向,四海八荒的气浪涌动,叶赫希伊的衣袍被剑气撕裂成一道一道的。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叶赫希伊气急败坏,有些疯狂的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衣服的碎片,疯狂的调转内力击打在头顶上方,便听见轰隆隆一声大响,四周碎石屑掉落下来,一块硕大无比的钟乳石跌落下来抱在了叶赫希伊手中。 眼睛因为充血而通红的叶赫希伊呜呜的挥舞着大石头横扫向燕飞,燕飞也同样运转内力抵住了这个近乎疯狂的人的攻势,两人同样爆发出巨大的力道,脚下地面不断出现裂缝、碎石末翻飞。 武当剑法,燕子抄水! 燕飞手中剑气挥洒,劈、砍、挑、扫,接连不断的砸开大石头,终于越来越小的石头承受不住两人的内力陡然爆开,化成了一堆齑粉,燕飞与叶赫希伊之间再没有了阻拦。 叶赫希伊想不到,燕飞的剑法竟然如此难以捉摸,轻飘飘的却带起咻咻的劲风,刹那间又像暴风雪突然止住,究竟他还是没有见识过燕飞施展陈阳真人自创的扶风九变。 第54章 暗算 石盒静静躺在地上。 终于停止了交手。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山洞里的水银毒气还没有散去的迹象,渐渐又朝着两人靠拢过来。阳光直线的从洞口照射过来,线束中蠢蠢欲动着要想漂浮过来的水银颗粒,大石头旁边一地的绿草早已变成一滩黑色。 滴...答—— 燕飞头顶上,一滴水银毒液摇摇晃晃着坠落下来,被燕飞挥手震荡出一道剑气逼开,砸落到墙壁上形成一滩黑色的花瓣状。 “这山洞里的毒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散开,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就这样耗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燕飞说了一句。 叶赫希伊抬起头来,看着一脸热心的燕飞,突然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在被施舍。燕飞站在高处,而他叶赫希伊站在低处,燕飞的样子在他眼中就像一个倨傲的王者。 “离开这里....好啊,那我们赶紧走吧。”叶赫希伊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你的腿....抱歉之前不小心被我伤到,所以从洞口出去的话肯定不方便,要不我再下面撑着,你先上去?” “没关系,这点腿伤养养就好了,”燕飞大咧咧的摆摆手,“既然你这么照顾我,那我也就不推辞了,我先上去。如果你上不来的话,我再去找绳子拉你便是了。” “哎,好——” 叶赫希伊跟燕飞来到刚才石盒取出的大石头旁边,燕飞也将石盒捡了回来,放到叶赫希伊的手中,“这石盒你先拿着吧,我上去的话拿着石盒也不方便。” 叶赫希伊一愣,心里顿时又是一喜,没想到燕飞这小子这么信任自己,心里虽然有些触动但转瞬即逝,“哦,好,我就先替你拿着,等上去了再交给你。” 燕飞也不疑有他,瘸着腿往后倒退出几步去,便见叶赫希伊将石盒放在身侧的石头上,双掌并在一起撑出一个荷叶状。几丈高的洞口,除非是练习古武达到一定境界的高手,否则寻常人很难用轻功直接出去。而现在有了叶赫希伊撑起的这双手掌作燕飞的借力点,燕飞很容易就能靠着轻功从洞口出去。 “我来了——” 燕飞轻喊一声,瘸着腿从原地冲过来,然后纵身一跃左脚踏在取出石盒的大石头上方,猛力一踏,身子翻起来,下一脚就要接触叶赫希伊负责作为借力点的那双手掌。 嗯? 突然,燕飞瞳孔猛然放大,叶赫希伊竟然直起身来,那双手掌拈、攥、扑、转的变换几个手型,然后便是一股极强的掌力击打过来。 嗡—— 燕飞滞在半空中的衣袂飘扬起来,一股气浪吹得他眯上了眼睛,随后,胸前传来喀嚓几道骨断的声响,巨大的冲击力从燕飞前身扩散开来蔓延至五脏六腑激起一阵鼓动,像是被疾驰的战马顶撞在身上,燕飞噗的喷出一口血来身形向后就要倒飞过去。 那边叶赫希伊迅速地收起石盒来,脚下猛的一跺地面,扬起一地尘土,身子便凌空飞起来,随后悬在空中的身子双脚踏向燕飞倒飞的躯体,借力朝着洞口跳过去。 “你....好卑鄙!” 燕飞倒飞的身躯缓缓砸落在地上,浑身经络都被叶赫希伊这突然暴起的袭击打乱,饶是有几处完好的也难以支撑燕飞再站起来了,整个人已经废掉。眼神有些涣散,燕飞不甘的用手指向洞口的方向,指着那道快要消失的人影,满是不甘。 “呵呵,无毒不丈夫,”叶赫希伊回身说道,“你真以为老子是那么好服软的,现在好了,你这个臭小子马上要死了,石盒也被我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到手里啦,现在就是老天爷站在你那边也不顶用了,放心,出去以后我定会给你烧纸的!” “啊!——” 燕飞最后不甘的吼出来,但已经有气无力,山洞里除了景天自己已经再没有了其他任何活物。所幸的是,在邹陈光抱着石盒离开后,山洞里面的水银毒气竟然慢慢消散了,水银河又恢复了运转,不然的话对燕飞简直是致命的难关。 但燕飞已经没什么好庆幸的了,他明显地感觉到浑身的生机在迅速流逝,而且没有停止的迹象。他只感觉浑身越来越虚弱,但仍是硬撑着爬起身来,用浑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挣扎着爬向自己取出石盒的大石头的地方。 “反正都要死掉了,也活不了几个时辰了,在临死之前能够看看太阳,让阳光洒在自己身上,那样的话死的时候一定会很美吧?” 燕飞躺在大石头上,有些神志不清的喃喃起来,浑身有些剧痛,他不得不停止了幻想,开始艰难的在心里默默运转金丹经的功法。 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木,地六成水,天七成火,地八成木,天九成金,地十成土。肾得一与六,心得二与七,肝得三与八,肺得四与九,脾得五与十,七返九还,阴阳感和,而生五行...... 这是陈阳真人的金丹经里面的疗伤复命篇,对于燕飞目前的伤情,恐怕复命是做不到了,毕竟金丹经并非什么极上乘的绝学,uu看书 w.ukans 还做不到这么惊世骇俗、近乎起死回生的事情。 尽管燕飞自知生命无几,但是在日光的照耀之下,他默默地体味着生命的最后几个时辰,一边感受着生机的疯狂流逝一面又徒劳的运转着金丹经为自己疗伤。尽管疗伤效果微不可见,但是至少减轻了他身体的疼痛感。 至少死的时候不那么痛苦,也是不错的。燕飞心里面是这样想的。 阳光有些刺眼,燕飞的眼睛被一圈又一圈的太阳光晕迷离着,神志有些模糊起来,不是快要死了,而是燕飞想要在临死之前最后追忆一下自己的一生,他觉得这样更有画面感.... 大明,末将燕飞对不住你了,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不能把江山拱手让给女真人啊。嗯,还有秦蓁,自己临死之前居然还不知道他的下落,待会儿死的时候该不会死不瞑目吧?燕飞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脑海中又掠过陈阳真人的身影,燕飞笑了笑,这老头子虽然平日里好吃懒做,什么粗活重活都交代自己干,但整个人还是挺不错的。毕竟当年若不是陈阳真人将自己收养回来,自己或许已经是天下间那些无家可归的冤魂中一员了。 迷迷糊糊的,燕飞昏睡过去...... ps:古武的部分也只是尝试着来写的,也就写到这个程度结束吧。毕竟燕飞跟叶赫希伊是从古代来的嘛,古代是有江湖的,那他们总得跟现代人有点区别吧。不知道他俩的对打是不是对古武过度夸张了,有的话请告诉我我虚心改进。 请假 今天考完试了,基本解放了,,再有什么的话也就是支教了,时间慢慢多了,会从明天开始恢复更新的,谢谢大家的鼓励支持! 第55章 7块碑文 十月份的山里空气还有些闷热,北雁开始准备南飞,猴头菇也在树林间隙茂密的生长,恰如势不可挡,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只黑猩猩已经把我跟mary唐堵在山洞里有几天了,mary唐醒过来以后非要拉着我一块逃走,我又不傻,这黑猩猩几斤几两我可是门儿清的。且不说能不能出山洞,出去以后我打包票一个小时之内会被它逮回来。 mary唐不信我的,她说肯定是我怂了所以才编瞎话唬她。我说那您请随意吧,那只黑猩猩可有段年头没洗澡了,你要是想体验一把的话。 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逃也就逃了,体力还不错,从山洞逃了七次,目前成功率为零。 “诶,我说好汉,您怎么不继续逃跑了呀,不是很有干劲的嘛,这是打算放弃自己坚贞的信仰啦?”我翘着二郎腿在石床上问道。 “你幸灾乐祸个屁,就不能一块逃,咱们兵分两头,就算这黑猩猩有三头六臂还能分身不成啊?”mary唐头发乱兮兮的倒在地上,一副无比幽怨的神情。 “嘿,你还真是不死心呢,这头黑猩猩可是山里的山大王,你想跑,先不说它,就是山里那些小喽啰们你也受不了。”我语重心长的劝道。 “那家伙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到这里,是不是神经啊!”mary唐口粗了一句。 “我猜可能是看咱们俩挺般配,所以留在这里给它造接班人呢,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去死!” 自从上次差点被黑猩猩吓死然后丢进山洞里以后,我闲着没事就喜欢躺在石床上看天空,mary唐也并不跟我抢床,她这家伙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溜出山洞去,呵呵,天真的家伙。 石床头顶的洞口这几晚照例都会出现第一晚影射的星象,每天晚上都会有些细微的差异,但其总体形象都是一副巨大的星盘,星盘上银河流转、众星胤耀,堪比天文望远镜了。 在山洞四周的墙壁上一共有七块碑文,除却第一晚的‘盛神法五龙第一’,剩下的还有‘养志法灵龟第二’,上书“志不养,则心气不固;心气不固,则思虑不达;思虑不达,则丧其神矣。” ‘实意法腾蛇第三’,上书“易观天地开辟,知万物所造化,见阴阳之终始,而见天道。” ‘分威法伏熊第四’,上书“以实取虚,以有取无,官气于此,动变见形,故神存兵亡,乃为知形势。” ‘散势法鸷鸟第五’,上书“势者,利害之决,权变之威,无间则不散势也。” ‘转图法猛兽第六’,上书“故与造化者为始,动作无不包大道,以观神明止域。天地无极,人事无穷,圣人易道,先知存亡。” ‘损悦法灵契第七’,上书“因自然之道以为实,圆者不行,方者不止,绝水于千刃之堤,转世于万仞之谷,是谓大功。” 一共七块碑文,排列的顺序按照顺时针方向排列,与月光移动的方向相一致。第一天晚上月光刚好照射到第一块碑文的话,第二天就是下一块,以此类推下来,我已经把七块碑文看了遍了。更有意思的是,这些碑文在白天很难看得出来有什么机巧之处,到了晚上被月光一照便浮现出上面的文字来,令人难以捉摸其中的用意。 第七天的晚上,黑猩猩又进到了山洞里,把抱在怀里的水果丢到石桌上,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跟mary唐一眼,幽幽的又离开山洞。 盯着石桌上那一沓苹果跟香蕉,我莫名有些反胃.... “秦蓁,过来,我和你商量点事情。”mary唐突然叫我。 第56章 空手套白狼 mary唐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抱着香肩,此时山洞里只剩我们孤男寡女两个人。 我被她看得直发毛,深吸一口气道:“你老盯着我干嘛,叫我什么事?” mary唐饶有兴致的围着我转了两圈,轻举玉手抬起我的下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打你一顿,谁让你不配合我呢。” 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钻进鼻孔,我不经意的躲开了她的手,道,“你自己作死我可不陪着你,告诉你吧,兵分两路那只黑猩猩也不会上当的,哼!” mary唐并没有在意,在我身后开口道:“我姓唐,中文名字唐雨柔。他们都叫我mary唐。我是个中俄混血,我可不想就在这破山洞里面等死,我琢磨出个办法来。” “什么办法?你别又瞎胡闹。”我果然还是经不起好奇心的撩拨,回过头去问道。 “嗯哼,你这么想知道吗?不如我把办法说出来你来配合我怎么样?” mary唐风情万种,小蛮腰靠了过来,像是快要倚到了我身上,我感觉鼻孔有些发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 “哼哼,我才不想知道,你自己找刺激去吧。”我故意板着脸回应道。 “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你难道就这么铁石心肠,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一下子么?” mary唐身材曲线起伏,军绿色的迷彩服恰到好处的将她魔鬼般的好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风姿怡人。 mary唐再一次抬起了我的下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极具诱惑之姿。 她的笑如此惑人,嘴唇像是要贴了上来,楚楚动人的开口道:“这只黑猩猩主要目的肯定是在你身上,它想通过你来参透这石碑的秘密,这里肯定有大秘密。人家就是想让你找一下,又没有强迫你去干别的,干嘛这么决绝呢。” 见她这么故作妩媚的调戏我,我也反手捏住了她温润的脸蛋道:“你先把那家伙弄走,我们可以再细谈。” mary唐并没有刻意躲开,她吐气如兰,舔了舔红唇凑上来,“人家怕你独自一人跑了可怎么办,那样的话人家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轻轻往后躲了躲,哂笑道:“你组织里外面有那么多的好手,还怕我跑啊?一人一拳头也打死我了。” “呵呵呵——” mary唐一阵娇笑,一只手又重新搭过来,柔软的身体几乎要贴在了我身上,温热的气息一下拂在脖子上,她的另一只手轻轻地在我胸前划动,“人家怕你是属兔子的嘛。” 说着她把两只手举起也捏住了我的脸蛋,痴痴地笑着,“嗯,皮肤倒是很白净,看来还是一只小白兔哟。” 她都变态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再遮掩了,就陪她一块儿演呗。 我用双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她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我开口道:“玩火的美女,我可不是什么小白兔,是一只大白虎哦!” mary唐很快反应过来,冲着我口吐芬芳香气,甜笑着说,“说你是小白兔你就是小白兔,不要打岔,还装什么大白虎。”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朦胧的月色洒在帐篷上,此刻她被映衬得如同一个天使一般却又是那么的魅惑动人。 我心里暗笑,既然你这么爱演小爷就好好陪你玩玩,想空手套白狼可没那么容易。 “我要是小白兔那你是不是就要成嫦娥了,那你要不要把我抱在怀里宠着呀。” 说着我的两眼放光故作放肆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果然看得她有点不自在了。 “小流氓还想让姐姐抱你,那你可要乖才行呶!”mary唐笑的花枝乱颤,还用一根玉指点了点我的额头。 “嗯哼?怎么样才算乖呢?这样算不算?”说着,我故意一使劲将mary唐扑倒在了石床上。 尽管这姓唐的功夫了得,不过在这么狭窄的环境里根本施展不开,恐怕还是要靠我的蛮力取胜了。 “你要干什么,快起来,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mary唐有点急了,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的这么压在身下,她的俏脸有些发烫,像火烧一样。 “怎么了嫦娥,难道连小白兔都对付不了么?”我一边讥笑着一边努力压制着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力气有这么大。 要不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截拳道社,估计寻常男的已经被她给撂翻了。 不过在语言与身体的斗争中,我渐渐还是落了下风,mary唐后发制人,猛地翻身将我骑在了身下。 她一边嗔笑着一边拍拍我的脑袋,道:“小白兔啊,跟姐姐斗你还嫩了点。” “我说唐小姐,咱们俩的位置反了,快换过来吧。” 一边说着我开始故意撕扯mary唐的迷彩裤,想让她分心,毕竟我可不怕她来扯我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嘛。 这一扯,吓得mary唐猛地一紧裤子,被我抓到机会又把她给撩翻了。 整片平地上零星的几滴水滴答滴答的从上面流下来,淡淡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上,偶尔有几只夜猫子发出捕猎的叫声,到处都是一片幽静。 山洞里,洞顶的星象已经彻底没了顺序,像是七天时间耗尽了所有元气似的。 地面上,一男一女正在进行撕逼大战。 我咧起嘴来,疼得直甩胳膊,手臂上出现了一排整整齐齐的牙印,痛的差点叫出来。 然而mary唐也没好受,被我把上衣扯了下来,此刻上半身只剩下了一件迷彩t恤,t恤里内衣的轮廓隐约间都能被看到了,两只凶器果然器如其人,端的是圆润无瑕。 mary唐又羞又怒,尽管施展不开身手,但还是接连不断的与我过招,擒拿术、防狼术、反擒拿、太极,什么五花八门的招式都被我们使了出来,掌指间不断进行碰撞。 不过,假如此刻有另一个人在场,他一定会看得如痴如醉。因为这样的过招实在旖旎无限,两人的姿态惑人心神,近距离面对面的过招拆招,像是打情骂俏一般。 我的胳膊上又多了几道齿印,都快连成一道文身了。 此刻mary唐攻势更加猛烈了,从出道以来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一个亏,她秀发轻舞不时拂到我脸上来。 这不是生死对决,但也容不得半点放松,一旦稍有疏忽被另一方拿下,在气势上就已经输掉了。 mary唐手臂如凝滞美玉,雪白细嫩,划动出优美的轨迹,不断击向我的各大要害。在帐篷里留下一道道虚影,仿若雪白的闪电在肆意游动,又如夜月下的精灵在翩翩起舞。 虽然是在战斗,却有一种强烈的美感。 我自然不想被制住,掌指全力攻向她,横挡竖拦如同扇子一般呼呼地扇动着。 山洞里电光火石般的过招难免会有占下风的时候,这时mary唐一个趔趄绊倒在了铺盖上,我一下子就压了上去。 这次终于是轮到我下口了,我冲着她晶莹粉嫩的脸颊咬了下去,uu看书 ww.uuanshu.c 不过是轻咬,我还特别恶作剧的拿舌头碰了一下。 mary唐一个激灵把我踢翻到一边去,脸色羞红到了脖子根儿。 她挥动着双手朝着我的肩胛穴掐去想要制住我,但当我抬头看她的时候她竟是一瞬愣神,被我再次抓住机会反手抓住两只纤纤玉手。 她缓过神来,磨动牙齿,玉齿亮晶晶,想要再次咬来。 事到如此我再不狠狠心恐怕等会儿黑猩猩就回来了,这姓唐的一直以为能治得了我,想拿我练练手,不过也该到此结束了。 我浑然不顾手臂上再一次留上了一排牙印子,双臂一抽力,mary唐一下子贴了上来,柔软的身子撞到身上还有点酥麻。 mary唐见状肌体粉红如红霞遮体,她凌乱着发丝咬牙切齿着想要闪开,我没有给她机会,一个扭转到了她身后,一记手刀立劈在她的脖颈上。 这一招还是当过兵的阿龙教我的,打人的颈动脉及喉管间,一是比较软,二是动脉、喉管等关键部位全在那里,打中了,是可以让对方当场昏迷的。 只见她发丝轻舞,浑身粉红,眼神有些懊恼的看着我,眼睛越来越小,终是闭上了,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后半夜还是格外的清幽,唯有水滴声叮咚作响,营造了一种安谧素淡的氛围。 mary唐臻首低垂,秀眉紧蹙,她本想试练一下我这个小白兔,自从她了解到石床跟石碑之间的联系后,就想从我身上套出点东西来,不想战斗却是以这种结尾收场。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偷偷捏了捏她冷俊的脸蛋。 第57章 逃跑 我把mary唐扛到了石床上,轻轻摆好,然后回身来到了洞口处。 外面天色黑漆漆一片,荧星还有些月光洒落在林涧才得以分清道路。 山头之间的粗拙藤条纵横交错的搭在一起,我看了看那头黑猩猩常去的南面山头,心里轻轻地一呼气,然后使劲的朝那边打了个哨子。 什—— 哨子的声音很大,树梢间隙簌落落的掀起一阵抖动,随后便是受了惊扰的秃鹫和乌鸦从中盘旋而起,看了看这边,然后振翅远飞,唯恐避之不及。 我急忙朝着与之相对山头方向的栈道飞逃过去,腿上使劲一跃而起,然后握紧了藤条。 吼——! 南面山头的黑猩猩再一次怒不可竭的吼了一声,山中霸主的气势一览无遗,刚才飞逃的群鸟半空中一个趔趄跑的便更快了。树林中阴影參动,无数野兽禽类从半梦半醒中惊扰,然后再一次逃离这里。一次次逃走,又一次次举家回来,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其中的缘由,只能猜测这山里有不寻常的东西。 我拼了命的攀着树藤朝向北面山头荡过去,黑猩猩先从南面山头跳回山洞里观察情况,发现mary唐还在石床上躺着,便转回身来朝着我追过来。 我手忙脚乱的从藤条上荡下来,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就要滚下山坡去,好在我胳膊乱抓终于摸到了一块石头,这才将不受控制的身体停下来,黑猩猩还没有过来,我可以苟且的先喘息一下。 “mary唐啊,这回小爷我可就先告辞了,等我出去了一定通知人来救你,你得撑住哈,可别给猩猩弄了去当压寨夫人呢....嗯哈哈,还真有点像美女与野兽的脚本呢。” 我倒在地上嘀咕了两句,抬头看了一眼星空,突然发现了北宫玄武星系的璧星,我记得在山洞上看到过,璧星之北,是谓北,穷神以知化,阳往则阴来,晦至朔旦,日月相担待。 如果没有错误的话,在璧星的正北方,也就是我继续向北边走,就有可能发现什么,难不成石碑上的碑文是用来寻宝的? 吼吼! 我听到了黑猩猩在不远处荡着树藤过来的动静,来不及想了,往北就往北吧,我心想大不了从山上掉下去摔死也比被臭猩猩带回去强。 簌簌簌—— 我身后的树条枝叶被不断的掠起,黑猩猩一直紧追着我,保持在十多米的距离,我一闭眼一咬牙撒丫子跑的就更快了,后背上吓得凉飕飕的。 “喂,兄弟,你就放过我吧,我身上又没肉,还鸡贼,留着我也没什么噱头的!”我一面跑一面大声讨饶。 果然没有什么效果,我刚想再骂一句,结果脚下一空—— 4 这几天在潍坊支教,条件挺差的,山东基本都是三伏天,可能会等到下周一在更新,抱歉了大家 第58章 鲁王刘卓 月色有些惨淡,被山间冷风吹起的落叶飘飞在空气中,有水珠滴滴答答的从头顶落下来。 我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及之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熟悉的身影,身影有些虚弱无力的倚在身后山洞的石壁上,而我被平放在地面上。山洞的地面乍一触碰有些冰凉,好似寒冰玉床,像是能将冷气渗进人的骨子里去。 “燕飞!你怎么样,可真想死我啦!” 我轻唤了一声朝着燕飞过去,燕飞睁开眼睛看到我熊扑过去的动作,嘴角微微张大,瞳孔里好像还带着什么不甘...... “喏...你小子轻点,我快要被你弄死了——” 燕飞嘶着嘴呻吟了一句,然后我便看到他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有的伤口还在外翻着皮肉,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刚刚从闯关东回来的叫花子一样。 “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我也从上面摔下来的,怎么一点事没有?”我既心疼又调侃的想问一下。 燕飞摆了摆手,“这件事一时半会说不明白,被仇家给暗算了,现在咱们是出也出不去,待在原地也是等死,这山洞后面就是水银河,这段时间倒是没再触发过了。” “啊?”我也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刚从黑猩猩那里逃出来又到了这么个死地,看来我还真是命运多舛呐。” 山洞的角落堆积着不少碎石屑,墙壁上还有不少被刀枪剑戟打磨过的痕迹,洞顶上有一个半径一米的圆形天顶,有月光透过天顶洒射进来,照得人身上也弥漫起一层氤氲的光芒,似是要升仙而起,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就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燕飞你身上这么重的伤,就这么耗在这里的话,到时候伤口愈来愈严重,就算不死也得废掉啊。我来的时候看到北面天宫玄武大帝的璧星指向这边的方位,璧星为璧,必有宝所出,我还以为这边会有什么好东西呢,就寻着过来了,难不成会是在这个山洞里吗?” “你说什么?璧星?”燕飞突然问我道,“你怎么会知道北方玄武大帝的星宿,我记得你应该不懂这些的?” 我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间记住这些星宿了,我之前从河里被冲上岸,被一只莫名其妙的黑猩猩给扔进了山洞。那个山洞里墙壁上写着奇奇怪怪的东西,那只黑猩猩堵在山洞外面也不让我离开,也没有害我,我闲得无聊就琢磨墙壁上写的什么意思,什么盛神法五龙第一啊、养志法灵龟第二、实意法腾蛇第三、分威法伏熊第四、散势法鸷鸟第五、转图法猛兽第六、损悦法灵契第七,总共就这七块碑文。更有意思的是这七块碑文还都围着石床上面的天顶成莲花瓣状散开,每天晚上月光都会洒落在一块碑文上面,我就在那里看啊看啊,上面的星空也跟着转,看着看着就睡过去,做梦也梦见星图,一觉醒来,嘿居然都还记着。” 燕飞怔怔的看着我,想起来之前叶赫希伊逼自己说出《七曜术》跟《乾象历》的下落,自己那是确实是不知道,但现在的情况来看...... 燕飞突然冲着我笑了,看得我有些心虚,我问道:“你笑什么,出不去了你很高兴是嘛。” 他摇了摇头,“我看啊,你可能是走了狗屎运了,你可知道你在山洞里看的星图跟碑文都是什么吗?那可是刘卓的东西,你是被那只黑猩猩送了大造化啦!” 我有些不解,“刘卓是谁,我看的那东西是他写的?” 燕飞点了点头,“汉朝末年的时候,出了一位千古奇才,名叫刘卓。他同智圣诸葛亮、书圣王羲之并称为‘琅琊三圣’。他也是汉光武帝刘秀的侄子鲁王刘兴的后代,后来继承了爵位。这个鲁王刘卓自幼便聪明好学,尤其精通天文历法、奇门遁甲之术,他毕生的心血据说都记载到他所撰写的《乾象历》和《七曜术》两本书中。” 说这些的时候,燕飞眼神微凝,手掌不知不觉也已经按在了地上,“这个鲁王刘卓门下曾经有个门生,说出来的话你或许就能知道他有多厉害了。” “是谁?”我不自觉的追问。 “曹操。” “曹操是这个刘卓的学生?那刘卓岂不是......” “没错,他们两个关系莫逆,有着情同父子一般的师生关系,”燕飞点了点头,“曹操以及他所创立的摸金校尉一脉所有的分金定穴、奇门遁甲之术多是刘卓遗留下来的,就算是后世衍生出来的搬山、卸岭以及发丘三脉也多多少少跟刘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位鲁王刘卓算是我们盗墓派的开山鼻祖了?”我隐隐有些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可以这么说。当年曹操就是有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气势却也迟迟不敢称帝,多是因为这个鲁王的缘故。只是可惜这个刘卓未能尽寿,被董卓给逼死在了封地,这才有了后来曹操提七星宝刀怒刺董卓的典故。u看书wwuukanh.co 这位刘卓当时的封地在泰山郡,但是后来却销声匿迹了。有人认为刘卓去追求羽化升仙之道了,也有人认为刘卓退隐山林厌倦了打打杀杀,更有人认为刘卓......是想寻找传说中的彼岸花,因为彼岸花是通灵之物,刘卓对鬼神之道也颇有研究,自然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总之众说纷纭,如果你看到的七块碑文真的是《七曜术》的话,那么刘卓可能真的是来到了巫山。呵,齐王、夜郎王,现在又多了个鲁王,三王之地,怕是不好闯啊。”燕飞慨叹一句。 “燕飞,你还记得我们来时讲的那句话吗,《佰草集》上李时珍写道:‘月色匆匆,食夜仰望天相,彼岸花于焉降临人间,夜郎得宝行宫枕碧流,威王落泪古庙依山青。龟蛇静,天堑舒,西山石壁,巫山风雨,猿啼便是秋。天子气绝,舞剑自刎,神女应无恙,彼岸花自开。’”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燕飞问道。 “我觉得这个李时珍不仅仅是精通医术,应该还是个懂得天文术数的大手。你看啊,李时珍寻医问药要不停的深入名山大川,在这些地方往往隐藏着一些不为所知的暗阱、龙脉,稍有不慎就可能葬身其中。而李时珍几进几出却丝毫意外没有,要么就是他本身便懂得如何去应付这些,要么就是有高人护佑,但我觉得前一种可能性更高。” 我顿了顿又继续推道:“《佰草集》上前面的几句话我们基本都遭遇到过了,唯有最后一句‘天子气绝,舞剑自刎,神女应无恙,彼岸花自开’还没有兑现,我觉得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彼岸花了。 第59章 神女 隆隆隆—— 山洞里面发出剧烈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墙而出,声波震荡出去,外面的山林也开始喧起一阵骚动,飞禽走兽的动静乱糟糟的,像是受到了什么的刺激。 接着,像是有女子的歌声传递出来,歌声凄婉,像是嫠妇在倾诉自己的悲苦遭遇。 “你说的没错,今晚可能有事情要发生。”燕飞点了点头,让我扶着他站起来,“今天晚上又是月圆之夜,自古月圆之夜便是百鬼夜行之夜,也是最容易发生各种异象的时候。刚才的声波有些问题,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会刺激百兽的神经,让它们暴躁,然后产生动乱。我估计没有错的话,外面的野兽们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厮杀了,只是不知道这声波的目的是什么。” 吼!—— 这时,原本蹲守在山洞洞顶的那只黑猩猩突然跳了下来,两只眼睛通红,像是许久没寻觅到食物的饿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我跟燕飞两人。然后....扑了上来。 “快跑,它已经失去神智了,什么都不会记得,见活物就杀,我们往后面跑!” 燕飞见情况不妙,拉住我就开始逃命。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圆,像是将所有夜空星光集中到一起闪耀成一枚明媚的夜明珠,月色勾魂,惑人心魄。 身后的黑猩猩怒吼一声追赶我们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它发狂的缘故,身手没有以前那么敏捷了,动作有些笨拙,一直追赶不上我们。 我拖着重伤的燕飞往山洞更深处跑去,燕飞讲那里有水银的陷阱,但当我们跑过去时却并未有发现什么,流转水银的索道都还在,但是水银却如同蒸发了一般不见踪迹。 我们来不及想太多,直接越过原本灌满水银的明沟,朝着最深处逃过去,身后的黑猩猩一路戾气的追赶我们。燕飞身上结痂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又破裂开来,疼得他倒吸冷气。 “前面好像有个洞口,我直接带你进去了啊!”我朝着燕飞喊道,燕飞疼得满是汗水的脑袋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嗡的一下我脚下一绊,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好像是石槛一类的东西,我跟燕飞两个人就摔飞进了那个洞口。 我扶着冰冷的地面重新站起来,身上擦破了几个口子,燕飞则是直接晕了过去。 打量一圈四周,我不禁有些呆住了。 这里像是从未出世过的世外桃源,正上方是一处碗口大的天顶,莹白的月色直直洒射进来,撒落到地面又跳向四面八方,四下里全部被渲染成惨白的颜色。 地面上,大片大片的盛放着我从未见过的花朵,全部都是血红色的,从远处看就像是用鲜血铺就的红毯。一股奇异的花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我感觉浑身都舒适了起来,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不自觉地收缩舒张。 像是一处天坛,但是又盛开着艳丽的红色花瓣,血红色与莹白色交织在一起,勾绘成一幅十分夺目的氤氲荧幕,令人心神出窍,不禁想要融入其中。 渐渐地,我发现这些白色月光与水珠凝结成的雾气开始缓缓流动,像是一股缓慢的飓风,在圆月的正下方汇聚,接着又四散而去,再汇聚,再散....反反复复了几次,终于,这股雾气开始成型,变化成了一道人形,地面上的红色彼岸花颜色更加鲜艳了,像是能渗出血来。 “呵呵——几千年了,你终于肯来寻我了吗?” 雾气凝结而成的那道身影,身姿婀娜缥缈,白色凝结成的衣裙飘飘而舞,便是在我眼前构绘出了一幅绝美容颜,美的不可方物,不知人间六月天。 那眉梢、那嘴角、那眼神,似曾相识,像是唐雨柔。 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像是脆铃在响动,幽幽唱起了我从未听过的曲子:“???????????????????????????????????????????????????????????????????????????????????????????????????????????????????????.......???????????????????????????????????????????????????????????.......??????????????????????????????????????????????????????????????.......????????????......” 曲子很悲伤,我仿佛能听到她在倾诉自己的愁怨,眼前浮现出一名妙龄女子苦苦守候自己的情郎的悲惨爱情。突然,我脑海中一闪,似乎知道眼前这个充满哀愁的女子是谁了,她应该就是李时珍最后写到的神女——瑶姬。 “你....你是瑶姬吗?”我壮着胆子问道。 漂浮在空中的那抹雾气浮现出一张绝美的面孔,美得令人窒息,“是呵,今天,情郎回来啦,我真的好高兴啊,是你把他送来的吗,谢谢你。”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情郎?你难道是说他?”我指了指昏迷的燕飞。 半空中的身影含笑点了点头,“对啊,几千年了,我一个人独自等在这里,为的就是有一天他能够来找我。现在好了,他已经来了,我们要永远的厮守在一起,永远的不分开。” “喂,这可不行,他是我兄弟燕飞,不是你的什么情郎。而且他现在不可以留在这里,他受了伤,再不出去的话会死掉的!我要带他离开这里,你行行好放我们走可以吗?” 半空中漂浮的身影突然一动,雾气化成的绝美人形扑的一下就消弭了,而后迅速的又在我身前聚集成形,只是面孔不再是眼中含笑,而是有些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留在这里,他本来就是属于我的,谁也带不走他!他如果死了,我有办法保住他的魂魄,让他不去那奈何桥上饮下孟婆汤,这样,我和情郎不就可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吗。而你,不,不管是任何人,想要阻拦的话,都要死!” “不,你这样做太自私了,如果燕飞不想留下来呢,而且他也不是你的情郎,你的情郎可能在几千年前就死了,你何苦要纠缠不放,还要抓着这段往事呢。燕飞他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他属于他的时代,属于他自己,不论如何,今天是我们冒昧打扰了,我现在要带燕飞离开这里!” 说着,我便要过去扶起燕飞,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都别想带走我的情郎,你也去死吧!” 雾气凝结成的女子,不再是亭亭玉立的女子,眼神中也不再是眉目含情,转而变得狰狞,更多的雾气凝结过去,彼岸花鲜红的发亮,阵阵动人心神的花香朝着女子汇集过去。我被花香刺激得有些脑袋发涨,目光所及之处,雾气化成的人形迅速膨胀起来,变成了有着三个头颅、六条臂膀的巨大怪物,每个头颅都狰狞无比,散发出骇人的气息。 接着它又发出古怪的吼叫,女人的嗓音夹杂着男子的粗厚,“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他了,你去死吧!” 巨大怪物口出喷薄出一股气浪,剧烈的气浪将我打飞出去,像是被一辆卡车猛烈的撞击过,我噗的吐出血喷在空中,随后身子砸落进了红色彼岸花的花丛中,鲜血与红色花瓣交织在一起,绚烂夺目,我胸前的骨头凹陷下去一块。 “咳咳,不要....动我兄弟——”我手掌按着花瓣坐起来,胸口巨大的疼痛与压力席卷而来,但我仍是不甘心的想要阻止它。 “去死!” 三头怪物睚眦目裂,再次从口中喷薄出一缕狂暴的气息,像是一股小飓风席卷过来,彼岸花的红色花瓣被交织进去,我手上被彼岸花的花刺已经扎的鲜血淋淋。随后,一股更为剧烈的气浪将我砸飞出去,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花刺穿透,我感觉胳膊跟腿像是被飓风拧断,已经全然没了知觉,血水止不住的从口鼻中喷出来。 “我的情郎,你是来找我的吗,我等你好久了呢。” 那边,三头怪物不再理会我的死活,又从雾气中化成了绝美女子的样子,雾气凝结成的双手轻轻捧起燕飞的脑袋,眉目深情又含蓄的盯着他的脸庞,然后,在我的视线里,我看到燕飞身上也有一股雾气在慢慢凝集,然后从燕飞的脸上向那名女子的身形过渡,uu看书.ukah 直觉上让我感觉燕飞快要死了。 “燕飞...燕飞....你不要死...你快放了他啊..” 我感觉自己也要命不久矣了,嘴角一边不停的流血一边喃喃道,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微小声响,我第一次感到这么回天乏力。 这时,我的耳畔间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像是来自于我的灵魂深处,又像是就在我的身边,我是在通过自己的意念和他说话。 “你是谁?”我在脑海中说道。 “我是住在你身体里的冥子,已经二十多年了呢,现在只有我可以救你。我住在你身上的目的就是寻找地府判官未能带走的各路冤魂,今天刚好被我碰见了。但是她的法力很强,我可以帮你,但这次不能白帮你,你需要付出代价。”我身体里的声音说道。 “什么代价?什么代价我都可以答应你。”我急忙回应。 “我们建立一个契约,我帮你带走这个妖物,你在死后,要做我的仆人,下一世不再转世投胎,永不反悔。在你做完我一世的奴仆后,才可以喝下孟婆汤重新投胎做人。或者,如果你能帮我寻到冥界之门,我们之间的契约可以取消,冥界之门传说只有布洛陀族人才知道怎么打开,所以后面这条对你来说基本没戏了。” “我答应你,不就是打杂吗,你快去救燕飞,如果他死了我什么都不答应你的!”我急忙催道。 “好。”脑海中那道声音也干脆的答应下来。 然后,我感觉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烈的挣扎,脑袋一阵剧痛,之后便晕死过去。 第60章 彼岸花自开 “燕飞....燕飞...你不要有事情啊——你...你放开他!” 迷迷糊糊中,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燕飞正躺在我身旁,安然无恙,只是气息有些微弱。 再往四周看过去,我不禁有些发蒙,这哪里还有什么开的血红姹艳的红色彼岸花,铺在地上的只剩下莹白的月光,就连月光也不似刚才那般清晰明媚了,有些愁云惨淡的样子。 像是做了一场黄粱大梦。 我又看了看远处,有一株并蒂花,开得格外娇小,但是却散发出光芒来,虽不是光芒万丈,但是在黑暗的山洞里面却像是一支荧荧火把,点亮了光明,驱散了邪恶。 这株并蒂花通身雪白,根蒂上面带着两株彼岸花,彼岸花花瓣各有七七四十九瓣,花瓣娇艳欲滴,怒开胜芳,与之前红色彼岸花的花香不同,白色彼岸花的香气幽兰,香而不激,给人一种很自然的感觉。 我有些激动的看着这株彼岸花,看着这株我们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找到的花瓣,看着这株象征死亡路上的黄泉花,颤颤巍巍的将它连根拔出,小心的用袋子装进去,然后封起袋口。 轰隆隆—— 在白色彼岸花被拔起之后,山洞顶端开始产生了震颤,像是发生了山崩,我感觉地面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头顶上碎石末簌落落的砸落在我的头顶,我急忙转身跑回去,扶起燕飞的胳膊搭在我的脖子上,两个人打算往出口走。 吼! 刚走到出口处,我看到那头黑猩猩居然就倒在不远处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昏迷过去的,现在被山崩的动静吵醒,它紧紧盯着我跟燕飞两人,最后将目光瞄准了我身上盛放彼岸花的布袋,彼岸花还在不由自主的散发出微光,透过布袋细微的缝隙折射出来。 吼—— 正当我纠结要不要跟这只黑猩猩玩命,纠结一会儿是救燕飞还是救彼岸花的时候,这只黑猩猩昂首长啸一声,对着我跟燕飞两人跪拜了下来。没错,是跪了下来,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有动物懂得下跪的,看上去简直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这只黑猩猩眼睛又变回来原始的黑色,不再有妖异的红色瞳孔,山洞外面原本还有些暗自躁动的声响也随着这一声喊叫安静下来,所有的动物鸟禽都安静下来,片刻后,集体发出了自己的声响: ‘嘶嘶——’ ‘嗷呜——’ ‘哇嗥——’ ...... 黑猩猩全身趴在我跟燕飞面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也不敢跑。头顶上的碎石屑坠落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我的头发上积满厚厚一层,终于这头黑猩猩站起来身子,直直的朝着我跟燕飞走来。 燕飞一直不醒,我只能一个人面对这个怪物,我往后退了几步后索性就不走了,这只黑猩猩速度那么快,跑是跑不掉了,大不了就英勇就义了,还能落个好名声哩。 没想到这只黑猩猩并没有为难我跟燕飞,伸出两只长满黑毛的手臂,一把揽起我跟燕飞,然后,咚咚咚的脚步声从原地一直延伸到洞口处,身后踏起一阵烟尘。 随后,黑色的庞然身影轻松向头顶的出口一跃,就像奥运会上跳高冠军拿到了金牌一样,完美的一道跳高弧线,无可挑剔的行云流水的轻轻一落,我跟燕飞两人被放在了地上。 我急忙扶住燕飞,往四周看去,黑压压的一片百兽,绿色光芒、红色光芒、蓝色光芒的瞳孔不约而同的齐齐盯着我跟燕飞,我不知道怎么去跟动物交流,但我知道此刻在它们的目光中,我读到了敬仰,读到了臣服,读到了感恩。 我不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难道是与那些红色彼岸花的消失有关?抑或是我用自己一世的契约打败了神女?还是我采到了传说中代表正义的白色彼岸花? 我也不知道,它们也不能告诉我答案,但我想可能是我无意间的一次拼命解救了这些动物,它们发狂的原因或许也跟这些有关,最后因为我的努力而解除,让它们今后不会再被奴役? 黑猩猩放下我们,然后又沿着我逃跑时的方向折返回去,荡着树藤,就像人猿泰山一样,我第一次对这只黑猩猩有些好感了。果不其然,黑猩猩返回来时,怀里还夹着五官挤在一块使劲挣扎的mary唐。 “咚!” mary唐被黑猩猩放在地上,她急忙挣脱开,看到了我跟燕飞,便抓紧小跑过来,压着声音偷偷问道:“姓秦的,之前那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你都做了什么?还有,这四周一圈野兽是要干嘛,狩猎咱们仨吗?” 我冲着mary唐蹩脚的笑了笑,心中暗暗嘲笑了一下这个女人也会有犯傻的一天,正经了一下脸色说道:“这里山快崩了,你难道没发现吗?是我刚才解救了这山里的野兽,这不,你看这只猩猩,百兽之王,专程给我致谢呢。放心吧,这次铁定能带你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的。” mary唐一脸狐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只只见到一口白牙的黑猩猩,“我们赶快离开吧,我看这山体震动的越来越厉害了,再不走恐怕要被活埋了。” 黑猩猩像是听懂了mary唐的话,对着百兽长吼了一声,随后百兽开始井然有序的离开了这里。黑猩猩朝着我跟mary唐一挥手臂,我们急忙扶着燕飞也跟上了队伍。 轰——! 黑夜中灰蒙蒙的天色彻底掩盖住了星光,u看书ww.kanshu.cm 天空中乌云流转,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山崩、暴雨赶到一块了。 轰隆隆—— 山上的石块翻飞滚落下来,砸向四面八方,同时间,暴雨一起泛滥下来,从夜空中狂泻而下。西风卷着碎石暴雨,像是无数条鞭子在抽打,一路上不时的有树木被横生劈碎。 我跟mary唐踩着泥水跟在黑猩猩后面,黑猩猩抱着昏迷不醒的燕飞在前面带路,骤雨抽打着泥石流,泥水飞溅,迷影一片。伴随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夜空一道骤亮横生一个霹雳,便是震耳欲聋。山石树木咔嚓咔嚓的作响,连成一片轰鸣,像是末日来临一般,令人胆战心惊。 “mary唐,记得咱们跟秦楚河他们分离的那条河吗,咱们跳河后是跟他们相反的方向冲走的,现在咱们应该离河不远了,现在再不跳河就要被泥石流给活埋了!”我扯着嗓子在雷声震动下对mary唐喊道。 “没错,我看到河了,我看到河了,就在前面,我数到3咱们就一块往下跳!”mary唐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吼道。 “好,现在开始数!” “一...... 二..... 三.... 跳啊——!” “扑通!” “扑通!” “扑——” ps:第一卷结束,接下来就是第二卷的内容了,第二卷将会呈现出不一样的精彩!!!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一直努力下去,一直坚持下去的!!! 第1章 与天斗 二零零八年十月三十一日,晴 睁开双眼,一抹阳光照射在脸上,显得着实刺眼,却又有些暖洋洋的。掀开被褥,我发现自己身处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四处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甚是不凡。另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花,一眼看上去颇为清新舒适。 起身穿好衣服,脑袋里还微微有些晕迷,但仍是能站起身来。 推开房门,眼前绿树成荫苍翠欲滴,湖水波光潋滟清澈见底,四周青山环绕峰峦雄伟。一刹那我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在人间,这美景此前从未见到过,使劲一掐,一阵神经上的麻痛感顿时从皮肤传到了大脑...... “你醒了啊?”不知何时就立在一旁,嘴里面还叼着根枯草的燕飞冷不丁冒出来句。 “燕飞!!!你还好吧?我们这是在哪里啊,mary唐呢?”重新见到故人我有些惊喜的问道。 “这地方你当然没有来过,这里是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在渝州叫云断山。另一边曾经就是我师傅住的地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换人了,据你那个九哥讲是一个叫张三火的道人住着,是你九哥带咱们两个来的。”说着燕飞朝着东边的山头努了努嘴,又继续道: “你已经昏迷整整七天了,今天已经是月底了。我们在墓里待了将近半个多月,出来的时候mary唐她已经被组织给带走了。还有,你九哥他们又回金陵了,我们这里距离金陵也不是太远,大成也醒过来了,状态还不太差。” “那周墨呢,周墨好些了吗?”我想起来周墨也是中了蛊毒,那时一直没有醒,当下也是赶忙问道。 “多亏了你采到的彼岸花,两株彼岸花被张三火道长辅以中药文火慢熬,做了两枚丹药给我和周墨服下,这才好转过来。但周墨比我要严重得多,不过没有大碍了,蛊毒自解,只是需要去一流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治疗和静养,所以也被接去金陵了。至于你我倒是很奇怪了,你只不过是溺水了而已,怎么会昏迷这么久,还有,你九哥检查你身体的时候发现你的胸口多出来一道印记,像是个锁头,锁头上画着一条玄霜巨龙,看上去阴沉沉的,你是什么时候弄的?” 我怔了怔,还真没注意过自己什么时候多了道文身,冥子在那晚莫名其妙的消失后我就再也没和它交流过,难道是冥子怕我逃跑才专门留下来的印记吗?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一场梦,以为那些红色彼岸花就是不存在的所以才会看不见。但现在来看的话,一切都太真实了,锁头锁头,就是把我的命运锁住了。 “没什么,这个文身是我很早之前就有的,自己偷偷纹上去的,你们一直没注意罢了,没什么的。”我摆了摆手道。 “是这样吗。”燕飞一脸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不过也没继续追问这道文身。 “对了,燕飞,你有没有请教过那位张三火道人关于冥子的事情啊?”我旁敲侧击的问道。 “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是日所有之鬼必出泉,王能出己之生子亦为冥子巡视人间。坐附身者,一生福运,止于祸也。” ———————————— “凡冥子,迄今为止,尚未有活过五十岁的人...常言道长命百岁,但是冥子之身便会折损一半的寿命。冥子之人一生会福运不断,直到冥子为你遮挡一次灾祸以后才会消失。”燕飞想了想,像是怕我不能理解,便这样解释道。 看着我有些镇定自若的表情,燕飞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便叹了口气,旋即就转过身去,丢下一句话:“冥子这种事情,可信有可信无,不要太纠结于能否长命百岁啦,活在当下岂不是也好吗,你总该是要去面对。兴许,你家里应该有人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一直瞒着你罢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既然你已经醒了,明天一早,我们动身回金陵去,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燕飞离开了,空气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菊香,轻轻飘进鼻中,尽管有些清爽舒适,但此时我的脑子中却是乱糟糟的。感觉时间上只有我一个人,周边都很空虚,我好害怕,就是死掉都不知道要怎么死。一颗心堵在了嗓子眼儿中,自己呼吸都觉得困难。 晚饭草草吃过之后,我便坐到了山边的大石头上一个人发呆。 我的心里愈发有些发堵,心里有些感叹上天不公,为何要给与我们这些人这样的命运,难道真的要逼我们与天斗吗? 再仔细想想,我倒是不禁有些释然了,耳畔里又回荡起胖子说过的话:“该来的总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走出门去,夜里的山间刮起了阵阵凉风,吹拂在脸上倒有些惬意,月亮高高挂在树梢上,猫头鹰倚在树杈上静悄悄的眯着个盹,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难怪陶渊明放着大好的仕途不去,偏去爱那田园生活,这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情感自是常人所体会不到的了。 回到屋里,早早的就上了床,但是,依旧睡得很晚。无他,只是因为太多的忧心而失眠。 燕飞以为我是怕自己不能长命百岁,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是不想下辈子被冥子所驱使,解救之法便是找到布洛陀族隐藏起来的冥界之门,说不准哪天我就要挂了,我可得要抓紧了。 然后我就做了噩梦,我吓的手心淌汗,脚掌头皮发麻,全身出虚汗。周围都是黑乎乎一片,我突然那么害怕黑暗,怕我走不出来,怕黑暗中会藏匿着魔鬼,怕见不到燕飞,怕见不到周墨,怕见不到九哥他们,我瞬间好怕。 也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大脑中一片空白,梦境里什么都是恐怖的,只想离开那片让我恐惧的黑暗,uu看书 ww.uukahu.cm我的心像有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地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就快要跳出来了。总觉得死亡像飞鸟似的在天空中飞来飞去,随时都有可能砸到我的头上。我恐惧地畏缩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要把我吞噬掉,迎面是还无尽的黑暗。 “啊——!” 我蓦地睁开了双眼,一把掀开了被窝惊醒过来,额头上一摸,全部是虚汗,像是洗过了一般。看着桌椅,看着花瓶,看着窗幔,我双腿有些发软,平日里看来很普通的东西,现在好像也变成了魔鬼,对我狞笑着,挥舞着。我甚至不敢再往窗外看去了,生怕这一看我的心会更慌,外面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我的两手也不知道怎么样放好了,我的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合适了,我的头也嗡嗡的响起来了,最可恨的是我的腿也有点哆嗦了。 恍恍惚惚中我又睡倒过去,不过也再没什么噩梦了,只是睡着...睡着...... 第二天,又是一个鸟语花香的清晨。 “我们走了,道长,下次再来拜会。”燕飞对着那位面容蔼和的老人如是说道。 太阳晒得墨黑的清瘦的脸上,有一对稍稍洼进去的大大的双眼皮儿眼睛,眉毛细而斜,黑里发白的头发用花布条子扎两条短辫子。衣服都很旧,右裤脚上的一个破洞似乎还在汩汩的进着风。老人年纪该是不小了,但也算是精神矍铄,彼岸花都懂得如何下药的道长,自然不会是一般人。 “再会。” ———————————— ———————————— 第2章 浑水摸鱼 ...... “哎,阿蓁回来了嘛,这次出差怎么这么久啊,前几天给你打了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可真是要急死了啊!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回到金陵第一件事,我先回了一趟家,而燕飞和我招呼了一下就离开了。 这不,刚一进家门就看到我妈脸上带着又是惊喜又略带责备的神情。久久没有见到家人,听到这温暖的关怀,我心里也是一阵暖洋洋的,只不过这出差其中的缘由我还没有考虑好该怎么去跟他们说。 我爸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母亲也是五十多岁的人,我不想让他们再去担心,所以,能瞒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吧。我都已经打算好了,接下来还要陪着燕飞前去找寻回家的下落,至于冥子的事情,先搁置着吧,趁着还能做点事情,先把能完成的心愿了结了再说吧。 “哎,你个臭小子可算是回来了。”正想着,我爸已经从书房出来了,嘴上虽是略带着同样的责备,但是语气十分柔和,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晚间,老爸老妈给我做了一桌子平时我最喜欢的饭菜,对于所谓出差的事情,我随便搪塞了几句就给带过去了,言多必失我还是懂的。把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 “爸,咱们家认不认得一个叫张三火的人?”吃着饭,我开口问道。 老爸端着米饭的手在空中停滞了短暂几秒,很快又反应过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扒了几口饭,问道:“张三火?你问他干什么。” 听我爸这话的意思算是承认了吧,我就说嘛,记得小时候曾经听祖父还是祖母给我讲过张三火这个人,虽然说过了许些年,但脑子里恍惚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有点不确定,怕自己只是记错了,所以才要确认一下。 “我记得小时候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印象还蛮深刻的。碰巧出差的时候就在郊区碰见过一个老人,交流的还不错吧,刚好,他也是叫张三火。”我一边看着老爸脸上的表情一边扒饭道。 “这个张三火曾经的确是与我们家有很大的渊源,只是后来他厌倦了城里的生活,所以搬出城去了。里面的缘故现在跟你也是说不清道不明,以后慢慢会告诉你的。” 老爸倒是装的挺淡定,不过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肯定还有内情不肯告诉我,既然不想说我索性也懒得再去死缠烂打了,闷下头来继续吃饭。 第二天,阳光四溢鸟语花香,道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昭示着这座城市的繁荣与昌盛,人们上班的上班,锻炼的锻炼,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我换上一身买了好久仍旧来不及穿的那条蔚蓝色牛仔裤,一双新百伦的运动鞋穿在脚上,再配那件棕色的潮款毛衣,走在大街上,顿时感觉自己像个萌哒哒的小鲜肉。感觉街上每个女的都在痴情的看着我,当然了,我是这么想的...... 按照胖子之前提供的那个地址,我找到了三旺街,却迟迟没找到胖子说的那个什么开元古董铺子,不是理发店就是购物城的,哪里像有卖古董的。胖子该不会诓我呢吧?!! 我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对自己的颜值有点自信吧,看见一个还算挺好搭讪的女孩子要路过去,急忙奔过去,脸上堆满笑,又觉得双手插在兜里似乎不太好,只好一边搓着手一边靠了过去。 “hi...你好啊美女!”我主动打了个招呼,讪讪地笑道。 “你,干嘛?”美女像是防色狼似的,居然往后轻退了两步。 见她一脸提防的样子,顿时就没了兴致,我索性就不再拐弯抹角的了,“请问你知道开元古董铺在哪里吗?” 见我真的是在问路,美女似乎放下心来,说道:“这个,我也不太知道,要不,你再问问其他人?”美女似乎为自己没能帮上什么忙有些惭愧,抿着嘴说道。 “哦,那也谢谢你了。”我略带失望的要转身离开,心想着肯定是胖子在诓我了,想直接回九哥那里去。 “哎,哎,小伙子,没来过这里吧,要找开元古董铺的话,我知道路,要不,我带你去?” 美女走开没多会,一个中年偏矮秃顶的大叔屁颠屁颠的跑来,想要主动给我带路。 “那好啊,可真的谢谢你了啊大叔。”见找地方有眉目,我有些感激地对他说道。 “不用客气。不过嘛,这个...那个....”大叔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冲着我挤了挤眼睛。 不过我看了半天还是明白过来了,我是发现了,跟九哥呆上几天真是傻子都能学精喽。 我掏出钱包来,翻了几下,掏出来一张一百元钞票来,压到了大叔手中。 “一百,够不够了?”我虽然心中有些厌恶,但还是捺着性子带着笑问道。 “够啦够啦,这位帅哥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一看面相....”那大叔眯着笑冲我说道,显然带个路就能白拿一百比他想象的要多,而且也没费什么口舌,划算的很。 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他唠叨下去了,“快带路去吧,我还有事。” “哎,好嘞,跟我来吧。” 跟着大叔走过了这条街,居然走进了这条街后面的胡同里,拐弯抹角的转过几个岔角,最后下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市场里,市场里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一眼看过去,遍地都是倒腾古董的人,看来这里是个跟潘家园一样的地下黑市啊。 大叔带我绕了几个摊铺就驻下了,地下市场尽头像是有家店铺,外围站满了不少人,像是在看热闹的又像是要排队买古董,一个个抻长了脖子踮着脚尖往里瞅。 此景竟让我联想到了鲁迅的那篇阿q正传里看热闹的未庄人,颇有些滑稽感。 “是了,前面那家店就是开元古董铺啊,是一个姓王的胖子开的,不过,今天怎么会这么多人?” ———————————— “你快让开,我去看看!”我一把推开大叔,朝着铺子跑了过去。 “你们看什么看,赶紧给我让开,要不然连你们一块打!” 当我赶到时,一帮人骂骂咧咧的从开元古董铺里走出来,其中带头的一个中年人冷着脸什么话都没说,只不过一脸横肉的样子绝不会是什么好招惹的角色。旁边的一个青年痞里痞气的朝着店外面吆喝着,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但面对那中年人时却又是毕恭毕敬的。 我慌忙跑进店里去,周围的人群散开,我被撞到了好几次,感觉胳膊还有些疼,但也顾不得了。因为我看到胖子正鼻青脸肿的瘫坐在地上,看样子是被刚才那帮人给打过了一顿。 “胖子,是我啊,刚才怎么回事?”我朝着胖子过去,想要扶起他来,被他摆了摆手拒绝了。我只好转身去帮他收拾一下乱七八糟的铺面。 见到我,胖子勉强从嘴上挤出一丝笑容来,道:“秦蓁你来了啊,丢人啦丢人啦。刚才那帮人,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就是冲着我们那座巫山陵来的,说是再给我一天时间交代清楚。我是想好了,今晚上就离开,出去避风头去,要不然还得连累到你九哥他们。” “他们什么来路啊,在金陵这片地上还有比你横的?”看着胖子被打的跟猪头一样,令人忍俊不禁,我略带调侃的说道,“实在不行找我二伯来帮忙也可以啊,二伯比九哥认识不少人的。” 谁知胖子却摇了摇头,道:“他们可不是一般人,他们都是北边张家的人,张家人听说你们秦家倒腾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巫山大墓,就起心思一块来分蛋糕,变着法的来找借口呢,就拿我开刀了呗,我就算是地头蛇也架不住这条蛮龙瞎折腾啊。” 说着,胖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让我再收拾了,可能他真的要准备去跑路了吧。 “你这是怕我们秦家帮不了你咯?”听胖子讲着讲着,我脑海里就自动脑补到了黑社会。 “这可不行,你们四大盗墓世家一向和平相处的,而且这张家跟北京的很多高层有所接触,你们两家要是打起来,有害无利的。这四大盗墓世家越做越大,只不过和我们常见的那些杀人越货,贩毒****,倒卖军火的黑社会不同,他们专干的是寻龙点穴,假手古董的买卖,而且就算是国宝级古董他们也是有胆量去交易的,只能算灰社会吧。 呵,这中间动辄就是千万乃至上亿的成交价,油水大着呢,可是一般人都只能做些小的,真正的大墓都被这四大盗墓世家把持着呢,也是因此他们才越做越大,不论是盗墓用的军火还是古董交易用的市场,都有黑社会抢着跟他们合作,像我....是得罪不了的,也就当个炮灰了。”胖子颇有些无奈的说着。 “看样子你比我懂得还多嘛,我平时都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秦家的事一直都是二伯当家做主,九哥上下打理下手的,要不你再给我多讲讲?”我有些吃惊又略带希冀的说道。 “那是自然了。像我这样的,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盗墓的事情不知道从哪一辈祖宗就开始了。据传最早呈现雏形的盗墓世家乃是张家一脉,张家以寻龙点穴为主,也就是摸金一派。”胖子像是忘记了脸上的黑包,在一旁讲道。 然后又继续道:“张家一脉不知道垄断了整个盗墓界多少朝多少代,甚至一度曾把持过朝政,让皇帝都对其毕恭毕敬的。所有的大墓小墓都在张家人的名册上有记载,有未盗的,有待盗的。甚至皇亲贵族都要讨好张家,或是为了为自己寻一个好的墓穴,或是为自己的墓穴谋一个安稳的结果。 整个摸金一派也就一直很繁荣,发丘搬山卸岭三派也一直致力于同张家合作共荣,而历代只有能成为摸金校尉的人才能够继任族长之位。uu看书ww.uukansh.om 有人说张家的先祖就是张良,张家人的存在好像是守护什么秘密,又好像是为了寻找什么秘密,总之吧我也不太清楚。” “后来,也就是到了民国时候吧,张家大概是气数已尽,又拒绝了跟日本人合作,他们族长也算是铮铮硬骨吧。但是,族长底下的亲信却勾结日本人陷害张家,其中好像还有发丘搬山卸岭三派的暗地支持,因此导致了族祸。短短几日之内,张家伤亡惨重,几乎销声匿迹。 位于山东的张家总盘口甚至被日军夷为平地,张家地盘全部被分刮,最后也就形成了现在的四大盗墓家族。有人说四大家族就是当年勾结日本人背叛张家的罪魁祸首,不过也没谁敢说出来罢了,现在四大家族黑白两道都有自己的关系,可谓是如日中天。” “这四大家族各自把持一方,北面搬山派小张家,南面摸金派秦家,东面发丘派宫家。西面,也就是夏湫那伙人的来历,正是搬山派的夏家人。之前我也是一无所知,开古董铺无意间冲撞了张家的生意,他们便找到了跟秦家接触的把柄,被他们找上门来。” 胖子一口气讲了好多,我越听也是觉得胖子的确有些危险了。在他面前,这张家简直就是庞然大物啊,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胖子不跑路貌似还真的不行了。 “要不你现在收拾一下,我们先去找九哥商量一下,听听他是个什么意见。”我提了个建议,毕竟就这么跑掉实在有些欠妥。 “唉,那好吧,权当是去告个别了,可能以后我都不敢再回来了。”胖子耸了耸肩膀,这样说道。 第3章 跟踪 ...... “啪!”一声,一只已经烧到尾的烟头被狠狠摁进烟灰缸中,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烟头,丝丝缕缕的青烟慢悠悠的冒出来。 “****啊!跑什么跑?中国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张家人就是再厉害,还能无法无天了?在金陵这片地头上,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死’字怎么写!”秦楚河再次点起一支烟,“咔嚓”一声点着,狠狠吸了一口,一脸阴沉的看着我们。 此时此刻,秦楚河的滕云阁(九哥的古董店名字)已经早早地拉上了卷帘门,屋子里,坐着我,胖子,秦楚河,阿龙以及几个看店的伙计。几个伙计却是大气不敢出,因为从没有见识过楚哥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好,既然楚哥你都不怕,我王胖子还有什么好畏首畏尾的,反正他们要来找麻烦,我王胖子就在金陵恭候着他们来,识相的话更好。”王胖子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骂骂咧咧的说道。 “好,你现在马上回去,把你的那些个弟兄们都叫来,越快越好,今晚之前都到滕云阁来。反正这次我也捞了不少,要想以后继续在道上混下去,张家这一关必须得过喽,告诉他们只要来我每人给一千块钱。”秦楚河说道,随即又招呼过阿龙来道: “你也去安排安排多找几个人,还有今晚上阿虎要来的事告诉他推迟一下,明天再来。完事后你跟着王胖子回开元古董铺,把今天那几个刺毛的混混认出来,都调查清楚,剩下的事我去办。现在就去吧。” “好的,楚哥。”阿龙抱了抱拳头,转身招呼了两个伙计就出去了。 王胖子掏出手机来,翻开通讯录也开始给他的几个伙计打电话,一切在秦楚河的安排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秦蓁啊,前两天我给你卡上打了三百万,算是你这趟下巫山陵的犒劳了,不要嫌少啊。”秦楚河又舒展开笑容,冲着我说道。 “哎,哪有什么少不少的,有九哥在我还能被坑嘛,现在我发愁的可不是这个。首先就是张家人怎么应付过去,再一个就是怎么给我爹说我以后的工作啊。哪一件事都是足够我头疼半天的啊。”我怏怏的说道。 “张家人你放心就好了,在金陵这片地上他们翻不出天来的,可是你父母那边到时候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尽量也想办法帮你一下,你呀,小小年纪不要操这么多心。”秦楚河侃侃说道。 秦楚河抽完这支烟就起身要离开了,“秦蓁啊,我出去忙点事情,你自己在店里先待着,觉得累了就回家歇息去吧。” “九哥你这是放心不下我咯,觉得我连你那些小弟都不如?”我知道秦楚河在打发我,于是很不爽的问道。 “这种事你就不要参与了,我让你下到巫山陵就已经够对不起五伯(我爸排行老五,秦楚河的爸爸我的二伯排行老二,秦楚河大我九岁我管他叫九哥)了,再把你牵扯进这档子事里就更愧对不起了,你快饶过你九哥吧。”秦楚河眼巴巴的瞅着我,肯定是巴不得我这尊活祖宗抓紧回家去歇着。 我转了转眼睛,知道死缠烂打对秦楚河没什么用,脑子里顿时有了主意,开口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们有事情忙我就不烦扰你们了,那我走了啊。” 出了门,回头看了眼秦楚河滕云阁的牌子,又按了按口袋里的钱包,心想既然有钱了不花白不花,旋即就朝着银行溜达了过去。 ...... “师傅,从现在开始你这辆车我包下了,我让你往哪里开就去哪里。”坐上一辆黑色的suv小轿车,这是一辆黑出租,“咚”的一声关上车门,我直接给了司机师傅五百块钱,“今天坐完车再给你五百块,比你到处拉客轻松多了吧。” “哎,好好好,今天您想转哪我就拉您去哪儿。”司机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把五百块钱小心翼翼的揣进了腰包。 这时我看到秦楚河从店里快步走了出来,手臂上还夹着个公文包,这我倒是觉得新鲜了,秦楚河又不用办公也没见他拿过公文包,今天怎么回事? “师傅,看见那个夹公文包的年轻人没,他开的是一辆白色的哈弗越野车,今天我们就跟着他,记住,千万别丢喽,”我对司机吩咐道,想了想感觉还应该说点什么,又补充道:“我可是私家侦探,有人专门雇用我跟踪他,监视他有没有出轨。” 说这个理由的时候我几乎是大脑随便一转就编出来的,几乎是脱脑而出,心里顿时忍不住暗暗想笑,秦楚河可真是躺着也被我恶搞。 “好嘞,别的我不敢说,开车我可真敢下保证,要是能给您跟丢喽我一分钱都不要您的,走着——!” 司机坐在前排信誓旦旦的说道,后视镜里投照出他那张自信满满的脸,有些胡子拉碴的该是很憔悴,其实大多数的黑车司机都是这样的,为了生计都要从早忙到晚。想到这儿我倒感觉自己卡上那三百万显得有些烫手了,毕竟那也算不义之财。 “嗡嗡嗡——” 一阵汽车引擎声响起,司机发动汽车跟上了秦楚河的哈弗,一路上不紧不慢,直跟着秦楚河到了市政府,秦楚河下了车整整衣襟,提着公文包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我也没敢继续跟进去,索性就坐在车上等,也不知道等了一个钟头还是两个钟头,前排玩手机的司机都已经打盹睡了过去,才见秦楚河从里面走出来,手中的公文包却已经不见了,他就这样空着双手又上了车。 我急忙晃醒了司机,司机擦了擦眼睛也急忙发动引擎跟上去。不过一路上秦楚河也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只不过中途在熟食店停了下车,然后就直奔他的滕云阁回去了。 让司机把车子停在距离滕云阁不太远的地方,料想一时半会秦楚河也出不来。uu看书 .uukanshum我招呼着司机去小饭馆先搓一顿,司机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答应着,一顿饭直吃到了天黑,不过因为有事情我没有让司机喝酒,他也是懂得利害,所以只点了饮料。 再一次回到车上,太阳已经西山而去,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盏此起彼伏的亮起来。 城市的街头,霓虹闪烁,人头攒动,车水马龙,除却了白天的匆忙、紧张,在夜的笼罩下,人群开始变得妖娆、放纵。茶馆、咖啡屋、商场、酒吧、迪厅、洗脚房,男男女女,成群结队的,微笑着,大笑着,放纵着欢乐和欲望。十里洋场,上演着多少暧昧与疯狂。华灯初上的夜晚,喧闹了一天的金陵开始了夜间的繁华,色彩缤纷的灯饰把城市装扮得妖娆多姿。 终于,秦楚河的滕云阁里面有了动静,喧喧嚷嚷的人群簇拥着出来,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两辆小巴车,大概一看几十号人在车上静静坐着,一股杀意渗透进地表渐渐蔓延过来,司机看了几眼有些害怕,才觉得自己这个活有点危险的成分。不过想了想已经忙活半天了,一咬牙决定陪我一条路走到黑吧。 秦楚河走在了最前面,王胖子,阿龙,阿豹也赶到了,要不是墓里的意外,估计此刻在场的还会有阿虎吧。我有些感慨的想着。 随后,两辆巴车,两辆轿车引擎发动,在夜幕的掩映下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四辆车向着东面街道扬长而去。 “跟上。”我开口道。 司机正有些发愣,听我一说话顿时回过神来,转动钥匙一踩油门,远远地跟在了四辆车背后…. 第4章 龙腾酒吧 东面,龙腾酒吧。 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了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男男女女都在舞池里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妖艳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晃动在男人堆里,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求欢男子。女人妩媚的倒在男人的怀抱里面唧唧我我,对他们来说,夜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酒吧门口,两名小弟懒趴趴的站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今天酒吧里面格外的热闹,听说是来了什么大人物。老大警告过他们打起精神来,尤其是今天千万不要松懈。但是几个看场子的小弟觉得不会有什么人来找麻烦,甚至认为这就是天方夜谭,所以,还是偷偷溜了几个跑进去喝酒了,只留这两个人苦巴巴的在这里替班。 “哎狗子,待会换班要不要按个摩洗个澡啊?”旁边一个染着黄毛,身上痞里痞气的小弟问旁边的人道。 “嘿嘿,你又寂寞了吧?先说好了,这次该你掏钱了。”那名叫狗子的小弟说道。 “哎嘿嘿嘿,小气~”黄毛满脸挂着淫笑说道。 正笑闹着,便见到远处,西面的街道上,嗡嗡的驶来几辆车,由于是巴车,所以汽车的前灯特别耀眼,两个人被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一边用手捂着一边看着。 “吱剌——”,只见两辆轿车后面跟着一辆巴车缓缓停在酒吧门口,然后就没了动静。车上的人并好像没有下来的意思,就那样堵在了酒吧门口。 黄毛和狗子也是仗着自家老大的厉害,颇有些胆气,大咧咧的朝着车辆走了过去。毕竟自家的场子被几辆车给阻住,要是少了生意他们也得挨骂。 “喂,你们,把车赶紧给劳资开走,别妨碍我们酒吧做生意!”黄毛朝着第一辆轿车嚷道,叫狗子的那位则是抱着胳膊在后面一脸蛮横的看着。 但车子还是没有动静,像是没听到这番话一般。 黄毛看了看身后的狗子,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索性迈步过去抬起手来,狠狠地拍打起车窗来。 “******你们耳朵聋啊,让你们滚听不到啊!” 此刻,车内。 “楚哥,我们已经到酒吧后门了,没有异常情况。” “开始行动吧。”秦楚河在电话里说道。 我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距离酒吧五十米开外的一个十字路口上,我也为秦楚河他们攥了一把汗,暗暗祈祷今晚一切顺利。 “砰!”一声,黄毛急眼了,刚想要一脚朝着车门子踹上去,结果车门猛地一下就自己开了。从车门上传递下来的巨大蛮力居然狠狠把他顶飞了出去,倒在地上,黄毛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脑门上感觉有液体流下来。 狗子一看,顿时怒了,叫骂道:“握草你....” 还没等说完,他剩下的话就被咽到肚子里去了。车上出来的汉子,古铜色的皮肤,又高又壮,正是阿豹。一个箭步跨出,狗子被阿豹一拳打翻在地上,两眼一翻居然晕死了过去。 原本倒在地上的黄毛见状,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我们龙虎帮....的地盘么?”黄毛一晃一晃的倒退着有些结巴地问道。 然而,阿豹只是用拳头回答了他,片刻,两个小弟就以同样的姿势倒在了不同的地方。 “乌拉——” 巴车上和小轿车上泱泱下来三四十号人,个个手执棍棒,面色冷峻。黑车司机饶是停在了远处,脸色已经煞成白色,意识到这里将会发生一场黑帮火拼了。不过想了想即将到手的钞票,他还是狠下心来继续留在这里,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相信不会有事的。 司机这样想着。 秦楚河走下车来,阿龙紧紧地跟着他,打斗的任务就交给阿豹了,后门也有胖子在堵截,他只需要护好秦楚河的周全就是了。 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两人,秦楚河向着酒吧的方向往前摆了下手。阿豹会意,提着一杆棒球棍一马当先领着人冲了进去。 “啊——!” 几声惊慌的叫声从酒吧里传出,里面顿时混乱大作,男男女女疯狂地拥挤着跑出来。酒瓶破碎的声音,桌椅绊倒的声音,人群尖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到街道上的人们各自奔回家中。这种热闹是没人敢看的,偶尔有几个多事的驻足在街对面观看,被外围的阿龙一瞪眼全部吓回去了。 很快,酒吧里似乎....安静下来了。 “***的,谁这么大狗胆敢来搅劳资的生意!” 二楼,一个纹着青龙白虎的光头大汉,转了转脖子,把指关节拧的咔咔作响,领着一众人下来。 底下,数十号统一黑色着装的汉子也各自手执棍棒严阵以待,楼梯正对着的前门,以及楼梯后面的位置都是人,乌压压一片脑袋,杀气腾腾。为首的正是胖子、阿豹,以及在酒吧门口悠闲地抽着烟的秦楚河和守在一边的阿龙。 “哎呦,王胖子,你这阵仗够大的啊,白天还在那儿装孙子呢晚上就想当大爷了?”那为首的汉子正是酒吧的负责人,也是秦楚河要找的人,名叫王腾龙,底下的人都叫他一声龙哥。 “哎,是不是门口那个小杂碎给你撑腰呢?” 王腾龙也是来者不惧,浑然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虽然他的身后只有不到二十个弟兄,但他相信己方一定不会输的,因为他刚刚打了电话去请帮手。啧啧,那帮手,来头可是大得很呢,王腾龙觉得自己能拖住时间。 “***的你骂谁呢,劳资弄死你!”阿豹听到王腾龙侮辱秦楚河,第一个发难,手中棒球棍一转,紧握在手中冲将了上去。 见阿豹第一个上了,所有的人都动了,原本宽敞的楼梯此刻一挤顿时狭小起来,施展身手都有些捉襟见肘了。 干脆有人从楼梯侧面爬了上去,毕竟王腾龙的人少,气场上已经败了,底下的小弟自然是死守在楼梯口不肯下去,既然这样只能是下面的人想办法上去了。 王腾龙倒是毫无惧色,反而是有些兴奋。已经好久没有动过手了,这些日子他感觉自己身子骨都快要生锈了,看着下面的人,一股当年的热血又涌上了他的脑门。 见阿豹像是愣头青一样第一个杀了过来,王腾龙嘴角冷笑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开山刀,亮光一挥砍了过去。本以为对方会避让一下否则必会被撂倒在地。出乎意料的是阿豹直接和他硬碰硬,棒球棍硬生生的接了上去。 “咣当!”一声响,两人对了一招后又立即分开了,阿豹甩甩棍子,作势又要杀上来。 然而王腾龙却是心里一惊,刚才互相震了一下他的虎口居然发麻了,握刀的手腕微微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居高临下劈出一刀居然还被反伤了,是个狠茬子!王腾龙心里暗暗对阿豹这样定义道。 然而阿豹并不会这样跟他打,借着王腾龙稍一愣的功夫,阿豹欺身上去,“呜呜——”一阵风声被棒球棍带起直逼王腾龙的脑门而去,王腾龙下意识的收刀一挡,“哐—”一声,紧接着又是“当!”,王腾龙只觉虎口一股剧烈的疼痛,随即双手抓空,开山刀掉落在了地上。 还没算完,阿豹朝着脖颈又是一挥棍棒,王腾龙感觉像是被电流激过一般,顿时两眼一晕瘫坐在了地上。仅仅虚晃几招,这个龙哥就败给了阿豹。这种情况下,楼上的要是再分不清形势,可就真的是白痴了。 “大哥....大哥们,我们不打了,我们都是些下面做事的,不打了。” 顿时有几个没点骨气的丢下手中的家伙,抱着头蹲下身来求饶。有带头的,剩下的就都不干了,纷纷丢了家伙蹲在了地上,一脸丧气的样子。 王胖子一个跨步,来到了阿豹的左边,一把抓住打得有些发懵的王腾龙的左手,另一只手抓住他还流淌着血迹的脖颈,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肩关节已经脱臼,王腾龙的惨叫声这才响起。 “啊——!王胖子卧槽你妈!” 凄厉的惨叫响起,然而秦楚河只是静静地坐在不远处,仿佛对一切都充耳不闻,似乎这些事都在意料之中。 王胖子此时也是一肚子气,“曹,你白天的时候不是很牛吗,你牛啊!”,说着,王胖子越想越来气,uu看书 ww.uknhuom 随手拽过钢管狠狠的砸在王腾龙的头上,结果王腾龙直接两眼一白晕死了过去。 一名看上去像是头目的小弟看不下眼去了,抓起地上的一根棍子站起身来猛地朝着胖子脑袋上拍了过去,“乓!”一声,胖子脑门上一汩汩血线流淌了下来,像是大红灯笼一般,却是瘆人。 “啊!”王胖子身子不稳扶在墙上,感觉像是被火车撞过了一般,又连墙也扶不住了,瘫在地上捂着头痛嚷起来。 一名手下看到他这样眼睛顿时红了,是胖子叫来的人,挥起手里的片刀,连同袖子在内,那名头目胳膊上被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白肉一翻,鲜红的血液从肉里渗了出来,很快染红了里面的黄色衬衫,而后他的惨叫声更是响彻整个街道。 坐在前排的司机脸色一阵发白,身子似乎还在哆嗦着,他哪里听过这场面。而我脑门上也是一阵阵虚汗,当然我毕竟是下过死人墓的,什么尸傀水怪的都也见识过,只是为秦楚河他们紧张罢了。 小头目顿时想起了自家龙哥的惨样,意识到自己大事不妙了,赶紧朝后退去,可惜却慢上了一步,阿豹一把扔出手里的棒球棍直挺挺的打到小头目的膝盖上,“咔嚓”一声顿时就骨折了。 随后阿豹闪电般的踢出一脚,小头目的身躯直直的飞了出去,一个完美恶狗扑食落地,平沙落雁式。整个脸蛋和那大理石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直摔得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是什么人这么嚣张,敢到这里放肆!”清亮的嗓音突然响起,从三楼传了下来。 第5章 张家张平 楼上,‘嗒嗒嗒’的响声传下来,一名中年男子踱步走下来,身躯凛凛,一双鹰眼光射寒星,两束弯眉蕴如漆刷,胸脯横阔。光从气场上就甩开王腾龙十条街去,显然他该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一位。 “你也是一伙的吧,看看你,缩头缩脑的现在才敢下来。” 胖子缓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扶墙站起来,尽管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场,但胖子被他看的难受,遂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我看是你活得不耐烦了吧,腾龙是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那中年人虽身后无人,但是底气却很足,嗓音辽旷,跟秦楚河一样,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胖子一听乐了,想要招呼人上去发难,被秦楚河一声咳嗽给打断了,“咳咳....上面的兄弟,可否告诉我们一下名号,不然我怕待会,兄弟们的棍棒不认人!”秦楚河平声说了一句,随即陡然抬高声音道。 “呵,我可是搬山张家的张平,秦楚河,我调查过你,如果你还懂点什么的话,现在挽回还来得及。否则,”中年男子冷声笑了笑,继续道:“只怕以后这金陵都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了。” “今天开元古董铺的事是你指使的?” “怎样?” 秦楚河同样也是回应了一阵冷笑,似乎并没有把这句硬中带软的恐吓话放在心上,胖子,阿豹等人也都看着秦楚河。 “楼上的,不想找麻烦的,现在赶紧离开吧,待会儿就走不了了。”秦楚河弹了弹烟头,似是有些轻描淡写的说道。 “啊,能走了,那我们快走吧,犯不着留在这里...”很快,地上抱头蹲着的人就有带头往门口跑得了,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王腾龙醒过来,看到小弟们都落荒而逃了,气骂道:“混蛋们,给劳资滚回来啊,跑什么跑!” “咚——!” 王腾龙只见一道黑影带着劲风扑来,随即两眼又是一翻,再一次晕死过去,右脸上,多出了一道斑斑点点的鞋印。 “你...你们,当真是不想活了罢!”张平有些气急败坏了,有史以来他第一次被一群小混混们给无视了,就是以往他去参加盗门联会,其他盗门的同袍也都是对他毕恭毕敬的。 当然,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就只不过是群混混罢了,居然让自己颜面扫地,“等着吧,张家不会放过你们的!”他恶狠狠地说道,眼中带着凶光,张平以为能吓住对方。 谁知秦楚河也针锋相对,狠声道:“那好啊,我们等着,不过,这里是金陵,我们秦家的地头,可不是首都哦,现在你要考虑一下自己了!” 从秦楚河决定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和张家结梁子死磕到底的准备,大不了最后自己亲自跟二伯负荆请罪,哪还怕什么威胁呢。 秦楚河口中刚停,阿豹会意,独身走了上去,朝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跟上来,阿豹也丢掉了手中的棍子,因为他不想占这种便宜。 张平见到阿豹过来,第六感告诉他这人不好对付,两条腿渐渐分开,左手后收右手呈劈状伸在前方,标准的散打姿势。又慢慢往后退了几步,既然对方都把棍子扔了,自己堵在楼梯口和他单挑也不好。干脆,就在二楼打吧。 “翁——” 阿豹腿脚带风像根棍子一般踢向张平的腰间,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契的要和对方打一架。张平收回双手作推状去格挡阿豹的攻势,阿豹面色不变,一击不成又踢出另一只腿,向着张平膝关节的地方。 张平嘴角冷笑一声,并没有刻意去躲,而是挥出双拳击向阿豹的面门,阿豹以为张平这是一换一的打法,可当腿脚踢到时恍然发现不对,因为张平的膝关节顺势就弯下去了。而自己因为惯性收不住,被张平甩出另一只脚夹住自己的小腿,随即面门上‘咚’的被两只铁拳击过,鼻血顿时就溅了出来,脚下失衡被绊倒在地上。 张平不依不饶,低下腰抓住阿豹的衣领作势又要挥拳头打上去,阿豹忍住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提起膝盖猛地一用力击向张平的侧身,同时反手抓住张平不让他动弹。‘咚-咚——’阿豹抓住间隙狠狠击打了两下,张平被阿豹一脚踹到了墙边,像只虾米一样蜷缩起身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 “哼,还挺能打!”阿豹从地上爬起身来,拍打了几下尘土,朝着张平走过去。 “嗯?”阿豹发现张平突然动了,两只腿如剪刀般绞住自己,没办法,阿豹只好顺势挥舞着拳头砸下去,“砰!”张平狡猾的一摆头,这一拳阿豹打在了地上,随即,张平膀子一抡,阿豹的眼眶顿时被打成酱紫色,脑袋上直冒金星。 模糊中仿佛看到张平又挥来了一拳,阿豹条件性的伸掌一挡,接住了!阿豹使劲发力,一掌把张平的拳头摁到了地上,一鼓作气然后猛地闭上眼睛向着张平的脑袋撞过去。 “砰!” 张平又感受到了童年被门挤过的感觉,看着阿豹已经成了两个人,随即,却又是越来越清楚,渐渐地又成了一个人,但是他已经没有气力出手了。阿豹用头撞上去,只是觉得脑袋疼得厉害,但随即挥起拳头打向张平,机不可失,一拳,两拳...... 待阿豹晃晃悠悠从楼梯上下来时,张平已经晕死在楼梯口,整张脸被打得跟猪头一样,右眼明显更要大出一圈来,原本整洁的衬衫已经破破烂烂,一只脚光着被搭在楼梯扶手里,uu看书 .ukanshu 嘴里的哈喇子流到了脖子边.... “楚哥,差不多二十多分钟了,约定的半小时马上到了,我们撤吧。”阿龙抬手看了看表,俯身在秦楚河耳边说道。 “撤。” 秦楚河嘴里吐出来这句话,随后朝扶着阿豹下来的胖子一挥手,一众人又轰轰的分别从前门后门出来了,临走时,阿豹从兜里面掏出来一封信,丢在了酒吧的吧台上,胖子则是又踹了王腾龙一脚。 我在外面等待了二十多分钟,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尤其是刚才,我透过后视镜看到居然有几辆警车停在不远处,虽然车顶的警报只是闪烁了几下就立即被熄灭了,但还是被我瞥见。 我的心顿时揪起来,祈祷秦楚河他们赶紧离开。不过,那几辆警车似乎就只是停在那里,却并不往酒吧这边开来。 秦楚河他们从酒吧出来时,除了秦楚河还有阿豹少数几个人,其他人倒是都有说有笑的,拉开车门,“翁翁”一阵发动机的声响,三辆车扬长而去,带起一阵烟尘。 酒吧门口的霓虹灯仍在红黄蓝的跳跃闪烁着,dj也仍在继续播放着,只是里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呜呜-呜呜——”一阵短促激烈的警报声响起,停在后面不远处的几辆警车发动起来,警报亮起朝着酒吧这边驶来,仿佛姗姗来迟一般。 “老板,咱继续跟吗?”前排的司机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长舒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感觉心情大好,摆了摆手道:“不用跟了,送我回家吧。” 第6章 张家白寅 ...... 首都郊外。 “......今日之事系我一人指使。或许在一些地方我们的确冲突了贵门,我本意欲和解,但贵门以势压人实在说不得过。若愿以德服人,我们自是欢喜合作,如果欺人太甚,我们奉陪到底。望海涵......金陵摸金秦楚河,寄上。” 在一条长长的巷子里,一幢古朴却又不失典雅的四合院内,一色的青砖黑布瓦。庭院宽敞莳花置石,石榴树下一口大缸汩汩冒出水泡,仔细一看,里面养着金鱼。院里的那棵槐树下有一块大理石柱支起的青石板,悠悠地泛着光,宛如香奁宝匣一般散发着馥郁的历史气息,在砖缝瓦隙里叙说着旧日的光阴。 院口,几名黑衣着装佩戴墨镜的男子把着,腰间硬梆梆的凸起一块,眼神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巷口,一排车辆整齐的停放着,宾利,奔驰,路虎,光洁的车面将阳光折射给路过的每一个行人。 屋内...... “啪!”一张信纸被狠狠拍打在桌上,茶几被震得咣咣作响,紫砂壶里的茶水险些溅了出来,晃晃悠悠在壶口打了几个转儿,很快又平复了下去。 “哼!张平,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坐在东面,一名黑衣男子问道,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 “这...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够好,我承认是我擅作主张了。但是,秦家帮人实在太过嚣张了,完全不将我们张家放在眼里啊,上来就说要我们好看,还扬言说在他们眼里,张家连个屁都不是。” 张平脑袋上缠满了白色绷带,一只手被支架撑住,此刻半跪在了地上,抬头看向堂上坐着的老人。说话因为紧张而显得语无伦次了,心里深知老人雷厉风行的做事手段,张平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想使劲把浑水往那伙人身上泼,好让自己少受点罚。 “什么?这帮瘪三儿口气还真是嚣张了,现在我就去金陵,不把他们弄残废我就不姓张!” 还是那名黑衣男子,名叫张岭,也是颇有些威望的头目,与张平私交不错。今日见到好兄弟被打成这样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 堂上的老人怒目一瞪,将紫砂壶打飞了出去,爆碎在墙边,一滩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溅上去。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张岭一抽脖子赶紧住上了嘴。跪着的张平动了动喉结,终究还是没敢再多解释什么。 “把张平拖下去,家法五十,禁闭一个月。没我的准许,不准出去。”老人开口道,随即一摆手,从外面走进来两人,将脸色发白的张平拖死狗一般带了出去。张平知道张家老爷子做起事来六亲不认,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这么惨。 张家执行家法的笞棍打在身上一下就跟被火烧过一般,剧痛。这次挨上五十下,不死也会掉一层皮,顿时心里大恨又惧怕。但在这位老人面前,求情是没有用的,甚至还会惹来更严重的后果。 张平被带出去之后,屋里死寂一片。 堂下坐着的都是各地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外面一溜豪车的主人,隶属在张门。今日赶来汇报上半年的堂口情况,却碰上张门被挑衅这桩事。见族长发怒,也是大气不敢喘。uu看书 ww.uukanshum “阿寅。”老人抬头看向身后的年青人,那人黑色的中山装勾勒出冷俊的面庞,背在身后的掌纹隐隐有些中断的地方,肃杀的气息在这位老人面前很好的掩盖着。 叫白寅的男子,是族长收养在麾下的关门弟子,也是堂下许多人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刽子手! 他们至今还记得,族长七十大寿的时候,几位张门德高望重的堂主挑唆着众人向老爷子施压,要求他下位,换年轻一代的人继续执掌张家。 当然,他们死得很惨,二十多个保镖被白寅用水果刀划开喉咙,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口鼻喷血。保镖们用手捂住脖子上那道狭长的刀口,却还能再苟活一段时间。因为,他们也可以跟其他堂口的老大一样,眼睁睁看着白寅用水果刀把几个挑头的堂主挑断手筋,脚筋,然后水果刀狠狠捅进去后脑,带出红白相间的脑浆,一刀,两刀.... “嗯。”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你三天内把秦楚河带来。记住,我要活人,现在还不能跟秦家闹的太僵硬。” 女侍又给老爷子换上一壶新茶,仍旧是一把精致的紫金砂壶,墙边的碎片已经很快被人收拾干净了。 “阿寅明白。” 白寅抱了抱手,随即从老爷子身后显出身来,接过女侍递过来的两柄藏刀,跨步离开。 堂下的人静静的看着地面,没有抬头的,他们不想对上白寅那双嗜血的眼眸。只是白寅走过去时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白寅是一个怪人,他只听老爷子的。 第7章 威胁 两柄藏刀是老爷子送给白寅的,牦牛角制成的刀鞘被白寅别在了手腕上,他自己认为这样做,出刀的速度可以更快。 藏刀也很锋利,锋利到什么程度,可以把一个人的头盖骨轻易的劈开,因为白寅试过。 刀身雪亮,血槽里面还精细的刻画着一些小挂钩,是为了能更快的放血准备的。上面绘着一些铭文,老爷子没有告诉他藏刀的来历,但告诉他这上面是布洛陀的图腾。白寅不懂,也不想深究,他只是对这双刀爱不释手。 ...... 金陵,滕云阁。 一个年青人驻足在门外,笔挺的中山装虽与城市高楼大厦的情景显得格格不入,倒也衬托得他有些与众不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到这样一个穿中山装的青年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尤其女孩子看到白寅那张冷俊帅气的面庞时还会忍不住花痴一下。 当然,却并没有什么女孩子过来搭讪,女孩子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对此白寅已经见怪不怪了,在火车上的时候有个穿西装的肥佬坐在他对面一直打量这身中山装,所以白寅就把他带到了洗手间里。 白寅并没有杀他,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一,月黑风高的时候杀人才有乐趣;二,老爷子要杀的人才有必要动手。所以白寅只是用拖布堵上肥佬的嘴,然后挖了他的眼睛。 随白寅一块来的还有几人,都身着黑色的西装,因为是老爷子派来的,白寅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够了,而且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跟踪白寅,超过五十米。 ...... “这位帅哥,看中了哪一件?我们店里全都是好货,保准你买的不如赚得多!”阿龙操着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买卖话对白寅推销,殊不知危险已经近在咫尺。 我正躺在秦楚河的老板椅上津津有味的看书,叫《龙脊梁》,都是九哥读剩下的,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秦楚河在哪里。”白寅语气冷淡地问道。 “小子?”阿龙显然被问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略带恼怒,“那是我们老板,你这么叫名字有些不懂规矩了吧。” 白寅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紧接着门后又进来几个人,衣装革履杀气腾腾,“砰!”毫不客气的把门一脚踹上了。 阿龙跟着秦楚河混迹好多年,立马猜到这是张家的人来报复了。一边倒退着想去把柜台上的甩棍拿来,嘴上同时说道:“几位兄弟,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好了,老板不在,我替各位代为转告。” 我在屋内听到外面砰地一声,赶紧放下书跑出去看,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你们要干什么?”我大声喝道。 阿龙见我从屋里跑出来,脸刷的就绿了,不停的冲我使眼色,“这没你的事儿,快回去!”阿龙冲我嚷道。 楼上的几个伙计听到动静也蹭蹭的赶了下来,见到阿龙手里攥着甩棍立马明白了过来,纷纷抄起座位底下的棍棒围了上去,两拨人对峙了起来。 “哼哼,还很硬气嘛!”对面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冷笑了一声,胳膊一甩棍子弹了出来,“给我打!” 白寅觉得很无趣,倚在门上看着十几个人扭打起来,脸上带着玩味的嘲笑。 “乓!”阿龙一马当先一棍子抡在头个大汉身上,抬起脚就给踢了出去,一个压身扭转棍子‘呼呼’一阵风声带过,砸在另一个人的下巴上面,几颗白色的东西被红色包裹着顿时飞出来,大汉嗷嗷的捂住嘴倒在一边惨叫着。 除了阿龙之外,其他几个伙计就没那么好受了,对面的黑衣人都是练过的,一棍子砸在一个伙计的脑袋上顿时就开了瓢,那名大汉还想再补上去一脚,“啪叽!”一声,大汉的后脑勺上布满了碎片,血线沿着额头流淌下来。 是刚才我见伙计们要吃亏,随手抓了个东西丢过去,没成想正好砸到他头上。看着地上的碎片,要是秦楚河知道肯定得血疼死,那可是中清时期的斗彩瓷。 大汉摇摇晃晃的转过身来,看到我,顿时大怒,舞着棍子冲了过来。 “当——!” 阿龙见到我有危险,两步跨过来砸向大汉,被大汉横臂一挡接住了,紧接着阿龙后背不知又被谁踹上了两脚,一下子半跪在了地上。黑衣人们围了上去,一顿拳打脚踢,“阿龙!”我一下子急眼了,死命想要冲过去救他,却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咣当!”我被摔进柜台里,把榆木桌子砸了个稀烂。 “够了!”白寅开口了,那伙人顿时停下了手脚,似是很怵他一般。 我挣扎着扶墙站起来,阿龙那边被打得很惨,像一袋素菜汤一样浑身是血,筋骨断折痛苦不堪,几个伙计也抱着头倒在地上还在打滚,不知道已经住手了。 “阿龙!”我捂着肚子一步一瘸的想要过去,却发现胸闷的像是要透不过来气一般,刚才那一脚力道太大了。 白寅没有理会我有气无力的叫喊,两脚把倒在阿龙身边的伙计踢飞出去,直直撞到墙上才停住,几名黑衣人看后更是默不噤声。 蹲下身来,白寅嘴角带着冷笑掐起阿龙的脖子来,另一只手擦了擦阿龙脸上的血迹,然后放在鼻下嗅了嗅血迹的味道。 此时阿龙的一只眼角上已经结成了眼翳,颇为狼狈不堪,但仍是硬铮铮的瞪着白寅不肯屈服。 “很硬气,我喜欢。”白寅阴涔涔的笑道,“可那也不能改变如果你不交代出秦楚河在哪我就会杀你的事实。” 白寅猛地甩开手,阿龙的脑袋没了支撑,又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给你十个数的时间,不交代的话…看在你这么硬气的份上,会给你个痛快。”不知何时,白寅的手上兀的出现了一柄藏刀,出刀之快连近在咫尺的黑衣大汉都没有看到。 白寅伸出舌头,颇为享受的舔了舔刀尖的味道,数道:“十,九,八,七,六,五....”侧眼看了眼阿龙,阿龙仍是硬撑着直起身,桀骜如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就是一死,也不会妥协。 “四,三,二....一”,一字还没有说完…... “慢着!”角落里一声喝止响起,一个年轻人硬撑着再次站了起来。 看着一脸狰狞笑容的白寅,我开口道:“九哥,也就是你要找的秦楚河,不在。” “但是,”我看到白寅不耐烦的甩了甩手臂,藏刀快是要划了下去,“我是他的亲堂弟,你把我带走,他一定会来救我的,要....要相信我。” 看着白寅那双阴鸷的眼睛,不知为何,我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两条腿不住的打颤,说话的声音也似乎越来越小了。 “呵呵。”白寅看着我,突然笑出声来,手里的藏刀又是眨眼就不见了,不知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如果燕飞遇到他,谁会赢?我在心里突然胡思乱想道。 “秦,秦蓁...你,不要去...”阿龙终于说话了,只是有些有气无力,但很快白寅又是一脚踢了上去,“砰!”阿龙的身子重重倒在了地板上,挣扎了几下,终是再也没有气力抬起身来了。 “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他们了!这不干他们的事,我跟你们去当人质好不好!”见到阿龙快要被打死了,我说的话几乎带了哭腔。 白寅看的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可怜我还是有些厌烦了,转过头对半死不活的阿龙还有几个伙计说道:“告诉秦楚河,明天!明天我要他出现在天津鸿兴古董拍卖会场。如果不来,哼!”白寅冷冷地看了一圈,“后果自负!” 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听清楚,白寅摆了摆手,顿时过来一个黑衣大汉拖起我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白寅定住身形,回头道:“砸店,报警。” 跟在后面的几人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拱了拱手道:“明白。” 被带出去的时候我听到店里一阵乒里乓啷的声响,秦楚河的家当该是被那帮黑衣人打了个稀烂。 出门走了没多久,黑衣人的头目还想继续跟在后面。白寅有些不悦了,回头怒目一瞪,几个人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顿时领会过来,就地散去了。 “哼,你们这些人早晚会受到惩罚的!”我被白寅像拎死狗一样提着,形象有些狼狈,忿忿的说道。 “啪!”一个响亮又凶暴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闭嘴!” 白寅一边拎着我一边恶狠狠地走在大街上,全然不顾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神色。也没有人上来劝阻,或许是他们觉得这是哥哥教训弟弟吧,或许还是别的.... 白寅拎着我在一家小型的私人诊所前面停了下来,uu看书 .ukans诊所门牌上的广告牌因为掉漆已经有些发白了,只剩下‘诊所’两块大字还摇摇晃晃的挂在上面,颇有《鬼娃娃》里死人医院的大片即视感。 拉着我走进诊所去,一个大概五六十岁的老中医正躺在摇椅上看报纸,透过老花镜片的缝隙看到有人进来。兴许是很久没有来顾客了,老中医显得十分兴奋,大剌剌的迎过来。 白寅随意的一坐,手里甩出几张红票子道:“检查检查他身上的伤,包扎一下。” 正待老中医眯笑着眼睛去接钱的时候,白寅微微一使劲拽了一下钞票,“别给我糊弄事儿。” 看着白寅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老中医有一种被洪水猛兽盯着的感觉,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一定一定,我们店从来都是认真做事情的。” ......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寅手里多出两张从金陵到天津的火车票.... 被白寅丢在座位上他就自顾自的去买东西吃了,也不怕我会逃跑似的,当然我现在的狼狈样估计跑不出十步就得被抓回来,抓回来还得是一顿打... 连夜出发,返回天津。白寅每次办事都是最让老爷子放心的那一个。 咣几咣几的火车颠簸在铁轨上,嗡鸣声十分有节奏的从四面八方传来,火车们相互的打着招呼,从城市的高楼大厦间穿过,进入乡村的田梯亘野,沿途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 ———————————— ———————————— 第8章 香格里拉大酒店 二零零八年十一月三日,傍晚。 此时华灯初上,人流逐渐隐没在娱乐场所的夜色之中。 天津,香格里拉酒店。 下了火车,便已经有一辆商务轿车停在出站口等候着,白寅拽着我坐上车兜兜转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来到了这座酒店。 这家五星级标准的酒店修建得富丽堂皇,雄踞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酒店门口独具特色的音乐喷泉以及大堂装潢一流的水晶吊灯无处不在彰显着大家风范。 正对面便是白寅所提到过的鸿兴拍卖会场,此时会场的工作人员忙碌着进进出出,有在门口贴横幅的,也有精心擦拭门窗墙面的,还有搬运桌椅用具的。格外的热闹非凡,像是在为什么活动提前做准备。 白寅拉着我下车走进了香格里拉酒店,身后的轿车便自觉地开走了。 穿着一身西装带着标准职业笑容的大堂经理远远地看见来人,便一溜小跑的迎了上来。 “白少爷,您来啦!”大堂经理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 白寅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声招呼。 大堂经理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白寅,不过很快就注意到了他身边的我。因为白寅怕我跑掉,所以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是死死拽着我的手腕,不知情的人看上去...怕会误会些什么吧.... 只听见大堂经理问了一句:“白少爷,给您准备两间套房?” “还是我原来那间,不需要两间。” 白寅还是怕我偷偷跑掉,所以决定和我待在一间房里,这样方便监视着我。 但我明显看到大堂经理的脸色抽搐了一下,好像是在憋笑,随即又恢复过来,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哦....好,我这就安排人去收拾房间。” 我一看大堂经理这副表情,顿时脸上像烧一样。白寅脑子缺根弦,我可不傻,当即使劲拽了拽白寅的手腕,想要把手抽出来,却没想到白寅抓的更紧了。 “哼哼,想跑?到了我手上的人还没有能逃掉的,今晚上除了酒店哪儿也别想去!” 白寅只是随便一使劲,我手腕就疼得不行,就像是钳子一样紧紧地箍住了手腕。如果说欲哭无泪的话,我现在是比哭都难受,那经理一直站在一旁听着,肯定是越听越误会了。 好在过了没多会儿房间就收拾好了,白寅便拽着我上了酒店电梯。 他订的房间是在酒店三十层也是最高层的豪华套房,房间里是最豪华的家具和设施,金黄色的主色调以及精致前卫的磨砂玻璃幕墙倒是令我眼前一亮,顿时好奇地到处摸个不停。 白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也不再管我了,从身上掏出来一张金卡扔给我,只说了句:“这里是三十层,楼下大堂我已经打过招呼不会放你出去的,除非你从这里跳下去,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饿了就自己拿卡出去找吃的,困了你就躺沙发上睡,别来烦我。 还有,我睡着的时候你最好安静一点,不要吵醒我,否则的话....”白寅扭了捏拳头,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我在另一边听得满头黑线,这家伙完全就是把我给放养在酒店了啊。 这豪华套房虽然说不小,但还是就那一张床。不过床看上去挺软的,是那种软弹簧式的,躺上去睡觉的话一定很舒服。我摸了摸身上的伤,最终还是忍住了过去跟白寅商量睡床的冲动。 新鲜感持续了一会儿也就消失了,白寅正板着他那张冷脸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居然还是综艺节目! 我极不情愿的走过去拿起了桌子上的金卡,瞥了一眼,是香格里拉酒店的豪华套房vip金卡,看上去很牛逼的样子。原来张家那么有钱,秦家一比就是小家小户了啊,连香格里拉这么高档的酒店都能搞到金卡。 揣好金卡正要出房门的时候,白寅突然叫住了我,我才很不情愿的回了头。 “慢着....” “干什么...。”我悻悻的问道。 “上来的时候给我带杯奶茶。” “砰——!” 我一甩胳膊把门给关上便出去了,短时间内我是不想再回到这个房间了。 整座酒店主要分为豪华套房、商务套房、普通套房三种,房卡分别是金色、银色、咖啡色三种颜色的。平时吃饭娱乐之类的活动都是刷房卡的,到最后退房的时候服务人员会合成房卡的消费账单来结账。 住最顶层豪华套房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我便坐着电梯直接下到了一楼,一楼有餐厅、有泳池、有ktv以及很多好玩的场所,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这里。 还是刚才那位大堂经理,看见我出电梯便黏了上来,“这位小帅哥,贵姓啊?” 看着大堂经理脸上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我差点忍不住捶上一拳,但仍是假装心平气和的说道:“我姓秦,叫秦蓁,和白寅呢....呃...是朋友,”我在嘴里胡诌着,“他请我来天津玩的。” 不过一想到我是被白寅打了一顿带来天津当人质的,我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谁知经理更是摆出一副明白人的样子来:“啊——哈哈...白少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你们俩好好玩嘛!” 我一听,这是话里有话嘛,一撇嘴更是不想再交流了,“我去吃饭了,回见!” 谁知我刚往西边走没几步便被大堂经理给叫住了,“小兄弟,餐厅不在西边的了嘛,在东边。西边是厕所嘛,不要搞错了嘛。” 于是我一脸黑线的又转过身来朝东边走去,牙根上下直颤,被我自己给气得。 正低头走着,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三人,两名年轻男子夹着中间一位漂亮女孩。 那三人也正聊得起劲,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出现。 ‘咚’的一下,我只觉得胸口一痛,然后身子往后趔趄了两下险些撞倒,再一看撞我的女孩,被左手边的男子眼疾手快的扶住,随即便是朝着我吼起来:“臭小子,你眼睛瞎吗!” 扶住女孩的年轻男子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衬衫上故意解开的一枚扣子配上一头过眉的刘海显得整个人颇为帅气。 我心里也很气,“明明你们也撞了我,干嘛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来?” “臭小子,你想死是吧!我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 刘海男似乎颇为气愤,把漂亮女孩扶好后就想要过来打我,被另一名男子制止住了。 “算了吧,张唯西,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 说话的这名男子梳着整齐的斜背,脸廓方方正正,眉目间不自觉的就会流露出一股正气之感。 叫张唯西的男子似乎很尊敬他,便住了手,似乎是想在女孩面前留个好印象但又想好好显摆一下自己,便十分嚣张的说道:“既然你不是故意的话,女士优先你总该知道的吧,给筱筱(xiaoxiao)赔礼道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张唯西,我们走吧,就别为难人家了。”叫筱筱的女孩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筱筱二十岁年纪,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蛋,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粉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我正看着筱筱,筱筱也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很快把头扭开了,脸颊似乎有些烫烫的。 “你还看!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啊!” 张唯西似乎是筱筱的追求者,见到我痴痴地看筱筱便有些吃醋了,又撸起袖子想来打我。 但他还没走上两步,便被刚才为我说话的男子拦住了,“张唯西,筱筱都说算了,我们还要去接我爸一起吃饭呢,难不成你要饿着筱筱?” 张唯西一听这话便住了手,道:“好好好,你林森是她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呗。” 说完,张唯西冲着我哼了一声,然后又转过身去满脸堆笑着对筱筱道:“筱筱,我们走吧。” 筱筱看了我一眼,脸上似乎有些歉意,冲着我笑了笑然后离开了。林森冲着我点了点头也跟着离开了,最后便是张唯西吹胡子瞪眼的冲着我竖了个中指才离开。 “靠,脑子有病!”我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奔着餐厅去了。 进到了酒店餐厅,我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开了,餐厅墙壁上挂着琳琅满目的食谱,有鲍鱼汁扣鹅掌、高汤竹笙花胶、一品梅花参....再一看红酒,随便一瓶就是三四千,看得我一阵咋舌。 不过有白寅的金卡,又不是花我的钱,大不了我就使劲给他造呗。 看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该吃什么,一直跟着我的服务员等得似乎都有点急了。 “先生,请您尽快点餐。”女服务员再一次催道。 这时,餐厅又进来几个人,其中就有刚才那两男一女,只不过又多了一位中年男子,身材有些瘦小,鹰钩鼻,但是眼睛里却是不停的放出精明的光采,令人忽视不得。 “哎哟,这不是刚才那位兄弟嘛,还没点上菜呢,是不是带的钱不够啊哈哈哈——”张唯西一眼就看到了我,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 筱筱也在看着我,神色平静,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窘态。 “服务员,你们这里还养狗呢,我怎么听见有狗叫?”我故意大声问道。 “噗嗤——”服务员顿时笑出声儿来。 “卧槽,臭小子你在说谁呢,再说一遍!”张唯西一听就恼了,朝着我过来,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 “我说,餐厅里有狗在叫——汪汪!”我拉长了声音,把周围几名食客也都给逗笑了。 “你找死!” 说完,张唯西一拳挥了过来,就要砸在我的脸上。 我一点慌张的感觉都没有,可能在墓里见识的多了,现实里这点打打闹闹就没那么大感觉了。 一抬手,我便握住了张唯西的拳头,同时膝盖一提使劲磕在了他的小腹上,没想到这家伙那么不经打,直接倒在了地上像条皮皮虾一样蜷了起来。 “哎哟——”张唯西倒在地上呻吟起来,“我....我跟你没完!” 筱筱的哥哥林森赶忙跑过去扶起张唯西来,而筱筱已经把脑袋转向了别处,似乎并不怎么关心她的这个‘追求者’的死活。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火气太旺,不吃点苦头不知道悔改。”中年人似乎是在看热闹,并没有插手。 不远处,酒店的大堂经理已经被服务员叫了来,先是看到我,然后又看到张唯西他们,有些愣住了。 “哎,你是大堂经理是吧!你看看你们酒店住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居然敢打我,赶紧给我抓起来,劳资要好好收拾收拾他!”张唯西气冲冲的骂道。 “这....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吧...”大堂经理有些为难。 “踏马的什么合不合适,你知道我是谁吧?我是张唯西,张家的三少爷,信不信我一个电话你这个大堂经理就别想干了!”张唯西脸色通红的吼道。 “张唯西!你过分啦!”筱筱拽了一下张唯西,有些不满地说道。 “筱筱,这不干你的事,这已经是我的个人恩怨了,今天我非得收拾这小子不成!” 当着自己女神的面被打趴下,张唯西面子上怎么挂得住,不出了这口恶气自己只会更糗。 这时大堂经理也说话了,“打...打你的这位先生...是白少爷请来的。” “什么?”张唯西似乎有些不相信,u看书 ww.uuknsu“哪...哪个白少爷...?” “就是张家老爷子收养的关门弟子....白寅白少爷啊。” “扑通——” 张唯西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这回可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张家在盗门四大家族里一直是处在龙头的位置,老爷子一向看能力管人,自己顶多就是将来衣食无忧罢了。而白寅虽然只是个义子,但能力出众,老爷子是绝对向着白寅的。这回自己是要吃个哑巴亏了啊。 林森客气的过来拱了拱手道,“我叫林森,这位是我妹妹林茵筱,旁边这位是我爸,我们一起来酒店家庭聚餐的。刚才我的朋友有些冲撞了,我代他给你赔礼道歉。” 林茵筱眼波如水,很认真的也在打量着我。 地上,张唯西坐在那里显得颇为狼狈、颇为滑稽,就像一个笑话。 我心里叹了口气,他们都把我当成是张家白寅少爷的人了,真是尴尬了。 我也不好意思再待在餐厅了,这么一闹食欲都没有了,摆了摆手道:“我没放在心上。不过白寅找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服务员,我要两杯奶茶、两份披萨跟汉堡带走。” ...... “这么快就回来了,没给我搞什么事情吧?” 当我回房间的时候,白寅仍是在看综艺节目,头也不回的问了我一句。 “...没有...在外面待够了,回来歇会儿....”说着,我把食物递到了白寅面前。 白寅狐疑的看了看我,也没再问什么,仍旧是看他的综艺节目。 第9章 拍卖会 清晨,当朝阳撕裂最后一缕黑暗从氤氲中迸射出光芒的时候,街道上盏盏亮灯逐一熄灭,迎来了这座城市崭新的一天。 远处的公交车站开始熙熙攘攘起来,上班上学的人群挤破头皮也要坐上去,只为能在那辆狭小的车皮上占有一席之地。灯灭了,人多了,树叶发着“沙——沙——”的响声,早起的麻雀儿也在叽叽喳喳的追逐打闹着。 一大早醒来,我就这么站在落地窗旁边静静地看着外面,三十层楼的高度几乎可以俯瞰整座城市,但似乎有些地方还是看不到。 对面的鸿兴拍卖会场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忙碌起来,红色的地毯从会场门口一直延伸到接近柏油公路的街边,十八门礼炮系着色彩鲜艳的大红巾一字排开在门面两边,还尤有多余的空地。警卫人员手里提着电棍或橡胶棒四处检查着什么,清洁工一遍遍的清洁着会场的卫生。 “醒这么早,不会在憋什么坏主意吧?”白寅惺忪着睡眼从背后说道。 “托您的福,我哪儿敢。”我在窗户那里白了他一眼。 “那就好,你最好祈祷今天秦楚河会来找你,不然的话,”白寅迅速穿好了衣服,“以后你可能就不睡这儿了。” “......” 见我不理他,白寅似乎也没多大反应,在洗手间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把我叫起来下楼吃饭了。 “今天鸿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最好安分一点,别给我丢人。”白寅在电梯里对我说道。 “我又不嫌丢人,怕啥?”我回了一句。 白寅脸色有些冷,我知道他不怎么会跟别人斗嘴,估计牙根一痒又想打我了,急忙转了话头, “我人都在你们手上,哪里还敢不老实,脸皮再厚也得先搁着...” 白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去鸿兴候着,不许你多嘴,也不许乱看,不然我手下可不留情。” 我悻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这家伙嘴里从来就不会说句好听的话。 临到餐厅的时候,路上又撞见了林茵筱他们,林茵筱亲切的主动跟我也可能是白寅打了个招呼,精致的脸蛋带着迷人的微笑,就是不知道笑给谁看的。林森也朝着我们点了点头,而张唯西眼神则是有些躲躲闪闪的,打了声招呼后始终没有直视我们。 我心里暗自好笑,这位张家三少爷当得真是有名无分啊。面上故作熟稔的也跟林茵筱还有林森打了招呼,理也没理张唯西。白寅则是脑袋里一团糨糊似的看着我,似乎很奇怪他们怎么会认得我。 我们两拨人散了之后,我捧着自己,哦好吧还有白寅两个人的早餐坐到位置上后,就想挑逗挑逗白寅。 “你就不想问问我怎么会认识他们?” “没兴趣。” 我顿时哑然无语,刚才这家伙还一副好奇的模样,这么快就变得兴趣缺缺了,真没趣味。 我们俩人都无话可说的吃完早餐,随后白寅拽着我的手腕跟大堂经理打过声招呼便朝着马路对面的鸿兴拍卖会场去了。 大堂经理临走的时候还看了看我,当时白寅拽的似乎挺紧,疼的我直咬牙关,结果经理就无厘头的问了句:“累坏了吧,小伙子。” 停! 白寅你放开我,我要和这个大堂经理决一死战! 被大堂经理气的我脸色通红,估计到了那傻叉经理的眼中就变成害羞的像猴屁股一样了.... ...... 走上鸿兴拍卖会场的红毯,被白寅牢牢扣住手腕的我有些尴尬,沿途路过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跟白寅打过招呼。白寅似乎不怎么对这些人感冒,并没有去理会他们。 走进会场,整个大厅已经被收拾成了一个大型舞台的样子,周围整齐摆放着不少桌椅,每张桌上都码着一份古董拍卖品的图样,年轻靓丽的女侍穿着大红旗袍来来往往的忙碌。 从一楼到三楼都是桌椅,尤其是三楼更是贵宾席,白寅便带着我来到了三楼坐下来。 “白少爷,您要点什么?” 很快,一名身着白色衬衣脖领带着黑色蝴蝶结的侍应生过来,客气的问道。 “一壶茶。” “哦,好的。”侍应生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去准备了。 这个位置靠着栏杆,整个三楼往下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很快我便注意到林森他们三人也来到了会场里,四处转了一圈便直奔三楼来了。 “白少,你也来了啊,这么巧!”林森上了三楼便直奔我们这边来了,热情地打着招呼。 “嗯,提前来看看,毕竟今年是我们张家做东道主,总不能折了面子。”白寅淡淡回应道。 林茵筱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碎花裙,窈窕的小腿恰到好处的露出来,小蛮腰上一根雪白的丝带箍住,整个人便如精灵般楚楚动人。林森也是一身正装,皮鞋擦得锃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都颇为神采奕奕。 张唯西一个人则是蔫蔫的,应付了两句就不怎么说话了。 “白少,你身边这位小哥是你请来的客人?”林森同我们坐下来,没话找话的扯了一句。 这话可真是扯到大腿上了! “怎么可能,我特意从金陵抓来的,老爷子点名要收拾的人。”白寅轻描淡写的回答。 “什么!这家伙....”张唯西第一个反应出来,似乎有些冲动的瞪着我,“感情你是一直扮猪吃老虎呢!小子,你够可以的哈!” 我十分无语的撇了撇嘴,“你自己无能,怪我咯?” 林茵筱似乎并不怎么惊讶,又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来,抿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脸色绯红。 林茵筱一笑,张唯西情绪似乎更有些激动了。 “三少,你怎么了?”白寅有些茫然的问道。 “白少!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他..他!”张唯西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林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有些恼羞成怒的张唯西,便将昨晚上的事对白寅说了一遍。谁知白寅竟然破天荒的笑了出来:“哈哈哈,不打不相识嘛,三少应该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的吧?” 张唯西有些不服气的瞪着我,但看了看白寅,只好假悻悻的说道:“那是当然不会计较了,我心胸大得很呢。” 我翻了翻白眼,一看张唯西那副怨妇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记在心里了。 林茵筱一脸憋笑的表情望着我,看上去有些腼腆。 这时,走过来一名侍应生对白寅说道:“白少爷,老爷子的车已经快到了,该下去迎接了。” 白寅嗯了一声,便对林森他们道,“老爷子快来了,咱们一块下去吧。” 众人都同意,然后白寅又转过身对我道:“秦蓁,你就老实在三楼坐着,别想跑。” 我耷拉着个脑袋答应了一声,白寅便带着他们离开了,张唯西则是走在了最后,故意朝我竖了竖中指。 “臭小子,你等着,这事儿不算完!”张唯西低声警告我。 “要单挑麽?”我白了他一眼。 “......” 张唯西铁青着个脸走开了。 我没再去理他,看着白寅他们的身影到了一楼,刚好一队车辆驶过来,一名额头前秃、精神矍铄的老头走下来,另外两辆车分别下来两个年轻人主动挤开老人的保镖,十分亲切地扶着老人走上了红毯。 “姥爷,我扶着您吧!”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旋即又互相看了看对方,眼神交错间隐隐有火花在迸溅,但当着老爷子的面很快就收敛起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俩是孪生兄弟,都是张老爷子的儿子。张老爷子中年得子,大儿子生时都已经四十岁了,张宗然是哥哥,张思然是弟弟。后来出生的第三个儿子便起名叫张唯西,现在老爷子已经快七十了,身体大不如前。 其中一个长相文质彬彬似乎有些书呆子气的年轻男子叫张思然,但其实城府极深,不过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另外一个面容冷俊看着虎头虎脑的年轻男子叫张宗然,据说功夫练得不错,不过较起白寅来则是差些火候了。 尽管白寅是张老爷子养大的,但终归还是个外人。为了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张老爷子便想让孩子中的一个接替自己,成为张家的掌门人。可惜张唯西不学无术,始终不得老爷子喜欢,竞争的压力便落到了双胞胎张宗然和张思然的身上。 在张老爷子的推动下,双胞胎兄弟渐渐开始接触张门的事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爷子是有意培养接班人了,纷纷开始巴结两个人。 弟弟张思然外柔内刚善于把控人心,而哥哥张宗然则是武艺高强做事干净利索,两人都在张门中颇有声望,也都十分觊觎老爷子那高高在上的权势。 所以张宗然和张思然两人的关系就由童年时的无话不说变为了成年后的针锋相对,两人也都在努力拉拢在老爷子面前话语权极高的白寅,奈何白寅不关心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所以就不吃这一套。 尽管张宗然张思然两人谁都拉拢不到白寅,但白寅的能力和忠心他们是看得到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腆着脸搞好关系总不会有错,连带着两人各自的势力也都很巴结白寅。 白寅朝着三人走去,两个年轻人都很热情地叫了声“白哥!”,几乎是不分先后。 两人又是互相瞪了一眼,似乎是在瞪对方怎么会和自己一样快,眼神中充满着不屑。 老爷子看见白寅便问道:“小寅啊,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白寅恭敬地一施礼,“在金陵没有找到秦楚河,不过我听说他挺在乎自己的堂弟,我就给抓来了。已经给他撂下话,如果他今天不来的话,就收拾他的堂弟。所以,秦楚河今天也不得不来救他的堂弟秦蓁。” 老爷子点了点头,“干得不错,私底下解决这事终究没多大用处,知道的人也不会太多。今天如果能当着这么多名流外门的面教训一下秦家的后生,我们张家也可以挽回不少颜面,说不定,还能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张宗然和张思然都连忙迎合道:“父亲说的在理,句句箴言啊。” 旋即,老爷子便在张宗然和张思然的搀扶下走进了会场,越来越多的来宾也陆陆续续的到来,u看书 .uukansh停车场里已经车满为患,许多豪车便停在了街道上,也并没有警察来管。 待人差不多齐全之后,白寅挥了挥手,十八门礼炮被工作人员点燃引放。 “砰-砰-砰-砰-砰—砰——!....” 天空中,一声声震撼人心的巨声爆炸了,硝烟、缤纷在空中交织,一些小火花慢慢的降下来,每一炮都放了六响之后才停止。 拍卖会便正式开始了,身着牡丹花色礼服的漂亮女主持人一边念着开幕致辞一边和众人互动,很容易的就将现场气氛活跃了起来。 今天会场上拍卖的每一件拍品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毕竟这事关张家的声誉,至于古董的来历,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先开始的是一段舞蹈表演,然后才是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明代宣德炉一件。 一上来就拍卖这么值钱的古董,估计就是个开胃菜,想来后续还有更值钱的古董压轴呢。在场的人也都不是急性子,手中的号码牌不会随随便便就举起来,除非是出现自己心仪的宝贝。大多数人都在翘首以盼,心中默默掂量着每一个可能跟自己竞争拍品的人的实力。 白寅他们回来后也没怎么说话,除了林茵筱主动跟我搭了几句话,张唯西则是一脸妒忌、幽怨的暗中瞪我。 每一轮古董拍卖完都会上演一场节目助兴,有歌舞、有相声小品,当然还有戏曲。一连进行了五六轮拍卖之后,会场里面的人正热火朝天、兴致勃勃的时候。 会场外面,人群隐隐有些骚动。 第10章 大闹天宫 白寅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异常,招呼了一下身边的侍应生:“你去看一下外面怎么回事。” 侍应生转身下楼去查探情况,很快,侍应生便匆匆忙忙的跑回来,“不...不好了,外面有人在闹事,像是来砸场子的!” 我的第一反应是秦楚河来救我了,不过很快又黯然了,张家的实力我再清楚不过,强龙难斗地头蛇,九哥他们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如果白寅亲自下去的话情况只会更遭。 还没等白寅动身下去,外面的骚乱便传到了会场里面,连主持人都在不停的朝门外张望。 “砰——!” 只见一个保安被人踹飞进来,身子砸到门上,门上玻璃‘啪’的一声就裂开了,橡胶警棍骨碌碌滚到了远处,外面一拨人对峙着一波保安人员涌进了会场。 白寅气得脸色铁青,看了看张老爷子那边,位置上没有人,张老爷子应该还在跟那位‘老板’商量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就发生了这种事情,白寅怎么可能坐得住。 看了看二楼三楼的保安,白寅怒道:“看什么看,都给我上啊,把他们拿下!” “九哥,你们别管我,快走吧——不该来的!”我突然不管不顾的朝下面喊道。 下面带头涌进来的果真就是秦楚河和胖子他们,虽说来了将近二十个人,可是这会场的保安就有将近百人,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动枪什么的。一想到枪我便不寒而栗了,以张家的实力会场里配枪很容易,我很怕秦楚河他们出事故。 “啪——” 白寅刚一瞪我,张唯西便突然给了我一巴掌,“卧槽,臭小子真是多嘴啊!欠抽了吧。” “张唯西你做什么!”林茵筱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楼下秦楚河见到我被打,顿时就急了,“楼上那混蛋你给我下来,敢打我老弟,我上去弄死你!” “臭小子,有本事冲我们来,你给爷等着!” “秦蓁,胖爷我来救你啦——!” 秦楚河他们都在楼下愤愤不平,顿时又打了起来。我心里一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转过身一拳照着张唯西脸上捶了过去:“我干你大爷的,居然敢搧我!” 白寅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对林森吩咐了句“这里你负责看好”,然后就匆匆忙忙带人离开了。 楼下,阿豹提着钢管一马当先,一脚踹翻一名保安,然后又一钢管砸上去,保安两眼一翻白当场晕死过去。身后又是一吃痛,两条橡胶警棍几乎同时砸在了阿豹后背上,阿豹吃着痛将钢管往回抡去,砸到一个人的脸上,然后又猛地敲在另一个人的脑门上,将两人打翻在地。 从楼梯口处又涌来十多个保安要冲下来,阿豹一马当先拎着钢管砸过去,飞起一脚踢在一个保安身上,在半空中手腕抖转用钢管将另一个人打翻。斜侧里又杀出两条橡胶警棍来,‘噹’的一声被阿豹用钢管拦住,然后脚下踹在一个人的裆上,那人吃痛摔倒在地上被阿豹又是一脚踹飞砸到墙上。另一个人则是被阿豹用脑袋使劲磕了上去,脑袋迷迷糊糊之际只觉小腹一下剧痛便倒在了地上。 阿豹一个人堵住了楼梯口十几个保安人员。 阿龙那边提着甩棍也很吃力的打着,其中一个保安队长不停踹着畏缩不前的保安上前去,被阿龙瞥见,便一路挥着甩棍打过去,一闷棍将保安队长打翻在地。 “让你聒噪!” 阿龙忿忿的啐了一句,随即脑后一阵冷风袭来,阿龙弯下身子一闪,橡胶警棍呼啸而过,随即手中甩棍一挑、一刺,再一脚踹倒了那名保安。 但好虎架不住狼多,阿龙一个分神便被人绊倒在地,随即一条条橡胶警棍‘呜呜’着砸向他,阿龙就地滚了一圈,橡胶警棍有砸到地上的也有打在他身上的。阿龙稍一喘息便勾着甩棍使劲砸向其中一个人的膝盖骨,‘喀’的一声膝盖骨碎掉了。 阿龙如法炮制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滚,见机砸向保安们的膝盖骨,碰一个骨折一个,保安们见打不过便都散开,又给阿龙机会站起来打了。 另外一边,胖子的武器刚才为了救秦楚河,砸飞到一个袭击秦楚河的保安头上,将他打晕过去。还好胖子手上还戴着拳刺,有保安挥舞着橡胶警棍打来,便被胖子伸手吃痛一挡,然后挽著胳膊过肩一摔,一拳打在肋骨上,便听见‘喀’的一声骨折响起,保安嗷号着在地上不停打滚。 又有保安冲起过来,王胖子便举着拳刺撞上去,将他给直直顶飞出去,砸倒了一片。 秦楚河他们在天津人生地不熟,着实搞不到什么管制刀具,林林总总就买到了这些钢管还有拳刺什么的。 磕了磕双手的拳刺,发出‘叮’的一声响,秦楚河拽住一名保安,将他身子往后一扯便摁着脑袋砸向了地面上。看到另一边又有橡胶警棍打来,秦楚河右手顶住地面一撑借力翻身,才堪堪躲过这一袭击。 随后秦楚河直起身躯、双脚踏地飞起一拳砸出了来人几颗牙齿,嘴里骂道:“要是搁劳资的金陵,哪里轮得到你们近身!” 随即秦楚河脚下几乎是没有任何停留的再次冲起来,‘咚——!’的一拳直接击打在一名保安的胸口,又挥拳过去,撕拉一声保安的工作服居然被拳套的倒刺硬生生的撕裂,胸口直接被扯的敞开。 周围的保安们依旧如潮水般的攻过来,秦楚河身上挨了好几棍,脸色发白身子震了几震,显然并不好受。随即秦楚河又暴喝着挥舞着拳刺使劲抵挡,他往前进一步,保安们便退一步;他退一步,保安们便进一步。 只听见‘呜呜’的棍风在秦楚河身边不时响起,秦楚河头上、颈上、背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棍,但每一拳挥出去都擦着肉,便是带着血回来。 “欺人太甚!” 秦楚河一身的戾气都被打了出来,随着怒喝,便是一记擒拿手将一名保安手臂抓过、一拖,直接猛踹了出去,顿时砸在人堆中,破开了一道缺口终于跟阿龙他们会合。 秦楚河转了转脖子,拧了拧拳头,看着周围一波波舞着橡胶警棍呼啸而至的保安,看了看楼上正在跟张唯西厮打的我,心中真的生出一股无力感。 “啊——!” 阿龙背后不知被哪个保安举着电棍电了一下,顿时抽搐了一下,阿豹见状疾步冲过去,跳起来便是挥舞着钢管砸进人堆里。 又杀来两人,棍棒几乎贴着阿豹的脑袋就抡过来。阿豹反应很快,一扭脖子,同时脚下膝盖一抬直接将其中一人磕飞出去,阿龙撑起甩棍则是砸在另一个人脖子上,将他砸得晕死过去。 一楼的看客们都已经逃到了二三楼去看热闹,二三楼的保安们已经下到了一楼团团围住了秦楚河他们。 秦楚河他们带来的人倒下了大半,阿豹阿龙等人也都是鼻青脸肿,脸上挂着彩,四周倒了一地的人哀嚎着。 终于,白寅分开人群出现了,“怎么不打了,刚才不是挺能打的吗?” “哼!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一对一和爷单挑!”阿豹怒气冲冲的说道。 “哼,就凭你?不自量力,都给我拿下,一个不许放走。”白寅背过身去摆了摆手。 很快,秦楚河、阿龙、阿豹还有胖子都被捆着带上了三楼。 此刻我正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张唯西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脸颊上貌似还有被踩过的痕迹,半死不活的闭着眼睛。我的拳头上全都破开了皮流着血,头发也被扯成了一团窝蓬。 “好小子,干得漂亮哇!” “不愧是我老弟,就该打他丫的。” 秦楚河他们输人不输阵,冲着我不停的竖大拇指。 周围的看客们指指点点,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我们的眼神却都是一样的,对,那种看死人的眼神。真是笑话,他们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人能在砸了张家的场子之后能活着的。 林茵筱有些不忍,主动过来递给了我一张手帕,“擦擦脸上吧。” 我抬头看了看她,那只手皓肤如玉,散发着怡人的体香,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了手帕。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 林茵筱的哥哥林森走过来问白寅,这应该也是林茵筱想要问的问题。 “这主要看老爷子的意思,估计他们是没活路了。”白寅摊开了双手。 “就...就不能放他们一马么?”林茵筱追问道。 “放他们一马的话....”白寅托着腮想了想,“估计是没可能的了。” 我气得差点从地上爬起来,“林茵筱,你别跟他求情,这家伙就是铁石心肠,求也没用!” 白寅白了我一眼,没有讲话。 “吱剌——” 这时,三楼的一扇门被推开,张老爷子在张宗然和张思然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然后张老爷子又客气的等在门边,似乎是在等另一个很重要的人出来。 随后出来的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身上的肌肉块即便隔着衣服都能看得出来,脸颊上留着络腮胡看上去颇为干练。外国人身后还有一个拿着公文包戴金丝眼镜的随行人员,看上去倒像是个翻译或者秘书之类的。 一见到他我便惊喜的叫了出来,“——威廉·道森!” 果然,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听到这个声音就有了反应,朝着我这边看过来。因为我当时的形象确实有些狼狈了,威廉居然没有认出我来。 不过我口中一直不停的喊着:“hey!威廉!威廉!威廉!”胳膊也不停的朝他挥舞着。 威廉便朝着我这边走了来,张老爷子也在张宗然和张思然的‘搀扶’下走来,看着地上被捆的几人,有些狐疑的看向白寅,白寅便走过去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老爷子。 “who-are-you?” 威廉走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又不太眼熟。 我觉得威廉应该能救我们,便把脸使劲凑上去,“i-am-秦蓁,do-you--me?in-巫山!” 威廉听到我的名字顿时惊呆了,又仔细捧着我的脸看了看,然后一把抱住了我,用英文说道:“我的老天哪,我可想死你了,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小子。” 我当然也很激动,不过夹杂着些许尴尬,毕竟居然能在‘这里’遇见故人。 随后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威廉,林茵筱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跟这个外国人‘互动’。 “你能救我们离开吗?”我用英文问道。 “没问题,看我的吧。” 威廉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便站起身来朝着老爷子那边过去。 “威廉先生,这几个人你认识?”翻译替老爷子问道。 “是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有很过命的交情!”威廉一脸认真地说道,特意强调了‘过命’这两个字。 老爷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一方面我们几个人让张家丢大了人,如果就此放过肯定令张家在道上地位大跌;另一方面,威廉是俄罗斯客户在中国地区的负责人专门派来谈生意的,这桩生意自己如果谈成的话,势力将会得到更大的扩张。u看书.uukanshu 手心手背都是肉,张老爷子咬了咬牙,便让翻译对威廉说:“好吧,既然是您的朋友,我就放过他们的小命。但是,每人留下一只手,不算过分吧?” “什么?”威廉似乎有些不高兴了,“难道就不能卖我一个面子既往不咎吗?” 张老爷子摆了摆手,似乎并不想多卖给他面子,他这样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张家的面子也很重要。 “那好,你等一下,我让唐小姐跟你讲话。”威廉似乎想起来什么,掏出手机给mary唐打去了电话。 老爷子一听唐小姐这三个字,竟然微微有些激动,因为最终能给这桩买卖一锤定音的就是她。只是不知道威廉给她打电话做什么,难不成威廉能请动这尊大佛来说服自己?老爷子在心中暗暗揣测。 威廉在另一边对着手机话筒嘀嘀咕咕了半天,才拿着手机过来,“唐小姐要亲自跟你说。” 然后,张老爷子接过了手机贴在耳边,一边听着一边脸上微微有些变色,看向我这边的神色都有些不同了,似乎....不是那么严肃了,隐隐还带着喜色,应该是唐小姐在电话中对他许诺了些什么。 放下手机,张老爷子招呼白寅过来指着我们这边道:“这件事还是以和为贵,就放了他们几个吧,告诉他们再敢胡来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另外,今天的事你要封好嘴,决不允许再透露出去半个字,明白吗?” “明白。” 白寅点了点头,看着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老爷子,脸上有些狐疑,但随即转身走开了。 第11章 乌孙古国 “你们走吧,老爷子不打算追究你们了,他说这次下不为例。” 白寅派人过来松开了我们身上的绳子,对我们说道。 现场霎时寂静下来,围观的很多人都被震住了,怎能料到顷刻之间局势逆转。 刚才我们这一帮人还把会场搅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让张家当着那么多人狠狠跌了面儿,按理说张老爷子怎么也不应该放过我们,结果半路杀出个外国人,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救了,众人议论纷纷。 “那个外国人身份肯定不简单,不然怎么能说动张老爷子放人的。” “我看那伙人也不简单嘛,认识这么大的靠山,也是底气十足。” “究竟是多么大的面子能让老爷子高抬贵手的,难不成里面有内幕?” 林茵筱赶忙过来将我扶起,漂亮的脸蛋带着好奇,“你跟那个外国人什么关系啊?” 这种问题我一想还不太好回答,总不能直接说我和那位威廉先生是在巫山古墓里因缘相遇、鼎力互助,最后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吧? 随即我打了个哈哈道:“一个朋友,一起做过生意....” “哦。”林茵筱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更多的细节,“一个朋友就有这么大的能量,你们还真不简单呢。” “碰巧...碰巧这个朋友有点背景罢了。”我搔了搔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下去。 这时威廉已经跟老爷子谈完了话,老爷子带着张宗然和张思然等人率先离开了会场。会场里的工作人员简单收拾了一下,拍卖会又继续开始,只不过留下的人大都兴趣缺缺,显然对刚才的变故还有些惊魂甫定。 “秦蓁,我们去喝杯咖啡吧。(英)”威廉带着金丝眼镜的翻译走过来热情的说道。 “好,我叫上九哥他们,咱们一起聚聚吧。(英)” “sure!” 秦楚河安排阿豹还有阿龙两个人分别带着受伤严重的兄弟去了医院和受伤轻微的兄弟回了金陵,然后带上胖子,我们三人跟着威廉还有他的翻译驱车来到了会场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这是一家爬满翠绿藤蔓的咖啡厅,蒙胧的灯光、柔美的音乐,空气中飘着诱人的咖啡香味。 我们进到咖啡厅以后,那个金丝眼镜翻译便开车离开了,我们四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点上四杯咖啡。 “怎么样,自打在巫山分别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了呢?(英)”威廉开口说道。 “还好吧,阿虎断了一只手臂后虽然刚开始哭闹过,但还是渐渐走出来了,他现在帮九哥做一些小买卖。(英)” 秦楚河、胖子和我三人中就属我的英文水平还能跟威廉交流交流,所以基本都是我回答威廉的话。 “哦,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嘛,终归还是活着最重要。对了,我记得还有一位姓周的姑娘,她怎么样了?(英)” “她中了中国古代奇怪的蛊术,刚开始昏迷着,不过已经用一种叫做彼岸花的植物做药引救醒过来了,现在在医院静养。” “秦蓁,你帮我问问,威廉是怎么说服那老爷子放我们走的?”胖子捅了捅我的胳膊问道。 我便将话转述给了威廉,威廉笑道:“这得多亏唐小姐,她跟老爷子说你们跟组织关系密切,中间可能闹了点误会,这才让老爷子信以为真。然后唐小姐又许诺一桩生意跟张家合作,张老爷子这才罢休的。(英)” “应该不会是什么小生意吧?”秦楚河眼睛有些放光的...让我帮忙问一下。 “没错,这桩生意也是经过上头许可的。自从上次唐小姐带我们脱离巫山古墓以后,其余四支小分队对古墓的探索也都遭遇了极大的阻碍,几乎死伤殆尽。于是组织高层决定转变战略方向,由我们出资,与当地的帮派进行合作,尽量多的拉拢能人异士,互利共赢。(英)”威廉并没有对我们隐瞒,如实的告诉了我们。 “那你们这次打算在哪里下手?”秦楚河问道。 我把秦楚河的话翻译给了威廉。 “你听说过乌孙古国吗?(英)”威廉又继续说道。 乌孙古国?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大学的时候好像听历史教授讲到过。 乌孙国是西汉时位于巴尔喀什湖东南、伊犁河流域的西域行国,立国君主是猎骄靡。在我的印象里,乌孙古国当时与匈奴以及西汉关系都十分密切,属于中立国,因而西域有许多不愿打仗的小国纷纷来投靠它,像休循国、捐毒国、尉头国以及无雷国,与乌孙实力相当后来被乌孙合并的莎车、月氏也都是其附属国。 直到王莽之乱后,最后一代乌孙国王安犁靡以及整个乌孙王国便失去了消息,像是整个人间蒸发了一样,乌孙国的大量财宝、奴隶以及附属国一并渺无音讯。有学者推测当年乌孙国经历过强风暴导致被埋葬在黄沙中了,也有学者认为是遭到游牧民族的突然袭击导致灭亡,民间更有人认为乌孙国实行惨无人道的奴隶制度遭到了上天的恼怒,于是降下天谴将乌孙一夜之间灭国了。总之众说纷纭,乌孙遗迹始终下落不明。 我朝着威廉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乌孙古国传说紧靠赛里木湖,我们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乌孙古国,更主要的是为了赛里木湖而去。在西方世界里,赛里木湖被称为‘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而在你们中国更是有‘净海天池’之称。(英)” 威廉又叫了一杯咖啡,继续讲道:“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赛里木湖是一个盛开鲜花的美丽草原,有一对名叫契妲和雪得克的蒙古族青年男女在此放牧并相爱。有一次,契妲姑娘于放牧途中遭到草原魔王施暴加害,姑娘宁死不从,后来伺机纵马逃离魔窟,魔王紧追不舍,契妲姑娘便掷玉镯击魔王。玉镯落地,大地迸裂出一道深潭,契妲借机奋不顾身的跃了下去。 当雪得克闻讯纵马赶到时,砍死了魔王,悲怆地高呼契妲之名,也一头扎进深潭里殉情。顿时波涌浪翻,大草原顷刻间变成一片瀚海,一对含恨而死的恋人变成了两条鱼自由的遨游在里面,从此以后都恩恩爱爱在一起。(英)”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威廉想要说明什么,只见威廉又笑了笑道:“其实我们高层觉得赛里木湖中埋藏着长生的秘密,并且推测当年乌孙古国发现了这个秘密然后躲避了起来,高层甚至怀疑这个乌孙古国直到现在都一直存在着。u看书 .uunshu可惜的是我们派去的那支小分队是最不幸的,无一生还,全部失去了联系。夏家那边出了点情况,我们这才求助于盗门张家的帮助。并且许诺如果找到乌孙古国的话,里面的财宝可以分给他们。(英)” 我把威廉的话一字一句翻译给了秦楚河和胖子他们,没想到胖子居然一拍大腿有些抱怨道:“有这么好的事儿干嘛不找我们啊,我们也行的啊!” 秦楚河也在点头,似乎有点想插手进来的意思,我便哭笑不得的把胖子的话转达给了威廉。 威廉说道:“我们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不过张家在北方这一带经营多年,虽不及夏家,但也有着根深蒂固的势力,门下懂得盗墓的好手也多,而且组织上也不想让太多的帮派插手进来,唐小姐也无能为力。(英)” 秦楚河和胖子听完便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被威廉下一句话燃起了斗志。 “但如果你们也想去的话,我相信唐小姐也会同意的,她应该有办法安排你们进去,毕竟你们的能力有目共睹。(英)”威廉说道。 所以,接下来就变成了秦楚河、胖子还有威廉针对新疆乌孙古国的谈话,我则是充当翻译的角色了。 这一谈一直聊到了傍晚,喝咖啡喝的我膀胱都快炸了,摆了摆手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秦楚河他们也已经结账打算走人了。 傍晚时分,城市都被晚霞照的微微发红,充满诗意的活泛着。 我们同威廉告别完之后便买了飞机票连夜飞回了金陵,刚一到金陵,我便见到了一个久违的老朋友。 第12章 布洛陀魔盒 “就你自己在家?” 才下了飞机没多久,我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接听之后居然是秦燕飞打给我的,不过我对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并没多大好奇之心,把我家的地址给了他之后便倒在床上睡了一会儿,燕飞很快就到了我家。 “我爸妈上班去了。” 我慵懒的给燕飞递过去一个水杯,便瘫在了沙发上,累了一天一夜,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次来我给你带了个好消息。”燕飞见我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便直入主题了。 “什么好消息?”我蔫蔫的问道。 “我查到你祖宅那本典籍的下落了,在《忆夕记》上,你的曾祖父曾经记载过:‘布洛陀族有著通天穷也,其能知来,亦能知昔,及其没后,其传为录在一魔盒上。’布洛陀族在神秘失踪以后,大约是春秋战国那段时间,布洛陀魔盒被秦国所占有,但是魔盒上面的开启图案却四散在大江南北,战国七雄除却秦国外,齐楚燕韩赵魏六地也都散落着一块。上次在楚地巫山被叶赫希伊抢走的恐怕不是什么《七曜术》,应该是被遗落在巫山的魔盒六枚碎片之一。” 一听到布洛陀的下落,我顿时有些清醒过来了,跑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两把水,这才跑回来,“你的意思是,想要回到你的时代,首先要想办法得到布洛陀族的传承呗,也就是布洛陀魔盒以及对应魔盒六个面的开启图案,然而其中一面的图案已经被你那个叫叶赫希伊的死对头抢走了不是吗?” 燕飞的衣服解开两枚扣子,下巴上长了碎碎的胡子,眼眶也有些发黑,可能是这几日来太操劳的缘故。 “没错,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叶赫希伊得到了碎片之一,一定会仔细调查它的来历,布洛陀魔盒的秘密他届时也会知晓,我们必须要赶在他前面行动。”燕飞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了翻又继续道: “据我研究,秦岭横贯中国东西山脉,是一条难得的聚龙之地,正好辖盖了当时的秦地,我们现在先不要管碎片,先将魔盒找到,之后再一一找寻碎片的下落。” “那你有把握进到秦岭找到布洛陀魔盒吗?”我追问道。 “把握无论多大总是要去试一试的,为了大明,我不得不去。”燕飞攥了攥拳头,紧接着又道,“秦岭呈蜂腰状分布,东、西两翼各分出数支山脉。西翼的三支为大散岭、凤岭和紫柏山。东翼分支自北向南依次为华山、蟒岭山、流岭和新开岭。山岭与盆地相间排列,有许多深切山岭的河流发育。秦岭中段主体为太白山、鳌山、首阳山、冰晶顶、终南山、草链岭。山体横亘,隐隐与玄学上龙脉大开小合的规律相应,其中风险应该不会小于巫山。” 我听着有些别扭,燕飞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劝我考虑清楚再去? “你找我该不会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吧。”我倒了杯水喝。 燕飞脸色有些红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只见他搓着双手问道:“这次...呃,去秦岭的话我不想麻烦其他人了,但是采买装备以及行程打点....秦蓁,你能不能借我些钱用,我从秦岭回来就会还你....” 我一听顿时乐了,“燕飞,你这一说借我咋就听着这么别扭啊,你就不能粗犷点说:‘秦蓁,给老子点钱,以后有钱就还没钱拉倒!’这语气才符合你嘛。” 燕飞老脸红了一红,道:“我又没借过钱,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脸皮这么厚。” 我偷偷笑了笑,随即又问道:“那你到了秦岭怎么找魔盒,你都想好了吗?” “光看《忆夕记》那段记载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还得亲自去一趟才行。我打算先去找到先秦部落的遗址,那段文字字面意思分析不错的话,布洛陀魔盒应该跟先秦脱不了干系,到时候顺藤摸瓜,总该会有点线索的。” “先秦部落,我听说汉朝的时候就失踪了啊,你还能找得到?”我有些不相信。 “不论如何,只要它曾经出现过,无论过去多久都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咱们还能有过不去的坎嘛。分金定穴、勘舆倒斗这些我都门儿清呢,到时候观山测象,摸着石头过河呗。” 燕飞的语气很坚定,那深锁的眉毛和被利刃似的操心辙过的脸,没有一丝犹豫,似乎在暗示他早已经就做好了决定。 我笑了笑,便学着水浒传里的宋江站起身来,大手一挥道:“燕飞兄弟,我秦蓁自幼曾读经书,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今日听得哥哥一席话便如茅塞顿开,只想追随着一起赶往那秦岭取来那什么什么魔盒。所有的装备我都承包,如何?” 燕飞静静看着我,就像看傻子一样,终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个蠢货,笨手笨脚的,我要是带着你去岂不是嫌命长嘛,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金陵吧。” 我使劲摇了摇头,“不行,我们要同进退、共患难,秦岭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的,我必须得陪着你。再说了,你难道让我老老实实待在金陵我就会待着?我要是自己偷偷去了,万一没人照应再出点啥事,你良心过得去?” 我故意这么说给燕飞听的,反正他不带我的话,我真的会自己去的! “好吧好吧....算你厉害,”燕飞无奈的举起手来,“既然你要去,那么先说好了,一路上都要听我的,不许生别的事。” “放宽了心吧,我可是最老实最听话了。”我使劲的点着头。 “好吧,你这几天就收拾一下行李,我会把装备清单报给你,你自己想办法搞到,还是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就坐飞机到宝鸡,然后借道去太白山,到时候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呗。”燕飞说道。 “行嘞——。”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我东奔西跑,到处采买东西。不得不说燕飞要买的东西确实挺难搞,像什么雄鸡血、糯米糊糊什么的,一想我就头疼。好在狼眼手电还有登山镐、绳索之类的在本地店里就能买到。 除此之外,我又照着以前秦楚河经常采买的清单买下了望远镜、指南针、急救包还有压缩饼干之类的。 三天后,燕飞又来找我,我已经把装备收拾成了两个旅行包快递到宝鸡去,反正坐飞机肯定会先到宝鸡,到时候我坐等着收货便是了。 我们两个人坐出租车赶到了机场,银灰色的跑道延伸到绿色之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航站楼。 航站楼外观呈现自然流畅的缓弧形整体造型,采用目前最先进的大跨度钢根结构、点式玻璃幕墙,有人把航站楼舒展的弧线比作一只展翅的大鹏,昂首欲飞。金陵机场坐落在山麓之间,像镶嵌在山中的一颗明珠,映射着太阳的光辉。 过完安检,就在我和燕飞两人正等候着飞机登机的时候,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秦蓁,你个臭小子,这是想溜到哪里去啊,也不叫上胖爷我。” 说话的嗓门很大,我回过头一看,是王胖子,他正背着个包笑吟吟的看着我俩。uu看书 .knhu.co “王...胖子,你咋也在这咧——?”我有些吃惊的问道。 “当然是跟你们一样,去宝鸡咯。”胖子吹着口哨走到了我跟燕飞前面站好,对我道:“别以为你那点小算盘能瞒得住,这几天你整天跑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你九哥早就查过你的行踪了。他刚一知道你买的那些东西还有两张宝鸡的飞机票,便觉得不放心,所以把我从乌孙古国的队伍里踢出来,过来陪你咯。” 燕飞一听笑了,“行啊胖子,也别哭丧着个脸嘛,秦岭也肯定有宝贝的。此次有了你和你的摸金符在,这趟行程我更有把握了。” 胖子又过来戳了我一下,“哎,胖爷我陪你去,是不是心里特激动!” “呵呵...”我白了他一眼,“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想笑....” 就在这时,广播里响起来了:“由金陵备降本站前往宝鸡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77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4号登机口上12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登机咯,那我们准备出发吧!” 胖子拽着我跟燕飞两人朝着登机口走去,候机厅水晶灯映照下的三道身影,渐渐地拉长,颇为和谐、默契的交织在了一起。 终于,飞机迅速地滑向跑道,犹如一只掠过海面的鸥鸟,冲向蓝天。飞机钻出了云层,看到的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山谷中还有一缕络的白云飘来,河流山川便尽收眼底。 天空蓝蓝的,一尘不染。 ...... 第13章 鬼店 一架银灰色的飞机从天空徐徐下降,就在飞机的后轮刚着地时,升起了一股白烟。到了,飞机缓缓的降落在宝鸡机场,在地面上喷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给原本干燥的天气带来了一丝丝滋润。 站在出口,我看到一间一间繁华迷离的商店紧密地凑合在一起,各种文字的广告灯十分抢眼,走南闯北的人们形态各异……还没有及时地接受这两个小时里的变化,抬头发现,阳光透过晶莹的玻璃,夜晚残余的水珠,映在机场的地板上。 一点也不比金陵差啊,我不禁感慨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陕西。从出站口出来,只见街道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人们。 胖子跑到路边上打算拦车,没想到连续拦了五六辆车都是坐满人的。 “怎么这么多人啊,想打个车都这么难。”胖子等在路边忿忿道。 “你傻啊,光棍节可是到了啊,单身狗们也要出来散散心嘛。宝鸡好歹也是个大城市,来旅游的人肯定多咯,打不着出租车就找找黑出租吧,坐飞机快累死了,我可得好好休息休息。”我对胖子说道。 终于,一辆黑色的卡罗拉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沧桑的男人面孔,带着浓重的口音问道:“克嚓,三位小哥,去哪里啊,俺捎着恁呗,不多要恁钱!” “这附近有没有旅店什么的,带我们过去呗。”胖子两手扒在车窗上面问道。 “有的有的,上车吧,俺拉恁去,绝对是最近最实惠的!” 于是我和燕飞也跟着过去上了车,燕飞第一次坐完飞机还有些晕头转向的。司机挺有些水平的,一路上风驰电掣,愣是躲过去不少红绿灯和交通探头,倒是为我们省去了不少时间。然后司机便把我们送到了一条繁华热闹的街道上,街道上小吃、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响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也都络绎不绝。 “这里是离机场最近的商业街了,旅店扒陵都在这搭儿啦!”司机操着浓重的口音对我们道。 “好的,那谢谢师傅啦。” 胖子付过钱,然后司机又给了他一张名片,示意以后坐车可以找他,然后我们就下车了。 我们三个人顺着人流走进了一家旅店,胖子便学着陕西的诨话问一个女服务员:“小妹儿,给我们开三间房呗。” 胖子的陕西方言确实说的很蹩脚,女服务员捂着嘴咯咯地笑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对我们道:“抱歉啦几位,今天我们旅店已经客满了,要不您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我们只好走出旅店,看了看旁边还有一家旅店,便走了进去。 “小妹儿,三间房嘞——”胖子大声说道。 “对不起,本店今天已经没房了,还请您再去别处看看吧。”旅店小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们再一次垂头丧气地走出旅店,这条街上笼笼络络有十几家旅店,我们便一家家的进去问,就不信还会没有房住。 “很抱歉,因为土家族牛王节的到来,本店昨天就已客满,还请见谅。” “对不起,旅店已经没有空房了,还请您们再去其他旅店看看吧。” “旅店房间已经预订完了,没有多余的空房,请您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逛了半个下午,这条街道上几乎都转了个遍,每家旅店的说辞如出一辙,就是没房。 “唉,还是失算了,就不该过节的时候来这里,现在可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啊。”胖子一边走着一边叹气。 我们仨在街角处买了鸡蛋饼子将就着垫了垫肚子,真别说,陕西的鸡蛋饼味道真的很不错,让原本毫无食欲的我们一个个都大快朵颐。连吃上两个鸡蛋饼撑得不行后,我便突然看到街道拐角处有一家旅店,旅店门口老板模样的人拉下卷帘门似乎正准备关店。 我们仨互相看了一眼,顿时一喜,一块儿跑了过去。 “老板——!老板等一下,你....这是要关门吗?”我急忙问道。 老板关门的动作迟了一迟,抬起头来疑惑的看了我们一眼,“你们是来旅游的吧,我这家旅店不营业了,住宿的话就去别处问问吧。” 我一下子无语了,这怎么还有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啊,“老板,你这旅店难道不开门吗,土家族牛王节诶,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就关门大吉了?” 老板像是有些不耐烦了,“说了不营业就是不营业,你们还啰嗦什么,我要关门了,你们去别处吧。” 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胖子也被老板这句话呛得想要发难,却被燕飞制止住了。 燕飞看着旅馆皱了下眉头,走上前来,便按了按老板的手道:“老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旅店应该出过什么事情吧?” 我不知道燕飞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我明显看到的是旅店老板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向燕飞,“小....小伙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懂一点风水秘术,这栋旅馆里里外外透着邪气,我能感觉的出来,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不过如果你肯讲讲的话,我们兴许还能帮得上你。” 我看到旅店老板明显是动心了,神色有些激动,眼睛里仿佛还噙着泪花,“好....好,好,看来今天是我遇上贵人了啊,咱们别在这儿说,我带你们去我家里详谈吧。” 燕飞冲我们点了点头,于是待旅店老板关好卷帘门以后,我跟胖子还有燕飞便跟着旅店老板上了一辆轿车来到一个小区。住宅小区里面还有配套的运动设施以及超市、诊所、幼稚园等场所,一看就是高档的住宅小区。 也许是看我们比较面善吧,又或许是老板病急乱投医顾忌不得那么多了,旅店老板并没有对我们有什么防范之心便让我们进了家门,对此我倒是蛮感动的。毕竟现在社会上的人防范心都太重,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大都不复存在了。 旅店老板的老婆是个四十多岁围着碎花围裙的漂亮女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因为即便到了这个年纪也是风韵犹存。 老板娘给我们倒上茶水,我们五人便围着茶几坐了下来,老板和老板娘坐茶几这边,我们三个坐茶几那边。 “说说吧,你的旅店究竟出了什么事?”燕飞问道。 对面两人都叹了口气,便听见旅店老板徐徐讲起了近段时间发生在旅馆的离奇事情: “记得那是在十月份的时候吧,确切的说应该是在十月十五号,当时我还去了警局录口供备案,所以记得很清楚。 十月十五号,那时候因为我的店挺偏僻的嘛,所以很少就有客人来。下午我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时候,店里就进来了一男一女。男的穿得西装革履还打着领带,手里握着车钥匙,看上去还挺有钱的样子。女的化妆画得很性感,腿上还穿着丝袜,一看就是个美女。 当时两人要了一间房,要的不是钟点房而是日租房。我以为他们是来玩的小情侣,当时也就没再多想,给他们开了最楼上也就是三楼的房间,他们拿了钥匙上去后,除去吃晚饭的时候下来过,基本上一直待在房间里。 然后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我的店里就来了另一个人,是一个男人,长相一般不过看上去挺壮实的。他上来就问我是不是白天的时候有一男一女来过,然后他又描绘了一下那个女人的样貌,基本一致。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冲,似乎很愤怒的样子,我点了点头,说确实有这个女的,跟另外一个男人一起来的。 没想到问我话的男人猛地一拳砸在了柜台上,震得我一哆嗦,接着他就问我一男一女住在哪个房间。我一开始没告诉他,只是说这是客人的隐私,不能随便透露给外人。然后那男的就恶狠狠地瞪着我,怎么讲呢,那种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他说那女的是他老婆,他老婆跟其他男人来开房了,所以他要来捉奸。 然后他还掏出来一个红色的本本,户口本上有他还有那个漂亮女人的照片。我一看这两人还真是夫妻,也不好意思瞒了,就把房间号告诉了他。那男人紧接着就怒气冲冲的上楼去了,然后我就听见楼上似乎传来打斗吵骂的声音,但很快门就砰的一下被关上了。 我旅店的隔音质量很好,所以就听不到动静了,我有些害怕,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就打电话报了警。结果警察说这种原配抓出轨的事他们管不了,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看看热闹就行了。我没办法,挂了电话就只好在柜台干等着,等了好半天,感觉....感觉就像等了一个世纪似的,终于听见楼上传来了动静,那个男的...那个男的晃晃悠悠的跑了下来,似乎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兀的跑出了旅馆,临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上似乎还沾着血。 我当时就被吓到了,抓紧跑上楼去查看。一进门我差点吓得倒在地上,只见下午来的那个男的满脸是血倒在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把水果刀,当时就已经咽气了。我颤抖着双腿去找那个女的,最后是在厕所里面找见的,那女的脑袋被摁在马桶里,马桶里面灌满了水浮满了女人的头发,女人是被活活溺死在马桶里的。” 说到这里时老板才停了一停,额头上全是汗,老板娘心疼的用手帕帮他擦拭着,似乎讲一遍当时的经过对他来说也是巨大的折磨。 “那后来呢,后来警方抓到那男人了吗,旅馆还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燕飞追问道。 “后来,当警方掌握证据去那男人家里抓人的时候,一推开门便是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只见那男人自己把自己吊死在了阳台上,窗帘紧拉着,一点光线都没有,整间屋子里鬼气森森的,比起外面的炎热天气来似乎格外的冷。经过法医调查,这男的已经死了三天了,最后认定是畏罪自杀。 原本我去警局录完口供后以为就没什么事情了,结果后来接连有好几个房客来投诉给我说,晚上房间里莫名其妙的会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且马桶总会自己突然冲水下去,睡觉的时候还经常做噩梦,醒过来会觉得喘不上气来。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把这放在心上,我心想可能是房客们自己太胆小了吧,也就没往那件事上想。直到十月份三十号的时候,那天我去找一个住房的旅客收房租,那是个正在打工的女大学生,已经三天没见过她人了。uu看书.uukansh 结果我一打开门,惊恐地发现女大学生的脑袋浸在马桶里面,脸颊因为泡水已经都发白了,身上已经发臭腐烂。 我当时就恶心的吐了,紧接着报了警,最终警方鉴定结果为自杀。然后街坊四邻就都传开了,说我这家旅馆闹鬼、住不得,睡一晚上就会死人的。这种说法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基本上就没什么客人肯来了。” “那他们说闹鬼就闹鬼啊,你难不成就这么干看着?”王胖子有些为老板打抱不平。 “自然不是了,”老板娘替老板说道,“旅馆没有客人肯来后,我丈夫也是不信邪,就自己一个人在旅馆的一间房里面打算过夜。结果,那一夜还没过去,我丈夫就匆匆忙忙开车跑回了家,嘴里语无伦次的重复着‘有鬼!有鬼!别过来!别过来!’这样的话,那天我丈夫连门都没来的及关。等我丈夫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对晚上的事情却很模糊,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是潜意识里特别的恐惧。” 老板娘十分疼惜的看着老板,老板则是两手抓着头发眼神空洞的看着茶几上的水杯。 “把旅馆钥匙给我,我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燕飞吐了口气说道。 “什么?”旅店老板回过神来,有些惊喜,“你真的有办法?如果你能解决的话我真的是太感谢了啊,我回头一定给你们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还不知道能不能够对付,先不要高兴的太早,等看过之后再说吧。” 我跟胖子看着燕飞,怔怔的,发现燕飞的脸上似乎很自信的样子。 第14章 闹鬼(上) 当燕飞从旅店老板手中接过钥匙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钟了,再有一会儿就该天黑了。旅店老板原本想把我们亲自送回去,被燕飞婉拒了,然后我们三人步行出了小区。 “燕飞,你打算怎么做?”我开口问道。 燕飞冲我们笑了笑,“我来的匆忙,法宝都还在快递的路上,所以需要就地采买一些简单的物品。胖子,你待会儿去市场买两袋大米,再买两只雄鸡而且必须是活的,最后再买两挂炮仗来,那种响声越大的越好。晚上我们先试探一下旅馆里邪物的凶性,如果好对付的话等明天快递到了就收拾它。” 胖子虽然不知道燕飞买这些东西有何用,但还是不会质疑‘权威’的,点了点头便去买东西了,原地就剩下了我跟燕飞两人。 “燕飞,我呢,你也给我安排个任务呗!”我见他俩都有事做,便有些心痒难耐了。 “放心,这么刺激的事儿怎么少的了你。” 燕飞冲着我突然邪魅的一笑,我顿时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走,咱们先去医院一趟。”燕飞一脸迷之微笑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被燕飞笑的我有点不自然,总感觉这家伙在憋什么坏主意,“先等等,不是去捉鬼么,去医院做什么?” “去了再说,我可是给你留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哦——。”燕飞笑嘻嘻的拽着我去打出租车。 想来想去我也实在没想出来燕飞会怎么整我,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他去了。 到了医院以后,天色已经黑透了,医院里除了值班的人员也都已经下了班,空荡荡的显得颇为冷清。 “到医院了,说吧,你到底想要干嘛?”我抱着肩膀看向有些鬼鬼祟祟的燕飞。 燕飞朝着我‘嘘’了一句,道:“现在医院里的保安人员应该在吃饭,所以监控器应该不会有人看着,我们动静小点,别把人给招来。”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想干嘛呀,该不会想抢医院吧?” “啪!”燕飞在我脑袋上拍了一记,气道:“说谁抢医院呢?你丫才想抢医院呢,我是来给你安排一个重要任务的!” “什么任务啊,说来听听先。”我有些鄙夷的看着他。 “你去太平间呆半个小时...” “卧槽,你说什么?”我差点叫起来,“让我去太平间,你想吓死我啊,今晚上不被那旅馆的邪物吓死我就先死在太平间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燕飞有些悻悻的挠了挠头道:“你不是非要任务嘛,我这给你安排了你又不乐意,你还要我怎样?” 我看着燕飞那张装的一脸无辜的表情就忍不住想把鞋底子印上去。 长舒了一口气,我说道:“行吧,要我去也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为啥我要在太平间呆上半个小时?” 燕飞见我有松口的迹象,嘴角不自觉地偷笑了一下,不过很快正常过来,一脸严肃的神情说道:“今晚上去旅馆捉鬼的话,我们三个大男人在一块儿阳气太盛了,我怕那邪物不敢出来。而太平间是阴气比较旺盛的一个地方,活人在里面呆久了自身的阳气就会暂时遮盖住,而且特容易招鬼。这样的话....” “你说啥!停停停,特容易招鬼!你....”我听不下去了,这还了得,我招啥喜欢也不能招鬼喜欢呐,那我还咋活。 “不是,你先听我说,”燕飞忙摆了摆手捂住我的嘴巴,小声地解释道:“胖子戴着摸金符,让他去把邪物引出来的话难度太大,反正他有一把子力气,所以我就让他去买东西了;而我嘛,今晚上捉鬼的重担可就落在我身上了,总不能让你俩去捉鬼吧;反之倒是你最为合适了,首先你是冥子,身上阴盛阳衰,如果再去太平间呆上一段时间的话,你身上的阴气会更为旺盛,你的身体有可能直接通灵能见到那邪物。 你说,我跟胖子都在忙活,你就在一边闲着,你难道不愧疚哇?” 燕飞说的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感觉就好像小学老师在教育学生一样,不过....听着好像还有那么一丁点儿道理... “那好吧,你要不要陪我一块进去啊?”我问道。 燕飞身子往后缩了一缩,随即又摆正脸道:“我....我就不进去了吧,我在外面为你把风,省的出现什么变故嘛...” 燕飞说的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恨得我牙根直痒痒,我朝他翻了翻白眼道:“那好吧,我自己进去了昂,半个小时后准时叫我,我可不想在里面多呆一分钟。” 燕飞脸带喜色的点了点头,然后我便朝着太平间走去了,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嗯,我认为是这样的,感觉我当时就像是一个为了兄弟和女人慷慨赴死的义士,这样想着我觉得就连我走路的步子都有些气势了。却不知道燕飞在我背后已经笑的跟个傻逼似的了,当然这都是燕飞后来喝多了才说漏嘴的。 “吱剌——” 一进到太平间,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我感觉浑身一下子凉飕飕的,两腿直打哆嗦。 太平间面积挺大,大概有一间阶梯教室般大小,横竖整齐的摆放着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位。我不敢去看这些床位,因为我从小接触到的关于鬼的传说就是从太平间开始的,“太平间有鬼”、“小心午夜被鬼缠身”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在我脑海里冒出来,索性我就蹲在了靠近门口的地方耗时间,最后直接一屁股坐下了。 整间屋子里黑漆漆的,也不能这样讲,这里罗列着几十具尸体,几十块白布,连同墙壁都是白色的,除了门便没有窗户了。这里面不分白天黑夜始终是黑色与白色交织的格调,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每一个床位尸体的情况却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这种视觉观感很奇妙,类似于那种远视眼的情况,近处看不见,远处却是一清二楚。 记得燕飞说过我有可能身体通灵神马的,我便哆嗦了一下,坐在地上的两条腿一边打着颤一边盘了起来,学着寺庙里老和尚念经的模样,紧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妖魔鬼怪快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我也没有戴表的习惯,所以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总之真是那种百无聊赖、度日如年的感觉。对太平间的恐惧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淡了下来,念经念了一会儿便觉得口干舌燥,索性就不念了。 我把两手杵在盘着的大腿上,双手托腮开始想事情,从小学开学想到大学毕业,又从找工作想到巫山脱险,不知道那只救我们的黑猩猩现在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就打瞌睡了。 “吱剌——秦蓁...时间到了,快出来吧——” 太平间的门被很小心地推开,燕飞探进个脑袋来,鬼鬼祟祟着始终不肯进来。他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见我就在不远处打瞌睡,终于是咬了咬牙溜进来把我给拖了出去。 “喂...兄弟,醒醒啊,别睡了。” 燕飞双手使劲的晃着我的肩膀,跟农村晃簸箕的动作一模一样,我才醒了过来,腿脚有点酸麻。 “秦蓁,你心可真够大的呀,在太平间都能睡着,我燕某是甘拜下风了。”燕飞朝着我摆了个抱拳的样子。 我使劲白了他一眼,“嘁,我倒是想真睡着,刚才我都是装睡呢,要不然怎么骗你进太平间呢。” 燕飞被我戏耍了一下,顿时气的直跳脚,我乐呵着从地上捯饬起来,拍了拍燕飞的肩膀:“燕兄,不要生气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次被我耍了吧,哈哈哈——” 燕飞从背后踢了我屁股一脚然后跑开了,我从后面追着他嚷嚷着要踢回来,一直追到上车才算把燕飞逮到。 等司机把我跟燕飞送到旅馆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胖子已经把旅馆的卷帘门打开,买来的大米还有活鸡、炮仗什么的先堆到了柜台上,之后就又把门关上一直在门口等着我们。 “我说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都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那鬼长啥样儿了。”见我们终于回来,胖子搓了搓手迎上来。 “嘁,那你咋不进去等我们哩,坐马路牙子上等多寒碜呢。”我故意刺了他一句。 胖子老脸一红,随即又摆了摆手,“咳....在哪里等其实都无所谓的...燕飞,我们现在就去捉鬼去?” 燕飞摇了摇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点东西,邪物一般都会在凌晨十二点到两点的时候才会现身,过了这个点再不来多半今夜就不会出现了。” 于是我们溜达到距离旅店不是太远的一个烧烤摊,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不过摊子上依旧是热闹非凡,吃烧烤的人们喧哗吵嚷着,对他们来说这才是最舒适的夜生活。 吹着夜风,听着烤肉串滋滋地响着,看着店伙计手里的烤鸡翅变的油亮金黄,我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烤串上来以后我们又点了三瓶啤酒,一边吃一边喝,到了十一点钟肚子撑得不行了,我们才结账走人。 “吱—剌——!” 卷帘门被推上去,我们三人进了旅馆。随后燕飞将旅馆大门的玻璃门关好,并没有锁上,他说待会儿如果出现什么变故的话更方便逃跑。 我听着这话心里有点膈应得慌,胖子跑的都比我快,待会儿不会是我殿后吧?想了想,我心里有点发毛,就看向燕飞。燕飞被我看的不自在,问道:“臭小子,憋什么坏主意呢?” “没...没啥,就是突然觉得你好帅。”我嘴里讪讪道。 燕飞当然不会信我的鬼话,一脸鄙夷的转过身去叫上胖子将两袋大米搬上了二楼,然后燕飞让我把活鸡也给带上去。 “这雄鸡血啊说法太大了,能驱煞能辟邪,还能镇魂作符,这大米本身就是冰清玉洁的模样,虽然不如糯米的灵性大,但现下只能凑合着来了。活的雄鸡血洒在大米上,再将此米撒到邪物身上,便是降魔伏妖的小手段了。只是不知道今晚的邪物用此法能不能对付,此法只能应付一些小鬼,倘若今晚上的邪物怨念过大的话,我们就只能点炮仗跑路了。” 燕飞一边背着大米爬楼梯一边解释,“鞭炮具有驱邪的用途,从古代就流传下来、承接了几千年的老习俗可不是说说玩的,保我们的命还是能办到的。” 燕飞带我们进了距离楼梯口最近的一间客房,将大米扔在地上,撕开了口子,里面晶莹饱满的米粒便撒落出来几颗。然后燕飞又将两只雄公鸡分别绑在沙发的两边,因为这两只雄公鸡貌似谁也看不服谁,一路上一直在打架,扑腾了我一嘴毛儿。 最后燕飞让胖子把两挂鞭炮分别绑在楼梯的扶手两侧,将引线头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我们这才算暂时大功告成。 我们三人坐到地上,燕飞说道:“秦蓁,现在快十一点半了,你待会儿出去跑一跑,跑上十五分钟就行,越累越好。” “为啥要要跑跑啊?” 我以为燕飞是怕待会儿我跑得最慢,所以先让我热热身,心里顿时觉得有点暖了。 “人在越疲劳的情况下,阳气也就越衰弱,所以你也就更容易撞见鬼了。”燕飞一脸无邪的看着我。 “卧槽——!” 我一句话都不想再跟燕飞这个人渣讲了。 从地上站起来,我一溜小跑着从二楼跑到了一楼,在一楼跑了一圈然后又跑到二楼去。不过我没敢往三楼跑,毕竟三楼是死过人的地方,而且....燕飞也没开三楼的灯,我还是有点害怕。 跑到快十一点五十的时候燕飞便把我叫住了,我们三个人又聚到那间房里。uu看书 w.uukansh 燕飞让我拿出手机来,然后又掏出了他的手机给我打了过来。 “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 我的手机铃声顿时乌拉乌拉的响了起来,在这栋寂静无人、死气沉沉的小楼里面环绕着,格外刺耳。 “给我的手机打电话干嘛?”我开口问道。 “待会儿你进那间有厕所的卧室躺在床上,就把手机揣在兜里不要挂断,我跟胖子在外面听着手机的声音,情况一有不对就立即冲进去救你。”燕飞叮嘱我道。 “我靠,要不要这样啊,”我一听又要自己一个人待着,顿时裤裆一凉,“拿我当诱饵,你们可别自己先跑了。” “怎么会啊,放心,有胖爷我在,什么妖魔鬼怪也别想欺负你。”胖子捶了捶他的胸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行了吧你胖子,管好自己就够了,我这趟可就全指望燕飞了。” 燕飞也拍了拍胸脯,一脸慈爱的样子,“好孩子,放心大胆的进去吧,害怕的时候你就想想,外面还有我们呢。” “然后就更害怕了是吧。”我白了燕飞一眼,然后便将手机揣进裤兜,进了那间卧室。 旅馆的卧室整个的是白色的格调,跟香格里拉酒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能比。我先打开灯大致看了一下卧室的整体布局,在脑海里记下了床的位置以及厕所门的位置,然后才按照燕飞的嘱咐关上灯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顿时漆黑一片,此时应该已经响过了午夜十二点钟,正是燕飞所讲的‘百鬼夜行’的时辰。 第15章 闹鬼(下) 死寂的气氛从房间里蔓延到我身上,不知为何,我渐渐感觉房间的温度降了下来。窗户外面的月光洒落进房间里,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任凭外面月光漫天,我自黢黑一片。 “沙...——沙...——”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声音很小,如果不是仔细听的话几乎分辨不出来。我能清楚地分辨出那不是我手机发出来的声响,有点像老鼠磨牙的声音,又有点像两个人在窃窃私语。 我心里越来越紧张,这时我看到在房间黑暗的边缘,寂静站着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像是个男人的身体,好像就站在那里盯着我看。 那一刻的我竟鬼使神差般的缓缓伸出双手去触摸,触摸黑影所伫立的那个方向,却被透明的空气隔绝,任由再触碰,也只能看着双手沉入黑暗渐渐被吞没,直到完全泯灭、堕落地狱.... “秦蓁!秦蓁你听得到吗?” 裤兜里突然响起来燕飞和胖子的声音,我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再一看那面墙壁上,什么都没有! 我刚才是出现幻觉了?我捏了捏自己的脸,感觉挺真实的。 “秦蓁,你能听得到我们说话吗?”燕飞的语气有些急躁。 “废话,你们跟我就隔着一堵门,电话挂了我都能够听见,这么大声也不怕把鬼给吓跑。”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嘿嘿嘿,”电话那头燕飞跟胖子两人笑了笑,“刚才这两只公鸡突然就叫个不停,我怀疑是那东西来了,结果你又半天不作声儿,我这不是担心嘛。” “我没事儿,你们在外面继续等着吧。” 跟他们说完话,我便侧了侧身子,想换一个更舒服点的姿势躺着,紧接着我就突然看到窗户外面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紧紧地贴在窗户上看着我,眼睛已经没有了,只剩黑洞洞的轮廓,乍一看惊悚无比! “啊——卧槽!” 我吓得尖叫了一声,一个骨碌从床上翻起身来,就想要摸索着到门那边去开灯。 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连头也不敢回,鬼知道那张脸会不会在我回头的一刹那贴上来。我脑皮一阵发麻,裤裆里面凉凉的,只怕下一秒再受点啥刺激的话就会心脏骤停了。 按理说我这么大一声叫燕飞他们早就该听见了,却没想到手机一直没了动静,只是嘟嘟的传来忙音...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心里一直默念着邪不胜正、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科学反对迷信之类的话往门边走,就在手触碰到开关我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搭了上来... 这只手通体雪白,指甲以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卷着,顿时我就像是被电流激过一般嗖的一下缩回了手。 “***的——见鬼了,燕飞、胖子快来救我!” 只见手的主人满脸污血的对着我,血红与惨白的诡异交织似乎将黑暗驱逐的一干二净,我的视线里只剩了这两种颜色。 “咯咯咯...——” 突然,悚人发指的诡异声音从我面前的怪物喉咙里发出,他居然朝着我一步一步挪过来了,两只手想要过来掐我。 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就来了勇气,一咬牙爬了起来,门的方向是出不去了,便朝着厕所奔去了。 “咚!” 我前脚刚进厕所后脚就死死地锁上了门,只听见门外“咯咯咯...——”的怪叫声不时传来,它好像进不来的。 我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时才想起来为什么燕飞他们没有动静。 从裤兜里一把掏出手机来,只见手机已经结束通话。该死的,刚才我没碰过手机,一定是燕飞他们挂断了,他俩该不会已经跑路了吧,一想到这儿,我便气的一摔手机。 手机在地上弹滚着掉到厕所里马桶那边,我看着手机,突然便注意到了马桶,马桶里面好像有动静。 我起身走过去看,这时外面已经没有了声音,不过我并没有注意到。 “池池池——” 我走了还没几步,马桶突然自己响了起来,是冲水的声音,原本就神经紧绷着的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卧槽!什么破旅馆啊。” 我站起身来咒骂了一句,此刻整间厕所里连同外面都是死寂沉沉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因此凸显得马桶冲水的声音格外刺耳。我一下子记起旅店老板曾经说过,那个给老公戴绿帽子的女人、那个勤工俭学的女大学生,死的时候都是溺死在厕所的马桶里。 想到这儿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借着月光我看到冲水马桶里的水似乎一直在冲,非但冲不下去而且越积越多,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隐隐有要漫出来的趋势。 我看着有点慌了,便走过去死命摁了摁抽水马桶的开关,却发现开关已经坏掉了。 我气得踹了马桶一脚,马桶一晃悠,我就看到了更恐怖的一幕。 只见马桶的水里,一丝丝一缕缕的冒出来许多头发,每一根都又细又长,是女人的头发,头发下面似乎还有一张脸。 我一看顿时就炸毛了,一跳脚马上离得马桶远远地。结果身后,厕所的门又响了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门的响声特别大,“咚咚咚”的响声就像是在打雷一样。 抽水马桶里的头发已经有部分漂了出来,我看的头皮发紧,牙一咬,便跑过去想要扣上马桶盖子。谁知在我扣盖子的一瞬间,我居然看见浸满水的马桶里面冒出来一颗人头,眼皮外翻扯着长长的舌头,狠毒地瞪着我,强烈的寒意扑面而来,我手一滑一哆嗦,马桶盖子便自己扣了上去。 我心中的恐慌感顿时一减,然后门外的敲击声越来越大,马桶盖子也有隐隐向上顶的趋势,我便半跪在地面上,两只手死死摁住马桶盖子。但我越使劲,心中的恐慌感就越强烈,感觉胸口像闷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啪——!” 正在我昏昏沉沉之际,突然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睁开眼睛一看,是燕飞给了我一巴掌。 “你中邪了,我们先离开这里。”燕飞脸色肃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站起身来,发现身上湿漉漉的,冲水马桶就在不远处,水已经停了,敲门声也已经停了,那颗可怕的人头也消失不见了。 燕飞扶着我走出厕所,刚走没几步,便听到背后抽水马桶再一次传来“池池池”冲水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四面八方传递过来“咯咯咯...——”的诡异声响,我吓得脸色一阵发白。燕飞头也不回的拽着我飞快跑起来,只听见燕飞对胖子招呼道:“胖子,该你上了——!” 我们在往门外跑的时候,便看到胖子手上提着两只已经咽气儿...确切的说应该还有点生机的雄公鸡朝我们身后扔了过去,然后两只雄公鸡又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剧烈扑腾起来,在房间里到处飞。如果房间里面有狗的话,此时用鸡飞狗跳这个词来形容便再恰当不过了。 胖子两手上全是鸡血,似乎还带着些许热气儿,胖子捧着沾满鸡血的大米朝着我跟燕飞身上撒、朝着我们身后也撒,连同他的四周也都撒上了大米。我顿时感觉身上多了一股腥气,特别的难受,但又不知为何,刚醒来时的那种恶心感减轻了许多。 我隐隐看到被胖子抛在空中的大米有的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才落到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熟大米的味道,没错,就是熟大米,只有那些在空中停滞过的米粒才散发出这种气味。 跑到了楼梯上,燕飞让我先跑,然后回头招呼胖子,“胖子!快走,别再撒了,撒多了也不管用了!” 胖子便将剩下的小半袋大米一同扔了出去,转身跑了过来,刚一下楼,“嚓”的一道火光,燕飞将炮仗点着了。 “噼里啪啦劈里啪啦....——” 鞭炮一边炸着一边响着,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在过年,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儿,我们三个一溜烟儿冲出了旅馆大门,然后燕飞最后一把将卷帘门拉了下来,把鞭炮声彻底闷在了旅馆里面,我们三个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燕飞,刚才怎么回事儿,我还以为你们跑了呢。”我喘着气问道。 燕飞蹲在地上掐着腰,喘了几口气,“我跟胖子趴在手机上听了半天,始终没有你的动静,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就冲进去了。结果发现你不在床上,这时候我们听见厕所里传来一声尖叫,就赶过去,结果发现厕所门被反锁着。怕你出什么意外,我跟胖子就轮流踹门,门踹开的时候你人正在马桶边上,两只手死死地摁着自己的脑袋要往马桶里按,要不是我手快的话,你可就喝过马桶水了....” 我一听,感觉有些发毛,我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待燕飞、胖子跟我三人坐在地上歇了会儿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我们也没地方可去,便就近找到了街道上的一家24小时农业银行自动服务厅,小厅里三台取款机都没有人,只有几个监控器在那里一闪一闪的亮着。于是我们三人便坐到银行的大理石地面上倚靠着墙壁睡觉,困意席卷而来,一觉便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燕飞给旅店老板打电话简单说了说昨晚上的情况,当然当时的情形恐怕不是用语言能形容得来的,燕飞也不想给老板以后留个心理阴影啥的,把问题说得挺简单,然后就挂了电话。 “燕飞,昨晚上那玩意儿你有把握吗?”我开口问道。 “那邪物怨念倒是挺大的,想来生前死的很不甘心,要不然一般的小鬼我昨晚上就能给收拾了。不过好在这对冤魂死了没多久,要不然再让他们修炼个一年半载的话,旅店老板一家子都会没命的。”燕飞放下电话说道,“今天快递应该就到了,我们拿上东西再去一趟旅馆,这次非收了它们不可。” 我们点了点头,找到一间公用厕所进去洗刷了一下,好吧,沦落到在厕所里洗刷确实挺狼狈的。 打上车来到快递公司,八九点钟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快递,燕飞拿上他的那个包裹,十分自信的朝我们点了点头。 我跟胖子两人将另外两个放装备的背包一人背了一个,然后又打车回到了那家旅馆。 一打开卷帘门,一股硝烟味弥漫而出,整个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乱七八糟,原本洁白的墙面被炮仗炸的黑漆漆的、面目全非,房间里面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沾着水迹的脚印。我一看到遍地的脚印,差点吓死,昨晚上这些脚印在的地方我可是没有去过,而燕飞跟胖子他们更没有时间去这几处地方了,脚印不是我们三人的.... 好在燕飞算是比较镇定,从他的包里掏出来一枚龟壳来,uu看书 w.uansh他说龟壳有灵性,能占卜邪祟的位置。然后便绕着房间转了起来。我跟胖子也不懂其中的门道,只好坐在沙发上干看着。 燕飞绕着房间转了两圈,最终来到了床头的地方,燕飞看着地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他又来到厕所里面,马桶周围还有一些未干的水迹,只见燕飞在马桶边缘撒了一些血一样的东西,燕飞解释说那是黑狗血,比雄鸡血的威力还要刚猛。然后燕飞又在黑狗血上撒了一些碎末一样的东西,这才扣上马桶盖子退了出来。 “你刚才手里撒的什么啊,怎么看着跟烟叶似的?”我好奇的开口问道。 “是柳树叶磨出来的粉末,配上黑狗血能把那个女鬼彻底阵死。” “哦。”我故作明白的点了点头,其实还是不懂。 最后,燕飞从地上拾起来昨晚上未用光的那小半袋大米,上面还沾着雄鸡血。燕飞撒了一点黑狗血在上面,奇妙的是,大米上原先沾染着的鲜红的雄鸡血逐渐也跟着变成了黑狗血的颜色,就像被同化了一般。 燕飞让我们出去,然后自己将大米一点一点撒到了房间里的角角落落,最后扔掉大米袋子才走出来关上了房门。 “好了,现在这间旅馆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燕飞吁了一口气。 “这就大功告成了?”胖子有些不敢相信。 “相信我,这些邪祟已经彻底被阵死在房间里了,过了今夜就彻底没事了,不过今晚上我们得守在一楼,免得出什么岔子。”燕飞又添了一句。 ...... 第16章 牛王庙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三个又是到昨夜那个烧烤摊大吃大喝了一顿才往旅馆走回去,回来的路上燕飞问烧烤摊老板买了一面镜子带着。 “燕飞,你买个镜子做什么,梳妆打扮啊?”我故意调侃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燕飞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到了旅馆之后,跟昨天晚上一比较,明显的感觉得到旅馆里似乎温馨了好多,没有那种阴森森的气氛了。 我跟胖子随着燕飞上了二楼,燕飞在紧靠着楼梯口的房间又找了一间房,带我们进去坐下。 “昨天晚上我们已经将那两个邪祟引到隔壁房间去了,现在它们被困在房里,虽然我已经布好了机关对付它们,但马桶里那个女鬼还好说,可是那个男鬼今天我用龟壳占卜了半天,始终无法精确推测它的位置,所以我打算引蛇出洞。” 燕飞说着,便从身上掏出来了他买的那面镜子。这面镜子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是燕飞从烧烤摊上的屠户手里买来的。据燕飞讲,这些卖烧烤的人宰杀牛羊的时候,本身就带着极大的戾气,他们用过的镜子也会有辟邪的作用。人在睡觉的时候将镜子面朝自己,可以起到镇魂的效果。 听燕飞这么一讲,我隐隐猜到他想干嘛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脑门,两腿一动就想开溜了.... “秦蓁....”燕飞一脸灿烂的笑容看向我,一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贱样儿,“今晚上还得辛苦辛苦你啦——” 我刚要迈动的脚一抽,顿时就苦下脸来,“大哥,这种事儿你咋净想着我哩!” 燕飞说这屋子里的男鬼被困在这里一定特别想出去,假如有活人在的话它就能附在身上、借尸还魂了,三人之中也只有我最合适当这个诱饵了。 一个小时后,燕飞将镜子上绑了一根绳子,然后挂在了我脖子上,乍一看整个人显得有点滑稽。 燕飞和胖子似乎有点想笑,可能是碍于待会儿要靠我去当诱饵引鬼出来,所以脸憋得通红。我气得一摔门,自己又进了昨晚上那间房,懒得再理他们俩。 屋子里静悄悄的,血腥味特别浓重,不知为何,闻着这股血腥味儿,我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 燕飞把镜子挂到我脖子上的时候,反复叮嘱过我一定要平躺在床上睡,镜面朝着自己,不论房间里出现任何情况都不许让镜子离身,感觉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过来就将镜子朝向它。总之说的我一个头两个大,不过大体该怎么做我还是记住了。 我躺在床上忿忿的咒骂着燕飞,这家伙老是派我来干这么要命的事情,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戏耍一下他。 因为昨天晚上的遭遇,我现在不敢往房间里看了,便一蒙头躲到了被窝里面,只露着一道缝儿看外面。 过了有一会儿,我感觉头上捂得出汗,便把头伸出来想要透透气,谁知道刚一睁开眼,我便看到天花板上一副狰狞的嘴脸在盯着我看,并且飘飘的身子还在一点点的往下挪。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突然想起来要拿镜子照它,手忙脚乱的将镜子从被子里面拿出来转过去,闭上眼睛抬起来,然后便看也不敢看的憋着气。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有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划过,接着便没有了动静。我憋着气小心睁开了眼睛,发现天花板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再一把镜子转过来,发现上面莫名其妙的多出来几道裂痕。 “燕飞,你快进来看看,镜子好像碎了。”我在屋里面喊道。 当燕飞跟胖子跑进屋里,看到镜子上的裂痕时,燕飞大出了一口气:“事情搞定了,今晚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 ...... 旭日东升,朝气渐厚。美好的一天到来,阳光中透露出橘黄的光晕,染红了云霞,给远方黛色的山峦镶上了金边,给长江镶上了金光,在朝霞的重托下主宰了整个城市,夜色便逐渐消逝了。 早上,我们洗刷完之后,燕飞便给旅馆老板打了电话,大致把事情讲了一下。 旅馆老板一听事情解决了,在电话那头大露喜色。很快,燕飞挂了电话没多久,旅馆老板跟老板娘驱车便来到了旅馆,一脸神情激动地走了进来,然后先看到了地上的一片狼藉还有黑不拉几的墙面... “呃,旅馆经过这次这么一闹,也确实该重新装修一下啦,以前就是因为太没有情调才导致没客人的。” 旅馆老板看了看尴尬的直挠头的三人,便不着痕迹的将事情揭过去了。 “嗯....是啊,现在旅馆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你们就好好装修一下,挑个黄道吉日就可以重新开业了。毕竟这旅馆里的情况就咱们自己人清楚,挑个黄道吉日的话外人就容易相信了,这样才会有客人来住的嘛。”燕飞笑了笑道。 旅馆老板也点了点头,觉得这主意很不错。然后又朝着老板娘使了个眼色,老板娘便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来放到了老板手上。 “几位,这次多亏了有你们呐,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生意了,”旅馆老板先是叹了口气,随即又喜笑颜开,“不过咱们有缘相识便是缘分,这点小意思你们就收下吧,算是我感谢你们的!” 旅馆老板将手上的信封要交给燕飞,燕飞摆了摆手不肯要。然后旅馆老板又往胖子手里塞,结果胖子也使劲摇了摇头不肯收,旅馆老板往我手里塞的时候我也摆了摆手,收钱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初衷,只不过是尽一点举手之劳罢了。看着旅馆老板最近生意惨淡过得也挺辛苦的,这些钱他拿去做装修多好,大致一看,信封里那一沓沓足有十万左右的现金。 见我们都不肯收钱,旅馆老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是一拍大腿:“行,我是看出来了,你们几位啊,那都是真性情、真汉子,我是真高兴交你们这三位做朋友啊。既然你们不肯收钱,有没有别的需求啥的,总不能让我白麻烦你们呢?” 看得出来,这老板也是性情豪爽之人,还是想换个方式感谢我们,燕飞想了想,问道:“我们三个人这次来是想进一趟秦岭,只是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老板认不认得哪些对秦岭地形比较熟的,可以带路的导游介绍给我们呢?” 燕飞说他当时也没指望真能找到个当地的活地图,没想到这一问老板居然面露喜色:“诶,这个忙我倒是帮定你们了,我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兄弟,他一直在太白山那一带做向导。不过最近好像因为被人举报乱收费,所以停职了,你们想认识的话我可以做个中间人,我和他从小长大的,有我在你们放心,他不会坑你们的。” 我们三个一听,这事情办的好啊,也不枉我们这么忙活一场了。 随后,我们三个婉拒了旅馆夫妇的挽留,告别之后便带着装备打车直奔眉县去了。碰巧的是,拉我们去眉县的司机正是我们刚下飞机时拉我们来旅馆的那位‘黑车车神’。 “司机大哥,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又遇见你了。”我坐在前排笑了。 “是是是,主要是家里孩子不听话又在学校里打架,让学校给开除了,我这不就得回家好好收拾收拾娃去,没想到还正巧又遇见你们啦!”司机大哥说道。 他这一说我才知道,原来眉县就是他的老家,只不过他最近刚被公司炒了鱿鱼,所以就开黑车赚点钱养家糊口,平时喜欢到城里拉生意,因为城里的生意要多一些。 “孩儿也是命苦,他娘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过世了,从小就跟着他爷爷奶奶长大。我吧工作忙,也没怎么管过他,唉,让这小子在社会上学坏了。”司机大哥不停的叹气。 正开着车,司机大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接起电话来,接着就操着浓重的口音对着话筒骂起来:“你个瓜娃子,我说你是个砍脑壳滴,你硬是不听,这哈好哒么,看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我也听不懂司机在骂啥,坐在车上闲的无聊,便回头问了燕飞一句:“诶,你说李白那句‘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里面的夜郎,是不是就是咱们之前说的那个夜郎古国啊?” “这我可不知道,要不你自己去找棵歪脖子树吊死,下去问问李白他老人家去呗。”燕飞挑了挑眉毛说道。 “哼。”我白了他一眼,不再跟他说话了。 ...... 我们三个到了眉县下车时,司机大哥还在电话里骂着他儿子,劈头盖脸,一脸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的郁闷之色。 给过钱后,燕飞去书店买了一份眉县的地图以及三份秦岭的地图,秦岭的地图我们三人人手一份放在了包里。然后燕飞带着我去了眉县地图上的一座寺院,而胖子则是去买饮用水以及压缩食品之类的东西了,这些东西进了秦岭都是很重要的物资。 “燕飞,你带我来庙里干嘛,你要出家啊?”我开口问道。 “去你的吧,你才要出家呢。我是带你来除晦气的,这两天你身上阴气太重,我怕进了秦岭你又得招鬼,到时候连累上我就不好了。”燕飞回头骂了我一句。 因为是牛王节的缘故,寺庙里来来往往的游客很多,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特别怡人的香火味儿。 这座庙就是秦岭牛王庙,就在秦岭脚下,这里的人都很迷信牛王的传说。从牛王庙仰望秦岭,十二座峰都挺拔秀美,郁郁葱葱。 燕飞拉着我来到牛王像前,让我虔心的拜了三拜,随即又递给我三大根香烛点上插在了牛王像前面的香火炉中。是三根最大号的香烛,燕飞还把钱算到了我头上! “你待在炉子边上,别的地方不要去,尽量让这三根香烛的烟熏到你身上,u看书 .uukansu等香烛彻底灭了才可以走。”燕飞拉着我一脸正经的说道。 “这三根香烛这么大,全点完的话天都快黑了!”我一脸不情愿的说道。 “那你是还想再见鬼咯,到时候我可不管你哈。”燕飞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表情十分欠抽。 “那好吧。” 我走到了香炉边上,香烛的烟熏得我眼睛疼,差点流出泪来。我忍住眼泪背向香烛才好受了一些,可是眼睛已经熏得通红,燕飞就在旁边站着,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人一直在偷偷打量我们,似乎很好奇我们干嘛一直赖在这里不走。 我站在那里有些尴尬,感觉就像个傻叉似的。再加上燕飞一脸‘呆萌’的站在附近,而我则是被烟熏的眼睛通红,看上去....就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终于把三根香烛熬完,我身上从外到里都散发着一股清新脱俗(外焦里嫩)的...香火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俗家弟子跑出来了呢。 胖子一见到我顿时就捂着鼻子闪得远远地,“卧槽,燕飞你对秦蓁都做了什么啊,他怎么成这幅鬼样子了?还有,身上怎么这么大香火味儿啊?” 胖子盯着我通红的眼睛看了半天,然后有些鄙夷的离我远一点,随即看向燕飞,燕飞便将事情原委讲给了胖子,中间还添油加醋的说了说我的糗态。随即他们两个人便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指着我一边互相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一脸贱兮兮的样子。 我朝他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丢下了一句“两个大傻哔!”就朝着县里的旅馆去了。 第17章 快手佛 第二天,旅馆老板给燕飞打来了电话,告诉燕飞他已经跟那个当导游的发小打好招呼了,接着又告诉了我们一个地址,让我们按照地址去找那个导游就行了。 于是我们三个人打上车便往那个地址赶过去,牛王节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尚且逗留在此地旅行的游客已经少了很多,所以交通还不算很拥挤,用不到二十分钟我们便赶到了那个地址。 这是一片十分破旧的烂尾楼,看样子该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好的小区,墙皮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我很担心胖子上去会不会引发楼体坍塌事故神马的。 楼下的防盗门没什么用处,门把手都掉了,一推就能进去。走到三楼的时候,我们三个便远远地地听见有吵架的声音。 “你个瓜娃子滴,怎就不学好哩,成天偷鸡摸狗地,我白养你这么大了!”声音听着很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记不起来。 “那你想啷个起嘛?反正都给开除喽,你发再大冒答也不管用罗——”顶嘴的应该就是他的儿子。 “我真是痛尼玛的活先人,可是让恁搞莫里的气死我哩!” 我们三个人也不好意思偷听下去,就敲了敲门。 “咚咚咚——” “哎,这就来了!” 屋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便听见‘踏踏踏’的拖鞋声往门口过来,一敞开门,我们三个....哦不,应该是我们四个都惊呆了。 “司机大哥,咋又是你哩!”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开门的人。 开门的人留着一头卡尺,后脑勺上还生出一撮白发来,脸色很憔悴,正是连续拉了我们两次的黑车司机大哥。 “诶?你们三个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那快进来坐吧,你看我这家里也乱糟糟的,你们来玩也不早打声招呼好让我拾掇拾掇卫生嘛。” 司机大哥让开门,我们三个一一打了声招呼走进去,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模样长得不说帅吧,倒也挺有魅力的,想来司机大哥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帅哥。 “司...”我差点又叫出来大哥这俩字,连忙改了口,“叔啊,这是你儿子吧,小伙看着挺精神的嘛。” 燕飞和胖子两个人都围着男孩,两人一脸宠溺的跟他打招呼,不过他连理都不理。 司机大哥关好门,然后从饮水机接来了三杯水摆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这孩子,唉,整天给我惹是生非的,可不就是有精神嘛。” 我们三个坐回沙发上,男孩则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另一角上,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叔,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李贵吧?”燕飞晃了晃手机,开口问道。 “咦,你们该不会就是阿福(旅馆老板)介绍来的那几位吧?这可真是太巧了吧,没想到咱们又一次碰上了!”李贵有些惊奇。 “嘿嘿,这只能说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赶巧了!”胖子突然很二逼的蹦出来一句。 我拍了胖子脑袋一下,“说谁瞎猫,说谁死耗子呢?不会说话别乱说成不,这叫雨点落在香头上,赶巧了,懂吗你。” 胖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又朝我撇了撇嘴,“切,不都一个道理嘛,书呆子就是穷讲究....” 我不想跟这个智障再交流了,转开话头又问李贵:“贵叔,既然咱们之间这么有缘分,那这秦岭你可得要答应带我们去喽。” 李贵笑了笑,“那肯定得去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只不过我这身子骨老了,只怕带不到你们去深处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胖子问了一句。 “对啊,阿福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在我卡上打了五万块钱,要我带你们去山里,回来之后再给我打五万。我一想,这么赚钱的买卖,就答应下来了,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你们。” 我看了看燕飞和胖子,他俩也都是一脸愕然。 于是我就把我们三个同旅馆老板认识的经过跟李贵讲了一遍,最后道:“贵叔啊,福叔那十万块钱是替我们出的,所以我们不能要。你把钱退给他,我们给你出二十万带我们去秦岭,怎么样?” 李贵一听二十万,貌似有些心动,道:“既然是这样的话,过几天我就把这五万块钱取出来,给阿福送过去。顺便探望探望他,我们老哥俩可是很久没聚过了。” 喝了一口水,李贵又道:“只是这二十万,太多了啊,我就是带你们进趟山,无功不受禄啊。咱们这么大缘分我可不能收这么些钱,要是阿福那小子知道了的话,肯定又得臭骂我,说我坑朋友。” 李贵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动摇,我感觉他应该是很想要这二十万块钱,但是内心里又有些挣扎。我看人的本事虽然不是多么驾轻就熟,但还是能感觉出来,李贵对这二十万块钱的渴望不是寻常人的那种,似乎是很缺钱用的渴望。 燕飞连忙摆了摆手,“贵叔,我们其实是希望您能够带我们进秦岭深处去的,如果真能把我们带进去的话,这二十万您绝对受得起。” 李贵叹了口气,“唉,我现在老了,身子骨可早就不行了。放我年轻的时候还好说,恐怕这事儿我真的无能为力喽。” “爸,我可以带他们去撒,我从小在爷爷家长大的,小时候天天进太白山呢。” 一旁,静默半天的男孩终于说了话,李贵给他这个儿子取的名叫李小飞。 “背你万年子时,砍脑壳死的,小小屁孩毛都没全就想带人进山,你再把人家给害死喽!”李贵瞪了小飞一眼。 “你是灌泡啊,”李小飞顶撞道,“我年纪虽然小,但是从小搁嘎爷家长大的,山里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让我带他们去,准行!” 我们在旁边听着倒也是觉得李小飞似乎也挺合适的,要不是我担心这孩子年纪太小,说话上可能有些托大,当场就直接拉他走了吧。 “小飞,我们仨这趟进山可不是玩的,我们是探险的,进去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可就连累你了。”我对小飞说道。 “放心撒,别看我小,我还是有点本事的。”李小飞有些骄傲地一仰头。 “嘿,你小子能有什么本事啊,拌嘴皮子?那胖爷我可能真斗不过你哈。”王胖子笑话了小飞一句。 没想到小飞冲着胖子诡异的一笑,然后便把手抬了起来:“死胖子,你看这是什么。” 我一看就乐了,这不是胖子的钱包嘛,怎么跑到小飞那里去了。 胖子顿时手忙脚乱的翻了翻浑身上下,便起身冲到小飞那里去一把将钱包抢了回来,“我靠,居然能在胖爷我手上顺走钱包,小子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啊。” 李小飞正想得意的笑笑,就见李贵要过去打他,“你个砍脑壳滴,怎么什么人的东西也偷拿,看我不打死你!” 我跟燕飞连忙拉住了一脸气愤的李贵,“叔,叔!别生气嘛,小飞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想给咱们显摆显摆他的本事呢。” 李贵这才住了手,但仍是带着些怒气,“这算个麽本事,以后再敢我打断他的手!” 坐下来点燃一支烟,李贵说道:“这孩子啊从小跟着他嘎爷嘎娘在山里老家长大,野得很呐,这到了学校里也不学好了,喝酒打架,净是不学好。还有他那双手啊,uu看书ww.uukanhu.om 也不知道怎地就是贼,谁的东西也都能给摸过来,这家伙还跑得贼快,每次人家都逮不到他,所以认识他的同学们啊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快手佛阿飞’。前几天在学校又跟人打起来了,结果被学校开除回家来了。” “我偷得都是学校里那些混混学生的钱,他们欺压老实学生,天天让他们交保护费,反正钱在他们手里也是不义之财。再说了,要不是为了嘎爷那病,我那天也不会那么冲动到被学校逮到。”李小飞很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你还蛮火色来,你嘎爷的病用得着你插手吗,我自己会想办法赚钱,你好好的上学读书就是了,现在可好,连学校都不要你了。”李贵气的脸色铁青。 “算了算了,”燕飞站出来做和事老,“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这么整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的。贵叔,你是不是急需用钱给老爷子治病啊?这样吧,就让小飞带我们三个进秦岭吧,到个差不多的地方我们就让小飞回来等着,二十万还是不少你们的,就当我们仨孝敬老爷子的钱,成不?” “这....”李贵犹豫了犹豫,然后看向了李小飞,想看看他的意思。 “爹,相信我,这次就让我带他们进山吧,我这‘快手佛阿三’可不是吹出来的哩。” 李贵最后朝我们点了点头,我们便约定好两天后跟着小飞出发进秦岭。 ps:这几天有点水,主要是一直在琢磨秦岭怎么进,地图怎么走,不能跟巫山是一个套路的吧,总之一直在百度地图上瞎捉摸,希望你们没看烦....对不起啊。 第18章 土家寨子 二零零八年十一月十一日,晴,秦岭 两日后,李贵开着车把我们带到眉县码头附近,后备箱里有两个大旅行包,里面分别装着食物跟水,另一个则是装着各种设备器具等,两个大包旁边还躺着燕飞以及李小飞的两个背包。因为李贵还要去城里开车赚钱的缘故,所以剩下的路就要李小飞带我们进去了,车子停在了码头边上。 “哈家伙,我就送到这里了,进了山可白库妮儿的惹事情,舍啊的你就回来,也别跟撒个小哥儿带错了路,知道不?”李贵叮嘱了小飞一句。 “诶呀,我心里头都有哈数哒,恁宽心就是了。倒是老汉儿你哩,以后少发冒答儿了,开车别灌那些泡儿,注意着点安全,克嚓不?”小飞反过头来又嘱咐他老爹。 “哎,知道哩,知道哩。” 李贵点了点头,随即又分别跟我们三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便驱车往城里去了。 码头这里风平浪静,因为牛王节临近尾声的缘故,大多数游人已经奔波在回家的路上了。 小飞告诉我们,他是土家族人,用他们的话讲就是‘廪君种’。在太白山的山脚下有一座寨子,那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寨子里的人以前都是过着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生活,改革开放以后便渐渐有寨子里的人出来了,有做买卖赚到钱的土家族人回到寨子里后,便怂恿族长发展旅游业。 因为山路崎岖、加上秦岭小三峡的缘故,水路是沟通村寨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由于旅游业在寨子里发展的很不错,于是在族长的大力支持下,寨子又兴建了码头并且重金购进了几艘快艇,外地人到寨子里旅游、体验生活也就更为方便,于是这里的旅游业更发达了。寨子里的人都能赚到不少钱,所以生活水平也就越来越高了。 等待了有半个钟头的时间,终于遥遥地听见不远处的江面上传来‘笃笃笃’的马达声,只见原本平静的江面上一艘快艇乘风破浪而来,快艇尾部激起两道长长的水花,如一条水龙呼啸而至,煞是好看。 “小飞!安纳西大一到——!(小飞!好久不见了啊)”驾驶快艇的土家汉子似乎认得小飞,两人很亲切的用土家语打着招呼。 “耶,耶,(是,是)”小飞一见来人,也是兴奋的和他击了个掌,闲聊了两句这才指向我们,“嘎哥,泥们白卡,搓山里的哈,朋友撒!(他们仨是我的朋友,要到山里去,都是汉族人)” 土家汉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我们,知道我们是小飞的朋友,便也跟我们打了招呼:“你们好啊。既然都是小飞的朋友,赶紧上船来吧,俺带着你们到俺们寨子里去做客!” 小飞说他们寨子紧靠着太白山深处,与那些旅游景点不同的是,从他们寨子里可以直接进到秦岭内部,那里是真正的廖无人烟、险象环生之处,应该比较符合我们仨‘探险’的初衷。 上了船,辽阔平津的水面上,快艇带着疾风飞驰着,不时溅起大片的水花。快艇马力很足,但饶是如此也得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他们的村寨。 快艇驶到一座大桥附近时,就临近了传说中的秦岭小三峡。这座大桥横跨南北两座山头,约一百多米长,有点像上海的南浦大桥。桥下几艘商船正井然有序的通行而过,我甚至还能看到河道尽头的山体上,几幢民房矗立在半山腰上。 拐了几个弯儿,眼前的景象便迥然不同了。身后的高楼大厦、跨河大桥都已消失不见,仿佛拐了个弯儿便穿越到了远古时期一样,河流两边全是山石峭壁、青苔绿树,这里就是太白山的边缘地带了。 快艇拐弯的地方就是秦岭小三峡,这里风景如画、一池碧水,奇峰壁立、竹木葱茏,猿声阵阵、极富野趣。我不由得就想到了秦楚河他们倒斗的时候讲过一句话:一江水有两岸景,山上搬柴山下烧火。用来形容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了。 我看了看,小飞正在和土家汉子叙旧呢,便好奇地过去问道:“大哥,没想到你还会讲汉语呢。” 土家汉子憨厚的笑了笑道,“俺们这些人常年都得拉客人到寨子里去,不会汉语的话怎么做生意嘛。” 我想了想这倒也对,连语言都不通的话这生意不就黄了嘛。 我又坐回去看向燕飞他们,都在看着江水两岸的景色发呆。 江水很清澈,时不时地有几条鳞鱼浅跃而出,然后又消失在水底,倒是应了《小石潭记》中‘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这句话。不远处还徘徊着几艘渔船,渔民们正在撒网捕鱼,忙碌的身影在阳光下格外美好。 “到了。” 终于,在驶过一道长长的峡谷之后,我们眼前再次豁然开朗起来,只见一座山脚下一座小码头静静地立着,码头后面便是一片寨子。这些寨子普遍都是吊脚楼的造型,或坐东朝西、或坐西朝东,大都是依山而建,因此邻里之间并不是挨得很近,大都隔着段距离。 这些土家吊脚楼大都呈虎坐形,正屋建在实地上,厢房除一边靠在实地和正房相连,其余三边皆悬空,靠柱子支撑。半为陆地、半为水,据小飞讲这样高悬地面既能通风防燥又能防毒蛇猛兽。中间有堂屋,左右两边有饶间。饶间以中柱为界分开两半,前面做火炕、后面作卧室。楼上还有绕楼的曲廊,曲廊上是人工扎成的栏杆以防止人掉下去。 我之前也听说过土家吊脚楼,吊脚楼底层不宜住人,是用来饲养家禽,放置农具和重物的地方。第二层是饮食起居的地方,内设卧室,外人一般都不入内。卧室的外面是堂屋,那里设有火塘,一家人就围着火塘吃饭,这里宽敞方便。由于有窗,所以明亮,光线充足通风也好,家人多在此做手工活和休息,也是接待客人的地方。 堂屋的另一侧有一道与其相连的宽宽的走廊,廊外设有半人高的栏杆,内有一大排长凳,家人常居于此休息,节日期间妈妈们也是在此打扮女儿。第三层透风干燥,十分宽敞,除作居室外,还隔出小间用作储粮和存物。为了防止盗贼,吊脚楼房屋四周用石头、泥土砌成围墙。正房前面是院坝,院坝外面左侧接围墙有个八字朝门。房屋周围大都种竹子、果树和风景树。但是,因忌讳与“丧”、“逃”谐音,不吉利,所以前不栽桑,后不种桃。 “社岔!(你们好)” 上了码头,远远地,便是一个年纪七八十的老人家迎上来,走起路来老态龙钟但又精神矍铄,应该就是这个寨子的老族长了吧。 我们也照着小飞教的,朝着老族长恭敬的说道:“泥岔!泥岔!(您也好!您也好)” 土家汉子过去跟老族长解释了一下我们来寨子的意图,然后小飞也跟过去亲切的打招呼。小飞从小在寨子里长大,跟这里的每个人都相识、相熟。 老族长走来对我们仨道:“补蹉跌,安富尼拉错,客气他多,社科科一拉忽,乃热乎莫杰多!(尊贵的客人们,把我们都当成自家人就行,不要客气,路上辛苦了吧,今晚上让我们一醉方休)” 然后,周边那些围观我们的族人跟着一起喝彩欢呼起来,族长让小飞把我们仨先带到他嘎爷家借宿一晚。在路上小飞告诉我们,今天我们来得太巧了,正是他们土家族一年一度的‘牛王节’,晚上大家都要一起出来聚餐集会的。 “这么好玩儿,是不是也出来很多漂亮姑娘啊?”胖子两眼放光的问道。 我踢了胖子一脚,“死胖子,就知道姑娘,能不能想点有意义的东西。” 这时有从寨子的后山上打猎归来的寨民们,虽然不认得我们,但也是热情的和我们打过招呼,倒是令我心里面暖暖的。打猎的人们聚在寨子的天井里,将打来的兽肉砍成若干块,穿上棕绳、装入背篓加以遮盖,棕绳头外露。一人端上背篓,转上数圈,在场的人各捉一棕绳,提出兽肉,无论好坏,便各自愉快的回家去了。 我不禁感慨道:“你们土家族人可真是热情好客呀。” 小飞骄傲地一仰头,“那是当然了,你是不知道以前水陆还不通畅的时候呢,寨子里面一来人,都要放铁炮欢迎的。铁炮如大鞭炮一般大小,竖立在铁匣上,放起来震天动地。如果没有铁炮,也会鸣放猎枪表示欢迎。听见炮声,寨上的老人、青年、孩子都一齐出来,迎接客人。主人立即煨茶、装烟,做油茶汤。席上,客人要喝大碗酒,吃大块肉,还请寨上的老人或头面人物,陪客把盏。 只不过近年来我们寨子里的外来人越来越多,所以迎宾仪式也就不再那么严谨了。” 说完,小飞还象模象样的朝我们一鞠躬:“俺社卡莫岔补册,迫迫里里波。(我们照顾不周,还请多多见谅)” 我们四个都笑了起来,互相闹着在夕阳的余晖下朝着嘎爷的吊脚楼去了。 到了晚上,无数黑暗的夜的帷慢像正从没有穷尽的卷轴上解放开来一样,星星好像是灯光,灯光又仿佛是星星。天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月亮像一个新娶来的媳妇儿,刚刚从东边升起来,就又羞答答地钻进山间树叶子里藏起来。 小飞把我们带到寨子里集会的场所——摆手堂。 摆手堂占地几百平方米,呈长方形,大门形似牌坊状。在大门与神堂之间,有一条石铺甬道,道旁有高大古柏。神堂的墙壁是石块砌成,屋面覆盖人字披黑色布瓦,无雕梁画栋和斗拱飞檐,显得古朴厚重。神堂***奉土家先祖的塑像。 寨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除了我、燕飞和胖子之外,就连小飞都换上了他们土家族的传统服装。男子穿琵琶襟上衣,缠青丝头帕。而女子着左襟大褂,会滚两三道花边,衣袖十分宽大,下着镶边筒裤或八幅罗裙,佩戴着各种金、银、玉质饰物。小孩子们的帽子上用五色丝线绣“喜鹊闹梅”、“凤穿牡丹”、“长命富贵”等图案。 摆手堂前面大片的空地上已经燃起了一大堆篝火,寨民们整齐的在旁边摆放上长长的桌子,桌子上面摆满了籽粑、蜂蜜、包谷饭、酸菜、猪肉合菜、腊肉以及鸡鸭鱼等。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土家族的聚餐,所以整个人也十分兴奋,不停的流着口水,这些食物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不一会老族长来到了,大家都围绕着桌子坐好之后,在族长的带领下先用筷子夹少量的菜插在饭上敬默一会儿,我们三个便也跟着学着做,沉默了半天族长说了一句“惹撮,哈菜嘎!” 意思就是大家可以尽情的开始吃喝、尽情的狂欢吧! 桌子上顿时热闹起来,小飞举着米酒到处去敬酒,我们仨因为语言不通就只好老老实实坐在原处吃喝,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倒也是很兴奋。桌子上最好吃的一道菜应该就是叫‘石耳炖草鸡’的了,这道菜是用盐、花椒、五香粉腌制好,吊挂在火炕上,下烧柏树枝田,烟熏而成。还有就是烤籽粑了,雪白的糍粑待烤得两面金黄开花时,吹拍干净,往里灌白糖或蜂蜜,吃在嘴里面,啧啧,满嘴留香! 这时,白天开快艇的那名土家汉子坐了过来,举着一碗米酒道:“厄阿社博惹一杯敬,表示俺社乐活会莫窝火!(我敬你们一碗酒,咱们一醉方休)” 说完,土家汉子嘴里嚷了句‘胡吉咧’,就将酒一碗喝尽,还有几滴顺着他的碗口流到了脖子上。 我们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知道这肯定是在敬酒了,便学着他的样子嚷了句‘胡吉咧’,也将碗里的米酒一饮而尽,后来我们才知道‘胡吉咧’其实就是干杯的意思。 土家汉子看我们都将碗中的酒喝完,显得十分高兴,又站起身来对所有人说道:“兰奇采岔!厄阿社博毕兹卡热敬涅歌兰唱,富尼热一杯胡?(晚上真好啊!吃饱了喝足了,我给你们唱一支山歌,你们敬我一碗酒好不好啊)” “耶!” 寨民们都举起手中的酒喝尽,我们仨也跟着照做了,然后便听见土族汉子唱了起来: “诶嗨——男在高上打一望,妹在河里洗衣裳,男向妹子把手招,妹在河里抬头看,棒槌捶在石头上,诶嘿诶——” 然后我们旁边就有一个穿着土家服饰的年轻女子走了出去,两人对唱了起来:“嗬耶——晚风轻轻摇树梢,月亮静静上楼角,么妹轻轻往外走,金竹林里会阿哥,嗬也嗬——” 紧接着周围的人都躁了起来,似乎有点起哄的意思,对唱的土族汉子和女子脸上都有点红晕漫出来了。 “喂衣哟——哎哟也——哎呀佐——里兰当,嗨嗨嗨!嘿嘿嘿!嗬嗬嗬!——....” 所有人都吼的十分起劲,我们仨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节奏唱了起来,手上的筷子敲着桌子,胖子更是夸张,直接叮叮当当的敲起碗来,一脸自我陶醉进去的样子,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糗相。 小飞一身酒气的坐回来,搭着我的肩膀道:“我们土家族啊就是这样,痛快!自打到了外面,好久都没这么快活过了哩!”接着,小飞便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我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小飞,uu看书 .ukansh 见他没动静,才知道这家伙原来喝大了。 “俺打舍巴日!(我们一起来跳摆手舞吧)” 篝火那边,土家汉子终于是和那个漂亮的姑娘牵上了手,周围的人都围了上去,一圈人围着篝火跳起了我常在电视上见到的民族舞。 木鼓声、锣钹声、人们的欢笑声,汇成一派节日的喧闹声,震荡山谷。土家族人们绕着篝火围成圆圈,男女相携,蹁跹进退,迈开粗壮健美的步伐,摆动着双手。那健朴的舞姿,高亢、自由的歌声伴着强烈的锣鼓节奏,看得我们三人也是热血沸腾,脑子一热便上去了,结果尴尬的是我们并不会跳,索性就在那里乱蹦,把人们逗得哈哈大笑。胖子在那里即兴表演了一段所谓‘街舞’,弄得漫天尘土飞扬的,搞得人群都躲着他远远地.... 有诗云:福石城中锦作窝,土王宫畔水生波;红灯万点入千叠,一片缠绵摆手歌。 等所有人唱完跳完玩的尽兴之后,我们仨坐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便见老族长过来了, “我尊敬的客人们,窝练的,黑衣练的,兰期岔!闹知一!(今天玩得都尽兴吧,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见)” 我们三个听懂汉语的人解释过之后,这才便向老族长告了别,搀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李小飞回去休息了。 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除了偶然一声两声狗的吠叫,整个寨子最终安静了下来...... 第19章 出发 第二天,日头正好的时候,我睁开眼睛一看,胖子还在床上打着鼾,跟打雷似的,气得我踹了他一脚,然后便下床去洗漱了。 燕飞和小飞两个人坐在吊脚楼外面的石头上,看着在寨子里面来来往往的人们发呆。 “你俩起得这么早啊。”我过去打了声招呼。 没想到燕飞白了我一眼,“你出门没看表吧,现在都十点多钟了,早上掐了你五六次都不醒,睡得跟头猪似的,要不然我们早该进山了。” 我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也不好意思犟嘴了,挽了挽裤腿便坐到了小飞旁边。 “我跟燕哥商量过啦,今天中午吃过了中午饭就进山去。小的时候我记得山里不远处有个山洞,山洞旁边还有条河,当时还小,看见洞里面黑黢黢的也就没敢进去。要不今晚上我们就在山洞里过夜吧,这秦岭呢大得很哩,我们走一步看一步,一路上也要做好标记,省的出来时再迷了路。”小飞扭过头来对我道。 “行咯,你燕哥咋说咱们就咋办,还敢忤逆圣旨不成?”我故意调侃道。 破天荒地是燕飞竟然没有和我拌起嘴来,只是手里拿着树枝不停的在地上写写划划,我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写的原来是曾祖父的那段记载。 树枝‘咵咵咵’的在地上掀开泥土,吱啦的声音翻飞过来,很快地面上便写好了:布洛陀族有著通天穷也,其能知来,亦能知昔,及其没后,其传为录在一魔盒上。 燕飞写完后就一直愣愣的看着地面,神色竟有些凝重下来。 “咋的了啊,入云龙?”我小心的问了一声。 “嗯?”燕飞回过神来,解释道:“秦岭不比巫山,它呈现的南北方向是不对称的,南面山坡又长又缓且水流密集,北面山坡则是陡峭险峻,并且多是悬崖跟深谷集中在一块,秦岭这种得天独厚的地势在玄学上被称作九州之险。这一趟我总是有些后怕,心里越猜不准、越没底就越怕,总感觉我们这趟不会平静。” 我笑了他一句,“诶呀,就别操心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嘛,有些事情啊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你现在无论再怎么操心,老天爷不想告诉你的就绝不会泄露半个字给你,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嘛。” 燕飞见我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一下捏住了我的脸,“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会摆道理的嘛!” “曹,你个死变态,居然敢捏我的脸!” 在熹微的阳光下,我跟燕飞又打闹起来,小飞在一旁捧着肚子笑个不停,屋子里传来一声臭骂: “刚才谁他娘的踢老子——!” ...... 吃过午饭之后,我们四个便跟寨子里的人告了别,我给老族长留下了两万块钱。原本老族长是死活不肯收的,但在我们软磨硬泡、执意要给之下,老族长只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留下了。在我们进山之前,老族长又带着寨子里不用干活的妇孺老少们来送我们,顺道给牵了三条獒犬,手里还提着两包东西。因为我们三个听不懂土家语,土家汉子又在工作,所以小飞就充当了翻译。 老族长把东西递到我手上,两袋东西不算太重,拍了拍我的手背道:“小伙子们啊,知道你们行李多,也不敢给你们添负担,这一点东西是我们寨子里的心意,已经用袋子替你们包好了,留在路上可比你们那些什么压缩食品有营养多哩。还有这三条獒犬,是我们族人自己养的,跟小飞比较亲近,你们牵着进山也好有个把门的。” 我看了看袋子,里面有灌了白糖蜂蜜的籽粑,有木甑蒸的包谷饭,有密封好的酸菜、猪肉合菜,都是一些能长期存放而且富有营养的食物。大山里面河流众多,最不缺的就是水,所以进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们得啃压缩饼干跟压缩牛肉干。这下可好了,有了这些,我们的条件可以好好的改善了,这种食物可是少数民族特有的,有钱都买不到。 我心里头一热,对老族长他们道:“谢谢,谢谢你们啦,等我们回来,还会来看你们的!” 在老族长以及热情的寨民的目送下,我们四人,还有三条獒犬背着行李就踏进了秦岭首山太白山的密林之中。 “青涅依——!青涅依——!(再见——!再见)”远远地还能听见人们的告别声音。 ...... 三条獒犬长得又高又大,站起来跟成年人差不多高。獒犬跟藏獒差不多,但獒犬并不是藏獒。獒犬从小就要在生死搏斗中厮杀出来,在娘胎出生后,主人会把幼犬集中在一起,不给它们饭吃,最后逼得幼犬相互之间残杀,能够最终活下来的一只犬,便是獒犬。獒犬的战斗力与藏獒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在獒犬经过训练后,懂得分工协作,再加上它们天生战斗力惊人,咬合力极强,三只獒犬在一起别说保护我们四个青壮男子了,就算是来头熊也能给撂倒。 小飞吹着号子引着三条狗往前走,三条狗摊着舌头在嘴边悠哉悠哉的走着,便见胖子跑过去想要调侃它们: “啾啾啾,小狗子们,来看胖叔叔这边,诶嘿!手里没吃的!哈哈哈,你们这些傻狗——” 胖子刚笑完便见三条獒犬把舌头给收回去,然后呲起了牙,一副打算咬人的姿态,胖子吓得赶紧跑到小飞那里去,让小飞牵着狗走得远远的。 “胖子,你不是连粽子都不怕的嘛,这咋还让三条狗给吓着了哩?”我哭笑不得的酸了他一句。 “谁....谁怕狗啦,胖爷我这可是让付着它们,好男不跟狗斗,没听过啊?”胖子在那边硬着嘴皮子说道。 “行行行,成天不够您嘚吧嘚吧的了。”我懒得跟胖子犟嘴,快走两步跟上了燕飞。 “哎,燕飞,咱们走进这山里来,你那分金定穴的本事有没有发现什么?”我开口问道。 “这才刚到哪里,但凡风水宝地,都是处于山脉居中的位置,以龙头和龙尾作掩饰的。陕西所处的关中平原在古代属于秦国封地,秦岭位之以南,所以又被叫做南山。自古以来从南山往淮河一线便是极其重要的一道界限,无论是从地理上讲还是政治上讲,都是兵家必夺之地。所以你知道这秦岭在中国的地位如何吗?”燕飞偏偏头看着我。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搞你们玄学那一套。”我咂了咂嘴唇,使劲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秦岭,在玄学上,便是华夏文明的龙脉。古往今来,中华上下几千年的璀璨辉煌,全靠这条横贯东西的大龙脉支撑着。在秦岭淮河这条龙脉的支撑下,又有无数个小龙脉遍布全国各处,所谓的龙眼便位于现在河北的秦皇岛。换个说法讲,整个中国的版块格局,其实就是一座古墓,至于这座庞然大墓里面埋藏着什么,还没有人能破解开。” 我听着有些晕头转向的,便问道:“那照你这么说的话,秦岭岂不就是中国第一神山啦?” 燕飞摇了摇头,“所谓的神山只不过是世俗人给它一个代号罢了。在玄学上,地位最为崇高的神山当属昆仑第一,泰山第二,长白山第三,太白山第四。而我们现在就处在秦岭山脉的太白山脚下,如果想要寻找龙脉的话,我们得先到太白山的最高峰拔仙台去,在那里居高临下,很多事情便一目了然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从现在这个点想要爬到拔仙台的话,可不是一两天就行的,那就慢慢走呗,据我之前看地图做的标记,拔仙台海拔将近四千米,是除却藏区山脉以外的中原第一峰。 据传拔仙台是以道观命名,是传说中当年周武王讨纣后姜子牙封神点仙的地方,拔仙台顶小观上供奉着据说就是姜子牙封神点仙时所坐的椅子,世人不可动坐。 秦岭的树木并没有巫山那般茂密,倒是多些从上面滚落下来的石头阻挡道路,虽然已是秋季,但是山涧依旧郁郁葱葱,粗壮高大的杉木挺拔苍劲,直插云霄,像一柄利剑插在秦岭的土地上镇守太平。除此之外,还有棕榈、枇杷茂盛的生长在山野四周,靴子吱嘎吱嘎的踩过草地,还会有各种瓢虫、鸟雀活动。 “小飞,你们寨子里的人打猎的时候也会进到这里来吗?”我问向领着三只獒犬走在最前面的李小飞。uu看书 uuknshu “不会的,我们族里都信奉这秦岭大山里的神灵,都认为这山里是有神仙居住着的,如果贸然闯进来就是对神灵的亵渎,会受到惩罚的。所以我们族人打猎的时候都是在秦岭的外围,而且就算只是在外围打猎,每次打得到的猎物还不少哩,大家伙儿都能满载而归。有时候我就在想,这要是进了大山里面,山珍野味可不就多了去嘛。”李小飞冲我说道。 “哈,那看来你不怎么信奉这秦岭大山里的神灵哦?”我抱着肩膀笑了笑。 “其实吧,以前小的时候我也相信这山里其实有神灵的,”李小飞眨了眨眼睛说道,“但直到我嘎爷生病后,我们家平时祭拜秦岭大山里的神灵也没少过,最后我爸还丢了工作,我也被学校开除了,我就不再相信山里的神灵了。我觉得万事靠自己,搞那么多的弯弯绕根本没用。” “嗯,说的没错,哪有那么多的神呐,外国人信耶稣,我们又信阿弥陀佛,一个教派一个信仰,无非就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出事的时候只能自己救自己,小飞,看不出来你觉悟还挺高嘛。” 小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哪有啊,就是心里这么想的,就顺嘴说了呗。” 这时,一直跟在身后的燕飞叫我们停了下来,问道:“胖子呢,怎么半天没有他的动静了?” 我这才发觉,原本一直有些闹腾的队伍早就安静了下来,只有我跟小飞在一路说话,因为胖子不见了踪影。 “胖子去哪儿了?” ...... 第20章 聚魂棺 我们发现胖子失踪后,赶紧牵着三只獒犬往回找,也不知道胖子是什么时间不见的,我们只能一点一点顺着原路观察,看看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胖子——” “胖子!” “胖子哥——!” “嗷!嗷!嗷!” 我们三个一边找一边喊,从进山到现在,统共就没走多少路,就算胖子半路去撒尿,也不至于听不见我们的呼喊吧,为何迟迟没有回应呢,难道胖子遇见什么危险了? 一想到这儿我就更着急了,一路上四处张望,终于,有一条獒犬带着我们来到了刚刚经过的树下,树下有一滩还散着热气的‘液体’,附近的泥土里还有被登山靴踩踏过的痕迹,确认是胖子留下的痕迹无疑。 “胖子刚刚来过这里撒尿,但是撒完尿就没了踪影,反正是没往回走,咱们顺着这个方向往那边找找看吧。” 我朝大家指了指相反的那个方向,几个人便收拾上行李牵着狗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山里刚刚下过雨的缘故,走在这条路上感觉天空有些灰蒙蒙的,草地还有些湿滑,上面的水珠还未晒干,滴答滴答的砸落到泥面上。一般来说雨后都有种‘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舒畅感,但是我们都感觉空气有些压抑的样子,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药草气息,像是有什么人在熬煮草药,将药香散发了出来。 “哎,燕飞,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啊?”我不安的问了问。 燕飞摇了摇头,“我也感觉这里有些古怪,但是还说不上来,就目前而言我们还算是安全的,先把胖子找到再说吧。” 我只好放下疑问继续向前走,又向前走了大约一里地的路程,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一米多深,水底还有草鱼在四处游荡,河岸那边原本还在小酌饮水的几只斑羚被我们吓跑了。另外有两只在天际游荡的海东青朝着水面仆射下来,似乎是想要捕鱼吃,在前喙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又剧烈的扑扇翅膀躲开,似乎是在水中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又好像是畏惧这河水。 两只海东青啾啾嗥叫着飞离视线。 “走吧,我们过去。” 燕飞招呼了下我们,便见就在河水上居然有不知何时搭好的大石头,人可以踩在上面轻松过河。大石头上面还有残留的水渍,日光尚未晒干,应该是脚印的主人刚过去不久。留在石面上的脚印是那种方方正正的条格形,跟我和燕飞所穿的一样,那就是胖子留下的脚印没错,看来我们没有找错方向。 我踩在石头上开始往河对岸走,整个人感觉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我记得《射雕英雄传》里面有这样一段记载,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的不争气的哥哥裘千丈,冒充自己的弟弟四处坑蒙拐骗,在归云庄施展的水上漂便是用石桩打底才瞒天过海的。我当时还在想这怎么可能,不过今天亲身体验了一把,金庸那段描写看来还是很靠谱的。 到了河对岸,我正要跟上燕飞的脚步,却见李小飞牵着獒犬迟迟没有再往前走,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李小飞冲着我无奈的笑了笑道:“秦哥,这可不是我不肯往前走,是这三条獒犬,我怎么拽它们它们就是不肯再过去了,就赖在这河边上了,我可拽不动它们啊。” 燕飞回过头来看了看这三条獒犬,道:“不行,它们不过去的话小飞又得留下来看着,万一到时候小飞再出意外了怎么办,这狗还真邪性了。” 说完,我跟燕飞便过去帮小飞分担了两条獒犬,我使劲推着我这条狗想让它往前去,好在这獒犬还不算脾气太倔,很不情愿的跟另外两条獒犬向前走出十多米的距离后...... “嗷!嗷!嗷!” 三条獒犬突然汪汪的大叫起来,燕飞还好说,倒是我被突然叫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松开手一屁股坐到了河岸的鹅卵石上。 “叫什么叫,吓死小爷我了,还以为要咬我了呢。”我拍着胸口说道。 燕飞站在一旁,看了看前面有些被水雾渐渐笼罩起来的山林,又看向三只嗷嗷叫唤个不停的獒犬,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知道在考虑些什么。 我见燕飞有些不对劲,让小飞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小声的问了问:“燕飞,你发现不正常了?” 燕飞点了点头,指了指三条獒犬道:“狗都是能看见我们常人所无法预见的东西的,尤其是黑狗,这三条狗里面顶属中间那条狗毛色最黑,瞳子最亮,这条狗怕是已经开了天眼了,这可是降妖除魔之人最想饲养的动物。玄学上讲,黑能辟邪白则招邪,这条黑色的獒犬怕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前面,所以才会大声的叫起来,而其余两条獒犬一方面是因为中间那条黑狗的警告,另一方面就是它们的直觉让它们不安起来。” 我感觉浑身有些发寒,仔细盯着对面山体渐渐泛滥起来的水雾,像是有一层纱布在渐渐将山体包裹起来,望眼欲穿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照燕飞的解释,三条獒犬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又或许,那脏东西现在就在我们眼前,而我们现在根本看不见它? 燕飞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害怕,现在我们要抓紧找到胖子,这山里面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如果不抓紧找到胖子的话他可能就会有危险了。进去以后一切随机应变吧。” 三条獒犬又在原地对着雾气蒙蒙的山体叫唤了一会儿,这才呜的一声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叫累了还是老实了。小飞驱赶着三只狗跟在我和燕飞身后,我们几个踩着有些潮湿的泥土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去。 我回头望了望高耸如云、横断阴阳的太白山拔仙台,暗叹到达拔仙台顶部的时间又得往后拖一拖了。 “快看,那是什么!”小飞突然叫了一声,我走着路回过神来也看了过去。 前面的山谷里,是一处平坦的甚至有些低洼的小盆地。平坦的地势上积满了大石头,有横着摆放的,也有竖着摆放的,有两三块搭在一起的,也有从中间断成两截形成一个三脚架的大石头,总之奇形怪状,有些神似英国的巨石阵。 英国的巨石阵也是个谜一样的遗迹,几乎遍布整个英伦地区,巨大儿高耸的石块被竖立在荒野或山脚下,原本粗糙的表面被刨光,锐利的边缘也被磨成平滑的弧度。巨石因为经过风吹日晒,表面产生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凹洞,它们排列成一个同心圆的形态,或横或竖,最后汇聚成一幅图案,图案讲的是什么,无人能解。 这些巨石若不是我亲眼所见,险些就以为它们就是英国的巨石阵,那些来自于冰河时期的诡异石头。 “燕飞,这些是石头阵吗,怎么看着那么邪乎?”我戳了戳燕飞的胳膊问道。 “这应该就是聚魂棺,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这些大石头中心的位置还应该有一口棺椁才对。”燕飞神情有些肃穆,对这座石头阵十分忌惮的样子。 “聚魂棺是什么?搞这个东西做什么?以前的人都这么闲的吗,这些个大石头要想运进来可不是个轻快活啊。” “聚魂棺是一种失传已久的阵法了,在寻找到一处得天独厚的龙脉之后,传说用石头按照伏羲六十四卦的顺序排列成型,便可以籍此来吸取山河大地的日月精华,也就是所谓的聚魂。在石头阵的金井位置也就是所谓的中心位置,但并不是我们现在所理解的中心,而是易经上的中心,埋下棺材,棺材里面一般会将建造这座石头阵布置聚魂棺的人埋葬进去。这个人在石头阵围绕的棺材里面,人虽然死去但是灵魂仍在,七魂六魄被困在棺材里面不停地挣扎,在经历数千年的聚魂之后,uu看书 wwuuanshu 这个人可以籍此而生,重返世间,这就是所谓的聚魂棺。” 听完燕飞这么一讲,我跟小飞都有些听鬼故事的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问道:“你该不会是说这前面的棺材里面真的有具古尸,而且说不准哪天就要复活了呗?” 燕飞点了点头,“聚魂棺这种阵法据传在春秋时期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最后一个有记载使用过这阵法的好像是周朝的姬文旦,他想要复活自己的发妻,但是后面的记载就没有了,成没成功也无人知晓,我一直以为聚魂棺就是玄学上捏造出来的阵法,没想到今天真的能得一见。” “你这心倒是挺大,也不怕那石头堆里真的有鬼,要不您再过去仔细地看一眼?”我在一旁怂恿道。 燕飞倒也没反抗,说他本来就打算去看看这聚魂棺,他老是感觉石头阵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能防患于未然的话就得过去看看,不过要先测算出金井的位置,要不然棺材挖不出来。 “丹砂木精,得金乃并,金水合处,木火为侣,四者混沌,列为龙虎,三物一家,金井浮屠......” 燕飞掏出他的罗盘,一边神秘兮兮的嘀咕着,一边用手摆弄盘针,终于等到罗盘停下来,指向了一个方位—— “易经的离火卦,在离位上,金井在离位。”燕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罗盘。 ps:今天有好多的书友在我的评论区留言鼓励我继续坚持下去,真的很感动,我会一直努力下去,不会轻言放弃,也请你们对我放心。谢谢,谢谢,谢谢。 第21章 幽幽歌鸣 燕飞手里拿着罗盘便奔着巨石阵走了过去,我放心不下便也跟了上去。三只獒犬紧紧的呲着牙面向这片巨石阵,一脸警惕的样子,李小飞怎么也拽不动它们,便留在原地没有跟来。 石头的砌块很大,应该是一整个凭空搬运进来的,石头表面的棱角被打磨得很平整、很光滑,上面还奇奇怪怪的刻画着什么符号,像是先秦甚至更早以前的文字,有的地方还专门描上了几幅图画。图画上有的是成千上万的奴隶被鞭笞着搭建什么房子,有的是一个女人在梳妆打扮,也有的是一群小孩子被人丢进瓮里然后灌进血水残忍虐杀......还有一幅是天上降下雷霆,将地面的劳工都劈死在房子里,房子倒塌沉入大地。这些图画看得我一阵糊涂,不知道这上面到底讲得是什么鬼。 抬头看了看燕飞,他也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些图画有什么寓意。 我们继续走进了巨石阵里面,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气温一瞬间降了下来,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奇怪的是刚才在外面还是有些温热的气候,怎么一眨眼就骤降了十几度似的,难道与这些石头有关? 来不及想太多,我摸了摸胳膊上沁出的冷汗,便看见燕飞走到了巨石阵在易经八卦上的离位,站在离位上,燕飞手中的罗盘突然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旋转起来,左一圈或是右一圈,完全失去了控制。 “怎么了?罗盘怎么突然失灵了?”我有些局促不安的问道。 燕飞摆了摆手,又把罗盘盖扣上塞进了自己的裤兜,“没事,应该是受金井的影响,金井便是巨石阵的核心,对应着巨石阵所在龙脉的魂魄。这里地下应该是有不稳定的磁场,干扰了磁针的判断。只是这磁针失灵的有些不太正常,按理说地下的影响只会让磁针按照一个方向转个不停才是,但是刚才磁针是左右摇摆,我看这金井透着一股子邪气。我们快把金井挖开,长年累月下去可千万不要滋生出个粽子来。” 于是我把背包里面的工具拿出来,将洛阳铲一节节的搭好递给了燕飞,我只安装了五米的钢管,燕飞一铲子下去险些将一整根洛阳铲的钢管插入。 ‘噹’的一声,我们听到了洛阳铲砸到什么东西的动静。 燕飞急忙把洛阳铲拔出来,铲子上还残留着少许泥土。燕飞用手指小心的捻了捻遗留在铲子上的泥土,泥土有些湿润、呈暗红色,比较细软。这是我们秦家摸金校尉一派典型的望闻问切的做法,然后燕飞又抬起铲子放在鼻前一公分的地方仔细嗅了嗅,应该是嗅出了什么气味,随后说道:“是沉香木,这么多年了还有残余的香气。” “要挖开吗?”我拿起另一把军工铲问道。 “挖!”燕飞朝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拿着军工铲对着刚才燕飞下铲的地方挖了起来,军工铲比洛阳铲的优点就在于它铲面大、刚性结构强,在挖土作业的时候比洛阳铲的效率高。洛阳铲是专门用来插土识墓的,而军工铲则是用来专门挖坟掘墓的。 虽然要挖四五米深的泥土,但是我一铲子插下去感觉就像戳进了沙子一样,一插到底,很容易就能带出大量的泥土。不知道是刚下过雨的缘故还是这些泥土本身就这样,铲出来的土倒在一边都是松松软软的,还非常的潮湿。 终于,在另一面堆满了一个坟堆大小的泥土后,军工铲再次磕碰到了下面的东西,‘噹’的一声脆响,应该就是在金井里埋着的棺椁了。 把泥土往一旁扒了扒,发现棺椁的做工极其精细,完美的就像一件专门打磨出来的艺术品。一块古朴的沉香木被铆钉结结实实的钉在一起,前端大、后端小,成梯形状,在它的身上,所用的每一块板材的斜面对靠,呈形后的每一部分也都体现出前大后小的斜面。两个侧旁和盖却又斜中带弧,从材头正面看,整个棺椁好像是一根半边圆木。 棺椁的正面材头上画的是碑厅鹤鹿,琉璃瓦大厅上空展翅腾飞着两只雪白的仙鹤,大厅两旁是苍簇盛旺的青松、柏树,大厅前面是芬芳百艳的青青草地,草地的中间是通往大厅的石阶路径,显得十分清洁幽雅,整幅图画将整个棺椁头装饰的犹如仙境居室,整个一庄清静别墅。 椁头正顶上写着“太白宫”三个大字将椁头图与棺椁本身紧紧相扣。 棺椁的两旁分别画着两条正在腾云驾雾的黄金龙追逐戏弄着宝珠。龙的周围画着吕洞宾等八仙用的兵器,又名“暗八仙”,还有古琴、古画、梅兰菊竹、桃榴寿果,在椁上有“寿山福海”。棺材上所有图画都用立粉、贴金等技法、以及颜料的调配充分将古代神话色彩的绘画风格搬入其内,使得整个棺椁庄重大方,色彩层次分明,绚丽有序,线条也是飘逸流畅。 作为一名专业学习过历史的学生,这些细节的观察都是极其重要的。 “看来这里面是个大人物,咱们把它抬上来,看看尸身腐化了没有,不要弄成粽子。”燕飞冲我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人守在一边打算用手抬起棺椁。 “嗷嗷嗷——!” 接着,我耳朵里听到嗖嗖嗖几声,像是什么东西从巨石阵旁跑过去的动静。 “燕哥、秦哥!你们快来啊,三只獒狗突然挣开绳子自己跑了!” 这时,待在石头阵外面的李小飞突然叫我们出去,语气急迫,我跟燕飞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把工具都放下,跟着跑了回去。 “怎么回事儿,狗怎么会跑了?”我跑到小飞身边问道。 小飞一脸焦急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正在这里站着呢,结果那只黑色的大獒犬突然疯了似的使劲的拉绳子,我就使劲拽着它,结果另外两只狗也跟着乱了起来,我实在抓不住绳子,就被它们三个跑掉了。你看,就是那个方向,这三条獒犬头也不回的就冲过去了,怎么叫也不回来。” 我跟燕飞看了看小飞指的方向,是我们进来的山谷更往里的方向。那里面的水雾已经泛滥的更为浓重了,像是仙境迷踪里面光怪陆离的雾境,我总感觉下一秒好像就会从那片浓雾中走出来什么似的。 “走,过去看看,那三条獒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古怪,既然它们没有跑,说明一定是活物,不要自己吓自己。”燕飞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也从背包抽出了他的龙啸刀。 龙啸刀被保养的很好,能看得出来被主人时常精心的擦拭,雪白色的刀刃流转着星光,隐隐随着风声而唳,看着这柄刀我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可能这柄刀有辟邪的作用吧。我心里暗暗想着。 李小飞年纪尚轻,遇见这种环境还是比较害怕的,尤其是在三只獒犬跑掉之后,李小飞像是没了主心骨,一直战战兢兢的拽着我的袖子,不离寸步。 “小飞啊,不用害怕,这山里就是雾瘴多,你心里越是怕它啊,就越是容易出现幻觉的,放松心情,男子汉大丈夫的啥好怕啊。”我轻轻拍了拍小飞的后背,不想他心里压力太重。 “嗯,秦哥,我不怕,我不会给你和燕哥拖后腿的。”李小飞重重点了点头。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正往前面走着,山谷里突然传来阵阵歌声,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我问燕飞,燕飞说他感觉是从山顶飘下来的,声音一直在他脑袋上面游荡。我又问小飞,小飞说他感觉声音就在身后,uu看书 uukanshu 他老是感觉身后有人在对他们唱歌,说完小飞便使劲往我跟燕飞身旁靠了靠。 奇怪的是我们三个人听到的声音来源不一样,为什么我听着这歌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呢?难道是幻觉?这歌声像是一群小孩子在唱童谣,声音有些空灵诡异,听得人心口发闷,感觉很压抑。 “燕飞,你说这山里面除了咱们几个,还能有别人吗,这怎么会有小孩子在唱歌呢?”我有些紧张的看着燕飞,手心里攥起了一把汗。 燕飞朝我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我看到他的额头也有些出汗,嘴唇被咬得发白,“先不要说话,继续听,这歌声里面透着古怪,听听看这唱歌的人在搞些什么名堂。” 山谷里的歌声还在继续:“——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来......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不回来! 回来! 来—— 啊——哈—哈—哈—哈——” 唱歌的声音更加诡异了,又变成了一个女声,很尖细、很幽怨的哭唱。但一会儿又是孩子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女孩子的声音,我听得有些头皮发麻。 “燕飞,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会不会有鬼啊?” 我想拽住燕飞,示意他看看情况再过去,谁知道我转身一找,竟发现我身前身后都没有人了。 小飞也不见了。 山谷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白茫茫一片。 ...... 第22章 秦蓁的幻境* 浓浓迷雾中,我找不到燕飞,找不到李小飞,也没有胖子,我走着走着,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然后,眼前亮光一闪,我便被吸了进去。 ———————————— 一九三柒年柒月,昆仑 昆仑大山里,奇峰亭亭玉立,满山碧树吐翠,山水清瀛、鸟禽成群、云雾缭绕、气象万千,一处终年银装素裹、绝壁相对的天险之处。 一行黑衣黑裤装扮的不速之客打破了这片宁静,来到了被称作世界边缘之处。 奇怪的是,我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像看不到我似的。 “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 “赤龙藏宇宙,白虎隐丹田,北斗南展下,定息觅真穴....” “发为星辰万余纶,十二神女会四边....” 众人从黑夜走到黑夜,又从白天走回黑夜。 蜷缩着的黑夜,被大地紧紧拥抱着。黑魆魆的山涧,白茫茫的牧野,夜晚像洪荒猛兽一般张着黑洞洞的大口。 这天晚上出奇的黑,大地悚然森森,仿佛回到了原始时代。周围死气沉沉的,眉一样的上弦月很早就沉落下去了,地面上的景物都难以分辨,天上的星斗怕冷似的,全都没入黑漆漆的天幕。 “家主,你说咱们真能找到那西王母的大斗麽,这都几天几夜了连个鬼影儿都还木见到过。”瘦子怯生生的问道。 “你小子,是不是怂了阿?....没有?没有就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这一趟儿干好喽,以后有的是甬(荣)华富贵!”家主狠狠瞪了瘦子一眼,不许他再胡说八道、动摇人心。 我看见周围几人幸灾乐祸起来,一起跟着嗤笑几声便丢下瘦子继续往前走了。瘦子的脸庞烧的发烫,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肉里,低下头阴沉的脸色干笑两声才缓缓的跟上前面几人。 山里的雪越下越紧了。狂风吹折着山里的枯冻了的树枝,发出哑哑的响叫,还不时地夹杂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知名的野兽的嗥声。夜的寂静,差不多全给这些举措的声音碎裂了。 零星的光亮如鬼火般跳动着,忽明忽暗,显得那么沉重而狰狞。蝙蝠成群地从两旁低矮的山洞中窜出,张开黑色的羽翼吱吱地飞着,树木也被凛冽的寒风吹得来回摇曳,发出咿咿呀呀的哭泣声。枯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总好像有一只黑手从尽头伸来…… “瘦子,弄开它。” 我跟着他们来到不知地下多少米的深处,那几名男子瑟着身子一边搓手一边围着一座棺木。 瘦子用刺刀凿开尸体的喉咙,里面有密集反打的毛针,针尖正对着喉咙里面。针是红铁制的还涂抹着剧毒,虽然上面有了锈斑,但口子还是很锋利,一旦不注意定会中招。好在几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把式,用老虎钳小心拔下牛毛针来,把铁篱框罩在古尸的头上,然后瘦子用枪托猛力敲击尸体的胸口、喉咙和腹部。 “手感不对,该是有机关。”瘦子开口说道。 “起开,我来看看。”另一名男子挤进身去,几人里机关术最擅长的就是他。 瘦子不动声色退到最后面,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同时手指摸向盒子枪的扳机。 “喂!你们小心啊——”看到瘦子要暗算他们,我急忙叫了出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反应。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回荡在墓穴里来回作响,空荡荡的有些震耳欲聋。 仅有十发容弹量的盒子枪最后只发出来咔咔的响声,地上五人毙倒在血泊之中。那位家主连中四枪,血窟窿炸开了衣衫,双瞳圆瞪,死不瞑目一样。 “瘦...瘦子,…为什…么?” 地上,血泊中,刚才那名最懂机关术的男子奄奄一息,他不明白瘦子怎么会这样做。 “哼,这全都是张锦行的错!”瘦子嚷道,有些歇斯底里又有些狰狞可怖,“啊哈哈哈哈哈——”瘦子狂妄的笑了起来,“你们全都该死,你们的家人也会去陪你们的!” 随后,奄奄一息的男子被插在胸口的匕首带走最后一丝生机。 然后,眼前光驱扭转,我又跟着瘦子去到了济南,眼前场景浮现一片黑夜。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楼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尤在回忆着白天的繁忙与热闹。 盗门张家济南总堂,黑影一闪而没。 一柄雪亮的朴刀带着光甩了两下,映照出一张惨白无色的脸庞,随即刀柄被反握入手中。 “噗——!” 一声而过,一颗头颅骨碌碌的滚落在地上,看着远处无头的身子似还没回味出刚才的迥变。 黑影冷冷的抬脚从尸体上跨过去,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杀意。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偶然一声犬吠,冲破夜色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幽寂的草木与蒙蒙迈开的街道上光线交织着,一片奇怪的氛围。 既然真正的杀戮还未来袭,或许还在来的路上。 “兄弟们,上。” 街道尽处,张宅 蒙蒙夜色下,瘦子黑衣红裤,手提开山刀,没有带着一点人类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悄然摸来。 有在门口站岗的张家护院转身,见这人杀意汹汹、来者不善,装扮又甚是奇怪,但夜色中看的不甚是清楚,口中喝止道:“站住,什么人!” 无人应答。 稍后,瘦子身后踏踏的脚步声蜂拥过来,影影綽綽,同样是,黑衣红裤,手握开山刀。一个呼吸间隙,他们脸颊戴上了京剧里的画脸谱,在黑夜里,如同一群鬼魅一般。 这些人都是瘦子在张家蛰伏数年来积攒下来的心腹,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绝。 瘦子寒气森森的刀剑率先指过去,鬼面人群口中冷喝一声,数十逋身影踏着沙沙的脚步声,蜂拥着,杀了上来。 夜里,清冷的风拐过,带着杀意滔天。 站岗的张家护院还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砍翻在地。有出来小解的几名家丁,只闻一阵恶风不善,随后,那边瘦子身影逼近,一把刀锋劈过夜空,朝他们过来。 开山刀随之一搌,向前破开,再横扫。顿时,血傾洒,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响,裤子还未来得及提上的三名家丁,便被冲进院子的黑影瞬间砍成血洒,扑在地上抽搐不止。 后面,鬼面人数双脚步冷冷越过,飞驰,刀锋轰然盖过去。 “有人杀来了——” 只听得院子内有巡逻的护院吆喝一声,随即,混乱了起来。 几名匆忙穿上衣衫从屋里冲出来的张家护院朝瘦子杀来,瘦子稍退一步,开山刀舞挡,砰砰砰数声,几道砍来的刀鋒悉数遮挡下来。瘦子眼里一闪凶戾之色,转身一挥,开山刀划出一道半圃,呼的一声,刀锋在那几人麻布衣衫上冗开,随后有人倒地呻吟。 瘦子平日里在张家虽然显山不漏水,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一点本事没有。 院子小楼底层,张锦程,也是张家掌门人张锦行的胞弟,看着没有戴画脸谱疯狂砍杀的瘦子,那个曾经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毕恭毕敬的家伙,窠黑粗糙的脸抽了抽,胸膛起伏。 缄默了好久,黑瞳死死盯着对方,喘着粗气,而后,便是怒吼: “瘦子,你这个草包!张家待你不薄,你居然觊觎张家的地位,你....简直是大逆不道!还有,张家分舵下大大小小一十八个堂主,平日里你以为他们对你恭恭敬敬的,真是以为你自己能镇得住他们?那还不是仗着我给你的抬举才给你几分薄面吗,你现在若还不肯回头,你、我、张家必将万劫不复哇!!!” 向来脾气温和的张锦程,此时有股难以言喻的愤怒,那种积攒在内心长久以来,压抑着的烂泥扶不上墙的郁气,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而对象,就是眼前这个常常被哥哥批评器小、难当大事的瘦子。 “你想杀家主做人上人,但你也要为以后想一想啊,群龙一旦无首,张家内部必乱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杀完人就像宰一条畜生,你糊涂哇!!!” 瘦子既有些被对方一番言辞震撼了,心中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跟他讲下去,就是说通了,这天也是亮了。 看着眼前这人,瘦子无奈的揉了揉眼眶,嘴中吐出一口浊气来,不屑道: “张锦行这该死的家伙打死也不肯跟日本人合作,也不能对分舵下堂口痛下杀手,收回实权。这才是真正的张家毒瘤呢,他也不仔细想想,日本人是那么好惹的吗,他封的那些堂主就没别的心思?若是我掌位行事,纵然千军万马也是调教个服服帖帖的!” 一言不合后,视线中,我看见他们两人上前打了起来。 人群火拼中,张家反扑杀来的人群破开,张锦程身影冲过来。脚步沉稳,速度奇快,然后便是一跃,手中同样寒气森森的朴刀,在空中嗡鸣一声,直砍在开山刀上,然后便是爆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噹—昂——” 倆人徒一交手,立即分开。张锦程眼里震撼,定了定被震得发抖的手腕,招呼过一旁的张家管家道:“速带嫂子从暗道离开这里,去金陵,找到秦家堂主,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给他。切忌路上小心,u看书 ww.嫂子还怀着身孕呢,孩子......孩子生下来就取名张三火,这可是大哥的遗腹子了。” “可是....您...” “别管我,马上就去办,我这是...最后一次要你办事情了....办漂亮一点。”张锦程凄然一笑。 下一刻,张锦程身影向前突袭,转眼间便将两人距离拉近。瘦子也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对于张锦程的本事,瘦子心里清楚得很,攻势在哪,弱点在哪。 一瞬,我又看到两人撞在了一起。 砰砰砰—— 两人对砍几招,他俩速度也是很快,也威势惊人。刮断凸出的墙壁,便留下深深的痕壑,碎石飞岩四溅。 又硬拼了几招后,忽地,张锦程身躯抖了一抖,僵硬了一下,他紧咬着牙,后退几步,虎口火辣辣的疼痛。 不知何时,虎口已经震裂,血水淋透了刀柄。 “哼,你也去死吧!” 瘦子爆喝一声,双脚发力,原地奔射过来。然后一跳,双脚踏在右侧墙壁上连跺三步,来到张锦程上方,开山刀竖刃往下就是一劈。 瘦子落地,走过去,一脚踢开无头的身子。随后单手朝后面鬼面人勾了勾手指,言语中带着激动,“杀——一个不留!” 我看到鬼面人影綽綽,然后便是一道道血光飘过,喊杀之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张家护院四散而逃,俨然变成了鬼面人单方面的屠杀。 翌日,平报社头版:昨夜济南市中心之张氏疑似被仇报,遭人烧家,一门惨死,尚未见馀。 画面戛然而止。 第23章 燕飞的幻境* 一片浓雾中,燕飞想要找到我跟小飞,但是雾气一片,到哪里去找人? 镜面扭转,燕飞也被一阵昼光吸进去,来到了另一处幻境。 ———————————— 明万历三十一年,武当山,城郊官道。 哐—— 哐哐—— “驾!驾——!” 被积雪盖满路面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疾驶而来,坐在车辇上的男子剑眉紧皱,身上衣袍星星点点的是被血滴溅出来的血花,新伤接在旧疮上牵引着锥心的痛楚,男子不时地甩动手中马鞭抽打前方马匹,咻咻的声音甚至隐隐盖过了马蹄声.... 在马车后方几十丈远的地方,噔噔噔的马蹄声尾随而至,朝廷御用的快马在风雪之中踏娑而行,身后留下一长串马蹄印子还有两道长长的车辙,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快马一边飞驰一边贪婪地吮吸着从空中飘入嘴里的雪花片,隐隐带着莫名的血腥味。 “燕大侠,不要管我和孩子了,你快自己走吧,带着我们也是累赘,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住口,不许胡说!” “呜哇——嘤嘤嘤...” “母亲......义父——”燕飞盯着路面,喃喃道,马车从他的身体径直穿了过去。 顾大章被阉党逼死后,燕大侠拼命抢出来顾大章的妻小,此刻顾大章的妻子蹲在后面的车厢里,抱着怀中几个月大的襁褓婴孩,探头向后看上一眼,神色中满是焦急。 踏踏踏踏—— 在马车后面十几丈左右,十余匹快马踏着铁蹄追过来,距离越来越近,一向沉稳的燕大侠此刻也着急的看了看车厢内,顾妻脸色惨白、孩子哇哇大哭。 燕大侠驾着马车转头横了一眼身后,嘱咐在车厢上探出身子去的顾妻扶稳坐好,又死死盯着路面,此时天色已经黑尽,官道已经结冰,若不是急于逃命,这样的夜路怎么可能敢走。 终于,蒙蒙夜色下,后面追杀的马匹中当先涌出一个身影,铁蹄蹬着雪泥,踏踏踏的跺着地面从暴风雪中疾速冲来。那人手中紧捏着缰绳,从燕大侠的马车侧翼驶过时一柄精短小巧的匕首正插在马屁股里,汩汩的向外冒着鲜血,一滴一滴又落在地上,淋出一道长长的血线。 燕大侠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骑马冲到自己前面的官道上,想要阻拦,身上的内力却是上下乱窜使他发力不得。紧接着,那人跨在马背上的靴子调头一夹马腹,一手攥紧缰绳,只听‘嘀律律律’的一声响,一道亮光从那人另一只手上飞出。 雪夜,凛冽的风刮过,带着杀意滔天。 “跳车——来不及了....” 燕大侠拦腰抱起顾妻抛过来的孩子从车辇上跳了下去,下一秒,巨大的惯性推动下,车厢轮轴飞舞,轰的一声巨响,车厢飞驰过去与马匹撞在一起。 瞬间,木架、车轮、细软在半空解体,飞散出去,尚未死去的奔马轰然翻滚一截,挣扎着马蹄试图爬起来。 跳下马车的燕大侠连忙跑向马车,掀起已经破烂的车盖,只见顾妻披头散发、灰头土脸,额头上撞破了皮,血流了下来,颇为狼狈不堪。 燕大侠抱出顾妻连忙钻出车厢,而马蹄声便是从黑暗的官道那边过来,数十逋影影绰绰的黑影如同一群鬼魅一般,是东厂番子们。 东厂十余名精锐,清一色罗皂衣、秋水短苗刀、巧士冠的打扮。这种秋水刀属于短刀的一种,刀长一尺二,向外曲凸。刀背随刃而曲,两侧有两道血槽以及两条波纹型指甲印花纹,刃异常犀利,柄长三至四寸。 先前那骑一马当先,稍后‘驭’下马来,这人跳下鞍背,跨步冲过来,其余人紧跟其后。 零星的火把如鬼火般跳动着,忽明忽暗,显得那么沉重而狰狞。夜猫子成群的从两旁低矮的山坡中蹿出,张开灰色的羽翼吱吱的飞着,树木也被凛冽的寒风吹得来回摇曳,发出咿咿呀呀的哭泣声。枯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总好像有一只黑手从尽头伸来...... “你的死期到了——!姓燕的。”夜色下,那人的声音如滚滚雷霆。 燕大侠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急忙甩出一柄短刀,那边兵器挥舞,啪的一声,爆起火花,随后那人来势不减,猛踏地面一跃而起。 便是运足内力的一掌劈下。 “嘭——!” 一瞬,燕大侠几乎爆发出所有的力量,挟裹着顾妻和孩子退开,他们身后轰然一声巨响,马车车厢在刹那间被砍成两段,木片散架。另一只车轮受到巨大的压力下嘣飞出去,正砸到已经无力躲闪的燕大侠身上。 嘣飞的车轮直接将燕大侠砸倒在地上,嘴角挂着血迹,燕大侠想要爬起来,可是无论如何都站不起身,浑身剧痛。 那人脸上泛着猫捉老鼠般戏谑的表情,在荧荧火把的照耀下踱步走来,身后十余名东厂番子分散左右包抄过来,便是准备好了手中的夺命钩镰。他们可不敢掉以轻心,想起前日燕大侠在东缉事厂衙门大开杀戒的情形,无人不胆寒。 毕竟瘦死的骆驼,也是比马大的。 “怎么样,化骨散的滋味还可以吧,空有一身内力却施展不出,你说,悲惨不悲惨呐?”来的那人,穿着太监袍子,面庞惨白,嘴上一点红,声音时而粗犷又时而尖细,脸上泛着激动与贪婪。 “阉狗,你们这些人早晚会遭报应的,残害忠良扰乱朝纲,必将遗臭万年!”燕大侠胸膛起伏,满是怒意的斥道。 “哈哈哈哈哈——”那人发出放肆的惨笑,眼神中满是不屑,“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咋家只晓得今日,败了的是你,以后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 “姓燕的,也休怪得咋家无情,谁让你偏要不知死活的跟我们九千岁作对呢....你这不是...让圣上难堪麽,”那人喃喃一句,随后,语气骤然发狠,脸色狰狞起来,“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就把内力和形意拳心法都授予咋家,也好死得痛快点啊——” “呸!阉狗,你休想——” “这可由不得你了。” 话还在风中,刚刚飘至.... “燕大侠,小心——!” 马声长嘶,雪夜的风中,燕大侠收紧的瞳孔视线映射前方情景,那人只是赤手空拳划过眼帘,便是轰然巨响,血光、顾妻如同炮弹一般嘣飞出去,砸在山体上。顾妻骨折尽碎,血肉糜烂,已经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不成人形,粘稠的血液顺着山体蔓延下来。 “啊——!” 燕大侠哭嚎一声,对着天空,然而并没有回应传来,他胸口憋闷,喉间一甜便是一口淤血喷洒出来。 “阉狗,你去死吧!” 轰—— 天地之间顿时化作混沌一片,四周的雪花被强行吹散开,沙石飞舞、抖动,燕大侠近处的一排排树木摇摆着坚强的身躯被生生折断,满天雪花片子狂怒在苍穹之巅。 燕大侠强行运转内力,向死而生,忍住骨断筋折、走火入魔之痛爆发出内力最强大的力量,向着眼前的那人盖过去,惊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对面那人瞳孔猛然张大,便是按住头上的巧士冠,狼狈的往后退去,跨步甩袍,宽大的袖袍中分明推出一掌。瞬间,衣袍一震,鼓了起来,气劲陡然从中冲出向外一抵,像是形成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但随后,那人突然右腿支撑不住的往下一跪,燕大侠的内力压迫住了气墙砸在他胸口上,绵延而去,顿时全身像是被数十上百只铁锤敲打一般的剧痛。衣袍噼啪几响碎开,气劲乱撞,那人七窍出血横飞出去,在地上滚出去了几丈远,勉强撑了撑上身,人却是站不起来了。 “公公....你怎么样了?” 有东厂番子马上跑过来想要扶他,被那人挥手喝止开,“姓燕的已经是强弩之末,杀了他,绝对不能放他跑了!” 东厂番子们点点头,u看书 .uuanshu便抽出刀来围了过去,虽然脚下带着不由自主的战栗。 “姓燕的啊...你居然摸到了武学最高境界的门槛啦....可惜,晚了呀。”那人低下头自语了一句。 在那边,燕大侠虚弱的倒在地上,襁褓中的婴孩还在昏睡,带着寒风猎猎。 随后,十余名东厂番子团团围住满身是血的燕大侠,四周刀光霍霍,迎合着肃杀的气息。 眼前白茫茫的大地和漫天的大雪再一次融合在了一起,燕大侠深一脚浅一脚的站起身来,抱起孩子,走一步东厂番子们便吓得退一步,他朝着悬崖走过去。双手在不停的抖动,需要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它们。 寒风吹得燕大侠几乎睁不开眼,饱满的积雪扑面而来,终于,他的眼皮缓缓落下,切断了这景象。 “呵呵呵....阉狗,十八年后老子再来杀你们!” 当眼前只有一片漆黑的时候,冷风瑟瑟的抖动着衣袍上的碎缨布,脖颈上传来的刺冷似乎一下子带走了燕大侠躯体上的疲惫。 湛蓝的西天,夜色尤未收尽,残存的七八颗辰星,还在徒劳的放射出苍白的光芒,东边的天空却已流动着几缕透明的彩霞,预示着一轮红日即将普照大地。 不多时,一阵暖意在空气之中升起,抬头往上看时,武当山之上,东方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朝阳从那边照射过来。 “呜哇——嘤嘤嘤......” “义父......”燕飞紧攥起拳头,照着地面捶了一拳,而后,眼前画面消散。 第24章 李小飞的幻境* “燕哥!秦哥!你们在哪里啊?”李小飞双手支成一个喇叭在嘴边大声喊道。 回应他的只有雾气,还有,随后出现的一抹亮光。 ———————————— 午后的日光慵懒的洒照在林荫小道里,斑斑点点的金色花瓣从树叶间隙明灭绽放开来,璀璨至极的光芒晒得路上行人俶尔远去,疏倦的云海看上去也是那么衣不蔽体。 李小飞十六岁开学那日的天空是湛蓝的,还是九月一号,天际洁净到一尘不染,连一朵遮挡视线的云彩都没有。 所以,可以看得更远。目光所及之处,微眯的视线中,划过两只争相追逐的鸿雁,脱离了南下的队伍,看上去有些漫无目的,也可能是惊慌失措。总之,那两只鸿雁在使劲往更高处飞,往天际飞去,却形单影只。 “孟哥,你好了没呀,今天可是我第一天开学,你磨磨蹭蹭了半天,也不提前收拾好,耽误了我去学校报到,可轻饶不了你哩!” 发呆看了会儿天空,李小飞揉着发酸的眼睛朝他家邻居、跟自己光屁股玩到大但长自己一岁的孟青远家里吆喝着,父亲停在院子外面的面包车也凑热闹似的按了两声喇叭。父亲李贵的五菱宏光今天格外亮得耀眼,脸上始终洋溢着望子成龙的骄傲,沧桑岁月在父亲脸上留下的褶子印的更深了。 灿烂的阳光下,浑身散发着光芒的面包车里坐着父亲,宛若一驾黄金战车,令人不禁目眩神迷,李小飞也朝父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上了车,父亲嗡嗡的启动了车子,有着十年历史之久的五菱宏光带着巨大的引擎声上了柏油马路,汇入无数的车流中徐徐前行,朝着市里那所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高级学府扬长而去,与清晨的朝阳融洽的绘成一幅唯美的水墨画卷。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悲催了,因为李小飞出门的晚,加上今天是九月一号全市中小学生开学的大日子,路上接送学生的车辆川流不息,交通有些阻塞起来。好在父亲开车的技术竟也有些门道,左突右闪的硬是一路挤出了包围圈,带着一整条路上汽车司机不满的喇叭嗡鸣声赶向市一中,饶是如此......李小飞仍是迟到了! “耗子,我放下东西就直接回职院了啊,你自己在学校多保重。”孟青远一面走一面回头懒懒的道。 “行嘞您呐,别啰啰嗦嗦的啦,我还能有什么事儿,这开学迟到都火烧屁股了,我撤了先——” 终于找到了本班的门牌,李小飞路过窗子朝里面瞄了一眼,貌似新生班主任还在讲台上说话。门口杵了两三秒,李小飞这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喊道:“报告!” “请进——” 一道敦厚的男声传来,在全班几十双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李小飞背着书包走进来把门带上,同时用极尽委婉的语气向班主任解释道:“报告老师,我是高一二十班的新生李小飞,因为今天路上有些堵车所以迟到了,请老师原谅,对不起。” 班主任盯着李小飞仔细看了看,身上还是崭新的宝鸡一中校服,又打量完李小飞脚上穿的双星牌白球鞋以及肩上的老式背包后,班主任嘴里哼了一声,一面翻开花名册一面用不太愉快的口气道:“迟到了就是迟到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借口,班级这么多人就你忙?” 正翻着花名册,班主任忽然咦了一声,又跟站在门边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小飞说了话,“原来你就是李小飞,咱班的第二名啊,初中学习成绩那么优秀可别到了高中因为经常迟到就堕落了啊。行了,谁都有个迟到的时候,你也别傻站着了,刚好最后一排秦瑶还没有同桌,你过去坐下吧。” 李小飞背着书包来到了教室里最后一排,发现这个被老师强塞给自己的同桌居然还是个大美女!只是为何周围有几个男同学幸灾乐祸的?李小飞有些疑惑的坐下去。 李小飞的第一任同桌也是最后一任,秦瑶,开学那天上身穿着宝鸡一中的校服褂子,下半身却是穿了一条破洞哈伦牛仔裤,脚上穿着帆布鞋。秦瑶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青春朝气,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隐隐有些太阳女神的感觉。她长着精致的瓜子脸蛋,细长的眼睫毛一颦一动下格外动人,月牙儿眼睛也颇有灵性,樱桃小嘴上薄唇不点而红,粉红耳垂上已经打了耳洞。羊脂白玉般的肌肤透过挽起的校服袖子显得格外细腻,整个人看上去怎么说呢......非主流!或者是说给人一种很叛逆的感觉。 “看什么看你,死登徒子!” 李小飞正走着神,讲台上的班主任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一些学生守则,秦瑶便突然偏过头来低声骂了李小飞一句,披散的短发带着香气一齐飘进了李小飞的鼻孔。 “呃....哦...哦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我...我....” “闭嘴!” 砰砰砰—— 班主任在讲台上用黑板擦使劲敲了两下,“我在上面大讲你们两个在底下小讲是吧,刚一开学还挺聊得来是吗,要不你俩人上来讲讲?” 周围的同学也都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李小飞跟秦瑶,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李小飞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脑袋埋在了桌子上,大概就是所谓的鸵鸟心理吧。而秦瑶则是被气得俏脸通红,银牙咯吱咯吱的响声作为同桌的李小飞听得还是很清晰的。 李小飞有些惭愧连累了秦瑶,同时心里又暗暗咋舌这个同桌脾气还蛮火爆的,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同桌的吧?李小飞只能把话憋着,寻思着等班主任离开以后再找机会向她解释清楚。 “好了,今天就先讲这么多,剩下的时间你们自习,班长维持好课堂纪律。下午两点钟全体到操场集合,领取军训服参加军训开幕式。” 班主任离开后,班里立即沸腾了起来,所有同学都热火朝天的或聊天或看闲书,完全没有了课堂纪律。李小飞也趁机转头对秦瑶解释道:“秦瑶同学,刚才我......” “啪——!” 还没等李小飞说完,他就感到了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这一声响也将班上同学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奇迹般的所有人都静下来看着即将上演的一幕。 秦瑶狠狠给了李小飞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头,随后怒火冲冲的站起来,身子气得发抖骂道:“李小飞是吧,你给我等着,这事儿不算完!” 噔噔噔的脚步声走开,砰的一下秦瑶走出教室把门狠狠地摔上,教室里,再次沸腾起来。 中午放学,李小飞蔫蔫的回了宿舍。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五十分了,一宿舍人乌拉拉的从床上跳起来,嚷嚷着要迟到啦要迟到啦,然后七手八脚的穿好衣服套上鞋,出了宿舍门便朝着操场窜去。 到了操场的时候,操场上已经乌压压站了上千名学生,从远处一看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震撼感。午后的日光灼灼,一圈圈刺眼的太阳光晕照在眼睛里,闪得人睁不开眼睛,想象到接下来为期十天的军训,李小飞感觉有些手脚发软.... 几个人转了一圈才算找到高一二十班的队伍,挤进队伍里去,每个班级男生一队女生一队整齐排列。李小飞在女生队列里打量了一眼,就在靠近自己左手的位置,浅蓝色的牛仔裤,干净历练的宝鸡一中校服配上小白鞋,将一整个女生的优美胴体勾勒的凹凸有致,两条筷子腿透过牛仔裤的破洞露出一两处葱肚白来,身材恰到好处的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是秦瑶来了,见到秦瑶并没有什么事情,李小飞偷偷舒了口气。秦瑶头上戴着白色的鸭舌帽,尽管帽檐压得很低但还是阻碍不了李小飞通过她的身材分辨出身边人是谁。她莹白的额头隐隐泛着细汗,一双眉眼边角处还能看出发红,显然上午这丫头哭过,而且还哭的不轻。 想到自己居然把一个女孩子给气哭了,李小飞便觉得有些愧疚了,自己挨的那一巴掌也不算什么了。 操场四周的杨树在微风中颤颤着,偶尔几只麻雀在天空中叽叽喳喳的飞过。 秦瑶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李小飞,然后操场主席台上便传来了讲话:“立正——稍息!立正——好,全体同学都有,原地坐下,下面我们开始军训开幕仪式。” 主席台上主持军训开幕仪式的是一名高二年级的学生会干部,他在上面捧着演讲稿装模作样的演讲半天后,“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高一部教导主任,潘主任上台讲话!” 啪啪啪—— 操场上被太阳晒得直哼哼的学生们零零散散的鼓了掌,一个个都有气无力的,不过走上主席台的潘主任倒是很来劲,可能是空调吹的多了,想来操场上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各位教官、老师、同学们: 大家下午好! 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支持我校工作,支持教育工作的武警支队官兵比表示真诚的感谢!其次,我代表学校对升入我校的高一新生表示热烈的欢迎! 同学们,参加军训就是要学习军人不怕吃苦、敢于吃苦的优秀品质;学习军人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优秀作风;学习军人拼搏奋进、勇创一流的优秀精神。通过军训,锻炼自己的体魄,强健自己的精神,提升自己的素质,塑造一个全新的自我。在新学期,新的学校,让我们每一个同学都有一个新的开始,新的境界,创造人生新的辉煌。 ......” 主席台上,潘主任滔滔不绝的举着他那份十几页长的致辞讲着,下面的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完全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李小飞鼓起勇气,偷偷戳了下左手边的秦瑶,秦瑶扭过头来,俊美的侧脸对过来,看得他有些面红耳赤。 见是李小飞,秦瑶这次没有像上午那般再打一个响亮的耳光,只是有些不悦的问道:“李小飞,你有什么事?” 李小飞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那个....上午的事情,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惹你不高兴了...” 秦瑶又扭过头去,冷哼了一声道,“知道错了就好,像你这样的傻哔我以前见的多了,懒得计较而已。” 李小飞哦了一声,心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说话还真是够大大咧咧的。 “啊嘿嘿,那你这算不算是已经原谅我了呢,刚来第一天就惹美女同桌不高兴,我可真是有罪啊。”李小飞笑嘻嘻的说道。 秦瑶抬了抬鸭舌帽的外檐,撇了撇嘴道,“看你这人长得还挺文静的,没想到也是个满嘴跑花花的家伙,跟那些臭男人都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嘎?李小飞摸了摸后脑勺,臭男人?我嘞个去,这丫头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自己不过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跟秦瑶之间的坚冰气氛好不好。 “呃....随便你怎么说吧,你开心就好了...”李小飞有些无奈的搔搔头,又继续没话找话的说道:“对了,今天上午我惹你不高兴,要不我给你讲一个笑话,也让你笑笑吧,这样不就两清了?” 秦瑶嘁了一声,“你能讲出什么笑话来,看着跟愣头青似的。” “那好,我先讲第一个,一直讲到你笑还不行?”李小飞还就有些不信了,初中读了那么多的课外书,讲个笑话逗一下小姑娘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听好了哇,第一个笑话。有一个朋友以前养过一只泰迪,泰迪你知道吧,就是那种长的很猥琐的狗,传说中见到什么都要趴上去来两下。直到有一天呢泰迪遇到了朋友老爸捉的刺猬,它狗生第一次遇到了对手......噗哈哈哈哈,好笑吧,我第一次听这个笑话的时候都有些笑喷了!” 李小飞捧着肚子刚一讲完便控制不住的倒在了身后同学的身上,起来后朝身后说了句对不起,看向秦瑶那边,没想到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李小飞又不甘心的继续讲下一个: “有一朋友租住在老式公寓楼,对门的邻居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美女。 有一天刚好在楼梯上碰到了,朋友一紧张顺手从背包里拿出一根香蕉给她。 她委婉拒绝:“不用不用......” 朋友特么不知道怎么了,又随口来了句:“你不用,可以吃啊!~~~~~~” 现在朋友出来进去都得避开对门,关键是受不了美女男友那双防贼似的眼神......” 讲完这个笑话,李小飞又偷偷看了眼秦瑶,这丫头嘴角稍微抽动了一下,是那种想笑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李小飞嘴角勾了勾,知道这丫头马上就要把持不住了,还在装高冷呢。 “嘁,有什么好笑的,无聊的很!”秦瑶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好,再来!一个同学问他老师:老师,昨晚我看见一盲人打着灯笼走路。他明明看不见,打灯笼有何用? 老师回答说:如果他是怕别人看不清路,这是儒家! 如果他是怕别人撞到他,这是墨家! 如果他认为黑夜出门就必须打灯笼,这是法家! 如果他认为想打就打顺其自然,这是道家! 如果他想借此开示众生,这是佛家! 如果他明明看得见却装瞎,这是政治家! 如果他是真瞎,却打着灯笼给人引路,这肯定是中国的专家!” 终于,李小飞看到秦瑶听完后捂起了嘴巴,想大笑却又想使劲憋着,俏脸涨得粉红,过了好一会儿才咯咯的笑道:“李小飞,你竟然这样说中国的砖家,坏死啦!” “嘿嘿,你看,我把你逗笑了吧,u看书 ww.uukanhu.cm 这下咱俩可是扯平咯。”李小飞抱着肩膀说道。 “哼哼,谁笑了,人家根本没笑好不好,这个不作数。”秦瑶小嘴一撅,坏坏的说道。 李小飞脑子一抽便伸手朝着秦瑶的咯吱窝伸去,嘴里笑道:“笑没笑,听了我的笑话就想不认账了,‘老对’你这样做可不仗义哦!” 秦瑶想要躲到一侧去,却还是被抓个正着,被李小飞挠的哈哈大笑、花枝乱颤。过了一会儿秦瑶突然红着脸打开了李小飞的手,“放开你的咸猪手,讨厌死了!” “怎么了额?”李小飞看着秦瑶突然变得红扑扑的小脸,有些莫名其妙的。可是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刚才秦瑶躲避的时候,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还是软软的啊软软? 一时间,秦瑶跟李小飞两人都陷入了尴尬,又都不说话了。好在这时潘主任也结束了讲话,军训开幕式即将结束,明天才正式开始军训,所以没让这场尴尬持续太长时间。 “同学们,你们是我校的未来和希望,学校热切的企盼着你们用自己的努力和拼搏,取得更大的进步,为学校争光,为你们的人生谱写更加华丽的篇章。 在此,我代表学校祝每一个参训同学都取得进步,祝愿军训取得圆满成功! 最后,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对武警支队参训官兵表示衷心的感谢! 谢谢大家!” 啪啪啪——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高一新生军训开幕仪式总算落幕,李小飞一抬头,发现眼前亮光扭曲,自己又回到了迷雾中。 第25章 活埋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 秦蓁...快醒来——!” 嗡的一下,不知是谁在我耳畔大喝一声,我突然从眼前的一片迷幻中清醒过来,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大脑像是狠狠被电流拧了一下,痛楚中夹带着懵然。我还是身处在刚才山谷的迷雾中,山谷中歌声幽扬,凄哀婉转,恰如嫠妇的叹息。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它沒有眼睛......也沒有嘴巴....... 妹妹背着泥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但是妈妈已经埋入沙…...。” 这歌声我越听越古怪,不敢再继续听下去,急忙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找了找四周,并没有发现燕飞跟小飞的踪影。 咕咚—— 这时,我听见身前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动静,像是石头磕碰发出的声音。山谷里水雾渐重,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勉强才能看到胳膊长的距离,我只能眯缝着眼睛朝着发出动静的方向走过去。 心里有些忐忑,燕飞和小飞在迷雾中跟我走散,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我担心会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咚! 正往前面走着,一片迷雾中我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额头被磕的剧痛,像是一堵凭空出现的墙壁。我捂着额头上下摩挲了一下墙壁,赫然发现这就是刚才我跟燕飞来到过的巨石阵。 “奇怪,刚刚我明明是背对着巨石阵的方位跟燕飞他们走的,怎么醒过来我是面向这个巨石阵的方位走的?” 这么一想我心里便有些发慌了,不知道招了什么邪,先是被诡异的歌声带进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幻境,然后醒过来自己直接一百八十度调转了个方向走路,这附近不会真的有什么邪祟吧? 我摸着胳膊上的汗毛有些心慌的看了看四周,全被水雾包裹着,除了巨石阵里面不时地发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山谷里几乎死寂一片,死气沉沉的,一丝活物的气息都没有,像是来到了白垩纪。 我大着胆子走进了这个巨石阵,刚一进去皮肤便再次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山谷里面是乍暖还寒的,而这巨石阵里面始终保持着雪窖冰天,比冰箱还管用。 模模糊糊的,我听见印象中金井的方位好像有动静,也是沙沙的响声。 “奇怪,那里不是棺椁吗,怎么会......”我咽了口唾沫,突然被自己接下来的想法吓到了,“难道棺椁要起尸了?” 一想到这儿我就不敢过去了,但是在原地怂了半天,金井那里始终是沙沙的声音,也没有想象中棺椁被里面的粽子重重敲击的声音......对了! 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我跟燕飞在挖这口金井的时候,军工铲插进土壤带出来的声音也是沙沙声,难不成......是有东西在挖这口棺椁? 我很快就认可了自己这个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蹲在地上又听了听,我摸到一把临走时被丢在地上的洛阳铲,是被燕飞丢下的。掂了掂重量我心里这才生出几丝安全感来,便握紧洛阳铲壮胆子朝着金井走过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吓——! 突然,我看到金井里放棺椁的深坑里出现了两道鬼影,但是棺椁却不翼而飞了。两道鬼影已经将深坑垫高一部分,然后站在坑里用手扒着被我堆在坑外的土,泥土簌落落的掉进坑里,两道鬼影已经将泥土掩埋到了大腿部位。再只消片刻,恐怕就会埋到胸口、脖颈、天灵盖儿...... 等等...天灵盖?它们要活埋自己?那棺椁去哪儿了? 我急忙走到金井边上,蹲下来一看,果不其然,这两道鬼影居然真的是燕飞跟李小飞,这两个人已经要活埋自己了,这还了得! “燕飞!小飞!快醒醒——” 我使劲摇了摇两个人的肩膀,但是他们眼神呆滞,双手始终在麻木的搬运泥土往自己的身上倒,一点反应没有。 我急眼了,便照着两个人脸上抽起耳光来,啪啪的耳光连续响了几次,我看到李小飞的半边脸已经肿的跟馒头一样,但整个人还是没有反应,急的我瘫在坑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坐在地上,我正打算帮燕飞和李小飞把坑里的土往外面锄的时候,反正他们往里面扒土,我就在外面锄土,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显灵,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在巫山齐王墓里,燕飞救我时念过的往生咒,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反正我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太上台声,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能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我对着两个人念起往生咒来,左边念一遍又去右边念一遍,左边抽着巴掌再来一遍,又去右边抽着巴掌念完一遍,抽巴掌抽的我手都发紫了,终于有了效果。 燕飞跟李小飞两个人力气像是被骤然吸干了似的,软弱无力的倒在了土坑里,翻着白眼,我正想下去背他俩上来,他们两个已经醒了过来。 燕飞睁开眼第一句话是叫了一声师父,估计不是叫给我听的。而李小飞则是莫名其妙的念了个人名,‘秦瑶’,我没有听小飞提到过。 “喂,你们两个,快吓死小爷我了,还以为你们醒不过来了呢!”我兴奋地在蹲在土坑边上,没想到这往生咒还真有用。 燕飞跟李小飞两个人甩了甩脑袋,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泥土,又看见我之后猛地瞳孔放大,身子不停的往后缩,见鬼了一样。 “卧槽,你们两个这是什么反应啊,我好心救你们,你们就这样对我!”我有些愤懑的瞪了眼两人,眼神中满是救人不淑的委屈。 “你......你你你....活埋我们两个干什么?”燕飞结结巴巴的说道。 “嗬——”我从土坑边上站起来,看了看他俩身上厚厚的一层土,又看了眼刚才被自己插在一旁的洛阳铲,被气笑了,“你们两个中邪了,我特娘的是救你们呢,再啰嗦信不信我真活埋了你们两个?” 燕飞跟小飞两个人对视一眼,讪讪的笑了笑,急忙改口:“啊原来是这样,我们错了我们错了,都是误会,原谅我们吧秦哥。” 两个人相互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从坑里站起来,然后燕飞抬着李小飞,我把李小飞给拽上来,燕飞自己轻松一跃便从土坑上来了。 “秦哥,那你怎么会没事情的啊?”李小飞上来之后问我。 我搓了搓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我觉得可能又是冥子暗中帮了我,他或许还赖在我身上没走,但是又没法跟小飞解释,便故作高深的摸了摸下巴道:“咳,这个我没事的原因嘛,属于天机。天机嘛....你也知道的,不可泄露,像这样的小妖术我其实早就看出来啦。” “哦,那秦哥你还真是厉害了哩。”李小飞信以为真,很快便佩服起我来,我也跟着笑起来,看到燕飞那里时,我看着他脸上似是而非的一撇嘴,脸上的笑容只好变成了干笑。 “秦蓁,你能解释解释为什么我燕某人现在脸疼呢?”燕飞抱着肩膀看我,我隐约听见拳头咯吱咯吱的响声,燕飞眼中有火花在迸溅。 我急忙又挂上灿烂的笑脸,拍了拍燕飞胳膊上的泥土胡诌起来:“这个嘛....这个是刚才我来的时候就见到你跟小飞两个人互相打巴掌,中邪了嘛,我也没办法啊,拦都拦不住。你看小飞脸上,”说着我便指了指小飞肿起来老大一块的馒头脸,“你那手劲打小飞都这样了也没醒过来,可想而知刚才我为了叫醒你们是有多么辛苦了吧,你还计较脸上的事情干嘛,你看小飞都没有计较你下手这么重......” “你说是吧,u看书 .uuknu 小飞。”我急忙拽了拽小飞,小飞一脸懵逼的跟着我点了点头。 燕飞盯着我仔细看了看,一脸狐疑,最后还是摸了摸小飞肿起来老大一块的脸,“刚才失算了,这山里的古怪还真不少,让你受苦了啊。” 小飞也连忙摆了摆手,“没事的燕哥,你的脸也肿的不轻呢......”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对,小飞急忙改口,“我们接下来多加小心就是了。” 我见事情糊弄的差不多了,便扯开了话题,“燕飞,现在说正经事,咱们辛辛苦苦挖出来的棺椁不翼而飞了,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会不见了呢?” 燕飞听我这么提醒,才注意到他们刚才脚下是没有棺椁的。燕飞拔出洛阳铲又跳进坑里去,左边插一下右边插一下,泥土下面再没有任何东西了,带出来的全是松松软软的细沙。 “奇怪了,这棺椁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没了呢,这么大一口沉香木少说也要两三百斤,而且又是在这么深的金井里,会凭空消失吗?” 燕飞托着腮想了想,实在想不透其中的缘由,又转头问我:“秦蓁,你带表了吗,看一下时间过去了多久。” 我冲燕飞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手表已经失灵了,我们现在看时间只能看天色,不过现在雾蒙蒙一片,上哪儿看时间去啊?我估摸着应该还没有天黑,不过这山谷里越来越暗了,我们要不快点走出这里,恐怕真的就要在这石头堆里过夜了。” “嗷嗷嗷——” “是大黑的叫声!”李小飞欣喜的喊道。 第26章 义厅 听见三只獒犬的叫声,李小飞急忙从巨石阵跑了出去,直奔着叫声传来的方向过去,拦都拦不住。 “小飞你慢点,小心有诈啊!” “算了,我们也一块过去吧,巨石阵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燕飞收拾起插在地上的军工铲跟洛阳铲,招呼着我跟上小飞。 我只好背上背包跟在了他们后面,狗吠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面,来回缭绕在耳边吵得人心烦,等到我们追上小飞的时候,发现已经走出了山谷,像是来到了一处山间的平地上。 我见小飞跟燕飞都停下了脚步在驻足观望着什么,便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平坦地面上,四周茂密的山林中,横生多出来一座建筑物,看上去像是一座义庄。 整座义庄坐西朝东,背山面水,占地大约数百平米,气势宏大。义庄门前呈八字型,进而是棂星门,大门绘有彩绘门神,其后左右建有两碑亭,上面应该是写着东西。穿过仪门即为宽大的天井,天井当中是甬道,两旁各有庑廊,两庑廊阶前临天井池处均有雕刻精美的石雕栏板。甬道尽头为露台,登露台进入第二进大厅,大厅名为“义厅”,享堂悬有巨大匾额,上书“千秋万载”四个大字。 过大厅在寝殿又设一天井,天井内有三条宽阔的石台阶。寝殿高出前堂一米多,殿前是一道浮雕石刻栏板。石台阶和栏杆头上各有石狮子一对,栏板雕刻精美,每块图案各异。寝殿并列三个三开间,加上两尽间,共十一间,十根檐柱采用琢成讹角的方形石柱,檐下正中悬着手书的匾额“补天阁”。 寝殿内的梁头、驼峰、脊柱、平盘斗等木构件,用各种云纹、花卉图案组成,雕刻玲珑剔透,并且都绘有精妙绝伦的彩绘,以青绿、土黄为主调,间以橙、赭、玫瑰红等对比色,图案清晰艳丽,两端设有楼梯,可登临二层阁楼。门窗大开,二楼上内设正龛,拜亭,灰岗岩石旗杆夹多座,雕栏画栋,锦楹绣枋,鎏金溢彩。 我怔怔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此时三条獒犬正趴在义庄唯一面朝着我们没有建筑物的方向上,对着房子中央围合而成的那口井狂吠不止,那口井上面被大石头压住,大石头上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三只獒犬会一直叫个不停? 小飞朝着三只獒犬走过去,啾啾啾的呼唤它们,三条獒犬听见声音,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我们跑过来,粗大的尾巴使劲的摇啊摇,两只棕色毛发的獒犬跟小飞最为亲热,不停的支起身子来舔小飞的脸。唯有那只黑色的獒犬比较安分,从义庄那边跑过来就很安静的守在一边,只是脑袋时不时的会警惕的看向那口井,像是在提防什么。 燕飞也看出不寻常来,招呼着我去义庄里看一看,小飞也直起身来带着三只獒犬跟在了我们身后。 据我所知,大多数义庄的主要职能还是用来安放遗体的。古代人外出做官或者出海经商,都希望自己去世后能够安葬在家乡故土。在后人准备充足移送先人到下葬墓地前的一段时间,义庄就是提供灵柩或骨灰盒暂时统一摆放的场所。当中也有特别例子,例如个别遗体未有异地家属安排后事,或亲人贫穷到无以为殓的情况,只能先移送到义庄,再作打算。 但是这个地方,处在秦岭山脉的云深处,别说袅无人烟了,压根就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进山谷为止我连鸟屎都未曾见到过,怎么会来的义庄? 我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尽的日头,心想先不管这么多了,今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不走了。 我独自走进了义庄的义厅里面,仰望顶部,木雕额枋上的一幅鲤鱼跳龙门的图案跃入眼帘,而下一块额枋雕刻的是福、禄、寿三星图。俯首须弥座上的浅浮雕刻花鸟图,一幅幅既生动又别致,让人仿佛置身于花鸟世界。仪门两侧,石鼓对峙,匾额高悬。额妨梁驮、平盘斗、扶脊木、雀替等无一不镂、无一不雕,刀法古朴有力,线条遒劲豪放。义厅的石刻栏板,更是石刻精品,栏板上面刻有丹凤朝阳、松鹤延年、杜鹃唱梅、牡丹富贵,画面典雅生动,件件巧夺天工。 我不禁感慨义庄的主人一定是个皇亲国戚,不然怎会建个义庄都舍得下这么大心血。 我又踩着楼梯爬上了二楼,二楼的正龛里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牌位,前面还有一座香炉,里面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香灰,我看到香案上还有未用完的香火,便恭敬的抽出三支来插在了香炉里面,嘴里念叨:“各位义庄的列祖列宗,晚辈秦蓁,无心打搅各位清净,只求借宿一晚,还望泉下有知不要为难我们呐。” 说完我便恭敬地拜了三拜,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放下香烛,我仔细看了看牌位上的题字,有的上面写道: ‘故骁骑将军严氏远图之灵位’,卒于乾兴庚子年元月一日。 ‘故刑部侍郎严氏镇南之灵位’,卒于万历庚子年元月一日。 ‘故枢密副使严氏字平之灵位’,卒于泰定庚子年元月一日。 ...... 一连看了有五六个牌位,刚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很快我便有些吃惊了:怎么这牌位上所有的严氏族人都是死于庚子年呢?而且还是同月同日撒手而去的,都是活到六十岁寿终正寝? 再巧也不能巧到一家子人都是这个点死吧?我有些疑惑的看过去一整排的灵位,果不其然,死亡日期都是一样的,大大小小的官职严氏族人都担任过,无论是高至枢密院使还是低至芝麻县令,都没能逃过一个甲子年的岁数。 我越看越心惊个,脊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一阵冷汗来,心里有些害怕起来。一害怕我便呆不下去了,抓紧从二楼爬了下去,有些心慌的回头看了眼二楼密密麻麻的灵位,这些人全都是死在一天啊! 义庄里,燕飞和小飞还在天井里琢磨那口井,三只獒犬十分听话的坐在地上,一只狗守住一边,将这口井包围起来,像是里面马上会跑出来什么东西似的。 心里放下牌位的事情,我便觉得这三条狗有些好笑,就奔着这口井走了过去。这口井呈八边形,竖直一米多高。井沿外侧还刻了些什么符号,我蹲下去看了看也没看懂,应该不是古文字。因为这义庄的建筑风格以及上面祠堂的牌位,都明显是在北宋以后才会出现的,北宋以后的文字我不敢说都见过,但也十有八九了,这井沿上绝不会是文字。 见我在琢磨这些鬼画符,燕飞便道:“别瞎猜了,这些都是茅山派的捉鬼符号,应该是茅山道士在这口井上做过法事。” “做法事?”我有些吃惊的看了燕飞一眼,旋即手上抓紧离开了这口压着大石头的井,心里一阵膈应。 “自古以来井便被看作是沟通阴阳的媒介之物,古者穿地取水,以瓶引汲,谓之为井。井下连接着地层深处,往往是黑暗与冰冷,古代挖井之人也都是些胆大心细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挖井,在挖井之前,挖井人要将自己的生辰八字交给道士,道士根据生辰八字以及井的风水相位外加黄历吉凶,决定你能不能下去挖井。因为他们相信如果挖井人的生辰八字与井不合,这个人在挖井的时候便会被阎王爷收走,挖出来的井也是不干净的。 道士做法事的时候,都会将自身与井感应在一起,灵魂出窍通过井口直达地府,与地府判官论理阴阳,所以现在义庄这口井以前应该是有高人用过,也或许这些符号只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毕竟这上面可是压了一块石头。” 我有些不信,“镇压东西?你以为走到哪里都有鬼呢,再说了,有人家茅山道士的灵符,石头管个屁......”我说着话刚把手贴在井口的大石头上,猛地一下像过电了一般抓紧收了回来,剩下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刚刚接触的那一瞬间,我感受到掌心传来一阵彻骨的寒冷,uu看书 ww.uuansh跟巨石阵的石头所带来的冰凉有过之而无不及,有点像冬季的海水,冷的像针扎一样。 燕飞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滑稽,便笑问:“怎么了,摸一块石头都能被吓到?” 燕飞还装模作样的用手摸了摸大石头,好像觉得还不够亲切,又敞开肩膀抱了抱大石头,嘀咕道:“这石头也没什么啊,你刚才干嘛那么大反应?” 看到燕飞的动作我吃惊的张开了嘴巴,为什么我摸上去就像冰块一样,我又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过去,嗖的一下又赶紧收了回来,还是跟刚才一样,手掌像摸进了冰窖似的。 “小飞,你摸摸这块大石头,说说看什么感觉?”我怂恿小飞上前去试试。 小飞很听话的把手放到了大石头上,一秒......两秒...三秒—— 十秒钟过去了,我还是没看到小飞脸上有任何表情变化。 “这就是块石头呀,你到底怎么了秦哥?”小飞脸上挂满无邪的问号看着我。 我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算了,可能是我的手有毛病......”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我摸石头就会有一股冰冷的感觉?百思不得其解。 燕飞像看神经病一样盯了我一会儿,似乎是不放心我,便叮嘱了一下,“这石头你们都不要把它搬开,当年那个茅山道士把它压在这里肯定是有用处的。我们这次进山是找布洛陀魔盒的,可不要惹别的麻烦。我去里面看看,你们在外面不要乱动东西。” 我跟小飞点了点头,便见燕飞踱步进了义厅。 第26章 义庄 听见三只獒犬的叫声,李小飞急忙从巨石阵跑了出去,直奔着叫声传来的方向过去,拦都拦不住。 “小飞你慢点,小心有诈啊!” “算了,我们也一块过去吧,巨石阵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燕飞收拾起插在地上的军工铲跟洛阳铲,招呼着我跟上小飞。 我只好背上背包跟在了他们后面,狗吠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面,来回缭绕在耳边吵得人心烦,等到我们追上小飞的时候,发现已经走出了山谷,像是来到了一处山间的平地上。 我见小飞跟燕飞都停下了脚步在驻足观望着什么,便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平坦地面上,四周茂密的山林中,横生多出来一座建筑物,看上去像是一座义庄。 整座义庄坐西朝东,背山面水,占地大约数百平米,气势宏大。义庄门前呈八字型,进而是棂星门,大门绘有彩绘门神,其后左右建有两碑亭,上面应该是写着东西。穿过仪门即为宽大的天井,天井当中是甬道,两旁各有庑廊,两庑廊阶前临天井池处均有雕刻精美的石雕栏板。甬道尽头为露台,登露台进入第二进大厅,大厅名为“义厅”,享堂悬有巨大匾额,上书“千秋万载”四个大字。 过大厅在寝殿又设一天井,天井内有三条宽阔的石台阶。寝殿高出前堂一米多,殿前是一道浮雕石刻栏板。石台阶和栏杆头上各有石狮子一对,栏板雕刻精美,每块图案各异。寝殿并列三个三开间,加上两尽间,共十一间,十根檐柱采用琢成讹角的方形石柱,檐下正中悬着手书的匾额“补天阁”。 寝殿内的梁头、驼峰、脊柱、平盘斗等木构件,用各种云纹、花卉图案组成,雕刻玲珑剔透,并且都绘有精妙绝伦的彩绘,以青绿、土黄为主调,间以橙、赭、玫瑰红等对比色,图案清晰艳丽,两端设有楼梯,可登临二层阁楼。门窗大开,二楼上内设正龛,拜亭,灰岗岩石旗杆夹多座,雕栏画栋,锦楹绣枋,鎏金溢彩。 我怔怔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此时三条獒犬正趴在义庄唯一面朝着我们没有建筑物的方向上,对着房子中央围合而成的那口井狂吠不止,那口井上面被大石头压住,大石头上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三只獒犬会一直叫个不停? 小飞朝着三只獒犬走过去,啾啾啾的呼唤它们,三条獒犬听见声音,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我们跑过来,粗大的尾巴使劲的摇啊摇,两只棕色毛发的獒犬跟小飞最为亲热,不停的支起身子来舔小飞的脸。唯有那只黑色的獒犬比较安分,从义庄那边跑过来就很安静的守在一边,只是脑袋时不时的会警惕的看向那口井,像是在提防什么。 燕飞也看出不寻常来,招呼着我去义庄里看一看,小飞也直起身来带着三只獒犬跟在了我们身后。 据我所知,大多数义庄的主要职能还是用来安放遗体的。古代人外出做官或者出海经商,都希望自己去世后能够安葬在家乡故土。在后人准备充足移送先人到下葬墓地前的一段时间,义庄就是提供灵柩或骨灰盒暂时统一摆放的场所。当中也有特别例子,例如个别遗体未有异地家属安排后事,或亲人贫穷到无以为殓的情况,只能先移送到义庄,再作打算。 但是这个地方,处在秦岭山脉的云深处,别说袅无人烟了,压根就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进山谷为止我连鸟屎都未曾见到过,怎么会来的义庄? 我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尽的日头,心想先不管这么多了,今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不走了。 我独自走进了义庄的义厅里面,仰望顶部,木雕额枋上的一幅鲤鱼跳龙门的图案跃入眼帘,而下一块额枋雕刻的是福、禄、寿三星图。俯首须弥座上的浅浮雕刻花鸟图,一幅幅既生动又别致,让人仿佛置身于花鸟世界。仪门两侧,石鼓对峙,匾额高悬。额妨梁驮、平盘斗、扶脊木、雀替等无一不镂、无一不雕,刀法古朴有力,线条遒劲豪放。义厅的石刻栏板,更是石刻精品,栏板上面刻有丹凤朝阳、松鹤延年、杜鹃唱梅、牡丹富贵,画面典雅生动,件件巧夺天工。 我不禁感慨义庄的主人一定是个皇亲国戚,不然怎会建个义庄都舍得下这么大心血。 我又踩着楼梯爬上了二楼,二楼的正龛里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牌位,前面还有一座香炉,里面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香灰,我看到香案上还有未用完的香火,便恭敬的抽出三支来插在了香炉里面,嘴里念叨:“各位义庄的列祖列宗,晚辈秦蓁,无心打搅各位清净,只求借宿一晚,还望泉下有知不要为难我们呐。” 说完我便恭敬地拜了三拜,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放下香烛,我仔细看了看牌位上的题字,有的上面写道: ‘故骁骑将军严氏远图之灵位’,卒于乾兴庚子年元月一日。 ‘故刑部侍郎严氏镇南之灵位’,卒于万历庚子年元月一日。 ‘故枢密副使严氏字平之灵位’,卒于泰定庚子年元月一日。 ...... 一连看了有五六个牌位,刚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很快我便有些吃惊了:怎么这牌位上所有的严氏族人都是死于庚子年呢?而且还是同月同日撒手而去的,都是活到六十岁寿终正寝? 再巧也不能巧到一家子人都是这个点死吧?我有些疑惑的看过去一整排的灵位,果不其然,死亡日期都是一样的,大大小小的官职严氏族人都担任过,无论是高至枢密院使还是低至芝麻县令,都没能逃过一个甲子年的岁数。 我越看越心惊个,脊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一阵冷汗来,心里有些害怕起来。一害怕我便呆不下去了,抓紧从二楼爬了下去,有些心慌的回头看了眼二楼密密麻麻的灵位,这些人全都是死在一天啊! 义庄里,燕飞和小飞还在天井里琢磨那口井,三只獒犬十分听话的坐在地上,一只狗守住一边,将这口井包围起来,像是里面马上会跑出来什么东西似的。 心里放下牌位的事情,我便觉得这三条狗有些好笑,就奔着这口井走了过去。这口井呈八边形,竖直一米多高。井沿外侧还刻了些什么符号,我蹲下去看了看也没看懂,应该不是古文字。因为这义庄的建筑风格以及上面祠堂的牌位,都明显是在北宋以后才会出现的,北宋以后的文字我不敢说都见过,但也十有八九了,这井沿上绝不会是文字。 见我在琢磨这些鬼画符,燕飞便道:“别瞎猜了,这些都是茅山派的捉鬼符号,应该是茅山道士在这口井上做过法事。” “做法事?”我有些吃惊的看了燕飞一眼,旋即手上抓紧离开了这口压着大石头的井,心里一阵膈应。 “自古以来井便被看作是沟通阴阳的媒介之物,古者穿地取水,以瓶引汲,谓之为井。井下连接着地层深处,往往是黑暗与冰冷,古代挖井之人也都是些胆大心细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挖井,在挖井之前,挖井人要将自己的生辰八字交给道士,道士根据生辰八字以及井的风水相位外加黄历吉凶,决定你能不能下去挖井。因为他们相信如果挖井人的生辰八字与井不合,这个人在挖井的时候便会被阎王爷收走,挖出来的井也是不干净的。 道士做法事的时候,都会将自身与井感应在一起,灵魂出窍通过井口直达地府,与地府判官论理阴阳,所以现在义庄这口井以前应该是有高人用过,也或许这些符号只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毕竟这上面可是压了一块石头。” 我有些不信,“镇压东西?你以为走到哪里都有鬼呢,再说了,有人家茅山道士的灵符,石头管个屁......”我说着话刚把手贴在井口的大石头上,猛地一下像过电了一般抓紧收了回来,剩下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刚刚接触的那一瞬间,我感受到掌心传来一阵彻骨的寒冷,uu看书 wwukanshu.o 跟巨石阵的石头所带来的冰凉有过之而无不及,有点像冬季的海水,冷的像针扎一样。 燕飞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滑稽,便笑问:“怎么了,摸一块石头都能被吓到?” 燕飞还装模作样的用手摸了摸大石头,好像觉得还不够亲切,又敞开肩膀抱了抱大石头,嘀咕道:“这石头也没什么啊,你刚才干嘛那么大反应?” 看到燕飞的动作我吃惊的张开了嘴巴,为什么我摸上去就像冰块一样,我又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过去,嗖的一下又赶紧收了回来,还是跟刚才一样,手掌像摸进了冰窖似的。 “小飞,你摸摸这块大石头,说说看什么感觉?”我怂恿小飞上前去试试。 小飞很听话的把手放到了大石头上,一秒......两秒...三秒—— 十秒钟过去了,我还是没看到小飞脸上有任何表情变化。 “这就是块石头呀,你到底怎么了秦哥?”小飞脸上挂满无邪的问号看着我。 我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算了,可能是我的手有毛病......”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我摸石头就会有一股冰冷的感觉?百思不得其解。 燕飞像看神经病一样盯了我一会儿,似乎是不放心我,便叮嘱了一下,“这石头你们都不要把它搬开,当年那个茅山道士把它压在这里肯定是有用处的。我们这次进山是找布洛陀魔盒的,可不要惹别的麻烦。我去里面看看,你们在外面不要乱动东西。” 我跟小飞点了点头,便见燕飞踱步进了义厅。 第27章 严氏旧闻 我来到义庄大门两座碑亭树立的地方,碑亭上面大抵是讲了些关于义庄的起源以及出资修建义庄的人的生平。 左面碑亭上正面工工整整的用小楷书写: “严氏,由庄姓得来,战国之时,楚王唤侣一,卒谥庄玉。其子孙以庄为姓,相传至汉时,汉明帝名庄,其不以人名同之,令庄姓者改姓严。严氏自秦来,乃为监一职,父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未尝绝。唐玄宗时,吾严氏先见一龙,奉旨开龙,开创之开元盛世。不意遭诅,开元盛世罹难。严氏子孙自一脉相传,身上皆杖枷印,寿一庚子。是以严氏族立义庄,以祭于钦天监为献生之族。崇祯元年,地脉变动,风水转煞,遂请茅山道士马玉子真人来也,降妖除魔,得一阳天石镇压邪魅,外有陨天石阵魔降妖,内有严氏先主于天佑,愿我严氏世薪火传,千秋万岁。” 碑文大抵是介绍义庄的先祖严氏是由庄姓得来的,族人世代于朝廷钦天监担任太史令一职,观星测位、为皇室查勘龙脉。在唐玄宗开元年间,严氏因为泄露天机过多,遭上苍诅咒,这才有了寿不过一庚子的诡异牌位之举。 我又踱步来到了左面碑亭的反面,上面是用馆阁体撰写的碑文,讲的大概就是义庄的修葺者严溪樾的生平: “严溪樾,明权臣,字言号文熙,雍州人。弘治十八年进士,为授编修。以权瑾政,乃引疾归隐居,写了大文,声名甚高。后十年,其召还,为国子监祭酒。其执世宗使往湖广祭告皇父之机会,大讲瑞,请文勒石,深得帝欢。以其善谋,世宗又相继为南京礼部、吏部尚书、英殿大学士。以六十二年,得为首辅。嘉靖十八年后,世宗帝耽道,二十年不理政,严溪樾为首辅持政,排异己,杀忠臣,谓边事忽,边备废驰,财竭,国家没可危。尤在七十后,其以年高羸,以政付子严蕃处。严蕃恃势,市易官,你横行,敛珍宝,致家破人亡而不惜,致众怒。三年之后,严蕃以通倭罪诛,严溪樾召令乞归。 读完碑文,我顿时觉得好笑,这严溪樾就这么任凭工匠在碑亭上评论自己的是非,居然没有毁掉重写,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了不成?按照碑文上讲的,这严溪樾应该不属于严氏被诅咒的嫡系子孙,属于家族的支脉。严溪樾把持朝政大肆搜刮钱财,引得百姓怨声载道,民间所传严溪樾家财富可敌国,他将所有与严氏作对的异己斩杀殆尽,甚至一度控制严氏嫡系的传人、当时的严氏族长为自己寻找一处龙脉作为死后葬身之所,并将龙脉据为己有。在严溪樾倒台之后,严溪樾之子被皇帝问斩,严溪樾也退隐山林,连带着他的万贯家财销声匿迹。 “难道严溪樾当时逼迫严氏传人寻找的龙脉就在这秦岭大山之中?”我顿时有些激动起来,神思遐想,“据史料记载,这严溪樾擅政二十余年,升迁四十七次,权倾朝野,百官争相谄附,公然勒索纳贿,又排斥异己。在历史上是可以跟巨贪和珅肩并肩砍头的人,家财白银有五亿之巨,未见其踪。严溪樾跟和珅这两个人在历史上简直就是活着的金脉,无人不想得到他们的财宝,现在严溪樾捐资修建的严氏义庄就在眼前,会不会这义庄里还有其他宝藏的线索?” 我兴奋地看了看义庄四周,小飞还在和那三条獒犬出去拾柴禾了,因为山里晚上比较冰冷,多拾些柴禾既能保暖又能驱赶毒蛇野兽。 我在义厅里又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其他引人注目的东西了,燕飞已经爬上了二楼,应该也很快就发现牌位上的古怪才是。这时我看到耳房里好像摆着几列书架,书架里放满了书。我心中一喜,觉得这些书架上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如果能找到当年的大事记最好不过了。 推开耳房的木门,年久失修的檀木门随风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屋里蒙了厚厚一层尘土,传来一股枯叶腐烂的气味。 我捏着鼻子走进去,绕着书架转了几圈,在最里面的书架上,果然发现了一本厚厚的《严氏族志》。我把这本书抽了出来,掀起厚厚一阵尘土漂浮在阳光中。我急忙抱着书从耳房出去,使劲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坐在地上认真翻阅起来。 我把书摊开,使劲往后翻,终于找到了属于严溪樾的本纪,上面有一篇关于井的记载,说的应该就是义庄里这口井了。 这篇记载的起源是从一件冤案开始的: “嘉靖年间,开春时节,雍州严府。 严蕃又为他的父亲寻来了一个美人儿,是邻县佃户的女儿,名叫绿英。 本以为花点钱也就打发了,自己又可以让父亲大人欢喜一场,结果,绿英当天夜里便上吊自杀了。 这件事在民间彻底捅了马蜂窝,变成了轰动雍州的惨案,朝野为之震动、百姓为之震愤。 严蕃的父亲,严溪樾。在朝野中门生颇多,也是极有威望的人,便将此事强压了下去,并狠狠‘训斥’了自己的儿子。 尽管如此,严溪樾及其家人“封钉民房,捉锁男妇,无日无之”的令人发指、鱼肉乡里的恶棍行为,早已激起了民众的愤怒:“敛怨军民,已非一日,欲食肉寝皮,亦非一人;至剥裩毒淫一事,上干天怒,下激人臣,恶极于无可加矣。民必得而反之也。” 由于严溪樾及其子严蕃的胡作非为,严氏一族的声望降到了历史新低。 民间,一场民众自发的抄家行动由此而展开,抄的自然是严溪樾的家。 雍州民众将积压在胸中多年的仇怨一并发泄了出来,有人把这个过程记录了下来,名曰《民抄严宦事实》。 抄着严老先生的家,还有人贴出了笔锋犀利、无比愤怒的檄文,张榜公告,读来令人血脉贲张: “人心谁无公愤。凡我同类,勿作旁观,当念悲狐,毋嫌投鼠,奉行天讨,以快人心。 当问其字非颠米(米芾),画非痴黄(黄庭坚),文章非司马宗门(司马迁司马光),翰非欧阳班辈(欧阳修),何得侥小人之幸,以滥门名。并数其险如卢杞(秦桧级别),富如元载(和珅级别),淫奢如董卓,举动豪横如盗跖流风,又乌窃得君子之声以文巨恶。 呜呼!无罪而杀士,已应进诸四夷,戍首而伏诛,尚须枭其三孽。若再容留,决非王道。公判一到,众鼓齐鸣,期于十日之中,定举四凶之讨。 谨檄。” 所以从初十、十一至十二日,各处文章投揭贴满街衢,儿童妇女竞传:“若要柴米强,先杀严溪樾。” 到处有人张贴声讨严溪樾的大字报和漫画,说他是“兽宦”、“枭孽”,以致徽州、湖广、川陕、江浙等处客商,凡受过严老先生欺凌的人都参加到揭发批判的行列中来。甚至连娼妓嫖客的游船上也有这类报纸辗转相传。 真正怨声载道,穷天罄地。 但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民间这事好不容易被严溪樾动用朝廷关系强压下去,甚至欺瞒了皇帝,没过两月,严蕃便又闹出了大乱子。 在雍州不远处,长安,有一座名叫迎宾楼的酒家,迎宾楼那里又发生了一起惨事。 那日,三名锦衣卫,领着七名缇骑以及数十名执刀大汉,横冲直撞的来到这里,将迎宾楼西边一间商阜团团围住。 那商阜是一家布庄,布庄布商见房屋被围,知道来了祸事,连忙出门打躬作揖,动问原由。 一个缇骑指着身宽体旁的官老爷介绍道:“他是朝廷御使,川陕矿监严蕃,严爷,见了严爷还不下跪!” 那布商跪了下去,号称‘严爷’的官老爷说:“你家楼底是个大银矿,你现在就把东西搬走,本监下午就要开工挖掘银矿!” 布商自然明白这是讹诈,但这种‘奉旨抢劫’的事,在本地已发生十几起了,都是顾者生,逆者亡。他早就想搬家了,但水面的民船也受禁制,一时搬不成家,大祸却先来了。 布商二话不说,挥手让店伙将银两全数搬了出来。一会儿,店伙抬出了三箱沉甸甸的白银宝。 布商赔着礼对严蕃说:“大人想要开采的矿银全数在此,望大人笑纳。” 那严蕃瞟了一眼箱子,又亲自打开箱盖,估量那银两不下五千,便微微点头,喝令抬走。 这时,一个随从却笑嘻嘻地说:“严爷,偌大一个银矿,怎地就开出这三箱银子?太少了!要不要再查一遍?” 严蕃奸笑着点了点头,于是,两个随从领着一群执刀汉子,饿虎扑食般拥入厅堂。 但闻屋内一阵乒乓作响,训骂声夹杂着女人惊恐的叫声,打手们衣袋鼓鼓地走了出来。同时,两个大汉挟着个娇丽的少女还有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那少女的衣襟已被扯掉一大片,正在挣扎呼救。 “女儿!” “孩子!” 布商见女儿被挟持,冲了过去,却被大汉一脚踢倒地上。 “还有没有藏银?”严蕃询问进屋的打手。 一个随从淫笑着,伸手往少女胸前一抹,笑道:“这不就是吗?” “哈哈...好......一个做丫鬟,一个做小黄门...带走......!” 那少女和小男孩绝望地挣扎、呼救。少女的母亲衣衫凌乱的在堂屋中哭喊着,商人也凄厉地呼喊、讨饶。 场上的市民渐聚渐多,且渐渐往前聚拢。 这时,迎宾楼里走来了一男一女。男的穿一袭青衫,年纪轻轻的,是个监生。那个女的自然是他的妻室了。 那监生排众而出,十分激愤,朗声责道:“清平世界,白日抢劫已无天理,掠人女子更是没有王法了!” 这时市民愈围愈多,群情激愤。缇骑及随从打手也都钢刀出鞘。 那胖胖的名叫严蕃的官老爷,堆起了满脸横肉,冷笑道: “你在万岁爷身边吗?既不在万岁爷身边,又怎知什么是真正的王法?当今万岁爷身体日渐消沉,正需要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跟细皮嫩肉的小男童前去侍候,这天大的事,为臣的不理不是忠臣,老百姓不理是刁民,读书人不理是臭书生,你这个臭书生竟敢出来滋事。” “严爷,这出头鸟非打不可!”一个随从进言道。 “好!今日让他见识真正的王法!” 严蕃声音一落,几个打手蜂拥而上,拳打脚踢,那监生立刻倒在地上,痛得不停翻滚,全身体无完肤。 那监生的妻子冲入人群,舍身救护丈夫,抢天呼地地求救。 围观的市民无不动容,但无人敢挺身抢救。 矿监严蕃奸笑一阵,道:“这女子长得不恶,不能让她在此胡搅蛮缠,尔等要好好款待她。” 这一暗示,监生的妻子立刻被几个恶汉架上了迎宾楼,接着,楼上就传出了令人惊悚的惨叫声,而楼下的监生也被打昏过去。 过了一会,监生的妻子****裸地被绑在迎宾楼下的柱子上。胸前挂一白布,上书: 五千银子赎人,私放者,杀!无!赦! 字是矿监严蕃蘸着监生的血亲手写的。 写完后,这伙人便抬着银子,挟持商人的女儿和小男孩扬长而去。 那监生从血泊中醒来,见妻子这般受辱,一头撞在柱子上,气绝身亡。妻子也咬断舌头,随夫而去。 第二天,数万居民包围了矿监严蕃的衙门,群情激奋。民众抬着监生夫妇的尸体,手持棍棒,呼啸而至。 平常无恶不作、横冲直撞的严蕃,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渺小:不过聚集了百来人的随从、数百锦衣卫以及约千人的流氓无赖而已。而流氓都是当地人,一看众怒难犯,早作鸟兽散;锦衣卫只会欺善怕恶,一见情形不妙,就溃散了大半,已不可待。 义愤填膺的市民,当场击毙了数名恶仆,严蕃负伤趁乱越墙而逃,逃到巡抚的衙门中求援,甚至动用他父亲严溪樾的名义,从巡抚那里借了三千兵,回衙镇压民变。 此事惊动了川陕指挥使司。川陕指挥使司辖区有数万野战正规禁军,战时归元帅调拨。平时由指挥使统率,负责训练,协理地方治安。 当时因指挥使缺员,诸事由佥事管理。燕洵燕佥事深知严蕃作恶多端,欠下川陕百姓无数血债,当即点了五千兵,风驰电掣来到严蕃衙门。 那严蕃以为援兵是来协助屠杀民众的,高呼:今天本监要大开杀戒了! 不料,燕佥事纵马驰来,大呼住手。他来到严蕃面前,挥刀怒指严蕃及其身后巡抚属下的兵丁,厉声问道:“那些平民百姓可是倭贼?” 严蕃及巡抚部众连说不是。 燕佥事质问,“那为何要残杀平民百姓?” 严蕃及巡抚部众默然。 燕洵随即立即下令兵士攻击。 那些巡抚属下哪是正规禁军的对手?瞬间即自行溃退,少女和小男孩则是在混乱中被流氓混混们踩死了,严蕃这厮复又随巡抚的部众溜去。 燕佥事深知此事殊未了结,亲到监生夫妇遗体前察看,顺手取走了那幅严蕃手书的血字,劝散了民众,这才率兵转回指挥使司。 当晚,他连夜写了一份弹劾严蕃以及严溪樾父子的奏疏,第二天,即派专人将奏疏连同那份血书送往帝京。 燕佥事在奏疏中将这场风波的本末说得极其详细,又将严氏父子这些年犯下的罪恶一一列举出来,以为万岁爷必动雷霆之怒,而那严蕃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结果,朝廷果然派锦衣卫下未了,但逮捕的却非严蕃,而是燕佥事。 这时,严蕃愈加肆无忌惮,杀人放火、**虏掠与倭寇无异。民众忍无可忍,又一次暴动了。 他们抓了十八名恶仆,也绑在这迎宾楼的柱子上。有人说,这些恶仆喜欢金银财宝,今日得让他们吃个饱! 于是从矿监衙中取来了一大箩筐碎银,一粒一粒地往恶仆嘴里塞。“塞饱”以后,便将他们一一抛入黄河让他们“洗个澡”,然后放火烧了矿监衙门。 民众最终还是救不了燕佥事。 燕佥事以为自己是尽忠报国,到了御前不难将这场是非说个明白。但到了京都才知道:皇帝已经多年不上朝了,许多一品大员都见不到皇帝,何况他这个三品官? 便这样,他就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地被打入牢狱,在狱中,受尽酷刑,含冤而死。 燕洵独留一子,抄家时已下落不明。 恰逢当时已经进入内阁的徐阶与燕洵有过旧情,在得知燕洵惨死诏狱后,便着手调查此事。徐阶调遣锦衣卫突袭长安,竟查到了冤死的监生夫妇以及被流氓踩死的一双儿女,得知情况后的严蕃措手不及,在严溪樾的插手下,严蕃买通徐阶派来的锦衣卫,连夜将四具尸体运出长安带进了秦岭大山的义庄里,丢进井中,毁尸灭迹,彻底让徐阶没有了问罪自己的机会。而徐阶在得知尸首不见以后,也曾派出自己的心腹在长安城里城外搜寻,边边角角、山野官道都未有发现,一直到几个月后徐阶才放弃追查。 又安稳过了两月,四具尸体被丢进井中半年的光景,严蕃突然收到了秦岭义庄的加急信,信上说义庄里已经接连三日死掉三个人了,死因蹊跷,都是跳井自杀,义庄里人心惶惶。 严蕃不信这些邪,便带着几个随从连夜赶回雍州,进了义庄。 回去的第一日相安无事,严蕃便以为是装神弄鬼,第二日正打算走的时候,义庄的人发现严蕃带来的其中一个随从自杀于井中。严蕃命人将尸体打捞上来,死去的尸体浑身僵硬,并无腐烂迹象,手脚皆断,七窍流血,面目全非,死相极惨。 严蕃那时才意识到这口井的古怪之大,连夜回了雍州汇报严溪樾。严溪樾四处请高人前去义庄做法,接连请了三位高人,全都作法失败。 三位高人都是在作法的时候突然口吐白沫,然后井底刮出一阵黑风,在众目睽睽之下,道士七窍流血,身上喀嚓骨断筋折声不断,大哭大笑着跳井自尽。 这件事发生以后,义庄的人跑的跑,几乎无人再敢逗留。严溪樾自感愧对祖上,u看书 uukashuo便想方设法解决井里的祸害。终于听说武当山附近的茅山派掌教马玉子精通降妖除魔之术,派其子严蕃三顾茅山,最终答应下茅山道士马玉子三个条件才请出山来。 条件一,严氏父子要在义庄的碑亭上如实承认自己的过错,族谱亦是如此,不得弄虚作假;条件二,严氏父子厚葬因这口井而蒙难的所有人,亦要善待其家人;条件三,严氏退还朝政,不得再欺压百姓,违者死。 三个条件答应下来,马玉子便起身到了秦岭。来到井前,马玉子连呼三声“罪过!罪过!罪过!”之后,才开始设坛做法。马玉子说是因为之前惨遭横死的四具尸体死后怨气不散,四股怨气聚在一起越来越强,经过半年时间已然成煞,已经搭上了七八条人命为他们陪葬,再多两条,这些煞便可以从井中出来,那时更难除掉。 马玉子在井沿上刻下七七四十九道往生咒,又命严蕃寻找到一块至阴的陨天石,必须是泰山脚下背向阳面的位置找到。还一定要是四四方方的,千里迢迢从山东运来,压在了这口井上。马玉子盘膝坐在石头上,昼夜作法,接连过了七日才从上面下来,直称大功告成,令人切莫再靠近这口井,里面的邪祟被困在井里怨念会一年年的削弱,直至灰飞烟灭,只是可惜了那四条冤魂将会魂飞魄散,进入永世不得超生之地。 严蕃则是认为其死有余辜,在马玉子离开之后,严蕃违反约定,再度插手朝政,严溪樾则是告病在家。不久,严蕃遭人弹劾,刑部问斩,严溪樾告老还乡、再无下落。 ......“ 第28章 升龙脉 噔噔噔—— 燕飞背着手从楼梯上走下来,带起楼梯哐哐哐的一阵响动,快要塌下来似的。 “燕飞,你说胖子这家伙应该不会有事吧,这山里蹊跷那么多,说不准还有毒蛇野兽什么的,咱们不再找找了吗?”我问了问燕飞。 “放心吧,胖子这家伙鬼灵精,可能是在山里面走丢了。再说了他身上有摸金符戴着,咱们摸金的祖师爷也会保佑他的,想他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而且这山里马上就要天黑了,带着小飞还有三只獒犬四处乱跑也是个麻烦,我们先在义庄呆一晚,明日再继续找。”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把书合上,看向脸色有些沉闷的燕飞问道:“怎么样,你在上面也发现蹊跷了?” 燕飞嗯了一声,“这上面的严氏牌位死亡日期都是在庚子年元月一日,我猜测他们这一族人可能是遭受了什么古老的诅咒,导致所有人都死在这一天,严氏不绝,诅咒不消。这牌位上最后一代严氏后人在两个庚子年之前就不再有牌位了,恐怕这义庄已经荒废一百多年了。” 我有些佩服的看了燕飞一眼,这家伙果然聪明啊,于是便将自己刚才在碑亭和《严氏族志》上看到的内容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燕飞听。 燕飞听完便有些吃惊,“这严氏义庄居然是严溪樾修葺的,严溪樾在明朝可是大奸臣,我在锦衣卫当差的时候看到过先帝秘密搜捕严溪樾的文书,但可惜最后一无所获,严蕃午门问斩后,严溪樾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想到会在此处听到他的下落。” “这严溪樾可是跟和珅齐名的大贪官,哎算了你也不知道和珅是谁,反正这家伙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他选择把义庄修在这里,想必这秦岭大山里可能就是他最后的葬身之所,会不会他把财宝都埋进这山里面了?”我捧着书询问他。 燕飞冲我眨了眨眼,这时我才见燕飞把背在身后的双手摊开,手上是一张画纸,纸质优良,边缘部分还有金线缝合,就算是一张空白纸恐怕也价值不菲了。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从哪里找到的?”我站起身来接过这张画纸。 画纸摊开,徐徐展现出来的是一幅山河美景图,有大山,有河流,上面每座山每条河的高矮、深浅都标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我们现在所处的义庄都标在了上面,周围的道路也都很清晰。在画纸的三个方位,也就是义庄的东北、西南和正北三个方向,约莫图上一寸长实际一公里的距离,被绘图者用画笔勾勒的很模糊,不是年久失彩的原因,而是绘图者刻意而为之。 上面都写着同样的字眼:未知。 “燕飞,你这图怎么搞到的,分明就是大山里的地图嘛,比我们在书店里十块钱一张买的地图强多了!”我有些吃惊的说道。 “在楼上祠堂,太上老君神龛里面的暗盒中找到的,一般人不会注意这种地方的,但是我师父陈阳真人在未传授我本事之前,总是会把他的法宝、秘籍藏在神龛里面,后来被我偶然撞见,之后再见到其它的神龛便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要看看有没有暗盒。这不就被我发现了里面藏着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里装着这张秦岭山脉的地图,这上面一些特殊位置的标志及其含义恐怕只有严氏才知道,我们还得仔细琢磨琢磨。” “行啊燕飞,还真有你的啊,有了这张地图,咱们就不用费那么大劲去爬太白山的拔仙台了。”我勾了勾燕飞的肩膀。 我跟燕飞拿着地图来到了义庄的天井里,自打走出山谷后,来到这处义庄,原本雾蒙蒙的水汽到此便戛然而止了。那股雾气一直笼罩在山谷里面,像是一所天然屏障,保守着山谷深处这所义庄的秘密。 “我明白了,”我突然拽住燕飞的袖子,把他吓了一跳。 “你明白什么了?”燕飞把我的手从他身上扒拉开,一脸嫌弃的问道。 “咱们一开始进去的那座巨石阵恐怕就是这严氏族人设下的陷阱,山谷里面的歌声、雾气恐怕都是他们请高人做的陷阱。目的无他,就是为了遮掩藏在山谷深处的义庄,一旦有不懂行的人闯入山谷,就会被歌声引入幻境然后死于非命。若是懂方术的人寻到了这里,想必他们也会有办法应付的,只不过现在咱们还没有发现吧。” “那你怎么解释棺材不翼而飞的事情?”燕飞抱着肩膀等着看我出糗。 “棺材......这肯定也是严氏族人搞出来的幺蛾子,反正不可能是棺材自己长了脚跑了吧....也不可能,有鬼作祟吧....”我有些不确定的辩解着。 燕飞突然拍了拍我的头,笑道:“没想到你这家伙也有头脑灵光的时候啊,没错,那个巨石阵确实就是个障眼法,但是阵法却不假。方术上的确有这种聚魂棺的阵法,只不过记载寥寥,没有人清楚它真正的做法,严氏族人应该就是拿它来做幌子吓吓人罢了。至于棺材的事情我现在也没弄清楚,刚才我远观义庄,感觉这义庄死气沉沉的,想必还会有别的什么蹊跷,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晚要小心点。” 说完,我们便将地图铺在地上,燕飞捡了四块石头将地图的四个边角压住,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你看着地图上的秦岭山脉,山川相迎复相送,横着看像一只卧龙,竖着看像一柄宝剑,中间一道山谷将山脉横断开形成双手捧月的样式。山从平地有,水到远天无,这在玄学上属于龙脉中的升龙脉象,这地图上的升龙脉象龙起于东北,尾止于西南,而这正北方被标记为未知的区域便是升龙脉象的龙眼所在。 找到了龙眼也就找到了一半龙脉了。 但是这片区域连严氏族人都没有进去过,我们贸然前去寻找的话恐怕也会有些困难,万一迷失在里面出不来就要陈尸野外了。” “你不是最懂风水秘术、分金定穴的嘛,这山里面哪里有什么宝贝你还推算不出来啊?区区一个龙眼的位置还能难住你喽?”我指了指燕飞挂在腰间的罗盘,想让他试一下。 燕飞看到我的眼神,便将罗盘掏出来摆在了地图的正中位置,罗盘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显然还是处于失灵状态。 “这山里面的地下干扰很强烈,要想分金定穴的话只能等到晚上出星星的时候,看星象了。” 我们只好将地图收了起来,这时小飞也已经牵着三只獒犬从外面回来了,背着厚厚一捆柴禾,我们急忙迎上去将柴禾卸下来,堆在了地上。 “辛苦你了啊小飞。”我帮着拍打了一下小飞身上的灰土。 小飞连连摆手说不用客气,他对山里的情况更了解,一些生存的常识也比我和燕飞要清楚得多,他不想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 我、燕飞跟李小飞三人围坐在略带有湿气的天井里歇息着,天色渐黑已经见不到阳光了,一小团篝火被燃起,很快架起一个火堆,上面穿着的三张饼子在炙烤之下渐渐腾腾的冒出白气儿来,散发出久违的食物的香气来。 “秦蓁,你吃这么快干啥,又不会抢你的,瞧你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饼子刚从火堆上取下来,uu看书 .uansh燕飞便见到我狼吞虎咽的吃个精光,吃完后又看着他俩的饼子直咽口水,眼睛里直泛绿光,被他看到好生一个鄙夷的眼神。 “这......这不是饿了嘛,好久都没吃过热乎的东西了,这一口下去就没刹住...”我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们...是不是吃不完呢,要不再给我掰一块呗——” “不行!”燕飞一把将手拦在了我身前,一脸防贼似的盯着我,“三张饼一人一张刚好的,谁让你吃这么快哩,没吃饱自己再想法子去。” 原本打算把饼子撕一块给我吃的小飞也只好把收手了回来,继续津津有味的啃着他的那一份。我见没什么戏,也只好悻悻的坐回去,用手抚摸了一下肚皮,越发的感觉刚才吃的那张饼可能是假面做的,不然肚子里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咕噜噜—— 我不好意思的朝两人挠了挠头,小飞暗暗嘀咕了一句什么,燕飞则是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你实在饿得不行的话就去捉鱼吃,我听小飞说不远处有条河的,河里不是挺多鱼的嘛,你去捞两条回来,我们的干粮可是要省着点吃的。” “诶!这可是个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嘞,行,我这就去捉鱼去,可是好久没有见过荤腥了。”我一拍脑袋从地上蹦了起来,兴奋地去找树枝打算到河里插鱼吃。 黑夜,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辰挣破夜幕探出来,阴森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诡异的氛围。仰望星空,格外的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丧花…… 第29章 狐狸 天色一黑,山里面就开始起了瘴气,气味有些刺鼻。走到河边,我便从身上找了块包干粮用的方布浸在水中,然后拧干系在了嘴上蒙住口鼻,防止中了瘴毒。毕竟瘴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记得在《犬夜叉》里有一集奈落和手下们放出瘴气,一旦不小心吸入瘴气便会死亡,甚至变为白骨。古人也有记载:“中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气,致死者十必四五。” 河水有些冰凉,用手摸只有十几摄氏度了,不时有扑腾扑腾的声音发出,依稀还能听到鱼群浅跃的动静。 我心中一喜,摸了摸有些饥渴的肚皮,抓紧把鞋袜脱了下来,然后挽起裤腿就跳进了河水里,河水刚刚没过小腿。在河岸上的时候还没有感觉,一跳进河里被河水包裹住小腿的瞬间,冰寒刺骨。明明才十月份的季节,秦岭的河水就已经凉成这样了吗? 好在身体很快就调节了过来,渐渐适应了这种温度。我便弓下腰把手伸进河水里摸索,接连摸到了几条草鱼,结果都被它们从手上一滑溜走了,我气得要死,决定换个办法抓鱼。 我回到岸上把刚刚捡到的树枝拿军刀削了几下,弄成短矛的样式。之所以不直接用刀插鱼,一来是我不想看见鱼被插得血肉模糊的样子,那样很倒胃口。二来是因为树枝比军刀的摩擦力要大,插到鱼以后不会轻易滑落。 拿着削成短矛的树枝下了水,这一次果然轻松了许多,我没敢往更深的地方过去,一直在浅水区捉鱼,不到半日功夫便成功插到了四五条鱼,我心想这下晚餐可以好好开个荤了。 正在我沉迷于捉鱼的时候,河边草丛里,一只红色的狐狸从树林里闯出来,外形似狼,耳朵为三角形,尾巴又长又蓬松。一副尖尖的嘴脸,嘴里喷吐着腥臭的气味,脸歪扭着,狡猾地转动着眼睛看了看正在河里便忙得不亦乐乎的我,然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大摇大摆地朝着我丢上岸的鱼走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我在河里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插鱼,心里大概一数自己已经抓了五条鱼了,再抓最后一条鱼,回去以后跟燕飞他们一人两条,吃不完的带给胖子吃。一想到胖子,我突然有些想他了,不知道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连个屁也不放,该不会是被山里的狐狸精给勾走了吧嘿嘿嘿。 正想着,我感觉脚下有动静,手上很麻利的就把树枝插了下去,噗叱一声又是一条大草鱼捉到手,掂了掂大概有三斤重,乖乖,你这死胖鱼平时吃那么多,最后还不是得吃到小爷我嘴里面? 我一边埋汰着这条被插得半死的草鱼,一边开始往岸上走着,“我亲爱的鱼鱼们,小爷带你们回去吃烧烤去,吃过烧烤没,就是把你们呐架在火上烤啊嘿嘿......” 我刚笑完两声,突然笑声被眼前的景象戛然而止了,突然眼前一片空白, “卧槽,老子的鱼呢!” 我把手里的草鱼连带着树枝一块插到了河岸上,然后抓紧跑到我刚才扔鱼的地方,用手挖了挖土没发现,掀了掀石头没有发现,又扒了扒河草还是没有发现,方圆十几米的范围都没有任何......我的鱼的踪影。 “曹,难道老子的鱼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我使劲跺了跺脚,气得想骂娘,这时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有动静,转过头去一看——河边黄色的小丘圆顶上,蹲着一只毛色像火焰一般的狐狸,它后腿在往前匍匐,立着耳朵,狡猾地东张两望。还不时用尖尖的鼻子,去嗅嗅我插在河岸边上的草鱼,树枝有些松动已经快要被它扯了出来。 “靠,臭狐狸,是不是你偷了老子的鱼,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看见这只贼头贼脑的死狐狸,我气不打一处来,接连偷了我五条鱼,就连最后这一条它也不打算放过。我顿时火冒三丈的套上鞋,连袜子也来不及穿,提着匕首朝死狐狸扑过去。 那只狐狸见到我来势汹汹,一溜烟的就往树林子里逃走了,四条腿跑得飞快,一边逃一边回头张望我。我气得不行,誓要活捉这只死狐狸,抄了它的老巢拔光它的毛吃掉它的肉,一口气追出去几百米。 追了一段距离,这小畜生实在跑的飞快,我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使劲喘着粗气,没想到这小畜生居然在前面小土丘上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那表情看上去非常神气,像是在挑衅我说:“来呀,你不是要捉我吗,怎么跑不动了,蠢猪!” 我看着这小狐狸,越看越来气,也顾不得跑不跑的动了,手上抓起匕首又追上前去,果然那只死狐狸在小土丘上转了转火红的尾巴,距离我还有十多米的时候跳了出去,很快又与我拉开了距离。 “卧槽尼玛的小畜生,别让老子逮着你,气死我了!” 又往前追了一段距离,我已经喘的跟口破风箱似的,便打算放弃了,好在最后一条鱼还没被小畜生拖走,晚饭还有点着落。 小畜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估计是见我不好玩便跑回老巢吃鱼去了,一想到我辛辛苦苦捉的鱼被那小畜生偷走,我就一阵肉疼。 身子一倒瘫在了地上,抬头看了看夜空,今晚的星星很多,我一边倒在土丘上歇息一边看着夜空,觉得天上的星星很熟悉的样子,自从看完刘卓的《七曜术》碑文跟《乾象历》星图以后,我看到星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所谓的天文术数之学与现在的天文学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古人并不懂天文学,也不知道天上这些星星乃是浩瀚宇宙的一部分,包括他们自己所在的地球也只是这些星星中平凡的一颗。但星星是永恒不变的,从古至今古往今来,古人认为这天上的星星就是天庭,上面的星辰变化便是老天爷的启示,慢慢的就有人从这些星象变化中找到了规律,找到了一片新的世界,由此便有了观星测位、分金定穴。 其实星辰的变化一直都是不变的,古人那些看似迷信的天文术数之学其实在现在的天文学中也是有道理的,只不过一个是古人通过日积月累的观察得出的,一个是现代人通过各种科学手段印证出来的。 正因为星象变化是亘古不变的,所以古人的观星测位我们便有迹可循。因为星辰不变,山川龙脉除却天崩地裂也都不会变,只有时间在变化。只要学会了古人占卜星相的学问,然后就像套公式一样,盗墓者们便可以分金定穴、勘舆倒斗。 天文星象术,摸金校尉留,寻龙点穴四海游。 我看着天上的星星,今晚的夜空是南十字星作主上观,北方十字架四,南方十字架三,西北方十字架一,东南方十字架二。四颗星位点线成型,构成了一个十字架,南北相连一条线,西北东南相连一条线,两线交点便是南十字星的东宫。 按照《七曜术》上一阴二阳的规律,将今晚夜空中南十字星的位置摆在一轮想象出来的巨大罗盘上的话,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这南十字星中心的东宫便是在戌山辰卦位上,子卦为大畜。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uu看书 .ansh 这个卦象的位置应该在我左前方的位置,跟刚刚那只小畜生逃跑的方位恰巧吻合上。反正这卦位显示在左前方是宝地,那只小畜生又是从那里不见的,顺道过去看看呗,说不定还能寻到小狐狸的老巢。 心中一决断,我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土,提着匕首往左前方的树林子里钻过去。 走了约一百米的时候,前面赫然出现了一片灌木丛,再往前便看不到树林了,像是一片空地。直觉上我感觉那只小畜生就在前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真的有第六感。 我下意识的猫下身子朝着灌木丛挪过去,手里的刀缩进袖子里,准备待会儿宰臭狐狸。 灌木丛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土地,清冷的月光洒在地面上照的惨白惨白的。空地的角落里有一个高高堆起的坟墓,坟墓上写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经过岁月的洗刷上面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这时我看到了那只偷鱼的狐狸,狐狸那尾巴,像深红的火焰一样,松弛、柔软地拖在月光照的雪白的空地上。它就站在那里,身子竖直起来,眼睛望向那块坟墓。身子一动不动,柔软的毛儿随风飘动,要不是因为它偷了我五条鱼,我差点不忍心下这个杀手了。 刚想拔出匕首过去趁其不备弄死它,我突然感觉汗毛一竖,一阵冷风吹过脖颈冻得皮肤砟凉,脚下赶紧收回去又重新猫了起来。 这只狐狸,眼神呆滞、四肢麻木,站在坟堆前面隆重的......像是在进行什么献祭仪式? 二千零一十七.七.二十八上架 2017.7.28,星期五,正午12时 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龙脊梁》写到30万字,将正式在起点阅读和qq阅读同时上架收费 小说其实在十万字就可以正式上架了,之所以多出二十万字,一来是因为刚开始签约需要等段时间才能上架。 二来是因为达到签约上架标准后我又因为考试、支教等缘故断更了一周多。需要稳定更新一段时间才能上架。 所以拖到现在,才正式上架。 责任编辑告诉我上架当日的首订十分重要,将决定网站分配给我的推荐位多少,我开始重视起来,毕竟老是自己四处打广告也没有网站的推荐重要。 写书的很多,推荐位很少,这是第一次上架,我想把握住机会。 有的书友只知道我是今年开始写书的,其实我是在2016.7.7日就注册成了网络作家,之前写过一本书,没有签约,一直处于练笔状态。今年这本已经签约并且快要上架的《龙脊梁》是我正式开始创作的,每一章每一卷的大纲都已经提前写过,不会太监。 现在起点阅读的收藏量是二百多,qq阅读收藏量三百多,我不知道上架那天会不会有惊喜。经历过鼓励与谩骂,我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到。 七月二十八日会五连更,立个,订阅量如果破千的话,也就是每一章有二百人订阅我就在微博剃光头发照片给你们看[笑cry],qq群也会发红包,之后的一周每天十连更。 总之,就这些吧。一年多了,可能熬的还不够,但我会努力下去,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七月二十八日,首订日,再见! #qq阅读##起点阅读# 第30章 0年黑,万年白 义庄里,篝火噼里啪啦的作响,死灰色的硝烟随着山风漂浮在空气里,莫名的带来一股好闻的香气。燕飞一面擦拭着他的龙啸刀一面抬头看看星空,小飞则是揉着三只獒犬的毛发在发呆,时不时的也会往篝火里添几根柴禾。 “燕哥,你一直抬头看着天,是想家了吗?”小飞撩拨着火堆问道。 “嗯,是有些想家了,来到这里好久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燕飞叹了口气,把注意力也转移到熊熊燃烧的火苗上,好像那火苗便是战场上浴血奋战的烽烟。 说完燕飞便又看着小飞,“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呗,为什么不好好念书,惹你爸爸生气?” “其实从小我就是跟着我爸爸长大的,我妈妈生下我不久就生了一场大病走了。当时我还小,一直以为妈妈就像爸爸说的那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哩,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真相是什么的。这些年来我爸爸也是真心不容易,为了家庭一直东奔西跑。也怪我不够争气,被学校开回家,给爸爸丢人了。” 燕飞便问道:“小飞,你既然知道你爸爸不容易,那你干嘛还在学校里惹是生非啊,看你也挺懂事的啊,怎么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 小飞呆呆的看着夜空,拳头在指间紧紧攥了起来,似乎很不甘心的样子,“其实我也不想的啊,以前我在学校里特别乖得,而且我这双手手速特别快,所以我就经常为同学们表演魔术,久而久之他们就给我起了个绰号,叫‘快手佛阿飞’。 后来嘎爷病了嘛,爸爸就到处借钱、努力工作赚钱。我每次一回到家爸爸都是给我做好饭,然后又一脸疲惫的出去做工。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就想着自己也做点什么帮他减轻一点压力。 刚好那几天我班上有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学找到了我,他说自己过生日时候家里人送的新手机被一帮流氓学生‘借’走了,迟迟不肯还,告诉了老师老师说管不了,又不敢告诉家里人,听说我是快手佛,所以就来找我了。” “所以,你去把手机给偷回来了?”燕飞插嘴。 小飞点了点头,“我打听到那伙流氓学生课间经常在厕所里抽烟,所以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就把手机摸回来了。我那个戴眼镜的男同学特别感激我,给了我一百块钱作感谢,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么赚钱实在太容易了,所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我帮老实孩子去偷回来被流氓学生抢走的手表、保护费以及各种东西,他们还想给我起外号叫‘侠盗快手佛阿飞’来着......” “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后来东窗事发了是吗?”燕飞盯着天空中那轮即将被乌云再次吞没的明月,随口说道。 “是的,还是我那个戴眼镜的男同学,因为手机自从被要回来后,他就再也没去‘烦’过那些流氓学生。那些流氓学生虽说一直拖着不肯还吧,但毕竟以为自己弄丢了别人东西,所以还是有些愧疚的。想到眼镜突然不肯找他们了,愧疚之余便起了疑心,于是来到眼镜宿舍,见到眼镜手上拿的就是那部手机。一帮人对着眼镜又打又骂,逼得眼镜就把我给供出来了。 就这样,那些流氓学生身上发生的各种蹊跷事儿也就解释的通了。但是我从小就在山里面长大,所以学校里人缘还不错,那帮混混学生又没有证据收拾我,所以就设了个圈套让我去摸他们的钱包,之后当场人赃俱获,他们告了学校,学校调查之后就把我给开除了。临走的时候那帮混子学生还威胁我说,以后见我一次收拾我一次。” “嗨,就这种鸡毛蒜皮的事,那帮熊孩子,以后他们找你你就找我,我给你出头去,最看不惯这些欺负弱小的混蛋了。”燕飞使劲戳了戳火堆,突然又疑惑道:“对了,你秦哥捉鱼捉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别给野兽叼了去了?” “额,要不我去河边看看吧,兴许是秦哥迷了路也说不准。” “算了,你别去,”燕飞对小飞摆了摆手,“我去吧,你跟獒犬都老老实实待在义庄里,我找到你秦哥马上回来。” 小飞点了点头,燕飞便带上龙啸刀,朝着河边走过去。 ...... 月光下,我看见这只小狐狸身子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像是不受控制的羊癫疯发作。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就在小狐狸身前的坟堆上,站着另外一个东西。那东西浑身雪白的毛色,恰与惨白的月光融合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几乎注意不到。 这东西我看着像是只老鼠,只不过块头有些大,家猫大小。白老鼠直起身子站在坟堆上,居高临下的盯着这只已经被吓得抖如筛糠的小狐狸,我隐约看到小狐狸脚下湿了一片,没想到这畜生会被一只老鼠给吓尿了。 白老鼠贼眉鼠眼的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后又舔了舔又细又长的利爪。它身后则拖着一条几乎等同于体长的毛茸茸的尾巴,头上的那两只长长大大的耳朵,如同两只翅膀一样从头部后方延伸出来,坚挺地竖立着。白老鼠的嘴巴是尖细的三瓣嘴,使它的脸看起来像是缩小了的黄皮子。 “这特娘的是什么老鼠品种,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该不会是成精了吧?”我蹲在灌木丛中暗暗嘀咕了一句,“这老一辈的都说千年黑、万年白,这浑身白毛的老鼠得是修炼了多少年的道行才能长成这样?” 看着这只浑身白毛的老鼠,我感觉心里有些发虚,想要挪动脚步离开,但是心里着实按耐不住好奇心,想知道这只老鼠会把臭狐狸怎么样,狐狸居然还有见到老鼠吓尿的,谁看到了不稀奇? 这时,我看见那只偷了我五条鱼、之前耀武扬威穷嘚瑟的臭狐狸对着那只白老鼠跪拜了下来,两条后腿抖得厉害,除此之外跪拜的姿势几乎与常人无异。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这只小狐狸,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一帮畜生还会懂这些东西? 紧接着,我便看到白老鼠嗖的一下从坟堆上跳了下来,又粗又长的尾巴像条鞭子一样晃来晃去的,小狐狸还是瑟瑟发抖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白老鼠嘴边长长的触须一动一动的,鼻子不停地在小狐狸身上嗅来嗅去,像是在打量自己的食物。 我有些无语,这只臭狐狸不是挺能跑的吗,怎么现在不跑了,趴在地上跟孙子似的,看来是觉得我秦蓁好欺负哩! 我愤愤咒骂了那狐狸一句,这时,我眼前出现了令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小狐狸从地上站了起来,两条腿依旧在抖,眼神呆滞毫无生气,像是中邪了一般,白毛老鼠围着小狐狸转了两圈,左一圈右一圈。 紧接着,白老鼠便伸出来它那只又尖又长的利爪,在小狐狸的肚皮上来回摩挲了几下,小狐狸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身下屎尿齐流,快要被白毛老鼠吓疯了。 接着,白毛老鼠噗叱一声将爪子刺进了狐狸的肚皮,皎洁的月光下,一抹猩红从伤口渗出来,滴滴答答的,渐渐血水越流越多。小狐狸竟毫不反抗,任由白毛老鼠将自己的肚皮剖开,然后将肠子扯出来散了一地,白毛老鼠伸着满是血腥气的爪子当着小狐狸的面啃了起来。 绕是我在死人墓里见识过更多比这场景还要恶心十倍百倍的画面,但是见一次还是会恶心一次,uu看书 .uukanu.om 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只可怜的小狐狸,也不知道这白毛老鼠做了什么法,把这狐狸迷瞪的神魂颠倒,自己都被白老鼠吃了还不赶紧逃命。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白毛老鼠已经将小狐狸的内脏肠子扯个精光,狐狸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还在晃晃悠悠的直立着身子。紧接着,白毛老鼠一下子又跳回了坟堆上,像是一道白光闪过。然后,那只已经死掉半截的狐狸拖着自己的肠子,缓缓走向坟堆前面的墓碑。 ‘咚’的一声轻响,狐狸用尽力气把脑袋磕在了上面,然后一吐舌头倒在了地上,肠子还稀稀拉拉的拖在外面,眼看这只狐狸就是已经挂掉了。 白毛老鼠从坟堆上跳了下来,拖着长长的尾巴嗅了嗅小狐狸惨不忍睹的尸体,张开利齿开始剥皮吃肉起来。 我看的心里面一阵膈应,在灌木丛里蹲得时间长了,不知不觉腿脚已经发麻,我刚想揉一下脚踝,簌簌的一声响,灌木丛被我弄出了动静。 我感觉周遭空气立马凉了下来,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有冰碴子在顺着脖颈往心里钻。我一颗心悬着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冷汗立马冒了出来,原地只剩下一具狐狸的尸体,和惨白的月光,那只白毛老鼠不见了。 呼—— “兴许是被吓跑了吧?”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嗖! 突然,我感觉头顶像是有什么动静,抬头一看,顿觉头皮发麻。 那只白毛老鼠此刻正在树上,直勾勾的盯着我,那双眼睛......像是死鱼眼一般。 ...... 第31章 鼠患 我的身子完全不受控制起来,感觉就像被这只白毛老鼠下了迷魂药,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思绪有些混乱起来。眼睛里看东西甚至开始出现了重影,那只白毛老鼠大摇大摆的从树上跳下来,拖着又粗又长的尾巴围着我使劲嗅了嗅,我潜意识里想要一脚踢开它,但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像是有另一个自己在接管着我的身体。 视线中,白毛老鼠爬到了坟堆的墓碑上,墓碑上还沾染着刚才那只倒霉狐狸的血液,一片鲜红。 我的腿脚开始发抖起来,这次身体是听从我控制的,居然还知道害怕一下。但是我想让脚丫子抓紧后撤,往回跑,可它就是不听我的指挥。 然后这只白毛老鼠站在墓碑上,颀长的尾巴咚咚的拍打了一下墓碑,我的双腿就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下来,完全不受控制的。清冷的月光洒在白毛老鼠的身上,映衬得它银光闪闪,宛若天上下凡的锦毛鼠。 我在心里呸了一句,说去你大爷的吧,然后整个人被一种莫名的精神意志压迫着跪倒在地上,然后双手开始伏到地上,脑袋重重磕了上去。 咚。 咚! 咚—— 我虽然控制不住身体的行动,但还是能感觉到脑袋上被磕出了淤青,心里又气又怕。气的是自己生平第一次下跪居然是给一只白毛畜生,怕的是自己会跟刚才那只狐狸一样被活体解剖。 燕飞啊燕飞,你兄弟秦蓁有难呐,快来救我啊! 我心里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去计较那几条鱼了,结果现在玩大了,命快要给搭进去了。 磕完头身子从地上站起来,那只白毛老鼠饶有兴致的盯着我看,它的眼睛极小,像是两颗黄豆,眸子漆黑无比像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的被它吸引过去,尽管我在心里极度抗拒,不想去直视它,但是这只白毛畜生的眼睛就像有毒似的,看的时间越久你就越麻木,现在我正是处于这种极度迷失自我的状态。 渐渐地,白毛老鼠将视线从我身上挪开,我顿时感觉身上压迫感小了许多,然后,我的双手开始往上抬起来,当着我的面,开始脱衣服! 完了完了! 我心里暗暗着急起来,这脱衣服就说明白毛老鼠快要动手吃我了,等我脱干净了衣服,露出白嫩嫩的小肚腩来,然后这畜生伸出它的臭爪子在上面抓一道,我不就一命呜呼了。 我心想不能够坐以待毙,但是现在身子不受控制,我除了大脑还有些潜意识可以思考之外,根本没别的办法能去阻止它。 咦!突然,我后脑勺的小灯泡啪地一亮,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救命的法子,以前听燕飞讲过,童子身上有三样东西是可以避邪的:童子尿、中指指尖血、舌尖血。辟邪的前提是你真的得是童子才行。 我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既然这舌尖血能辟邪的话,会不会能破了我这禁锢?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我用牙齿轻轻咬了下舌头,蹭了几下实在是下不去这个嘴,手心手背咬的都是肉,可别用力过度直接咬舌自尽了。 这时,我那双不受控制的手已经很殷勤的把我外套脱了下来,外套被卡在脖子的位置一时半会下不来,但是肚皮已经露了出来,我看到那只白毛老鼠已经迫不及待的舔了舔爪子。 我被吓得心惊肉跳,一咬牙、一狠心,上下门牙拈着舌尖使劲咬了下去。 刚一口咬下去,立竿见影的就是一口浓血堵在嘴里面,我立马感觉身子像是恢复了过来,手脚都有了知觉,还在套衣服的双手卡在了脖子上方,恰巧遮住了脑袋。 我一咽喉咙将这口血吞下去,细微的咕咚声并没有被这只白毛老鼠注意到。然后我便是一股怒气冲上脑门,这白毛老鼠也是个小祸害,看来平时没少作孽,今晚上我就把你解决掉吧。 身体恢复控制之后,我一边假装继续脱外套,一边用手摸索被我之前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摸到匕首之后我便攥在手心里,顺着外套脱下来,用外套遮着匕首,然后才将外套往地上放。 那只白毛老鼠浑然不知已经失了效果,还在等我自己主动脱衣服,外套放在地上的瞬间,我一把抽回匕首,大喝了一声‘小畜生受死——’,然后一刀照着墓碑上的白毛老鼠横劈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只白毛老鼠陡一受惊,炸了毛似的从墓碑上跳了起来,我立马横刀的一击居然被它逃开,但仍然有半截尾巴被我砍掉。 白毛老鼠吱吱吱的叫起来,声音刺耳难听,像是划玻璃一样,我见一击不成便又追上去。都说这成了精的畜生最易记仇,今天要是不除了它,兴许明天就要我命。 白毛老鼠拖着仅剩的半截尾巴疯狂地逃命,我在后面呜呜的追赶它,使上了吃奶的力气也要毙了这孽畜,不能留下后患。 白毛老鼠也是被我气势汹汹的给吓怕了,一路上吱吱吱的叫个不停,眼看着我跟这只白毛老鼠的距离越来越大,怕是要追不上了。我打算赌上一把,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瞄了瞄,然后朝着这白毛老鼠使劲丢过去,砰地一声砸到它身侧的树上,留下一个白印,吓得它窜的更快了。紧接着,下一秒我便将手里的匕首丢了出去,方向跟力道全是临时抱佛脚的一蒙,咻的一道光飞过去,带着月光而至,噗的一声歪打正着,匕首刺进白毛老鼠的身上带着剩下的力道钉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我一看,顿时乐了,没想到自己这么随手乱扔都能中,可怜的白毛老鼠被匕首横穿整个身体,被钉到树上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再动弹了,应该是嗝屁了。 我气定神闲的走过去,拔出匕首来,上面沾着一股恶臭。我捂着鼻子用鞋子把白毛老鼠的尸体从上面蹭下来,然后便一脚踢到了一边去。在树上擦了擦血迹打算回义庄的时候,我耳朵动了动,隐约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吱吱—— 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我又听见了老鼠的声音,感觉声音不只来自一个方向,好像四面八方都是。四周的草木剧烈地颤动起来,树林里啪啦啪啦的像是山洪爆发一般,终于看到有几只久违的鸟雀从山林中叫唤了几句,然后便扑愣愣的飞走了。 啪啦啪啦—— 声音愈来愈剧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到了一个土丘上,朝远处看去。只见蒙蒙月色中,光线隐约投射到一股黑色的浪潮中,黑色的浪潮像是脱缰的野马速度极快的冲向我这边,待我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全是老鼠!跟刚才那只白毛老鼠长得全都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过来的这一片黑浪里都是黑色的老鼠。 妈呀快跑啊! 我哇的大叫一声,然后转身撒丫子就跑,临走时见到白毛老鼠死不瞑目的尸体便又使劲踢了一脚,将它踢到了身后那片黑色的鼠浪中。 啪啦啪啦—— 我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颤抖,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 我听见身后吱吱吱的声音愈来愈剧烈,它们跑得比我都快,正跑着,我突然看见前方、左方、右方又出现了三股黑浪,又是三波老鼠从窝里钻出来,狂奔向我这边。 妈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下要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啊! “秦蓁,快上来!” 这时,我突然听见头顶有人叫了我一声,顿时吓得一跳脚,抬头一看,居然是燕飞在上面,他冲我伸出手来:“别慌,uu看书ww.ukanshu 使劲往上跳,我拉你上来。” 我看了看这棵树,大概有六七米高的样子,树干很直很粗,没有什么能落脚的地方,我也不好奇燕飞是怎么上去的了,像他这种在古代都能飞檐走壁的人,爬个树应该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随着四周黑色浪潮的逼近,我赶紧往后撤了两步,然后朝着燕飞这边助跑、起跳、抓手。 我一边被燕飞往上拉着一边也用双脚在树干上使劲蹬,总算赶在这帮死耗子之前爬上了树。 “嘘——” 爬上树以后,还没等我说话,燕飞便冲我摆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抓紧捂上嘴,不再说话了。两只眼睛小心的朝树下张望,只见四股黑色的鼠浪蔓延过来,密密麻麻的吱吱声刺得耳膜疼。这些老鼠像是没睡醒似的,有的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跟着一起跑,这些老鼠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的时候便撞成了一片,像是一股股浪潮,前面的老鼠被后面的老鼠挤上去,然后相互之间顶飞起来,接着又从高处砸进鼠堆里。 有的老鼠甚至开始撕咬自己的同伴,咬合力大的一下子就能撕下一块皮肉来,闻到血腥味的鼠群更加不受控制起来,骚乱愈发的严重,它们既像是来为白毛老鼠报仇的,又像是出来混战的,我看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起来一次又一次。不仅是因为这成千上万只黑色的老鼠带来的密集恐惧症,更多的是因为我看到这些老鼠在毫无章法的自相残杀中,眼睛已经完全睁开,牙齿也在打斗中磨尖,利爪也已经长出来了。 我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上架时间8月1日(2) 2017年8月1日,建军节 这是一个很神圣的日子,既是对国家,也是对我。 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龙脊梁》写到30万字,将正式在起点阅读和qq阅读同时上架收费 小说其实在十万字就可以正式上架了,之所以多出二十万字,一来是因为刚开始签约需要等段时间才能上架。 二来是因为达到签约上架标准后我又因为考试、支教等缘故断更了一周多。需要稳定更新一段时间才能上架。 所以拖到现在,才正式上架。 责任编辑告诉我上架当日的首订十分重要,将决定网站分配给我的推荐位多少,我开始重视起来,毕竟老是自己四处打广告也没有网站的推荐重要。 写书的很多,推荐位很少,这是第一次上架,我想把握住机会。 有的书友只知道我是今年开始写书的,其实我是在2016.7.7日就注册成了网络作家,之前写过一本书,没有签约,一直处于练笔状态。今年这本已经签约并且快要上架的《龙脊梁》是我正式开始创作的,每一章每一卷的大纲都已经提前写过,不会太监。 现在起点阅读的收藏量是二百多,qq阅读收藏量四百多,我不知道上架那天会不会有惊喜。经历过鼓励与谩骂,我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到。 八月一日会五连更,立个,订阅量如果破千的话,也就是每一章有二百人订阅我就在微博剃光头发照片给你们看,qq群也会发红包,之后的一周每天六连更。 总之,就这些吧。一年多了,可能熬的还不够,但我会努力下去,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八月一日,首订日,再见! #qq阅读##起点阅读# 第32章 信号 闹腾了挺长时间,再一看这些老鼠,我的脸色跟着苍白了起来。这些老鼠原本卷起来的牙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裂了。嘴角周围有些腐烂的迹象,好像是这些老鼠刚才在撕咬中把牙齿给磕断了。 这些老鼠似乎眼神也不好使,夜里分明照的透亮的月光,它们走着走着还是会撞到一起,然后在原地焦躁的打起转来。 地上一群老鼠吱吱吱的叫个不停,像是一股黑色的浪潮,鼠群闪烁着亮光的利齿、锋利的爪子、猩红的眼睛,怎么看都令人不寒而栗。 看着这些老鼠嘴角冒出来的一小截锋利牙齿,我就暗暗蛋疼,这要是一口咬在身上,恐怕二两肉就直接给掀起来了。 这些老鼠看上去十分的诡异,眼睛都像死鱼眼一样,一旦被它们给盯着,就好像有无数个死人在看你一样。 我偏头看了看身旁的燕飞,他神情肃穆,手里紧紧的攥着龙啸刀。 这些老鼠不知道在找什么,骚乱了一会儿便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贼眉鼠眼的在东张西望着,我们在树上大气不敢出,只能静静等待着它们离开。 这群老鼠突然间出现,我压根毫无思想准备,平日里那种''何方圣手试锋尖,刺破青山洞透天''的雄心壮志早就被吓得抛出九霄云外。 这些老鼠四处的打转,数不清的血红眼珠在漫山遍野里闪烁,月光一照,别提有多吓人了。我甚至都不敢睁开眼睛去看它们,生怕其中哪双眼睛会看到我。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我趴在树上都快睡着了,被燕飞推了我一下,我睁开眼睛一看,底下那些老鼠已经散干净了,树林子里凡是刚才那些老鼠待过的地方毫无例外都被啃个干净,乱七八糟一团。 地面上铺着一层黑褐色的皮毛,全是刚才那些老鼠撕落掉的皮肤,就连旁边的树皮上也是,一眼看过去,成千上万只老鼠绝对是有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正打算说话,燕飞便拽了拽我的脖领:“嘘,说话小点声,这些都是耳鼠,眼睛不好使全靠耳朵听动静,说不准等会还会卷土重来。” 我拍了拍嘴巴,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燕飞,耳鼠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看着真特娘的恶心。” 燕飞白了我一眼,“废话,你当然没见过了,这种东西早就应该绝迹了,没想到会在这秦岭大山里面出现。应该是受这大山里的瘴气所刺激,滋生出来的东西。” 燕飞在树上瞄了瞄周围,没发现有耳鼠在附近活动,这才继续道:“耳鼠原本在古代神话中是神兽,《山海经》记载:‘耳鼠,兽,其状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獆犬,以其尾飞,食之不采,又可以御百毒。’晋代的郭璞也记载:‘蹠实以足,排虚以羽,翘尾飜飞,奇哉耳鼠,厥皮惟良,百毒是御。’ 原本这耳鼠是象征吉利的,但是到后来开始被人们妖魔化,越传越离谱,耳鼠这个词汇便成了现在我们所见到的相貌丑陋的老鼠的代名词。 这些耳鼠喜欢吃动物的尸体,它们会像沙漠行军蚁一样,把自己无法搬运的尸体齐心协力的搬运回自己的巢穴,然后吃光尸体的内脏器官,只留下一具空壳。剩下的空壳便会作为它们孵化幼鼠的地方,幼鼠孵化出来就把剩下的尸体吃光。 这些耳鼠受瘴气的影响,一年的时间里有十之七八都是处于休眠状态,除了偶尔几天会跑出来觅食,基本不会这么混乱,今天这是让你给赶上了。” 我哦了一声,燕飞又戳了戳我说:“讲讲吧,你刚才都做了什么,引来这么一大群耳鼠出来找你算账?” 于是我就将从河边捉鱼再到追赶小狐狸,最后用匕首杀死那只白毛老鼠的经过粗略讲了一遍,燕飞摸着下巴想了想,便敲了敲我脑袋道:“你这个蠢货,让你闲着没事去看热闹,这下惹出事情来了吧。你知道那只白毛老鼠什么来头吗,那可是这山里面的鼠王。凡是动物,无论大小,都逃不开‘千年黑,万年白,狗来富,猫来孝’的理论。 越是毛色纯黑的动物,它越是能辟邪的,你不要看它长得丑,它那一身黑毛可是能保你平安的。相反的,毛色越白就越招邪,人们往往看着它很可爱,但是邪起来能要你命的。你把人家鼠王给宰了,人家可不得漫山遍野的追你。现在趁着它们去了别的地方,我们抓紧回义庄,找机会就离开这里。” 说完燕飞便从树上滑了下去,然后他又开始招呼我下去。 到了树下,隐约还能听见不远处有吱吱吱的声音在游荡。我跟燕飞就开始往义庄回去,路上有几只落单的耳鼠从眼前经过,被燕飞用龙啸刀给杀死了。 突然,一只耳鼠居然爬到了我的脚掌上,我身体一阵发麻,恶心的不得了,使劲一巴掌便照着耳鼠拍了下去,耳鼠临死前发出“咿咿呀呀”的惨叫声。 我摸了摸手上沾着的血迹,便听见燕飞大喊了一声,“快跑,它们又回来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朝着身后看了看,视线的尽头,在月光的照探下,一道黑色的锋线涌出来,树林中的死寂再次被打破,‘啪啦啪啦’的动静像是火车从山林驶过一般在四周嘶吼。 “我靠,我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一边跑一边惊恐地望着四周黑压压的一片。 “放屁,我还想问我造了什么孽呢,怎么净摊上这种事!”燕飞跑得飞快,时不时的也会回头拉我几次。 这时,我在身子右侧的黑色鼠潮中,发现有个什么东西在上下摇晃着朝着我们这边过来,细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口棺材。此刻那只白毛老鼠的尸体被丢在棺椁盖上,黑夜里一看颇为惊悚。 看了看那口棺材的纹路,前段大后端小,椁头正顶上写着''太白宫''三个字,这不是在巨石阵那里消失不见的那口棺椁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被一群耳鼠给扛着跑? 再一细看,我发现棺椁是半掩着的,有半截衣服从里面露出来,衣服上有点迷彩色,分明就是胖子的衣服! 我使劲拽了拽跑在前面的燕飞,“燕飞!棺材,棺材!” 燕飞在前面喊到:“什么棺材,我看到了,你关心它干什么,你再不跑命都要没了!” 我加大了嗓门,在一片嘁嘁喳喳的鼠患中叫道:“我说,我看见胖子在那口棺材里,你快想想办法!” 燕飞这才仔细注意了一下那口棺材,棺材速度极快的冲过来,果然是有半截胖子的迷彩服露在外面。 燕飞顿住脚步,然后朝着那口棺材冲了上去:“那好,我先去救胖子!” 燕飞脚步飞快,一头就扎进了鼠堆里,顿时所有的耳鼠都被燕飞吸引过去,也不再追赶我了。 只见视线中,黑色的耳鼠叠成一道人墙,从四面八方朝着燕飞包围过去,燕飞一面大吼着一面冲上去,只觉得脚下软绵绵,不知道踩爆了多少只耳鼠的尸体,又脏又臭的血液溅到燕飞身上。 燕飞此刻身轻如燕,不断的踩着耳鼠的尸体腾跃而起,手中龙啸刀不时爆鸣出噗噗入肉的声音,一只又一只耳鼠从地上弹起来,利爪抓在燕飞的衣服上。一瞬间,燕飞的衣服上就挂满了黑色的耳鼠。 燕飞脚下不停,身旁包围过来的耳鼠叠着一道又一道四五米高的鼠墙压过来,燕飞手上龙啸刀甩过去,顿时带起一道道血花迸溅,然后燕飞穿过鼠墙,一路跳到了棺材那里。 砰的一声,燕飞一脚踏在棺材上面,将那只白毛鼠王的尸体用刀挑起来,uu看书 ukanh然后一脚把棺材踢翻,我不知道燕飞究竟踢出来多么大的力道,那么重的一口棺材当即砸进了铺天盖地围过来的鼠群中,噗唧噗唧的血肉被砸烂的声音不绝于耳。 棺材盖被摔开,果然胖子就在那里,他脑袋还昏昏沉沉着,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这时燕飞将插在龙啸刀上的白毛老鼠拿下来,放在手中摆了摆,然后照着远处卯足了劲扔出去,力道之大扔出了将近一百多米,白毛老鼠的尸体死后再一次发挥了余热,被燕飞扔到了树上去。 剩下的耳鼠顿时骚动起来,跟着刚才白毛老鼠的气味追过去,哗啦啦一片都冲向了挂着白毛老鼠的那棵参天大树,眨眼间树上树下都挂满了老鼠,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这边,燕飞赶紧抬出昏迷不醒的胖子,我也抓紧跑过去帮忙,不得不说胖子是真的重,刚才一脚都能踢翻棺材的燕飞扛着胖子也被压的龇牙咧嘴。 就这样,我跟燕飞两个,他背着胖子,我在燕飞后面托着胖子,一块朝着义庄跑回去。 跑出去约摸四五百米,身后吱吱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群耳鼠托举着白毛老鼠的尸体又追了上来,颇有些像诸葛亮病丧五丈原时恐吓司马懿的戏码。 在相隔大约几百米的义庄方向,突然垂直升起来一道红色的亮光。 “砰!” 亮光在空中爆炸开,形成一道璀璨的烟花。 “不好,这是小飞发射的信号弹,义庄那里出事了!” 我跟燕飞对视一眼,然后疯狂的朝着义庄赶过去。 第33章 妖蛇传 ps:八月一日上架,感谢各位看官的订阅与支持,谢谢! ———————————— 月光又清又冷,泻下冰一样的光辉。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圆月冉冉飘动,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似是九天阎罗的催命号角。 我跟燕飞扶着胖子疯狂赶回义庄,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清冷的月光洒照在地面上,一轮圆月高高挂在空中作成了一盏灯笼,如霜华满地。义庄外面,小飞手上拿着信号枪惊慌失措的从里面爬出来,义庄的天井里不时地传来三只獒犬狂吠的声音,里面还加带着嘶嘶嘶的动静。 我让燕飞扶住胖子,然后跑过去把小飞从地上扶起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小飞面如土色,抬手麻木的为我指了指义庄里面。 我顺着方向看过去,义庄里面,三只高大雄壮的獒犬,一只黑色毛发还有两只棕色毛发的獒犬,围绕着天井那里不停地嗥叫,封锁天井的大石头上裂开了一道道缝隙,像是被天雷劈过一般,隐约就是从那些缝隙中传来了嘶嘶的声音。 燕飞扶着胖子过来,小飞看到胖子平安无事脸色这才稍稍好些,随即又苦着脸道:“秦哥,燕哥,刚才我正烤着火呢,就听见井里面有咚咚咚的响声,然后大石头就开始要裂开了,我连碰都没碰过的......你们说...会不会有鬼啊?” 我拍了一下小飞的脑袋,“瞎说,这地方怎么可能有鬼呢,那些都是幻觉....” 这时,天井那里,砰地一声,被当年马玉子道长封印在井口的陨天石四零八落的爆开,三条獒犬各自受惊退开几步,然后便见到一条庞然大物从里面蹿出来,是一条巨蟒! 这条巨蟒身长十多米,蛇身又粗又长,体重目测看上去少说要三百斤,就是三条獒犬加起来才堪堪抵得过这一条大蛇的重量。这条巨蟒从井里面上来,脑袋是青蓝色的,但身上的鳞片却是如同黑金一般,在月光曜射下闪闪发亮,如同修炼成精的老妖一般。 燕飞扶着胖子靠在义庄门口的地上,紧紧盯着这条被三只獒犬团团围住的巨蟒,“这是巴蛇,还是条成了精的巴蛇,看这个头少说也要有百年的道行了。” 我想起来《山海经》里面好像有过巴蛇这种品种,山海经记载巴蛇的祖宗就是修蛇,修蛇体长可达一百八十米,修蛇曾经生吞了一头大象,过了三年有余才把骨架吐出来。由于修蛇也袭击人群,所以黄帝曾派遣后羿前往斩杀,后羿首先用箭射中了修蛇,然后一直驱赶它到遥远的西方、将其斩为两段。修蛇的尸体变成了一座山丘,称为巴陵,它的后代便被叫做巴蛇。 《山海经·海内南经》记录:“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黄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 燕飞看着这条巨大的巴蛇在跟三只獒犬对峙着,若有所思,“这秦岭里面原本居住着先秦部落,先秦部落是布洛陀族的后人,先秦部落的图腾便是这巴蛇,他们口中的神明布洛陀据说也是以这巴蛇为原型创作出来的。后来,据记载,先秦部落在当地仍保持崇蛇风俗的情况下,还为巴蛇修了墓、建了庙。有趣的是,《淮南子》中的巴蛇,是危害人民的怪蛇,认为它被斩罪有应得。而先秦部落的巴蛇传说,由于当地人的情感而没有多讲它的过错,反而是将其奉为神明,甚至作为部落的图腾加以崇高的地位。这巴蛇是好是坏我们后人也不便说什么了,现在先秦部落的巴蛇出现在严氏义庄里面,说明......” “说明我们已经距离先秦部落的遗址不远了?”我兴奋地说道。 燕飞点了点头,“先秦部落喜欢豢养巴蛇,巴蛇寿命极长,就算是先秦部落灭绝了,它们自己繁衍生息也能继续存活下来。如果能找到巴蛇从哪里来的,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查到先秦部落的遗址了。” 这时,小飞突然叫道:“你们快看,它们要打起来了!” 狗类和蛇类天生就不对付,像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像我们在农村常常见到的,如果路上看到有蛇出现的话,村里散养的狗会很快闻着味过去,不一会儿就会出现好几条狗围着捉弄这条蛇,直至这条蛇筋疲力竭、被狗活活咬死为止。 现在义庄的天井里是一条身长十米、浑身黑甲的巨型巴蛇,围着它的是三条从小在死穴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獒犬。这巴蛇在深山老林里吞云吐雾、吸收天地精华,也不知道修行了几百几十几年;而这三只獒犬自幼也是跟着山里的老猎人捕捉猎物,都是经验丰富的,尤其还有一条黑色的獒犬,千年黑、万年白,浑身黑毛的獒犬天生便是这些邪物的克星。 鹿死谁手,还尚不可知。 尽管已经到了深夜,三条獒犬原本已经是无精打采的了,但是看到天生的死敌,仍然是红起了眼睛,在黑色獒犬的带领下,三条狗呈三个方向包围住巴蛇,轮番上阵,使得巴蛇有些顾首不顾尾。 三只獒犬汪汪汪的一通狂咬,巴蛇身上黑色铁青的鳞片霎时便被撕落数片,陡一见到月光的巨型巴蛇还有些惊慌失措,还未来得及享受着月光,便被死对头占了上风,狠狠吃了下苦头。颀长蛇身猛烈摆动之下,巴蛇终于发动了反攻。 只见遍体青黑的蛇身像一条坚硬如铁的神鞭横扫向三只獒犬,蛇身上的鳞片很厚,蛰动之下看似笨拙的身子竟也快如闪电,呜呜的带着骇人的劲风砸到了地面上,砰地一声掀起厚厚的一层灰尘。 要说起灵活来,这条巴蛇似乎还差点火候,獒犬自幼接受老猎人的严格训练,说是藏獒都不为过,怎么会轻易被袭击到。 三只獒犬扭动了几下身子,便远远地避开了巴蛇的袭击,那只黑色的最为强壮的獒犬捕猎经验最为丰富,见到巴蛇一击不成,便寻到了突破口,嗷的一声扑到巴蛇身上,浑身黑毛都炸立起来,恍如钟馗下凡、令人惊觉一股正义凛然之气。 未等另外两只棕毛獒犬反应,电光火石之间,这只黑色獒犬骑在巴蛇身上,将利爪狠狠刺进了巴蛇的黑金鳞甲,怒气直冲毛发,随即狂啸一声,黑色獒犬强大的抓合力带着这条体重上百斤的巨型巴蛇从地上掀了起来,令人骇然,宛如项羽扛鼎。在空中翻滚了两圈便连狗带蛇重重砸到了地上,砸得地面震动。 巴蛇皮糙肉厚,重重摔到地上便很快蜷起身子来防备另外两只獒犬的攻击,而黑色的大獒犬落地时被巴蛇的身子狠狠砸了一下,似乎有些气血翻涌,只好四足趴在地上缓上口气,但目光仍是死死盯着巴蛇,将这大家伙先让给自己两个兄弟纠缠去。 这两只棕毛獒犬原本并无黑毛大獒犬一样的神威盖世,但是见到黑毛大獒犬拼了命的与巴蛇缠斗,似乎也是一股大英雄气血涌上来,嗷嗷狂吠几声,便照着蜷缩蛇身起来的巴蛇扑上去。 这巴蛇恼羞成怒,也好歹是在山中修炼了上年头的老妖精,除了那只黑色的大獒犬,眼前这两只棕毛獒犬完全不够看。就在两犬逼近之时,蜷缩着的身子陡然将巨大的尾巴横扫过来,‘嗡’的一道强风刮过,其中一只棕毛獒犬当即被巴蛇尾巴扫中,随后被重重打飞出去,身子被砸到了井口的壁沿上,伴随着咔嚓几声骨折的声响,留下了一滩血。 棕毛獒犬浑身筋骨寸断,奄奄一息的看了看我们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眷恋不舍的亮光,低着声嗷呜了几下,便阖上了眼睛,怕是已经去了。 另一只棕毛獒犬见到同伴惨死,便是无名之火熊熊燃起,俨然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杀气扑在巴蛇的脖颈上,疯狂地撕咬,当真是獒犬一怒伏尸巴蛇!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缓过一口气来的黑毛大獒犬也不再观望,一块扑了上去,利爪跟尖牙死死咬住巴蛇的尾巴,让它无从攻击,两个种族之间的鏖战转瞬进入了白热化,连月光都被满目的血腥场面沾染的毫无生采。黑色的狗毛、青黑的鳞片不时的被撕落下来,嗷呜声与嘶嘶声交织在一起,两犬一蛇全都是鲜血淋漓,杀到了眼睛都发红、不死不罢休的地步。 这种打斗我们也不敢随意插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心里面默默地给那两只獒犬使劲加油鼓劲,一定要宰掉这条巴蛇。 终于,这条巨型巴蛇面对身强体壮的两条獒犬的以命相搏,已经开始招架不住,两条犬一首一尾,终于逼得巴蛇破绽百出,显露出颓败的迹象。 但没想到巨型巴蛇老奸巨猾,乍一露出破绽便引得那条年纪尚轻的棕毛獒犬上了钩,棕毛獒犬原本就在巴蛇的脖子那里撕咬,本来就有些体力不支了。棕毛獒犬戒备放松之下,噗叱一声,巨型巴蛇张开了大嘴,嘴里面的螯牙扑的咬在了棕毛獒犬的脖子上,一股比硫酸还要可怕的蛇毒瞬间顺着棕毛獒犬的脖子蔓延向全身各处,眨眼的功夫,这条獒犬从眼睛里、鼻子上、嘴角间流出来黑血,像是抽走了今夜星空上的墨色,轰的一声瘫倒在地上,暴毙而亡。 巨型巴蛇将全身的毒液都灌注进去,自己也是精尽蛇亡,马上就要油尽灯枯了。咬在尾部的黑毛大獒犬猛然发难,从巴蛇背后扑出来,顺着刚才棕毛獒犬咬过的脖子又一次咬下去,青黑色如同铁甲般的鳞片寸寸剥落,黑毛獒犬杀气腾腾,化成一座杀神,像是凭空拔起了一股神力,拼了命的撕咬巴蛇的脖子。 奄奄一息的巴蛇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来,蛇身剧烈摆动,想要把黑毛獒犬摔下去,但无奈黑毛獒犬咬合力太强,u看书 w.uukh 已经将巴蛇坚硬的脖颈鳞片撕开了缝隙,獒犬的牙齿上满是黑血,锋利的狗爪将巴蛇的皮肤抓得遍体鳞伤,稍微薄弱的地方已然见了骨头。 终于,巴蛇再也支撑不住,饶是修炼百年也最终难敌三只獒犬,三只可以猎熊的獒犬。血流不止的巴蛇带着满身伤痕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利齿和尖爪死死咬住巴蛇不放的黑毛獒犬也疲惫的进气多出气少了。最后,巴蛇将自己颀长的蛇身奋力的扭在一起硬是与黑毛大獒犬同归于尽了,这对生死冤家死的时候仍然保持着扭打的姿势。巴蛇浑身伤痕累累,已经流尽了黑血;黑毛獒犬也被巴蛇身子绞成了一滩烂泥,整具尸体血肉模糊。 “啊——!” 身边的小飞突然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三只獒犬都是小飞自小看着它们长大的,养了这么多年,突然一夜之间都死去了,活着的人怎么能不伤心难过。我跟燕飞也都叹了口气,这三只獒犬最后也算是为了救我们才力战而死的,要不然这巴蛇还不知道要在山里怎么为非作歹。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最大的荣誉就是保家卫国、最好的归宿是战死沙场,平平淡淡的死去才是最大的无奈和侮辱。我满怀敬意的站了起来,朝着这死去的三只獒犬用军人的礼仪行了个敬礼,它们用这种方式死去,壮烈的牺牲,我想也许就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嘶嘶嘶嘶——! 啪啦啪啦——! 身后的树林里、义庄的山野间、巴蛇窜出的井里,四面八方的响起了噪声,似乎酝酿出一场暴风雨...... 第33章 妖蛇战 ps:八月一日上架,感谢各位看官的订阅与支持,谢谢! ———————————— 月光又清又冷,泻下冰一样的光辉。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圆月冉冉飘动,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似是九天阎罗的催命号角。 我跟燕飞扶着胖子疯狂赶回义庄,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清冷的月光洒照在地面上,一轮圆月高高挂在空中作成了一盏灯笼,如霜华满地。义庄外面,小飞手上拿着信号枪惊慌失措的从里面爬出来,义庄的天井里不时地传来三只獒犬狂吠的声音,里面还加带着嘶嘶嘶的动静。 我让燕飞扶住胖子,然后跑过去把小飞从地上扶起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小飞面如土色,抬手麻木的为我指了指义庄里面。 我顺着方向看过去,义庄里面,三只高大雄壮的獒犬,一只黑色毛发还有两只棕色毛发的獒犬,围绕着天井那里不停地嗥叫,封锁天井的大石头上裂开了一道道缝隙,像是被天雷劈过一般,隐约就是从那些缝隙中传来了嘶嘶的声音。 燕飞扶着胖子过来,小飞看到胖子平安无事脸色这才稍稍好些,随即又苦着脸道:“秦哥,燕哥,刚才我正烤着火呢,就听见井里面有咚咚咚的响声,然后大石头就开始要裂开了,我连碰都没碰过的......你们说...会不会有鬼啊?” 我拍了一下小飞的脑袋,“瞎说,这地方怎么可能有鬼呢,那些都是幻觉....” 这时,天井那里,砰地一声,被当年马玉子道长封印在井口的陨天石四零八落的爆开,三条獒犬各自受惊退开几步,然后便见到一条庞然大物从里面蹿出来,是一条巨蟒! 这条巨蟒身长十多米,蛇身又粗又长,体重目测看上去少说要三百斤,就是三条獒犬加起来才堪堪抵得过这一条大蛇的重量。这条巨蟒从井里面上来,脑袋是青蓝色的,但身上的鳞片却是如同黑金一般,在月光曜射下闪闪发亮,如同修炼成精的老妖一般。 燕飞扶着胖子靠在义庄门口的地上,紧紧盯着这条被三只獒犬团团围住的巨蟒,“这是巴蛇,还是条成了精的巴蛇,看这个头少说也要有百年的道行了。” 我想起来《山海经》里面好像有过巴蛇这种品种,山海经记载巴蛇的祖宗就是修蛇,修蛇体长可达一百八十米,修蛇曾经生吞了一头大象,过了三年有余才把骨架吐出来。由于修蛇也袭击人群,所以黄帝曾派遣后羿前往斩杀,后羿首先用箭射中了修蛇,然后一直驱赶它到遥远的西方、将其斩为两段。修蛇的尸体变成了一座山丘,称为巴陵,它的后代便被叫做巴蛇。 《山海经·海内南经》记录:“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黄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 燕飞看着这条巨大的巴蛇在跟三只獒犬对峙着,若有所思,“这秦岭里面原本居住着先秦部落,先秦部落是布洛陀族的后人,先秦部落的图腾便是这巴蛇,他们口中的神明布洛陀据说也是以这巴蛇为原型创作出来的。后来,据记载,先秦部落在当地仍保持崇蛇风俗的情况下,还为巴蛇修了墓、建了庙。有趣的是,《淮南子》中的巴蛇,是危害人民的怪蛇,认为它被斩罪有应得。而先秦部落的巴蛇传说,由于当地人的情感而没有多讲它的过错,反而是将其奉为神明,甚至作为部落的图腾加以崇高的地位。这巴蛇是好是坏我们后人也不便说什么了,现在先秦部落的巴蛇出现在严氏义庄里面,说明......” “说明我们已经距离先秦部落的遗址不远了?”我兴奋地说道。 燕飞点了点头,“先秦部落喜欢豢养巴蛇,巴蛇寿命极长,就算是先秦部落灭绝了,它们自己繁衍生息也能继续存活下来。如果能找到巴蛇从哪里来的,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查到先秦部落的遗址了。” 这时,小飞突然叫道:“你们快看,它们要打起来了!” 狗类和蛇类天生就不对付,像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像我们在农村常常见到的,如果路上看到有蛇出现的话,村里散养的狗会很快闻着味过去,不一会儿就会出现好几条狗围着捉弄这条蛇,直至这条蛇筋疲力竭、被狗活活咬死为止。 现在义庄的天井里是一条身长十米、浑身黑甲的巨型巴蛇,围着它的是三条从小在死穴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獒犬。这巴蛇在深山老林里吞云吐雾、吸收天地精华,也不知道修行了几百几十几年;而这三只獒犬自幼也是跟着山里的老猎人捕捉猎物,都是经验丰富的,尤其还有一条黑色的獒犬,千年黑、万年白,浑身黑毛的獒犬天生便是这些邪物的克星。 鹿死谁手,还尚不可知。 尽管已经到了深夜,三条獒犬原本已经是无精打采的了,但是看到天生的死敌,仍然是红起了眼睛,在黑色獒犬的带领下,三条狗呈三个方向包围住巴蛇,轮番上阵,使得巴蛇有些顾首不顾尾。 三只獒犬汪汪汪的一通狂咬,巴蛇身上黑色铁青的鳞片霎时便被撕落数片,陡一见到月光的巨型巴蛇还有些惊慌失措,还未来得及享受着月光,便被死对头占了上风,狠狠吃了下苦头。颀长蛇身猛烈摆动之下,巴蛇终于发动了反攻。 只见遍体青黑的蛇身像一条坚硬如铁的神鞭横扫向三只獒犬,蛇身上的鳞片很厚,蛰动之下看似笨拙的身子竟也快如闪电,呜呜的带着骇人的劲风砸到了地面上,砰地一声掀起厚厚的一层灰尘。 要说起灵活来,这条巴蛇似乎还差点火候,獒犬自幼接受老猎人的严格训练,说是藏獒都不为过,怎么会轻易被袭击到。 三只獒犬扭动了几下身子,便远远地避开了巴蛇的袭击,那只黑色的最为强壮的獒犬捕猎经验最为丰富,见到巴蛇一击不成,便寻到了突破口,嗷的一声扑到巴蛇身上,浑身黑毛都炸立起来,恍如钟馗下凡、令人惊觉一股正义凛然之气。 未等另外两只棕毛獒犬反应,电光火石之间,这只黑色獒犬骑在巴蛇身上,将利爪狠狠刺进了巴蛇的黑金鳞甲,怒气直冲毛发,随即狂啸一声,黑色獒犬强大的抓合力带着这条体重上百斤的巨型巴蛇从地上掀了起来,令人骇然,宛如项羽扛鼎。在空中翻滚了两圈便连狗带蛇重重砸到了地上,砸得地面震动。 巴蛇皮糙肉厚,重重摔到地上便很快蜷起身子来防备另外两只獒犬的攻击,而黑色的大獒犬落地时被巴蛇的身子狠狠砸了一下,似乎有些气血翻涌,只好四足趴在地上缓上口气,但目光仍是死死盯着巴蛇,将这大家伙先让给自己两个兄弟纠缠去。 这两只棕毛獒犬原本并无黑毛大獒犬一样的神威盖世,但是见到黑毛大獒犬拼了命的与巴蛇缠斗,似乎也是一股大英雄气血涌上来,嗷嗷狂吠几声,便照着蜷缩蛇身起来的巴蛇扑上去。 这巴蛇恼羞成怒,也好歹是在山中修炼了上年头的老妖精,除了那只黑色的大獒犬,眼前这两只棕毛獒犬完全不够看。就在两犬逼近之时,蜷缩着的身子陡然将巨大的尾巴横扫过来,‘嗡’的一道强风刮过,其中一只棕毛獒犬当即被巴蛇尾巴扫中,随后被重重打飞出去,身子被砸到了井口的壁沿上,伴随着咔嚓几声骨折的声响,留下了一滩血。 棕毛獒犬浑身筋骨寸断,奄奄一息的看了看我们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眷恋不舍的亮光,低着声嗷呜了几下,便阖上了眼睛,怕是已经去了。 另一只棕毛獒犬见到同伴惨死,便是无名之火熊熊燃起,俨然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杀气扑在巴蛇的脖颈上,疯狂地撕咬,当真是獒犬一怒伏尸巴蛇!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缓过一口气来的黑毛大獒犬也不再观望,一块扑了上去,利爪跟尖牙死死咬住巴蛇的尾巴,让它无从攻击,两个种族之间的鏖战转瞬进入了白热化,连月光都被满目的血腥场面沾染的毫无生采。黑色的狗毛、青黑的鳞片不时的被撕落下来,嗷呜声与嘶嘶声交织在一起,两犬一蛇全都是鲜血淋漓,杀到了眼睛都发红、不死不罢休的地步。 这种打斗我们也不敢随意插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心里面默默地给那两只獒犬使劲加油鼓劲,一定要宰掉这条巴蛇。 终于,这条巨型巴蛇面对身强体壮的两条獒犬的以命相搏,已经开始招架不住,两条犬一首一尾,终于逼得巴蛇破绽百出,显露出颓败的迹象。 但没想到巨型巴蛇老奸巨猾,乍一露出破绽便引得那条年纪尚轻的棕毛獒犬上了钩,棕毛獒犬原本就在巴蛇的脖子那里撕咬,本来就有些体力不支了。棕毛獒犬戒备放松之下,噗叱一声,巨型巴蛇张开了大嘴,嘴里面的螯牙扑的咬在了棕毛獒犬的脖子上,一股比硫酸还要可怕的蛇毒瞬间顺着棕毛獒犬的脖子蔓延向全身各处,眨眼的功夫,这条獒犬从眼睛里、鼻子上、嘴角间流出来黑血,像是抽走了今夜星空上的墨色,轰的一声瘫倒在地上,暴毙而亡。 巨型巴蛇将全身的毒液都灌注进去,自己也是精尽蛇亡,马上就要油尽灯枯了。咬在尾部的黑毛大獒犬猛然发难,从巴蛇背后扑出来,顺着刚才棕毛獒犬咬过的脖子又一次咬下去,青黑色如同铁甲般的鳞片寸寸剥落,黑毛獒犬杀气腾腾,化成一座杀神,像是凭空拔起了一股神力,拼了命的撕咬巴蛇的脖子。 奄奄一息的巴蛇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来,蛇身剧烈摆动,想要把黑毛獒犬摔下去,但无奈黑毛獒犬咬合力太强,u看书 wwuukanshu已经将巴蛇坚硬的脖颈鳞片撕开了缝隙,獒犬的牙齿上满是黑血,锋利的狗爪将巴蛇的皮肤抓得遍体鳞伤,稍微薄弱的地方已然见了骨头。 终于,巴蛇再也支撑不住,饶是修炼百年也最终难敌三只獒犬,三只可以猎熊的獒犬。血流不止的巴蛇带着满身伤痕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利齿和尖爪死死咬住巴蛇不放的黑毛獒犬也疲惫的进气多出气少了。最后,巴蛇将自己颀长的蛇身奋力的扭在一起硬是与黑毛大獒犬同归于尽了,这对生死冤家死的时候仍然保持着扭打的姿势。巴蛇浑身伤痕累累,已经流尽了黑血;黑毛獒犬也被巴蛇身子绞成了一滩烂泥,整具尸体血肉模糊。 “啊——!” 身边的小飞突然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三只獒犬都是小飞自小看着它们长大的,养了这么多年,突然一夜之间都死去了,活着的人怎么能不伤心难过。我跟燕飞也都叹了口气,这三只獒犬最后也算是为了救我们才力战而死的,要不然这巴蛇还不知道要在山里怎么为非作歹。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最大的荣誉就是保家卫国、最好的归宿是战死沙场,平平淡淡的死去才是最大的无奈和侮辱。我满怀敬意的站了起来,朝着这死去的三只獒犬用军人的礼仪行了个敬礼,它们用这种方式死去,壮烈的牺牲,我想也许就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嘶嘶嘶嘶——! 啪啦啪啦——! 身后的树林里、义庄的山野间、巴蛇窜出的井里,四面八方的响起了噪声,似乎酝酿出一场暴风雨...... 第34章 骨哨令 ps:八月一日上架,感谢各位看官的支持与订阅,谢谢! ———————————— 蛇鼠百战争天下,各制雄心指此沟;宁似九州分国土,秦岭初割海中流。 我、燕飞、小飞,三个人听见周围的动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扶起胖子来就往义庄里的大厅跑去,义庄外面,簌簌簌的动静不绝于耳,如山洪暴发般。 我跟燕飞半蹲在义庄大厅的盘口上,往四周看去,只见我们身后来路上啪啦啪啦的掀起一阵烟尘,黑压压一片全是耳鼠,惨败的月光映照下全是闪烁着的死鱼眼、利爪、尖齿。义庄的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像是一列列火车冲撞过来的动静,整座山林都为之震颤。 我正看得头皮发麻的时候,院子里面的那口井也响起了动静。 先是嘶嘶嘶的声音传出,紧接着,一条青蓝色头颅黑金色皮囊的小巴蛇探着脑袋从井里爬了出来。又随后,两条、五条、十条......整座井像是发生了井喷,炸开了锅似的接二连三的不断有巴蛇从里面爬出来,估计刚才那条老巴蛇的子子孙孙们都跑出来了,乍一看之下,竟也有隐隐有成千上万条巴蛇的趋势。 蛇皮上带着红黑相间的花纹,扁平的蛇头吞吐着紫黑色的蛇信子,不时有嘶嘶嘶的声音交织出来。蛇身扭动着像螃蟹一样横移出去,s形的蛇体左右摇摆,看上去惊心动魄。井里还在不断的有蛇群跑出来,蛇群在义庄天井里聚集起来,四处吞吐着毒气,以老巴蛇的尸体为中心上下翻转,蛇与蛇之间缠绕盘旋,甚至开始爬上了义庄的碑亭、石像上,然后从上面倒挂垂下来。还有的巴蛇相互之间已经开始撕咬,然后绞在一起、翻滚。 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蛇,如果说成千上万只老鼠也就算了,但是又突然冒出来这些蛇,我不禁浑身鸡皮疙瘩都涨起来了,有些恶心的感觉。这些蛇四处游荡,毫无目的的打转,我看的密集恐惧症都起来了,心里害怕得要命。 “燕....燕飞,这特娘的这么多蛇,咱们往外跑也是个死,呆在这屋里面也是个死啊,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些蛇就会进来,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个痛快的!”我拉着燕飞说道。 但是我看燕飞的神情似乎并不怎么慌张,以为他被吓傻了,又使劲摇了摇他,他这才回过头来,双手按了按我的肩膀,“放心吧,如果光是耳鼠的话,我兴许没法子,但是这些蛇,我就得拿出我的宝贝来了。” “什么宝贝?”我两眼放光,急忙问道。 “听说过骨哨吗?”燕飞问了一句,见我使劲摇了摇头,便又解释,“古人有吹箫引蛇的佳话,但是此箫非彼箫,古人吹的那箫叫骨哨,骨哨是用苍鹰的两根腿骨穿插打磨而成,哨身中空而略呈弧曲,在凸弧一面等距离的错磨出来三个椭圆形音孔。古人正是用这三个音孔吹出来蛇才能听到的音律,并藉此引蛇。” 说完,燕飞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包里取骨哨,这可是陈阳真人留给我的宝贝,待会儿等着看好戏吧。” 等燕飞走开,我便将身子又往大厅的门后面缩了缩,生怕被天井里这些蛇看到,尽管它们压根就没有视力吧。 据我所知,吹箫对蛇根本不起作用,因为蛇压根儿不懂音乐。它们几乎没有听觉,蛇没有外耳和中耳,只有耳柱骨,没有鼓膜、鼓室和耳咽管,所以就不能接受空气传导来的声波。蛇感知外来讯息的方式是经由下颚骨表面接收外界声音的振动,再透过内耳的杆状镫骨传递至大脑,所以它们在行走时下颚骨大都紧贴着地面,能够很敏感地侦测到地面上的振动,使得蛇能对外界状况保持警戒的状态,因此蛇所“听”到的声音是来自地面所传递的振动,音乐声对蛇只是耳边风。 我不知道燕飞这支骨哨跟普通的箫能有何区别,都是吹的东西,吹的孔洞一个少一个多而已,难不成还能发出不一样的音波来? 正疑惑着,突然,我感觉手臂上一阵麻痒,有个滑溜溜的东西缠了上来,吐着蛇信子,我小心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蛇正挺起脖子来,两只腭牙已经大开,下一秒便朝着我咬过来。 我被吓个半死,右手赶紧朝着这名不速之客抓过去,我知道打蛇要打七寸,但是情况紧急来不及找七寸了,便照着蛇脖子上拧去,一下子就把蛇揪了下来,然后一把丢回院子里,使劲的甩手直呼好险。 下一秒,在视线里,我便看到院子里那些原本毫无章法的蛇群开始朝着我这边挺起身子来,齐齐吐出蛇信子,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嗅着什么,有爬上房顶从上面摔下来的蛇落到我脚下,吓得我急忙又是一脚踢出去。 接着,所有的蛇都动了起来,齐齐朝着我们所在的大厅爬过来,蛇形走位,都使劲扭动着自己的蛇身,地面发出令人胆寒的嚓嚓嚓的摩擦声。 突然,我的身后开始响起了一阵箫声,像是一阵风吹过,义庄里飘出凄清的旋律。箫声仿佛夹带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山谷一阵旋风,急剧而上,又忽如深夜星辰静静流淌...... 我回头看过去,只见燕飞嘴上衔着一根骨哨,单手按在骨哨的孔洞处。一手扶哨,一手上下游动孔洞,一曲旋律就这样被曼妙的吹奏出来。 我楞楞的看着他,感觉这只骨哨颇为神奇,随着燕飞往前走着,原本那些往大厅里爬行的巴蛇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似乎是受到音律干扰,又或是被音律震动空气所发出的波动所使然,蛇群开始向后退却,成千上万条蛇将大厅隔离出来一个真空地带。 或许是这曲调专门为了对付蛇才研究出来的,我跟小飞听着并没有太大不适,反而是觉得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有点像......《射雕英雄传》里面黄老邪的碧海潮生曲,又有点像......《笑傲江湖》里面的琴箫合奏。 《尚书·益稷》中记载:“箫韶九成,凤凰来仪。龙吟虎啸,碧海潮生。” 燕飞一面吹着骨哨一面便席地坐在大厅的门口,一只腿放着另一只腿便盘着,细看之下竟有几丝武林高手的气场了。 天井里面群蛇开始乱舞起来,相互打斗、撕咬、缠绕,身上亮黑色的鳞片在月光洒照下水洗过一般。 燕飞吹奏的韵律回旋婉转,箫声渐响,恰似九天玄女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人间,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百花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潇潇,一片凄凉肃杀之景,细雨绵绵,若有若无,万籁俱寂。 正当听得如痴如醉之际,笑声中开始夹带着啪啦啪啦地震的声音,睁开眼眸看过去,竟然是那群耳鼠团团围住了义庄,群鼠卷过的尘埃还未落定,义庄里外便已剑拔弩张,恰如万鼠绝尘、鼠临城下! 燕飞睁开眼睛瞥了一眼义庄外面嗡嗡叽叽乱成一片的耳鼠,天井里面的蛇群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蛇与鼠天然是死对头,此刻听到死对头的动静、嗅到死对头的气味,蛇群开始骚乱起来。义庄外面,杀死白毛鼠王的凶手就在大厅里面,还有一个在悠哉悠哉的吹哨子,虽然不知道吹得什么烂几把玩意,但是鼠群已经打算冲进去了,它们不知道里面等待它们的还有大惊喜。 “秦蓁、小飞,你们两个堵住耳朵,给胖子一块堵上,接下来的曲子声情致飘忽、缠绵更宛转,若在无防备之下聆听则难以自制,忍不住心神发狂,甚至胡乱抓搔头脸,你们瞧好吧!” 燕飞叮嘱了我们一句,便又继续吹起骨哨来,骨哨的曲调完全没了刚才的曲高和寡,虽然紧紧捂住耳朵,但声音还是隐隐约约会飘进耳朵里,因为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透风的手掌心。 曲子有点像《赤壁赋》的调调,又有些像《碧海潮生曲》,曲调中模拟大海浩淼,万里无波,远处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而潮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于无声处隐伏凶险。曲调勾魂,似是地府勾魂曲,当真是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了。 舞幽壑之巴蛇,泣孤舟之嫠妇。 紧接着,义庄天井里,无数条巴蛇翻滚缠绕,嘶溜溜的身子开始滑向外面,身子高高挺起做出战斗姿态,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 外面的耳鼠冲了进来。 院子里的巴蛇扑了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耳边仿佛响起了解放军的冲锋号—— 不知道是不是这老巴蛇跟老鼠王的祖宗十八代、七大姑八大姨七舅姥爷八舅奶奶都出来了,一瞬间整座义庄里面外面、屋上屋下乱斗成一片,蛇与鼠之间你掐我咬,相互间打得鲜血淋漓,像是两个部落的生死决战。 一时之间,整座义庄,甚至蔓延到整座山林,鼠叫声、嘶嘶声乱成一片,厮杀四起,但是蛇类的种族先天优势使得庞大的鼠群发挥不出优势,基本都是老鼠被吓得瑟瑟发抖,被蛇群追着跑。顷刻间便是数百只耳鼠被巴蛇撕咬、绞杀成尸体,也有身躯硕大的耳鼠跟巴蛇死命缠斗,眨眼间便又十几只子子孙孙跑过来帮忙,上下撕咬、利爪穿肉,好不易的将巴蛇杀死。 上了年岁的巴蛇战斗力不行,就喷吐毒液,一口毒过硫酸的蛇毒喷出去,管它蛇友还是鼠敌,统统躺枪,横尸满地,然后发黑的尸体化为一滩脓水。 嘈杂的嘈杂、撕咬的撕咬、逃命的逃命,但是阵阵吟扬的曲律丝毫没有被阻挡住半分,仍然是催动着蛇群对抗耳鼠,巴蛇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声声掩抑声声思,似诉蛇生不得志。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潮生后六幺。大吹嘈嘈如急雨,小吹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蛇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声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老蛇死的真安生。银瓶乍破水浆迸,巴蛇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三孔一声如裂帛...... 我跟小飞看着蛇鼠乱斗起来,不由得都脸上带笑,这下总算是蛇口逃生了。 耳鼠数量实在众多,尽管天性害怕巴蛇,但是鼠多势众,一开始时手忙脚乱的被巴蛇追赶,但是慢慢的就开始奋起反抗,不再四处抱头鼠窜。五六只的样子开始聚在一起,采用车轮战围攻巴蛇,有胆小怕事的耳鼠见到有机可乘,便从缝隙里跳出来狠狠的在落单的巴蛇尾巴上咬一口。 战斗这么长时间,漫山遍野都是死老鼠和死蛇的尸体,景象惨不忍睹,耳鼠吓得不行,想要逃跑,但是巴蛇就跟磕了药一样死揪住不放,耳鼠只能红着眼睛跟巴蛇死磕到底。 原本数量上万只的耳鼠跟巴蛇数量已经锐减了大半,我这才知道原来杀气这种东西并不是只有人才会有的,动物身上也有。这厮杀场面一点都不亚于人与人之间千军万马的厮杀肉搏,蛇鼠之间狂妄的杀气弥漫山野四周,直冲上云霄,我的鼻孔里呼吸之间满是血腥气。 有些身子肥胖着实跑不动的耳鼠,也是被逼的急眼了,扭头就照着追赶它们的巴蛇扑上去,然后巴蛇将耳鼠用蛇身绞起来从山林翻滚出去,u看书 .uuansh.co 子子孙孙便冲过去帮忙,随后接着又是一次厮杀。 燕飞又照吹了约莫半个小时的骨哨,我看他已经面色发白,心想应该是气力不支了,便跑过去扶住燕飞,喂他喝了几口水。 燕飞放下骨哨狂灌了半壶水,这才喘了喘粗气,“这群耳鼠怂的不行,被蛇群这么一吓肯定是不敢卷土重来了,要提防着的就是巴蛇了。不过这些蛇群也是元气大伤,能活下来的也不会太多了,你们把我包里的雄黄粉拿出来,在屋里四周门庭都撒上些,咱们好好休息一觉,明早起来就能见分晓了。” 我跟小飞跑到角落里将燕飞放雄黄粉的小布袋掏出来,一人一把拈着在四周撒了一圈,不一会儿整间屋子里的血腥味便被雄黄粉辛麻的气味给冲淡了,雄黄粉的味道闻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刺鼻,有点像大蒜,但是总好过一晚上睡觉闻着血腥味。 燕飞收起骨哨来,过去看了看胖子,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手上搭了搭脉,示意我们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说胖子是山里面瘴气吸多了昏迷过去了,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燕飞又拿过装雄黄粉的小布袋,找到屋子里一个盛烛火的小香炉,点了几只香火放进去,然后又将雄黄粉撒进去,很快雄黄粉开始冒出来白烟,气味有点发臭。燕飞便将小香炉摆在了胖子身边,让风向将雄黄粉冒出来的白烟往胖子身上吹。 折腾了一晚上,我跟燕飞、小飞三个人都累的够呛,各自找了个地方便靠着睡觉了。 屋子外面,蛇鼠大战还在继续...... 第35章 胖子奇遇记 ps:八月一日上架,感谢各位看官的订阅与支持,感谢! ———————————— 清晨,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烂的阳光滑过山丘,落在义庄里、洒在山林中,尽显万物蓬勃之象。 当太阳不知道落下多少缕光晖的时候,我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个大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那条老巴蛇,金甲披身、红袍飞舞,然后带领着成千上万条小巴蛇跟白毛鼠王的子子孙孙激杀在一起,千蛇万鼠黑压压的绞在一块,直斗得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杀到最后,漫山遍野里都是尸体,铺天盖地,血色茫茫。 在睡梦中我被惊诧了、恐惧了、失色了。 睁开眼睛一看,胖子正在跟小飞眉飞色舞的说着些什么,见到我醒过来,便一脸兴奋地过来扯起我的袖子来,左看看、右看看,跟稀罕古董似的,然后又伸开双臂似乎是想来个熊抱,被我一脸嫌弃的给推开了。 胖子尴尬的搓了搓手,忙说道:“秦蓁啊,可真是想死我了,你是不知道我一个人丢那深山老林里面有多害怕,真是福大命大啊还能再碰上你们。” 我拿手指戳了戳胖子的脊梁骨,“你特娘的还好意思说,要不是燕飞舍命把你从老鼠堆里捞出来,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擅离职守、脱离组织,是不是都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胖子连连摆手,“这件事情组织上可真是冤枉我了啊,我对天发誓,我是一直跟着组织往前走的,结果你们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我还寻思是你们把我给扔下了!” 燕飞从义庄外面捂着鼻子走进来,抖了抖眉毛,“哦?那你把跟我们失散之后的事情都说说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其它的线索。” 胖子便讲了起来,说他当时有点尿急,寻思着我跟燕飞他们一会儿工夫也走不了太远,所以就跑到一棵树下面放水。刚解决完个人问题正打算回到路上去追我们的时候,胖子猛然发现路上没人了。胖子又焦急的往四周打量一圈,却发现我们几个往刚才来路上相反的方向走了。 胖子心里面有些疑惑,自己明明记得是往东走的,怎么尿了泡尿回来,几个人往西走了呢,难不成是自己头晕眼花记错方向了?胖子也没有想太多,见到我跟燕飞、小飞以及三条獒犬越走越远,胖子便朝着西边使劲追过去。 胖子的耐力还算不错的,但蹊跷的是,胖子足足追了有十多分钟,我们几个就在胖子的视线范围内慢悠悠走着,按理说多远的距离都该赶上了,可胖子却发现越追离我们就越远了。 这时,胖子看到我们几个停住了脚步,胖子满心欢喜的以为是停下来等他的,便又卯足劲跑过去。 不料胖子还没等跑几步,就见我们调转了方向往北边去了,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还在一棵树底下逗留了许久。胖子见追我们不上,就使劲大喊,但是我们一点反应都没有,气得胖子直跳脚。 等到胖子往北边追到我们逗留的树底下,我们已经没了踪影,前面的山里雾蒙蒙一片,胖子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进去找我们。 前面的山里空气格外的清新,像是充满了天地灵气,胖子一边走就一边呼吸着这十万大山间的空气,顿时觉得有了精神头,一扫长途奔波的疲倦。 又往前走了走,已经爬上了半山腰,半山腰上满是翻腾的云雾,胖子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了云巅之上。对面有座高山隐约可见,估计就是太白山,太白山如利剑般直耸云霄,山底美景宛若人间仙境。 山下是云雾翻腾,不见山下半点,胖子一时找我们不到,便绕着山四处转了转,也没有什么发现。过了有一会儿太阳从云巅冒出了头,一缕缕阳光从天宫直射进来,驾到云雾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圆形彩虹,绚烂无比,胖子也是头一次见到彩虹原来是圆形的,不禁啧啧称奇。 这道彩虹横跨在整个山峰的上空,宛如一座仙桥,又有些像阿弥陀佛头顶上的金环,神圣而不可亵渎。胖子观察着这道彩虹,发现圆形的另一圈隐约贯穿向对面的太白山。 太阳出现之时,山涧云雾翻腾得越发厉害,像是煮沸的开水四处席卷开来,顷刻之间就连胖子所在的高处也被吸进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当中,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盲人摸象般摸着地面走路。 胖子扯下布料蒙住口鼻,不知道这些雾气有没有毒,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他也不敢四处乱走动了,山间雾气太重,视线看不清楚,万一脚下踩空栽了出去,大罗神仙也不来救你,只能等雾气淡一些,到时候再下去。 没过一会儿,胖子就感觉浑身上下湿透了,全是雾气凝结出来的水珠。又等了不知多久,太阳又重新出来,光芒四射,渐渐地雾气淡了下来,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这时,胖子眼前发生了变化,他走到山上一个盘口眺望,只见视线中凭空出现了一所村子,像是一所破败不堪的鬼村,建筑类型应该是明朝甚至是更靠前的时期的。房屋用木材搭建,屋顶上是青绿色的土瓦片,村子的正中央有一口井,整个村子的范围看上去像一个八角形,有点类似于......八卦阵! 视线中有被遮挡的地方,胖子便往一边走走再看,结果这边是能看见了,那边又有东西被遮挡住。就这样,胖子来来回回调换了几个角度,总算是把整个村子的轮廓看了一遍,但是每次总有东西遮挡住视线,这让他很是不爽。 胖子心觉这村子有古怪,便循着小路下山去看看,小路蜿蜒曲折,直通向山底。路上荆棘丛生、野草蔓延,不知道几十上百年未曾来过人了,再加上刚才雾气弥漫山路有些滑腻,胖子好几次险些摔倒,只能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小心翼翼的往下爬。 走到一半的时候,小路上的泥土开始变干了,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也少了许多,从山上看见的那些遮挡视线的东西也不见出现。胖子心里面有些犯嘀咕,心说难不成这些东西难道只有在高处才能看得见,走下来就看不到了?还真是蹊跷。 一路上除了偶尔飞过一两只鸟雀之外,竟然连只蚂蚁都不见,山底弥漫着幽幽的凉意。一路走到了村口,胖子看到两对石人石马摆在眼前,石头已经被风雨打磨的有些走样了,但勉强看得出人形马形来。 继续往村子里面走去,胖子感觉这村子里阴森森的,自己像是穿越来到了未知的世界。胖子不敢大意,也不敢四处乱碰什么,一路走进去小心翼翼,村子里东、南、西、北各有一个祠堂,已经破落的快要塌掉了。胖子只是在门口往里面瞄了一眼,黑漆漆的怪瘆人,便抓紧走开了。 走到坐北朝南的一间祠堂的时候,胖子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这间祠堂跟其他三座有些不太一样,其他的祠堂门口什么都不曾有,但是这座祠堂门口居然贴了对联,对联是用石头刻上去的,上书:覆冒阴阳之道,御众卦之父母。而且这间祠堂还是上了大锁的,其余三间祠堂却是门庭大开的。 胖子觉得很蹊跷,就偷偷摸摸趴在祠堂门口听了听,没有什么收获。祠堂门口还残留着朱红色的墙漆,一把生满锈绿的大铜锁挂在上面,看门锁的样式也该是明朝时期的,门环也是铜的。 两个门环上都是方形的人脸,面孔睚眦目裂极其狰狞,嘴巴里各自咬住一枚铜环,铜锁便从两个铜环中间扣上。 胖子用手摸了一下铜锁,沉甸甸的很有质感,一根铜芯穿过铜环,扣在两边。这种古代铜锁都是用弹簧弹片的,胖子觉得这祠堂里面可能有好东西,三下五除二的倒腾起铜锁来。现代的防盗门胖子都能轻易撬开,更别说古代这种样式简单的铜锁了。 拿下的铜锁被胖子轻轻摆在地上,然后就开始推门,居然一下子推不开。胖子又搓了搓手,卯足了劲使劲一推,吱啦一声大门伴随着一股古老而庄严的声音缓缓洞开,里面一股阴冷的空气扑面袭来,胖子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胖子从背包里面拿出来狼眼手电照过去,只见地面上摆放着一排排棺材,棺材整齐划一的平放在那里,屋里面只有几根柱子顶着梁。最显眼的是中间一口棺材,青铜大棺,旁边两口棺材加起来也没有它大。青铜棺前面的两个角上还各自有一个小铃铛,此刻空气一流动,小铃铛便叮当叮当的微响,听起来有些瘆人。棺身前面刻着大字:故严氏孝子蕃之棺椁。 青铜棺上雕龙画凤,上面还有一幅雷云图,棺材盖上摆着七盏油灯,是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摆放的。胖子觉得这屋子里诡异的很,老是感觉像是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赶紧对着地上的棺材合上手掌道了声“打扰您清净了,uu看书 uukashu.om恕罪恕罪”,然后退了出去,撤到门外又赶紧把门给关上,从地上拿起铜锁锁回去,这才长舒一口气。 胖子一摸脑门,居然全是冷汗。胖子不敢久留这个村子里,四处透露着古怪,便开始往外面走。路过村子正中央那口井的时候,胖子耐不住好奇心就往里面看了一眼,那口井深不见底,朝着下面大吼一声连个回音都听不到。胖子原本就恐高,也就不敢留在井边上了。 走出去村子,胖子打算往太白山那边走,他记得我们是要去太白山的拔仙台的,心想或许能在那里碰上。 走了约莫五六里路,胖子感觉这条路越走越偏僻,来到了一个山谷的位置。胖子走着走着便觉得脚下开始松松软软的,就蹲下身子用手捻起一点泥土嗅了嗅,泥土有些腐烂发臭的气味,但是很松软,像是经常被犁的缘故。 胖子猜测土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就拿出匕首来使劲挖了挖,匕首像是戳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插了进去。胖子使劲拔匕首,费了半天劲,砰的一下匕首带着泥土飞溅起来,匕首插着的东西咕噜咕噜滚落在一旁。胖子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居然是一个人脑袋。 胖子看了看这周围一大片土地,全都是松软的泥土,自己可能是走到殉葬坑里了! 伴随着心里面一阵膈应,胖子想要马上跑开,结果一抬头,看见面前蹲着一只白毛老鼠,眼睛贼溜溜的转着,硕大的老鼠尾巴轻轻的拍打泥土,但是自己却是一动不能动了。 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第36章 小女孩 陕西,西安 酩悦农家乐,厨房。 “抓紧做,不然今天别想吃饭了。”大厨看着小厨子,拨弄着手里的烟盒。 小厨子正在用菜刀刮着手里的鲫鱼,把鲫鱼里面发腥的黑膜挖出来,甩到一边的瓷缸里面再去挖鱼的鳞片,动作很熟练。 大厨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把烟吐向小厨子的方向,然后把烟灰磕进一旁的花盆里,理了理头发, “小子,心里面是不是很不服气啊,不舒服就说出来嘛,不要憋着。” 小厨子的刀又停了停,定了定神就道:“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你也不要觉得难听。告诉你吧,这个世道如今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要是没点硬本事,谁都看不起你。”说着,大厨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脑海里想起老板咄咄逼人的那副恶模样来。 小厨子把鱼洗干净,塞入肉干,就放到锅里去炸,瞬间香味喷了出来,“但是你对我狠没有什么用的。” 大厨听完倒是嘿嘿一笑,又躺在案板上,口吐涎沫道:“你是新来的,我除了欺负欺负你,难不成还去把老板打了啊。” 小厨子把水倒入锅中,盖上盖子,就用围裙擦了擦手,并不答话。随后又端起鱼汤放到大碗里,点上点葱花,盖上温热的蒲团,端着往大厨手里递去。 “菜做好了,可以上桌了。” 待大厨端着盘子走后,小厨子偷偷摸摸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这是他中午吃饭的时候省下来的馒头。看了看锅里剩下的鱼汤,还在汩汩的冒着热气。 “蘸着汤吃一定很美吧,丫头好久没吃过油了。”小厨子心里想道。 将馒头浸了浸,上面顿时蘸上了亮晶晶的油渍。然后找出几个塑料袋包起来,再次揣进口袋里,小厨子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打了个哨子,然后,眼前出现了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分不清男女,一头乱发蓬松的像鸡窝。但那双眼睛给小厨子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亮的像天上的星辰。 咕噜!—— 一声轻响传来,小厨子太清楚这是什么声音了。那双明亮的眼睛还在干巴巴的望着小厨子,不停地吞着口水,似是已经闻到了香气。瞧瞧那小身板,十一二岁的样子,老天真是作孽啊! “对不起呵,今天忙昏头了,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对啦,”小厨子神秘兮兮的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你猜今天是什么好吃的?猜对了就给你吃哦。” 二十出头的小厨子一直把眼前这个流浪的小丫头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小丫头摇了摇头,她很想吃,但是她猜不出来。 咕噜噜!—— 小厨子又听见了声音,心头一软,因为他以前也被这咕噜声折腾过,摸着小女孩的脑袋道:“好啦好啦,哥哥不逗你玩了,今天给你带了热腾腾的油蘸馒头哟!” 正说着,小厨子从怀里掏出了馒头来,被塑料袋包裹着,还是热气腾腾的,不停地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来。小丫头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似乎一个简简单单的馒头对她来说就是一顿大餐一样。 小丫头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接过来那香气喷喷的热馒头。另一边又小心翼翼的把上午从路人手里捡来的半截煎饼揣进口袋,这才揭开一层一层的塑料袋,轻轻咬了一口,对着小厨子露出憨憨的笑容。 “好啊,你个小杂种,居然偷店里的馒头给小叫花子吃,不想干了是吗!” 身后,大厨不知道何时候回来了,一脸怒气冲冲的骂过来。 小厨子似是有些紧张,又似是有些愤怒,转过头去争辩道:“我才没有偷,这是我自己省下来的馒头——” “你你你,还敢狡辩,看我不告诉老板,让他狠狠收拾你一顿。”大厨一边说着一边离得更近了。 “你....你说去吧,老板不会诬陷好人的!” “吆喝,你小子还敢嘴硬了!还有你,小叫花子,我警告过你几次了滚远点滚远点,你还不听是吧,居然还敢三番五次的来偷馒头,想死呢是吧!”大厨一脸凶神恶煞的逼她过去。 “不......不是...我没有....”小身板在惨淡的日光下显得那么单薄,眼眶通红,快是要哭了出来。 “你他娘的也敢跟我顶嘴!” 大厨两步冲了过去,一把打开小丫头手上腾腾热乎的馒头,蘸着热油的馒头骨碌碌掉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上面沾满了砂石粒,与小丫头一样,看上去那么狼狈不堪。 小身板吓得向后退了几步,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跪倒在地上,颤抖着想要伸手去够过来那已经脏兮兮的馒头。 “你还想捡是吧!好,有种,非得让我教训你一顿是吧。” 大厨额头上青筋都爆了起来,挽起袖子,上前就要一脚踢过去。 “嗯?”大厨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好像是被人拉住了。 “你都这个年纪了,在孩子面前充什么狠,还是个男人吗?想打的话就冲着我来。” 回过头去一看,大厨顿时恼羞成怒,“小子,你特娘的拉我干什么,也想找打是吧?好,老子今天就成全了你们俩个!” 说着,身形肥壮的大厨一拳头打在小厨子的鼻子上,小厨子身形往后一阵踉跄,堪堪没有倒下去,鼻血却是刷的流了出来。又是一拳打在了脸上、眼睛上、脖子上,然后大厨一脚把小厨子踹飞出去,直直撞在饭店后院的墙壁上。 “叔叔——求求你不要打哥哥了,都是小舒不听话,小舒错了,要打就打小舒吧——” 大厨脚下,小舒从地上跪过来,死死拽住大厨的裤脚,泪眼婆娑,苦苦哀求着他。 “哼,小杂种,你以为自己能跑的了吗?现在老子就打死你,满大街要饭看得老子心烦。” 说着,大厨一脚踹在小舒身上,成人的力道搁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哪能受得了,小舒当即倒飞出去,脑袋上破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混杂着泪水流淌到嘴边,不知是酸是苦是麻。 “你够了!”小厨子猛地从地上爬起身来,擦擦嘴角边的血痕,奔向小舒那里,捧起她的脑袋,捂着伤口急忙问道:“小舒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小舒...小舒没有事....只是......只是不要再让叔叔打你了。都是小舒不好...连累哥哥了。” “哼,还能说出话来,看来我下手不重啊。” 大厨拧着拳头,指关节咯吱咯吱作响,朝着两人走来,“看我一脚能不能让你闭上嘴——”随即,沙袋一样的脚掌踢过去,呜呜着带起一阵凉风。 “哼。”地上的小厨子轻轻放下了小舒,脸色铁青,站起身来,飞出一脚砸在那道黑影上,旋即,‘咔嚓’一声,大厨的面色煞白,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嗷——” 大厨的脚掌脱臼,歪倒在地上,冷汗顿时冒了出来,疼的倒吸凉气。看着走上前来的小厨子,他心中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慌,“你...你别过来......我,我不敢了,我错了啊!” “你打我可以,骂我也可以,但是,你不可以打我妹妹。” 说着,小厨子怒号一声,眼睛通红,再一次一脚飞踹在了大厨脸上,雨点般的鞋印沾在大厨的脸上,屁股上,胸口上。 “干恁娘的,给你脸了是吧,得寸进尺了是吧!”小厨子一边发狠的踹着,口中一边怒骂着,直打的大厨口鼻出血,两只眼睛肿成核桃那么大才停下手来,呼呼的喘着粗气。 “大爷我不敢了——呀!”奄奄一息的声音传到小厨子耳边。 “滚啊!” 听到这句话,大厨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立马挺身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去,连头也不敢回,像是怕再挨一顿毒打似的。终于爬回了饭店里面,有气无力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多了一些底气,恶狠狠地,“臭小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小厨子没再理会这个声音,只是趴下身去抱起小舒,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小厨子肩膀上。 “谁?”小厨子猛地回过头去,对上的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庞。 “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看着小厨子的眼睛说道。 “那......你是来帮他报仇的喽。”小厨子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不,我是来帮你的。” “为什么要帮我?我又不认得你。” “因为你太可怜了,跟着我走吧,保证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们俩。” “有什么条件么?” “没有条件,帮小舒找到家人怎么样?然后,你来跟着我做工。”年轻人看着小厨子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看着眼前这人深不可测的眼神,小厨子不知为何心底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来,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却又令人热血沸腾。 “那....谢谢你帮小舒了。但是我......我现在哪里也不想去,我没有身份证。”小厨子摇摇头。 “三天以后,去夏语斋找我。” “那里不是夏家的店......” “想通了你就去,我才不在乎你来路是黑是白。” 说完,年轻人转身离去,抱着小舒回了夏家别墅。 小厨子怔怔的看着年轻人和小舒离去的身影,驻足了半天,看到地上脏兮兮的馒头,脑海中浮现出胖大厨的身影来,一脚狠狠地踢飞出去...... 风格各异的华服帅哥,举止风流地走在宽敞的街道上。环肥燕瘦的美女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咋咋呼呼。纷扬的树枝,摇曳成令人遐想的黄色光点,酝腾着淡淡的草叶芬芳,揉碎了天端的阳光。 “这孩子是谁?” 夏家别墅,夏侯杰抱着孩子冲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 “待会儿你自己问她。” 夏侯杰长舒一口气,总算把孩子平放在床上。 医生听了听小舒身上的心率,然后起身给她包扎了一下头上的伤口,这才回过头来恭敬地说道,“夏先生,这孩子没什么事,就是流了点血蹭破点皮。上完药休养休养就没事了。” “那好,谢谢医生了。小邹——” 夏侯杰阔开嗓子吆喝一声。 “哎!来啦。”邹陈光推开门进来,七尺的身子却有八尺男儿的肌肉,自打从巫山与叶赫希伊拿到石盒以后,便是立下大功,越发被夏侯杰所提拔。 “什么事,少主?”邹陈光毕恭毕敬地说道。 “你过来。” “是,少主。” “你待会送医生回去后,去一趟酩悦,盯着点一个瘦伙计,应该是在厨房打杂的。人挺讲情义身手也不错,他最近有点小麻烦,你去解决一下。” “好嘞,这小事一桩,少主。”邹陈光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的问:“他跟您是什么关系啊,您这么帮他?” “这你就不用管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好嘞少主。” 邹陈光若有所思的答应着,随即抽身送医生下楼去了。 这时小舒清醒了过来,有些疑惑的打量着房间四周,像是好奇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这是在哪儿啊。”小舒怯生生的问道。 夏侯杰见她醒了,立马走上前去,开口应付着:“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帮他照顾一下你。他现在忙去了,有空会来看你,好么。” “哦。”小舒信以为真。 “怎么回事啊?”夏湫扯了夏侯杰的衣襟,小声问道。 “是这样的......”夏侯杰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给了夏湫听。uu看书 .uuksh “原来是这样啊,”夏湫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躺在床上的小舒,一脸心疼:“小妹妹,放心好了,到了我们这里,没有人再敢欺负你,过几天我们就送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我...我叫叶舒....哥哥都叫我小舒,是哥哥把我从人贩子手里面抢回来的,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哦——叶舒,挺不错的名字呢,以后呀,我也是你姐姐了,没有谁再敢欺负你,好不好呀?” “那...那太好了呢,小舒现在又有姐姐了。” “对了,叶厅长那边你能搞的定吗?”夏湫说道,“带枪进山这要是被发现了的话,就算是警察厅长也保不住。” “这事我都安排好了,瞧着好戏吧。” ...... ps:上架第一更 第37章 来历不明的宫平 城南街道两侧高楼林立,酒旗飞舞,西安最大的烟花之地,都坐落在这片宁风静土之上。别看街道上都是烟花之地,却也处处透着雅致,让人感觉格外舒适。 把酒共卧,云淡江清。 其中还有一家酩悦农家乐,这是一座非常有名的饭店。虽然是农家乐,但是老板背景深厚,拥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其中。 农家乐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邹陈光戴着墨镜领着几个人随意走进了街对过的酩悦农家乐,要了几瓶淡寡的啤酒,又点了几盘久吃不厌的酱牛肉,便默然坐在座位上。耳边聆听着饭店中那些文人酒客们说笑声,还有那些相声快板俗不可耐的唱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边人闲聊着。 “那个瘦子就叫宫平?”邹陈光问向身旁一人。 “没错,邹哥。我们都打听过了,就是他。估计是在老家犯了事,逃到咱们这边来了,听口音该是上海那边的。怎么了邹哥,您想要收拾他?这还能劳驾您亲自动手啊,交给我们,我们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快给老子闭嘴。告诉你,宫平就是我兄弟,他最近有点小麻烦,我来处理处理。” “啥?邹哥的兄弟也有麻烦,有人活腻歪了吧。”身旁的人谄媚道。 “行了别说了,我就是来看看谁要找我兄弟麻烦的。” “哦,邹哥,我也帮您看着......” ......不远处一桌。 “冯爷,就是宫平那小子,老是找我麻烦,看在我平时光孝敬您的份上,可要好好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大厨好不容易把脱臼的脚掌接回来,抓紧跑到叫冯爷的这一桌上,见他还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吆喝,就他那小身板能欺负的了你?” 冯爷拍了拍大厨堆满笑容的脸,轻轻打上两下,有些不信。 大厨竟也不在意如此羞辱人的手势,抓紧说道,“实不相瞒啊冯爷,这小子会点功夫,打架还是可以的。不过只要冯爷您肯出马,他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那好吧,听着还怪麻烦的。想要他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啊?”冯爷叨了一口菜,漫不经心的问道。 “都要!”大厨看着宫平楼上楼下端菜忙碌的身影,恶狠狠地说道。 “那好,这个月份子钱我要双份。” “好!”大厨咬了咬牙,还是答应道,“只要冯爷肯出手,我就是去卖了裤衩也得给您把钱凑出来。” “哈哈哈,爽快。”冯爷又叨了一口菜,目光瞟了瞟宫平,“今晚上就在你们后厨,你把门开开,我领人进去。最好是能把他迷倒,要不然闹出动静来不好收场,毕竟这酩悦老板跟夏家有关系的。” “是是是,我一定给冯爷收拾好再请您进来。” “那就好,你抓紧走吧,别杵在这里碍事。老子看美女呢,还真别说,这酩悦的女服务员就是比别处的耐看,啧啧啧。”叫冯爷的人跟手下小弟说道。 邹陈光漫不经心的跟几个人喝着啤酒,一扬而尽。朝着身边瘦猴使了使眼色,耳语了些什么。瘦猴会意,立马起身出去。 夜色渐浓,带起了风的凉意。无数的星挣破夜幕的束缚,探出身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似乎在弥漫着杀意腾腾。 后厨里,宫平还在收拾着今天的残羹冷炙,收拾完就可以回房休息了。 大厨今天也破天荒的跟着干活了,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抱着一瓶白酒,朝着宫平过来。 “宫平。”大厨轻轻唤了一声。 “做什么?”宫平看了看大厨,下意识攥起了拳头。 只见大厨一脸畏畏缩缩的样子,手中抱着一瓶酒,似乎并没有恶意,宫平也就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今天的事都是我做的不对,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咱们以后还是兄弟好不好。”大厨一脸诚恳的说道。 “你......”宫平见他一脸恳诚的样子,竟然有些心软了,白天发生的一切似乎也不那么计较了,“其实我也不应该动手的,是我太急躁了。” “这么说来你不怪我了?”大厨脸上露出来一副喜悦的表情,像是真的悔过了的样子,“这瓶酒是我自己攒的老婆本买的,正宗的西凤酒,就当我负荆请罪啦。咱们干了他,以后继续做好兄弟,行不!” 宫平听完心头也是一热,点着头就答应了。 大厨笑嘻嘻的捧着白酒,摆出两只空杯,倒上两杯酒。还特意闻了闻,一副特别陶醉的样子。 “兄弟!真是好酒啊,来,咱们干了它。” 说着,大厨将酒杯递给宫平,自己也拿起一碗。 宫平看着大厨一脸堆笑,心头一热,将杯子里的酒一扬而尽。喝完突然发觉不对劲,因为面前的大厨还没有喝。 “你也喝呀。”宫平以为是自己喝的太急了。 “喝你姥姥,小杂种,还是栽在老子手上了吧。”大厨将杯子里的酒倒在地上,一脸恶相走了过来,“他娘的白瞎老子一瓶酒,也罢了,到时就跟老板说是你偷得。” “你......什么意思?”宫平放下酒杯,感觉身子有些晃荡起来,但仍是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似的。 大厨一脚踹了上去,结结实实砸在宫平小腹上,将宫平踢倒。随后恶狠狠地说道:“还真以为白天的事老子不找你算账了啊?告诉你,今天晚上老子就要把你变成个残废!” 大厨抄起地上的一根拖把踹断,扑过去打在了宫平身上。一棍上去,宫平就见了血,然后又是一棍接一棍的抡过去。被酒里的**药晕的迷迷糊糊的宫平,此刻毫无还手之力。 打完之后,大厨一把扔开手里的棍子,骂道:“小杂种,还没完呢。等会儿有你好看的。” 说着,大厨拉开饭店后厨的门,院子里站了几个黑影,领头进来的正是冯爷。 “冯爷,剩下的就靠您啦。” 大厨毕恭毕敬地说道,因为在这里他不能把宫平砍掉一只手或者一条腿什么的,否则被老板发现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只能请冯爷这伙人把宫平带到城南小树林去解决。 “楼下怎么回事啊,吵吵闹闹的,不想干了是吧!” 冯爷一伙人刚要把被打的半死的宫平拖走,只听见楼上踏踏踏的传来下楼声音,是饭店的老板从办公室下来了。 “吱剌——” 饭店大堂通往后院的门一推开,老板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过来: “老李,你怎么回事?后院来的这些人干什么的,怎么还把宫平给打了!” “不...不是....他们…...”大厨支支吾吾的,有些不知所措。 “李老板,这是我冯某跟宫平的私人恩怨。是宫平让我进来的,没商量好,所以就把他打了。我劝你也别插手管这事,咱们都好过。”冯爷走上前来给大厨解了围。 “好吧好吧,赶紧给我拖走。以后再敢来别怪我不客气了。”李老板骂咧咧道。 刚说完,‘砰——’一声响,后门被一脚踹开,一伙人提着明晃晃的棒球棍扑进来,为首的正是被邹陈光派来的瘦猴。 “哎,几位爷,您们走错地方了......”李老板说道。 “哼,来的就是这里。敢动我兄弟,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冲进来七八名大汉,为首的瘦猴恶狠狠的瞪着冯爷、李老板以及大厨等人,手中的棒球棍在月光的辉映下流露出针芒。 “敢问哪位是您兄弟?”冯爷倒也不惧怕瘦猴等人,他认为凭自己的关系没有摆平不了的人。 “宫平就是我兄弟,你们真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什么?” 不仅冯爷,连大厨和李老板都有些傻眼了。 “怎么可能呢,我为何没有听宫平提起过。”李老板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瘦猴一个人提着棒球棍走向前去,顿时怒骂了出来:“干恁娘的!是谁把我兄弟给打成这样了,我废了他!” “哎哎哎,我们也是不知道宫平有你这么个兄弟罩着,权当误会了好不好?”冯爷见事情有点不好收场,打着马虎眼道。 “误会?”瘦猴嗤笑了一声,“误会就能把人给打成这样?要不我跟你也误会一个?” 说着,瘦猴拿棒球棍想要拍拍冯爷的脸,被冯爷一把躲开了。 “臭小子!别以为你们现在人多就嚣张,我冯某人在道上混了也有些年头,真惹急了我一样收拾你!” “哟——”瘦猴不怒反笑,似乎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那你把你的实力摆出来让我看看,行不行?” “好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冯爷被气得脸色涨红,“阿三,赶紧给老子回酒吧喊人去!” “好——”等到叫阿三的人从后门一溜烟跑出去后,冯爷才算舒了一口气,转而又瞪向瘦猴:“小子,哪条道上的?我可不想欺负无名之辈。” 瘦猴也没去理会冯爷,领着人往里走去,把宫平扶靠在墙边。冯爷虽然心里底气很足,但是现在也不好硬碰硬,只得让开路耐心的等自己的人到来。 “李老板,有没有什么消炎药,给我一点,我兄弟伤的不轻。”瘦猴问道。 “有是有,不过你们还是抓紧走吧,别在我的饭店闹事。要不然等我给我侄子打了电话,要你们吃不了都兜着走。你们都知道的,我侄子可是在夏家做事情的。” 听到李老板提起夏家,冯爷身子似乎颤抖了下,像是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一般。夏家行事冯爷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自己还真是招惹不起。 瘦猴笑了,笑得很狡黠,“夏家啊,喏,我和夏家的邹陈光邹哥还算相识一场,你别用你侄子来压我。今晚上,还就是要在你的地头上闹事情了,怎么样老板?” “你......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板气得脸色铁青,还未说完,听得‘砰’一声响,后院的门踹开,二十几号人跟着阿三进来。 “冯爷!谁要收拾您啊?我这就带人砍了他。”带头的一名汉子说道。 “就那几个。”冯爷嘴角冷笑起来,看了看瘦猴等人,三十多名汉子提着棍棒围了过去,一个个面露恶相。 “哎——我这饭店可是有夏家罩着的,你们要闹事就出去闹,不然我就叫人啦!”老板见双方剑拔弩张,急忙制止道。 冯爷似乎有些忌惮,但又像是想起什么来,身上顿时有了点底气,壮了壮胆子道:“夏家,哼,老子也和夏家有交情呢,有本事你把夏家人叫来,我立马就走。但现在,我要先收拾收拾他们。” 紧接着冯爷的数十号弟兄气势汹涌起来,紧了紧手中棍棒。 瘦猴反而是轻蔑地笑出声。 嘭! 突然一声巨响,酩悦农家乐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垮塌了,饭店的牌匾掉了下来,砸在了地上。此时外面踏踏踏一阵脚步声,不时听到门房被拉断裂的声响。 老板急忙往饭店大堂望去,只见是数十名西装革履却杀气腾腾的汉子冲进来,顿时将大堂挤满。紧接着,后门又涌进来数十名西装汉子,偌小的后院显得有些挤挤攘攘。 “刚刚是谁要叫本堂主的。” 大门外,一头黑发的邹陈光踏着大理石地砖龙庭虎步的走了进来,他身后一众西装汉子‘砰’的紧闭上了大门,甩棍齐刷刷的指向老板这边。 邹陈光横目看向老板,“是你吗?” “不....不是..我,”老板一见眼前这人,便知道是谁了。他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几十个人拿家伙指着自己,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是....冯爷...冯爷说的。” 老板这么一说,立在一旁的冯爷立马跪倒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邹....邹哥我错了,......都是我信口胡言,再也不敢了。” 邹陈光看着两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偏了偏头,语气森然强硬的说:“既然是信口胡言,就别要舌头了。我动手还是你动手,三秒时间。” “一” ...... “二” ...... “三” 冯爷慌张叫道,鼻涕眼泪都流出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说着,冯爷摸过一把刀子,闭上眼睛一咬牙插进嘴里,兀的一拧, “嗷——” 一声惨叫响彻饭店大堂,一坨夹杂着血水的肉块被冯爷从嘴里挑出来,随即冯爷跪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淌下来,抽搐、流血。 邹陈光听得心烦,摆了摆手道:“把他带走,滚远点,别再让我看见。” “..是....”跟在冯爷身边的那些乌合之众早已经吓得心惊肉跳,紧紧捂住了嘴巴,大气也不敢出,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拖着痛苦嚎叫的冯爷从后门灰溜溜的走开了。 “那么你呢?”邹陈光冰冷的目光移向瑟瑟发抖的肥胖的大厨。 “饶命啊——饶命啊!” 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骚气,只见大厨的下半身湿了一大片,随即不争气的跪下来向邹陈光讨饶。 “把宫平叫过来。”邹陈光语气微微缓和。 随即,已经醒得七七八八的宫平被扶到了邹陈光面前,一睁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大厨。 宫平气不打一处来,挣开身子飞踢过去,照着大厨的眼眶、鼻梁一顿猛打。等到宫平打完之后,他看着大厨一身狼狈的样子,顿时皱了皱眉头,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恨他吗?”邹陈光缓缓开口道。 “当然恨!”宫平咬牙切齿的答道。 “杀了他。” “杀了他?”宫平往后倒退了一步,似乎下不去这个手。 “兄弟啊,”邹陈光开口道,“有些人,本就不值得你对他们好,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把你当朋友。你需要保留的,只是心底里那点小小的温软,从此坚硬如铁。” “死胖子——”邹陈光说完看向了早已脸色惨白的胖大厨,顿时吓得胖大厨手脚瘫软,“你平日里也没少欺压别人吧。uu看书 ww.uushu” 言语一出,胖大厨吓得跪倒在地上,一路爬了过来,嘴中哆哆嗦嗦道:“没...没有....是我瞎了狗眼,还请放我一马啊。” 邹陈光眯着眼盯着地上跪爬过来的胖大厨,很是不齿,冷冷道:“放你一马可以。” 胖大厨一听,顿时大喜。刚松完一口气却又被后面的一句话,吓得整个人抖动起来。 “但是,你得留下一根手指当个教训。这样的话,也算給宫平一个交代。”说完,又一把匕首被丢在地上。 嘶——十指连心之痛,剁下来一根手指都能让人疼得死去活来,真是活着比死还要遭罪。 “我也给你三个数的时间。” “不用了...我....我这就剁掉一根手指。” 胖大厨捡起地上的刀子,看看左手手指,又看看右手手指,心里一横,将左手小指按在桌上。苍白的脸上,胖大厨紧咬着一块递过来的毛巾,嘴里面呜呜着,浑身不停地颤抖,闭着眼睛,闷闷的发着哼唧,右手的匕首猛然落下。 陡然一下,寂静无息的饭店大堂里,‘咔嚓’一声脆响,每个人都无比清晰的听到这声音,老板已经吓得手脚发软。 连皮带肉切了下来。 胖大厨的左手掌上,只剩下了四根手指,小指断口的地方,血水涌了上来。胖大厨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随即两眼一翻,晕厥,摔倒在了地上。宫平见到血淋淋的场景,也一并晕了过去。 “很好......”邹陈光眼中闪过一丝波澜,没有理会吓得抖如筛糠的老板,“我们走。” ps:上架第二更 第38章 省公安厅长 宫平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窗棂外明媚的阳光和满目的景色。 这世界上,最生机勃勃的季节总会令人产生一种错觉,宫平也是第一次有时间去欣赏一下这美景,不由得醉了一醉,一时间忘记了很多东西。 夏侯杰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削着一个苹果,用小刀插着吃着。见到宫平醒来,便走了来。 “你醒了。” 夏侯杰用刀切了一块苹果,递到了宫平的嘴边。 宫平把头闪开,并没有要吃的意思,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没什么,想救就救了。”夏侯杰淡淡道。 “呵,你这么一救,倒显得我仗势欺人似的,逼我杀人报答你的话,那样我宁可不被你救。” “我若是不救你,你就死在那里了。到时候他们还是会说你畏罪自杀,你还能再从火堆里跳出来解释不成?”夏侯杰瞪了瞪眼睛。 宫平的眼色顿时黯然下来,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继续辩解下去,但是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是呵,胖大厨都已经想要杀人灭口了,自己心里还念着他作甚,索性就让过去的情分,在那一夜中一笔勾销罢。 当夏侯杰走出宫平的房间时,阳光洒在身上,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闭上门转身时,一双明亮的眼睛令他不由得露出一抹舒心的浅笑。任谁也不会相信,眼下这个前不久还在街上流浪的小乞丐,会是这样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美人胚子。 “来找我?”夏侯杰笑问道。 小舒摇了摇头。 “行了,进去照顾你哥哥吧。” “嗯。”小舒点了点小脑袋。 “吱剌——” 宫平见到房门再次被推开,还以为夏侯杰折而又返,正要开口,却见一道俏丽的小身影探进来。 “哥....哥哥。”小舒脆生生的叫道。 宫平觉得眼前一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调侃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来找哥哥做什么?” “是...是小舒呀....。” 宫平讶然一笑,调侃道:“那你觉得小舒长得好看嘛?” “不...不知道。”小舒拧着衣服,不敢直视他。 “来,把你旁边桌上的汤药端来,哥哥要喝药了。”宫平脸带笑意道。 “哦。” 小舒小心翼翼的把汤药端来,放到了宫平的手上。 宫平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汤药,眉头一皱,心里顿时骂起夏侯杰来。又看了眼面前的玉人儿,心里鬼笑了一下,“咦,这汤药里加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甜?” 小舒不明所以,疑惑道:“不对呀,书上说,良药都是苦口的呀,这还是最好的医生给的药方呢,怎么会甜呢?” “不信你尝尝。”宫平胳膊一抬,把药碗递过去。 小舒见他一脸惬意的‘嗒’着嘴巴,像喝了琼浆玉露一般,便疑惑的接过碗去,轻咂一口。一张漂亮的脸蛋顿时纠结成了一团,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西施变东施,只在转瞬之间。 “哥哥骗人,苦死了。”小舒满脸涨红,像观音座下的玉女偷了酒喝。 “哈哈哈,既然叫咱哥哥,就该有福同享、有苦同尝嘛。” “哼。”小舒撅起小嘴,漂亮的大眼睛一直瞪着宫平。 “哎好啦好啦,哥哥以后不骗你了就是嘛。等哥哥病好了去给你买好吃的,小孩子可不能光生气哦,不然发育不好的。” 小舒似懂非懂,眼神有些闪烁,撅着嘴巴转身去放下药碗。 ...... 叶向荣来到客厅时,夏侯杰正一个人品着茶,保姆候在一旁不时地续着水。 夏侯杰年纪二十出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璀璨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又不敢小觑。 叶向荣轻咳了一声,这才走出去。只见夏侯杰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迎过去,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叶厅长!仰慕您许久了,在西安也一直没来得及前来拜会,失敬,失敬啊。” “哪里的话,夏先生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打理夏家大小事务,今日肯来拜会,也是令敝处蓬荜生辉啊。”叶向荣脸上带着官场上的招牌式笑容。 “哈哈哈,今日来也没带什么东西,一点点小诚意不足挂齿,还望叶厅长笑纳。” 说着,夏侯杰指向桌上大盒小盒的礼品,叶向荣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这些礼品包装华美,想来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叶向荣皱了皱眉头,“夏先生,我从来都不收这些礼品,还希望待会儿你能原封不动的把东西拿走。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若是有话就请直说,不要拿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看得出来叶向荣是真的有点气懑,夏侯杰尴尬的搓了搓手道:“实在对不住,是我无意冒犯叶厅长了,还望叶厅长海涵。说实话,今日我来,的的确确是有件事想请叶厅长帮忙,准确点讲,应该算是一笔挺不错的买卖。” “我又不是商人,不做生意。”叶向荣口气生硬地说道。 “叶厅长不妨听我把话说完,”夏侯杰道,“三个月前,在市一小的校门口,您的司机照常去接您的女儿叶舒放学回家,但是那天司机因为路上堵车所以迟到了,没有接到您女儿。您给亲戚朋友把电话都打了遍,但是没有一个说见到过叶舒。小学班主任回忆是那天下午放学一个自称是叶舒舅舅的人接走了叶舒,然而叶舒根本就没有什么舅舅,也就是说,您女儿在那天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你到底来做什么的,再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话请你马上离开!”叶向荣被提起伤心事,显然有些动怒。 “您先听我说完,前几天,我在大街上救下来一个女孩,您看看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夏侯杰说完,便将一沓照片拿出来摆在叶向荣面前,全是这几日在夏家别墅拍的。 “小....小舒,真的是小舒,小舒还活着!” 双手颤颤巍巍的捧着照片,叶向荣有些激动了。 叶向荣脸色因为激动有些涨红,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毕竟夏侯杰不会平白救自己女儿。 “刘妈,快给客人看茶,把我珍藏的那罐铁观音泡上。” 保姆再次从熏笼中取了茶壶,斟了两杯热腾腾的新茶,端放在桌上便离开了客厅。客厅里只剩了叶向荣与夏侯杰两人,场面顿时静悄悄的。 夏侯杰捧起茶杯,但并未送到口边,只是暖手般的将掌心贴在杯壁上。 “你有什么条件?救了我女儿,我会尽量帮你达成。”叶向荣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半晌后方徐徐道。 “条件不多,两个。第一,我打算进秦岭探险,可能要带枪械防身,我需要你开张全省汽车通行证,过哨卡不能查我的车。第二,夏家两个月后在西安会有一场古董拍卖会,届时会有很多社会名流参加,你是新上任的省公安厅长,可能不知道以往我们这四年一届的古董拍卖会都不会有警察进去查场子的。” 叶向荣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摩挲着茶杯,心里有些捉摸不透,“你们夏家的事我都了解过,有你们在,地方上的黑社会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了,这夏家的场子我原本就不打算查的。但是这通行证的事情,我想知道你带枪进山的真正目的。” “哈哈哈,”夏侯杰突然笑了笑,“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既然找到您来出手帮忙,总归还是要讲清楚了的好,以免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洗耳恭听。”叶向荣视线轻扫间已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 “我们进秦岭说实话是为了找一样东西,是一个很重要的魔盒。” 说这些的时候,夏侯杰眼神微凝,手中的茶杯不知不觉也已经放在了桌上,“起因还是因为前段时间我们打开的一个石盒,那石盒里的东西告诉我们必须要找到秦岭的这样东西才行。” “石盒里是什么?”叶向荣不自觉的追问。 “星图。” 听到这样一个东西,饶是叶向荣这样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脸上也不由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惊讶:“难不成是藏宝图?” “没错,既是星图又是藏宝图,”夏侯杰点了点头,“这个藏在秦岭深处的魔盒需要将六个面的星图集齐,然后像拼魔方一样打开它,里面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只知道是布洛陀族能够拥有通天彻地能力的线索。或许您觉得我说的很荒谬,但是我坚信真的存在这样一种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一块星图,但是找到魔盒目前更重要。” “原来是这样。”叶向荣隐隐有些明白原委了。 “叶厅长请放心,我们拿枪进山又不是杀人放火,再说了以我们夏家的能力杀人的话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路上只要有了您的通行证,剩下的我们自己解决就是了,绝不给您添麻烦,给您添麻烦不就是给我们夏家自己添麻烦嘛。” 叶向荣双眉轻挑,慢慢点了点头,这夏侯杰说话时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的的确确说的都是真话。 “要是在以往,你这么干的话,我会让人把你给抓起来,然后查封你们夏家的,”叶向荣抿了一口茶水。 “我明白叶厅长在想什么,”察言观色对于从夏家的云诡风谲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夏侯杰来说,自然一点就透,眼波轻动间,夏侯杰唇边已勾起一丝无邪的笑容,“一定会妥善行事,不沦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上把柄。” “那真是多谢了!”叶向荣起身恭敬地与夏侯杰握了握手,这是他发自内心由衷的感谢,“待会儿你拿着我的介绍信去局里拿通行证明吧,让我的司机陪着一起去,局里办案的民警都认识他的。” 说完,叶向荣转过身子,缓缓走到屋子的另一头,应该是去写介绍信去了。夏侯杰倒也不急,背着双手在客厅里慢慢踱步,uu看书 .uunhuom欣赏着墙壁上的每一副字画。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后,才见叶向荣拿着已经写好的书信走出来,交到了夏侯杰的手中,“路上注意。” “放心。”夏侯杰展颜笑道,“既然事情办完,我就不叨扰了,先行告辞了。” 说完,夏侯杰施完一礼后,折身走到一边将衣架上的披风取下来披在了身上,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幽幽传来一句: “秦岭凶险,万万小心。还有,这件事,从现在起我们就不再有任何瓜葛了。”叶向荣语有深意道。 夏侯杰如何听不明白叶向荣话里有话,淡淡一笑:“我明白,这件事和你,和省厅扯不上一点关系。” 得此一诺,叶向荣才算真正缓下心来,自然不再多说。 叶向荣立于门前目送,冷风袭来,只觉遍体生凉。 ps:上架第三更 第39章 夏家别墅 夏家别墅里,摆起了麻将桌,邹陈光、宫平、还有两个夏家头目都在,几人一边搓着麻将一边斗嘴,素面先生鬼爷跟夏湫则是有事未到,叶赫希伊靠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夜里,磅礴大雨渐渐小了下来,毛毛细雨有些意味深长。 “叶先生,您要不要也来玩一把?” 邹陈光主动站起身来,又从桌上拿来几副牌,有象牙的,有积木的,花色也不一样。上面的雕纹也都有讲究,雕工十分精细,非常漂亮。 “叶先生看中了哪一副,我们就来玩哪一副。好不好?”邹陈光眨眨眼道。 “邹陈光你可真会拍叶先生马屁。”有人故意调侃邹陈光。 “你可给我闭嘴,快吃个点心!”邹陈光抓起一块糕点就要塞进那人口中,两人嬉闹起来。 叶赫希伊看着,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另一人晚上喝的有点多,靠在别墅里的沙发上,大着舌头说道:“是啊叶先生,你也来试试手气。打了好几个子儿,邹陈光让我十三幺杠我都赢不了,这家伙太厉害了,俺不和他玩。” “切,穷讲究啥么?打麻将要的就是个乐子,在乎那么多输赢干什么。”邹陈光接道,宫平也跟着点点头。 “我说叶先生,要是您不喜欢打牌,实在闲的无聊,咱们去那夜总会玩上几把。反正现在又不缺钱,那地方呆一晚上,啧啧....保准比打牌爽一百倍...嘿嘿嘿哈哈哈。”邹陈光嘻嘻鬼笑着。 叶赫希伊一阵无话,看着墙壁发呆。过了许久,才缓出来,深叹一口气:“最喜欢的东西再没机会见了,干什么还有乐子?” 说完苦笑了笑,起身,叶赫希伊出去想要透一口气。 人就是这样,一闲下来,就会想起一些深藏在脑海里的事,尤其是几年前那场腥风血雨,郁郁寡欢。苦苦追思之下,怕也不只是心魔。 有时候,叶赫希伊的确狡诈之极没有底线,可有谁知道他内心的柔软之处?再多暴力再多狂怒,似乎也抵不过心中的悠悠软软绕指柔。 “你们好好玩吧。”叶赫希伊回头笑道,笑的有些牵强。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点头,却又十分默契似的,少有了先前的喧嚣熙闹。当然,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半夜下着雨,屋里搓着麻将,屋外影站一人。似乎悲伤并没有那么大,却又弥漫在别墅里的角角落落,随处会踩到一般。 那是一次就像里才会出现的英雄救美的桥段。 起因是叶赫希伊离开草原前往盛京参军时,几个不太老实的江湖人在‘调戏’一位姑娘,那位姑娘好像还是青楼的...... 虽然姑娘是在青楼‘工作’,但是人家卖艺不卖身,再加上人家也不是被逼卖入青楼的,所以对此老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她开个特例了。 姑娘名叫佩玖,取自《诗经》中“彼留之子,诒我佩玖”一句。佩玖生得十分漂亮,算不上倾城倾国之姿也算有闭月羞花之貌。谁也不知道她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只知道她最后落魄到了去青楼卖艺。尽管她一直坚持守身如玉,但是远近各处赶来只为一睹容貌的风流人士络绎不绝,更有世家子弟与佩玖相谈甚欢,舞文弄墨、以诗会友,抚琴倾耳一听只为博姑娘一笑的。 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佩玖完全可以赚上大把银子,然后养一个白面书生,日后金榜题名八抬大轿来将她娶回家,完成一个野鸡变凤凰的梦想。 可惜的是,梦想终归是一场梦。 在明末那种年头,白脸书生混得还不如野鸡,一点出路都没有。真正有出路的就是当兵打仗去。但是兵荒马乱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风雨飘摇,养一个兵爷浪费钱不说,还动不动就会死在战场上,到时候别说八抬大轿娶回家了,自己还得倒贴钱给死人装殓入棺。 记得那年盛京下起了十年一遇的暴风雪,整座城都快被雪给埋下了。街道被齐靴的雪覆盖着,天上的雪好像抖棉花一样飘下来。按照这样的下法,盛京不出几日就全都变雪京了。 那天夜里,街道上的灯火星星点点,不明不暗。 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几个人朝着青楼走来,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家伙,不是刀就是剑。 那时已经颇有名气的佩玖,便被这伙人给缠上了。 但是佩玖一直是卖艺不卖身,青楼的老鸨也没辙了,眼看一朵花就要糟蹋在这伙人手上。佩玖在角落里缩着身子发抖,也不知道是被那伙人吓得还是被这鬼天气冻得。 正绝望着,佩玖听见围在身前的这伙人身后起了一声呼啸,就听见他们骂道:“怎么回事儿啊,我们这儿还没泄火呢,就有人也想来分一杯羹啦,啊哈哈哈——” 众人一齐大笑起来。 笑完,那伙人为首的一个大汉,扛着刀看向后边,心里颇为不爽,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触他的霉头。 走出几步,就看见前面朦胧的光下,走出来一个粗犷模样的壮实男子,手里提了一把刀。 这人,正是参军前的叶赫希伊。 佩玖看过去,叶赫希伊对着她微笑一下,那是佩玖第一次为一个男子如此紧张。 那一伙人操起家伙来,就嚷嚷道:“宰了这不知死活的!” 佩玖听着前面的动静,吓得她捂上了眼睛。 叶赫希伊冷静下来,多年来草原上的锻炼使得他的五官十分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动静,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内力涌动平缓,并不是很强的敌手。耳畔里都是刀剑的碰撞声,眼神里全是对方破绽百出的杀招,汗毛上都是被对方孱弱的力道而催发的微动。 狂风刀法,飞空步虚,恍恍惚惚,杳杳冥冥,十方无极,遍杀诸敌。 步法、身法、刀法,纵横交织,宛如一曲精美绝伦的奏乐在被谱写。最缤纷的刀法,最变化的刀法,最豪迈的刀法。 刀声、剑声、桌椅打破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是一锅大杂烩。过了有两炷香的功夫,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四周只剩下了所有青楼女子跟浪客们屏住呼吸的心跳声和楼外雪花落地的声音。 接着,佩玖听到了‘当啷—’一声兵器掉落在地上的动静。她睁开美目,看到叶赫希伊朝着自己走来,身上血迹斑斑,而地上,倒了一地的江湖人。 冷风吹进屋里,佩玖的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见叶赫希伊全是血迹的脸庞上露出了雪白的笑容:“没事了,别怕,我在呢。” 佩玖点了点头,扶墙站起来,这时叶赫希伊摇晃了下身子堪堪要倒下去,佩玖赶忙跑过去扶住他。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而两人的身上却透出滚烫的温度。佩玖忽然紧紧抱住了叶赫希伊,把头贴在了他的胸前,叶赫希伊以为佩玖是被吓傻了,也没有说什么,反正他也不会安慰人......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正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自从在军队中被提拔起来,叶赫希伊偶尔路过几次青楼也只是匆匆一瞥。然而并没有发现每次在青楼的高阁上,都会有一名女子痴痴地看着他,为每一次可能发生的碰面酝酿着自己的小情绪。 ....... “快出牌啊,老子等半天了。”喝酒喝大的人扯着嗓子催促邹陈光出牌,似乎觉得有些不满意,对方想的时间越久,自己便会输似的,然而事实也确实就是这样。 “你急什么,多等一会儿又不会少块肉。”邹陈光不紧不慢的抽牌,‘啪’地一声打出去。 “老子脑壳儿不如你,打麻将也玩不过你,真想把桌子掀你脸上。”喝大的人有些羞怒,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你干嘛去?”邹陈光问道。 “不玩了不玩了,俺也出去透透气儿。” “你个傻缺,”邹陈光抓紧起身跑过去拦住,对他道:“叶先生今晚心情有点差,正在散心呢。你现在去可是扫了叶先生的兴,还真以为叶先生是去透气的?快跟我回去坐着。” “这....俺都要憋死了。那你可要快点出牌...”喝大的人挠了挠脑袋,想要出去,又琢磨了一下邹陈光的话,索性还是回去坐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 夏家别墅外面,叶赫希伊随意溜达着,雨已经停了下来。 走到天井的正中,叶赫希伊开始看里面那些奇怪的植物,都是素面先生鬼爷搞来的,这里一株那里一株,鬼爷自己也叫不上来名字。 也不知道这样的时间过去了多久,叶赫希伊颇为无聊的盯着植物看,只觉得这样自己才能平静下来。都快把它们瞪死了,就远远的听见有脚步声打破了平静。 叶赫希伊抬头,看向身后,是夏侯杰回来了。 “忙完了?”叶赫希伊开口问。 “嗯,都是些琐事,先生不必过问了。” “都在里面呢。路上冷不冷,下雨天气比较凉,热杯酒暖暖身子?” “叶先生一起来喝酒暖暖吧,好像你一直待在天井这边。” “哎!”叶赫希伊脸上突然蹦出了笑,一抹发丝上沾着的雨水,走过去揽住了夏侯杰的肩膀,“那咱们进去喝酒去!走。” “你们喝酒吧,今天玩了一天,我有些累了,就先去歇着了。” 宫平摆了摆手,便从座位上起身离开了一楼客厅,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外面,别墅屋檐下的灯火橘黄,显得柔软而浑浊。秋夜的冷风微微带着一丝寒意,从路径的尽头传来。微弱的风中,夹杂着些许温馨的味道。 进到房中,宫平发现小舒居然也在房中,好像是在看书。宫平走近她身边也没被发觉,小丫头看得有些入迷了。 宫平无声地笑了笑,抻手轻轻一拍丫头的肩膀。 “啊——!” 小舒突然鬼叫一声,吓了宫平一跳,“臭丫头鬼叫个莫子,还不快给哥哥倒杯茶水来。” “哼,你才是鬼呢,吓死小舒了,进门也不说话,就知道吓唬人。”小舒鼓起粉腮来去倒了一杯茶水。 “哟呵,这可是我的房间,我进来干嘛非得说话。”宫平有些无语。 小舒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自知理亏便不再说话了,放下茶水便一溜烟的跑掉了,飘拂的裙影有如蝶舞般好看。 “这丫头......” 宫平笑了笑,便喝了茶水一咕噜睡在了床上,没过多久便打起了鼾声。 ‘吱剌——’ 小舒鬼头鬼脑的又探进来,uu看书.uukansh 看了看一身邋遢的宫平,撅了撅小嘴走过去帮宫平脱了鞋子,又合上被子,才悄然离去。 宫平假寐着:“......” 一楼客厅 “少主....来来来,再喝一杯——” “我给你们讲今天那个叶厅长可真小心....” “少主你说我们这次进山会不会还有别的收获呢,嘿嘿嘿。” 别墅内,众人大着舌头、谈天说地,就连叶赫希伊也有了几丝醉意。 广袤大地上,夜雾袭来,仲秋的夜晚仍有点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 ...... ps:上架第四更 第40章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昨夜云际宿,旦从西峰回;不见林中僧,微雨潭上来。 诸峰皆青翠,秦岭独不开;石鼓有时鸣,秦王安在哉。 东南云开处,突兀猕猴台;崖口悬瀑流,半空白皑皑。 喷壁四时雨,傍村终日雷;北瞻长安道,日夕生尘埃。 若访张仲蔚,衡门满蒿莱。 (唐)————岑参 凉风一吹,就有了秋意,秋意在一个多雾的黎明溜来,到了闷热的下午便不见踪影。它踮起脚尖掠过树顶,染红几片叶子,然后乘着一簇风飞掠过城市上空离开。枯黄的落叶,渲染出一派悲壮的氛围。落叶染作金黄色,或者竟是朱红绀赭罢。最初坠落的,也许只是那么一片两片,像一只两只三只断了魂的鸿鹄鸟。 道路树林间积着半尺深的枯叶,风一吹,旋转着飞扬起来,又均匀地铺散下去,掩盖了那一条倾斜着盘旋到天边的小径。别墅里的那些三叶草,不再像春天那样绿,而是都黄了,耷拉着头,远远望上去也别有一种美。 夏家别墅,门口,三辆路虎越野车,车身干净到一尘不染,在灼灼的日光照射下反映出瑰美的亮光。邹陈光等人正忙着往三辆越野车上搬运行李,行李碰撞间发出叮叮当当的微响。随后从别墅走出来的夏侯杰领人搬着两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皮箱放上去,皮箱沉甸甸的,呼啦呼啦的隐约发出类似于木糖醇磕蹭的动静。 夏湫正带着宫平往三辆越野车上贴海报,海报上是‘九州探险俱乐部’的字样,上面还有几张放大了的攀爬珠峰、深海潜水、荒野求生等等的图片,车顶上各有两面红色的国旗伴随着秋风飘扬。三辆路虎车的车头挡风玻璃部位都有一张白色纸片被聚乙烯薄膜保护起来,白色纸片上书写:九州探险俱乐部车辆特别通行证——陕西省公安厅特别签署,活动范围陕西省境内,有效期至二零零八年十二月一日。 “人都到齐了吗,到齐了咱们就出发,不能再拖了。”夏侯杰清点了一下装备,随后看向众人。 夏湫、素面先生鬼爷、宫平、叶希伊、邹陈光、瘦猴、牛头、马面,八个人都满脸期待的看着夏侯杰,随后九个人分开上了三辆车。邹陈光、瘦猴、鬼爷坐前面一辆;夏侯杰、夏湫、叶希伊坐中间一辆;牛头、马面、宫平坐后面一辆。 别墅门口,夏家管家带着仆人还有小舒站在那里朝着三辆车子挥手告别。随后,三辆车缓缓启动,嗡鸣的发动机带动车轴,三辆车压着同一道车辙印驶出别墅,开上四通八达的公路。 陕西距秦岭眉县越一百二十公里,按照路虎车的车速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便能抵达。夏侯杰他们并没有选择走大路,直接绕过连霍高速和省道107京昆高速,而是选择了距离最远、道路最为崎岖的中心东街——连天线这条公路,将车程拉长了足足一个钟头,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延长为三个小时,原因无他,这条路上哨卡最少。 西安城雨后粼粼的公路,像一条闪闪发光的绸带,在阳光下的绿荫中轻轻地飘向秦岭山川。大雨洗过的路面,映着银色的路灯,仿佛是一片透明的爵迹世界。三辆路虎越野车沿着河堤小路,绕城而行,往来车辆如同穿梭一般。渭河两岸绿柳成荫,许多高大的建筑物,掩映在绿柳荫中,红绿相间,景色格外迷人。 车子离开城市,走上山路,小路依着山谷,穿过松树林,盘旋曲折,像一条浅色的带子。在山林间、在峡谷中、在大川里时隐时现,缠绕着翡翠般的山峦。浓荫蔽天的大山深处,有条横贯山岭的柏油路,高低起伏、若隐若现,也宛如一条回环曲折、飘浮不定的带子。山路蜿蜓地围着骊山岭,有如几条呼啦圈。穿山铁路顺山势划一弧线凌空而过,似巨弓满拽,又似长虹横贯。 路虎车开进田野里,道路越发崎岖颠簸起来。深浅不一的烂泥里,布满了木屐的点点的齿迹和草鞋的长长的纹印,有些道路,还夹杂着黄牛和毛驴的零乱的蹄痕。满路都是烂泥,路面变成黑色的,到处是马蹄坑和车辙,里面积满了水,倒映出火焰般的彩霞。 车子走出贫困山区,一条绿荫笼罩的柏油马路,映着一片树影,伸展在汽车前面。终南山中的公路,盘旋缭绕、上下翻飞、九曲十八弯地飘舞。山径崎岖曲折,夹峙在悬岩峭壁和荒草野藤之间,高低起伏、若隐若现,有如一条回环曲折的巨蟒。 一条迷津似的小径,弯弯曲曲地直穿出遥远的树林里,向着山坡青翠、重重叠叠的岗峦迤逦而去。羊肠小径沿着嵯峨险峻的山峰蜿蜒而出,时而重复、时而交错的节奏,好似新疆维吾尔族的舞蹈。 三辆路虎车上,除却三人在开车,其他六人已经困在了座位上睁不开眼睛,不是沿途美景不够怡人,实在是眼前看得多了,已经产生审美疲劳了。 过了有一会儿,夏侯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手机向下划几下,随后拿起了路虎车上的对讲机对前面邹陈光他们的车子喊道:“小邹,小邹,收到请回答。” 三辆车开在最前面的邹陈光他们听到对讲机有动静立马清醒过来,邹陈光抓起对讲机回应道:“邹陈光收到,邹陈光收到。” 这边夏侯杰将手机揣起来,看着汽车导航上的地图,“还有半小时的车程就要进宝鸡地界了,你把车子开到前面去,和我的车保持一公里的距离,路上有什么情况要及时跟我汇报。” “明白。” 前面的邹陈光放下对讲机,随后路虎车逐渐加速将夏侯杰的车子甩开了距离。 “牛头,你把车子减速,也跟我的车保持在一公里的距离,后面有什么情况也要及时跟我汇报。”夏侯杰又拿起对讲机对着后面的路虎车吩咐。 “明白。” 三辆路虎车,一前一中一后,相互之间保持在了一公里的距离,继续向宝鸡境内行驶。 宝鸡地界,秦岭主峰太白山海拔三千七百六十七米,为中国东部超过三千米的少数山峰之一。山顶气候寒冷,经常白雪皑皑,天气晴朗时在百里之外也可望见银色山峰,山顶有古冰川遗迹。秦岭北邻渭河平原,其间有大断裂,为北仰南倾的断块构造。主脊偏居北侧,北坡陡而短,南坡缓而长。水系也不对称,因为有秦岭的气候屏障和水源滋养,才会有八百里秦川的风调雨顺,才会有周、秦、汉、唐的绝代风华。 在秦岭北坡及关中平原南缘现存众多的文物古迹及流传着丰富的历史故事,有秦始皇陵及许多帝王陵墓群、周代沣镐遗址、秦阿房宫遗址、楼观台、张良墓、蔡伦墓等古迹。附近还有翠华山、南五台、骊山等秀丽山峰,在秦岭山脉西段有麦积山石窟,山体悬崖壁立,状若积麦,自后秦时期开始凿刻。中华民族最引以为骄傲的古代文明,确得益于这样一座朴实无华的由巨大花岗岩体构成的山脉。 日射血珠将滴地,风翻火焰欲烧人;忆君不见坐销落,日西风起红纷纷。 ————(唐)白居易 吱剌吱剌—— 车子又向前行驶了十多分钟,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响声,随后便是邹陈光的声音响起:“少主,我们遇上哨卡了,好像是宝鸡市新下发的一个什么‘创新城、除四害’的整治活动,现在全城戒严,进出宝鸡的车辆全都得被拦下仔细盘查。” 夏侯杰的眉头皱了起来,拿着对讲机想了想,这才回应:“你把车子停下,先不要让他们上车检查,他们非要检查的话你就把汽车通行证亮出来,他们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回答,你就说上极机密无可奉告,态度强硬点但不要跟他们动手,随机应变,拖到我赶来。” 邹陈光在对讲机那头嗯了一声,随后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从哨卡那边过来几个武警,肩上背着九五式,一脸严肃走到邹陈光他们的路虎车前,一个武警士官用手指敲了敲车窗户。 邹陈光在车里故意磨蹭了半天才将车窗摇下来,故作不解的问道:“警察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那名武警士官似乎是刚才等得有些不耐烦,语气也有些生硬了,“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跟驾驶证,配合我们的工作。” 邹陈光哦了一声,便当着武警士官的面在车里找了起来,车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邹陈光嘴里还念叨着“咦,我的驾驶证掉哪儿了,记得就在这里啊”,车上瘦猴跟鬼爷使劲憋着笑,也假装帮邹陈光找起驾驶证来。 找了挺长时间,外面站着的武警士官似乎等得是有些不耐烦了,便朝着车内喊道:“同志,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和驾驶证,如果丢失的话,我们将对您的车子进行扣留,同时对您进行行政处罚,还请您尽快出示。” 邹陈光这才老老实实将身份证跟驾驶证一块拿出来,“哈,原来掉到了座位底下,虚惊一场啊,害警察同志们久等了。” 那名武警士官一脸不耐烦的接过去,对比了一下照片上的人,“邹陈光?” “对,对就是我。”邹陈光很‘热心’的点了点头。 “车上装了什么东西?把后备箱打开我们检查一下。”武警士官将身份证和驾驶证还了回去。 邹陈光见不好应付,便将摆在车里的特别通行证拿了出来,递给武警士官看,“警察同志,这张可是省公安厅给我们发的特别通行证,途经哨卡都是可以免检的,我们这辆车你意思意思得啦,我们还赶时间呢。” 那名武警士官拿过特别通行证,看了看上面的字还有颁发单位,单位上的的确确戳着的是省公安厅办公室的钢印,截止到十二月一日才到期。 武警士官点了点头,把特别通行证放了回去,他是从市局调过来的,这种文件的钢印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辨出来,眼前这张特别通行证确定是真的无疑。 突然,武警士官看到副驾驶座上的瘦猴腰间好像鼓鼓囊囊的凸起什么东西,露出一截黑色的外壳来,是一把枪。 “有情况!” 武警士官急忙喊了一声,随后肩上的九五式举起、上膛、瞄准,一气呵成。周围的武警士兵见状也一齐举起了枪,都瞄着车里的三个人。哨卡那边还在盘查其他车辆的武警中队长也带人赶了过来,一瞬间,二三十名持枪的武警士兵朝着邹陈光的路虎车围过来,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火药味渐浓。 “什么情况?”邹陈光一脸懵逼的看着车窗外陡然间发生的状况,随后又看向车内,终于看到了副驾驶座上瘦猴露出来的半截枪,顿时使劲拍了拍瘦猴的脑袋,“你个蠢货,谁让你把枪带在身上的啊,临出门怎么说的,你特娘是嫌咱们命长是吧!” 说着,邹陈光就要伸手去将瘦猴腰上的手枪按下去,车外的武警士官顿时怒吼:“不许动,打开车门,缴械投降,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另外一边听说这边有犯罪嫌疑人携带枪支的情况,哨卡被紧紧封锁住,轻机枪也瞄过来,这道路在平常本来是很清静的,但现在忽然热闹起来了,街中间聚集了一大群武警士兵,具着各样的身材,穿着统一的防弹服,有着各样的面孔,层层密密地围成了一个大圈子。 被武警驱散到后面的人,都伸出颈项,好像要尽力使他们的身体立刻长高几尺;而侥幸得以站在前面的人,又似乎拼命要扩大自己的身体,恐怕他们看见的景象,被后面的人偷看去了一般。在这样你推我,我挤你的竞争中,又夹杂着从许多口里吐出来的方言胡话。 夏侯杰他们赶过来时,眼前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喂,叶厅长吗,我是夏侯杰。对,我这边遇到了些小麻烦,还委托您帮忙处理一下。哎对,是在宝鸡西收费站这里,哨卡的负责人戴眼镜,挺瘦的,对,那麻烦您了啊。” 挂掉电话,夏侯杰推开车门下了车,顺道拿上车里的特别通行证,朝着哨卡走过去。 “你们在车上等着,我去跟他们交涉一下。” 说完,夏侯杰推开人群,掀起警戒线便走了进去。 “哎哎,这位同志,前面危险,你现在不能过去。”有武警看到便过来拦他。 夏侯杰亮起通行证,将通行证上面省公安厅的钢戳指给他看,武警虽然不知道这张通行证有什么用处,但是看到省公安厅的钢印,便也不再阻拦,任由他过去了。 “我再重复一遍,车里面的人,放下武器,缴械投降,警方将会依照你们的自首情节宽大处理......” 邹陈光他们待在车里面,如坐针毡,一睁开眼睛便是几十条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说不害怕都是假的,谁知道警察会不会说烦了一枪崩掉自己。 这时,夏侯杰走到了路虎车这里,邹陈光一见到夏侯杰顿时激动了起来,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夏侯杰嘘了一声,示意他老老实实在车里待着,然后便朝着负责哨卡的中队长那边走过去。 中队长见夏侯杰朝自己走来,也迎上前去,步伐不急不徐,自有一种成大事者的气度,额下眉角如棱,鼻梁立峰,架一副乌金边眼镜,双目炯炯却不逼视。嘴角微扬,似挂着一种温人的笑容。 “这位先生,不知道您是否认识车里的犯罪嫌疑人,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劝他们马上缴械投降,不要再跟我们警方浪费时间了。”中队长背负着双手循循善诱。 夏侯杰笑了笑,“恐怕您还不太了解情况吧,我手上这份呢是省公安厅叶厅长亲自签署的通行文件,上面的钢印是真是假您一看便知。” 说着话,夏侯杰便将特别通行证递给了中队长看,“我们一行九人,分乘三辆车,此次来宝鸡完成省公安厅下达的一件秘密任务,至于秘密任务是什么,除非叶厅长亲自开口,否则我们无可奉告。” 中队长见夏侯杰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样子,手中这份特别通行证也不像是假的,正半信半疑之际,裤兜里手机响了起来。 “北京欢迎你——在太阳下分享呼吸——在黄土地刷新成绩————” 中队长接起电话来,一看是市局长来的电话,赶紧接了起来,夏侯杰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喂,局长。对,是有这几个人。哎对对对,什么......?哦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放行。” 中队长一边接电话一边看着夏侯杰,脸色阴晴不定的,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让省公安厅叶厅长亲自为他签署通行证,或者说,他执行的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任务? “怎么样,能放行了吗?”夏侯杰慵慵懒懒的问道。 “可以,可以了,你们可以离开了。”中队长放下手中的电话,朝着周围一圈紧张戒备的武警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解除警戒。 “那多谢了,辛苦你们了。”夏侯杰要回中队长手里的特别通行证,uu看书 ww.ukah.co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宝鸡西收费站,哨卡,中队长又拨通了市交警队队长曲莫的电话。 “喂,曲队啊,现在我给你发过去的三个车牌号还要麻烦你沿途帮我盯一下了,看看他们去了哪里,我始终还是不放心啊。”中队长在电话这头委托道。 “行,包在我身上了,回头我调监控看看,然后把位置给你发信息过去。” “那好嘞,麻烦老弟了。” 三辆路虎车缓缓驶过哨卡,一路上终于有惊无险的抵达目的地,时间已到晌午。夏侯杰让几人原地休整一下,吃过午饭之后便开车进山,到断背山之后拿着行李下车,开始徒步跋涉进大山深处。 秦岭山外,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 ps:上架第五更 第41章 风水眼 秦岭,义庄 见胖子说完便不吭声了,燕飞托着腮嗯了一句,原地走动想了想,“我猜,胖子你那时看到的可能是‘鬼市’,也就是当时出现在你前面的我和秦蓁,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从另一个地方传递过来的映像。” 胖子使劲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哎,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鬼市’也就是海市蜃楼呗,也就是说可能是当时的山里面雾气浓重,然后你和秦蓁他们赶路的映像被大气投射到了相反的方向,这才导致我跟你们越走越远的吧。” 我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胖子会消失了,这海市蜃楼是光线在延直线方向密度不同的气层中,经过折射造成的结果。像柏油马路因路面颜色深,夏天在灼热阳光下吸收能力强,同样会在路面上空形成上层的空气冷、密度大,而下层空气热、密度小的分布特征,所以会形成蜃景。 比如沙漠中烈日当头,沙土被晒得灼热,因沙土的比热小,温度上升极快,沙土附近的下层空气温度上升得很高,而上层空气的温度仍然很低,这样就形成了气温的反常分布,由于热胀冷缩,接近沙土的下层热空气密度小而上层冷空气的密度大,这样空气的折射率是下层小而上层大,当远处较高物体反射出来的光,从上层较密空气进入下层较疏空气时被不断折射,其入射角逐渐增大,增大到等于临界角时发生完全反射,这时,人要是逆着反射光线看去,就会看到海市蜃楼。 胖子看到的场景自然也是一样的原理,就是因为山谷里底层冷空气与高空中暖空气之间的密度不同,气流对碰,对光线折射而产生的。 我把海市蜃楼的原理给燕飞简单解释了一下,燕飞点了点头道:“跟玄学上的‘鬼市’基本说法一致,玄学上曾经记载过‘奂山山市,邑八景之一也。然数年恒不一见。玥公子禹年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无何,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始悟为山市。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你们都已经研究得这么清楚了,果然还是后生可畏啊。” 胖子在一旁听得直打呵欠,连忙打住了我们,“哎,我说你俩一个接一个的拽文,累不累啊。胖爷我这可是好不容易瞎子摸鱼——捡了条命回来,你们还不抓紧给我去去晦气接风洗尘什么的,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啊,不行,我得回去找那只白毛死耗子去,把胖爷吓得圣驾都惊了。” 我拽了拽胖子的胳膊,“你现在出去瞧瞧去吧,说不准还能碰见一两只活的呢。” 胖子一脸狐疑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屁滚尿流的从屋外面跑了回来,脸色惨白,“卧槽,外面怎么这么多死耗子跟死蛇,真他娘的恶心人!” 我打发小飞去跟胖子解释,便问向燕飞关于胖子后半段故事的内容,“燕飞,你说胖子去的那个荒村,会不会有猫腻,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我看还是没必要去了,那荒村我估计也是姓严的,只是没想到当年严蕃被朝廷斩首之后,尸体还能被带回来,没想到这严溪樾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我当时还听说这严溪樾在严蕃被抓第二天的清早就消失不见了,民间还一个劲的骂他无情无义。只是这严氏家大业大,随便找个风水宝地给严蕃下葬是绰绰有余了,干嘛要把它葬在青铜棺然后放在祠堂呢,不知道这严溪樾究竟打了什么算盘。”燕飞脸色凝重地说道。 这时我看了看胖子,这家伙被小飞讲得一愣一愣的,便过去打住了他们,“行了小飞,不用跟他讲那么明白,这死胖子平白生出这些事来,知道他还活着就行了。咱们现在出去,把三条獒犬到山上埋了吧。” 胖子一脸哀怨的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没有听过瘾,十分狗腿的跟在我后面笑,“秦蓁,那条老蛇到底怎么死的啊,能不能给我说说,我这人啊最八卦了,你要是不给我整明白了我觉都得睡不好。” 我白了他一眼,“那好,你把那三条狗到山上刨个坑埋好,回来我就讲给你听。” 胖子一路跟着我们到了院子里,黑毛獒犬跟老巴蛇纠缠在一起的尸体已然僵硬,我踹了踹老巴蛇的尸体半天也没见有丝毫分开的迹象,我回头看了眼胖子,这家伙似乎知道我想要他做什么,赶紧往后面缩了缩身子,躲在了小飞身后。 我只好自己亲自动手往外扒老巴蛇的尸体,小飞也跟着往外面拖出来黑毛獒犬的尸体。整个尸体被拖出来后,黑毛獒犬的脑袋都已经被蛇身挤压变形了,但是临死前仍然是保持着撕咬的姿势,小飞看得一阵心酸,又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在一旁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轻言细语的安慰他几句。 又过了有一会儿,小飞这才缓过来,跟我交流了个眼神,我们俩便一人抬起獒犬的一半身子,燕飞拽着胖子去把另外两条棕毛獒犬的尸体抱起来,四个人七手八脚的将三条獒犬的尸体抬上山,寻到个白日里看上去还算安静惬意的地方,用军工铲刨来一个坑,将三条狗的尸体放进去,又重新把土推上,几个人鞠身拜了拜,算是给三条英勇牺牲的獒犬做了个简易的坟冢了。 小飞待在坟冢前面,自言自语的在跟它说话,我们也不过去打扰,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是对动物有着超乎常人的感情,况且这三条獒犬是小飞从小看到大的,哪能是一晚上就能放得开的,就让他再多待会儿吧。 我跟燕飞还有胖子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歇息,我看了眼四周的山景,发现这个位置还挺不错的,近处有山、远处有川,山风涤荡、柳暗花明。 “哎,燕飞,还真别说,你还挺会挑地方的,这地方别说埋狗了,我觉得人死了埋在这里都不过分。” 燕飞从地上薅起一根毛绒草,然后叼在嘴里面,一脸得意的样子,“这风水上讲究法象莫大乎天地兮,玄沟数万里,接连数叠累兮,犬牙相错距。这秦岭山脉本来就是中原的大龙脉,天时地利的藏龙之地,像这样的风水宝地我能给你点出几十处来。但是,” “但是什么?”我跟胖子见燕飞话里有话,急忙问道。 “但是这秦岭山脉,尤其在是这太白山之中,绝佳的风水宝地,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臧龙之地,就在我们脚底下。”燕飞老神在在地说了一句。 “脚底下?”胖子一听立马跳起脚来,轻轻拍打了一下他坐着的石头,“原来我屁股底下坐着的是龙脉啊,uu看书 ww.uukans嘿,还真没看出来。” 燕飞有些无语的看了胖子一眼,“我说的脚底下是指这山脚下,义庄那里,那个地方才是这四方的风水眼,先天龙气由此而生、自此而灭,经纬奉日使、五行得其理,若不是在寻龙点穴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寻常的摸金校尉都很难找到这个地方,看来这严氏在历史上还是有些真本事的。整个义庄以高人找到的风水眼为中心建造,说不准......这义庄就是座坟。” 我跟胖子听完都是精神为之一振,便打算盘要回去仔细瞧瞧。燕飞也想再回义庄看看,于是三人叫上小飞下山去了。 回到义庄,我发现地上原本有些乱七八糟的鼠尸蛇尸像是被清理过,义庄里有些不太对劲。 “胖子,你记得咱们临走的时候义庄里面是这样吗?”我戳了戳胖子肚子上的赘肉。 胖子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明明记得满地都是尸体的。” 燕飞伸手拦住了我们,“先别进去,这里面有蹊跷!” 第42章 切磋 新的一天到来,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金光耀眼。eΔ小Δ说ん余辉透过浮云,洒在林间,形成一线闪烁的金斑。 今天的日光惟其盛烈,惟其蓬然璨放如花,只不过那是虚哀的争荣竞秀、装笑装颦,还是隐遁入夕暮的尽头尚且不知。日光正值韶华盛极,殊不知盛极反趋于衰朽,绚烂之极反归于涣灭。 “我想要进宫去看看她。”姬郁非溜达在土地庙不远处的小树林中,对身旁的冯起道。 冯起一听立马慌了,赶紧跳上来拦住,对他道:“帮主,现在颜姑娘在宫中立足未稳,且不说您如何进得宫去,万一要是牵连到颜姑娘身上可就麻烦了,不可轻举妄动。况且...” “况且什么?”姬郁非斜着眼看他,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况且,这颜姑娘已然入宫,将来怕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陌路人。以后颜姑娘就是妃子,娘娘级别的了,与帮主您....注定昙花一现...” “够了!”姬郁非深深吸了口气,眼睛里暴露出凶光来,“冯九,以前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这种话我不喜欢听,也不想听....你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 冯起虽然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过来,细细琢磨了一下,心中顿时笑了笑。尽管知道姬郁非是个心狠手辣没有底线的家伙,但正是这样,自己才觉得跟着他更有前途。如今又岂能让姬郁非沉陷在颜如玉的事情里拔不出来呢? 而且,冯起似乎现了姬郁非的一条软肋,把握住这条软肋,就算姬郁非是阎罗王下界,自己也会绝对的安全。 那就是姬郁非太重感情。 看着冯起有些欠揍的看着自己,姬郁非很想一鞋底子踹上去,不过他的性格还是让他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嗤你看你慌得,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瞧你紧张的样子。”姬郁非拍了拍冯起的肩膀,想了想还是不追究什么了。 正说着话,陡然间树林中哗啦一阵摇动声响起,一道身影飞奔而来,衣袍猎猎作响。。。 轰的一下,身影凌空而起,几乎夹带着风雷之声由远而近。这道身影携尘带风的过来,手中一柄明晃晃的雪咽刀,锋影挑起。下一刻,轰然劈向姬郁非。 刀风如虎吼,直接吹起了姬郁非鬓角的黑,丝向后飘飞。他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停留在额头不远处,只有一寸距离的雪咽刀刀锋。 “帮主小...”冯起心字还没有说出口,下一秒,姬郁非一个出人类极限的翻转身体,堪堪躲过去了这一刀,随后,刀锋没有再劈来。 那提刀劈来的人定住身形,左右打量一下,又看向姬郁非,将手中雪咽刀连同刀鞘丢过去,姬郁非看也没看,即反手握住刀柄。 这柄雪咽刀做工精致,与腿齐长,三尺有余,重两公斤,一字锋口。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转,更增加了刀锋的凉意。银白色的刀刃,曜黑色的刀柄,圆弧状的项圈结结实实烙在刀柄的末端。 刀鞘刻绘着混元狮子头,当镇压一切的威势横贯而出。上面雪咽两个篆金古字苍劲有力。 “燕大侠这是专程送刀来的?”姬郁非抚摸了一下雪咽刀,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柄刀,还没有我的雁翎刀好用。留着也是留着,想来送将与你了。”另一边,燕南天将另一柄雁翎刀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这柄刀与你手中雪咽刀同出一炉,名曰雁翎刀。若是你能接住我二十招,这雪咽刀便送将与你。” “二百招也接得” 柔和的晨光中,话不多说,姬郁非的身影轰然冲向燕南天,度在这一刻激烈的爆出来。燕南天手中提刀一转,脚下的尘埃霎时炸开,弥漫着小树林,两人撞在一起。 身影、刀影重重叠叠,剧烈的破空声,嘶哑的磨裂声,掺杂在一起。冯起急忙闪到了一边。 两人相抵,刀锋互相盖过去,嘴中都在怒吼着,跨步躲着,刀风厮喊着。刹那间两人对招数下,雪咽刀、雁翎刀轻吟,人影、刀光、残影、阳光交织在一起,噹噹噹声接连响起一片。 “冯师爷,这是怎么回事”曹文诏闻声第一个赶过来,带着家伙就要上去帮忙。 “哎!你别去掺和,帮主和燕大侠比武切磋呢,你不要扫兴。” 而那边,刀刃擦着空气爆鸣,与无数残影击打、交织,眼花缭乱的招式不断在空气中迸出,贴近的身影分而又合,合而又分。 姬郁非一脚踢开燕南天的身影,却只是踹中衣角,相反的,自己却中了一脚,横飞出去。姬郁非手握雪咽刀往地上一个竖插,地上拉出三四米长的痕迹才堪堪稳住身形。 姬郁非嘴角笑了,拔出刀来,精壮的身材跨步扭动,右臂持刀猛地向前一挥,双腿再次力,将身形往前推了出去,刀锋直指燕南天。雪咽刀在姬郁非手中菁然长啸一声,竟微微颤动着。燕南天一抹刀锋,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很快脚尖一点,跨步,身影陡然间便模糊起来。 姬郁非见状,瞳孔猛然缩紧,一瞬,出刀,对砍上去。 “噹” 雪咽刀迎面撞上雁翎刀,碰撞间在空气中爆出噼里啪啦的火花,精钢打制的两柄刀产生巨大的响动,就连躲在远处看的直嘬牙花子的冯起等人也觉得一阵牙齿酸。 一招一式盖过,巨大冲击力下,燕南天只是身形稍微震了震,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姬郁非强壮的身躯转眼间被推开数丈远,鞋底划开两道深深的沟壑,后背直接撞在了树上。 刚准备芽抽叶的粗壮树干清楚地在阳光下颤动了一下。 “帮主没事吧?”冯起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赶忙问道,实在打不过就给帮主找个借口下场去。 姬郁非粗喘了两口气,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向前跨出两步,姬郁非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随即,身后树干咔嚓一声响过,便没了动静。 “呀啊!”姬郁非在树干咔嚓的一刹那,无比凶狠的再次一刀挥过来,朝着燕南天砍杀过去。那边,燕南天也喝出一声,身形陡转,脚尖竟踏出踢在了姬郁非的雪咽刀上,一脚踏歪了雪咽刀的轨迹,擦着风声的一刀带着姬郁非从燕南天身边过去。 燕南天同时也划出雁翎刀,刀身向里刀背向外,拍在姬郁非身上。嗡地一声,姬郁非在空中连忙歪了一下头,还是被打中。整个人再次横移出去,砰一声身躯砸在树干上。 雪咽刀被甩飞出去,接在燕南天的手中。 姬郁非趴在地上,压不住的吐了一口血,燕南天实在太强,一刀一刀的力道照单接下来,着实扛不住。 “你都站不起来了,服输吧。”那边,燕南天的声音响起。 “呵呵...咳...恐怕输的人是你吧。”姬郁非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来,“我接了你,二十一招。” 一阵沉默过后,燕南天突然哈哈的仰天笑了起来,手中一甩,雪咽刀便飞了过来,“哆”一声,稳稳当当的插在姬郁非面前的土地上。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柄刀就送给你罢。使惯了赤手空拳,乍一试刀,还有些不适应。”燕南天转身要离开,留下一柄绝世好刀。 “姬郁非想要拜燕大侠为师,研习武功”姬郁非将雪咽刀插在身前,从地上爬起来躬身拜道。 “燕某一向独来独往,也不开门收徒。不过...”燕南天转身看了眼地上的姬郁非,眼神中充满了欣赏,“你天生就是学武的好胚子,只是欠缺一些实战历练罢了。也不需要学习任何的招式套路,按你自己的风格出招就可以了,拜师学艺无用。不过,我可以教授你一招,想必对你有所帮助。” “姬郁非谢过师傅,还求师傅赐教!” “你过来。”燕南天朝姬郁非摆了摆手。 姬郁非眼神中充满了兴奋,地上的雪咽刀拔也不拔,急忙赶过去。 走到身前,燕南天道:“把眼睛闭上。” 姬郁非看了他一眼,uu看书.uukanhu 闭上了眼睛。 “能听到风声吗?” 姬郁非点了点头。 “刚才试探了一下你的功夫,很有天赋。但是想要成为高手还欠缺些火候。我传授给你一招顺风耳,对你的功夫会有所提升。” “姬郁非谢师傅教授武功。” “顺风耳已经在江湖上失传许久了,当你练习的时候,你的全身上下都可以是耳。在打斗之时,于丈尺之外就能知晓兵刃来临。所以练成之后,不仅手快、身手快,整个人的战斗力都会大升一截。躲避刀刃暗器无需眼睛,杀人于眨眼之间,神不知鬼不觉。” 姬郁非闭着眼睛,内心中迫不及待。 “学成之后,你不可传给任何人。” 姬郁非又是一阵点头。 “闭着眼睛,旁人丢下树叶来,用刀要能劈裂;将一二十人聚在一起,要能听出呼吸频率不一样的人来;要能听风声徒手接箭......心法是......”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过去... “以上只是一些练习的把式,记住我告诉你的心法,勤加练习,即可。那么现在,我还是燕南天,你还是姬郁非,后会有期了,燕某告辞。” 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照在姬郁非的侧脸上。转过头去,看着燕南天离去的身影,姬郁非走过去收起绝世好刀。 名曰雪咽的刀。 “喂!代我向杨涟杨大人问声好。” 姬郁非莫名其妙的喊出这句话来,燕南天在远处竟也莫名其妙的举起右手,竖起大拇指。 莫名其妙。曹文诏看着一个头两个大,冯起看着却是嘴角带笑。 ........ 第43章 第1次交手 夜里,皎洁的圆月探出云层,用月晕勾勒出一幅美好的图景。 一群人三三两两的待在院子里面,我跟小飞还有胖子坐在一块,打算眯一会儿就睡觉。夏侯杰跟他妹妹夏湫围绕火堆不知道在咬什么耳朵,燕飞破天荒的竟然跟叶赫希伊坐在了一起,呆在远处,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 “叶赫,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说说吧,你这家伙打心眼里是怎么看我的?”燕飞躺在石头上静静看着夜空。 “能怎么看你,你这家伙生来傲骨,从来就没服输过,功夫倒也练得可以,只是最近的长进有些快啊。”叶赫希伊也跟着一块看着夜空。 燕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跟叶赫希伊较量的时候,那时候是跟着孙承宗账下,一个小小的先锋官。孙承宗刚来到辽东时,只有山海关以及关外的八里地,为了构筑抵御金军的防线,孙承宗派出为数不多的军队先后收复在努尔哈赤眼中又小又穷、不值一提的宁远、锦州! 天启五年,燕飞第一次遭遇生平敌手叶赫希伊。 “杀——” 讨金总兵梅之焕奉命点兵一万,赵率教与燕飞为左、右先锋,前去宁远收复城池。 先锋官赵率教手执流月长刀率先出战,没有骑马,只是冷冷的站在敌阵之前,长刀刀身一杵,便像一座山似的动也不动。 一名金军将领提刀杀过来,战马踏踏踏的掀起一阵尘土,刀光霍霍,直直劈向赵率教的头盔。 宁远城上,金军一干头领激动的站了起来向下观望。就连明军这边,梅之焕也忍不住探出脑袋,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在骑兵的恐怖冲击力下完好生还。 “噗嗤——!” 血光滔天! 只见敌军战马一声悲鸣,硕大的马头高高抛了起来,马身被瞬间劈成了两段,赵率教周身数米之内,犹如下了一场血雨。 那名金军将领伸出手臂在地上爬动,口鼻喷血不止,手指剧烈颤抖着去够离他不远的另外半截身躯,指尖还未挨着裤腿,便停了下来,死了。 “不堪一击。”赵率教冷嗤道。 “赵先锋壮哉!全军听令,攻城——!” 梅之焕一声暴喝,一万大军全军出击,黑压压的一片人潮便是如饿狼扑食一般涌向宁远城,赵率教骑上战驹,一马当先,杀向城门楼。 一**箭矢呼啸着掠过天空,噼噼啪啪落不在城池上不同的地方,有的钉在城楼上、盾牌上,更多是在城墙上掀起一片片血花,不少中箭的金军兵士跌落下了城墙...... 宁远城上简陋粗糙的木架被推着搭在墙垛上,身着明军铠甲的将士们口中含着刀,密密麻麻攀爬而上不惧死亡,少数中箭中枪中刀者稀稀拉拉的落下来。 刀锋、溅射的血花、铁枪在这朗朗的乾坤下交织,厮杀声、哀嚎声混杂交错在一起,在城头上一直蔓延开去。 “让这帮女真蛮子见识见识我大明火炮的厉害!!!” 宁远城远处,梅之焕下令开炮轰城。 “恸—恸—恸恸恸——” 十几门沉重的大明火炮,几乎是在同时间发射,炮口喷出黑色的物体和火焰、烟雾,沉重的炮管、基座在炮弹出膛的那一刻,猛烈的弹了起来。 对面,宁远门楼上的殿宇,静静的等待着十数发炮弹拖着长长的火焰划过空中,然后又落了下去。城上的金军士兵听着巨响,呆呆的望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排列的炮弹接触到殿顶瓦片时,轰轰轰轰轰轰—— 一瞬间几十上百具无头尸体被轰上天空,血肉在空中喷溅开来,他们不甘的眼神,无知的脸庞,破碎的肢体,最后见识了一下宁远城的空中俯瞰图.... 宁远城内。 知府衙门里喧闹的酒宴,厮杀的城池,刀锋暗藏而出。 幢幢人影摸着混乱出了巷口,分出两拨。一拨直扑城门楼子,另外的人马去向另外的方向。 大街小巷冷刀擦着血色的风,无数双脚步踏着崎岖道路,靠向名为州府衙门的地方。喝酒划拳的衙门,在顷刻间,刀锋划破欢乐的氛围,无数道黑影突然冲破了桎梏爆发出恐怖的冲击力。 杀戮、鲜血、人头,在一个措手不及的瞬间展开。 剧烈冲击,厮杀的人影当中,一个高俊身材的白面小生舞着重达三四公斤的镔铁梨花画戟,撕开了人群。府衙楼下,衙门倒塌,一袭黑衣的明朝锦衣卫士,犹如黑色的浪潮涌入进去,破开了门前的金军士兵,一路砍杀。 “宁远已破,降者不杀——” 燕飞口中大声嚷嚷着,随着衙门陷落,许多金军士兵不战而逃,真个以为宁远城已经破掉,慌忙中竟然踩死踩伤许多人,在在思逃。 “叱—”燕飞一戟将一名金军士兵钉在墙上,随即翻身抽出来抡在另一面杀来的两名金军身上,戟身与刀身碰撞,两名金军被打翻出去。燕飞嘴角冷笑一声戟锋一抖,俩金军士兵马上见了阎王。 “呔——明朝狗贼,休要张狂,速来受死!” 府衙外,远远地,金军一名将领急领二百人前来平息府衙之乱,看样子也是年轻得很,名叫叶赫希伊。 叶赫希伊身高八尺,与燕飞一般高大,二十六七的样子,比燕飞大上十岁。手执两杆大锤,精壮的肌肉透示着肃杀的气息。 “噹——” 两人兵器撞击在一起,燕飞画戟一挑利用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猛力打压叶赫希伊,叶赫希伊双锤来回格挡,身子竟也灵活得很,两人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 一名秃顶长辫的金军士兵执刀冲过来,煞是威风。 “别......”叶赫希伊还没来记得说完,只见燕飞身影一晃。 疯狂冲过来的人影,也只见前人半跃而起,梨花画戟随着手臂挥出,一刺,锋利的戟劲在顷刻间呼啸压过来。 第一时间里,叶赫希伊的眼中,燕飞的身形速度极快。然后便是撕裂出一片猩红,撞到画戟上的金军小卒,转眼间人头飞起。 燕飞落地,手臂执戟指着叶赫希伊,动了动嘴皮不知说了什么话。随后,脚下一拧,地上旋出一个涡来,跨步而出。身躯如离弦箭矢,轰的一下冲了过来。 街道上就那么点空间,叶赫希伊退无可退,只得手中双锤一摆,悍然迎杀过去。 挥出的半空中,一柄是梨花画戟,另一面是圆头铁锤。 双方兵器的钢口在凌空‘噹’的一声撞在一起,爆出的火星在这光天化日下却尤为醒目。两人撞击一下,稍稍顿了顿,方才稳住身形,随即双臂又狂舞摆动。 转眼间,两人便是呼呼呼的交手数十下,火星接连闪烁。两边兵器横挂撕磨,响起一串啊呀吱呀既难听又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燕飞每一次出招都用尽了全力,自打参军以来他还没有遇见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现在他有些兴奋。 疯狂的挥砍,身着狰狞铠甲的叶赫希伊却是不断的在后退,同样疯狂的格挡下对方的每一戟每一棍,然后便是反击回去。 这样的情况大概坚持了十多个呼吸之间,叶赫希伊忽然一咬牙,身形猛的从狂风乱轰的戟影中挤出来,向后跨步一晃,退开一段距离。 “想跑?”于此同时,燕飞冷哼一声,提戟便是照着对方后背刺去。而在前方,叶赫希伊奔跑的身影陡然间一顿,然后便是转身。 转身的刹那间,凶风乍起,冷光森森的铁锤在他手中猛的由上而下直砸下来。 声音在空气中爆喝:“破了你——” 燕飞汗毛一竖,当即顿足收戟,往头上横挡。在那一瞬间,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呼的一下炸开。燕飞脚下的砖块在这一刻承受不住力道,如同泥沉,陷下去一块。 他们交手太快太狠,不管是周围的明军锦衣卫内应还是金军士卒,都不敢随随便便上前插手。 他俩乍一交手,大多数人都没看懂局势是怎么一回事,兵器已压到了对方身前,就听叶赫希伊咬着牙,呲出声音道:“臭小子,你快不行了吧。还想拼命?你撑不住的。” 燕飞身子本来就比叶赫希伊瘦削不少,刚才拼力厮杀,握戟的手似乎有些虚脱了。 “必杀你!”双方死拼着力气,可燕飞大吼着,全身已经开始颤抖起来,不过叶赫希伊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两人身下只听呼的一声,两人互换一脚踹在对方腹部。燕飞踉跄退开数步,‘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洒在街道的地砖上,摇摇晃晃,触目惊心。 叶赫希伊同样赤红眼眶,嘴角流血,怒喊道:“再来!......” 燕飞只是稍擦擦嘴角血迹,眼下便狂奔杀来。双手握着画戟横起来,披风挂月般刺过去。 “噹噹噹”的响声接连不断,两人难解难分,倏忽间,燕飞见叶赫希伊右腹来不及格挡显露出破绽来,心中一喜,画戟打压住两柄铁锤便是一脚踹了上去。叶赫希伊心中冷哼一声,居然轻易分开一柄铁锤砸在了燕飞腿上,燕飞急忙收腿,依然被打了个正着。 握戟一下子不稳,燕飞腿脚吃痛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前又是一锤,‘砰——’燕飞闷哼一声胸前的软甲都撕开了一道口子,嗓子一甜便是吐出一口血来。 “受死吧!明朝走狗——” 叶赫希伊抬起锤子正要砸下去,燕飞已经不指望能够侥幸活下来。 这时耳边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从数十米开外呼啸而来,叶赫希伊挺住身子舞锤格挡,‘啪唧’箭矢掉落在地上,但紧接着,又是一支支箭矢飞来,叶赫希伊格挡不及居然胳臂上中了一箭。 鲜血渗透甲胄溢到了外面,uu看书 .uanu.co染红一片。再坚持下去,叶赫希伊怕也是坚持不住了。 “讨金总兵梅之焕在此,何人胆敢伤我大明将士!” 远远地,梅之焕的喝声传来,马蹄声踏踏踏地在逼近。 “撤——!牵马来,众将士随我撤去锦州府,有李将军在那里,我等一定能守住!” “多谢梅帅出手搭救。” 燕飞抚了抚胸口,硬撑起身子说道。 “无须客气,你我同僚一场我也得救你不是?当务之急便是乘胜追击,趁那锦州府收兵未稳,一举拿下。如此,辽东大势可定也。” 梅之焕一面摩挲着手中弓弩一面谋划着。 ps:应书友对第一章的高度热忱,乱入两章对燕飞与叶赫希伊过往打斗的描写,,还有一章。当然了,正儿八经的内容还是盗墓,趁着还没进入墓穴正在补充下墓的地图。 第44章 第2次交手 锦州府,大雨如注。 这样的雨天是不利于攻城的。 巍峨的城墙高耸在燕飞目光的尽头,令人望之生畏。 城外的景色在漫天的雨幕下是看不到的。 青色甲胄的人拖着佩剑沿着城墙巡视了一圈,城墙上的人群顶着倾盆大雨来来往往,搬运着武器箭矢。有的输送伤员,疼痛的惨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传进他耳朵里。 城门楼上的屋檐下,叶赫希伊拖着双锤过去坐了下来。一名金军士兵带着药物赶过来,赶紧给他胳膊上进行包扎处理。 卸下叶赫希伊的肩甲,褪开袖口,一条长长的伤口翻卷着皮肉,浸着雨水有些发白。看着对方在包扎着白布上药,叶赫希伊望着地上溅起来的雨花道:“....今天这么大的雨水...明军应该是不会再攻来了......” 梅之焕所指挥的明军连续三四天攻城,金军得益于锦州府比较于宁远更加城坚粮多,才堪堪抵挡住明军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的进攻,但仍是死伤惨重。 其实迫于朝廷跟孙承宗的压力,梅之焕才不得不加紧收复锦州的进程,否则又会给某些人落了话柄。 双方都是迫不得已。 叶赫希伊把手里的铁锤往脚下放了放,舒展着手指的关节,有些发酸发痒。 昨日白昼,梅之焕的攻城颇为有些激烈,明朝的兵士屡次攻上了城头。 其中一个叫赵率教的先锋,很是厉害,差点让他带人冲下城楼去抢夺城门。多亏自己拼死戍卫城门,才没被他得逞。反倒是那日的叫什么燕飞的方天画戟小将,这两人一唱一和居然伤的自己不轻。 这时那名帮他包扎的金军士卒颤抖着声音:“....是啊...这么大的雨,那帮明军应该不会再来了。昨日小的差点以为锦州府就要沦陷了...他们..他们...简直不要命的..” 待这名小兵上好了药,包扎了伤口,叶赫希伊重新穿戴肩甲。趁着此时空闲,他便是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将披风卷在身上往墙角靠了靠,半眯着眼睛跟说道:“明军现在争分夺秒,拼死也要拿下,怕的就是一旦大汗席卷其余辽东各州的兵马回笼过来,到时怕是他们攻打个一年半载也拿不下,他们在辽东便无立足之地了。” “...原来这样....”那名金军士兵努力撑出一个笑容,“叶赫将军武艺高强、义薄云天,又是有勇有谋,有您在一定能守住锦州府的。” 对方说的话,叶赫希伊很是受用,毕竟他一直对自己的能力引以为傲。被人说到了这上面,自然会.... 陡然间,叶赫希伊蓦地目光凶悍的睁开,一个激灵握起双锤从墙角爬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什么声音?” 然而,他的疑惑尚未表达给身旁的金军士兵.... 瀑布般的的雨帘下,嗖嗖嗖,数百甚至上千的弓弦拉动,箭矢飞蝗而来的声音,乍然间穿透雨幕,划破长空响了起来。 “有敌袭——!” 叶赫希伊连忙举起手中的双锤拼命格挡,往牌楼里撤退,啪啪啪的箭头如同雨点般击打在锤面上,大金旗帜在冷风中瑟瑟抖动着。 他看见之前与自己说话的那名小卒张大嘴巴似乎想要呼喊着什么话,眼神充满了惊恐,密密麻麻的箭矢却是已经將他钉死在墙壁上。最致命的一箭,直接穿透喉咙。 “这样的天色....还在下着倾盆大雨...都敢打过来....”叶赫希伊吐出嘴里的雨水。 城墙上奔跑、呼号的声音接连不断传来,箭雨一下,这些声音便是少了许多,很多人已经死了。 “....杀上来了——!”片刻平静过后,城墙上的金军士兵冲了出来,高喊着,抽出刀去迎战趁机杀上来的明军将士。 在叶赫希伊视野的尽头,灰蒙蒙的雨帘里金军和攻城的明军近身厮杀在一起,然后便是一只只断手从混战里抛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歇斯底里的大叫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陡然间在城头上充斥着。 每个人都不要命的挥舞着手中的屠刀,劈在每一个看得到的敌人身上。 明军攻城云梯前端忽然撞在城墙前垛上,上面结实的倒刺哐的三声插进了墙体,一连串攀爬的声响在距离叶赫希伊不远的城池下响了起来。 下一秒,叶赫希伊披风扬下场。铁青狰狞的甲胄一跃而起挂在身上,叶赫希伊跳下了牌楼。 两柄铁锤唰的一下从手里抡出,切断了雨幕,朝着一颗刚冒出的明军头颅盖过去。铁锤盖过,那名士卒爬上来的身子,直接被砸瘪,半颗脑袋成了浆糊。 稍缓,叶赫希伊从旁边捡起一支没人的长枪,便是照着云梯下面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投掷下去,锋利的枪头传来第一声冲破**的响动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噗哧声。整条云梯上的人,估计被穿了血葫芦。 叶赫希伊挥起手中的铁锤,两三下将云梯砸断。随即,看向了还在厮杀的另一边,从云梯爬上来的明军将士越来越多,迸发出炽烈而汹涌的呼喊声,战斗声夹杂在漫天的风雨中。 锦州府似乎摇摇欲坠。 逐渐蔓延整座城墙,整装、增援、堆积过来的锦州府城内的金军士兵不断的想要将那缺口堵回去。人堆里血光滔天,不断有残肢断手从里面崩飞出耒,倒地的尸体铺砌了一层。 站在尸首堆上的一个青壮的汉子,只身着简单的甲胄,肩臂上披风飞舞,手里的画戟异常凶猛。攻势如海潮一般,横扫千军,绵绵不断的戟锋挥舞着撕裂开扑杀过来的守城士兵。 叶赫希伊看见了他,捏了捏手臂上的戟伤,眼眉一横的举着双锤冲了过去。 那边,那人远远地就望见了叶赫希伊,舔了一下嘴边的血迹,狰狞的调转画戟,同样抬起了手臂,将身旁砍过来的刀锋一把格开,随后把身子朝后一側,脚下连跨着雨水,冲向了叶赫希伊。 “蛮人!尔敢反明!” “白山黑水,不得不反!” 两柄铁锤,一杆画戟,简单到了粗暴,刹那撄锋。 哐的一下,磕在了一起。两人都不由自主的被对方巨大冲力抵开,后退一步。 “这次不错,再来!” 名叫叶赫希伊的人张狂着,咬起嘴皮,双锤翻转向上一举,便是做着这种姿态冲了上来。 燕飞梨花画戟唰的向下一戳,又是奋力向上一拉,划开了雨幕。 叶赫希伊为人稍倾向于防守,见对方人影过来便是这样进攻,右脚不由得向后慢了半拍。 画戟,铁锤横挂到一起。 大雨滂沱中,清脆的兵器碰撞的那一刻,燕飞左眼微眯,横壮的梨花画戟一沉,身躯近乎完美的一转,冲杀。 一瞬间,雨水像是被迫停留了一样,他手中那杆画戟戟锋在雨水中拉出一道直线。雨珠溅起的刹那,火星迸发,燕飞的一戟划过,叶赫希伊手里也不慢,一错相交,两人再次相撞。 “呀啊啊啊——”叶赫希伊叫了一声,身影向前冲了一记,铁锤轰然盖了下去,“受死吧!”最后半句吼出,手里的铁锤陡然烙出难以想象的速度,砰的一下,直接砸在对方画戟上,将燕飞震飞出去。 他单手紧握着一柄铁锤,速度丝毫不停,冲过去另一只手又是一锤,到的第二锤砸出时,速度又比之前更快。锤影带着线形,极快的砸出,打的燕飞一时间节节倒退,只能被迫采取守势。 两人一退一进,又一进一退,手上火星在雨幕中不停不断的爆开。只听得乒乒乓乓的兵器相撞的声音。 饶是有守军士兵在,也不敢插手进来。 叶赫希伊这种近乎不要命的打法,一段时间内把燕飞打懵了。每一次的撞击,都让他脑海里想起明朝中落的情况,过往的一频一幕等等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在影影绰绰的攻势间,这个青面小生,戾气横生。后退的脚步一顿,脚掌一担,身躯摇摆开来。 手上收去了格挡的梨花画戟,在肩甲被对方砸破的那一刻,燕飞怒吼杀来,挥起了那杆画戟,那一戟照着对方脑门戳去。 罡风在这一瞬间骤然泛起,画戟上汹涌澎湃着涛涛杀意。 ‘嘭’的一声巨响,叶赫希伊举锤相挡。 接触的顷刻间,他肉眼可见的看見自己的铁锤被一道直直的火星暴起,顺着自己划过来。 那火星裂开了铁锤,然后铁锤被格挡开,戟锋砸在了叶赫希伊身上,他整个人陡然一浪,对方的画戟还是戳了下来。 画戟、裂甲,见血。 叶赫希伊捂住一下被刺穿的手臂,愤怒的看向燕飞, “啊啊啊......小白脸,我要杀了你!” 然而躁动的反击,已经失去了优势。在几名亲信拼死掩护下,叶赫希伊狼狈的逃下牌楼,被军中大夫紧急救治。 明军如潮水般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一茬又一茬的金军士兵前赴后继的补上来,雨势也小了下来...... 这实在不是偷袭的好时候,但也不是守城的好时候。 明军的奇袭还在继续,似乎是打算一鼓作气拿下了,但又不太现实。受伤的士卒正被清点出来抬往伤兵营,那里已经是哀声一片。 叶赫希伊喘着粗气,摸着肩上的伤口,只要拼死守住,这锦州府城坚水深,只不过是艰苦点罢了,想要破城,明军还是难了些。 只是眼神望向依稀之中的粮营,那里有将军李永芳坐镇呢,该是万无一失吧? 城中,粮营,晚饭时辰。 堆满粮草的营地,围坐篝火用餐的金军士卒们突然为之一愣,然后便是看到大后方的火光和烟柱升起。 黑烟、大火中,中营帐里,金军将领李永芳提上偃月刀狂奔过去,歇斯底里的狂喝道:“有敌袭——” 在粮营的后方,几十座临时砌成的仓库骤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漫天火光如同夕阳一般血腥而美丽,守仓的寥寥金军士卒横尸四处,四下里同样装饰的士卒提着刀趁乱砍杀,只不过袖口绑了一块黑布,阻止着想要冲过来救火的金军士兵。 耀耀火光,映红了赵率教的脸。他便是怒喝一声,执刀挥舞。散乱的发丝在火光中飞舞,刀锋瞬间劈出,扎进守粮士卒的胸腔内,鲜血疯狂喷涌,便是连着刀杆将那人举了起来,左右砸翻数人。用力一抡,甩出残肢断体迸进潮水般涌过来的兵锋当中,溅起浪花。 杀入粮库守卫营地后,梅之焕多次攻城安插进来的由赵率教率领的了了几十名锦衣卫卧底,此刻手在颤抖着,双目赤红,开始时左右两边的同伴互相之间打着气,随后听到金军士卒反扑过来的怒吼,把他们心底紧绷着的那一根弦扯断了。 此时,李永芳一边指挥着金军士卒攻过去,一面挥舞起手中的丈八偃月刀砍杀过去,展开猛攻的姿态。有着足足五百人镇守的粮营居然失守,这让他的面子上很是挂不住,尤其发现对方只有几十个人时。 这时一名锦衣卫卧底挥刀朝着李永芳砍过去,李永芳不躲不闪,右手横起丈八偃月刀,眨眼间便挥将出去。这名锦衣卫卧底刀还握在手上,身子还是站在原地,只是视线越来越远,越来越暗...... 李永芳余光看了一眼四周,整座粮营都炸开了锅,粮仓乃是锦州府的命脉,此时失火,军心大乱矣! 既然都要死,你们这些人也陪葬吧!李永芳在胸中怒喝着。 赵率教等人纵完火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难上加难了,粮营的金军士兵已经反应过来,兵锋堵过来,为今之计就是企盼梅帅能够加紧攻势,围魏救赵! 几个呼吸的思考时间,赵率教便是挥刀迎上了五六名金军士卒,长刀盖过,轰然之间,冲上来的几名守粮士卒整个身躯被砍飞出去,‘噗叱’几声,于半空中解体。粘稠血腥的血液与骨肉挥洒着淋在下方每个人身上,洒在地上分不清是脾胃还是肝脏。 另一侧,李永芳丈八偃月刀横扫,拦腰劈断一人,又挥手一杖將冲过来的一名锦衣卫卧底当头打烂,冲进人堆,他呐喊道:“杀光他们——啊——!” 轰然间,赵率教连同几十名兄弟,如同决堤的洪水,在片刻间一头撞进了人山人海当中,周围全是杀红了眼的金军士卒。随后便是刀光浸没,每个人用着最野蛮,最凶悍的姿态朝着营门想要杀出去。 “滚开!” 狂奔和呐喊之中,赵率教当先在前,他双目通红,一刀又一刀麻木似的劈开前方不断涌过来的人浪,狠狠砍了进去,手里刀柄左右一荡,刀锋撞开便是扫出一条路来。 脚步不停,继续向前推进,刀锋狠狠砍进一人肚子里,鮮血顿时狂飙出来,看盔甲似乎是一员金军将领。但现下谁还会顾的上看,赵率教推着青龙长刀顶着兵锋一直往前过去。刀身此时陡然一抖,赵率教手中又是一摆,便是血倾洒。 重重的人影让赵率教几近看不到突围出去的希望,但既然上了厮杀场,死又有何惧?稍息,赵率教捷足猛喝一声,再次一头扎进合围过来的兵锋当中。然而他身后,能出来的锦衣卫卧底越来越少。 另一边,一声怒喝:“想逃?本将同意了吗!!!” 李永芳魁梧的身躯踏上草垛,一跃,随后轰然下坠,一声巨响,宽大的脚掌踩踏地面,泥土顿时凹陷大半,踩裂地面。李永芳浓密而不长的络腮胡子,手里一柄丈八偃月刀猛的往地上一杵,插入半尺有余。 “啊——”的一声,赵率教挥刀砍过去,那边李永芳也同时出手,偃月刀一挥,整个人撞了过去。两道身影纠结、旋在一起。周围旁边的石子草垛都被两人交手激发的劲浪,冲卷起来。 不远处的一名锦衣卫卧底想要冲过来帮忙,不幸被扫中,身上胸前的铁甲轰然而碎,人影淋着血倒飞出去。 “你们不要管我!快走!” “走啊!!!”赵率教挥刀舞挡,歇斯底里的吼道,与李永芳打得难解难分。 “踏踏踏——”突然,一道人影,紧接着又成了数十道人影,打破平衡,从外城极速冲来。 眨眼间,忽然过来的其中一名人影已经冲到李永芳面前。‘铮——’的一下,一道冷戟戳出,“金贼......受死!” 那人轻喝了一声。李永芳将偃月刀横挂一挡,脚下却不慢,抬脚便是扫了出去。只扫中了战马身体的残影,于此同时,来人已经画戟再次挥出,擦着空气在嘤鸣着,‘噹’的一声再次打在偃月刀身上。 李永芳身躯陡然一歪,往后倒退。显然受了很大的力道。 “......再来一戟!” 燕飞纵马飞驰而来,身影迅捷如电。而那边,李永芳心里也是陡然一沉,猜测大事不妙,恐怕锦州已然不保。 但对面,人已经来了。他便不敢再想下去,偃月刀再次格挡,被燕飞挥戟格开,结实的‘噹’一声,对方似乎一点事都没有。径直过来,身影一簇,便转到了李永芳身侧。 一瞬间,赵率教也提刀杀来,燕飞更是沉气猛喝,身体似是陡然拔高,轰然一戟戳过来,配合着赵率教的刀锋。 李永芳只能硬吃下来,所以他飞了起来。 身子向后一仰,头朝下撞向地面。丈八偃月刀一瞬间脱手,顶住地面一撑,借力翻身,这才没有真实的摔下去。 “赵将军先去帮其他弟兄,这厮交给我了。” 由于几十名骑兵的加入,强大的冲击力骤然间颠覆了双方,金军守卒瞬间溃败逃走,尤其是还有赵率教这员虎将。 另一边,双脚踏地,燕飞直起身躯,指着李永芳说道:“我也不占你便宜,咱们赤手空拳的较量。” 同时,燕飞将手中梨花画戟就地一杵,脚下几乎是没有丝毫停留的,再次冲杀过来。 突然间,一根绳子甩在李永芳面前,然后套住,李永芳魁梧的身躯陡然被拉动,远处,拖动绳子的叶赫希伊招呼金军士卒备马。 “城破了,大家快跑吧——”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混乱的人群中,李永芳和叶赫希伊的身影夹杂着,很快便找不见了。 至此,锦州府城破。 众部将都在翘首等待着朝廷的‘封赏’。uu看书 .uuanshu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前屯、宁远、锦州数役,督军太监马安指挥有方,稳定大局,擢升司礼监太监;御马监奉御太监陈奉协调粮草,劳苦功高,赏银一万两,缎布五千匹,赐京城东城宅邸五座;后军李安乐治军有方,擢升三级,赏银千两,旗下一干将领,皆赏...... 讨金总兵梅之焕攻城不利,致使敌将李永芳窜逃,功过相抵,削职待用;赵率教、燕飞作战奋勇,但先锋攻城不利,赐锦衣袍两件,各自赏银十两,官阶不变......” “哼——这是什么鸟朝廷,战功都被那一伙阉人分去了。我......不做这先锋也罢,回去还是做我的游击将军痛快。”赵率教忿忿说道。 “就是!我也不做了,让太监们自己打仗去吧!”燕飞狠狠拍了下桌子,瞪着梅之焕手上那份明黄色的圣旨说着。 ...... 第45章 井鬼 半夜里,凉风吹的冻人,我身上不知不觉就起了鸡皮疙瘩,从睡梦中冻醒过来。 我跟胖子身上都被披了一件衣服,其他人也都已经酣酣大睡,燕飞跟叶赫希伊两个人背靠背的倚在了一块。但是小飞却不见了踪影,我以为他是跑去小树林里方便了,但是我好像又听见井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 我把衣服取下来,蹑手蹑脚的朝着井那边过去,心里琢磨是不是昨晚上那些蛇没死净,今晚上又打算出来祸害人了。心里想着我便随手从奄奄燃烧的柴火堆里抄起一根烧火棍,拎着棍子走了过去。 月光一照,地上白茫茫一片,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错。 果然,井那边立着一道黑影,正在奋力的爬上井沿,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像是马上从井底爬出来的样子。 我心底莫名就上来一阵戾气,可能是对昨晚上的事还在耿耿于怀,便提着棍子冲过去打算把这道黑影敲下去,从哪儿来的您回哪儿去吧。 结果走近了几步,我正要举起棍子来,月光照在黑影脸上,我发现这黑影居然就是小飞。 不是小飞要从井里面爬出来,而是......他要跳井! 我急忙丢掉了棍子,想要跑过去拽小飞,嘴里面急喊:“小飞,小飞你在做什么,不要冲动,快下来!” 小飞果然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不知是被月光照的还是被吓得,毫无血色,整个脸上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的表情,眼神呆滞、目光迷离,中邪了似的。 接着,小飞居然朝我挥了挥手,像是在跟我告别,然后鬼魅的一笑,从井口跳了下去。 “小飞——!” 我使劲大吼了一声,但还是无济于事,小飞刚才的状态,就像那晚上我在小树林里见到的那只狐狸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燕飞跟夏侯杰他们听见动静也都醒过来,胖子跟燕飞连忙跑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冲他们指了指井口,“小飞....小飞刚刚从这里跳下去了,我亲眼所见!” 我们三个都跑到井口附近,各自扒着井沿往下面一看,黑漆漆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阵阵阴风嗖嗖的从下面往上冒,像是个无底深渊。 “完了,”我颓废地坐在了地上,“明明要是早一会儿醒过来,兴许就把小飞给拉回来了,现在可好了,这井那么深,回去怎么跟李叔交代啊。” 胖子也是一脸叹息,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燕飞围着井口来来回回的转悠,不时地俯下身来仔细查看井沿上面的符文,又伸手摸摸从井底飘出来的阴气,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问题了?”我抬头看了看燕飞。 燕飞点了点头,“这井恐怕还不止当年闹鬼说的那么简单,还有别的蹊跷,我觉得小飞可能还没有死。” “你说真的?”我跟胖子都是精神一震,从地上爬起来又围着井口看了一遍,“这深井怎么也得上百米吧啊,大罗神仙掉下去也得摔个半死吧,燕飞你又胡说!” “我没胡说,你们认为小飞从这井口跳下去就一定会摔死吗,难道就一定会落在井底吗?” “那你的意思是,这井里还有别的什么地方?”我跟胖子一齐问道。 “没错,要不然就是这井里有隐藏起来的落脚点,要不然就是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小飞是不可能无缘无故跳井的,所以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强一些。” “这井底下有东西,该不会真有鬼吧?”胖子身上赘肉哆嗦了下,他对这种模棱两可的存在一向很忌惮。 我掐了掐胖子腰上的一把赘肉,骂道:“你这怂蛋,就算井底下真的有鬼又怎样,你连小飞的死活都不管了?” “管,当然管了......不过咱们梁山好汉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嘛,要下井救人的话怎么也得先动员一下吧,要不然我怕下去之后我手脚不听使唤...”胖子说了个极其蹩脚的理由。 “行了行了,”燕飞朝我们摆摆手,“这次下井我打头阵,你们俩跟在后面就是了,不管下面是妖是鬼一块给它收掉,井下情况不明,多耽搁一会儿小飞就多一分危险。” 夏侯杰他们听说我们三个要下井,便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我跟胖子连连摆手连说没必要,不惊动大驾。结果叶赫希伊跟鬼爷不知道怎么商量的,两人一唱一和的也要跟着下井去。 “燕飞,我看这井下情况不明,你们下去救人恐怕力不从心啊,我们一块跟着下去,多少有个照应。”叶赫希伊一脸坦然的说着。 “就是,我们夏家可从来都不是眼睁睁看别人忙活的人,你们有难我们夏家肯定也要出手相助的。u看书uuanshu.co ”鬼爷在一旁附和着。 夏侯杰听出来两人话里的意思,便主张跟我们一起下到井底去。我见‘盛情难却’,就答应了。夏侯杰留下邹陈光跟瘦猴在义庄里看着,剩下的七个人加上我们三个一块下井。 在井的四周打上四根桩子,然后绑上又粗又长的登山绳,绳子垂下去足足有两三百米长,应该足够用了。我们便两个人一组开始往井底攀下去,我跟燕飞是第一组。下进井里的时候感觉浑身衣服都被冷风掀起来了,阵阵阴风簌簌的直往毛孔里面钻。井壁不知道是被当时的工匠做了什么手脚,坑坑洼洼的感觉,用脚往上面一蹬便能借力,难怪那条老巴蛇能轻易地从井底爬出来,就这构造,徒手往下爬也有可能啊。 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风,也没见下井的途中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就这样一路下到了最下面。我感觉腿脚都快麻木了,终于咚的一声,脚掌踩上了坚实的地面,这下才有了安全感。 ‘啪’的一声,我把狼眼手电打開,围绕着四周一照。 不像是口井,倒像是......墓道。 第46章 2条墓道 我打着狼眼手电,燕飞就顺着狼眼手电的光束看向井底的墓道。 除去井底是个八角形地方,在我们的左右手两边各有一条墓道,分别通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墓道的规格很高,是用汉白玉铺就出来的,色调淡雅、晶莹剔透,狼眼手电照过去隐隐有光束能渗透到地下,并没有出现什么光束折射现象。 燕飞掏出冷焰火来,我们买的是一次性冷焰火,燃烧温度能达到六百多度。‘啪’的一声燕飞将冷焰火拧开,顿时冒出来幽幽蓝蓝的火光,然后燕飞便将它丢到了墓道一旁的长明灯里面。 吱剌一声,长明灯里的灯油受到高温刺激,逐渐亮了起来,一盏、两盏、三盏......墓道这一侧的长明灯逐一的自动亮起来,应该是有什么机关在控制着,至于另一边的长明灯则是没有什么变化。 两盏长明灯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一米左右,灯盏是方形的铁盒,薄纱的灯罩笼罩着长明灯的灯火,整个长明灯看上去像是座灯塔。方形灯盏上是一张鬼脸,面孔狰狞睚眦目裂,应该是辟邪用的。 我又跟着燕飞往两边绕了十多米的距离再走回来,墓道的两旁墙壁上刻着壁画,大抵都是些道德经、山海经上的图文字画,有行书、有鸟兽、有草木、有金玉,看不出有什么门道来,可能纯粹是墓主人为了美观才让工匠刻上去的。 奇怪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八角形井底的两侧墓道都是弯弯曲曲的,在远处一打量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你往前面走上几步就会发现,整条墓道压根就没有笔直的地方。每经过一次灯盏,墓道就会拐出一个角度去,可能是往外拐,也可能是往里拐,总之角度不大,寻常人压根看不出区别来。 我跟燕飞走出去十多米便又回来,也不敢离开太远,这时候其他八个人也都陆陆续续的下来了,鬼爷正聚精会神的观摩壁画上的内容,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夏湫走过来看了我跟燕飞一眼,似乎有些扭捏的样子,然后才开口,“你们刚才有什么发现吗?” 有也不可能告诉你们啊,笨丫头,谁让你们非得跟狗皮膏药似的都下来,肯定没安好心,我心说道。 燕飞冲她笑了笑,“也没什么发现,下来没看见任何东西,小飞也不在,我估计他还活着,就在这井底的某个地方。这井下面应该有什么东西,把小飞给拖走了。” 我看了看这两边的墓道,简直像是在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全是通体雪白的汉白玉,一块接一块的砌在一起,衔接的天衣无缝。 燕飞带着我们又走回了八角形井底,打量了一下八角形,然后又抬头看了看井口,终于,燕飞嘴角露出一抹笑来,看向站在一旁的鬼爷,“鬼爷,听说搬山派道人最擅长搬山分甲术,最拿手的就是破解古墓里的各种机关,不知道你觉得这两边的墓道,走哪一条更合适?” 鬼爷踱着步子绕着八角形走了一圈,右手捋着胡子,看上去倒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然后朝着牛头一摆手,牛头把手上的背包递给鬼爷。 只见鬼爷从背包里摸出来两根大红蜡烛,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偷来的,这分明就是小两口子新婚之夜用的那种,他怎么会有?莫非......接着,鬼爷又从包袱里掏出两张符纸,米黄色的长条形状,有点像茅山道士捉鬼用的那种。 我一看鬼爷这架势,心里顿时乐了,敢情燕飞这是遇上同行了不成? 鬼爷将两支大红蜡烛分别摆在八角形相对着的两个角位上,也就是各自对这一条墓道的方向。固定好之后,鬼爷让我们离远一些,然后,他就像变戏法似的,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双手一抖、一甩、一摇,两张符纸便自己着起火来。鬼爷抓紧各自将一张符纸点燃一支蜡烛,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一点拖沓,当然,如果点燃第二支大红蜡烛的符纸烧到鬼爷手指头的时候,他没有呲着牙叫一声的话,就更完美了。 两支大红蜡烛被点燃,鬼爷就背负着双手立在一旁,活像一个神棍。他一脸显摆的看着燕飞说,“这只是我们搬山派一个小把戏而已,可以通过蜡烛来辨阴阳,就跟......就跟你们摸金派的鬼吹灯差不多,待会儿看到哪只蜡烛灭掉了,就表明哪边的墓道有危险。” 燕飞没有说话,一直在盯着鬼爷笑,鬼爷被他笑的发毛,便扭回头去小心地看着他的两根大红蜡烛。 据鬼爷描述,这新婚之夜的蜡烛阳气很盛,尤其是外身漆上红色,一旦被点燃的话,对一些阴气是很大的冲击。这口古井天然的就是聚阴之地,而且据说还死过人,大红蜡烛在这下面燃烧阴气,势必会遭到反噬,阴气重的地方就会将蜡烛窒息。 我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我感觉这下面冷是绝对的,但是却感觉不到有风吹过。明明没有风,两支大红蜡烛的烛火却有些摇晃,像是两个摇曳生姿的舞女,似倒非倒的。 啪唧—— 正当所有人看的聚精会神的时候,右边的那只大红蜡烛率先熄掉了火焰,三秒之后,左边的大红蜡烛也跟着熄掉火焰,两支蜡烛,一前一后的灭掉了。 鬼爷点了点头,走过去收起了两支蜡烛,宝贝似的又揣回了他的包里,朝着所有人一挥手,“走左边墓道吧,右边明显阴气过重,不宜走人。” 我看了看燕飞,他并没有跟着动,我也就停在了原地。胖子见我跟燕飞不走,挠了挠脑袋,不知道我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一块留在了原地。 “怎么?你们不打算找人了?”鬼爷停下来问我们。 “不是的,我觉得应该走右边。”燕飞看了看众人说道。 “秦蓁,你过来,”燕飞把我叫了过去,“你也是摸金秦家的人,上次又偷师了刘卓那么多东西,你看看应该走哪边?” 我满脑袋糨糊的被他叫过去,问我走哪边?我差点被气笑了,我特娘的要是知道怎么走还跟你来做什么,我一个人去倒严溪樾的斗得了。 我没好意思说我不知道,只能装模做样的在原地打圈,围着八角形井底左看看右看看,急得胖子骂道:“秦蓁你特娘的打仓鼠呢,还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有屁赶快放!” 被胖子给拆了台,气得我也骂了他一句,“你特娘的懂个屁,就知道蛮干,不知道盗墓是个手艺活吗,慢工出细活,你别催我。” 绕着八角形井底走了四五圈,我心里面正焦灼的时候,突然眼睛就注意到了井底的这个八角形上,我记得井口也是八角形的,但是井口的八角形跟井底我站着的八角形有些不太一样。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两个八角形应该是交错开的。我记得燕飞上次就讲过,“圆三五,寸一分,口四八,两寸唇”。这井是沟通阴阳的东西,井底是阴,那么阳在何处? 蓦地,我抬头看向了井口,从井口投射下来的月光刚刚好覆盖住整个八角形井底。再一看环绕圆月一周的几颗星辰,我心里顿时明白为什么刚才燕飞抬头的时候会笑了。 “今天晚上坐镇东宫的是船底星,七颗闪闪发光的星辰将船底星的中心边缘围成七边形,再将这七边形还原到一幅巨大的罗盘上的话,中心的船底星是在艮山坤向,也就是右手边的方位!” 我突然一拍大腿,终于懂了,也跟燕飞的说法一致,“我也认为应该走右边,胖子你跟谁走?” 胖子一愣,连忙说道,“那当然是跟组织走啊,你们去刀山,我就下火海,你们往右边走,那我肯定不敢往左拐啊。” 鬼爷看了看我们,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娃娃们啊,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个什么本事就四处乱用,这盗墓的门路可是从多少年前就流传下来的,我们搬山一派在这墓里还就没出过什么岔子。我一直觉得你们摸金派什么工具都没有,就靠着那双眼睛看星星、看月亮、看风水的,压根就是碰运气,哪有连家伙什都不用,就靠肉眼看门道的盗墓贼?今天你看,咱们意见不统一了吧?” 燕飞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第一,我们这些也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本事;第二,我们摸金派的寻龙诀跟分金定穴也从来没出过岔子;第三,我们摸金派也有洛阳铲跟黑驴蹄子。你知道为什么自古至今便有太史令一职吗,太史令一方面是观看天象预测大势走向,另一方面就是专门根据星象查看山川龙脉,uu看书.uukanshu 为皇室寻找墓穴的。 你们搬山派的本事固然不能小觑,但是我们摸金派是专门从本到根寻找墓穴的,古人迷信天象,那我们摸金派就从天象下手。所以最好的寻龙点穴之法就是从天象窥探,知己知彼才能分金定穴。不论如何,现在我们已经是两种意见了,不妨我们各走一边,是福是祸就各凭本事了。” “也好,”鬼爷朝着夏侯杰点了点头,“那我们夏家就走左边墓道,你们走右边墓道,如果你们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再见到我们的。” 于是我们十个人分成了两拨,夏家的七个人走左边离开了,我跟燕飞还有胖子走的右边。 狭窄的墓道里因为不断的出现转弯,即便有长明灯照着也依然看不甚清楚,三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幽长。汉白玉地砖啪叽啪叽的响起脚步声,地砖上像是有水,所以踩上去声音才会很大。 我跟胖子都不敢回头看,老感觉这墓道里面阴森森的。我心里有些后怕起来,心想我应该没看错星象吧,脑子里一团迷糊,越想越乱的时候,就听见燕飞朝我们嘘了一声。 第47章 走不出去墓道 燕飞朝我们嘘了一声,我跟胖子立马安静了下来,燕飞突然这么一回头倒是吓了我一大跳,绿幽幽的长明灯照在他的脸上,跟阴魂不散的厉鬼似的。 “怎.....怎么了?”我心觉肯定没什么好事,咽了咽喉咙小心问道。 “你们听,这墓道里怎么会有水声?”燕飞脸色凝重的看着墓道四周,耳朵一忽闪一忽闪的。 我跟胖子听到燕飞这话,才注意到这墓道里隐隐约约是有流水的声音发出来,水滴叮咚、清脆玲珑,很明显发出声音的地方不可能是在墓道里。 “的确是有流水的声音啊,可这里是地下墓道,这水滴的声音很模糊,就像是......就像是从头顶上穿过来似的!” 胖子碎碎念了一句,我也觉得起疑,这汉白玉地面上也有水迹,耳畔还缭绕着水流的声音,但是我们在墓道里走了挺长一段路了,也未见有什么中转或者存水的地方。不过说到这里我倒是发现了个问题,这严氏义庄下面怎么会有这么长的一条墓道,墓道是通往谁的墓? 燕飞又继续带着我们向前走,继续走了半个钟头时间,墓道还是没有走到头,胖子便有些急了,“我说....咱们不会真的走错路了吧,这墓道那么长,跟个无底洞似的,再走都快走到首都去了。” 我也觉得不对劲,但是看了看燕飞,很明显他觉得走的应该没有错误,但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我们走来走去,就像原地踏步似的。 又走了约十分钟的路,燕飞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朝着前面冲了过去,速度极快。我跟胖子怕燕飞一个人出什么事情,也赶紧跟过去,过去之后发现燕飞瘫坐在地上,脸色极其难看。 我急忙过去,问燕飞怎么了,胖子突然喊了句,“卧槽,真特娘的见鬼了啊!” 胖子堵在我身前,我让开他的‘伟岸’身躯朝前面看过去,只见前面一片莹白色的亮光,一个八角形的轮廓映在眼前,这分明......就是刚刚我们下来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有些懵了,刚才下来的时候我跟胖子还有燕飞三个人分明走的是右边的那条路,中间虽然说墓道蜿蜒曲折,我们三个走走停停的拐了不少弯,但是绝不可能往回走的啊。但现在的情况呢?我跟燕飞还有胖子走了大半个小时,最后出现在了原点的另一边,这不就相当于我们三个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吗? 我回头看向燕飞,想看看他怎么拿主意。 燕飞抚了抚额头,似乎也对这条墓道很头疼,他应该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墓道。 “对了,刚才咱们下来的时候不是跟夏家他们七个分开走的吗,假如咱们走的这条墓道是个死圈的话,怎么没有遇到夏湫他们?反而是咱们三个出现在了另外一头,而咱们的来路上根本没有人。”我突然想起来这一茬,想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情况。 胖子也跟着一块琢磨,他一思考问题就喜欢皱眉,一皱眉的时候眼睛都挤得看不见了,“会不会是夏家想要害咱们,所以刚才走的时候又偷偷溜回来,然后顺着绳子爬回义庄去,把咱们都困在井底下,活活闷死?” “我觉得不可能,”我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夏家要是想害咱们的话,压根就不会跟着咱们下来了,而且还下来七个人。况且咱们之前都认为这就是口枯井,下来之后才发现有墓道的,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夏家一定也想找到这个墓,不可能把咱们单独留在这下面。夏侯杰这人我也了解,他从来不喜欢背后搞小动作,人比较讲义气,因此不可能是他们去而又返,丢下咱们的。” “那这可真是见鬼了,就这么条墓道,他们人能蒸发了不成?”胖子急得抓耳挠腮。 燕飞再次来到八角形井底,抬头看了看上面,我也跟过去一看,并没有什么变化。井口的长绳应该是被邹陈光还有瘦猴两个人收走了,上面一轮圆月高挂,皎洁的星光弥漫整片井底。 “喂——” 燕飞突然朝着井口喊了一声,声音在狭长的井道里蔓延开来,来回传荡,能清楚地听见一道道回音从上面传递回来。我叫过来胖子也学着燕飞朝着井口喊了两声,大晚上的听起来有些瘆人。 墓道里的长明灯灯火突然忽闪了一下,墓道里顿时就是暗下来,我明显感觉到长明灯一副快要熄灭的架势,晃晃悠悠的火苗。我揪着心看着那长明灯,心想千万别灭了,灭了这不就真成了鬼吹灯了嘛,摸金校尉的规矩就是‘鸡鸣灯灭不摸金’,我们三个被困在这下面出又出不去,走又走不了,活生生的不就变成井下冤魂了嘛。 随着我胳膊一抖,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的时候,终于,长明灯摇曳了几下火烛,像是刚刚伸了个懒腰,再次明亮了起来。烛火幽蓝,如同妖魅的眼睛。 “这井口有问题。”燕飞皱起了眉头,“按理说上面的人早就该听见我们的声音了,而且这上面是义庄,又不比其他地方,人在这种情况下心里都会有所紧张,睡不太熟的,恐怕上面的那两人出了问题了。” “那怎么办?咱们被困在这井里面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岂不要干瞪眼等死?” “咱们往回走,这墓道兴许还有别的什么蹊跷。” 燕飞说了一句,便又带着我们往回赶。 一路上无话,只有彼此沉闷的呼吸声,长明灯幽蓝的灯火还在亮着,作战靴踩在汉白玉地面上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踩在雪地上行走。 灯火比起刚才小了许多,不知道是灯油将尽还是墓道里太冷的缘故,火苗看上去很虚弱。 墓道里还是各种莫名其妙的小角度拐弯,远看无伤大雅,但是瞧仔细了就觉得这种拐弯别扭得很,修个墓道而已,干嘛不笔直着来? 这次走了才二十多分钟,我们以为才刚刚走出一半路程的时候,燕飞突然叫我们停了下来,指了指前面,“这墓道,果然有鬼。” 我跟胖子看过去,前面,八角形井底,白茫茫一片的月光,一切与我们下来的时候都一模一样。这次,我们是在它的右边。 “卧槽,还真是见鬼了,我脑子没锈逗吧,刚刚明明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到墓道的另一头,怎么才二十分钟,一半的时间不到,又从原路走了回来,难不成这墓道还能越走越短了不成?” 胖子是一脸吃了苍蝇似的表情,满脸的感叹号,我倒是觉得还可以接受,毕竟墓下的多了,这种情况见得也就多了,墓主人要是不给你在墓里下几个绊子搞出点名堂来还真不能叫盗墓了。只不过这么蹊跷的墓道,着实令人费解。 燕飞朝着八角形井底过去,又打量了一圈,看了看井口。我在墓道里转来转去的头都快晕了,这种脑力活就先让燕飞搞定去吧,索性就跟胖子坐在一边休息。 燕飞看着井口想了一会儿,从他身上取出龙啸刀来,铮的一声出鞘,然后燕飞拿着龙啸在井壁上不知道刻什么。我好奇地过去一看,原来是燕飞在上面做了个十字形的标记。 “你刻这玩意干嘛,”我好奇的问道,“现在比较流行刻某某某到此一游的。” 燕飞转过头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盯着我,又扭回头去,想了想,便咵咵咵的用龙啸在井壁上添了几刀。 “我们再往回走,这墓道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找找规律看。” 燕飞招呼了一声,拿着龙啸走在前面带路。我跟胖子走在后面,uu看书 .uukans 只见燕飞每走出十米距离就会拿刀在墙壁上划出一道弧线,我跟胖子打量了一下,弧线简直画得太优美,像是漫不经心的一道然后后面又带上小尾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弧线指着的方向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还不快跟上来,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燕飞在前面喊道。 “哎,这就来——”我揪起胖子的耳朵急忙赶过去,三个人继续往回走。 这次感觉像是走了遍春夏秋冬似的,墓道里面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始终也找不见那口井了。我看了看表,走了已经一个多钟头了,远远超出刚才两次的时间,那口井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完全不见踪迹。 “到了!” 燕飞突然喊了一声,我跟胖子都振奋起来,朝前面看过去。 前面,月光弥漫,八角形井底,一切都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我们三个居然又出现在了井的右边! 第48章 步罡踏斗 我跟胖子还有燕飞三个人与夏家七个人分开的时候,走的是八角形井底右边的方向。走了一圈回来,发现出现在了八角形井底的左边,但是一路上并没有看见夏家人的踪影,井口也没有丝毫动静。这也就算了,我们又往回走,走了一半的路程时间又回到了八角形井底的右边。燕飞带着我们继续走,而且还是返回去走,按照正常逻辑我们最终会出现在八角形井底的左边才是。 但现在......我们不仅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而且最终还是出现在八角形井底的右边,完全不按套路来! 嘶—— 我胳膊上突然被拧了一下,我一看是胖子干的,使劲照着他屁股蹬了一脚,“你特娘的犯羊癫疯呢,掐老子干嘛?” 胖子摸了摸屁股,讪讪的一笑,“我就想试试是不是在做梦,这么蹊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燕飞握着龙啸刀朝着八角形井底过去,四处又打量一下,然后抬头看向井口,终于笑了笑,“我明白了,看来这墓道也没咱们想象的那么离奇,果然,只要是人造的东西总会出现破绽的。你们过来看看。” 我跟胖子被燕飞叫了过去,燕飞指着井壁对我们道,“还记得刚刚我在井壁上刻了‘燕飞、秦蓁、王胜利到此一游’嘛,你们看这上面,什么记号都没有。” 我跟胖子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压根就不是这条墓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鬼,是我们一直被障眼法给迷惑了?” 燕飞点了点头,“恐怕这条墓道里不止有一口井,而是有两口甚至更多的井出现在墓道里不同的地方,胖子,我想我知道你去的那个荒村,村子中央为什么要有一口井了。” 胖子自然不傻,明白过来,“原来那口井就是做障眼法用的,说不准......刚刚咱们已经到过那个荒村底下一次了。” “可惜咱们没能早点发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几口井,咱们是在哪口井的下面,出路更不好找了。”我叹了口气。 “但能被咱们发现也是件好事,好歹知道了咱们三个不是在原地打转,咱们再继续往前走,找找看。” 燕飞宽慰了几句,便又招呼我们跟着走。临走时我看到燕飞又在井壁刻了个‘贰’字,应该代表着这是我们三个发现的第二口井,以免待会儿又转迷糊了。 走在墓道里面,耳畔还时不时传来水流的动静,我感觉我们三个就像身处在海底世界,湍急的河水看不见摸不着,但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头顶有一条汹涌波涛滑过,里面还夹杂着吱剌吱剌的动静。每到耳畔水流的动静变大的时候,墓道一旁的长明灯灯火就会随之摇曳,过不了一会儿又恢复正常。 走了十多分钟,我看到燕飞在前面停了下来,我心想这次该不会这么快又到下一口井的位置了吧。走过去一看,原来燕飞正盯着墓道上一道划痕皱着眉头,我心想这有什么好看的,紧接着脑袋里一道惊雷劈过,这道划痕,不就是刚刚我们从第一口做标记的八角形井底过来时留下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顺着第一口做标记的井往第二口井那里过去,燕飞一路上做的标记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的。刚才我们到了第二口井是继续往下走的,按理说方向应该是去往第三口井,可是眼下这些标记......不正说明我们三个是在往第一口做标记的井走回去吗! 匪夷所思! 脑海中十万匹***狂奔过去—— 活久见!见鬼了! 我们三个一时都傻了下来,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该做何解释。看了半天,燕飞直起身子来,没有说一句话,独自又往前走着,我跟胖子也不打扰他,就默默跟在后面。 一路又走到了下一口八角形井底,我见燕飞走到井沿下面,便跟过去看,果然,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大字:‘燕飞、秦蓁、王胜利到此一游’。 是燕飞的杰作没错。 燕飞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围着八角形井底的八角形来回的转圈,然后又让我把背包里的粉笔递给他。 倒斗的在下墓时都会带上粉笔,当然不是下去对着墓主的棺材教书育人、循循善诱,而且最早期的粉笔出现也不是为老师发明的。早期的土夫子带粉笔一是为了方便做标记,二是粉笔里面的白垩可以清洗入药,解水溺、呕吐、风赤烂眼、痱热、臁创以及肿痛等症。 我把粉笔递给燕飞,燕飞便拿起粉笔在八角形井底咵咵咵的画着什么东西,整个八角形井底被燕飞画成了一个八卦图案,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分别代表天、地、风、泽、山、雷、火、水,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我也看不太懂,就安静地在一旁看燕飞比划。 燕飞画完整个八卦图,又在空余的地方将我们一路上走过来的路线简单勾勒了一下,走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燕飞这么一画,我才发现,我们三个一直就像在走迷宫一样,绕过来绕过去,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 燕飞抬起头道,“这条墓道果然不简单,不仅仅是因为这八角形井底有问题,我猜恐怕也就只有这两口井,义庄里的一口还有胖子在荒村看到的一口。真正的蹊跷之处是这条墓道,咱们一直被这八角形井底给误导住了,一直走在思维的误区,这设计墓道的人果然不简单,还不知道接下来又有什么惊喜等着咱们。” “你说这墓道有问题,这墓道就是汉白玉砌出来的,石头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恰恰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它不可能有问题,才要说它有问题的,”燕飞见我被说得有点迷糊,便又详细解释道,“这世间有很多不可能的东西,也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有的时候,当你在一条路径上不断地撞南墙,你就要考虑是不是自己思考的出发点错了。这种时候,越是不可能的情况,你越是要把它考虑进来。 刚才咱们来的路上,再次出现了我沿途做下的标记,可是咱们走的方向并没有错误,八角形井底再蹊跷也不会这么邪门,当我们都没有问题的时候,有问题的就是这条墓道。我怀疑这条墓道并不是死的,而是时刻活动着的,应该是有什么机关在控制着这条墓道,导致咱们走的路时时刻刻在改变,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机关会控制墓道围绕着这两口井打迷宫。” “你的意思是,咱们刚才看到的带着标记的墓道是从另外的方向被机关控制过来的,而这机关......” “我怀疑这机关正是咱们听到的水流声,就跟咱们上次在瀑布遇到的甬道一样,利用强大的水流作动力,不断地带动墓道机关运转。”燕飞十分肯定的说道。 “那关键是,咱们现在怎么出去啊?”我觉得目前来说考虑这个问题更为重要。 “听说过鬼步吗?” 鬼步?我脑子里想了想,这当然听说过了,没想到燕飞来到现代世界都已经这么赶时髦了,连鬼步都知道了。我还站起来给燕飞拽了一段鬼步舞,前摇、后摇、蝴蝶步、侧滑步...... 啪! 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看见我手脚乱嘚瑟,便使劲拍了我一下,“燕飞,这家伙没毛病吧,大晚上的在这里一跳一跳的干啥?” 我黑着脸踹了胖子一脚,被他给躲开,我气骂,“你懂个屁,这叫鬼步知道吗,不懂别瞎掺和。” 燕飞一脸无奈,摊了摊手道,“我说的鬼步是指道家先祖所创的一种奇异步法,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又称“步罡踏斗”。传说可借此步态祷神,可遣神召灵,获七星之神气,驱邪迎真;道士行气或入山林,亦多用之以聚气、驱邪。” “还有这种步子,你是说能借着这个步子走出去?”我跟胖子显然都不太相信。 “酬还良愿祭五岳,制邪扶正踩九州;不祭五岳不成愿,不踩九州哪成罡。这道家鬼步成型已久,自然是经受过考验的,我们被困的这个墓道根本不是笔直前行,所以很影响我们对行进方向的观察,所以很容易走着走着就会失去方向感,绕着墓道转迷宫。用鬼步的走法迈出去,就能避免出现这种错觉,我们能出去的。”燕飞说的很肯定。 “那你快教教我们,这道家鬼步怎么走?”我跟胖子都露出希冀的神色。 于是燕飞整个人便站在八角形井底的八卦图上,神神在在道:“前举左,右过左,左就右。次举右,左过右,右就左。次举左,右过左,左就右。如此三步,当满二丈一尺,后有九迹。一跬一步,uu看书ww.uukanshu 一前一后,一阴一阳,为三步。初与终同步,置脚横直,互相承如丁字,所以象阴阳之会也。” 嘴里面一边念着,燕飞就在上面演示步法,步子一跳一跳的,看上去眼花缭乱,有点像跳大神。燕飞又给我们重复演练了三四遍,让我跟胖子挨个上去走一遍,但我们俩对这种东西都是榆木脑袋,燕飞半敲半打的教我们,也只学会个七七八八。 最终,燕飞对我俩是心悦诚服,实在是教不会这两位爷,叹了口气道,“行了,你们大体知道步法就成了,待会儿跟在我后面走,我走一步你们学一步,也不知道那机关调转墓道的速度多快,你们千万跟紧了,有可能一眨眼之间就会跟丢。” 我跟胖子嗯了一声,然后收拾起东西来,跟在了燕飞后面。燕飞在前面一跳,我跟胖子就在后面一跳;燕飞在前面一扯开腿,我跟胖子就在后面扯开腿;燕飞在前面一抠鼻子,我跟胖子就在后面...... “哎,死胖子,你特娘的自己站不稳别拽我啊,我快被你带倒了。” “你身子瘦,站得稳,让胖爷扶一下怎么了......” “快滚远点,我怕你把我给压死——” 走了大概一个多钟头,我脚趾头都快跳肿了,正想问燕飞找到出口了没有,燕飞已经停了下来,朝着我跟胖子一招手。 只见前面是一片圆形的湖泊,不追风,也不逐浪,只面带愤怒,皱起一层层波纹,水底显得更加深不可测。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尽头便是石壁,两岸的墓墙倒立在湖里,一色灰白,看上去阴森森的。 第49章 湖底 我跟燕飞还有胖子三个人看了看前面这片一览无遗的湖泊,暗暗咋舌,这墓主人的手笔可真是够大的,光是在地下这么深的地方修建这么大个湖泊,恐怕就得不少钱了,再加上之前那些依靠水流机关运转的墓道,这墓的规格丝毫不比皇帝要差。 我们把背包放到地上,燕飞看了看波澜不惊的湖面,湖水并不是很澄澈的那种,不知道是水草还是浑浊的缘故,从上面看湖心模模糊糊的,依稀不太清楚。 这次我们进秦岭并没有买什么潜水用具,就带了一个潜水镜,一来是为了防风而来也算是为了下水。谁承想进个山而已,居然还是得下水,就跟上次在巫山一样。我心想下次再下墓一定得买上套好的潜水用具,像我这种水性一般的人遇见这种状况还真是棘手啊。 “这湖底应该有什么墓道或者机关之类的能通往主墓室,我下去查探一下,你们在上面等着我。” 燕飞跟我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将上衣脱下来,露出结实的肌肉,胸口的青色麒麟张牙舞爪,张开在燕飞两边腋下连接肩膀上腱子肉的位置。然后燕飞又脱下鞋子,呼吸了几口气,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 燕飞跳湖的姿势很完美,没有溅起水花,然后便是在湖水里带起一阵翻腾直通向湖心处。我跟胖子在上面百无聊赖便四处打量这湖边的墙壁,墙壁上刻画的大抵是一些神话故事之类的东西,有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精卫填海、盘古开天等等,也不知道墓主是对这些神话故事有多感兴趣,从前面的山海经到这里的神话传说,都细致的刻在了墙壁上,整的跟他自己的生平往事似的。 我跟胖子坐在背包上又等了一会儿,大概五分钟,燕飞终于扑腾一声从湖里露出头来,嘴里吐出一口湖水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跟胖子一人拉住燕飞一只胳膊把他给拽了上来,燕飞拧了拧裤子上的水才坐在地上喘上几口粗气。 “下面一共有八扇门。”燕飞又让我把粉笔递给他,在地上写写画画,“下面的八扇门应该也是按照奇门八卦的顺序修建的,每扇门通往的地方都不一样,一旦进错门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只有一道门才能真正通往主墓室。不过我感觉可能不止这么简单,待一会儿我还要下去看一次。” 我跟胖子听完觉得挺新奇,头一次见到湖底会修建八扇门的,便商量着一块下去看看。 于是燕飞留在岸上,我跟胖子把上衣都脱下来放到一旁,我们可没古人那么多讲究,一块把裤子脱下来,最后两个人就穿着个小裤衩,深呼吸了几口,扑通、扑通两声一块跳进了湖里。 嘶—— 一跳进湖里我感觉汗毛都快炸起来了,简直像个冰湖,湖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我上下牙床打着牙颤看了看胖子,这家伙倒是皮糙肉厚,不像我冻的跟孙子一样。 我跟胖子朝着湖中心游过去,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绿莹莹一片全都是苔藓,随着水流漂浮。从湖中心往四周看过去,果然是在八个方位各自有一扇石门大开,石门顶端悬着一个狮子头,石门上还打磨出了门环,门上横纵各有九颗石球嵌在上面,也就是每扇门有九九八十一颗石球。从外面看过去,石门里面黑漆漆一片,看不出里面的状况。 在水下憋了有三四分钟,我跟胖子从湖里浮上来,爬上了岸。岸边燕飞已经用固体酒精生了火,我们带的固体酒精大概有五斤重,可以保持六百摄氏度持续燃烧十五个小时左右,就目前而言我们还够用的。 胖子找了几块石头把放固体酒精的盒子垫高了一些,然后架成一个小火炉的样子,便拿出干饼、牛肉干还有籽粑在火上烤,不一会儿就把香气弥漫出来,闻着就有胃口。 胖子一面翻着食物一面嘀咕着,“你们说,这墓道就在严氏义庄的下面,那这墓,也应该是严家的吧,不过这严氏不是讲井里面闹鬼吗?” “如果预料不错的话,这墓应该就是严溪樾的墓,所谓的闹鬼恐怕还另有说法。”燕飞在地上画了幅八卦阵的图案,“这严溪樾藏宝无数,自然要找一个稳妥的地方带进自己的墓里。我在义庄外面的山坡上跟你们讲过,方圆百里之内绝佳的风水眼就在这义庄里,所以这义庄就是坐落在龙脉之上,下面可葬人。 严氏父子为了掩人耳目,在破费大工程将自己在义庄下面的墓穴建好之后,留下两口井作为出入口。守护义庄和做工的人晚上应该就是住在村子里,严氏父子又捏造出义庄的井闹鬼的说法来,闹得人心惶惶,恐怕马玉子道长当年做法驱走的不是鬼,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等到严溪樾将自己的家财都埋进墓穴以后,严溪樾跟严蕃对这些宝藏产生了分歧,两人虽是父子,却都是心地贪婪之辈,想要独占宝藏。严溪樾向刑部举报了严蕃,然后自己逃入山林。将严蕃的尸首托人带回来以后,uu看书 .uanhu.cm 就埋进荒村的青铜棺里面。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严溪樾便命人杀光所有知道墓穴秘密的人,包括义庄和村子里做工的人,之后村子变成了荒村,义庄也变成严溪樾口中闹鬼的地方,无人敢去。所谓的记载都是严溪樾一手捣的鬼,不过是迷惑那些不知情的人。要不是小飞掉进井里,恐怕我们真的就上了严溪樾的套。” “曹,这老东西还真是会算计,为了他那些金银珠宝,连自己儿子都暗算,不过他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指定就是这严氏父子。”胖子一边骂着一边抓起牛肉干大咬了一口。 我见状急忙过去打胖子的手,“你特娘的给我们留点,一张嘴一半就没了,猪都没你能吃!” 燕飞在一旁笑了笑,“咱们走了一晚上了,看表的话已经是后半夜了,咱们吃完东西休息一下再琢磨下湖的事情吧。” 于是我们三个一人抓一块干饼,就着牛肉干对付着吃下去,肚子里有食睡觉才睡的香。主要是腿脚走路累的发酸,我们三个草草吃完就找个地方躺下歇息去了。 第50章 8卦门 我一觉醒过来,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五个钟头,现在外面应该已经是大白天了。 我看见燕飞没睡,在他画的八卦图那里不知道在比划些什么,他把罗盘摆在粉笔画出来的图上面,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我没敢打扰他,就走到一边去看壁画。 又过了没多久,胖子也醒过来,燕飞放下粉笔对我们道,“我再下一次湖,看下这八扇门是怎么运转的,我怀疑可能只有一扇门是生门,其它的门误入就是死路一条,这次马虎不得。” 我跟胖子都点了点头,就见燕飞一个猛子再次跳进湖里,湖里没有鱼虾之类的动物,只有一些浮游生物在湖面上游荡。 过了一会儿,燕飞从湖水里浮上来,爬回岸上,歇了口气才道,“果然,这八扇门的排列规律跟八卦是一样的,只要找对了生门,从生门进去就可以到达主墓室了。” 说完,燕飞把放在八卦图上的罗盘转动起来,一边看罗盘一边盯着八卦图,燕飞用粉笔头画出来的这张八卦图是按照湖底八扇门所在的方位描绘出来的,他正是将这八扇门连接起来拼凑出了一幅有些歪斜的八卦图。 “古人的方位跟现在是不同的,现在你们的罗盘都改的太厉害,那时候的人讲究‘上南下北,左东右西’,可你们这罗盘都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所以这罗盘得倒过来摆在图上才能辨正方位。这所谓的八卦就是八个不同的卦象,最早是太昊伏羲氏所创,传说三皇五帝之首的伏羲在天水卦台山始画八卦,一画开天。八卦讲究一阴二阳的规律,最多可以演化成六十四种不同的卦象,可以卜算世间万物。” 燕飞一面讲着八卦的东西一面调整罗盘的方向,看着罗盘上面的司南针不再转动之后,开始拨弄罗盘上八卦外层的六十四卦位,“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所谓八卦定位,天地通气,日月相薄,水火不相射。卦位相错,数往者顺,数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 天尊而地卑,是故天居南,干九、兑四、离三、震八、巽二、坎七、艮六、坤一,阴阳分八卦,八卦变四象,四象出两仪,两仪生太极。” 看着燕飞在认真推算这八扇门的方位,我虽然不太懂这些易经八卦是怎么运用的,但多少懂一些。学历史嘛,怎么会不研究一下易经,以往我大学的时候可谓是呕心沥血、认真钻研,但这易经八卦确实难得要死,我连最基本的八卦图都画不来。 我倒是知道近年来八卦已经不再被局限于封建迷信的理论了,它已经开始走上国际,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可。 比如在冥王星发现不久,观测数据还不精确,许多人预测第十颗行星的努力接连遭到了失败。当时在法国勤工俭学的只有二十七岁的中国人刘子华发现太阳系的各星体与八卦的卦位,存在着对应关系。他依据这个关系,经过反复运算,终于第一个算出了第十颗行星的平均轨道。这是中国科学家在现代运用古老的太极八卦图,做出的震动世界的伟大贡献。 再比如时年五十四岁的莱布尼兹为创造乘法机冥思苦索、无路可走的时候,突然间收到了他的法国传教士朋友从北京寄给他的“伏羲六十四卦次序图”和“伏羲六十四卦方位图”,莱布尼兹从这两张图中,受到了很大启发,他居然发现,八卦是象形文字的雏形,由坤卦经艮、坎、巽、震、离、兑到乾卦,正是由零数到七,这样八个自然数所组成的完整的二进位制层数形。八卦中的“一”叫做阳爻,相当于二进制中的“1”,而八卦中的“--”叫做阴爻,相当于二进制中的“0”。六十四卦正是从0到63这六十四个自然数的完整的二进制数形,在数学中八卦属于八阶矩阵。 总之易经八卦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像我,也就懂些外部皮毛了,但是燕飞在地上拿着粉笔头写写画画的,倒是很精通的样子。我跟胖子两个人又看着他在地上趴了会儿,终于站起身来兴奋的喊道:“生门在巽位,按照咱们现在面向湖的方向,所看到的是北向,咱们所站的就是南向,巽位在东南角,也就是东南角的石门是生门!” 见到终于有了结果,我跟胖子都是相视一笑,就要收拾东西准备下水。但是燕飞又示意我们停下来,“先不要着急下去,先找个东西试一下,看看它能不能从巽位进去,如果能过去,咱们再进去也不迟。” 我也觉得可行,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严溪樾在义庄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修建陵墓,这八扇石门还是小心点应付为上。 我跟胖子掏出登山绳来,想找个重点的东西担着,就把我的军刀捆了上去,掂了掂还算比较结实,三个人就带着它下了湖。 我跟胖子随燕飞游到巽位的石门上,这道石门跟其他七道石门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区别,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燕飞拿过绑上匕首的绳子去,拎在手上转了几圈,荡出一道道椭圆形的波纹来,我看见一个个小气泡从我眼前漂浮上去。接着,绑着绳子的匕首被燕飞朝着石门里面丢了进去。 原本因为湖水太深,匕首绑着绳子受到浮力的影响,导致被抛出去的力道很小。匕首还没有碰到石门,噹的响了一声刚好砸在外面。燕飞想要把匕首拽回来,重新扔一次,结果匕首缓缓的自己晃动起来,开始朝着石门里面漂进去,像是有一道旋涡在往里面吸东西,微不可见的吸力很快将匕首吞噬进石门里面,只留下一道绳子漂浮在外面。像是什么动物张开了庞然大口,里面黑洞洞的一片,绳子随着水波一颤一颤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们三个在湖水里呆了半天,就开始往上游,把脑袋露出湖面大口呼吸了几下,感觉脑袋缺氧的症状缓解了许多。这时,我眼前突然看到什么东西,只觉得大脑一白,霎时怔住了。 “你们......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我把燕飞跟胖子喊过来,只见平静的湖面上漂浮着一根登山绳,绳子的一头还在我手里紧紧攥着,另外一头就像是被机器绞过一般,断口参差不齐,原本绳子上绑着的匕首消失不见了。 我们三个赶紧又下潜到水中,只见巽位的石门外面什么都没有,这根绳子的确就是我们的登山绳,那么匕首呢? 燕飞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状况,一个人游到石门附近查看下落,我跟胖子怕燕飞有什么危险,就一块游过去抱着各自抱住燕飞的一条腿。燕飞在石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开始往上游,我跟胖子也跟着游了上去。 浮出水面,又是一大口新鲜空气吸进肺里,无比的舒畅,每次在水中憋气许久重新浮上水面的时候,总有一种鬼门关前走一遭、阎王底下死里逃生的感觉。 我们三个围绕着燃烧殆尽的火堆旁烤了烤,便听见燕飞骂了一句,“太邪门了,这严溪樾真是会打埋伏,这水下的八扇门根本就不是咱们想的那么简单,这八扇门分为外八卦和内八卦,外面的八扇门是咱们肉眼能看得到的八卦阵型,但是在石门里面还隐藏着一个八卦阵型。 这两个八卦阵型既相互联系又相互隔离,依靠着水动力缓慢运转,寻常的人自作聪明从巽门游进去的话,生门立马变死门,里面的机关把擅闯者搅成一团肉酱。” “是这样?特娘的幸亏咱们机灵,事先找了个绳子进去试探一下,要不然的话,咱哥仨就不是在这里烤火了,而是去他娘的奈何桥喝水煮汤了。”胖子脸上一阵后怕,“等我找到严溪樾那老贼的棺材,我什么宝贝都不拿,一把火给它烧个干净,我让这老东西再给咱们下绊子!” “嘿,说的跟你受多大委屈似的,这里本来就是人家的墓,下这些绊子就是防你们这些盗墓贼的,还整得跟你损失了啥似的,怕死就别特娘来丢人。”我笑话了胖子一句。 “你这话还就说的不中听了啊,什么叫盗墓贼啊,咱们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严溪樾这老东西当年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害得百姓民不聊生的,咱们摸金校尉是属于行侠仗义好吧,出去以后咱们大吃大喝一顿,多买点东西,剩下的给它捐希望工程去,也算积点德,行了吧......” 胖子怎么说都有他的理儿,我看燕飞又在他的八卦图上画什么东西,这次他在原本的图画外面又添了一副八卦图,于是就变成了两个八卦,本来一个八卦我就看得头晕眼花,现在变成两个我就更受不了了,就让胖子闭了嘴,两个人安静地在一旁等着。 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胖子抱着肩膀坐在背包上已经打瞌睡了,脑袋上下一颠一颠的,就差流哈喇子了。我也有些看困了,但是转念一想三个人就让燕飞一个人忙活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就算帮不上忙在一旁看着也算略表一下对人家劳动成果的尊敬啊,于是就强睁着眼睛在一边瞪圆了看。 终于,燕飞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从地上起来,他在八卦图上写下的最后一个方位是乾位,乾位从我们目前的方向来看,是处在湖心西北角的位置,跟巽位整整相差了一百八十度,两门相对。 我把胖子叫起来,这次还是在绳子上绑了匕首,是我硬生从胖子身上抢过来的,这家伙死活不舍得给我,说让我在绳子上绑一块干饼得了。我说去你娘的,粮食重要还是刀子重要,刀子没了可以拿石头当武器,粮食没了你特娘啃石头去啊? 于是我们三个又一块下了水,连续下了好几次水我感觉自己都快练出来了,每一次下水呆的时间都在逐渐变长,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赶超胖子了。 来到湖里,燕飞将绑着匕首的绳子朝着乾门丢进去,这次正好扔进石门里面的黑暗中,只露出一截绳子留在外面,绳子的另一头被我牢牢攥在手里,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变化。 我们三个又看了半分钟,感觉快憋不住了,便浮上水面喘几口气。三个人轮流下去看绳子的变化,十几分钟下来,绳子并没有出现被绞断的痕迹,我们三个便将绳子收了回来,爬到岸上去,绳子另一头的匕首还在上面,并没有什么变化。 “看来没错了,乾门就是生门。”燕飞看了看匕首十分肯定的说道。 我跟胖子都是一喜,在岸上呆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找到入口了,我心想严溪樾这老东西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小爷我,等找到了棺材,非得拉出来鞭尸不可。 三个人收拾了一下背包,胖子背着的是两个背包,其中一个还是小飞的。将背包里不防水的东西一一用防水袋包进去,然后塞进背包里,我们三个便下了湖。 湖水浸过耳边嗡鸣一声,湖水盖过潜水镜,眼前便是乾位的石门。石门上的狮子头面目狰狞,像是守卫在阴曹地府的恶鬼,uu看书 wnshu.om 燕飞一马当先,朝着石门后面的一片黑暗游了进去。 我跟在燕飞后面,胖子跟在我后面,三个人呈一条直线鱼贯而入,我把狼眼手电打开调到了最大档照射出去,湖水里灰蒙蒙一片,不时地有水泡从湖底漂浮上来,湖水里的尘埃在狼眼手电光束的照射下呈现出翻滚席卷的状态,光束四射之下全是石壁。 我隐约看到在这些石壁后面好像有齿轮在转动,巨大的齿轮一个两个三个接连的绞在一起,昼夜不停地运转,有许多的水泡就是从齿轮绞合处冒出来的。 游了将近四分多钟,我肺都快要憋炸了,估计就算是胖子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三个人在湖水里见到的不是灰白的石壁就是墨绿色的苔藓,还有灰蒙蒙一片的湖水以及几只浮游生物,连条鱼都没有。我也没指望这地方会有鱼,要是有人能在自己家墓里养一池子鱼的话,倒真是赏心悦目...... 渐渐的脑子里开始空白起来,脖子上就像有一只钳子般的大手紧紧锢住,我实在是忍不住,一下没控制好便张开了嘴,顿时就是一股酸涩腥臭的湖水倒灌进去,呛得我咳嗽起来,这可真是要了小命。湖水又酸又臭,我可算知道为什么在湖水里眼睛都是灰蒙蒙一片了,这他娘的该不会是严氏的化粪池吧? 燕飞看见我呛水,急忙调转过头来一把捂住我的口鼻,然后拉着我跟胖子使劲往前游。我意识越来越模糊,仿佛感受到了死神正紧紧地勒住脖子,缓缓用力。 就在整个人快要昏阙过去的时候, 扑通—— 脑袋终于冒出了水面...... 第51章 金山 睁开眼睛,溺水后的恐惧感尚在,鼻孔里被腥涩的湖水呛得发酸,忍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我揉了揉鼻子,只见我们从湖水上来的地方是个正方形的空洞,空洞的四周便是汉白玉的地面,这块空洞像是硬生生从一块平坦的地面扣出来似的,有点格格不入。 我们三个在空洞一旁的汉白玉地面上使劲拧干净了水,然后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就开始打量起来。 在我们身后三四米的距离便是石壁,已经到头了。而在我们正前方,是一条狭长的廊道,廊道里没有一盏长明灯,远远看过去只是黑漆漆一片。廊道上的墙砖砌得很完美,每一道缝隙、每一个拐角、每一条横沟都淋漓尽致的体现出当时工匠的手艺来。在廊道的两边似乎还有耳室,巨大的石门紧紧关闭,四下里悄无声息。 我跟胖子还有燕飞三个人从地上拾起狼眼手电,往前面照着便走了过去。作战靴踩在地面上嗒嗒嗒的响着,声音回荡在狭长的廊道里来回游离。狼眼手电的强光照射在绿幽幽的石壁上折射回来,整个廊道显得惨白一片。 胖子手贱,非要推开耳室的门进去看看有没有宝贝。我跟燕飞拦他不住,便见他跑到左边的耳室石门前面,耳室石门上挂着两枚巨大的铜环,胖子一扣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敲鼓一般。石门上还有两条大蛇的石雕盘在上面,古朴的大门便多出几丝诡异的色彩。 吱剌—— 没想到胖子轻轻往里一推,石门便大开了。蓦地,一股黑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寒风刺骨,燕飞赶紧将我跟胖子按下,过了有两三分钟,我们才又站起身来。 “这门上有机关,只要一碰开,毒气就会喷出来。”燕飞瞪了瞪胖子,似是在气他毛手毛脚。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皮,我蹬了他屁股一脚,两个人便又跟着燕飞朝着耳室进去了。 刚一走进去,皮肤上像是结起了一层寒霜,感觉自己进了太平间一样。耳室的墙壁上嵌着大大小小几十颗夜明珠,珠光流转、温润荧亮,地上摆满了几十个铁皮箱子,箱子上扣着的全是金锁,过去上百年的时光,金锁也已经长出了一层暗锈。 胖子满眼放光的走近去看,左摸摸右碰碰,眼睛都快要看直了。他拿着军刀将其中一口箱子撬开,咚的一声把盖子踢开便出溜一下躲到远处,生怕有什么机关陷阱。 箱子被打开,机关陷阱倒是没见,满眼看到的全都是金子,一锭一锭的发出灿灿黄光的金子整齐的罗列在箱子里面,金子被铸成元宝的样式。胖子激动地拿起一枚金元宝来,拿军刀敲了敲,当当的发出清脆的声响。胖子还不甘心,又放在嘴边啊呀使劲咬了咬,牙齿被硌的生疼。 对于胖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我是表示强烈的鄙视,“哎,我说胖子贤弟,你能不能别跟个财迷似的捧着金元宝笑啊,还敢上牙咬,你就不怕墓主在上面抹了毒药毒死你丫的。” 胖子十分没出息的笑了起来,“嘿嘿嘿,你丫的指定也心痒痒,就是在那儿放不开,装清高呢,你快来看啊,这么多的金元宝,发财了啊!” 胖子放下手中的东西,又去撬开旁边的两口铁皮箱子,咣当两声,金灿灿的亮光从箱子里弥漫出来,宝光满地,一摞摞的金元宝被码在箱子里面。胖子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一个一个的把箱子打开看,到了最后,几十个箱子一个也没落下,全是大开着。 狼眼手电根本不用打开,夜明珠一照,几十箱黄金一齐反射出珠光宝气,头顶上笼罩着夜明珠散出发来的莹莹亮光,身前被黄金映得澄黄一片,满屋子都是黄金的味道。 燕飞绕过这些黄金箱子,又往耳室的更里面走过去,我也跟上前去。黄金固然是好东西,但是有些宝贝远远不是用黄金能衡量出来的。 耳室的里面,被打造成一排排书架的样子,有点像古时候的书房。这些书架都是檀木制作的,时过百年仍然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不朽不腐。书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董,有金玉珠钗,有名家字画,有绝迹典籍,还有各朝各代失踪已久的宝物。 “没想到这严溪樾还是个收藏大家,他这里面还真是什么宝贝都有啊!”我越看越心惊个,这上面居然有一副王羲之中年时期书写的诗词,文笔舒畅、挥洒自如,还有吴道子的一张山河锦绣图,诸葛亮草创的兵法政问...... 啪嚓—— 突然,胖子正坐在摆在耳室中间的太师椅上,太师椅前面是一张桌子,应该是把这里打造成了严溪樾死后的书房。不巧的是,胖子屁股刚一坐上去,椅子就断掉了。 “胖子,你特娘的摸你那些金子就得了,碰这些零碎物件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张椅子要是拿出去不比你那些金疙瘩便宜!”看见胖子毁了那张严溪樾坐过的太师椅,我被气的火冒三丈。 “不....不就一张椅子嘛,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嘛,”胖子悻悻的从地上爬起来,突然咦了一声,“这地上是什么东西,怎么摸着不像汉白玉?” 胖子趴在地上仔细看了看,突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银....银...银子!这地上铺的都是银子!” 我抬脚一看,地面上蒙了一层灰尘,拿背包擦了一下地面,顿时银光闪闪,一块又一块砖头大小的银子被砌得严丝合缝,再一看整间耳室的大小,阶梯教室大小,地面上少说也要铺了上千块银砖,大手笔啊! 胖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拿出军刀来去刮夜明珠下面的墙壁,吱剌吱剌的几道划过,墙壁顿时显现出它本来的颜色,荧星的亮光在闪烁,一块块银砖在墙壁上呈现出来。 “我的乖乖,用银子砌的大房子,几十箱金元宝,u看书 .uukansh.c 一书房的古董字画,这严溪樾可是胖爷我见过的最有钱的人,我都不好意思崇拜比尔·盖茨了——” 胖子十分狗腿的摸着这些银砖,又捧起金元宝来,一脸沉醉。 “咳咳,胖子贤弟,不要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这金山银山不如咱的绿水青山,咱们找人要紧。这一块块金子银子的放在这里面没人和你抢,等找到了小飞,咱们一块搬出去。一天搬不完咱们就分两天,两天不成咱们搬一年。而且这严溪樾老东西光在耳室就放了这么多宝贝,你难道不想看看他在自己的棺材里面会放什么稀世珍宝吗?” 胖子一听也是,抓紧正了正神色,“嗯,那这些金子银子啥的就先暂时寄存在这里,先让外面希望工程的孩子们,啊再遭几天罪,走,咱们去找严溪樾那老东西算总账去!” 我跟燕飞相视一笑,三个人重新拿上东西又走出耳室,回到了廊道上。 廊道的对面又是一扇巨大的石门,应该也是一间耳室。胖子过去推开一看,果然,也是几十口上了金锁的大铁皮箱子,后面一间书房,架子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古董字画。 宝贝见多了眼睛就不直了,我们继续往前面走,再经过的地方推开石门就没那么多宝贝了,大抵就是寝室、偏室等等一些不太重要的房间,石门推开进去,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用具,是给墓主死后居住的地方,像木床、女子梳妆台、文房四宝之类的。 还没有发现主墓室在什么地方,这时我们耳边好像听到了打斗的动静。 突突突突—— 是ak-47的枪声。 第52章 金銮殿 枪声很激烈,似乎离我们并不是很远,仿佛就隔着一堵墙。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便提着背包往廊道尽处跑,嗒嗒嗒的脚步声错杂在一起,手电筒的光束也跟着跑动一晃一晃的,走到尽处,是一扇更为巨大的门。 朱漆色的大门紧闭着,左右门扇各有九九八十一颗鎏金的圆形门柱,两枚巨大的金环挂在狮子头的门咬上,整扇门流光溢彩,与**的造型隐隐雷同。 嗡的一声,我跟胖子还有燕飞三个人合力推开大门,吱剌吱剌的两页门扇分别向里打开,显露出来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只见金殿内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殿前月台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殿内“奉天承运”漆金大字绘以彩饰,内陈宝座、玉几,两侧有熏炉、香亭、烛台一堂。 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宝顶周围有八条金链各与殿柱相连。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金殿的帝王气概。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狰狞的螭首,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 上好的汉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宝座,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在狼眼手电的直射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更有花树三十六株栽在金殿外侧,株株挺拔俊秀,不死不灭,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前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我们三个都瞪圆了眼睛,眼前这金殿的布置、打扮,与故宫里的金銮殿又有什么分别? 踏过金殿前庭的步廊,走上金銮殿,一条长长的红毯直接连到走到尽头,走到尽头便是皇帝的金銮,九步玉台拾阶而上,龙椅笼罩在一团模糊不清的朦胧中。 金銮殿里,红毯两侧是密密麻麻的人甬,都是后天煅烧出来的陶像,工匠做的很逼真。人甬的五官、四肢、冠带、衣袂乃至面部的细微表情都刻画得很清晰,惟妙惟肖。细数之下,大约有一百具人甬站在高堂之下,走道两旁。有的人甬站在队列里,而有的人甬则是走出队列,双手高高拱过头顶,像是在回答什么问题。 在百具人甬的两侧,金殿的外侧位置,还有几十具兵马俑,身上披着铠甲,腰上挎着佩刀,面目森寒。在金銮殿的下面,还站立着几个佩戴巧士冠、身穿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的太监,太监人甬勾起兰花指,动作神情也都勾勒得栩栩如生。 最后,金銮殿上,高高影立一人。此人并没有坐在金头龙椅之上,而是站立一旁,脑袋高高扬起,居高临下、趾高气昂的看着文武百官,仿佛睥睨天下、俯视子民。人甬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穿着二色金百蝶刺花大红袖箭,束着五彩丝攒花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大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白底小朝靴,这是唯一一尊精雕细刻,还被套上衣服靴子的人甬。 燕飞盯着它仔细看了看,开口道,“上面那个人甬应该就是刻画的严溪樾自己了,有记载严溪樾当政时期‘帝不理政,严权倾天下,百官莫敢忤逆之’,基本上每天上朝的时候都是严溪樾代理朝政,他想站哪儿站哪儿,只要不是坐在龙椅上,皇帝对他的独断专权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胖子笑呵呵的上去摸严溪樾人甬上的衣服,我跟燕飞也走过去仔细瞧,看上去质地非常不错。这座金銮殿完全就是比着乾清宫来的,但是严溪樾就算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墓里,也没让自己的人甬坐在龙椅上,是该说他没野心呢还是另有打算呢,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三个又绕着金殿转了一圈,除了奢华还是奢华,看来在耳室里那点黄金说不准就是严溪樾建完金銮殿剩下的,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这么一想,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我跟胖子见到耳室里那些黄金就已经稀罕的了不得了,其实在人家眼里根本一文不值。uu看书 .ukansh 从廊道走到金銮殿里,耳畔的枪声已经停了下来,不知道是这金殿的隔音效果太好还是那边枪声已经停了,整座大殿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动静。 “哎,燕飞,我看这墓到金殿这里也就没东西了,从头到尾也没找见严溪樾的棺材藏哪儿,这老东西该不会又跟咱们玩仙人跳,墓里其实压根就没棺材吧?”我又打量一圈金殿,四处都是死角,根本就没路再往别的地方去了。 “我觉得棺材应该就在这座墓里面,只不过我们暂时没有发现而已,这金殿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四处找找看,说不定会有机关。” 燕飞从金銮殿上走下来,开始在四周寻摸起来,我跟胖子见状便一块跟着找。胖子看到大殿外围兵马俑上的佩剑,便忍不住给拔了出来,剑身锃亮锋口犀利,打眼一看就知道绝对是把好兵器,只可惜陪着这死气沉沉的人甬糟蹋在地下数百年。 胖子一看到这剑就稀罕的不得了,又一块把剑鞘从兵马俑手里给夺过来。剑鞘卡得很紧,胖子费了老半天劲才拔出来,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句‘真特娘小气鬼’。 我翻了翻白眼,懒得再去看他。只要胖子这家伙没打这金殿顶上的夜明珠的主意,爱干啥干啥去吧,不过就算他想动夜明珠的主意,从地面到殿顶有五十米高呢,上都上不去。 这时,耳畔边枪声再次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剧烈,隐约还听见有手雷爆炸的声音。 “砰——!” 金殿外面,廊道里,一声爆炸,碎砖块四面八方的破开,一群人冲了出来。 第53章 火光鼠 砰—— 我看到鬼爷精瘦的身子从破洞里面倒飞出来,墨黑色的圆框老花镜被甩到脖颈后面用一根细绳挂着,一只鞋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脸上还有两道鞋印,不知道是谁踩上去的。 随后,破洞里又钻出来五六个人,正是夏侯杰、夏湫他们,牛头跟马面留在最后面举着ak-47一边朝着身后点射一边往我们这边跑。鬼爷跑的最快,一只鞋丢了干脆把另外一只一并丢掉了,嘴上的假胡子掉了半截,看着颇为滑稽。 “哎,你们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把人家墓给炸了呢?”我跟胖子在这边调侃道。 鬼爷他们一看到我们三个,顿时见鬼了似的,随后又是一声臭骂,“曹,你们特娘的还有闲心说风凉话,逃命要紧啊——” 我们三个不明所以,夏家七个人都是一股脑的往金殿冲过来了,牛头临走的时候又往破洞里面丢进一颗手雷,估计是想要堵死这个破洞。 我看到,手雷刚被丢进那个破洞,下一秒,一道火光带着手雷又飞了出来,然后在廊道里嗡的一声大爆炸,碎石块砸到牛头跟马面的身上,将他俩直直撞飞出去。 “卧槽,你们特娘的别把胖爷我的宝贝们炸没了!” 胖子一激动,就拿着兵马俑的佩剑冲了过去,我跟燕飞急忙追上去拦他。 这时,廊道里,手雷爆炸的硝烟还未散尽,灰蒙蒙的一片烟尘四处弥漫,只听见前面一阵吱吱吱的动静响起,随后便是一道道亮光从尘埃中出现,飞跃过来。 待在最后面的牛头跟马面被手雷爆炸的气浪撞得不轻,只能躺在原地举起ak-47点射这些带着火光冲过来的不明生物,我仔细一看,这些浑身发着亮光像是着火一样的畜生分明就是老鼠,跟煞鼠一般大小,嘴上的牙齿锋利眼睛里带着血光,嗡嗡嗡的从廊道冲过来。 从墙壁边、从廊道里、从天顶上,带着火光呼啸而来的老鼠像一只只穿云箭射过来,牛头跟马面突突突的两道枪火射过去,却是杯水车薪。胖子原本想要冲过去救他那些宝贝的胆气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急忙又闪了回来。 我看到夏侯杰想要回去把牛头跟马面带回来,鬼爷在我们身后躲在金銮后面却是大声的喊,“夏湫、宫平,快把少主拉回来,这火光鼠遇人则燃,遇水方灭,千万不能碰到它们!” 夏湫跟宫平两个人拉不住夏侯杰,叶赫希伊提着三尺剑从外面逃进来,一并抓起夏侯杰的胳膊往里逃去,“少主,下死人墓总是会死人的,节哀顺变吧。” 一只火光鼠嗖的扑在了牛头的身上,火焰唰的就燃起来,马面刚想伸手过去扑灭,嗖嗖嗖的又是几十道火光划过来,就像倾盆大雨洒在了雨伞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吱吱吱的老鼠叫声、剌剌剌的衣服燃烧的声音、牛头跟马面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交织在一起,三秒钟的时间便是一团大火围住了它们。后面,乌泱泱一片的红色火光还在呼啸着跑来,鼠啸声火烧连营。 “《海内十洲记·炎洲》有记载:‘炎洲,在南海中,长四十里,生不尽之木,昼夜火然……有火林山,山中有火光兽,大如鼠,毛长三四寸,或赤或白。山可三百里许,晦夜即见此山林,乃是此兽光照,状如火光相似。取其兽毛,时人号为火浣布,此是也。’ 这段记载说的就是火光鼠,这帮人可真能折腾,惹来这群活祖宗,咱们也抓紧跑——” 燕飞拽着我跟胖子使劲朝后跑去,夏侯杰显然被这群火光鼠气得不轻,扛着ak-47一梭子一梭子的扫射,夏湫跟宫平就在一旁打掩护,鬼爷不知道在金銮上研究什么东西。我跟胖子接过来夏湫跟夏侯杰的手枪,躲在文武百官的人甬像后面打埋伏。 ak-47强大的火力扫射过去,瞬间就是十几只火光鼠被打爆,尸体撞在前面的人甬上,顿时迸发出火光,带着陶像一起燃烧起来。乱飞的子弹不时打在人甬上,被子弹打穿、打飞的人甬脑袋、肢体四下乱飞,砸到火光鼠身上,抵挡了一下攻势。 我跟胖子一人一把手枪,猫着腰射死几只火光鼠就已经没子弹了,打眼一望,还有隐隐上百道火光呼啸而来,火光速度极快的冲过来,化成一道流星,然后被子弹砰的一下打飞出去,翻滚在半空中爆炸成烟花一样的璀璨。 子弹打完了我们就把身旁的人甬陶像一脚踹烂,然后把碎陶块使劲丢过去,砸进火光鼠群里,但是效果式微,还能站立的人甬越来越少,我们几个都快没有藏身之地了。 “燕飞——你们找到出去的机关没有,我们快顶不住了!” 我看到燕飞跟鬼爷他们在金銮上研究半天,始终不见动静,叶赫希伊则是举着剑劈碎人甬,跟我们一样将碎块丢过去。 夏侯杰跟夏湫还有宫平三支ak-47突突突突的还在坚持,好在他们带的步枪子弹多,两支枪守住金殿的两边,集中火力对准殿门,落单的火光鼠就被我们用碎陶块砸死,还能再撑片刻。 这时,三支枪突然同时出现了咔咔的声音,枪里没有子弹了。就在几个人换弹夹的功夫,一只、两只、十只......一瞬间就是几十只火光鼠擦着亮光冲了进来。 吱吱的鼠啸迎面扑来,uu看书ukanshu.c 隐隐摩擦的风声雷动,我跟胖子急忙后撤,夏侯杰跟夏湫他们也往另一个角落远远避开。我们身后十几道火光追赶着,吱吱吱的叫声越来越近,我跟胖子觉得屁股一热,顿时汗毛倒竖起来,一溜烟窜的更快,吃奶的劲都使上了。 两步跳到金銮上,我看到严溪樾的那尊人甬,便顺脚踹了下去,正砸在那几道紧追我们的亮光身上。哧喇一声,严溪樾人甬身上的华服绣靴被烧的一干二净,人甬碎了一地。 “曹,那身衣服老值钱了,你这说扔就扔了!”胖子一脸心疼的回头看着。 “你特娘还有闲心说风凉话——”我恨不得飞起来照着胖子屁股踹上一脚。 这时,轰隆隆一声大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整座金殿跟着摇晃起来,碎石屑从金殿的连接处抖落下来,不少站立不稳的人甬便摔倒在地,整座金殿正中央铺设红毯的走道正在下陷,隐约能听到下面有水流的声音。 哗啦啦—— 红毯走道沉下去十多米深,接着,下面一道道水流灌进来,水平面开始从下往上蔓延,将凹陷下去的地方变成了湖泊。 有的火光鼠还在往这边奔跑,一个趔趄摔进湖里便翘了辫子,身上火光熄灭变成一具漆黑的鼠尸。 “快,跳湖,这湖一定是连着主墓室的!” 鬼爷看到金殿中央的机关出现,第一个跳进了湖里,后面一只紧咬着他屁股的火光鼠已经把裤子烧光了,只露半截裤衩在外面,难怪鬼爷这回跳的如此积极。 扑通—— 我们剩下的八个人也都拿起背包跃下金銮,往湖水里跳进去。 第54章 青铜大棺 一跳进湖里,耳朵里、鼻口间瞬时被一股强大的水压挤得一阵嗡鸣,强睁开眼睛打量一圈湖水,发现红色毛毯走道下沉之后的四周墙壁,完全是大开着的,这条走道就像平生被人按压下来一样。 金殿里的火光鼠并没有再跟下来,我们当然也不敢回去,就顺着走道四周游出去,进入到一片更为浩瀚的湖泊当中。 我跟燕飞还有胖子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夏家的人也在附近,突然,胖子的手指朝着湖水前面点了点,拽着我跟燕飞让我们朝那边看。 我往那边一瞅,只见冰凉刺寒的湖水中,荡着长长的四根铁链,每根铁链上环环相扣的链条都有手臂那么粗,远远一看有一百多米长。 四根大铁链钉在前面湖水深处的四个角落里,随着湖水流动铁链也随之晃动。四根铁链交叉的地方,湖底的正中央,是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青铜棺椁长约十丈、宽四丈、高四丈,远远看上去就像一艘巨大的沉船。 我们游过去仔细打量,青铜棺椁的四面棱角锻造出四枚巨大的螭兽,兽口紧紧咬住四根大铁链,使得整口棺椁半悬浮在湖底。棺椁周身上雕龙画凤,有百禽争鸣、朱雀浴火、天火雷劫,棺椁的边边角角上还有千奇百怪的鬼画符,上面还夹杂着一些古老的图案。 我们又朝着椁盖游过去,但棺椁被铁水封的严严实实,根本无从下手。 我们几个向上游出了湖面,吐出几口酸咸的脏水来,发现这湖面四周像是被开辟成了一个祭祀场的模样,便朝着岸边游了过去。 在岸上拧了拧水,我看见夏侯杰还是铁青着脸色,应该是咽不下刚才的气。夏湫在帮忙生火,宫平就在一旁帮衬着。叶赫希伊待在另一边打坐,也是一言不发,我就只好跟鬼爷打听,“哎,你们是怎么从那墓道里出来的,怎么还招惹上这么一群小畜生,差点要害死我们。” 鬼爷悻悻的叹一口气,“说来话长,当时我们跟你们分别之后,往前走了一个多钟头,我就觉得有蹊跷,但是说不上来蹊跷在什么地方,只能闷着头一股脑往前走。走着走着我们就发现回到了井那里。我觉得不正常,来回折腾了几遍,就发现这墓道有问题了。 我就用祖师爷传下来的那招点烟辨路,把大香烛点着以后,顺着祖师爷给我们指的路往前走,谁承想最后走进老鼠洞去了,这不惹来一身腥气吗。” 胖子在一边听着乐了起来,“那你这祖师爷可真是够照顾你的啊,把你给带臭水沟去了。” 我见旁边夏侯杰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就扯了扯胖子的衣服,“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又问鬼爷,“湖底下那口青铜大棺你怎么看,是不是严溪樾那老贼的棺材?” 鬼爷掏出铁烟盒来,敲一敲上面的水,取出一支烟来,“我看**不离十,瞧那口棺材的质地、位置,跑不了就是了。不过这严溪樾倒是走得痛快,来了一出水葬,这水葬的棺材一般都会用铁水封死,以防外面的水渗进棺材里去,我们要是想开严溪樾的棺材,先不说那四根大铁链如何对付,光是这铁水封棺就不好开,一旦贸然打开,里面的东西就都被湖水给淹了,有些上年头的值钱东西可能就直接烂在水里面了。所以咱们就别打这棺材的主意了,挑些耳室里的宝贝带走就是了。” 我看燕飞不说话,他站起身来,朝着祭台的方向走过去,那祭台建的有十几米高,跟座金字塔似的,脑袋小底座大,祭台后面便是石壁,前面是碎石块铺出来的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一片湖,正是下面锁着青铜棺椁的湖泊。uu看书 ww.uukanshu 我不知道这地方这么搞到底什么讲究,就是感觉很怪诞。 “秦蓁?”燕飞在前面叫我。 “嗯?” “你说......严溪樾这么大费周章的杀光所有知道自己墓穴的人,那为什么又选择把自己葬在湖底呢?” 我挠了挠头,“兴许人家喜欢水呗。” “那你说他是怎么进的那口青铜大棺,又是谁在外面操纵?” 我停了下来,脑子里一想,好像有道理,这严溪樾自己一个人肯定进不了青铜大棺的,那么又是谁在外面操纵的呢?严溪樾到底有没有灭口,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还没等我想明白,湖水中又是一阵翻腾,冒上来许多水泡,夏湫跟宫平忙举起枪瞄准水中。 咕嘟咕嘟—— 第55章 瓮阵 湖底咕嘟咕嘟的气泡升上水面,然后,浮上来的是一个瓦罐,酱色的罐身大红的裹布包着罐口,每一个瓦罐都有水缸一般大,随后两个,三个......水面上陆陆续续浮出来八十一个罐子,横九纵九,像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不知有何蹊跷。 接着,喀嚓一声脆响,瓦罐发出脆裂的动静,从里面摔出来一具尸体掉进湖里,尸体上还能看出五官完整肢体健全,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秘术,尸身至今不腐。 燕飞大惊失色,使劲打着手势让我们所有人都往后退下去,鬼爷也没见识过这种阵仗,直觉上感觉危险的紧,便听见燕飞解释,“这是瓮阵,将墓主生前的侍卫活生生的塞进瓮里,然后灌进各种毒虫毒草的药液,保持尸身不腐,而且瓮上下了诅咒,一旦有人闯墓,这些瓮阵里的尸体就会起尸变成活粽子,主动攻击活人!” 但是我们根本退无可退,眼看着湖面上的八十一个瓮逐一爆开,里面沉进湖水的尸体果然开始起了反应,身上关节噼里啪啦的活动一声,然后空洞的眼睛布满血丝,从瓮里捡出兵器朝我们杀过来。 夏侯杰他们拿着ak—47乱枪打死几只粽子,但是数目太多,燕飞看了叶赫希伊一眼,两人居然默契的点了点头,一齐冲了过去,把粽子引开。 叶赫希伊两步并作一步,手掌成爪掐住一只粽子的喉咙猛地一掰,‘咔’,那粽子圆瞪着大眼睛便是不甘的挂了。另一只也未能幸免,挥舞着刀锋想要打来,被叶赫希伊随意一挡,便挽住了胳臂。叶赫希伊身子一折,‘碦’,那粽子骨断筋折,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的一声,便被叶赫希伊一拳打在喉咙上,步了刚才那粽子的后尘。 “好久,没这么,欺负粽子了啊。” 叶赫希伊转了转脖颈,拧了拧拳头,浑身的狂野都快要释放出来,有一种猛兽的冲动激荡在血液中。 “噔—” 燕飞疾步冲过去,跳起身来躲过去一刀,脚腕使力踢出去两下,便是踢翻了两只粽子。随即身形一凝,抓住另一只粽子的身子一旋,而燕飞自己则是霎时停滞在了空中,七八柄刀自下而上砍过来,顿时将那粽子劈成了血葫芦。 燕飞抽出龙啸刀来,反手一划,七八只粽子的胸口上破开一道猩红的血花,‘扑通扑通’接连倒地不起,口鼻中喷涌出黑血来却也止不住。又是几柄刀从侧面砍过来,恶风不善,燕飞刀背一翻抵住一侧的攻势,一只脚踹过另一边,将砍来的刀锋踢歪。又是一脚踢到手上,再是一脚踢到腹上,那粽子连中三脚,而且还是燕飞的三脚,顿时连尸体带刀喷着血倒飞出去,连带着砸翻了三只粽子。 “哧——” 一道冷光闪过,另一侧的粽子还未来得及将叶赫希伊的三尺剑锋打开,砍出自己的最后一刀,便捂着脖子跪在地上,黑血不住的从指缝间隙流淌下来......叶赫希伊冷冷的看着前方。 冷风咬破魅鬼的唇,吹动两人的衣角,一抹血迹留于天际。 ‘咻’的一声三尺剑甩出,寒光湛湛、锋利如斯,点点流芒掉转于剑锋之上,带出杀气凛然。 三尺剑法,不可寻祥,无阻无踪,无气无息,无形无序,无音无声,幽幽冥冥,日月未光! 叶赫希伊右手执剑直接闯入粽子堆里,剑影、人影飞舞,每一剑必中一个粽子,每中一粽子必伤一粽子。 我们剩下的几个人身手不如他俩,就躲在一边拾掇落单的粽子们,或是用枪托砸,或是拿军刀戳,搞死一个算一个。 ‘哧—’ 一柄剑带着嘶嘶的风声,朝着叶赫希伊的心脏捅过去。 叶赫希伊的反应竟也快得很,立即扭动着身子,想要躲开。 但有些猝不及防,剑刃已经近在咫尺。所以叶赫希伊只能硬接下这一招,整个人往后一倒,剑刃擦着身子斜刺入体内,插进肋骨。 叶赫希伊吃力一下抓住了握剑粽子的手腕,也没让它好过,直接拧断。 粽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叶赫希伊想要提起掉落在地上的三尺剑刺过去,只觉得腋下一麻,身上的力气仿佛抽空了一般,‘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他立即想到剑上有毒。 叶赫希伊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一股咸咸的液体顿时喷涌出来,疼痛感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叶赫希伊怕也还不够,一把摸起三尺剑来在手臂上又划出一道口子来,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全身冒出冷汗,终于暂时摆脱了毒药巨大的药性。 终于叶赫希伊怒吼一声爬了起来,脸上显现出极度惨白与恼羞成怒交织起来的表情,对着第一个冲过来的粽子避也不避就是一剑劈过去。 ‘噹——’ 一刀一剑碰撞出火星子,随后那粽子的刀断成两半,而叶赫希伊的剑狠狠刺进它的胸膛里。 叶赫希伊拔出三尺剑来,抽身一滚,踢翻两粽子再次舞起来,剑剑是血,血血见肉。 叶赫希伊的眼白不停的翻了出来,随时都有可能再被那毒性晕厥过去,他现在完全是靠血液中的疼痛感和不知哪里来的意念力,硬撑着浑身的剧痛杀来。 大祭场角落里杀来两只粽子,翻身出刀,几乎贴着燕飞身子就砍过去。 燕飞反应不慢,亮光乍一出现,他抬脚便踩到了砍来的刀锋上,脚掌一压一记千斤坠,刀便歪了,另一柄刀也没有占到便宜,被燕飞一脚踹在那只粽子脑袋上。 燕飞将手中龙啸刀反手一握刺到一只粽子的耳朵上,直接没入刀锋。也不拔刀,赤手空拳便是又掐住另一个粽子的喉咙,一拳打碎喉结。 很快又是几柄刀锋轰然盖过来,燕飞瞬间身子左甩开,以一个正常人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歪倒,全部避过刀锋。燕飞贴地翻身又起,拾起透着血意的龙啸刀划过眼前的一众黑影,黑血飙出、喷洒,溅到了燕飞的眼睛上,黑影们倒下去,只剩下了一个人冷冷站在那里。 叶赫希伊一不留神未能挨住毒药的霸道,整个身子几乎就压在了地面上,顺势而为,犹如贴着地面爬行的蝎虎子一般,两三个翻滚,连续踹倒了三只粽子,又忽然一个暴喝从地上弹起身来,连续三剑刺在冲来的几只粽子脸上。 不知从身后哪个方向砍来一刀,叶赫希伊躲避不及,吃痛摔倒在地上,但很快又翻身定住,剩下的十来只粽子全部冲了过来。 叶赫希伊索性不再站起来,矮身翻滚在粽子群里,‘当当当’乱刀砸在地上,叶赫希伊避开乱刀,同时手下也不省力气,一剑刺翻一个。uu看书.ukanshu叶赫希伊剑剑要害,不是砍进膝盖致残就是划上脑袋直接毙命。 叶赫希伊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血滴答滴答顺着破衫的衣角流淌下来,手腕在微微哆嗦着。 再一只粽子扑过来,被叶赫希伊红着眼睛一剑砍在后脖子上,死命一劈,把整个脑袋都扯了下来,圆瞪着大眼睛的脑袋‘骨碌碌’滚到地上,满带着生前的不甘与恐惧,无头尸体的脖颈还在喷涌着黑血。 燕飞更是反手甩出一把朴刀,砍倒一个。另一个离得近的被燕飞两步追上去,一把拽住脖领扯回来,半途中一抖手腕便拧断了脖子。一脚再踢翻另一个,摔了那只粽子四脚朝天,燕飞一脚踹到了湖边,然后又快步走过去,脚踩在喉咙上,‘喀—’一声,粽子整个脖子被踩碎。 前方,最后一只粽子立在那里,眼神中白山黑水只剩了墨色,面色冷冰,穿着锦布箭衣,系金缕衣玉带,自是这些枉死的粽子们生前的头目。 “啧啧,厉害的原来在这儿呢。”燕飞挑动了一下眉头,哂笑一声,眸子里泛着山水明净,墨色隐了翠。 第56章 强强联手 “我曹,这些粽子从什么湖里地方溜出来的,刚才在水下怎么没注意到!”胖子吐了口唾沫,一脚踹开一只粽子的尸体。 “嗡——” 大粽子掌指上带着极强的气力拍过来,顿时将靠在一起的燕飞、叶赫希伊两人强行分离开来。紧接着叶赫希伊三尺剑在手腕扭转,一抹流光照着大粽子的心脏刺过去,而燕飞则是一弹龙啸刀,刀刃朝着大粽子脑袋直接劈上去。 只见大粽子袖袍顿时鼓荡起来,一股强横的力量横贯而出,便是直接挡住了一剑一刀,叶赫希伊跟燕飞两人像是刺砍在一团棉花上,怎么也下不了力了。 砰! 大粽子桀桀的一喝,便是一股更强的气力震荡出来,直接将叶赫希伊跟燕飞两人击飞了出去,原本就受伤的两人各自一阵气闷,硬生生将喉间涌上来的淤血压了回去。 燕飞暗自攥了攥拳头,暗恨自己前些日子受的内伤怎么还没有痊愈,现在一丝一毫的内力也使不上来,可见他中的那一掌威力多么强。 燕飞咬了咬牙,把住插在地上的刀站立起来,然后刀锋一挑,朦胧黑色下,流光斗转,燕飞身影便在其中模糊了起来。以刀作剑,飞空步虚,杳杳冥冥,遍杀诸敌! 这是武当剑法中的扶风九变,燕飞最擅长的杀招之一,优点就是灵活、敏捷,令对手捉摸不透你的攻击目标。燕飞长久以来优秀的身体素养使得他即便身受内伤也依旧将这招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对面大粽子一时竟不知道气力该用在哪里,一阵愣神之间便被燕飞刺进了肩膀,身子再偏一点只怕就会灰飞烟灭了。 刀入皮肉,燕飞的身形也随之一顿,大粽子脸上带着残暴与狰狞交织的愤怒奋力挥出一掌。 “噗——” 燕飞顿时吃力不住,从口中喷出血来,脚下一扭便栽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龙啸刀也丢了出去。还未等大粽子缓过身子,身后一阵恶风不善,转过头来,一抹凌厉的剑锋直插小腹,大粽子便奋力调转气力推出去双掌,叶赫希伊的攻势受阻,剑身插进一截便再也前进不了了。 随后,大粽子腿上一招十字脚打出去,带着劲风将叶赫希伊踹飞了出去。再之后,脚下不停,在蛮力的强行催动下,大粽子身子瞬间横移过去又是一掌劈在叶赫希伊的胸口、小腹、后背上,叶赫希伊在空中凝滞片刻,又是一抹殷红溅在半空中,随后身子重重砸落在地上匍匐不起。 叶赫希伊脸上被浑身的疼痛拧成了一团,胸口闷的像是要被气憋死,身上中的毒药也一并发作起来,全身又痛又痒,许久才缓过一口气来,便见那边燕飞再一次拄刀起来了。 大粽子不再去管叶赫希伊,转过身子死鱼眼狠狠盯住了燕飞,脖子扭扭,便又是指掌如钩带着劲风而至。 燕飞硬提一口气,举起龙啸刀横扫过去,被大粽子身子横移开躲避过去,随后燕飞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钳住,龙啸刀‘当啷’一声砸在地上,紧接着大粽子一拳砸在燕飞身上,接着又是一掌,一拳、一掌...... 燕飞嘴角、鼻腔噗噗的喷出血来,大粽子施了蛮力的每一拳每一掌打在燕飞身上都是极痛的,身上的衣衫都被打烂,最后被大粽子一记横踢踹飞出去。 咚! 燕飞被蛮横的砸在了地上,脑袋里晕晕乎乎的,快要失去了知觉。 躺在地上,燕飞感觉浑身被打的骨断筋折似的,大粽子打在自己身上残留的力道还在四处乱窜,连带着肝脾又是一阵疼痛。 嗯? 燕飞脑海中仿佛一阵闪电划过,感觉丹田之处竟有些温热,刚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这一点细微的变化之处,燕飞潜意识里让丹田调动了一下那股温热,居然发现这股温热能够流动起来,随着自己的控制去往全身各处,身上的痛楚竟然一下小了很多。 燕飞蹒跚着从地上再一次爬了起来,丹田的内力重新被灌进两条腿上,支撑着他屹立不倒。 另一边,叶赫希伊眼睛慢慢睁大,心中一震,手上缓缓恢复了点知觉。 大粽子又朝着燕飞扑过来,袖袍一震,便是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指掌劈过去,令人发懵的是,燕飞居然抬了抬手,不似之前那样身子横飞出去,硬生生接了下来,只是身形还是踉跄了两下朝后倒退了几步。大粽子又是全力击出下一掌,这一次,带着劲风终于将燕飞打得倒飞过去。 “用我的剑——” 大粽子身形瞬间朝着半跪在地上的燕飞横移过去,另一边叶赫希伊一声轻叱带着一柄玄铁打制的三尺剑扔过来,在剑与丧尸之间,剑先一步到了燕飞手中。 原本已经有些气弱的燕飞,在手掌握住剑的一刹那,竟感觉浑身战意无穷,仿佛又重新活过来一般,一身疼痛似乎也都轻淡了下去。 武当剑法,存无守有,顷刻而成,回风混合,百日功灵,神出鬼化,九变天劫! 燕飞脚掌下陡一拧转,身影带起一阵沙尘迎上去,曦微光中只见剑影气势如虹,燕飞手上三尺剑如同百花齐放一般缥缈无形,带着夜光的映衬如同闪电一般刺向大粽子,这一剑是被灌注进了内力的扶风九变剑法,真正的破天遁地、神鬼无形。 “哧——” 一剑刺进了大粽子的另一条臂膀,燕飞身子机巧的横转过去,避过了大粽子杀意腾腾的一掌,随即拔出剑身又是一剑划在大粽子胸口上。 新添的两道血口刷的渗出黑血来,血花飞溅,猩红的尸体皮肉外翻出来令人触目惊心。大粽子双掌交叉一股更强的气力喷涌而出,燕飞则是一道剑气逼出,内力与罡气交错之间,两边各自被震飞数米远的距离,随即又各自冲了过来。 大粽子开始有些腐烂的脸散发着骇人的戾气,一身气力被运转到极致,带着最强战力的指掌打出,直逼燕飞的脑袋。与此同时,燕飞身影向前猛冲,三尺剑被右手藏在身后,手腕随着身形的移动而扭转。uu看书 .uukanh 一招燕子抄水使出,燕飞纵身一跃,一道横转的流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弧线的中心位置终于是有一抹不衬眼的黑血荡出,随后剑收、人落。 扑通! 大粽子不甘的眼神死死盯在前方,脖颈上有一道醒目的剑痕,伤口平滑利索,许久才有血水流淌出来,这速度竟比燕飞的剑还要慢了一拍。随后,尸首分离,咕噜噜的脑袋滚落掉进湖水中。 “燕飞——” 很快,一道脆生生的呼唤从不远处传来,夏湫小步子飞快奔来,一把扶住了身形有些摇晃的男子,看着一身伤口脸上梨花带雨。 叶赫希伊也被其余人扶到一边,半死不活,满地疮痍,血腥气直冲脑门。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山里,天上的愁云慢慢的散开,愁云后的月光慢慢透彻过来。晚秋的月光,又冷又清,泻下冰一样的光辉,冷光照在井底,一片惨白。 番1 大师兄 明天启三年,洪都,梅岭山畔。 这里奇峰亭亭玉立,满山碧树吐翠,山水清瀛、鸟兽成群、云雾缭绕、气象万千。一处终年银装素裹、绝壁相对的天险之处,一座小小的山门里面。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女孩子的闺房里,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精致的雕花装饰甚是不凡。另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瓶,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坠儿的腊梅花,一眼看上去颇为清新舒适。 姜小洛赤脚走在房间里的地板上,摆弄着身段,搔首弄姿,还不时地对着铜镜做出各种妩媚妖娆的动作。但很快她就缴械投降了,取下头上的发钗丢到了梳妆台上,绢布一抹脸上擦得厚厚的粉底,露出一张算不得倾城绝色但还是精致美丽的面庞来,嘟起小嘴,“人家根本学不来的嘛....也不知道那些女人到底是怎么会的啊...真是气死人了!”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推开了窗户,和昫的阳光在眼底飘过。 不远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正在练功,马步稳扎,双手举拳一动不动的抻在正前方。正脸看上去似乎不是那么俊朗,但是从姜小洛这个角度看来,却别有一番醉人的味道。 发为星辰万余纶,十二神女会四边。 这座院子四周绿树成荫苍翠欲滴,青山环绕峰峦雄伟,不远处的映月湖波光潋滟清澈见底....当然如果撇开这座破山门的话看上去的确就是这么美好的。 “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 太阳晒得墨黑的清瘦的脸上,有一对稍稍洼进去的大大的双眼皮儿眼睛,眉毛细而斜,黑里发白的头发用花布条子扎两条短辫子的名叫姜峰的老人正在一旁教导着他的‘大弟子’景天。他身上的衣服都很旧,右裤脚上的一个破洞似乎还在汩汩的进着风。 景天已经练的是一脑门子汗,心里咒骂个不停,不就是偷喝了一点酒嘛,这分明就是变相的体罚。 关于自己的身世,景天心里其实是清楚的,即便姜峰这老家伙一直以来守口如瓶,说得十分模棱两可。但好死不死的这老爷子有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嗜酒。偏偏还就被景天给利用的炉火纯青,旁敲侧击之下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姜峰心里也一直犯嘀咕,景天这臭小子咋就这么机灵咩,他不是喝猪奶长大的嘛? 就说刚捡回来景天的时候吧,因为当时孩子还挂在树杈上,所以最后还是用竹竿把景天从树上捅下来的,掉在雪地上的时候还翻了俩个滚儿.... 还有小时候为了给景天找奶,姜峰几乎是一夜之间掏遍了梅岭十几个兽窝才堪堪找到一只母狼...不过最后姜峰扛回去的是头‘丰乳肥臀’的野母猪,身后一兜篓的跟着七八只嗷嗷待哺的小猪仔。据姜峰酒后失言道,那天夜里,为了给小景天挤奶喝,整个梅岭都能听见姜峰房间里野母猪发出的惨叫声,那声音....夹杂着一只母性对命运的委屈、不甘以及被迫干那种事情的...羞愤。 暂且抛开景天从喝醉酒不省人事的姜峰口中套出这些‘陈年往事’时的表情如何不讲,总之是一脸的黑线罢。最令景天腹诽的事情,就是一直以来自己逍遥派‘大师兄’的身份。 在这片山林俊秀、柳暗花明的梅岭上,居然有这么一个寒酸落魄的门派,逍遥派。 掌门:姜峰 师妹(兼任掌门的远方亲戚):姜小洛 大师兄:景天 弟子、伙夫、挑夫...:景天 景天:“#¥@%……!@&*@@¥” 可笑,自己堂堂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俊面小生,居然整天被一个糟老头子和丫头片子呼来喝去的,面子何在,成何体统? “臭小子,你又在瞎琢磨什么呢?不好好练功,练满三个时辰,别想吃饭了!”姜峰胡子一吹,瞪了一眼正在内心意淫的景天。 “嘁~我练不完功、吃不了饭,也没人给你们做饭哩,来嘛,互相伤害咯....”景天偷偷看了眼天空。 “你又在说什么?”耳朵尖的姜峰又转过头来。 “哦,没,没说什么啊。”景天顿时心虚的说道。 “那好,你再把逍遥剑法耍一遍我看看。” “啊?又要耍一遍,师傅您就不能教点别的嘛,这套剑法我都练了三万六千五百多遍了诶!”景天说道。 姜峰整了整衣领,虽然心里也有些惭愧,但仍是故作严肃地说道:“这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熟能生巧精益求精,这套逍遥剑法乃是逍遥派开门祖师流传下来的第一剑法,祖师就是凭借着此一套剑法才力压群雄坐上武林盟主之位的。你若是能从这套剑法中体悟出哪怕一星半点的奥妙来,就了不得嘞。” 说着,姜峰闲庭信步的走到菩提树下,‘正襟危坐’在小石凳上,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然后,信手拈起被景天奉在石桌上的一盏茶水,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似乎要有点什么小动作的景天,便是掀开茶盖,饮了一口。 不是抿了一口。 嘶—— 一种独特的、令人终生难忘的刺激感、麻爽感在姜峰味蕾上绽开,从舌苔上一直蔓延至大脑,直到小臂上的汗毛倒竖起来,瞳孔微微瞪大起来。恍惚间,姜峰仿佛又感受到了来自童年时期被马蜂窝支配的恐惧感。姜峰喝得有些老泪纵横,鼻孔因为过度激动而导致从喉咙倒灌进鼻腔的茶水流了出来,一阵发酸。 姜峰不动声色的抓紧擦了擦‘鼻涕’,脸上仍带着笑,直直看向正在‘一本正经’练剑的景天,只是身子莫名有些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笑的.... 此时景天心里却是窃喜的要命,就差要笑出声来了。看着姜峰手上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那可是自己一大早起来烧的开水,一丁点儿热气都没舍得放跑就保持着温度拿来泡茶,特地‘孝敬’给师傅的哩! 身后偷窥的丫头可是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包括姜峰那僵硬中带着些许颤抖的身子、姜峰每一次牙齿触碰到布满大泡的舌尖时脸颊不自觉的抽搐以及景天每次舞剑转身时嘴角呲起的一口......小白牙。 姜小洛穿着一袭盖过小腿处的米色衣裙,宽大的荷叶袖显得颇为放松。黑色的秀发披散,半掩着雪白的脖颈,俏脸粉嫩红里透白,黛眉弯弯眸蕴灵气,女孩子的十七八岁正是格外青春蓬勃富有活力的年纪。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景天看,不过看的是景天舞剑的姿势。每次一到最潇洒的地方,小丫头都会开心的笑起来,一脸崇拜的看着景天,露出好看的小酒窝来,亮晶晶的虎牙看起来俏皮而慧黠。 “赤龙藏宇宙,白虎隐丹田,北斗南展下,定息觅真诀。” 景天挥舞逍遥剑法时,有着一种轻盈、敏捷、进退自如、一气呵成的剑法自然,脚底生莲之感。一朵朵剑花在景天手上被挽起,又被击散,罡气四荡,剑身在璀璨的日光照耀下闪出迷人的光芒,一抹抹流动的荧星随着剑身舞动而呈弧状划过,带起剑风猎猎,虎虎生威。 有时候就是姜峰也不得不暗自感叹,景天这小子真是个练武的好坯子啊。逍遥派因为丢失心法而残缺不全的逍遥剑法到了景天手中,竟然隐隐有了推陈出新、别具一格的意味,被景天练到这等境地,不说是登峰造极也算出神入化了。 只可惜本门缺乏修炼内功的秘籍,而且景天身上这股莫名的内力也是一大桎梏,不然的话,辅以景天这一身炉火纯青功力的剑术,纵横江湖是绰绰有余了。自己虽然懂点内功吧,到底还是当年从别处偷师过来的,胡乱教的话,回头再害人家景天一个大好青年走火入魔可就罪过了。 倒是当年诊察景天这小子的脉象之时,他的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内力在四处乱窜,似乎....比自己的内力还要强上那么一截,应该是个九脉的绝世大高手传功给了这个孩子,不过孩子不懂得运用,所以这股内力就担当了支撑孩子活下来的动力,uu看书 ww.uukanshu.om不然的话,梅岭冰天雪地他怎么能活得下来。 当时姜峰就推测景天来历非凡,再加上孩子脖子上那枚正反面刻着‘景天’两个鎏金篆字的绝美玉佩,就更让他断定景天是在被人追杀,至于是江湖仇杀还是朝廷缉拿他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在孩子年纪尚小,姜峰很容易就封住了那股内力,这件事就是姜峰喝醉酒都不会讲出来的。因为景天日后一定会有自己的路要走,那么就必然不能走这种捷径,这股内力封印住,说不定日后反而会有出奇制胜的效果,能够助景天突破桎梏、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 “咕——” 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叫的很起劲儿....不知道是谁的肚子这么不争气的造反了。 只见姜峰老脸顿时一红,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正在努力憋笑的景天,放下了手中茶杯。 景天便是有些鸡贼的问道:“师傅,你咋地了啊,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 “吭....没,没怎么,你肯定是听错了。”姜峰脸皮很厚,死活不肯承认。 景天又是做出一副十分欠揍的表情来,追问道,“喏~那个,师傅呀,昨天打的那半只野兔还在冷窖里呢,要不等我练完功咱们就做野兔炖蘑菇吃?您那里不是还有一壶烧刀子嘛,岂不是爽哉妙哉?” 果然,姜峰沉不住气了,轻咳一声便是摆出一副十分和蔼可亲、慈眉善目面孔来,“小天啊,你也练功一上午了,累了吧?快回去歇着吧,要是饿了的话....顺便把饭赶紧做了吧...” 景天:“......” 姜小洛:“......” 番2 白寅(番2) 欢喜街的另一边。 傍晚,夕阳透过天宫的阵云,往洪都城投射下一簇簇的霞光。那万顷土地,一片金,一片蓝,一片红,一片绿。如火如血,变幻莫测,诡异万端。 大明的早春仍然令人瑟瑟发抖,冷风夹着寒意,威风八面地掠过大江南北,卷着一片又一片无人理睬的枯叶,分赴万家各户,散出萧索的通报。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欢喜街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最后残存的一只风铃,抖索着,似乎发出凄悲的呻吟。那铃声又不禁令人联想起更夫的打更声,扩散着无穷的寂寞。 醉仙楼的许多柱子,由红变褐,由褐变白,油漆片片脱落,柱子被白蚁蛀蚀中空,已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楼瓦上白草黑苔,倾诉着无尽的岁月沧桑。 然而,楼上游人依然若无其事,纷至杳来,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浑然不知大厦之将倾。 街道上原本零星的几个人,渐渐的又多了起来,都是些做生意的小商贩。满大街的熟悉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包子嘞—热腾腾的包子!”“大饼,正宗的西安府大饼—” “棉油—喂——”卖油郎吆喝着从街这头挑到那头,然后又走向另一条街了。跟吃食不相干的人也趁着这股子热闹劲使劲招揽着生意,“巴盆巴锅——”补锅匠操着模糊不清的方言冲行人喊伙着。 小孩子也早早的跟着自家大人起床来,无所事事,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块嬉戏。嘴里念叨着坊间流传深远的民谣,“可笑严介溪,金银如山积,刀锯信手施。尝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 几个小孩子一边唱一边跳,闹着闹着便追打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路人异样的眼光。 “砰——” 碎石块从胖男孩手中掷出,其他孩子鬼得很,扭了扭身子就避过去了。但是石头可没长眼,速度不减,直愣愣的砸在了还在小巷口酣酣大睡的白寅的额头上。 “他娘的!” 白寅疼的泪珠子差点掉出来,揉搓着脑袋从地上捯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几个鬼头正在偷笑,不由得怒气横生。 但是迟迟不见白寅过去‘报仇’,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原是几个伙夫不知道何时朝这边过来,正是收摊来接孩子的几个父亲。见是唐寅,原本乐呵的神情顿时凝固下来,转而换上了一副警惕且又警告的神色。 几人深知白寅不是个善茬。 “你这厮想做甚?”其中一个人故作凶狠的问道。 “哼。”白寅抱起个肩膀倚在墙上,“几个瓜娃子拿石头丢我,你看我这脑袋。” 几个伙夫一瞧,还真是,白寅的额头上居然鼓起来老大一个包。这帮小祖宗可真能惹麻烦,惹谁不好,偏去招惹这个活阎罗!几个大人心里暗气。 “这样罢,白兄弟,明儿早俺给你留四个包子,莫计较这些瓜娃子,好么?”刚才问的人这样商量道。 “也好。”白寅觉得范不着为几个孩子惹恼了几人,毕竟不容易再谋个新地方乞讨,还能白混四个包子吃,这样甚好,甚好罢。 几个伙夫领上自家孩子匆匆离去,片刻不想多呆,白寅背过身去啐了一口,“老匹夫。”走的几人面上虽‘教训’着自家孩子,心里却也是暗暗咒骂白寅这个臭泼皮。 这白寅是出了名的记仇,可谓是睚眦必报,你要是为难他他就整你,保不齐恼羞成怒杀了人都可以。反正惹了他就是引火烧身,躲都躲不掉。 像前几日白寅刚来欢喜街的时候,几个臭乞丐故意刁难他,结果第二日被人发现拧断脖子吊在了牌楼上。 可毕竟时局动荡兵荒马乱的,官府的老爷都被皇帝一个高兴发配充军去了,死几个叫花子根本不会来人管。但欢喜街的街坊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觉得白寅脑袋里缺根儿筋,不讲道理,都不想跟这人较劲。 ...... 醉仙楼上,一个须发老人,精神矍铄,端坐在包间里,手上把着茶杯似是在品茶,眉宇间却又不自觉地流露出紧张之色,像是在焦急等什么人。 “吱剌——”包间的门被小二轻声推开,随后小二躬下腰恭敬的请进两人来,老人急忙放下茶杯将二人迎进来,随后一摆手让小二下去了。 “台山兄,自打你辞官后,可是许久未见了。”两人拱了拱手这样说道。 “唉,文孺、遗直啊,老夫虽是退隐还乡,心中却是时时刻刻不在牵挂着朝廷的事啊,如今邀二位前来,实乃有要事相商。” 这喝茶的老人正是前内阁首辅兼任兵部尚书的中极殿大学士,叶向高。至于后来的两人,分别是御史左光斗与兵部给事中杨涟。 两人得知归隐的叶向高相邀,即知今日之会定有紧要之事相商,快马加鞭赶来。 此刻此地,没有官位大小之分,没有资历长幼之分,他们都是为朝廷出谋划策的奠基者。 叶向高为了谨慎起见,特意交代了个最可靠的伙计负责茶水与点心,并且还包下了左右两个包间,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在包间周遭滋扰。 包间的墙上悬着一副对联: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字是狂草,叶向高自己的手笔,今日有心把对联挂在此处,就是要警醒众人自己所肩负的责任。对联当中,一幅图悬挂,名曰“猛虎下山”图。一只斑斓白虎,雄踞在悬崖之上,仰首对月长啸,似有地动山摇的气概。 三人各自来到座上,叶向高坐西向东,左光斗坐北面南,而杨涟则是背着双手,望着画中的白虎愣愣出神,久久,才转过身来,点点头道: “我本是欲望不多,在官场也算混迹了十余载,令我心惊魄动的事不多。尔今见到这山中之王,虎虎生威,似有寒风袭体,背脊发凉,这猛虎当真有出柙之势。再看这书法,苍劲有力笔走龙蛇,莫不是台山兄将自己的精气神给贯注了进去?” 叶向高轻呷一口茶水,谦逊地答道:“文孺真是谬赞了,鲁莽一作罢也,难登大雅之堂。” 这时门外轻咳一声,小二已将点心热茶送到门外。杨涟打开门接过,折身分递给叶向高,左光斗,自己也留下一杯茶水。 叶向高坐在靠背的太师椅上,开门见山的讲道: “当今,朝廷已是五官不全,四肢残缺,半身不遂……圣上已经派旨请我回去继续担任内阁首辅一职,我推脱不掉的......可大明内忧外患,我们做臣子的,总该要做点什么。管理国家,‘选官用人’是第一要事,用人不当,则万事俱休。” 大家一边品茶,一边思索,心里其实都跟明镜儿似的: 众所周知,败家子万历帝执政四十多年,对天下的破坏和大明朝廷的瓦解,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朝廷被搞成一伙明火执仗的匪徒,无数百姓沦为流民与乞丐。 直到万历不断发病,眼看已经撒手归去,新帝登基便是大明起死回生的绝佳时机。可新帝登基不到一个月时间,居然也跟着万历一起走了,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鼓横遭万人捶麽! 见两人不语,叶向高抚着胡须继续说道:“过往先帝朱常洛忍辱负重多年,也是颇识大体之圣君,想来会圣明许多。那时要使五府六部人才济济,朝政一片清明,振兴大明就有望了。可如今,只能看我们这些臣子们的了。” “当如是。”左光斗赞同这番话。 “我等应当警惕一些变故。”杨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了这句话。 “怎么讲?”叶向高问道。 “前几日圣上的贴身宦官王公公悄悄派人递给我一张字条,‘今主上已日薄奄奄,恐是寻则崩矣。虽为九五之尊,然哥儿性善,客氏必不已,恐阻梗’。那客氏工于心计且有宦官作祟,我们该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矣。” “所言甚是。”叶向高和左光斗如醍醐灌顶,意识到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大麻烦。 杨涟圆瞪大眼,望着墙上虎虎有生气的百兽之王,心想,当今庸君执政,若无一群猛虎出山,这世道当真一发不可收拾了!自从首辅张居正去世之后,万历帝开始倒行逆施,朝廷围绕着“册立太子”以及“矿税”两事争闹不休,出现了一批又一批敢于同万历帝抗争的好汉,他们都是刚正不阿的人物,大都为‘东林党人’,堪称一代精英。 但万历帝却对他们深恶痛绝,把正直视为罪行,竟然以“卖直邀功”的罪,将他们全都逐出朝廷,皇帝身边只剩下一堆渣滓,这些渣滓一味看风转舵,专事讨好皇帝与郑贵妃,对蒙难的直臣落井下石,为他们戴上派系的帽子,说他们是‘东林党’或其同情者,以含糊其罪。 想到这里,杨涟将茶杯往案上一放,霍地站了起来,他身材魁梧,声音洪亮,慷慨陈词: “今欲重振朝纲,非起用‘东林党人’莫属,顾宪成前辈的学生都是一代精英,而今叶首辅不日就要重登朝堂,若是将‘东林党人’全数召回朝廷,君臣间定然默契不悖,形成一个风云际会的新局面,如此则国家有望,百姓有靠,‘中兴大明’当真是指日可待!” 叶向高和左光斗望着杨涟那紫铜色四方脸廓,耳听那金石般的话语,手中的茶水不知不觉随着他一挥一洒泼了出来,不觉大为振奋,满意的交互一眼,不住地点头。 三人说的入神,听的也出神,竟丝毫未察觉到门外频频传来的轻咳声。许久,才见左光斗匆忙起身出去,端进来三碗莲子粥,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如此,朝堂的事情便交给文孺操办罢。至于东林事务,遗直自会应付的。”叶向高把任务交给了杨涟。 “那么,客氏与阉党之患,如何对付?”杨涟又问。 叶向高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食指,往茶杯里头沾了下水,在几案上,一字一字地书写起来,写了又沾,沾了又写,几乎写满了整个几案,然后伸出巴掌来,又全部把水迹抹去…… 杨涟与左光斗一边看,一边点头,脸上渐渐现出微笑。 “那,这件事便有劳叶大人了。” ……… 白寅颇有些百无聊赖的溜达在大街上,一脸不屑的扫过街道上高声吆喝的百姓们。 熊孩子们又跑出来嬉闹,不长记性似的,见到白寅,一个个蹦蹦跳跳着围过来,又唱起了歌儿:“穷乞丐,饿肚皮,铜钱滚进大江水;要饭的娃,好拉坬,围桶盖子敬菩萨;洗脚水,调粑粑,身上的虱子搓麻花......” 孩子们眼中还带着好奇,白寅身为一个乞丐,不去街头讨饭就已经够拉坬了,居然还来逛大街,果然是懒得出奇。 白寅对此无动于衷,懒得去理会这些孩子。在他眼中,这些商贩,这些瓜娃子,都是贱民,而已。自己,要做的应该是轰轰烈烈的大事,却不是讨饭。至于现在,只不过是暂时落魄罢了。 这样的想法每当身处窘境时都会被白寅拿来‘鼓励’自己,正是得益于这样的‘鼓舞’,白寅才一路从蓟州讨饭到了洪都。 白寅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只是从养父的支言碎语中得知自己是被捡回来的。似乎是,大概是,万历二十八年的时候,算算时间,白寅如今年二十二了。养母之前怀过两胎,都夭折了。 养父脾气暴躁,嗜酒如命,养母总是被打得死去活来,然后养母就虐待白寅来发泄火气。在十岁那年养母跟另一个男人私奔后,养父对白寅的虐待就更加变本加厉了。所以从小到大,白寅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是遍体鳞伤的。 养父总是抱怨捡来的居然不是个女娃,否则卖到青楼去作妓该是能赚不少酒钱,说不定自己也可以乐呵乐呵…...养父越想越气,就逼着白寅去街上当小乞丐,要不来便是往死里打。 从小打到大,白寅居然没有被活活打死,不得不说也是个奇迹,白寅身子骨似乎是越打越结实了。 十岁的时候白寅曾经因为被打得过重,一位路过的江湖前辈看不过眼便出手教训了白寅的养父母,并传了一套逍遥游功法给白寅,随后整个人便继续云游四海去了。 就在一个月以前,白寅亲手杀死了‘疼爱’自己二十多年的养父,那是一把从屠户手里偷来的杀猪刀,一共捅了九十九刀。白寅那时几乎要癫狂了,猩红的眼睛狰狞的嘴角狂妄地大笑着。 白寅很早就展现出来他的一个无与伦比的天赋:打架。与同行的乞丐打,和街上的混混打,跟巡街的衙役打,甚至上山砍柴的时候斗过野狼。每次都是他赢,但是对养父的恐惧是从小累积起来的。 所以白寅不敢去反抗。 最终,白寅还是杀了他。在他醉酒的时候下的刀,白寅怕养父清醒着随便一声惊叫都会动摇自己的‘决心’。 身上,脸上,刀上,红色的白色的交织在一起,迸溅成一朵朵妖艳的花瓣。白寅将自己二十多年来积攒的怨愤全都发泄了出来,一刀接一刀的进去、出来…... 他生怕养父活过来继续打他。 刀身带出的血滴子从红色变为了黑色,顺着白寅的胳膊流淌下来,流淌在掌纹里,居然没有填满就滴答下来,细思极恐,若是有心一瞧,发现白寅的左右手掌都被一条横直的线络分割成了两半。 那一夜惊雷滚滚,雷鸣电闪,仿佛大明真的要灭亡了一般。闪电左劈一刀,右劈一刀,黑暗的天空到处是红色的裂缝,随着大雨哗然,然后又归于黑暗...... 白寅被官府通缉了。 当然只是贴了告示就完事了,然后注明抓到此人怎么样提供线索怎么样云云,甚至连姓甚名谁外貌特征都不曾知晓,一桩惨案便草草了事。但白寅也待不下去了,摆脱了养父的纠缠,他觉得自己可以放手去成就一番大事业了。 洪都应该是个好地方。 于是乎,白寅一路从蓟州南逃到洪都。一路讨饭,一路杀人。但凡看谁不痛快,反正那柄凶器杀猪刀还在身上呢。一路上看遍了世态炎凉,百姓民不聊生,阉人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大明江山四处战火纷飞。 倒是有个叫什么白莲教的小头目,见到白寅单枪匹马捅死七八个挑事的臭乞丐后,主动来套近乎,邀请白寅加入。 白寅不知道白莲教是干什么的,但是听小头目啰嗦了半天,他只听明白了俩个字:造反! 小头目被摁在桌子上,动也动弹不得,白寅一刀捅进去了他的后脑勺。往小头目衣衫擦了擦杀猪刀上的脑浆子,然后把桌子上剩的一小碟花生米倒进口袋里,白寅‘嘎嘣嘎嘣’的吃着离开了。 ……… 那帮熊孩子不依不挠地喧嚷着,白寅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洪都的“首善书院”,这书院是邹元标、冯从吾和高攀龙三个人创建的,是洪都士人讲学的地方。 书院的规制并不大,灰瓦、红砖、朱柱,风格朴素大方,一如无锡的“东林书院”。 无锡的“东林书院”是宋朝杨时讲学的地方,早已荒废。后来,由顾宪成、高攀龙的倡议重新修建。这个书院培养了一大批正直而优秀的官员,名震天下。邹元标等人想重振世风,所以便在洪都也建了这一座“首善书院”。 白寅来到书院的前面,看着门前廊柱的对联,便听到旁边一老翁抑扬顿挫着念叨: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字为正楷,联句便是原来“东林书院”的对联。这时,堂上一个人正在慷慨陈辞,那声音正是御史高攀龙的,原来今日是他在宣讲,他说得起劲: “......精忠如王德完,被人诽谤为邀功。人臣忌讳立功,甘居罪地,君父有了急难,袖手旁观,此乃大乱之道。今人为邪说所迷,孝也不知其为孝,不孝也以为大孝;忠也不知其为忠,不忠也以为是大忠。忠、孝都可以颠倒、变乱,还有什么事不可以乱来?” 这时,听席上有一个士子,打断他的话,问说: “传言齐鲁的白莲教已在攻城,支持者甚众。” 高攀龙接着答道:“这虽说是官逼民反,但也是由于矿监、税使长期敲诈勒索的结果,而且跟多年来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纲常沦丧之间,有重要的关联......” 书院内仁人义士济济一堂,人人义愤填膺。 白寅听着无趣,打量了一眼书院内,大都是些儒生,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的他直撇嘴。白寅心想,就这些个书呆子跟糟老头子拿什么救国,说笑呢。 “臭乞丐,饿肚皮......”一群孩子仍是围着白寅喋喋不休的吵嚷着。 白寅有些心烦了,里面一帮呆子熙熙攘攘着谈救国,外面这帮熊孩子还要叽叽喳喳的,真是不胜讨厌啊。 一抬脚,乍一用力,白寅身前的两个孩子被踢飞到墙上,“桄榔——”一声,居然砸在了‘首善书院’木门上。两个孩子“哇~”的从口中喷出血来,晕死过去,动静之大俨然盖过了高攀龙的讲学声。 “你个臭乞丐,坏乞丐,打死你、打死你!”另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脸被冷风冻得红扑扑的小孩,挥起稚嫩的拳头捶打着白寅的屁股。 “哼!” 白寅一把掐起来小孩的脖子,一使劲,小孩的脸色瞬间憋成了酱紫色,两只手无力的在空中挥舞,想要把掐在脖子上的那双钳子一般的手拿开。 白寅冷漠的看着被掐在半空中的孩子,手臂挥舞得越来越无力,还流着一挂稍显恶心的鼻涕。 恍惚间白寅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掐死算了,反正活着也是受罪。 正想着,白寅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空气中都能听见孩子的脖颈骨头,咯吱咯吱的响声。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岂能容你放肆,你当王法是什么了?” 开口的是那老翁,‘首善书院’里的高攀龙也带人赶了过来。 “呵呵,老子要杀谁要你多嘴麽?”白寅颇有些恼,正烦着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来打断自己。 “赵大人?居然是您!您怎会来这儿,莫不是要复仕?” 还未等老翁发怒,那带人出来的高攀龙却是先问了老翁一句,语气中十分惊诧。 这老翁正是前任吏部尚书,东林党领袖之一的赵南星,赵大人。 “嘘——切莫声张,此次只是路过洪都,只来瞧上一瞧,谁知碰上这厮要行歹事,我岂能坐视不管。”赵南星说道。 “赵大人,此人就交给我办罢。”高攀龙恭敬地说道,接着又看向身后的随从,“你们,将此贼捉下,送到衙门让他们自行处置,到得那里报我的姓名即可。” “来试试!”白寅见四五个随从朝着自己走来,扭了扭脖子,将手中的孩子掷到了墙边。 十息功夫过后...... “不过如此而已。”白寅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转过身来看向赵南星和高攀龙两人,凶戾的眼神看的两人浑身直发凉,见几个随从全被撂倒,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白寅并不傻,他知道,随从能打,官儿,是打不得的。 所以白寅便转身离开了,大大咧咧的走了,只留下一道冷峻的背影凌乱在风中,渐行渐远。 高攀龙像是才反应过来,开口道:“刚才被那厮盯着倒像洪水猛兽般可怕,若不设法制住,定要祸害百姓。我再去遣人捉拿他。” “且慢。”赵南星记起来前不久与叶向高的一次会面,此时一想,心里顿时有些眉目了,“你与骆指挥使交情甚好,叫他暗中派人跟好此子,我另有一番计较。” ...... 欢喜街上有一座破败的土地庙,就在第二条巷子的尽头处。 初建的年头土地庙还是络绎不绝、香火旺盛的。这些年兵荒马乱,百姓们民不聊生,也就没了拜访土地庙的‘闲情雅致’,渐渐的这座土地庙也就衰败了,倒是成了乞丐们争相栖身的地方。 欢喜街上的乞丐们,傍晚的时候就会收拾一下家伙什来到这里,抢占一个绝好的位置,免得自己晚上睡在庙外受冻。 庙里庙外都是叫花子,最实惠的饭食就是大杂锅,随便煮点野菜和着辣子可以暖呵呵吃好几顿。 饶是白寅再有理想,再有抱负,可还是没有个住的地方。 白寅硬着头皮来到了土地庙,此刻已经是晚上,土地庙上的夜空一闪一闪的星辰堪堪遮住了明月散发出来的光芒。 这是个美好的夜晚。 土地庙外面,横着,竖着,睡着几十个乞丐。 见有人来也没有几个关心的,毕竟这年头当乞丐的多了,连皇帝都不在乎,有谁在乎? 白寅也没去看他们,心里带着鄙夷径直走进了土地庙里,见到墙角处有个空位置,上面还铺着草席子。 这么个好地方居然空着,肯定是老天专门为自己留的。 白寅大剌剌地走过去,以一个十分慵懒的姿势躺在了上面,像在自己家一样。 这时终于有乞丐抬头看他了,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自打白寅没有坐在外面,而是迈进土地庙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乞丐们的注意了。在白寅坐下去之后,土地庙里似乎是有些骚动了。 “喂,小子,这地方不是你能躺的,赶紧给老子滚出去!”旁边一个乞丐,约莫三十来岁,身上挂着三个破布袋子,十分老气横秋的教训道。 “你是叫我滚出去?”白寅故意再问一遍,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已经从席子上爬了起来。 见白寅乖乖站了起来,那乞丐以为是怕了自己,似乎更嚣张了些,见周围的乞丐们都在看着这边,顿时觉得有面子许多。 “废话,说的就是你。现在,滚出去。” “啪——!” 白寅很不客气的给了乞丐一个巴掌,好像没怎么使劲,但那乞丐竟满嘴都是血。 “嗷!” 那个乞丐感觉自己的门牙都松动了,疼得趴在了地上,嘴里含着血气急败坏的骂叫道:“给老子往死里揍他呀!” 这伙乞丐都是一起的,他们同属于一个组织——丐帮。 白寅没再客气,一脚踹在满嘴是血的乞丐脖子上,“咔嚓”一声乞丐脖子压断,失去了气息。 短暂的寂静。 周围要冲过来的乞丐们见三袋长老被人打死,一个个红起眼睛,操着棍棒冲上来。 低下腰,白寅一脚踹中一个乞丐的小腹,乞丐倒飞出去,砸在了另一个乞丐的身上。这时劲风扑面,白寅脖子一歪躲过去一棒,同时右手快速缠住持棍的乞丐胳臂,向下猛力翻折,“嘠——”一声脆响,乞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白寅这次没有踹飞他,因为屋子里的乞丐太多了,自己得拉一个人当肉盾才行。 白寅一只手接住棍子,另一只手拽住这个乞丐,一攻一防的对付着乞丐们,外面还有如潮水般要涌进来的乞丐。 转着圈,舞着棍子,白寅耳边不时回荡着“梆梆梆”的声响,抓住一个机会,白寅将手里抓着的乞丐丢了出去,顿时砸中了一片人。白寅转过身来一棒子砸在最近的乞丐脑袋上,顿时血花开瓢。另外两边挥过来两道劲风,白寅硬生生的用左臂挡住那一棍,右手持棍接住了另一个乞丐的家伙。 左边打来那人感觉像是打在了一块磐石上,还未容他多想,只觉得自己身体不受控制般的被拽了过去,然后看到碗口大的拳头打过来,眼前迸出一片红色,随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右边那人手中的棍子蓦地跟着对面的棍子一转圈,自己的手臂也跟着扭起来,棍子脱手掉在了地上。 完了,那人想道。 一根黑棍朝脖子砸过来,还未来得及感受到疼痛,他倒了下去。 这时,外面突然大乱了起来,不知何时从庙里的窗纸可以看见外面明明晃晃的火把走动,有人冲进来大喊:“快跑!红毛子又杀来了!” 白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到原本凶神恶煞的臭叫花子们顿时作鸟兽散,一个个直接从窗户里要跑掉。 人忽的就逃光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握着手里的棍子,白寅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继续睡觉,还是换个地方,继续睡觉?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了一伙人马,手里持着明晃晃的火把,将土地庙照得通亮。人人提着朴刀,胳膊上系着红布。 人群自动分为两拨,空出来一条小路,走过来一人。 只见那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身高七尺,秀气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一双丹凤眼里时时散发出精光。身着黑衣黑靴,背着双手望向白寅,胳膊的红布绘着一道图腾,乍一看倒像只老虎。 而白寅这边,就略显狼狈了些。 散着长发蹒跚着靠在墙角,比对方高出一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面庞并不肮脏,只是有斑斑血迹,五官仍清晰可认,并不是丑陋之人。只是他的面目有点狰狞,乌黑深邃的眼睛令人看不透深浅,两道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又像是皮笑肉不笑。褴褛的破布衣衫有些湿,薄薄的汗透过毛孔渗出来。 往周围打量几眼,横七竖八的躺着丐帮弟子们的尸体。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丐帮尸体,挑了挑眉毛:“这些叫花子都是被你打的?” 猜不透对面那人是来干嘛的,白寅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所以白寅也选择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只是甩了甩手中的木棍。 “很好。是我冒昧打扰了,后会有期。” 黑衣男子往后招了招手,所有的人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黑衣男子颇为意味深长的又看了白寅一眼,随后迈过门槛不见。 阳春三月,锦绣洪都,千门万户,朱翠交辉,三市六街,济济衣冠。 欢喜街作为洪都城里不算最繁华的一处巷道,但也不算太下档次。近年来随着新帝的登基,全国上下短暂的繁荣了一阵,不过很快便如昙花一现,各地在阉党的压榨之下纷纷崩溃,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洪都是个例外,由于这里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毕竟是孕育出天子的地方,阉党一派倒也不敢太过放肆。随即便是来自各地的游民接踵而至,有举足轻重的富贾也有走投无路的难民。带动着这里更加欣欣向荣起来,俨然有另一番京都的味道。 有书画大家董其昌词云:“洪都满目军民相庆,乐太平丰稔之年,四方商旅交通,聚富贵荣华之地。花街柳陌,众多娇艳名姬;楚馆秦楼,无限风流歌妓;豪门富户呼卢,公子王孙买笑......” 凤阁列九重金玉,龙楼显一派琉璃,景物奢华无比并,只疑阆苑与蓬莱。 词是好词,奈何身负骂名。 天元客栈,漆金色的篆字门匾高高挂在正中,一槛朱红色的门柱支立门旁两侧,新刷上的葱绿色杨木门房显得格外引人瞩目。门外两挂菱形的‘酒’字招牌在春风吹拂下翩翩舞动,门内店小二搭着白毛巾来来回回忙碌着招待客官,店掌柜在呵责上错菜的跑堂小哥,食客们正在酒桌上三三两两的聊着些什么。 客房里,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民间艺人手绘的唐朝仕女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应该是洪都儒生的杰作,上书:“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桌案上设着香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民窑的大盘子。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精致玲珑的小锤。床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清新淡雅的味道。 燕飞坐在椅子上啃着苹果,看向床边,一道纤瘦俏丽的身影,一道垂垂暮年的翁影,以及床上,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小乞丐。 “大夫......这孩子怎么样了,伤的很重么?”姜小洛待郎中把完小乞丐的脉,眉头有些微拧,便心下紧张的问了句。 小乞丐此时已经被姜小洛换下来破烂不堪的旧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崭新的青灰色缎布衣衫和一双毛毡布靴子。原本脏兮兮的小脸被洗过之后才显出稚嫩来,尽管遭受过风吹日晒而有些破皮,但只需休养些日子就能恢复过来。 郎中看着床上的小乞丐,又看向姜小洛道:“你们啊,唉,怎么这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才想起来找大夫,这孩子受了不少皮肉苦又加上营养不良,身子虚的很呐,倒也不是什么疑难病症,只是这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照顾好身子,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的。” 姜小洛顿时一睁美目,又不甘心的问道,“病根?难道您没有办法治好吗,大夫不都应该饱读医书、妙手回春的嘛!” 那郎中也是叹了口气,“恕老朽无能为力了,老朽既无扁鹊之妙手仁心更无华佗之起死回骸术,只是个小小郎中而已。姑娘要是非得治好这孩子病根的话,不妨可以去那些江湖名门造访一下,兴许他们会有什么灵丹妙药的。” “哦......”姜小洛眨巴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这孩子也是命硬,我给他开些药方,每日三次服下去身子可以恢复的更快些,你随我先去取药吧。”郎中说了一句。 “嗯,谢谢大夫啦。”姜小洛重重点了点头,随即又将目光撇向另一边有些无所事事的燕飞,“大师哥!我要出去抓药了哦,你照顾好小哑巴囔。” ‘小哑巴’是姜小洛暂时为小乞丐起的一个名字。这特么也叫名字?燕飞心里暗暗腹诽。 “好的好的,有你大师哥在,放心好啦。”燕飞趴在桌上懒洋洋的一摆手。 姜小洛离开没多久,燕飞大师哥趴在桌上看着床上正在昏睡的小哑巴,十分负责任的履行着自己照顾好他的任务,终于......睡过去了。 “呼噜呼噜儿”的声调持续了不知有多久,果然,小哑巴被吵醒了。 “嗯......嗯...啊?” 小哑巴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半边身子倚靠在床头壁沿上,看着偌大的客房、舒适的木床、崭新的衣衫、眼前熟悉的陌生人,要不是身上传来阵阵的剧痛感觉,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嗯......你醒了呀?” 燕飞耳朵很灵活的听到动静醒了过来,伸出一个幅度巨大的懒腰,胳膊一抬打出一个大大的呵欠,便放下手擦去了从眼角挤出来的两滴眼泪。 “啊......”小哑巴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饿了吗,还是渴了吗,我让小二给送上来。”燕飞搓了搓脸吸着气问道。 小哑巴不会说话,便摇了摇头,好像还有点怕生。随后小哑巴就想要从床上下来,但是身子不稳险些跌下床去,幸好眼疾手快的扶住地面,这才堪堪撑住了一会儿。 燕飞见状急忙跑过去扶起小哑巴来,吹了吹小哑巴手心上的灰尘,“哎呀我的小祖宗,病还没好就不要乱跑啊,这要是让小师妹看到了,指不定说我怎么欺负你呢。” 小哑巴听见话咯咯的笑了起来,略显童稚的面庞上肌肉一抽动便带着伤口疼了一下,小哑巴顿时一抽嘴便不好再笑了。随即,小哑巴双手开始合拢放在了胸前,朝着燕飞躬下身子,直起身来又躬了两次,眼神清澈,似乎还泛着水雾。 这一下可是把燕飞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明白这小哑巴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便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在拜我嘛?” 小哑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仍是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脸虔诚的样子。 燕飞抱着胳膊摸了摸下巴,终于后脑勺灵光一闪,小灯泡‘叭’的亮了一下,又问道,“你这是在感谢我?” 这时,小哑巴才重重的一点头。小哑巴的确是在感谢燕飞他们仗义出手的救命之恩。 燕飞笑了笑,露出他一口标志性的小白牙来,“其实也没什么了,这种事啊在江湖上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嗨....你还小反正也不懂,总之你不用太在意欠了我们人情什么的,随意点就好。” 小哑巴若有所思的一点头,随后,目光定在了燕飞摆在桌上的那柄青冥剑身上。裹布已经被撤掉,露出原本的剑体来。 燕飞见小哑巴一脸好奇地表情,顿时就明白过来。起身取过青冥剑来,问道,“你想看看嘛?” 小乞丐又是重重的一点头,小眼神里满是希冀之情。 宝剑出鞘,青冥剑身玄铁而铸,粗中带细透出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铜色麒麟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真正的刃如秋霜。 专心练剑,是作为一个侠者最基础也是最难能可贵的修养。所以燕飞即便偷溜出来玩也要带着一把剑,u看书 ww.uunsh 这样自己随时都可以练习逍遥剑法,以确保自己不会生疏。 在外面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燕飞一双手缓缓扬起,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刷的一声,青冥剑直指小哑巴,剑尖已及其喉,随着一声惊呼,长剑入鞘。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 小哑巴仍然保持着脸上那副惊呆了的表情,显然不敢相信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疾如旋踵、飙发电举的剑法,刚才一幕就如同一道幻影一般,一时之间令小乞丐竟有些心驰神往。 “哈哈哈,你燕飞哥哥的剑术还可以吧。”燕飞有些自豪的摸了摸这柄青冥剑。 小乞丐又是重重的一点头。 燕飞:“唉,你也不能说话,怪无聊的,这样就没意思了,不好玩不好玩......” 门外,‘吱剌——’的响声飘过,闪进来两道身影,景天一看,其中一位是自己的小师妹姜小洛,面色似乎有些不善......另一位,好像是芙蕖的贴身丫鬟小碧? 番3 土地庙(番3) “哎——小碧啊,你怎么找到我的?” 燕飞自然而然的过滤掉了姜小洛的存在,主动跟小碧乐呵呵的打起了招呼。 “嘻嘻,燕少侠今天可是出名的哩,想要打听你住在哪家客栈还不是轻而易举呢,”小碧一见到燕飞就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喜感,素眉弯弯唇角一扬,“其实不是我来找你啦,是我家小姐要我来请你去的,还说请不来燕少侠不许我回去呢。” 说着,小碧还伸出衣袖故作抽泣状的擦拭了一下眼角,似乎十分委屈的样子,逗得燕飞一笑,道:“好啦好啦,你家小姐不来找我,我还打算不请自到的呢,刚好已经些许日子没见过面了,你家小姐可还好啊?” 小碧一听,顿时‘破涕为笑’,吃吃一乐,“那就好哦,我们小姐可不准让我‘逼’燕少侠去哩——至于我家小姐嘛,也还好啦,吃的也好睡得也香,今日听得燕少侠到来,还高兴地了不得咧,你一去呀小姐一定会更加高兴的!” “咳......咳...” 姜小洛终于按捺不住,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之间似乎不打算停止的对话,“大师哥,能不能不去啊,小洛自己在客栈会孤零零的......” 燕飞轻笑一声,道:“大师哥去去就回的,再说了,小洛不是还有小哑巴陪着嘛。” 小哑巴脑袋扒在床沿上,眼睛眨吧眨啊的,跟着点了点头,意思是大姐姐,我可以陪你解闷儿啊。 姜小洛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垮了下来,小嘴巴撅上天去像是只傲娇的白天鹅。小哑巴哪里有大师哥好玩嘛,又不能陪我聊天神马的。再者说了,大师哥去了要是被那个女人占便宜不就亏大了嘛。对,一定是这样,大师哥的便宜只能是最最最可爱的小洛占才行呢,肥水绝不能流外人田,嗯,不流外人田! “大师哥,要不你带上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出去玩。”姜小洛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燕飞,一脸我只是跟着去玩绝没有其它想法的单纯,燕飞哪里知道他的这个小师妹其实是怕引狼入室呢。 “好,带你去就带你去,不过你先喂小哑巴喝完药才允许你去哦。” “嗯!小洛明白。” ......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媚仙楼阁台上有一处雀巢,白天的时候嗷嗷待哺的雏鸟们还在抻长了脖子唧唧长鸣,到了夜间便寂然下来,安安静静地睡去了。 青楼头牌的房里,屏风下,一张软塌,横卧着一名娇美女子。 袖蝶蕾丝长裙,青丝盘髻。玉步摇在发髻上斜插着,随着她的身姿动作慢慢轻晃。低垂的眼帘微微抖着,时不时的蹙一下眉头。 透过屏风,两根丝线横贯过去,搭在一名郎中模样的人手上。丝线终于没了动静,连如玉的美眸睁开,双眼看向帘外的身影。 “我的身子这是怎么了,可有大碍?如需开药的话尽管说就是了。” 外面的郎中抚着胡子想了一想,放下了拿捏丝线的手指,“姑娘身子倒是没有大碍,老朽也着实看不出有什么病症来。只是姑娘你自己所阐述的头晕恶心、体虚无力的状况,近日来洪都城里倒是有不少与此相似的病患,兴许只是受春闹所带来的影响,缓几日大概就会好了。” 芙蕖这才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既然没事那当然是好的了,芙蕖谢过大夫不辞辛劳来此诊病了。” “小事一桩,无足挂齿。无事的话老朽就先回医馆了,天色也是不早的了。”郎**手施了一礼后便告辞离开了。 “大夫路上慢走。” 芙蕖赤着脚在毛毯上往屏风这里,拖着长裙走了两步,默默象征性送了送郎中几步。 这时,门外‘咯吱’一声再次打开,小碧兴冲冲地跑进来道:“小姐,燕少侠马上就要到了,还有他的小师妹——” 屏风后面,芙蕖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猛地缩回脚站直了身子,面容间流露出不可掩饰的喜悦:“是真的麽,真的太好了。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 “嗯呢,燕少侠他们已经到楼下了呢,很快就上来啦!” 软塌边上,姿色佳丽的芙蕖抬起眼帘,激动得喃喃道,“小碧,快过来,帮我再挽一遍发髻,怎么感觉......还是有些乱的呢。” ...... “大师哥,你怎么跟个猴子似的,就不能慢点走嘛!”姜小洛跟在燕飞后面气鼓鼓的说道。 “哎呀我哪里像个猴子啦,不就是走的稍微急一点嘛,要不是带着你,大师哥我翻着楼梯十息功夫就能上去,你信不信?” 燕飞双手掐着腰,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跟路过的每一个女子都打遍招呼,一副自来熟的小混混模样。一个个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也搔首弄姿的朝燕飞抛着媚眼,往燕飞身上软蹭一下才舍得离开,看在姜小洛眼里,这肥水......还没开始流呢,就要被旁人揩没了... 燕飞身后,一股浓浓的醋酸味泛出来,姜小洛银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一脸黑线,对每一个揩她大师哥油的风尘女子们都‘横眉冷对’,秀发遮掩了她有些气恼无奈的面容。 你们这些坏女人,怎么可以对我大师哥动手动脚的呢,我大师哥可是在老老实实的走路诶! “燕公子——” 楼上,传来一声细腻的呼唤,是芙蕖从楼上等着了。燕飞怔住了脚步,看到是芙蕖,便很自然地过去捏一捏芙蕖的脸蛋,十分搞蛊的问道:“芙蕖姑娘,好久不见了啊,来让本少侠看看你有没有偷偷的长胖呶。” 说完,燕飞还饶有兴致的围着芙蕖转了两圈,芙蕖红唇微抿,脸上漫着红晕一片,身材依旧感性婀娜、翩翩温婉,哪里会有长胖的迹象,分明就是越长越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了好吧? 身侧,姜小洛俏皮可爱的马尾辫下,一道闪电横空劈下,眼睛瞪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猥琐下流的大师哥? “大师哥?” “嗯....嗯?”燕飞这才想起小师妹还跟在身后呢,自己可要注意维护一下下大师哥的光辉形象了。 “你干嘛看芙蕖姐姐的......脖子下面昂?”姜小洛弱弱的问了句。 只见芙蕖的脸颊噌的一下就红了,满面桃花开,扶风绕指柔。 “我......我先进去了,你们也快进来吧,小碧已经泡好茶了。”芙蕖红着脸说完,便慌慌张张的溜回房里去了,不敢再看燕飞。 真是的,看就看嘛,自己害羞个什么劲!芙蕖一边走一边羞耻的想着。 “额......小洛啊,你刚才是看错了吧,大师哥是在看你芙蕖姐姐有没有长胖呢。”燕飞讳莫如深,生怕这小丫头再胡思乱想下去。 “是吗?”姜小洛粉颊上带着傻傻的笑,只是额头上......似乎有根青筋在跳? 只是,为什么要笑的这么用力?燕飞暗暗思忖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小师妹晚饭吃太饱了,所以有劲没处使呢。不过很快燕飞便被姜小洛拽进了芙蕖房里,这丫头现在怎么如此积极了? “燕......燕公子,这是我自己制的菊花茶,可以驱邪败火用的,你尝一尝味道如何?”芙蕖从小碧手上端着的托盘中取下一盏茶来递给燕飞,脸色微微发烫,然后又将另一盏递给了姜小洛。 姜小洛丝毫没跟芙蕖客气,拿下茶盖来就大大喝了一口,根本没有任何品尝的意思。真是的,客气什么嘛,勾引大师哥的女人都讨厌死啦。结果姜小洛用力过度,反而被茶水呛了喉咙,小丫头放下茶杯在椅子上咳了起来。 真是丢人了呢,本来就没有......芙蕖姐姐长得漂亮,现在还被大师哥看到自己这副出糗的模样,哎呀真是,真的是糟糕死了呀,今天出门的时候一定是忘记看黄历了。嗯,一定是这样子的,姜小洛把这一切归罪于出门没有看黄历的缘故·。 “真是笨呐,喝个茶水都能呛着,就不能慢着点喝,大师哥又不抢你的。”燕飞轻轻拍打姜小洛的后背,好让她舒坦一点,脸上略显心疼的说道。 本来这话也没什么,结果听在姜小洛耳朵里,倒显得燕飞有些责怪的意思了。当然如果她能抬头看一眼燕飞脸上温柔的笑时,这些误会都不会有。可惜姜小洛自始至终埋着头,不好意思再抬起来了。 芙蕖当然不知道这对师兄妹之间的事,对燕飞道:“燕公子,听说今日你们在大街上救下了一个小乞丐,他受了重伤,我这里刚好有些上好的金疮药,你不妨可以拿去给他试试,应该会管些用的。”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了,那孩子伤的还真是不轻呢,我还正愁小哑巴要不要一起带回逍遥派养伤呢,带回去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师傅他老人家解释。要是你的金疮药管用的话,兴许就不用带着他了,让他自食其力也好的。”燕飞脸上充满希冀的说道。 “嗯,那就让小碧带你去拿药吧,药都放在媚仙楼的阁子里了,平日都是谁用谁取得,我这边也没有备着。”芙蕖见燕飞高兴,心下也是舒展起来。 “那个....不如我陪小碧姐姐去吧......”一直低头的姜小洛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笑话,姜小洛是怕燕飞走后,只留自己跟芙蕖独处一室,那样的话会很尴尬的讲好吧! “那好吧,真是辛苦你了哦,小洛妹妹。”芙蕖施施然的笑道。 小丫头的脸如同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转眼就阴转多云转晴,月牙儿眼睛眯了眯的笑说:“嗯呢。” 小丫头跟着小碧离开取药后,芙蕖看了看燕飞身前空了的茶杯,笑道,“喝的这么快呀,那我再去提一壶热茶来,这壶茶水已经凉了就不好喝了。” 燕飞也没再作推辞,眼睛眯了眯,“那谢谢了哈。” “我们之间哪里用得到说‘谢’字嘛,你再这么生分的话我以后可就不叫你来了。”芙蕖发髻上玉步摇微微摆动,笑靥如花的走开了。 等到芙蕖提着茶水回来的时候...... 燕飞:呼噜——呼噜——呼噜儿—— 第一次见到燕飞睡觉的样子,芙蕖不由得吃吃一笑,精致的脸庞被灯火映射的格外绚烂迷人。 只见睡觉那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庞别有一番帅气,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双凤眼,充满了多情,让芙蕖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素唇隐隐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看着看着,芙蕖竟有些痴了、醉了,端着茶壶魔怔看了半天,直到小臂麻了才想着放下茶壶来。 放下茶壶的时候,距离更近了些,呼吸更甚,连带着有些小鹿乱撞。 砰砰—砰砰—— 芙蕖轻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燕飞的略带英气的面庞,脸蛋不由得就红了红。之后,她慢慢半跪在燕飞面前的红木地板上,裙摆微微抬起撩了一撩,转眼之间,这张红彤彤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要偷偷亲一下嘛?芙蕖有些羞耻的想着,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因为这家伙真的睡的好死啊! 终于,芙蕖慢慢低头,红苹果一样的俏脸贴上去,她的身影仿佛被烛光笼罩上了一道圣衣,光洁而不可亵渎。虽然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身体还有些颤抖、或激动,五尺......三尺...一尺—— “你们,在做什么!!!” 咚——! 门外,取药回来的姜小洛看着眼前这一幕,俏脸瞬间变得铁青,气炸了的小粉拳狠狠击打在房门上,门板都随着一阵晃动。一股莫名少女的小宇宙爆发的巨大气场随着声波震荡进房间里面。 正在鼾鼾大睡的燕飞听见动静倏的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瓣娇艳欲滴的红唇,随后是一张熟透了的精致面容,随后那张面孔吓得惨白...... “嗯......怎么了这是...?” 燕飞看了眼有些惊慌失措的芙蕖,又看向门口身躯剧烈颤动的姜小洛,脸上是大写的两个字:懵逼! 呼—— 门外一阵夜风吹进来,燕飞只觉浑身一凉,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一般......怎么感觉,眼前人这么温暖,门上人那么冷冰? 从姜小洛所处的角度来讲,她是看不到燕飞闭着眼睛打瞌睡的,她能见到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马上要亲到了一起。 “大师哥......你....你无耻,你下流,我...我恨死你啦!” 姜小洛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一转身哭着鼻子跑了出去,撞得姗姗来迟的小碧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师妹—小洛——哎,这到底什么事儿嘛?”燕飞一脸茫然的摸了摸后脑勺,又看向被吓得坐在地上花容失色的芙蕖,似乎想要求解什么。 潜意识里,燕飞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子,有着纤细的腰肢、清雅的少女幽香,以及鲜艳的嘴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诱人的,果然还真是个梦,醒来之后自己的小师妹就气成这幅样子了。 真是的,难道自己偷偷做个春梦也不行的嘛?燕飞有些懊丧的撅了噘嘴。 地上,芙蕖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被人撞破这样害羞的事情,真的要丢死人呐。 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捏了捏滚烫的脸颊,终于还是觉得讲出来的好,“那个....燕公子,事情不是你师妹想的那样的......” 讲自然是要讲的,不过可以讲的委婉一点嘛。 ...... 街道上,小碎步飞快的迈出去,姜小洛一边哭一边跑,她不知道要往哪里跑,只是本能的想要离这里远远的。 大师哥......大师哥怎么可以亲其他的女人呢...大师哥不是答应了要陪自己一辈子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比不过那个女人嘛......大师哥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姜小洛的心中十分的烦恼,心有千千结,只为深深情。 一边跑着一边看向身后渐行渐远的媚仙楼,看着阁楼明亮着的灯烛,姜小洛颤抖的像个疯子一样,只剩一张哭花了的脸。 一路跌跌撞撞,姜小洛来到了土地庙,除了这儿,她实在不知道还能有哪里会收容她这个如此无依无靠、‘遭人抛弃’的孤家寡人。 土地庙附近有些凌乱,地面上隐约能看到斑斑的血迹,不知是何时留下的,也没有个人来收拾干净。 零零星星还有几个叫花子窝在这里,见到有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孩走过来,先是痴痴地看上两眼,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居然疯也似的跑开了。 见鬼了么?姜小洛捏了捏自己满是泪痕的脸蛋,觉得可能是这样的,抬起袖子擦拭一下,便继续往里走去。 白寅还在土地庙里面忙活着,当然不是忙着睡觉,而是做饭。功夫不负有心人,饿了一天的白寅居然发现这里还有乞丐们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螃蟹,跑得匆忙居然没来得及带上,这可就怪不得他白寅顺手牵羊了。 找了几块破砖,白寅便随便堆了个土灶子。又不知道从哪里提溜来一个破锅,火石一敲,白寅便宝贝似的捧过那几只螃蟹来,下到锅里,静静等待着香气的到来。 白寅刚啃完一大锅蟹肉,还剩寥寥的几只蟹腿丢在里面,掺杂着鲜美的肉汤,倒是把庙外零星的乞丐们撩拨得不行。 但他们也仅仅就是闻个味儿了。 这时,庙外,走进来一人。 只见一个少女穿着素衣长裙,款款而入,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上翘,脸如白玉、颜若凝华,这人,正是姜小洛。 姜小洛脸上因为刚刚哭过,所以有些发白。衣袖上湿漉漉的似乎刚刚从水盆捞出来似的。 白寅正拿树枝剔着牙,抬头看了一眼,却愣住了。 他楞的不是居然还敢有人进来找刺激,而是来的这个少女。 白寅一时竟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一个好看的女孩子了。 大概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值豆蔻年华。虽然身上穿得也很素,但见她秀眉凤目,玉颊樱唇,也是一个清新脱俗的佳人。她长的很顺,腿很直,匀称纤细。人长得也特别白,两条手臂像白藕一样惹人喜爱。眼睛咪咪的眨着,在白寅看来煞是可爱。 跟白寅对视了一个刹那还是两个刹那,姜小洛这才有些怯生生的走过来问道:“那个....我能在这里借宿一晚嘛?” “......好....好...” 愣了半天,白寅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看到女孩坐在了自己身边烤火了。 早春的夜里还是有些凉意,月色有些清冷,洒照在门前,带着心心念念万丝绦。 也不知道姜小洛是有心还是无意,坐的距离白寅有些远。 白寅本来也不怎么善于交谈,独自在那里颇为无聊的撩拨着火堆,看着手上的树枝燃起火苗,随后又熄灭。再捅进火堆里,树枝燃起火苗,又熄灭。 白寅就这样打发着无聊的光阴。 “咕——” “还有蟹汤,喝吧......”声音不大。 “嗯......?哦哦,谢谢你。” 姜小洛似乎是在发呆,听到白寅的话,本不想再麻烦人家。不知不觉却听到肚子又叫了一声,这才发觉自己的肚皮又在闹革命了。 那就先欠着他的吧。 姜小洛在心里替白寅记下了,觉得这个人还蛮好的。心里也觉得,那些告诫自己别进来的乞丐们,应该都是傻瓜......吧。 渐渐地,破庙周遭便多起人来,依旧是那些乞丐。 那家伙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周围的乞丐们这样想道。 不由自主的,白寅就看向了那丫头喝汤的背影,心里暗恨自己没有多剩几块肉。 庙外的乞丐们看着姜小洛‘大快朵颐’地喝着蟹汤,心里羡慕的都快要飞出身来了。可又能怎样? 白寅盯着姜小洛的小腿,一晃一晃的就跟那唱京剧的旦角似的,好看。 摸着自己的脖子,白寅有些气闷,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头到脚蔓延开来,心中烦躁的很,又不知道在烦躁些什么。杀人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烦躁,可面对这个女孩,却全然是另外一种烦躁感。 白寅也说不上来,只觉浑身发热。 姜小洛美美的擦一下嘴,回过头来,便是看到了愣愣的白寅。 对姜小洛来说,眼前这个人是个一眼看去,同寻常的叫花子不一样的人。 见到白寅瞅着自己的眼神,姜小洛不由脸红起来。随即扯了扯自己的领扣,轻咳一声。 白寅反应过来,忙躲开,脑海中闪过姜小洛白皙的脖子,心中的烦躁感却更加重了。站起身来,又不小心与女孩对视了,白寅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所以白寅决定出去透透气。 一只脚刚迈出去,外面的叫花子们一个骨碌起身来,连滚带爬的,利索的紧。一溜烟功夫,整座土地庙只剩下了两个人。 鸟飞绝,人踪灭。 一出来,白寅身上的烦躁感顿时下去许多。姜小洛见白寅出去,才松开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的又有些失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白寅的背影。 月光轻漫,点点星辰洒落在地面上,漆黑的影子被扯得异样的长。 白寅吊儿郎当的转过来转过去,最后倚在了大石头上。 想着这些天的遭遇,白寅觉得心生郁闷,洪都也不过就是这样。 冷风从四面吹过来,衿了衿衣领,白寅又想起庙里的小丫头来,那白皙的脖子,那蛇条子一般的细腿,焦躁又起,吹在身上的冷风也不觉得冷了。 白寅下半身又‘疼’得难受,他也不知为什么‘疼’,但每次‘疼’过一阵儿就没事了。 ‘疼’着‘疼’着,白寅便睡了过去。 许久,姜小洛蹑手蹑脚出来,凛冽的晚风吹了女孩一个寒战。 她抱了一个破草席,轻轻盖到白寅身上。 又不走开,静静地看着进入酣眠的白寅,过了许久,才心满意足似的回到庙里。 白寅悄然张开眼睛,望着漫天的繁星,似乎颇为愉快。 繁华安眠的洪都,灯火通明,微微风中,似乎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 清晨,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灿的阳光滑过山丘,落在土地庙前,洒在白寅身上,尽显万物蓬勃之象。 当太阳不知道落下多少缕光晖的时候,白寅醒了。 这一夜似乎过得颇为奇妙,白寅仿佛做了许多的梦,有梦到自己的养父,也有梦到欢喜街的瓜娃子们,当然,那个明眸皓齿的可爱丫头也有梦到过。 白寅似乎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一直以来颠沛流离,刀尖上舔血。但不知为何,昨晚上就像把这一辈子的梦都做完了似的。 令白寅颇为回味的不只是这些,还有另外一个梦。 白寅竟梦见自己上了战场,金甲披身,红袍飞舞,指挥着千军万马黑压压的杀向贼人。 铺天盖地,漫山遍野,积尸累累,血色茫茫。 饶是白寅再心狠手辣,睡梦中却也惊诧了、恐惧了、失色了。 醒来使劲甩了甩脑袋,白寅对自己越来越不满意了。究竟自己要做什么样的大事,还是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苟活着? 白寅扪心自问,仰着脖子又像是在质问上苍。 终于,白寅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了,他始终觉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吧。 活动了一下筋骨,伸了下懒腰,白寅就用这半睡半躺的姿势随随便便打发了一夜时间,此刻正值酸痛难当。伸手一摸,草席已经滚到了身下,带着些许温热。 白寅不知为何,这一觉醒来心情愉快的不得了。想着小丫头浅浅的笑,就想进去再看她一眼。 遗憾的是,庙里空荡荡了。 盛蟹汤的破锅被洗刷得很干净,坠在窗口静静地晒着阳光。砌灶的砖石被用心的重新摆布一遍,旁边摞着一小捆枯木枝,上面还沾着少许的寒霜,似乎是一大早就捡进来的。 土地庙**外外被打扫得很干净,白寅竟未发觉到,他感到颇为诧异。以往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把他惊醒,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知不觉间,白寅嘴角的弧度已经露出点点银白,乍一看有些迷人的说。 姜小洛离开了,走的悄无声息,连声招呼都未打过。 白寅又有些懊恼,恼小丫头走的时候都没有告诉自己一声,但自己又搞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走要告诉自己呢? 白寅简直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别人猜不透他,他也搞不懂别人。 街上春意渐浓,吹糖人的、卖杂耍的、烤地瓜的,好不热闹,市井气息浓重的厉害。 日头正高,照射得白寅走在街道上的身影有些悠长,似乎......还是有那么点玉树临风的感觉。 一瞬,白寅看到了一家布铺门面外,熙熙攘攘的围着好些人,看样子绝不会是来排队买布的,倒有点像看热闹之类的......吃瓜群众。 “唉,这家人也是可怜呐,含辛茹苦养大一个闺女,这就要被人给抢去了......” “真想问问,这天下究竟是皇上的天下还是这些阉人的天下,啊?!” “造孽啊,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惹祸上身哩。” 白寅一眼看过去,便见到几个穿着皂衣的番子强行推倒从布铺里奔出来的掌柜还有老妇人,周围还有衙门的捕快们推搡着有些蠢蠢欲动、义愤填膺的民众们,或拔刀或举起杀威棒,恫吓他们不许靠近。 最中间一个公公,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麒麟戏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白底小朝靴,应该就是太监头子了。 他手里抓着一名女子,确切的说还是个孩子。这女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翠绿的衣衫,皮肤雪白得吹弹即破,一张脸蛋清秀可爱,再往后长长的话准是个祸水级的美人坯子。 只见太监头子咳嗽了一声,似乎用上了内力,劲力不大却四下皆闻,见自己气场还算可以,他便尖着嗓子道:“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刁民们,给咋家都听好了,这女童可是要送进宫去给当今圣上做妃子的,这是你们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呢,祖坟上冒青烟了知道吗?所以呀,不要再给咋家又哭又闹的了,好生让人烦恼的知道麽?再如此胡搅蛮缠的话,要不然......一个别活了!” 白寅皱了皱眉头,实在听不惯这死阉人的娘娘腔,遂转身往街道另一边走去。近日不知怎的,洪都城里像这样的阉宦强行掳掠民间女子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白寅才懒得去凑什么热闹。 “白爷——白爷——” 远远地,白寅就听到有人嗷嚎,听声音,难不成是来寻自己的? 白寅暗忖着。 “白爷!” 白寅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叫花子大喘着粗气,怯怯的看着自己。 见白寅转过身来,乞丐不由自主的,便把那将要迈上前的腿立即收回来,使劲平复着自己的胸口,生怕自己的喘息声再大点便会惹恼了眼前这位爷似的。 “你是在叫我?” 白寅抱着个膀子,颇为吊儿郎当的问。 “可不是嘛,正是称呼白爷您呐。”乞丐滚了滚喉咙,小心的谄媚道。 “说罢,何事?”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白寅皱着的眉头缓下来。 “姑......那位姑娘被人掳走了——” 砰—— 白寅脸色顿时一变,一把掐住乞丐的脖颈,死死砸到了墙上,墙皮掉落下许多来。 白寅额头上青筋快要爆出来,便恶狠狠道:“老子过得山穷水尽的日子,哪里来的姑娘?你这厮再满嘴胡说个试试?” “不....不敢呐。小的......小的昨日见到那位姑娘与白爷您关系似乎匪浅,如今白爷一说,看来是小的错了...小的不该自作聪明,该死,真是该死!” 被死死按住的乞丐脸色惨白,见白寅瞬间变得凶神恶煞起来,七魂六魄都好像没了准儿,全身上下除了脖子不能动,四肢、脾脏、上下左右哆嗦个不停。 “难道是她?”白寅脑海中顿时补出小丫头皎然的形貌,手劲松下来,又急切问道,“她咋么了?” 乞丐脸色涨得发紫,白寅乍一松手,脑中顿时充实了起来,只是还不住的咳嗽。但乞丐不敢怠慢,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小的,小的今早醒来,看到姑......那位姑娘正往城西去。不巧的是,后面还鬼鬼祟祟的跟着几个叫花子,被那姑娘发现后便调戏上去。” “然后呢?”白寅脸色冷冷的追问道。 “那姑娘心里也是害怕罢,就冲那几人喊‘你们......想干什么?’。然后那几个叫花子就上来捏姑娘的脸蛋,姑娘死活不肯,骂他们‘脑子有病’。我一看,这情况不对啊,就抓紧来告诉白爷您呐。” “他们现在在哪儿!”咯吱咯吱的攥拳声响起,白寅眼中火光乍现。 乞丐见这神情,差点吓懵,哆哆嗦嗦道:“在里仁街......” ...... 姜小洛被掳走了。 白寅找到姜小洛的发簪的时候,是在城西郊的护城河堤上。 姜小洛发簪的一旁,另一名女子被吊死在河边的一棵白杨树上,绳子死死勒进她细细的脖子里面,把身子扯得异样的长。尸体悬在树上,在早春的风中微微抖动。晃过来、晃过去,荡秋千一样的寂静。 已经是正午时分,河堤上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大杂锅的香气,在离河堤十几步远的地方还凌乱的散着一些脚步。 这名被吊死的女子应该也是被人掳来,结果那些人临时起了歹意,女子宁死不从,最后被活活打死,吊在了白杨树上。 她的脸已经被打烂了,从脸上那些霸道的烂口,白寅能知道是用棍子拍的。她嘴巴里所有的牙齿都被打碎,下巴被打掉了一半,血从嘴巴滴落到身下的土里。女尸没有闭上眼睛,她的眼睛还是睁开着的。 白寅仿佛看到了在河边,一群人用力拿着棍棒,一次一次恶狠狠的拍在这个坚守节操的女子脸上。而这个女子没有闭眼,每一下的血花、每一次的狰狞、每一人的残暴,都看的清清楚楚。 白寅看着女尸的眼神,自己眼神也阴冷了下来,心中的暴怒在一个瞬间几乎膨胀的要裂开。 那丫头,千万不要有事啊......不然的话...老子屠他们满门又如何! 冷冷的想要转身离开,走出几步,白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转回身去。 他来到女子的尸体前,看着惨白的手,左手似乎有一些异样,像是死死的攥着什么东西,握成一个拳头。白寅用了很大的气力,才把女尸的左手掰开,一块布帛从女尸的手中掉落出来,落到了下面的血土上。 随风飘了几下,便是要往水中落去。 白寅上前几步,在布帛落进水里之前,一脚踩住,把它捡了起来。 上面有一个‘董’字。 ...... 洪都,欢喜街,土地庙。 “你叫什麽,为何要帮我,难道你不怕我吗?” 白寅坐在大石头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一抔小土丘,土丘里埋着一具女尸。 土丘是那乞丐自告奋勇挖起来的,他一直在这里翘首等着白寅回来。 破竹篓在冷风吹动下滚来滚去,噔噔噔的响着,白寅回来后一脚把它踹的更烂了。 “小...小的姓冯,名晟。因小的是九个月时出生的,家里人便都唤我冯九。小的自打看到白爷就觉得白爷不一般,所以小的就想好好跟着白爷,以后也定是能出人头地的。” 冯晟不敢抬头看白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个涡说道。 “你念过书?”白寅问道。 “小的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家中出了大变故,父亲母亲都离世了,家中一贫如洗,只好出来做个乞丐了。” “你觉得跟着我能荣华富贵?”白寅脸上似笑非笑地问着。 “小的不想再被别人翻着白眼轻贱下去了,甘愿作一马前卒,以保白爷功成名就。” “好、好、好!” 白寅连说了三个‘好’字,嗓音竟有些沙哑。 “你既然是对我好,我也必不会欺负你。以后,不要再小的小的叫了,听着别扭。” “谢......谢谢白爷。” 冯晟不知道自己压的这步棋究竟对不对,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眼前的这个人,可以帮自己报仇雪恨。 命运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被踏于足下的,如果你还未有力量反抗它,只需怀着希望等待。 冯晟心中有一个秘密,一个不值得说的秘密。 ...... “这块布是董家大少爷董祖常的?” “是的。小......我决不会认错。” “我去去就回。” 白寅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神冷冷的看着手中的布帛。 “白爷!”冯晟急忙拦住,“这董家可不是好惹的,您一个人去就算是有三头六臂恐怕也凶多吉少啊。” “你好生等着我的消息就是了。”白寅头也没回,朝着巷子口,走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白寅身上,扯出长长的影子在地上拖动,影子在夕阳的映衬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他的脸上似乎泛着红光,像疾病缠绵的女子临终前颊上的红晕一样。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斜阳还留恋地抚摸着庙宇,白寅周围笼罩着深沉与黄昏的平静。 红色笼罩了一切,万物都失去了自己的形状,然后溶成灰色的一片。古旧的土地庙,成群结阵像一片片墨点子似的老鸦在老态龙钟的榆钱树的树颠上来回盘旋,此呼彼和,噪个不休。 像是在为白寅喝彩。 ...... “啧啧,那小妞儿长得还真是水灵呢....” “就是啊,要不是老总管拦着,我可就...嘻嘻——” “咳,你们两个又再叽叽歪歪些什么呢,这丫头可是董老爷子点名保护的,以后可是要送给帝都那一位的。你们两个也不撒泡尿仔细照照自己,就敢打她的主意?好好看着她,要是出了个好歹,你们两个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董府后院,一间厢房外,两名家仆模样的人在交头接耳着关于屋里那名刚刚抓来的姑娘的事情,老总管呵斥了他们几句,便推开门进房去例行看一眼。 这间厢房古香古色,闺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喂!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快放我出去,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房中,一位姑娘,原本粗俗简易的衣衫已经被府中的丫鬟丢掉,改换之崭新精美的服装。为了让这姑娘好生的待着,董府甚至连绳子都没‘忍心’用,生怕在姑娘吹弹即破的肌肤上勒出印子来。 这姑娘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当真是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你到底听到没有啊,快点放我出去啊!” 姜小洛被门口三个男人色眯眯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想要离开这里,便起身来想要从门口冲出去。 老总管随即挥了挥手,两名仆从这才赶紧恋恋不舍的把门关上,顺便又从门缝里多饱了一下眼福。董老爷子吩咐过,府中除了使唤丫头之外,任何男子不许和姜小洛有肢体接触,着重点名董祖常。 砰砰砰—— “你们放我出去啊,你们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这样!” 姜小洛拼命的拍打着房门,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从眼角处滑下来,她心里很害怕,真的好想好想自己的大师哥,想念那时常挂在嘴边的灿烂笑容。 “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好自珍重吧,进来了这里就再没有出去的理由了。能被我家老爷这么看重也是你的福分呢,以后说不准就能登上枝头做凤凰呢,你啊,安稳的在屋里面歇着吧。”老总管说完,便一甩袖袍离开了。 ...... 天元客栈,当燕飞惺忪着双眼从自己房里走出来时,小哑巴早已经趴在阳面的栅栏上,直愣愣的看着外面街道上大呼小叫的买卖人、江湖人、路人们。 姜小洛的房间还是紧闭着,燕飞有些不太好意思敲门,便问小哑巴,“小哑巴,你小洛姐姐还在房里吗?” 小哑巴点了点头,向燕飞表示自己从起床到现在,姜小洛的房间一直没打开过,应该还在睡觉。 “天......这丫头,还真能睡,从昨天晚上睡到现在也不起床,以前也没见这丫头受气的时候这么能睡觉啊。” 燕飞嘀咕了一声,就打算下楼去吃点东西去,还未等动身,便听见楼梯木板上噔噔噔的脚步声急促响起,一道身影闪出来,是小碧。 “小碧?你怎么来了,该不会你家小姐又请我去她那里吧......我这才刚起...” “不......不是的!”小碧跑得有些急,气还没缓过来,断断续续道:“我是来告诉你....你师妹被人掳走了!” “开什么玩......”燕飞正要一笑而过,突然瞳孔猛的一收,双目湛湛的看向小碧,“你....你刚才说什么,我师妹她,被掳走了?” 小碧被燕飞突然变得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木讷的点了点脑袋,“是......是的...小姐让我赶快来告诉你的。” 原来,芙蕖为了多准备一些给小哑巴治伤用的金疮药,一大早就吩咐小碧出门去采买东西。小碧回来的路上,途经董府的后门的近路小道时,亲眼目睹了几个董府的家仆扛着一个姑娘,董府少爷董祖常一脸色相的捏了那姑娘身上好几次。 是丐帮的人与董府暗自勾结,专抢坊间的妙龄女子交送到董家手上,然后丐帮的人能得到不少银钱,至于董家要这些妙龄女子如何,董祖常当时未讲。她还听到董祖常讲自己刚打死一个臭娘们,倔脾气特别硬、宁死不从,所以被董祖常活活打死了,董祖常一提起来就大骂晦气。 原本小碧并没有在意的,毕竟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董祖常也没有少做,而且她自己也只是个使唤丫头而已。无巧不成书,小碧当时瞥的那一眼刚好看见姑娘的正脸,正是燕飞的小师妹姜小洛。所以小碧一路慌慌张张的跑回媚仙楼把情况告诉给了芙蕖,接着又跑来通知燕飞。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不行,我要去董府要人,看他们在使什么幺蛾子!”燕飞脸上戾气一现,便要回屋里去取青冥剑。 出来的时候,门口站了三个人。小哑巴、小碧,还有一身红色衣裙的芙蕖。 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发的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董老爷子还有董祖常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这样只身前去无疑就是送死,更别说要救你的师妹了。”芙蕖朱唇轻启,拦住了一脸气急的燕飞。 “我师妹现在被人家抓进府中,我做大师哥的难道就袖手旁观吗?董其昌是什么人我当然知道,反正报官是没用了,除了打进去,还能怎么办?”燕飞扬了扬手中的剑,真的是被恼怒冲昏头脑了。 芙蕖摇了摇头,“董府家丁、打手众多,你鲁莽行事绝对行不通,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帮你混进董府去,你在里面找到小洛妹妹的下落,我们里应外合,应该可以成事的。” ...... 里仁街,董宅。 悬梁飞燕的门檐高高翘起,朱红漆的大门气势俨然的敞开着,上面排列紧凑的镶金衮扣彰显着宅院主人无比尊贵的身份,门口两尊鬓毛炸立、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则是似静而动的杵着,格外引人注目。 门口,一名身穿麻布阔扣衣衫,脚踩黑织布团棉垫底布鞋,头戴草帽的人被拦下来,董府的家丁例行上去检查了一番。 “咦?今天怎么换人送菜了,你是新来的吧?” 家丁一面看了看满车绿油油的新鲜蔬菜,一面又仔仔细细搜查了送菜人的浑身上下,连布鞋也被要求脱下来检查了一番,确认不会有危险品被带入府中,这才点了点头。 “啊......我那兄弟今天临时有急事,实在脱不开身了,又不能耽搁了给董府送菜的活计...这不,就让我来临时顶替一趟,说什么也不能给你们误了送菜是吧?”卖菜人话语说得十分圆滑,“您们几位爷可都是给董老爷做事情的,那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活计哩——我那兄弟啊就经常唠叨,说你们这些能干事情的人肯吃他送来的菜,真是三生三世都修不来的福份呢,说啥也不可耽搁!” 那家丁被送菜人连哄带夸一顿吹捧,也不禁有些飘飘然了,便眉开眼笑的将一块红木牌递了上去,“你这家伙......嘴巴倒是挺甜的,行了,拿上这块牌子赶紧进去吧。告诉你那兄弟这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可不许随便换人来了,还有,今天董老爷在府里宴请客人,待会儿会有很多人来,你卸完了菜直接走后门离开便是了。” “哎——好嘞,那小的祝几位爷晚上也都吃好喝好哈。” 那送菜人谄媚的一笑,便收下木牌顺手就别在了粗绳勒成的裤腰带上,随后肩上稍一使力,将身后一板车的新鲜蔬菜拉到了大门右边的侧门,由车道拉进府中。 没错,这送菜人正是被芙蕖打通关系混进来的燕飞。一路穿过董府前院,家丁和丫鬟们正忙碌着收拾庭院,一张张桌子被罗列在正中央。假山上徘徊来去的乌鸦唧唧喳喳的吵闹着,湖塘里俶尔远逝的锦鲤扑通扑通的蹦跳着,金黄色的夕阳余晖洒在人身上看上去格外的美。 当燕飞拉着菜车经前院通向后院的小道走过时,便看到身侧一间厢房有些不太对头。这间房门口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仆从专门守着,按理说一般客房都不会有这样的待遇。而且房门上挂着锁且并未锁死,很是蹊跷,燕飞不注意都困难。 燕飞便往后倒了倒菜车,身子隐在院墙附近悄悄观察了一会儿,便见到一名丫鬟朝着厢房过去,不多会儿另外一名丫鬟便出来了,模样算是清秀。随后两名家丁将铜锁挂回了门上,房间里面静悄悄的。 只见那两名家丁各自拍了一下出来丫鬟的小屁股,笑嘻嘻的道:“小翠啊,要不要再多呆一会儿,陪哥两个唠会儿磕呗?” 那丫鬟被人偷摸了屁股倒也不羞恼,只是娇滴滴的嗔了一句,“人家才不要在这儿待着呢,里面那小女魔头我可真是受够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得寸步不离的伺候着她啊,好不容易捱到小莲来替我,鬼才稀罕多呆一会儿哩。你们两个啊,自己老老实实呆这儿吧。” “哇塞,这么绝情~~~” “嘿——那要不要,晚上一起出去快活快活去啊?”两个家丁又是一唱一和的问道。 “哼,那可要看两位哥哥的诚意咯。” 丫鬟说完,便翘着屁股一颠一扭的走开了,将那两个家丁撩拨得不要不要的。 燕飞也不动声色的离开,将菜卸到后厨之后,便将板车随便的一藏。迈着步子来到了后院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里,燕飞学了几声鸟叫,很快,院墙另一边,一把剑裹着灰布被丢了过来。 ...... 黑夜如期而至,仰望天空,零星点点。透过厚重的云层,渺渺月光洒在了道路上,暂代了那万家烟火。洪都城内,一盏盏明灯,一闪一闪的,慢慢地熄灭。马停了,人少了,几乎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家。路旁的大树不摇了,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不见了,整座城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静下来了,一切都静了下来,陷入了宁静…… 放眼望去,可是,如此微弱的光芒怎抵得过黑夜的覆没? 白寅一路来到了里仁街,那座最豪华的宅邸前面,望着高耸宏伟的府门,门匾上‘董府’两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 紧紧攥住了拳头,白寅踱步踏上台阶。 “咚—咚——咚!” 拳头击打在红木的府门上,看书.uuanu 发出沉闷的响声,寂静的黑夜里,回荡在宅邸的角角落落,很快便引了人来。 “来嘞——” 吱嘎一声,府门开出一条小缝,从里面探出个头来,一张仆从模样的年轻面庞呈现在白寅面前。 “臭叫花子你犯疯啊,这门能是你随便敲的?” 小仆本以为大晚上的来人也得是个人物,便抢着来开门。结果见来人一副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模样,顿时恼了,也懒得出去打他一顿了,脑袋缩回去就要关门。 “砰——” 白寅毫不客气,一脚踹在门上,使了死力气,直接将开门的小仆顶翻在地。小仆闷哼一声,翻开白眼竟晕死过去。 “你是什么人?不好......” 。。。。。。 番4 重要的日子 在明末,太监是很难当上的。 宫里,能被称为太监的,都是宦官的最高领导。太监以下,是少监;少监以下,是监丞;监丞以下,便是长随,当差一类。当差以下,就是火者。 紫禁城,玄武门。 从玄武门往西,一路过去,共有九个坐北朝南的门户: 往南过长庚桥至御酒房后墙,号“长连”,共有三十一个朝西门户;再南,又三门,称“短连“。每个门户,全是四合院结构。 这一带号曰“廊下家“,总共住着数万宦官,他们的身份卑下,都是“长随”、“答应”以及杂役之流,是宦官的底层。不过,这一二十年,“长随”、“答应”们发迹的却也不少。 那是因为万历帝向全国派出了大量的“矿监”和“税使”。而监使一职,自然由有权有势的太监充任,但每个监使还要挑选百人的长随,自然就在“廊下家”来挑选了。 这些监使一到州府,往往即是一方收税的头目,动不动以圣旨压人,那是连县官也不敢正视,威风八面。他们搜刮来的钱财,一般是十分之二上缴国库,大部分中饱财囊。他们为掩人耳目,常常也给长随们许多好处;而长随们直接取财于百姓,隐瞒私吞也是司空见惯。 所以,每个人外出回来,都发财了。 照理说,钱财之于太监,那是彻底的身外之物,真是比和尚还身外。他们孑然一身,无儿无女,要钱财有何用? 其实不然,大多数的太监都想当爹爹,当爷爷,都醉心于认“亲”。但如果没钱,谁要当他的干儿子?所以,钱对他们来说反而愈加重要了。 外出发迹回来的宦官,都在紫禁城外建房,认了干儿子。这使那些没被派出去的宦官,羡慕得不得了。他们最美的梦便是下一回轮自己外出了。 “廊下家”曲尺形的长廊,将“大内”分割出一片小天地。门前大片地盘长满了枣树林,那枣树已被无数串金黄色的果实压弯了腰。这儿的枣子品种好,甜脆异常。 往年,许多太监以这枣子制酒,拿到外城去卖,号称“廊下内酒”,非常好卖,着实能狠赚上一笔。这一年,万历突然病重,对于“矿监”和“税使”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上心了,发财的宦官也就少了。 发财的少了,就要干点别的活计养活自己的“干儿子”们。 这春枣子还未成熟,大清早便有好几百人上树摘枣子,显然都是准备抢先制酒卖钱。起初营营嗡嗡一片,倒也相安无事。过了一阵,即有口角,好几处已然大打出手,呼叫连天...... 这时,从“廊下家”的一个门里,走出了一个白发人。此人其实不过四十,但却满头白发,他带着脚镣手链,哩哩啦啦地走向闹事地点。 说也奇怪,他走到哪里,哪里的争端即奇迹般平息下来,而他竟是一句话也没说。非但打架双方垂首躬身而立,连树上摘枣的人也溜下树来,肃然听候吩咐。 他见争端不平自息,即默然回转,但想了想,觉得该说些什么才是。遂回头对众人道: “既然命里注定十万兄弟要终生当奴才,而廊下家更是奴才的奴才,这还不够可怜吗?同时,命中又注定,我们这十万兄弟都得断子绝孙,这还得用人讲吗?这样的人,至此境地,还不知互相怜惜,当真不是人了!” 他说罢,转了回去,从屋里搬出一张桌子,又搬出一段船形的雕刻物,以及斧头、锯子、锤子、雕刻刀等工具,在枣树下全神贯注地劳作起来。 他的身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也拿着一把雕刻刀,学着雕刻。 少年是万历帝的长孙朱由校,更是当今圣上。 带着锁链的人,是被锁了十五年的李永贞,只因为当年一点言语之失,便遭如此责罚,被万历皇帝像狗一般铐起来。 一老一少聚精会神地一刀一刀刻着,链条不时叮当作响,为他们伴奏。 看得出来,李永贞与皇帝的长孙,当今的皇上,关系非常亲密。 此刻静静站在不远处,皇帝的贴身宦官魏进忠,同李永贞的关系,更好。 魏进忠与客氏、李永贞、王体乾等人设计了一个大谋划,利用太监陈奉来达成目的。而这一切,陈奉还被蒙在鼓里。 五月一日,紫禁城里,莺莺燕燕。 这段时间里,芙蕖被掌事姑姑折磨的够呛。整天学习碰到比自己高阶位的人如何施礼如何问好,遇见什么人如何自称,坐姿又该怎么样云云。总之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宫中的规矩学个遍来,她自己也只能囫囵吞枣。 “芙蕖小主,在一刻钟的时间过后,请随老奴去慈庆宫进行殿选,千万不要误了时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嬷嬷恭敬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且稍等一会。” 屋内,芙蕖端坐在梳妆台前,慢斯条理的答道。两名宫女认真的给她打扮着,从五角琉璃胭脂盒中不时拿出眉笔或唇彩,在她脸上描个斜眼入髻的,或把眉毛描的淡雅细长。 今日,芙蕖身穿一件淡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细碎碎的莲花瓣,外面罩着一件青涩的薄烟纱。腰间系的软白丝绸,带出连如玉完美的身材,凹凸有致。 头上斜簪着一支碧玉玲珑簪,三千青丝被轻轻挽起,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颊上略施粉黛,樱桃小嘴不点而红,简单而不失仪态,看上去已经颇有妃嫔的气势了。 芙蕖双目漆黑如玉,闪烁着亮光栩栩生辉,就连陈奉一眼看过都像是要沉浸下去一般。今日她的打扮清淡质雅,既不算张扬也不算土气,但是就给人一种别出心裁的感觉来。像是炎炎夏日袭来的一阵凉风,身上散发而出一股平静祥和的气息。 推开门,陈奉笑眯眯地走进来,打量了一眼芙蕖,眉头弯下来笑说:“嗯,好,好啊。” “多谢公公几日来的照顾了。”芙蕖微微颔首道。 但是细细一看,陈奉又觉得略微欠缺了什么,突然间脑袋灵光一闪。 叫过芙蕖身旁一名宫女,在其身侧耳语一番过后,陈奉这才乐呵呵的继续看向芙蕖。 宫女听完,心中一动,点了点头,折回身去。重新拿起眉笔,在芙蕖眉心细细的描画出一朵粉色睡莲,一看之下便是增添了几分清纯,打扮完之后,彻底成了一个清丽佳人。 “现在能不能选上妃嫔之位,就看姑娘气运啦。”陈奉见大功告成后嘻啧啧道。 芙蕖抬起眉头来,从八角铜镜中望向自己,心中也是一动,转了转的道:“多谢陈公公指点迷津了,今日选不选的上,全看天意了。” 原来陈奉从皇帝贴身太监魏进忠那里打听来,皇上这人不喜浓妆艳抹,反而对那种出尘脱俗的女子十分在意,所以才叫人这么给芙蕖打扮。 随后,芙蕖随着管事嬷嬷前往慈宁宫。中途路过回廊飞檐,来到一间大门之外。大门分成三个入口,两小一大。只见朱红色大门上的牌匾写着三个鎏金大字: 慈宁宫。 来到慈宁宫门前时,只见其余三个参选妃嫔的秀女早早等待,个个打扮着花枝招展的样子,身穿红黄绿紫的衣衫,粉黛浓抹,把各自的容颜打扮的越发妖艳。 “哎哟,看这位不就是漱芳斋的芙蕖妹妹嘛,今日怎么打扮的这般平淡,倒不像是来当新媳妇儿的,奔白事还差不多——嘻嘻嘻。”秀女李秋枫见到芙蕖,倒也是眼前惊艳了一下,但很快稳下来,口中故意冷嘲热讽道。 “哎呀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嘛,不论如何以后芙蕖妹妹还是贵人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呢。”林怀云还未等殿选开始,心中就已经把芙蕖淘汰掉了,或者说她压根不信就芙蕖这番打扮能吸引得住皇帝陛下。 “不过仗着家里有点权势罢了,不然这里轮得到你们么。”芙蕖面上挂着笑,嘴上却是针锋相对。 “哟—那总比让一个公公保进来好的多啦。还不知道进宫前有没有被公公仔细检查过呢,你说是吧。”李秋枫故意拉了拉身旁林怀云的衣角。 “几位姐姐不要闹了,还是安心等待皇上到来吧。若是不小心被皇上看到,我们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若诗岚是四人里面最老实的一个,因为背景不深,也没什么心计,倒也还和三人关系不错,平日里就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哼——”李秋枫和林怀云心想也是,瞪了一眼芙蕖也倒是不再说话了。 “芙蕖姐姐你也不要不开心嘛,无非就是个位次,大家以后都是好姐妹的好不好啦。”若诗岚语气绵绵道。 “好啦好啦,就诗岚心疼姐姐啦。狗咬了姐姐,姐姐难不成要咬回去么,姐姐不会放在心上的。”芙蕖温和的看着若诗岚,像是把那两人当成了空气一般。 “你......小贱人你说谁呢!”李秋枫顿时气骂道。 “你们叽叽喳喳什么呢?不想来就回去。”一个年近四五十岁的老太监,胖胖的,走出慈宁宫大门口。身穿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头顶戴着一冠黑色的太监帽。 正是皇帝的贴身太监——魏进忠。日后鼎鼎大名的人物。 一瞬间慈宁宫门前安静了下来,李秋枫闭上了嘴,但还是不忘瞪了芙蕖一眼。芙蕖倒是没什么感觉,面对着魏进忠一直很矜持的微笑。 魏进忠打量了其余三人,眉头略微一皱。看到芙蕖这里时,心中一惊,但是没有表露出来。旋即,清了清嗓子道: “宣,李秋枫、林怀云、若诗岚、芙蕖,按序进殿——第一位进殿的是李秋枫小主,其余人先稍作等待。” 李秋枫进去了,一炷香的功夫,一脸懊丧的出来了。看样子,似乎不太顺利。 然后林怀云进去了,似乎比一炷香功夫还要短。出来之后看向李秋枫,两人对视苦笑了笑。 若诗岚进去,时间终于久了点,约莫两柱半香的功夫,一脸洋溢着笑容出来了。 “恭喜诗岚妹妹啦。看诗岚妹妹如此高兴,小酒窝都出来了呢,肯定是被皇上看中了吧。”李秋枫主动迎上去,满面堆笑道。 “那可不吧。也不看看我们诗岚妹妹,有哪个男人不得被迷住啊。如今啊,这妃嫔之位非诗岚妹妹莫属了。先恭喜诗岚妹妹了,呵呵呵......”林怀云也是与李秋枫一唱一和道,完全没有顾及旁边的芙蕖。 “哎呀,两位姐姐快别这么说。这不还有芙蕖姐姐嘛,说不定皇上见到芙蕖姐姐也很喜欢呢。” “嘁——就她呀,能当宫中的贵人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怎么可能轮的上妃嫔的位置呢。你说是吧,林妹妹。” “就是就是,皇上怎么会看得上她...”林怀云应和着,故意说给芙蕖听。 芙蕖没有理会李秋枫与林怀云的冷嘲热讽,拢了拢发鬓,朝着守在门外的魏进忠微微一笑,踏着碎步,向慈宁宫殿内走去。 魏进忠看着芙蕖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 “嘁——你们看她那样儿。还妃嫔呢,门都没有嘛——”李秋枫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 慈宁宫中,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两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上升,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一直蔓延到三尊座位那里。座位上有三个人,正中皇帝,左手边就是皇后,右手边就是皇贵妃。 皇帝正值年轻,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龙凤戏珠金抹额,穿着二色金百蝶刺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大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白底小朝靴。 皇后孟氏则是穿着淡金色天凤朝服,头戴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手戴金镶九龙戏珠手镯。皇贵妃李氏身穿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用深棕色的细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梅花枝干,桃红色丝线绣出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身段窈窕。 “秀女芙蕖,见过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请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金安。”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从芙蕖耳边响起,芙蕖这才慢慢的从鎏金辉光的地面起来。 “抬起头来,让皇上好好瞧上一瞧。”一种妩媚却又带着丝丝诱惑的声音传来,是皇贵妃李氏的声音。 芙蕖听完抬起头来,按照管事嬷嬷还有陈奉的教导,只是目光落入三人的座椅上,并不直视殿上三人。 “殿下你看如何?这陆续进来的四位秀女哪一位可都是更胜一筹,特别是第一个,气度沉稳、波澜不惊、不徐不疾的,不如就赐给我做姐妹吧,反正这妃嫔之位还空缺一个。”李贵妃不动声色的说着,她与那李秋枫是表姐妹关系,有心拉拢进来。 皇帝并没有答话,只是怔怔的看着芙蕖。她脑袋微低了些,打扮清新却又不失优雅,超凡脱俗的秀气,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皇帝心神微微一震,有些动心。 “李妹妹可真是说笑啦,我倒是觉得眼前这美人儿长得姿容玉色的,是个好苗子。皇上认为如何?” 皇后孟氏戴着鎏金花甲,偷看了一下小皇帝的神情,又听完李贵妃的话语后,心中转了转的道。 无论是谁当上这妃嫔,都不能让李贵妃推荐的人当上。这是皇后的打算。 芙蕖听着心中一动,故意抬了抬脑袋,露出一双漆黑犹如深潭,闪烁着栩栩生辉的美目,不小心撞在了皇帝火辣辣的目光上。对视了几个瞬间,马上错开,脸颊发烫。 初见那双漆黑、生辉的双目,看着芙蕖娇羞的样子,皇帝更是心痒难耐,心中震荡后道:“妃嫔之位,赐给秀女芙蕖,封连嫔!” 一旁的魏进忠见状,立马端着一件描珠戏凤的盘子,上面有一簪洁白如玉的珠子,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芙蕖。 “谢皇上。” 芙蕖躬身再次伏在地上,随后跟着魏进忠离开慈宁宫大殿。 看着芙蕖离去的身影,看着皇帝脸上痴痴的神情,看着皇后孟氏嘴角冷笑,皇贵妃李氏绣着并蒂同心的袖子底下的柔夷微微紧握,随着用力暴露出一根根的青筋。 “姐姐果真是厉害,竟得皇上的青睐。”若诗岚见芙蕖被赐珠出来后,倒是没有不悦,反而迎上来的道。 “侥幸而已,以后还和诗岚妹妹做好姐妹呢。”双目环顾之下,芙蕖笑了笑的道,全然忽视李秋枫与林怀云两人。 倒是李秋枫与林怀云见到芙蕖被赐珠出来,各自脸色微微一变,随之铁青。原本准备好的各种苦话,此时,竟也不敢开口了。 后宫本就是如此,诡谲风云、红颜枯骨,一生只在一个‘斗’上。 “恭喜芙蕖小主,贺喜芙蕖小主,成功选上皇嫔之位。”芙蕖在宫中第一个收服的宫女,也是心腹,浣月打了个千儿,口中欢悦的冲芙蕖道。 “行啦,就你嘴甜。以后该改口叫连嫔娘娘了。”魏进忠在一旁插口说,对芙蕖有些讨好的意思。 “是啦,奴婢见过连嫔娘娘。” 浣月这一叫,李秋枫与林怀云两人脸色一红一白变着,终于灰溜溜离开了。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皇上,该翻牌子了。”敬事房太监总管,手托着描金的百子千孙托盘,里面放着十数个后宫嫔妃的牌子,恭敬地说道。 “嗯。”小皇帝应了一声,从木头雕刻物中,抬起头来,轻轻的捏了捏眉心,单手想随意的翻个牌子。 忽然,眼神一怔的,看到了连嫔的牌子,小皇帝手一顺,便是将着连嫔的牌子翻了过来。 “魏伴伴下去传旨吧。” “奴才遵旨。” 魏进忠嘴角嘁嘁一笑,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 五月一日,千门万户,锦绣洪都。 洪门这边,一百多号人分批次混出城去,在距离望凤坡一里多地的小村落里面扎脚。原本门可罗雀的村子顿时热闹了起来,人群吵吵嚷嚷着。 洪门帮主洪娄很大方,扔了一百两银子,要村里的人多准备些大鱼大肉好生伺候着。还专门请来了几个大夫住在村子里,以防万一。今晚的鏖战结束,洪门还要在这里多待两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子里面大宅小屋都明起了角灯,足足有数十盏,将本就狭小的村落照耀的如同白昼。走在土路上的村民们,并不必带灯笼。 天上一轮月半圆,与角灯湛荡在村旁的河面上。有村子里面的老人在唱着民歌打消遣,声音有些凄清紧迫,动人心神。 “我们是时候出发了。”洪娄将手中开山刀挎上一横,脸上带着戾气说道。 在身后,一百多个红衣汉子,头上戴着京戏里的画脸谱,生、旦、净、丑。一众手执开山刀的鬼面人,分别跟着各自堂主由不同方向出发。 洪都城里面,阆苑‘仙人’、瑶宫‘仙女’,新妆艳服,招揽四方游客。红牌们房里焚着龙涎、沉香或胭雾,穿着轻纱衣衫,头上或簪了茉莉花,或卷起湘帘,凭栏看着楼下面一拨又一拨、大张旗鼓骂骂咧咧、走过去的街头乞丐、混混们。 白莲教教主姬郁非点着五百人马早早的就赶到望凤坡那里以逸待劳了,清一色的肩裹白布。而丐帮这边由于一些小帮小派的缘故,迟迟凑不出人来,只得等着他们。像什么镰刀帮、布衣帮、红叶会之类的,口头上答应前往丐帮助拳,却是磨磨唧唧半天才赶到,姗姗来迟。 郑清扬等人虽然皱了皱眉头,这种时候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以郑清扬为首的丐帮主力加上一两百人的附属势力,赶到了望凤坡。 月光的洒照下,望凤坡上隐隐约约看到有几把太师椅摆着,姬郁非带领着一十八把交椅的头目们冷峻的等在那里。手中明晃晃的朴刀反射出瘆人的耀光,令人不寒而栗。 “白莲教的,出来露个面!”郑清扬朝望凤坡上喊道。 一瞬间,丐帮周围突然亮起火把,山林间的树杆在晃动。黑暗中,白莲教的身影在火把微弱的光里,或从树上如雨落般跳下来,或从草丛中钻出。 一抹刀锋也从姬郁非手上划出来,遥指山坡下的郑清扬。 在他眼中,郑清扬才是最大的威胁,而其他的人,什么也不是。 刹那间,一张无形的网变成了有形。白莲教围着丐帮,有备而来,以逸待劳。 山坡上,一群人相拥着姬郁非走下来,指着下面郑清扬等人道:“自我白莲教成立以来,丐帮仗势欺人,杀我教中豪杰几十上百人,到的如今还有何话说?” “没什么好说的。”郑清扬一只手将红棍转了一圈,棍锋指着白莲教众人,“你们这些白毛子无非就是搞个马良庵,偷袭伤人。今日火拼一场,也好叫你们这些草莽听着,我们丐帮、我这武林盟主之位,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妤说的了,双方之间淡淡的杀伐之气正在渐渐增加。到最后,白莲教这边一个身高巨大的猛汉拔地而起时,双方兵器不自觉的扬了起来。然后,便是那人怒吼:“杀叫花子!” “杀白毛子——”丐帮这边也不甘示弱。 另一边,白莲教这边人数本就占优,足有五百多人,还有十八名头目压阵。在怒吼声响起那一刻,厮杀便已经爆发开。因为马良庵事件被埋汰,早就憋了一肚子冤气的白毛子们,拿着各自的朴刀,一窝蜂的涌了上去,然后便是互相将对方的队伍冲散。 两拨人徒然间在山坳上,混战起来。 两边的打斗并非打仗摆阵,没有那么多讲究。一旦搅合起来,便是看个人的武艺水准在厮杀,双方大抵上相差不过数十人。而郑清扬,已经提着红棍只身杀入。 刚刚喊话的是白莲教的天罡星玉麒麟,卢星。他粗壮的腿猛然发力,又是冲下山坡,身影如同奔腾的马车,在昏暗的山林间与丐帮的人冲撞在了一起。硕大的拳头照着对面当先一人便轰轰轰的几拳打了过去。卢星近侧几名丐帮弟子还不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对方挥起的臂膀波及到,直接都被打飞了出去。火光下,偶尔能看清被动接招的那人,便是丐帮尖刀之一,何可纲。 卢星手腕上戴着钢环,手上每一拳砸在何可纲刀刃上,何可纲虎口便随之一麻,但堪堪还能接得住。何可纲脚步‘腾腾腾’往后倒退,直接叫卢星杀进了丐帮这边的人堆里。 “布阵——杀了他!” 丐帮这边,何可纲指挥着,看到卢星脑子一热冲进了丐帮人堆里,脸上大喜... 两帮的人马黑乎乎压在了一起,昏暗中也不管对方是谁,唯一的区别便是肩上有没有裹着白布。所有人提刀就是一顿猛砍猛杀,呼呼呼刀锋威势惊人。与对方兵器撞在一起也不见疼痛,直打的对手毫无还招之力,砍翻在地为止。 郑清扬也是只身杀进白莲教人堆里,一战便被缠住,虽说他武功极高,但与对方黑压压的帮众一比,气势上就相差甚远。混战中,郑清扬挥舞着红棍在人堆里罕逢敌手,陡然见到前方几个身影照直朝他过来,嘴角一咧,便是冲下过去。一照面,郑清扬使力把红棍一扫,片刻间便是全力出手,不过交手几下,冲来的几名白莲教弟子被打回了人群里。 郑清扬的视线一直在寻找着某个人。 “姬郁非!”郑清扬陡然暴喝一声,“出来跟我打,滚出来啊——” “就凭你?”一声闷哼,紧接着一个身影砍翻几个挡路的弟子,便是冲杀过来,手中朴刀飞速划转,化作一道冷光。 郑清扬转过身,手中红棍也于此时挥了过去,两人眨眼间交手在一起。郑清扬与姬郁非的功夫不相上下,一时之间难料胜负。 山坳的厮杀持续着从一处地方,慢慢蔓延开,血腥气在山林飘荡着。 战斗从戌时持续到亥时,足足一个多时辰后—— 有怯战的弟子,或是白莲教白毛子或是丐帮叫花子,逃也就逃了,偏偏有的,逃到了不该去的地方。 手中开山刀竖斩,简单利索,哗啦一声,逃到不该去地方的帮派弟子,尸首直接分成了两半。同时洪娄阴霍的眼神,露出残忍的色彩。口中黍喝一声:“洪门弟子——随我上前杀敌!杀——” 哗哗一片,却是中心开花一般,四散铺开。一片骚动在附近山体上传开,洪门弟子,也可以说是红衣鬼面人,亮腾腾的开山刀,朝所有人掩杀了过去。 “他们是什么人?”丐帮和白莲教的帮众脑袋里一片问号。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鬼面人刀锋盖过来,两帮帮众只能被动的去接下来。但是刚刚已经彼此鏖战了一个多时辰,早已经筋疲力尽的他们哪还能抵挡住养精蓄锐多时,被激战撩拨得不行的洪门鬼面人。 在山坳的不远,车辕碾烂泥土,发出沉重的吱嘎声。漆黑黝亮的投掷车庞大身躯透着深幽的光泽,移动、摇晃,然后停下来并排好。其后面一排排火把,丞然间燃起。 这是洪娄想起来的主意,专门找能工巧匠花了好多天才打造出来的简易投掷车。 这时,在簇拥下,一群人过来。洪娄望着远处厮杀、呐喊、混乱的山坳,微微眯起眼。随即,他单手举向天空,片刻后,清冷的声音,搅动凌乱的山坳。 “点火——” 旋即,一个个火把放低,洪门玄武堂的鬼面人狠狠牵动了引线。黝黑的投掷车,迸发出巨大的能量,陡然间投掷臂被拉下去,围绕着中间的轴承,早早放好的烧酒瓶子被狠狠抛在空中,直直砸向山坳上人群最密集、洪门鬼面人还未杀入的内部区域。掺杂着烈酒、硫磺以及硝石的烧酒瓶子,在丐帮与白莲教帮众眼中就是拖着火焰尾巴的不明东西,在天际上划出惊人的画面,然后便是朝那边山坳飞了过去。 然后便是一道道划亮夜空的巨大动静,顷刻间,郑清扬与姬郁非都是寒毛倒竖,下意识的往更高的地方跑过去。下一秒,还未来得及看清,他们耳朵边轰然响起巨大的雷音、风吼。郑清扬身手灵活,猛的拄棍跳开,一顆漆黑的物体擦着火焰朝他这边过来。 随即,爆炸。 不得不说这种烧酒瓶子威力比起之前更大了,里面的烧酒一旦沾到身上便是扑不灭的大火。而且烧酒瓶子爆开的一瞬间,酒坛上陶瓷碎片四处飞溅别说伤了多少人。人一旦受伤,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而洪娄本来就没想过杀上千号人,所以让他们丧失战斗力最好不过了。 刚刚那里还在对拼的两名刀客,此刻就只剩两只脚还扎进泥土里,其余部分已经瞬间被大火吞噬,挣扎着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旁边的人吞了一口唾沫,恐惧的看上一眼。然后,便是拔腿就撤,大叫:“有埋伏——快跑啊!” 但此刻,第二轮烧酒瓶子已经扬了起来。 原本厮杀的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震惊无比。稍过了几息便是反应过来,尤其是亲眼目睹那些直接被烧酒瓶子烧成黑炭的尸体时,不知道人群谁又大叫了一声‘快跑啊——’ 此时不管是丐帮还是白莲教杀过来的帮众,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而不是逞强的击破或硬撼那些落下来的神秘火球。 混杂在丐帮与白莲教当中的洪门鬼面人冲破了人群,朝着惊魂未定的两方帮众们,不分青红皂白的砍下手中的开山刃。 这一路厮杀中,局面变化的非常快。紧跟着第二轮亮响在山坡那边再次响起,只是这次落地的烧酒瓶子要比上一次少上许多,是玄武堂看准了没有洪门鬼面人的地方打的。毕竟自己的人着装太招眼,很容易分辨出来。 不过饶是如此,烧酒瓶子迸发出来的火焰的光柱在慌乱的人群当中炸开。火光斑斑点点,不少人在震荡中被抛飞了出去,甚至有些挂在树枝上,挣扎几下,浑身扎满碎片像个刺猬似的软趴趴的便是不动了。 姬郁非一边逃一边分析着形势,停下神来,振臂一呼,对身后丐帮与白莲教混杂在一起的人群高喊:“大家都是在江湖混的,以后想打架有的是机会。先暂时先放下手里的仇怨,把来占便宜的这群家伙先宰了,咱们以后再来分个高低!” 郑清扬那巨大的身躯此时在黑夜和火焰下如同一只洪荒巨兽,发出沉闷如同兽吼的巨大咆哮:“那让我们一起,先干翻他们!!!” 不得不说,人被逼到了绝路上,再苦再累也可以迸发出巨大的潜力。比如说现在劳累到极点的丐帮与白莲教弟子。 然而与精力旺盛的洪门鬼面人比起来,他们仅仅是‘精’旺盛了,而‘力’全无了。 混乱的人群,暂时逐渐稳定下来。跟在郑清扬、姬郁非身后冲了过去,两帮的人此时同仇敌忾,开始汇聚过来。随即丐帮与白莲教两边合起来将近三四百尚有战斗力的江湖人蜂拥着,毕竟激战了一个多时辰,还能有这些人继续打架实属难得了。 一伙人朝那山坡上寥寥二三十人的玄武堂冲杀过来,却又无奈的发现,后队有一支上百人的鬼面人在冲杀他们,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玄武堂的鬼面人看着冲来的人群越来越近,黑压压一片,手中夹杂着血色的朴刀仿佛遮天蔽日。二三十人的的确确有些紧张害怕的颤抖着,精神紧绷着,大气不敢出。他们身后,冯晟没有说话,则是轻轻拍拍众人肩膀,“有帮主他们在后面牵制,兄弟们大可放心。现在,抬弓——” 弓弩是冯晟想出来的主意。神机营每年都会替换掉旧的弓弩,无论坏与不坏。所以就遗留下许多完好如初的弓弩。 举弩,蹲下。 杀上山坡的丐帮与白莲教弟子傻眼了,他们哪儿见识过军队里的东西。 片刻间,鬼面人手臂划下来,手指扣动,嗖嗖嗖嗖,上百支弩箭激射,呼啸的弩箭如同雨点般盖过去,直接钉到冲在前面一排的两帮帮众身上。所幸玄武堂的鬼面人也没有练习多久,射的不太准,力道也不足,但不代表打在身上不疼。 只听的箭矢入肉的噗噗声,丐帮与白莲教帮众应声而倒大片...... 哀嚎、呻吟的人遍地都是。那些杀上山坡的帮众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脚步更加的快。当中一个人影踏着轻功,直接踩着別人的肩膀一个纵跃过来,速度极快,挥剑闪着银光,便朝冯晟杀过去。 来者,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德。 “受死吧——”过来的人,怒吼着,一把锋利的剑身,半空拍出一片银花,气势陡然间炸开。 ‘咣——’剑尖抓在冯晟眼球距离,便是寸许难进。 一对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长枪,抵在剑上,白寅面无表情的脸偏了偏,发丝飘舞了一下。 陡然间人影涌动,戴德眼前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眨眼不见,遂带着长枪一并消失不见。白寅轻轻一转,空气中呼啸着隐约可听的鬼哭声,撕拉一声,尽管戴德急忙变招躲避,长枪仍旧在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再看去,白寅仍是立在那里,长枪还是横在哪里,仿佛从没有动过一般。 戴德身前,一块染着血迹的布条悄然落在地上。随后,白寅看着那人凭借高明的轻功,很快撤了回去,他并没有继续追上去戳死他的打算。随着白寅继续往前走,那边两侧沸腾的厮杀声已经开始蔓延过来,洪门帮主洪娄领着上百人已经正面迎了上去。 山坡上,冯晟派出玄武堂精锐赶到了,只留下两三人保护着躲起来。照着丐帮与白莲教屁股后面直接冲杀了进去。两边首和尾立刻战成了一团,乱糟糟着。 丐帮与白莲教这边经过激战,本来气势已经高矮不定的,又掺杂一些游兵散勇,加上洪门鬼面人的面具晚上看起来像幽灵似的格外神秘瘆人,现下洪门主力与其一旦结成阵势对攻起来,很快便看出了高下。 而此刻,人群混战当中,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空着双手完全不惧兵器加身,在他脚下,鲜血蔓延。伸手看似无意的一拳头,实打实挨着便是呼的一下,将洪门一个鬼面人的脑袋如同西瓜般拍爆,画脸谱呼呼着被风吹走。 旋即,那巨汉的目光看向白寅,看到站立在那里的男子,手中的长枪似乎格外引人注目,彰显着他的实力。两人目光对视,随后,便是恐怖的杀意碰撞在一起。 巨汉卢星怒吼着,一把掀飞两名洪门鬼面人,高速狂奔冲了过去。在另一侧,白寅毫不慌乱,甩手便是一枪戳飞过去,嘭的一下砸在那人手腕上。接住这一枪,卢星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宽大粗壮的脚掌,踩碎了土面。狂奔、扑过去,硕大的拳头再一次轰然打来。而对面,白寅的身形只是闪了闪对方看似惊人攻势的铁拳,卢星也仅仅是落了一个空,打在白寅身后,像是把空气轰然散成碎渣,洒在了半空。 视野中,卢星极力稳住前傾的身形。顷刻,他后颈发凉,甩臂向后扇去,一道身影忽地掠过,从他腋下穿过。然后便是背后剧烈疼痛,被长枪再次划开一道口子。白寅身形顿了顿,随后便是退开,看着卢星背上流下来的鲜血,不由愣了一下。 “竟然没有杀死......够结实的。”白寅嘀咕一声。 但下一刻,卢星身形忝涨,双掌交叉,又是一拳过来了。那一拳直接打在他眼前的白寅身上,沉闷清脆的响动没人能理解,力道会有多大。反正空气中暴鸣一声,白寅的身形被那般力道带着,踏踏踏往后倒退七八步才停了下来。 然而,白寅仿佛没有受伤。同时,白寅借力打力,脚掌一拧泥土,折身飞了起来,整个人如同猎鹰归巢,转而投向那卢星的上方。旋即,长枪照着对方庞大的身躯,指尖灌力,迅雷不及掩耳之速。 ‘嘶—噗—哧——’ 令人肉疼的撕裂声响起,那卢星身躯虽还站着,但身上陡然红出几道痕来,看的让人心里一突。但随后,更令人吃惊的一幕。卢星如同喝醉的酒徒一般陡然往地上一跪,身上的刀口血流不止,如同喷溅一般,身下顿时红出一片。但恰恰这一过程,让注意到这边的人,看到了令他们恐惧的一幕。 原来白寅一枪枪划开了卢星的大动脉,裸露的皮肤开始被血液浸染,强壮的肌肉一丝丝的崩断。偌大的一个巨汉,开始摔倒、枯萎。最终,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下一甩枪锋,一具干瘪的、流尽血液的尸骸跪在那里,然后轰然倒塌。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月色带着微凉的寒意,卷起一片片寂寞的落叶,指引它们回归大地。 饶是姬郁非与郑清扬再厉害,还是架不住筋疲力尽,颇为无奈的对各自帮众喊道:“撤退,堂口集合!” 如潮水般的人群轰然散开,又变成了洪门的追杀行动。丐帮与白莲教轰轰烈烈一千多人的队伍,一个时辰过后还有三四百人。又是一个时辰,连跑带跳的,还不足百人。倒在望凤坡山坳间呻吟着、挣扎着、奄奄着的不计其数。 随后,所有的红衣鬼面人齐齐停住追杀的身影,uu看书 ww.uuansh.o口中一起喝着,声音隆隆如雷鸣:“洪武门下,英才辈出,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由于对手跑的太快,马上地,便清场了,望凤坡只剩了洪门的人马。 “白寅,见过洪帮主。” “见过洪帮主——”白寅身后一众人默契地喊道。 “嗯,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我决定了,就收你做我的关门弟子,将我的混元神功传授给你。”洪娄摆了摆手,不再多说。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凄切的叫声。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山上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了一片黑色。 到处是一片伤痕累累,这死伤有如死亡带给受尽苦难的病患者的一种无休止的安宁。 ...... 番4 重要的日子(上半部分) “喔喔喔——”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迎来了新的一天。 穿堂里一张细窄的椅榻上,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睡得正香,鸡啼聒噪搅扰了好梦。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堂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动的眼眸在眼皮子里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几分可爱,像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样惹人喜欢。 在丫头若有若无的鼻息声中,一道身影在昏暗中起身穿衣,从内室里悄然而出。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特意放缓了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偷偷藏起了什么,随后又蹑手蹑脚的出屋掩户而去,屋中又恢复了寂静。 朦朦胧胧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匆匆而来,推门进屋来到椅榻前,在丫头身上焦急推了两记。 “小姐!你还在贪睡呢,少爷都溜出门好一会啦!” 嗯,是个温婉的女声。 “嗯——,再让我睡会儿,刚头遍鸡叫,时辰还早得很呢....”半梦半醒之间,丫头的身子扭了两下,含糊不清的哼哼着,突然猛地一惊,抱着被子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嗔叫道:“什么,我哥又出去啦?怎么可....哎呀喜翠,你怎么没有拦下他呀!” “这...小姐,连你都拦不住少爷,我们这些下人怎么好拦?不过,今早好凉的,少爷又是大病初愈,万一再受了风寒可了不得哩......” 这段时日,不知怎的,来往洪都的外乡人员中,辽东人愈来愈多,也不知是发了什么难。这喜翠正是新近被丫头收留进叶府的丫鬟,官话里带着浓浓的辽东口音,呢哝转折间又有说不出的甜糯清新。 “要死啦!要死啦!哥哥才让我逮回来没两天,又要偷溜去他的斗鸡坊哩。喜翠,我们赶紧送件厚衣服去,要是哥哥再染了风寒,他得挨爹爹一通好骂!”丫头面带愁色地说道。 “小姐......刚才我听喜子他们说,少爷从房里溜出去的时候,袒臂露肩、衫敝履穿、踵决肘见,样子古怪得很....”喜翠没由来的一阵羞涩气短,就好像亲眼见到了那一幕似的。 再一看丫头那边,却是咧嘴瞪眼,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实在想象不出自己的哥哥此时是个什么样子。在丫头眼里,哥哥已经中了举人,马上就可以进士及第,是正牌的青衿士子,怎么会穿着短衫、鹑衣百结的在大街上飞跑? 从小到大,作为叶府的养女,丫头一直把叶向高当做亲生父亲一般看待,更是像个姐姐一样看护着叶展(尽管叶展比丫头要大两岁......。 “真是的,哥哥好好念书考取个进士不好么,怎么会喜欢斗鸡这种无聊的小玩意儿?”丫头略有稚气的脸上顿时满是郑重之色,“上次在斗鸡坊被那只大公鸡啄的满身是伤,都还没好利索,这一大清早的又急慌慌跑出去....咦,喜翠,我的鞋衣(袜子)呢?” 紧接着,屋内的门帘一阵晃动,一声尖叫突破里屋传到院内:“啊——!叶展,我跟你没完!” 正厅里,正和汪文言商讨事情的叶向高被吓了一跳,两人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姽婳,出了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爹爹,哥哥......哥哥他又偷溜出去了,还拿我的鞋衣垫桌脚....”丫头走出屋来,先朝着叶向高跟汪文言施上一礼,随即一脸委屈的埋怨道。 “好啦好啦,我当是甚么事情,展儿干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还如此一惊一乍的。现在有客人在场,你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叶向高颇没面子的轻斥道。 “哈哈哈,叶兄也不必太介怀了。令千金这乃是真性情,可是远远的胜过那些唯唯诺诺的府千金们呢,旁人求还来不及得到您这样的福分呀。”汪文言从善如流,眼珠转得飞快,如是夸赏道。 “对了,哥哥一定是回他那斗鸡坊看斗鸡去了,我去找他回来!” 说完,叶姽婳朝着两人施完一礼,回过头去拽上喜翠,两个人抱上厚衣服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唉,这两个孩子,总是这么不让我省心。”叶向高拉着汪文言再次回到正厅,继续道:“白莲教那边,虽然不知道姬郁非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做糊涂事,一定是要有大动作了。” “就怕这次白莲教要玩火自焚喽。”汪文言端起茶杯抿上一口,“白莲教这段时间****笙歌、莺莺燕舞,从媚仙楼、合欢坊接妓子去他们堂口的轿子是一顶接着一顶。并且信誓旦旦的以为丐帮和洪门都是外强中干,白莲教可以随时灭之。外面的人都觉得这白莲教如此骄傲自大必将自掘坟墓、不能久存。” “江湖之间的争斗,我还真不敢定论什么。”叶向高略略琢磨了片刻,摇一摇头,“毕竟白莲教在姬郁非接手之后陡然转性,其中必多有古怪,一时令人难以想通里面的原因。我安插的人一时半会也没传来消息,想必姬郁非的计划十分机密。” “我在丐帮的朋友已经传递来消息,丐帮帮主郑清扬很快就将对白莲教出手,近日就将会试探一波,届时洪门也必然会插手分一杯羹。不论这姬郁非卖的是什么关子,在两帮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白莲教是外患,这阉党是内患,外忧内患都需要有个人去解决啊。”叶向高叹息一声。 ...... 清晨,阳光刺在燕飞脸上,燕飞睁开双眼,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打量着房间的四周。 淡淡的檀香充斥在身边,镂空的雕花窗柩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煞是迷人。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粉刷出来的墙壁,棋盘格子花纹的帐幔敞开着。屋子里到处堆着药草,已经风干,随处散发着一种不太好闻的气味。 一道人影趴在桌上小睡。 “这是哪儿?”景天问了一声。 趴在桌上那人微微动弹了一下,晃久,才直起身回过头来。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四方面庞,脸上的皮肤长期风吹日晒显得很粗糙。好像几天几夜没睡上安稳觉,他两只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眼角有两道鱼尾印迹,高高的鼻梁下有力的嘴唇紧抿着,显示出他现在的疲惫感。 “这里是叶向高叶大人的府邸,你都昏迷了七天七夜了。” 燕飞一听,立马从床上下来,看了看房间里的瓶瓶罐罐,穿戴好衣服对中年男人拱拱手道:“是先生救的我吧,谢过先生救命之恩。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哪有什么,我也是受人之托赶来的,不过举手之劳。我名明贤,叫我明大夫就好。” ‘哐啷—’一声,门被打开,姜小洛蹦蹦跳跳着冲了过来。 “大师哥!你终于醒了,快吓死我了,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姜小洛细白的胳臂一把搂过了燕飞的脖子,便是一副无所顾忌的嘻嘻说道。 跟着进来的还有白寅,他嘴角跟着视线抽搐了一下,那个青衣和尚也在其后,只是不见芙蕖。 燕飞脸色有些发烫,便轻轻推了推姜小洛娇小的身躯,“这么多人在呢,快好好坐着,别调皮了。” 姜小洛轻哼一声,这才恋恋不舍的把手撒开,规规矩矩的坐到了一边去。燕飞朝着进来几人一一抱了抱拳,感激地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让你们费心了,燕飞在此谢过诸位了。” 白寅跟景天只有一面之缘,算不得熟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过眼睛似乎不在燕飞这里。 青衣和尚走上前来,双手合十,也回敬一礼。 明大夫走上前来,便对燕飞道:“燕少侠,其实你真正应该感激的,应该是这位玄印大师才对,是他以自身内力为你疏通经脉保住性命,也是他特意将我请来给你诊治伤情的。” 姜小洛也在一旁点着头附和道:“对啊,这位大师救你的时候一直在运转内功,当时满头是汗呢。” 燕飞神情一震,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位青衣和尚,愈发恭敬地鞠了一躬,“救命之恩,真的,晚辈在此铭记于心啦。” 玄印走上两步扶住了燕飞,笑道,“你我其实也算是有缘分吧,你走出董府的时候我恰巧从那里经过,这才救下了你。给你运功疗伤的时候,我发现你体内有股莫名的精湛内力在相互冲窜,当时再没人出手慑服住它们的话,恐怕你就危险了啊,这一切......还都是命中注定的啊,贫僧想问你一句,当时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何异样?” 玄印一提,燕飞便猛然记了起来,记得自己当时丹田处突然就有了内力,自己也不太清楚这股内力有多强,误打误撞的居然就在董府打赢了罗长老,最终将其枭首。但现在丹田处再一使力,却没有任何反应了,燕飞便将此事对玄印讲了一遍。 玄印原地踱了两步,想了想后说道:“也许是当时那位罗长老的内力在你身体涌动,不小心打中被封印的这股内力的罩门,这才导致有内力震荡出几丝来游离到你的丹田处。不过救出你之后我已经再次将这股内力封住了,很难再次被打破了,你大可放心就是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燕飞连忙追问道。 “只不过你体内现在被镇封住这股脉力,平时不动则已,一旦被大高手追杀释放出来,恐怕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一旦身体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只怕你会当场七窍流血、筋骨寸断而死啊!” “什么!大师哥他会死的吗,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可行吗?”姜小洛俏脸一白,咬着嘴唇紧张问道。 玄印摇了摇头,“此为死结,世间少有解决之法。但也不是没有,如果燕少侠能习得化功大法的话,兴许能将这股脉力一并除去,只不过......这化功大法江湖失传已久,你很难习得啊。” 燕飞听玄印这么一讲,顿时也蔫了,自己的处境似乎还挺危险的样子。 “算了,就不想这事了,那个......这个什么叶大人是谁啊,我住在人家府上,是不是应该道声谢谢呐?” 姜小洛顿时一撸袖子,藕白的胳膊拦住了燕飞,“大师哥,我看你还是不要出去了,现在满大街都是官府通缉你的告示呢,那个董老头子居然把你和白寅少侠告了,每人五千两银子的银钱呢。” 燕飞看向白寅那边,“白寅......白兄弟啊,唉,是我们师兄妹把你给连累了,要是我燕飞不被官府抓去坐牢砍头的话,一定请你喝酒好好向你赔罪。” 白寅不说话,一直沉默寡言,不过冲着燕飞这番话还是点了点头。 “燕少侠,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后院基本不会有外人随意进入了,看看能不能避过这阵风头。这次你跟白寅少侠搞的动静实在太大,董老爷子也不是泛泛之辈,在朝中也有靠山的,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明大夫说了一句。 “这老不死的......也好吧,只是无聊了点。”燕飞嘟囔了一句。 “燕少侠,贫僧能否冒昧问一句,你是师承何派何人?”玄印对燕飞身上这股莫名的内力很感兴趣,便问了一句。 “哦......在下师承...逍遥派,唉估计说了都没人听过。家师名讳姓姜名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峰字。”燕飞说出这名字来都是有气无力的,确实并没有什么好介绍的嘛! “呵呵......原来如此,也就只有他了,”玄印竟笑了笑,“你是找了个好师傅呐,不错,不错,筋骨奇佳。” “啊,大师......你可就别取笑我了,整个山门就我一个弟子,可真是拜了好师傅哩——”燕飞苦着脸摊了摊手。 “哈哈哈,以后......你会知道的。”玄印笑呵呵着走出了房门,留下原地莫名其妙的燕飞。 ...... 城南门头这里,叶展开了一间斗鸡坊,果不其然,他正在这里。叶展一向对斗鸡有着浓厚的兴趣,他认为斗鸡不光是一种娱乐,更是勇气与侠义的象征,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飙狂至极的,但是他只认‘当年重竟气,先占斗鸡场’的理儿。 斗鸡由来已久,都是用以善打善斗而著称的打鸡、咬鸡或军鸡,两雄相遇或为争食,或为夺偶互相打斗,可置生死于度外,战斗至最后一口气。有诗云:“裂血失鸣声,啄殷甚饥馁;对起何急惊,随旋诚巧怠。” 斗鸡坊在刚开始时就只有一个斗鸡坑,渐渐地南来北往各种‘哮天鸡’、‘战神鸡’汇聚挑战过来,一连斗上数次,斗个你死我活、纠缠不休,斗鸡坊名声也就传开了。斗鸡坊的斗鸡鸡爪鸡嘴上都戴着各种设计的铁钩利针,身上披银戴甲煞是好看,经常因此杀得满地是血,斗鸡也就更加刺激。据说叶展重金请来的训鸡师贾亮乃是唐代斗鸡大家贾昌的后人,颇有些训鸡的门道。 每到了斗鸡的时候,贾亮都会头戴雕翠金华冠,身穿锦绣襦丝裤,手执铎拂,引导群鸡气宇轩昂的走到场地中央。在他的指挥下,群鸡进退有度、顾盼生辉,犹如战场上的将军,勇往直前,不叨得对手鸡血长流决不罢休。战斗结束之后,贾亮会命令手下群鸡按胜负关系列队,接受完众赌客的检阅,然后再整齐划一的回到鸡舍中去。 今日场上有一只斗鸡叫做‘杀青’,红脖子红冠,嘴上的钢针前八缕呈油伞状张开,那脖子粗的就如同人的手臂一样,就是人也经不住它啄在要害上。上次就是这只斗鸡啄红了眼才误伤了靠得过近有些入迷的叶展,导致他身上现在还有伤未好。这才半日不到,杀青已经啄死了四只对手。不少人都是抱着一举暴富的心思只压杀青的对手,想着买多赔多,结果斗鸡被啄死后,这些人只能是悻悻的离开。 叶展最喜欢的便是杀青,看它斗得有些累了,便招呼伙计将杀青送回了笼中。透过帷帐,叶展宠溺的看着杀青,这只斗鸡也在看着叶展,丝毫没有面对主人时的忸怩之态。一人一鸡看了有一会,贾亮端着用匕首切好的肉干送到杀青面前才算结束。 斗鸡坊里,所有人开怀大笑的大笑,叹气的叹气。 叶展正欣赏的看着,外面响起脚步声。一名伙计快步走到叶展身旁附耳说道:“公子,刚刚发现丐帮与洪门领着大批人马直奔城南来了。” “嗯...今日......就斗到这里吧,闭门,歇业一天。他们打他们的,我们不要搀和的好。”叶展有些咳嗽,摆了摆手道。 “是,公子。” 外面,晌晴的日头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漫天的乌云黑压压沉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一滴、两滴、三滴,开始下雨了,之前街道上整齐的脚步有些慌乱了。 “哗啦啦——!” 雨下的更大了,凹凸不平的地面已有雨水积满的小水洼了,溅进水洼的雨水荡起一圈圈小波纹。 春雨暗暗塞峡中,早晚来自楚王宫。 “哥哥——!” 斗鸡坊远处,叶姽婳的声音遥遥传来... ...... 洪都城里,下开了春雨,不是淅淅沥沥百般温柔的春姑娘,倒像是咋咋呼呼的夏小姐唤来的。大雨滂沱,陈奉往年来洪都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大的春雨。 陈奉府上。 书房外,飞檐瓦楞被雨水冲打的啪啪响叫,实在太过密集,差点让陈奉以为是禁卫军的箭阵射了进来。屋内的书桌前,点着一枚油烛。烛火微微颤动着,挑逗映在墙上的两道影子。 陈奉书桌后面有一道屏风,模模糊糊看不甚清。 陈奉正坐在太师椅上,一封一封看着近几日宫中亲信传递来的密信。因为大雨的缘故,冷风透过窗隙吹进来,油烛时亮时暗,闹得陈奉很不舒服。陈奉看过一封信即丢到一旁去,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站在一旁的人似乎有些焦急,又似乎不太敢多说话的样子。 晃久,陈奉才放下了手中最后一封信件,长出了一口气。随后,看着窗外的大雨,看着那雨把洪都朦朦胧胧起来,捏一捏眉心的部分,端起手中的茶杯,茶水已经冷掉了。 “陈爷......要下面的人再换一盏热茶罢。”站在旁边那人紧忙谄媚道。 “不必了。”陈奉一口喝尽已经凉掉的茶水,把茶渣倒入一边放着的一只精巧的瓷碗内,就道:“董老啊,你说的事情,咋家也是无能为力的,而且我也希望你就此收手,不要再找那两人麻烦了。” “陈爷,这天下怎还有您办不了的事情?莫不是那两个臭小子来头很大?”董老急切地追问。 陈奉看着桌上的信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出口道:“咋家要怎么做心里面自然有数,要你停手你就停手,你不要再给咋家找不痛快。” “可是......” 陈奉直接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可是什么?难道我现在说话不好使了是吗,还是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违逆我的指示?” 董老急忙摇头连说不是。 “既然不是,那两个人你就暂且搁置着,等以后咋家自会帮你处理他们。你就先回府罢,咋家有些乏了。” “好...那好罢......先告辞了。” 董老暗地里狠狠攥了攥拳头,又将燕飞、白寅这两个名字咬牙切齿的念一遍,才折身离开。 外面下着大雨,董老从门边的伞缸抽出伞来,径直走进了雨里...... 董老走后没多久,屏风之后,翩然走出一人。 画眉弯成细柳,琼鼻如玉,口若含朱丹,肌肤如雪,身材如春茵,妩媚动人。一袭嫣红色繁复的百花纹蝶裙,衣襟下摆绔着朵朵或粉或红的花瓣,花朵上面只只蝴蝶翩翩起舞,做工极为精细,有着百花争艳之势,平添的给姑娘增加了几分姿色。 “多谢陈公公为我两位朋友开脱,芙蕖感激不尽。”芙蕖朱唇轻启,幽幽道一声谢。 “哈哈哈......”陈奉看着面前这位妙人儿,心里是越发的满意,尤其一想到帝都那位见到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子时的神情,便点了点头道:“无妨,无妨,我帮你也是等于在帮我自己罢了,如此一看你倒是比那个小丫头更加成熟稳重得多,不会误了我的事情,你许诺下来的事情可是得作数也行。” 那边,芙蕖眉头微微蹙一下,才有些迟疑的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下来,自然不会食言,再宽限我几日,我要跟几位朋友道声别。天涯海角,有始无终,我怕以后再无缘相见他了...” 芙蕖神色有些怅然,陈奉也并没有再为难与她,便是说道,“好罢好罢,三日后,你来我府上,我带你去帝都面见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 董府,一名行色匆匆的家丁赶来,找到了董家大少爷董祖常,低头过去轻声说了些什么。随即,董祖常摆了摆手,神情有些气馁,让他离开了。 董老书房的门被轻推开,董祖常身上的披风被下人取走挂起退出去后,董祖常便战战兢兢的站在董老的跟前。 此刻,董老正坐在案桌前,思绪纷乱,头发被抓的乱糟糟。那两个臭小子的事情最近搞得他一阵头疼,偏偏又查不到一丁点下落。曾几何时,他多么希望燕飞跟白寅这两个人只是做梦的时候出现的,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带着那个漂亮的小丫头为自己的前程再铺出一条金光大道,可偏偏这梦就是真的。搞不死燕飞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董老是茶也喝不下、饭也吃不香。 “父亲,刚才知府大人已经撤销了对燕飞和白寅这两个家伙的通缉令了......据传是陈公公下的命令...” “啪——!” 手上的狼毫被董老狠狠拍在桌上,笔墨纷飞砸在蜡黄的宣纸上形成一片梅花的形状,冷冰冰的模样,“这老阉狗办事可利落啊,到底收了什么好处啊,啊!??” “罢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董老压着怒气说道。 董祖常告一声辞,退了出去。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嘭的一声,案桌被董老猛地掀飞,笔、墨、纸、砚被摔得四处乱滚。他怒发冲冠的坐回太师椅上,盯着地上凌乱的杂物,声音发狠: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了他们?姓陈的老阉人,这笔账我先替你记下来了!” “陈奉,你在逼着我背叛你啊!” “燕飞、白寅、陈奉!既然都要逆着我——” 轰的一下,宽大的袖袍猛地向前一拂,杂乱的物件噼里啪啦砸在木架、窗户、门头上,董老红着眼睛,心情浮躁、神情暴怒的看着凌乱的案桌: “那你们就都给我去死吧!” ...... 自古红颜多薄命,香消玉殒谁人怜? “小二,再来一壶茶——” 燕飞推了推额头,这是他叫的第三壶茶水。看着坐在对面的芙蕖,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官府通缉自己和白寅的通缉令一取消,芙蕖就叫着自己来茶坊,说是有事情对自己讲。可是自打来到茶楼,芙蕖这家伙竟然不吭声了,燕飞自言自语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她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在这座茶楼里,燕飞与芙蕖两人对视了这么长时间,喝了这么些茶,燕飞也有些无语了,明明自己的通缉令被官府取消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为什么一看到芙蕖,自己心中莫名有股不安呢?燕飞心里暗暗想着。 气氛有些尴尬,芙蕖打量着燕飞,燕飞也打量着芙蕖,千言万语似乎都融化在了眼神里。如果眼神能够说话的话,两人现在唠嗑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燕飞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芙蕖看着燕飞棱角分明的脸庞,心中叹气。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远离这里,心里顿时像刀割一样,缓缓在滴血。 “你倒是说句话啊?”燕飞伸出手掌在芙蕖眼前晃了几晃,他严重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傻了。 “我就要走了。”芙蕖终于是石破天惊的说了一句。 “走?你要去哪里啊,找到你的亲人了?”燕飞确定眼前这女人没哑巴了之后,心中的不安才平静了一下。 “亲人?”芙蕖喃喃了一句,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不堪回忆的时候,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惨死的青衿士人,那场史无前例的大暴乱,那张丑陋的奸人嘴脸...... 回过神来,芙蕖竟苦笑一声,“我要去京都,不是投奔亲人去,是去完成一桩心愿,去了......以后可能就不再回来了。” 燕飞一听顿时激灵了一下,忙道:“京都离咱们洪都也不是天涯海角的啊,快马加鞭的话半月的路程应该差不多了,怎么能不回来了呢?” 芙蕖心中苦笑,自己去了那个地方,怎么可能还出得来,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岂是儿戏! “罢了,这种事不想给太多人说,你只需要知道今日我找你来,是告别的。”芙蕖眼波如水,声音有些沙哑了。 燕飞听完这话,便是有些失落,“是这样麽......那...以后我可不可以去找你啊,我不嫌麻烦的。” 芙蕖摇了摇头,“你还是不要来了,只怕到那时早已物是人非,你我现在虽形似挚友,只怕五年、十年甚至更多年后,再见面就如同萍水相逢了吧,既然如此......还是不见的好,今生...我们此刻能同饮对酌就足够了。” 燕飞没有再接话,不知为何,莫名的心里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喉咙堵得难受。看着对面那人,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一双漆黑宛如幽潭的眼睛,带着点点的忧愁,却是流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沧桑。这是燕飞以前从未见到过的眼神,他看得有些恍惚。 “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真的很高兴,能结识你这样侠骨柔肠的少侠,这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芙蕖眉眼带着笑,却有一点点泪光在泛着。 燕飞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拳头攥的咯吱咯吱作响,指甲掐进肉里,说不出来的失落。 “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嘛?当你看着一个人,可是你会觉得,心里很难过很难过,好像已经和那个人认识了很久很久,但是你想不起来他的痕迹。你只能在心底有一点点的潜意识。” 芙蕖看着燕飞,口中喃喃着,眼睛迷离着雾气,逐渐走到跟前,身上散发出的好闻的香气扑进燕飞的鼻孔里。 燕飞抬起了头来,“多看看洪都吧,以后兴许就看不到了。”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芙蕖直勾勾的看着燕飞,似乎想要听到些什么,“我想多看看你,把你刻进我的脑海里......这样,以后才不会忘记了...” “洪都有很多值得你刻在脑海里的东西。”燕飞摇了摇头,语气也变得有些悲伤起来。 “再一再二不再三,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知道我想要问什么的!”芙蕖有些急了,“不要装傻充愣了好吗?” 燕飞心中苦笑,袒露心声吗?徒增烦恼而已啊,傻瓜。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听,我便说给你听,你,芙蕖姑娘,”燕飞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是我这辈子......最好最好的——朋友。” 听完这话,芙蕖神色顿时黯淡下来,但很快又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好,这是你说的,谢谢你!” “我......我再去叫壶茶吧...”燕飞内心有些慌乱,却是用了这样一个蹩脚的借口。 茶壶里明明还是满的,腾腾地冒着热气。氤氲的雾气里,看不太清楚芙蕖的脸。 “我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够嫁给你,该会有多幸福......”芙蕖叫住燕飞,声音竟然很坚定,就是雾气遮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否一样的坚定,“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去的话,我多希望那是初见的时候,你还是手执着轻剑,救下那时的我...” 燕飞的脑袋里嗡嗡作响,整个世间突然寂静无声。氤氲的雾气不仅遮挡住了芙蕖的脸,还遮住了这世上的一切。她是认真的吗,燕飞内心有些凌乱。 “哈哈,芙蕖,你可真会说笑话啊。也对的啊,朋友之间不就是常常插科打诨的嘛。”燕飞憋出来的竟然是这句话,说完之后他顿时捂住嘴,暗道一声嘴贱。 房间又安静下来,燕飞在等待着、等待着,等待是如此的让人煎熬。究竟等了多久,燕飞不知道,他只知道每一刻都像一辈子那样漫长。时间仿佛停滞一样,若不是茶水不断升起的雾气,燕飞差点以为这世间已经停止运转,两个人都在这一刻陷入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芙蕖缓缓而来的声音,“对啊......我就是在开玩笑的。” “哈哈哈......”等到这个答案后,燕飞忽然有些怅然的笑起来,“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会说笑的,嘿..嘿....” 随即,燕飞夺门而逃,去找那店小二再要一壶‘茶水’去了。 门后的人,呆呆的看着燕飞离开的方向,氤氲雾气中,脸上全是泪花。 ...... 半月后,紫禁城,日头正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今有女李秋枫、芙蕖、林怀云、若诗岚,贤良淑德品貌端正,现经层层筛选,明日辰时参加妃嫔殿选,选中者授妃嫔位,其余授贵人位,钦此——” 一名太监身穿葛布箭衣,腰系白玉钩黑带,头上戴一顶黑色的太监帽,手持明黄色的圣旨,尖声的宣读圣旨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人跪伏在地上恭敬地迎接圣旨。 芙蕖经过这段时间陈奉府上的精心照料,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眼中透露出淡淡的疏离,漆黑宛如黑宝石一般,透露出睿智,眸色深如寒潭,吸人心神。身上透露出一股清冷的气质,身着一件月白色的绣花抹胸湖绉裙,一根红色的丝带,轻轻的挽起秀发,让整人越发的清丽脱俗。 此刻,比起其余三人的妩媚之色,芙蕖的清冷之姿更加的吸人注目的。宣旨太监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暗中点了点头。陈奉一扫旁边的几个其他太监头子送来的胭脂俗粉的,心中越发的满意半月前送上门来的这名女子,一路过关斩将成功走到了今天。 今天看来,陈奉离自己大事成功已是不远了。 下午的阳光还有些暖洋洋的,冬天已然过去,宫中新的一轮勾心斗角再次拉开帷幕。 漱芳斋里早先住着七八名像芙蕖一般,被送进宫选拔皇妃的年轻貌美女子。现在,偌大的房里,只剩芙蕖一人还有几名婢女忙碌的身影。其她人,都被陈奉给轰出宫去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芙蕖体虚无力、头晕恶心的症状也不曾出现了,姿态倾城的女子发髻高挽着,轻轻褪去身上的紫萝胭衫,化蝶飞花月华裙,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粉色肚兜,就象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褪去了华丽的霓裳羽衣。 外面的小厅里,陈奉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细细品尝着御供的铁观音。这铁观音每年就那几十公斤,皇室都不够喝的,而他陈奉,却想喝就喝。 刚领完赏的陈奉,心情颇为愉快,一面品茶一面隔着门纱望向里间醉人的春色,听见里间不时传出几声轻轻的引人遐思的水响,竟更加愉快了。 静静的漱芳斋内,左经右史整齐罗列着,这是为了应付皇帝身旁选人太监微服私访,才故意为之的。殊不知,这些书恰恰方便了芙蕖求知的欲望。这段时间芙蕖读遍四书五经,尤其对那部三国演义颇有感悟。 陈奉等了许久,新浴过后的芙蕖才妆罢走出。她换上了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蝶花衫,绛紫妔绸月华裙,身材曼妙玲珑,眉眼儿顾盼流波,眸光中在陈奉不注意间便是流露出精光却又转瞬即逝。粉颊俏丽生辉,朱唇微微上翘,又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几分清新脱俗,一副楚楚可怜的妙人儿模样。 “让陈公公久等了,芙蕖在这里赔礼了,还望公公海涵。” 芙蕖声音婉转娇柔,十分好听,像那百灵鸟似的。就连陈奉这大把年纪的老阉人听了心中都为之一动,奈何自己残疾之身也是无福消受啊。要怪,就怪那高居庙堂之上的家伙罢! 心中叹了口气,陈奉才笑眯眯的望向芙蕖,一副慈眉善目的形象道:“好—好哇——你们家有女如此,想你那九泉之下的父母亲也可以瞑目了。等你选上皇妃,自然是光宗耀祖的,荣华富贵也都是儿戏罢了。只是,到时可别忘了咋家啊。” 芙蕖嘴角轻笑一声,踱步走到陈奉身旁,玉手执壶,手腕流转斟满了一杯茶,温言答道:“陈公公这是哪里的话,芙蕖若不是遇见陈公公这样的贵人,哪里来得今日?感谢都来不及呢,倘若真个侥幸被选中做了皇妃,来日登上大宝之时,芙蕖定会在枕边说尽公公的好话才是。” “哈——如此,咋家更是得多多帮扶一下你才是啊。这深宫之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丝毫也不差于外面,若有人胆敢为难你,咋家便是替你收拾了她。过几日大选,你今日就不要外出了,在这漱芳斋中好生歇息着。” 说着,陈奉看向站在两旁的宫女太监,厉声道:“你们,好生照顾着芙蕖姑娘。将来,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若是胆敢吃里扒外,卖主求荣,咋家,便将你们全部丢到慎刑司去。” 这话既像是对宫女太监们说的,又像是对芙蕖所说。最后一杯铁观音未喝完,陈奉便起身来,最后又满意的看了眼芙蕖婀娜完美的身段,摆了摆手离开了。 “公公慢走——”芙蕖领着一众宫女太监微鞠身形送离陈奉,袖中玉手却是攥紧着拳头咯吱咯吱的响。 芙蕖侧眼看到陈奉嘴角的一抹笑容,狠狠咬住了贝齿,脑海中却是全然另一幅打算,“陈奉狗贼,你害我家破人亡,此仇不报,我芙蕖有何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大人! 等着罢。” ...... 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鹰般的轻盈,伴随着幽幽的破风声,信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男子那抹青色挺拔的身影相融合。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今日姜峰就要从泰山派回来,燕飞与姜小洛告别了白寅等人就急匆匆往梅岭赶了回来。白寅带着冯晟两人,同时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小哑巴,冯晟还特意为其取了个冯无双的名字,以名育人,希望小哑巴以后能够奋发图强,成为无双之人。几人约定日后有缘再见,燕飞也再没有见到过芙蕖。 屋内,早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饭菜,都是两师兄妹为了给师父接风洗尘特意准备的,姜小洛负责买菜,燕飞负责做菜。做完菜燕飞就跑到院子里最显眼的地方练剑,不知是何居心......姜小洛则是躲到房里去一直没有出来过。 “大师哥——”姜小洛房里传来一声轻唤。 “哎......这就来了。” 燕飞收起剑来,来到了姜小洛的房间门口,道了声“我进去了”就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燕飞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只见姜小洛静静立在门前,头挽乌鬓,斜飞枝钗,面若银盘,目若秋水,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眉不画而翠,悬胆丰鼻下朱唇美艳,启齿之间,贝齿洁白如玉。笑靥如花,婀娜纤巧,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肌骨润莹泽。 大师哥一定被我惊艳到了吧,嘻嘻,我就知道嘛,我也不输给那个女人的。姜小洛瞧着燕飞那一副看傻了的表情,心里暗暗得意着。 “师......师妹,你中毒了吗?”燕飞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的问道。 噗—— 中毒??? 中毒你妹啊!姜小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脸色顿时拉下来,樱桃小嘴一撅,“哼,你看你可爱的小师妹像是有哪里中毒的样子吗?” 燕飞瞪着大眼睛围着姜小洛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这丫头貌似还挺正常的,只是这一股强烈的香水味也太刺鼻了吧,用了多少? “你没事打扮成这模样是要作妖啊,吓死我了。”燕飞皱着眉毛嘀咕了一句。 这时姜小洛突然掩嘴扑哧一笑,小巧的琼鼻微微一皱,长长的睫毛也在跟着微微颤动了几下,眼睛里颇为妩媚的盯着燕飞摇步走过去,看得燕飞心里直发毛,不知道这丫头又要搞什么鬼。 砰.... 燕飞还没来的及多想,姜小洛藕白的纤细手掌便已经抻过燕飞的脖子压在了门上,将燕飞壁咚在了身躯之前,姜小洛使劲挺了挺胸脯....不过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小丫头蔫了一下又旋即带着嗲嗲的语调说道:“大爷——要不要进小女子房中仔细一叙呀,小女子略备薄酒......记得插门哟。” 燕飞挑挑眉毛,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桃花的小师妹,那婀娜的细腰,那嘤嘤的薄唇......终于嘴上也随之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好哇。” 姜小洛还没等兴奋的笑出来,便见燕飞一双手从自己腰下伸了过去,身上衣带随之微动一下,接着......燕飞一把将姜小洛扛在肩上,纤瘦的身子在上面一晃一晃的,然后....径直丢在了姜小洛的床上,然后燕飞拿起丫头的被子往她头上一蒙,轻轻揉搓了一阵才放手。 “啊啊啊啊——大师哥你干嘛呀,人家好不容易化好的妆——”姜小洛头发被揉搓得像一团鸟窝,涂好的口红一半被擦在了被子上,便是一脸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拿小拳头要去追燕飞。 燕飞顿时一推手掌,又将娇小的身子推回了床上,“哎——小师妹啊,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师父他老人家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再这么胡乱折腾的话,师父看见不得把你绑起来。” “可是......”姜小洛一脸无语的看着景天,嘴巴撅的高高的十分委屈的样子。 燕飞用手指勾了勾姜小洛的鼻尖道:“快别可是了,这个时辰估计师父快到了,你还不赶紧把脸上洗干净去,我要出去练剑了。” “你下次再抱人家的时候就不能温柔点的嘛——”姜小洛黑着脸强调道。 “好好好,下次轻点摔你就是了。”燕飞一边走一边摆着手。 “哼!”姜小洛额头上挂着黑线,“笨蛋大师哥,送上门的小师妹也不要,真是蠢到家了哼,榆木脑袋、不解风情,简直就是蠢驴,哼哼!” 说着,姜小洛开始把嘴上的口红擦下来,又去洗脸、梳头、叠被子...... 呼——哈——呼——嘿—— 当姜峰从逍遥派那块摇摇欲坠的门匾下走进来的时候,燕飞正在一本正经的练那套逍遥剑法,额头上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明显是已经练了挺长时间的结果。 “师父,你回来啦!”燕飞见到姜峰,一溜小跑过来,拱着手恭敬的说道。 “嗯,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看来你也没偷懒,不错。”姜峰穿过院子来到吃饭的房间,四处寻摸着什么,“呵呵,饭都做好了,不愧是我的徒弟啊,就是知道体贴师傅。” 燕飞摸了摸脑袋,讪讪道,“那是当然了,师父的吩咐燕飞一直牢记着呢,每天就盼着师父早点回来呢。” “嗯,你放下剑洗洗手,叫你师妹一起来吃饭吧。”姜峰看着满桌子饭菜,咽着口水说道。 “是,师父。” 燕飞转身刚出去,姜峰就迫不及待的偷偷夹了一口菜,闭上眼睛颇为享受的嚼了嚼,“嗯!这小子,厨艺越来越有长进了,泰山派那伙食简直没得比啊。” 踏踏踏—— 燕飞跟姜小洛两人迈着轻快的脚步进来,一种是属于男子的沉稳,另一种是属于少女的怀柔。 “小洛啊,过来师父这边坐啊,怎么跑那里去了。” 摆满饭菜的四方桌子,燕飞挨着姜峰各占一边,原本一直挨着姜峰坐另一边的姜小洛坐在了靠近燕飞的一边,也就是姜峰的对面了,姜峰喊她过去。 “就是啊,师父他老人家这一路肯定有好多事要分享呢,你坐这么远听不清楚的。”燕飞也故意不解风情的推了推姜小洛摇摇欲坐的小屁股,不肯让她坐下来。 “哼。”姜小洛噘嘴轻瞪一眼燕飞,这才不情不愿的挪着小板凳到姜峰那边去坐。 “师父,来,尝尝我给你做的皮皮鸡,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燕飞笑嘻嘻的给姜峰夹了一根大鸡腿过去。 “哎,好,这几天在泰山派可是饿昏我了,他们请的那都是什么厨子嘛,做的菜都还不如我徒弟,嘿嘿。” 姜峰笑的鱼尾纹都挤出来了,吃了几口鸡腿后,连连称赞味道不错。 “嘿嘿,这皮皮鸡啊就是把鸡收拾干净后,放锅里加入清水,加入姜片和葱结,大火煮开后立即关火,浸九十息时间后捞起;将鸡捞出后放入冷水中晾凉,用刀改刀成条状放入碗中;最后将油辣椒、酱油,蚝油、鸡精、花椒粉、盐、熟芝麻、红油、白糖放碗里调匀,浇入装鸡肉的碗中就大功告成了。这还不算什么呢,你再尝尝徒弟做的这道麻婆豆腐如何呀?” 姜峰嘴里的鸡肉还没啃完,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细细品味。 这麻婆豆腐是将嫩豆腐划小块,倒在漏网里在盐开水里浸泡一下,捞起沥干。肉末加一勺料酒腌制三百息。葱切碎,蒜拍碎,姜切丝。花椒粉,豆瓣酱,油泼辣子都要准备上。油锅烧热,入姜,蒜爆香,入肉末煸炒至肉色发白,全部散开,倒入嫩豆腐,颠翻混合均匀。加适量盐,半勺糖,小半碗水,少量老抽颠翻均匀,煮开后继续煮一会儿,倒入半碗水淀粉,煮开后颠翻均匀,撒葱花。最后装盘后撒花椒粉即可。 “嗯——你这家伙手艺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再这么下去我的嘴可就让你养刁了,以后你要是走了我怎么活啊,嘿嘿。” “这哪能啊师父,吃了你徒弟做十几年的饭还没吃够啊,我还做了蜜三刀、回卤干、五香鹌鹑蛋,熬了你最爱喝的沙虫粥呢,你都尝一尝。”被姜峰这么一夸,燕飞也笑的呲开了小白牙。 姜峰放下手里的筷子,一本正经的咳了一声,问道:“燕飞啊,你可知道中原武林二十年一次的江湖论剑?” 耳朵尖的姜小洛连忙接话道:“我知道呀,不就是每二十年比一次,每一次只有武功最高强的人从中胜出,然后就会继任下一届武林盟主之位,可以号令武林群雄的嘛。” 咚。 “大师哥,你干嘛又敲我脑袋,你最最最可爱最最最聪明的小师妹都快打傻了!”姜小洛捂着小脑袋一脸幽怨的看向燕飞。 “师父又没问你,我都还没回话呢,你那么着急接话干嘛。”燕飞一脸平静的说道,旋即又看向姜峰,“师父,你的意思是,论剑又要开始了吗?” 姜峰点了点头,“没错,再有两年就是二十年一次的论剑,这一次论剑的地点定在少林寺,届时天下武林豪杰都会蜂拥而至,无一不想亲眼目睹这一场武林盛会啊。要是在论剑上能出个哪怕小小的风头,也能在江湖上博个名声啊。” “两年啊?”燕飞挠了挠头,又问道,“可是两年时间还早着呢,你这么早提它干嘛?” 姜峰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啊,如今朝局动荡,江湖各派也是岌岌自危。官员阿谀奉承,不顾名节;朝政纲纪紊乱,是非倒衡;后宫阉党乱政,官宦勾结;衙门欺民霸地,人人思逃;兵士羸弱哗变,杀马而食;社会沉徭苛税,民不聊生。我们武林人士本来就是行侠仗义,以拯救苍生为本心的,如若没有个能担当大任的武林正派人士主持局面,天下必乱。” 燕飞听完这话,吃了一惊,又追问道,“那师父,你的意思是......要参加论剑吗?” 姜峰摆了摆手道,“我这都一只脚迈进土里的人了,哪儿还干得了这个。现在白莲教为非作歹、祸乱江湖,洪门更是得到朝廷莫名势力的大力支持,横行霸道。中原武林深受他们之害,听闻这两派也会派遣弟子参加少林论剑,一旦武林盟主落到了他们手中,武林就乱套了。 所以,中原正派武林像少林、武当、蜀山之类,最近开始选拔天资非凡的弟子加以栽培。另外中原五大剑派泰山派、衡山派、恒山派、嵩山派、华山派也临时联合组建成成五岳派,目的是为了相互之间切磋交流剑道,壮大门楣,也意在少林论剑上有足够的说话分量。 五岳派不日就将选拔来自各地的天资聪颖之人进入门派,u看书 ww.ukanshu 一旦进入,不分门派、不分大小、不分尊卑,统一接受剑术教诲。我此次前往泰山派,就是为了这件事前去的。” “那......师父,你该不会是让我们去参加这个五岳派的集训吧?”姜小洛在饭桌上挥舞起自己的绣花拳虎虎生威,“看,我这么厉害一定轻而易举的就被选进去。” 燕飞黑着脸把踩在凳子上的姜小洛一只手提溜下来,说道,“先听师父说完,别插嘴。” 姜峰摸着胡子看向两人笑了笑,又继续道,“我已经跟泰山派掌门将你俩说过了,五月一日五岳派就会公开收徒,由泰山派提供住处还有练功的地方,最终选拔出十名优秀的弟子参加两年后的少林论剑。你们俩啊,可不要给我们逍遥派丢人了啊。” 姜小洛一挺胸脯,一马平川......细腻的声音传出,“是,小师妹和大师哥一定会给师父争脸的!”旋即,小丫头又恶狠狠的痛呜一声,“大师哥,干嘛又敲我头,打笨了啊!” ...... 番5 武试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哇,大师哥,这里就是泰山派嘛,好漂亮啊!”姜小洛走在前往泰山派玉皇顶的石阶小道上蹦蹦跳跳着,像一只吃了蜜的小蜜蜂,日光洒在脸上一颦一笑都格外迷人。 “师妹你慢点,小心摔着——”燕飞紧紧跟在姜小洛身后,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五岳独尊,造化神秀,挺拔天地,粲然四季,山浪峰涛,层层叠叠,垂范千古,启迪万物。 盘旋曲折的山路像一架云梯展现在燕飞面前,路旁有野花万紫千红,摄人心神,散发出醉人的芳香。古松与巨石相互衬托,云烟和朝日彼此辉映,突兀峻拔、耀眼磅礴。幽幽的深谷却显的骇人的清静和阴冷,露出云层的群山,似岛屿般一簇簇一抹抹的悬浮着。 朵朵朝云如峰似峦,一道道金光穿云破雾,直泻人间。在曦日的映照下,云峰之上均镶嵌着一层金灿灿的亮边,闪烁着奇珍异宝般的光辉。风云升至足下,看山里,山风呼啸,浓雾弥漫,好似坠入混沌世界,像处于仙境一般。 “大师哥,你看我戴上这朵花好看吗?” 姜小洛玉手拈起一朵路边绽放的紫色小花,随意的插在了发梢之上,整个人显得更是格外空灵与俏皮,一身轻盈的白色纱衣,白肩轻露,如雪般的肌肤与纱衣搭衬。露出的白皙玉脖,干净、洁白,不需要任何打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嗯......好看极了,我师妹是最最最漂亮的啦。”燕飞也是被姜小洛小小的惊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真心的夸赞了一句。 “嘻嘻,那我就一直戴着这朵花吧,这样大师哥就能永远看到我最美的样子啦——”姜小洛月牙儿眼睛一弯,便顶着这朵紫色小花蹦蹦跳跳的继续往上去了。 五月一日,是五岳剑派公开招徒的日子,此刻通往泰山派玉皇顶的山道上,人群络绎不绝,除了嵩山、华山、衡山、恒山四派遣出的本门弟子之外,还有众多的俗家子弟前来碰运气,一旦侥幸被选了进去,那真是和祖坟冒了青烟差不多了。因为不说家里有个人在五岳剑派学过武有多光荣,单单是在江湖上就是极有面子的了。 又过了接近半时辰的时间,燕飞与姜小洛两人终于是赶到了玉皇顶上,两人皆是累的身上出了细汗,但饶是如此,玉皇顶上也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排成了长龙,都是等待着五岳剑派长老考核的人。 无聊的排着长队,看一眼这泰山派最高处玉皇峰的景色,倒也是赏心悦目。白云平铺万里,犹如一个巨大的玉盘悬浮在天地之间。泰山远处的群峰全被云雾吞没,只有几座山头露出云端。近处来人如同踏云驾雾,仿佛来到了天外。微风吹来,云海浮波,诸峰时隐时现,像不可捉摸的仙岛,风大了,玉盘便化为巨龙,上下飞腾,倒海翻江。 山间淙淙溪水从大桥洞流过,水倾泻而下,从悬崖跌入潭内,形成瀑布,远远望去便是青山结碧水,白银连彩虹。河水以排山倒海之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瀑布溅起的水花如烟、如雾、如尘。那继往天空的云朵,赤紫交辉,瞬息万变,有的象万马奔腾,有的似神牛角斗,有的如凤凰展翅,有的类孔雀开屏......但见满天彩霞与地平线上的茫茫云海融为一体,犹如巨幅油画从天而降。云霞雾霭相映,岚光宝气闪烁。浮光耀金的海面上,日轮掀开了云幕,撩起了霞帐,披着五彩霓裳,像一个飘荡着的宫灯,冉冉升起在天际。 “这位姑娘,你也是前来五岳剑派应试的嘛?” 燕飞回过神来,便看到两名身着青衣黑靴、手执三尺剑的年轻人挤开长龙,十分亲切的朝着姜小洛过来。 这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口的,旋即又互相看了看对方,眼神交错间隐隐有火花在迸溅,但当着姜小洛的面很快又收敛起来了。 姜小洛脑袋一歪,不明所以,愣愣的点了点头。 “哦,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华山派弟子萧让,见姑娘一人在此排队等待颇是有些孤单难受的,便想过来顺道带上姑娘进去。”两人中长相略显文质彬彬甚至夹带些书生气的年轻人说道。 另外一人也不甘示弱,面容冷俊显得有些虎头虎脑的,急忙接道,“是啊是啊,我们两人是华山派弟子,可以直接进入玉皇顶应试区等待长老考核,可以一起带你进去的。对了,我叫萧战,也是华山派弟子。” 先前讲话的萧让见萧战插了嘴,眉头微微皱了下,便咳了一声道,“这是我师弟,我们两人也是奉师命来参加这五岳剑派集训的,不知姑娘何门何派呀?” 燕飞就静静的守在一旁,想看看这两人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姜小洛则是两只玉手背在腰后,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 萧战接上萧让的话说道:“这还用说嘛,纵论五岳,也就只有恒山派能有这样风姿楚楚的女弟子啦,姑娘一定就是青桐师太的高徒吧?” “她自然不会是我恒山派门徒。” 声音撩过,人群分开,只见一个尼姑巧步走进来,但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应该只是十六七岁年纪,虽裹在一袭恒山派女弟子的宽大缁衣之中,却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只见她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细细一看竟也丝毫不差于姜小洛的,着实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 萧战和萧让两个人眼睛里立马又放起光来,围上了这个小尼姑过去,“敢问这位小师太又是哪位呢?” 见这俩师兄弟跟见了蜜似的围了上去,燕飞暗暗嗤了一声,表示鄙视。 小尼姑身子往后面挪了挪,拉开与两人的距离,语气清冷的道:“我是恒山派掌门青桐师太门下弟子,晴燕。” “哦,原来是晴燕小师太,久闻芳名,失敬失敬。在下华山派萧让,我旁边这位便是我师弟萧战,以后大家可就都是同门了。”萧让十分君子的带上萧战施上一礼,晴燕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后,便撇开两人十分高冷的走开了,似乎并不想多与萧让萧战两人搭话。 萧战自小长大何曾被人这样轻视过,就算她晴燕长得出水芙蓉也得过去理论一下,但很快被萧让拉住了衣袖,萧让眨眨眼道,“师弟,何必气急呢,那边......不是还有一位姑娘嘛。” 两人对视一笑,便恻吟吟的又朝着姜小洛过去。 “姑娘,要不......跟着我们一齐进去吧,这里如此多的人可不要累坏了。”萧让十分有礼貌的说完,便准备去拉扯姜小洛的胳膊。 突然姜小洛身前出现一道身影挡住了萧让的咸猪手,只见燕飞一脸呲笑着说道,“这位兄弟,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还是不劳烦你们了。” 萧战见到燕飞,便十分不客气地问道,“你又是谁,在此多管闲事,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姜小洛从燕飞背后钻了出来,皱着琼鼻说道,“喂!你这么凶干什么,这是我大师哥,我不跟你们进去了,我要在这里陪着我大师哥。” “哦,原来你们是师兄妹啊,”萧让眼珠转了转的,便又道,“也没事,我把你们两人一起带进去也不碍事的,泰山派的人不会阻拦的。” 燕飞哪能不知道这两人打得什么如意算盘,当场便婉拒道,“两位好意我跟师妹都心领了,只是我们既非五岳弟子,就应该按照规矩来的,于你、于我、于他人都没有什么坏处的,正好我与师妹也是第一次来到泰山,籍此多观赏一下山川美景也是不错的。” “嘿,还真是给你脸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萧战脾气火爆,当即便阴沉下脸来。 燕飞听完这话,眼睛也是一眯绽放出一抹厉色,无缘无故凭什么要被这两个家伙纠缠! 萧让似乎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便打着哈哈劝道萧战,“师弟啊,你说你发这么大火气干什么,人家不领情咱们走就是了,可别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人物伤着自己。” 萧让这话可真是软中带刺,连姜小洛都听出来了其中的嘲讽意味,当即气呼呼地掐起腰来,“喂,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要瞧不起人。” 萧让当即摆了摆手,“哎哎哎,真是冤枉呐小妹妹,我哪有说你们呢,你们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我们华山派一向都是最崇尚礼仪的。” “你还说没有!”姜小洛气的身子哆嗦,手指指向萧战萧让两人说不出话来。 燕飞一步上前拦住了姜小洛,“算了,不要跟这两个家伙计较,不管说什么也都是对牛弹琴,他们就是想无理取闹。”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是不是想找打!”萧战虽然读书不多,但对牛弹琴这个词还是知道意思的,顿时恼羞成怒,一拳朝着燕飞打过来。 燕飞手上暗暗使力,他可没有什么“以德服人”的高尚觉悟,既然对方都已经骑到脖子上来了,还真觉得自己是个软柿子麽?那就瞧瞧是谁的拳头更硬吧! 萧战的拳头从脑侧过来,带起一阵劲风,燕飞扭了扭身子很轻易就避了过去。接着燕飞两只手牢牢扣紧了萧战的胳膊,腿脚带风身子横飞起,踢在萧战的肋骨上,落地出拳,萧战匆忙之际竟然只能手忙脚乱的格挡着燕飞的攻势,身上的衣服被拳脚相加打的皱巴巴的。 “啪——”燕飞一只手直接打在萧战胸前的衣袍上,挥拳过去,衣袍直接被扯的敞开,撕拉一声,胸襟撕裂。 萧战要说内家功夫还可以,单论起外家功夫来,似乎差的燕飞远了。 萧战面目僵硬,身体震了震,显然那一拳并不好受。随即又暴喝着,全身运转内力绷紧使劲抵挡,但燕飞显然并不打算给他机会,萧战也架不住对方潮水般的攻势。 萧战退一步,燕飞便前进一步,只听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地在萧战身上响起,之后便是不断的后退,头上、颈上、脸上也不知吃下多少拳。燕飞的拳头打过去擦着肉,便是鼻青脸肿。 随着燕飞怒喝,一记擒拿手,将毫无还手之力的萧战手臂抓过,一拖,跨过肩膀一顶,直接猛撞过去,将萧战整个人撞飞了地面,向后摔在了人堆里。 “耶,大师哥好厉害哦,果然把这家伙给打得落花流水!” 姜小洛见到自己的大师哥从接招到反击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顿时少女的崇拜心爆棚,扑上来抱住了燕飞的胳膊。 “哟嗬——没想到这位兄弟还挺有两下子的嘛,都怪我师弟学艺不精,要不......换我来向你讨教上两招,如何?” 萧让脸上挂着似是而非的笑意,随手抻开了插在裤腰带上的桃花扇,不经意的一股罡气荡出,随后踱步走上前来。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耳畔吹过燕飞,景天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一种不祥的预查从第六感衍生出来。 这个萧让有内力,而且绝对不低! 也是了,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自小便拜了师,被传授了修习内功的法门也很正常,有个别妖孽的天纵之才能达到四层脉力的也可以理解的。 此时萧让一步一步的摇扇朝燕飞逼来,脸上仍挂着一成不变的笑意,但每踏出一步都会令燕飞的眉头忍不住跳一下,萧让的实力对于目前只懂外家功夫的燕飞来讲,确实很恐怖,一层脉力一重天的说法可不是子虚乌有的。 “萧师弟,做做样子也就得了,无非也就是人家拂了你的意思惹你心里不痛快嘛,何必咄咄逼人非得闹得大打出手呢?” 就在燕飞跟萧让两人即将出手的一瞬间,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平衡。 “这关你......”萧让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瞪视过去,正要发难,但看清来人的面貌后便是话锋一转,带着酸溜溜的语气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嵩山派的左奕左师兄到了啊,没想到我在这里随随便便跟人家切磋一下都能惊动你的啊——” 只见不远处,一名头戴犀皮罗角帽,身穿黄缎织云蓖麻裳的年轻男子,剑眉横立、棱角分明,眸子开阖间带着淡淡的傲气,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英气逼人。 左奕迈着步子走过来,周围的人便自觉地让出一条小道来。左奕十分趾高气扬的掠过众人,又随意的扫了一眼燕飞,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不屑令燕飞不自觉的就攥紧了拳头。虽然还未打过交道,但是燕飞觉得这家伙肯定比萧让、萧战之流更讨人厌。 风起云动,带着姜小洛的发丝飘扬了一下,左奕走到这里时便盯住了姜小洛,眼神中已经撤下了桀骜与不驯,带上小桥流水般的温柔,惹得燕飞心里一阵犯嘀咕。 “这位姑娘,在下嵩山派弟子左奕,十分荣幸能在此结识姑娘,不知姑娘芳名?” 左奕脸上带着笑问了一句,不过语气生硬有些不太自然,燕飞怀疑左奕该不会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讲话吧? 姜小洛被左奕火辣辣的眼神看着,浑身感觉不自在,脖子便不自觉的往回缩了缩,有点紧张。燕飞便笑眯眯的走上前来,不动声色的就将自己的小师妹拦在了身后,十分客气的道:“左奕师兄,在下燕飞,身后这位呢是我的师妹,名叫姜小洛,很感谢你肯为我们说话。” 左奕见燕飞又一脸欠揍的笑着把姜小洛划拉到身后去,狠咬了咬牙根,脸色有些不悦,冷冷的说道:“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不过是看到你的小师妹比较有眼缘罢了,跟你扯不上任何关系。” “左师兄,这小子就是欠揍,你先等一会儿,让我好好教训他一顿就老实了。”萧战在一旁跃跃欲试着,想要报之前的一箭之仇。 “喂!你也太过分了,不许欺负我大师哥!”姜小洛又从燕飞身后钻出来,恶狠狠的呜道。 “师妹,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燕飞笑着拍了拍姜小洛的脑袋,示意她不必为自己担心。 “大师哥,我们同进退、共患难!” 姜小洛被燕飞摸着小脑袋,便一脸正义凛然的挺胸抬头起来,挥舞着小粉拳叫嚷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左奕在一旁看着有些亲密无间的师兄妹两人,便重重朝燕飞哼了一声,叫上萧让与萧战,使了个颜色:“我们进去——” “左师兄,你不打算教训这小子了?” 萧战一脸懵逼的跟在左奕身后,萧让也在疑惑一向恃才傲物的左奕今天怎么会在一个丫头面前忍了,刚才可不是这样的啊...... “是我说话不管用了,还是怎样!” 左奕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姜小洛,旋即又扭过头来重重的呵斥萧让、萧战两人。 “好好好,既然左师兄大人有大量,不肯计较了,那咱们走便是了。” 萧让与萧战两人被左奕呵责一句,虽然心里也是颇为不爽,但也没面上表现出来。嵩山派的实力仅在泰山派之下,近年来华山派又是一直在走下坡路,与其拉拢油盐不进的泰山派张居风,还不如多跟左奕套套近乎。 萧让、萧战、左奕三人离开后,燕飞的耳根子着实是清净了一会儿。一晌午的功夫,队伍终于排到了燕飞他们,燕飞与姜小洛顺利通过了五岳剑派入门的初试,无非就是些基本的身体素质检查之类的,。来到玉皇顶里面的演武场上时,长龙般的队伍已然去了大半,被初试就淘汰掉的多是民间一些滥竽充数的俗人,想着来碰碰运气罢了。 “掌门,初试通过的弟子大都到齐了,可以开始武试了。” 演武场北面,一架坐北朝南的高台上,泰山派大弟子张居风说道。 “既然都来了,那就开始武试吧。” 说话的人,是泰山派掌门,也是目前五岳剑派的话事人,玉墟道长,八层脉力的大高手,实力冠绝五岳剑派,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所有人都有,现在我宣布,武试正式开始——所有人依号码牌顺序一一上台演武,去留与否会有五岳剑派的长老公正决断,请尽管施展出你们最强的实力!” 高台上,一袭白衣的张居风笃音朗朗的宣布,俊郎的面孔泛着淡淡的笑意,白玉带衬得身躯挺拔冉梧,午后下澈的日光照耀在脸上令诸多的女弟子也是为之心神荡漾。 “在下华山派萧让,献丑了!” 萧让执着三尺剑走上演武场,随着人群的寂然,一举一动舞起了华山剑法。从白云出岫到有凤来仪,再从白虹贯日到金燕横空,华山剑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萧让练的一气呵成,并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接着又是嵩山派的左奕上场,他一出剑便信手甩出数道剑气,激荡四周八荒,令人啧啧称奇。嵩山剑法一十七路每一路都贯注了历代掌门的心血,却在左奕手中如鱼得水一般的尽情挥洒,比起萧让的华山剑法更凭添了几丝凌厉迅疾。最后左奕以一招寒冰神掌在众人的惊叹中收剑、下场了。 相比之下,恒山派的小尼姑晴燕带来的恒山剑法则是有些枯燥无趣了。毕竟是女人家练的功夫,既没有华山剑法的大开大合也没有嵩山剑法的迅猛如雷,十招剑法中九招带着守势,不过小尼姑剑势之连贯,招式之巧咄却丝毫不输他人,最后晴燕以一招绵里藏针顺利下场了。 轮到了最后,终于是到燕飞上场了,周围的人都已经被杂七杂八的剑法、掌法麻木了,见到终于快是要结束了,也都是长舒了一口气,只想着尽快结束回去好好睡一觉。 “大家好,在下燕飞,我也献丑了哈。” 燕飞拱着手朝四个方向各自恭敬的拜了一拜,倒有种江湖卖艺的感觉......(来来来,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周围果然也并没有人搭理燕飞,除了在台下嗷嗷的激动个不停的姜小洛,也就是高台上的玉墟道长神色微微一动。 呼—— 燕飞右手执着五岳剑派的棠溪剑,剑走偏锋带起一阵罡风擦鸣着空气嗡嘤一声,就像以往无数次演练这套逍遥剑法一般,燕飞舞耍起来驾轻就熟。手腕抖转,棠溪剑从身前舞到身后,卷起一朵朵凌厉的剑花,随后剑花被一一击破,再被卷起...... 日光下,人影原地腾起,周身带着剑芒四射,人影与剑影交织在了一起,分不出人在哪、剑何处。逍遥剑法,飞空步虚,存无守有,存有守无,剑气峥嵘,横推敌手。 “师父,台上这人的剑意怎么这般澎湃崔嵬,徒儿还从未见有人使过这剑法的。”高台上,张居风紧紧盯住台上那抹青色的身影,心中十分惊诧。 玉墟子脸上浮现出笑来,似乎早就预料到会这样,点了点头道:“这是逍遥剑,曾经有人凭此剑法打败武林诸豪杰,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称之为当今世上第一剑法也问心无愧啊,只是可惜了......” “师父可惜什么?” 张居风见自己师父叹一口气,一脸惋惜的表情,不明所以的问道。 “可惜这逍遥剑在逍遥派上一任掌门燕心鸿失踪之后,便丢失了心法,导致剑法不全,无法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而这逍遥派在燕心鸿的师弟之后,更是日渐式微,全然没落了啊。” 武试结束,所有前来参加的弟子被随机地分配到泰山派的五座主峰去,其中玉皇峰便是安置武试中最出色的一百名弟子,这其中就有燕飞。当然,萧让、萧战以及左奕之流也不可避免的与燕飞分配到了同一座主峰上,至于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尚未有定数。姜小洛以及恒山派的小尼姑晴燕一起被分配到了傲徕峰,这座主峰上全部是女弟子,便于集中管束。 玉皇峰又称太平顶,位于泰山之巅,气势雄伟、拔地而起,傲视群峰。极目望下去,一览众山小。东面可见旭日东升,西面可望黄河玉带。整座山峰高约数百丈,上下渐削,山体莹绿,虽然久经露浸雨湿却也不见苔藓,远远望去,山峰熠熠生光,金芒射目。 傲徕峰又名芙蓉峰,四面环山,形势险要,峰峙中天,如半壁城垣,摇摇欲坠的。峰高虽不过泰山之半,但胜在犀利峥嵘,有傲然不向泰山低头之势。北崖有玉皇洞高耸峻峭、丹壁奇特,绵延数里,气势磅礴。北崖之下有枯荣洞,里面有月亮泉,泉水自洞顶下注,冻结冰柱、春来依然,似龙宫冰窟。 至于其余三座天烛峰、日观峰、龙角峰也是奇石能言,清泉有声。大小山峰朝天立,悬崖巨壁夹谷行。蓝天高远,大山空旷,松涛阵阵,白云悠悠,万松峥嵘,虬枝交错。山与山之间隔涧相望,霍然拔起,直插云霄。 傲徕峰,野花盛开,漫山遍野,迤逦烂漫。 “晴燕师姐,刚才青梧师太讲的功法我还不太懂,你能再给我讲讲嘛?” 姜小洛歪着脑袋问向一旁正在娴静打坐的晴燕小尼姑,眼睛眨啊眨的显得格外俏皮。 不知为何,一直以来不苟言笑的晴燕就是对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拉不下脸来,一见到她自己那副高冷的面具便不自觉的被褪下来。晴燕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啊你,让你在师父讲学的时候偷偷睡大觉,现在知道学、知道问了呀。” 姜小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憨憨说道:“我......我不是刚好困了嘛,因为师太讲的好无聊的....我以后不会睡啦,师姐你就给我讲讲嘛。” “真是拗不过你,算了,我权当再温习一遍咯。”晴燕勾了勾姜小洛的琼鼻,咯咯一笑,十分驾轻就熟的讲起了青梧师太下午所讲的内容。 “嘁——自己脑子笨琢磨不来,还要去打搅别人,脸皮可是比城墙还厚呢。” 姜小洛与晴燕身边,一名女弟子十分不屑的嗤了一声。姜小洛看过去,但见这女子两颊融融,目似月射寒江,大约也是十八九岁,瀑发垂肩,看上去也是一副楚人的相貌,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如此带刺。 “喂,你怎么骂人呢,我招你惹你啦!”姜小洛两腮一鼓,便十分不忿的质问道。 “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别以为掌门不允许弟子打斗我就没办法收拾你。”毒舌的女弟子气势更凌人,威胁姜小洛。 “别吵了,一会儿师太看到又该处罚我们了。小洛师妹,我们去那边讲,不要理她。”晴燕拽了拽有些生气的姜小洛,站起身来走向另一边。 “哟,夹着尾巴走了呀,多呆一会儿呗......”姜小洛身后,那名女弟子仍在说着风凉话。 “晴燕师姐,她太过分了,凭什么我们要离开!”姜小洛气鼓鼓的问道。 “这个女弟子来头不小的,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晴燕劝了一句,“青梧师太是我的师叔,她告诉我刚才那个叫王珂的女弟子,跟宫里的一位大人物关系匪浅,要我避免招惹。刚才我怕你吃亏才要拉你走的,她就是这臭脾气,娇生娇养惯了吧。” “宫里的大人物,难不成是公主嘛,不可能嘛,她们不是出不来吗?”姜小洛有些疑惑。 “我也不太清楚,”晴燕摇了摇头,“宫里掌握大权的无非就是皇亲国戚了,难不成她还能是太监的闺女啊,总之你以后再见到她不要理便是了。” 姜小洛一听到‘太监的闺女’时,顿时扑哧一笑,露出好看的酒窝来,“那好吧,我们以后不要理她就是啦,那......是不是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我打搅到你了呀?” “哪里会呢,我在教你的时候,自己也相当于重新学了一遍呢,这样的话理解也会更深一些,怎么能叫打搅呢,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能教别人东西呢。”晴燕笑了笑的道。 “嘻嘻......那你岂不是要感谢感谢我啦?”姜小洛十分恶趣味的调侃道。 “哼哼,那我可就不教你咯——”晴燕背着双手小跑开,把姜小洛丢在了身后。 “哎,别嘛,晴燕师姐等等我!”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一挥一洒在西山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在一片火红的背影中,只看到两位姑娘的嫣然笑语。 玉皇峰上,一座巨石之上,泰山派的玉桓道长讲学之声朗朗可闻。 “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这内家功夫不像外家功夫那般容易学习,需要的是日积月累,通过不断积攒脉力来突破更高的脉络枷锁,使自己的功夫更上一重天......” “内家功夫,每一重天都要走过四个阶段才有机会冲击下一重天,即闭关辟谷、炼养丹田、积气冲关、炼养周天......” “以至净至洁之神,凝于后天精窍之中,久久炼成,亦能入定,亦能出神。冲脉者先天之根,一气之祖,凡人有此十脉,俱属阴神闭而不开,唯通天以脉力冲开,故能得道......” “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恃,无视无听,抱神以静,慎内闭外,多知为败。一切行动中间,心如泰山,不动不摇,把断四门,眼耳口鼻,不令外景入内心无丝毫动静杂念,一脉单承,神游八表......” 巨石之下,五十名听讲的弟子当中,燕飞衣冠瑕整的端坐在蒲团之上,细细品味着玉桓道长所讲述的修习内功的心得。慢慢地,整个人就深深陷了进去,似乎要与这蒲团融为一体,耳畔之间回荡着的全是玉桓道长的话语。 嗡—— 燕飞倏的睁开了双眼,眸**光。打量一下四周,不知何时玉桓道长的讲学已经结束了,周围的人都已经走干净了,原地只剩他一人,并没有人来打搅。 “至净至洁之神,凝于后天精窍之中....真气循十二正经一周,下丹田会意领至檀中,沿手三阴由胸走手,沿手三阳由背到头,足三阳从头,足三里至背,足心沿三阴太溪,三阴交至腹,腹到胸......嗯,没错,玉桓道长是这么讲的,我再试一下。” 燕飞静息打坐,双手合掌开始慢慢调节体内的真气沿周身疏通,第一遍完成,燕飞竟感觉丹田之处竟有些发热。 “嗯?果真有效果,再来一遍!” 燕飞心中大喜,又照着玉桓道长的心法运转了几次真气,丹田之处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怎么,讲学都已经结束了,你还在这里用功呢?” 燕飞身后,一袭缁衣白靴的玉墟子踱步走来,静静看着正在体悟丹田的燕飞。 燕飞急忙从蒲团站起身来,双手合拜恭敬地说道:“弟子燕飞,见过掌门。” 玉墟子摆了摆手道,“这里就我们两人,不必讲究那么多细枝末节。你之前没有练过内功是吧?” 燕飞点了点头。 “武试的时候,我察觉你的功夫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缺少相应内力的支持,所以剑法虽凌厉但是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你师父可就是姜峰,逍遥派的姜掌门?”玉墟子走到巨石之上,就像下午坐在这里讲学的玉桓道长那样打坐下来,开口询问。 “是的,弟子的逍遥剑也是我师父传授的。”燕飞恭敬的答道。 玉墟子笑着点了点头,“嗯,不错,你虽然自小没有得到相应内功的修习法门,但是这套逍遥剑却被你这么多年给琢磨的更上一层楼,相比之下你其实是赚了。” “赚了?今天的时候玉桓道长还在讲无论外家功夫再怎么厉害,一个人的实力还是要看他的内家功夫。他还讲一个人修炼内家功夫应该从小抓起,童子期七岁过后到十七岁正是黄金期。同我一起入门的师兄弟们都或多或少有内功底子,照我这个年纪再修炼内功的话岂不是步步落后啦?” 玉墟子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学海无涯,武功无论什么时候学都是不晚的,所谓的黄金期只是相对于那些普通人讲的。而有些根骨奇佳的功夫奇才,一生一世都是练功的黄金期,练功一年更胜过普通人十年。这也就是为什么同样是练武,有些人平素不奇,而有的人却能成为武学宗师的缘故。” 燕飞眼前顿时一亮,像是看到了自己可能追赶其他人的希望,忙问道,“那掌门,你能不能看看,我现在修炼内功还来得及嘛?” 玉墟子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嘴角一勾,“你心里的自己是怎样的,你就是怎样的。所以,你明白了吗?” 燕飞脑中细细一琢磨,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忙点点头,“我懂了,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从今天开始,每天你练完功就去玉凫宫来找我,我指点你练功。” “掌门这是要给弟子开小灶嘛?......”燕飞抬头一看,巨石上已经没了踪影,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过真实,他差点以为自己是打坐的时候睡着了。 摇了摇头,燕飞又坐回蒲团上,虽然不知道掌门为何要给自己开这样的小灶...... “真气由足跟沿阴跷脉、阴维脉上行至腰部,再经阳跷脉、阳维脉下至足跟。从涌泉穴开始,沿着冲脉下肢端上行至会阴,再经中脉上达头顶,真气循三阴三阳、十脉督穴,徐徐下降至足跟。心主意念,一切由意念做起......” 燕飞紧闭着双眼,浑然未发觉到,当自己在尝试着运转真气到达丹田时,身体周围的空气在缓缓对冲起来,像是形成了一片真空场域。接着,燕飞感觉到丹田一热的同时清醒过来,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头晕恶心的厉害,像是中了毒一般。 “是了,玉桓道长讲过的,初练内功,身体大动左右旋转,会冲击神经,一直练到没有头晕恶心之感时,内部脏腑才会被打通,真气才能自由流转,那样就算练成内功啦。” 燕飞平心静气下来,感觉好受些之后又继续尝试运转真气,吐纳之间丹田之处的热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一股气流憋在那里释放不出来。 “内功非气功,全在意念中......” 给我破——! 燕飞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丹田处像是越来越膨胀的热气,双掌猛然推向身前,身侧的空气像是被一股热浪推过,伴随着一阵抖动,呼的一声燕飞四周的草木随之晃动一下,不仔细看的话几乎察觉不到。 终于,当燕飞睁开双眼不再感到恶心的时候,站起身来,身体就像一只凌燕一般轻盈,站起来行走像是能飞起来一般,不过距离‘飞’貌似还是差些火候的。 不远处,站立于树后静静察看的玉墟子宛然一笑,转身离开,瞬息之间横移出数米之外,“呵呵呵,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呐......这小子,根骨不错,将来是可造之材,他爹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 燕飞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双掌,再次运转内力于丹田,双掌猛地推出去,一阵掌风催动前面的花草颤动。 “我有内力了,我现在是一层脉力的人了,我突破一重天啦,哈哈哈——” 燕飞兴奋地大笑起来,双手叉起腰来,“我这也算是真正的武林人士啦,所以一定要加倍努力,这样才能保护师妹她们。......真是的,也不知道芙蕖姑娘现在怎么样了,离开了好久了....连个讯息也没有。” 回过神来,燕飞这才发现从讲学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的时间,天色已经很晚了,便匆忙跑回了五岳剑派安排给弟子的舍间。所有弟子都已经入睡休息了,悄然无声的爬上床,燕飞像只灵活的狸猫爬进了被窝里,脑袋枕在胳膊上,脑海中全是玉桓道长讲过的东西,挥洒不去...... 月色却透过云片的空隙倾泻下皎洁的光芒,几颗残星偷偷地睁开眼窥视那一片寂静的银白世界,白云移过,逐渐消逝在远方。 ...... 衡山派掌门席永真武功在六脉上下,属于五岳剑派当中最弱的一个,但他却是个十分不简单的人。席永真不喜钻研武学,却专修阴阳术数之学、奇门遁甲之道,因此他所执掌的衡山派成为五岳剑派中比较奇葩的一派,门下弟子多多少少都懂这些东西,尤其是大弟子曲南陵...... 阴阳术数之学来源悠久,其内容复杂,包括算卦、占卜、天文、权谋机断等。这些东西往往被人看作是旁门左道,君子之流更是不屑一顾。然而其中却是隐含着对社会现实的深刻理解和分析,是前人社会经验的总结和概括。 又是新的一天到来,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金水,喷薄而出,金光耀眼。余辉透过浮云,洒在林间,形成一线闪烁的金斑。 今天的日光惟其盛烈,惟其蓬然璨放如花,只不过那是虚哀的争荣竞秀、装笑装颦,还是隐遁入夕暮的尽头尚且不知。日光正值韶华盛极,殊不知盛极反趋于衰朽,绚烂之极反归于涣灭。 “七返九还,以火炼金,返本还源,身心两弦。以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是为攒五行。以含眼光,凝耳韵,调鼻息,缄舌气,是为和合四象。以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听而精在肾,舌不声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故名曰五气招元......” 迎接着朝阳,燕飞收起扎了许久的马步,双掌倏的推上前去,一阵劲风带起,摇摇晃晃的树叶险些被击散下来,一月的时间,燕飞的内功几乎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你既然刚开始修练内功,我就传你一套能使你内功突飞猛进的法子,这可是紫阳真人的金丹经。此套经文之所以能助你内功大进,并不是因为它内含绝世武功,而是它的呼吸吐纳之法。等你掌握金丹经以后,你的呼吸之间便会不自觉的带动内力,相当于你时时刻刻都在修炼内功,在你以后身受重伤之时这套呼吸吐纳之法也可以加速你的元气恢复,你可要记好了。” 燕飞回忆起了一月前傍晚讲学结束之时见到玉墟掌门的情景,那是一套看上去很神奇的功法,玉墟掌门跟他嘱咐,“你练功的资质不错,只可惜在内家功夫上落后了,所以这套功法是我专门教给你的,不准告诉别人我传授过你。” “燕飞想要拜玉墟掌门为师,研习武功——”燕飞将青冥剑背在身前,躬身拜道。 “我一向独来独往,也不开门收徒。不过......”玉墟子转身看了眼身后的燕飞,眼神中充满了欣赏,“你天生就是学武的好胚子,只是欠缺一些实战历练罢了。也不需要学习任何的招式套路,按你自己的风格出招就可以了,拜师学艺无用。不过,我可以教授你一招,想必对你有所帮助。” “燕飞谢过玉墟掌门,还请掌门赐教!” “你过来。”玉墟子朝燕飞摆了摆手。 燕飞眼神中充满了兴奋,急忙赶过去。 走到身前,玉墟子道:“把眼睛闭上。” 燕飞看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 “能听到风声吗?” 燕飞点了点头。 “刚才试探了一下你的外家功夫,很有天赋。但是想要成为高手还欠缺些火候。我传授给你一招‘顺风耳’,对你的外家功夫会有所提升。” “燕飞谢掌门教授武功。” “‘顺风耳’已经在江湖上失传许久了,当你练习的时候,你的全身上下都可以是‘耳’。在打斗之时,于丈尺之外就能知晓兵刃来临。所以练成之后,不仅手快、身手快,整个人的战斗力都会大升一截。躲避刀刃暗器无需眼睛,制敌于眨眼之间,神不知鬼不觉。” 燕飞闭着眼睛,内心中迫不及待。 “学成之后,你不可传给任何人。” 燕飞又是一阵点头。 “闭着眼睛,旁人丢下树叶来,用剑要能劈裂;将一二十人聚在一起,要能听出呼吸频率不一样的人来;要能听风声徒手接箭......心法是......”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过去...... “以上只是一些练习的把式,记住我告诉你的心法,勤加练习,即可。” 虽然不明白玉墟子到底图个什么,但燕飞还是欣然接受了这部经法以及外家心法,几日的练习就已经将这两套功法牢记于心,确切的说应该是将这套呼吸吐纳的功法以及顺风耳练会了。练了一个月,刚才乍一试炼,燕飞发现自己的内功果然有了长进,应该已经突破到了三重天,自己现在是个三脉的弟子了,内功深浅已经跟萧战不相上下。 不过修炼内功越到后期越难突破,前面的几脉还好突破,可到了后面几脉简直难于登天。尤其是第十脉,迄今无人成功突破过。燕飞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萧让现在都是四脉弟子,五岳剑派的最强战力左奕更是达到了五脉,我还是得更努力才行啊!” “喂——燕飞师弟,你昨晚上该不会又偷溜出山门去了吧,半夜才见你回来?”燕飞在舍间不远处的小树林中,身后的衡山派大弟子曲南陵溜达了过来。 曲南陵是和燕飞同住一个舍间的师兄,六人的舍间里燕飞第一个混熟的人便是曲南陵,第二个是唐聿。怎么说呢,曲南陵跟唐聿好像是俩个......自来熟? 燕飞一听立马慌了,赶紧跳上来拦住,对他道:“哎呀我都解释多少次了,这话可不能乱说呢,那是触犯门规的事,要被重罚的,我才没傻到干这种蠢事呢。我晚上其实是在......” “是在什么?”曲南陵斜着眼看他,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嘁——干嘛要告诉你!”燕飞轻哼了一声,这个曲南陵一大早的起来就缠着自己,叭叭的就跟个话痨似的,“再说了,你师弟那么多,无聊的话找他们聊去啊,怎么老是缠着我?” 曲南陵摆了摆手,“你可跟他们不一样,我看你面目清秀,气宇轩昂的,正所谓相由心生,你的面相注定将来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呐,所以我才跟你做兄弟啊。” 燕飞一时不禁乐出声来,抱着肩膀道,“你那些理论都是唬人的好不,压根不管用,你还是糊弄三岁小孩去吧。” 曲南陵见燕飞满脸不在乎的走开,细细琢磨了一下,心中顿时笑了笑。你说我是糊弄你的?笑话,相面可是易经根据人的面貌特征推断出人的一生运势祸福的大学问,自然有它的严谨性和依据性,是经过上千年反复实践总结的一种学问,早晚有一天你会相信我说的话的。 看着曲南陵有些欠揍的跟着自己,燕飞很想一鞋底子踹上去,不过他的性格还是让他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嗤——你看你气得,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瞧你的样子,我承认我是开玩笑的好了吧。”曲南陵拍了拍燕飞的肩膀,想了想还是不多解释什么了。 ...... “下手功夫在一阳,一阳初动合玄黄,先天一炁从中得,炼就金丹是一阳......” 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来,燕飞双手之间缓缓推出去,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机从丹田迸发至掌心处,随后地面树叶翻滚形成一阵气浪,燕飞的身形带着这股气浪倒飞出去。燕飞脸上大喜,急忙收掌重新稳住身形。 “原来水上漂需要这样调动内力才能漂起来,我终于弄明白了!” 燕飞琢磨了好久玉墟子传授给他的那招水上漂的招式,但始终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燕飞顶多能做到飞檐走壁,但是要想跟玉墟子那样来去自如,身子在平地上飘忽不定的还做不到。 刚刚,燕飞尝试着换一种运转内力的法子重新试了一遍水上漂,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再来一遍,这水上漂果然有意思。” 燕飞再次催动掌力,四层脉力的丹田运转带着一股真气喷薄出来,双掌斜斜向下推过,身子便横移到后面数米远的地方。随后,燕飞单足着地,运转丹田内力到另一只脚上,身子像一只轻巧的飞燕一转,整个人又横移到了另一个方向上。 “大师哥!就知道你又来后山上练功,每次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一道清脆的声音喊过,便见不远处一抹靓丽的身影一蹦一跳的朝燕飞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袭素衣打扮的晴燕小尼姑。 燕飞收住身形,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便带着宠溺的眼神看向那抹俏皮,“师妹,怎么有空来看你大师哥了啊,是不是又偷懒不想练功?” 姜小洛笑嘻嘻的走过来,揪着衣角道,“大师哥,有你好好练功保护人家就够了,难不成还要小师妹努力练功保护你嘛。” 燕飞无奈的笑了笑,揉揉姜小洛的额头,“你啊你,别总是偷懒,大师哥又不能总是陪在你身边,万一哪一天你自己一个人碰见坏人看你哭不哭鼻子。” 旁边,晴燕小尼姑扑哧一声乐起来,气得姜小洛俏脸一红,拿起小拳头轻轻敲打晴燕,“晴燕师姐,你也取笑我,哼,你们两个就知道串通一气欺负小师妹。” 晴燕偷偷看一眼燕飞又顿时把脑袋撇向别处去,低声道,“小洛师妹快别说笑,哪里有串通一气了,我笑笑还不行嘛。 燕飞也是哭笑不得的勾了勾姜小洛的鼻子,对于晴燕这种动不动就会不好意思的表现燕飞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一个从小跟着大尼姑老尼姑长大的小尼姑,突然走出山门跟男子接触难免会有不适应的。 “对了,小洛,我们上山已经有五个月了,马上还有最后一个月就到半年期了,掌门让我们最后一月去江湖上行走一个月然后回来复命的,五岳剑派会根据每个人这一月的收获结果酌情打分,然后进行拜师。你们打算去哪里啊?”燕飞问姜小洛。 姜小洛歪着脑袋思索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一个月干什么去诶,大师哥,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吧,你和晴燕师姐一起照顾我。晴燕师姐,你说好不好啊?” 那边,晴燕小尼姑听到队伍里要加入燕飞这个大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抽眼瞪了一下姜小洛,却发现这丫头居然已经自作主张的去摇燕飞的胳膊去了,“怎么样大师哥,晴燕师姐已经默认啦,你和我们一起吧,我们三个一起行走江湖,劫贫济......啊呸,劫富济贫,嘻嘻,想想就激动呢。” 燕飞也是一脸黑线的抚了抚额头,眼神满是关爱小智障的疼爱,“小洛啊,掌门可不是让我们出去打家劫舍的......行侠仗义没错的,你可别脑子一热真去把哪家员外的房子给掀了....” 晴燕小尼姑也在一旁小鸡啄米的点着头,带上大男人自己也就认了,如果再让自己这么个出身名门正派的尼姑跟着俩师兄妹去抢劫......啧啧,那画风晴燕都不敢再想下去。 “喂,燕飞——下山的事你想好了没,究竟去哪里啊,别忘了带上我们俩。” 抬头一看,是曲南陵带着唐聿过来了,曲南陵拿着一把折扇忽闪忽闪的悠悠走过来,唐聿则是一袭锦衣缎靴,手不执物却比曲南陵更显风度翩翩。唐聿貌似也是走后门进的五岳剑派,但到底什么来历唐聿也不肯透漏,燕飞也就没多打问。 燕飞笑着迎过去,拍拍两人的肩膀道,“两位,既然你们想不出来这一个月去哪里的话,不如就加入本少侠的队伍,正好,三男两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你们意下如何啊?” 曲南陵看见一个古灵精怪的姜小洛还有一个含笑不语的晴燕小尼姑,u看书.uukanhu心情像是被春风沐过一般的舒服,折扇一合拍在手掌上,“好啊,我们五个一块,路见不平就仗义相救,互相还能有个照应,实在打不过也能互相掩护着跑开,真是最佳拍档啊。” 不远处,晴燕小尼姑听到燕飞说的话,又来两个男人?她笑得更用力了,额头上有一根青筋若隐若现...... “唐聿,你意下如何,咱们五人一起?” “嗯,那就一起吧,我们都是初涉江湖,还是在一起比较稳妥。”唐聿点着头道。 “既然如此,等着掌门让我们下山的时候我们一起走,绝大多数弟子一定都会首先在济南府附近转悠的,那样的话我们时不时的碰见他们就没意思了,要不我们下了山就直接去济州吧。”燕飞说道。 “好耶好耶,就去济州吧,听说那里最近有好多的白莲教匪寇流窜呢,我们正好去替天行道!”姜小洛小腰一掐,便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晴燕小尼姑没好气的掐了掐姜小洛的粉颊,嗔道,“行行行,到时候你去把匪寇一窝给端了,你就是大侠了。” “真的嘛?”姜小洛一听自己马上就是大侠了,顿时眼睛里放出光来,“到时候你们可就是大侠的朋友了,出门在外报姜女侠的名号就好啦。” “也好,那我们就去济州,我听师父说过济州好像还是谁的封地来着,他老人家一直想去,我就代他去看看。”曲南陵拍着折扇点了点头。 “我也没意见。”唐聿也同意去济州。 ...... 番6 挑衅(上) “堂主,您找我?”听说白寅找他,冯晟气喘吁吁的跑来。 “嗯,艾晗刚刚告诉我一条锦囊妙计,可以让白莲教以及丐帮再也翻不了身。”白寅说道。 “想必堂主也是觉得可行了吧,不然不会这么急着找我了。” “没错。先告诉我,现在洪门除了东林党,给你足够的银子,你能拉拢哪些朝廷的人,最好是那些暗地里支持白莲教和洪门的人?” 冯晟皱着眉头想了想,答道:“礼部侍郎吕坤吕大人、工部给事中曲乔迁曲大人、还有户部郎中韩取善,这几人是典型的墙头草拿钱办事。至于其他的人,还需要细细调查一番了。” “嗯。”白寅点了点头,又道:“越多越好,品级越高越好,一定要在三日之内办成。” “不知堂主拉拢他们作甚,那种人只会白白浪费银子罢了。” “无妨,反正他们最后都得死。”白寅冷哼一声道。 “甚么?”冯晟吓了一个激灵,“不知道艾晗说的是什么计划,要拉上这么多朝廷命官?” “你附耳过来,这计划暂时不能泄露给更多的人。”白寅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 京城,马良庵。 在帝都护城河边上的马良庵,在这景致最美的时节里,绿柳如烟轻抚来来往往的行人,十里飘絮曼荡清风,周围大街小巷喝声萧鼓绵延不绝。远远眺去,马良庵一壕春水半面花,庵内庵外,漆墙梵宇,碧瓦朱甍。 这里紧邻河水,不远处又是街巷上的酒楼茶社,位置颇为独特。自从丐帮占据这里之后,打理的越发井井有条,昔日的荒凉萧条一去不复返。 马良庵里,新建的小楼上,镂花的滤纸轩窗竹帘低垂,锦缦茵榻边紫罗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静悄悄的室内光线朦胧。一面落地屏风后面放置着一张檀木圆桌,圆桌上摆着几盏热茶,氤氲水气弥漫,桌旁几人正在商量着什么。 “老九,明晚上集会的事安排好了麽?”年纪四十岁的七袋长老秦响问道。 “都安排好了,长老,等明天晚上我们分舵下的堂口把饷钱拿来,弄情阁的小娘子可就能赎回来当长老夫人了...嘿嘿嘿......”一旁,络腮胡须的老九谄媚着。 “哦——?啊哈哈哈哈...”一听老九说到弄情阁那个漂亮的歌妓,秦响顿时一阵神思荡漾,心中像被猴挠一样。他已经惦记好久了,奈何手上无钱,只能垂涎着小娘子的身姿。 “让他们越早来越好。”秦响自觉失态,定了定身子,清一清嗓子说道。 “好嘞——” ....... 夜空中一道一道的亮光划过,闪电刺眼,如利剑划破苍穹。屋子刹那间亮如白昼,又转瞬即逝。 “这是属于我们的江湖!” 冷风吹着,洪门总堂内油灯摇曳。 洪娄坐在太师椅上,二郎腿微微翘着,目光看着低头不语的众人。堂下,还依次站着唐寅、白晟以及罗佑等一干洪门大小头目。 这一次,白寅既成功收艾晗于麾下,又狠狠打击了一下城南这些小帮派蠢蠢欲动的心思,也极大地震慑了其他帮派。可以说名利双收,得到了帮主洪娄的赞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有人到处传播,一传十、十传百,且越传越邪乎越传越厉害。 洪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洪娄抽出身上的开山刀来,轻轻抚着,一缕丝发随着动作滑落肩上,戛然而断。 他声音清冷,目光阴鸷而又专注,“做事要果决,也要对自己有着自信。我们都是一步步走到今天来的,要互相扶持才能走的更远,走得更稳。我们本就不是要做英雄的,我们要做的,是枭雄。” 手上将开山刀收进刀鞘,洪娄目光盯在摇曳的火光上,眼神似是有些迷离,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语气渐高:“白堂主的计划我已经采纳了,你们回去好好准备,我们要一战成名!” 屋内,声音隐隐如雷鸣。屋外,未知的小虫在嘶鸣。忽然,天空中闪烁一下,轰隆隆——惊雷打响。 轰隆的一声巨响,有如千万匹战马飞奔而来,踏石飞溅震动天地。声波夹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从京城上空激荡而过。总堂伴随着阵阵惊颤,许久才渐渐止歇。 摇曳的火光,暗黄的光线,将洪娄的话语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钉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艾晗,我洪门现在缺少一个像锦衣卫一般能打能杀的堂口,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你是白堂主推荐的人,我放心,起什么名字你也自己看着办。”火光下,洪娄幽幽说道。 “帮主,暗器门有一门暗器,名为血滴子。血滴子以革为囊,内藏快刀数把,控以机关,用时趁人不备,囊罩其头,拨动机关,首级立取。为暗器门第一暗器,我想取名叫做血滴子,一来彰显洪门第一的名号;二来,也算为暗器门做最后一点事情。”艾晗沉沉的说。 “好,听你的,就叫血滴子。人手你到各堂口随便挑,我要的,是结果。” “艾晗明白。” 雷声滚滚,敲醒俗世几度梦;春雨绵绵,洗净太虚几点浊。 ...... 弄情阁。 这里只能算作京城里二流的妓院。只不过有一个人,使得这里一流起来。 消金窟,歌舞酒,风华之地雪月场;烟柳巷,勾栏院,教坊之地温柔乡。 秦楼楚馆,纸醉金迷。青楼一向是某些自诩不凡的伪君子快活的好地方,比如说,老九。 裸露着、娇嫩的脚尖,轻轻点着柔软的毛地毯,妙人儿倚在弄情阁顶的阳台扶手上,静静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流。作为弄情阁的红牌,柳红理所当然的住在顶层。殷红的薄纱轻轻在含着香气的风中飘着,裸露着的背影令人无限遐想。 秦响看中的女人,老九也看中了。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柳红声音很轻,很柔。 在她身后,往上几步石阶后面,垂下的玛瑙珠帘内隐约一个人横卧着,织鸳霞帔锦被盖在身上,身影慵懒的扭动。 “要我说,秦响这老东西就是太心软了,所以是时候腾出个空位置了。”老九懒懒的说着。 阳台上的女子沉默了片刻,声音飘来:“你与洪门什么联系的?且不怕有人说你吃里扒外麽?” 珠帘后面,老九手指在锦被上摩挲,视线看着柳红,似乎并不介意将秘密告诉给她,“丐帮与白莲教无非就是打打杀杀的,洪门有钱有势未来无可限量,我又何苦去做一个叫花子。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何苦一棵树上吊死?又有谁不曾被骂过。实话告诉你,明天晚上,京城内的丐帮,将不复存在。” 柳红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街道上的风沙带着不详,吹滚着细石向紫禁城移动。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袅袅亭亭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楚腰纤细掌中握,红妆漫绾上青楼。 日斜归去人难见,青楼远,队队行云散;欲将幽恨寄青楼,争奈无情,江水,不西流。 ...... 土地庙。 “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白寅摸着长枪,问向身旁的冯晟。 “禀堂主,已经打听到,明晚是京城的丐帮在马良庵的集会,届时他们必然放松警惕,我们的机会来了。借此机会让丐帮帮主郑清扬雷霆发怒,肯定带帮众到京城来找我们洪门打一波。”冯晟道。 “丐帮和白莲教的实力如何?” “那白莲教经过齐鲁一战后,已经是元气大伤。不过有姬郁非压阵,倒是很快稳住了阵脚。再加上白莲教声名在外,已经联络了京城里的不少大帮小派,人数四五百左右。 丐帮那边,参与集会的头目陆陆续续赶回来,基本都会出现,人数只有一百多。” “冯晟啊,我以前家里穷,所以就会上山砍柴。有一次呢,我看见老鼠在偷吃从树上掉下来的果子,如果捉住这只老鼠的话我晚上就有鼠肉吃了。但是我没有过去,你知道为何么?” 冯晟摇了摇头。 “因为我看见有一条蛇,满身花纹的五步蛇,猛地扑过去,杀死了老鼠。那时我过去的话,晚上还会有蛇肉吃了。但我还是不能过去,你又知为何?” 冯晟还是摇了摇头。 “因为天空‘嗥——’叫一声,天上的老鹰扑了下来,把正在吞老鼠的五步蛇叼走了。” 这时冯晟恍然大悟,终于点了点头,嘴角笑了。 ...... 白莲教,总堂口。 “王嘉胤,我且再问你一遍,前些日子齐鲁一战的泄密真不是你做得?天师也不是你杀得?” 白莲教内,一众大小头目聚集在堂口,商议与洪门约战的事情。 “大哥,这件事情真不是我做的。一定是有人想要栽赃于我。” 交椅上,王嘉胤气的面红脖子粗。天师的事情姬郁非已经问过自己不下三次了,分明就是怀疑自己贪功贸进,勾结外人。而天师被自己救出,半路上气血攻心而死,如此大的事情,就免不得姬郁非要猜疑一番。 “该不会是王嘉胤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好意思说吧?您说是吧,大哥——” 那边,交椅上,智多星吴应阴阳怪气的说道,一面还故意看看姬郁非那张看上去波澜不惊的脸庞。 一直以来,自己虽然位次比王嘉胤高上不少,但帮主明显重视王嘉胤比自己要多得多,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很是妒忌。难得落井下石的机会,吴应怎么会放过,自然要狠心挖苦一下。 姬郁非也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吴应这么一说,心里顿时犯嘀咕起来,膈应得慌。看着王嘉胤的眼神闪了一下,变化了许多,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吴应!休要血口喷人。我王嘉胤行得正坐得直,还有什么事情见不得人?说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哼!无非是掩耳盗铃罢了。试问一下,有谁见过贼喊捉贼的?”吴应针锋相对,语气咄咄逼人。 “你说这话简直是在放......” “够了!砰——” 堂上,第一把交椅,姬郁非猛地一拍桌子,喝出一声来,响荡在空旷的地方,震耳欲聋。吴应吓得一缩脖子,王嘉胤把剩下的话也生生咽回了肚子里面,整个堂口顿时安静下来。 “这件事情,谁都不许再争论了,就此揭过去。王嘉胤,我看你今天说话有些面红气喘,中气不足,是不是病了?这样,我准你一个月的假,好生回去歇息着,几天后的约战你也不必去了。有我们在,你放心罢。好生养病。”姬郁非脸带微笑,转头谆谆的对王嘉胤道,一副关心体贴的样子,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帮主...我......” “王嘉胤,病了就好生歇息着,可别辜负了帮主的好意啊——难不成......你还不愿意接受?”吴应阴涔涔的笑着,他会意了姬郁非的用心,故意接过话去。 “......养病...养,便是了——” 王嘉胤低垂下头,没有被人看到,脸色阴沉如水,牙关咬的咯吱咯吱响。 什么脸色面红气喘、什么中气不足、什么病入膏肓!大哥啊,你怎么就能听信吴应的鬼话?我王嘉胤为白莲教兢兢刻刻,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情,可老天,为何要如此待我???王嘉胤在心中愤怒着,咆哮着,失望着。 “王嘉胤能安心养病,我也就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啦,不必老是担心着他的身体了。如此,我们剩下的人就商量一下几天后约战的安排罢......”姬郁非说道。 “大哥,我既然需要养病,就先行告辞了。”王嘉胤从交椅上站起身来,冷冷道。 “啊——那好......快来两个人送他回去。”姬郁非心情似乎很好,要人送王嘉胤回去歇息。 “不必了。小弟一人,回得去。”王嘉胤一拱手,折身离开。 姬郁非眼中,戾光一闪而过。吴应看着,嘴角上扬,勾起一丝弧度。众人看着,个个幸灾乐祸的神情,因为难得见大哥眼前的红人吃瘪。 ....... 繁星点点,月光如水,马良庵前面的护城河水里,腾起阵阵烟雾,与月光交融,如同遮盖着一层轻纱。河水清亮,澄澈如银河,在星辉与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泽,有种说不上的灵气与秀美。 “兄弟们,来喝喝喝,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秦响醉醺醺地举着酒碗一一与马良庵里大小头目碰杯,今天收上来的份子钱大致一掂,约有五六百两,简直是要富得流油,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弄情阁的小娘们儿,心里更快活了。 夜里,马良庵外幽寂的树林与蒙蒙迈开的街道上光线交织着,一片奇怪的安谧。 既然杀戮并未有发生,或许还在来的路上...... 喝过不少酒的秦响被老九搀扶进房中,躺在榻上,经过一番调理,喝下醒酒汤,他的头疼稍微缓和了许多。 看着外面幽黑的天色,秦响便唤来守在小厅的老九,他撑起一点身子,缓缓地开了口:“老九啊,你去外面照顾一下兄弟们,不能喝的就给抬回屋里去。还有,今天晚上来的都是大小头目,叫巡逻的也不要喝晕了。” 老九抬了抬头,然后,想了一声,匆匆下楼去办。 在小楼底层,瘦削精明的老九牵过马匹便沿着马良庵后门那条小路,蹬着黄泥,朝街道那边过去。马蹄踏踏踏的跺着地面,穿过闹市,临到一家酒坊门口。 那前方立着一个人,便听老九颇为不耐烦道:“汪文言,你拦在这里做甚么?” “驾——” 噔噔噔的马蹄声响起,汪文言想要拦住,但显然不可能,那是飞蛾扑火。被奔马带过的疾风刮倒,汪文言口中气骂: “糊涂啊!老九,你快给老子回来——” ...... 马良庵那边,蒙蒙夜色下,一人站在那里。黑衣皮甲,头裹红布,手提开山刀。 有丐帮巡逻的弟子转身,见那人裝扮甚是奇怪,但夜色中又看的不甚清楚,口中喝道:“什么人?” 稍后,那人身后踏踏的脚步声蜂拥过来,影影綽綽,同样是,黑衣皮甲,头裹红布,手握开山刀。一个呼吸间隙,他们脸颊戴上了京剧里的脸谱,在黑夜里,如同一群鬼魅一般。 白寅寒气森森的刀尖率先指过去,鬼面人群口中冷喝一声,数十逋身影踏着沙沙的脚步声,蜂拥着,杀了进去。 夜里,清冷的风拐过,带着杀意滔天。 巡逻的丐帮弟子还未来得及惨叫一声,被砍翻在地。马良庵里出来小解的三名丐帮小弟,只闻一阵恶风不善,随后,那边白寅身影逼近,一把刀锋劈过夜空,朝他们过来。 开山刀随之一搌,向前破开,再横扫,顿时,血倾洒,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响,裤子还未来得及提上的三名丐帮小弟,瞬间砍成血洒,扑在地上抽搐不止。 后面,鬼面人数双脚步越过,飞驰,刀锋轰然盖过去。 “红毛子杀来了——” 只听得马良庵内有丐帮巡逻小弟吆喝一声,原本醉醺醺的众头目顿时清醒了大半,随即,庵内混乱了起来。 几名被推上来的丐帮小弟朝白寅杀来,白寅稍退一步,开山刀舞挡,砰砰砰数声,几道砍来的刀锋遮挡下来。白寅眼里一闪兴奋之色,转身一挥,开山刀划出一道半圃,呼的一声,刀锋在那几人破布衣衫上容开,随后倒地呻吟。 火拼中,丐帮反扑杀来的人群破开,秦响身影冲过來。脚步沉稳,速度奇快,然后便是一跃,手中寒气森森的朴刀,在空中嗡鸣一声,直砍在开山刀上,便是爆出一声刺耳的巨响,“噹—昂——” 俩人徒一交手,立即分开。秦响眼里凝重,定了定被震得发抖的手腕,叫道:“倒是比那帮红毛子强了不少。好汉,你是洪门哪一号人物?” “死人,没必要知道。” 下一刻,白寅身影向前突袭,转眼间便将两人距离拉近。秦响也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他原本武艺就不弱的,又经过丐帮众多高手指点调教,至少不该输给一个说话声年轻的毛头小子才对。 一瞬,两人撞在了一起。 砰砰砰—— 两人对砍几招,他俩速度也是很快,也威势惊人。刮断凸出的庵壁,便留下深深的痕壑,碎石飞岩四溅。 又硬拼了几招后,忽地,秦响身躯抖了一抖,僵硬了一下,他紧咬着牙,后退几步,虎口火辣辣的疼痛。 不知何时,虎口已经震裂,血水淋透了刀柄。 “臭小子,下次老子再和你过招。” 秦响一收朴刀,转身跳开,往楼下的马厩飞奔去,要骑马离开。跨在马背上,调头一夹马腹,只听‘嘀律律律律’一声响,便是要冲出去报信。 “哪里走?給我留下来!”白寅暴喝一声,双脚发力,原地奔射出去。然后一跳,双脚踏在右侧庵壁上连跺三步,来到秦响上方,开山刀竖刃往下就是一劈。 马背上,秦响一手攥紧缰绳,单手持刀朝上一挥。紧接着单臂承力不住,颓然一软,朴刀一时拿捏不稳顿时掸落下马。 好在秦响逃过一劫。 白寅落地,走过去,一脚踢开。随后单手朝后面鬼面人勾了勾手指,指着马良庵内,厉声道:“杀——” 匹马疯狂冲出庵口,秦响回头一望,鬼面人影绰绰,然后便是一道道血光飘过,喊杀之声在四面八方响起。 丐帮弟子四散而逃,俨然变成了鬼面人单方面的屠杀。 罗佑所带领的洪门青龙堂有八名弟兄,从马良庵北面墙壁上,早早就布置好了翻墙用的竹梯。众人咯吱咯吱的踏上去,再从墙壁上跳下来。 虽然没有张天德那般人高马大,但是罗佑仗着身形灵活,摇摆不定,倒也是在丐帮混乱的人群中杀得有声有色,来去自如。 “哧——”一声,罗佑的开山刀划破一名丐帮弟子的手腕,又是一刀插进另一名弟子的胸口,手段诡敏粗暴,动辄有人丧命刀下。 白虎堂张天德也不甘人后,没有提刀,而是抓着一根棍子,领着堂下八名鬼面人从南面掩杀进去。张天德觉得用刀杀人太麻烦,一根棍子在手上,横扫千军万马,岂不是快活得很? 所以逃亡北面这边的丐帮众弟子也不怎么好受。 西面,哦,情况似乎要更惨烈一些。这边领头的是猛人曹文带领的十二人朱雀堂精锐,但凡往这边逃得,立竿见影的抬具尸体回去。 好像只剩东面没人管了。 青帮的鬼面具不仅是起到了很好的掩饰作用,而且还极大地威慑了丐帮慌乱不堪的一众弟子。加上夜幕的掩护,丐帮一个个都醉醺醺着,众人一时半会察觉不出有多少‘红毛子’在偷袭。按照以往的估计,他们只能仓皇而逃。 马良庵东面。 “冯哥,果然如您所说,有不少丐帮的废柴跑来了。”一名玄武堂弟子说道,这里埋伏着包括称冯晟在内的十几名洪门帮众,主力都在唐寅那边。 “放陷阱。” 紧接着,冲过来的几十名丐帮弟子脚下陡然一空,随后便是掉进了一道大坑里,深三米有余,坑里堆积着干燥枯黄的柴草。 “扔——” 噌噌噌连续十个精心改造过的烧酒瓶子被掷出,远远地,成一道道弧线砸进了坑里,爆裂,喷溅。火势一下子不可收拾的蔓延开来,掉落进陷阱里的丐帮弟子惨叫声连连,蹭在墙上,滚落在地上,想要扑灭身上的火。 “兄弟们!砍死他们!” 玄武堂的鬼面汉子终于出击,带着霍霍的开山刀,劈向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丐帮弟子们。 月光如水,洒落林间,有蒙蒙清辉在流淌。 “驾——” 踏踏踏—— 一道崎岖不平的小路,秦响手中马鞭疯狂的抽动,在凹凸的坑陷、石子上碾压过去,磕磕碰碰着。秦响的身形也随之晃动,发丝飘舞在风里,踏过的枯木树枝在剧烈的撞击下发出吱嘎吱嘎的乱叫。 “呼——”一道风声飚过,秦响的快马猛然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马首以一个极端扭曲的姿势撞进树林的泥土里面,顿时暴毙而死。而秦响也被狠狠摔了出去,手中的马鞭高高扬出去,很快又停在了半空中。 树上,一猎身影把玩着马鞭,在月光下衣袂瑟瑟抖着,寒气逼人。 “好...好汉饶命,秦....秦某不会忘记好汉的大恩大德的。” 地上,被摔了半死的秦响艰难抬起头来,望向树梢那猎身影,满脸血污污的求饶道。 “奉帮主之名前来取你性命,又岂能手下留情。”那猎身影回应。 “呵...呵呵呵...看来我是无路可逃了。想不到我秦某为丐帮征战了一辈子,死到临头却不知道是被谁人所杀,真是可悲...可笑!” 秦响知道自己已没有活下去的希望,索性不再服软,硬撑着站了起来,手指指向树梢上的身影:“那就来吧,死,又有何惧——!” “嗖——”一道亮光从黑影手中飞出,噗一声,亮光直直插进秦响的胸口。随即,树梢那猎身影脚踏轻功离开。 秦响瞳孔放大,死死瞪着胸前的匕首,身子倒了下去。 丐帮京城分舵舵主,秦响,就此死去。 人一出生就在向坟墓走去,人的一生就是走向坟墓。 秦响提前走进了坟墓里。 ....... 天边露出鱼肚白色的曙光,渐渐的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透过茂密的树叶,从树林的间隙倾洒在一具尸体身上。不远处,马良庵内,熄灭的篝火,残余的青烟淡淡飘着,时断时续。金光撒落在人身上,旭日初升,喷薄出带著生命气息的朝霞。 当老九领人‘杀’向马良庵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他给丐帮师爷马自鸣的解释是:秦响收下份子钱后立马让自己去弄情阁把那个小娘们赎回来,自己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这个解释既能洗白自己,又能抹黑秦响,老九何乐而不为? “以后你来接替秦响的位置罢。”马师爷深深看了老九很长时间,才幽幽的说道,脸上似笑非笑,看不出深浅。 “我小九定当为丐帮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老九显然没想到洪门的动作这么快,明明约定好一起行动…不过现在似乎也做的不错呢。 被抢掠一空的马良庵,遍地死伤,溅在墙壁上的血渍格外的触目惊心,景象颇为凄惨。从远处抬过来一具简陋的担架,躺着一具胸前插刀的魁梧尸身。 “一晚上就成这样了?秦舵主竟也遭人如此毒手!” 马师爷黑白色的布鞋站在尸体的面前,身影仿佛要融入进橘黄的晨光当中。丐帮辛丑也是垂头看着尸体,随后黑色的发丝轻落,摇了摇头,冷漠的脸上划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除了尸体你们还发现了什么?”马师爷开口问道。 抬过尸体的丐帮弟子恭恭敬敬的拱手:“在秦舵主手下还发现了两个血字,洪门。” “我就带人去砍了洪门的人给秦舵主报仇。”辛丑摆了摆手,让人把秦响的尸体抬了下去。 此时一名身材高瘦,鹰鼻素唇的男子,坐在熄灭的篝火堆前,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望着青烟渺渺出了会儿神,随后皱起眉头,张狂的头发下散发出一股股危险的气息,冷冷的怒喝一声,视线转移回破败的马良庵, “一起去吧,不然手下兄弟们可要小瞧了我们丐帮。”郑清扬冷冷道。 燃尽的炭枝,偶尔传来噼啪声,弹出一丝火星,冒出一缕青烟。 “不可小瞧了洪门,这几日收拢一下失散的丐帮弟子,我们再同洪门决一死战。已经丢了马良庵,接下来再败给洪门,我们丐帮就彻底在京城无容身之地了。”马师爷语重心长的说着。 “我去联络京城的其他帮派助力,马师爷就负责收拢一下失散的弟兄们,老九你就配合辛丑密切监视着洪门的动向。”郑清扬大致安排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看了看众人。 “那便听帮主的。”众人异口同声。 ...... 土地庙屋内,火焰在噼里啪啦的飞溅,一口大锅架在上面。里面的沸油汩汩的冒出泡来,又沉下去,再冒出泡来,最后还是沉下去。 “兄弟们,这锅里面全是油。一会儿堂主会蒙上自己的眼睛,我把黄豆从上面撒下去,中间会夹着一颗花生。堂主说了,如果他抓不到这粒花生,就算你们赢,今晚上请所有人喝酒。但是如果堂主赢了,就由你们来出钱喝酒。赌不赌哇?” 冯晟有些紧张却故作镇定的问着,底下都是一片叫好声。 “没关系,相信我。”白寅拍了拍冯晟的肩膀,依旧是让人宽心的话语。 冯晟点了点头,待白寅把眼睛蒙上以后,一只手抓起木盆,搭在油锅上空。就像往空气里那么随意一抓,手臂抖了抖。 下一秒,盆里的豆子还有一颗花生像下雨似的往下落,发出哧哧的声音。 白寅脸上写满无所谓。 很快,耳朵一动,手掌一翻,在豆子雨中,一颗花生就俏生生的停在一根手指上面。但是手掌阻挡了很多豆子,它们在往外蹦。白寅握紧了花生,把这些豆子都挡回到锅里去,做得似乎很轻松。 底下又是一片叫好声。 “堂主您是怎么做到的?”底下有好事的帮众问。 白寅笑了笑,拍一下手道:“听声音。” 说完,摘下眼罩,看了看冯晟一脸吃惊的模样。 街上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着,白寅带着冯晟走出去。 “冯晟啊,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堂主,这是雨声啊。” “那什么是雨?” “现在正在下着的就是雨。这雨从九天之上来,再到这尘世之间去。雨便是雨啊。” “为什么要下雨?” “因为老天留不住它吧。” “你错了。” 冯晟莫名其妙,不知道白寅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两人一齐走到了屋檐下,白寅开口道:“冯晟,你把手伸出去。” 冯晟的手上接住雨水,更多的雨水从手里滑过。 “现在是什么感觉?”白寅问。 “水从高处滴落的感觉。”冯晟一脸无语。 “雨从天上下来,就是要来洗刷这世间所有不干净的东西的。它们是神圣的、是正义的。但是,现在这个世道,兵荒马乱、民不聊生,这才是真正需要洗刷的啊。” 咬着牙,白寅将身形探进雨幕,默默看着从天上冲刷下来的雨珠模糊了双眼。 随后,白寅不自觉地看向了欢喜街巷口的方向。 春雨隐隐变大,欢喜街边,没处躲雨的行人仓皇在街上奔跑。 进入土地庙的街口,一个乞丐,衣不蔽体坐在那里,浑身脏兮兮的满是污秽,捧着一只破烂了几处的碗,可怜巴巴的望着冒雨经过的行人。他一条腿膝盖以下已经乌青,扭曲变形的厉害。 “....吃的..我好饿啊......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 乞丐极度饥饿的颤抖着,高举着破碗当然不是在向老天乞讨,而是将渴望、绝望、饥饿的目光祈求着来来去去的行人。 匆匆前来的艾晗,看不下去了。 将身上仅有的一点银两放进了乞丐的碗里,嘴中轻声说道:“拿着吧,去买点吃的。” 那乞丐很是感激的冲艾晗点了点头,口中不停地念着“谢谢”的字眼。 随后,艾晗轻叹了口气,转身朝土地庙走来。走出十余丈,身后突然响起混乱,艾晗转过身看去,七八个乞丐蜂拥过去抢走了那乞丐的碗。 乞丐被拽倒在地上,伸出手去不知在够着什么。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唉,老天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艾晗叹了口气,心里充满尖锐的隐痛,继续往土地庙走过去。路过的洪门弟子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有心情去理会,走到白寅跟前才发觉有人看着自己。 “白堂主......”艾晗有些紧张,怕白寅又会责怪自己不够心狠,没有履行洪门的宗旨。 “没事,只要你觉得无愧于心。”白寅似乎并没有介意,扬一扬头发上的雨珠,“说说吧,打探到什么情报了。” “王嘉胤现在在白莲教的地位十分尴尬,姬郁非对他愈来愈疏远,他心情不好便去弄情阁快活。不过据我观察倒不是去寻欢作乐,只是听曲吟诗罢了,那小子长得眉清目秀,在弄情阁里还挺受欢迎。” 白寅看了看身旁的冯晟,两人会意一笑。 ....... 繁华的京城很热闹,洪门在这里的势力也很大。白寅这几天经常去的地方,除了茶坊,就是弄情阁了。 整个茶坊三楼被白寅包下来,给了小嫣儿住。 “白哥哥,又来了啊。”小嫣儿的声音漫不经心的传过来。 白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她的声音。 “这是铁皮石斛草籽,看起来和土党参草籽没什么区别。因为没有什么气味,只能从外形上看。铁皮石斛草籽看上一眼,混在土党参草籽中一般人根本找不出。” 冯晟在教授小嫣儿关于药草的知识,不知道图个什么,白寅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 “土党参草籽只能用来喂鸟,但铁皮石斛草籽就不同了,它不仅能明目、清神、疗伤、驱邪,还能增益补血。以前的时候,母亲就会些药草知识,还要我记牢这些。我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现在好啦,用处就是教给小嫣儿了。” 小嫣儿认真的点点头。 十里外有花绽放,街上的小虫微微摩擦翅膀。 “蹬蹬蹬——” 一阵脚步声从楼下响起,艾晗小喘着粗气跑上来,对着白寅耳语道:“白堂主,王嘉胤又到弄情阁去了。” “嗯。” 夏季的天气就是诡异莫测,一会儿晴空万里的地方,很快便暗了下来。一片阴云遮盖过来城南的上空,漫漫长卷而袭,大风将弄情阁上的映红旗帜吹的猎猎作响。 “白莲教的人通知了没有?” 白寅悠悠地走在赶往弄情阁的街道上,开口问道。 “禀白堂主,鱼儿已经上钩。剩下的就是看你的演技了。”艾晗跟在白寅身侧说着。 “完事之后,你安排血滴子几个人暗中监视着白莲教内部的动向,另外也要保护好王嘉胤的安危。有紧急情况的话,无须通报直接行动,确保王嘉胤安然无恙才可。” “白堂主......这王嘉胤你就那么看得起他?” “不是我看得起他,只是不想这么个人才糟蹋在姬郁非手里罢了。” “王嘉胤!”走到弄情阁前,白寅就这样吆喝了一声。 还未等人多想,“砰——” 楼上打破窗帷,一道身影提着两柄弯刀跳下来,刀锋直指唐寅。 正是一肚子闷气的王嘉胤。 “看我如何取你性命!” 虽然仅仅见过一面,也知晓白寅功夫的了得,但是王嘉胤仍然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噹—— 身后的艾晗抽刀抵上去,两道身影顿时纠缠在一起。而白寅看也不看,便是向弄情阁内走去。 王嘉胤一只脚猛地往后踏去,溅起泥土,踏着灰尘连步后退着。艾晗手执一柄开山刀劈开空气,从王嘉胤鼻尖擦着过去。 随即,王嘉胤身子一斜,左脚错开这一刀。很快第二刀又从王嘉胤小腹划过,一块麻布缓缓飘落下来,所幸这一刀并没有伤及皮肉。 王嘉胤身形狼狈而退,抵在了弄情阁侧楼一根廊下的木柱上。 眼前,刀锋再一次砍来。王嘉胤双臂一勾,双刀绞在腰间,身形顺着柱子逆上攀延过去。下面砰地一声,艾晗刀锋切在木柱上。 看着倒挂在廊上、腰挎双刀的王嘉胤,艾晗突然笑了: “兄弟,今日就打到这里如何?你看看屋内你要杀的人,正躲在那里喝酒快活呢,倒是比你在这里玩命的厮杀强上许多了。” “好罢,我打不过你,今日不打就是。” 王嘉胤双臂收开,从廊上翻身下来。背上已被汗水浸透,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像是找个由头下一下台阶,便咕哝道:“这贼老天,晌午还好好的天,说阴就阴。” 两人来到弄情阁内,白寅坐在最显眼的桌上,一座小炉上放一口小锅,腾腾的煮着肉食。白寅朝着小炉的进风口扇着蒲扇,煮烂熟的狗肉散发着阵阵香气,旁边更是立着三坛好酒。 王嘉胤刚跨过门槛,便见到白寅招呼着他过去坐下。尽管心里极度抗拒,但还是忍不住那狗肉的香气,心想白寅要是想杀自己早就动手了,还怕肉里有毒、酒里有药不成? 于是,王嘉胤大剌剌的走过去坐下,出于礼貌还是拱了拱手的道:“说起来,我早就输了。若是以命相搏,恐怕就是有十条命也打不过。多谢你们的手下留情,尽管我们现在是对手,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哈哈,你就不要说了。坐在这里吃肉喝酒多痛快啊。还是白堂主会享受,我跟你打的不可开交,他倒是在这里吃肉喝酒呢。”艾晗也拉开一把椅子,嘻嘻道。 “你们杀又不杀我,还邀我在这里吃肉喝酒,到底几个意思?” 艾晗没再说话,白寅笑看了眼王嘉胤,将锅里的肉分出来盛到艾晗的碗中,又给王嘉胤盛了一碗。艾晗手里也没有闲着,给三人的碗中倒满酒,便听白寅道: “虽然你我之间是对手,但好歹之前也是相识一场。怎么,赏脸吃个饭也不行?” “可以是可以。不过,只此一次罢了,权当我还你的情,以后再见,我一样会杀你。”王嘉胤很严肃的说道。 白寅举起酒碗来,艾涵也识相的赶紧举起来。王嘉胤见状,也只好把酒碗捧起来,与两人撞碗。 三人相视,随即轰然大笑。 莫名其妙,妙哉其中。 酒碗放下,白寅看向王嘉胤,便是道: “近几日,我听说兄弟在白莲教混的颇不得意。今日你能跟我共饮酒,同吃肉,便是有了缘分。我劝你一句,姬郁非那家伙始终是薄情寡义的,很难再信任你了。倒不如来到我洪门,累了就歇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好过在白莲教忍气吞声的吧。” 一碗酒饮尽,放下。王嘉胤擦了擦嘴角,撕着狗肉小口吃着,听到白寅的话语,便是停下咀嚼,使劲摇了摇头: “白寅,你就甭想这事了。我既然身在白莲教,就要为白莲教尽忠到底。再者说,姬帮主也曾经对我有过恩情,我也不能负了他。” 白寅也放下手里的肉块,擦了擦,继续说道:“那若是姬郁非要杀你呢,他给你的那份恩情抵得上你这条命吗?你还会给他卖命!” 王嘉胤怔了怔,随即又笑说:“白寅你不要说笑了。姬帮主就是再讨厌我也决不会杀了我的,这纯属天方夜谭。” 谁知白寅像是脾气上来,一把将筷子丢在桌上,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眼道:“看着罢,你看着罢。早晚有一天,姬郁非要卖了你。如果你还承着我们的情,若是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但说无妨,洪门随时敞开大门为你备上好酒好肉。” “好吧好吧,吃肉吧,不然该要囊了。”艾晗见事情差不多了,说道。 有些话说开了,王嘉胤就算再怎么接受不了也得承下了。 尴尬气氛过去,三个人吃着肉喝着酒便闲聊起别的来。 白寅、艾晗跟王嘉胤三个人吃了有半个多时辰,王嘉胤终于吃不下了,摆摆手道:“今日,就吃到这里吧。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一段,反正也是最后一次能和和气气说句话了。”白寅说道。 “也好吧,今日过后,我们各自保重。” 不知何时,门外一名白莲教弟子已经悄然离开,匆匆赶回本帮堂口,去向一个人汇报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不知为何,王嘉胤心里有些打鼓…... 当王嘉胤踏入白莲教堂口的时候,姬郁非已经等待他许久了。 “老弟啊,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正堂之上,姬郁非早已穿戴整齐的坐在太师椅上。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嘉胤,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哦,帮主,在弄情阁小坐了一会儿,便回来了。”王嘉胤恭恭敬敬的答道。 “都有些什么人啊,老弟这般曲高和寡之人怎会去那烟花之地?” 王嘉胤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隐隐觉得姬郁非今天的问话有点反常。但是他不想将白寅的事情说出来,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只不过是酒肉朋友罢了。” “酒肉朋友?”姬郁非突然挑了挑眉头,语气抬高,“洪门的白寅居然被你说成是酒肉朋友?真是可笑啊,老弟,你真是觉得我好骗是吗!” 王嘉胤一听,脸色骤然变白,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帮主......不..不是您想的那样的,白寅只是单纯的与我吃一顿饭而已,我什么都不会与他扯上联系的。” 啪——! “哼,吃饭?那么多人,他怎么偏偏就找你吃饭了呢?你到底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能值得洪门堂主亲自相送!” 姬郁非圆瞪着大眼,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气得身子发抖。此刻王嘉胤的话传进他耳朵里全都变了味道,分明就像是狡辩之言! “帮主...!您听我解释,我和白寅......” “够了!”姬郁非喝止一声,“我且问你三个问题,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回答是与不是,多余的话我不想再听了。” “...好......帮主问便是了。”王嘉胤垂丧着脑袋说道。 “第一,你下午是否与洪门堂主白寅待在一起?” 王嘉胤脸色抽搐一下,“......是。” “第二,你走的时候是否洪门堂主白寅亲自相送?” 王嘉胤狠狠咬下牙,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是。” “第三,你是否与那白寅始终谈笑风生?” 王嘉胤已经无话可说,他心里已经确定,姬郁非不再信任自己了。哪怕自己再狡辩什么,恐怕也无济于事了。不如就此离开,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度过余生吧,也不必在意这么多打打杀杀之事。 “是。” “哼,事到如今,我也对你无话可说。”姬郁非额头上青筋涨起,强压着火气道:“来人,把王嘉胤给我带下去,关起来,任何人不许接近!” “帮主!”王嘉胤眼神中掠过一丝绝望,“您不能只看表象啊,我对白莲教是忠心耿耿的啊....” 然而姬郁非只是重重哼了一声,任由王嘉胤被拖下去,眼中杀机顿显。 “帮主。”吴应见王嘉胤被带走之后便走了进来,拱拱手道:“或许真的只是洪门堂主白寅想要和王嘉胤吃一顿饭罢了,并没有您想的那样糟糕,要不......再调查一番?” “呸——”姬郁非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怒斥道:“你是猪脑子吗?白寅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寻我白莲教弟子吃饭,这里面分明不对劲。” “那......帮主您想怎么处置王嘉胤?”吴应问道,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嘉胤也算是个人才。既然他已无心跟着我白莲教,也不可便宜给了洪门。” 吴应会意,眼角闪过一丝兴奋道:“那我去找人让他永远的消失。” 姬郁非噌的抬过头来,眼睛火辣辣的盯着吴应,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憷。 许久,姬郁非才缓缓道:“做得干净点,对外就说王嘉胤是畏罪自杀。” “是!” 白莲教堂口外,一名血滴子抽身离开。 距离白莲教不远的酒楼,走上店口的台阶,白寅与艾晗两人便坐了进去。 店小二刚刚送走几名白莲教的弟子,正端着盘收拾着桌子,见到衣着不俗的白寅,便陪着笑脸上去招呼道: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呐?” “烫上一坛好酒,一碟牛肉,喝完了再跟你要,不要来打扰我们。这钱给你,剩下的自个儿收着吧。” 艾晗从腰间掏出一块指甲大小的银子,拍在桌上,一钱多的样子。 “哎呦,多谢客官打赏。小的这就给您二位烫壶好酒去,二位稍等嘞——” 店小二摸起银钱爱不释手的揣进口袋,随即连邻桌的残羹冷炙也来不及收拾,便去后厨烫酒了。 “客官!您的酒来嘞——” 一坛热乎乎的酒被带过来,店小二的笑脸不要钱似的陪着。 “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们再叫你。”艾晗摆了摆手。 “好嘞——!”店小二喜滋滋的离开。 斜对面,酒楼搭的戏台子上,一名歌姬还在唱着小曲,只是声音不怎么婉转动人。周围还有四五桌的客人,白寅这一桌便是正对着门口。细看下来,这家酒楼的规格倒也不低。 虽然吃了不少狗肉,但是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消化了不少。夹上一片牛肉,白寅便丢到嘴里细细嚼着。 艾晗没什么食欲,见门口有一只狗在摇着尾巴看着自己,uu看书 wuukansucm 却又有些发憷不敢进来的样子,他不禁发笑。 于是用筷子叨起一块肉来,得到白寅允准后朝门口那只狗丢了过去。那只狗猛地就扑上去将肉吃进肚里,然后回来继续摇尾乞怜看着艾晗会不会再丢肉过来。 艾晗觉得无趣,也没再丢肉给它。等了一会儿,那只狗识相地便摆着尾巴离去了。 不久,门外边擦进一个人来,身影一闪而过,便到了白寅桌前。 “堂主,白莲教决定要对王嘉胤下手了。”那名血滴子说道。 “打听出在什么时候动手了吗?”白寅问。 “这个目前尚不得知。也许就在今夜。” 白寅端起热腾腾的酒碗一扬脖子喝掉,擦了擦嘴角,便笑道:“走,该去迎接我们的新弟兄了。” 随即,起身,三人离去。 当店小二再出来收拾邻桌的垃圾时,刚才的客人已毫无踪影。 一摸酒碗,还是热乎着的。酒楼里的歌姬还在唱曲,四五桌酒客依旧在划拳热闹。 王嘉胤被白莲教弟子丢进了堂口里二楼的一间房子。这间房子是专门用来关押白莲教犯过错误的高级头目用的。 可笑的是,今天轮到的是王嘉胤。 今日就不该答应白寅留下来的,如今却落的这个地步。 想了会儿,脑袋里有些嗡鸣,王嘉胤只能是叹一口气。不如早些休息,好好休整一晚。等到明日帮主再问自己,一定要把事情彻头彻尾的解释一遍。 想着想着,王嘉胤呼出一口气来,整个人放松了一下,便合衣倒在简陋的床榻上。 长街上,夜色深沉,乌鸦在上空盘旋着。 番6 挑衅(下) 白莲教内,一双双脚步,划破黑夜,悄然无声的朝关押着王嘉胤的小楼逼过去。 随后,干燥的、粗壮的柴草树枝被一捆捆堆在小楼的外墙,刺鼻味道的火油被浇在上面。一罐一罐的泼洒着,速度极快的一众人很快完成,里面的王嘉胤还在昏昏沉沉睡着。 静谧的黑夜,火折子被同样一袭黑衣的吴应吹了吹,蹭蹭燃了起来。 望了一眼小楼,似乎是看见了死到临头的王嘉胤、看见了他化为一具焦尸的模样,瘦削阴霾的吴应冷酷的笑了出来。 随即,火折子被丢到草堆上,火油轰的一下子窜出一丈多高的烈焰,浅蓝色的烈焰极速蔓延成一条颀长的火龙,眨眼间便将小楼吞噬在里面。 片刻后,火势蔓延上去,散出滚滚浓烟。吴应躲避不及,眉毛被烧焦了一截,气的他直跺脚。周围的黑衣人也被火势逼退了好几步,不敢靠近。 大量弥漫着的黑烟从外面飘进楼里,整座小楼灰蒙蒙的,里面原先看押王嘉胤的白莲教弟子跑不出来,尖叫着、咳嗽着,乱成一片。混乱中,有人已经开始奔跑着、推搡着向二楼逃去,躲避周遭急剧升高的温度。 “上面的,快点!火快烧上来了。” “妈的,怎么会起这么大火!” “抓紧往上跑,别废话了....” 楼上,王嘉胤正睡得迷迷糊糊,陡然间他睁开双眼,连忙坐起身,“起火了?...” 外面吵吵嚷嚷,二楼挤上来的人愈来愈多。王嘉胤脑袋被浓烟熏得有些发昏,刚才睡得太死,不知不觉吸进去好多浓烟。 决不能坐以待毙! 床榻咯吱一声,王嘉胤整个的从床榻上跃起,穿戴好衣靴便是猛然一脚踹向窗户。 “砰——!” 木窗陡然间轰然断成两截,或许是脑袋有些发昏,王嘉胤劲道似乎有些过大,整个人直接从窗帷砸了出去。楼下,吴应手下一挥,眼中精光一闪。 如同爆炸一般,窗帷上木屑纸花在浓烟中四散乱溅,王嘉胤的身形砸到地上滚了几滚。落地的瞬间,王嘉胤的房间外,浓烟携着火势侵蚀进去,映红了所有人的脸。 “吴应....是你干的好事!”王嘉胤挣扎起来道。 那边,黑衣人听到动静,持刀赶了过来。 小楼之中,火焰升腾,滚滚尘烟几乎将所有人都罩了进去。咳嗽声、呼喊声、哀嚎声,成为了小楼里的主旋律,伴奏着楼外的厮杀。 “噗——!” “叱!......” 楼上也有几个机灵的,学着王嘉胤的法子刚跳下来,便是数把刀横向砍过来。侥幸跳下来的几人,还未来得及喘息新鲜的空气,就被吴应的人手接连砍倒在地,没死透的很快又被补上致命一刀。 王嘉胤从高处摔下来,吐出一口血来。随即攥着拳头咬破舌尖,钻心的痛苦终于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看也不看提刀杀过来的黑衣人,就地一滚直接翻身逃开。 吴应眉头一皱,大喝道:“谁杀了他,他的交椅便给谁做!” 不得不说这句话分量很重,顿时黑衣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很快就撵上了王嘉胤。 刀锋砍来,王嘉胤下意识地避开身子,右脚一踢,将冲来的第一个人踹倒在地。很快,后面气势汹汹的刀锋盖过来,王嘉胤一提地上的人,瞬间肉盾被砍的血肉模糊。 趁机一脚踹出手中的死尸,恰好砸在了冲过来的黑衣人身上,直接被砸的飞起,痛叫连连。王嘉胤趁机捡起地上的一柄朴刀,抽身与继续逼近的黑衣人乱战起来。 与吴应前来的,还有天杀星黑旋风李沙。这人功夫极好,奈何脑子一根筋、四肢发达,所以才堪堪做了白莲教靠后一把交椅。他一向是最听吴应使唤的一把杀猪刀。 在吴应的使唤下,再加上王嘉胤那把交椅的巨大诱惑,这可是连跳十多级的肥差事。顿时李沙整个身形如同一辆奔驰的战车冲向了混战的人群,在那边,王嘉胤挥舞着朴刀艰难招架着。 “都给俺让开,让俺来杀了他——!” “李沙,你!......”王嘉胤瞳孔骤然间放大,只见对面魁梧彪壮的身形提刀狠狠砸了过来,避让不及只能横刀迎上去。 一瞬间,王嘉胤被击飞出去,手上的朴刀脱手而出,自己狠狠地摔在土地上。 李沙暴喝一声:“受死吧——” 阔口的朴刀呼啸着砍了过去,在周围黑衣人的诧异中,朴刀的轨迹划出一道优美的半弧线。擦着风声,李沙的毛发在半空中扬起来,一切就像是慢动作播放...... 王嘉胤瞳孔放大的一瞬,只见另有一柄开口锋凉的长刀嘶吼着架过来。 ‘噹’的一声巨响。 白寅持着开山刀隔开了李沙的刀锋,对着一脸愕然的王嘉胤露出雪白的牙齿:“别慌,我是来救你的。” 随即,白寅身后,冲出来数名面戴画脸谱的红衣人,与吴应的人马纠缠在一起。 “嘿嘿嘿——洪门玄武堂堂主白寅是吧,俺早就想跟你讨教讨教了,今日必杀你!” 被格出去好几步远的李沙森然一笑,手中阔口的朴刀往地上一插便止住身形,再一次冲了过来。 暴喝一声,李沙手中的朴刀照着白寅就砸了过去。举起朴刀的李沙并未有注意到,白寅的身影冲破了烟尘,开山刀唰的一下便横空刺过来,几乎是在片刻间就与李沙拉近了距离。 一瞬,仓促之间,李沙猛的将身体原地一旋,挥出的朴刀变转方向刮下来,照着侧身刺来的开山刀就是一格。 灰尘中,火光映射的两柄刀亮光乍现,嘭的一下,发出兵器相击的鸣叫。袭来的身影又暴起一脚,踹在李沙胸前。 咚—— 李沙硕大的身躯居然承受不住力道,原地倒飞出去。半空中一个鲤鱼打挺堪堪落下来。膝盖一弯,半跪下来,深深砸进地面一个土坑。 “你很能跳啊——就这点本事?......”白寅嗤笑道。 “哼!再来。” 越来越浓密的烟尘中,李沙喘着粗气,龇牙咧嘴的站起身来。火光的映射下,侧了侧身上握刀的右臂,脚掌猛地一拧,身形如箭般射了出去。 转眼间,浓密的烟中,宽口的朴刀就要挨到白寅,而白寅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突然之间,白寅的身影急窜,手中开山刀按了上去,两柄刀一出一转便是卸了李沙的力道。白寅的拳头从刀锋的间隙,直砸向李沙的身躯。 “噗——” 拳头从下巴捶上去,紧接着又是一脚。这一脚白寅踹到了实处,只听李沙一声惨叫,刹那间飞一般的砸了出去。鲜血哇的从口中喷出来。 下一秒,落地前,白寅身影再次跨步过来,一脚点在李沙胸口。夹杂着胸骨断碎的声音,李沙又在半空中飞了一段距离。穿过打斗的人群头顶,狠狠摔出两三丈远,浑身破破烂烂的坠落在吴应那里。 重重砸在地面上,李沙上身的布料直接磨碎,血肉模糊的嘴巴上,沾满了泥土砂砾。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吴应气骂道。 身后,又来两队人马。领头的是天巧星浪子宁燕青以及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德。 “走水了!快去救人——”两人对着手下弟兄喊道。 “你们来得正好,快杀了他!”吴应指着白寅大声叫着。 随即,两人冷冷的过去,没有理会吴应。各自提刀杀了上去。 ‘嗡——’ 两扇刀风带着巨大的力道,朝着白寅轰然撞上去,白寅硬生生的拿开山刀从额头前磕了上去。 “噹—” “噹——” 白寅整副身躯向后一仰,倒飞起来。借着力在空中一扭转,格开的开山便是再次挥下来,紧绷的肌肉握紧刀柄,“呀......哈——!” 戴德脚下一滑撤了出去,只剩宁燕青堪堪抵刀在一瞬间撞了上去。 一刹那,宁燕青的刀身以肉眼可见的弯曲,然后断裂、崩碎,白寅健壮的右腿随着一记鸿鹄翻身,陡然在空中硬生生一翻,在断掉的刀影里伸出,撞上宁燕青的身躯。 宁燕青身影倒飞,整个人落地后身子一崴,咬牙闷哼一声,“好大的劲道!” “白堂主,人越来越多了,再不走来不及了!”另一边,艾晗焦急说道。 “我们走——”白寅朝所有人挥了下手。 “想走,没那么容易。” 戴德折身再次杀了回来,艾晗冲过来将一包东西掷向对方,戴德转头侧脸,便是一刀劈过去,嘭的一下在空中爆开。 白色的粉末像是一道帷幕,遮盖住所有人。 “干恁娘的!卑鄙——” 戴德被一阵白灰吹的狼狈不堪,满身满处都是。 艾晗架起王嘉胤,顿时所有人井然有序的撤出战场。另一边戴德咬着牙一抹脸上白灰,轻身一跃,踩踏着一名白莲教弟子的身子,追赶逃走的白寅等人。 再次一跃,神行太保戴德便追赶上了白寅等人,双目贲张、手臂猛抬,举起朴刀带着呼啸的猛挥。 “留下命来——” ‘砰’地一声,朴刀直直砸在白寅抬起格挡的开山刀上,戴德的话语戛然而止。 随即,整个身躯被一股横道的蛮力爆开,整张脸扭曲变形的往外延伸振动。鲜血噗的一声从喉咙里吐出来,僵硬的身子倒飞出去,砸进了冒着熊熊大火的小楼里,探出半截身子挂在楼外晃荡着。 “兄弟——!” 已经站不起身来的宁燕青悲怆一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整个脑袋都苍白一片。 视野尽头,白寅殿完后,脚下猛地发力往外一蹬,踩着土地哗哗的疾跑,身形越来越远,跳跃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远处,吴应狠狠攥了攥拳头。不甘心的打量一眼,嘴角抽搐,转身离开...... ...... 土地庙,棋局。 朱雀堂堂主曹文看着面前的棋局,再看一眼冯晟。上半身依旧纹丝不动,但是双脚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位置。 冯晟看着他,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内心这么焦躁,却还要纹丝不动故作淡然的样子,没有破绽似的。可是这么急火的内心,像曹文这粗老爷们,却是再遮遮掩掩也饰盖不住的。 “你快别多想了,磨磨蹭蹭等什么呢。”冯晟开口催促道,“十步之内将不死你,就算你赢。” “切,说的跟自己稳赢似的。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在布一局很大的棋,先生看不出来罢了。”曹文嘟囔着,还是随便走了一步。 “你现在就剩老窝里几个棋了,布的棋窟窿眼子都出来了,难不成要翻了天?” 看着手边一摞高高的棋子,冯晟不禁觉得好笑。 曹文狠狠吸了一口气,依旧纹丝不动的看着棋盘,眉头都快打结了。 “要不,算和棋罢?” 冯晟实在没闲工夫和曹文耗下去了,出口道。 这个曹文真是个臭棋篓子,不过比起张天德、罗佑之流还是强上那么一点。倔强还有点顽固,一旦下到快输的时候,往往一步棋要想几十息的时间。然后一直拖着棋局,也不肯和也不肯认输。 “不行!”曹文依旧是老样子的说,“这种局势下,要是和棋,还是你让着我,我仍是输了。等我一会,我一定能赢。” “那你快点行不行,”冯晟有些无语,“下一步棋都能烧开一桶水了。” 曹文白了他一眼,振振有辞道:“你懂什么,这下棋就跟打仗一样,不能急。”说着曹文抬手准备走棋,“这一步肯定让你损兵折将。” 冯晟打开曹文的手,把手指移到被动过的棋子上面,缓缓又推回刚才的位置,“老曹啊,要不要我帮你把这盘棋一步步推回去给你看?偷偷动棋子可是不好的。” 曹文看了眼冯晟一脸狡猾的样子,暗骂一声老狐狸,“他娘的,要糊弄你一次怎么就那么难?算了算了,不跟你下棋了,等我看会了棋谱,下次准赢你!” 说着,曹文把眼前棋盘一推,所有的棋子都被弄乱了。 要是论打架的话,十个冯晟绑在一起都摸不着曹文的一根手指头。但是他又不能跟冯晟动手,首先是交情摆在那里。再者,唐寅回来也不会放过他。更何况冯晟这个老狐狸狡猾得很,得罪了他,指不定以后又给自己下个什么绊子。 算了,认怂就认怂吧。曹文在朱雀堂的凶狠是出了名的,什么规矩都不讲,带着人上去就是干。但是冯晟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畏惧,一片淡然。 “哎呦,嫣儿啊,啥时候来的,也不知会我们一声,等久了吧。” 听见曹文的话,冯晟也跟着抬起了头,只见不远处一名身影靓丽的小丫头静静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就是默默看着自己两人斗嘴打趣。 这几天,小嫣儿被打扮了一番,漂亮了许多。 小嫣儿之前被带着来过一次,不过只是看望一下她哥哥艾晗,所以很快就走了。当时面色枯黄,身形消瘦,一副憔悴的样子。 今日再见,冯晟颇有种‘女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眼前的小美女唇红齿白,玉质纤纤,眉目如画。眉心还有一颗淡淡的红痣,青丝未挽,柔柔的披散在肩后。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丽色天成,将来怕是只比杨玉环多而少不了的祸水级... “哎,我说这是天上的瑶池小仙女下凡来了吧。”曹文在一旁打趣道。 “就属你嘴甜。”冯晟酸了曹文一句。 “小姑娘家住何处啊?”曹文又一脸慈颜悦色的问道。 小嫣儿那明亮的眼睛飞快的瞟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大概是太久没有见过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了,脸上尽是忸怩之色,手指捏着衣角糯糯的答道:“我......我家在岳阳。” 嗯,湖湘之人,也难怪,楚腰纤细掌中握。 曹文点了点头,又询问道:“那你今年几岁了啊?” 小嫣儿又飞快地瞟了一眼曹文,眼前这个人怎么跟县衙老爷似的。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冯晟哥哥,冯晟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并没有插话。 犹豫了一会,小嫣儿答道:“十......十四。” “你倒不说你是四十啊。”曹文差点笑出来,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看也不会是十四岁的样子。 “那......十三。” 一旁的冯晟终于笑了,摸了一把小嫣儿的脑袋,对她道:“实话告诉你曹文哥哥吧。他可没那么好糊弄。” “好吧......”小嫣儿侧着脑袋看了看曹文,撅了噘嘴道:“十二岁。这回真没骗你,真的是十二岁了。” “好吧,信你就是了。”曹文无奈,随即又问道:“离家多久了啊,家里面都还有甚么人?” 这话刚问完,曹文就发现冯晟急忙朝着自己摆了摆手,顿时后了悔。果然,小嫣儿瞬间两眼朦胧起来,泪水扑扑扑的往下直掉。 想想也知道,若是家里面还有人,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独自出来流落街头、任人欺凌呢?这些年来流寇官贼肆虐,像小嫣儿这样无家可归的人不知凡几。 小嫣儿越哭越伤心,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冯晟轻轻叹气拍打着她的背脊,冯晟也讨过饭流浪过,自然知道其中的艰辛,更不用说这样一个小姑娘吃了多少苦,经历过什么样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正当冯晟、曹文两人不知所措之时,远远地便传来一声吆喝:“堂主回来了——” 紧接着,小嫣儿便止住了泪水,脸上倏地露出笑来:“哥哥也回来啦!”。 刚才还哭得跟个林黛玉似的,小孩子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 八月,京城大雨。 雨势逐渐减弱,天色也暗了下来。 楼阁上的灯帷、列队行进众人手中的火把,排着一条长龙在城南的街巷里匆匆穿行,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脚步踏过积水和泥泞,溅起一片片水花。 早先丐帮与白莲教两帮的人都已经和官衙打过招呼,两个时辰以内城南将成为官府管辖的真空的地带,对于这些社稷的败类,官衙巴不得是死的越多越好。 辛丑扛着红棍与随行五百多人的先头队伍率先赶到,土地庙周遭尚逗留街上的行人或者江湖客见到这样的队伍从四面八方围靠过来,当下也是四散而去,走不开的人也是一个个紧张或者胆怯的让开道路。辛丑也没见着什么敢挡路不让的人物出现,设想中洪门的埋伏也未曾出现,场面一直静悄悄的。 这些人中胆大些的与辛丑冷漠的视线对上一眼,便是很快地偏移开,不敢多看。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便是洪门的驻地——土地庙。此刻那里依旧是花天酒地,上门接客的妓子们仍不见少,夜深后估计也会留在那里。 郑清扬的声音从辛丑背后传出来,隐隐有股压抑的怒火在冰冷的言语中:“距离洪门的驻地还有多远?他们的人在哪里?” “回禀帮主,在前面的酒楼有我们的弟兄盯着,也不知现在情形如何。” 郑清扬提刀扫视一圈四周可能靠近过来的闲杂人等,手上一直没松开过刀柄,嗯了一声:“过去打探一下。” “是。” 下面几名丐帮弟子跨着小跑来到写有酒楼的朱漆铅字门匾下,客栈门柱早已生了不少的蚁蛀虫,显得坑坑洼洼。此时外面天色已晚,酒楼内盏灯点亮,里面喧闹一片,四五桌携带兵器的江湖人、普通人或来往客商在这里歇脚打尖、吆喝划拳。 弥漫一股酸臭汗味夹带白酒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初闻起来颇有些难受。里面的人见到数名丐帮的不速之客,眼里多多少少要么有些惧意,要么闪闪烁烁带着冰冷的不快。 “嘿...臭叫花子居然也有钱来下馆子了......” “老子这辈子第一回见有要饭的成群结队吃饭呢..哈...哈哈......” 大堂内,最里面那桌衣衫参差凌乱的江湖人按着兵器,醉醺醺的望过来,肆无忌惮的嘲弄着。 为首进来的丐帮小头目冰冷的打量了他们一眼,举步上前,面露不悦。酒楼掌柜见状吓得连忙上前劝说了那伙江湖人几句,又来到小头目面前,拱一拱手:“几位爷,就不要跟那群醉鬼一般见识了,喝了点马尿便是爹娘都记不得了......” “好,我们不追究......”见掌柜的有些眼色,小头目点了点头。 旋即,小头目目光飘向了最右边那一桌,那是丐帮留下来的眼线。 只见丐帮眼线朝着自己使了个有危险的眼色,还未容小头目多反应,之前最靠里那桌,喝的醉醺醺的汉子动了动耳朵,似乎是听到了掌柜所说的话,便是将手里的碗猛地往桌上一嗑,怒骂道:“店家......老子干恁祖宗呐!” 说着,醉汉就将一直放在脚边的刀提起,领人冲了过来。 小头目一把把掌柜推到一边去,扛起刀领着人迎了上去:“艹,老子还就看你不爽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两伙人对峙起来,醉汉余光扫过去,随即刀光一闪而没,那小头目握刀的手腕忽然划出一道红痕,血从红线中浸出。 “当啷——”一声,刚刚举起一截的朴刀摔落在地上,小头目捧着手腕顿时杀猪般在地上打滚。他身后的丐帮弟子吓得脸色发白,刚刚醉汉出的这一刀,他们没有一人来得及看清楚,顿时逃也似的蹿出酒楼,也不顾地上的同伴。 片刻后,随着小头目惨叫声的戛然而止,街道上响起一阵阵兵器舞挥起的破风声,然后便是兵器猛地砸在了酒楼的门楼上,门楼上一根栅栏咔嚓一声,断裂。在醉汉隐隐约约的视线中,酒楼的门匾在黑暗里轰然栽倒。 紧接着,十几米开外,便是听到郑清扬爆喝一声,提着朴刀领了数十人杀过来。酒楼内醉汉握住开山刀,兴奋的弹了一下刀身道:“白虎堂的弟兄们,随我杀——!” ‘叮叮叮!’两伙人打在一起,金属碰撞交鸣,空气不时被气劲或者兵刃直接爆开。当辛丑的队伍赶到时,有人“啊——”的一声惨叫,血光和断臂出现在他脚下,还有数具尸体摆在那里。 郑清扬领人退出了醉仙楼,与辛丑汇合,黑压压一片的数百人将街道堵的水泄不通,只望见明晃晃的刀锋在月光下交相辉映。 对面,酒楼的牌楼门匾便是被几具尸体压着。几盏灯笼下,楼内也是人影幢幢,目测有一两百人举着兵器敌视过来。 “洪门今日在劫难逃,若是你等识相的话,缴械投降与我,我可以保证你们性命无虞。倘若负隅顽抗的话,”郑清扬负着手走过去,视线盯着酒楼内的人影,“我就一起灭了你们!” 醉汉张天德此刻已经‘清醒’了过来,冷哼一声回应道:“今日你们也是在劫难逃了,倘若肯投诚了俺们洪门,俺也包你们不死!” 郑清扬脸色铁青,正想要破口大骂,辛丑已经浮着冷笑走上前来拦住他。随后,抬了抬手,向前一挥,“杀光他们——” 随后,上百名丐帮弟子从郑清扬与辛丑背后冲出,喊杀声如潮汐般涌过去,朴刀高举,狂奔。 “杀——!” 几百人便是嘶吼着冲向对方,“啊!”在刹那间高高举起的刀,轰的一下撞了上去。到了这个时候,最靠前的杀戮锋线很快出现了血肉乱飙的情形。 张天德凭借着酒楼据险而守,抵挡着数倍于己方的丐帮弟子。同时在另一条街道上,白莲教的十几名头目在姬郁非率领下,六百名麾下弟子与青龙堂、朱雀堂的青帮弟子展开血战。而丐帮师爷马自鸣纠集起的三百人附属帮派的弟子,赶往土地庙的途中尚未受到阻拦。 一路冲杀进去的姬郁非,遇到了罗佑。 混乱中就看见对方挥着一把开山刀过来,姬郁非的阔刀挥砸下去与对方绞杀而来的刀锋在半空中磕在一起,连火花都溅在了空中。转眼间,两刀偏转,动辄转动如蛟龙,刀风霍霍猛如虎,接连轰鸣数声。 姬郁非身影冲起来,跃起在半空中,高高挥起阔刀。使开山刀的罗佑,身形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想要就地一滚,姬郁非便是朝着他倒向的地方,便是一刀砍过去封住了对方躲避的方向。 阔刀砰地一声砸在开山刀上,威力之大,直接将罗佑双臂震得发颤发麻,身躯向后暴突砸进人堆里。 姬郁非倒下拇指朝罗佑比过去:“你功夫太弱了,洪门也不过就是如此。” 姬郁非阔刀挥舞,向侧一扫,直接拦腰砍在一名冲过来的洪门弟子腹上,对方口中喷着血花向地上摔倒。 而在同一时间,侧面的一道身影,曹文,提着矛枪对了姬郁非过来。 踩着地上的血光和残肢,混乱中,曹文身上早已是血迹斑斑,这当中基本都是白莲教大小头目们的。看到对方分开人群朝自己冲来,姬郁非冷冷的勾起不屑的笑容,威目下闪动着嗜血的焦躁,阔刀便是一扬迎上对方。 两人一照面就开打,一刀一矛混在一起,人影交织着。旋即,巨大的碰撞、暴喝声,两道身影在昏暗灯火与交错间已经交手数十下。姬郁非表情未有丝毫变化,鼻腔中忽然冷哼一声,手臂猛的一抖,阔刀嗡鸣一声,在月色映衬下挽出一朵亮花。 瞬间将曹文的矛身包裹进花心当中,朝着对方握矛的手过去,曹文瞬时收手,森寒的丈八长矛低吟,然后便是一横、一推,与姬郁非分离开来。 罗佑没有再去插手,继续寻找白莲教其他的大小头目出手。接连挥起手中的开山刀,接连几声破皮、绞断骨头的声音响起。刀锋所指,白莲教弟子惨叫声一片,接连后退,手中的兵器‘哐当、咣当’被打飞在地上,夹带着染血的残肢断指。 罗佑染着血迹的衣袍翻飞挥舞,一颗人头嘭的一下从刀锋下飞了起来,脖颈只剩与双肩齐平,鲜血如同决堤般喷出半尺多高。 在酒楼牌楼门匾下的打斗也未有半点停歇,刀光斧影之中,辛丑手执红棍直接在人群中破开一道道口子,不断的朝前方洪门的深处过去。相对于其他人的厮杀,辛丑的目标更加明确一些,那就是拿下张天德。 有持刀向辛丑扑来的洪门弟子,试图将他逼退出去,然而下一刻,辛丑直接甩给对方一个撩阴棍,打得对方瞬间表情扭曲,手里的刀也挥不出来。随后那名洪门弟子膝盖处传来‘咔嚓’两声脆响,两边的膝盖直接被红棍敲得左右变形,膝盖骨都撬了起来。那巨大的痛楚遍布神经的一刻,辛丑直接舞棍在对方脑侧上一扇,眼睛珠子顿时迸出了眼眶,小弟当场倒地气绝。 辛丑原本就是长了一副凶戾丑陋的模样,此刻满脸是血,更显凶狠可怖。他咧嘴狞笑道:“张天德,你这个缩头乌龟,不敢应战么!” 说着辛丑身影暴突,红棍呜呜着发出震动空气的响声,直挺挺的杀了过去。有挡路的人影,纷纷被波及打飞。 “砰——”终于,辛丑的红棍与张天德的刀锋对撞在一起,棍身陡然弯曲,辛丑身形便是紧跟着向后连退几步将突兀而至的巨大劲力消退在地砖上,踩得裂纹蔓延。 “哼!终于肯出来了啊——” 接着,辛丑脚下一拧,便是暴喝着奋不顾身地冲过去,那柄红棍根本不惧开山刀的锋刃,上下齐攻,疾风骤雨般在张天德刀影中又砸又突,两人已经打红了眼。 “砰!” 辛丑在刀光中红棍挥舞如车轮,退到楼牌石柱下,忽然一只脚蹬在了石墩上,身子猛地一轻,整个人飞燕上梁,红棍在半空中抖开,朝着张天德头顶砸去。 红棍节奏般响动,棍身微颤,速度极快。张天德仰身挥刀,舞动硬接对方。乒乓乒乓乒乓的连续击打在空中响起,辛丑的身影仿佛在空中凝滞,每一次与张天德碰上,便是借了力道让他多停留少许。 正当所有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夜空中突然一颗响弹飞起、迸亮,扯着长长的尾巴呼啸而过。 张天德威目抬起,轻轻捻起脸上一滴鲜血在手指上,一抹刀锋,大喝一声道:“撤——” 另一边街道上,曹文一矛撇开姬郁非的攻势,手臂一挥:“走!” “不要追他们,小心有诈。我们先去土地庙,他们躲不了的。”姬郁非跟郑清扬都是这样吩咐道。 ...... 土地庙,白寅见到马自鸣所带领的人马渐渐到齐,抬了抬手,便是向前一挥。 几十名洪门弟子忽然上前抬臂,正当对面马自鸣惊诧之时,——夸夸夸的机弩绷弦声音在土地庙前昏暗的灯火下,张开、瞄准。 一瞬间,短箭嗖嗖嗖的绷紧离弦,数十余支黑影刷刷的照着对面的人群射进去,接连噗噗噗的响声,叮叮当当的金属格挡声,昏暗的人群中不少痛苦的带着‘哇呀’‘啊!’的惨叫倒地。 “给我上啊,跑甚么!” 马自鸣所带领的毕竟只是一些附属于丐帮与白莲教的小帮小派,这次来只不过是想浑水摸鱼趁机占点便宜,派里的弟子终究是有限的。这一轮箭雨过后,当即就有数十人倒地,虽然大多并未被射杀,但也让他们萌生了怯意。 随后,上百名玄武堂弟子从街道四面八方冲出来,在白寅的带领下,喊杀声如潮汐涌过去。开山刀拔出、狂奔,对撞上马自鸣所带来的人马,战况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吵吵嚷嚷的?” 土地庙里,礼部侍郎吕坤怀抱里揽着一名妖艳女子,被外面动静搅扰了兴致,颇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哦,好像又是东厂在拿人了,咱们也不好说什么不是?”一旁,冯晟面色恭敬的答道。 “哼,这帮阉人也真是的,大晚上的就不能消停一会儿,真是扫兴!” 吕坤望着周围几个同僚,暗骂了几句倒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几日来洪门盛情款待着吕坤等几人,貌似想要跟几人搞好关系,吕坤几人则是来者不拒,****来此消遣享乐。 土地庙外围,白寅舞着开山刀,目标直指马自鸣。就在旋转的刀尖穿过马自鸣躲闪中双臂的缝隙时,白寅忽然浑身汗毛倒竖,余光中,一道身影越过周遭众人的头顶,拖着残影轰然过来,那速度几乎快得看不清。不断的在他瞳孔中放大、放大、放大。 白寅刷的转过身子来,开山刀堪堪抵住了辛丑的攻势,随后,身形被巨大的力道打得倒退出来。 “杀——” 远处,数不清的人影在夜色下掩杀过来,丐帮与白莲教的人马全部赶到了,足有近千人的队伍围过来。 “你们洪门太跳了,给我都杀掉!”郑清扬嘴里暴喝出来。 “我们撤——” 冷彻如冰的声音,就在白寅抬起视线定格在土地庙里推门出来的冯晟身上时从他口中响了起来,视线中带着闪烁。 “想走?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给老子把这里死死地围住,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跑!”见白寅从容摆脱掉辛丑,郑清扬有些气急道。 玄武堂弟子往回撤的时候,满眼望去的丐帮与白莲教弟子追上去,俨然有突破进去的趋势。 “不好,堂主,你们先走,我来断后,不然就拦不住他们了!” 花匠提着刀停了下来,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就要涌进土地庙,不由得急躁起来。之前计划中这种情况冯师爷也不是未曾考虑过,只是没想到这次两帮来袭的人数会这么多,远远超乎意料。如果仅凭门口的几十名弓弩手是压根抵挡不住的,那样计划就会功亏一篑了。 “花匠——”白寅回头大叫,眼里全是焦急,他也要冲去。守在门口的冯晟跨上几步,慌忙将他拦下,叫上人奋力往里拖拽。 “堂主,万万不能去啊。花匠兄弟是好样的,他是为了咱们洪门才这么做的,这个时候堂主您可一定不能犯糊涂呀!” “为什么......他....要这么蠢!…” 白寅心中悲恸,望向花匠疯狂挥舞开山刀厮杀的身影,又有数名洪门弟兄赶回去,大概也是花匠的好兄弟们罢。但很快,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弩手们还在零星的射出箭矢,徒劳的想要抵挡一下。 花匠这边,短短片刻之间,衣袍上就已经满是斑斑血迹,密密麻麻的刀痕在他周身上下布满。 “哼,飞蛾扑火...…你以为拦得住我们一时,就能拦得住一世吗?真是不自量力。” 姬郁非让开人群走来,抓着花匠的头发,将他脸抬起来,狠狠地瞪着他。 花匠此时咬着嘴唇也是近距离的瞪着对方,然后吐出一口口水,被早有防备的姬郁非挥袖扫开,随后刀锋压在了他的脖颈上,姬郁非勾起残忍的笑:“你很想死是吧,成,老子就成全你。放心,你的兄弟们也很快会下来陪你的。” 随即,一刀砍断花匠的一条肩膀,“嗷——”花匠凄厉的惨叫在街道上逐渐拔高。那边,快要进入地道的白寅泪流满面的跪倒在地上,大叫着想要回去救人,却被冯晟死死拦住。 刀挥起,带着血花,姬郁非又斩断另一条臂膀,刀尖钉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之后又是挥起。 “啊——!” 伴随着花匠凄厉的痛苦挣扎声,飙溅的血花糊满了花匠的衣袍,也溅满了姬郁非的身上。 噗噗—— 接连又是几刀下去,花匠浑身上下布满血痕,却又不是伤在要害,凄厉的叫声久久徘徊在街道上,振聋发聩,痛苦又死不了的花匠如同扭动的蛆虫在地上挣扎蠕行。 “啊啊啊——姬郁非,有种的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噗—— 刀锋搅动,姬郁非掰开花匠的嘴巴,直接探进去,带出一块猩肿血腥的肉片,被弃在地上。周围的人看得一阵背脊发凉。最后,姬郁非将花匠拽着头发从地上拖起来,反手一刀没入胸膛,刀尖从背后探出。 堂主......保重..残存的最后意识,一闪而没,花匠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东厂到底在搞什么,我要出去看一下。”吕坤有些坐不住了,又见不到冯晟,便起身来到门口想要出去,“咦,这门为何打不开了?” “咣啷!” 门被一脚踹开,外面明晃晃一片的朴刀映射进来。 “啊——你们是什么人!你们......” 吕坤未来得及说完,刀锋直接插进他的胸膛里,身子笔挺挺的摔在地上,后面的人踩过尸体杀进屋去,除了女妓,所有人都被砍翻在地,无一幸免。 当郑清扬走进来看到吕坤的尸体时,大惊失色,气骂道:“洪门,混蛋!中计了——” 正当气急败坏时,远远地,街道上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是官府的人。 ....... “堂主,这次死伤了那么多朝廷命官,几日来朝廷可是铁了心的猛力打压丐帮跟白莲教,丐帮的辛丑已经走投无路,只好来投靠与我们了。不过那个马自鸣倒是诡诈得很,居然能在官府抓人的第二天就逃出京去了,我们未能拦住。” 冯晟对白寅汇报几日来的情况。 “嗯,一个马自鸣不足为患,辛丑你们好生招待着,这人有本事,为我们所用最好。至于白莲教,他们愿意投靠洪门的就留下,其他的人都赶走吧,”说着,白寅的眼神忽然冷鸷起来,“姬郁非现在人在哪里?” “回禀堂主,艾晗堂主已经亲自带人去抓了。” “我也去。” ...... 白莲教堂口外,白莲教弟子熙熙攘攘,从巷口挤到巷尾,显然是来了不少人,将堂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明晃晃的家伙齐齐反射出火把的光亮。 白莲教弟子一窝蜂的冲了上来,已知中计的艾晗首当其冲,挥起双刀领人压了上去,对抗三倍于己方的白莲教人马。 眨眼间,白莲教弟子身影接近,两把刀锋劈过艾晗头顶,又折身继续朝他过来。艾晗弯刀随之一振,向前破开,再横劈。 顿时,血倾洒,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白莲教弟子,瞬间断成两截,扑在地上,身体抽搐,血流不尽。 艾晗稍退一步,横刀舞挡,砰砰砰数声,全砍来的刀锋遮挡下来。随后弯刀压在群刀上,竟又被众弟子推回去。 白莲教弟子眼中一闪兴奋之色,谁知艾晗竟只手持刀抵住,另一只弯刀转身一挥,刀尖画出一道半圆,砰的数声,血花在那几人脖颈上爆开,随后倒地呻吟。几人捂住脖子,想要止住那血,眼前景象却逐渐模糊起来。 厮杀中,白莲教杀来的人群破开,一道身影冲过来,脚步稳健,速度奇快。然后便是一跃,那人手中寒气森森的刀,在空中嗡鸣一声,刀背映出一张惨无血色的面孔。 见来势汹汹,艾晗怒吼一声,一脚踹飞身旁的白莲教弟子,举刀倏地迎上去。 发髻震抖,白莲教来人抡起朴刀斜砍上去,刀锋相向,一招分晓。 “砰”地一声,艾晗将来人的刀砸开,自己却也被对方趁机一脚踢在小腹上,倒飞出去。 “艾晗?”来人问道。 “正是汝爷——” “劳资姬郁非定取你项上人头!” 来人怒目一睁,提刀继续砍杀过来。两人都是怒喝一声,再次撞到了一起。 艾晗一刀格开姬郁非的朴刀,身子略微晃了晃,但随后空出的左臂横刀一甩,姬郁非的小腹赫然出现一道殷红的口子,白肉外翻出来,血滴子顿时流淌着,浸透了血肉。 还未等艾晗兴奋,姬郁非咬着牙空出右手猛地砸出拳头,被近在咫尺的艾晗接个正着。 艾晗吃力倒飞出去,整个左半边脸快速红肿起来。艾晗感觉眼冒金花,脑袋快是要爆开了,后悔起来同姬郁非过招。 传闻他武功乃是白莲教第一,今一较量,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没等艾晗喘息多久,姬郁非冲过来又是两脚从中踢过,正中艾晗的胸口,直接把艾晗凌空踢飞砸到人堆里,压倒一片。 艾晗揉着胸口半趴在地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手中的弯刀早已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低头一看,胸口居然凹陷进去一块,被姬郁非那厮给踢断了。 几名白莲教弟子见艾晗倒地不起,咧嘴笑起来,刀尖一指飞奔杀了过去。 “咚!” 三四个人从外面倒飞进来,正砸在要杀艾晗的人身上。 白寅立在门口,两手握刀,浑身血污污,恍若一尊杀神。 白莲教弟子很快回过神来,举刀迎将上去,大有把白寅活劈了的架势。 进攻中,声嘶力竭的呐喊,右侧一道人影奋勇厮杀,他将一柄匕首刺进一个红毛的胸腔,长须黝黑的脸转过来,染着鲜血狞笑,再将匕首从地上死人的身体里抽出来,转眼间便奔跑过来。 同样一张黝黑的脸,持着大斧,也在靠近。来人飞奔过来,与刚才那人左右分开,呈掎角之势。 “众弟子退开!”姬郁非大喝道。 用匕首的是白莲教高手之一的王刚,持斧的是另一高手王烈,双胞胎弟兄。 “杀——” 不知是谁吼出一声,片刻间,唐寅双手握刀一横,脚掌一扭,疯狂的前冲过去,照着王烈一人杀去,那刀在半空一挥,磕在对方板斧上,又猛地下跃起连踏墙垛几步,身躯扭转了过去,左手握刀一偏,划开。 王烈连肩到后背破开一道裂口,血‘唰’的一下渗了出来,王烈吃痛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白寅冷漠着,抽刀准备再补上一下。忽觉恶风扑面,一个白莲教弟子冲过来将他撞飞,砸在堂口的墙壁上。 原本白寅的形象就挺狼狈,现下往土墙上一磕,发丝一乱,便是披头散发的模样。 活生生的一个修罗! “大哥,撑住,我这就过去宰了他。” 长须黑面的弟弟王刚奔过去,出刀便是往前捅。 另一边手持板斧的王烈也扶墙站起,朝白寅挤压过来。 姬郁非抱着朴刀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对手‘程咬金’很强。 白寅当下沿着墙壁跑开,刀锋噗的一下戳进墙壁里,随即又偏了偏头,一柄板斧从他耳边砍过去。锋利的刀锋偏转出来,身子一扭,刀尖在王烈的肩膀上陷下去。 “哇啊啊啊——” 剧痛和鲜血同时从刀隙中流洒出来,白寅一手死死按住陷入肩膀的刀刃,一手持刀与王刚前后纠缠。 盯着王烈的眼睛,白寅猛然用力,口中暴喝,犹如猛虎咆哮,握着刀的手臂猛的一翻转照着王刚那边划出去。 快的不是刀,而是人。 白寅另一只刀随之偏转,也朝着王刚砍了下去。 而后,王烈便是持斧的手臂剧痛,随后一轻,整条断臂喷着鲜血,触目惊心。 王烈一下子解脱了出来,但是代价很大。 他瞪大眼睛,不断往后退,失声、痛苦的挥舞只有半截的胳膊, “我的手……我的手……痛煞我也…” 从王烈被砍中肩膀,再到他被砍断臂膀,仅仅是短短的瞬间发生。 随后,王刚为躲避两侧刀锋,就地一滚避开攻势。白寅趁机扒掉肩上的断手和碎肉,照着撕心裂肺的王烈又是一刀。 ‘砰’的一声,板斧落地,叫音戛然而止。 同一时间内,另一边,长须黑面的王刚疯也似的冲过来,甩开匕首穿过来,直接钉向白寅。 抬脚踢飞王烈尸体的刹那,白寅耳朵一动,匕首被手里的刀磕了一下,偏转方向,仅仅擦破左侧的破布衣衫,划开一道血槽。 一击不成,王刚没有了趁手的家伙,一向自负飞刀百发百中的他,便是站立不稳跟跄的向后退着,眼神中满是惊惧。 这个人的反应力已经非人了。 一旁观战的姬郁非和堪堪站起身来的艾晗纷纷在心里这样定义道。 白寅动作缓慢,附身捡起了弹落在地上的匕首,手腕一转,便是一道流光飞出。 当匕首再次过来,王刚躲避不了,直接扎进他大腿中,‘哧’的一下,洞穿过去。 血流不断涌出,刀尖隐隐从另一侧翻出。 “啊——” 王刚悲呛的大吼着,一把抽出匕柄的同时,只见眼前黑影一晃,手上又是一痛,被白寅一脚踢在手腕上,祖传的飞刀顿时掉落地上。 下一秒,长须黑面的男人突然阴狠一笑,挥舞袖中的另一把匕首便是向白寅脑袋砸过去。 顷刻间,抬刀不及,白寅直接抬起右臂挡下,‘噗’,飞刀插进手臂里,血水先是被封在臂膀里,而后顺着刀柄流淌出来,形成一道血线。 捏住了匕柄的一头,白寅奋力拔出来扔到一边。将身子一转来到王刚的身后,恰好是把刀横在了对方脑袋上。 忍着臂膀上的创口传来的剧痛,白寅一刀径直砍了下去。顿时,血扑面,脑浆四溅,刀锋直直卡进了王刚的头骨里,死尸还圆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血腥的味道弥漫出去,当场有人呕吐了起来。 白寅索性单手持刀找墙坐了过去,嘴里颇为贪婪的深吸了一口空气,看向还有一个观戏的姬郁非,狰狞的笑了一下,用尽力气叫道: “来啊——” 白寅受伤颇重,走起路也是摇摇晃晃,但是他的凶狠有目共睹,白莲教弟子们刹时间是不敢杀过去的,都看向姬郁非。 “官兵来了——” 有望风的白莲教弟子蓦地大喊道。 “你可一定给老子好好活着。”姬郁非故作玩味的看着唐寅,“弟兄们,撤!” 白莲教弟子们很快集结起来,扶起受伤的同伴,‘井然有序’的逃走了。 洪门这边也扶住受伤的几个头目退去,仓皇而逃。看着白寅朝自己摆了摆手,艾晗也带着人先走了。 原本胶着的厮杀,渐渐没入了尾声。只留下白寅和一地的尸体,以及随处可见的斑斑血迹...... 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队士兵铠甲锃亮,朝着堂口围了过来。 “茨楞——” 士兵们自觉地分开在两侧,让进一人来。 一个年纪十九廿的少年,从中徐徐走来。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手执一杆梨花长枪,丈八上下,气出如龙。 这就是二十岁时的谢洛白,他的枪法在当时已经小有名气,没有人能比得过他的枪法。 游龙一掷乾坤破,孤枪九连国境绝;狠踏天下百世兵,冷凝来路万人坑。 谢洛白来到白寅的面前,长枪往地上一杵,开口道: “我乃京城戍卫游击将军谢洛白,接到通知这里有人械斗。” 看了看满地的疮痍,谢洛白皱了皱眉头,继续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白寅抬起头看了一眼谢洛白,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容,没有答话。 “嗡——”一点寒芒刷的指在了白寅的脖子上,“快说!” 从小到大谢洛白还没有被别人这么轻视过,这让自负的他颇有些不爽。 “当-”谢洛白手中一震,长枪被打到了一边去,若不是他抓得稳,便是要脱手了。 “你找死!”谢洛白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抬枪便要刺上去。 “将军且慢——” 远处,两人飞奔而来,身影矫健,飞鱼服,丝鸾带,绣春刀。 是锦衣卫的人。 “你们有何事?”见是锦衣卫来人,谢洛白也只好压着脾气问道。 见谢洛白面色不善,两人倒也识相,躬身抱了抱拳道: “是骆指挥使派我二人前来,说是有要事。” “什么要事,与我何干?” 那两名锦衣卫看了看白寅,又看了看谢洛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洛白道:“那你二人随我到那边说。” 随后,三人远远避开众兵卒和白寅,有一炷香的功夫。 被这么多士兵看着,白寅觉得心里别扭,起身想要离开,结果几名士兵握起长枪拦住他。 “没有谢将军的命令,你不能离开。”一名士兵开口道。 “放他走吧——” 远远地,谢洛白的声音传来,士兵们这才放下兵器。 白寅看了看眼前的士兵,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谢洛白,又想气又想笑,不知道这帮朝廷的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将手里的刀也给丢到了一旁,白寅背着双手吹起口哨离开了。 待白寅走远后,谢洛白也同两名锦衣卫拱了拱手道:“谢某便是不远送了。” “谢将军客气了。” 随后,两名锦衣卫按了按腰间的绣春刀,蹑手蹑脚的顺着白寅离开的方向赶了去。 “通知衙门,让他们找人收拾这里。”谢洛白吩咐道。 随后,谢洛白踱步进了堂里,uu看书 .uukanshu.co 看了看破败不堪的房宇,摆了摆脑袋。 突然,眼睛定在了一柄朴刀上,渐渐地,嘴角露出了笑来,自语道:“有点意思。” 随后,谢洛白走出堂口,看了眼手下精神抖擞的兵士,“撤!” 堂口里,一柄朴刀,插入地面半尺有余...... ...... “请原谅晚生在此放胆妄言了。这‘第三朝廷’,我认为一定是有的。尽管对大多数人来说真很不可思议,但我想其势力是绝不会弱于东林党的。只说它不过几个阉人,非但盲目,而且是危险的。” 这人又继续道:“十几年前,朝中正人君子几乎全军皆败,那是败在谁的手里?若说是万历帝一时失误所致那是皮相之见。归根结底,这场大败仍然是由于万历帝的失德。他一手造成了十万阉人,让十万人家变成残疾家庭,还要令人绝子绝孙,而后又将这十万残疾之人放在内宫,生活在帝王的身边。” “此外又加上九千守活寡的宫女,这会导致什么恶果?许多恶果早已陆续出现,晚生以为将要出现的结果必定更加可怕!前辈们一心报国实乃万世楷模,但如无视强敌,毫无戒备,便贸然上阵,那即无异于是暴虎冯河。” 包间里,叶向高十分赞赏的点了点头, “你虽布衣,可话语确实分量之重,意义深刻。能被稚绳兄(孙承宗)赏识来的,果然都是非凡人。” “谢谢先生谬赞,在下还怕自己多嘴了呢。”那人颔首笑道。 “在我等面前,似乎有条浑浊的河流,是深是浅,都很难预料喽。”叶向高叹了口气。 ...... 番7 00碎碎(上) 齐鲁,济州。 金秋十月,天气微凉。 路上的杨树在微风中颤颤着,偶尔几只麻雀在天空中叽叽喳喳的飞过。 燕飞修长的身影拖在地上,细细长长的双凤眼微眯着,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里此刻全是困意,光洁白皙的脸庞带着些许呵欠,额前一撮慵懒的刘海似有似无的遮盖住纤长的睫毛。 “大师哥,你很无聊吗?”姜小洛闪烁着灵动的大眼睛看向落在一行人最后面的燕飞,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姜小洛身上一袭到小腿处的米色衣裙,宽大的荷叶袖显得颇为放松。黑色的秀发披散,半掩着雪白的脖颈,俏脸粉嫩红里透白,黛眉弯弯眸蕴灵气,愈发显得青春蓬勃有活力。 燕飞没好气的白了姜小洛一眼,“还不是你,一路上老是嚷嚷着打坏人打坏人,也没见着什么坏人,你大师哥都睡不好觉了......呵欠——” 燕飞长长打了个呵欠,眼角挤出两滴泪来,随后姜小洛舔舔舌尖施施然过来,迷人的睫毛忽闪着,“大师哥,是都怪小师妹哦......” 声音有些绵绵的在靠近,感觉与以往有些不同...... “哎哟——疼疼疼啊!” 燕飞耳朵顿时被一只秀气的小手揪住,呈现出来螺旋状的美感,眼角又挤出两滴眼泪来。 “小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嘛,大师哥不怪你了——”燕飞赶紧求饶,心里面一阵蛋疼,因为耳朵被揪得通红。 前面晴燕小尼姑听到燕飞鬼哭狼嚎的,便抿着嘴偷笑起来,黛眉弯弯甜的腻人,曲南陵跟唐聿也是一阵幸灾乐祸。 姜小洛这才放开手,轻哼了一声,粉色的嘴唇撅起来,小巧的鼻尖轻皱一下道:“大师哥,你这样主动承认错误让人家多不好意思的嘛......” 看着姜小洛还故作假惺惺的扭了扭身子,燕飞悻悻的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根子,嘴里低声讪讪道,“真是个小女魔头——” “诶,前面的路被堵了,看来是刚刚发生过山崩。” 走在最前面的曲南陵皱了皱眉头,这通往济州城最近的一条路居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如果绕路走的话起码要多走两天,实在太不值得了。 说着,曲南陵忿忿踹了两脚因为山崩掉下来堵住路的碎石头,恰巧踢翻一块石头,露出一个东西来。 “哎,这地方居然也会掉出竹简,还真是稀奇了。” 曲南陵把竹简从石头堆里扒拉出来,后面燕飞等人也跟上前来,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曲南陵手上这卷竹简。 “威王后大修国上下,起忌,将军忌子,孙膑等......聚天下奇士修济州一陵,敛天下至宝葬于墓中,望一旦齐遭颠危可在强....” 曲南陵越念心中越是一惊,感受到了这卷竹简的不凡。 “竹简上讲的什么啊,这么文绉绉的?”燕飞在一旁问道。 “这卷竹简讲的是战国时期齐国的事情,”曲南陵说道,“齐威王上位以后大举改革齐国上下,任用了邹忌、田忌、孙膑等一位位人才,令齐国成为那时期最强大的霸主。我估计,齐威王应该是明白这种强大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所以就想趁着齐国还强大的时候搜刮天下的财宝,以图东山再起。这卷竹简讲的就是一座墓,而且还是一座大墓!” 讲着讲着,曲南陵隐隐有些兴奋起来,燕飞想了想后又问道,“老曲,这竹简该不会是糊弄人的吧,你还真心想去看看?” 曲南陵脑袋顿时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竹简应该是有年头的,像是被山崩从山上面带下来的,我师父对古代墓葬很有研究,他也曾说过齐威王的墓还没有下落,所以我觉得这竹简上讲的是真的。即便是野史,也绝非空穴来风,我们可以去看看。” 曲南陵又把整个的竹简翻了一遍,继续对我们道:“竹简上大致就是讲齐威王在位时有一个叫鬼谷先生的,大概就是鬼谷子了,曾经游历到齐国,被齐威王赏识,两人促膝长谈了整整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鬼谷先生临行前将自己的两个学生——邹忌和孙膑,一文一武推荐给了齐威王,告诉他若有缘寻到,则霸业可成。 后来齐威王还真的寻到了两人,齐王唯才是用,励精图治,终成七国霸主。 不料在齐威王晚年时有一日梦到齐国覆灭,齐王认为这是老祖宗在提醒他呢,于是一觉醒来后开始大兴土木建造济州陵,为此他还曾专门派人去请教过鬼谷先生。 齐威王把齐国的财宝都葬进了坟墓里,企望将来真的等到齐国灭亡的时候,子孙能够籍此东山再起。建成后齐王杀死了所有的工匠,只留下了一份地图,分为地形图和机关图两份,由田氏和邹氏分别保管。” “没了?”燕飞眼巴巴的问道。 “没啦。”曲南陵摊了摊手。 “哎呀,听着好像很刺激的样子,不如我们就去找一找嘛。”姜小洛笑语盈盈的说道。 “小洛师妹,你这心还真是挺大的。”唐聿见姜小洛大大咧咧的样子,一阵愕然。 姜小洛嘴角漾着灿烂的笑容,“反正一个月的时间久着呢,我最喜欢干这些有心跳的事情啦。” 晴燕小尼姑眼睛扑闪着,甩给了姜小洛一个大大的白眼,“让你当个姑娘家的,还真是可惜了哩......” 燕飞见几个人都没有拒绝的意思,便道,“既然要去看的话,我们在周围找个当地人打问打问,要不然进了这山里也是一抹黑。” “好——” 济州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千年古城,至今有些山林还未被人开发过,里面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无人知晓。 燕飞一行人辗转找了近两个时辰,终于找到一个村子,名叫桃花村,村口还坐着几个老人乘凉。 “几位老人家,能不能向你们打听点事情啊?”燕飞迎上前去,主动提起石桌上的茶壶给几个老人续上了茶水,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其中一人对燕飞点了点头道:“少侠,你想打问什么,知道的老朽一定告诉你。” 燕飞似乎为自己这套取得的效果十分满意,便开口问了,“老人家,刚才我们来的路上发生山崩,石头把路给堵上了。我想知道发生山崩的那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几人都不想绕远路,想要进山去看看。” 这一问把几个老人问得一愣,互相看了看,对燕飞道:“我说少侠啊,你问的这地方就在以前六合村的地界,一直传闹鬼哩,所以早就荒废掉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那里邪乎得很。” 此刻燕飞等人比这几个老人还懵逼,没想到他们把刚刚那个地方说得这么严重,燕飞又问:“那......老人家能不能详细给我们讲讲怎么个邪乎法,我们好心里有个数啊。” 其中一个老人就道:“其实我们桃花村里有好几家以前就是六合村的,就是因为当年一场变故才逃到这里。” 另外一个老人也跟着黯然神伤起来,燕飞猜测他跟刚才说话的这位老人一样,以前也是六合村的。 “我记得那年的时候我和大壮两个人从山上抓野兔子”,其中一个老人开口道,看了一眼另外那个老人,估计就是他口中的大壮了,“突然山上就好像打雷了一样猛地晃起来,轰隆轰隆地,许多碎石头砸了过来把我和大壮打晕了过去。等我们醒来的时候身边全是山上落下来的碎石块,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 老人颤颤巍巍着举起茶杯喝了口茶平复一下心情,继续道:“我把身边的大壮使劲摇醒,然后两个人奔回家去,结果,结果发现村子里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掉了,死相极惨,像是受了很大的折磨一样。” 说着,老人眼角流出了浑浊的老泪,重提旧事让他心里很难受,显然这是一段难以忘怀的惨痛记忆。 “我跟大壮很害怕,逃出了村子,一路跌跌撞撞逃到了这里,被村子里的人收留下来,”老人擦了擦眼睛,“后来我们也偷偷回去过,官府甚至都去了,但是村子里的死人又都不见了!整个村子就像一处荒村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官府以为我们在信口胡诌还狠狠训了我们一顿,但重要的是我跟大壮真的怕了,自打那以后再也没敢回去过六合村。” 燕飞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看到曲南陵一脸自信的朝自己点了点头,便又问道:“老人家,当年的事情兴许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我们几个想去六合村看看,兴许会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知道能否给我们指一条到六合村的近路呢?” 刚才讲话的老人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想去,就往南边走,沿着你们来的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到五六个山头的地方会有个破旧的山神庙,你们沿着山神庙往山那边走就到了,只不过这条路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走过了,你们小心点走。” 燕飞等人拱手朝几个老人道了声谢谢,便照着老人的指示沿路往南去了。 “这村子里肯定有蹊跷,我们有事情可做了。”曲南陵淡定的笑道。 姜小洛掐着手指头数着山头,终于看到一座小庙立在不远处的山上,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快看快看,那不就是山神庙嘛,我们找到啦!” 燕飞几人也顺着兴奋的姜小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也都是舒了一口气,总算没白忙活半天。 这片地域很广阔,破庙所在的山区葱郁碧绿,生机无限,与惨无人烟的破庙比起来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附近高山耸立,树木将山体几乎完全覆盖,郁郁葱葱,像是一片原始森林。 燕飞几人来到了破庙,发现破庙后面果然有一条路,以前一定经常有人走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即便时间久远长满了野草也依然能够看得出来。 “都来这里,这条路应该是进六合村的!”燕飞摆手招呼几个人赶过来。 曲南陵摸着下巴看了看,道:“走,去看看路那边都有什么。” 说着,曲南陵带头走了过去,燕飞等人也跟在了后面,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下去。 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燕飞等人终于看到了村子,在诸山之间正中的山脚下,像是一片浑然天成的地域,令人不禁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曲南陵待在原地怔了怔,像是着了魔一般一动不动,燕飞戳了戳他道:“喂,怎么了你?” 曲南陵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道:“没事,刚才走神了。” 尽管村子附近长满了野草,但村子里的房子什么都还在,加上此地太过显眼,燕飞等人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朝村子赶了过去,但是转了一圈,果然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可以说根本就没人在。 “现在天也不早了,再往下走就天黑了,先在村子里找间房子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接着找,先不急着找线索。”燕飞开口道。 几个人在村子里找了间还算干净的房子,简单打扫了一下就在院子里架起了篝火,把带来的干饼还有咸菜野菜酱料之类的都拿了些出来,熬了一大锅汤,香气四溢像是能飘出整座山谷去。 吃完饭已经天黑了,燕飞等人就在篝火边上围成一个圈,轮流讲小故事听。 不知不觉间山谷里起了风,刚开始几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特别凉快。过了一会曲南陵突然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脸焦急的对众人道:“不好,有情况,快进屋里躲好。” 说完曲南陵一脚踢翻了篝火,把火都给踩灭后也跑进了屋里。 进到屋里,燕飞刚想问怎么了,谁知曲南陵对众人摆了个嘘声的手势。 透过月光燕飞从门缝里往外面看,只见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已经是阴风大作,呜呜的风声像是鬼哭狼嚎一般,连带着月光都有些渗人,这时燕飞看到阵阵阴风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走来,待他看清面貌后吓得燕飞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只见在一片阴霾中走来一只形貌奇丑的怪物,浑身长满了黑毛,但是又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十指烁烁尖嘴獠牙,猩红的双眼扫视着村子,像是刚刚从地狱逃出来的修罗一般,浑身散发着令人惊惧的气息。 后面还有,竟不止这一头,燕飞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一头怪物他们都够呛对付得了,这下不死定了! 曲南陵也看到了,身子往后一阵踉跄,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曲南陵迅速打开他随身的包袱,拿出一堆药丸一样的东西分给了众人,道:“把这个每人一个含在嘴里,不要出声也不要问为什么,想活命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看着曲南陵一脸紧张的神色,所有人都乖乖含在了嘴里,然后曲南陵又转过头来问燕飞:“你是童子吧?” 还没等燕飞开口说话,曲南陵就丢给燕飞一块破布道:“到那边那个角落里撒一泡尿,抓紧时间,它们马上就来了。” 燕飞一听这,吓得一哆嗦,也不去问为什么了,抓紧跑到墙角那里,撒了一泡尿。按曲南陵所吩咐的尿在了破布上。 燕飞捏着鼻子把破布递给曲南陵,没想到曲南陵他丫的居然还有块破布,该不会还要自己尿吧燕飞心里暗暗骂道。 曲南陵手里包着另一块破布,然后把燕飞递过去的尿布接了过去。 居然敢嫌弃我,去你丫的!燕飞心里暗暗诅咒道。 然后曲南陵拔出一把刀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在他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下去。 十个手指每个手指指肚的地方都被他划了一刀,把流出的血滴在了尿布上。他一声未吭却一直在咧嘴,看得燕飞还有姜小洛他们也是一阵揪心。 “燕飞,”曲南陵把燕飞叫过去,姜小洛急忙过去扶住身形有些踉跄的曲南陵,“你待会把尿布一把从后边窗户扔出去,记住,能扔多远就扔多远,扔完我们就往前面跑,”曲南陵又看向了晴燕还有唐聿他们,“要正面对付它们没有五脉以上的实力根本打不赢,我们几个人里除了我是五脉弟子,燕飞还有晴燕是四脉弟子,其他人都还是三脉,所以现在只可智取不能硬上。我这招只能暂时把它们引走,所以我们没时间往回走了,沿着这条山谷一直往里走,动静一定要小,能跑到哪算哪。” 众人都点了点头,然后燕飞偷偷来到屋子后面的窗户这里,把尿布里裹上石头,提一口气狠狠地丢了出去,刚好砸在了对过一面墙壁上。 “咚!” 这一声在宁静的夜里听起来犹如平地惊雷,几头怪物果然被吸引了过去,燕飞几个人按照计划迅速的从前院溜了出去。 尽管曲南陵刚才虚弱的很厉害,但此刻跑起来仍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还时不时回头拉一下姜小洛还有晴燕小尼姑两个女孩子。这小腿利索的燕飞直想骂娘,曲南陵他丫的吃什么东西长大的。 此时,燕飞耳朵里只有呜呜的风刮过,感觉就像是在飞一样。耳后传来几只怪物凄厉的叫声,如鬼哭狼嚎般。燕飞壮着胆子回头瞄了一眼,所幸它们并没有追来,心里暗道总算逃过一劫,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终于跑到快吐血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曲南陵已经在对面等着了。 他招呼众人先过了河再休息,怪物们应该不会追来了。 燕飞一行或躺或趴地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大喘粗气,姜小洛也是累的小脸通红,却还有力气坐在地上扎着辫子,此刻月光洒在她身上看起来就像暗夜精灵一般动人。 可不像燕飞,累的像只死狗一样呼呼地喘着。 休息了足足两刻钟才爬了起来,姜小洛已经帮曲南陵包扎好了手指,绷带上还留有几处鲜艳的血滴子。 “老曲,刚才那是什么怪物啊,怎么那么凶?”燕飞开口问道。 “那是尸傀,”曲南陵缓缓开口道,“《盗经》记载:尸傀,又名赤眼人妖,身躯硕大,黑毛,兽首人身,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能暗中视物,嗜血滥杀,然非养尸地者不能存。” 这种怪物燕飞还真是没有听说过,转身看唐聿,唐聿摇了摇头,姜小洛跟晴燕两个人也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刚才你都做了些什么啊,要不是你这招我们可就死在小黑屋里了。”燕飞至此还心有余悸道。 “给你们含的是羊粪球,”说完曲南陵淡定看了众人一眼,“当然我也含了。” 说完,曲南陵还特意朝大家吐了吐舌苔。 众人顿时觉得恶心起来,在原地开始干呕,不过曲南陵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该不会是经常含这玩意儿,含的都免疫了吧。燕飞心里暗暗的想。 曲南陵又继续说道:“我让燕飞在破布上撒尿和划破手指滴血在破布上,是为了把阳气引上去,”他顿了顿,“因为童子尿和十指的血珠是蕴含人体阳气最盛的地方,当然童子尿我本来可以自己尿的,特意把如此好的表现机会让给燕飞啦。” 说到这曲南陵不怀好意地看了燕飞一眼,燕飞磨了磨牙心里暗骂曲南陵你个小贱人,丢人的活净想着我了。 然后曲南陵又继续道:“破布上沾满了人的阳气,被它们发现可以暂时骗过去,可以看做是借尸还魂了。” “那它们会不会就是当年屠村的罪魁祸首?”唐聿问向曲南陵。 曲南陵点了点头,道:“跑不了就是它们了。而且我推测没有错的话,现在离墓穴已经不远了。” “怎么讲?”燕飞一听来了兴致,开口问道。 “书上讲尸傀只有在养尸地才能生存下去,而这里出现了这么多尸傀,所以我断定这里一定有个巨大的殉葬坑,殉葬坑里某些尸体尸变造成了尸傀,但它们是怎么跑出来的我现在还搞不透。”曲南陵对众人分析道。 “啊——!” 这时姜小洛突然尖叫了一声,身子不停地往后挪,“怪......怪物们又追来了!” 众人转身望去,果然,河对面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在盯着这边,赤红色的目光像是染血的杀神渗到所有人的骨子里。 “嗷呜——” 对面的怪物开始鬼叫起来,一声高过一声。 “扑腾腾!”林中的飞禽走兽都被惊跑了。 刺耳的叫声像是能吼碎人的心脏,姜小洛跟晴燕则是干脆捂住了耳朵。燕飞刚想起身撒丫子狂奔,被曲南陵一下给拦住了。 “拦我干嘛,还不快跑!”燕飞大声对曲南陵道。 “你傻了吧,没发现尸傀迟迟不敢过来吗?他们不敢越过这条河!”曲南陵也大声对燕飞说道,还狠狠敲了下他的脑袋。 燕飞回头再看,还真是这样,虽然几头尸傀叫唤的声势吓人,但一直没有过来,像是在惧怕什么。 “我猜这条河就是那养尸地的界河了,过了这条河尸傀就没了养尸地的尸气庇护,很快就会化成齑粉,它们的潜意识里是不肯越过这条鸿沟的。”曲南陵给众人解释道。 “罢了,既然没有危险就好。但也不能老待在这里,往前走,找个安静的地方歇脚,我可不想再看到它们了。”燕飞开口道。 于是众人起身继续往前走,身后几头尸傀发出不甘的嚎叫却也不敢越过那条河。 向前走了十多分钟,叫声渐渐小了下来,所有人一直紧绷着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时曲南陵示意我们停下来,道:“你们看那里。” 说着曲南陵指了指前方不远的一个山头。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那里一团白色的鬼火一样的东西晃来晃去,飘忽不定,在月光的映衬下惨白的瘆人,燕飞顿时挠了挠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鬼,鬼吗?”晴燕小尼姑颤抖着声音问道。 “快跑吧,这东西好像朝着我们过来了!” “慢着,”曲南陵抬手示意众人不要动,不得不说他目力极好,屏气凝神瞩视着对面,像是能一眼望断时空。 “那不是鬼,是火把。”许久,曲南陵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尽管众人还是将信将疑,但见曲南陵都这么说了也都冷静了下来,大着胆子跟着曲南陵朝那团鬼火走了过去。 曲南陵把唐聿手里的火把要过去,一边向前走一边对着那团鬼火晃悠,没想到那团鬼火也是随之一晃,就这样曲南陵手里的火把和那团鬼火像是心有灵犀般默契的晃了好几下。 “嘿,还真不是鬼啊,可这深山老林的难不成还会有人来?”燕飞乐了。 很快众人离那团鬼火不足百米的距离,燕飞也认出来那是火把的光,依稀能看到一个人朝着他们走过来。 那人也看到了燕飞几人,诧异了一下,便停住了脚步,道:“跟我来吧。” 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离去了。 燕飞和曲南陵心照不宣的跟了上去,姜小洛几人见状也跟上前去。 在路上燕飞仔细观察这个人,看上去年纪挺大了,但还算精神矍铄,从他这么大年纪还健步如飞的走在前面就看出来了。而后脑勺上好像有一块疤痕,疤痕周围的头发都已经斑白了。 这时曲南陵的火把像是不经意的一照,照在了老头的身上,燕飞注意到他的衣服居然是禁军里特别常见的那种红织锦缎袍,穿的也是鞋底厚实的朝天靴子,而且腰间上还挎着一柄朴刀。 这家伙什么来头,该不会是匪寇吧?燕飞在心里暗暗揣测着。 抬头看向曲南陵,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老头身上的东西,但只是暗中朝着唐聿使了个眼色又继续跟着往前走了。 走了三炷香时间的路,终于看到前面不远处有间房子还在亮着微弱的烛光。 走到房子里,唐聿把包袱带的油蜡拿出来点上两支,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老爷子,您是在这里住吗?”燕飞笑着把老头要点的旱烟赶眼神的给个火。 “是啊,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吆,好久都没人来了,”老爷子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十分享受的吐出烟圈,继续道: “刚才的时候我听到山里又响起那些怪物的叫声了,已经好久没听到了,我以为山里出了什么变故才下去看看,就碰到你们了。你们啊也真是命大,能从它们手里逃出来,要搁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折在那里了吆。” 燕飞连忙点头称是,自然没有多说,估计是不想让老爷子知道太多。 这时曲南陵站起身来,朝着南边走过去,燕飞抬头看过去原来墙上挂着个东西,看上去像是图画之类的。 老爷子紧张的站起身走了过去,似乎是想要拦住曲南陵,但曲南陵眼疾手快赶在老爷子前面把图画拿到了手里。 “曲师兄你干什么啊,老人家的东西别乱动好嘛!”姜小洛皱着眉头道,那边晴燕小尼姑脸色也是有些不悦。 曲南陵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她,抬头看着老爷子道:“这幅图画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地图吧。” 他又继续道:“这地图也不是普通的地图啊,打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了,要不是我懂行看出来这地图不一般,你以为我会拿?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身上的东西哪来的,这地图又是怎么得到的?” 这时燕飞也转过身来问那个老头,“老爷子,还请您解释一下吧,毕竟都是出门在外行走江湖的,不了解实情的话,众人心里不安稳啊。” 说着燕飞给唐聿使了个眼色,唐聿背过身把门给关上了。 老爷子露出一丝苦笑,抬头看着房顶,像是在想一件极其久远的事情,“几十年了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你们叫我老邹就好了,别老爷子老爷子的叫了。” “哦老邹,你自己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燕飞一脸惊奇的问道,不敢相信这深山老林还有人住得下去。 老邹抬起头来,一脸自嘲道:“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离开这儿,我还能去哪?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守护在这片山林,恐怕到了我这儿就再也守不住喽。” “守护?这话怎么讲啊?”姜小洛也是一脸好奇的开口询问。 讲到这,老邹像是提到了伤心处,被沧桑岁月摩擦过的脸颊像是有一道水痕滑下,“那是我十几岁的时候,”老邹幽幽道: “那时我们族里还有好多像我一样大的孩子,我们都住在山谷的村子里无忧无虑的生活着。我听祖辈们讲,我们邹族在这片山谷世世代代生存了已经上千年了,只为了守护大山里的一个秘密。但具体是什么秘密连他们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好多的外人,他们对我们很热情,还把从外面带来的好东西都分给了我们。” 这时老邹的旱烟点完了,燕飞又马上给点,老邹深吸了口烟继续道:“他们找到了族长,希望有人能带他们到山里面去,但是被族长严辞拒绝了,并且族长还警告他们不要随便到山里去,否则就是我们邹族的敌人。 后来那些人灰溜溜的走了,就在当天晚上族长被杀害了,屋子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村子里的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将族长匆匆埋了。 第二天我到山上去抓野兔的时候,那些外人又出现了,他们拦住了我,要我带路去祖庙,我当时不肯,他们就告诉我族长就是他们杀得,如果我不听话就把我也杀了。我当时很害怕就带着他们去了。 那些人里领头的那个手里捧着一个东西,我带路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那不就是以前族长总不让我们小孩子碰的地图吗,以前去祖庙玩的时候被我发现并偷偷拿出来看,发现上面画的和我们村子周围一模一样,当时我还在地图上找到了村子的祖庙,周围乱七八糟的画着好些东西。后来被族长发现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碰过那张地图。” 老邹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在认真听着,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我把他们带到了祖庙,领头的拿着地图左看右看兴奋地手舞足蹈,对我说这次我表现得很好,只是还要委屈我再陪他们待几天。他们把我绑在了一个祖庙里,然后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终于我偷偷把绳子磨断逃出了祖庙,没想到祖庙里还留下了两个人,他们一路追过来,我跑着跑着一个趔趄就跌下了山,脑袋不知道磕在了什么地方就晕了过去。” 说着,老邹冲众人指了指他的后脑勺,燕飞才明白他头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我连滚带爬的跑回村子,却发现村子里的人都死掉了,每个人死的时候眼珠子都瞪的老大,”老邹说着声音开始哽咽起来,“这时候村子前面来了个人,是个四十多岁住在前面山上的猎户,无妻无子,他说听到怪声才赶了来,却没想到看见这一幕惨状。 他收留了我,我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他,然后我们两人把村子里的人挖了个大坑埋在了一起。又到了祖庙那里查看,发现那些外人也都死在了祖庙附近,我们带走了他们留下来的东西,也找到了这张地图,最后把尸体都丢到山里喂野兽了。但是我记得当时那个领头人的尸体并没有找到,我觉得是被怪物叼走了。” 说到这里,老邹的第二支旱烟也终于是抽完了,燕飞还要再给他点上,老邹摆了摆手,“事情的原委也就是这样了,后面发生的想必你们也猜得到了。村子打那之后就荒废了再也没有人来过,通往村子的路也就荒废掉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讲出来了,还真是造化弄人啊。还有,村子现在太危险了,如果你们要回去的话明天白天的时候离开吧,那些怪物白天不敢出来的。”说完老邹磕了磕手中的旱烟,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燕飞见状忙打圆场道:“老邹啊,刚才是我们失礼了,我在这里跟您赔个罪,毕竟我们都是初涉江湖的毛头小子,大晚上突然有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难免会生猜疑,谁知道会不会是谋财害命呐,还请您多多谅解了。” 说完燕飞冲老邹拱了拱手,曲南陵一脸尴尬的也拱一拱手。 老邹摆了摆手道:“不碍事的,你们这么小心也是应该的。怪我老头子没把话提前讲明白了。” 这时曲南陵又开口道:“晚辈还有一个请求,”说完曲南陵拿过手中的地图,“这份地图我们想要借用几天,不知道可以吗。” 老邹并没有反对,只是开口问道:“少侠啊,这地图有什么玄机吗,怎么连着两拨人了都想得到这张地图啊?” 曲南陵开口道:“这张地图玄机太大了。我有个推测或许能给你解释清楚。在战国时期齐王曾修建了一座旷世大墓,动用了数以万计的劳苦群众历时三年才修建完成。 建成后齐王把劳工全都秘密杀害在了山里,想必是专门挖了一个殉葬坑,而今晚六合村出现的尸傀想必就是从这殉葬坑里滋生出来的。” 曲南陵又继续讲:“齐王命人绘制了古墓的地图,分为地形图和机关图,交给了田氏和邹氏分别保管。我猜想你们邹族就是邹氏的后人了。 而这份地图看似平凡,但上面用细线刻画出了奇门八卦的图案。这种图案在当时恐怕也只有鬼谷先生还有他的弟子能做的出来了。即便到了现在如果不精通八卦也很难看出这地图的玄妙来。” 燕飞在一旁看着曲南陵滔滔不绝的讲着,讲着讲着还卖弄起来了,嘿还真想往他屁股上踹一脚,还不快说重点。 曲南陵继续讲着:“这上面按照八卦中‘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的规律绘制,有了这份地形图我们就可以找到齐王的陵墓。” 说着他看了看老邹,又急忙补充道,“只要把墓里的龙气破坏掉,尸傀自己就灰飞烟灭了。” 说到这老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开口对众人道:“既然这地图这么大用处,给你们就是了,你们自己也要小心点,那些怪物可不都是好惹的。” 转眼已经到后半夜了,众人都困得不行,老邹回房去休息了,燕飞几人便在屋里随便找了个地方眯一会儿,等着天亮。 曲南陵没有休息,起身到了屋外,坐在石头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天空中无数的星辰挣破夜幕探了出来,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树叶沙沙沙的作响,此刻只差一轮明净的圆月,使这夜色像是多了点瑕疵。 燕飞翻来覆去睡不着,也跟着出去了,今晚上发生太多的事,他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想出来静静。 “今天是几号了?”曲南陵倏的开口问道。 “十月初三啊,怎么了?”燕飞问道。 “在旧社会有个节日叫中元节,是在七月十五号,也有人叫它鬼节,传说这一天阴曹地府将放出全部羁押的的鬼魂,让它们回到阳间探望自己的亲人。而它们回去的日子正是下一个月的月初。 那时候也叫回元节,因为这几天鬼魂都要回到地府,所以它们身上的戾气都会很重,所以懂行的人把这几天叫做真正的鬼节。”曲南陵幽幽的说道。 “说是鬼节,其实每个月阴曹地府都会散出一些小鬼回家探望一眼的,只是七月份比较特殊,放出的小鬼多了,戾气也就大了。” 燕飞像是恍然大悟,开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天这些尸傀出来发狂是因为今天的戾气太浓了,不关我们的事呗。” 曲南陵又摇了摇头,“又不全是这个原因,我们聚在一起身上的阳气太重了,也会把它们招来了。” 燕飞又开口问道:“老曲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感觉比那些武功秘籍还要厉害的多了,你师父能不能给我讲讲?” 曲南陵起身回了屋,回头道:“别问那么多,快休息吧不然白天又该没有精神了。uu看书 .kans.co 而且这趟墓要凶险太多。” 第二天燕飞几人一早就醒来,众人跟老爷子拱了拱手后就辞去了。几人沿原路往破庙走,因为曲南陵说要想有备无患的话,他还需要去附近的集镇上买些东西,不知道山里面还会出现什么魑魅魍魉。 在路上燕飞几人还是有些心惊胆战的,生怕那些尸傀再从什么地方一下蹦出来。不过一路上安然无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山里死气沉沉的,只是头上偶尔飞过几只乌鸦呱呱的惨叫着,给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等众人赶到破庙的时候,曲南陵带着唐聿两个人去了集镇上才买所谓的各种必需品,像什么桃符、糯米之类的燕飞还真是不敢恭维,不知道曲南陵带着这些做什么。 “这山里面有瘴气,我们含上百草丸再进去。还得去拜托一下老邹了,他对这里地形熟悉,进到大山深处还是要靠他。” 曲南陵又拿出地图道:“按照八卦上一阴二阳的规律,这地图上的每一个符号都能表示一个方位。上面这个圈指的应该就是现在我们所处的破庙的位置了。” “古时候的方位应该和现在差不多,按照地图上的标识,我们还是要经过六合村,所以咱们现在就出发去村子吧,然后找到老邹。” 众人点了点头,背着包袱就出发了。 不知不觉中山间开始云雾缭绕起来,不远处的山林都隐在了其中,给人‘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完全不同于众人初来时的景象,连鸟兽都不知道遁到哪去了,山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一个活物,安静到燕飞一行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甚至心跳。 番7 00碎碎(下) 五年前,辽东。 “誓死不降——!” 几十骑女真精兵团团围住满身是血的张承胤,周围躺住了一地的尸体,四周刀光霍霍,迎合着肃杀的气息。 眼前白茫茫的大地和漫天的大雪融合在了一起,张承胤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着,手中长枪不停地抖动,需要双手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它,才能不让长枪逃离掌握。 寒风吹得张承胤几乎睁不开眼,饱满的积雪扑面而来,终于,他的眼皮缓缓落下,切断了这景象。 “呵呵呵......反贼,朝廷会为我报仇的!” 当眼前只有一片漆黑的时候,长枪依旧挺拔的插在地上,冷风瑟瑟的抖动着枪头上的红缨。脖颈上传来的刺冷似乎一下子带走了张承胤躯体上的疲惫。 人已倒,枪依在。 十多年前,万历三十四年(1606),李成梁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放弃六堡,并迁走了这里的十余万居民,将此地拱手让给了努尔哈赤。努尔哈赤毫无代价地占领六堡,明朝的繁荣、富饶,以及虚弱全部暴露在他的面前,那一刻,他终于看到了欲望,以及欲望实现的可能。 万历四十四年(1616),李成梁死后,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建立政权,年号天命,努尔哈赤自称天命汗。 对于努尔哈赤的所作所为,明朝并不是不知情,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殊不知养虎为患。 很快,万历四十六年(1618),又是东北那片寒冷的地方,发生了一件让整个明朝震惊的事。 正月,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公布所谓‘七大恨’,发出了战争的宣告: “今岁,必征大明国!” 四月,冰河解冻,努尔哈赤将他的马刀指向了第一个目标——抚顺。 四月十五日,抚顺守将李永芳叛变,与女真里应外合,抚顺失陷。总兵张承胤率军追击努尔哈赤,遭遇皇太极的伏兵,全军覆没。一万将士血染北方大地,总兵张承胤宁死不屈、力战而亡。 抚顺战役,努尔哈赤掠夺了三十多万人口、牛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财富。 努尔哈赤骑在马上,看着血染的抚顺城池,手中马刀挥舞着,偏转视线看向南边,“那将是....我们的天下了。” 海西女真、叶赫部、哈达部,这些名词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女真,是唯一的女真,是努尔哈赤的女真,是拥有自己文字的女真,是拥有八旗制度,和精锐骑兵部队的女真。 是有着足够实力与明朝一较高下的女真。 辽东已经容不下努尔哈赤了,当现有的财富和土地无法满足他的欲望时,眼前这个富饶的大明帝国,将是他的唯一选择。唯一要做的,是抽出屠刀,肆无忌惮地砍杀他们的士兵,掳掠他们的百姓,抢走他们的所有财富。 现在,大明朝只差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 天启三年,京城。 “边关军队真是越来越无能了,居然糜烂到这等地步,区区两千女真部队就把我天朝上万守军打的狼狈溃败....” “这可正是我等军旅之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立下不世之功,封侯拜相......呵呵。” “我只需五千精骑,立马杀到赫图阿拉平了女真的老巢——” 东林党的的几名将官激烈的讨论着如何平掉女真,立功请赏。 此时,努尔哈赤的名字也再一次传到东林党领袖叶向高耳中,这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担忧和急迫。边关出现这种事故已经屡见不鲜,但是从这份战报中,从抚顺被攻陷的情形来看,外族此次并不是依靠以往纵横驰骋的游牧骑兵战术、光明正大的英勇冲锋取胜,叶向高更多看到的是阴险狡诈的权谋诡计。 “这一次,只怕来者不善喽。”叶向高抬起头仰望北方,叹一口气自语道。 “大人,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兵马杀过去,管他什么女真努尔哈赤的,一并灭掉!”有将领跃跃欲试。 “唉,打仗,说的容易,可现在我大明军备弛怠,将士许久未上过战场,只怕到时候一败涂地也说不定啊。”叶向高忧虑的说道。 “大人,这俗话说得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朝中不是还有几位参加过平壤血战的老将嘛,到时候就由他们任主帅好了,至于战场经验可以慢慢磨砺出来嘛。”另一位将领提议。 “其实这些我都想到过,但目前最紧要的问题不是这些,而是军费呐!”叶向高终于把最大的难题甩了出来,脸上更是愁云密布。 “......”众人也是不说话了,显然认可了这个难题。 “当今圣上久久不理政务,朝政废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且不说其他,就说这户部,尚书之位空缺了数年,内阁几位大臣草拟了好几个名单交上去,圣上却是迟迟没有回应,我们也不好自作主张。 户部侍郎则是一直空着,不久前户部唯一一个能主事的郎中韩取善居然还被白莲教那帮贼子杀了,可以说现在户部就是一锅乱粥,十几个重要的职位现在都空着,更不用说处理事务了。打仗要拿军饷,可是近几年来朝廷的税收因为户部的原因是每况日下,根本拿不出钱财来,边关已经有士兵哗变造反,尽管被压了下去,但这是个不祥的征兆啊。圣上虽然有内库,可若是指望圣上动用内库的银子去打仗,还不如另寻出路。” “这天下都乱成这样了,圣上怎么还能坐得住啊,这可是太祖皇帝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要是江山都没了的话,内库里的钱再多又何用......?” “嘘——”叶向高立马打住那人的话,“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要乱说,毕竟我们只是做臣子的,皇帝如何去做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的去弥补这一切,使得不要太糟糕了才是。”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管家在路上咳嗽了几声,这才走进来:“老爷,京城首富顾锦求见,正在前厅候着呢。” “哦,他来做什么?”叶向高猜不出头绪来,旋即摆了摆手,“告诉他我随后就到。” 随后,叶向高转过身去对几位东林党人施了一礼,略带歉意道:“家中来客,就不留几位了,待会儿还是从后门离开,不要被人注意到。” “那我们也不便打扰了,告辞了。” “告辞!” “告辞——” 作为京城里最有钱的人,顾锦的事迹叶向高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只知道顾锦老家是南方的,年纪轻轻便继承了家中的大笔财产,后来举家搬迁到京城,做了几桩大生意,为人又圆滑精明,所以很快成了京城里的大财主。 叶向高来到前厅时,顾锦正一个人品着茶,管家候在一旁不时地续着水。 顾锦年纪二十出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璀璨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又不敢小看。 叶向高轻咳了一声,这才走出去。只见顾锦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迎过去,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叶大人!仰慕您许久了,来到京城也一直没来得及前来拜会,失敬,失敬啊。” “哪里的话,顾老板少年英才,今日肯来拜会,也是令敝处蓬荜生辉啊。”叶向高脸上带着官场上的招牌式笑容。 “哈哈哈,今日来也没带什么东西,一点点小诚意不足挂齿,还望大人笑纳。” 说着,顾锦指向桌上大盒小盒的礼品,叶向高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这些礼品包装华美,想来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叶向高皱了皱眉头,“顾老板,我从来都不收这些礼品,还希望待会你能原封不动的把东西拿走。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若是有话就请直说,不要拿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看得出来叶向高是真的有点气懑,顾锦尴尬的搓了搓手道:“实在对不住,是我无意冒犯叶大人了,还望叶大人海涵。说实话,今日我来,的的确确是有件事请叶大人帮忙,准确点讲,应该算是一笔挺不错的买卖。” “我又不是商人,不做生意。”叶向高口气生硬地说道。 “叶大人不妨听我把话说完,”顾锦道,“辽东失陷的事想必朝中十分震惊吧,那么接下来肯定就是兴兵北上,直捣赫图阿拉吧,我想叶大人应该就是这么打算的。而你们现在迟迟没有发兵出征的消息,所以我猜想你们肯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你猜出来了......?”叶向高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错。我这个人虽然领兵打仗不行,但还是能出点力的,比如说,这个数。”顾锦比划了个十的手势。 “十万两?” 顾锦摇了摇头。 “一......一百万?”叶向高有些激动了。 “没错,我可以出一百万两纹银作为军饷,而且后续如果不够的话还可以再给。” “一百万两......朝廷出征有望,收复辽东有望了啊!” 叶向高脸色因为激动有些涨红,但很快,他镇定了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绝没有白捡的便宜。 “你有什么条件?”叶向高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故作平静的问道。 “条件不多,两个。第一,撤掉沂州指挥使李涵的职务,由我来推荐人选,当然,你也可以随便考核。第二,我要借洪门协作,为我做点事情。” “沂州?洪门?”叶向高有些莫名其妙。 “叶大人,我知道您现在有些糊涂,不妨我们坐下来详谈,如何?”顾锦脸上带笑道。 “好,对对对,忘了请客人坐下了。管家,看茶——” 管家再次从熏笼中取了茶壶,斟了两杯热腾腾的新茶,端放在桌上便离开了前厅。前厅里只剩了叶向高与顾锦两人,场面顿时静悄悄的。 顾锦捧起茶杯,但并未送到口边,只是暖手般的将掌心贴在杯壁上,半晌后方徐徐道:“其实这两件事情对叶大人来说实在不足挂齿,这李涵是您的门生,我要在沂州办点事情,他却是死活不肯通融,软硬不吃,我也就只好来找您商量了,您大可为他再安排个别的职位。至于洪门嘛,最近名声大噪,势力范围也从京城向四周迅速覆盖过去,整个江湖上多少都给几分薄面的,我也是想借他们的力量帮我处理一些事情罢了。” 叶向高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摩挲着茶杯,心里有些捉摸不透,“就这样两件事,你要破费一百万两银子?我想听你说实话,不要拿这种说辞敷衍我,我的为人你应该猜得透的,不然的话军费我宁肯另想它法。” “哈哈哈,”顾锦突然笑了笑,“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既然找到您来出手帮忙,总归还是要讲清楚了的好,以免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洗耳恭听。”叶向高视线轻扫间已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 “汉朝末年的时候,出了一位千古奇才,叫刘元卓。他同智圣诸葛亮、书圣王羲之,并称为“琅琊三圣”。也是光武帝刘秀的侄子鲁王刘兴的后代,后来承袭了爵位。这个鲁王刘元卓自幼聪慧好学,尤其精通天文历法、奇门遁甲之术,他毕生的心血据说都记载在他所撰写的《乾象历》和《七曜术》两本书中。” 说这些的时候,顾锦眼神微凝,手中的茶杯不知不觉也已经放在了桌上,“这个鲁王刘元卓门下曾经有个门生,说出来的话您或许就能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是谁?”叶向高不自觉的追问。 “曹操。” 听到这样一个名字,饶是叶向高这样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脸上也不由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惊讶:“曹操是这个刘元卓的门生?” “没错,他们两个关系莫逆,有着情同父子一般的师生关系,”顾锦点了点头,“曹操以及他所创立的摸金校尉一脉所有的定金分穴、奇门遁甲之术多是刘元卓遗留下来的,就算是后世衍生出来的搬山、卸岭以及发丘三脉也多多少少跟刘元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照你这么说,这位鲁王刘元卓算是这些盗墓贼的开山鼻祖了?”叶向高隐隐有些明白原委了。 “可以这么说。当年曹操就是有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气势却也迟迟不肯称帝,多是因为这个鲁王的缘故。只是可惜这个刘元卓未能尽寿,被董卓给逼死在了封地,这才有了后来曹操提七星宝刀怒刺董卓的典故。这位刘元卓当时的封地就在泰山郡,也就是现在的沂州。” “我明白了,难不成你是想......” “我的母亲刘氏就是刘元卓的后人,我希望能让《乾象历》和《七曜术》这两部旷世奇书重见天日,对于我而言,这两部著作甚至不亚于《河图洛书》对我的吸引力,”顾锦开口止住了叶向高的话头,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这既是我母亲一族的东西,不应该就永远的被埋在地下。同时这也是我自己的一个心愿。曹操曾经立下一条铁令,禁止摸金校尉去沂州打扰祖师爷的清净。更何况这刘元卓本身就不简单,他在沂州的墓穴想必也是非比寻常,相较之下,唯有请教洪门了。” 叶向高双眉轻挑,慢慢点了点头,这顾锦说话时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的的确确说的都是真话。 “要是在以往,你这么干的话,我会让人把你给抓起来,然后没收你的家产的,”叶向高抿了一口茶水,“但现在时局动荡,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希望你到时候能将这两部书妥善保管,毕竟......” “我明白大人在想什么,”察言观色对于从经商的云诡风谲中摸爬滚打出来的顾锦来说,自然一点就透,眼波轻动间,顾锦唇边已勾起一丝无邪的笑容,“一定会妥善安置,不沦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上。” “顾老板,”叶向高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吟了片刻,方徐徐又道:“原本我扶植洪门就是为了对付白莲教,而现在白莲教一隐,洪门我也就不再过问过了,只要他们不太过分也就由着他们去发展了。至于你说的这件事情,兴许看在我的面子上洪娄会考虑考虑,但具体怎么去说服,还是要靠你自己了。” “嗯。”对这个问题,顾锦并没有感到意外,“洪娄我自然会去想办法说服,就算他最终不肯办这事,一百万两的军饷我也不会食言的。” “那真是多谢了!”叶向高起身恭敬地施了一礼,这是他发自内心由衷的感谢。 “叶大人可别这样,我们这些商人在国难当头就应该做点什么才是,哪里劳烦您行礼呢。只是待会还要麻烦您帮我写一封信,也算是介绍我与那洪娄相识罢。”顾锦扶住叶向高的身躯道。 “好,待会就让管家代我陪你前去,洪娄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说完,叶向高转过身子,缓缓走到屋子的另一头,应该是去写书信去了。顾锦倒也不急,背着双手在前厅里慢慢踱步,欣赏着墙壁上的每一副字画。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后,才见叶向高拿着已经写好的书信走出来,交到了顾锦的手中,“李涵的事情,我会尽快去办,军饷的事,顾老板可一定也要尽快呐。” “放心。”顾锦展颜笑道,“既然事情办完,我就不叨扰了,先行告辞了。” 说完,顾锦施完一礼后,折身走到一边将衣架上的披风取下来披在了身上,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幽幽传来一句: “沂州凶险,万万小心。还有,这件事,从现在起就是你和洪门之间的交易了。”叶向高语有深意道。 顾锦如何听不明白叶向高话里有话,淡淡一笑:“我明白,这件事和你,和东林党扯不上一点关系。” 得此一诺,叶向高才算真正缓下心来,自然不再多说。 管家得到叶向高的吩咐后便陪同顾锦一同赶往洪门的地头土地庙,几道人影悄然出了院子。 叶向高立于阶前目送,冷风袭来,只觉遍体生凉。 ......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京城里,沉闷的鼓声骤然响起,惊起了土地庙前几只正在觅食的白头鹅。 “这是点将鼓,朝廷准备好打仗了么?” 说话的人颧骨高耸,面庞瘦削,两只眼睛却是不时地流露出精光,令人不敢小觑。 旁边有人接话问道:“师爷,莫不是要打辽东的仗了?近些日子可是天天听闻那女真的嚣张气焰啊。” “这次朝廷的动作怎么会如此快,他们......” 说着话,又一阵鼓声传来,有知道内幕的洪门帮众朝着兵部那边张望着、比手画脚说道:“二通鼓啦,三通鼓再不到兵部报道的将领,就是要杀头的!” “去叫帮主了吗?”冯晟问向身边的人。 “已经派弟兄去找了。”那人恭敬地答道。 此时此刻,一个半百老人正站在兵部的议事厅门外,瘦削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是新任辽东经略杨镐,满面微笑地向着鱼贯走来的军将们连连作揖。 “杨大人,莫不是要去打辽东那边的蛮子啦?咋还这么子紧张撒?那些未开化的野人还值当咱们这么大的阵仗来对付啊。”有将领毫不在乎,轻佻的打着哈哈。 杨镐连忙把手乱晃,“这可说不得,能在辽东那么乱的局面里统一女真,强势镇压蒙古族的,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当然,比起我大明自然还是差得远些,但也要谨慎些不是?” 杨镐性格有些绵软,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一个滥好人。 能选这么一个人担任辽东经略,去跟精明睿智的努尔哈赤做对手,不得不说朝廷用人的眼光真是与众不同。 随着众人走进议事厅,有人点了一下人头数,附到杨镐耳边道:“杨大人,梅之焕果然还未到。” 杨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旋即道:“哼,这梅蛮子还真是记仇啊,就他那脾性,不来也罢,省的老是呛我。” 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也来到了议事厅,默不作声的独自站在后面的角落里。有人注意到了这只混进狼群里的羊,不停地打量着这个书生模样的人,目光冷漠而戒备,时不时还要嘀咕两句,猜测他的来历。 这个书生却很从容,目光和谁碰上了,都和气地作个揖。 “兄弟,你应该是个文官吧,怎么来这里了呀,我们谈论的可都是些战场厮杀的事情,可别吓着了你呀。”有人嘁声道。 “哦,在下袁崇焕,是梅之焕梅将军派在下前来的,今日他有事不能前来,小生会将今日会上之事转述给梅将军。”那书生恭敬地答道,似乎并没有为那人的话计较。 众人了然,也未再多说什么,便转过身去各自找相熟的人谈天说地去了。书生倒也不嫌寂寞,一个人津津有味的看着议事厅墙上贴着的行军打仗图。 “咚咚咚——” 三通点将鼓响罢,杨镐走进议事厅,来到正中央的帅案前。 “诸位,刚刚接到内阁通知,紧急点将点兵、整备兵马,为辽东讨伐女真努尔哈赤早做准备。此战也是我等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样打仗的机会可是不多啊,大家回去后要加紧操练兵马,好在战场上求个封妻荫子!” “全仰仗杨经略提携啦......”底下有人说道。 数十名将领疲沓沓地点着头,多是一副疲怠应付的样子。 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杨镐尴尬的干咳两声,继续又道:“还有一件喜事,朝廷下拨的军饷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你们先把前几年的军饷领回去,至于最近这两年的,会慢慢补上。” “这个事情办得好,底下兄弟们都快揭不开锅了啊。” “就是,这军饷是一年拖两年,两年拖五年,这下总算有个影了。” “哼,要不是用得到我们打仗了,军饷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办下来......” 谈到军饷,底下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 “砰砰砰——” 杨镐拍了拍桌案,“军饷大家都会有的,现在我们还有件事要商议,朝廷打算编排一支新军,不编排在各营旗下,由朝廷直接接管。嗯,大家合计一下,怎么把这件事情办好?” 不料话刚一出口却冷了场,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头不吭声了,把杨镐一个人晾在了那里。 “杨大人,发个征兵告示不就得了,合计什么?” 好久,才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将官搭腔,名叫熊廷弼,语气却颇为不善,下面几个脑子转得快的也纷纷迎合他的说法。 “是啊,贴个告示不就完了。” “就是啊,还商量什么?” 杨镐摇摇头,“你们没理解我的意思,朝廷要组建新军,而且亲自接管。它的重要性自然是和京城禁卫军以及皇城御林军一个地位的,可以说就是即将取代已经没落的京畿三大营。自然要挑选最精锐的人员组建,若是从大街上随随便便拉来个人就能进,那像什么话。” 熊廷弼依旧故作白痴的顶撞道:“嗨,现在军营里的士兵都多久没练操了,就是拉出去跟寻常老百姓打一架都还不一定能赢呢,从哪里来的精锐啊——” “哈哈哈!”底下一阵轰然爆笑。 一群将领也纷纷跟着调侃,七嘴八舌,热闹之极。 “是啊,前两天我让亲兵去老百姓家里‘借’了一头牛,结果站了半天楞是不敢动手,你看多怂啊哈哈。” “现在都知道当兵没军饷,发了军饷肯定是要打仗,谁还来投军呐,军营里机灵点的兵早跑哩——” “反正我营里是没什么厉害的兵了,全是伙夫,嘿嘿嘿......” 杨镐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些将领个个身后都有背景,要么祖上是武职勋贵,要么就是世袭将位,说起来杨镐哪个也不愿意随便呵责。 “就给你们说了吧,回去之后各营推荐营中优秀人选,由兵部审核通过后,一个人头五两银子,外加两批布,这样不差了吧?”杨镐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哼,一个人才五两银子,杨大人吃了不少的回扣吧?” “是啊杨大人,大家都要养家糊口,自个儿就那么几个宝贝兵蛋子,怎么也得多给点是不!” 底下的人质疑道。 “诸位,诸位,本官对天发誓,绝无私吞军饷之举!”杨镐将右手摊起来,无奈的解释,“只是朝廷原本亏欠的军饷就不少,实在没有更多的钱了啊,五两银子已经是极限了!” “别扯了,老子好不容易培养出几个兵来,五两银子就想打发给你们?去他娘的狗屁吧!”身材魁梧的熊廷弼颇为骄横,污言秽语脱口而出,引来一片笑声。 杨镐气得发抖,一拍桌案怒喝道:“熊廷弼!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口不逊,眼里还有本官吗?” “杨大人,息怒,息怒啊——小心伤了自个儿身子!”熊廷弼仍是满不在乎,阴阳怪气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 杨镐想起熊廷弼的那个驴脾性,顿时也是气结了。这熊廷弼连内阁首辅都敢无脑顶撞的人,自己和他置什么气。 嗡嗡嗡,周围响起了一片嬉笑议论,场面又有些失控。杨镐气血上涌,就想不管不顾先收拾熊廷弼,但犹豫了几次还是无奈的吐出一口长气。 “算了,今天就......” “启禀杨大人,晚生愿请命征兵,一定保证新军个个生龙活虎,听从朝廷号令!” 突然,人群后响起了一个声音,袁崇焕分开人群,越众而出。 如此尴尬的时候有人出来解围,杨镐只觉得又惊又喜,甚至还有些感激,这个书生还真是个知书达理的忠义之士,紧要关头能够挺身而出。 “好,”杨镐总算找到个人揽下这门差事,顿时笑容满面,语气和蔼可亲,“你是梅将军推荐来的,我相信你的能力。新军一万兵马,五万两军饷,你尽快操办罢。” “敢不尽力而为!”袁崇焕领下任务。 袁崇焕刚说完,便有人打断了他,“等等,你一个书生,难不成也想领兵打仗?没搞错吧,你行吗!” 说话的正是熊廷弼,魁梧的身躯腾腾上前两步,像挑衅的斗鸡一样盯住袁崇焕,硕大的脑袋不断向前压了过来,呼吸之气几乎喷到对方脸上,目光凶狠,似乎随时就要暴起发作。 袁崇焕只是平静的看着李柏,眼对眼,面对面,却一步也未退,两个人的脸庞几乎要挨在一起。周围的将领一阵鼓噪,纷纷大声帮腔起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在下虽为儒将,却愿提三尺青锋荡涤天下宵小之贼,尽忠报国,纵死何妨!” 袁崇焕语气缓慢,却字字珠玑。 熊廷弼一愣,退后两步上下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人,有些茫然、讶异。 “我自束发起,即接受五经四子书,学究八股文应试科举,十余年来流连于笔墨纸砚之间,却不知天下已是荼毒万世!我有志效仿汉家先贤班超,投笔从戎、卫道安国、慷慨就义,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袁崇焕一字一句,神情坚定。 众人冷场。 熊廷弼第一次感到无可辩驳。 “既然有此大志,你就放手去办罢,我全力支持你!”杨镐及时开口解围。 “多谢大人提携。没其他的事,小生先行告辞了。” 袁崇焕朝着杨镐一施礼,便转身离去,自始至终目不斜视,未曾再看熊廷弼一眼。 ...。。。 ....... “你们都下去罢,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房间。” “是,老爷——” 叶府书房里,叶向高遣散了一众下人,独自待在里面。 “洪门那边怎么样了?” 刚刚停下手中的剪刀,叶向高问道,却是对着空气。 面前的盆栽已经修剪的颇为精致,四周膨胀生长的枝杈已经全部剪掉,再过个把月,搭配上窗边几盆紫罗兰,摆到前院去又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老师还是喜欢这些修修剪剪的活儿。”另一边,一人口鼻蒙面,着袭黑衣,背负双手,远远看着。没有踏进来书房的门槛,只是站在窗边。 “修修剪剪的也是一件风雅之事。不找点事情做,感觉这时间就不走动了一般。”叶向高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剪刀,擦擦额头上的汗渍。屋里的人早已经被打发出去,安静得很。 “你看这份折子写的,‘其意不明,其话胡言,伪道学者。聚不三不四之人,说不痛不痒之话,作不浅不深之揖,啖不冷不热之饼。’这些阉党当真可笑之极。” 叶向高掂了掂手中的奏折,但不是怕遭人弹劾,只是心中气不过,为社稷江山一片忧心。 “弟子也不懂,所以老师才成了弟子的老师。”黑影道,“不过弟子相信,老师付出的努力都不会是白费,会收到相应的回报的。” “这大明江山,想必你也是了然于胸的。如今辽东女真蠢蠢欲动,蒙古鞑子也是频频叩关,想来便来,想去便去,都烧杀抢掠到中原来了,朝廷却无计可施。 还有各地的造反,都是几经战乱,百姓民不聊生。叛贼来了烧杀抢掠一番,官军来了再抢掠一番,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惨不忍睹。朝廷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筹莫展。 然而,就算国势危如累卵,朝中当道诸公还要互相排挤,各谋私利。阉党得势,那么东林党必定死的死,贬的贬;东林党得势,那么阉党必定死的死,贬的贬。双方你来我往,赶尽杀绝,倾轧不休。这种境况,要寻得人材报效朝廷,真乃痴心妄想。” “不过也罢了。”叶向高没有抬头看黑影,只是转身去桌边,举起茶杯轻呷了一口。 叶向高又笑了笑,“洪门越强,于我们对打压阉党越有利,阉党便不稳。既然丐帮不听招呼,就留作洪门的肥料罢。对了,你没有在洪娄那里露出马脚吧?” “洪娄这人很不简单,弟子也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怀疑我,但弟子会小心行事。” 叶向高看向窗边的黑影,道:“你自己多多小心行事。还有,以后没有要紧的事情,不要随便来了,免得他怀疑。” “弟子明白。” ....... 洪门现在有着六个堂口,新增的两个便是雷鹰堂和血滴子。青龙堂罗佑,白虎堂张天德,朱雀堂曹文,玄武堂唐寅,雷鹰堂的堂主就是王嘉胤,他收敛了白莲教以及丐帮投降的帮众在堂口中。血滴子堂主是艾晗,是洪门的大杀器,血滴子在艾晗的手中训练的越来越铁血,统一画脸谱、夜行衣、短苗刀的行头。 京城毕竟是北方城市的中心,洪门赶走白莲教以及丐帮后,连带着在京城周围发展起了势力,呈辐射状蔓延至周边几个州省,形势一片大好。 今日,跟故友喝完酒,洪娄便昏沉沉的往回走去。乘着酒兴,他独自沿着街道溜达着,街道上人流如织,繁华的市井,充耳的叫卖声,很容易让人忘记四起的烽烟、肆虐的流寇,然后沉迷在这似幻而真的繁华中。 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名目繁多。有茶楼,门上悬着水帘子,室内支着火炉,用茶水招揽四海八方的客人,有时还会提供些梅汤、绿豆汤以及胡桃松子泡茶。 视界尽头旌旗招展的大酒楼十分气派,一排又一排的阶梯栏杆端的是高贵大气。街衍粜子里的红头**们也会来到酒楼赶趁儿,怀抱琵琶吹拉弹唱,主动给公子权贵或富裕食客添盏续杯,然后进行不可描述的勾当.... 待回到洪门总堂的时候,天色也不是很早了。 进到正厅,洪娄怔了一下,发现不少人都在这里,洪门的大小头目差不多都要到齐了。大致一扫,洪娄还发现了叶府的管家,管家的身边坐着一位面生的年轻男子。男子风度翩翩,自始至终对洪娄面带着笑容,倒是令他对此人增加了不少好感。 “帮主你回来啦。”冯晟第一个起身说道。 “帮主好——” 屋子里齐刷刷的响起众人打招呼的声音。 “嗯。”洪娄微微点一下头,龙行虎步的朝正前方的太师椅走过去,大剌剌的坐在了上面,端起茶杯一仰脖便喝了个精光,随后才擦了擦嘴角问道:“叶管家,你身边这位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哦,洪帮主,这位是京城的首富顾锦顾老板,我们老爷介绍来的,还有一封书信一并转交给你。”叶管家恭恭敬敬的将书信递了上前。 “在下顾锦,见过洪帮主。”顾锦站起身来拱了拱手的道。 “嗯,不必客气,大家都坐下吧。”洪娄拿着书信看了看顾锦带笑的脸庞,旋即拆开了书信。 看了有半晌,洪娄才合上书信,看向冯晟等人,冯晟会意站起身来接过了洪娄手中的书信,也坐回去与几位堂主看起来。 “你把洪门当成什么了?工具?任你们呼来唤去的?”洪娄挑起眉头,直直的看着顾锦。 “在下绝对没有,”顾锦像是没有看到洪娄故作阴冷的眼神,“如果洪帮主想给在下一个下马威的话,还是没这个必要了。在下在京城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该遵守的规矩还是懂的,绝不会耍什么花招的。” “哼哼,”洪娄原本阴沉的脸庞一下子明朗起来,“和聪明人打起交道来就是痛快,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吧,洪门可不是大街上随买随卖的烂白菜,想让我们出手相助,有什么好处?” 顾锦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来,确切的说是银票,中间夹着一张便条,递给了洪娄。 “据我所知,洪门现在六个堂口,帮内弟子加起来有三万之众。在整个北方也是一票不容小觑的帮派了,平时罩着地盘上的酒楼、院馆什么的,养家糊口倒还是不成问题的。” 顾锦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口茶水,“可是洪帮主,难道您只是想这么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吗?如果你肯答应了这桩买卖,我可以给你一百万两,怎么样,顶你的帮派几年不吃不喝的收入了吧,而且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得很。给你的是二十万两的银票,还有一张八十万两的签字契约,事情完成后八十万两我亲自送上,你看如何?” 洪娄拿着手上的银票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冯晟等人,冯晟冲着他点了点头,示意这件事可行。 见洪娄半晌不说话,顾锦以为他是不满意,有些着急:“洪帮主,一百万两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了,我一上来就拿这样的诚意跟你谈合作,已经够意思了吧。” “墓里面应该有点宝贝吧。”洪娄倏地冒出来一句。 顾锦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楞了一下,才浅浅笑道:“原来洪帮主想的是这件事情,里面的东西洪帮主如果想要尽管带走就是了,我只要《乾象历》和《七曜术》这两部书,其他的一概不管。” “《乾象历》?《七曜术》?” 冯晟突然惊呼出声,十分诧异的样子。 “哦?兄弟你也听说过这两部书?”顾锦望过去问道。 “这位是我玄武堂的‘入云龙’冯晟,平时也喜欢钻研这些奇门遁甲之术的,”白寅站起身来介绍道,“这两部书我也有所耳闻,u看书 .uukanshu.om因为平时也喜欢跟冯先生研究研究阵法之类的,据说这是汉朝一位奇才所著。” “没错啊,汉朝刘元卓,那可真正是一位千古奇才啊,他对于星宿阵门之术的领悟可以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这两部书既是他毕生的心血,也是无数盗墓贼梦寐以求的宝藏呐。”冯晟一脸向往的说道。 “哈哈,没想到我们算是知音呐,不如就到我的开元酒楼,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如何呐?”顾锦一脸喜色的邀请唐寅跟冯晟两人。 “咳——”一旁的叶府管家轻咳一声。 顾锦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尴尬的拱了拱手道:“洪帮主,既然这事你肯答应了,不如就早做准备吧,三日如何,三日后我们一起出发去沂州,那边我已经上下打点好了。” “好。”洪娄简单的回应。 “既然如此那顾某便静候佳音了,现在,不妨我们一同去开元酒楼喝酒如何,由我做东!” 开元酒楼。 “兄弟......来来来,再喝一碗——” “我给你讲啊那个刘元卓......” “你们说帮主会派谁去挖宝贝呢,嘿嘿嘿。” “那肯定是冯晟兄弟去啦,毕竟人家懂得多嘛,冯晟是玄武堂的人,白寅自然也会去了,咱们呢明天多给白寅说说好话,好让他带点好东西回来给咱开开眼呐。” “说得对,来来来走一个先——” 酒楼内,熙熙攘攘,莺歌燕舞,洪门众头目大着舌头、谈天说地。 紫禁城,夜雾袭来,仲春的夜晚仍有点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 ...... 番8 6叔 二零零五年六月二十四日,中国,金陵 “秦蓁,你这个废物,又给我把生意搞砸了,要你在公司待着还有什么用?”老板正怒气冲冲地呵斥着。 一旁站着的手足无措的人,正是我。 修长的身影拖在落地窗旁,细细长长的双凤眼微眯着,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里此刻全是惭愧之色,光洁白皙的脸庞带着些许歉意,额前一撮慵懒的刘海似有似无的遮盖住纤长的睫毛。 “你说你在大学修个历史,毕了业都没有人要你,要不是看在张春军的面子上我早就赶你走了!昨晚上你可好,陪客户喝酒你自己居然先喝吐了,还呕了客户一身,你让我怎么谈生意,啊——?”老板指着我的鼻子气急败坏的斥道。 看着鼻前那根肥硕的手指,虽然微微皱了下眉头,但仍是带着近乎请求的语气道:“老板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我以后......” “够了,你不用多说了,没有以后了,现在就结账走人吧!”老板阴沉着脸说完,背过身去,“小王,带他去财务室拿钱滚蛋!” ...... 八月 “喔喔喔——” 窗外传来阵阵啼声,乡村迎来一个新的早晨。 穿堂里一张细窄的的椅榻上,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睡得正香,鸡啼聒噪了好梦。 这丫头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把被子胡乱的往头上一蒙,呼吸间又进入了睡梦乡。两只玉足确是从被脚下伸了出来,粉色的裤脚直褪到了膝盖上,露出葱肚般白生生的小腿,脚指甲上数点红艳艳的丹蔻,娇艳欲滴。 朦朦胧胧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丫头若有若无的鼻息声中,细碎的脚步声匆匆而来。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摸过来,特意放缓了脚步,嘴角偷偷勾起一抹坏笑,随后又蹑手蹑脚进来,屋外又恢复了寂静。 来到椅榻前,我轻轻呼出一口气,便是施展出河东狮吼:“小婳——起,床,啦!!!” 院子里的狗嗷嗷的跟着叫起来。 我喊完又用手在丫头身上推了两记,但貌似......没什么反应呐。 “嗯哼——,再让我睡一会儿嘛妈,刚头遍鸡叫,时间还早得很呢......” 半梦半醒之间,丫头的身子扭了两下,含糊不清的哼哼着,突然猛地一惊,丫头抱着被子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嗔叫道:“啊啊啊——秦蓁哥哥,你来了哦....哎呀,你快出去,人家还没起床呢!” 丫头虽是在乡下长大,但说话时呢哝转折间带着说不出的甜糯清新。 一不小心就瞥见了那条白生生的小腿,再一看叶小婳绯红的脸色,我一拍脑袋赶紧跑出去了。真是糊涂了诶,这已经不是小时候一起光腚和泥巴的邻家小女孩了,几年不见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我一面深恶痛绝的拍着头,一面脑袋里又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小白腿....嗯,呃,我应该不是个妹控吧? “要死啦,要死啦!被秦蓁哥哥看到我这么邋遢的样子,以后怎么见人嘛......” 叶小婳一面嘤嘤嘤的故作抽泣状一面顶着凌乱的发丝洗漱,一想到刚才秦蓁哥哥看到自己睡觉的模样,便没由来的一阵羞涩气短,就好像......丫的什么都被我看到了是嘛?(冤枉啊) 我等在院子里逗狗玩,身后房间里一阵猛烈摇晃,鸡飞狗跳像是要散架一般。 许久,院子里的狗都被我哄睡着的时候,门上咔的一声轻响,打扮完毕的叶小婳闪烁着灵动的大眼睛走出来,略显稚气的脸上满是害羞之色,“秦......秦蓁哥哥,你回来啦——” 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别给我装大家闺秀,想给我吓出心脏病来啊。” 叶小婳明亮的大眼睛里顿时满是幽怨,轻哼一声,“秦蓁哥哥你都好几年没回来过啦,不知道人家有多想和你一起玩的嘛。” 声音有点绵绵的靠近,叶小婳舔舔舌尖施施然走来,迷人的睫毛忽闪着,我...... “哎哟,疼疼疼——啊!” 耳朵顿时被一只秀气的小手揪住,呈现出来螺旋状的美感,顿时我眼角就挤出两滴眼泪来。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嘛...。。.成,我以后年年回来看你。” 叶小婳这才放开手,哼了一声,粉色的嘴唇撅起来,小巧的鼻尖轻皱一下道,“那好哦,下不为例的,不然下一次杀到你家去。” “好好好,随你咯。” 我拽了拽耳朵,有点烫,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皮了。 “你怎么有空来我家了哦,还以为你在外面有人了呢。” 我们两人坐在院子里,叶小婳揪着衣角小心的问了一句。 这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懂啥嘛,哥倒是想有人来,可也没见有一个肯跟我的哩。 “咳......没什么,就是公司里派我来乡下出趟差,顺便过来看看你。” “哦,是这样啊,那以后你要多出几次差才好哇。” 叶小婳轻轻抿着嘴唇,身材发育出众,一身澎湃的青春气息。 我再次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刚才扯犊子的尴尬,道,“那个,我尽力吧还是。毕竟回来一次也不容易,我带你出去玩玩吧,反正马上又要走了。” 随后,我带着叶小婳从她家出发,一辆三驱制动,车厢宽敞,车速稳定,全车顶天窗的——电动三轮车晃悠悠的行驶着,,一路到了镇上。逛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把她送回家,我才死回自己家在乡下的老屋去,办真正的事。 我们家并非祖居于此,来到金陵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老爹只告诉我自家祖籍是山东的,当年因为山东大旱再加上祖辈爷爷生性耿直惹了仇家,所以才举家逃到金陵避难。 但当我问到为什么不再回山东老家看看时,老爹一个劲的摇头。说是在韩城呆习惯了,老家也没什么亲戚了,还嘱咐我以后不要再提,尤其是在几位叔伯面前。当我追问原因时老爹却说什么都不肯再告诉我了。 六叔张春军是除了父母外最和我亲的人,听说他初中都还没念完就跑到社会上混,家里人因此并不怎么待见这个六叔。 六叔后来做起了古玩生意,有几次居然卖出了大价钱,从那之后算是咸鱼翻身,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宅子。但老爹还是说六叔不务正业,还叫我以后离六叔远一点,莫名其妙的说除非我想做一个像六叔一样的不肖子。也没敢气老爹,我就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以后远离六叔。 当然,表面上看去是这么做的。 我小时候虽然不懂,但渐渐的还是从六叔日常生活的鞭毛麟角中得知,六叔其实是倒斗的! 被炒鱿鱼后,我就彻底放弃找工作了,跟着六叔一块去倒腾古玩,但是六叔一直没让我接触倒斗的事情,只是让我干一些柜面工作。 这次六叔让我回老家取一样东西,战国竹简。很早之前六叔在我家看到过,心里面就一直惦记着,搬家之后便丢在老屋不知所踪,六叔想让我带回去。 我在老屋里蒙着头翻箱倒柜找了半天,被盖的灰头土脸,终于是找到了这卷竹简,马上就跟六叔打了电话过去。 八月二十四日 “叮咚——”一声门铃响起。 “来了——!臭小子可把你给等来了!”屋里的六叔匆匆起身打开了门。 六叔特意神秘兮兮的往门外探出头去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这才一把将我拽进屋,整的跟偷情似的......坐在沙发上后,六叔眼神火热的盯着我,像是守着国宝一样,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哎呦六叔,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这么盼着我来?”我故作平静地调侃六叔。 屋里的沙发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舒适,六叔的那幅戴着妖媚面具、眼睛水灵灵、身材修长婀娜、容貌称得上倾国倾城的唐朝女仕图还在挂着。 “臭小子还跟我耍贫嘴,快把东西拿出来让你六叔把把。” 见六叔一脸心急如焚的神情,我心里暗笑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看到六叔这副毛躁的样子。 我不紧不慢的掏出竹简来,道:“给,就是这个咯。” 六叔一把就拿了过去,翻过来覆过去瞅了好几遍,眼睛都直了,嘴里还一边嘟哝着,“嗯......没错,是战国的东西,作假不了。” 不过六叔看了没多久就把竹简又丢给了我,“秦蓁啊,你六叔不懂古文字,快给六叔念念这上面都讲的什么啊?” “咳咳......这个嘛,我其实认识的也不多,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文字了....”我故作为难的表情,还没等唠叨完, “六叔晚上带你去金洲下馆子!”六叔十分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我一听,立马就来了精神,“六叔啊,多的我也不知道,先给你讲讲我认得的。你看这最后一句啊”,说着我用手指向上面一句话, “威王后大修国上下,起忌,将军忌子,孙膑等......聚天下奇士修沂山一陵,敛天下至宝葬于墓中,望一旦齐遭颠危可在强....就是看到这句话我才要给你打电话的。” “然后呢?怎么回事?”六叔急忙问道。 “后面没有了,这里只有一部分,可能只是个残本罢了。”我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我是问你念的这一段什么意思?” 我拿起六叔给自己倒的茶轻呷了一口,理了理思路,道:“六叔啊,以我对这几句话的理解,这竹简完整的话应该就是记载了关于战国时期齐国尤其是齐威王那时候的事情,齐威王您应该知道吧,那可是齐国最著名的一位王上。” “嗯,这个齐威王我知道,你继续讲。” “齐威王上位以后大举改革齐国上下,任用了邹忌、田忌、孙膑等一位位人才,令齐国成为那时期最强大的霸主。我估计,齐威王应该是明白这种强大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所以就想趁着齐国还强大的时候搜刮天下的财宝,以图东山再起。而且这上面记载的沂山应该就是现在山东的那个沂山了。所以我才来问问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墓,或者说是写着玩的野史。” 讲到这里我才看向六叔,示意他已经结束了。 “这里面应该是个墓,还是个大墓!齐威王是个很出名的人物,我曾经专门补习过很多墓葬的资料,但的确没听说过有谁找到过齐威王的墓。而且就算这是野史,恐怕也绝非空穴来风。”六叔条理清晰的分析着。 听完我一想也是这么个事,赞成的点点头,然后,想了一声。 “六叔,你心里面琢磨啥我可是门儿清呢,就问你,这次带不带我?” “不带。”六叔想也没想的道。 “六叔,你咋能这么绝情哩,真逼我放大招咯?” “不行就是不行,你年纪还小,锻炼几年再说。”六叔摆摆手,摆了个葛优瘫的造型。 “那好咯,这竹简可是我家的,我要拿走了,我爸还挺喜欢这些老玩意儿的,行不行呐六叔?”我一脸邪笑的看了看六叔。 六叔顿时额头上布满黑线,满脸遇人不淑的幽怨,俩人大眼瞪小眼了有半天, “你个小赤佬,蒜你狠......你要去,那就去吧。” 晚上,六叔带着我去了金州大酒店,那是金陵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高级酒店。这馆子下的规格可真高哩,我不禁咂舌。 华贵的水晶吊灯下,红色的地毯掺杂着金线,便是勾勒出一幅精美的图案,能出入这座酒店的人都来头不小。 在包间里还站着几位,有两个人我认得,是阿龙和大成,两个人既是六叔的手下也是兄弟,都是三十岁不到,不过比起六叔四十多岁的大叔来则是小得多了。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六叔既然能认比他小那么多的两个人当兄弟,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还有一个年轻人外加一个女孩,不过我并不认识,男的身材中硕高挑,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的正看着我,t恤里面结结实实的满是肌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年轻人旁边的女孩看着比他小,可能是他妹妹吧,身上一袭到小腿处的米色连衣裙,宽大的荷叶袖显得颇为放松。黑色的秀发披散,半掩着雪白的脖颈,俏脸粉嫩红里透白,黛眉弯弯眸蕴灵气,愈发显得青春蓬勃有活力。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看得我....有些喉咙发紧。 见我也在看她,女孩就冲着我笑了笑,露出好看的小酒窝来,亮晶晶的小虎牙看起来俏皮而慧黠。 “对了,秦蓁啊,这位是秦昭秦兄弟,他旁边的那位姑娘叫秦小曼,是秦兄弟的妹妹。”六叔为我介绍了那两人,还真是兄妹啊。 “秦昭兄弟,小曼啊,这个是我侄子,秦蓁,以后你们互相关照。” 我们几人互相点了点头,便坐在了座位上,六叔没说别的话,但我已然心知肚明了,估计就是倒斗之前吃的搭伙饭。看来六叔对这件事情势在必得了,不过他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哩,这么快就联络好了人。 阿龙和大成就不说了,那个叫秦昭的到底什么来头能值得六叔也跟他称兄道弟的,还有那个叫秦小曼的丫头,整个一傻白甜的娇姑娘,难道也跟着去倒斗?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儿,一桌子人胡吃海塞起来,喝了点酒之后几个人都熟络起来,互相勾肩搭背的七扯八拉,也算是加深了一下交情。秦小曼没有喝酒就坐在旁边一面睁着美目斜睨我们划拳,一面又自顾自的在那里优雅的消灭食物。最后几个人醉醺醺的睡在了六叔预定好的房间里。 ...... 翌日,六叔早早地把我给叫起来,去见一个人。 见面的地方在韩城贴近城郊的一处角院里,名叫黄昏别馆,也不知起名字的人脑袋里是怎么琢磨的。据六叔讲这角院的主人来头大得很,十分嗜好斗鸡这一门传统的赌博活动,所以就在这角院里养了不少的鸡,类似于古罗巴的斗牛士。他还高价雇佣斗鸡师傅来训练斗鸡,久而久之就吸引来了不少志同道合的‘鸡友’。 别馆老板认为斗鸡不光是一种娱乐,更是勇气与侠义的象征,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飙狂至极的,但是他只认‘当年重竟气,先占斗鸡场’的理儿。 斗鸡由来已久,都是用以善打善斗而著称的打鸡、咬鸡或军鸡,两雄相遇或为争食,或为夺偶互相打斗,可置生死于度外,战斗至最后一口气。有诗云:“裂血失鸣声,啄殷甚饥馁;对起何急惊,随旋诚巧怠。” 因为经常杀得满地是血,斗鸡也就更加刺激。据说老板重金请来的训鸡师贾亮乃是唐代斗鸡大家贾昌的后人,颇有些训鸡的门道。 每到了斗鸡的时候,贾亮都会头戴雕翠金华冠,身穿锦绣襦丝裤,手执铎拂,这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训鸡术。他引导群鸡气宇轩昂的走到场地中央。在他的指挥下,群鸡进退有度、顾盼生辉,犹如战场上的将军,勇往直前,不叨得对手鸡血长流决不罢休。战斗结束之后,贾亮会命令手下群鸡按胜负关系列队,接受完众赌客的检阅,然后再整齐划一的回到鸡舍中去。 这里面政界、商界人士都有来往,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很稀罕这种以往从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活动。当然斗鸡只是表面文章罢了,里面可能还夹带着赌博一类的性质,对此政府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六叔之所以带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和一个人谈一笔买卖,和那卷竹简有关联。在这里不会存在黑吃黑的情况,即便最后谈崩,也没人敢在这里翻脸,因为老板的背景深不可测。 我听了以后有些惴惴不安的嘟哝了一句,“怎么觉着跟特务头子接头一样......” 六叔转过头来往我额头上敲了一记,低声说道:“你以为能来这里的人底子都是白的吗?记住,少说话,多做事,别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我跟六叔来到了提前预定好了的大包厢,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周围转了转。别馆的装修还是比较一流的,有些复古式的装潢,隔音效果还挺不错,但隐约还是能听到斗鸡时看客们传出来大喊大叫的声音。 六叔要等的人还未到,我们便到楼下去看斗鸡的热闹去。进去时还得给小厮一点钱作为赌注,总不能白看人家的斗**。 据小厮介绍,他们黄昏别馆最厉害的斗鸡就是鸡王‘杀青’了,再其次就是名叫‘刑天’的一只斗鸡。这两只斗鸡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活冤家,见面就怼,不杀个你死我活根本不分开,所以老板吩咐过无论哪两只斗鸡斗都不能把它倆安排到一块去。 走进斗鸡的会场,一排排的鸡笼摆放在斗鸡场四周,恰好又是看客们触碰不到却也能看的很清晰的地方。有两只鸡笼明显要比其它斗鸡的个头大得多,里面两只斗鸡一直在互相瞪着对方,剑拔弩张的感觉。 最前面那只身形魁梧的应该就是斗鸡王‘杀青’了。因为顶属这只斗鸡彩羽高冠、气宇轩昂,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鸡冠子又大又红,鸡头略略一动,硕大的肉冠就跟着乱颤,像是一团三昧真火在徐徐晃动,显然与其它斗鸡不能沦为一谈。 与杀青紧挨着的斗鸡笼里面应该就是‘刑天’了,但气势上明显是差了一截的,刑天似是知道这些似的,一直努力的在昂起鸡头,直冲天日,很不喜欢被比下去似的。不看杀青的话,单看刑天也是一副不怒自威、杀气凛凛的鸡王模样。不过刑天也只能抱怨上天为何‘既生瑜,又生亮了’。 其他的斗鸡虽然风头盖不过杀青与刑天,但也都是一副副精神旺盛的样子,鸡喙和爪子尖锐锋利,身上披银戴甲铁钩利针,在日头下浑身的羽毛都在泛着光,身材更是不知比寻常肉鸡大了多少倍,也不知贾亮是喂了什么饲料才养得这么肥这么壮。 赶巧的是,我们一来,就轮到刑天出战了,两只斗鸡恋恋不舍的互瞪一眼,刑天这才上了场。 “啄它!啄它呀!”不时有人拍手叫好。 刑天脖子里的羽毛炸了起来,整个脑袋像是膨胀了两倍,恐吓着那只外地来挑战的斗鸡。脖子猛一前突,直击对面那只外地鸡的天灵盖,刑天的嘴巴上带着张开的利针,这些细长的针极容易刺入对方的眼睛,每次啄出都针对对方的要害之处。对面那只浑身通红的外地鸡,面上带着铁甲,从下巴处极为狡猾的翻出一挂倒钩来,有手的中指那般长,弯曲勾上。在刑天啄过来的瞬间,立即飞起用这根倒钩去袭击刑天的脖子。 刑天啄到对手的脑门上,火星乍起,引得众人一片叫好声。同时,外地鸡一下钩中了刑天的脖子,再往前一点便可以刺进肉去。周围的人张大了嘴巴,就在以为刑天难逃一死之际,刑天猛地后跳,立即连带着外地鸡一阵踉跄扯倒在地,刑天一下子就啄进去了对手的眼睛,一连数下,外地鸡瞎了眼连同鸡血都飙上了半空,四周的赌客们立即兴奋了起来。坑里,外地鸡靠着仅剩的一只眼睛垂死挣扎。刑天痛打落水狗,外地鸡跌跌撞撞的逃窜,躲到角落里去,外地鸡的主人主动认输才算罢。 所有人开怀大笑的大笑,叹气的叹气。 伙计进入场内,一把抓起外地鸡的脖子,就往外拖出去丢给了外地鸡的主人。刑天也被送回鸡舍紧急接受救治,新场立即开始,新的斗鸡被带上来。 看了有一会儿,别馆的旋转门动起来,门口走进来一个胖子,三十岁不到,头发梳得跟小汉奸似的,小眼睛炯炯发光的四下张望,裤子还是有点不合身的那种,看着....鬼鬼祟祟的? 六叔拽了拽我,示意那就是我们要等的人。 “他叫王胜利,也是干倒斗这一行的。他在道上自称是摸金校尉,不过人家都叫他王胖子。据说有一次把自己脖子上一块坠子亮出来给别人看,说那是摸金符......这王胜利也收到了一卷竹简,跟咱们手上那卷差不多,不过上面的字迹因为保存原因,基本模糊不见了,所以想找我们合作。” 六叔走过去附在王胜利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我们三人便往包厢里去了。在包厢里面絮絮叨叨了一个多小时,我才明白了王胜利想合作什么。 原来这竹简是一个古董贩以前去山东旅游的时候从一个乡下人手里收的,当时还收了不少,后来辗转被王胜利收到了手中。古董贩老板问是从哪里来的,那个老农说是自己是从山里面捡的,之后老板再怎么问老农都不肯说了。老板一看也没什么辙,就跟老农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定以后老农要是再捡到什么宝贝一定要及时联系他。 王胜利也是看出来这竹简有点门道,便买了下来。现在王老大的意思是,六叔这里把竹简里关于墓葬的东西都解出来,如果全部都解出来了更好。而他则带我们去找到那个老农,他想办法问出老农捡到宝贝的地方。 两头行动,最后找到墓葬的几率更大,财宝他可以亏点,只要我们合作就好。因为他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急需钱周转所以才要摸这座战国墓的。 六叔冲王胜利笑了笑,道:“你也不用给我叫张爷什么的了,喊我六叔就好了,那这个斗咱们就一块干了,到时候宝物平分,我也不占你便宜。” 王胜利一拍双手,顿时咧开嘴在那里笑个不停,“行嘞,六叔,那就预祝我们马到成功吧。以后啊,你们叫我胖子就成,我听着习惯点。” “好,合作愉快!” 外面,晌晴的日头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漫天的乌云黑压压沉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一滴、两滴、三滴,开始下雨了,之前街道上整齐的脚步有些慌乱了。 天色莫名其妙的就变了。 “哗啦啦——!” 雨下的更大了,凹凸不平的地面已有雨水积满的小水洼了,溅进水洼的雨水荡起一圈圈小波纹。 急雨暗暗塞峡中,早晚来自齐王宫。 ...... 第二天我们就分头去行动了。 六叔和王胖子他们出去采购东西,说是要把下墓用到的装备都置办最好的,留下阿龙在家里看店。而大成则被我要求开车带着去了市图书馆,因为这里任务最重的就是我了,如果竹简里的东西翻译不好会严重影响六叔他们对计划的安排。 可是说实话竹简上面的破字儿我还真不认得多少,毕竟太古老了又很多都已经失传了。 不过图书馆文献资料比较多,我觉得应该有什么书籍可以借鉴下。 而秦昭和秦小曼则是六叔道上的朋友推荐来的,在金陵也没得地方去,便跟着我和大成来了图书馆。 到了图书馆以后我让大成先回店里,等到晚上再开车来接我们回去。 在图书馆里兜了几大圈,终于是找到了几本还算有点价值的书,上面记载了些关于中国古文字的资料。 我们抱着书坐到了一个监控死角的桌位上,我把包里的竹简摊在桌子上,一股古朴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给人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我在纸上写写划划了半天,累的时候抬起头来活动活动筋骨。往四周看去,秦昭正捧着一本书坐在最里头,嘴角还在不停地傻笑着,就跟看了春宫图似的。 而秦小曼嘛,哎,这丫头在看我么?我脸上有东西? 我急忙掏出手机来照照左脸又照照右脸,你妹的脸上也没东西啊,难不成......她犯花痴了? 正胡思乱想着,秦小曼居然起身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秦小曼穿着甜美的粉色运动套装,整齐而光滑的发丝披散到脖颈那里,美丽的双瞳十分有神、灵动,此时嘴角微翘、红唇贝齿,看得我一阵心猿意马...... 不会吧,这里可是公共场合,我们还没认识多久,就算哥再怎么风姿迷人也不要这么主动嘛,虽然说这小脸蛋蛮细腰的还比较符合我的品味吧......我就这么一脸痴痴的盯着秦小曼看。 结果,秦小曼径直从我身边越过去了,越过去了......她不是在看我嘛??? 似乎是瞥见我傻唧唧的表情,秦小曼顿了下脚步,脸上一阵羞恼,莹白的额头爬满黑线。猝不及防的在我胳膊上狠拧了一下,疼得我一咧嘴,直哼哼起来。 她丢下一句“死登徒子——!”,然后蹬蹬蹬的去厕所了。 你大爷的! 我使劲揉着手上已经掐的淤青的肉,心里面一阵蛋疼。 秦小曼回来的时候脸上气鼓鼓的,睁大眼睛杀气腾腾的瞪着我,鼓着腮帮子警告我不许再看她。 秦昭早就注意到了我跟秦小曼的小动作,居然直接背过身去,蔫不溜秋的躲在一旁装傻充愣,卖死开了。 这家伙太可耻了,纯粹躲着看我笑话是吧,忒坏了! 一阵冷汗,我只好哭丧着脸继续干活,这一忙活一直忙活到将近傍晚,把竹简上的东西翻译的都差不多了,虽然不是很详细,但理解起来很容易。 大致就是讲齐威王在位时有一个叫鬼谷先生的,大概就是鬼谷子了,曾经游历到齐国,被齐威王赏识,两人促膝长谈了整整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鬼谷先生临行前将自己的两个学生——邹忌和孙膑,一文一武推荐给了齐威王,告诉他若有缘寻到,则霸业可成。 后来齐威王还真的寻到了两人,齐王唯才是用,励精图治,终成七国霸主。 不料在齐威王晚年时有一日梦到齐国覆灭,齐王认为这是老祖宗在提醒他呢,于是一觉醒来后开始大兴土木建造沂山陵,为此他还曾专门派人去请教过鬼谷先生。 齐威王把齐国的财宝都葬进了坟墓里,企望将来真的等到齐国灭亡的时候,子孙能够籍此东山再起。建成后齐王杀死了所有的工匠,只留下了一份地图,分为地形图和机关图两份,由田氏和邹氏分别保管。 这时大成已经来接我们了,把图书放回去以后,在去停车场的路上,秦小曼却一直磨磨唧唧的,跟往常叽叽喳喳的形象完全不符吖,不时走走停停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小曼你是掉东西了?”秦昭关切的问道。 “啊?哦对啊,是的,刚才的时候我的手环好像甩掉了,我找找看试试还能不能捡回来。” 秦小曼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应付,抬头看向秦昭,发现他脸色也有点不对劲。不过我也没去问怎么回事,一行人径直上了车回到店里。 在车上也没见秦小曼戴什么手环,估计是没有找到,而秦昭也一直在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该是在想事情吧。 到了店里,六叔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地上堆着好多东西。有的东西我见过,像防水矿灯、冷焰火、登山镐还有防毒面具什么的,也有许多没见过的,看来六叔和胖子他们这次买的很齐全。 “六叔,买这么多好装备,就差搞一门炮直接把墓门给掀开了吧。”我调侃六叔道。 “臭小子,这炮你六叔是搞不到了,不过这比炮差点的......”说着六叔比划了个枪的手势“还是有的。这还多亏了王胖子人脉广关系多才能搞的定啊。” 说完他朝地上的两个木箱努了努嘴,这可着实是惊到我了,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真枪呢,不过照葫芦画瓢倒是学的来。嘴里喃喃道:“您老人家可真是个能干的主啊。” 然后我回过神来,把包里的竹简译本拿出来交给六叔,一帮人围过去,倒是把我给挤了出来。他们一边看我一边讲了起来: “这个竹简上记载的东西在当时来讲可以算是最高机密了,就算是野史恐怕也绝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掌管机密的就那么几个人,这些人又都是王公大臣,也根本不会去弄什么野史,所以这竹简除非是......” “除非是从墓里出来的,这样前因后果才能说得通。”秦昭把话头接了过去。 听到这里,王胖子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手舞足蹈似的,惹得秦小曼直翻白眼。 王胖子道:“秦蓁啊,按照你这个分析,是不是只要寻到这竹简出土的地方,那这个战国墓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呗。” 我点了点头,“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六叔和王胖子都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这回他们总算心里有了点底,可以放下心来睡觉了。 “大家白天忙了一天,今晚上就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就着手安排下斗的事情,进展顺利的话后天就能收拾行李出发了。”六叔对我们道。 这时秦小曼站起身来,像是有话要说:“先等等,有件事情我觉得不对劲,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但我又觉得如果不讲的话会有些不妥。” 还没等我们开口秦昭就说话了,“小曼你说吧,我早就察觉你心里有事了,因为你从来就没戴过什么手环,可是刚才你在图书馆里说要找手镯。” 这时我也才恍然大悟,难怪当时看秦昭面色不对。 王胖子也来了兴趣,问道:“有什么烦心事儿啊小妹妹,说出来让胖爷乐呵乐呵。” 秦小曼白了他一眼,才缓缓说道:“我怀疑,我们,被人监视了。” “什么??” “被人给监视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像是平地惊雷,炸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连六叔这种老江湖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会有人监视我们呢?难道想来古董店抢劫??还是想来劫色???”说到这里,王胖子不怀好意的瞄了眼秦小曼,很快屁股上就被秦昭留下了两个鞋印子,“哎呦秦兄弟别误会,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先别闹了,”六叔开口道,“小曼你具体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在图书馆的时候才发现的。” “今天在图书馆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坐在张晗后面鬼鬼祟祟的,因为打一开始进去我就已经发现这个男人了。可是他却一直出现在我们不远的地方,所以我开始起疑了。” 说到这儿,秦小曼突然狠狠瞪了我一眼,投过来杀人般的目光,吓得我一阵心虚,她继续道:“所以我假装去厕所,趁着在厕所的时候偷偷观察那个男的,发现他果然一直在往秦蓁那里打量。” “嘁,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呗......”我嘴里咕哝着躲在角落里装死,留给秦小曼一个后脑勺。 “诶,你瞪秦蓁干嘛,是不是有啥内幕?”胖子脑子一抽就犯贱的问了一句。 “没有啊,秦蓁在图书馆的时候还挺热心的。”小曼迈着轻盈的脚步过来,偷偷掐了把我的胳膊,使上了死力气,但脸上挂着微笑,笑容甜美灿烂、青春而靓丽...... “对......是啊,小曼上厕所的时候就是我负责监视那个人哩——”我嘴上心虚,身上更是疼的要命,这小母老虎也忒记仇了。 一旁的秦小曼见我如此的‘配合’,已经笑的黛眉弯弯,甜的腻人,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感。 “然后怎么样了?”众人见我们一片‘和谐’,便不再关心这些,又追问道。 “大成来接我们的时候我之所以假装在地上找东西,其实就是想弯下腰看看他走了没有。没想到他一直跟在后面,所以我猜测我们的行踪被人给监视了。” 听到这里我的脊背也是一阵发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抠脚大汉头戴鸭舌帽坐在我不远的地方直勾勾的眯着我,想着想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时六叔讲出了他的看法,“既然这男的一直跟着你们,恐怕现在应该还附近的某个地方盯梢呢,而且我想今天我和王胖子去采购装备的行踪也是被监视着的。” “那好,现在我带弟兄们过去把那男的抓进来。”大成起身就要抄家伙出去叫人。 “慢着,六叔也许还有别的打算,听听六叔怎么说。”阿龙拦住大成。 果然,六叔心里有别的主意,他点燃一支烟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的被人跟踪,要说我们现在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恐怕只有这个了,”六叔朝着桌子上的竹简努了努嘴,“但这不是一个人能做的来的,这个男人背后也许有个来头很大的人支持着,之所以没有惊动我们可能是想利用我们找出这个竹简上的东西。然后给我们来个黄雀在后。所以如果现在我们打草惊蛇,恐怕还会招来别的祸患。” “那我们怎么做,整天被人这样监视着想想都难受啊。”大成有些着急。 “无妨,就先忍忍吧。我们现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观其变,将计就计陪他们演下去。到最后看看是这个养鱼的渔夫能捕一条大鱼,还是我们这条大鱼把渔夫溺死在水里。”六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时秦昭起身对六叔道:“我觉得还是不能坐以待毙,明天的时候找几个没来过店里的兄弟在附近排查一下,如果能发现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六叔点了点头,也觉得挺有道理,“阿龙,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安排吧。” “明白。”阿龙点头道。 与此同时,在古董店不远处的一间出租屋里,带鸭舌帽的男人摘下耳机,嘴角咧出了一个冷冰冰的笑容。 ...... 二十七日,星期日 今天阿龙安排了十几个兄弟在附近排查了整整三次,不过都没有什么收获,六叔只好把兄弟们撤走。而我们则是在店里休整了一天,说是休整,其实不过就是几个男人凑在一起炸金花,然后一个丫头抱着遥控器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到了晚上,六叔开车带着我们大摇大摆的去了金洲大吃大喝了一顿,完全没去顾忌那个鸭舌帽男,就像胖子说的,“该来的总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吃完饭,六叔从包里拿出七张机票,六叔、我、大成、阿龙、秦昭、秦小曼还有王胖子,这次行动我们七个人都会去,另外六叔说还有一个人开车带着行李走高速去临沂,毕竟有些装备像枪支一类的是不能带上飞机的。 那个人要明天才能来,所以六叔吩咐我们先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完全是被激动起来,自然醒了,毕竟终于要出发了。 六叔的店门口停了一辆越野车,从车上下来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很舒服,给人一种健康活力的感觉。 见到我在看他,冲着我咧嘴一笑,道:“你就是六叔的侄子秦蓁吧,我在照片上看过你。你好,我叫张云,也是跟着六叔干的,不过我常年帮六叔在外地收购古董,所以你不认得我。”说完他还主动跟我握了握手。 还未等我开口说话六叔就迎了出来,把张云又介绍给了秦昭几人,看得出来六叔很看重张云,不然怎么会把收购古董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呢,张云又一一同他们握了手算是初步相识了。 六叔把众人迎进屋里,我则是先在外面转转,等着六叔通知我出发。 走在路上,一辆米黄色的跑车从我面前缓缓开过,一个漂亮的女子坐在驾驶座上,白色的鸭舌帽把她的半边脸都遮住了,但能感觉出她一定很美,硕大的墨镜使人只能看得见她嘴角的那丝完美弧度,大波浪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一袭粉紫色的披肩小外套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给人以强烈的神秘感。 不知不觉我都看呆了,竟然没有发觉车子停了下来。 “帅哥,你怎么了呀?”车上的女子摘下墨镜问我,象牙般完美的身材、妩媚的眼神端的是风情万种。 “啊,哦......没怎么,没怎么。”我支支吾吾道。 “怎么了啊帅哥,偷偷看人家还不好意思说了嘛,是不是男人啦?”美女带着挑逗的神色望着我,一颦一笑都很动人,感觉我的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那好吧,我是看你了,怎么......大美女还怕人看啦?”我反过来挑逗她。 车上的美女把胳膊倚在车窗上,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道:“这有什么好怕的,uu看书 ww.uukanshu.cm 帅哥想看就看呗,如果看不够带你去我家里继续看啊。” “噗!......” 我感觉内心像是十万座火山爆发,拜托要不要这样挑逗我这样纯情的小处男,我可不可以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 “美女,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鼓励我去你家....”我故作镇定道,同时眼神故意富有侵略性的在她身上看来看去。 街上的杨树在微风中颤颤着,偶尔几只小鸟在天空中叽叽喳喳的飞过。 美女先是一阵愕然,蹙了蹙眉,而后嘴角漾起灿烂的笑容,眼波如水。 显然美女没想到我比她还“流氓”,她笑语盈盈:“油嘴滑舌的可不好,算了,姐姐有事要走了,以后有缘会见到的。” 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便驱车离开了。 临走时大眼睛带着扑闪,冲我抛了个大大的......白眼。 “咳咳——”一阵烟尘呛在我嘴里,“靠,故意的吧!” 与此同时,车上的女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几乎察觉不到。 “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流动中......”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是六叔打来的。 “小晗啊,快回来,我们该出发了。” “知道了六叔,我这就回去。” “嘟嘟嘟——” 我挂断电话原路返回,终于是要出发了啊。 不远处的街角上,戴鸭舌帽的男人拨通了电话,“mary,他们准备出发了。” “嗯,我知道,辛苦你了....廖凡。”电话那头,一个女人轻声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