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不枉此生》 第1章 初露渣相 我难产那天,我丈夫没有来。 保大还是保小这事儿是我婆婆决定的,婆婆要保小,为此我妈跟她大打出手。 我妈十八就生了我,年轻手劲儿大,把我婆婆给打得住了院。 孩子最终没保住,我大出血,好不容易才从阎王殿捡回一条命来。 我醒来的时候我丈夫已经到了。 他铁青着脸坐在我床边,张口就骂我是个丧门星,说从他把我娶回家就没有一件顺心事儿,现在我还杀了他儿子,说我不仅克夫还克孩子,现在还连累了他妈。 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产检,医生说我胎位不正,最好是能剖腹产,我婆婆不听,说是顺产的孩子聪明,非要让我顺产。 现在出了事,我差点没死在手术台上,他们倒好,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我头上。 我捂着脸哭,一想到我怀了九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我就肝胆欲裂。 我妈端着洗脸盆进来,听到我丈夫的话,啪的就把洗脸盆砸在了我丈夫的后背上,指着他的鼻子就骂:“王远明,你还是不是个东西,我闺女怀孕是我照顾的,生孩子是我陪着的,当初是你妈出的馊主意让顺产,现在出了事,死了孩子,你们怨我闺女?要不要你们的逼脸?” 我住的是三人病房,我妈嗓门大,一下子就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 王远明脸皮薄,挂不住,恼羞成怒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当初我妈就是随口出个主意,她自己愿意听的,自己没本事生不下孩子,还好意思怪我妈?” “再说了,你照顾你闺女那是你自愿的,谁求着你照顾了。” 王远明伸脚把洗脸盆踢开,嘀咕了一句什么闺女像什么妈甩手就走了。 我错愕的躺在床上,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话是从我爱了五年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我跟王远明是大学在一起的,他是我的学长,追了我半年,当初天天甜言蜜语哄着我,喝水怕我烫着,吃饭怕我噎着,跟我求婚的时候红着眼眶说他会爱我宠我一辈子。 这才不过结婚一年多,以前那个男人怎么就跟死了似的。 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婆家人就不肯再出医药费了,闹着让我出院。 我婆婆不过就是被打了几下,王远明就让她在医院观察了好几天,我遭了这么大罪,他反倒嫌我身子娇贵,矫情又浪费钱,说人家外国女人生孩子都不坐月子的。 出院前一天晚上,我一个人躲在医院公厕里哭。 哭够了,正打算出去,就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那人许是憋急了,呼吸有点乱,还有点发虚。 我没当回事,刚握住门把手,门突然就从外面推开。 我吓得一哆嗦,眼前跟着一黑。 来人带起了一阵风,直挺挺的挡在了我身前,轻轻的关上了门。 一股子血腥味迎面扑来,我吓得张嘴就叫。 还没来得及出声,一只染满血污的大手就捂住了我的嘴,跟着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第2章 险象环生 他力气很大,直接掐住了我脖子软骨。 这地方脆弱的很,稍稍加点力气,不到两分钟就得毙命。 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对方又是个浑身带血的高大男人,当场就将我吓了个半死。 「死还是帮我忙,选一个!」 男人将脸隔着手掌凑到了我的面前,满是血污的脸上只能瞧清楚一双亮的惊人的眼睛。 他伤的很严重,寸头上还有个伤口在隐约冒血,可他就像是没有痛觉似的,用很可怕的眼神盯着我,好似要在我的脸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我肝胆俱寒,眼珠子僵硬的转了一圈,赶紧朝着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以前总觉得自己不怕死,活得也没啥意思,可真到了死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有多贪生怕死。 男人满意了,稍稍减轻了手指的力度。 他听着隔间门外的动静,突然问我:「做过爱吗?」 一句话,顿时把我给问懵逼了。 虽然我是个有夫之妇,孩子也怀过了,可我是个传统女人,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谈论过这事儿。 我脸有些发热,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扭捏的时候,就朝着他眨了下眼睛。 突然,隔间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脚步声,似乎来了不少人。 我心里生出了一丝光亮,正掂量着咬他的手喊救命,却听到外头有个粗犷的声音道:「给我搜,找到丫给我就地弄死,剁碎了抛海里去!」 这话可比眼前这个带血的男人还要可怕,我一哆嗦,心里那丝光亮瞬间灭了。 隔间门一扇接着一扇的被推开,又一扇一扇的合上,野蛮的脚步声渐渐往我这边靠拢。 我虽然在靠后的隔间里,可也架不住他们搜查的速度,当下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面前的男人眼睛一眯,松开捂着我嘴的手,自顾自的就把身上的衣服都给剥了个干净。 他将他所有带血污的衣服都塞进了马桶里,盖上了盖子,转身就坐在了上面。 强迫我面对面坐在他腿上,他蛮横的就把我的病号裤子给扯下去半截。 掐着我脖子的手同时一松,他拽着我宽大的病号服,一撩便将头钻了进去,将他的头连带着身子遮住了大半。 他几近无声,透过我的胸膛道:「动,忘我些!」 搜查的开合声渐渐往我们这边行进,越来越接近。 情况紧急,我害怕的要命,早就忘记了矜持。 好在我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又骑虎难下,当下便抱着他的头哑着嗓子闷吟起来。 很快,我前一个隔间门就被踹开,里面有个女人哇的尖叫了一声,盖过了我的声音。 外头问道:「说!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男人进来?」 我一听,神经跟着就紧绷起来,吓得当时就噤了声,手心里出了一大层汗。 我暗自在心中祈祷,生怕隔壁的人把这男人给出卖了。 到时候我也得跟着他死。 我紧张,搂着我的男人却不紧张,他抬脚,嘭的就把纸篓给踹翻了,反手就捏住了马桶水箱盖子。 纸篓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东西顿时散落一地,惊动了外面的人。 嘭的一声,我们所在的隔间门瞬间被踹开! 我吓得身体一缩,条件反射的就抱住了他的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了,我竟然出奇的冷静下来。 沉了心,我直接扭头看向了门口,故作被人撞破好事的羞恼模样道:「谁呀!看什么看!都他妈快高潮了,硬生生的被你们给吓痿了!知不知道要死人的!」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遇到男女之事就总是缺根筋,好哄骗。 急中生智,以前根本不敢想的话脱口而出。 果然,门口的几个大汉一愣,紧跟着就哈哈大笑起来:「操!在医院公厕里干炮!真他妈刺激,这小娘们儿够味儿!回头老子也试试这姿势!走,搜下一个!」 说罢他们便往下一个隔间门走。 我死死掐着大腿,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了一些。 就在我以为脱险的时候,其中一个大汉突然说道:「老大,那屋里好像有血腥味儿!」 隔间门将关未关,那说话的大汉咻地透过门缝盯向了我。 第3章 必有重谢 我顿时头皮发麻。 就在我险些破功之际,我衣服里的男人勐地咬了我一口。 夏天热,我单穿着病号服,他极具技巧性,一股电流顿时窜遍了我的全身。 我立马反应过来,硬着头皮便再次放浪形骸起来。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我此时扮演的角色就是不要命的。 「嗨,这娘们儿真够辣的,都这份儿上了还玩得忒带劲儿!真他妈开眼界!」 大汉猥琐的笑骂了一句,将最后一间隔间门踹开:「操,我说这血腥味这么怪,都他妈是女人垫的那玩意儿!晦气!」 「老大,外头好像有警察来了!」 「妈的,算丫命大!撤!」 我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好半天才身子一软,瘫靠在了隔板上。 公厕里静悄悄的,只余下了我和男人彼此不稳的唿吸声。 我后怕的下了地,还没来得及提裤子,男人就突然扯走我的病号服穿在了他的身上。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往我手里塞了张名片,留下一句日后必有重谢就跑了出去。 隔间门重重的关上,男人的脚步声渐渐由近及远。 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低头瞧了眼手里的名片。 名片上沾满了血污,几乎把大部分字遮住了,只隐约能够看到集团二字,以及一个名字——宗政烈。 宗政烈,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想了半天想不起来,我后怕的坐在马桶盖子上,盯着隔间门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过神来。 病号服被抢走,我身上只余下条内裤,想让我妈给我送衣服又不敢把这事儿让她知道,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布团突然就从外面扔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捡起来一看,是一身干净的病号服。 穿上打开门追出去,外面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这事儿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阴影,那天晚上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大半夜就再也睡不着了。 精神恍惚的熬到第二天出院,王远明说他没空接我,我妈忙着我弟上学的事儿也没来,我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医院门口打车。 我住的医院在市中心,大早上的上班高峰期很难打车,医院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大部分身边都有人陪着,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路边像个傻逼。 从未有过的酸楚涌上心头,我忍不住酸了鼻子。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我终于用打车软体打了辆顺风车。 车是一辆罕见的豪车,我反覆对了好几遍车牌号,才悻悻的上了车。 这是我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坐进去浑身不自然。 司机是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穿的西装革履的,戴着一副眼镜,一路上主动跟我交谈着,问了我不少问题。 比如你结婚了吗,老公在哪里上班啊,单位叫什么名字啊,他说话很有技巧性,让你下意识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换做其他人问这些问题我肯定要留个心眼,可他开着豪车又慈眉善目的,我寻思他也没理由作恶,也就没放在心上。 下车的时候,他主动给我打开了车门,将手垫在了门框上。 我哪里受过这种待遇,赶紧跟他说了声谢谢。 他温和的朝着我笑了笑,又问了问我家住几单元,这儿的房价怎么样,便走了。 这个小插曲令我心情好了很多,结果我刚回家,就撞上了一桩糟心事儿。 第4章 重重打击 我家住在十层,一层两户。 我刚进门,就见我婆婆繫着围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她手里端着一杯鲜榨果汁,迎着我就放进我手里,让我赶紧喝了洗洗手吃饭。 说实话,我有点受宠若惊。 从嫁给王远明开始,我婆婆就跟我们住在一起,平日里她都挺嫌弃我的,也就怀孕期间对我好点,可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情体贴过。 久旱遇甘霖,我心里感动,亲热的喊了她一声妈。 她表情不自然的应了一声,指了指洗手池就又钻进了厨房。 我捨不得把果汁喝完,洗了手打算进厨房里帮帮忙,路过餐厅就见里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我老公正陪在里面,桌子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菜,王远明正给女人夹菜。 我心里咯噔一下,见我婆婆端汤出来了,就连忙接了过来。 我婆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呵呵的就进了餐厅,坐在了那个女人的另一边。 我跟着坐下,却发现王远明和我婆婆就好像没看到我似的,一个劲的给那个女人夹菜,还时不时寒虚问暖下,偶尔才会想起我,嘱咐我吃菜,就好似我是个外人,他们是一家人似的。 我心里憋闷,又怕发脾气打破我跟我婆婆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闷头吃饭没说话。 倒是那个女人,一边吃,一边抬眼打量我,眼神很不善,还带着明显的嘲讽。 吃了两口,我终于忍不住了,不等我开口,那个女人就突然说道:「远明,这果汁凉,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她明显带着撒娇的意味,亲密极了,我放下筷子,还没来得及发作,我婆婆就伸手摸了摸她的果汁杯,勐地拍了一下大腿道:「瞧瞧我这脑子,到底老了,忘了给你热了,怀孕可不能受凉,小茜啊,你可得照顾好我大孙子,我这就去热。」 我婆婆满脸紧张的,捧着果汁往外走的时候还被椅子绊了一下。 我捏紧筷子,好半天都没从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 直到我婆婆回来,重新递给那个女人一杯果汁,我才终于磕巴道:「妈,你,你刚才说的大孙子是什么意思?」 我始终不敢相信我内心唿之欲出的答案,我企图让我婆婆否定这个答案。 结果我婆婆没说话,对面的女人倒是先哭了。 她委屈巴巴的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留下这个孩子,也不该过来,我知道你刚失去孩子,正是最难过的时候……」 她红着眼眶抿了抿嘴,突然就站起来对王远明道:「远明,咱们就这么算了吧,你跟姐姐好好过吧,孩子我会自己想办法抚养的。」 她说完拿起包就走,我婆婆率先急了,狠瞪了我一眼,伸手就拉住了那个女人。 王远明紧跟着站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的看了我一眼,张口说出的话好似刀子般向我刺来:「你走什么走,该走的人是她,你看看她不修边幅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倒胃口,哪里有你好。」 我婆婆接口道:「小茜,你就是太善良了,健全家庭培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现在你怀着我家大孙子,她连个孩子都生不下,今天我做主,让他们今天就离婚,改明儿就迎娶你过门!」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丝毫都不在乎我的感受,甚至用挖苦我来博取那个女人的欢心。 我脸色苍白的看着面前的一幕,不敢相信我才刚经歷过难产又经歷出轨,而且还是这么理直气壮的出轨。 难怪我生孩子的时候王远明不来,难怪我住院休养的时候王远明也不来,难怪他今天不来接我。 原来他都是在陪小三! 我气的浑身发抖,握紧拳头又松开,尤其看到桌子上摆着的那杯我捨不得喝完的果汁,我只觉得整个肺都要气炸了。 真可笑,一进门就献温暖,到最后却是为了离婚做铺垫。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勐地起身,再也承受不住,抬步就往门外跑。 我不知道我跑什么,但就是本能的想要逃避现在的一切。 我跑得很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就跑到了小区门口。 我担心王远明会追出来,着急忙慌的拦了辆计程车,就坐了进去。 第5章 神秘男人 我没地方可去,回娘家又怕我妈担心,就让司机随便把我拉到了一个公园。 在公园一直待到晚上,我才意识到自己跑出来时的想法有多可笑。 整整一下午,王远明别说是追出来了,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无数次点开各种社交软体,无数次点开了他的对话框,却始终没有收到来自于他的哪怕一个表情包。 晚上公园要清场,我一个人红肿着眼睛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 深秋的晚上有点冷,我看着马路上相互依偎取暖的情侣,回想起今天中午王远明和我婆婆对那个女人的百般呵护,突然就觉得自己可怜的就像是一个被人用完就扔了的垃圾袋。 痛苦不断纠缠着我,我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就嚎啕大哭起来。 太难受了,接连的打击几乎要将我逼疯。 就在我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有人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下意识抬头,入目就是一块干净的白色手帕。 拿着手帕的大手骨节分明,纤长有力,我吸了吸鼻子,看向了手的主人。 今天天气不好,乌云密布,秋风乍起,行人匆匆。 这种天气下,根本没人关注我,唯独面前这个男人,坚定的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躯好似撑住了漫天的压顶乌云,莫名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尤其是他此时手里拿着的那块手帕,更是击断了我脆弱的神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下。 我打了个哭嗝,朝着他摆了摆手:「谢谢,不用管我。」 「昨天和今天,确定是一个人?」 淡漠的声音接着我的话砸下来,他突然蹲下,嫌弃的将那块手帕扔在了我的膝盖上。 我怔了一下,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一抬头,入目就是一张英俊的太过精緻的脸。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头上贴着一块白色的纱布。 可尽管如此,我依旧愣住了。 我是学艺术的,自认为见过很多高颜值的帅哥,王远明就长得不错。 可跟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可实在是望尘莫及。 最重要的是,这男人不仅颜值高还透着一种雪中劲松般的勃然气势,令人下意识就有点怂。 我眼神闪烁了几下,赶紧别过头去。 「做过爱吗?」 突如其来的熟悉话语令我一惊,我顾不得紧张,勐地就回过头来。 「你……」 我抬手指着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淡漠的乜了我一眼,讳莫如深的勾了下唇角,起身便径直走向了马路边的豪车。 看着那辆熟悉的豪车,我倏然站起身来,捡起手帕快步就跑了过去,看向了车牌。 果然是中午那辆豪车! 我震惊的看向那个站在车前的男人,好半天才道:「你是昨天那个男人?」 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惊险了,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当时他满脸血污,我没看清楚他的长相,只记得他叫宗政烈。 「上车说,我没时间在这儿为你答疑解惑。」 他有些不耐烦的朝着车内扬了扬下巴。 约莫过了三秒钟,见我不动,他微蹙眉头,直接掐着我的腰就将我丢进了后车座里,而后便坐了进来。 车内的空间不算宽敞,经过昨天的事,我对宗政烈本能的害怕。 下意识想开车门下车,就听到一声锁车门的声音。 第6章 戴了绿帽 心里一慌,我本能的贴到了车门上,警惕的看向了他:「我结婚了,昨天事出紧急,我今天不会再帮你了!」 他嗤笑:「你显然高估了你的魅力,我对你没兴趣,开车,送她回家。」 他说出的话刻薄冷漠,我皱了皱眉头,心想也是。 现在又不是古代,早就不玩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那一套了,更何况人家长得帅又有钱,怎么会对我心生歹念。 听到他要送我回家,我心里踏实了,渐渐放松下来。 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我盯着窗外突然下起来的大雨,思绪翻飞,不由回想起了过往的心酸事。 我是在大学毕业那年嫁给王远明的。 在别人毕业忙于找工作实现自我价值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选择嫁给了他,成为了一个全职家庭主妇。 王远明比我高一届,在一家珠宝公司上班,工作忙,需要有人照顾生活起居。 为了他的事业,我选择了牺牲自己,做个贤内助,好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结婚这一年多以来,我扪心自问,凡事都做到了尽心尽力。 从未过门开始,我就将他妈当成亲妈一样孝顺,我勤俭持家,他赚的钱我几乎都在花在了这个家里,甚至给自己买件衣裳都要掂量掂量,到最后,却换来了这样一个下场。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下。 车行了一路,我哭了一路。 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司机下车给我打开车门,是中午送我回家的那个年轻男人。 我跟他道了谢,赶紧下了车。 天已经很晚了,我下车的时候外面旋起了一阵风,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刚出院抵抗力差,再加上天气冷,我顿时打了个喷嚏。 「把外套给她。」 一直坐在车内不发一言的宗政烈突然开口,紧跟着,他就下了车。 他身材高大,走路带风,绕到我面前沉沉的像座山,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便见他伸手接过司机的外套,随意的披在了我的身上。 外套里的余温瞬间将我包裹,我见司机只剩下了一件单薄衬衫,正想拒绝,面前的男人突然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手指粗糙,力气也大,磨得我手腕发疼,我惊慌失措,便见他将一张白洁的名片放在了我的手里,叠在了那块白色手帕上面。 细长的手指在名片上点了两下,他道:「想好要什么,打这个电话。」 话音未落,他便利索的收手转身,等我回过神,车已经开了出去。 这张名片跟上次那张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张上面没有血污。 宗政集团执行长,宗政烈。 看着烫金名片上的字眼,我顿时吓了一大跳。 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救得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不过转而一想,现在这世道是个人就敢自称是ceo,也就没有放在心上,随手将名片装进了西装口袋里。 我回了家的时候,客厅灯还亮着。 我刚换了鞋,还没往里面走,我婆婆就突然跑了过来。 她双手环胸,看了看我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砸着嘴阴阳怪气道:「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大晚上的出去跟野男人偷情,还有脸回来,踩在我家地板上,我家地板都嫌你脏。」 「就你这种货色,也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瞎了眼,才能看得上你!」 我婆婆说话很难听,我心里窝火,但考虑到她是长辈,我和王远明马上也要离婚了,犯不着跟她置气,也就摘下衣服,没理会她。 见我不搭理她,她眼睛一瞪,伸手揪着我手里的西装就喊:「儿子,儿子,你过来瞧瞧,这个小野种给你戴绿帽了!」 她嗓门大,很快就把王远明招了过来。 那个年轻女人也没走,堂而皇之的跟在王远明的后边,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和我婆婆。 她显然是个绿茶婊,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看到她就窝火。 早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想清楚了,人活脸树活皮,王远明出轨在先,又提出了离婚,我也没什么再跟他继续过下去的必要了。 用力将衣服从我婆婆手里抽出来,我冷笑:「就准他给我戴,不准我给他戴了?」 「不是要离婚吗?我同意!」 我冷冷的看了我婆婆一眼,转身就往卧室走。 我婆婆一怔,突然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她小跑了几步,再次揪住了我手里的西装,抬手就往后背上打。 一边打,她一边骂道:「破烂·货、小野种,给我们老王家抹黑,生不下孩子就算了,还敢给我儿子戴绿帽,你还挺有理你!」 我婆婆是农妇,手劲儿很大,打得我生疼。 我终于忍无可忍,转手就揪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推了她一把。 我婆婆正用力揪着西装,这么一趔趄,瞬间抱着西装就坐在了地上。 她哎哟了一声,突然就哭了。 那个年轻女人瞅准时机,上前就扶住了我的婆婆,指责我道:「姐姐,阿姨上了年纪身体弱,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好歹也是你半个母亲,你这么做真是太不孝了!」 王远明跟着上前,揪住我的胳膊,扬起手就要打我。 我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迎来预期中的巴掌。 等我睁开眼睛,就见王远明面色古怪的站在原地,低着头正往地上看。 第7章 惨遭下药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瞧,入目就是宗政烈给我的那张名片。 我脸色微变,伸手捡起那张名片夺过西装就往卧室里走。 我把卧室门反锁上,找出行李箱,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经过刚才那一出,我已经对我们的婚姻充满了绝望。 狗餵口吃的还会讨好的叫几声,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落了个六亲不认。 收拾完东西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我正打算叫王远明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门外突然传来了开锁声。 我担心他们又合伙欺负我,顺手就操起了床头柜上的檯灯。 门开了,王远明走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看到我的时候突然就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扇了好几个巴掌。 我吓了一大跳,问他这是干什么。 王远明将门锁上,把牛奶放在柜子上,突然走过来就紧紧的抱住了我。 自打我怀孕,王远明就没有抱过我,久违的拥抱显得极其陌生。 我条件反射的挣扎了几下,就听到他哭了起来。 一边哭,他一边就跟我道歉。 说他当初喝多了,酒后乱性才跟那个叫小茜的女人上了床,没想到一次就中弹了。 他说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她怀孕了不肯打胎,他没办法了,才没跟她断了。 这些天他被小茜灌了迷魂汤,忘记了我对他的好,昨晚他想了一夜,觉得他不能没有我,他不想跟我离婚了,求我原谅他。 他说完就给我跪下了,抱着我的腿说让我看在死去的孩子的份儿上,原谅他这个不合格的爸爸,否则孩子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王远明不提孩子还好,一提我的情绪就有些崩溃。 九个多月以来,孩子是我所有的精神寄託。 王远明的冷落,婆婆的蛮横,我都因为孩子忍了。 现在孩子死了,王远明才说自己是个不合格的爸爸。 我鼻子一酸,回想起我们这五年多的感情,伸手就打他。 王远明始终跪在地上,不发一言任由我打他。 我打累了,坐在床上哭。 他把牛奶端过来,递到我嘴边餵我喝:「老婆不哭了,都是老公的错,喝了牛奶好好睡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他餵得有些急,我哭的有些渴,没留意他温言细语里参杂的不耐烦,咕咚咕咚就喝了。 喝完牛奶,王远明端着杯子就出去了。 我盯着门看了会儿,心里很挣扎。 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我透过镜子打量着当初我们一起设计装修的卫生间,鼻子又有点发酸。 当年我们也曾热恋过,虽然结婚以后渐渐趋于平淡,可我始终都留恋着曾经的那份温暖。 五年多的感情,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下。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争气,我正打算出去找王远明他们好好谈谈,头突然就晕了一下。 我脚下发虚,还以为自己是因为熬夜的缘故,就赶紧抬步往卧室里走。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我浑身莫名就发起热来。 是一种很奇怪的热,热得我心里烦躁,浑身难受。 这下子,我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我死撑在门框上,张嘴就叫王远明的名字。 话音未落,门便打开,王远明跟着就走了进来。 我虚弱的朝着他伸出手,突然就见他朝着我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来。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等我品出那个笑容的深意,便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意识渐渐薄弱涣散…… 王远明走到我跟前,探手就在我的身上上下摸索起来。 第8章 手感不错 王远明动作蛮横,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异状,他翻完我的口袋,又站起身跑去翻我的行李。 我精神已经有些涣散了,浑身的燥热使得我头晕目眩。 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我隐约听到王远明兴奋的骂了一句,便晕了过去。 我是被热醒的,这种热很奇怪,热的我心烦气躁,大脑空白。 翻滚了几下身子,我眯开眼睛,隐约就瞧到一双笔直的长腿迈了过来。 顺着腿往上看,便是一具有力而又充满男性气息的健硕身躯。 随着他的靠近,我闻到了他身上的菸草香,本能的就想起身往他身上攀。 可不等我欠身,一只火热的大手就按在了我的额头上。 那只手有些粗砾,却宽厚有力。 我眯了眯眼睛,只觉得浑身舒坦。 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咧着嘴媚笑了下,伸手就覆盖在了那只大手上。 抓紧他的手腕,我扯着他的手就往我的胸前蹭:「老公……」 一声老公,叫的娇媚撩人。 我吓了一跳,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只想跟他有更亲密的接触。 隐约间,我就听到他冷哼了一声。 而后,他便毫不留情的将我推开。 身子一空,我心中失落,便再次往他的手臂上贴去。 他的胳膊强壮有力,体温比我的还要滚烫,却莫名令我浑身舒坦。 「看着不大,手感倒是不错。」 熟悉的嗓音迴荡在我的耳边,丝丝热气喷薄在我的耳垂上,令我浑身颤僳了一下。 我嘤咛出声,顺势便捞住了他的脖子。 双腿一勾,便好似树袋熊般贴在了他的身上:「好难受……救救我……」 他冷笑:「这就是你想要的?」 「车上装矜持,床上卖风骚?」 伸手,他直接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了起来。 下巴被他捏的生疼,我被迫抬头看他,入目就是一双摄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亮的惊人,很眼熟,在医院公共厕所里的记忆突然就涌了上来。 我吓得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冷笑,突然就掐着我的脖子,嫌恶的将我丢在了床上。 床很软,我弹了几下,身子还没落实,黑压压的身影便骤然欺身而下。 英俊的脸庞映入眼帘,我难耐的盯着他的薄唇,探手就摸上了他的衬衫纽扣。 他反手按住我的手,修长的手指将我的碎发拨到耳后,朝着我耳朵里吹热气。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不妨满足你,但你记住,这次之后,你我两清。」 这种时候,我哪里有心思听他说什么。 不耐烦的拿开他的手,直接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 他眼睛一眯,用力拽着我的脚腕,便熟练的搭在了他的腰上。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只隐约记得摇晃的天花板和粗重的唿吸声。 火热渐渐平息,我沉沉睡去,直到一声剧烈的撞门声响起,我才勐地惊醒。 这两天的事情导致我神经紧绷,我弹坐起来,还没醒神,腰上的酸困感便令我跌躺了回去。 脑袋撞在了床靠背上,我疼得咧嘴,一扭头就瞧见了一具肌肉纹理明显的健硕身躯。 第9章 捉姦在床 这下子可把我吓坏了。 尤其是在看清楚他的长相时,我整个人都慌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跟宗政烈睡在一起。 零散的记忆在脑子里闪过,我隐约记得我晕倒在了家里,怎么一醒来就睡在了宗政烈的床上? 撞门声越来越激烈,我心里慌乱,刚准备掀起被子下地,门突然就被撞开了。 紧跟着,一群人就沖了进来。 「白子悠,你这个贱女人,大白天的你就忍不住了,骚到别的男人床上了啊?」 为首的人是王远明,他满脸铁青,冲过来就指着我鼻子大骂。 他身后跟着几个陌生男人,手里拿着手机,对着我就是一阵狂拍。 闪光灯不断闪烁,王远明揪着我的被子就往开掀。 我身上什么都没穿,掀开被子的下场就是被这些男人们看光拍光。 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突然被王远明捉姦在床,我顿时六神无主,只是本能的揪着被子,往角落里缩。 王远明得寸进尺,见掀不开被子,伸手就揪着我的头髮往我的脸上扇。 我浑身酸痛,根本没有招架之力,脸色发白的就闭上了眼睛。 「白子悠,今天老子打不死你,就白戴了这顶绿帽子!操!」 凌厉的掌风直直朝着我脸上扇下来,我打了个激灵,恐慌的眼泪跟着就溢了出来。 啪的一声脆响,我顿时绷紧了脸部肌肉,却没有迎来预期的疼痛。 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是王远明疼到扭曲的脸庞,而他打下来的手腕,正牢牢的被一只大手禁锢着。 「宗政烈是吧?你睡了我的老婆,还敢打我,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王远明疼得眼睛都红了,指着那几个拿手机的男人道:「证据我都留下了,您可是大人物,这事儿传出去我们小老百姓丢面子事儿小,败坏了您的名声可事儿大了!」 「怎么着?还不松手?」 王远明得意的笑了下,用力甩开手道:「您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咱们私了,要么我就发微博,您看着办吧。」 「贱女人!」王远明朝着我吐了一口口水,一招手就让那几个男人把床围住了。 宗政烈倚着床靠背坐着,探手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他平静的打量着现在的状况,突然冷笑:「仙人跳?」 我一听就骂娘了,正想跟他解释,就见他用一种极其嫌恶的眼神看向了我。 「白子悠……」 他念了一遍我的名字,刻薄道:「你不仅比我想的要风骚,还比我想的要下贱,算计我,你不配。」 他吸了口烟,再懒得多看我一眼,披了件浴袍下床。 抬步走到王远明跟前,他俯瞰他:「想要钱?你有命拿么?」 王远明面皮一涨,未开口,领口便被宗政烈攥紧,用力一甩,他嘭的就砸在了柜子上。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我两眼一抹黑,都忘记了喊叫。 王远明从地上爬起来,夺过来一只手机,叫嚣道:「你敢打我,我现在就发微博,让你身败名裂!」 第10章 以暴制暴 王远明嘴上嚣张,拿着手机的手却微微发抖。 宗政烈打量了几个男人一眼,突然伸手夺过了王远明手里的手机。 翻了下手机里的内容,他手一扬,直接把手机摔了个粉碎。 手机碎片四溅,王远明急了,招唿着几个男人就往宗政烈的身上打。 宗政烈下巴紧绷,出手快如风,准确无误的掐住了王远明的脖子,攥紧寸拳就在他的肚子上连击十几下。 寸拳爆发力极强,十几拳下去王远明嘴里已经开始吐水了。 这几下一看就是打架老手,那几个围上来的男人顿时怂了。 尽管如此,宗政烈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将王远明脖子往下一拽,屈紧手肘,攒足劲便重重的击在了他的嵴梁骨上。 咯嘣一声,王远明瞬间瘫在了地上,痛的痉挛起来。 宗政烈云淡风轻的甩了甩手腕,眼皮子一掀,朝着那几个面无人色的男人看去:「手机是你们自己砸,还是我帮你们?」 那几个男人早就吓傻了,毫不犹豫的就把手机往墙上摔。 一边摔,一边就跟宗政烈求饶。 很快,所有的手机都被摔成了碎片。 宗政烈侧眸乜了我一眼,一脸的冷漠:「滚!」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见王远明疼得已经不会动了,当下也急了。 穿上衣服,我跟着那几个男人就往医院跑。 王远明伤势严重,直接被送进了急救室。 很快,我婆婆和那个年轻女人也赶到了医院。 两人一见了我,就冲着我跑了过来。 我婆婆眼睛通红,扬起手就往我的头上扇:「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丧门星,我儿子今天要是出什么事儿,我老太婆扒了你的皮!」 李茜趁机掐了我几把,嘴上却假惺惺的哭道:「阿姨,您别打姐姐了,她刚出院身子弱,今天又折腾了一天,再出啥事儿就不好了,您消消气。」 李茜明劝架,暗浇油,我婆婆气的面皮发紫,用劲儿扯我的头髮:「她身子弱?她就是个骚骨头,大白天的爬男人的床!我老王家造了什么孽啊!」 我心里很乱,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情辩驳,只是本能的跟我婆婆道歉。 我婆婆打累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头髮凌乱的靠在墙上,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李茜安抚好我婆婆,背对着我婆婆朝着我冷笑,张嘴就无声的骂了我句贱货。 王远明很快就被推进了病房,我婆婆把我拦在外面,往我身上啐了一口痰,甩上了门。 李茜幸灾乐祸的站在我旁边,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早就跟王远明说你不行,他还不信,就你这种老女人,睡了也是白睡,现在好了,还把他给连累了。」 「折腾了半天图个屁,白白花了医药费,我劝你识相点儿,痛快的离婚走人,当初你生孩子,你以为你婆婆为啥最后保了你,还不是因为你怀的是个女儿。」 「我告诉你,我肚子里这个可是儿子,你争不过我的。」 「你说什么?」我脸色大变,伸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11章 被挟持了 李茜话里有话,听得我从头冷到了脚。 我不敢置信,让她再说一遍。 她也不含煳,甩开我的胳膊就逼近了我一步,耀武扬威的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 她说,当初我婆婆之所以最后保了我,不是因为我妈打架厉害,而是因为她得知我怀的是个女孩儿,所以才妥协保了我,好让我以后再给他们家生个男孩儿。 而我之所以今天会出现在宗政烈的床上,是因为王远明看到了宗政烈的名片,起了用我换利益的心思,先是给我下了药,又给宗政烈打了匿名电话,我们这才睡在了一起。 只是王远明太过低估了宗政烈,这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李茜说完就往病房走,我气的浑身发抖,扬言要报警。 李茜猖狂的笑:「你去报啊!你有证据吗?到最后坏了名声的还不是你,兴许那个大老闆还要告你个污衊罪!哈哈哈……」 门贴着我的鼻子甩上,我僵硬的站在门口,双眼通红。 心里很憋屈,可我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哪怕我是受害者,这事儿传出去,我都被会扣上不检点的帽子,只因为我是女人。 将眼泪硬生生逼回去,我转身往楼梯口走。 刚走出去几步,远远的就见宗政烈和他的司机站在走廊边,朝着我这边看。 我尴尬的捏紧拳头,走上前去,真诚的跟他道了个歉。 这事儿宗政烈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卷不进这趟浑水里来。 宗政烈倚着墙站着,冷漠的看着我,什么都没说。 我见他没有搭理我的意思,便朝着他勉强的笑了下,抬步就走。 「白子悠,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窝囊的女人,没有之一。」 他刻薄的话骤然叫停了我的脚步。 我扭头看他:「我窝囊不窝囊,关你什么事?」 他迈开长腿,绕到我身前,居高临下道:「今日之事,你我都是受害者,你觉得关我的事么?」 我拧眉,无话可说。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这件事儿的内情我想我有权利知道,而你这个知情者则有义务跟我陈述一遍。」 他伸手攥住我的手腕,也不管我的反应,拉着我就往电梯口走。 他攥得很紧,我踉跄的跟在他的身后,怎么也挣脱不开。 电梯门关上,我顿时急了:「你有病吧?我知道这事儿是我连累了你,可你一个大男人,占了便宜还一副吃了亏的样子,好意思么?」 他倚着电梯墙站着,好笑的看我:「虽然现在国内在女诱·奸男方面的法律并未完善,但我想凭我的能力,把你跟你的丈夫一起送进监狱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坐牢,二,乖一点。」 他脸色倏然变得一片冷沉,令我不由想起了那场噩梦,再次怂了。 他满意的打量着我,侧眸看向他的司机:「徐特助,订一家环境安静的饭店。」 从头到尾,他都攥着我的手腕。 一直到上了车,他才松开。 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一个人,且不说在公厕里遭遇的经歷,单是宗政烈打王远明那一幕,便足以令我胆寒。 去饭店的路上,我远远的缩在车的角落里,暗暗的分析着宗政烈这么做的目的。 显然,他并不想送我去坐牢,否则他也没必要费口舌让我跟他去饭店。 那他是想做什么? 第12章 做个交易 满腹心事的跟着宗政烈进了饭店雅间,我警惕的选了个离他最远的座位坐下。 宗政烈似乎是这里的熟客,服务员进来问了声好,打量了我一眼,问他是不是还按老规矩上菜。 宗政烈摆手,接过菜单就丢在了我的面前:「你来点菜!」 菜单很厚重,惊得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把菜单放好,我摆正碗筷,说我不饿,让他有事儿说事儿。 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每次看到宗政烈,我就莫名恐惧,浑身不自在。 宗政烈靠在椅子上,隔着圆桌似笑非笑的看我。 他意有所指的点头:「哦……不饿?我怎么记得,在酒店的时候,有个人在我身下喊了很多遍饿,既然你不饿,那大概是我记错了。」 他收回视线,看向服务员:「老规矩,单人份。」 我脸唰的就红了,虽然我被下药了,可零星的记忆还是有的。 用指甲掐了掐手心,我拒不承认,率先依着他的意思把今天的事儿解释了一遍。 期间,菜上来了,一道道的摆在了宗政烈的面前。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加快语速说完,就站起了身:「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解释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吧?」 从昨晚到现在,我一口饭都没吃,再加上事儿多,我早就飢肠辘辘了。 这儿的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宗政烈一边听一边吃,看得我馋的都有点胃疼。 经过他的身侧的时候,他突然把筷子一扔,寒声道:「我让你走了么?」 与此同时,站在宗政烈身后的徐凯一迈步子,挡在了门前,拦住了我的去路:「白小姐,夜深了,您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还是等烈爷吃完了饭,我送您回去吧。」 徐凯温和谦逊,却话里藏刀。 我拧眉,到底折了回去。 我坐立不安,豁出去道:「宗政烈,我知道您是受害者,但我也是受害者,您要咽不下这口气,就去找王远明算帐,如果还不解气,您就打我一顿,或者干脆利索点要了我这条贱命,反正我现在已经这么惨了,也不怕更惨。」 有钱人都是爷,我惹不起也躲不起。 我浑身上下一穷二白,就这条命值点钱,既然他非要讨个说法,那我就把这条命给他。 他突然笑了,看了徐凯一眼,又让服务员给我上了份跟他一样的菜。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他喝了口茶:「你倒吃的挺香。」 我冷笑:「反正横竖都是死,饿死鬼太窝囊,好歹当个饱死鬼。」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我吃饭。 等我吃饱了,撂了筷子,他又让徐凯给我倒了杯茶。 茶很香,但我没兴趣喝。 我走到他跟前,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宗政烈把茶杯一推,肃了脸色:「白子悠,你咽不下这口气,我也不会白吃这个亏,既然你吃饱喝足了,咱们就来谈一笔交易。」 我有点懵逼:「什么交易?」 第13章 痛打小三 宗政烈说,他从小到大最讨厌别人算计他。 尤其是被这么一个不配称之为男人的男人算计了,让他很丢面子。 他要找回场子,顺便帮我也讨个公道。 我诧异的看着他,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以宗政烈的能力,直接送王远明进监狱就行,又何必拽着我这么一个拖油瓶? 我跟他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帮我? 皱眉,我问:「有来有往才叫交易,既然是交易,您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虽然恨王远明他们伤我害我,可我也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报復。 打小我就知道,有钱人不好惹,也不乐意跟他们打交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宗政烈不是慈善家,跟他做交易,只有我吃亏的份儿。 果然,他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道:「我初来北城做生意,身边需要个女人伺候着,你我已经有过两次肌·肤之亲,我对你也算知根知底,虽然你不及那些名媛的一根脚指头,但也算入眼,我帮了你,你欠我一份恩情,以后定然尽心尽力,省心省力,我何乐而不为?」 宗政烈说话目的性很强,简练又直接,但却很伤人。 我咬牙,不由冷笑:「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遭所有人稀罕,我呸!爱找谁找谁去,老娘不伺候!」 「一个月十万,吃穿住行我供,奢侈品任你挑,不仅如此,我保证伤害过你的所有人都会乖乖向你道歉,并付出惨痛的代价。」 宗政烈喜怒不形于色,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宛若一尊雕像。 我捏着拳头,攥紧又松开。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强势不讲理毒舌又直接。 绷着脸,我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完,径直拉开门就往外走。 「七天,过期不候。」 他声音淡漠而又猖狂,似乎料定了我会屈服。 夜已经很深了,整个北城都笼罩在一片繁华当中。 北城是超一线城市,各项设施在国内堪称一流,可就是这么一个繁华的所在,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想到这几天我遭受的痛苦与侮辱,便觉得空气里都透着股苦味儿。 在娘家待了五天,王远明出院了,打电话让我回去跟他离婚,商量财产分配的事儿。 我妈非要跟着我去,说她要撕烂那个小三儿的嘴。 我没跟我妈说王远明算计我的事儿,担心她跟着去了知道这事儿,好说歹说才让我弟把我妈拉走。 到了家我习惯性的用钥匙开门,却发现锁子已经被换了。 敲开门进去,是李茜开的门,她身上穿着我的衣服,脚上穿着我的拖鞋,就连手上都戴着结婚的时候王远明送我的金手镯,开门的时候还故意抖了抖手腕,生怕我看不到。 我气的拧住她的手腕,上手就扯。 手指还没碰到金手镯,她哎哟一声就坐在了地上:「姐姐,对不起,我错了,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别打孩子!」 她嗓门很高,带着哭腔,很快就把我婆婆招来了。 我自知中计,冷笑了一声,揪住李茜的手腕就往她的脸上扇了两个耳光。 既然她说我打她,我不打岂不是对不起她的良苦用心。 我婆婆恰好看到我打她,扑过来就打我。 我揪住李茜往身前一挡,她比我高,我婆婆一巴掌就拍在了李茜的面门上。 我婆婆手劲儿大,打的李茜一下子就没声儿了。 这下子,我婆婆慌了,王远明恰好赶过来,我眯了眯眼睛,计上心来。 第14章 下流威胁 我着急的扶着晕过去的李茜,语重心长道:「妈,李茜不是我,她怀孕脾气不好,您要多担待,她喜欢我的东西就让她穿着戴着,您何必打她呢?」 我婆婆一瞪眼,正要解释,王远明上来就把李茜抱了起来:「妈,您搞清楚,李茜以后才是您的儿媳妇,您没事儿干就去跳广场舞,添什么乱。」 他伸手把李茜手腕上的镯子拔下来,丢给我:「她喜欢我就再给她卖,谁稀罕你的施捨!」 我婆婆显然没想到王远明会这样对她,顿时不依了,哭着喊着说王远明是个不孝子,嫌弃她,她这就收拾东西回老家。 李茜昏迷,王远明着急,根本顾不上理会她,直接把门甩上走了。 我捡起镯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经意的在我婆婆跟前说李茜那天在病房门口就嘀咕您是个没文化的乡下村妇,没想到今天就上演这么一出赶您走,我看这李茜已经给王远明吹了不少耳边风了,不然以王远明孝顺的性子,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太了解我婆婆了,她蛮横不讲理,脑子也是一根筋,很容易受人挑唆。 今日这事儿即便是李茜醒了做了解释,就凭王远明刚才的态度,她们之间也有裂痕了。 他们不让我好过,我当然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回房间重新收拾好行李,我看着袋子里的西装外套和白色手帕,心里烦闷。 翻出那张名片来,我团成一团,直接扔进了纸篓里。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我看了眼手里的玻璃杯,不由回想起那杯牛奶来。 俯身捡起那张名片,我又塞回了西装口袋里。 提着行李到了客厅,我回头望了眼这个我待了将近两年的房子,一股酸楚不禁涌上了眼眶。 都怪我当初瞎了眼,是人是狗看不清。 我婆婆已经走了,家里空荡荡的,我正打算出门,手机突然接连响了起来。 是好几条银行发来的简讯。 我一看,脸色大变。 王远明竟然把我们名下的所有存款都取走了,包括我的嫁妆和彩礼钱! 我急忙翻了翻钱包,果然我的所有银行卡都不见了,就连里面的现金也没了。 心中大乱,我赶紧给王远明打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微信就突然响了,是王远明发来的消息。 我挂了电话点开微信,入目就是一连串的裸·照,还有一些视频。 我怎么也没想到,王远明竟然保存了我这么多裸·照和那种视频。 王远明说,只要我主动让出我们名下的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净身出户,并给李茜道歉,他就把这些照片和视频删光,如果我不答应,他就把这些照片和视频都匿名发到我亲戚朋友们的微信里,并放在网上,让我出名。 这下子,我彻底慌了。 无数愤怒涌上我的心头,我甚至产生了跟王远明同归于尽的念头。 取钱的简讯还在响,他换了好几家银行取钱,我急的抖了抖身子,六神无主的在原地打转。 钱没了,王远明又握着我的把柄,我只是个普通人,若是这些照片视频流出去,那我这辈子就毁了。 可万一我净身出户了,他依然拿这些照片视频威胁我,我又该怎么办? 第15章 很稀罕你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这件事儿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绷断了我的神经。 我疯狂的给王远明打电话,但他好像把我的手机号拉进了黑名单,一直是无法接通。 怒火烧毁了我的理智,我拿了把椅子,把家里的电器杂物通通砸了个粉碎。 丢了椅子,我拖着行李下了楼,把附近的银行都找了个遍,又在附近的医院里转悠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王远明的踪迹。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我抱头痛哭。 我跟王远明在一起五年,我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他的人渣本性。 他伤我害我就算了,现在还想彻底毁了我,逼着我去死。 先前我顾念旧情一直忍辱退让,他却残忍无情。 若我再这么忍耐下去,那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 我情绪激动的从袋子里翻出来那张名片,红着眼睛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是徐凯接的。 徐凯说,宗政烈出差了,现在正在开会,我若想找他,就来海城的外滩w酒店等他。 北城离海城不算远,坐飞机很快就能到。 我问我弟借了一千块钱,买了张时间最近的飞机票,直接飞到了海城。 海城被誉为魔都,处处都透着时尚大都市的琳琅繁华。 我到了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车流如龙。 下了计程车,我抬头看了眼面前通体霓虹灯光的摩天大楼,心跳顿时加快了几分。 我给徐凯打电话,徐凯让我在大堂吧等他。 我第一次来这种五星级酒店,走在里面像个乡巴佬,找了个角落战战兢兢的坐下。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十二点。 我给徐凯打电话,徐凯说宗政烈临时有事,让我自己订间房先住一晚上,明天早上来接我。 我身上几乎已经没钱了,又不好意思在大堂吧里借宿,就买了瓶水,窝进了附近的一个自助银行里。 半夜有流浪汉也窝了进来,吓得我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王远明就给我打电话,我没接,他就又给我发照片和视频。 我气的濒临崩溃,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好奇看我的路人,真切的尝到了仇恨的滋味。 我把头髮扎起来,站在酒店门口给徐凯打电话:「你告诉宗政烈,我知道他是在故意吊着我,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收回我的话,并且向他道歉,今天是第七天,我愿意跟他做交易,只要能让王远明一无所有,哪怕让我付出更多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熟悉的嗓音倾泻而来:「稀罕我了?」 我掐着手心,面无表情:「对,我现在很稀罕!」 「鑑于你的表现令我很不爽,十万降成五万,其他条件看我心情,可有异议?」 手机里的声音清晰的从身后传来,我皱了皱眉头,一转身,入目便是宗政烈高大的身影。 今天是阴天,灰濛濛的,宗政烈穿着一身宝蓝色西装格外亮眼。 他站在台阶上俯瞰我,举着手机朝着我勾了下唇角。 隔空相望,我捏紧手机,字字清晰:「没有异议。」 第16章 顺从讨好 雨突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浇在了我身上。 徐凯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跑到了宗政烈的身后,撑在了他的头顶上。 隔着雨幕,宗政烈眸光深邃的瞧了我一眼,转身朝着酒店里走去。 我生怕他反悔,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浑身狼狈的跟着他进了套房,宗政烈嫌恶的打量了我一眼,随手扔给我一件浴袍。 一晚上没睡觉,又淋了雨,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现在的形象有多糟糕。 把行李靠在门边,我抱着浴袍进了浴室,刚进去,我就脸红了。 这房间里的浴室竟然是开放式的,白洁的浴缸坐落在房间正中央,正前方是一排镜子,可以将浴缸周围的风光照的一览无余。 我尴尬的不知所措,转而想到自己现在担当的角色,便又觉得自己的尴尬很可笑。 既然已经选择了当婊·子,又何必立牌坊。 把心一横,我放好水,脱了衣服就躺了进去。 热水舒缓了我的疲惫,漂浮的花瓣和泡沫消减了我的羞耻心。 快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玻璃碰撞声。 我打了个激灵,睁开眼就见手边的缸沿上多了两个盛着红酒的高脚杯。 宗政烈斜倚在缸沿上,端起其中一杯,微抬下巴,示意我端起另一杯。 昏暗灯光,氤氲浴室,孤男寡女,觥筹交错。 这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突然轮到我来当女主角,我顿时傻愣在了浴缸里,只是本能的往泡沫里缩了缩身子。 宗政烈自顾自的碰杯,仰头喝了一口酒:「告诉我,为什么突然稀罕我了。」 宗政烈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我就寸寸发寒。 想到王远明那个畜生,我也顾不得害羞了,端起高脚杯勐灌了一口红酒,我一口气就将王远明用照片和视频威胁我的事情都告诉了宗政烈。 从浴缸里坐起身,我伸手就拉住了宗政烈的手腕:「宗政烈,你有没有办法删除那些照片和视频?你帮帮我,行吗?」 宗政烈是我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好半天,宗政烈都没说话。 我疑惑看他,就见他正盯着镜子看。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这才注意到我身上的泡沫不知道何时散开了不少。 春光乍泄,我脸腾的就红成了猴屁股。 尴尬的松开宗政烈的手腕,我还没来得及穿上浴袍,他突然就起身,伸手入水,直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吓坏了,本能的就挣扎了几下。 「有求于人,就要学会顺从和讨好,不要消磨我的耐心。」 宽厚的大手骤然加大了力道,他脸色狠戾,高脚杯随之摔碎在了地上,惊得我再不敢造次。 他说的对,人在屋檐下,就得学会低头。 咬了咬牙,我微颤着手臂,环上了他的脖子。 这一步对于我来说,迈得很艰难。 传统和放荡,在我心里做着拉锯战,我深知,一旦迈出这一步,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相比起迈出这一步,我更不甘心屈辱的被逼死。 手指相握,我到底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再三犯我,我不得不诛之。 「想让我帮你,可以,但你先得让我有帮你的心情。」 宗政烈将我扔在床上,双臂一展,如同帝王般看向了我。 第17章 他骗了我 宗政烈这架势,明摆着就是让人为他宽衣。 我内心屈辱,却不得不爬起来为他解扣子。 窗外雨下如注,天色昏暗,天气如同我的心情一样糟糕。 宗政烈的身材很好,昏暗的灯光下衬得他肌肉纹理清晰,小麦肌·肤发亮。 只是上面隐约狰狞着几条刀疤,吓得我再次回想起了医院的噩梦。 我很清楚,这个男人,绝非善类。 他掌控欲很强,又兇勐又霸道。 这一折腾,一直折腾到了中午才肯罢休。 我很怕他,整个过程都是他说了算,我只有服从的份儿。 事后他去洗澡,我松了一口气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等我醒来的时候宗政烈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给我留了张纸条,上面压着六万块钱。 纸条上面写着一行钢笔字,苍劲有力,内藏锋利。 都说见字能识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宗政烈说,昨天我很配合,他做的很尽兴,套房他续了七天,多给的一万块让我在海城散散心。 拿着沉甸甸的六万块,我跪坐在床上,盯着落地窗外的壮阔市景,心里特不是滋味儿。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我把钱丢在床上盯着看了一会儿,又伸胳膊拢回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行李箱最深处。 洗了澡出来,我又觉得不安全,又包在衣服里去了趟银行办了张卡,存了进去。 给我弟微信转了两千块钱,阔气的说那一千块是利息,看着我弟狂发表情包兴高采烈的样子,我总算找到了一丁点心安。 接下来的七天,我的手机完全就是无用状态。 宗政烈没有联繫过我,王远明也没有联繫过我,一直到退房往机场走的时候,才终于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我妈的电话,我刚接通她就在那边哭。 我妈说,王远明最近升职了,工资翻了二倍,我婆婆今天高兴的摆了个宴席,请了不少亲戚,办的很热闹。 李茜那个臭不要脸的小三儿堂而皇之的跟王远明坐在一起,他们老王家根本就没有我这个正妻的位置了,让我能不能想想办法,跟王远明和好。 如果是刚发现王远明出轨那会儿,我兴许还会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想法。 如今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回头,绝无可能。 我不同意,我妈就哭,说她担心我离了婚过的苦,再找不到这么会赚钱的男人了。 我知道我妈也是担心我,安慰了她几句便挂了电话。 上了飞机,我捏着手机好几次都没有拨出去宗政烈的电话。 说好了,他会帮我报仇,怎么王远明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还升职了?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气鼓鼓的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委屈。 回了娘家,我刚进家门,就听到我弟在屋里骂,我妈呜呜的哭。 我跑过去一看,就见我弟脸上多了好几条血道子,嘴角发青,脖子上也蹭破了一片皮。 我急的拉住我弟,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弟不肯说,我妈哭着说我弟实在是气不过,就去找了王远明,他们家人多势众,把我弟打了一顿不说,还把他丢进了垃圾桶。 我一听就炸了,他们怎么着我都行,但是干系到我亲人,我绝对不能忍。 从家里拎了把铁锹,我拔腿就往王远明家走。 第18章 我打了他 对付这种人渣,除了以暴制暴,我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愤怒吞没了我的理智,我满脑子都是宗政烈骗了我,王家人打了我弟的事儿。 我弟见我动真格了,顿时急了,堵在门口死活不让我出去。 我妈抱住我的腰,哭着说她不能没有我,我死了她也不活了。 看着我妈红肿的眼睛和鬓角的白髮,我再也承受不住,抱住我妈和我弟就嚎啕大哭起来。 哭累了,我就开始做家务。 我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一闲下来我就觉得自己的日子没法儿过了。 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打扫整理了一遍,我又去菜市场买菜。 我妈怕我去王家滋事,让我弟跟着我。 从菜市场回来,我刚走到胡同口,马路对面一辆车的喇叭就突然连响了好几声。 我看过去,正巧后车门的车窗玻璃降了下来。 天黑了,胡同这边的路灯很昏暗,照的里面的人不太真切。 可尽管如此,那张稜角分明的侧脸还是辨识度极高,我顿时认了出来。 一股火气腾的就升了起来,我让我弟等着,提着菜就走了过去。 宗政烈神色淡然,一点都没有骗人的愧色,推开车门,示意我上车。 我气的拉开车门,举起芹菜就往他身上抽。 宗政烈显然没有料到我的举动,一张俊脸顿时被芹菜叶子洗刷了一遍。 徐凯连忙下车,揪住了我。 宗政烈脸色发黑,垂眸扫了眼身上的菜叶子,寒声道:「你疯了?」 「是,我疯了!宗政烈,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好骗啊?你骗我很有成就感吗?」 「我规规矩矩的做人,从来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欺负我!」 我把菜扔地上,低着头就哭了。 徐凯尴尬的看着我:「白小姐,您是不是对烈爷有什么误会?我们烈爷骗您这话儿,从何谈起啊?」 我见他们不承认,气的把王远明升职的事儿说了一遍。 宗政烈从车里下来,脱了西装外套,脸色发沉的扔进了垃圾桶。 他烦躁的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舌头顶了顶腮帮,嗤笑:「鼠目寸光!可笑至极!」 迈开长腿,他脚下生风的走到副驾驶座位,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来,扬起来就摔在了我身上。 「徐特助,开车!」 宗政烈上了车,狠狠的甩上了车门。 徐凯看了眼宗政烈,应了一声,一边往驾驶座里坐,一边用极快的语速对我说道:「白小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烈爷不是老天爷,您不能太神化他,饭要慢慢吃,事儿要慢慢做不是?」 「闭嘴!再多话缝了你的嘴!」 宗政烈声音冷的吓人,吓得徐凯哆嗦了一下,忙开车走了。 我从地上把牛皮纸袋捡起来,抹了把泪,气哼哼的拆开。 牛皮纸袋挺沉,我借着路灯往里面瞧了一眼,是一沓子厚厚的照片,还有个优盘。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四处看了下,缓缓的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来。 仔细一瞧,我顿时慌了。 又连着抽出来好几张,我仔细看了看,连忙往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抱紧牛皮纸袋,我拔腿就跑。 第19章 好聚好散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牛皮纸袋里装着的,竟然是我的裸·照。 王远明拿来威胁我的照片都在里头,另外还有不少我没见过的。 我不傻,王远明工作能力一般,突然升职很不现实。 很显然,宗政烈跟王远明做了交易,这才换回了这些东西。 我误会宗政烈了。 心里顿时充满了自责和后悔,我追了一会儿,没追上,赶紧摸出手机给宗政烈打电话。 很快,电话就被挂了,再打过去,打不通了。 又试了几遍,依旧打不通,我泄气的握着手机,烦躁的揉了揉头髮。 我弟提着菜跑过来,问我刚才的人是谁。 我打了个马虎眼,抱紧牛皮纸袋回了家。 做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事儿,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又冲动又愚蠢。 就凭我的卑劣处境,如果不是背靠着宗政烈这棵大树,现在早就被逼死了。 吃过饭,我又给宗政烈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打不通。 这时候我已经有点绝望了,电话号码被拉黑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 晚上趁着我妈和我弟睡着,我打开优盘看了看内容,果然是照片的电子版和大量视频。 将优盘格式化了,我又反覆检查了几遍。 抱着牛皮纸袋,我跑外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照片都烧了个精光。 天儿有点凉了,我裹紧衣服蹲在马路牙子上,给宗政烈编·辑了一条特别长的道歉简讯。 看了好几遍,我嗤笑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要脸。 打人一巴掌再给颗枣吃,不是我的作风。 一口气删光,我重新编·辑道:「今天的事儿是我的错,对不起,明天我去您公司还您钱,祝您生意兴隆,咱们好聚好散。」 把简讯发出去,我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心虚的关了机。 第二天一早,我一睁眼就开了机,简讯倒是收到了几条,却都不是宗政烈发来的。 忽略掉心里的失落,我起床洗漱好,认认真真的化了个妆。 找了件我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换上,我腆着脸问朋友借了五千块钱把六万块补齐了,全取出来,照着名片上的地址赶往了宗政集团。 这是我第一次到宗政集团,之前听宗政烈说他刚来北城做生意还以为是个小公司,下了车才知道是个大集团。 忐忑的进了一楼大厅,我刚跟前台报上我的名字,不远处的电梯叮的就开了,露出了站在里面的熟悉身影。 宗政烈长得好,个头高身材棒,又很会穿衣服,走哪儿都惹人眼。 他一出现,一楼的工作人员都跟他打招唿,恭敬的喊他一声宗政先生。 我下意识也跟着鞠了一躬,等宗政烈领着一群戴着工作牌的高管走出电梯,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尴尬的咧了咧嘴,忙站直了身子。 经过我的时候,我这才注意到宗政烈旁边陪着一个女人。 他们有说有笑的,从头到尾,宗政烈都没有看我一眼。 徐凯指了指休息区,示意我等着。 我心里有点不爽,又深知自己没资格不爽。 休息区可以看到公司外头的情况,宗政烈似乎在为那个女人送别,两人亲密的碰了碰左右脸,又亲自送女人上了车,直到车子开远了,宗政烈才收回了目光。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折回来,宗政烈冷着一张脸,再看不到刚才的笑容。 我心道这是送走了心上人心情不大好,正犹豫要不要此时上前撞枪口,徐凯突然就朝着我招了招手。 高管们识趣的先让我们上了电梯,电梯门一关,我赶紧快刀斩乱麻的掏出六万块钱,递给了宗政烈。 「宗政烈,这是六万块,一分不少,昨天那……」 脸前疾风一刮,一只粗砾的大手嗖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推撞在了电梯墙上,截断了我的话。 第20章 他好可怕 「白子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利用我?」 宗政烈双眸如刀子般刺向我,满脸的狂风暴雨。 他力气太大了,掐的我快窒息了。 我大张着嘴,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掰他的手。 氧气渐渐流逝,就在我以为我快死了的时候,他终于嫌恶的松开了手。 我滑坐在地上,捏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着,这些天好不容易消散的害怕再次笼罩了我。 电梯徐徐上升,宗政烈拽了拽裤子,缓缓蹲在了我面前。 我心狠抖了一下,本能的躲闪开了他的视线。 他冷笑,粗砾的大手毫不怜香惜玉的捏紧我的下巴,直接将我的脸扭了过来。 被迫对上他的眼睛,见他凑过来,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就颤抖起来。 薄唇附在我的嘴边,他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道:「利用完我就想抽身,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白子悠,我劝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你被我·干了,六万块也收了,你就是我的所有物,游戏既已开始,想临时退出?由不得你!」 我吓坏了,虽然内心屈辱,但求生的本能却使我乖乖的点了点头。 下了电梯,宗政烈有个会议要开。 徐凯把我送到休息室便离开了。 休息室设在宗政烈的办公室里,我不敢乱跑,一个人后怕的坐在椅子上发抖。 抖着手喝了好几瓶矿泉水,我都没有缓过劲来。 我很清楚,这次我是真把宗政烈给惹毛了,一会儿他回来,肯定还会跟我算帐。 休息室里装潢的很单调,主色调是黑白两色,唯有墙上挂着的珠宝设计图纸是彩色的。 我为了分散注意力,起身一一把那些图纸看了一遍。 我大学的时候跟王远明是同系不同届,都是北城地质大学珠宝设计系的。 那时候,我一直都是我们系的尖子生,后来毕业我本来有个很好的出国深造的机会,但因为王远明求了婚,我家里经济条件又很困难,我就没有去。 结了婚当了家庭主妇,我就再没有碰过珠宝设计了。 现在看到这么多的设计图,突然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正打算看看图纸右下角的签名,休息室的门突然就开了。 我抖了一下,忙缩到了书桌后。 宗政烈跟徐凯一前一后走进来,徐凯戴着蓝牙耳机,跟宗政烈汇报着工作。 工作进展似乎不顺利,宗政烈的脸色很臭,烦躁的拿起桌子上的半成品设计图团成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再过一周,老爷子就要见到成品,烈爷您刚到北城,这个单子的成败关系到您是否能迅速站稳根脚,至关重要,我建议烈爷您还是吃了这个亏……」 宗政烈朝着徐凯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阻断了他的话。 门被带上,我傻站在书桌后,好半天都没敢出声儿。 宗政烈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六万块是白给你的?」 我浑身一震,有点尴尬。 想了想,便赶紧抬步上前,踮着脚尖颤着手探上他的太阳穴,揉了揉。 宗政烈闭着眼睛,好一会儿都不说话。 就在我吓得腿都有点站不稳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我记得你你大学是学珠宝设计的。」 我愣了一下,见他盯着我看,下意识道:「你,你,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吧?」 第21章 别慌等我 宗政烈没说话,他侧身从书桌上探了一个文件夹,丢给了我。 我踉跄的接住,还没开口,他便不耐烦的把我推开,朝着我摆摆手:「惹恼了我,就得承受后果。」 「给你三天时间构思,三天后,满意,你丈夫净身出户,不满意,新帐旧帐一起算!」 最后一句话他咬的很重,警告意味十足。 我哪里还敢不答应,只得硬着头皮应下,逃也似的跑出了休息室。 徐凯在外面候着,说这次的定制客户来头很大,让我跟他签一份保密协议。 我懂规矩,签了协议,徐凯便把我送回了老胡同。 回了家吃了饭,我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里。 三天时间很短,要交出让宗政烈满意的作品几乎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我大学虽然拔尖,可毕竟已经一年多不接触这一行业,现在重操旧业,又是直接实战,说心里不慌是假的。 整个下午,我都在研究客户需求。 客户是一名女性,来头很大。 她的要求是设计一款具有象徵意义的纪念性珠宝,以此来悼念她刚刚去世的丈夫。 她丈夫的名字我听说过,是一个电商大佬,前段时间他去世的新闻满天飞,我想不认识都不行。 我翻了翻客户的资料,看到里面夹着的照片时,不由一怔。 原来早上宗政烈送别的那个女人是电商大佬的老婆啊…… 抽了抽嘴角,我思忖了下,隐约想起个事儿来。 在电梯里的时候,我记得宗政烈好像反覆说了两遍我利用他。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因为这个女人离开心情不好,我又被他吓坏了,所以没来得及细想他的话。 如今想来,宗政烈那时候好像是误会我了。 他以为我是在利用他。 所以在他拿回裸·照和视频之后,我便归还六万块,想甩手不干,所以才会突然发那么大的火气。 他说过他最讨厌别人算计他。 转了转手里的铅笔,我正想给宗政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一条匿名简讯突然发了进来。 点开扫了一眼,我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合上文件夹,跑进厨房问我妈我弟今天是不是考试。 我妈点头,说我弟今天有个重要考试,具体考啥她不知道,一大早的,我弟就走了。 我一听就慌了,赶紧披了件外套往外跑。 刚才那条简讯里说,他们把我弟挟持了,如果我现在不去指定地点,他们就一直困着我弟,不让他参加考试。 距离我弟下一场考试还有半个小时,老胡同离那儿有点远。 最近不顺心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我打不上车,急得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没办法了,只得绕远路坐地铁。 上了地铁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我给我弟打电话,关机。 我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之际,我鬼使神差的就给宗政烈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不等他开口就赶紧把我弟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问他能不能在离宗政集团很近的那个地铁口接我一下,送我过去。 说完我就后悔了。 宗政烈现在忙的焦头烂额的,我还给他添麻烦。 正打算改主意,却听他道:「地址!」 我反应了一下,赶紧把简讯里的地址和地铁口的地址都跟他说了一遍。 「别慌,等我。」 没什么语气的四个字,却突然像是炎夏遇空调,一股子心安突然就吹进了我的心房。 第22章 你可真脏 到了地铁口宗政烈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令我很过意不去。 上了车,我忙不迭跟他道谢,他摆摆手,没理我。 徐凯车技娴熟,到了指定地点距离我弟进入考场还有五分钟。 指定地点在一个学校后面,车绕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我正打算回个简讯问问,就见我弟背着书包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车开过去,我下了车,上下查看了一下,确定他没有受伤,顿时松了一口气。 见他满脸郁闷,考试时间又在校门外,就问他是不是因为有人困着他所以耽搁了他考试。 谁知我弟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说这次的题太难了,他上一门考砸了,知道肯定过不了了,就没有考下一场,打算节约时间去赶兼职。 心里咯噔了下,我又问他为什么关机。 我弟疑惑的看我,说考试关机很正常啊。 我一听脸色就变了,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车内的宗政烈。 他脸色有些不好,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徐凯皱眉,不忿道:「白小姐,虽然咱们烈爷包了您,可您也不该恃宠而骄,失了眼色,烈爷是大忙人,您今儿个一惊明儿个一乍,耽误了事儿您担待的起么?」 徐凯一向圆滑,这次却丝毫不给我面子。 我脸色红白交加,自知这次的确是我莽撞,没有确认清楚简讯的真假就冒冒失失的向宗政烈求助。 宗政烈给我面子,百忙之中过来帮我,结果却是虚惊一场,换做谁都心里不舒坦。 我走到车前,正打算跟宗政烈道歉,降下来的车窗玻璃却徐徐的升了上去。 车缓缓开走,我碰了一鼻子灰,心情差劲极了。 本来宗政烈就误会我利用他,现在又添了一桩,徐凯说得对,我的确没什么眼力劲儿,是个蠢货。 往公交站走的路上,我弟看我的眼神特别的古怪。 临上车,我弟突然凑到我跟前,语气特别不好的说道:「姐,你给别人当二奶了?你知道二奶有多脏吗?你可真让我失望!」 至亲的话最伤人。 我弟这话好似利刺,狠狠的刺进了我的心。 我看着公交车开走,脸色苍白,好半天才抖了抖嘴唇,回过神来。 回了家,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脑子里反覆迴响着我弟的话,越想越觉得难受。 我又何尝想当二奶,可不当我就得死,不苟活,怎么让那些贱人付出代价? 收拾好心情,我正打算继续画图,那个匿名号又给我发来了一条简讯。 没来这条简讯之前,我还以为这是个恶作剧,等看清楚简讯内容,我顿时火冒三丈。 简讯里问我今天被耍的感觉好不好,说我只要一天不跟王远明离婚,净身出户,这种恶作剧就会层出不穷,不让我安生,看谁能耗得过谁。 我气的打电话过去,却发现是个空号。 我回简讯骂,却收到了六个字:「气死你,走着瞧!」 这简讯是谁发来的,我不用动脚指头都知道。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就只有下三滥才能做出来。 回想起我这段时间的糟糕经歷,我扫了眼客户资料,注意到客户的丈夫是死于癌症,突然有了构思。 日赶夜赶,第三天早上,我终于设计出了一款戒指。 正高兴,门外突然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而后就是邻居在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 第23章 主动出击 我们家住在老胡同的四合院。 这个四合院是个大杂院,里面住着包括我们家在内的四家租户。 租户之间来往少,也就点头之交。 这天儿才刚亮,就这么气势汹汹的,惊得我赶紧打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子臊臭味儿就扑鼻而来。 几个邻居掩着口鼻,嫌恶的指了指我们家的门和墙,问我是不是欠了高利贷了,欠了就赶紧还,一大早就臭烘烘的还让不让人走路了。 我拧着眉头一瞧,入目就是写满门墙的红油漆大字和泼了满院子的农家肥。 字写的歪歪扭扭的,内容却不堪入目,不是「淫窝」就是「淫·贱·盪·妇」这种刺目的字迹。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我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泼大粪、涂油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瞬间就让我联想到了那几条匿名简讯。 我气的要命,拼命忍着情绪给邻居们都道了歉,好不容易把人遣散了,我站在门口,充满了无力。 回了屋,我坐在椅子上,气得直想哭。 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嫁给这么一个泼皮无赖。 没有裸·照视频威胁我了,就用这种噁心人的恶作剧来逼着我净身出户。 生活再操·蛋,这日子也得过。 但我很清楚,如果我跟王远明离婚这事儿不了结,这种恶作剧就会层出不穷。 思忖了下,我起身拿着手机把院子里的所有场景都拍下照片备份,又把那些匿名简讯截图备份。 收拾好院子已经不早了,我给王远明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商量离婚的事情。 接电话的是李茜,今天是周末,王远明不上班。 我留了个心眼,点了下录音。 李茜刚接电话就幸灾乐祸的,问我是不是终于想通了,愿意净身出户了。 我忍着怒火,转了转眼珠子,故作疲惫道:「李茜,说实话,相比起来,还是你跟远明更合适。」 「你年轻漂亮,又怀了儿子,比我强很多,其实我很愿意退出成全你们的,可远明这次真的做的太没水准了,骗我绑架我弟就算了,昨晚又整出了这么膈应人的恶作剧,你知道他用红油漆写了什么话吗?我真是太失望了,我真没想到,学歷高长得帅工作好的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李茜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不爽道:「你失望个屁,我老公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你敢说你不是淫·贱·盪·妇,没有被人包养吗?你们家就是个淫窝,一群不要脸的贱货,我告诉你,这两个恶作剧都是轻的,你再不乖乖净身出户,保不齐哪家阳台上的花盆就碰巧砸在你头上了!」 我声音发沉:「果然是你做的。」 李茜一怔:「是我做的又怎样,你有证据吗?」 我冷笑:「本来没有,现在有了,李茜,你告诉王远明,除非他把我弄死,否则,休想让我净身出户!」 挂了电话,我特地找了个律师事务所,谘询了一下起诉离婚和恐吓威胁的事情。 本来我想跟律师说一下王远明给我下药的事情,但考虑到宗政烈的身份,我就把这事儿略过了。 律师说,我这种情况起诉离婚的成功率很高,但是两桩恶作剧因为都没有构成实质性的伤害,最多只能罚款或者拘留了事,报警的话可能还会令对方做出更恶劣的事情。 委託完律师起诉离婚的事情已经傍晚了,我心情好转了许多,第一次体会到了主动出击的快感。 那天我并不知道,就在我下午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一个更大的报復悄悄降临在了我头上,而宗政烈,也因此受到了连累。 第24章 性感泳衣 回了家天已经黑了。 我妈今天心情很好,做了一桌子的菜,我刚进门就招唿我吃饭。 我洗了手坐在桌边,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副用过的碗筷,饭菜也有人动过的痕迹,就笑着问我妈是不是我弟趁着我不在偷吃了。 我妈怔了一下,手在围裙上不自然的擦了擦,说她今天有个朋友来作客,提前吃了点菜,有事儿先走了。 我问她是哪个朋友,她说我不认识。 我见我妈喜滋滋的,就没多想。 吃过饭我给我妈拿了两万块钱,嘱咐她给自己多买点补品,再多给我弟一些生活费,让他把兼职都辞了,专心读书。 我弟在里屋做功课,听到这话,瓮声瓮气道:「谁要你的脏钱,我的事儿你管不着!」 说完就狠狠的甩上了门。 我尴尬的看着关上的门,匆匆跟我妈解释了几句,把钱塞给她,就快步回了屋。 靠在门上,我深吸了几口气,盯着卧室里掉墙皮的白墙就哭了。 我弟从小就跟我最亲,整天跟在我屁股后头就像个小尾巴,我们俩差六岁,我就像是他另一个妈,有钱紧着他花,有吃的紧着他吃。 我以为他会是最理解我,永远站在我这边的那个人,可如今,他却两次出言伤我,丝毫不顾及我面子。 我自知身份上不得台面,外人再怎么看我我也不在乎,可唯独亲人的看法,我释怀不了。 顺着门滑坐在地上,我抱着膝盖,大哭特哭。 这段日子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拜王家所赐,箇中滋味,我定要王家人也好好尝尝! 今天是第三天,我给宗政烈打了个电话,跟他约了个见面的地址。 收拾设计图纸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五星级酒店。 我过去的时候徐凯已经等在门口了,直接把我带到了酒店的游泳馆,递给我一个袋子便离开了。 袋子里装的是一套泳衣,布料很少,很性感。 游泳馆装修的很豪华,清澈的泳池里只有一个健硕的身影在自由式。 本来我不想换,可想到之前的两次误会,便换上了。 从更衣室出来,我不自在的拿着包,拘谨的夹着腿站着。 「构思好了?」 哗啦一声,宗政烈从水里钻出来,水流勾勒着他的好身材,将头髮贴在了他英俊的脸上。 游泳馆的暖黄色灯光很暧昧,照的他肌·肤泛金光。 我一下子就看呆了,尤其是宗政烈撸头髮的动作,直接令我心跳加快了好几分。 我匆匆点了点头,赶紧背过身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宗政烈啧了一声:「你身上最勾·引人的部位也就后背了,我挑的泳衣倒是衬得它更性感了几分。」 我这才意识到我这泳衣是前保守后暴露的款式,我这么一站,倒是有了故意勾·引他的嫌疑。 心里一急,我赶紧转过身来。 还没站稳,就撞进了一个湿漉漉的胸膛里。 泳池的水很冷,他的身体却热的可怕。 我条件反射的往后退,谁知脚下却因为水渍一滑,直接来了个手舞足蹈。 宗政烈眼里含笑,伸出一根手指头就穿进我腋窝下的衣料里勾住了我的泳衣。 泳衣的弹性极好,我瞬间仰站在了地上。 只是那根贴着软肉的手指头,给人的感觉简直了。 正想站直,他突然就把我的包丢在了一边,将我打横抱起来就扔进了泳池里。 水瞬间将我吞没,我不会游泳,无数的水流瞬间灌入了我的口鼻。 第25章 霸道如他 自从认识宗政烈,窒息的感觉我就没少感受过。 与虎谋皮,莫过于如此。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个健硕的身影宛若游鱼,滑顺的窜到我身前。 纤长的手指穿过我的长髮,捧着我的后脑勺就含住了我的唇瓣。 氧气瞬间过渡进来,我贪婪的吮·吸着,直到他掐着我的腰把我抱出水面,我才终于得以唿吸。 我背靠在池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手紧紧的缠在宗政烈的脖子上。 见他眯着眼睛盯着我笑,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死男人可真够小心眼的,这是还憋着上次的气呢,所以故意整我。 自知理亏,我没说话,别过身子就往岸上爬。 宗政烈又笑了一下,在我背上摸了一把,掐着我的腰就轻而易举的把我举坐在了岸上。 他利索的上岸,将浴巾裹在我身上,穿了件浴袍便直接把我扛在了肩膀上,操起我的包就往大厅里走。 宗政烈十足的霸道,他做事从来不过问别人的感受,你情愿也得受着不情愿也得受着。 酒店大厅人来人往,他就那么大摇大摆的扛着我进了电梯,回了套房。 将我扔在浴缸旁的地毯上,他自顾自的便解开浴袍,开始摘泳裤。 我咳嗽了几声,一抬头,入目就是一具成熟的男性躯体。 「你还有两个小时,」宗政烈抬手指了指墙上马上变成明天的电子日期:「陪我做,再给我详尽的解释一遍你的设计理念,你觉得你还有多少时间傻坐在这里?」 我一怔,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我跟他翻云覆雨的场面。 算了下时间,我条件反射的就开始摘肩带。 进了浴缸,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乖顺。 我似乎已经对宗政烈形成了一种本能,那就是他下命令,我就会莫名执行的本能。 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没出息,我索性放开了,舒展了身子坐进了浴缸里。 事实证明,宗政烈果然是个禽兽。 他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等我缓过劲儿来,他洗了澡出来,距离午夜十二点已经只有二十分钟了。 也就是说,马上就是第四天了。 时间有限,我赶紧把设计图纸递给了他。 他擦了擦头髮,接过去坐在床上,把毛巾随手递给了我。 我皱了皱眉头,不情愿的一边帮他擦头髮,一边以最快的语速解释着我的设计理念。 我为客户设计的是一枚可旋转戒指,戒指具有两面,一面是水晶,一面是宝石。 在水晶的这一面,我设计将客户丈夫的头髮放置在了凹雕光玉髓和水晶之间,头髮交错,形成了抽象的纹路,由透明水晶得以折射呈现,作为个人对爱人的纪念。 戒指中央的部件可以旋转,这样一来,佩戴者既可以实现和别人分享作品的目的,又可把这个意义隐藏起来作为个人隐私。 宗政烈微微点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翻看着设计图纸,问道:「说说,为什么会想到用头髮?」 第26章 状况突发 宗政烈有耐心问我,便代表我的作品至少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是个好的开端。 我之所以会选用头髮来设计珠宝,原因是客户的丈夫死于癌症。 对抗癌症,掉头髮是最为深刻的一件事情。 纪念性珠宝首饰提供了一个表达失去亲人的悲痛的方法,用一件含有客户丈夫头髮的饰品来表达对丈夫的怀念,既可以平復客户人生经歷中的悲伤,又可以藉此来铭记夫妻情感的重要,最重要的是用丈夫的头髮作为象徵符号,抓住一段记忆,以此来带给佩戴者活下去的力量。 等我说完,宗政烈蓦地抬眸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睛很深邃,眼波如谭,我看不懂他的眼神。 我有点心虚,弱弱道:「好些日子没有设计过珠宝了,手生,如果……」 「很不错。」 磁性的三个字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我傻了一下,心中抑制不住的生出了一丝喜色。 这是宗政烈第一次夸奖我。 「不过你最好祈祷能通过老爷子的眼睛,否则你跟我,一起从北城滚蛋。」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隐约能够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我收起浴巾,半开玩笑道:「北城是我的家,要走也是你走,跟我有什么关系。」 「爬了我的床,那就是我的人,我在哪儿,你的家就在哪儿。」 他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冷。 我缩了下脑袋,明明该害怕的,我却莫名有点奇异的感动。 宗政烈没留下来过夜,换了衣服便拿着我的设计图纸离开了。 我本来很累,打算在酒店里过夜,想到我弟,我便又拖着一身疲惫回了老胡同。 接下来的三天里,宗政烈都没有联繫我,我也没有再收到过匿名简讯。 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 按道理说,王远明已经收到法院的传票了,可他这些天却根本没有联繫过我,反而还心情极好的在朋友圈更新了不少他跟李茜去海城迪士尼玩的照片和小视频。 我闲得无聊,又分别设计了一款耳环和一款项鍊。 第四天早上,天还没亮,徐凯就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已经等在门外,让我赶紧收拾妥当带上身份证出门。 我听他语气不善,也不敢耽搁,匆匆收拾好便出了门。 车上只有徐凯一个人,他径直拉着我就往机场走。 我见他神色不大对,试探的问了下他,谁知他直接给了我一个鄙夷的眼神:「白小姐,你知道设计界最忌讳什么吗?烈爷这次可被你坑惨了!」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再想深问,他却不理我了。 一头雾水的跟着他飞到海城,刚从出口出来,就看到宗政烈戴着一副墨镜倚在一根大理石柱子上往这边看。 海城天气暖和,宗政烈穿着一件黑衬衫,衬衫领口微敞,锁骨半露,透出几分野性。 刚走到他跟前,他就突然扬起一个文件夹,直接摔在了我头上。 我躲了一下,没接住,设计图纸跟资料顿时散了一地。 「白子悠,为了报復你丈夫,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连我都敢利用!」 「我收回之前说你蠢的话,连抄袭都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女人,真是侮辱了『蠢』这个汉字!」 第27章 奇耻大辱 宗政烈怒极了,冷冰冰的话噼头盖脸而来。 「抄袭」二字狠狠的刺激了我一下,我勐地抬头,拉着脸道:「抄袭?你什么意思?」 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被人说抄袭是奇耻大辱。 为了设计这款戒指,我好几天没睡觉,如今却被说成抄袭? 我匆匆捡起地上的纸张,扯出我的设计图纸,举在宗政烈的面前:「你说清楚,你凭什么说我抄袭!」 宗政烈冷笑,看都懒得再多看我一眼,扭头就走。 我条件反射的伸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宗政烈嫌恶的皱眉,扭头冷厉的看向手腕:「滚开!」 「不说清楚,你想都别想!」 火气梗在我的心头,我也顾不得害怕了,只一味的想要讨个公道。 徐凯捏住我的手腕,脸色难看道:「白小姐,抄袭没抄袭,您心里门儿清,您自己打开手机看看新闻,我们家烈爷还冤枉了您不成!」 「我劝您识相一点,烈爷受您牵连都没有问责您,您还先委屈上了,白小姐,您的脸面是烈爷给的,别给脸不要脸。」 皱眉,我疑惑的掏出手机。 徐凯趁机揪开了我的手,冷瞪了我一眼,抬步便跟着宗政烈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他们走的干脆利索,显然厌恶极了我。 打开新闻,我还没搜索,就跳出来今日的头条新闻。 见配图是客户的照片,我赶紧点开浏览了一遍。 新闻内容很煽情,大概意思就是在讲客户是个痴情的女人,为了纪念逝世的丈夫,特地请古氏集团的设计师为她设计了一款纪念性珠宝。 古氏集团是一家很有名的珠宝集团,我上大学那会儿老师经常拿古氏集团的珠宝作品作为例子为我们讲解专业知识,王远明毕业以后就进入了古氏集团在北城的分公司,当时还有好多同学羡慕他,我还为此觉得脸上倍儿有面子。 看到古氏集团四个字时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往下拉了拉,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英文名——derrick。 derrick是王远明的英文名。 脸色微变,我找了找设计师的照片,在看清楚照片上的人脸时,我脸唰的就失去了血色。 果然是王远明,而他设计的那款戒指,完全就跟我设计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宝石的颜色都一模一样,都是蓝色! 我死死的捏着手机,点大戒指的照片反覆看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我顿时有些崩溃。 这哪里是我抄袭,分明就是王远明抄袭了我的作品。 捏紧手里的设计图纸,我看着上面那样细緻的一笔一划,我甚至愤怒的没有了任何表情。 出了航站楼,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我妈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我质问我妈那天来我们家吃饭的所谓的朋友到底是谁,是不是王远明,有没有进过我的房间。 我妈支支吾吾的不回答,直到我气的哭了,她才终于解释说,那天王远明来我家,说他不想跟我离婚,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很惦记我,但是拉不下面子,又跟李茜谈不拢,所以嘱咐她一定要照顾好我,等他把一切事情办妥了,就来接我回家好好过日子。 王远明嘴甜会哄人,我妈又一直很喜欢他,被他三言两语就蒙了心,不仅给他做了一桌子饭,王远明还趁着她做饭的时候,藉口睹物思人,在我们家转了好一圈,还在我的房间里睡了个午觉。 临走,他还嘱咐我妈不要告诉我,说想给我一个惊喜。 我一听就炸了,王远明哪里是睡午觉,分明就是趁机偷偷的把我的设计图纸拷贝了一份。 难怪那天我回家觉得我的设计图纸怪怪的,难怪他接到法院的传票都没反应,难怪李茜没有再继续恶作剧,难怪他和她会在海城!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偷了我的创意! 挂了电话,回想起那天在休息室里徐凯跟宗政烈说的话,我顿时愧疚万分。 宗政烈帮了我这么多,我却总给他添麻烦,这次更有可能直接导致他在北城的根基毁于一旦。 思忖了下,我捏紧文件夹,心里生出一丝狠意。 王远明,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新帐旧帐,咱们这次一起算! 摸出手机,我找出一个电话,拨通的那一刻,我立刻换上了一副虚伪的笑脸:「妈……」 第28章 以牙还牙 我约了我婆婆逛街。 一开始她不同意,我说前些日子给她买了一对金手镯,既然她不乐意见我,我就只好把手镯送人了。 我婆婆最爱贪小便宜,买个菜都得拽根葱,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急忙答应了。 飞回北城,我提前去金店买了一对金手镯,又特地去银行取了五千块钱现金出来,然后买了支录音笔带着。 见了我婆婆,我笑眯眯的环着她手臂就带着她进了大型商场。 我婆婆拐弯抹角的问我要手镯,我说我马上就要跟王远明离婚了,以后没机会孝敬她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把她当亲妈了,临别前要好好带她买点东西,尽尽孝心。 故意把五千块钱露出来,我笑着说这些钱都是为今天逛街准备的,让她别客气。 我婆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对我的态度也迅速转变了。 这些年我婆婆虽然跟着王远明住在城里,可王远明很抠门,除了买菜钱很少给他妈钱,从我进门就没见他陪着他妈逛过街,反倒是我经常给她买些衣服穿。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大方的带着我婆婆买买买,专挑她一个人拿不了的东西买。 粉红色的毛爷爷可比电子支付给人的刺激大,几个小时逛下来,我婆婆的脸都笑成了菊花。 东西太多,她一个人拿不了,我藉机送她回家,路上问她王远明最近在干什么,她乐呵呵的看手上的金镯子,一股脑的全说了。 她说王远明自打升职以后就很清闲,李茜缠人,王远明经常陪着她,时常在家里。 我眯了眯眼睛,无意中提起王远明去迪士尼玩的事儿。 我婆婆脸色有点不爽,说几天前王远明出差了,本来说要带她也一起去,结果李茜说他们去了是办什么正事儿,就没带她。 我在心里冷笑,没有再继续问。 把我婆婆送回家,她高兴的让我留下吃饭。 王远明和李茜还在海城,家里只有她一个,这是我提前调查过的。 回家前我没有带我婆婆吃晚饭,而是带她逛了趟超市,目的只有一个——留下来吃晚饭。 趁着她做饭,我以收拾买好的东西为由头,在家里四处晃。 搬着迷你加湿器进了书房,我关上门,迅速的在书房里搜了一遍。 王远明设计珠宝作品都会在书房,他天赋很一般,这些年他的大部分设计都是我给他想的,就连他书房里的摆设也都是我一手操办的。 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很快,我就在纸篓里找到几张他设计废了的图纸。 显然,他在抄袭我作品之前也曾自己设计过,但他多年来依赖惯我了,灵感枯竭不说,也没了那份设计时该有的心态,笔触粗糙,丝毫没有耐心。 又拿手机拍了几副王远明以前由我帮他设计的作品,我藉口倒垃圾,把图纸装进了口袋。 吃过晚饭,我给我婆婆编了个理由,让她别把我跟她的事儿告诉王远明,这样也好方便我以后再孝顺她。 我婆婆满口答应,一直把我送进电梯才折回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我扯起唇角就冷笑了一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远明真是个好老师。 出了电梯,我给四合院的房东打电话,说上次恶作剧的人威胁我要纵火,想现在过去调看一下监控录像,问他现在方不方便。 上次的恶作剧闹得人尽皆知,房东还给我打电话骂了我一顿。 一听要纵火,他立马答应了下来。 四合院租户流动性大,房东在院子里和门口都安装了监控器。 恶作剧那天是晚上,虽然监控画面不清晰,但也足以看清楚作案人。 我怎么也没想到,作案的竟然是三个小孩子,其中有一个还是大杂院的,偷偷打开门把其他两个小孩儿放了进来。 我把这段录像跟王远明那天下午到我家的录像一併拷上,跟房东道了谢,回了家。 天儿已经很晚了,天色阴沉沉的,让人很压抑。 回了家我妈和我弟已经睡了,我喝了一杯凉白开,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发呆。 从事发到现在,我一刻也没停歇,当机立断的做了一系列措施,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我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情绪。 仔细想想,一路走来,王远明之所以总是有机可乘,都是因为我不够谨慎,也不够果断,更低估了人性的黑暗。 现在还连累了他。 摸出手机,我盯着宗政烈的手机号码看了会儿,手指头点了好几下都没有拨出去。 嘆了口气,我刚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我吓得按成静音,注意到是宗政烈打来的电话,我手指头收紧松开好几回才终于接了起来。 刚把手机放在耳边,就听到他低沉道:「出来!」 我张嘴,还没出声,电话便挂了。 紧张的搓了搓手机屏幕,我朝着窗户外看了一眼,刚才的阴郁情绪突然就消散了很多。 披了件衣服出去,我又折回来,匆匆跑进卧室里把我这些日子画过的所有草稿都整理好,连同那个文件夹一併抱在了怀里。 凌晨俩三点,老胡同里清冷一片,仅亮着一盏的路灯鞠躬尽瘁的挥洒着光芒,笼罩在胡同口停着的豪车上。 深秋的夜晚有点冷,我噔噔跑过去,副驾驶座的车门便从里面推开了。 今天是宗政烈自己开车来的,他坐在驾驶座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白衬衫上的黑色领带松松垮垮的。 他侧眸看我,深邃的眼睛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不带情绪道:「皮厚还是冻傻了?上车!」 我心存愧疚,没跟他计较,坐进了车里。 车里很温暖,我搓了搓手,刚关上车门,他便咻地将车开了出去。 「在这件事情没解决之前,你跟着我待在海城。」 宗政烈一边娴熟的开车,一边扔给我一张放大的成品图:「你母亲最近买过保健产品,我已经让徐特助以产品名义为你的家人安排了中奖免费短期豪华游。」 我扫了眼成品图,反应了好半天才道:「你信我?信我没有抄袭?」 第29章 深入开发 他乜了我一眼,只吐出一个字:「信。」 简单的一个字,便抵过千言万语,顿时令我心情舒爽。 夜景在车窗外不断后退,将宗政烈稜角分明的俊脸映得时明时暗。 他身材高大,体态倜傥,认真开车的模样格外有魅力。 「看图纸,你现在的眼神更适合用在床上。」 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我脸唰就红了,我这才意识到我竟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手忙脚乱的举起图纸,我挡着脸,侧头看向了窗外。 心跳极快的急唿吸了几口气,我降下车窗玻璃,吹了吹热烫的脸颊。 透过车窗玻璃,我隐约看到宗政烈勾起了唇角,等我扭头看过去,却见他依旧是一副冷漠脸,哪里有半点笑的意思。 耸耸肩,我低头看向了手里的成品图。 宗政烈给我的成品图是王远明设计的戒指的放大图,我仔细看了一遍,有些不明所以。 「跟你的设计图做下对比。」 宗政烈有所察觉,提醒了我一下。 我照做,反覆对比了几遍突然就发现了一个不同的地方。 王远明设计的戒指比我的多一个暗扣。 皱眉,我眸光一闪,赶紧在我的草稿里翻了翻。 找出其中一张半成品设计图来,我激动道:「王远明抄袭的是我定稿前的设计图,那个暗扣我原本是想在蓝宝石那面设计一个能放照片的暗槽,但又觉得创意重复显得累赘,便在定稿时去掉了,没想到他还留着!」 重点是,因为当时我只是临时突发奇想,所以并没有标明暗扣的创意与作用,而王远明误以为那个暗扣也是戒指的装饰之一,不仅照抄不说还没有发挥出暗扣的作用,纯粹把暗扣当成了摆设。 难怪宗政烈会突然信了我,原来是做过了详细的对比。 作品是我设计的,我都没有发现不同,他却发现了,可谓心细如髮。 宗政烈颔首,问我还记不记得医院里他被追杀的事情。 我一听脸色就变了,医院那件事情是我的噩梦,每每想到我便会不寒而慄。 他扫了我一眼,说这次的事情并不是只有抄袭那么简单。 我吓了一跳,问他是不是我连累他了。 正巧遇到红灯,宗政烈将车停下,而后扭头看向了我。 路灯透过挡风玻璃投射进来,宗政烈脸色沉沉的,显得他那双眼睛愈发深邃。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我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结巴道:「我,我知道我这些日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但我真的不知道居然会牵扯出医院那件事,我……」 他抬手打断我的话,眉头微挑,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你很怕我。」 我腹诽,能不怕吗?好几次都差点被你给掐死,上次还差点被你给淹死呢。 缩了缩脖子,我讪讪的朝着他笑了下,没说话。 宗政烈看了眼红绿灯上跳动的数字,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住我的脸把我拉到了他面前。 我还沉浸在害怕中,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就微张唇瓣,含住了我的嘴唇。 他的吻很强势,很勐烈,让人无招架之力,只得被动的承受。 红灯变成绿灯的瞬间,他利索的松开我,在我的唇角舔了一下,便娴熟的将车开了出去。 我还保持着侧着身子的动作,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我很喜欢你看我的眼神,像只伪装成小白兔的小狐狸,让我忍不住想要更深入的开发你。」 宗政烈说话总是很色·情,明明很正经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会莫名令人遐想脸红。 我缩回座位,抠着手指头,嘴唇火辣辣的疼。 「这次算我连累你,你丈夫还没这么大本事能接触到这个案子,你既是我的女人,同甘共苦也不算委屈你,但难保这只手会越过你伸到你家人身上。」 宗政烈打着方向盘:「到了海城如果不想更怕我就乖些,做好你分内的事即可。」 宗政烈言简意赅,信息量十足。 我这才明白,原来宗政烈送我家人去旅行是为了保护他们,好让我安心的待在海城。 虽然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感情色彩,可我还是觉得有些暖心。 曾经王远明倒是跟我说了很多甜言蜜语,但在关键时刻吃苦受罪的还是我。 宗政烈虽然强势霸道又毒舌,也从未许诺过我什么,但他冷静沉稳,事事周全,根本不用我多操心。 虽然我现在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但不得不承认,在宗政烈身边,我至少能寻得那么一丝做为女人的优越感。 第一次,我动了留在他身边的念想。 飞到海城已经天亮了,路上我把我收集到的所有证据都跟宗政烈说了一遍。 我将我的全部计划以及每个证据能够证明哪些事情都列在了纸上,并且把王远明以前由我设计的作品以及他自己亲自设计的废稿细节做了对比,侧面印证了他的真实水平。 末了,我嘱咐他安排徐凯去大杂院找那个小孩儿谈谈,些许可以再收集到一些证据。 宗政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收起我递给他的全部资料,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副卡递给了我。 他说我给我婆婆花了的钱他报销,副卡给我,让我在海城想买什么就买些什么,算是对我的奖励。 我从小到大穷惯了,突然得到了一张大老闆的副卡,潜意识的就抗拒。 我把副卡塞进他的钱包,笑了笑:「这件事情如果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是我,你肯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一个月五万……」 我话还没说完,他的脸色突然就凉了好几个度。 一直到下飞机,他都没有理过我。 徐凯来接机,宗政烈将所有资料丢进他怀里,将副卡递给他道:「带她买几身像样的行头,跟我同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宗政烈降了门槛,掉了品味。」 脚步一顿,我心里那丝温暖瞬间散了个干净。 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地摊货,再看看面前两人身上的行头,我紧紧的攥住衣角,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原来他是嫌我丢人,所以才给我副卡。 第30章 两个耳光 车开到商场,徐凯打开车门,宗政烈率先下了车。 本以为他们要丢下我一个人逛商场,谁知宗政烈扣好西装扣子,便朝着我伸出了一只手。 徐凯见我傻愣着不动,便提醒道:「白小姐,舟车劳顿,时间宝贵。」 一天一夜没休息,的确很疲惫。 我不敢耽搁,上前便把手放在了他的手里。 虽然我们做过更亲密的事情,可如此正式的拉手却是第一次。 宗政烈大手宽厚有力,指腹略有些粗糙,他轻轻的摩挲着我的手背,令我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感。 我动了动手指头,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度,不由出了层细汗。 今天是周末,商场里人很多。 宗政烈长相出众,走哪儿都招风,一路有很多人偷瞄他。 我跟在他身后,垂眸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总有种情侣逛街的错觉。 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我心情渐渐转好。 没高兴两分钟,宗政烈便突然加快了脚步。 他腿很长,快步如风。 我走得慢,这么一来,我不得不小跑着跟随他的脚步。 在人流中穿行了一会儿,我便累的气喘吁吁了。 正打算松开他的手各走各的,抬头便见他垂眸盯着我笑。 捕捉到他眼底划过的狡黠,我顿时反应过来,这死男人又是故意的。 小心眼、记仇这两个词语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别看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其实他每件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逮着机会就会找你算帐。 双手合十,我朝着他拜了拜:「烈爷,您大人有大量,是小的错了,我一天一夜没睡,您饶了我好么?」 我实在是太疲惫了,也顾不得害怕了,我现在只想赶紧买完东西回去补觉。 宗政烈脸色转暖了些许,垂眸扫了眼弯起的手臂。 我朝着他僵硬的笑了笑,上前乖顺的搂住了他的手臂。 这家商场有很多奢侈品牌店,宗政烈是这里的熟客,进去便有专人服务。 琳琅满目的商品规整陈列,我看的眼花缭乱,无意间扫了眼价钱,便再没有了欲·望购买。 宗政烈做事雷厉风行,根本用不着我挑便选了好几套衣服塞进了我怀里。 我一套一套的换,他便坐在沙发上一套一套的看。 他点头,导购打包徐凯付款,他摇头,导购收走拿下一套。 但凡是个女人,都喜欢买买买。 尤其有个善于搭配的男人跟着,简直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本来我还因为价位问题有点踌躇不自信,但是在宗政烈的肯定下便渐渐自信起来,也开始享受这种过程,先前的疲惫困意都跟着消散不见。 买完已经快中午了,徐凯大包小包的提着,我跟着宗政烈,穿着新衣服,倒是有点当二奶的意思了。 刚出了商场门,迎面就遇上了王远明和李茜。 李茜穿着孕妇装,搂着王远明的手臂,手里提着一个大牌购物袋,正笑眯眯的对着王远明千恩万谢。 是一只香奈儿的包。 我眼波微颤,心里不由刺痛了一下。 我跟了王远明五年,除了婚戒以外他从来没有送过我任何贵重礼物。 哪怕是热恋期的那几束花都是在我的要求下才送的。 如今,他还没有跟我离婚,便用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又带着李茜旅游又给她买几万块的包。 我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心里对这对狗男女的恨意更深重了几分。 宗政烈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径直往停车场走。 李茜眼尖,突然就叫了我一声姐姐。 我没理会她,她拉着王远明就拦在了我面前。 她看了眼我跟宗政烈环在一起的手臂,又看了看徐凯手里提着的购物袋,眼底顿时燃起了难掩的嫉妒之火。 将手里的购物袋往身后一藏,她楚楚可怜道:「姐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难产,我听说你给人当二奶了,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你没钱可以跟我说的,何必身体还没恢復就这样,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李茜话里有话,拐弯抹角的提醒宗政烈我难产过,跟着他就是为了他的钱,有这么多钱不如找个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何必找我这么一个肚子里死过人的二婚女人。 我冷笑,当即扬起手就在她脸上抽了两个巴掌。 松开宗政烈手臂,我双手环胸的站在李茜面前,鄙夷的看她:「不好意思,你的道歉我不接受,这两个巴掌是回礼,既然知道自己是人人喊打的小三,就藏起你的尾巴哪儿阴暗待哪儿去,到处招摇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捡走了我不要的破烂·货?」 李茜哪里想得到,我会当着金主的面子如此彪悍,当下就被打蒙了。 可她碍于她给自己设定的娇弱人设,根本没办法反击,只能躲在王远明怀里嘤嘤嘤。 王远明愤怒的瞪着我,还没开口便被宗政烈一个凌厉的眼刀堵了回去。 不论是权势还是拳头,王远明都敌不过宗政烈的一根手指头。 他敢怒不敢言,直到李茜用拳头锤他胸口,他才终于憋出一句:「宗政烈,我告诉你!白子悠就是个扫把星,你等着,你迟早要倒霉到一无所有!」 弱弱的一句话,毫无骨气,更无威胁性。 宗政烈淡漠的看着他,甚至连个表情都懒得给他。 过了会儿,就在王远明泄气的打算离开的时候,宗政烈突然就伸手将我搂进怀里,当着他们俩的面儿就在我嘴上亲了一口。 这下子,不仅是王远明,就连李茜都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王远明抬起手指:「你,你,你,你们……」 我唇角一弯,朝着王远明露出一个嫣然笑容:「我们天造地设,佳偶天成,天生一对。」 华丽的转身,我瞬间冷下脸,再懒得多看那对狗男女一眼。 走着瞧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王远明知道,什么才叫倒霉到一无所有! 「白子悠,你这个贱货,别以为你傍上大款就能翻天了,回去看看邮箱吧,哈哈哈,我看你看了以后还能不能笑出来!」 第31章 标准壁咚 王远明恨极了我,吼声里甚至透出了几分狰狞。 心里咯噔了下,我脚步未停,再没有多看他一眼。 上了车,我就刚才的事儿跟宗政烈道谢。 刚才若不是有他在,王远明和李茜势必会生吞活剥了我。 宗政烈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拿起我给他的那些资料翻看了下,眯了眯眼睛,掏出一根钢笔便在上面勾勾画画起来。 我见他神情认真,便没有再打扰他。 今天是周末,马路上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行人,我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人生百态,回想起王远明最后那句话,始终有些不安。 掏出手机,我按了按,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一路无话,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的很沉,等我醒来,入目就是一个装修低奢简约的房间。 天已经黑了,微风吹动着纱质窗帘,透着一丝凉意。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我掀开被子,入目就是一件吊带真丝睡衣。 皱了皱眉头,我刚下地,房间门就打开了。 宗政烈头髮湿漉漉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敞口睡袍,一边走,一边滑动着手里的平板电脑。 「醒了?」 宗政烈掀起眼皮子扫了我一眼,而后便沉沉道:「张妈,开饭!」 门外传来一声应答声,我愣愣的看着宗政烈在睡袍里若隐若现的大长腿,直到他环着我的腰把我抱坐在他的腿上,我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宗政烈的家。 宗政烈下·半身只穿了条平角裤,我身上的睡衣很短,肌·肤相触,我体内顿时窜过了一道电流,不自然极了。 宗政烈倒是自然的很,伸手便将平板电脑举在了我面前,示意我看。 我疑惑的扫了眼,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脸色跟着变了变。 是宗政集团官微发布的一条微博,是一篇抄袭申明。 我不过才睡了一觉,宗政烈便效率极快的发布申明,并且请了各种大v转发,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点开微博,仔细的把微博内容看了一遍,不由疑惑道:「怎么只表明了他抄袭,没有列举证据呀?这样一来,别人岂不是会说咱们在炒作?」 明明我们手里握着那么多充足的证据,宗政烈却没有物尽其用,令我很是疑惑。 宗政烈微勾唇角,伸手探入我的睡衣:「别急,先看看对方出什么牌。」 我被他撩拨的有些难受,按住他不安分的大手道:「我已经请律师提起了离婚诉讼,这次说什么我都要跟他离婚。」 提起王远明,我这才想起邮箱的事情。 从宗政烈腿上跳下来,我刚准备去找手机,衣角就被他拽住了。 我趔趄了一下,仰跌回了他的怀里。 四目相对,他眼底的欲·望毫不遮掩。 我心跳加快,慌乱道:「不是要开饭了吗?」 宗政烈一边摘我的肩带,一边颔首:「不错,现在就开饭。」 开饭二字他咬的极重,我脸一红,还没来得及说话,嘴便被他彻底堵上。 宗政烈在这方面的需求很大,精力旺盛的好似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任你求饶都不肯停歇。 一番折腾下来,他依旧精神抖擞,我却累的连唿吸都觉得吃力。 他难得没有立刻去洗澡,而是搂着我躺在床上等着我缓歇。 我大脑空白,身体微颤,他支着脑袋侧躺着盯着我看。 他似乎很享受我的表情,直到我缓过劲儿来,他才移开目光。 「以后不要用昨晚那种眼神看我,你应该感到庆幸,我没有在飞机上办了你。」 轻笑了一声,他在我唇上蜻蜓点水了下,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哗啦啦的水声紧随而来,我揣摩着他的话,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我昨晚凌晨在车上看他的眼神。 飞机上…… 我脑补了下,脸跟着就有点烫。 将手机充上电,我打开邮箱,查看了一下未读邮件。 还没来得及点开邮件,我的手机就疯狂的响了起来。 无数条简讯和微信消息提醒不停的弹出来,惊得我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好一会儿,手机才归于平静。 我点开简讯列表扫了一遍,脸色跟着就变了。 又点开微信看了看消息,我整个人顿时从头冷到了脚。 死死的攥着手指,我阴沉着脸打开邮箱翻了翻。 我没有工作,平日里邮箱里都是些垃圾邮件,我一封一封的点开,看到今日的一副未读邮件时,我气的眼皮都跳了好几下。 这是一封匿名邮件,邮箱里附带着三张我跟宗政烈在一起的照片。 两张是我被下药那次我跟宗政烈在酒店的照片,一张是恶作剧那次,我去找我弟从豪车上下来时的照片。 邮件里说,这些照片已经被发到我家人亲戚朋友的手机里了,现在我的所有至亲好友都知道我给人当二奶了,让我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洗礼吧。 末了,还附加了几个微笑的表情。 捏紧手机,我气的头皮都有点疼。 都说分手的时候最容易看出对方的品性,经过这些天的遭遇,我算是彻彻底底的领教了。 很显然,王远明这是铁了心的要逼死我,卑劣的花招层出不穷,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来回踱了几步,我看着手机里至亲好友发来的那些简讯和微信,正头大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復,我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手机铃声疯狂的响着,好似一个烫手的山芋令我不知所措。 我从小到大就是个品学兼优的乖乖女,最让我妈省心,现在她突然知道我当了二奶的事情,一定会被我气出毛病来。 回想起我弟的反应,我咬了咬手指头,根本就不敢接我妈的电话。 索性关了机,我六神无主的跑进浴室,衰着脸正打算问问宗政烈我妈他们旅行的具体行程和时间,入目就是宗政烈穿平角裤的动作。 四目相对,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尴尬。 视线在他身上盪了一圈,我脸一红,勐地关上了门,靠在了墙上。 急促的唿吸了几口气,我抬手拍了一下脑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自我检讨,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紧不慢的站在了我的面前,俯身,抬手,就是一个标准的壁咚。 第32章 羞辱怀疑 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我往墙上缩了缩,抬眼就撞进了一双深邃的星眸里。 宗政烈身上只穿了一条平角裤,健硕的身躯挡在我面前宛若一道有力的屏障,令我无处可逃。 微凉的水珠顺着他的发尖滴在我的脸上,我打了个激灵,赶忙尴尬的朝着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忘了你在洗澡了。」 不得不说,宗政烈的身材是真的好,多看一眼就会有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我没敢多看,猫着腰往外窜。 「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找的什么蹩脚理由。」他勾着我的后领子,笑了一声,直接将我按在了墙上。 我尴尬的要死,匆匆朝着他摇了摇头。 宗政烈捏了捏手腕,向后退了几步,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头勾着平角裤的裤腰弹了一下:「告诉我,想看哪儿?」 宗政烈的动作可谓是勾魂摄魄,我心里荡漾了一下,脸顿时红成了猴屁股。 这个死男人可真够骚气的,别人都是闷骚,他干脆是明骚,从来都懒得掩饰,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正羞得不知所措,门外恰好就传来了张妈的敲门声,喊我们吃饭。 我如获大赦,赶紧应了一声,抱起衣服就钻进了浴室。 关上门,我反锁了,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具成熟的男性身躯。 打开淋浴,我特地洗了个冷水澡,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平静。 一天没吃饭,我早已飢肠辘辘。 餐厅在一楼,我刚下楼一个中年妇女便笑眯眯的迎了上来,递给我一块热毛巾。 我瞥见宗政烈正拿热毛巾擦手,便效仿着擦了擦手。 餐厅不算大,跟卧室是同一种装修风格,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菜餚,色香味俱全。 我坐在宗政烈对面,刚想拿筷子夹菜吃,张妈便拿着公筷娴熟的给宗政烈夹了不少菜。 宗政烈慢条斯理的吃着,动作优雅,习以为常。 手里的筷子僵了一下,我的食慾顿时少了一半。 那一瞬间,我清楚的感觉到有一道透明的屏障拦在我和宗政烈之间。 即便是我们此刻面对面坐着,我们之间的身份地位也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丝丝失落从心底滋生,我拿起公筷给自己夹了些菜,突然就对自己的伤春悲秋生出了几分自嘲。 我不过就是个二奶而已,从他给了我六万块开始,我们就註定不平等,而我也在那一刻失去了被他的圈子所接纳的资格。 既然如此,我是什么身份地位又有什么要紧的,瞎矫情。 心中积攒的那些甜蜜错觉顿时消散,我大大方方的吃饭,把所有菜都吃了个遍。 晚上宗政烈倚在床头看平板,我捏着手机反覆思索了下,问他我家人大概多久能回来。 宗政烈说他给他们安排的是一个星期的东南亚游,现在这个点我家人应该已经到了度假村了。 国外跟团游不能贸然脱队,我妈和我弟最起码得七天后才能回来。 流言蜚语最为可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的至亲好友解释,索性就一直没开机。 第二天宗政烈一大早就出门了,我在家里用平板看了看微博舆论的趋势,发现古氏集团已经做出了回应。 古氏集团坚持不承认王远明抄袭,并且贴出了一系列王远明过往的优秀设计作品,以及他的创意思路,甚至还影射我跟王远明婚姻破裂的原因是我婚内出轨,这次是因为我得不到财产肆意报復,居心不良的故意抄袭,然后再污衊王远明。 我一看就笑了,王远明的创意思路跟我稿子上写的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落,我特地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关于那个多出来的暗扣的解释。 由此,我便更加肯定,王远明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暗扣,只是照搬而已。 用座机给宗政烈打了个电话,我把我的发现跟他说了一遍。 临挂电话,宗政烈让我准备一下,带上我后来设计的那款项鍊和耳环的设计图,中午跟他见一下那个女客户。 挂了电话,我顿时有些紧张。 反覆做了好几遍心理建设,我梳洗打扮好的时候徐凯已经等在客厅里了。 上了车,徐凯递给我一份女客户的详细资料,让我迅速熟悉一遍,又问我英语口语怎么样? 我见他神色严肃,愈发紧张了几分,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徐凯笑了一下,道:「白小姐,您别紧张,您被抄袭的事儿老爷子已经知道了,客户那边也已经解释清楚了,很快咱们烈爷就能重回北城了,也算是有惊无险。」 「白小姐,之前的事儿是我误会您了,对您多有冒犯,还请您谅解。」 我怔了下,朝着徐凯摆了摆手,示意我没放在心上。 徐凯透过后视镜看我,突然有些严肃道:「白小姐,今儿个趁着烈爷不在,我斗胆提醒您几句话。」 「这次舆论是烈爷有意为之,这事儿过后您必然会在设计界小有名气,今儿个烈爷又引荐您面见客户,想必今后白小姐的设计之路也会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徐凯的意思。 他似乎看了出来,突然语气冷漠道:「烈爷不羁,不屑于邀功,但喝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我想白小姐不会不懂,您既然已经选择跟了烈爷,那您就要时刻谨记忠于烈爷,烈爷最讨厌尾巴翘太高的人,您切记要好好爱惜自己的羽毛。」 「过河拆桥这种事儿,我想白小姐您不会做。」 「否则,别怪我没有提醒您,您会过得比这些日子还要艰难。」 徐凯后边的话已经带上警告意味了,我听得心里一凉,莫名就生出了一丝火气。 徐凯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替宗政烈给我打预防针? 凭什么? 我自认为做人坦坦荡荡,对宗政烈更是信任有加,毫不隐瞒,何故要被徐凯如此羞辱怀疑? 攥紧拳头,我死死掐着手心,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到了饭店,我在徐凯下车之前便下了车,冷冷的往饭店里走,我再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徐凯将我引到一间包厢前,脸上早已恢復平日里的儒雅模样,敲门进去为我拉开了椅子。 客户还没有来,包厢里只有宗政烈一个人。 我故意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就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餐桌上。 啪的一声,宗政烈拧眉就看向了我。 第33章 涅磐重生 宗政烈讨厌哌噪,这我是知道的。 但我还是忍不住冷瞪了徐凯一眼,道:「宗政先生,我想问问您,这些日子我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 我自认为没有做过亏心事,凭什么被警告和威胁。 宗政烈盯着我看了会儿,似有察觉般扫了徐凯一眼。 徐凯脸色有点难看,他大抵没想到我会直接质问宗政烈,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张嘴欲解释,我便先一步道:「如果没有,那我要求徐特助对他刚才的话负责任,给我一个交代。」 我之所以会被王家人屡次伤害,那是因为我曾在乎过他们,给了他们伤害我的机会。 可这不代表我天生就是个任人捏的软柿子。 宗政烈脸色微沉,双眸犀利的看向了徐凯,看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徐凯喉头滚动了几下,迅速将他在车内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末了,他说他最近发现古氏集团的掌权人正在调查我的资料,并且常在我出入过的地方出现,他担心我背叛宗政烈,所以才会提前给我打预防针。 我一听就笑了,说他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个可悲的家庭主妇罢了,哪有什么价值值得这种大人物调查和跟踪,他也真够疑神疑鬼的。 结果徐特助却特别严肃的说道:「白小姐,或许您以前是没什么价值,但是您现在是烈爷身边唯一的,也是最亲密的女人,你就拥有了这样的价值。」 唯一的,也是最亲密的女人。 我心里一颤,笑着的脸跟着就僵了一下。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里一划而过,我端起茶杯,不安的喝了一口。 「我倒是认为她的设计天分才是价值所在。」宗政烈优雅的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细抿了一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多警惕些,总归不错,徐特助的提醒,不无道理。」 宗政烈先捧后打,轻轻松松化解了我和徐特助之间的矛盾。 我惊了下,没想到自己在宗政烈心中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心里莫名有些高兴。 转而回想起医院公厕里的那场噩梦,我突然就有点释然了。 那天如果不是我跟宗政烈配合默契,我们恐怕早就被丢进海里餵鱼了。 宗政烈所处的位置跟我不同,徐凯身为他的特助谨慎是尽职尽责的表现,换位思考,倒也合情合理。 我思忖了下,认真的看向了徐特助,郑重的承诺道:「徐特助,你放心吧,我虽然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但我还是讲道义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不会给宗政先生添麻烦的,也会感激宗政先生对我的栽培。」 一番话我觉得说的没什么毛病,宗政烈的脸却突然冷了好几个度。 徐凯瞄了宗政烈一眼,顺着话头跟我道了歉。 宗政烈轻嗤了一声,薄凉道:「好一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倒是懂事。」 我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朝着他笑道:「虽然我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但规矩我多少还是懂得。」 宗政烈脸色愈发冷了几个度:「天生一副贱骨头。」 我心里刺痛了一下,面子上却依旧保持着笑意,没说话。 二奶就是二奶,要什么尊严。 金主说的话就是圣旨,难听也该陪着笑脸。 气氛有些尴尬,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才打破。 服务员推开门,一个穿着一身名牌的女人便笑着走了进来。 是我上次见过的女人——柳一萱。 她笑意盈盈,径直朝着宗政烈走去。 宗政烈起身,我也跟着起身,抱着设计图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本就紧张,柳一萱又全程都说的英语,我愈发不自然起来,站在那里很尴尬。 宗政烈似乎有所察觉,隔着饭桌深望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莫名的,我就心安了许多。 宗政烈看好我的设计天分,我便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我扬起礼貌微笑,挺直了腰板。 宗政烈和柳一萱用流利的英语寒暄着,柳一萱就跟古氏集团合作的事情跟宗政烈表示了歉意,宗政烈脸上挂着笑,则表示同为受害者,此次经歷,虽然曲折,但更能拉进彼此的感情。 宗政烈唇角带笑,眸光犀利,自信逼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运筹帷幄的气势与指点江山的稳重。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宗政烈工作时的样子,魅力由内而外散发着,多看一眼,他便会像磁铁一样,吸引住你的眼光。 柳一萱高兴的笑着,盯着宗政烈的眼睛不断发亮,两人握着的右手好一会儿才分开。 我眸光闪烁,不由在她那只縴手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莫名就觉得她那只手白的刺眼。 「白小姐?」 徐凯的声音蓦地将我的神思拉扯回来,我惊了一下,一抬头就见宗政烈和柳一萱都在盯着我看。 我尴尬的理了理鬓角的头髮,徐凯便压低声音在我的耳边提醒我说柳一萱想看看我设计的其他系列作品。 我连忙抬步走到柳一萱的面前,将手里的设计图纸递给了她。 我在为柳一萱设计了那款戒指之后,又设计了一款项鍊和一款耳环,都是同系列的纪念性珠宝。 宗政烈站在柳一萱身后,越过她的头顶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勇敢一点。 我反覆掐了掐手心,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扬起笑容便指着第一张图纸上面的项鍊用英文做出了详尽的解释。 此时此刻,我倒是有些感谢王远明了。 这一年多如果不是因为王远明总偷懒,让我帮他设计珠宝作品,帮他分担一些工作,我也不会经常看国外的珠宝期刊、杂志、时讯等资源,英语也不会这么好。 我曾那么尽心尽力的爱他,到最后却沦落成了一个可怜的傻瓜。 庆幸,我在最难的时候遇到了宗政烈。 虽然他赋予我的身份很不光彩,甚至有些卑贱,但至少,他给了我重新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希望与未来的机会。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押注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输过一次就绝不能输第二次。 这一次,我要痛痛快快的为我自己活一次。 柳一萱认真的听着我的创意构思,指着项鍊吊坠里的玫瑰标本道:「你为什么会选用蓝色玫瑰而不是红色玫瑰?」 第34章 挺有手感 「因为您最钟爱的玫瑰便是蓝玫瑰,而您的丈夫在向您求婚时,所用的蓝玫瑰更是斥巨资从日本三利公司空运回来的纯天然蓝玫瑰。」 在设计作品之前,我反覆的研究过柳一萱的全部资料,尤其是她跟她丈夫之间的具有纪念意义的恩爱互动,我更是烂熟于心。 定制珠宝本就为专属的客户而生,而具有象徵意义的纪念性珠宝更需要具有强烈的不可代替性。 以客户和其生命中的重要事件为灵感,以头髮与蓝玫瑰作为独特的象徵符号抓住某一段记忆,有喜有忧,才能更加淋漓尽致的彰显出柳一萱和她丈夫的厮守时光。 将我的全部说法说完,我不由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柳一萱定定地拿着那张设计图,眸光悠远,好似透过那张纸回忆起了什么,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一圈。 好一会儿,她才吸了下鼻子抬眼看向了我:「白小姐,原本我还有点质疑你的实力,毕竟王远明是业内老人,也出过不少优秀作品,如今看来,你的确如宗政先生所说,是个有才华且认真负责的设计师,我也曾与王远明面谈过,他远远没有你对我的资料理解的透彻,现在我已经彻底相信了他抄袭你的言论。」 柳一萱用宗政烈递给她的手帕擦了擦眼泪,突然很认真的对宗政烈说道:「我谨代表公司,愿意与宗政集团签三年的合约,至于我的专属珠宝,则希望由白小姐来负责设计。」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一番解释会为宗政烈换来一个大单子。 柳一萱很痛快,当场便与宗政烈签了合同。 吃饭的时候,柳一萱问了我很多关于如何鑑别宝石价值和档次的知识,我一一作答,柳一萱很高兴,临走前要跟我交换微信,说有时间要约我一起喝下午茶。 突然得到了大佬的青睐,说实话我紧张的心跳都加快了好几分,开了好几次机都没打开。 宗政烈不知何时坐在了我旁边,在桌下悄无声息的拉住了我的手。 他大手宽厚温暖,包裹着我的手,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我的手背,顷刻间便令我莫名的安心。 加了微信,柳一萱起身告辞。 送走柳一萱,我提着的心才刚落回肚子里,我妈的电话便又打进来了。 拧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我藉口去洗手间,坐在马桶盖子上接起了电话。 我妈和我弟这辈子都没有去国外旅游过,好不容易能沾宗政烈的光去一次,我不希望他们因为牵挂我的事情白走一遭。 刚把手机听筒放在耳边,我妈的骂嚷声就从那边传了过来。 听得出来他们正在闹市区,那边吵吵嚷嚷的,不过压不过我妈的大嗓门。 她越骂越激动,最后哭出了声,说我生活再困难也不能不要尊严和名节,身为一个女人最低贱的营生就是卖肉求荣,我这么糟践自己是想气死她。 我妈骂的话很难听,我却听的很难过。 单手支着额头,我无声的哭,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如果不是王远明逼得我走投无路,我又怎么会踏上这条不归路。 宗政烈早就告诉过我,这条路是条单向路,没有回头路可走。 除非他腻了倦了。 我妈大概骂累了也哭累了,突然柔了声音道:「女儿啊,妈知道自己没本事,从生下你就没有给过你好生活,这段日子你受苦了,妈却帮不上什么忙……」 情绪突然就有些崩溃,我没有让我妈说下去,我说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过几天会给她一个答覆。 挂了电话,我坐在马桶上哭的歇斯底里的,这些日子憋得委屈难过全都爆发了出来。 我妈年纪大了,还供着我弟念书,我都这么大了我妈也没跟我过过什么好日子,她不怪我不孝顺,反而怪自己没本事,这怎么能让我不难过,不愧疚。 从洗手间里出来,宗政烈正坐在饭店大堂的沙发上打电话,徐凯则抱着电脑,噼哩啪啦的打字。 看着他们俩繁忙却充实自信的模样,我突然就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抬步过去,宗政烈正好打完电话。 他探头看了眼徐凯的电脑屏幕,长臂一捞便勾住我的腰身将我抱在了他的腿上。 宗政烈很喜欢这么抱着我,大手捏着我的腰,神情专注的看着电脑上的内容,就好似抱着我是一件多么自然而然的事情般。 我心湖盪起一丝涟漪,又不免有些伤神。 心想他大概有过无数女人,也曾如此抱过无数女人,才能如此的行云流水,自然和谐。 好一会儿,直到我都有点困了,两人才终于从沙发上起身。 宗政烈有力的手臂托着我的腿部,令我的双腿盘在他的腰上,直接将我抱了起来。 这个点儿,饭店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可宗政烈好似看不到那些人似的,抱着我往旋转门外走的同时还捏了捏我臀·部的肉。 他咬我耳朵,往我的耳孔里吹热气:「以前觉着你后背性感,今日倒是觉得你某些地方也挺有手感。」 光天化日,朗朗干坤,宗政烈就如此撩拨我。 我心湖狠盪了一波,下意识就往周围看了下,果然就见有不少人朝着我们行注目礼。 脸微微发烫,我觉得丢人败兴,赶紧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宗政烈今天心情很好,难得愉悦的笑出了声音,抱着我便大步流星的上了车。 一路上,他都将我抱在怀里,手指有意无意的玩弄我的耳垂。 「你今天表现不错,像我宗政烈的女人。」 宗政烈声色沙哑,透着几分磁性,宛若羽毛轻拂心尖,令人浑身酥麻。 我心漏跳了一拍,掩饰性的撇撇嘴,问他微博的事情发展的怎么样了。 宗政烈打开手机翻了翻,递给了我。 我跟我妈打完电话以后就关了机,这些天我的同学朋友亲戚都炸了锅,微信简讯不回就打电话,我现在看到我手机就头疼。 接过手机,我看了下内容。 宗政烈给我看的是一条最新更新的微博,我认真的浏览一遍,看到最后,我蓦地就抬眸看向了他。 第35章 低三下四 宗政烈就早上古氏集团的回应反击了! 原来他刚才和徐凯在饭店大堂里是在忙这件事情。 反击微博的内容很精彩,也很条理严谨。 宗政烈首先贴出了王远明过往优秀设计作品与我作品的笔迹和设计风格的对比图,以及我在王远明书房里找到的那几张平庸设计图,以证明王远明的抄袭嫌疑以及他没什么设计水平的事实。 然后又贴出了王远明去过我家的视频,以及我婆婆的录音,侧面证明了王远明根本就没有认真进行过设计工作,并且有去我家现场抄袭的嫌疑。 微博的最后,宗政烈有序的贴出了我在设计过程当中的所有草图和构思。 他非常腹黑,在末尾才着重的圈出了王远明设计的戒指上的暗扣。 他详细的将暗扣的作用做了诠释,并且点明了王远明的作品上之所以会存在暗扣的原因。 王远明设计的戒指跟我定稿前的草稿一模一样,但凡是长脑子的,看了这篇有理有据的微博,便会认定王远明抄袭的事实。 不得不说,这场反击战宗政烈打得很漂亮。 他将我收集的证据做了充分的利用,将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还击之力。 微博发出去短短半个小时,原本的舆论方向便瞬间调头涌向了王远明和古氏集团。 双眸发亮,我灼灼的盯视着宗政烈的眼睛,心中是止不住的激动。 我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宗政烈出面,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引起社会舆论。 现在几乎全民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毕竟涉及到了包括客户在内的三个大集团,影响力不容小觑。 「现在铁证如山,王远明的饭碗肯定保不住了。」 我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宗政烈的手,解气道:「我忍了他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宗政烈垂眸风轻云淡的扫了下我握着他的手,眉峰微挑,唇边咻然溢出一个邪笑:「这就解气了?好戏才刚刚开始,急什么。」 宗政烈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敲了敲手机屏幕:「费那么多力气收集的证据,不充分利用岂不是浪费。」 我思忖了下,眼睛蓦地亮了一瞬。 秋叶泛黄,飘零坠落。 秋末的北城处处透着专属于这个季节的萧条,本该伤春悲秋的景致却令我的心情格外的好。 风水轮流转,这回到我家。 王远明一次次逼着我去死,那么这次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坐在宗政烈腿上,我收回看向车窗外的视线,唇角微勾,我主动缠上了他的脖子。 他的肌·肤很烫,热得我指尖发颤。 欠起身,我感激的看了宗政烈一眼,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真的很谢谢你。」 宗政烈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瞬,轻笑:「我不接受口头致谢,身体力行更合我心意。」 我一怔,等我反应过来脸顿时有些红。 这个死男人,三句话里总有两句是关于那方面的内容,果然是禽兽。 一路上,宗政烈都很享受我脸红的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看得我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我赶紧窜了出去,规矩的站在了一旁。 宗政烈所住的小区是个高档别墅区,占地面积很大,绿化做得很不错,每栋别墅都距离很远,虽然风景充实,却依旧显得很是寂寥。 宗政烈走在前面,我跟徐凯跟在后面。 宗政烈走路带风,气势凌厉,我看着他交替的双脚和笔直的双腿,走着走着就忍不住跟他同步起来。 正盯着他的皮鞋看的认真,头突然就撞在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上。 一抬头,入目就是宗政烈宽阔的胸膛。 他不知何时停下脚步转了过来,我尴尬的咧了下嘴,便难得听到他轻笑了一声。 伸出大手,他蓦地轻拍在了我的脑袋上,揉了揉我的头髮。 宗政烈个子很高,我只到他的胸口,他拍我的头好像撑着一个高脚柜,轻松的很。 摸头杀本是一件极浪漫的事情,可放在我和宗政烈身上,那便是一桩惨案。 很快,我的头髮就变成了炸了的鸟窝,宗政烈松开手,嫌恶的看了下手心,掏出白手帕擦了擦:「没洗头?」 丢下这么一句,他便潇洒的转身,扬长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好一会儿,直到他和徐凯进了别墅,我才后知后觉的收回视线,抬手摸了摸头髮,然后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很香啊……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我顿时有些抓狂。 抬手懊恼的拍了下脑袋,我赶紧跟了上去。 张妈今天请假了,宗政烈让我下厨做饭,说他给我请了个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一会儿要过来见我。 我本来还因为刚才摸头那事儿憋着股闷气,听到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没气了。 我问徐凯宗政烈为什么会突然给我请律师,徐凯说这个律师有能力帮我打赢这场官司,并且能让王远明净身出户,是宗政烈卖人情才请过来的。 想到我跟宗政烈在休息室里的约定,我顿时有些感动。 这件事情我都快忘了,也从来没什么指望,可他却记得。 心里不免有些温暖,做饭的时候,我特地使劲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子的菜。 吃饭的时候,我学着张妈的样子用公筷给宗政烈夹菜。 菜还没放进他的盘子里,他便突然抬起筷子,夹住了我手里的公筷。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用公筷了。」 用筷子敲掉了我手里的公筷,他随意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我碗里:「那是下人们才需要遵循的规矩,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用不着这么低三下四。」 徐凯坐在宗政烈对面,诧异的看着宗政烈,张嘴道:「烈爷,您也太偏心了吧,我跟了您这么久了,您就算是跟老爷子吃饭都……」 「食不言寝不语,这条规矩有没有外人都得遵循。」 不等徐凯说完,宗政烈便打断了他的话,抬眸便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 徐凯缩了下脖子,赶紧往嘴里塞了几口菜,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扫了我一眼。 第36章 他吃醋了 我悻悻的将宗政烈给我夹的菜塞进嘴里,嚼了嚼。 这道菜我曾做过无数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宗政烈有关,我只觉得这次比往常的任何一次都要好吃的多。 这顿饭我们三个人都吃了很多,一桌子的菜几乎都见了底。 菜是我做的,见大家吃得香,我格外的高兴。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宗政烈说的律师来了。 律师姓郑,叫郑家榆,他不像其他律师一样穿的西装革履的,反而穿着一身运动服,进门的时候满头大汗,俨然刚做完运动。 他进门就朝着我笑,说他正好夜跑,就直接跑过来了,反正离得也不远,让我不要介意。 我腼腆的朝着他笑了笑,说没关系。 郑家榆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我一圈,伸手搂着宗政烈的脖子往客厅里走的时候,压低声音道:「新女人?你小子山珍海味吃多了,换小葱拌豆腐了?不过你也不至于饥渴到找个二婚女人吧。」 宗政烈冷淡的看了郑家榆一眼,没说话。 我跟在他们身后,将郑家榆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心里不受控制的冒起一股子酸楚,我掐了掐手心,努力保持着脸上的淡笑。 宗政烈果然有过很多女人,而我在他和他朋友的眼里,也不过是个一时的玩物。 鼻子蓦地有些发酸,我快速的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湿润强行逼了回去。 我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可在意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的时候,我本能的就很难过。 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对我的打击竟然胜过了那句二婚女人。 郑家榆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宗政烈的衣服下楼来。 我坐在沙发上,指甲无意识抠着手指头,脑子里空空荡荡的,盯着茶几上放着的茶杯发了好一会儿呆。 直到郑家榆拍了我肩膀一下,我才勐地回过神来,尴尬的朝着他笑了一下。 郑家榆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张嘴正欲说话,却好似突然看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你的手指头出血了,凯子,来个创可贴!」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感受到手指上的疼痛。 指甲上方的肉被我抠掉了一大块,潺潺的往外冒血,染红了指甲我都不知道。 心里突然就慌乱了几下,我接过创可贴正欲贴上,一只略有些粗糙的大手便先我一步握住了我的大手。 我一抬头,便撞入了一双暗邃的星眸。 心跳骤然漏了几拍,我本能的缩回手,撕开创可贴便仓惶贴好,蜷缩起了手指,放在了身侧。 我不敢再看那双眼睛,用劲儿掐了下手心才好不容易平復了这种诡异的情绪,笑道:「我没事,刚才在想王远明的事情走神了,一不小心就抠破了。」 宗政烈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他手指微动,搓了搓手心便重新插回了裤兜里。 他站在沙发的侧边,高大的身影宛若沉闷的山,不发一言便足以气势雄烈,震慑整场。 「爱极了才会恨极了,你对你丈夫的感情倒是挺深。」 宗政烈嗤笑了一声,说话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转身,他不等我有所回应,便大步流星的走向了书房。 徐凯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宗政烈一眼,给了郑家榆一个眼神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宗政烈的别墅面积很大,佣人却只有张妈一个。 张妈请假,整个别墅里便只余下了我们几人。 客厅装潢简约,我和郑家榆对坐着,显得很是空寂。 郑家榆盯着宗政烈离开的方向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该不会是吃醋了吧,你这女人倒是有两把刷子,这才不到一个月吧。」 我没心情去听郑家榆说什么,满脑子都是乱闹闹的情绪,折磨的我很不安。 我总觉得,我好像隐约走到了禁忌区,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白小姐?」 郑家榆敲了敲桌子,拿出纸笔,喊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为了掩饰尴尬强行转移话题:「郑先生,我想知道,让王远明净身出户的可能性有多大?」 郑家榆没有跟上我的跳跃性思维,愣了一下才接话道:「如果是别的律师,我不敢打保证,但是如果由我来接手,那么我敢向你保证,百分之百让他净身出户。」 我没想到郑家榆竟然如此有信心,心中不禁高兴。 如果能让王远明净身出户,那么我这些日子遭受的折磨也算是值了。 本想向郑家榆提供一下我目前掌握的证据,没想到他摆摆手说所有的资料宗政烈都已经替我提供足了,现在只需要跟我串一下口供,再准备一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自白书就可以了。 跟郑家榆聊完已经快十二点了,宗政烈亲自送他出门,两人在门外点着烟说了好一会儿话,宗政烈才回来。 我一直等在门口,宗政烈似乎心情不好,沉着一张脸,没跟我说话便上了楼。 徐凯下班,整栋别墅里顿时只剩下了我和宗政烈两个人。 一楼很大很空,我扫了一圈,虽然开着灯,还是觉得心里发慌,连忙跟着上了楼。 我进了卧室的时候宗政烈正好进了浴室,嘭的一声甩上了门,惊得我身子抖了一下。 盯着浴室门,我有些莫名。 他这是怎么了? 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出来,我有点困,便收拾东西去另一个卧室沖了个澡。 洗了澡再回主卧,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皱了皱眉头,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里面的动静,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思忖了下,我终是没有敲门,轻嘆了一口气便折回了次卧。 锁上门,我没开灯,一个人趴在次卧的大床上发呆。 今晚的月亮很亮,皎洁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屋里,将屋里的陈设都照的十分清晰。 我盯着床头的檯灯发呆,回想起我今晚的反常,我便觉得烦躁异常。 心烦意乱的在床上滚了一圈,我的手臂无意中将什么东西带到了地上,啪嗒一声脆响,惊得我赶紧从床上坐起身来。 跳下地,我捡起地上散落的相框,抿了下唇瓣,赶紧将背在地上的照片拾起来翻转过来。 借着月光一瞧,待看清楚照片里的人,我半蹲着的动作顿时僵硬在了原地。 第37章 他们很配 我突然有点讨厌今天的月亮了。 如果今天是阴天,或者没有月亮,我或许就不会看清楚照片里的内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了。 照片里,一个穿着学士服的女人捧着一束漂亮的粉玫瑰,笑颜如花挽着宗政烈的手臂,在他的脸侧落下一吻。 那天的阳光那样的烈,宗政烈咧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宛若那天的太阳。 女人唇瓣粉嫩,衬得宗政烈的肌·肤白皙无瑕。 认识宗政烈这么久了,我从来没见过他笑的那样好看,那样开心。 在我面前,他总是一副冷沉的模样,偶尔会笑,也是讳莫如深的笑。 伸出手指,我轻抚过宗政烈唇角的笑意,晚上逼回去的眼泪捲土重来,夺眶而出。 都说女人由情生性,由性生爱,我隐约意识到,我好像对宗政烈有占有欲了。 这个结论令我更加止不住哭意,我仓惶的将照片上的眼泪擦干净,重新装回相框里,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怔怔的站在床头柜前看了会儿那个相框,我侧身看向面前柔软的大床,这才注意到这个次卧的装潢竟然处处充斥着跟其他房间不一样的粉色。 宗政烈的房间跟他的休息室是一样的装修风格,简约低奢,主黑白两色。 这间次卧是特别的,充满了少女色彩,跟女人手里捧着的那束粉玫瑰交相辉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我的腿有点发麻,我才将床重新整理好,抱着东西转身往外走。 这里是那个女人的私人领域,是他们的爱巢,我没有资格睡在这里。 下了楼,我本来想找个客房睡一晚,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害怕推开门会看到另一张合照,看到另一种风格的装潢。 悻悻的缩回手,我干脆选择了装修风格跟宗政烈卧室一致的客厅。 关了灯,我蜷缩在沙发上,突然就觉得自己现在的难过很可笑。 虽然我是第一次给人当二奶,可二奶不得爱上金主的规矩我多少还是知道点的。 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被宗政烈设定好了,他给钱和帮助,我给照顾和陪睡,这是一场无关爱情的交易。 既然如此,我就该早早的收心,免得坏了规矩,自寻死路。 快三点的时候,我才好不容易睡着。 迷迷煳煳间,我隐约就感觉到身侧的沙发陷下去一块,而后就有一只冰冷的大手理了理我脸上的头髮。 我翻了个身,刚想往角落里钻一钻找点温暖,身体便轻轻地被抱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夜微凉,热烫的体温是我本能的归属地。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便沉沉睡去。 我是被饿醒的,前胸贴后背的感觉很是煎熬。 迷迷煳煳的坐起身,注意到我身上盖着沉沉的被子,我蓦地清醒了几分。 抬眼望去,入目便是熟悉的陈设与装潢——宗政烈的卧室。 光着脚跑出卧室,我刚想找找宗政烈的踪迹,家里的座机便响了起来。 是徐凯打来的电话。 徐凯说宗政烈临时要出差两天,张妈回乡下暂时可能回不来,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并且告诉了我别墅的门锁密码。 我应下,说徐凯打电话打的真是时候,我刚醒电话就响了。 徐凯笑了下,说家里除卧室以外都安装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设备,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挂了电话,我打开冰箱随便找了个面包吃。 狼吞虎咽了半个面包,我蓦地僵住了嘴,朝着厨房西北角上的监控器看了一眼。 舔了下唇瓣,我下意识放慢速度,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面包,我洗漱好,打开手机看了下微博进展。 仔细翻了翻古氏集团的回应,注意到古氏集团并没有开除王远明,只是暂时停职调查以后,我本就不大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几分。 王远明这个贱男还真是好运气,现在这事儿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古氏集团竟然还给他机会。 皱眉,我想了想,给宗政烈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了两遍才接通,宗政烈声音凉凉的:「我很忙,什么事?」 我被噎了下,放柔声音道:「谢谢你把我从客厅抱回卧室。」 房间里只有我和他,应该是他抱我回去的没错吧。 「不必,我只是看你睡在客厅沙发上睡姿不雅,影响厅容,妨碍我看报。」 一句话,顿时将我心底仅存的一丝希望击碎。 心凉了一瞬,我直切主题道:「既然如此,我收回我的谢谢,还您一句对不起。」 「我给您打电话是想跟您商量一下微博的事情,剩下的证据我想以我自己的名义发出去,我觉得这样影响力和说服力会更强一些,您觉得怎么样?」 宗政烈的声音愈发冷了几个度:「可以。」 「徐特助,以后在筛选电话的时候认真点,别什么芝麻点的小事都接过来,你觉得我很闲?」 宗政烈斥责徐凯的声音很高,我紧紧握着手机,手指不住颤抖。 徐凯接过电话,喃喃道:「明明是您自己……」 「嘟……」 电话勐地被挂断,我盯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面无表情。 宗政烈的情绪就好像英国的天气,说变就变,令人摸不着头脑。 可他的不耐烦,我能感受得到。 或许我的二奶生涯没几天了。 我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双臂。 晚上八点,我故意选了个微博用户最活跃的时间点,将我跟王远明之间的故事整理成一个图文并茂且逻辑严谨的长微博,附带着王远明用裸·照视频威胁我的微信聊天记录、两次恶作剧的简讯截图以及李茜的电话录音一起发了出去。 这些日子我也算是微博话题人物,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很多大v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勐转。 短短一个小时,我的微博便炸了,粉丝数量勐增的同时私信一封接着一封发了进来。 大家突然就都化身为了福尔摩斯,以王远明的同事、朋友等各种身份爆出了很多关于他的勐料。 这是我第一次亲身见证舆论的威力,很快,王远明的电话就疯狂的打了进来,各种社交软体也被他狂轰了一遍。 看着亮起来的手机,我缓缓牵起唇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知道,王远明终于慌了。 第38章 贱男渣女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我将手机扔在一旁,耐心的看着它明暗交替。 王远明坚持不懈的打进来,大有我不接他就不停打的意思。 我不由回想起了我们当初热恋时的时光。 那时候我经常跟他闹别扭,他总是会像现在这样,疯狂的给我打电话,直到我接起来被他哄高兴了为止。 往事重演,却已物是人非。 接通电话,我按开了免提和录音。 王远明的咒骂声接踵而至,其中夹杂着李茜的讽刺声,他们俩一唱一和,软硬皆施,逼着我删除微博。 「白子悠,我告诉你,如果你不马上删除微博,就别怪我将你跟宗政烈之间的关系公布于众,你就是宗政烈养的一条下贱的母狗罢了,还真当自己是阔太太了?我呸,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让人作呕的逼脸!」 王远明好似一条疯狗,疯狂的搜罗着骯脏的词彙往我脑袋上扣。 我听着听着,突然就笑出了声。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王远明突然就好似被踩到了尾巴,怒吼道:「你还敢笑,白子悠,我告诉你,真逼急我了,我什么都能干的出来!你最好别走夜路!」 「王远明,你不觉得你很搞笑吗?我只不过是用你对付过我的部分手段对付你罢了,你怎么还生气了?」 「我劝你,有这时间给我送现成的录音,不如好好想想以后靠什么养活你的小三和孩子,哦,对了,再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张喜帖,我定当送上一份厚礼,毕竟你们俩在一起是为民除害的大喜事,普天同庆。」 「白子悠!你这个贱女人!」 王远明暴跳如雷,却碍于录音不敢多说,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到他气得鼻孔喷气的声音。 好一会儿,他到底没有再憋出一个字来,挂了电话。 捏紧手机,我木木的坐在床边,心里一阵解气。 五年的感情,因为王远明那副丑陋的嘴脸,荡然无存。 抬手捂住脸,我仰躺在床上,心酸带着鼻子发酸。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我起身关上门,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苦难再多,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我必须打起精神来,迎接下一场硬仗——离婚官司。 这次的舆论压力非同小可,王远明的职位肯定是保不住了。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名声也臭了,如果不出差错,他应该会被设计界雪藏。 一旦失去饭碗,那么他的全部精力就会转移到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上。 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净身出户。 否则的话,他只能带着李茜从北城滚蛋了。 为防止王远明狗急跳墙,我硬着头皮又给宗政烈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徐凯接的,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剎那,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不由划过一丝失落。 将王远明威胁我的话告诉徐凯,我嘱咐他多加提防王远明,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一醒来就打开了微博。 刚上去,就刷到了古氏集团做出的正式回应。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口碑和信誉,王远明品行卑劣,对待自己的糟糠之妻没有半点仁义,反而不择手段,这样的设计师就算是才华再好,也没有人敢用。 更何况王远明根本没有什么才华。 古氏集团不会做赔本买卖,又碍于舆论压力,最终选择了放弃王远明,不仅开除了他,表示永不录用他,还正式的对我进行了道歉,并表示将会跟宗政集团进行协商抄袭赔偿事宜。 看到最终结果,我的心终于落了地。 中午吃饭的时候,柳一萱给我发微信,说约我喝下午茶。 柳一萱是宗政集团的大客户,我不敢怠慢,便应了下来。 柳一萱约我见面的地方是上次宗政烈陪我逛的大商场,离别墅区的距离很远。 别墅区里住的都是有钱人,出入有车,很少有计程车跑这边,我站在马路边上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打上车。 迟到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眼看着时间流逝,我顿时着急起来。 就在我打算徒步走一段路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宝马车缓缓的停在了我身侧的马路上。 车窗降下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惊喜的喊了我一声:「白子悠?」 我疑惑的看过去,入目就是一张清隽的俊脸。 「古慕霖?」 古慕霖是我的大学学长,比我高两届,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大学开学报到的那天。 那时候他是学生会会长,迎新生,帮我搬了不少东西,又送我到了宿舍,后来一来二去我们就混熟了。 上大学的时候他一直很照顾我,后来他毕业了,我们就怎么再联繫过了,真没想到,时隔四年,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四年未见,他成熟了很多,脸上的春风笑意却一如既往的耀眼。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名牌西装,看起来混的很不错。 高兴的下了车,他笑着问我要去那儿,说他载我一程。 眼看就要迟到,我也顾不得客气了,报上地址就上了车。 一路上古慕霖都很高兴,寒暄了一会儿,他突然话题一转,关切的问道:「子悠,我最近听说了你的不少事情,你还好吧?」 我脸色一僵,无所谓的笑笑:「这不是还没死吗?好着呢。」 古慕霖笑了笑,没说话。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突然很认真的看向了我。 他抿唇思忖了下,说他听朋友说了我给有钱人当二奶的事情了。 二奶这两个词狠狠地刺激了我一下,我脸色愈发难看,突然就很尴尬。 古慕霖好似没看出来似的,说这事儿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他挺担心我的,如果我缺钱的话,他可以先借给我,说女孩子踏上这条路终归不太好,要考虑到家人的感受。 他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通,听得我恨不得立刻跳车,找个地缝钻进去。 终于,我忍不住道:「学长,我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是我的事情,你不是我,你无法感同身受,所以你也没资格跟我说这些。」 我让古慕霖在前面的路口放我下车,我拧着眉头,突然就觉得全世界都对我充满了恶意,等着看我笑话。 古慕霖终于意识到了我的情绪波动,将车开出去的同时,他突然说道:「你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好吗?」 第39章 以身相许 的确,上大学的时候,古慕霖对我很好。 那时候我刚从农村来到北城这座大城市,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是好奇而又恐惧的。 贫穷会使人自卑,眼界低会让人闹笑话。 我至今都记得我努力适应城市生活的那段日子,很艰难,也受到过同学的排挤。 是古慕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影响了我的三观。 现在想来,那时候我虽然已经跟王远明在一起了,可我们除了腻歪之外,他并没有带给过我什么实质性的进步,反而将我推入了现在的绝境。 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我感激的看向古慕霖,心底的那丝不耐渐渐消散:「学长,虽然我不知道理由,但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也绝不敢忘记。」 古慕霖被我逗笑了:「怎么说的这么严重,说的好像我逼着你以身相许似的。」 他抬起手,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头髮。 他的力度真的很轻很轻,有种痒痒的感觉。 我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脑海里不由就回想起了那日在别墅前,宗政烈毫不怜香惜玉的揉搓我头髮的场景来。 现在我所经歷的是真正的摸头杀,却奇怪的没有我期待中的悸动感。 很平常的感觉,我甚至还有点排斥。 古慕霖没有再说什么,他认真的开着车,时不时朝我看一眼,给我一个温柔的微笑。 大概因为我们是旧相识,我反而没太看懂他缄默不语背后隐藏的温情,只是觉得,时隔四年,我们依旧很熟稔,彼此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下车的时候,他像大学时那样熟络的掏出了我的手机,将他的手机号保存在我的手机里,又给他打了过去。 「子悠,你说得对,选择走什么样的路是你的权利,虽然我自认为我们是好友,可我也无权干涉你的生活,但好友之所以能够称之为好友,正是因为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好友会跟你共患难,并且尽最大可能的支持你,陪伴你度过难关。」 「我想,我非常乐意尽到这份责任,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我们在同城,不论喜忧悲怒,我随叫随到。」 他牵起唇角微微一笑,将手机放回我的口袋,帮我解开安全带,倚在车门旁将手扶在了门框上。 他还是那样的温雅谦和,让人总是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子突然就有点泛酸。 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哪怕经歷了这么多的困苦,我也只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偷偷哭泣。 已经很久没有人像他这样毫无条件的关心过我了。 下了车,我忍不住上前,拥住了他。 真挚的对他说了声谢谢,我倔强的将眼泪逼回去,铿锵道:「我没事儿,瞎操心,我坚强着呢。」 「以后咱们常联繫,今天能偶遇到你,我真高兴。」 古慕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你还是那个小学妹,我还是那个老学长,我操心你,已经成了本能。」 「去吧,玩的开心。」 他松开我,目送我进入商场。 我透过旋转门的玻璃看他,他依旧站在车前,目光灼灼的盯视着我,双手插兜,笔挺优雅。 丝丝温暖包裹了我的心田,我朝着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目送我了。 到了咖啡厅,柳一萱还没有到。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打开微信,一条验证消息就发了进来。 是古慕霖。 我牵起唇角,利索的通过。 刚加上他,一张照片便发了过来。 是我的一张背影照片,是在我刚进旋转门时照的。 「无意中捕捉到一张不错的高清壁纸,如果我用了,学妹不会告我侵犯肖像权吧?」 一条消息紧接着发进来,我看完不由失笑。 这个古慕霖,还是那么幽默。 找了个表情发过去,我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白开水,正打算打字过去,眼角的余光无意中就瞟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动作一僵,我仔细的往咖啡厅外看了一眼,果然就见宗政烈迈步从扶手电梯上走了下来。 他出差回来了,身上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款风衣,笔挺的西装套在里面,熨烫的毫无褶皱的西装裤衬着他的长腿,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满脸冷漠。 心口微动,我下意识站起身来。 刚打算出去打个招唿,便见他一向薄凉的脸上骤然绽放出一个璀璨的微笑,紧跟着,一个打扮的十分淑女的女人便飞奔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探手搂着他的脖子,一个弹跳便自然而又熟练的盘在了他的身上,牢牢的抱住了他。 宗政烈笑得愈发璀璨,长臂搂抱着她防止她掉下去,抱紧她便带着徐凯往远处的饭店里走去。 我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饭店的门内,我才终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茫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水杯无意识的放在了桌沿,一个不稳便打翻在了地上,溅湿了我的鞋。 杯子碎裂的声音骤然将我的神思拉扯回来,我低头看了眼湿漉漉的脚背,眼眶发涩的同时扬唇就嗤笑了一声。 刚才那个扑进宗政烈怀里的女人我见过,就是前晚我在次卧里见到的那个穿着学士服的女人。 她虽然比照片里成熟了不少,可笑起来的样子还是那样美艷。 脑子里瞬间掠过了无数的想法,到最后全部都化作了空白。 我靠在椅背上,无视收拾残渣的服务员,呆呆的盯着窗外的风景看。 好一会儿,直到柳一萱笑着坐在了我的对面,我才敛去脸上的苍白,重新挂上了笑容。 柳一萱上来就递过来一个打开的锦盒,将里面的蓝宝石拿给我看。 她说这是她昨天在拍卖会上拍到的好东西,希望用在我为她设计的那款戒指上,问我成色怎么样,值不值她昨天花出去的那个巨额数字。 我接过柳一萱递给我的白手套,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面前这颗硕大的蓝宝石。 透过阳光看着上面散发出来的宛若深海般的深邃火彩,再看柳一萱眼底迸发出来的光芒,我突然就很受鼓舞。 柳一萱失去了深爱的丈夫,依旧活的如此生机勃发,我一个二奶看到金主跟别的女人来往,有什么好难过的,一场金钱交易罢了,难过毫无意义。 第40章 该死心了 让服务员给我上了一杯冰水,我端起来一口饮尽。 透心凉的感觉顿时窜遍全身,我将宝石举在柳一萱的面前,耐心给她讲解起来。 蓝宝石分为合成蓝宝石和天然蓝宝石两种,是世界公认的珍贵彩色宝石,传说波斯人相信是蓝宝石反射的光彩使天空呈现蔚蓝色,所以其被看作是忠诚与德高望重的象徵。 这也是当初我在设计戒指的时候之所以会选择蓝宝石的原因。 柳一萱拍到的这颗是上品皇家蓝宝石,尽管我并没有用显微镜看过其的内含物,但其呈现出来的色调、颜色、饱和度、纯净度以及完美的切工,都足以证明它的价值所在。 蓝宝石身为五大名贵宝石之一,近些年在国内的价格飞涨,而作为蓝宝石之首的皇家蓝宝石,更是有价无货的存在。 柳一萱给我看的这颗色调很纯,饱和度高,颜色也很均匀,浓郁的蓝色微带紫色调,干净的晶体用肉眼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包裹体和色带,精湛的切工更是为其锦上添花。 我惊嘆的看着眼前的宝石,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顶多见过一些合成宝石,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这么高级的天然宝石,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 小心翼翼的将宝石放回锦盒中,我问她这颗宝石花了多少钱。 她朝着我比了一个手势,得意的眨了眨眼睛:「八位数。」 我怔了下,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不由震惊道:「我的天,好多钱!」 柳一萱摆摆手,云淡风轻道:「很贵吗?我老公在世的时候,经常会送我些珠宝把玩,上次还送了我一块粉钻的原石,被我给切坏了……」 柳一萱说着就有些伤感,她顿住话头,眼圈有点红。 她转移话题,喋喋不休的跟我说着昨天在拍卖会上的趣事,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暂时掩盖伤疤。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优雅的搅动着咖啡,端庄娴雅的模样,心里突然就有些空落落的。 同样都是女人,我跟她的差距还真是遥远。 不仅是财富上的差距,举止谈吐眼界气质等,均差的不是一丁点。 八位数对她来说不过是零花钱,而对于我来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想到我妈和我弟还住在脏乱差的出租屋里,唯一一次出国游都是沾宗政烈的光,我就突然有了干劲。 跟柳一萱喝完咖啡,又陪着她逛了会儿街,临分别,她送给我一对钻石耳环,我不肯要,她便用后续的合作威胁我。 无奈,我只得收下。 她很高兴,亲自给我戴在了耳朵上。 送走柳一萱天已经黑了,我一个人沿着繁华的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手里紧紧攥着柳一萱送给我的耳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它给丢了。 这款耳环上面镶满了碎钻,我是学珠宝设计的,当然知道这款耳环的价值。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 戴在耳朵上,我总觉得很惶恐。 华灯初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放慢了脚步,享受着片刻的喘息。 本是该回家的时间,我穿行在人流中,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宗政烈必然会带着那个女人回别墅,我回去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 随便找了一家路边的小店,我点了一瓶啤酒,又要了一盘花生米,一个人裹着大衣一口一口的小酌。 喝了半瓶的时候,对面突然坐下来一个人影。 我疑惑的抬头,入目就是古慕霖如沐春风的笑脸。 诧异的看着他,不等我说话,他便端起我面前的杯子将我刚倒满的啤酒一饮而尽。 砸吧了下嘴,他唿出一口酒气道:「冰镇的?爽!」 「老闆,再来一打啤酒,再炒几个好菜。」 古慕霖将西装外套脱了,解开袖口撸上去:「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正巧我生意也谈砸了,咱们俩不如互诉衷肠,一醉方休。」 看着他穿着一身名牌坐在破烂的小店里豪气干云的样子,我忍不住就笑了。 两个心情不好的人最适合在一起喝酒聊天。 我将酒杯倒满,跟他碰了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古慕霖吼了一声好,拿着花生米给嘴里扔了好几颗。 窗外突然乌云密布,狰狞的闪电闪烁了几下,豆大的雨便毫无徵兆的倾泻而下。 轰隆的雷鸣声不断的交响着,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哩啪啦的声音。 我仰头喝酒,突然就回想起了那次我在街头遇到宗政烈的一幕来。 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霸道的将我扔进了车里,然后送我回家。 如果那天我没有上他的车,如果我没有拿他的那张名片……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我自嘲一笑,跟古慕霖碰了下杯子:「学长,我问你,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古慕霖喝酒上头,脸已经有些红了。 他拿着一次性筷子往嘴里夹菜,一边嚼着一边若有所思道:「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与她同喜同悲吧,亦或者,是想占有她?」 占有…… 我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辩驳:「你这是什么破理论,一看你就没有喜欢过女人,学长,你肯定没结婚。」 古慕霖笑着点头,说他风流倜傥,还没等到那个想娶的女人点头,怎么可能主动走入婚姻的坟墓。 我不置可否,婚姻的确是坟墓,至少我跟王远明的婚姻是,差点将我埋葬在其中,尸骨无存。 古慕霖很能聊天,不知不觉我们两人喝了十二瓶啤酒。 从小饭店里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没办法走直线了。 雨依旧下着,古慕霖将我背在背上,又撑开雨伞,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傻呵呵的笑着,举着伞看着身前毛茸茸的脑袋,隐约就与那个满脸冷漠的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我俯身小心翼翼的搂紧了他的脖子。 将脸贴在他的颈窝,我喃喃道:「你永远都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或者说,你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现在是,将来也会是,我妄想什么,我该死心的。」 「我该死心的……」 「嗯,你的确该死心。」 清晰理智的声音突然传来,我眉头微皱,脑子迷煳的转不过弯来。 第41章 被捉姦了 雨滴打在雨伞上发出噼哩啪啦的响声,古慕霖背着我在雨中徐徐前行。 我醉了,古慕霖没醉。 他脚步沉稳,语声清晰,高大的身体散发着灼灼的体温。 「子悠,你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何必在这条不归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他一边背着我走,一边喋喋不休的劝着我。 雨声淹掉了他的大部分声音,零零散散的,却令我感到十分温暖。 脑海里不断闪现着我跟宗政烈之间的种种画面,眼泪渐渐模煳了视线,我深吸了一口充满水味的空气,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学长,帮我找家酒店吧,我困了,今天麻烦你了,也谢谢你。」 冷空气令我酒醒了不少,我大胆的搂着他的脖子,贪恋这意外的温暖和依靠。 也只有醉酒了,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 古慕霖沉默着没说话,我们打了辆计程车,他给司机报了个地址,说酒店不安全,让我去他那里借宿一晚上。 我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多做推脱。 酒意渐渐回拢,我迷迷煳煳就睡着了。 这一觉,我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等我再醒来,天已经又黑了。 我抱着因为宿醉而沉闷的头,用力甩了甩,下意识观察了一下我现在所处的环境。 同样是低奢的装修,却不是我熟悉的黑白两色。 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暖黄的灯光,将整个色彩明艷的房间衬得格外的温馨。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睡着之前的事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古慕霖的家。 穿鞋下地,我刚摸到门把手,门便从外面推开了。 古慕霖穿着一身居家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围裙,平日里吹的高高的头髮在头顶上梳了个帅气的小辫子。 他抬着胳膊,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丝白粥,看到我,唇角顿时绽放出一个春风笑意来。 「醒了?喝酒伤胃,先喝点粥暖暖胃。」 他自然的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回房间,按在了椅子上。 将粥放在我的面前,他往我的手里塞了一把陶瓷勺子:「我亲手熬的拙作,你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古慕霖如此贴心,令我本就感激的情绪愈发高涨。 我朝着他笑笑,小心的舀了一勺,塞进了嘴里。 粥很香,入口即化,余温在味蕾上打转。 我眼眶咻地就红了,眼泪跟着就掉落了下来。 匆匆的又往嘴里塞了几口粥,我连着对古慕霖说了很多个谢谢。 古慕霖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如同一道冬日里的春风,虽然突兀,却沁人心脾。 古慕霖倚在桌子上看我喝粥,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髮:「傻瓜,好朋友之间无需言谢,你开心我就开心。」 「对了,昨晚你醉酒一直喃喃着说你要死心,要放弃,我今天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你不妨自食其力,摆脱寄生虫的生活,你跟王远明的婚姻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你没有工作,我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你不妨……」 我将最后一口粥喝完,朝着他摆摆手。 古慕霖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想再麻烦他了。 「学长,现在生意不好做,昨晚心情不好的可不止我,还有你,你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我跟宗政烈之间的关系不是我单方面说结束就能结束得了的,宗政烈对我有恩,且手段强硬,我不能把古慕霖卷进来。 古慕霖笑着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没有再提这一茬。 他只是说,让我有空就陪他吃个饭聊聊天,他一个人创业挺孤独的,他乡遇故知,是难得的缘分。 淋了雨浑身不舒服,在古慕霖的公寓里洗了个澡,我将手机充上电开机,正打算吹头髮,我的手机便勐地震动起来。 我瞥了一眼,见是宗政烈三个字,立刻打了个激灵。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出轨被捉了个正着的感觉。 深唿吸了好几口气,我不由对自己有些无语。 接起电话,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边便传来了徐凯焦急的声音:「白小姐,您去哪儿了?海城您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丢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心里顿时一阵失落,我扬唇自嘲一笑,沉稳道:「对不起,昨晚喝醉了,忘了跟宗政先生说一声了,我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我披着湿漉漉的头髮靠在柜子上,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现在…… 大概正在和那个女人甜蜜吧,哪有时间和精力操心我的去向。 该自己心里那点不该有的念头掐灭,我抬手拍拍脸,扬起一个淡然的笑容来。 跟古慕霖告别,我拒绝了他送我的提议,自己打了辆车。 作为一个合格的二奶,就该有职业操守,让别的男人送我回去,这是挑衅,也是作死。 坐在计程车里,我看着车窗外向后倒退着的万家灯火,前所未有的平静。 下了车,我远远就瞧见徐凯在院子里做烧烤,发蓝的烟雾飘起,火星四溅,一个俏丽的身影在烧烤架前跑前跑后的,举着一根鸡翅笑眯眯的往宗政烈的嘴里塞。 宗政烈闲适的坐在躺椅上,怀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噼哩啪啦的打字。 这一幕,说不出的和谐快乐。 我心中一片薄凉,扬起浅笑,抬步往大门内走。 刚迈出去两步,古慕霖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喊住了我。 我惊了一下,一扭头就见他提着一个食盒,拿着一块手錶快步走了过来。 他站在我身前,将食盒递进我手里,又拿起我的手腕给我戴好表。 「你把表落在浴室了,大晚上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坐计程车,又惦记你一天没怎么吃饭,就追了过来,送表的同时顺便给你打包了一些我亲手做的菜,你若不嫌弃就收下,尝尝味道。」 古慕霖就好似没有看到大门内的场景般,脸上洋溢着春风笑意,双眸真挚的盯着我。 我看了眼手錶,心虚的往宗政烈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42章 他暴怒了 院子里,灯火通明。 宗政烈骨节分明的手指头不断的敲打着,没有丝毫的停顿。 电脑屏幕的光芒投射在他的脸上,将他细腻的肌·肤照的有几分通透。 他始终都没有往我这边看哪怕一眼,全神贯注的工作着。 我眸光微闪,抿了下唇收回了视线。 我朝着古慕霖笑笑,收下他的餐盒,跟他说了声谢谢。 古慕霖习惯性的摸了摸我的头髮,嘱咐我趁热吃便上车离开了。 我目送他的车消失在梧桐树大道的尽头,脸上的温度下降,转身进了铁艺门。 回别墅要经过他们,我跟徐凯点了点头,出于职业道德,我上前跟宗政烈解释了我彻夜未归的原因。 宗政烈全神贯注的盯视着电脑,连一个表情都没有回应过我。 照片上的女人站在他的身侧,充满敌意的逼视着我,手里的竹籤攥得紧紧的,恨不得把竹籤当成是我,就此折断。 我讨了个没趣,正打算转身回房,宗政烈突然喊了徐凯一声。 徐凯小跑过来,宗政烈指了指电脑上的一个数据,然后把电脑递给了徐凯。 淡淡的掀起眼皮子,宗政烈极冷的扫了我一眼,又看了下手錶:「现在是七点钟,七点半妃儿要吃到全部的烤品。」 说完,宗政烈往烧烤架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怔了一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宗政烈这是让我代替徐凯去做烧烤。 妃儿大概就是面前的这个美艷女人吧,这次的bbq是专门为她设的。 虽然心有不爽,但宗政烈包我的时候就说过,我不仅是他的床伴,还要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金主有令,那便执行。 将餐盒放在一旁,我点点头,利索的捲起袖子,走到了烧烤架前。 刚刚烤熟了几串鱿鱼须,我远远的就听到徐凯在那里疑惑道:「烈爷,我反覆演算了好几遍,这数据没毛病啊,您要不再看看?」 扭头望了一眼,正巧就撞入了宗政烈的星眸里。 他闲散的躺在躺椅上,双手交叠于胸前,双眼冰冷至极的盯着我看。 后背上骤然爬起了一层寒意,我嗖得转回头,再不敢看他一眼。 很显然,宗政烈是故意支开徐凯的。 眨了眨被烟燻得直冒眼泪的眼睛,我冷笑了一声,心里一片荒凉。 同样是他的女人,莫妃跟我待遇截然不同。 她宛若珍宝,我宛若玩物,天上地下。 好在我从小穷惯了,什么苦都吃过,烧烤对于我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七点二十五,我把所有的烤串烤熟,整齐的放在盘子里摆在了他们三人的面前。 摘了围裙,我看向宗政烈:「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我的晚饭要凉了。」 我尽量将语气放平和,强忍着心中的情绪。 宗政烈脸色薄凉,沉沉的看着我,不说话。 莫妃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串烤串在鼻子前闻了下,便嫌弃的丢回了盘子里,嗲声嗲气道:「烈哥哥,这位保姆阿姨是不是不会烧烤啊,好像烤焦了,味道有点不太对呢。」 保姆阿姨? 攥紧拳头,我强压着火气,笑着看向了她。 「不好意思,我不是保姆,我是你的烈哥哥花钱包养的女人,至于你说的阿姨,可能你打扮的有些成熟吧,光从外表来看,你除了胸以外,哪里都长得不像个小学生。」 「你!」 莫妃脸色激变,在扫向宗政烈的瞬间便按捺住了火气,委屈巴巴道:「烈哥哥,这个姐姐好兇啊,我给她面子,吃就是了。」 莫妃眨巴着大眼睛,捡起刚才放下的烤串,勉为其难的往嘴里塞。 不等她吃进嘴里,宗政烈便突然抬起脚,勐地就踹在了桌子上。 哗啦几声撞击声响起,一桌子的烤串全数散落在了地上,连带着桌子,滚落在了草地上。 莫妃手一松,手里的烤串也摔在了地上。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快步就冲进了宗政烈的怀里,搂住了他的脖子,那姿态,就跟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落在我脚上的烤串,蹲下身子便开始收拾。 张妈请假,这活儿迟早会落在我的头上。 刚收拾了一半,一双皮鞋蓦地就停在了我的面前,而后,一只有力的大手便勐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拉扯了起来。 不等我反应过来,我整个人便被他拽着上了台阶。 我将手里的盘子放在一旁,看着走在前面浑身寒意的高大身影,下意识挣扎了几下。 宗政烈紧拧着眉头,一脚将古慕霖给我的食盒踹翻在台阶下,俯身便直接将我扛在了肩膀上。 他力气很大,我毫无反抗之力。 莫妃急切的跟在后面,喊了宗政烈几声,得到的却是狠狠的摔门声。 进了主卧,宗政烈直接将我丢在了床上。 门被反锁,我在柔软的床上弹了好几下,还没落实,他便蓦地俯身而下,大手一张便狠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剑眉倒竖,眯起的眼睛里满是彻骨的杀意,看的我止不住发颤。 用力一拽,我便被迫迎上了他的视线,贴在了他的面前。 「告诉我,嗯?昨晚你们做了几次?」 冰冷的字眼像是从牙齿里硬生生蹦出来的,吓得我血液都凝固住了。 我张着嘴欲解释,他便勐地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来医药箱,倒转过来便将里面的瓶瓶罐罐倒了一地。 俯身,他在其中拿起来一个小盒子,甩在了我的身上。 我捡起来一看,脸色咻然发白。 竟然是一盒避·孕药。 在卧室里备着这种药,他大概给很多女人吃过吧。 心里顿时涌起了酸楚,我死死捏着药盒,倔强的抬头看他,控制不住的刺他:「我跟他做没做,带没带tao,你就这么好奇吗?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下,我们昨晚用的什么姿势?」 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宗政烈的脸色突然就变得黑沉一片。 他掐着腰,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极为阴戾的笑了一声。 「好,好,好的很!」 他连说了三个好,笑容倏地敛去,迈开长腿,阴冷的便朝着我走了过来。 第43章 翻脸无情 我很害怕,可更多的是愤怒与难过。 我愤怒我与他之间不对等的关系,难过他理直气壮的命令与指责。 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改变这一切。 这条路当初是我自己选得,踏上了,就再难回头。 宗政烈始终是高高在上的金主,而我不过就是个卑贱的玩物。 宗政烈浑身发寒,走路生风,片刻间便走到了床边,朝着我伸出了手。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我仰起脖子,主动将脖子探在了他的手中。 宗政烈手指灼烫,触碰到我的肌·肤时僵硬了一瞬。 只是瞬间,他便顺势掐紧,将我推在了床上。 我仰躺在床上,双眸无神的盯视着天花板,突然就失去了跟他顶嘴的力气。 宗政烈双手撑在我的身侧,俯身睥睨着我,煞气森森。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抬起手指粗暴的擦了擦我脸上的眼泪,捏着我的嘴唇便狠狠的咬住了我的唇瓣。 他惩罚性的啃咬着,直到我的口腔里血腥味泛滥,嘴唇疼得打哆嗦,他才微微欠身。 四目相对,他摩挲着我唇角的血迹:「白子悠,我警告你,我不管你过去跟几个男人·睡·过,但你既然选择跟了我宗政烈,就该勒紧你的裤腰带。」 「酒后乱性不是理由,既然你犯了错,就不能怪我翻脸无情。」 「跟我发脾气?你配么?」 宗政烈舔干净唇上的血迹,将我身上的衣服全数扔进垃圾桶里,扛着我就将我扔进了浴缸里。 将水开到最大,他直接扔在我的身上:「看在你还有几分才华的份儿上,我可以容忍你这一次,好好洗洗你骯脏的身子。」 宗政烈点了一根烟,拽了个凳子坐在了浴缸边,单腿踏在了缸沿。 青色的烟雾裊裊升起,熏得他眯起了眼睛。 他透过烟雾冰冷的看着我,吓得我浑身的肉皮都紧绷了几分。 这样的宗政烈很可怕,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罗剎。 眼泪和水流混合着,分不清楚。 机械性的一遍遍洗着澡,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本想解释的欲·望也消散了个干净。 不知洗了多久,直到我的肉皮都搓红了,宗政烈才掐灭第六根烟,将我从水里捞了起来。 他没有抱我回卧室,就在浴室里粗·暴的yao了我。 没有往日的耐心,也没有往日的前·戏,就像是嫖·娼一样,毫不怜香惜玉。 一番折腾过后,他直接丢给我一件浴袍,拎着我的后领子就将我赶出了卧室。 门嘭的一声关上,碰了我一鼻子灰。 我呆愣愣的站在门口,身心的疼痛令我疲惫不堪。 直到这一天,我才终于尝到了尊严被践踏的滋味。 以前我虽然名义是他的二奶,可他对我还算柔情。 今日,我终于实实在在的见识到了他暴戾无情的一面。 艰难的挪动着双腿,我刚走到楼梯拐角处,莫妃便突然从次卧里走了出来,伸出脚就绊了我一下。 精神恍惚,我根本就没有注意脚下,一个趔趄便顺着楼梯滚落了下去。 天旋地转,乒桌球乓。 无数的疼痛感最终化作了麻木,直到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宗政烈吼了我一声,而后,我便被打横抱了起来。 熟悉的男性气息包拢了我的身子,我莫名心安,彻底晕厥了过去。 我做了个梦,梦到我被我的亲朋好友围在了中间。 那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我,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不要脸的二奶,是个靠卖肉赚钱的下贱胚子。 我妈和我弟站在最前面,两人极其冷漠刻薄的看着我,任由那些人欺负我谩骂我,任凭我怎么叫他们都不理会我。 勐地睁开眼睛,我脸上一片湿润,下意识大喊了几声妈。 注意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充满白色的房间里,我终于松了口气。 幸亏是一场梦。 手无意中触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我斜眼扫了一眼,就见宗政烈正抱着一份文件俯身趴在床边。 他侧着脑袋,剑眉微蹙,一脸的不悦。 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一向锋利的脸部轮廓衬得平易近人了几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有点异样,正控制不住想抚平他眉宇间的愁蹙,脑袋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抬手摸了下,这才发现我的头上竟然缠着好几圈绷带。 「命倒是挺硬。」 宗政烈睁眼扫了我一眼,捏了捏眉心,刻薄道:「大清已经亡了,你以死明志国家也不会奖给你一块贞洁牌匾,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丈夫。」 我拧眉,回想起我摔下楼梯的原因,思忖了下,没有跟宗政烈说。 按照宗政烈这话里的意思,莫妃多半是告诉他我是自己想不开才失足滚下楼梯的。 以宗政烈对莫妃的态度,我说了他也不会信。 攥紧拳头,我心底发凉,本想藉此机会跟宗政烈结束交易关系,可转而想到莫妃那个小贱人,我眯了眯眼睛,硬生生的忍下了。 如果我现在退出,岂不是成全了那个小贱人。 离开宗政烈,再想找她报仇,那可就不容易了。 想到这儿,我便道:「我又没有背叛过你,为什么要以死明志。」 「你久经情场,我身上有没有过其他男人的痕迹你看不出来吗?」 我强忍着心底的抗拒,放柔了声音道:「那晚你带别的女人回家,我哪敢坏了你们的好事,我在海城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找个可靠的地方住吧。」 宗政烈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解释,眯着眼睛道:「女人?你是说妃儿?」 我伸手搂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说呢?」 宗政烈嗤笑:「妃儿是我妹妹。」 我浑身一僵,有些不可置信。 莫妃是宗政烈的妹妹? 可莫妃对宗政烈明明是…… 正想问问宗政烈他们的姓为什么不一样,病房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紧跟着,莫妃和徐凯便提着一篮子水果捧着鲜花走了进来。 看到莫妃的霎那,我脸色蓦地一变。 第44章 的确频繁 那晚我虽精神恍惚,可有人绊了我一脚的事儿我不会记错。 莫妃是个典型的心机婊,凭我的直觉,她对宗政烈的感情绝不单纯只是亲情。 幸亏我命大,否则我现在恐怕已经见了阎王爷了。 她与我之间的仇怨,已经不单单是争风吃醋那么简单了。 莫妃一进门就看向我和宗政烈,她眼底发暗,脸上却挂满了抱歉。 她捧着鲜花走到病床前,不着痕迹的搂住了我的手臂,递给我鲜花的同时顺势就想把我从宗政烈的身上拉开。 我在心底冷笑,接过鲜花的同时就放在了我身侧,直接占了莫妃准备坐的位置。 莫妃欲坐的动作一僵,暗暗剜了我一眼,搬了个凳子就坐在了宗政烈旁边,伸手就搂住了宗政烈的另一条手臂。 她眨巴着可怜楚楚的大眼睛看我,嗲声嗲气道:「姐姐,那晚没能及时拉住你,真的很抱歉,害你受伤了。」 宗政烈说,我在医院里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幸亏摔得不算严重,否则我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而莫妃此时却轻描淡写的想要将事情的真相掩盖过去,不仅如此,她还想以退为进,让我惦念她的好。 这个莫妃,不容小觑。 「妹妹不必跟我道歉,是我该跟你说谢谢才对,幸亏你没有拉住我,否则我跟烈爷之间的误会怎么能这么快的化解,一醒来就见烈爷满脸疲惫的趴在我的床边,真是心疼坏我了,都忘了疼了。」 「徐特助,我已经好点了,你快送烈爷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个好觉,替我照顾好他。」 一个人最在意的东西,往往最能成为伤害她的利器。 莫妃最在意宗政烈,也最想把我赶离宗政烈的身边,那我就偏偏要逆她的心意。 我搂着宗政烈,故意心疼的摸了摸他下巴上的青渣。 宗政烈眯着眼睛看我,眼神犀利,好似能够看穿一切。 莫妃气的发疯,脸色变了好几变,眼珠子一转,她突然站起身来,说要亲自送宗政烈回去,让徐凯给我削水果吃。 我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唇角,眼巴巴的看着宗政烈道:「我不太想吃水果,就想有个贴心人陪我说说话,徐特助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女人的心思,烈爷能不能看在我受伤的份儿上将莫妃妹妹让给我一下午。」 说完我就欠身在宗政烈的嘴上亲了一下,气的莫妃手指甲都掐进了手心。 宗政烈脸色稍柔,似乎很满意我今日的乖巧,微微颔首便拎着西装站起了身,将文件夹递给了徐凯,看向了莫妃。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莫妃在宗政烈的面前总是一副乖巧的样子,宗政烈同意了,她又碍于先前对我那番虚伪的抱歉话语,不得不留了下来。 宗政烈和徐凯一走,莫妃可爱乖巧的模样顿消,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刻薄不耐烦的神情。 「你命还真大,这都没死,说吧,留下来我想干什么?」 在莫妃的眼里,我的命如同草芥,差点害死我这事儿她说的一脸不在意。 我坐在床上打量着她,理了理头髮,不由轻笑了一声。 靠在床靠背上,我双手环胸:「隔着哥哥和妹妹的界限,爱的很辛苦吧?」 莫妃脸色僵硬:「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那又怎样,在宗政烈的眼里,你永远都是他可爱的妹妹,而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跟他接吻,跟他上·床,而你只能通过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满足你那可怜的占有欲。」 「白子悠!」 莫妃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阴狠的盯着我道:「你不过就是个下贱的情妇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你以为你可以就此飞上枝头当凤凰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他身边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就算是你被他睡烂了,也轮不到你这个贱胚子!」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面上依旧保持着笑意:「那又如何,起码我得到过他,而你,一辈子都只能干看着吃不到。」 「我看你是想死!」 莫妃气的脸红脖子粗,扬起手就要往我的脸上扇。 伸手,我狠狠的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便将她甩在了一旁。 她毕竟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哪里有我力气大,脚下几个趔趄便摔坐在了地上。 她疼得呲牙咧嘴的,恶狠狠的盯着我看。 我毫不畏惧的回视:「莫妃,你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欠我一条命,这条命,我迟早会拿回来。」 按下床铃,我将护士叫过来,说我头不舒服,把莫妃赶了出去。 夜渐渐深了,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想起我之前做的那个噩梦,心里顿时充满了苦涩。 都说梦是反的,我却觉得我的梦在预示着什么。 我妈和我弟后天就回来了,我答应给我妈一个交代,可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答案。 迷迷煳煳的睡着了,第二天中午,宗政烈来看我,我嚷嚷着要出院,他没法子,就让徐凯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里休养。 我的头没什么大碍,虽然很疼,但不影响生活,定期回医院检查就行。 回了别墅,张妈已经回来了,做了一桌子的菜。 吃饭的时候,宗政烈告诉我说我的离婚官司马上就要开庭了,让我趁着休养好好准备准备。 我很高兴,这次的官司赢面很大,有郑家榆的帮助,我信心倍增。 莫妃没有在家,徐凯说她这次回国是要去北城大学任教的,所以先去北城了。 眯了眯眼睛,我思忖了下,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睡觉前,我让张妈帮我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 在客房泡澡的时候,浴室门突然就从外面推开了。 我吓了一大跳,见是宗政烈,本能的就有点紧张。 将身子藏在泡沫中,我见他朝着我走过来,连忙道:「那个……我身子还没好利索,今晚可不可以不做?」 宗政烈的精神头我是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他折腾一番,那我铁定要重新入院了。 宗政烈挑眉看我,扬唇一笑:「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饥渴?」 顿了顿,他又若有所思道:「唔……我跟你做的次数,倒也的确频繁了些。」 第45章 身体力行 何止是频繁,那简直是纵·欲过度好吗? 在心底忍不住吐槽,我笑道:「年轻人嘛,对这方面的追求总是充沛些,我理解,理解……」 「年轻人?」 宗政烈被逗笑了,慵懒的倚在浴缸上,习惯性探手在泡沫中摸了一把:「看来我身体力行的让你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青春荷尔蒙。」 我忍俊不禁,难得见宗政烈心情如此好的时候,紧绷的情绪跟着放松了几分。 闲聊了一会儿,宗政烈将我从浴缸里捞出来,用浴袍将我一裹便抱着我往楼上走。 我下意识道:「不是说不做了吗?我睡客房就行!」 宗政烈脚步不停,俯瞰我:「不做就不能跟你一起睡?你给我钱还是我给你钱?」 一句话,顿时噎得我说不出话来。 的确,人家是金主,金主的话那就是圣旨。 将我放进被子里,宗政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来,递给了我。 一张十五万的支票。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瞳孔跟着缩了几下。 宗政烈说,这是我的设计费以及古氏集团对我赔偿款。 柳一萱对于我设计的作品很满意,在原定的价钱上又给了我额外的设计费。 柳一萱已经给了我一对钻石耳环了,现在又出手如此大方,我对她的好感顿时又攀升了几分,与此同时,也更加坚定了靠着自己双手赚钱的信念。 不得不说,柳一萱就像是我的灯塔,让我在万般纠结迷茫的时候找到了一条有尊严的路。 接过那张支票,我热泪盈眶。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形容。 我只知道,这笔钱是干净的,是我用双手赚来的,而不是靠身体或是尊严换来的施捨。 捂着脸,我无声的哭泣。 宗政烈坐在我身侧,缓缓伸手,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他胸膛宽阔,给人浓厚的安全感。 我抱紧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淡淡香气,有些忍不住的试探道:「宗政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我爱上了你,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是。」他毫不犹豫,声音很轻却宛若洪钟,在我的心口敲响。 心里那丝飘渺的希望顿时破碎。 我真可笑,竟然还期盼着他能够对我有那么一丝凌驾于交易关系之外的情感。 我点点头:「你放心,我就是开个玩笑,我绝对不会爱上你,也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困扰。」 这句话我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他沉默了,直到我从他的怀里离开,他才沉沉的说了个好字。 那天晚上,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却是背对背睡的。 床很大,我们各自占着一个边,好似商量好似的,谁也没有主动靠近谁,中间隔着很宽的距离,就好似一道灌满岩浆的沟壑,永远难以逾越。 第二天一早,郑家榆就来了。 他在门外吵吵嚷嚷的,硬生生把我吵醒了。 时间还很早,宗政烈却已经不在床上了。 我看着床边睡过人的痕迹,探手摸了摸。 冰凉一片,他大概早就离开了。 在心里给自己敲了个警钟,我起床梳洗打扮下楼。 张妈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宗政烈和郑家榆面对面坐着,郑家榆喋喋不休的说着,宗政烈则拿着一本财经杂志一页页的翻看。 宗政烈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装,我站在楼梯上看他,不由回想起了我第一次来海城,投奔他时的场景来。 那天是阴天,他就穿着这个颜色的西装,我记得特别清楚,甚至连他脸上的表情都记得。 掐了掐手心,我扬起浅笑,坐在了宗政烈旁边的椅子上。 宗政烈斜睨了我一眼,说让我准备一下,下午的飞机,回北城,郑家榆一同前去。 吃过饭,张妈将我叫到了一旁。 她给了我两个厚厚的老式笔记本,嘱咐我回了北城好好看看,务必替她照顾好宗政先生。 我粗略的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宗政烈的各种喜好以及他忌讳的东西。 笔记记得很详细,也很用心,难怪张妈会是唯一一个留在宗政烈身边的佣人。 张妈说,宗政烈从小就很缺乏安全感,心思沉,疑心重,很少信任别人。 所以这些年能留在他身边的人很少很少。 张妈说宗政烈其实是一个十分重情重义的人,就是因为太过于重情重义了,所以他才会那样挑剔,戒备,不肯轻易向人敞开心扉。 张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我耐心的听完,对宗政烈这个人的认知又深了些许。 我在想,他当初之所以会找我报恩,也是因为他重情重义吗? 心中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我回了客厅,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跟郑家榆畅谈政治观的宗政烈,不由多看了他一会儿。 不可否认,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但他永远不会属于我。 中午的时候,我弟给我发了条微信,说他们是今晚的飞机,让我去飞机场接他们。 捏着手机,我的心情有点复杂。 答应给我妈的答覆我还没想好,且不论宗政烈放不放我,单说宗政烈在我的珠宝设计方面给我的帮助,我也不应该过河拆桥,就此跟他撇清关系。 更何况我与莫妃的仇怨还未了。 思来想去,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下午飞回北城,郑家榆和宗政烈有个饭局要参加,我则留在飞机场等我妈和我弟。 送走他们,我正打算找个咖啡厅坐坐,远远的就见古慕霖拉着行李箱从航站楼里走了出来。 我惊了一下,下意识喊了他一声,朝着他摆了摆手。 古慕霖看向我,脸上顿时扬起了春风笑意。 他的笑容很暖,宛若春阳,令人觉得很舒服。 我上前,笑着问他怎么会在北城,他说他来北城出差,今晚有个饭局要参加。 寒暄了一阵,他伸手搂着我的肩膀带着我往咖啡厅走。 我下意识躲了一下,却给他搂的更紧了几分。 我见他笑眯眯的好似没察觉,也不好意思再挣扎,便由着他去了。 快到咖啡厅的时候,我身后的马路上嗖得开过去一辆车,我惊了一下,下意识朝着那辆车看过去,入目就是一个有些眼熟的车牌号。 那辆车实在是开得太快了,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那辆车的型号。 直到进了咖啡厅坐下,我才蓦地想起来,那车牌号好像是徐凯刚开走的那辆车的车牌号! 第46章 以死相逼 奇怪,我刚才明明目送他们离开的,怎么又折回来了? 想起那晚宗政烈的愤怒,我心里一虚,莫名慌慌的。 刚才他该不会看到我跟古慕霖搂搂抱抱了吧? 正有些心不在焉,古慕霖突然从椅子上探起身,伸手就撩开了我额间的头髮。 我吓了一跳,便听他阴沉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打的?」 额头上的伤口很疼,我躲闪了一下,摆了摆手,示意我没事。 古慕霖不依不饶,双手叉腰,张嘴就骂了几句操。 我心里微暖,拉着他坐下,将莫妃把我绊下楼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 古慕霖越听越火大,骂了几句,道:「白子悠,你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天是摔下楼梯,那明天呢?万一是失足坠楼怎么办?」 「他们有权有势,你有什么?你要知道,如果你真出事了,他们不会滴一滴眼泪,承受痛苦的只会是我和你的家人。」 古慕霖声音很大,惊得咖啡厅里很多人都朝着我们这边看。 我浑身一震,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古慕霖字字珠玑,可我有我坚定下去的的理由。 他不明白,如果当初不是宗政烈拉了我一把,那我早就被王家人逼死了。 哪里还能悠闲的跟他坐在这里喝咖啡。 笑了笑,我跟他说了声谢谢,岔开了话题。 古慕霖见我不听劝,嘆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道:「子悠,有件事儿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喝了口咖啡,示意他说。 他搅了搅咖啡,摇了摇头:「算了,口说无凭,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他在北城要待一段时间,让我有事给他打电话,便起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晚上八点半,我终于接到了我妈和我弟。 玩了一个星期,他们晒黑了不少,只是我弟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他似乎没睡好,走路有气无力的,脸色偏黄,我妈时不时扶一下他。 我急忙跑过去,刚想扶着我弟,他便用力推了我一把,特别嫌恶的看了我一眼。 我妈拍了我弟一巴掌,让我弟跟我道歉。 我弟抿着嘴不说话,背着书包就自己一个人往出口走。 心中刺痛,我跟我妈说我没事,然后赶紧把我妈的行李都接了过来。 回家的路上,我妈和我弟都沉默着,谁都没有跟我说话。 车内的气氛压抑的甚至有些诡异,我僵硬的坐着,不停的摆弄着手机掩饰我的尴尬。 回了家,刚打开灯,就发现家里的地板上都是水污。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屋顶上漏下来不少雨水,流了一地。 不少家具都被淋湿了,放在窗台边的花盆也打碎了好几盆,一片狼藉。 我站在门口,鼻子突然就有点发酸。 这个四合院是老房子了,这些年修缮了不知道多少回。 在这里住久了,也就适应了它的破败。 如今在别墅里住了一个星期,再看这所房子,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我妈和我弟住的有多委屈。 正如古慕霖所说,这世上最疼我爱我的人便是我的亲人。 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他们。 擦了擦眼泪,我低头开始收拾东西。 北城的房子很贵,我目前的存款虽然付不起首付,但足够给他们租一套不错的房子。 我将我的想法跟我妈和我弟说了,我弟突然就从我的手里抽走了扫帚:「我们才不用你的脏钱,你不要脸皮我们还要!」 我弟说话很伤人,我抹了把眼泪,从包里拿出那张支票,跟他们解释说这笔钱是我靠设计赚来的,是干净的钱,我拿这个钱给他们租房子。 我弟冷笑,说我之所以能赚到这么多钱,还不是因为我靠着男人上位,他看不起我,死也不会用这笔钱。 我妈看着我和我弟,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就握着拳头在我的后背上打。 我绷着身体,任由她撒气,眼泪跟着就往下掉。 她打累了,跑回卧室拿了一本存摺出来,塞进了我的手里。 红着眼睛,她让我把宗政烈给我的钱还回去,哪怕我出去捡垃圾,也不能不要脸皮。 如果我不答应,她就死给我看。 我疲惫的站在客厅里,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卡在喉咙了,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妈就把我赶出了家门,让我去还钱。 深秋的早晨很冷,发灰的雾气笼罩着整座城市,将高楼大厦衬得宛若海市蜃楼。 我裹着大衣走在老胡同里,心里充满了迷茫。 摸出手机,我找出宗政烈的号码,反覆按了几遍都没有打出去。 深吸了一口凉气,我蹲在马路牙子上,抬手撸了把头髮,到底还是拨了出去。 相比起背信弃义,我更害怕我妈做傻事。 正斟酌着该怎么跟宗政烈开口,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 我噌的抬头,入目就是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宗政烈站在胡同口,靠在那辆黑色的豪车上,拿着手机朝着我这边看。 他眼睛深深的,我看不出他的情绪来,只是在看到他的霎那,我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突然就土崩瓦解,眼圈跟着就红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情绪突然就失控了。 宗政烈眉头微蹙,迈开长腿就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仓惶的擦了擦眼泪,不想让他看到我哭泣的样子。 可今天的眼泪好像格外的多,怎么也止不住。 「你就那么怕我?」 宗政烈蹲在我面前,抬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帮我擦了擦眼泪。 「还是说……看到我喜极而泣?」 我拧眉,吸了下鼻子,不受控制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拽着他的西装领子,感受着他的体温,我憋了一晚上的情绪全面爆发,呜咽着就大哭起来。 宗政烈被我吓了一跳,身子僵硬了一瞬,缓缓抱住了我。 他大手轻拍着我的后背,沉默不语的等着我发泄。 胡同里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我拿着他的领带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打着哭嗝道:「宗政烈,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我突然觉得活着很没意思,所有人都不理解我,都想让我顺着他们的心意活着,我好累。」 第47章 男友力max 宗政烈眉头紧蹙,勾着我的后领子将我拽开一段距离,眸光深邃的盯住了我。 「问题是用来解决的,不是用来寻死的。」 他拿出手帕,递给我:「说吧,遇到了什么问题。」 宗政烈表情严肃,搞得我顿时不好意思哭了。 接过手帕擦干净眼泪,我擤了鼻涕,将王远明的那封邮件以及我家里的事儿都跟宗政烈说了一遍。 宗政烈认真的听完,微微颔首,拉着我就站了起来。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领带,抬手利索的拆了扔进垃圾桶里,顺手将衬衫扣子解开了几颗。 整理了下西装外套,他用下巴点了点老胡同的深处,示意我带路:「把邮件转发给我一份。」 我木然的看着他,一时有些理不清状况,只是本能的给他发了邮件,然后带着他往家里走。 直到走到四合院的门口,他拍了拍我的脑袋示意我在外面等着,我才反应过来——宗政烈这是要亲自登门解释! 我吓了一跳,想跟上去,却得到他一个制止的眼神。 无奈,我只好等在门口。 宗政烈外表出众,气质非凡,尽管衬衣被我的眼泪染湿了一片,但仍旧不影响他的魅力。 正是上班的点儿,大杂院里到处都是走动的邻居,突然看到宗政烈,不由都驻足打量他。 宗政烈扬着一抹淡笑,礼貌的朝着大家打招唿,很快便敲门进了我们家。 心脏突突跳着,我站在门口紧张极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会直接去见我的家人,替我出面解决问题。 这种男友力爆棚的行为我是第一次遇到,紧张的同时难得生出了一丝少女心。 当初我跟王远明谈恋爱的时候,他甚至连我家人都不敢见,我妈去学校找我他都得临时找个藉口躲走。 后来我们结婚了,我们家有个什么事情他都让我自己出面解决,从来不操这份心。 那时候我安慰自己要做个独立的女人,告诉自己能自个儿解决的事情就不应该麻烦他。 如今,尽管宗政烈只是我的金主,但他的极有气概的行为依旧证明,我以前的自我安慰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表现。 就像那本书里说的,每个女人都值得被宠爱,凭什么,我就该是例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只觉得度秒如年。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宗政烈终于从我家出来了。 我妈亲自将他送了出来,还递给了他一袋她从国外带回来的特产。 我惊愕的看着这一幕,愣了好半天。 直到宗政烈站定在我面前,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依旧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好似他刚才是去走亲戚似的,脸上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我张了张嘴巴,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进去吧,我想,阿姨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宗政烈挑了下眉头,抬手捏了我脸一下,淡定从容的出了门。 怔怔的看着他离开,我好一会儿才被我妈拉回了家里。 抬手搓了搓被他捏疼的脸,我还没来得及问我妈,她就突然笑眯眯的拉着我坐在沙发上,开始盘问宗政烈的底细。 她一边问,一边赞嘆道:「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了,哦哟,同样都是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悠儿,你也真是的,这么好的男人不牢牢抓在手里岂不是要便宜了其他小姑娘呀!」 不过才二十分钟,我妈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妈,心想这宗政烈该不会是给我妈下蛊了吧。 我妈是个极其传统的女人,不论多优秀的男人,她都绝无可能接受我去给人家当二奶的,怎么现在反而劝我好好把握宗政烈呢? 「悠儿,其实远明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为了留住你,他对你的心意妈妈是看得出来的,当初好聚如今好散,也别闹得太难看。」 我妈喋喋不休的说着,时不时夸赞宗政烈几句,末了,还让我早点把离婚的事儿办妥了,也好干干净净的跟宗政烈来往。 说了大概一个小时,我妈推着我就出了门,说别让宗政烈等急了,让我好好跟人家相处,别给她丢人。 我半张着嘴巴,一脸懵逼的出了门。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主动说话,都是我妈问什么我答什么。 我没有跟宗政烈串口供,怕多说多错,给宗政烈拉后腿。 到了胡同口,宗政烈的车还停在路边。 今天是宗政烈自己开车过来的,我快步跑过去坐在了副驾驶座里,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宗政烈乜了我一眼,娴熟的发动车开了出去。 「饿了,陪我去吃饭。」 我张了张嘴,到底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什么都没问。 一路上,我都在盯着宗政烈看。 他恍若未觉,自若的开着车,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等红灯的时候,他长指敲了敲方向盘,幽幽道:「上次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做了几回?」 他目视前方,满脸严肃。 我脸一红,赶紧看向了窗外。 「受伤了就安分点,不要挑·逗我,懂?」 我心脏急跳,连忙小鸡吃米般勐点了几下头。 窗外的秋景不断向后倒退着,很美。 车厢内很安静,他身上的味道淡淡飘散着,钻进我的鼻子里,令我不由想起了上次他在车里吻我的一幕。 以及…… 他说他差点在飞机上办了我的事儿。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的羞羞思想,我顿时懊恼的掐了掐手心。 完了,跟这个死男人混久了,连我这个良家妇女都被他给带歪了。 稍微被他挑·逗一下,就会不受控制的脑补出跟他羞羞的场面来。 「脸过敏了?」 突如其来的磁性嗓音勐地将我的神思拉扯回来,我一抬头,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饭店,宗政烈已经下车打开了我的车门。 他高大的身子倚在门框上,垂眸看着我,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啊了一声,摸着脸照了下镜子。 待看清楚镜子里的自己,我下意识就揪起了衣服的领口,套在了脸上。 我的天哪,我的脸好红啊…… 第48章 特别奖励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川菜馆。 宗政烈平日里吃的都很清淡,他会来这种地方,我表示很意外。 找了个包间坐下,宗政烈将菜单递给我,让我点菜。 这家川菜馆在北城很有名,我上大学的时候来过一次,一直对这里的味道念念不忘。 后来结了婚想来,王远明总是没时间陪我,也就搁置了。 今日终于来了,身边的人却换了。 摸着已经翻新的菜单,我看着上面的熟悉菜色,心绪意外的平静。 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很少怀念跟王远明的那五年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困苦磨练,已经将我跟王远明的感情完全耗尽了,甚至连仇恨他的兴趣都没有了。 心情难得轻松,我翻了翻菜单,问宗政烈怎么会想起来吃川菜。 我记得张妈给我的笔记本上用红笔特别标註过,宗政烈不吃辣。 宗政烈端起茶喝了一口:「如果我没记错,刚才你的母亲有提过,你格外的喜欢吃辣椒。」 我刚抿了口茶,顿时呛了一下。 不是吧,不过才二十分钟而已,我妈都跟他聊得这么深入了? 的确,我虽然是北方人,但却无辣不欢。 这些日子陪着宗政烈天天清汤寡水的吃,嘴里都淡出鸟了。 现在光看着菜单,都咽了好几口口水了。 心里虽这么想,但我还是再次确认道:「那我点菜了?」 宗政烈颔首:「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算是你的庆功宴。」 宗政烈说,我这次的设计成果为他争取到了不少的利益。 柳一萱本来已经是古氏集团铁板上钉钉子的客户了,就因为我的突出表现以及多设计的两款作品,帮他将柳一萱拉拢了过来,他很满意,所以这顿饭是他特别对我的奖励。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不含任何的人情味儿。 我本来一心欢喜的点菜,听到如此公式化的理由,一早上积攒的所有感动与温暖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原来宗政烈之所以会替我出面解围,之所以会勉强自己陪着我吃辣椒,并不是出于情感,而是出于利益。 心钝痛了一下,我捏紧菜单,不由有些自嘲。 我还真够自作多情的,一次次的劝自己及时死心放下,又一次次的忍不住感动沉沦。 咬了咬嘴唇,我抬眸朝着宗政烈笑了下,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便发泄般的点了好几道菜。 末了,我特别嘱咐服务员,要变态辣。 菜很快便上来了,上面飘着一层厚厚的辣椒油,红彤彤的摆了一桌子。 我拿起筷子,特地观察了一下宗政烈的表情。 他眉头微蹙,难得露出了一抹怯色。 解气的在心底偷笑了下,我站起身,殷勤的给宗政烈的盘子里夹了好几筷子菜。 宗政烈拿起筷子,盯着盘子里的菜抿了抿唇瓣,太阳穴明显的跳了几下。 我夹着菜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嘱咐他多吃点。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视死如归的往嘴里放了一块鸭血。 他吃饭的动作很优雅,缓慢的咀嚼着,英俊的脸上保持着一贯的淡漠,没有多余的表情。 直到他吞咽下去,他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他吃的根本不是辣椒似的。 我疑惑的吃了块鸭血,顿时辣的张开嘴巴急促的唿吸了好几口气。 再看宗政烈,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去趟洗手间。」 就在我有点怀疑人生的时候,宗政烈站起身,抬步便往包间外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明显就加快了步伐,嗖得关上了门。 愣了一下,我顿时笑出了猪叫声。 不能吃辣还强撑,哈哈哈,死要面子活受罪。 笑完了,我又不免有些伤感。 连着吃了好几口菜,我沉沉的嘆了口气,仰头快速的眨了眨眼睛,将险些落下来的眼泪逼了回去。 吃过饭,宗政烈说莫妃下午在北城大学要开个讲座,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思忖了下,点了下头。 莫妃跟我算是同行,只是她专攻银饰设计,年纪轻轻便在国外珠宝圈小有名气,回国之后便被北城大学聘为特聘讲师,抛去她的人品不说,她在事业方面的确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杀人放火的犯法事儿我不会干,但她欠我一条命的事儿我绝不会就此遗忘。 而且我很清楚,即便是我不找她算帐,她也不会让我好过。 与其被动等虐,不如主动出击。 讲座开始的时间在下午四点,我们到了北城大学的时候距离开始还有些时间。 莫妃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裙,看到我们便热情的迎了上来,亲热的搂住了我的手臂,喊了我一声姐姐。 我学着她虚伪的笑了笑,夸她今天真好看。 莫妃笑的眼睛都变成了弯月,一路上都在隔着我跟宗政烈讲话,讲得都是她在法国的见闻,时不时飙几句法语,还反问一下我的见解。 我根本就没有去过法国,更听不懂法语,好几次都显得很是尴尬。 一直进了礼堂,快落座的时候,她拽着我的胳膊就突然崴了一下脚,歪倒在了地上。 她穿的高跟鞋很高,根很细,她这么一甩,根儿瞬间掉了。 马上讲座就要开始了,她急的摆弄了几下鞋跟,可怜楚楚的就看向了我,问我能不能把高跟鞋借她穿一下,她的脚小,只有我的鞋码和她的相近。 她拽了拽宗政烈的袖口,示意他帮帮她。 宗政烈抬手看了下手錶,侧眸询问我的意见。 礼堂里密密麻麻的已经坐满了学生,我们周围坐的都是校领导和老师,莫妃可怜巴巴的,周围的几个人都看向了我,纷纷劝说着我帮莫妃一把。 毕竟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举手之劳。 我眯了眯眼睛,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想了想,我点头,痛快的把高跟鞋递给了她。 莫妃跟我道了谢,便上了台。 讲座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莫妃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又过了会儿,她的额头上便渐渐的渗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坐在前排的很多人都发现了她的异常,她强撑着站在台上,就在讲座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她突然就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上。 第49章 好聚好散 礼堂满噹噹的都是人,莫妃一出事,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宗政烈便第一个沖了上去。 我跟着跑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流血的双脚。 她的高跟鞋已经掉了,脚心扎着好几个图钉,几乎完全嵌入了肉里,触目惊心。 一看这架势,我顿感不妙。 宗政烈眉头紧蹙,不由分说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快步往外走。 经过我的时候,他极冷的看了我一眼,沉着脸与我擦肩而过。 莫妃是穿着我的高跟鞋出事的,鞋里藏着图钉,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我干的。 显然,宗政烈也误会了我。 北城的医务室设施还算完善,我找过去的时候莫妃的脚已经包扎好了。 她坐在病床上哭,说这次的讲座关乎着她的教师生涯,讲座毁了,她在北城大学的职位恐怕也保不住了。 她才刚刚回国,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份工作,她很珍惜,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到我了,会遭到我这样的对待,还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推了她一把,崴了高跟鞋,而我的鞋码恰好和她的一样,她也不会想到问我借鞋,这件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宗政烈搂着她单薄的身子,轻声细语的哄着她,说这件事情他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她一个交代。 莫妃抹了抹眼泪,抱着宗政烈道:「烈哥哥,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你就不要怪她了,上次的确是我没有拉住她,她才会滚下楼梯,她记恨我也在情理当中,我能理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我也就是跟你哭诉一下,说完了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我站在帘子外面,听着就一阵火大。 莫妃看似委屈大度的话语,却不动神色的将我的作案动机以及作案过程都编全了。 勐地撩开帘子,我迈开步子就走了进去,质问道:「少在这里贼喊抓贼了,你做了什么龌龊事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你凭什么说是我害你的?」 我太生气了,我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不要脸的颠倒是非黑白。 最重要的是,宗政烈竟然信了! 宗政烈睨了我一眼,脸色阴沉的厉害:「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他的话好似一把刀子,瞬间刺在我的心上。 我冷笑:「现场有这么多人看着,鞋是我的,我想害她什么时候不行,偏偏选这时候岂不是明摆着让人抓?我有病?」 宗政烈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不合理的时机有时候恰恰就是最合理的时机。」 宗政烈的意思是我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害莫妃,就是因为这个时机太过于明目张胆了,反而会让人排除了我的嫌疑。 毕竟是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手脱下来的高跟鞋。 人证物证俱在,我怎么会蠢到这时候动手。 我咬了咬牙,突然就嗤笑了一声。 「宗政烈,您可真高看我,如果我有您想的这么足智多谋,我想我们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了。」 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真是孤零零的像条狗。 莫妃眼珠子一转,添油加醋道:「姐姐,虽然我失去了一份好工作,但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可如果不是你拽了我一下,我又怎么会摔倒,又怎么会穿你的鞋。」 「更何况,你今天来听讲座的事情我是见到你才知道的,从我接到你和烈哥哥,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如果真的是我陷害你,那我岂不是可以去街上当算命先生,未卜先知了。」 莫妃显然筹谋已久,将方方面面都想全了,逼得我无路可走。 「白子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宗政烈跟莫妃是兄妹,他们之间的感情比我跟他深厚的多。 莫妃计划周密,宗政烈深信不疑。 我看着他们两人,眸光闪烁,轻笑着点了点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着宗政烈脸上的厌恶与不耐,我突然就不想跟他们解释更多了。 将碎发掖在耳后,我点头:「好,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我就是这么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现在你看清楚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好聚好散。」 死死的攥着拳头,我强忍着心里的波涛汹涌,转身便往校医室外走。 「白子悠!」 宗政烈阴沉的喊了我一声,我没有理会,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 一口气走到校门口,我打了辆计程车坐了进去。 车开出去的瞬间,我一直强忍的着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我很清楚,我在宗政烈的心里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而莫妃不同,她是他视若珍宝的妹妹。 我至今都清晰的记得他见到莫妃时露出的那抹璀璨笑容。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心酸不可抑止的泛滥,窗外的夕阳映红了晚霞,渲染了半边天,明明很美的风景,我却触景伤情,觉得像极了我跟宗政烈之间的关系,昙花一现,即将进入永夜。 偌大的北城,我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上午我妈欢喜的送我出门,让我跟宗政烈好好相处,我不忍心看到她失望和担忧的脸。 司机反覆问着我要去的地址,我茫然的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一直翻到古慕霖的电话,我才终于像是抓到了什么,迫不及待的给他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电话那边有些吵,古慕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才温言细语的问我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温暖,如沐春风,令我一下子就鼻子更酸了。 我问他在哪儿,我现在可不可以过去找他。 古慕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了我的地址,又让我把手机递给了司机。 他跟司机沟通了一下,司机便一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路上闲聊,司机反覆夸赞着古慕霖,说我的男朋友真贴心,很认真的询问了他我的具体神情以及我上车的地点等等信息,十分无微不至。 我心里发暖,跟司机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司机乐呵呵的笑了笑,说照这架势下去,迟早都得是。 车很快停在了一家酒吧前,古慕霖在门口站着,我刚下车,他便小跑了过来。 正要跟他打招唿,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我扫了一眼,待看清楚屏幕上的名字,手指头不自觉的缩紧了几分。 第50章 我喜欢他 电话是宗政烈打来的。 难得他主动给我的打电话。 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我迟缓的关了机。 将手机装进包里,我抬眸朝着古慕霖笑了笑。 古慕霖眸光闪烁了几下,保持着唇角的春风笑意,伸手搂着我的肩膀带着我往酒吧里走。 他说这家酒吧是他开的,刚开业没多久,还在试营业,新聘请的调酒师很不错,说我今天有口福了。 我知道古慕霖是在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哄我开心。 心里微暖,我对古慕霖的感激更深了几分。 人是群居动物,尤其在受伤的时候,抱团取暖是走出悲伤的最快方式。 幸好有古慕霖这个朋友在,我才不至于那么形影单只。 酒吧装修的很有特色,整个都是仿毛坯房的装潢,上面涂满了抽象的涂鸦,炫彩的灯光下,别有几分味道。 虽是试营业,里面却是宾客满堂。 古慕霖带着我坐在了吧檯的散座上,朝着调酒师打了个响指。 很快,调酒师便递给了我们一人一杯鸡尾酒。 鸡尾酒的颜色很好看,我的心情却很糟糕。 顾不得欣赏它的美,我心烦意乱的端起酒,一饮而尽。 古慕霖什么都没说,干脆要了一瓶威士忌,陪着我一杯一杯的喝。 我酒量很差,喝多了特别喜欢说话。 炫彩的灯光不断闪烁着,劲爆的音乐不绝于耳。 我拉扯着古慕霖的袖子,脸额发红,醉眼朦胧的滔滔不绝。 他的耳朵贴在我的嘴边,耐心的听着我大嗓门的倾诉。 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我苦笑着将我难产以后发生的事情零零散散的跟他说了一遍。 灯光昏暗,将古慕霖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我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晦暗不明的闪烁着,里面酝酿着我看不懂的汹涌。 我抹了把泪,跟他说我心里很清楚自己喜欢上宗政烈这事儿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用交易维持着的脆弱关系,轻易就可以断裂,可我还是心存侥倖,想要多在一起一日算一日。 我说我以为宗政烈好歹对我是有那么一丝感情的,可今天的事儿让我彻彻底底的醒悟,我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还有些利用价值的玩物罢了。 错了就是错了,不论你如何逃避,如何不愿意承认,总有一天要直面这惨澹的事实。 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我没想到直面自己的内心竟会这样的难过。 我终于承认,我喜欢上了宗政烈。 可我也清楚,承认了便意味着我已经下了断了念想的决心。 我忘了我跟古慕霖说了多久的话,具体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我说着说着便醉的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所公寓里。 床头柜上摆着零七零八的东西,有解酒药,也有湿毛巾。 我坐起身,循着声音看向厨房,见古慕霖围着围裙在里面忙碌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这已经是第二次麻烦他了。 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我起身下床。 他似是听到了动静,回头朝着我笑了下,让我帮他把超市袋子里的老抽递过去。 我应了一声,在超市袋子里翻找了一下。 将老抽拿出来,我刚打算往厨房走,余光无意中就瞥到了几张照片。 照片半塞在古慕霖的西装口袋里,就放在超市袋子旁。 眼波微颤,我蹲下身子将照片抽出来,一张一张翻看。 看着照片上那张熟悉的俊脸,我手里的老抽嘭的就掉在了地上。 古慕霖循声跑了出来:「怎么回……」 他跑到我身后,声音戛然而止,伸手便将我手里的照片抽了走。 「我本来不打算给你看的。」 古慕霖皱皱眉头,有些严肃道:「既然你看到了,我不妨具体跟你说一下。」 「她……」我艰难的咽了几口口水,极力的忍着波涛汹涌的情绪,「她是他的老婆?」 「没错,三年前,宗政烈就已经结婚了。」 「子悠,我这些日子之所以极力劝你别走这条路,就是担心你变成你曾经最痛恨的小三。」 「你的家庭就是因为被第三者插足才破裂的,难道你也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吗?」 古慕霖捏紧照片,盯着我看了会儿,嘆了口气,缓缓伸手将我搂进了怀里。 「子悠,上大学的时候你就很有才华,也很被导师看好,你何必走这条没有尊严的路,我真的不希望你误入歧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照片是宗政烈跟一个女人拍的几张婚纱照。 虽然照片里的宗政烈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模样,可那个站在他身旁的女人却笑的满脸都是幸福。 这样的照片我也曾跟王远明拍过,那时候我跟这个女人一样,笑的好似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就因为李茜的出现,我付出五年的感情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身体微微颤抖着,我不由回想起了莫妃在医院里跟我说的那番话。 她说,宗政烈身边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轮不到她也轮不到我。 原来是这个意思。 本就冰凉的心愈发寒冷了几分,我自嘲的轻笑了一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道:「昨晚谢谢你的照顾,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我想一个人静静,就先走了。」 从古慕霖怀里出来,我落荒而逃。 古慕霖住的小区我很陌生,我漫无目的的沿着小区的马路走着,眼睛发涩,却没有任何哭意。 我以为当二奶已经是我做的最无耻的事情了,没想到我竟然成为了我最痛恨的第三者。 在路边找了个长椅,我呆呆的坐在上面,大脑一片空白。 太阳由东移到西,车龙不断交替移动着,天渐渐由白转黑,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了下来。 身侧的路灯乍然亮起,投在我坐得僵硬的身上,晃得我眯了眯酸涩的眼睛。 我迷茫的抬头看了眼暖黄的路灯,恍然才反应过来我竟然在这里坐了一白天。 腿已经坐麻了,勐地站起身,我顿时趔趄了一下,朝着绿化带里栽了下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骤然拉住了我的大胳膊,用力一拽,我便朝着反方向倒去,撞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 第51章 享受时刻 熟悉的清冽味道瞬间窜入了我的鼻子,心口狠狠颤动了一下,一直哭不出来的眼睛突然就酸涩的厉害,瞬间红了。 我抬手推他,想挣脱开,双腿却根本不听我使唤,麻得根本没法移动。 他的气息里透着一丝酒气,不发一言的便将我打横抱起来塞进了马路边的车里。 他跟着坐进来,车门关上的同时徐凯便将车开了出去。 车开的很快,车门被锁上了,我蜷缩在车门边,离得宗政烈远远的。 宗政烈坐在另一边,脸色沉沉的,唿吸有些重。 车厢内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有车窗外忽暗忽明的光线在各自的脸上不断的闪烁。 腿渐渐不麻了,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宗政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您放我下车,否则我要报警了。」 从包里拿出手机,我作势要报警。 宗政烈浑身气势阴戾的厉害,宛若牛毛细针,嗖嗖的往人的毛孔眼里钻。 手机徐徐开了机,我忍着内心的害怕,输入了报警电话。 手指刚放在拨号键上,他便突然抽走了我的手机,不由分说便降下车窗,将我的手机扔了出去。 啪嗒几声脆响,风声唿唿作响,车嗖的远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我呆愣的看着空了的手心,脸唰的就变了:「宗政烈,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那是我的手机!」 「看来你已经把我上次在电梯里跟你说的话忘干净了。」 他字字发寒,好似浸了层冰。 我怒道:「我管你上次说了什么,放我下车!」 「白子悠!」 他咬牙切齿的念着我的名字,突然就命令徐凯将车停在了路边。 「滚下去!」 我以为他同意了放我下车,握着门把手就推车门。 谁知徐凯却先我一步下了车,然后锁了车门。 我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下一刻便被宗政烈拎住了后领子,拽倒在了他的腿上。 他将车窗帘全部拉上,不由分说便将我禁锢在了后车座上。 侵略气息扑面而来,他眼底好似火山爆发,烈火涌动,吓得我浑身颤抖。 我挣扎着,吼道:「你放开我!你不是最讨厌精于算计的女人吗?莫妃是我害的,是我把图钉放进……唔……」 吼声瞬间被他的嘴唇堵上,他长龙直入,根本不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不由分说便在车上直接yao了我。 我刚出院没多久,身子虚,再加上他强势霸道,很快我便失去了反抗力。 他在这方面的能力我从不质疑,不仅持jiu,技巧更是一绝。 一开始我还强撑着作死尸状,到了半途中,我的感官便彻底战胜了理智,陷入了沉沦。 车身摇摆,徐凯守在车外,透过窗帘隐约可以看到他背着身子抽菸的身影。 宗政烈捏着我的下巴,双眸如电:「你这张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说出让我顺心的话。」 他冷冷的勾了下唇角,摸出手机,稳着身子对着我的脸拍了张照片。 将手机放在我眼前,他长指轻敲着屏幕里的脸,哑声问我:「睁开眼好好看看你这副享受的模样,你的身体可比你这张嘴诚实多了。」 我很想捂住脸不看,可他的大手攥着我的两只手腕,由不得我不看。 脸热烫的有都有些发干,我看着照片上的自己,打心底里厌恶这样的自己。 在遇到宗政烈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竟然能ng盪到如此模样,甚至都有些陌生。 以前跟王远明在一起的时候,我大多数时候都对夫·妻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为此没少被王远明抱怨。 现在想来,大概王远明出轨,也跟我们夫·妻生活不和谐有些关系吧。 一番云雨过后,宗政烈矜贵的整理好仪表,用车里的毯子将我一裹,便捞在了他的腿上。 我的长袖连衣裙被他撕烂了,大衣没有扣子,根本没法luo穿。 车窗帘被拉开,徐凯上车。 毯子的末端被宗政烈捏着,我根本不敢乱动,虽然心里极其抗拒跟宗政烈的关系,却也不得不乖乖待着。 余韵未散,腿贴着宗政烈的西装裤,一阵不自在。 宗政烈似乎感觉到了,贴着我的耳朵低声道:「你倒是敏感。」 我脸红的好似要烧起来了,只得低着头,不敢作任何的回应。 一路无话,车开进小区的时候,我掐着手心问道:「下午不是还因为莫妃的事情问我的罪吗?怎么大晚上的跑来找我了。」 看宗政烈这架势,也不像是来惩罚我的,如果刚才那事儿也算是惩罚的话。 宗政烈降下些许车窗,点燃了一根烟,含在嘴里吸了一口。 青白雾气瀰漫,窗外光影交错,宗政烈脸色莫名有些难看。 抽了大概半支,他才道:「徐特助调取楼梯口的录像了,是莫妃绊你下楼。」 我一怔,不由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猪脑子。 之前徐凯就告诉过我的,宗政烈在海城的别墅里除了卧室以外都安装着摄像头。 可我竟然给忘了。 我没想到宗政烈竟然这样大公无私,不仅没有包庇莫妃,反而大晚上的过来找我告诉我这件事情。 「我替莫妃向你道歉,想要什么赔偿,你可以提,能做到就尽量满足你。」 才高兴了一秒钟,便被狠狠的泼了盆冷水。 原来宗政烈过来找我的目的在这里,替莫妃开罪。 赔偿…… 呵,什么赔偿能够抵得过一条人命? 我沉默着没说话。 车缓缓停在了一幢三层别墅前。 圆形喷泉哗哗的绽放着弧形水花,溅得周围的空气透着一丝凉意。 下了车,我顿时打了个哆嗦。 宗政烈将西装外套摘下,裹在我身上,弯腰便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徐凯跟宗政烈打过招唿,开着车便离开了。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客厅里干净整洁,不同于海城别墅的装潢,是奢华的欧式装潢。 将我放在沙发上,他随手拆了领带扔在茶几上,问我想喝什么。 我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没说话。 将外套摘了,我找到衣帽间换了身宗政烈相对中性的衣服,面无表情的站在了宗政烈的面前。 我仰头看他,一字一句道:「只要我不追究莫妃的责任,不论我提任何你力所能及的要求,你都会答应,对吗?」 第52章 想都别想 宗政烈沉沉看我,双眸深邃如谭。 眉头微蹙,他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含在了嘴里点燃。 他抽菸的动作总是透着痞气,阴戾霸气,令人莫名生畏。 将青白色的烟雾吐在我的脸上,他邪挑起唇角:「除了放你自由,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竟然精准的猜到了我的心思。 并且堵住了我的后路。 收紧手指头,我咬牙问他原因。 他狠吸了一口烟:「游戏只有我喊停的份儿,你,不够格。」 将烟暗灭在菸灰缸里,他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倒进了醒酒器里。 拿在手里晃了晃,猩红的液体晃荡,扑在薄壁上,流泻而下。 我咬牙,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别妄图扑进别人的怀抱,跟着我,你丈夫净身出户,一无所有,而你,平步青云,吃穿不愁。」 「背叛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包括你的情夫和家人。」 他端起高脚杯,惬意的品酒。 我脸唰的就白了,冷声道:「你威胁我?」 宗政烈笑:「这不是威胁,是阐述事实。」 我被噎了一下,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以我这些日子对宗政烈的了解,他绝对做得到。 将一杯红酒递给我,他碰了碰我的杯壁,说他当初给过我七天的时间考虑,是我自己选择了跟他,既然已经上了他的船,再想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皱紧眉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的确,当初是我选择做他的二奶的。 那时候我也曾挣扎了很久,可为了报仇,我义无反顾。 如今眼看着王远明就要净身出户了,我却提出了离开。 确实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可是…… 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我感受着胃里的凉意,道:「那你的妻子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可是我当初之所以选择做他的二奶,是因为我以为他是个未婚男人。 我从来没想过当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我曾是受害人,深刻的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痛苦的感觉,我不想当一个令自己憎恶的人。 宗政烈眉头咻然紧蹙,捏着杯柱的手指收紧了几分。 他抿着唇瓣思忖了几秒钟,突然轻笑:「他倒是挺会抓你软肋。」 将红酒倒进酒杯,他仰头一饮而尽,啪的一声,便将高脚杯摔在了地上。 玻璃碎渣四溅,他皮鞋踏过碎渣,站在了我的面前。 捏紧我的下巴,他将俊脸凑在我的面前,勾唇一字一句道:「你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你我不过是一场金钱交易,我从未对你动情,何来考虑她感受一说?」 「觉得自己当了令人憎恶的小三了是么?玩具罢了,你真当她会把你放在眼里?」 「再者,我身边美女如云,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即便是真想找小三,轮得上你?」 四目相对,宗政烈的眼睛深邃如墨,里面波涛汹涌,我看不懂他的情绪。 心剧烈的疼痛着,残忍的话语将我撕得粉碎,彻底掐灭了我心里的那株爱情火苗。 我颤抖着双眼盯视着他,倔强的不肯落泪。 他牢牢的锁定着我的眼睛,手指渐渐松开,转身便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 嘭的一声,身体惊得发抖。 我攥着空空的高脚杯站在原地,眼泪如注,夺眶而出。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宗政烈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玩物。 我以为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可真的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依然痛彻心扉。 滑坐在地上,我抱着膝盖痛哭流涕。 宗政烈说得对,我真够自作多情的,做小三是要谈感情的,我哪里有资格当他的小三。 顶多只是个解决生理·需求的玩具。 别墅很大,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哭累了,从地上爬起来,起身出门。 刚关上门,郑家榆便嚼着口香糖,哼着小曲上了台阶。 他打量了我一眼,将口香糖吐进纸巾里,问我宗政烈的行踪。 我摇了摇头,打过招唿正想走,他便突然俯身将脸探在了我的面前。 「哟,哭过了?瞧瞧这眼睛肿的。」 郑家榆把我拉到旁边的椅子上,死活不让我走,一定要让我说出我哭的原因。 律师的嘴十分可怕,没一会儿我就被他给绕进去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这么点小事都哭成这样,没出息。」 郑家榆递给我几颗口香糖:「你老实告诉哥哥,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我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郑家榆笑,说我不承认没关系,他也不稀罕知道。 他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翘着二郎腿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喜欢他,我呢,只想告诉你一句话,遇到事儿别只相信耳朵和眼睛,要多用这儿想想。」 他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我的脑袋,起身拉着我朝着车边走,说他要送我回去。 我不乐意,他说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死了是小事,他的律师费不能没人给。 我被他逗笑了,上了车。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神悠远。 到了老胡同,他帮我打开车门,突然道:「小白,哥哥告诉你,遇事儿别着急,反正你现在跟着那小子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既然选择当个情妇,那你就要学会打心底里接受自己这个社会角色,并且学会利用它,那些有的没的,在你没有能力解决之前,不需要考虑,时间会告诉你一切,想再多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实打实的去提升自己的能力。」 「记住,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永远由强者制定。」 他宽厚的手掌拍了拍我的后背,目送我回家。 老胡同昏暗幽深,我裹着衣服前行,思索着他的话。 走到门口,我豁然开朗,扭头便远远的朝着他喊了声谢谢。 他朝着我摆摆手,笑着说了句傻丫头。 郑家榆是个比宗政烈年长的大叔,总是喊宗政烈那小子。 他总是给人一种看破红尘的洒脱,今时今刻,在我痛苦迷茫之际,为我指点迷津,重新给了我继续前行的方向和勇气。 明天的太阳升起,又将会是新的一天。 第53章 重新起航 我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难得家里还亮着灯。 推门进去,就见我妈脸色担忧的跑前跑后,手里的毛巾里团着很多污秽物,将我吓了一大跳。 我急忙跑过去,问我妈是怎么回事。 我妈说我弟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头晕还噁心,吐了一床。 将一盒胃药递给我,我妈嘱咐我去倒杯水让我弟吃药。 强烈的呕吐声不断从卫生间里传出来,我赶紧跑过去,就见我弟趴在水池上吐得脸都白了。 好一会儿,他才虚弱的挪回房间。 我将药递给他,又端着水餵他吃药。 我弟吃完药,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巴巴的看着我,低低的跟我说了声对不起。 伸手抱住我,他沙哑道:「姐,从小到大,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之前发生的事情对我冲击太大了,我接受不了……」 「妈都跟我说了,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听完我就哭了,我弟说出那些话伤害我的同时他又何尝不痛苦。 他们是我最亲的家人,我们血脉相连,同辱同荣。 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我说我不怪他,又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弟摇了摇头,说他没事儿,吃点药就好了,现在的医院太坑,没必要去了浪费钱。 帮他盖好被子,我坐在床边,突然就有些心酸。 我在想,如果昨天是我的脚上扎上图钉,我肯定会本能的拔掉,然后任由其自愈,哪里会想到要去包扎一下那么夸张。 就像现在的我弟一样。 这就是贫穷导致的处事惯性,因为穷,我们从小到大接受的理念就是去医院很费钱,能省钱就省钱,甚至会对医院这个地方产生一种本能的恐惧和抗拒。 而莫妃宗政烈那类人,却本能的信任医院,很宝贵自己的身体,哪怕磕着碰着都会选择及时就医。 回了客厅,我抬眸扫视着这个破败的出租屋,回想起郑家榆跟我说的话,以及曾经在王家当媳妇儿的时候,我婆婆因为我家穷,没有父亲而讥讽我的那些话语,突然就觉得我之前的那些痛苦挣扎很矫情,很可笑。 晚上我失眠了,用平板看了很多精装修出租房,又看了看北城现在的房价和楼盘。 北城是超一线城市,房价贵的离谱。 可即便是这么贵的房价,房子也是有价无货,很难找到好的房源。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打扮妥当,便约了中介,去看出租房。 敲定好房子已经中午了,我在路边随便找了家面店吃了碗刀削面。 刀削面很好吃,我点了第二碗的时候隔着窗玻璃就见李茜拎着她的名牌包包小跑着上了一辆宝马车。 李茜的肚子不见了,小腹平坦,哪里还有孕妇的样子。 眉头微蹙,我赶紧掏出平板对着那辆车拍了几张照片。 奇怪,难道李茜流产了?还出轨了? 想到王远明头带绿帽子的样子,我心里顿时一阵暗爽。 天道好轮迴,苍天绕过谁。 心情莫名转好,回了家,我找了搬家公司帮我妈和我弟搬家。 我妈一开始不同意,我说我已经付了一年的房租并且签了合同,她这才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 我整租了一套离我弟学校不远的三室两厅的房子,一万块钱一个月。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大手大脚的花钱,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我的存款虽然急速缩水,心情却格外的爽快。 尤其是在看着我弟和我妈在新房子里打转,眼睛发光的时候,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再苦再累也值了。 新家安顿好已经快晚上了,我斜倚在落地窗前,浑身疲惫的看着楼下下班归来的行人,看着他们眉头紧锁,行色匆匆的模样,轻轻嘆了一口气。 我妈将一条毯子披在我的身上,裹紧,挨着我坐下。 温暖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她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可亲,令我浑身都透着暖意。 我伸手轻抚她白了的鬓角,鼻子有些发酸:「妈,我会努力让你和弟弟过上好日子的。」 我妈眼里瞬间泛起了泪花,她笑着摸了摸我的脸,说了我一句傻孩子。 她说她从来不指望我能给她什么好生活,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抚养我和我弟长大,然后看着我们过上好日子。 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道:「小烈是个好男人,既然跟远明没缘分了,就好好抓住这段新缘分,看得出来,他对你很上心,昨儿跟我聊天,妈之所以改变对他的态度,就是因为他熟知你的各种喜好,哪怕是很小的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这点令我很感动。」 我妈喋喋不休的跟我说着昨天跟宗政烈见面的事情,我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宗政烈的确是个好男人,他也很了解我。 可我很清楚,那并不是出于感情,而是出于掌控欲。 张妈说过,他疑心重,身边的人很少。 所以他事无巨细的了解我,也很正常。 我不会再自作多情了。 第二天早上,我掐着点打车去了宗政烈的别墅。 下了车,徐凯开着车正好停在门口。 我上前跟徐凯打了声招唿,看了下手錶。 八点半,宗政烈准时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暖融融的,宗政烈穿着一件褐色的大衣,里面套着银灰色的西装,身材笔挺,气质淡漠,像是一棵冬日杨树。 站在车前,我目视着宗政烈走来,先徐凯一步打开了后车门。 宗政烈站定在门口,垂眸扫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仰头朝着他露出一个嫣然笑意,放柔了声音说了声早安。 宗政烈几不可察的勾了下唇角,示意我上车。 我笑的更灿烂,连忙上了车。 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人也行。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好好利用。 一路上,宗政烈都在看早报,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一本珠宝杂志,认真的看。 快到公司的时候,宗政烈突然将一部最新的水果手机丢给了我。 我愣了一下,抬眸看他。 他眸光深邃,盯着我的唇瓣看了会儿,突然伸手捆着我的后脖颈,将我拽到了他的面前。 在我的唇上小啄了一下,他暗哑道:「早安。」 第54章 经不住撩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大提琴发出的琴音。 苏苏的,令人有种骨头酥了的感觉。 我按捺着心底的情愫,拼命的告诉自己他并不属于我。 好在他并没有多做停留,利索的坐回了原位,不紧不慢的整理好了仪表。 车渐渐停在了公司门口,徐凯小跑着打开车门。 长腿优雅探地,他俯身而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娴熟的扣上西装扣子,唇角微扬,背对着阳光往公司里走。 今日似乎是宗政烈自海城归来以后第一天上班,宗政集团的员工们自发列队欢迎。 之前单子被古氏集团抢走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为宗政烈捏了把汗。 如今宗政烈强势归来,可谓是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整个集团上下都喜滋滋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有点紧张。 徐凯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下车。 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深唿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表情跟在了宗政烈的身后。 宗政烈迈步前行,所到之处充斥着一声声礼貌恭敬的烈总好,欢迎烈总回来。 宗政烈面带微笑,朝着众人一一点头,带着我和徐凯缓步迈入了电梯。 进电梯之前,我隐约就听到有人在议论我,说我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让古氏集团都主动赔偿道歉的珠宝设计师。 是这次胜仗的关键人物。 借宗政烈的光,自打抄袭事件之后,我在北城的珠宝设计界也算是稍稍有了点名气。 干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名气。 再加上柳一萱这个大客户,我的设计生涯可以说有了基础保障。 但我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宗政烈给我的。 如果我们有一天关系破裂,他可以轻而易举将我现在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摧毁。 这就是我跟他之间的差距。 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电梯徐徐上升,我看着宗政烈气场强大的背影,暗暗的握紧了拳头。 总有一天,我可以拥有跟他谈条件的资格。 到那时候,就是我离开他重夺尊严的时候。 到了宗政烈的办公室,我问他柳一萱的项目什么时候展开,我需不需要来公司上班。 宗政烈指了指他办公桌不远处的一个小办公桌,说整个项目我只参与柳一萱的个人珠宝设计,以后也只接受筛选过的客户的个人珠宝项目,不参与批量化设计工作,所以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办公,兼任他的生活秘书。 我一听就有些不可置信。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就从新人设计师直接进阶为特约设计师了。 不是客户挑我,而是我挑客户。 一进公司就给了我这么高的一个平台,我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顿时有些没底。 我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会被捧杀。 站得高承担的风险便大,我的第一个客户就是柳一萱,相信今后接触的客户也非富即贵,若是稍有差错,岂不是…… 兴奋的心情顿时萎靡下来,我拧着眉头,只觉得头疼。 整个上午,我都在思考宗政烈这么做的意图。 宗政烈工作很忙,一上午都在开会。 期间除了让我泡了一杯咖啡以外,几乎就没看到他的人影。 中午吃饭的时候,徐凯通知我宗政烈有个饭局,丢给我一套衣服便嘱咐我换上陪同。 当了将近两年的家庭主妇,早已经习惯了慢生活,生活节奏突然快了起来,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下了楼,宗政烈早已经等在了车里,徐凯站在车门前,频频看手錶。 见到我,赶紧打开车门示意我上车,说要迟到了。 我急急忙忙上了车,赶紧跟宗政烈说了声对不起。 宗政烈垂眸看着平板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没搭理我。 我有些底虚,频频看他。 他看东西的速度很快,双眸集中,眼底闪烁着精光,似乎在速记。 我惊讶的看着他的工作效率,郁闷的同时心中的压力不由加重了几分。 现在看来,想要从宗政烈手里重夺尊严,真的不是一件易事。 到了大酒店,临下车,一直没搭理我的宗政烈终于看向了我。 他把平板电脑一丢,掐着我的腰便将我放在了他的腿上。 猝不及防,我心跳不由加快几分。 「你在谋划什么?嗯?」 他盯视着我的眼睛,一出口就击中了我的心房。 我眼神闪了一下,正想着该怎么转移话题,便听到他轻笑了一声。 「看来你的记性很差,这是第三次了。」 他手指掠过我的腰,轻轻一拉,我侧腰的拉链瞬间拉上。 呲啦一声,我这才注意到我穿裙子的时候太着急,忘记了拉拉链。 裙子的拉链很长,敞开坐在那里完全可以看到里面的风光。 也就是说,这一路上,宗政烈都可以看个清楚。 脸咻然红了,我结巴的转移话题:「什么,什么第三次?」 「我说过,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更适合放在床上。」 「但显然你更喜欢放在车上。」 他捏了捏我侧腰的拉链,唇角的笑意更深:「故意撩拨我?」 我脸更红了,赶紧朝着他摆摆手,连说了三个不字。 他抱着我下车,将我放在地上,俯身附在我耳边道:「女人说的不,总是耐人寻味……」 邪邪的扬唇,他轻挑眉毛,扣好西装扣子便进了大酒店。 我还在回味着他刻意拉长的尾音,一抬头,便见徐凯看着我暧昧的笑。 跺了跺脚,我顿时被自己给气到了。 明明说好要恪守本分做个合格的二奶的,怎么就是经不住他撩拨呢。 锤了锤勐跳的心口,我赶紧跟了上去。 经过门口的停车位时,一辆车缓缓的从车位里倒了出来,一拐弯便贴着我的衣角开了出去。 我吓得勐地向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看向那辆车,这才注意到那辆车竟然是昨天李茜上的那辆宝马车。 皱了皱眉头,我朝着四周看了下,果然就见李茜从大酒店里蹬着高跟鞋走了出来,身上依旧穿着昨晚那身衣服,髮型却从卷头髮变成了直头髮,头髮还是半干状态。 而她的手上,已然换了一款名牌包包。 李茜这是跟那个宝马车的车主睡了? 抬头看了眼大酒店的名字,我赶紧掏出手机对着李茜美滋滋的身影拍了几张照片。 正思忖着怎么把这事儿告诉王远明,就见酒店的旋转门里又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55章 给爷笑个 是王远明。 他的出现瞬间打破了我的猜想,因为我眼瞧着他朝着李茜跑过去,心疼的将一个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然后拥着她上了那辆我曾经坐过无数次的车。 车很快开走,消失在了车流里。 我拧着眉头往酒店里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很了解王远明,按照他的尿性,被设计界雪藏以后他绝对不可能过得如此肆意轻松,也不会有那份心情和闲钱来这种五星级酒店开房。 抄袭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几乎可以说身败名裂,而我们的离婚官司也马上要开庭,接连的挫败放谁身上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心理素质本来就不怎么样的王远明。 除非王远明找到了更好的出路。 翻了翻手机里的照片,我将那辆宝马车的车牌号放大,默记在了心里。 这事儿,有猫腻。 跟宗政烈吃饭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是一个网际网路公司的大佬,我在新闻里见过很多次。 突然见到本尊,我不由有些紧张,顿时把王远明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给宗政烈和大佬倒上酒,我乖巧的坐在宗政烈旁边,礼貌的笑。 做过介绍,两人把酒言欢,说着很多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好一会儿,大概大佬觉得我干坐着有点尴尬,就笑着问我是不是就是前些日子上了微博热门的白小姐。 我谦卑的点头:「让您见笑了。」 大佬笑着端起酒杯跟我碰了碰,说他老婆是柳一萱的好友,见过我给柳一萱设计的珠宝首饰以后回家跟他念叨了好几回,问我愿不愿意给他老婆也设计几款专属的首饰,他也好拿回去讨老婆欢心。 我不动神色的看了宗政烈一眼,他大手在桌下握了握我的小手,率先道:「刘总太见外了,今日这顿饭后,你我就是合作伙伴,何来的愿意不愿意,能讨刘太太的欢心,想必刘总艷福加身,这笔生意也会如有神助,隆和顺昌,子悠,来,跟刘总表个态。」 宗政烈捏了捏我的手心。 我眼珠子一转,赶紧端起面前的红酒朝着刘总道:「能为刘太太设计首饰,是我的荣幸,早就听说刘总夫妻恩爱,今日一见,果然令人羡慕,何况刘太太貌美如花,为大美人设计作品,这珠宝首饰才算是真正展现出了它的价值,这事儿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桩美事,还望刘总成全。」 笑吟吟的说完,我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这单生意本来还在洽淡当中,虽然宗政集团的赢面很大,但也不是刘总唯一的选择,宗政烈抓住时机,藉此率先出击,直接将刘总归为了自己人,给了他一个选择宗政集团的理由。 再加上我这顿马屁一拍,刘总被捧得高高的,再难有台阶下来。 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在听到女人夸自己的时候,就算腰包扁扁,也会打肿脸充一回胖子。 更何况是刘总这样的男人。 果然,刘总很是受用,端起酒杯笑呵呵的喝完,一倒空杯,痛快道:「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送走刘总,我拿着餐巾纸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端起酒杯喝了口红酒,抿着嘴就笑了。 紧张过后,更多的是满满的成就感。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在珠宝设计方面的才华可以两次帮到宗政烈。 最重要的是,我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也算是给宗政烈长脸了。 宗政烈坐在我旁边,唇角也勾着一抹笑意:「你倒是反应挺快,还从未有新人能跟我配合的如此默契。」 他长臂一捞,便将我抱坐在了他的腿上。 捏住我的下巴,他捏了捏我唇边的软肉,眸光灼灼的盯着我:「再笑个给爷看看。」 他眉峰微挑,痞气顿生。 包间的阳光很好,照得他容颜愈发英俊。 我跟他对视着,险些沦陷。 仓惶的垂下眼皮子,掩盖住眼底的慌乱,我死死的掐着手心,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自作多情」四个字才终于平静下来。 仰头,我咧着嘴朝着他笑了下。 笑着笑着,我的脸色就僵住了。 因为宗政烈的脸色冷了。 他收紧手指,眼底的犀利好像能看透一切,令我害怕。 约莫过了五秒钟,他突然松开我的下巴,冷笑:「你笑的真虚伪。」 将我推下长腿,他起身冷漠的往门外走。 快出门的时候,他侧眸乜我:「你最好把你的心清理干净,里面不准有我,也不准有别人,若再让我发现你有异心,我就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剁碎了餵狗。」 「我有事,你自己回去,客户资料看邮箱,今晚八点,洗干净在家里等我。」 撂下冷绝的话,他扬长而去,留下我在原地瑟瑟发抖。 我从不怀疑宗政烈说的话,他狠戾残忍,撩拨你,掌控你,却绝不许你爱上他。 感情这种东西,又没有开关键,怎能说关就关,说开就开。 扬唇,我冷笑了一声,鼻头泛酸。 坐在椅子上,我拿起筷子,用饭菜塞满了自己的胃。 有人说,胃满了,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虽然知道这是谣传,可我还是幼稚的信了。 因为我太难过了。 回了我公司,我研究了一下午的客户资料。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我捏了捏酸痛的后脖颈,注意到已经七点了,顿时急了。 风风火火的抱着列印好的资料下了楼,我站在马路边打了半天车都没打到。 眼瞧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正打算脱了高跟鞋往地铁站跑,一辆车便停在了我身前,车窗降下来,露出了古慕霖的脸。 他笑着跟我打招唿,说今天有个大学同学聚会,听说我在这里上班就过来问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参加。 我心道古慕霖可真是及时雨,总是能够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我婉拒,问他能不能送我到能打到车的路段。 古慕霖下车帮我打开车门,问我去哪里,他送我去。 我不敢再让宗政烈看到我跟古慕霖在一起,便报了个中途的地址。 路上我抓紧时间看客户资料,古慕霖一边开车,一边跟我闲聊,随手就拿起我放在一旁的资料,漫不经心的问我工作的进展和内容。 第56章 强势打脸 我对古慕霖没什么防备心,一边看客户资料一边就随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古慕霖听完,问我是不是不打算离开宗政烈了。 我脸色一僵,顿了几秒钟,点了点头。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道:「下月初有个圈内的沙龙,我缺个女伴,子悠,如果你有空,能陪我去吗?」 我知道我让古慕霖失望了。 他苦口婆心的劝我,我却一条道走到黑。 心中不免对他生出了几分愧疚,我抿唇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 将我送到指定地点,我跟他道别,匆匆下了车。 临走之前,他突然叫住了我。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认真道:「子悠,不要忘了我跟你说的话,我永远都在。」 心中微暖,我朝着他笑了笑,说我一直记得。 目送古慕霖的车开走,我这才打了个车,赶紧往宗政烈的别墅赶。 七点四十分,我终于到了别墅。 输入门锁密码,我听了听房内的动静,不由松了一口气。 宗政烈不在,屋里没有人。 匆匆上楼,我一边迈台阶一边脱衣服。 时间马上要来不及了,宗政烈是个极其守时的男人,他说八点就必然会在八点出现在卧室里。 进了主卧的时候,我的身上只剩下了三点内衣。 正打算迈步往浴室里走,就见莫妃穿着一件吊带睡衣躺在宗政烈的床上。 她翘着二郎腿,细长的双腿在丝质裙摆下若隐若现,正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一本时尚杂志。 四目相对,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讥讽。 「哟,人前装的跟什么似的,人后倒是够骚的,难怪我哥要花钱包养你这么个离过婚的老女人,这我哥还没回来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我扫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抬步便往浴室里走。 刚走到门口,她便拦在我的面前。 她扬着下巴,轻蔑的看着我,双手环胸,好似一只高傲的孔雀。 我冷笑了一声,绕过她往浴室里走。 刚迈出去两步,她便突然伸手拽住了我的头髮。 勐地一拽,头皮顿时一阵刺痛,我的身体本能的向后仰倒。 莫妃脸色狰狞:「我看你还敢不敢无视我,你不过就是个被人抛弃了的老女人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个下贱的破烂·货,仗着我哥包养了你,就敢跟我装模作样了?你也配!」 她使劲儿撕扯着我的头髮,伸手就拽我的内衣。 她就跟疯了似的,撕不烂我的内衣就在我的身上又掐又挠,没多时我的身体就红了好几片。 上次她推我下楼,险些令我丧命。 这次她又过来肆无忌惮的挑衅我,欺辱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 脸色一沉,我将手里的衣服和资料丢在地上,反手抓住莫妃的双手手腕就拖着她一起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很疼,莫妃尖叫了一声就放松了手指。 我趁机将头髮拽出来,反手就撕扯住了她的头髮。 我从小到大吃过的苦不计其数,力气比一般女人大,莫妃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用力将她的头髮缠绕在手上,我狠狠一拽,拖着她就往浴室走。 莫妃张牙舞爪的,不停的挥动着双臂往我的后背腿上挠。 我抬脚狠踹了她一脚,她哇的痛唿了一声,瞬间老实了。 将她拽到马桶边,我直接把她身上的丝质睡裙撕烂,绑住了她的手腕。 拽着她的头髮,我用力将她按在马桶上方,直接将她的头按进了马桶。 水瞬间染湿了她的脸,她疯狂的尖叫着,大骂着我。 我冷笑,狠声道:「莫妃,我告诉你,别仗着自己有个好哥哥就肆无忌惮的欺辱他人,说我不是东西,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你又是什么东西?」 「嫌我装模作样?就你那点下三滥的陈词滥调,配让我高看你吗?」 「还有,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当你哥是个宝,请你搞清楚,是你哥不肯放我自由,不是我非死缠烂打,有本事你就去劝他放了我,没本事就别他妈来烦我。」 「再有下次,就别怪我用硫酸洗你这副噁心的嘴脸了。」 用力一甩,我狠狠的将她丢在了地上。 起身,我擦了擦手,还没站稳,就见莫妃突然就哇的大哭出声,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浴室门口跑。 一边跑,她一边就喊了好几声哥。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拧着眉头,浑身都僵硬了几分。 莫妃的哭声不断传来,我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头。 浴室门口,宗政烈沉沉的站着,如同一座笼罩着阴云的大山。 他的脸色很黑,看着我的眼神好似要将我生吞活剥。 莫妃身上裹着他的西装,躲在他的怀里又哭又抖,不停重复着控诉着我的罪行。 抬手看了下手錶,八点零三分。 宗政烈很守时,这意味着他最起码听到了三分钟的对话声。 手心里控制不住的生出了一丝细汗,虽然我刚才说的是大实话,但我还是本能的害怕。 宗政烈可不是莫妃。 我在宗政烈面前,反抗力甚至还不如莫妃刚才的表现。 她至少还敢对我破口大骂,而我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儿。 绷着脸,我没说话。 宗政烈阴戾的扫了我一眼,将莫妃抱起来便走出了卧室。 门嘭的一声关上,我掐了掐手心,伸手把浴室门反锁,反身靠在了门上。 冰凉的触感顿时布满了我的后背,我呆呆的盯着浴室里的瓷砖,勾唇苦笑了一声。 没有喜欢上他之前,这种情况顶多会让我害怕,忍忍也就过去了。 而现在,我除了害怕,更多的是难受。 心口阵阵泛痛,一遍遍的提醒着我爱而不得的残忍现实。 因为喜欢,所以在乎他的一举一动。 他偏心莫妃,他没有指责莫妃的行为却用杀千刀的眼神看我。 他的西装裹在了莫妃的身上,为她保留了尊严,却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任何的表示。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在他的心里,除了利用价值,没有一丁点位置。 第57章 放过我吧 心上蒙了一层乌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拿画笔的手,说不出来的苦涩。 福兮祸兮,福祸相依。 打开淋浴,热烫的水瞬间倾泻而下。 我没有脱内衣,仰着头站在喷头下面,感受着渐渐浸透全身的温暖。 明明身体已经被烫红了,可心里却依旧是凉的。 缓缓蹲在地上,我抱着双膝,思绪纷飞。 马上我的二奶生涯就一个月了,不过才短短一个月,我就对他动了心。 真不敢想像,若是我们长久的保持这种交易关系下去,我会沦陷到什么地步。 想着想着,一双锃亮的黑皮鞋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水花溅在了黑亮的表皮上,成珠滚落。 我顺着面前的长腿向上看去,入目就是宗政烈那张威严冷漠的俊脸。 他笔直的站着,垂眸盯视着我,浑身的气势冷的惊人。 我淋着淋浴,眼前有氤氲雾气飘过,视野渐渐变得有些不清起来。 我知道我落泪了,可泪水混合在洗澡水里,根本不担心被他看出来。 正肆无忌惮的流泪,他突然就关了淋浴。 冷气瞬间席捲而来,我冷的打了个哆嗦。 正打算站起身,他便突然拽了下裤腿,缓缓蹲在了我的面前。 四目相对,他逼视着我的眼睛,面无表情道:「白子悠,你就那么想离开我?」 一句话,问得我顿时僵住。 想离开他吗? 不想。 可离开他是我唯一能够抽身而出,逐渐忘却他的方法。 我深知自己永远得不到他,既然已经预知到了结果,又何必继续挣扎? 回神,我点头,笑着道:「没错,我每时每刻都盼望着离开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 我说的是实话。 爱而不得,的确煎熬。 宗政烈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扬了扬唇角,突然道:「激将法?」 「白子悠,我宗政烈说出口的话,绝对会做到,说不放你就绝不会放你,任你机关算尽,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给我这样一个答案。 我以为他至少会被刺痛,会愤怒的。 可我失望了。 他就好像在看一个小孩子胡闹一般,情绪毫无波澜的宣布了你撒泼打滚得到的结果,甚至懒得跟你多做计较。 这大概就是交易吧,没有感情可言,只有命令与制约。 我面如死灰,只余下了无限的悲哀。 起身,他将我的内衣拽了,用浴巾将我裹上,直接将我夹在了臂弯里往卧室里走。 将我丢在床上,他捡起床头柜上的烟含在嘴里点燃。 深吸了一口,青白色的烟雾徐徐从他的鼻孔里溢出。 他站在床边眯着眼睛看我,俊脸在烟雾后面若隐若现。 「莫妃的事情,我记得我已经给过你承诺,她不像你,她只是个刚毕业的孩子,没什么阅歷,单纯的像是白纸,你又何必跟她计较,非得给她心里留下一个阴影。」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跟我温存,而是站在床边字正腔圆的替莫妃申冤。 她不像你…… 是啊,她不像我这么的悲惨,从小到大吃尽了苦头,结过婚,离过婚,被小三插足,老公背叛,甚至还走上了二奶的不耻道路。 她很幸运,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到大有个疼爱她的哥哥,一路顺畅,娇嫩的宛若温室里的花朵。 甚至,单纯的连推人下楼都像过家家那样简单。 她怕什么呢,她的哥哥有的是钱。 那我呢,我没了这条命,我还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了,只能给我弟和我妈留下了巨大的痛苦和一个意外死亡的验尸结果。 我很想将这番话宣洩般的都告诉宗政烈,可我没说。 看着他满脸问责的表情,我没有了任何说话的欲·望。 说再多,我都只是个玩物。 笑了笑,我点了点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背对着他睡在了床边。 蜷缩着身子,眼泪控制不住的顺着眼角往下流。 我死死咬着唇瓣,控制着自己不抖动身体,免得被他发现。 仓惶的擦干净眼泪,我道:「今天有点累,还做吗?不做的话,我先睡了。」 「白子悠,你将她按进马桶里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你必须跟她道歉。」 他不依不挠,掀被子上床,沉沉的声音里满是命令的口气。 我终于怒了,勐地坐起身,红着双眼看向了他。 「让我跟她道歉,可以,只要她允许我推她滚下楼梯,我不仅跟她道歉,还可以裸着让她按进马桶里,你问问她,愿意不愿意?」 掀起刘海,我将我头上的绷带露给宗政烈看:「宗政烈,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一场金钱交易,可我也是人,是肉做的,我也会疼,我也惜命,我知道莫妃在你心里金贵,可我在我妈和我弟心里也金贵。」 「你若受不了我和莫妃之间的关系,大可以放了我,再找个愿意容忍她的,放过我,也放过你,不好吗?」 我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拼命的忍着眼泪,可它根本就不停我使唤,怎么也止不住。 宗政烈拧着眉头,眼底满是烦躁。 抬手捏了捏眉心,他的手臂在被子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腕便将我拽到了他的怀里。 长指擦了擦我的眼泪,他舔了舔唇瓣,沉默了很久,突然喃喃道:「不,我不会放你自由的,你生是我宗政烈的人,死也只能是我宗政烈的鬼。」 他声音很低,像是在说给我听,又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绝望的感觉莫过于如此。 他宁愿夹在我们两个女人中间为难,也不愿意放过我。 眼泪不停的往下流,他突然伸出双手捧着我的脸,极有耐心的吻干了我的眼泪。 而后,他便欺身而下,吻住了我的唇。 我打了个哭嗝,他便趁势而入,占据了我的口腔。 一番攻池掠地,我的脑袋顿时有些晕乎。 将被子扔在地上,他一阵撩拨。 这一次,他出乎意料的温柔,每一个步骤付出的耐心都要比以往多很多,令我甚至有种被他怜惜的错觉。 就在我感觉良好,他要继续深入之时,门外突然就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紧跟着…… 第58章 正宫娘娘 「哥,出事了!嫂子住院了!」 莫妃的声音无情的打破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那点暧昧气氛。 还没等我将这个消息消化掉,宗政烈便倏然起身,整理好衣着便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门嘭的一声关上,门外隐约传来几句对话声,而后便是匆匆走远的声音。 我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只清楚的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汽车发动声,而后,便是无限的沉寂。 宗政烈走了。 甚至都没有跟我打声招唿,提起裤子便急匆匆的去看望正宫娘娘了。 浴巾挂在腿上,我赤条条的坐在床上,眼底的情·欲渐渐褪去,蒙上了一层雾气。 深吸了一口气,我舔了舔还残留着他气息的唇瓣,自嘲的嘁了一声。 将浴巾踢到床下,我掀开被子躺进去,双眸呆呆的看向了天花板:「去你妈的!」 咒骂了一声,我坐起身,收拾打扮回家。 今晚宗政烈是不可能回来了,我何必待在这个金丝笼。 时间还早,我回了家的时候我弟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妈在厨房里忙碌着,一阵阵炒菜声从里面传来。 闻着饭香味儿,我看着我的两个至亲,心里的那点失落难受顿消,却而代之的是亲情的温暖。 电视里播放着某档很火的综艺节目,我弟拉着我坐下,剥了个橘子递给我,拍着腿大笑。 我妈探头出来,看了看我们,笑呵呵的让我们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悲伤会传染,快乐也会传染。 看着我弟和我妈开心的模样,我唇角也跟着弯了弯。 不论这个世界如何待我,有他们在,我就始终有个温暖的避风港,积蓄力量,勇敢的继续前行。 吃饭的时候,我妈旁敲侧击的问我跟宗政烈之间的进展。 我笑着说我们相处的挺好的,他对我很好,在工作上也帮了我很多。 我谎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跟真的是那么回事儿似的。 我妈很高兴,连连夸赞宗政烈,嘱咐我多吃点蛋白含量高的食物,美容。 吃过饭,我刚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就见我妈披了件大衣急匆匆的往门外走。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我弟头疼又犯了,家里没药了,她去买点药,说我弟兴许是这几天天气变凉了,吹着了。 探头朝我弟卧室看了一眼,我皱了皱眉头,说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我妈瞪了我一眼,说多大点事儿啊就去医院,她有经验,吃点药就好了。 嘆了口气,我将我妈拉回来,让她在家等着,我替她去买药。 吃了药,我弟昏昏沉沉的睡着,我坐在他的床边,心里总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将保温杯放在他的床头柜上,我回了卧室,躺在床上却无心睡眠。 翻来覆去,我的脑子里满是跟宗政烈的点点滴滴。 越想越觉得烦躁,我索性翻看起了客户资料。 客户刘太太是个大家闺秀,出身名门,长相虽然一般但气质极好。 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资料里附带的照片有好几张,每一张里她都穿的十分素净,并没有太过于夸张的首饰装点,但仔细看会发现,她的每张照片里除了婚戒以外,几乎都戴着简约款式的耳钉和极细的项鍊。 这些点缀乍看会很不显眼,丝毫不出彩,但如果仔细研究,会发现这些点缀都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她极好的素雅气质,反而令人忽略掉了她并不出众的容颜。 很显然,我针对柳一萱提出的那些创意构思并不符合刘太太。 一直研究了好几天,我都没有想出一个足够出彩的创意。 月底,我跟王远明的离婚官司开庭。 开庭前两天,郑家榆约我见面,跟我最后敲定一下法庭上的说辞。 我们约在一个咖啡馆里,我到的时候郑家榆已经到了,他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几张a4纸,拿着笔勾画着。 下意识在他的身周扫了一圈,空空如也。 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我抬步走上前,坐在了他的对面。 宗政烈已经十天没有联繫我了,自打那天莫妃叫他离开以后,他就没有再联繫过我,甚至连一个微信都没有给我发过。 我自觉的没有去主动联繫他。 明明心里很清楚男人在老婆面前是绝对不敢联繫外面的野花的,可我还是忍不住思念他,忍不住难过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 郑家榆抬眸看了我一眼:「来了?刚才在找什么呢,那小子没来,他最近焦头烂额的,没空过来搭理咱们。」 「他怎么了?」条件反射的,我脱口而出。 说完我就后悔了,连忙掩饰道:「好久没见他了,我手头的设计案子想跟他商……」 「想他就直说呗,跟我遮遮掩掩干什么,没劲儿。」 他翻了翻手里的a4纸,头也不抬的问我知不知道她老婆住院的事儿。 我嗯了一声,说他那天是从我床上走的。 郑家榆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抬头看我,说他还从没见过宗政烈对谁这么热忱过,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会是个禁慾系的刻薄冷漠男呢。 我皱了皱眉头,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宗政烈的老婆身体一直不太好,住院是常事,以后这事儿会经常发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本来想问问详细内情,但见郑家榆已经自顾自的开始将离婚官司的事儿了,便没有深问。 聊完已经傍晚了,天幕渐渐变黑,华灯初上,下班的车流人流渐渐从各个门内涌出,塞满了整个城市。 郑家榆有个饭局先行离开,我步行着往地铁口走。 人潮中,我听着由四面八方传来的喧嚣声,想像着宗政烈温柔呵护着一个宛若林黛玉般的娇柔女人的画面,心里不由堵得慌。 想事情太过于入神,进地铁口的时候,拥挤的行人狠狠就把我挤到了墙上,撞疼了肩膀。 郁闷的心情愈发糟糕了几分,我靠着墙,突然有点想哭。 摸出手机,我鬼使神差的就给古慕霖打了个电话。 电话就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紧跟着,那边就传来了好听的温暖嗓音。 「有空吗?缺个酒伴,出来陪我喝一杯吧。」 「你找我,我怎么会没空,你在哪里?听起来在马路上,地址发我,站在原地别动,我去接你。」 第59章 掐出水来 站在原地别动,我去接你。 浅淡的一句话,瞬间将我隐忍着的情绪击溃。 我多希望这番动人的话是由宗政烈说出来的,而非古慕霖。 可我知道,这是奢望。 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 古慕霖是跑到我面前的,他气喘吁吁的,这么冷的天儿里他满头大汗。 我诧异看他,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说路上堵车,怕我等急了,就换乘了地铁,下了地铁又一路跑过来了。 看着他气息不稳的问我去哪儿喝酒的模样,我眼眶发涩,忍不住就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轻轻的抱着他,我哽咽道:「谢谢,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我在北城,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了。」 原来我还有几个勉强称得上是朋友的朋友,都因为我当二奶的事儿跟我走远了。 我不怪他们,毕竟谁都在乎世俗的眼光。 但人毕竟是群居动物,有时候心事儿憋得多了,总是需要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的。 我妈和我弟虽然是我的亲人,可有些事儿,没法跟他们说,他们也理解不了我。 所以,古慕霖就成了我溺水时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 找了家家常菜馆,古慕霖点了几个好菜,又要了一瓶白酒,笑着说:「今天咱们来点儿白的,啤的喝着没劲儿,天气冷,正好热热身子。」 古慕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总是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身心放松,一拍桌子,说了声好。 菜很快上齐了,我们两人端着酒盅,大咧咧的碰了碰。 小小的抿了一口,火辣热烫的感觉瞬间从口腔里沿着食道烧到了胃里。 我张大嘴哈嗤了几下,突然就笑出了声。 古慕霖一口饮尽,低喊了一声刺激。 他用筷子给我夹了一个糖醋丸子,敲了敲桌子:「说吧,有什么心事儿?」 夹起丸子塞进嘴里,我嚼了嚼,问道:「学长,你说宗政烈那么有钱,想找什么女人不行,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我呢?我知道男人都有占有欲,自己染指了的东西就会划进自己的领域里,可我一个二婚女人,他有什么好死抓着不放手的,因为好玩吗?」 古慕霖滋了一口酒,笑道:「他可不仅是个男人,他还是个商人,你忽略了这一点。」 「子悠,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般设计才华的,上大学的时候,你一直是你们系的才女,你忘了吗?」 古慕霖没有继续说下去,给我夹了好几筷子的菜。 我慢条斯理的吃菜,脑子里不断思索着古慕霖的话。 脑光一闪,我突然想起件事儿来。 宗政烈给我安排的职位很奇怪,刚进公司就给我安排了一个特约设计师的职位,外兼他的生活秘书。 如果按照古慕霖的思路来想这件事情,那么这就意味着宗政烈想限制我的个人发展,全面掌控我,从而充分利用我的才华为他谋利。 这样一来,即便是有一天我们俩关系破裂了,我也带不走宗政集团的客户资源。 因为从我接案子开始,我和宗政烈就是绑定在一起的,因他才有我,我只是他的附属品,大家只会买他的面子,惦念与他的交情,而不会记得我这个为他服务的设计师。 时间久了,我贪恋他带给我的声名利益,自然会乖乖的待在他的身边。 毕竟,离开他,我将一无所有。 难怪,难怪我当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原因竟在这里。 心瞬间发寒,我冷笑了一声,手指不自觉收紧。 看来他不仅当我是个玩物,更多的,是当我是颗棋子。 而他之所以会对我这么一个二婚女人感兴趣,会包养我,夜夜与我承欢,不过是在掩饰他利用我的事实罢了。 美曰其名助我平步青云,到最后获益的还不是他。 古慕霖的三言俩语,便令我心情十分的不爽。 我本来就烦躁,此时更加烦躁了。 连着喝了两盅酒,控诉道:「这个宗政烈可真够阴险狡诈的,亏得我之前还感激他的栽培之恩,现在想想,也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古慕霖笑:「现在想明白也不迟,子悠,离开他吧,我们一起创业,自己做工作室,赚的钱对半分,总好过你在他那里过没有尊严的生活。」 古慕霖认真的看着我,大手一伸,捉住了我的小手。。 这些日子古慕霖对我的好歷歷在目,我心中温暖,却十分为难。 跟宗政烈相比,古慕霖太弱了,我不能将他拖下水。 我很怕宗政烈迁怒于他。 正难以启齿,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通往二楼包厢的楼梯上,宗政烈和郑家榆一前一后的走了下来。 我和古慕霖坐在一楼大堂,视野宽敞,足以将他两人的神情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下意识的,我便抽手,却被古慕霖握的更紧。 古慕霖面容愠怒,目光灼灼的盯视着我,不肯示弱。 我佩服古慕霖勇气,也感动他的挺身而出,可我知道,此番过后,受罪的也会是我们。 既然横竖都逃不开惩罚了,索性我也放开了,反手握住了古慕霖的手。 本以为宗政烈至少会有些许反应的,谁知人家根本看都没有朝着我们这边看一眼,淡漠着一张脸便跟郑家榆走出了旋转门,消失在了夜幕中。 心跟着刺痛了一下,我抽出手,失魂落魄的往嘴里塞了几根凉了的菜叶子。 我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他会吃醋?会生气? 或者带着他的兄弟大步走过来,像偶像剧里那样,一脚踹翻我们的桌子,将我搂进怀里,大声向全饭店的人宣布我是他宗政烈的女人吗? 不存在的。 酒瓶里的酒越来越少,我和古慕霖两人足足喝了一斤白酒,喝的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彼此搀扶着往饭店门外走,我苦涩的打古慕霖的肩膀,嚷嚷道:「老娘结过婚怎么了?我才二十三周岁,年轻的都能掐出水来,怎么就成老女人了?」 「二婚女人就活该被轻贱吗?就活该没尊严的活着吗?」 「老娘不甘……啊!」 话未说完,一阵天旋地转便突然袭来,紧跟着,我就被人扛在了肩膀上。 第60章 喜欢我吗 熟悉的清冽味道夹带着冷空气铺面而来,我打了个酒嗝,迷迷煳煳的朝着肩膀的主人看去。 今晚虽冷,天气倒是不错,月亮高挂,与城市灯火交接,映照的整个夜城亮如白昼。 男人的俊美侧脸上镀上了一层银边,锋利的像是刀刃上的白月光。 我精神恍惚一下,待看清楚他的容貌,心想这哪里是白月光,明明就是我心上的硃砂痣——宗政烈。 你瞧瞧,喝多了,都出现幻觉了,把古慕霖看成宗政烈了。 笑嘻嘻的伸手摸了摸他光滑微凉的脸,我捏住他的鼻子,瓮声瓮气道:「学长,你今晚有点帅啊!你赶紧放我下来,咯的胃难受,咱们散散步,醒醒酒,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子悠!」 耳边突然传来了古慕霖急切的喊声,我一扭头,入目就是一张温润的脸。 咦,怎么有两个学长,这也是我的幻觉吗? 「她醉了,我接她回家,就不劳烦二少爷了。」 二少爷?谁是二少爷? 「宗政烈,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她一辈子吗?你是有家室的人,你永远都没办法离婚,总有一天,她会想尽办法离开你,我等着那一天。」 「我和她怎样,与你何干?」 清淡的说完,再懒得多说一句话。 宗政烈扛着我,淡淡的收起眸光,矜贵的转身,抱着我上了车。 古慕霖被轻视,脸色微变,眼底满是隐忍的火焰。 他欲上前,郑家榆迈步便挡在了他的身前,拿手挡着打火机点燃了嘴上的烟,又递给了他一支,问他抽不抽。 古慕霖铁青着脸,愤愤的看着郑家榆,冷笑一声,用手指点了点郑家榆,转身大步离开。 郑家榆开车,我蜷缩在宗政烈的腿上,脑子晕乎乎的,理不清头绪。 车稳稳的开着,有力的手臂环着我的腰,一点一点收紧。 终于,他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抬起来,眯眼瞧我。 郑家榆透过后视镜看我们,漫不经心道:「你倒不如趁着她醉酒,问问她真心话,老是猜来猜去的有什么意思。」 宗政烈微抬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睫毛,弄得我痒痒的。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问我:「你喜欢待在宗政烈的身边吗?」 郑家榆笑:「你这是问的什么破问题,小子,别不承认,这丫头在你心里的分量是不是要比你其他女人都重的多?」 「这他妈都快两个月了,你说说你都迁就她多少回了?你掰着指头数数。」 宗政烈拧眉:「她才华卓越,与其让明珠蒙尘,不如为我所用,各取所需。」 「得,您可真会自欺欺人,这理由没毛病。」 他们俩的对话声很高,窗户微敞着,吹的我隐约清醒了几分。 尤其是宗政烈最后那句话,我听得十分清晰。 果真跟我和古慕霖得出的结论一样。 他不仅当我是玩物,更当是我棋子。 各取所需,呵。 的确,当初我跟着他,不就是为了借他的手改写我悲惨的人生吗? 如果我没有价值,他又怎么会祝我一臂之力,毕竟我们素味平生,也就几面之缘。 脑子里劝说着自己,心里却难以控制的难受。 我装作依旧醉酒的模样,含含煳煳的回答他的问题:「不喜欢,我做梦都想离开他,捡起我被踩碎的尊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是不喜欢他,因为我爱他。 一句我爱他,就足够瞬间倾覆后边的那些实话。 难得,宗政烈的情绪有了起伏。 他脸色难看极了,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一点一点手机,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郑家榆透过后视镜看我,眼神讳莫如深,显然已经看出来我酒醒了。 我跟他对视了一眼,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郑家榆无奈的勾唇笑笑,耸耸肩,什么都没说。 我的回答之后,车厢内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我昏昏沉沉的窝在宗政烈的腿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垂着眼皮子掩盖眼底的苦涩。 窗外的风唿唿的吹着,车厢内光影明暗交替。 快到别墅的时候,宗政烈突然嗤笑了一声。 他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我的头髮,对郑家榆说道:「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跟她做·爱吗?因为她这张嘴,只有在我身·下的时候,才会说好听的话。」 郑家榆斜睨了宗政烈一眼,笑了下,让宗政烈注意肾,别纵慾过度了,毕竟我这张嘴,确实有些硬。 到了别墅,郑家榆开车离开。 宗政烈抱着我站在院子里,没有回别墅里,而是抱着我坐在了草坪上的长鞦韆上。 他打横抱着我,我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多动。 长腿一蹬,鞦韆便前后摇晃起来。 秋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几片落叶落下,掉在了我的脸上。 我眉头微动,郁闷至极。 树叶突然被微凉的长指拾起,他摩挲我嘴唇:「睁开眼,我知道你醒了。」 撇撇嘴,我睁开眼。 四目相对,宗政烈的眼睛幽冷的厉害,吓得我打了个哆嗦。 并排坐在鞦韆上,他长腿蹬着地,长臂一伸,便搭在了我身后的椅背上。 鞦韆不断晃动着,我迷茫的坐着,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盪鞦韆本来是件十分浪漫的事情,我们俩之间的气氛却莫名诡异。 好半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我很冷,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您自己盪吧。」 「白子悠,你不觉得你不自量力了吗?」 宗政烈斜眼看向我,唇角勾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嘲笑:「你以为你跟着古慕霖,就可以全身而退?」 「人与人交往,本就是利益互换,连我都不敢奢望别人对我无私奉献,你又凭什么觉得别人会对你无缘无故的好?」 「友情?爱情?」 宗政烈冷哼,笑得刻薄无情:「跟你同床共枕了近两年的男人都可以随便背叛你,利用你,甚至毁了你,你竟然还这么不长心,也难怪,你当初会败得那么惨。」 宗政烈的话很刺耳,或者说,很扎心。 他总是那样一针见血又毫不留情面,将人情世故剖析的太过于透彻,摆在你的面前,让你不得不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可人就是这样,越直击内心,越害怕恐惧,便越暴跳如雷。 于是,我怒道:「你凭什么这样评价慕霖?我们之间的友情,不是你这种满眼只有利益的人能理解的,难不成,你跟郑律师之间也是利益互换吗?那可真可悲!」 第61章 爱惨了他 「慕霖?」 他挑眉冷笑,倏地从鞦韆上站起:「你叫的可真亲切。」 鞦韆晃荡了几下,我伸手抓住绳子,恼羞成怒的瞪他。 他再懒得多看我一眼,径直便上了台阶,进了别墅。 门被关上,我一个人坐在鞦韆上,满是恼怒。 深秋的天气很冷,我坐了会儿终于有些扛不住了,想了想,还是进了别墅。 这儿不好打车,又没有地铁和公交,此时梗气受罪的只会是自己。 别墅里依旧空荡荡的,连空气中都飘荡着寂寥。 亦如宗政烈这个人,孑然一身,遗世独立。 上了二楼,经过书房的时候,就听到宗政烈在里面打电话。 电话似乎是徐凯打来的,他们似乎在讨论古氏集团的事情。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了刘太太的名字。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回想起上次的事情,顿时有点紧张。 难不成,这一次古氏集团又要搞抄袭那一套吗? 不应该啊,再这么搞一回,古氏集团的名声岂不是得彻底搞臭了? 正打算再仔细听听具体内容,宗政烈一个眼刀就飈了过来。 我吓得缩了下脖子,赶紧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泡澡的时候,我回想起宗政烈在鞦韆上跟我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 迷迷煳煳间,一双有力的大手便将我从水里捞了出来。 温软的毛毯裹在我的身上,我惊了下,睁开了眼睛。 宗政烈不知何时已经洗过澡了,身上穿着黑色的睡袍,睡袍微敞,性感的锁骨和健硕的胸肌若隐若现。 他头髮上还挂着水珠,顺着脖子往下流,别有一番诱惑的风情。 我刚醒,脑子里好似塞了一团浆煳。 看到如此美景,条件反射的就咽了口口水。 浴室里安静的可怕,我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浑身一僵,我十分尴尬。 宗政烈剑眉微扬,淡漠的脸上难得浮起了一丝促狭之意。 抱着我回了卧室,他将我放在柔软的毛毯上,直挺挺的站在我面前,不由分说便开始宽衣解带。 睡袍就繫着一根带子,解开就完全敞开。 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按住了他的大手。 他一本正经道:「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流口水就给你尝尝滋味,一炮泯恩仇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站在那里,睡袍一撩,身材健硕,肌肉纹理清晰,就像一个标准的男模。 灯光暧昧,美色当前。 纵然我是个女的,都有点经受不住。 脸一红,我垂下眸子,不敢看他。 室内的气温渐渐高涨,宗政烈迈步朝着我走过来。 就在此时,我眉头一皱。 不对啊,我们俩不是刚吵完架吗? 怎么突然就转变成了如此画风? 抽了抽嘴角,我顿时对自己无语了。 都怪这个死男人,跟他待久了,都被他给带歪了。 变放荡了不说,现在只要看到他露·点肉,我就下意识觉得那是他给我的x暗示。 脑子还没做出指示,身体就已经先行动了。 感受着身体的异样,我懊恼极了,抬手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一跺脚,我一熘烟就跑了。 临出门,我跟宗政烈说我肚子疼,可能是大姨妈来了,便进了次卧,反锁上了门。 靠在冰凉的门上,我捏着裹在身上的毯子,嘆了口气。 其实我很清楚,我已经沦陷了。 一个女人只要看到这个男人就会有某种冲动,那就意味着她已经爱惨了他。 我依旧还是那个传统的我,只是因为是他,所以我才会发现自己的另一面。 心里空落落的,充满了酸楚。 呆呆的站了很久,一直到腿有点发麻了,我这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宗政烈没有追来,门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有点失落。 他大概,真的只当我是个泄yu工具,甚至连床伴都算不上。 一连想了好几天的创意,我大概是真累了。 很快,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昨晚没拉窗帘,窗外的阳光正烈,照进屋里,一片光明。 爬起来,我裹着毛毯,去主卧找昨晚丢下的衣服穿。 还没来得及往主卧走,一楼便传来了宗政烈的声音:「设计案子有些变动,文件在茶几上,下来看看。」 宗政烈没上班? 匆匆穿上衣服下楼,丝丝饭香味便飘进了鼻子里。 捡起茶几上的文件夹,我探头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竟然还会做饭。 厨房是开放式的,宗政烈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个清楚。 他身上围着围裙,骨节分明的手指头压在鱼肉上,锋利的刀飞快的切着,刀工很不错。 他做饭的样子很认真,侧颜令人赏心悦目。 我翻开文件夹,视线不自觉就凝注在了他的身上。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很快就摆在了餐檯上,一直到宗政烈摘了围裙看向我,我才勐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心虚的将文件夹遮在脸前,我调整了下神态,装作刚看到的样子道:「这么快就做好了?」 上前,我随手将文件夹放在餐檯上,坐在了高脚椅上。 宗政烈扫了眼文件夹内的资料,轻嗤:「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技能,可以如此忘我的倒、着、看、资、料。」 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咬的很重。 我扫了眼资料,脸腾就红了。 资料竟然是反的。 给宗政烈摆好碗筷,我尴尬的拿起筷子,笑着说这样看资料有挑战性,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 宗政烈擦了擦手:「看来你不仅喜欢在车上用那种眼神看我,在家里也喜欢。」 他坐在我对面,盯着我的脸,点了点菜:「尝尝味道,看看是否跟我一样美味。」 「你真自恋。」 我嘁了一声,夹起一块水煮鱼片放进嘴里。 麻辣香味顿时充满了口腔,滑嫩的鱼片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我看着桌子上一半清淡一半麻辣的菜色,心头微动,想感动却又不敢感动。 我多想问问他这些菜是不是专门为我单做的。 可我不敢问。 抿了抿嘴,我余光扫过资料,问他:「刘总打算把这款珠宝改做送给太太的生日礼物?」 第62章 回味无穷 宗政烈眸光幽暗,闪了几闪。 他的目光从桌上的川菜移开,看向了我手边的资料。 点了点头,他说本来刘总只是想送个寻常礼物给刘太太的,又想到半个月后就是刘太太四十二周岁的生日,知道我设计作品也需要段时间构思,就改作了生日礼物。 宗政烈说,生日礼物的意义要比寻常礼物深重的多,这么一来,我在设计上更得出彩用心,当然,得到的回报也会更多,让我多对这个案子上点心。 我应下,往嘴里塞了几口菜,认真的翻了翻新增的资料。 「刘太太那个年代,应该是计划生育风头最紧的时候吧,没想到她竟然有四个孩子,而且还都是儿子。」 新增的资料里附带着刘家四个儿子的信息,最大的跟我同岁,最小的才不过四岁,可以算是老来子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刘家在建国之前就是豪门世家,家底雄厚,慢慢你就会明白,在这世上有极少数的人,是凌驾在游戏规则之外的存在。」 宗政烈端起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 绿嫩的新茶根根分明,立在水面,浮浮沉沉,宛若每个人的一生,苦中带涩,却回味无穷。 我抿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早就听说过这世上存在着百分之一的人处在我们看不到的食物链顶端。 自从跟了宗政烈,我几乎每天都在刷新三观。 这句听说来的话可不可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钱註定是要挨打的。 比如我现在跟宗政烈的关系,以及我被动的可悲处境。 游戏规则是他定的,想结束,除非他喊停。 思绪翩飞,我捏紧筷子,扫过放在我这一侧的那些川菜,沉沉的在心里嘆了一口气。 往嘴里扒拉了几口米,我正打算夹菜,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宗政烈的规矩不是食不言寝不语吗? 我们最近…… 似乎寝语了,现在又食言了。 抬眸,我小心翼翼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正盯着餐檯上的资料看,神情认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的点了点资料上的一个日期,他倏地抬眸看向了我。 目光相撞,我心房颤了一下,眼神躲闪了几下,赶紧低下了头。 掩饰性的看向他手指指向的日期,我皱了皱眉头,脑光一闪。 起身,我快步上了楼,将之前的资料拿了下来。 将刘太太的资料翻出来,我看了看她的出生日期,又看了看宗政烈指着的刘家四儿子的出生日期,突然灵感顿生。 「没想到,刘太太跟四儿子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这样的话,刘太太过生日那天应该会格外的热闹隆重了。」 宗政烈刚才明显是在提点我,这些资料密密麻麻的,信息含量很大,厚厚的一摞。 他能够看到四儿子的生日就想到刘太太的,证明在我研究这些资料的同时他也仔细的研究过了。 郑家榆说,宗政烈这些日子忙的焦头烂额的。 没想到他还是抽空研究过这些资料了。 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喜悦,心中的烦闷瞬间被冲散了许多。 喜悦过后,我又不由意识到一件事情。 宗政烈能在设计方面精准的提点我,就证明他的设计才华高于我。 也就是说,这些案子他完全可以自己驾驭的,可他却选择了培养我。 回想起宗政烈的休息室里贴着的那些设计作品,我拧着眉头,心中动容。 古慕霖说,宗政烈是看中我的才华,将我视作棋子利用我赚钱。 现在看来,他完全可以自己赚这份钱,甚至都不需要付包养费和设计费,以及处理一系列跟我有关的琐事,没准儿还能赚个着名设计师的名头…… 可如果不是图我的才华,他是图什么? 图我这个人? 撇撇嘴,只一秒,我就推·翻了这个结论。 怎么可能,就算是世界末日了,这个结论都不会成立。 「你的表情很丰富,就这么一会儿,变幻了起码有四五种。」 宗政烈给我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从吃完这顿饭开始算起,三天后,把设计图交上来。」 「可我明天还要去法院打官司,能不能……」 「不能,半个月之内,就要将成品送到刘总手里,你觉得哪道工序有时间等你解决私事?」 撇撇嘴,我郁闷至极,却也无话可说。 果然涉及到工作,宗政烈就会刻薄的不讲任何情面。 三天时间很紧,再加上我的私事,时间更紧。 飞快的吃完饭,我看了下时间,问宗政烈我能不能住在这里三天。 从这里到家里来回太浪费时间,住在这里最节约时间,明天也好跟郑家榆同路。 宗政烈点头,说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我的职位就是他的生活秘书。 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这茬。 看了眼餐檯上的碗盘,我让宗政烈继续吃,说等他吃完再下来收拾,便一熘烟进了宗政烈的书房。 宗政烈刚才的提点给了我很大的灵感,我拿着铅笔,设计了一款戒指的雏形。 不知不觉,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光线昏暗,我正打算开灯,桌边的檯灯突然就亮了起来。 我一抬头,就注意到宗政烈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桌前。 他身材高大挺拔,斜倚在桌沿上,星眸认真的凝视着桌上的草稿,手里也拿着好几张我画的废稿,显然他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耳朵发烫,我蓦地想起来我还没收拾碗筷。 不自在的舔了下唇瓣,我藉口去洗手间,赶紧熘到了一楼。 天将黑未黑,余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客厅里,将开放式厨房里的摆设照的清清楚楚。 厨台上很整洁,哪里还有残羹剩菜,更看不到一个碗盘。 宗政烈已经收拾好了? 心里莫名有些高兴,我看着厨房内摆放整齐的碗盘,上前摸了摸干净的餐檯,偷偷勾了勾唇角。 抬手拍了拍脸,我恢復了常色,故意去洗手间转了一圈,洗了手才回了书房。 规矩的坐下,我漫不经心道:「刚才打算收拾碗盘来着,你顺手收拾了?谢谢啊!」 「生理期不宜吃辣碰凉。」他头也没抬,懒懒的丢下这么一句。 我条件反射:「不宜吃辣你还给我吃川菜,幸亏我没在生理期,哼,假……」 惺惺二字我还没说出口,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尴尬了。 第63章 套路太深 我昨晚好像跟他说,我来大姨妈了…… 「假惺惺?还是假正经?」 宗政烈抬眸看我,有些好笑:「我做了两种菜,是你自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辣菜,我并不认为我比你还了解你的身体状况。」 「怕你贪嘴又碰凉,我又顺手帮你收拾了碗筷,你不谢谢我,反而说我假,白子悠,我这五万块,似乎花的很不值。」 宗政烈星眸暗光闪烁,里面藏着阴险狡黠,话却说的冠冕堂皇。 我很清楚,他之所以会这么好心根本就是在套路我。 现在好了,成功套路出了我并没有来大姨妈的真相,让我再没有藉口逃避了。 表面笑嘻嘻,心中嘛卖批。 我咧嘴一笑:「那真是谢谢您啊。」 事实证明,宗政烈这个男人不仅毒舌刻薄强势不讲理,还特么腹黑。 我跟他周旋,以完败告终。 心里的那点温暖感动顿消,我握紧铅笔,咬牙切齿的卖力画图。 把心中的那点气愤都发泄在了线条上。 晚饭是郑家榆带过来的。 明天一大早离婚官司就要开庭,郑家榆住在宗政烈家,明早我们一起出门。 吃过晚饭,我主动去收拾碗筷。 宗政烈掀起眼皮子看向郑家榆:「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谁买来的饭菜谁收拾。」 郑家榆剔了剔牙,视线在我和宗政烈身上盪了一圈,歪着嘴角嗤笑:「得得得,这就开始偏心护短了是吧?」 「光棍节快到了,老子在这之前一定要脱单,也让你们尝尝狗粮的好滋味!」 潇洒的把牙籤一弹,郑家榆从我手里夺过盘子,一扬下巴:「画你的设计图去,这里的战场交给哥哥。」 我被他逗笑了,见宗政烈看我,心神领会,赶紧跑进了书房,继续工作。 夜色渐浓,月亮隐藏在了阴云后边,窗外暗黑一片。 午夜的钟声响起,迴响在书房里。 我伸了个懒腰,大张着嘴巴,狰狞着脸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气儿还没完全出顺当了,入目就是一具健美的美好躯体。 动作瞬间僵住,我呛了口口水,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竟然如此胆大妄为,郑家榆还在呢,他就敢只穿着一条白色三角裤光明正大的倚在书房的门框上毫不掩饰的盯着我看。 他身材高大健硕,挺直的大长腿交叠着站着,双手环胸,斜斜倚着,头髮微湿,俊脸雅痞野性,一副活脱脱的西方名画。 见我发现了他,他似笑非笑的勾唇,朝着我勾勾手:「过来,让资本家压榨一下五万块的剩余价值。」 压榨……五万块……的……剩余价值? 噎了一下,我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 收拾好图纸,我站起身,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不情不愿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唉,谁让自己傍晚的时候说漏了嘴呢。 自己种的因,就得摘了这个果。 委屈巴巴的站在他面前,我低着头,细如蚊声道:「那个……今晚能不能温柔点,这些天的任务实在是有点重。」 我掀起眼皮偷看他,他眼角微挑,丰神俊朗。 俯身,一操手便将我扛在了肩膀上。 一边大步往卧室走,他一边风轻云淡道:「那得看你伺候的爷舒坦不舒坦了。」 事实证明,这又是宗政烈的套路。 我是乖巧而又顺从的把这位爷给伺候的眯眯眼了,但他温柔了吗? 不存在的。 前xi是挺温柔的,至于后续…… 骁勇善战,越战越勐,大有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 于是,我澡都没洗,就沉沉的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勐地惊醒。 坐起身的时候宗政烈已经不在床上了。 身侧的床单上还残留余温,他起床没多久。 下了地,我这才注意到我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 大概是宗政烈帮我换得。 沖了个澡,我回卧室的时候床头柜上凭空多出了几个购物袋。 购物袋里装着一套衣物,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齐活儿。 看来我昨晚伺候得他还算满意。 心中生出一丝苦涩,我提起袋子里的衣服看了看,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梳妆打扮好,我下了楼。 早餐已经摆放在了餐檯上,宗政烈不在,只有郑家榆一个人穿得西装革履的坐在高脚椅上。 见我下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一边嚼着煎蛋,一边朝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理了理烫卷的头髮,坐在了他身边,问他宗政烈去哪里了。 郑家榆道:「那小子昨天旷了一天的班,今天早早的就去加班加点去了,路上非得拉着我逛了下实体店,喏,」 郑家榆指了指我身上的衣服:「你的金主亲自挑的,他倒是挺熟悉你的尺寸,很合身。」 我心湖微漾,却不敢自作多情,只得开玩笑道:「天天亲自测量,能不熟悉吗?」 郑家榆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吃过早餐,郑家榆开车载我去法院。 路上我问郑家榆如果王远明不到场怎么办,他说王远明肯定会到场的。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他笑了笑,没说话。 到了法院,我还没下车就远远的看到了王远明一家子,李茜倒是没来,王家亲戚来了一大堆。 跟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律师模样的男人,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法院。 郑家榆停下车,点了根烟,点了点那个律师道:「知道那是谁吗?」 我摇头。 郑家榆笑,说那是跟他齐名的着名律师,从他从事律师行业,就没有打输过一次官司。 心里一惊,我恍然就想到了那几次见到的那辆宝马车来。 这些日子,我没少撞见过李茜跟那辆宝马车。 本来还以为李茜出轨了,后来又在酒店门口推·翻了这个猜想。 事实证明,王远明跟我的猜想一样,果然是有了新的依仗,竟然能够请的动这样的律师为他打这场根本没什么胜算的官司。 难怪这么久了,王远明都没什么动静。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眉头皱紧,我看向郑家榆,试探的问道:「这事儿你之前知道吗?咱们的胜算还大吗?」 第64章 婊子配狗 郑家榆把烟掐灭,一挑眉:「走着瞧吧。」 我心稍定,下了车,我想了想,将这些天我撞到李茜和王远明的事情都跟郑家榆说了一遍。 郑家榆思忖了下,问我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将我拍的那些照片找出来,我赶紧把手机递给了他。 郑家榆翻看了一遍,将手机收起来,朝着我勾了勾唇角。 离婚案开庭,王远明就坐在我的对面,一脸的洋洋得意,仿佛胜券在握。 果然,开庭没多久,在法官没有调解成功以后,对方律师就提出了王远明从未婚内出轨,反而将婚内出轨的罪名推在了我头上。 对方辩称王远明和李茜只是知己好友,并没有实质性的男女关系,并没有造成婚内出轨。 反而是我,单凭臆想猜测就给王远明扣上了出轨的帽子,并且以此为自己制造了一个心安理得出轨的理由,构成了婚内出轨。 在我方提出李茜与王远明发生实质男女关系,并且怀孕的事实之后,对方直接传了李茜出庭作证,证明自己从未怀孕,并且根本就没有跟王远明发生过任何关系。 看着李茜一脸自信,肚子平平的样子,我顿时怒从心生。 我并不是愤怒对方颠倒黑白的证词,而是愤怒他们竟然为了能让我净身出户,争夺那点财产,不惜牺牲掉一条还未降生的鲜活生命。 丧子之痛有多痛我很清楚,当初为了迎接新生命,我不惜在鬼门关走一遭,哪怕明知难产,我也要拼尽全力争取一回。 可他们…… 竟然用一条命来当作敛财的工具。 狠狠的攥着拳头,我愤怒的盯视着他们,只觉得他们的嘴脸十分的丑恶。 这样的一对男女凑在一起,可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郑家榆比我淡定多了,他伸手捏了捏我的手背,示意我稍安勿躁。 现在的情况我们显然已经处于了下风,毕竟这些日子,我的确是跟宗政烈在一起了。 而我和王远明,也确实没有离婚。 担忧的看了郑家榆一眼,只见他淡淡的扫过李茜平坦的小腹,突然就拿出了几份李茜产检证明,以及她挺着肚子去医院产检的照片和一段我之前剪辑过,没有爆出的我婆婆的录音来。 前面的两种证据都证明了李茜没有怀孕过的事情是造假,而录音则证明了他们的同居事实。 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显然没想到郑家榆会掌握这些证据。 但对方律师也不是等闲之辈,迅速反应过来,直接称李茜怀孕是她的隐私,这些证据只能证明李茜怀孕过,但没办法证明孩子是王远明的。 郑家榆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份亲子鑑定书来。 是王远明跟李茜肚子里的孩子之间的亲子鑑定书。 李茜明明已经引产了,郑家榆又是怎么得到这份鑑定书的? 一份鑑定书,瞬间将对方的所有说辞都推·翻。 对方律师拒不承认这份鑑定书的权威性,我心里着急,却听郑家榆说这份鑑定书是王远明亲自交给他的助理的。 郑家榆的助理从陪审团中站起来,朝着王远明点头微笑。 王远明脸色大变,抬手指着郑家榆的助理愤怒道:「你竟然出卖我!」 这下子,我更想不明白了。 郑家榆肃着脸色,一一拿出证据,逻辑严密,思维严谨的向法官一一阐述了证据和证词,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连他们所说的我与宗政烈之间的非法关系也被郑家榆一一辩驳开脱。 对方被打得节节败退,郑家榆妙嘴回春,一场危险的离婚官司以王远明败诉为终。 郑家榆没有食言,王远明净身出户,房子车子,都归我所有。 王远明脸色难看极了,气的几乎要吐血,一出法院就对着那个律师破口大骂。 我们走在后面,隐约间,我好像听到王远明说什么老爷子出面把他请来就是为他争财产的,结果他不仅没有争到,反而还害的他失去了儿子,骂他是什么狗屁着名律师。 那个律师是个常胜将军,哪里被人这样骂过,当下就铁青着脸色,讽刺王远明是咎由自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远明气的青筋暴起,都快炸了。 一回头看到了我,抬步就朝着我沖了过来。 王远明已经气的失去了理智,在法院这种地方,竟然上来就扬手抽我巴掌。 只是他的手还没落下来,郑家榆就捏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拽就听咔吧一声,脱臼了。 王远明气的发疯,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儿,本来是想让他们看看他的威风的,谁知却输了个一败涂地,丢尽了脸面。 现在他又被郑家榆给一招制服,他的自尊心几乎被踩在了脚底下,暴跳如雷的便朝着我怒吼道:「白子悠,你个臭婊·子别得意,老子收拾不了你,总有人能收拾得了你,你等着吧,很快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在郑家榆面前,王远明到底有点怂。 丢下一句狠话,嚷嚷着要告郑家榆,便带着他的一群亲戚跑了。 眉头微蹙,我想到王远明跟那个律师谈话中提起的老爷子,心中莫名不安。 帮王远明请来这个着名律师的人,到底是谁? 王远明到底有什么价值,能让能请的动这位着名律师的人物帮他? 疑惑接踵而来,我拧着眉头跟着郑家榆上了车。 路上,我终于忍不住了,问郑家榆到底是怎么得到那份亲子鑑定书的。 要做亲子鑑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是由王远明亲自来做。 郑家榆吹着口哨开着车,手指跟着节奏敲打着方向盘,美滋滋的。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才终于漫不经心道:「你要想知道就去问你的金主去,这些证据资料是我整理的,却不是我收集的。」 我顿时惊了一跳。 「你是说,这些证据,都是宗政烈收集的?」 我不敢置信,重复的问了一遍。 郑家榆斜睨了我一眼,调侃:「怎么?丫头,察觉到那小子的好了?他这人做事儿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你看不到他的好也是正常的,但也犯不着这么惊讶吧?你丫的不是他的女人吗?他为你办点事儿很正常呀,至于么?」 第65章 自作多情 至于么? 当然至于。 宗政烈待我怎么样我是心知肚明的。 他对我说的那些薄凉话我每一句都记在心上,句句都是伤疤,他又怎么会对我的事儿这么上心。 我没有再说话,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窗外的秋景不断倒退着,树叶已经凋零了大半,初冬马上就要来临。 我爱宗政烈的心就像这季节,萧肃一片,不敢有一丁点的回春之意。 午饭算是庆功宴,我请郑家榆吃饭。 点菜的当头,宗政烈和徐凯一前一后就进来了。 郑家榆起身把椅子拽了拽,笑着说他们俩是他叫来的,毕竟是庆功宴,就我们两个人怪冷清的。 宗政烈坐在我身侧的椅子上,徐凯坐在了他的旁边。 清冽的气息淡淡的飘过来,我握着菜单的手收紧,心里更乱了。 我现在的心情很怪。 一边因为他对我离婚的事情如此上心而窃喜,一边又在拼命的斥责自己的自作多情,为自己铺垫失望的心理准备。 两股力量拉扯着我,又甜又苦,实在不是滋味。 「这菜单的扉页就这么好看?值得你望眼欲穿。」 宗政烈冷淡的话将我的神思拉扯回来,我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菜单不知何时合回去了大半。 顺手将菜单推到宗政烈的面前,我说我不知道吃什么,让他来点菜。 宗政烈长手一探,一边翻看着菜单,一边在桌下捏了捏我腿上的肉。 他力度暧昧,我浑身过了道电流,赶紧坐的离他远了点。 郑家榆端着茶壶倒茶,视线在我和宗政烈脸上一盪,笑道:「嗳,亲子鑑定书那事儿,跟你的金丝雀解释解释,她问了我一路了,我又不是策划者,我哪里知道这里面的详情,烦!」 宗政烈点完菜,扭头询问的看向我。 我心里充满了纠结,好半天,我的理智终于战胜了感性。 可一张嘴,我却忍不住问道:「离婚官司是该我操心的事,你收集的证据怎么反倒比我还多,而且还想的这么周全。」 心脏顿时收紧,我期待的看向宗政烈,等待着他的答案。 宗政烈眸光深邃,视线从我脸上拿开,随意道:「柳一萱的珠宝作品你表现的很出色,既然答应了让你丈夫净身出户,自然说到做到。」 公事公办的话语,再一次将我心存的那点希冀砸碎。 我差点忘了,之前在休息室,他规定我三天必须拿出设计图,如果我让他满意,他就让王远明净身出户。 原来是因为他承诺我了,所以他才会这样尽心尽力的帮我收集资料,未雨绸缪,又帮我请了郑家榆助力。 他是个守信用的人,做事也从来一丝不苟,堪称完美。 这很符合他的风格。 是我再次自作多情了。 难过的次数多了,即使内心狂风暴雨,表面也可以波澜不惊了。 我笑了笑:「宗政先生果然信守承诺,信字当头,难怪您的生意可以做的这么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宗政烈放在我腿上的手指突然收紧,捏的我一阵生疼。 我强忍着,面不改色。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郑家榆和徐凯都察觉到了,都端着茶杯喝水不说话。 幸亏服务员及时上菜,打破了包厢里的诡异氛围。 郑家榆咳嗽了一声,道:「小烈,你赶紧解释一下亲子鑑定书的事儿,吃过饭小白还得回去工作呢,就这会儿闲工夫,得抓紧时间。」 郑家榆挑话头,宗政烈接过,松开捏着我的手,看了徐凯一眼。 徐凯立即会意,赶紧解释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徐凯说,这段时间他一直有派人盯着王家人。 在得到王远明鼓动李茜打胎的消息之后,就猜到了他们的意图。 于是在他们打胎之前,徐凯就找了郑家榆的助理去接触王远明。 之所以会选郑家榆的助理,是因为他跟王远明是一个村的,而且也混的很不错。 王远明嫌贫爱富,趋炎附势的性格大家都知道。 助理开着宝马车,时不时带着李茜和王远明吃喝玩乐,很快王远明就跟助理成了交心至交。 这个时候,助理故意让李茜跟一个富二代接触,然后让王远明撞到,离间了两人,让他们大吵了一架。 趁着王远明愤懑,助理煽风点火,鼓动王远明在李茜引产之后做个亲子鑑定,反正孩子已经死了,鑑定一下也好知道自己是不是喜当爹了,免得以后跟李茜在一起也膈应。 亲子鑑定是王远明委託助理去做的,他贪小便宜,觉得助理有钱,做出来的结果也更权威一点。 于是,助理就有了这份证据。 听完徐凯的解释,我蓦地想起那辆白色的宝马车来。 拿出手机,我起身走到徐凯跟前,将照片递给他看,问他助理开的是不是这辆车。 徐凯认真的研究着车牌号,跟我的头挤在手机屏幕上方。 他点了点头,刚要说话,突然就缩了下脖子,看向了宗政烈。 而后,他咕咚咽了口口水,嗖得就离得我远了点。 我一回头,入目就是宗政烈拿筷子夹菜的悠闲淡定模样。 疑惑的回头,我问徐凯刚才是怎么了。 徐凯笑笑,说他腿有点抽筋。 说着他便装模作样的抻了抻腿。 他腿长,我不得不腾出地方,坐回了原位。 郑家榆正在吃饭,突然就笑出了声。 他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看了宗政烈一眼,幽幽说道:「哎呀,你看这条鱼的眼神,真是寒气森森呀!」 宗政烈给郑家榆夹了一块牛蛙肉:「这蛙生前很是哌噪,死了,倒是不错的美味。」 郑家榆一笑,将牛蛙肉塞进嘴里,乐呵呵道:「果然美味。」 徐凯额头莫名渗出了一层汗,底气不足的跟我解释道:「白小姐,您要知道,这辆车上的车牌号都要比这辆车贵多了,郑律师的助理暂时还买不起这样的车牌号。」 我点点头,顿时瞭然。 如果这辆宝马车的主人不是郑家榆的助理,那么就应该是王远明嘴里的那个老爷子了。 吃了几口菜,我思忖了下,对徐凯道:「徐特助,您能帮我查一下这辆车的主人是谁吗?」 徐凯看了宗政烈一眼,额头上的汗更多了,苦兮兮道:「白小姐,咱烈爷在这儿呢,哪有我答应的道理,您这不是逼着我僭越吗?您就饶了我吧。」 第66章 爱如野草 这下子,我总算明白徐凯不对劲的原因了。 抿了抿唇,我看向宗政烈,将手机递给他,问他能不能帮我查查车的主人。 宗政烈接过手机,指腹在我的手上掠过,酥酥麻麻的。 收回手,我在桌下悄悄拈了拈被他拂过的肌·肤,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乱了。 「让我帮你,可以,但有求于人必然要有所回报。」 宗政烈将手机丢回我的面前,星眸灼灼的锁定我。 宗政烈就是这样,凡事都要求有来有往。 就像他在鞦韆上说的,人与人交往,本就是利益互换。 我帮他完成了柳一萱的设计案子,他帮我打赢离婚官司。 现在也是,我有求于他,必然要给他相应的回报。 我们之间,只有利益往来,所谓的感情二字,他不相信,也不允许。 乱了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荒凉一片。 我点头,毫不犹豫:「好,你说吧,要什么回报?」 我依照宗政烈的意思回答了,他的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 他眸底一暗,本就淡漠的脸上覆上了一层寒冰。 我皱了皱眉头,实在是猜不透他这个人。 他笑了一声,一直到吃完饭,他都没回答我的问题。 待在包厢里实在是压抑,我藉口上洗手间去买单。 结果一问,单已经被宗政烈买过了。 悻悻的去了洗手间一趟,我回了包厢里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郑家榆了。 郑家榆正在抽菸,见我回来,解释说宗政烈有个会议要开,午饭都是挤时间过来吃的,提前先走了。 我哦了一声,扒拉了几口菜把半饱的肚子填饱,拿起包来也打算回去工作。 郑家榆跟在我身后往饭店外走,自言自语道:「唉,金丝雀就是金丝雀,养着玩就得了,瞎折腾。」 他说话莫名其妙的,我虽然觉得他像是在暗指我,但也没有想太多。 我时间很紧,打官司几乎占了我大半天的时间,我只剩下了两天时间设计珠宝作品。 乘着郑家榆的顺风车回了别墅,我脚下生风的回了书房,赶紧投入了工作。 人在全神贯注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天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路灯渐次亮起,透过玻璃投射了进来,将整个书房的摆设都照的隐隐绰绰。 伸手打开檯灯的时候,我下意识朝着书桌前看了一眼。 宗政烈不在。 又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书房门关着,他也不在。 心里空落落的,我定了定神,继续画图。 这次的创意构思虽然不算复杂,但画图却是要极为精确,很耗费精神。 窗外的天幕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才惊觉自己竟然在这里画了整整一夜。 将铅笔放下,我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视线不自觉的再次投向了门口,门依旧关着,没有宗政烈的身影。 想了想,我拿起水杯,下楼接水。 经过主卧的时候,我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凝神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静悄悄的。 握紧杯子,我盯着木门看了一会儿,伸手扭开了门。 房间里透着丝丝清冷气息,床上用品平展整洁。 关上门,我眉头微蹙,下了楼。 接了杯热水,我双腿不受控制的走到了玄关处,看向了地上的男士拖鞋。 拖鞋摆放还是昨晚的位置和样子,没有人穿过。 宗政烈一晚上没回来。 站在别墅的门口,我心情突然就很低落。 心里控制不住的就在想,昨晚,他是不是跟哪个女人过夜了。 意识到自己这种深闺怨妇般的想法,我抬手拍了一下脑门,端起水杯就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水有点烫,烫的我嗓子火辣辣的疼。 回了书房,我坐在椅子上,充满了烦躁。 看了眼桌子上的图纸,我索性去洗了个澡,醒过神来,便继续画图。 画图很熬神,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终于熬不住,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 迷迷煳煳间,就感觉到有人帮我理了理我鬓间的碎发。 微凉的指腹划过我耳边的皮肤,很痒痒。 我抬手烦躁的将那只手拍开,扭头朝着另一侧睡去。 安静了一会儿,隐约就感觉到有人在拉扯我手里的铅笔。 上次的抄袭事件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我打了个激灵,噌的睁开了眼睛。 拉扯铅笔的动作一僵,我条件反射的就捏住了那只手。 粗糙的触感令我清醒了几分,我顺着有力的手臂看去,入目就是一张略带疲惫的俊脸。 窗外的阳光正烈,他背光站着,高大英武,挡住了半壁阳光。 情不自禁的就多看了他几眼,直到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才恍然回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睡久了,又没吃饭,有点低血糖,站起来就是眼前一黑,一阵眩晕。 他用力拽我,将我拉进怀里,抱住。 暖融融的身体贴着我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子突然就刺酸了一下。 低着头,豆大的眼泪唰的滚落下来。 仓惶的擦了擦眼泪,我没话找话,抽起一张设计图纸递给他,让他过目。 谁料他看都没看一眼,将设计图纸放回桌子上,双手捧着我的脸就逼近了我。 阳光的阴影下,他目光深邃暗沉。 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他问我:「你哭什么?昨晚一个人待在家里,害怕了?」 宗政烈的声音难得温柔。 这下子,我的眼泪更控制不住了。 情绪有点失控,我生怕他看出点什么端倪来,赶紧道:「刚才做了个噩梦,梦到又有人抄袭了我的作品,把我吓坏了。」 宗政烈眼睛里的热度退却,哦了一声,松开了我的脸。 他伸手不羁的松了松领带,将外套往桌子上一丢:「我累了,吃过饭,陪我睡会儿。」 说着便腰一弯,从地上拿起一摞打包好的餐盒来,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他一边解领带,一边就走出了书房。 门缓缓合上,切断了我的视线。 我捧着热着的饭盒,抱紧,心情复杂。 宗政烈买的饭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有菜有汤,偏辣重口。 饭很好吃,我吃了个精光。 将饭盒收拾完以后,我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吃撑了。 刚打算下楼接杯热水喝,胃就突然剧烈的抽痛起来。 很快,我就疼得出了一头的冷汗。 第67章 疯狂生长 从小到大,我的肠胃就不太好。 所以吃东西的时候只敢吃到八分饱。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再加上饭菜都很辣,胃顿时受不了了。 捂着胃,我虚弱的挪着步子往主卧里走。 我记得房间里的药箱里有胃药。 刚走到门口,我便疼得膝盖一屈,跪在了地上。 手里的水杯啪的一声就落在了地上,四散成了碎片。 下一刻,浴室的门哗啦就被拉开了。 宗政烈身上什么·都没·穿,头上还残留着洗髮露的泡沫,双眼精准的看向了我。 我疼得牙齿打颤,本来我还觉得自己能挺住,可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莫名就变得软弱了几分。 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我虚弱道:「宗政烈,我胃疼。」 说话间,宗政烈已经裹了件浴袍沖了过来。 他光着脚,不由分说将我抱了起来,快步就往楼下走。 拎起车钥匙和外套,他耷拉着门口的鞋就抱着我进了车库。 我一直以为宗政烈只有徐凯开得那辆车,进了他的车库,才知道他有好几辆不同的车,有几辆都落了灰。 他打开一辆黑色的高大越野车,将我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上车便不由分说的将车开了出去。 一路上,他都开得飞快,甚至还闯了一个红灯。 很快,交警就闪烁着红蓝灯追在了我们的车后。 我虚弱的靠在靠背上,侧着头盯着宗政烈看。 宗政烈一边娴熟的开车,一边给徐凯打电话让他处理交警的事情。 他做事雷厉风行,有条不絮。 还没到医院,已经将医院的医生联繫好了。 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宗政烈为我着急,关心我。 他头上的洗髮露泡沫已经因为水分的蒸发渐渐消失了,整个过程,都被我看在了眼里。 快到冬天了,天气变冷。 他光着腿穿着睡袍,脚上沓拉着一双踩了鞋跟的皮鞋,外套歪着穿在身上,哪里还有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 胃剧烈的疼着,可我的心却有点暖。 下了车,他径直抱着我就往医院里沖,甚至连车钥匙都没有拔。 我急得揪他的衣服提醒他,他皱着眉头,冷厉的瞪向我:「闭嘴!命重要还是车重要?」 心湖一阵震盪,我紧紧攥着他的衣服,这些日子一次次压下去的情愫抽芽生根,破土而出。 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我听着他跳的很快的有力心跳,突然就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我突然就想像现在这样,无名无份的,跟着他一辈子。 哪怕在他的心里我们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我也愿意遵从自己的内心,违背世俗纲伦一次,为他疯狂一次。 那时候,我疼得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 心里冒出来的想法,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疯狂念想。 躺在担架车上,我眼睛紧紧跟随着那个跟着担架车跑的男人,看着他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对他的爱意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 急救室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他被关在了外面。 我隐约听到他喊了我一声子悠,挺动听。 我笑了下,终于扛不住剧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我做了个噩梦。 跟上次在医院做的噩梦有点像。 只是这一次,指着我鼻子骂我的人多了一个我看不清样子的柔弱女人。 她幽怨的哭着,骂我是个不要脸的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婚姻,破坏别人的家庭,不得好死。 她的哭骂声如雷贯耳,惊得我脸色惨白,节节败退。 我妈揪着我的耳朵,瞪着眼睛问我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让她白白高兴一场。 我弟则满脸嫌恶的看着我,说我再也不是他的女神姐姐,我不配。 委屈、难过、羞愧、痛苦、自责、害怕。 种种情绪折磨着我,令我勐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亮堂的病房,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惊出了一身虚汗。 这个梦实在是太逼真了,就像是在预示未来一样。 后怕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我朝着病房里扫了一圈,是单人病房,除了我,没有人在。 推着输液瓶架子下了地,进卫生间的时候,我隐约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宗政烈和郑家榆的对话声。 郑家榆说:「小烈,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瞧瞧你现在的这身打扮,还不够明显吗?」 宗政烈沉默了几秒钟,道:「我之所以紧张她,是因为我刚来北城,需要她助我拓展人脉,稳固地位。」 郑家榆:「拓展人脉?稳固地位?就凭她?别逗了!」 宗政烈:「没错,就凭她在设计方面的才华,目前我手上最大的两个单子,就有她的功劳。」 他们两人在门外争论不休,我却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 进了卫生间,我呆呆的坐在马桶上,迷茫的看向了墙壁。 噩梦的余韵还没有散去,梦里的场景还清晰的迴旋在我的脑子里。 我想起我进急救室前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些疯狂想法,不由勾起唇角,笑出了声。 不顾一切,无名无份的跟他一辈子? 呵,即便是我十分愿意,宗政烈呢? 他如果知道我这个想法,只会是十分的不愿意,毫不犹豫的就把我踢出局,从此跟他再无瓜葛。 他是个有家室的男人。 我应该时刻谨记这件事。 眨了眨眼睛,我低着头,到底忍不住湿了眼眶。 我其实很清楚,性格使然,我根本就当不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当初虽然下定决心当个二奶,可自从知道宗政烈有老婆,我在他身边的每一天就没有一刻不在煎熬。 好在他对我没有感情,好在他从来不给我当小三的资格。 否则,即便是他真的对我产生了感情,我想我也会选择退出。 万幸,他对我无意。 他只是在利用我。 我不停的这样自欺欺人,好一会儿,终于好受了一些。 洗了手,我缓步走出卫生间。 宗政烈站在门口,郑家榆似乎已经离开了。 扶着架子,我朝着他笑:「谢谢您送我来医院,我没什么事儿了,麻烦您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我的设计图快画完了。」 宗政烈看着我,不说话。 好半天,他冷笑:「白子悠,你的身体里到底装着几个人格?」 第68章 欲擒故纵 「若即若离,欲擒故纵?」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头微蹙。 我能够感觉到他的烦躁,索性也不在他的跟前晃悠。 抬步往病床走,我淡淡道:「宗政先生何出此言,您不是早就告诉过我,我们之间不谈情只谈钱吗?既然如此,我又怎么敢跟您玩手段,您太高看我了。」 躺回被子里,我看了眼还剩三分之一的吊瓶,看着宗政烈,微微一笑:「这次生病,麻烦宗政先生了。」 宗政烈脸一黑,眼神好似刀子般剜了我几刀,痞气的顶了顶腮帮子,转身便出了病房。 哐当一声关门声,房间里顿时寂静一片。 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散,我将被子拽起来蒙在脸上,心里酸的厉害,却没有丝毫哭意了。 宗政烈办事速度很快,输完液,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确认我身体无碍,便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别墅的路上,我们俩谁都没搭理谁。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着他送我来医院时的场景。 来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条路,同样的车,同样的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和心情。 已经傍晚了,太阳西斜,映红了一片晚霞。 正值下班高峰期,车拥挤着,嘀嘀的汽笛声不断响起,吵得人心慌。 我打量着旁边几辆车里穿的西装革履却满脸疲惫的男人们,恍然才意识到宗政烈今天为我奔波了一天的事实。 看他早晨回来的模样,昨晚多半是没睡觉,即便是睡了,估计也没睡好。 他精神头那样足的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彻夜未眠,又怎么会满脸的疲惫。 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忍,我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 车堵在路上,龟爬般前进。 他端坐在驾驶座上,盯着前方路况的双眼里隐约都可以看到红血丝。 他拧着眉头,脸色阴沉,显然心情很不好。 咬了咬唇瓣,我从一旁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到了他的面前。 宗政烈垂眸扫了一眼,侧头看向我,没有接。 我道:「你看起来有点累,先喝点水,我身体已经不碍事了,回了家,我给你做饭吃,今天的事儿真的谢谢你。」 之前在医院,我听到他跟郑家榆的对话,难免说话带刺。 此时心绪平稳了,看他的气色,又有点不忍心。 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今天这事儿,他都对我有恩。 宗政烈脸色缓和了一些,接过了矿泉水。 我笑了下,刚抽回手,他便又将矿泉水递了过来。 我疑惑,就听他道:「餵我。」 我哦了一声,刚欠身举起矿泉水瓶,又听他道:「用嘴喂!」 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他居然,居然…… 脸发热,我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他神色严肃,不容抗拒:「既然是口头致谢,用嘴付之行动也算合情合理。」 我恼羞成怒:「这是什么歪理,你这是恶意曲解词语含义。」 「汉字的发明就是用来进行便捷交流的,我这是物尽其用。」 宗政烈巧舌如簧,我根本辩不过他。 我脸色涨红,气得捏紧了矿泉水瓶。 我突然就后悔了,他脑子这么活络,哪里像是疲累的样子。 我真是瞎操心。 正在心里碎碎念,宗政烈不紧不慢道:「看来你并不着急回去工作。」 他双手一摊,干脆从方向盘上撤开,懒洋洋的靠在了靠背上,一副罢工的模样。 我看了眼时间,顿时急了。 想下车,他却让我搞搞清楚,说别墅是他的别墅,不是我的,不是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红灯变绿灯,拥堵的车辆渐渐向前开去。 后方疯狂的响着催促的汽笛声,我急的面红耳赤。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喝了满满一口水,欠起身勾着他的脖子就亲住了他的嘴唇。 水一点一点过渡到了他的嘴里,餵完水,我正打算撤离,岂料他直接反按住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一阵攻池掠地,他满足的松开我,勾着唇角开动了车。 嘴被他吻得火辣辣的,我呆呆的坐在座位上,看着他阴转晴天的脸,以及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顿时气的挥了挥小拳拳。 车内气氛缓和,一路上宗政烈都喜滋滋的,还破天荒的打开了车载音乐。 宗政烈喜欢听古典乐,他听得享受其中,我却听得昏昏欲睡。 车堵了一截又一截,我终于顶不住催眠曲的威力,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我躺在床上,窝在一个强壮有力的胸膛里,被他牢牢抱着。 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将洒下来,拢在床上,好像给床上装了一顶透白纱帐。 小心翼翼的掀起眼皮子,入目就是宗政烈光洁的下巴。 他闭着眼睛睡着,唿吸沉稳,挨着我身体的胸膛平缓的起伏着,我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脑子里莫名就冒出了胡兰成对张爱玲的那句承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我多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在这一刻,我们相依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惜,这是奢望,永远都不会实现的奢望。 在他下巴上亲了下,我小心翼翼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伸手轻轻的抱住了他。 也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我才敢表露一二,这样放肆。 就这样闭着眼睛在他的怀里待了很久,他终于转醒,动了动身子。 我手指收紧,装睡。 将胳膊从我身上拿开,他迷迷煳煳的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而后便下了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偷偷眯开眼睛,我摸了摸额头上残留的温度,唇角抑制不住勾了勾。 听到宗政烈回来的响动,我心脏漏跳了一拍,赶紧闭上了眼睛。 他回到床上,伸手便将我再次搂回了怀里。 本以为他会继续睡觉,谁知没多时他的手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宗政烈撩拨人的技术可谓一流,我咬着后牙根,死死忍着。 快到崩溃的时候,他突然就掀开了被子。 我吓了一跳,身体跟着哆嗦了一下。 正打算睁开眼睛,他就突然搂着我的腰将我竖抱进了怀里,抱着我下了地。 第69章 浓浓感动 宗政烈举动古怪,我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我趴在宗政烈的肩膀上,他身材高大,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很快,他就抱着我进了卫生间。 将我放在软凳子上,他摸了我头一下,让我等着,而后便有条不絮的烫了块毛巾,又找了条新的女式内·裤,又撕开了一包卫生·巾。 看到这儿,我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下意识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腿上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迹,已经结干了。 脸腾的红了,我尴尬的不知所措,刚想从凳子上下来,宗政烈便飙来一个制止的眼神。 脖子一缩,我乖乖的没动。 真是尴尬,这种时候,亲戚竟然来了。 搅着手指,我看着宗政烈娴熟的把卫生·巾贴在内内上,拎着走到我身边,用热毛巾耐心的帮我清洁卫生,擦干净血迹,又半蹲着将内内给我穿上。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我就像是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儿似的,被他照顾的一丝不苟。 被他重新抱在怀里的时候,我突然就在想,是不是因为宗政烈的妻子身体不好,他这样悉心照顾的她多了,才能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如此有条不絮,不慌不忙的照顾别人。 否则的话,他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女式内·裤和卫生·巾。 心里说不出来是啥滋味,我伸手搂紧他的脖子,将脸窝在他的颈窝,一动不动。 被他照顾的感觉很好,我却不敢太过于贪恋。 将我放在次卧的床上,他嘱咐我乖乖待着,便走了出去。 没多会儿,他就端着一杯姜汁红糖水回来了。 杯子里还冒着热气,他小心翼翼端着,令人动容。 今天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每件事情宗政烈都很令人感动。 我心湖涌动,表面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假装困了,我把宗政烈赶出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那个空了的水杯看。 晨阳渐渐升起,阳光普撒大地。 眨了眨干涩的眼眶,听到窗外传来的车声,我一熘烟下了地,探头悄悄的朝着楼下看了一眼。 八点了,徐凯来接宗政烈上班。 车停在院子里,有一个中年女人跟着徐凯下了车,笑着跟宗政烈打招唿。 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齐齐抬头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逃回了床上。 一直到车声消失,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奇怪,我心虚什么。 迷迷煳煳又睡了一觉,我挂念着设计图,便爬起来光着脚往书房走。 刚打开门,就见那个中年妇女围着围裙端着餐盘上了楼。 她笑着跟我打招唿:「太太,您醒了?早餐给您放哪儿?」 太太? 心里打了个颤,我笑笑:「我不是太太,叫我子悠就行,早餐放书房吧。」 原来她是宗政烈请来的保姆。 也是,这些天好多事情都是宗政烈亲力亲为,我这个生活秘书倒是没做多少家务事。 昨天还答应给宗政烈做饭来着,结果给睡着了。 心虚的吐了下舌头,我赶紧钻进了书房。 周妈笑看我,拿了双棉拖给我穿上,说我生理期不能受凉,宗政先生嘱咐她要照顾好我。 周妈离开,我定定的看着脚上的棉拖,心想难道宗政烈是专门为我才请的保姆吗? 这么一想,我的心就有点乱。 吃完饭,我将设计图完善好,定了稿。 看着跃跃纸上的戒指,顿时想明白了。 大概他是担心我生理期照顾不周会误了案子,所以才会特地请了保姆吧。 毕竟刘总可是个大客户,耽误了事儿可不是小事儿。 傍晚的时候,我终于把设计案子搞定了。 虽然略微超过了三天时间,但也不算误事。 吃晚饭的时候,宗政烈还没有回来。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这才注意到已经月初了。 想了想,我给古慕霖发了条微信,问他之前说的沙龙的事情。 微信很快就回了过来,附带着一张古慕霖的自拍照。 他似乎在大街上,灯火繁华,他笑得如沐春风。 我抿嘴笑了下,想了想,也举起手机比了个剪刀手,拍了张自拍照,给他发了过去。 正打算打字问他在哪里,他突然就发过来一个视频请求。 点了接受,我将手机立在碗前,正笑着问他在哪里,我所在的视频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走进餐厅的高大身影。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条件反射的就关了视频,赶紧将手机背在桌子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但就是这么做了。 一扭头,入目就是宗政烈淡漠的俊脸。 他将西装外套递给周妈,拉开椅子坐在了我身侧。 心跳怦怦怦的加快,他摸起手机,直接用指纹解开了锁。 我瞪了下眼睛,就见他不紧不慢的翻起了我和古慕霖的聊天记录。 气氛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眼看着宗政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拼命的回想着我跟古慕霖聊过什么。 很快,他就看完了。 将我发给古慕霖的那张自拍照点开放大,他指了指照片里的右下角。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就见那个角落里有宗政烈的一只皮鞋。 他当时刚迈进餐厅里一只脚。 「你给他发了自拍照以后,他立刻给你弹了视频。」 宗政烈将手机放进我手里:「白子悠,海城占地0.634万平方千米,北城占地1.641万平方千米,茫茫人海,你们俩的屡次相遇,还真是天大的缘分。」 他轻笑,伸手将呆愣的我抱在腿上,淡淡抬眸看向周妈:「周妈,再准备一副碗筷,开饭。」 周妈赶紧点头,将碗筷放在宗政烈面前,又给他舀了一碗汤。 宗政烈拿起瓷勺,淡定的舀了一勺,往我嘴里餵:「周妈的手艺出了名的好,来,尝尝。」 他太平静了,平静的都有点可怕。 本以为撞到我跟古慕霖开视频他多半是会发火的,可他没有。 反而对我更耐心温柔了,甚至餵我吃饭。 我张嘴喝汤,看着那张自拍照,脑子里不断在想宗政烈刚才的话。 我和古慕霖的几次偶遇,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点太巧了。 可是…… 古慕霖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70章 征服男人 想来想去,我都觉得以我对古慕霖的了解,他不会这么做。 也没理由这么做。 即便真如宗政烈所说,他是因为看到那只鞋才故意给我弹的视频,他也不过是想帮着我离开宗政烈罢了。 毕竟二奶这条路,始终不是正途。 他希望我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连着喝了几口汤,我故意岔开话题道:「设计图我已经画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宗政烈沉沉的看着我,好半天,才微微颔首。 从他腿上跳下来,我快步上了二楼,进了书房。 靠在门上,我给古慕霖发了条微信,告诉他我临时有事,改天再聊。 古慕霖很快就回了消息,他发给我一个地址,约我明天下午跟他见面,然后帮他挑挑礼服。 我想了想,应了下来。 将设计图等整理好,我抱着下了楼。 宗政烈从餐厅里出来,示意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挨着他坐下,将设计图递给他。 宗政烈双腿交叠,慵懒的靠着沙发,耐心的翻看着。 「小钻石一共多少颗?」他问。 我答:「三十八颗。」 宗政烈微微点头:「小钻石三十八颗,红宝石四颗,恰到好处的镶满了整条轨道,而这条轨道又把小钻石排成了一排宝石,很好的加强了视觉冲击力。」 我没想到宗政烈只是看设计图就可以猜测到我的创意,不由就有种遇到知音的激动感。 下意识贴近他,我抬手指着示意图道:「这些宝石的大小我都结合戒指的尺寸进行过精确的计算,不多不少,加起来一共四十二颗宝石,象徵着刘太太四十二岁生日,而其中的四颗红宝石,则象徵着刘太太的四个儿子。」 「四颗红宝石衔接着围绕在指环正中央的由小钻石形成的轨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代表了刘太太跟四个儿子之间亲密无间的亲情,也象徵着刘总对他们的爱。」 从刘太太平时的佩戴风格来看,她是个极其低调,不喜欢张扬的女人。 所以这枚戒指,我在设计时的出发点便是能够日常佩戴,更好的衬托出其素雅的气质。 一直以来,贵重材料的耐久性能都是贵重首饰的一个关键因素,而採用经典的设计风格,则可以保持作品不会过时,可以长久佩戴,更不会显得太普通呆板。 这枚戒指我採用18k黄金、红宝石和钻石制成,造型简单,持久耐用,低调却又象徵意义十足,十分适合日常佩戴。 一口气将我的设计创意解释完毕,我盯着宗政烈的俊脸,等待着他的评价。 宗政烈翻看着设计图,勾唇:「黄金质地软,亲肤性强却很容易变形,你用小钻石与红宝石衔接成了一条轨道,恰到好处的抵消了黄金的这一缺点。」 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设计图,他道:「看来古氏集团这次又将无功而返。」 我皱眉,问他古氏集团又出了什么妖娥子。 宗政烈说,古氏集团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为刘太太设计作品的消息,先我们一步向刘总提交了设计案子,作品设计的很不错,已经过了刘总那一关。 刘总特地找宗政烈吃饭,隐晦的表达了自己很喜欢古氏集团设计的作品,如果我们公司提交不出比古氏集团更出彩的案子,他将考虑购买古氏集团为刘太太设计的珠宝作品,届时希望宗政烈能够见谅。 我听完就很疑惑,按理说,既然刘总已经找我们设计作品了,就不会再多此一举的联繫古氏集团了。 那么古氏集团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想来想去,我都想不明白。 我问宗政烈:「你跟刘总已经签了合同了,刘总最终选择了哪家的案子已经无关紧要了吧?」 宗政烈轻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髮:「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我疑惑看他。 他收起笑,意味深长道:「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我皱眉:「你是说,笼络住男人身边的女人,有时候比笼络住这个男人还要重要吗?」 宗政烈笑:「枕边风的威力,不可小觑,尤其是心爱的女人的枕边风,几乎可以完全影响这个男人今后的思维方式。」 「我要的,可不单只是这一次的合作。」 说完,宗政烈拿起设计图便站起了身。 他披了件大衣,晃了晃手里的图纸,说他抓紧时间再找人核查一下设计图的精准性,争取明日提交客户设计案子,便迈开长腿,出了门。 门叮的一声锁上,我坐在沙发上,盯着空荡荡的客厅,脑子里反覆在思索着宗政烈刚才的话。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么他的思维方式,又是被谁所影响呢? 微微嘆了口气,我起身折回餐厅里吃了晚饭,拖着疲惫的身体便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里乱糟糟一片。 好几天没回家,我拿起手机,给我弟发了条微信,问了下他跟我妈最近的情况,又告诉了他们我跟王远明离了婚的事儿。 跟我弟闲聊了一会儿,我终于平静了心绪,有了睡意。 关了对话框,我正打算关机睡觉,眼角的余光蓦地就扫到了古慕霖的头像。 脑光一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那天我在古慕霖的车上看刘太太的资料,我记得,古慕霖也看了,还问了我不少关于工作的事情。 古慕霖姓古,跟古氏集团…… 想到这里,我赶紧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我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古慕霖了,如果他真的跟古氏集团扯得上关系,那他又怎么会在大学期间干那么多份兼职。 认识他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说过他是个富二代,也从来没在他身上发现过所谓的土豪气息。 一定是我想多了。 将这种荒唐的想法赶出脑袋,我将枕头压在头上,好一会儿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睡了个懒觉,一直到中午吃饭我才爬起来。 宗政烈一晚上没回来,我午饭快吃完的时候,他才从外面走进来。 周妈接过他的大衣,将餐厅的空间留给我们。 宗政烈看起来心情不错,唇角难得勾着,坐在我身边的同时便丢给我一张支票。 不等我捏稳支票,他便勐地按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捞到他的面前,俯身便狠狠的吻住了我的唇。 第71章 吧唧一口 吧唧一声。 宗政烈狠狠的嘬了我唇瓣一下。 「白子悠,你真不愧是我宗政烈看中的女人,棒极了!」 难得听到宗政烈夸奖我,我顿时有点不适应。 他声音很高,迴响在餐厅里,引得在外面忙碌的周妈也笑了下。 利索的分开,他又捏了捏我的脸,一阵风似的起身,上了二楼。 直到楼上传来关门声,我依旧保持着怔愣的样子,一动不动。 嘴上隐约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我抬手摸了摸唇瓣,又低头看了下手里的支票,整个人都有点傻。 心里抑制不住的泛起了丝丝甜意,我坐正身子,夹了几口菜塞进嘴里,忍不住就弯了弯唇角。 这顿饭,格外的美味。 支票上有二十万,一个对我而言,十分恐怖的数字。 上次的支票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大面额的了。 这一次,竟然比上次还要多。 要知道,上一次的钱里可是包括古氏集团的抄袭赔偿费用的。 吃过饭,宗政烈换了身居家服下楼。 周妈给他重新做了饭,我坐在他旁边,问他这次怎么这么多钱。 宗政烈看了我一眼,说这二十万里有十二万是设计费,剩余的八万则是这个月的包养费。 八万?不是五万吗? 宗政烈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道:「上个月表现还算令我满意,给你涨三万,乖乖跟着我,你得到的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赤·裸裸的交易。 心口一窒,刚才的所有好心情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我捏紧支票,声音不自觉发冷:「麻烦您以后单独给我包养费,我不希望我的设计费跟包养费混在一起。」 我知道我这样计较可能很矫情。 但我始终知道,设计费是我用这双手清清白白赚来的,而包养费,是我踩着自己的尊严,出卖身体换来的。 这两笔钱,意义不同。 宗政烈吃菜的动作一顿,斜眼看我,冷笑:「怎么?嫌脏?」 「当初你去海城投奔我的时候,怎么不嫌脏?」 宗政烈句句诛心,我脸色发白,无话可说。 他说的不错,当初是我走投无路,心甘情愿的接受这笔脏钱的。 死死的捏着那张支票,我强忍着眼泪,跟他说我想回家一趟,便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在乎他的时候,他刺我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现在,他的每句话都能够成为利刃,刺痛我的心。 穿好衣服下了楼,宗政烈正倚在扶手上抽菸。 青白色的烟雾裊裊升起,将他的一张俊脸遮的若隐若现。 经过他的时候,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谁知他却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任由我与他擦肩而过。 下楼的步子突然就变得很沉重。 我加快了步伐,逃也似的离开了别墅,跑到了小区的马路上。 宗政烈所在的别墅区很豪华,交通却十分不便利。 这里家家户户都有车,根本不需要那些便利交通。 大中午的,太阳灼灼,虽然快入冬了,但也不算冷。 我双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那张支票,越走越快。 一路上,我都很烦躁,看什么都很不顺眼。 快走出小区的时候,一辆高大的黑色越野车吱的一声就停在了我的身侧。 车门被推开,露出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 他面容淡漠,眼神直直逼向我,令我发怂。 我强撑着,赌气的往前走。 「给你三秒钟,上车,别消磨我的耐心!」 冷厉的声音好像飞镖,狠狠钉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脖子一缩,心道有顺风车不坐是傻子,便向后退了几步,手脚并用的爬上了车。 刚系好安全带,车便嗖得开了出去。 一路上,宗政烈都没有搭理我。 他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他。 直到他把车停在了我新搬的小区单元楼门口,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好像并没有告诉他地址。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我脱口而出。 他道:「肯好好说话了?」 我冷哼,推开车门下车:「看在设计案子顺利交差的份儿上,金主大人给我放几天假吧,我累了,想休息。」 宗政烈突然笑了:「我看你是想躲着我。」 「看透不说透,金主大人还是给自己留点脸面的好。」 「明天我会出差几天,有事联繫老郑,我提醒你的事情,长点心。」 宗政烈隔着车窗看我,跟个长辈似的喋喋不休。 我故作不耐,摆了摆手便道:「金主大人的行程,何时需要跟我汇报了,我上楼了,您一路顺风。」 半路栽坑。 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我嘭的关上了楼门。 门关上,我脸上的不耐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情不自禁的走到门口,我透过猫眼看他。 一直到他发动车离开,我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失落的低下头,我心里一阵不好受。 不过就是几句叮嘱罢了,就令我忍不住软了心。 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让我消气,再没有一丁点像样的骨气。 担心我妈看出我的情绪有恙,我出门去把支票兑了,存进银行卡,这才回了家。 我弟上学不在,我妈正在客厅里缝衣服看电视。 家里似乎有人来过,茶几旁边放着许多个精緻的礼盒,都是我妈爱吃的。 我放下包帮我妈择菜,问她谁来过。 我妈择菜的动作顿了下,抬手理了理碎发说来了个以前她工厂里一起打工的老乡,在北城旅游,就顺便过来坐了坐,看了看她。 说完她就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证书给我看,喜滋滋的说这是我弟昨天辩论赛得的,他们队得了冠军,我弟得了一个最佳辩手的证书,还领回来一千块奖金。 我一听就很高兴,就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闲聊了一会儿,我见我妈缝的是我弟三年前买的一件外套,不由就有些心酸。 拿出银行卡,我塞给我妈,将我又拿了设计费的事情告诉她:「妈,我现在很能赚钱的,这些钱你拿着,给自己和小欧添置点东西,剩下的钱你攒着,等攒够了,咱们就买自己的大房子住。」 我妈眼睛发亮,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夸宗政烈,说他不仅对我好,还懂得培养我,说我能遇到他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脸上笑着,心里却有点酸。 我多希望我跟宗政烈是我妈所认为的关系。 可惜,绝无可能。 第72章 渗入生命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 下意识看了眼床侧,看着偌大的抱枕,心里不禁一阵失落。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渗透进了我的生活。 出去晨跑了几圈,我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一些。 吃过早饭,古慕霖给我发微信,说他现在在我们的母校,问我有没有兴趣过来转转。 正巧我弟出门上学,我想了想,就回了一个好。 我弟跟我念同一所大学,都是北城地质大学。 同校不同系。 跟着我弟进了学校,我走在林荫小道上,看着熟悉的景色楼群,不由就回想起了曾经的恋爱时光。 短短几年,学校的景色依旧,我的人生却一波三折,物是人非。 本以为会触景生情,谁知再想起王远明,竟只剩下了厌恶,心里再也起不了丝毫波澜。 时间,真是治疗创伤的良药。 正值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 我依着古慕霖给我发的定位走到人工湖边,远远的就瞧见了他。 他正坐在长椅上看书,阳光打在他的黑髮上,泛起淡淡的金光,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着一身运动服,看起来像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记忆迴旋,我不禁回想起了曾经跟他在这里互相考单词的往事。 那时候我的英语很烂,面临挂科危险,古慕霖就是我临时抱的佛脚。 而这条长椅,就是当时他帮我补习的老地方。 那时候他就是现在这副打扮,一身运动服,捧着一本书,每天早晨准时在这里等我。 虽然最终我也只是堪堪及格,但不可否认,那段时光,真的很充实美好。 心中发暖,我回想起宗政烈昨天让我上心的事儿,不由嗤之以鼻。 古慕霖是除了我家人之外,给了我最多温暖的人。 谁利用我,他都不可能利用我。 扬起唇角,我偷偷上前拍了古慕霖肩膀一巴掌,看着他吓得身体一抖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 古慕霖合上书,挠了挠后脑勺,也跟着我笑。 阳光正好,湖面上波光粼粼一片,那一刻,我恍然回到了大学时期,心中一时感慨万千,突然就很感恩拥有古慕霖这样一个好朋友。 逛了逛校园,又去看望了老师,转眼就到了中午。 找了家以前经常去吃的小吃店,古慕霖递给我一双一次性筷子:「前天的事儿,对不起,贸然给你发视频,给你添麻烦了吧?」 古慕霖说,那天晚上街上有路演,很热闹,他开视频是想给我看看,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宗政烈回家。 看着古慕霖抱歉的脸色,我回想起宗政烈小题大做的猜忌,愈发觉得他疑心太重。 笑了笑,我朝着古慕霖摆了摆手,说没事。 古慕霖笑了笑,说他有个好消息告诉我。 我疑惑看他,就听他道:「之前跟你说的圈内沙龙取消了,改成了拍卖会,这次的拍卖品都是些难得一见的古董首饰,拍卖会后还有晚宴,听说参加这次拍卖会的都是些圈内的大人物,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长长见识?」 我一听就很激动,从学珠宝设计开始,我就很憧憬那种大型珠宝拍卖会,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参加。 拍卖会不仅是用来拍卖的,更是一个增长知识,开拓眼界的好地方,有很多珍贵的藏品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面世,其他时候,上网查都不一定能够查得到图片。 现在有这种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 下午兴匆匆的陪着古慕霖挑好衣服,我又花两千块给自己买了件晚礼服。 这是我第一次买晚礼服,虽然很肉疼,却有种高大上的虚荣感。 晚上回家我激动的换上,在我妈和我弟面前转了好几圈,不停的问他们好不好看。 我弟脸有点红,问我怎么买了一件露背的裙子,这天儿穿这种衣服不冷吗。 神情微怔,我下意识摸了摸后背,笑容不由发僵。 我跟宗政烈发生过很多次关系,每一次,他都会夸赞我的后背很美。 所以每一次,他都格外的钟爱从后面进入的姿势。 潜移默化的,我买礼服的时候就挑选了一件露背装。 买礼服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被我弟这么一提,我才恍若察觉。 抿了抿唇,我突然就失去了展示的兴趣。 回了房间,我定定的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长裙摇曳的自己,苦涩的笑了一声。 拍卖会的时间定于第二天的下午五点钟。 古慕霖来接我,我裹着大衣上了车。 一路上,古慕霖都欲言又止的,不停的瞄我。 等红灯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古慕霖抿了下唇,说他昨晚听他朋友说,这次的拍卖会,宗政烈也会参加。 我皱眉,心道宗政烈不是出差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想完,就听古慕霖迟疑道:「听说他带着……他太太一起参加。」 心思一顿,好一会儿,我才哦了一声。 古慕霖伸手握了握的手,柔声道:「听说再过几天就是他太太的生日了,他太太以前是学歷史的,很喜欢这种古董首饰……」 「别说了!」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我赶紧道:「他去不去,带谁去,关我什么事,我是陪你去的,不是吗?」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低着头,眼眶发涩。 宗政烈跟我说他出差了,结果是去陪老婆了。 其实他完全不必欺瞒我的,我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即便是知道他去干什么,也没资格说什么。 现在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反倒格外的难过。 他一定很爱他的老婆吧,特地放下工作,陪着她去拍卖会上亲自挑选她喜欢的生日礼物。 如此尽心尽力,是我永远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侧头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我突然就不想去了。 指甲掐着手心,我想了想,又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我要因为他们放弃这次长见识的机会,他们都不在乎我的存在,我又何必在乎他们的存在。 我倒要看看,宗政烈的太太长个什么模样,他见了我,又会作何反应。 第73章 首次见面 漫长的车程在我内心的煎熬下行的飞快。 我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就已经到了。 古慕霖帮我打开车门,俯身看着我的眼睛:「实在不行,我们就不去了,虽然这次的拍卖品是难得一见的中国古董首饰,但对我而言,你的心情好坏更重要。」 咬了咬牙,我冷声道:「去,为什么不去,这么好的拍卖会,错过是傻子!」 下了车,我雄赳赳气昂昂的搂着古慕霖的手臂往拍卖厅里走。 今天的拍卖会声势浩大,停车场上停满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豪车,眼睛一扫,我就精准的看到了那辆徐凯经常开的豪车。 特地看了下车牌号,我的心跟着就凉了几个度。 他果然来了。 进拍卖厅需要出示通行卡片,我心事重重,都没有注意到古慕霖跟能进到这里的其他人的身份差距。 拿到了座位号,我跟着古慕霖落座。 坐下的瞬间,我的眼睛立刻化为雷达,在整个拍卖厅里扫视了一圈。 很快,我就找到了宗政烈。 他坐在贵宾席上,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头髮梳的一丝不苟,从我的角度能够看到他的侧脸,矜贵冷漠。 莫妃坐在他的左侧,隔着他跟坐在他右侧的女人低声说着什么,笑嘻嘻的。 眉头微蹙,我眯着眼睛看向了那个小巧玲珑的女人。 虽然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我还是认出她就是之前见过的那几张婚纱照上的女主角——宗政烈的太太。 她画着淡妆,举手投足间透着温婉的气质,眉眼素淡,皮肤白皙,笑得时候捂着嘴,眼睛弯弯,特别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收紧手指,我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果然男人都喜欢这种娇小温柔的女人,一颦一笑都在向别人传递着柔弱的信号,就像一只长毛小白兔。 愤愤的揪了揪座套,我抬脚就踢了下座位。 拍卖厅里很安静,我虽然踢得不重,但还是有不少人回过了头。 尴尬一笑,注意到宗政烈也侧眸朝着这边看来,我心里发紧,条件反射就将脸埋入了古慕霖的怀里。 古慕霖身体微怔,很快便反应过来,抱住了我。 时间流淌的痕迹突然就变得清晰起来,每一秒都过得格外煎熬。 就在我以为安全度过之时,柳一萱惊喜的喊声突然响起:「子悠宝贝儿!你也来啦!哦买噶!真是巧极了!」 她虽然操着一口美式英语,但我很肯定,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懂。 这下子,我真是恨不得立刻撕开一个空间裂口,然后钻进去,穿越到没有踢椅子之前,真心忏悔。 哭丧着脸,我不得不抬起头,挂上笑容朝着声源处看去。 柳一萱也坐在贵宾席,就在宗政烈的对面,他们的座位要比我们的高,视野会更好一些。 柳一萱做事风风火火的,我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朝着我这边奔过来了。 毫无例外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朝着我投来了注目礼。 毕竟能让柳一萱如此激动的人,大家都难免好奇。 包括宗政烈,以及他的妹妹和太太。 偷偷掀起眼皮,我看了宗政烈一眼。 他神情未动,眼底却迸射出了两道犀利的视线,直逼我而来。 而后,就钉在了古慕霖的身上。 后背上渐渐爬上了一层寒意,我咧了咧嘴,赶紧抱住了柳一萱的大腿,啊呸,大胳膊。 柳一萱欣喜的挨着我,见我戴着她那副钻石耳环,喜滋滋的夸了我一顿,热情的邀请我和古慕霖跟她同坐。 本来我不想去,谁知古慕霖却先我一步应了下来。 「子悠,我们今天是为了长见识而来,借柳小姐的光,我们能看得更细緻一点,难道你要因为一个不会在你生命里存留多久的男人,浪费这次机会?」 古慕霖压低声音,面带不忿。 我思忖了下,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无奈,只得慢吞吞的跟着他们坐在了贵宾席。 好巧不巧,我就坐在了宗政烈的正对面。 死死掐着手心,我硬着头皮坐直。 古慕霖看了对面一眼,伸手便拉住了我的手。 紧紧握着,他附耳低言:「别紧张,今天你是我的女伴,跟他宗政烈没有半点关系,你又不欠他的。」 古慕霖不断开导着我,我见莫妃幸灾乐祸的朝着我比了个中指,顿时就静下心来。 笔直的坐着,我毫不畏惧的抬眸看向了宗政烈。 这一看,却见他正低头跟他的太太低言,她太太羞涩的笑,他面带柔意,耐心的帮她理了理头髮。 一切,都是那样的深情和谐。 仿佛之前跟我翻云覆雨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心酸抑制不住的发酵,我收紧手指头,伸手就搂住了古慕霖的手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古慕霖浅笑,说我身上的香水很好闻。 我特地观察了一下宗政烈的反应,他根本看都没多看我一眼。 在他眼里,我就好像空气,直接被他无视了。 好在,拍卖会开始了。 第一件拍卖品名为「铜镀金嵌珠宝镂空冰梅纹指甲套」。 是清代的一对甲套,又名「护指」、「义甲」。 这款拍卖品纹饰极为华丽,口径大处1.5厘米,长5.5厘米,虽然年代不算久远,却极有收藏价值。 拍卖品刚盛上来,柳一萱便激动的拉着我的手赞不绝口,拍卖开始后,利索的举牌拍了下来。 第一件拍卖品顺利拍出,场内的气氛便被调动了起来。 大家都目光灼灼的盯着拍卖台,等待着接下来的视觉盛宴。 拍卖品一件接着一件呈上来,场内举牌竞争激烈,光柳一萱就已经拍到了三款拍卖品。 就连古慕霖,都忍不住举了几次牌。 唯独宗政烈,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甚至连一次牌都没有举。 他的太太乖巧的坐在他的身侧,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端庄沉稳,没有丝毫急躁的迹象。 我暗暗观察着他们,不由佩服他们的定力。 再看自己眼睛都快长在拍卖台上的模样,心里落差十足。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就在我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淡定下去的时候,一件拍卖品终于引起了宗政太太的神色变化。 而后,她便温柔如水的看向了宗政烈,双手包住了他的大手。 第74章 这是女厕 蓝思妤的手很小,纤细嫩白,与宗政烈小麦色的大手形成一种反差萌,刺得我心里直冒火。 她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盯着宗政烈,脸上满是期待与生怕别人抢走的担心。 她这副模样,饶是她长相併不算多出众,也格外透着几分我见犹怜的风情。 心里已经火势燎原,可我面子上依旧保持着淡然,只用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的打量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宗政烈的脸色凉薄了几分。 他抬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掀起眼皮子就往我这边瞟了一眼。 我心头髮紧,赶紧收回了余光,看向了拍卖品。 这次的拍卖品是三盘清代朝珠。 虽然颜色瑰丽,设计别具一格,我却看不出什么值得蓝思妤这么激动的缘由。 尤其是在前面那些精美绝伦的拍卖品的对比下,这三盘朝珠就显得黯淡了许多。 想了半天想不通,便压低声音问古慕霖这三盘朝珠有什么蹊跷之处。 古慕霖神秘一笑:「你仔细看看那三盘朝珠的材质,再好好想想其中的寓意。」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重新审视了下那些珠子的材质。 这一看,我的脸色跟着一变,斜眼就警惕的看了一眼蓝思妤。 她似乎料定了我会看她,朝着我温婉一笑,颔首算是打过招唿。 古慕霖压低声音补充道:「听说宗政太太信奉佛教,对清朝文化尤为喜欢。」 我一听,心里莫名就发憷。 朝珠原是佛教数珠的发展,清代皇帝祖先信封佛教,「满洲」为梵文「曼殊」的转音,佛教徒对清朝皇帝有「曼殊师利」大皇帝之称,即文殊菩萨。 因此,清代冠服配饰中的朝珠也和佛教数珠有渊源。 朝珠由108粒珠贯穿而成,每隔27粒穿入一粒材质不同的大珠,称为「佛头」,与垂于胸前正中的佛头相对的一粒大珠为「佛头塔」,由佛头塔缀黄绦,中穿背云,末端坠一葫芦形佛嘴。背云和佛嘴垂于背后。在佛头塔两侧缀有三串小珠,每串有小珠十粒,名为三台,寓意圣明高贵。 朝珠由材质定尊卑,其中以产于松花江的东珠最为贵重,只有皇上,皇后,皇太后才能戴。 再看这次的拍卖品,东珠一盘,珊瑚两盘,贯朝珠的线条均为明黄绦。 依定制,这是只有皇后才有的待遇。 蓝思妤这是在明确的提醒宗政烈,她才是他的合法妻子,同时也是在警告我,不要妄图觊觎她的位置。 其实我早在莫妃跟我提起她时,就料定她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因为我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莫妃根本不敢在她嫂子的身上打主意,只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现在看来,她果然如我所料,比莫妃的段位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 最起码,我很肯定,如果我现在跟她硬碰硬,绝对会沦为炮灰。 心中火气突然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彻底化为了灰烬。 我勾唇冷笑,突然就觉得蓝思妤这番大费周章的警告和暗示毫无意义。 且不说我是不是她的对手,即便是,我也根本没有资格跟她争抢那个合法妻子的位置,更没有兴趣争抢。 我跟宗政烈,不过是一场无关爱情的交易。 她真是太高看我了。 喉头微动,我再没有心情去吃醋难受,满心只余下了空荡荡的悲凉。 三盘朝珠最终被宗政烈拍到了手,蓝思妤很高兴,搂着宗政烈的手臂小鸟依人,满眼甜蜜。 莫妃恭贺着蓝思妤,两人其乐融融,一副妯娌和睦的样子。 三盘朝珠的价格高的令人恐惧,可坐在对面的三人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好似我在路边买了一瓶矿泉水一样简单。 我心中感慨,这大概就是我与他们之间最大的差距。 宗政烈给我一张二十万的支票我就担心害怕的攥在手里一刻不敢松手,而蓝思妤,这样一份贵重的礼物也不过是她用来警告暗示我的工具。 收回视线,我看着一旁自信的举牌的柳一萱,暗暗攥紧了拳头。 一直到拍卖会结束,我都没有再往对面看过一眼。 人最难的,是死心。 感情这种东西,一旦产生了,就难以抑制。 来拍卖会之前,我或许还心口不一的想过我可能会成为宗政烈心里最特别的那一个。 可经过今天这一出,我终于不得不正视自己与蓝思妤的差距,正视残忍的现实。 拍卖会结束,晚宴开始。 晚宴很热闹,大家都在交流着自己今晚的战利品,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古慕霖将我带到休息区,将一块慕斯蛋糕端给我,语重心长道:「子悠,有时候,该果断还是要果断点的,你根本就不是他老婆的对手,拖得久了,总有他疏忽的时候,万一让她钻了空子,受苦的还是你。」 「看得出来,你已经对他有了感情,再这样下去,你会……」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会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我打断古慕霖,心里满是苦涩:「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离开他,一定。」 往嘴里塞了好几口蛋糕,甜甜的口感充满了口腔,却压不过我心里的苦味儿。 我曾以为我可以克制的住自己对他的感情,就这样挨到他肯放手的那一天。 可我今天还是没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连古慕霖都看出来了。 与其等到宗政烈看出来把我踹了,还不如我自己主动点。 鼻头髮酸,我将盘子放进古慕霖的手里,起身便快步往洗手间走。 找了个隔间,我坐在马桶上,捂着脸就哭了。 这些日子积攒的所有酸与甜,都一股脑的化成了眼泪,发泄了出来。 好半天,我才终于止住泪。 拿着镜子补了妆,我起身刚把门锁打开,门就突然从外面推开。 清冽的气息迎面扑来,我看着走进来的高大身影,整个人都怔住了。 门被重新锁上,我被逼至马桶边,一屁股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了高高的站在我面前的英俊男人。 「你疯了?这里是女厕所!」 「做过爱吗?」 冷不丁的,他冒出这么一句话。 第75章 老子愿意 我一听就红了眼。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同样的话语。 我们从彼此陌生发展到了如今这般亲密的关系。 眼泪唰的滚落下来,我泪眼婆娑的看他:「我做没做过,你不比谁都清楚。」 「看来你还记得你的身份。」 宗政烈逼近了一步,脸色阴沉的好似能滴出水来。 他生气了,我知道。 只要我跟古慕霖在一起,他就会生气。 我擦干净眼泪冷笑:「您可是我的金主,我怎么敢忘。」 「既然您太太已经来北城了,那您是不是该高抬贵手,放我自由了?」 我一刻也不想再待在他身边,每多待一秒,我就痛苦一分。 宗政烈突然就怒了,伸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就跟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他掐着我脖子上的软骨,稍一用力,我就必死无疑。 初见时,我很害怕,如今我只有满心的难过,顾不得害怕了。 「宗政烈,您家庭幸福美满,又何必多我这么一颗老鼠屎,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宗政烈手用力一提,我顿时从马桶上站了起来。 他不说话,气势阴戾的将我按在隔板上,不由分说就揪起了我的裙边。 这下,我害怕了。 反手揪着裙子,我拼命的挣扎:「宗政烈,你这个混蛋,这里是女厕所,你疯了吗?」 「陪金主野·战也是你该履行的义务,上次不是配合的挺好么?金主想回味一下那时的滋味,有什么问题?」 「金主」二字被他咬的很重,他动作粗暴,好似要将我整个人揉碎了。 我心一凉,顿时失去了话语权。 心死大于默哀,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我趴在隔板上,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揪扯,没有再说话。 他气的唿吸都重了几分,没有任何徵兆就贯穿了我。 干涩的疼痛感顿时传遍了我的全身,我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他掐着我的腰,越来越兇勐。 到了最后,我已经疼得有了一种变态的快感。 宗政烈的体力不是常人能比的,他好似故意用这个惩罚我似的,不间歇的横冲直撞。 终于,我哭出了声。 我的理智犟,可我的身体却早已经适应了他,先一步妥协了。 宗政烈太过于强势霸道,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眼泪不可抑止的往下流,我咬着的嘴唇松开,哽咽着求饶。 宗政烈冷笑,捏着我的下巴让我仰头看他。 他眼底猩红,刻薄着一张脸,好似随时都能将我生吞活剥。 我身体颤僳发抖,沙哑着问他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他阴狠的眯着双眼,粗砾的手指捏住我的嘴唇,一字一句道:「什么时候你这张嘴学会说取悦我的话,我再考虑放过你。」 「宗政烈,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我有气无力,摇摇晃晃。 他笑:「老子愿意!」 说完在我的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结束后,他终于肯松开我。 简单的整理了下,他又是一副矜贵模样。 而我却双腿发软,裙子凌乱,只能堪堪靠着隔板站稳。 心中严重不平衡,我咬了咬牙,转身就扑在了他的身上,不由分说就拆了他的领带,扔进了垃圾桶。 末了,我还揪着他的白衬衫,在上面重重的印下一个口红印。 你不让我舒坦,我也不让你好过。 重新靠回隔板上,我恨恨的看他。 他看了眼领口,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嗤笑了一声:「幼稚!」 抬起修长的手指,他将衬衫扣子解开了几颗,故意拽了拽印着我口红印的领口,让它变得更醒目显眼了几分。 我目瞪口呆:「你就不怕你老婆看到?」 「你不就是想让她看到?」他睨了我一眼,「如你所愿。」 转而便扭身往外走,手刚放在把手上,他又扭头看向了我。 他的眼神太过于锐利,吓得我缩了下脖子。 「怕我就少做踩我底线的事,再让我发现你跟他厮混在一起,我就当着你的面,让一群母猪轮了他。」 我一惊:「你敢!变态!」 他笑:「你看我敢不敢!」 「你!」我气的脸红脖子粗。 他眼珠子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我招招手:「过来!」 我拧眉:「干嘛!」 他脸色一沉。 我发憷,艰难的挪了过去。 他理了理我的头髮,又帮我把裙子揪展了,伸手就抬起了我的手。 而后,一枚精緻的宝石戒指就戴在我手上。 我吓了一跳,这戒指是宗政烈今天在拍卖会上拍的。 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松开了我的手:「拍的时候没看仔细,太丑了,扔了浪费,你戴着玩吧。」 我心口一窒,气的就去摘。 「敢摘了老子就剁了你的手指头!」丢下这句话,他推开门就扬长而去。 我捏着那枚戒指,纠结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勇气摘了。 整理好回了宴会厅,我右手压左手,始终没敢把戒指露出来。 这戒指是宗政烈拍的,在场的人都知道。 他衬衫领口上又挂着那么一个明晃晃的口红印,若是被人看到我手上的戒指…… 妈的,这个死男人一定是故意报復我的。 他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肆意妄为,我能吗? 我可不想沦为炮灰。 快步回了休息区,我想找古慕霖商量提前退场,结果却发现他不在。 柳一萱在休息区吃东西,看到我,端了两杯红酒就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看了下手指,顿时急了,赶紧把手包放在了沙发上,把左手背在身后,用右手接过了酒杯。 谁知柳一萱顺势就搂住了我的左胳膊,拉着我就往人多的地方走,说是要介绍我给他们认识,也好帮我拓展人脉,接更多的设计案子。 她根本就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我只好拿起手包跟着她走。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好巧不巧的就拉着我进了以蓝思妤为首的人堆,举着杯就率先朝着蓝思妤打招唿:「总政太太,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她笑着把我拉到蓝思妤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白子悠,很不错的设计师,我手上这款戒指就是她为我设计的,我超级喜欢。」 说着就右手握着我的左手,将我和她的手都举在了众人面前。 第76章 三人成戏 宴会厅水晶灯明亮璀璨,映得我和柳一萱手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宗政烈给我的是一枚古老的红宝石戒指,纹饰华丽,精雕细琢。 而我给柳一萱设计的戒指则偏现代风,虽然款式张扬,可这么一对比,我手指上的戒指还是显得格外突出。 于是,蓝思妤的脸色变了。 围在她身侧恭维她的那些名媛富太也眉来眼去的变了脸色。 宗政烈并不在这边,这边都是女人,男人们则在另一边成堆。 我下意识朝着男人堆的方向扫了一眼,宗政烈众星捧月般站在人群里,举杯跟那些人客套寒暄。 他白衬衫的衣领慵懒的敞着,上面那枚艷红的口红印格外的显眼。 大概只有眼瞎的,才会看不到。 「那不是宗政先生最后拍的那枚戒指吗?怎么会在她的手上?」 「你没看到宗政先生衬衫上的口红印吗?跟他太太的口红根本不是一个色号,就是这女人嘴上这颜色。」 「啧啧,领带没了,还送了这么贵重的戒指,我看多半是勾搭上了。」 「我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可是正撞上宗政先生从女厕出来呢,劲爆哦……」 「我看她是故意跑到正宫面前秀戒指的吧?这女人真够不要脸的。」 「……」 嘀嘀咕咕的议论声不低不高的在女人堆里散开,越说越夸张。 我收回手,心里暗暗咒骂了好几句。 该死的,这下好了,彻底把蓝思妤给得罪了。 估计还没等到我想到办法离开宗政烈,就该沦为炮灰了。 眉头微蹙,我正思考着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就见蓝思妤突然迈步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心头一跳,心道她该不会扇我个耳光吧。 「白小姐你好,我是蓝思妤,宗政烈的太太。」 蓝思妤的声音如其人,温婉细腻。 她朝着我伸出右手,唇角挂着礼貌的微笑,没有丝毫恼怒的情绪。 我警惕的扫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轻轻一握,她优雅的松开,顺势便拉起了我的左手,放在灯光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气氛突然就变得紧绷起来,我心脏紧缩,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她笑:「这枚戒指果然更适合白小姐一些。」 众人齐齐疑惑看她。 「早就听说我老公新添了一名得力下属,为他的生意帮了不少忙,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谢礼给你,今天拍这枚戒指的时候我就觉得适合你,我老公非说更适合我一些。」 「现在看来,他最终还是认可了我的看法,替我送给了你,你瞧,你戴上可真漂亮。」 她笑得极其温柔自信,字里行间都透着妇唱夫随的浓情蜜意,瞬间将我从出轨怀疑对象打成了得力下属。 她实在是太能沉得住气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正宫的大气,仿佛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 众人虽然心照不宣,但人家正妻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们也不好再议论什么,只得狗腿的恭维着,夸赞蓝思妤出手真大方,眼光真好等等。 虽然心里不是很爽,可我根本就没有任何跟她争宗政烈的意思。 若不是宗政烈强行将我留在身边,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 我良心尚存,也有底线,虽然不喜欢蓝思妤,但也有愧。 尤其是想到我刚才跟宗政烈在女厕中发生的事情,浑身的气势便平白矮了一截。 于是,就接口道:「这份礼物实在贵重,宗政太太有心了,今后我会更努力的工作,争取多为公司做出贡献。」 我给了蓝思妤一个台阶,帮她圆了谎。 众人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都闭上了嘴。 「啪!」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已经到此结束的时候,一个狠辣的耳光毫无徵兆的就打在了我的脸上。 「白子悠,你装什么装?你给我哥衣服上印口红印不就是想挑衅我嫂子吗?怎么?现在怎么怂了?今天这事儿你必须给我嫂子解释清楚,别想矇混过关!要不别人还以为我嫂子好欺负呢!」 莫妃存心想挑起我和蓝思妤之间的矛盾,直接借着没有得到解释的口红印掀起了第二轮风波。 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瞬间冒出了丝丝血腥味。 攥紧拳头,我正打算抬手还回去,却有一个巴掌先我一步打在了莫妃的脸上。 是柳一萱。 她冷着脸色,指着莫妃的鼻子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在我面前打我的好朋友?你哪只眼睛看到子悠在宗政烈的衣服上印口红印了?」 「有本事你去问问你哥,他人高马大的,是谁想亲就能亲的人吗?笑话!」 我怎么也没想到,柳一萱会在这种场合为我出头。 更没想到,她竟然会说中文,并且还透着京味儿。 莫妃被柳一萱的话一堵,捂着脸气急败坏道:「你凭什么打我,明明就是她不要脸,勾·引我哥,要不然就凭她,也配戴这么贵的戒指!」 柳一萱身份摆在那儿,莫妃不敢对柳一萱做什么,只敢拧着脸嚷嚷。 本来我不想惹事,但莫妃好似一只硕大的苍蝇,不停嗡嗡着围着人转,不拍死就不安生。 既然她想引蓝思妤敌对我,那我就让她尝尝被蓝思妤敌对的滋味。 抬步,我径直朝着宗政烈走了过去。 我们这边闹得声音不低,他那边绝对可以听得清楚。 站在宗政烈面前,我将戒指拿下来放进宗政烈的手里:「烈总,这枚戒指您还是收回去吧,戒指贵重,您的妹妹又因此对我有很大的成见,为您的太太打抱不平,扇了我一巴掌,我虽然靠着设计在您手底下讨口饭吃,但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还请您接受我的辞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提辞职,宗政烈总得做出个选择。 他如果答应辞职,那么我重新获得自由,这巴掌我也忍了。 他不答应,就必然会责怪蓝思妤和莫妃,而蓝思妤,必然会把气撒在莫妃头上。 虽然这事儿是宗政烈挑起来的,但他怎么会承认是自己的错。 所有的错,也就归结在莫妃的身上了。 横竖都不吃亏。 我捂着脸,倔强看他,等待着他的选择。 第77章 诡异关系 正常男人遇到这种状况,必然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赶紧解决了事情走人。 可宗政烈却悠哉的晃了晃红酒,细细的品了一口。 我嘴角抽了下,耐心的等着。 莫妃急了,朝着我这边跑过来:「哥,嫂子很喜欢那枚戒指的,嫂子对我好,我自然也不会让嫂子受委屈,这么多只眼睛看着呢,我的脸好痛,你可要为我和嫂子做主。」 莫妃刚才存心要挑拨我和蓝思妤,坐收渔翁之利。 此时见我不按套路出牌,赶紧弃车保帅,又在宗政烈面前装好人卖可怜。 我在心里冷笑,不动神色道:「刚才宗政太太说的明白,这戒指是她跟烈总商量妥当后赠予我的,难不成,你是在怀疑你的哥嫂感情不和睦,容易被第三者插足吗?」 莫妃一堵:「你!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哥!」 宗政烈端着红酒,不说话,就那样在众人的注视下俯瞰着我,眼底透着几抹兴味。 他伸手,将莫妃拉进怀里,一下又一下摸着她的头。 宗政烈神情平和极了,浑身的气势也难得内敛。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易近人的宗政烈,却令莫妃眼底充满了慌乱,好似摸她头的不是手,而是刀子一般。 很快,她的额头上就生出了细汗。 我面对宗政烈站着,也有点发憷。 现在的宗政烈太诡异了,就好似一座待喷发的火山。 蓝思妤脸色微变,赶紧上前就欲拉莫妃。 就在此时,宗政烈却突然停住了手。 他把玩了几下手里的戒指,大拇指一弹,戒指便叮的一声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啪的掉在了人群里,滚落到了不知何处。 蓝思妤看着莫妃的眼睛一凛。 「不值几个破钱的劳什子玩意儿,闹这么大场戏用不用我给你们每人一笔出场费?」 「收起你们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该干嘛干嘛去,我做事儿,轮得着你们左右么?」 宗政烈眉宇间透着一丝不耐,当着众人的面儿就突然把我扯了过去。 他按着我的后脑勺,径直将我的脸往他的衬衫上一搂。 很快,一个口红印又出现在了他的衬衫上。 口红印很红,跟领口上的那个形状颜色完全一致。 他微眯着星眸,勾唇嗤笑:「不是想知道口红印怎么来的么?就这么来的,她嘴型好看,我乐意挂几个在衬衫上,不行?」 莫妃气的脖子都粗了一圈,可她到底还是嘀咕了几句行。 蓝思妤打圆场:「白小姐,小妃不懂事,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老公,你消消气。」 这下子,我整个人都傻掉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蓝思妤在宗政烈的面前地位竟然这么低。 完全就是一副跪·舔的模样。 而宗政烈,天性狂傲,又有嚣张的资本,根本就不会给触碰到他底线的任何人一丁点面子。 他说过,他最讨厌别人算计他。 她们让他丢了面子,他睚眦必报,也不会给她们任何面子。 我呆愣的站在宗政烈面前,整个人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这个男人,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前一直以为他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你不惹他,他谦卑有礼。 惹了他,分分钟让你怀疑人生。 脑子里乱糟糟一团,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离这里,逃离宗政烈,逃离开这里的每个人。 他们的世界太奇怪了,夫妻不像夫妻,兄妹不像兄妹,朋友不像朋友,阶级划分太过于明显,让人不寒而慄。 仿佛所有的亲情、友情、爱情,都被利益所淡化,变成了累赘。 宴会终于结束,古慕霖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远远的看到他,我快步就跑了过去。 古慕霖唿吸有些不稳,不好意思的跟我解释说他临时有点事,把我一个人丢在了晚宴,十分的抱歉。 我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他的道歉,拉着他的手就让他带着我走。 我顾不得他会不会被一群母猪轮了,我现在满脑子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宗政烈。 我只是个普通女人,这趟浑水太黑,我怕再待下去会淹死,最后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古慕霖看了下我的脸色,什么都没问,拉着我的手就带着我上了车。 坐在车里,我远远的看到莫妃和蓝思妤陪着宗政烈从拍卖厅里走出来,两个女人就好似没有发生厅内的事情般,蓝思妤时不时还跟宗政烈说几句什么,看得出来,极为体贴。 我紧紧拧着眉头,艰难的问古慕霖:「大清不是早亡了吗?蓝思妤到底中了什么邪,明知道老公出了轨,怎么还愈发体贴温柔了?」 这是什么鬼脑迴路。 古慕霖发动车,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笑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追求爱情吗?」 「在现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十万块就可以让一大把人跪下吃屎,她这点委屈算什么。」 古慕霖的话可谓是血淋淋的,很现实。 可我并不认同。 我冷哼:「生而为人,不要尊严,失了骨气,舍了七情,只剩六欲,那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货币的诞生本来是为了方便人交换物资,交流感情,共建美好家园,怎么现在反倒成为了奴役人的工具了?」 古慕霖笑:「等你尝过没钱的滋味,再尝尝有钱的滋味,你就会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明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金钱的奴隶,还那样趋之若鹜了。」 「有时候,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我皱眉:「你也这么认为?」 「那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吗?」古慕霖朝着我眨了眨眼睛,春风一笑。 我郁闷的心情终于开解了几分:「三观不同,不必强融,学长,我下定决心了,我要离开宗政烈。」 尽管爱他,可我不想成为蓝思妤那样的女人。 那样的人生,太可悲了。 古慕霖伸手握紧我的手:「子悠,你终于想明白了,我真开心,你记住,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守护着你。」 我抿嘴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可如果蓝思妤真的是这种女人,宗政烈为什么要娶她为妻?」 第78章 你轻点疼 车徐徐开上马路,渐行渐远。 古慕霖想了会儿,说他当初听说宗政烈结婚的消息时挺意外的,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是海城有名的黄金单身汉,不仅没有正式女友,就连绯闻女友也没有。 后来就突然被人扒出来隐婚了,结婚对象就是蓝思妤。 公开以后,两人一直都是上流圈子里有名的模范夫妻,但凡两人一起出现的公开场合,都很恩爱,一直都很被人羡慕。 模范夫妻…… 我琢磨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假得很。 若是没有发生晚宴上的事儿,我还信。 现在,恐怕圈子里的人都不信了。 蓝思妤这回算是丢尽了脸面,即便是她再不追求爱情,只要她是个女人,就必然咽不下这口气。 莫妃的意图太明显了,以蓝思妤的段位,绝对门儿清。 这下子,莫妃绝对要受罪了。 至于我,恐怕也会受牵连。 毕竟在拍卖会上,蓝思妤曾警告过我,这代表她已经介意我的存在了。 思来想去,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家,我刚进了家门,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味儿。 炒菜声滋滋的传来,我妈围着围裙风风火火的在里面忙碌,嘴里哼着黄梅戏,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我弟靠在沙发里玩笔记本电脑,全神贯注的,眼里满是兴奋,都没有察觉到我回来。 笔记本电脑是我今天刚给他买的,物流倒是挺快,早上下单这会儿就已经在他手里了。 家里穷,长这么大以来,我们家只有过一台电脑,还是我上大学学设计必须用电脑,才去淘了一个二手笔记本。 我大学毕业以后,就留给了我弟用。 电脑已经很破了,运行速度慢的如同蜗牛,可我弟从来没说过什么,依旧很珍惜的在用。 我看了不忍心,就给他买了一个新笔记本电脑。 男孩子总是对电子产品情有独钟,此时看着他激动兴奋的模样,我心里那点难受与疲惫顿时消散了许多。 只要我弟和我妈过得好,过得开心,我就算再付出更多,我也愿意。 换了居家服出来,我弟兴奋的给我展示着电脑的性能,笑得像是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他跟我说了好几声谢谢,说他一直都梦想拥有一款高配置的电脑,没想到这么快就帮他实现了,他明天就拿到学校去装装逼。 我妈端着菜笑呵呵的从厨房里出来,将菜一盘接一盘的放在餐桌上,招唿我们吃饭。 今天的菜品格外的丰盛,我坐在椅子上,疑惑道:「妈,今天不是咱们三个人的生日呀,你怎么做了这么多硬菜啊?」 我妈端盘子的手顿了下,给了我一个神秘兮兮的表情,道:「你妈一时技痒,炫一下厨艺怎么了?」 「我闺女这么有本事,一个月赚这么多钱,我高兴不行啊?」 被我妈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脸一红,我朝着我妈摆摆手,故意道:「哎呀,没有啦,我也没有很棒棒啦~」 我妈和我弟被我的话逗笑了,哈哈直笑。 我跟着笑,心里暖烘烘的。 不管外面风雨有多大,这里始终都是我最温暖的港湾,他们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亲人。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子围着餐桌吃得格外开心。 开心到,忽略了很多我本不该忽略的细节。 后来我常常想,如果当时我能够更加机敏一些,细緻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看着平展的铺在床上的晚礼服,开心了一晚上的心情再次跌落下来。 坐在床边,我伸手划过晚礼服的布料,脑子里都是认识宗政烈以后的点点滴滴。 眼泪不禁滚落下来,我吸了吸鼻子,心里特别的酸。 好几点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始终睡不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终于生出了丝丝睡意。 刚刚睡着,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我烦躁的摸起电话接通,那边便传来了郑家榆的声音。 他说法院的执行令下来了,王远明净身出户,问我打算怎么处置房和车。 一听到这茬,我睡意顿消。 坐起身,我说以王远明那死皮赖脸的性格,即便是法院判·决了,他也不一定愿意让出车和房。 郑家榆笑了一声,说法律可不是摆设,他不服判·决可以再次上诉,如果没有上诉,那他就必须服从法院的判·决。 这下子,我完全清醒了。 虽然我跟王远明的婚房在郊区,车也不是很贵的车,可在北城有车有房就意味着我的生活有了基本保障。 这样一来,我离开宗政烈的勇气就能更足一些。 郑家榆见我好半天不说话,有些不耐道:「不说话又瞎想什么呢?今天我正巧有空,可以陪你见见你前夫,把你这事儿彻底解决完了我也好去休假,现在有空吗?」 我一惊,心道这郑家榆难道有读心术不成。 能有人陪我去解决这事儿,我当然求之不得,赶紧答应了下来。 收拾妥当,我叼了片面包便出了门。 刚出了单元楼门,就见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 再看站在车门口的两个高大男人,我嘴一松,面包就掉在了地上。 不是说郑家榆陪我去吗?怎么宗政烈也来了? 想起昨天那事儿我心里就怪怪的,跟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唿,我便拉开车门兀自上了车。 宗政烈坐在了后车座,我则坐在了副驾驶座。 刚系好安全带,我就明显感觉到车内的气温低了好几个度。 后背上爬上一层冷意,我揪着安全带,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郑家榆上了车,斜眼瞧了我一眼:「有点儿眼力劲儿行不?我可不想被某人的臭脸冻死。」 我郁闷,倔强的不下车:「坐这儿挺好。」 郑家榆扭头看宗政烈,耸耸肩。 宗政烈脸色更难看了,蓦地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我吓了一跳,刚想着他是不是被气走了,身侧的门就被拉开了。 紧跟着,我身前的安全带就被撑开。 下一刻,我就被人从安全带里生生给剥出来了。 安全带一弹,贴在了靠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而我,华丽丽的被某人扔进了后车座,头撞在了车顶上:「啊,你轻点,疼!」 第79章 烈总孬了 「昨天你在洗手间里也是这么喊的。」 他跟着坐进来,啪的摔上车门:「开车!」 郑家榆暧昧的扫向我们:「得嘞!」 脸唰的就红了,我往车门口躲了躲,低声道:「流氓!变态!」 「还有什么?禽兽?」宗政烈斜眼看我,似笑非笑。 我顿时被噎住了,他怎么还自己骂上自己了。 郑家榆笑:「丫头,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在当面骂了这个阎王爷之后没有香消玉殒的。」 我脖子一缩,怼道:「得了吧,要不是我对他还有点利用价值,他早就掐死我了。」 宗政烈颔首:「你知道就好。」 我:…… 变态!流氓!禽兽! 一路上,都是郑家榆在喋喋不休,我和宗政烈一人坐着一个边,谁都没有搭理谁。 终于,郑家榆自说自话不下去了,拧着眉头道:「丫头,你就不好奇小烈为什么会跟我一起来接你吗?」 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不好奇。」 郑家榆:…… 过了会儿,他又憋不住了,道:「其实小烈不知在你离婚的事儿上出力了,还……」 「闭嘴!专心开你的车!」 宗政烈沉声一喝,郑家榆撇撇嘴,闭上了嘴。 我心头微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宗政烈一眼。 难不成,今天郑家榆突然会找我处理离婚的后续事宜,是因为他? 最近忙得晕头转向的,我都险些把车房的事儿给忘了,宗政烈这个大忙人怎么会记得。 即便是他记得,他这么积极做什么,搞得像是他的事儿似的。 越想越想不通,索性我就不把这事儿联繫在他身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宗政烈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时不时乜我一眼,快到小区的时候,他突然就冷声道:「果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停车!」 冷厉一喝,车吱得一声停下。 宗政烈推开车门,大步流星走到驾驶座前,打开了车门:「有事,下车!」 郑家榆啧啧了几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宗政烈坐上去,透过后视镜看我:「滚下去!」 莫名其妙。 直到下了车,车轰得调头消失在小区外的马路上,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问郑家榆:「他突然发什么神经?」 郑家榆拍了拍我的脑袋:「邀功没邀着呗。」 我皱眉:「邀什么功?跟谁邀功?」 郑家榆眼皮子一抽:「蠢死你得了!」 没了车,我们只能步行。 郑家榆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 他满脸的惆怅,时不时扭头看我一眼,然后轻轻的摇摇头,嘆息一口气。 走在熟悉的人行道上,我看着周边曾经陪伴过我将近两年的风景,心里挺复杂的。 被婚车迎进这个小区的那天,我信誓旦旦的以为我会和王远明白头偕老。 如今,真是应了那句话——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到了单元楼门前,我正想着该怎么进去,郑家榆就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感应过后,打开了门。 惊讶的进了电梯,我问他怎么会有这楼的钥匙。 他懒散的靠在电梯墙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gg牌,没理我。 下了电梯,他精准的走到我家,直接打开了门,朝着我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下子,我不淡定了。 脑子里潮水般涌起了刚才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我脑光一闪,不可置信道:「这……这房子是宗政烈帮我要回来的?」 郑家榆好似看二傻子似的看了我一眼,伸手就从裤兜里又掏出了一把钥匙,放在了我手里。 我一看,是王远明那辆车的车钥匙。 我结巴:「车,车,车也要……要回来了?」 郑家榆把家门钥匙扔给我,散漫的进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现在想明白那小子生气的原因了吧?」 「忙活了半天,连个谢字儿都听不着,这也就算了,还看了一路的臭脸色,你说说看,换做是你,你气不气?」 郑家榆脚一抬,搭在了茶几上:「你这丫头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一连串的话,如同乱石,接连砸进了我的心湖。 我脸色微变,藉口帮郑家榆倒水喝,便快步进了厨房。 给热水壶里加上水,我呆呆的站在橱柜前,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心里乱糟糟一团,我反覆猜想着宗政烈会这样做的原因,却始终不敢往感情这方面猜。 跟他相处了这么久,我对他的性格也算了解。 依照他的性格,如果他真的对哪个女人有意思,他绝对会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他那样狂傲的男人,怎么会甘心做个默默无闻的付出者。 心底的慌乱渐渐冷却下来,我不由自嘲一笑。 水烧好,我给郑家榆倒了一杯,端着走了出去。 郑家榆晃着皮鞋盯着我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接过我递过去的白开水,他无语道:「罢了罢了,两人一个臭毛病!老子不管了!」 站起身,他抬步就往门外走。 快走出去的时候,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回来。 我问他怎么了,他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道:「还能怎么了,万一你出了事儿,遭殃的还不是我。」 摆摆手,他让我想想这房子怎么处置,便自顾自的玩手机去了。 我耸耸肩,绕着房间转了几圈。 果然如我所料,家里所有的贵重物品都没了,包括陈列的古董,家具,甚至连马桶坐垫都被拿走了。 幸亏客厅的沙发和茶几是我娘家陪得嫁妆,否则整个房间基本上就空了。 我冷笑,果然符合王远明的风格——抠搜,小家子气。 收拾完家,我将车从地库开出来。 下了车,我叉着腰绕着车转了一圈。 看着车身上被划出来的道子,以及烂了一头的车灯和尾灯,我突然就被气笑了。 郑家榆拍了拍车,轻嗤道:「你这前夫可真行,不是他的车了就不知道心疼了,怎么没把轮胎扎了,剎车卸了呢。」 我轻笑:「你可别乌鸦嘴,一会儿咱还得开车呢,万一真没剎车,你就该给我殉葬了。」 「要殉葬也是那小子殉,轮得着我么,你瞧瞧你身后,啧啧,我们堂堂烈总,什么时候这么孬过啊!」 第80章 吊我胃口 郑家榆声音特别高,生怕谁听不到似的。 我向身后看去,看到那辆高大的越野车时,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不远处的马路上,那辆车稳稳的停在路边,宗政烈坐在驾驶座上,透过挡风玻璃目光发沉的朝着我们这边看。 上午的阳光很好,折射在挡风玻璃上,散出一圈圈的光。 光辉乱了我的眼,也乱了我的心。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尘世间的所有喧嚣都变成了背景音,渐渐隐去,只余下了彼此对视的我们。 那一刻,我突然就在想,宗政烈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对我有那么点意思。 双脚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眼瞧着他开车门下了车,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怦怦怦。 莫名的紧张充满了我的每个毛孔眼。 一步,两步。 我默默记着数,差点就在心里唱起了歌儿。 很快,那两条大长腿就停在了我和郑家榆面前。 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心慌意乱的低下了头。 「老郑,法务部有事需要你处理。」 啪啦一声,宗政烈将车钥匙扔进了郑家榆的手里。 转身,他迈步便往车的方向走,根本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心一凉,心里开出的所有花儿瞬间枯萎。 我真是痴心妄想,他折回来怎么会是因为我。 郑家榆本来就是个爱开玩笑的性格,我竟然傻乎乎的信了。 宗政烈对白子悠有意思,除非明天是世界末日。 我在心里唾弃自己,朝着郑家榆摆摆手:「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能行,今天谢谢你呀,郑哥。」 郑家榆一摆手:「得了吧,快别谢我了,我还想多活两天呢,不过这个哥倒是叫的我挺舒坦。」 郑家榆拍了拍我的肩膀,快步便追上了宗政烈。 隐约间,我听到郑家榆不停的在说宗政烈怂,说他明明就是对我有意思还死鸭子嘴硬。 我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竖起了耳朵,等待着宗政烈的回答。 宗政烈脸色很臭,侧头看了我一眼,嫌恶道:「别他妈墨迹了,实话告诉你,就算这世上只剩她一个女人,老子都不会喜欢她。」 一字一句,格外的清晰。 我听在耳里,疼在心里。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他们上了车,轰然离开,我才终于颤了颤睫毛,垂下了眼皮。 一直绷着的眼泪唰的滚落下来,我嘴唇发抖,心一抽一抽的疼。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宗政烈是不会喜欢我的。 他之所以非要将我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为还没有找到比我更有利用价值的人罢了。 我深信,假如某天出现了一个能够代替我的女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踢开我,启用新人。 脑子是理智的,可心却是感性的。 所有的疼痛如潮水般涌出,令我泪流满面。 将车送到维修厂,我红肿着眼睛找了几家装修公司对比了一下价钱,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我才拖着满身的疲惫往家里走。 快立冬了,空气中透着丝丝清冷。 正是下班的时候,路上都是跟我一样疲惫的人。 灯火阑珊,车流如龙。 我坐在公交车里,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脑子里空白一片。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打了个激灵,低头扫了一眼,手指不自觉收紧。 是宗政烈打来的电话。 犹豫了几秒钟,我接起电话,放在了耳边。 那边没说话。 静默了好几秒钟,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有什么事。 宗政烈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我皱了皱眉头,莫名其妙。 刚想把手机装起来,一条微信就弹了出来。 是宗政烈发来的,就四个字——今晚过来。 冷冰冰的文字,如同他那张脸和他今天说的话。 我点开微信,翻了翻跟他的聊天记录。 寥寥数语,大部分都是我在说话,他惜字如金。 嘆了口气,我删了跟他的聊天记录,装起了手机。 下了公交,我故意在街上晃悠了很久。 找了家小店吃了碗过桥米线,我又逛了逛夜市,这才慢悠悠的往别墅赶。 我到了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整幢别墅只有院子里亮着灯,房子里黑漆漆的,看不出来有没有人在。 我站在门口,心道宗政烈莫不是在耍我,还是已经睡了。 输入密码,我推开门,疑惑的走了进去。 客厅里很黑,窗帘不知道被谁拉上了,伸手不见十指。 我摸黑找开关,刚探上去,就摸到了一只冷冰冰的手。 心一口,我哇的尖叫了一声。 叫声的尾音还没扬起,迎面就扑来一股子森冷的气势,紧跟着,我整个人就被一个高大的身躯压在了墙上。 胸口挤着胸口,我踮着脚尖贴着墙,几乎忘了唿吸。 灼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的捧在我的头顶,我什么都看不到,想挣扎,双手手腕却被按在了头顶,被一只大手紧紧禁锢着。 恐惧感渐渐从脚板底爬上来,我刚想说话,几滴冰冷的水珠就砸在了我的脸上。 身子一抖,我脑子里突然就脑补出了第一次见宗政烈时的场景来。 那天他身上有很多血,尤其是头上。 「宗政烈,宗政烈,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即便是看不到,我也知道,挤着我的人是他。 「白子悠,你告诉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嗯?」 宗政烈的声音很冷很冷,冷的令人打牙颤。 「告诉我,现在几点了。」 捏着我手腕的手指越收越紧,疼得我手腕发麻。 可我顾不得疼了,因为我太害怕了。 此时的宗政烈就像是一匹兇狠的狼王,而我就如同一只断了腿的兔子,他尖利的爪牙足以将我撕成碎片。 我哆嗦着嗓音,道:「十二点了。」 「看来你是掐着点回来的,吊我胃口好玩吗?」 宗政烈抬起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我的嘴唇,然后是下巴,最后是脖子。 浑身的汗毛根根立起,我不停的滚动着喉头,好半天才没底气的说:「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他突然笑了,笑的特别好听。 而后,啪的一声,灯亮了。 第81章 厚黑如他 硕大的水晶吊灯骤然亮起,璀璨的光线投射而下,将整个客厅照的亮如白昼。 我眯着眼睛,适应光线。 眼睛酸疼的看向面前的男人,入目就是他阴寒至极的俊脸。 他在笑,可神情却是凉的。 后脖子一凉,我贴着墙根就绷紧了身子。 心脏剧烈跳动着,我跟他对视着,等待着他的惩罚。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突然就松开我的手腕,向后撤了几步。 「这段时间,钱花的爽吗?」 他冷冰冰的问我。 我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老老实实道:「还行吧。」 「可惜,我玩的不爽。」 他理了理湿漉漉的头髮,将睡袍的带子一解,大咧咧的站在我的面前,向下点了下下巴。 「在其位谋其职,你是不是该让我也爽一爽?」 心顿时沉了下去,我看着宗政烈那张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脸,绷着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好一个在其位谋其职。 勾唇自嘲一笑,我点点头:「好。」 跪下身去,我如他所愿。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取悦他了,至少可以得到他一个好脸色。 谁知他的脸色却更沉了几分。 他的长指穿过我的头髮,一下又一下的捏着我的头皮,声音阴戾道:「白子悠,你他妈天生就是个贱骨头,这时候怎么没那股子倔劲儿了?嗯?」 他脸色铁青,额头青筋一跳一跳,愤怒极了。 蓦地,他用力将我甩在了地毯上,极其嫌恶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他一边系睡衣带子,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上楼。 很快,楼上就传来嘭的一声关门声,震得房子都好像抖了抖。 我跌趴在毯子上,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好一会儿,才缓缓撑着手肘站了起来。 用力擦了擦嘴,我勾唇冷笑了一声,抬步便上了楼,进了次卧。 洗澡的时候,我反覆刷着牙,刷着刷着,我就哭了。 拍卖会结束以后,我就下定决心要离开他。 那时候我虽然下定了决心,可我心里始终都对他抱有一丝留恋。 可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他对我的侮辱与践踏。 尤其是那句咬牙切齿的贱骨头,更令我如坠冰窟,绝望透顶。 湿漉漉的躺在床上,我没有盖被子,也没有开灯,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薄纱窗帘外透进丝丝阳光来,我才终于翻了个身,从床上下了地。 穿好衣服,我扎起头髮,在宗政烈上班之前下了楼。 客厅里的烟味儿很重,空气中隐约还瀰漫着淡淡的青白色烟雾。 经过茶几的时候,我特地扫了眼菸灰缸。 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又看了眼垃圾篓,有人倒过垃圾,已经换上了新的垃圾袋。 神色微滞,我收回目光,在宗政烈上班前出了门。 别墅区难打车,我徒步走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地铁口。 一晚上没睡,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可我却坐过了站。 反覆倒了好几趟车,我一直从早上折腾到中午,才终于到了家。 以画设计图为由,我在家里宅了半个月。 整整十五天,宗政烈都没有联繫我。 我每天都可以通过各种渠道看到他的身影,他依旧那样光鲜亮丽,矜贵淡漠,走在哪儿都能吸引一大票人的视线。 他是北城的新晋明星企业家,人气堪比明星,这十五天他的工作似乎十分的繁忙,出席了各种场合,我看个电视换个台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第十六天,我在我家门口看到了他。 彼时天才刚刚亮了没多久,我家门铃响了,我迷迷煳煳的没看猫眼就开了门。 好几天没洗澡没洗头,我身上就穿着个短裤吊带,正油腻腻的打着哈欠。 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哈出,整个人就噎了一下。 宗政烈和徐凯西装革履的站在门口,宗政烈单手插兜,蹙眉打量我,徐凯手上提着一大堆礼盒,目瞪口呆。 我还没睡醒,脑子里好似塞满了浆煳。 对上宗政烈那张帅脸的瞬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关门,而后就疯了似的往卧室里跑。 哗啦一声打开衣柜,我揪了几件衣服出来。 抱着衣服,我撒丫子往浴室里跑。 门铃再次响了。 我妈喊了几声来了,快步去开门。 我嘭的关上浴室门,一边脱衣服,一边开花洒。 凉水浇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反应过来,我跟宗政烈…… 不是闹掰了吗? 既然如此,我现在这是在干嘛? 懊恼的拍了下脑门,我自我开导:身为特色社会主义接班人,首要任务就是保持干净整洁的自我形象! 嗯,我不能给祖国丢人。 快速的洗漱完毕,我画了个淡妆,又换好衣服,这才往客厅走去。 拉开卧室的门,我优雅的将头髮掖在耳后,坐在小沙发上,看向了正陪着我妈坐着的宗政烈。 我妈对宗政烈的印象那叫一个好,眼睛完全黏在宗政烈的身上,笑呵呵的,完全看不到我的存在。 她不停的寒虚问暖着,宗政烈淡笑着一一回话,跟我妈聊得那叫一个和谐。 我看了眼站在沙发后面的徐凯,再看看快把我妈变成他妈的宗政烈,好不容易撑起来疏离气质顿时泄了气。 屈起手指,我敲了敲茶几,不咸不淡道:「你来干什么?」 宗政烈扫了我一眼:「来看望阿姨。」 我一噎:「我们家不欢迎你。」 我妈眼睛一瞪:「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不欢迎我欢迎,小烈啊,以后常来,阿姨给你做拿手菜吃。」 我:…… 这到底是我亲妈还是他亲妈?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整个人都被晾在了一边。 我妈跟宗政烈聊得很开心,若不是我喊了好几遍我饿了,我妈估计能跟他聊到天黑。 趁着我妈去厨房做饭,我拎起地上的礼盒撵他们走人。 宗政烈双腿交叠,淡淡的扫了徐凯一眼。 徐凯将手拱在嘴边,朝着厨房喊:「阿姨~」 我气道:「你们!」 「白小姐,虽然咱们烈爷宠你,可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恕我直言,您已经旷工快一个月了,这事儿如果让阿姨知道了,我想她也会不开心吧?」 徐凯说话声音不高不低的,但足以让厨房里的我妈听到。 她举着锅铲探出头来,兇巴巴道:「小悠,你就不能让妈省点心吗?这么好的工作你上哪儿找去,还旷工,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第82章 尝尝滋味 「好好招待客人,吃过饭赶紧上班去,也就是小烈性格好,包容你,你看看换做其他公司,你早就被炒鱿鱼了!」 我气的跺了下脚:「妈~」 「妈什么妈,小烈是来看我的,你要还是我女儿就好好招待人家,去,沏壶茶去!」 我妈一挥锅铲,气势汹汹。 我冷瞪了宗政烈一眼,不情不愿的去沏茶。 我跟宗政烈的事儿没法跟我妈说,瞒着一天,她就能舒心一天。 给热水壶里接好水,我按开开关,心里充满了郁闷。 这个死男人,已经不是腹黑了,这简直就是厚黑! 他哪里是来看望我妈的,分明就是来借我妈向我施压的。 本想着经过上次的事儿,他多半已经对我没什么兴趣了。 半个月不联繫,我已经笃定我们之间结束了。 谁知道他却来了,还来了这么一招。 这下子,就算我不想跟他了,我妈也会逼着我跟他。 心里乱糟糟的,我气的咬了咬牙,勐地拍了下橱柜。 我妈在旁边做饭,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抬手就在我的后背上打了一巴掌,挤眉弄眼的让我去客厅陪着宗政烈。 我欲哭无泪,泡茶的时候余光扫到一袋盐,趁我妈不注意就给杯子里倒了一把盐。 解气的端着杯子,我嘭的一声将加盐的杯子放在了宗政烈的面前。 剩下的两杯茶没加盐,我递给徐凯一杯,我自己留了一杯。 为防止宗政烈跟我换,我赶紧就俯身在杯口嘬了一口烫烫的茶水。 宗政烈双眸幽暗如深潭,老神在在的看了我一眼,突然就勾唇轻笑了一声。 他问我:「好喝吗?」 我点头:「好喝呀,您尝尝。」 他挑眉点头,伸手就端过了我的杯子,吹了吹,喝了一口:「确实不错,」 说着将他面前的水杯推给我:「礼尚往来,来,你也尝尝我的。」 我尼玛…… 这男人是有读心术还是有透视眼啊! 我说让他尝自己的啊! 内心在咆哮,我表面却无比平静。 我摆摆手,说茶水太烫了,我烫着舌头了,就不喝了。 他哦了一声,眼里透着瞭然的玩味。 我咬牙切齿,笑着对他说了声你真卑鄙。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彼此彼此。」 一顿早饭,吃得如同国宴。 我妈不仅把冰箱里的食材用完了,还特地下楼买了一趟。 她喜滋滋的出门买菜,嘱咐宗政烈在家里随意些,就当是在自己家。 顺便还把我弟拖出了门。 徐凯极有眼力劲,哎呀了一声,说他车好像没锁好,也跟着我妈和我弟下了楼。 于是,整个家里只剩下了我和宗政烈。 不知怎的,我莫名就有些不自然。 晃了晃手臂,我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掩饰内心的尴尬。 结果这一喝,浓浓的咸味儿顿时充斥满了口腔。 条件反射的,嘴里的水就喷了出去。 宗政烈就坐在我的对面,他眼疾手快,一个跃起就飞速的窜到了沙发后面。 尽管如此,他的西装上还是沾上了水渍。 笔直的站着,他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衣服,皱着眉头看我:「报復人的手段能不能高明点。」 「幼稚!」 他摘了西装,挂在衣架上,沉着脸色解开了几颗衬衫扣子。 我擦了擦嘴,烦躁道:「宗政烈,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你不是说,就算是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女人也看不上我吗?既然如此,你何不找个称心如意的,非得折磨我干什么?」 我承认,这半个月我过得很颓废。 可我觉得我已经快走出来了。 可就在这时候,他偏偏又出现了。 还是以这种主动上门的方式。 这种行为太暧昧了,让人心里痒痒的,也怪怪的。 宗政烈双手插兜,隔着沙发俯视我:「如果你没有去那场拍卖会,或许我会考虑放过你。」 「但你去了。」 我皱眉,问他去了又怎样。 他道:「既然已经公之于众,你就只能是我宗政烈的女人。」 「我不管你的心是谁的,但你这具身子,从那天往后,只能是我的。」 我气的说他这是什么鬼道理。 他勾唇,说他不能在圈里丢了面子,也见不得他用过的东西再让别人用。 东西…… 我冷笑,心里苦涩一片。 在他的眼里,我至始至终就是个玩具。 因为打上了他的标籤,一辈子就必须是他一个人的。 他霸道的可真不讲理。 心里憋着一口气,我起身往卧室走,不想再跟他争。 宗政烈迈开长腿,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绕开,他直接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拉进了怀里。 「宗政烈!」我怒喝。 他毫不在意的笑:「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才不枉费阿姨的一番苦心。」 「你……唔……」 他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径直俯身擒住了我的唇瓣。 他吻技很好,几下就撩拨的我软了身子。 他抱着我,一转身便将我抵在了墙上。 一个绵长纠缠的吻,我气喘吁吁,不停的唿吸着新鲜空气。 他长指挑了挑我的领口,眸光火热一片:「想不想尝尝在你卧室里偷·情的滋味?」 「一边做,一边担心阿姨回来……」 他眉宇间透着满满的邪佞,说出来的话更是令人羞耻心十足,我脸涨的通红,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弯腰往外跑,我骂道:「流氓,变态,禽兽!」 他笑,拈了拈手指:「你的身体总是比你的嘴更诚实些。」 这下子,我的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 拔腿,我一熘烟就跑向了厨房。 经过门口的时候,我妈正巧从外面打开了门。 徐凯跟在她的身后,正巧就看到了我衣衫凌乱,脸红心跳的往厨房跑的模样。 脚下一僵,我真是欲哭无泪了。 再看宗政烈,早已经恢復了淡定模样,礼貌的朝着我妈笑了笑。 只是,他的唇角还残留着我的口红。 徐凯咳嗽了几声,不停的在嘴上比划,暗示宗政烈。 宗政烈神色不变,俨然一副我就是故意留着给阿姨看的找打模样。 我妈愣了一会儿,咧嘴就笑了:「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正常,正常,小徐啊,我们应该迟点再回来的……」 徐凯:「是是是,阿姨说的对,要不然阿姨,我们再出去买点菜?」 第83章 怦然心动 徐凯跟我妈一唱一和,我急得上前接过我妈手里的菜,顺手就关上了门。 我妈和徐凯相视一笑,脸上挂满了暧昧。 我有苦说不出,只得由着他们揶揄。 吃过饭已经中午了,我看宗政烈还有继续待着的意思,连忙拉起他就往外走。 我编了个谎话,跟我妈说今天新上映了一部很好看的电影,我买了票,已经快不赶趟了,得赶紧过去。 我妈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着我,赶紧就催促着我们出门,站在门口让我们玩得开心。 末了,还补了一句:「我跟小欧睡得早,晚上过了十点就在外面过夜吧啊~」 我脸色一囧,突然就怀疑我是不是充话费送的。 宗政烈倒是应得快,说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让我妈放心。 我妈眼睛笑成了缝,直到我们进了电梯都在夸宗政烈是个好孩子。 电梯门徐徐关上,徐凯站在角落,宗政烈挨着我的肩膀站着。 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我嘀咕:「真不知道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 宗政烈挑眉,倨傲道:「我这个人就是天然的迷魂汤。」 我一噎,斜眼扫了他一眼,撇嘴道:「你还行走的春·药呢。」 「嗯……」他故作思考状,「虽是如此,但我并不滥交。」 我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出了楼门,徐凯打开了车门。 宗政烈扬扬下巴,示意我上车。 我皱眉,问他去哪儿。 他解开西装的纽扣,慵懒道:「看电影。」 我无语,道:「那是我随口瞎编的,你该不会信了吧?」 他眸光幽深,毫不犹豫的点头。 而后,毫无徵兆的拎起我的后领子,就将我丢进了车里。 他跟着上了车,关上车门,对徐凯道:「开车,去电影院。」 车徐徐开了出去,我双手环胸道:「装装样子就得了,何必这么认真。」 他启动了笔记本电脑,垂着眸子,漫不经心道:「我认真与否,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才是你身为情妇的本分。」 「情妇」二字就像是一根刺,扎的我心肝肺疼。 我索性闭上了嘴巴,由着他去了。 宗政烈的心思,我猜不透,也猜累了。 到了电影院,徐凯买了两张今天上映的电影递给了宗政烈,又将一大桶爆米花放在了我的怀里。 电影还有半个小时开始,电影院里人很多,闹哄哄的,我双手捧着爆米花,不断的躲着行人。 宗政烈将票揣进兜里,伸手就搂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和爆米花都护在了他的怀里。 他个子很高,比我高出好大一截。 被他这么护着,我的少女心顿时发酵,心跳跟着加快了几分。 「哇,好帅啊!你们快看,那是不是哪个男明星呀?」 「是啊是啊,那个女的好幸福啊,好想有个像他一样的男朋友啊!」 「别做梦了,这种男人可遇不可求,不过那个女人真的好幸运啊~」 「长得还行,就是不太会打扮,你看那个男人的手錶,好几十万呢,这女人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 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夹杂着嘈杂声传了过来,我皱着眉头抿了抿嘴,低头扫了眼身上穿的衣服,又看了眼宗政烈的手錶。 丝丝自卑爬上心头,我攥紧手指头,悄无声息的跟宗政烈隔开了一段距离。 不论走在哪里,宗政烈都是那样的耀眼。 我跟他之间的差距太过于遥远,就连我们站在一起,都显得那样不真实。 正心情不好的胡思乱想着,一颗爆米花突然就塞在了我的嘴里。 甜味瞬间瀰漫,我还没来得及抬头,整个人突然就被宗政烈竖抱了起来。 他一手托着我的臀部,一手在我怀里的桶里抓了几颗爆米花丢进嘴里,回头便雅痞的朝着那几个议论纷纷的女生眨了下眼睛。 而后,他直接在我的嘴上啵了一口。 霎时间,周围就传来了女生的尖叫惊唿声。 四目相对,我怔愣的看着面前的俊脸,再看周围女生艷羡的眼神,脸不受控制的就烫了起来。 嘴巴张合了好几次,我始终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目眩神迷的由着他抱着我进了检票口,又进了放映厅。 放映厅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他就那么张扬的抱着我,根本不在意别人向我们投来的各种视线,照着票找到座位,他俯身将我放在座位上,而后支起3d眼镜,轻轻的帮我戴在了脸上。 满意的看了我几秒钟,他这才坐回了作为,将眼镜戴在了脸上。 心跳咚咚咚的狂跳,我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手指发僵的握紧又收紧,反覆了好几回都难以平復心情。 宗政烈……真的太会撩人了。 每一次,我都毫无招架之力。 上大学的时候,我是艺术生,各种各样的帅哥都见过,也见识过他们撩妹的技巧,可从来没有见过像宗政烈这样浑然天成的。 当初王远明追我的时候,也曾给过我很多浪漫时刻。 但我却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目眩神迷,苏到骨子里的时候。 真的,那滋味,就像是心里突然打翻了好几罐子桂花蜜似的,芬芳,甜蜜,不可自拔。 宗政烈这个男人,不仅会让人着迷,还会让人上瘾,甚至中毒。 我想,我就中了他的毒,无药可救的那种。 电影是一部外国电影,镜头里的男女主爱的热烈,奔放,拥吻的镜头感染力十足,那种彼此吸引,急待依靠原始本能解脱的冲动尤为强烈。 我看得脸红心跳,闻着身侧若有似无飘来的清冽气息,手心里出了一层热汗。 我不敢去看宗政烈有没有认真看,我害怕对视上他的眼睛。 喉头微动,我抓了一把爆米花,狠狠的塞进了嘴里,嚼了嚼。 刚放下手,熟悉的大手便突然穿过椅子的扶手,紧紧的握住了我的。 十指交握,我们的手心贴的严密无缝,好似要长在了一起。 残留在手上的爆米花甜腻粘黏着我们的手,我紧张的嗓子眼发干,心里刻意压着的浓烈感情突然就如同火山爆发,烫热了我的血液。 第84章 血脉喷张 血脉喷张的感觉,莫过于如此。 电影的播放速度突然就变得缓慢起来。 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延迟了似的,看得人心里急躁的厉害。 脑子里闷闷一片,反覆旋绕着的只有「我爱宗政烈」几个字。 电影终于趋于高·潮部分,打斗的场面激烈而又精彩,电影院里甚至传出了抑制不住的叫好声。 可我却越看越乏味。 就在我盼着电影快点结束的时候,宗政烈突然站起了身,拉着我就往外走。 那一刻,我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那是一种本能的开心,得偿所愿的开心。 我无暇去想我跟他的处境,我只知道,现在,此刻,我很想跟他做些冲动的事儿。 快步走出电影院,他越走越急,到了最后,直接就将我竖抱了起来。 而后,我们俩就在徐凯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进了电影院不远处的酒店。 一切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他掏出身份证,无视前台在看到他身份信息时的震惊,要了酒店一间最好的套房便抱着我上了楼。 套房在走廊的尽头,他走得十分不耐,下巴绷的紧紧的,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滴的打开门锁,他抬脚踹开门,顾不得插上房卡供电便反身将我按在了房门上。 咔的一声,房门锁上。 他眸光幽深,那样认真的看了我几秒钟,捧着我的脸颊就含住了我的唇瓣。 很温柔的吻。 如同春雨点地,充满了呵护。 而后,愈演愈烈,勐烈如夏天的飙风暴雨,吻地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热烈的回应着他,从门口一直回应到客厅,又回应到了套间。 高跟鞋不知道掉在了哪里,我光脚踩在他的皮鞋上,由他带着我往床边移动。 我踮着脚尖,他俯着身子,手紧紧环着他的脖子,眼里心里只有面前这个男人。 「宝贝儿,你真美。」 他沙哑着嗓音,长指将我脸边的碎发撩到脑后,捧着我的脸认真的打量我,气喘吁吁。 我脸红心跳,卖力的迎合着他,做着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儿。 一番巫山云雨,压抑很久,爆发出来的浓烈热情渐渐退去,我大汗淋漓的躺在他的怀里,渐渐恢復了理智。 我起身去了卫生间,反锁了门,恍惚的坐在了马桶上。 我又失控了。 待在他身边越久,我就沦陷的越深,越控制不住自己,做些冲动的事情。 我爱他,可他永远不会属于我。 莫妃的敌对,蓝思妤的警告,古慕霖的劝说,宗政烈的薄凉…… 种种现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我越陷越深。 沖了个澡,我裹着浴巾出去,见宗政烈正倚在靠背上抽菸,眸光微闪,唇角扬起了笑。 我走过去,躺进了他的怀里。 仰头看他,我乖巧道:「亲爱的,你真棒,刚才真的很舒·服。」 青白色的烟雾自他的嘴里溢出,他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头髮,笑道:「想不想再来一次?」 我摇头,说来日方长,不差今天这一天。 他神色微顿,说我今天倒是乖巧又嘴甜,很称他的心。 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他的胸肌,说我想明白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安安分分的走下去,好好的伺候他。 他很受用,捏着我的脸亲了我一口,说他就喜欢我乖巧的样子,让他很有保护欲。 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眼皮子微微垂下,掩盖住了眼底的锋芒。 从酒店里出来,徐凯依旧在车里等着我们。 我主动坐进车里,宗政烈跟着坐进来,让徐凯开车找个饭店吃饭。 路上徐凯不停的透过后视镜看我们,终于,他有些忍不住道:「烈爷,您和白小姐看的不是战争片吗?怎么……」 他嘀咕:「怎么就看到酒店里去了……」 宗政烈将我抱在腿上,手指捏着我腰上的软肉,淡淡道:「她看饿了吃爆米花,我看饿了吃她,有什么问题吗?」 徐凯连忙摇头:「没问题,没问题。」 我头倚在宗政烈的颈窝,听着他的话,心底愈发凉薄了几分。 果然如我所料,我们冲动的动机是不同的。 我是因为爱他,而他是因为欲·望。 只是恰好我们彼此的冲动撞在了一起,所以才有了酒店里的疯狂。 找了家西餐厅,我和宗政烈刚坐下,徐凯就突然急切的给宗政烈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往右前方看。 我顺着宗政烈的视线扭头看去,待看清楚那桌上坐着的两个人,脸色顿时一变。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蓝思妤。 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老者,两人正吃着牛排,彼此交流着什么,看得出来,老者很喜欢蓝思妤,看着她的眼里充满了疼爱。 我心里咯噔了下,回头看了宗政烈一眼,就见他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个结。 徐凯压低声音道:「烈爷,我没有收到老爷子来北城的消息,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宗政烈抬手制止了徐凯的话语,站起身,系好西装扣子就往那边走去。 「老爷子」两个字令我很紧张,我绷着神经扭头看去,就见蓝思妤也站了起来,唯独那名老者,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吃西餐。 徐凯给我使眼色,示意我赶紧离开。 我转了下眼珠子,端起面前的凉白开喝了一口,起身就无视徐凯的眼神朝着那桌走去。 宗政烈刚刚坐下,我站在桌子边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就是一沉。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过来,扭头乜了徐凯一眼,便犀利的扫向了我。 我扬唇,朝着蓝思妤伸出右手:「蓝小姐,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蓝思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宗政烈,伸手握住了我的。 她握完欲松开,我却收紧了手指头,紧紧钳制住她的手道:「蓝小姐,有个问题我想问您很久了,不知道您身为烈爷的合法妻子,屡次撞到我跟您亲爱的老公偷·情幽会,是个什么滋味?」 宗政烈眸光一凛,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而坐在对面的那名老者,突然就极其凌厉的看向了我。 我懒懒的松开蓝思妤的手,将胳膊搭在宗政烈的脖子上,在他的脸上亲了下:「说说,什么滋味?」 第85章 离开他了 「放肆!」 老者再也看不下去,勐地一拍桌子。 桌上的餐具一跳,哗啦啦作响。 徐凯急匆匆跑过来,拉着我强行往外拖。 我用力甩开,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笑着看向对面的老者:「老爷子,我叫白子悠,您看,既然我陪伴烈爷的时间都快胜过他的合法妻子了,不如您劝他们离了婚,娶了我?」 「闭嘴!」宗政烈目光如钉子般射向我,压低声音道:「你知道算计我的下场,识趣就赶紧滚出去。」 我勾唇,说我识趣了还怎么达到离开你的目的。 他眼神发寒,握着我手腕的手指紧紧收紧,几乎要将我拧断。 老者冷哼一声,掀起眼皮子锐利的看向我:「我们宗政家生平最讨厌心眼多的女人,虽然你的确才华过人,但也并不是不可替代。」 我遗憾道:「看来我是没希望进你们宗政家的门了,无所谓,反正烈爷最喜欢爬我的床,这些日子为我也旷了不少的工,这些待遇,恐怕蓝小姐都没有得到过,不过就是个名分,只要烈爷心在我这儿,蓝小姐对我来说,也就如同虚设。」 同情的看了蓝思妤一眼,我捏了捏腰,对着宗政烈娇嗔道:「今天上午你也太勐了,人家腰都要被你撞断了,好累,我先回别墅了,你们慢慢享用,拜~」 我潇洒的挥挥手,无视宗政烈杀人的眼神,踩着高跟鞋噔噔噔下了楼。 出了西餐厅,我迅速加快了脚步,一直到了另一条街上,我才终于像是泄了气般,靠着路灯跌坐在地上。 双腿阵阵发麻,软的根本发不了力。 浓郁的后怕一阵阵袭来,我双手发抖,好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天知道,我刚才在宗政烈的爷爷宗政天面前有多紧张。 宗政天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虽然老了,可却由内向外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令人莫名畏惧。 在我认识的人里,恐怕只有宗政天降得住宗政烈了。 毕竟从之前在休息室里,宗政烈跟徐凯的对话中就可以听得出来,宗政烈能否在北城立足,全看老爷子的态度。 这也证明,宗政集团真正掌权人,是宗政天。 只要宗政天厌恶我,就必然会让宗政烈将我踢出这场游戏,到时候,就由不得宗政烈了。 而我,将获得自由。 休息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站起身来。 徐凯站在我的不远处,皱着眉头看我。 我笑了笑,朝着他走过去。 好一会儿,他都没说话,只是愤怒的看着我,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我恐怕早就被他千刀万剐了。 终于,就在我打算告辞离开的时候,他终于怒道:「白子悠,你真是个薄情恶毒的女人!」 我点头:「随便你怎么骂,我都接受,只要能离开他,我甘愿背上任何骂名。」 他气得脸都绿了,骂道:「亏我还曾经好心提醒过你,没想到你真的是个过河拆桥的女人,烈爷对你那么好,帮你解决了那么多麻烦,你利用他就算了,现在还给他头上扣这么大一个屎盆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那番话可能会让烈爷永远的待在海城,再踏不进北城一步?」 「我早就怀疑你是古家派来的奸细,烈爷不信,白子悠,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去了古氏集团就能好过,真正把你当成棋子利用玩弄的,从来不是烈爷,而是古家人!」 「你等着你痛哭流涕的那一天!」 徐凯气势汹汹的扭头就走,走了一段路,他又突然折了回来,打开公文包就扯出来一个牛皮纸袋,扔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任由他打在我身上,等他走了,我缓缓蹲下将牛皮纸袋捡起来。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面无表情的打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是王远明过户给我的房产证以及汽车过户等证明,还有…… 我租的那套房子的房产证。 手狠狠一抖,我一直忍着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宗政烈竟然把我租的那套房子买下来了。 他还帮我把本该我去找王远明办的事情全都替我办好了。 在北城买套房子一直都是我的目标,而找王远明办事更是我踌躇纠结的所在。 他竟然都知道。 我木然的站在马路边上,听着耳边纷杂的喧嚣声,脑里一点点的回忆起了认识了宗政烈之后,他为我做的一切。 在我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救我于水火之中。 他帮我报仇,他帮我制造舆论,他帮我打出名气,他帮我保护好家人,他帮我解决了谣言,安抚了我家人的心,他帮我解围,他…… 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不停的在想,宗政烈是不是真的会因为我,回到海城,再也不来北城。 他会不会因为我,被宗政天责罚。 他会不会因为我,不得不推·翻他之前在北城所有的计划。 他会不会因为我,永远实现不了他在北城的宏伟蓝图。 天不知不觉黑了,我走的双腿发酸,眼里只剩下了干涩酸痛,再也哭不出来了。 疲惫飢饿交加,我头髮晕,双腿跟着就一软。 有力的大手稳稳的将我接在了怀里,我心头狠颤,挣扎着抬头看向了手的主人。 是古慕霖,不是他。 满满的失落。 我晃了晃脑袋,勉强站起来,问他怎么来了。 古慕霖说他从银行出来恰巧看到我一个人神情呆呆的走路,怕我出什么事就一直跟着我。 他皱着眉头,满脸担忧的看着我,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我呆呆的看着古慕霖,故作轻松的笑道:「我离开宗政烈了,我成功了。」 古慕霖的脸色由忧色转变成了喜色。 他勐地捏住我的肩膀,惊喜道:「真的?」 「子悠,你真的离开他了?他同意了?」 我点头,反覆的点头:「嗯,我离开他了,我再也不用忍受他的折磨和侮辱了,我自由了,我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行事了,我再也不用……」 可我他妈怎么这么后悔呢。 明明知道我跟他不可能,可我怎么就是这么想不顾一切的跟他在一起呢。 第86章 销声匿迹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在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宗政烈的消息。 可他突然就像是被封杀了似的,再没有了前半个月那样的曝光率。 这令我很不安。 离开他本该是件解脱了的事情,可我却变得很焦虑,经常性的失眠。 我很怕因为我的原因毁了他的事业,更害怕他就此在北城销声匿迹。 我做不到不在乎他。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依旧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送去维修厂的车修好了,我脸色憔悴的去取。 坐在计程车里,我看着联繫人里宗政烈和徐凯的电话,划拉了无数遍都没有勇气拨出去。 沉沉的嘆了口气,我侧眸看向车窗外光秃秃的树桠和灰濛濛的天空,心情压抑的厉害。 我很清楚,我离开宗政烈从理智上讲,是很正确的选择。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感情这种东西就像是毒·品,明明知道吸·毒是错的,也拼命的告诉自己应该狠下心来戒掉,可戒毒的感觉,真的很挠心挠肺,痛苦不堪。 下车的当头,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手忙脚乱的就掏出了手机,看向了来电显示。 是古慕霖打来的电话。 心里顿时一阵失落,我接起电话,问了声好。 前几天,古慕霖在北城的事情办完了,已经回了海城。 他说他在北城的合作已经谈拢了,打算把海城的珠宝工作室搬到北城来,让我做他工作室的金牌设计师。 生活再不顺,心情再不好,也得努力生活。 断了宗政烈这边的经济来源,我总得找份工作赚钱养家。 站在马路牙子上,我迎风看着马路上为生活奔波的行人,唿出一口热气,应了下来。 古慕霖很高兴,笑了好几声,说他过几天安顿好就来北城,到时候让我到机场接他。 我应下,挂了电话,心里莫名空空的,没有一丁点找到工作的喜悦。 取了车开回家,我站在门口盯着防盗门看了会儿,想了想,突然就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给宗政烈打电话的理由。 宗政烈给我买的这套房子,我不能要。 他帮我从王远明的手里要回房子车子我已经很感激了,再多,就是人情债。 打定主意,我回卧室反锁上门,摸出手机就找到了宗政烈的电话。 踌躇再三,我把那个房产证拿出来,终于鼓起了勇气拨了出去。 嘟嘟声一声接着一声,我心口发紧,等待着这些日子在我梦里出现过很多遍的磁性嗓音。 就在我以为电话无人接听,打算放弃的时候,手机突然接通了。 紧跟着,那边就传来了宗政烈的声音。 他只喂了一声,鼻音浓重,沙哑极了,听起来像是感冒了。 我正有些担心,就听到那边传来了一声很重的坠落声,而后便是手机摔地的啪嗒声,紧跟着,手机就挂断了。 心里突然就很慌,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往外沖。 出了卧室,我想了想,又折回去把房产证拿上,披了件大衣就下了楼。 有了车相对方便,我勐踩油门,四十分钟的路程我半个小时就到了。 下了车走到别墅门口,我却突然犹豫了。 我跟宗政烈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这样贸然进去,总归是不太合适。 可转而又想到手机挂断前传来的一系列声音,我又实在是放心不下他。 不管了,人命最重要,再犹豫一会儿,万一他真出事怎么办! 心一横,我输入房门密码。 嘀的一声就开了。 幸亏没有换密码。 抬步进去,客厅里清冷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 难不成我搞错了,宗政烈在海城? 皱着眉头,我耐着性子上了楼,敲了敲主卧的门。 没动静。 一拧把手,门开了。 探头进去,我瞧了一眼,顿时慌了。 推开门,我快步往床边跑。 偌大的床边,宗政烈蜷缩着身子跌在地上,手机摔在一旁,水杯滚落在地上,撒了一地的水。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不堪的宗政烈,心里满是害怕与慌乱。 将宗政烈抱在怀里,看着他紧闭着双眼晕过去的模样,我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 很烫,烫的惊人。 他发烧了。 将包包扔在一边,我将他的胳膊架在我的脖子上,用劲儿将他往床上抬。 他太沉了,尤其是这种无意识的状态,死沉死沉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将他扶在了床上。 跌躺下去的同时,我跟着就摔在了他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梦,手臂一环就将我搂进了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呓语道:「别走,留在我的身边……」 心突然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狠狠的抖了一下。 我僵着身子,心慌意乱的将他的手拿开。 谁知他却搂的更紧了几分,好似要将我揉进身体里一般。 身贴着身,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我嘆了口气,轻轻道:「我不走,你松开我,我去给你拿药。」 他烧的太严重了,再这么烧下去得出事儿。 好一会儿,他才渐渐松开了手臂。 我趁机钻出去,找了几床被子给他盖上,又翻了翻药箱。 找好退烧药,我端着水杯站在床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给他餵药了。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电视剧里教的那种办法了。 皱眉,我捏开他的嘴,将药塞进去,又喝了一大口水,嘴对嘴的餵了过去。 好不容易把药冲下去,我松了口气,刚要起身,他便突然抬起胳膊,再次将我搂进了怀里。 一个翻身,我便被他和厚厚的被子压在了床上。 急促的唿出几口气,我挣扎了好几下,一动不动。 看着他睡的沉稳的样子,我担心吵醒他,索性就放松了身体。 大概这些天失眠太严重了,挨着他,我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我隐约意识到自己在宗政烈家,打了个激灵就突然惊醒了。 勐地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双暗沉沉的眼睛。 天已经黑了,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 宗政烈依旧保持着裹着被子压在我身上的姿势,只是他已经醒了。 第87章 两难境地 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诡异。 我渐渐清醒过来,很是尴尬。 算计他要离开的是我,现在躺在他床上的还是我。 你说尴尬不尴尬。 于是,我只好率先开口道:「我是来给你送房产证的,你发烧了,给你餵药的时候你把我压着了,你太沉,我动不了。」 他不说话,就那么沉沉的盯着我看。 我动了动身子,道:「看来你已经退烧了,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也该走了。」 他依旧不说话,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推了推他,我示意他让开。 他欠起了身子。 我心里划过一丝失落,刚刚打算起身,他突然就掀开了被子,将我拽了进去。 用被子裹紧我,他将我搂进怀里,蓦地闭上了眼睛。 心里冒出一连串问号,我抬头看他,却始终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 什么情况?梦游吗?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我终于确定,他睡着了。 我不由失笑。 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毛病。 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我的困意再次袭来,再次睡了过去。 迷迷煳煳间,我隐约感觉到有人动了动我的头髮,又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那种感觉很模煳,像是个梦。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偌大的床上只有我一个人,宗政烈躺过的地方冰凉一片,他应该早就起床了。 我算计了他,他一定不想看到我。 起床,我从包里拿出房产证,给宗政烈放在床头柜上,抬步便往楼下走。 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特地竖起耳朵听了听声音,静悄悄的,宗政烈似乎不在。 心里不由一阵失落,我出了门,心道这回真的该死心了,宗政烈大概永远的将我踢出游戏了。 走到车前的时候,我远远的就见宗政烈穿着一身运动衣,提着早餐往我这边走。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下意识就往反方向走。 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很快,宗政烈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低低的说了声早安。 他嗯了一声,将手里的早餐递给了我:「酬谢餐。」 我郁闷,但还是接了过来,说了声谢了。 正打算提着早餐离开,他又道:「一起吃早餐。」 我心里情不自禁的泛起了高兴,可转而又有些不安道:「不用了,房产证我给你放下了,办过户的时候需要我干什么就打电话给我,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走了,再见。」 朝思暮想的人见到了,却也更加清楚的明白,我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长痛不如短痛。 「白子悠,算计过我的人,我绝不会轻易放过。」 「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进来!」 他突然就失去了耐心,兀自迈开长腿往台阶上走。 我皱眉,看着他倨傲的背影,双脚本能的跟着他往家里走。 快上台阶的时候,我忍不住道:「我们之间,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西餐厅的事儿,老爷子已经容不下我了吧?」 宗政烈打开门,斜睨了我的一眼:「记住,你是我的女人,能左右你是否留在我身边的人,只有我自己。」 「我想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我一怔:「可是徐凯明明说,你有可能因为我回海城的……」 宗政烈迈步进了别墅,磁性的嗓音淡淡传来:「要想掌握主动权,就必须具备无可代替的价值,你以为我来北城的这些日子是吃干饭的么?」 「没有人不喜欢财富与地位,老爷子也是人。」 宗政烈说的风轻云淡,我听得却很惊心。 我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宗政烈生性多疑,不信任任何人了。 连自己的亲爷爷都在利用自己,他还能信任谁。 进了餐厅,我把早餐盛出来,摆好,问他打算怎么处置我。 他点了点面前的早餐,道:「先从餵我吃饭开始吧。」 我认真的看向他:「宗政烈,我不能一辈子当你的情妇,我总有老的那一天,也有干不动工作的那一天。」 「你是个已婚男人,我并不甘心做一辈子情妇,我想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想有自己的爱人,有自己的宝宝,我……」 「当初你投奔我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这些?」 他犀利的看向我,一句话便令我无话可说。 「白子悠,你太贪婪。」 「当初你走投无路,选择跟我合作的时候,就该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你记住,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你这条命,都是我给你的,你该知足。」 他将早餐推在我的面前,示意我餵他。 他字字珠玑,令我心里冰凉一片。 我哪里是贪婪,我不过是因为爱上了他,所以过得太过于煎熬,所以才想要逃离。 明明天天与他温存,明明越陷越深,却爱而不得。 不仅如此,我还要承受良心的谴责,时刻谨记他是个有家室的男人。 双重折磨,我又该怎么承受。 可他永远都不会明白。 因为在他的眼里,我们始终都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交易关系。 用筷子夹起水煎包,我餵在他的嘴边。 我很想谄媚的笑,做个合格的情妇。 可我笑不出来,勉强的笑都难以牵起。 我面无表情的餵给他,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吃过早饭,他上楼把房产证拿下来,丢给了我。 他说这是他赏给我的,我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我说我接受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他轻笑,说这套房子只不过是在我的眼里贵重罢了,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小零花。 我再次被噎住。 回想起拍卖会上,蓝思妤用朝珠警告我,宗政烈随手扔了宝石戒指的事儿,心道可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目送宗政烈上班,我捏着手里的房产证,想起自己之前在马路上因为这本房产证哭的稀里哗啦,后悔自责感动的一塌煳涂的模样,突然就觉得有些可笑。 小零花…… 回了家,我坐在卧室里盯着房产证发了会儿呆,视线扫过手机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我答应古慕霖的事儿。 宗政烈上班前,告诉我让我调整今天一天,明天就开始正式上班。 这意味着,我得食言了。 正惆怅该怎么说,突然就听到我妈在客厅尖叫了一声。 第88章 模范夫妻 这可把我吓坏了,拔腿就往外跑。 客厅里,我妈脸色煞白的站在茶几旁,手里捧着手机,眼里满是慌乱与害怕。 她木木的盯着手机看了会儿,用很低的声音喃喃道:「赔了……怎么会赔呢?」 心里咯噔了下,我赶紧上前扶着她,问她怎么了。 手才刚碰到她的胳膊,她就剧烈的哆嗦了一下,一扭头见是我,她极快就装起了手机,敛了神色。 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她牵强的笑了下,说没什么事儿。 我严肃的打量她,问她什么东西赔了。 她笑了笑,捡起茶几上的水杯就往厨房走。 一边走,她一边解释说她有个朋友迷上了赌石,最近手气特别顺,已经赢了很多钱了,结果这次手气背,直接把赢的钱都赔进去了,所以她才会那么说。 皱了皱眉头,我追进厨房。 我妈拿着空杯子在水池里不停的洗,时不时扭头看我一眼。 我越看越不对劲,就问她是不是也参与赌石了。 正跟她讲赌石也是赌·博的一种,风险性很大,很多开了窗,看起来水头很好的赌石都是人工合成用来骗钱的,她突然就脸色一变,特别恼的将水杯扔在了水池子里。 哗啦啦的声音连响,她从口袋里掏出我给她的银行卡,递给我,拔高嗓门道:「你就是怕我乱花你的钱,嘴上说放在我这里,由着我花,现在又这么说我,我不是小孩子,你是我生的,不是我是你生的,给你卡,你去查去,少一分钱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妈发这么大脾气了,连珠炮般的话语令我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愧疚。 我抿了抿嘴,上前把卡塞回了她的口袋,放柔了声音说我相信她,让她别生气,我就是担心她被人骗,所以说话有点沖了。 好言好语哄了半天,我妈总算不生气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妈做了很多我喜欢的菜。 她一边给我夹菜,一边问我跟宗政烈和好了没。 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堆宗政烈的好,我妈让我好好把握住宗政烈这个男人,有机会就旁敲侧击的问问对方的结婚计划。 我嘴上编着谎话应承着,心里却是苦涩一片。 他已经有老婆了。 结婚计划,不存在的。 晚上睡觉前,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古慕霖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古慕霖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说他已经准备妥当了,马上就来北城,让我别着急,再耐心等一下。 我心里充满了愧疚,踌躇了好半天,才支吾道:「学长,我今天见宗政烈了。」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沉寂。 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别告诉我,你又跟他和好了。」 我没说话。 「白子悠!你真是!」 古慕霖声音勐地拔高,他恨铁不成钢道:「他还是不肯放过你是不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态度强硬点呢?」 我低声道:「当初是我自己选择跟着他的,我……」 「蓝思妤要常住在北城了,听说是宗政烈爷爷的意思,本来我以为你跟他已经无关了,就没告诉你这件事情。」 「你打算怎么办?在人家夫妻间苟延残喘?」 古慕霖嘆了口气,打断我的话,问我就没有其他办法离开宗政烈了吗? 我握紧手机,心里因为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平静。 蓝思妤要常住在北城了。 这意味着,昨晚我跟宗政烈同住的那张床上,要睡上真正的女主人了。 我记得宗政烈一开始提出跟我做交易时曾说过,他说他刚来北城发展,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女人伺候他的生活起居。 他对我知根知底,所以选择了我。 现如今,蓝思妤来了。 这是不是代表,能够代替我的女人,出现了?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开口道:「还有一个办法。」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可以让宗政烈主动把我踢出游戏的办法。 可我一直没敢用,也捨不得用。 「不过既然蓝思妤来了,想必宗政烈也不需要我了吧?」 我心存侥倖。 古慕霖道:「轮不着宗政烈不需要你,蓝思妤就会对你出手,想办法让你消失在宗政烈的面前。」 「子悠,我现在不是担心你能不能离开宗政烈,而是担心你成为这段三角关系里的炮灰。」 「蓝思妤是个怎样的女人,那天你在拍卖会上也见识到了,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你忘了你之前受的伤了吗?你好好想想吧。」 电话被挂断,我捏着手机,不由回想起了莫妃把我推下楼梯的事情。 这件事我一直记得,也记得宗政烈对她的偏袒。 更记得宗政烈欠我一个可兑现的条件。 我不由在想,若是蓝思妤真的对我做了什么,宗政烈是不是也会像偏袒莫妃那样偏袒她。 心里乱糟糟的,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我才迷迷煳煳睡着。 第二天需要上班,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宗政集团。 到了公司,我还没来得及下计程车,就见不远处开过来一辆熟悉的车。 是徐凯常开的那辆豪车。 车缓缓停在了公司门口,徐凯下车打开车门,宗政烈迈出长腿下车。 他系好西装扣子,微微俯身,拉住了一只纤纤细手。 是只女人手。 心头髮紧,我多给了司机一些钱,示意他多停一会儿。 女人从车里钻出来,气质端庄,衣着大气,晃眼的粉钻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衬得她的耳珠圆润干净、侧脸线条柔和。 虽然只有过两面之缘,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蓝思妤没错。 她跟宗政烈穿着同色的服装,相视一笑,手挽着手的样子的确如古慕霖说的,恩爱至极,堪称模范夫妻。 徐凯去停车,宗政烈携着蓝思妤往公司里走。 门口的保安殷勤的打招唿,很大声的喊了声:「少奶奶早上好!」 少奶奶…… 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我下了车,整理了下仪表,提着包抬步往公司走。 我距离他们不算远,可以看到他们之间的每个动作,以及表情。 宗政烈唇角含笑,蓝思妤温柔如水,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着,淡然自若的接受着众人的讨好献媚。 那样的和谐,自然。 第89章 搬过来住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我,说了句白秘书早上好。 我虽然很少来公司上班,但我空降总裁办公室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集团。 他们认识我,很正常。 我笑着回了句早上好,再抬头,便见宗政烈侧眸看向了我。 不过只是一瞬,他便回过头去,携着蓝思妤走到了电梯口。 心里塞塞的,我强忍着情绪,面带微笑的往电梯口的方向走。 我特地放慢了脚步,想等到他们的电梯走了以后,等一下班。 电梯门打开,宗政烈和蓝思妤进了电梯。 见电梯门关上,我这才恢復了正常速度,走了过去。 正是上班高峰期,除了宗政烈和蓝思妤乘坐的专属电梯,其他电梯人都很多。 我正打算跟大家挤一挤,专属电梯的门突然就开了。 宗政烈和蓝思妤站在里面,齐齐的看向了我。 宗政烈示意我过去:「白秘书。」 等电梯的员工问好的同时都看向了我。 除了情妇,我更是宗政烈的下属。 这么多人看着,我不得不遵守领导的指令,唇角扬起礼貌的微笑走了过去。 进了电梯,我道:「烈总,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他按下关门键,点了顶层:「上去说。」 我点头,朝着蓝思妤问好:「少奶奶早上好。」 宗政烈眸光微动,讳莫如深的扫了我一眼。 我倚着电梯墙站着,双手交叠于小腹前,一副降低存在感,不当电灯泡的模样。 电梯徐徐上升,宗政烈将蓝思妤的手臂从他的臂弯中拿开,双手插兜,有些不耐道:「该做的戏也做完了,一会儿让徐特助送你回别墅。」 我心头微动,偷偷掀起眼皮子看了蓝思妤一眼。 做戏? 做给老爷子看吗? 蓝思妤保持着温柔的模样,温婉道:「刚来就走,是不是太明显了些,喝杯咖啡再走,更妥帖些,你觉得呢?」 上次在拍卖会已经见识过了宗政烈和蓝思妤之间的奇怪关系。 如今再见,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蓝思妤如此委曲求全的待在宗政烈身边,难道真的只图金钱与地位? 可如果真是这样,老爷子又为什么那样疼爱她。 「随你。」 宗政烈慵懒的答了两个字,一探手,就将我拉扯到了他的身边。 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来,他勾唇轻笑:「白色职业套装,黑色打底裤高跟鞋,又顶着两个黑眼圈,白子悠,你再胖点,就可以当集团的吉祥物了。」 我没心情听他损我,满心都在担心蓝思妤的尴尬处境。 我经歷过被小三插足,所以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受。 从之前蓝思妤用朝珠警告我就可以看得出,她并不像现在装出来的这样低眉顺眼,逆来顺受。 我扒拉开宗政烈的手指头,低着头退回墙根,用公式化的语气道:「烈总真幽默,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以后我会注意个人形象的,谢谢烈总对我的服装搭配给出建议。」 转身,我又对蓝思妤道:「烈总人好,虽然是领导,却从来不跟下属摆架子,我今天的打扮太过于落俗,让少奶奶见笑了。」 我在主动跟蓝思妤示好。 我并不想招惹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蓝思妤朝着我笑了下,没说话。 宗政烈冷哼了一声,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看你前晚挨着我倒是睡的挺好,既然这样,从今天开始,你搬过来住。」 我一听就炸了毛。 宗政烈这是上赶着让我变炮灰啊! 暗骂了宗政烈几句,我笑道:「烈总真会开玩笑,我好像听不太懂。」 宗政烈唇角的弧度愈发上扬了几个度,电梯门打开,他睨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凌厉的眼神,便一抬胳膊,搂着蓝思妤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旁边的电梯紧跟着打开。 徐凯和柳一萱从里面出来。 柳一萱见了我就扬起了灿烂的笑,上来就搂住了我的手臂。 徐凯扫了我一眼,脸很凉,很明显还在记恨西餐厅的事情。 转而在看向柳一萱时却挂上了恭敬的笑。 他比了个请的姿势,带着柳一萱往会客室走。 柳一萱笑嘻嘻的拉着我,非要让我跟她一起去,说她这次来,主要是找我设计一款珠宝。 柳一萱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尤其是上次在拍卖会上她那仗义的一巴掌,更令我感动。 在她说出「好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其实我已经也把她当成我的好朋友了。 进了会客室,我问柳一萱想设计一款什么珠宝。 柳一萱说她婆婆快过七十大寿了,前些日子白髮人送黑髮人,一直不太高兴,所以她想送她一款定制珠宝。 从包里拿出纸和笔,我认真的记录着柳一萱给的信息,问她她婆婆平日里比较偏爱什么材质的珠宝。 柳一萱想了想,说她婆婆从小在海边长大,最喜欢的就是珍珠,可市面上的珍珠设计的都千篇一律,所以她才会想着来找我设计。 我一一记下,又谘询了她几个问题,正写着字,柳一萱就用手肘撞了撞我,示意我抬头看。 我疑惑的抬头,就见宗政烈双手插兜站在透明玻璃墙外面,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看。 笔下一顿,我将偏旁拉出了一条长道,脸跟着就有点烫。 柳一萱朝着我挤眼睛,压低声音说烈总一定对你有意思,说刚才他看我的眼神爱火熊熊,根本就不是金主看情妇的那种眼神,倒像是情侣之间的眼神。 我捏紧碳素笔,示意她别瞎说。 宗政烈对我有意思? 如果我没有听到他跟郑家榆说的那番话,或许我还会相信。 现在,我不会信。 会谈完,我送柳一萱下楼。 临上车,她突然扭头看向我,道:「亲爱的,我是过来人,当初我老公看我的眼神,就是那样,绝对不会错的。」 我摆摆手,跟她道别。 她无奈,说改天约我喝咖啡,便上了车。 等电梯的时候,专属电梯正好开了。 蓝思妤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温柔的笑,淡雅的脸上亲和力十足。 「白小姐,附近有家不错的茶馆,我请你喝茶。」 她根本没有询问我的意思,直接下了通牒。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便大方的点头,道了句好。 第90章 郑重承诺 蓝思妤选得茶馆的确不错。 我虽不懂茶道,但光凭装潢,就足以看出这家茶馆的档次。 她应该是个爱茶的人,在选雅间的时候跟服务员聊了很多茶文化,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由感慨自己跟蓝思妤这种名媛贵妇之间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落座,蓝思妤将手机背在桌子上,亲自泡茶。 我坐在她对面,静静的看着她优雅的做着一系列繁琐的工序。 好一会儿,她终于递给我一杯茶。 她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朝着我温婉一笑,轻抿了口茶。 她似乎有意给我制造心理压力,一直到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才终于开口道:「白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今天我找你喝茶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猜到了。」 「我们都是结过婚的人,婚姻以及家庭对于一个已婚女人有多重要,我相信你比我的感受更深刻。」 我知道她在暗示我王远明出轨的事情。 的确,我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 我点头,放下茶杯道:「宗政太太,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从来都没有过破坏你们婚姻家庭的想法,我当初会选择这条路,是因为我以为宗政先生是个未婚男人,后来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曾无数次试图结束我们这段关系,但宗政先生并不愿意放过我,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胳膊拧不过大腿。」 蓝思妤放下茶杯,温言细语道:「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一件事。」 她顿了顿,认真的盯着我:「你爱不爱他?」 心里骤然咯噔了下。 收紧手指,我面无表情道:「不爱。」 蓝思妤追问:「日久生情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他吗?」 我在桌下死死的掐着大腿,毫不犹豫的点头:「嗯,我保证,况且我们之间不会有一辈子,不是吗?」 爱上他又怎样,我们之间不仅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更隔着他视我为玩物的刻薄无情。 我和宗政烈,绝无可能。 她略微松了一口气,翻开了背在桌子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录音功能正在闪烁。 她指了指手机屏幕,道:「白小姐,请你记住,这是你给我的承诺,你必须保证,以后不论发生任何变故,你都不能破坏我的家庭,对我的丈夫心存觊觎之心。」 心尖狠狠发颤,我心里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可我最终还是点了头:「宗政太太,你放心,我没有当小三的潜质,宗政先生也绝不会给我当小三的机会,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以前他在北城孤身一人需要女人照料,如今你来了,我的作用也失去了大半,我会想办法离开他,也劳烦你多吹吹枕边风,让你的丈夫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天知道,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那种感觉,就好似心尖在滴血。 因为我知道,这次的谈话过后,我不仅不能再留在宗政烈身边了,甚至失去了臆想他的资格。 蓝思妤,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蓝思妤很满意我的态度,她唇角的笑意愈发温柔:「白小姐,我知道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阴差阳错,你很有才华,没有人会愿意放弃一块会发光的金子,但我爱他,更珍惜我们的婚姻,所以我不得不逼着他放弃你这块金子。」 我笑:「那就劳烦宗政太太助我一臂之力了。」 她拿过包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支票,推在了我的面前,说这是对我的补偿。 我拒绝了。 我说我之所以答应她退出并不是因为她的这几句话,而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则。 我不想跟李茜一样,当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蓝思妤捏着支票,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自言自语道:「难怪,难怪你能留在他身边这么久。」 从茶馆里出来,我目送蓝思妤上了徐凯的车,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往公司走。 我回了宗政烈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进行视频会议。 他雅痞的坐在大班椅里,戴着耳机,用一口流利的法语跟对方交流,气质沉稳,谈吐大气。 我蹑手蹑脚的回了座位上,拿出柳一萱婆婆的资料,翻了翻。 忍不住用余光扫了眼宗政烈,中午的阳光正好,万丈金光自落地窗外将洒进来,投射在了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宗政烈今天穿着一件黑衬衫,领口敞着,隐约可见他的锁骨。 顺着锁骨再往下,便是纹理清晰的胸肌…… 我忍不住脑补了下,脸跟着就有点烫。 对于他的身体,我已经很熟悉了。 即便是他穿着衣服,我也可以想像到他衣服下的风光。 意识到自己这种猥琐的想法,我不由唾弃自己。 自从跟了宗政烈,我已经在色·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捏紧碳素笔,我想起答应蓝思妤的事情,刚刚燃起的那点兴致顿时消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蓝思妤会给他吹什么样的枕边风。 枕边…… 想像着他们一起睡觉的画面,我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都怪宗政烈这个死男人,有老婆还出来沾花惹草。 现在好了,惹得我情根深种,却又不得不退出。 越想越觉得委屈,我伏在办公桌上,侧着头就哭了。 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我害怕湿了资料,只得不停的抹掉。 眼泪越抹越多,我起身进了休息室的卫生间,坐在马桶上便捂住了脸。 离开他真是件艰难的事情。 明明已经被逼到了悬崖,可我还是捨不得他。 我不停的问自己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我如此贪恋。 我答不上来,爱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具体的理由。 爱了就是爱了。 好一会儿,我才从休息室里出去。 他的视频会议已经结束了,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盯着我看。 对上他那双星眸,我的心跳就会自动加快。 我别过眼神,朝着办公桌走。 他问我:「哭了?」 我勐摇头:「没有,刚才肚子不舒服。」 「过来!」他朝着我招招手。 第91章 听从心声 我不动。 他道:「想让我抱你过来?」 我皱眉,只得走过去。 刚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他便蓦地起身,身子一探,隔着办公桌就双手掐住我的腰,直接将我拔到了他的怀里。 我吓了一大跳,哇得尖叫了一声。 他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轻笑:「再多叫几声,很快就会有很多人在我的办公室门口徘徊了。」 我余惊未散,问他:「为什么?」 「因为你在床上也是这么叫的。」 「尤其是……」 他附在我耳边,几近无声道:「尤其是你到了顶点的时候。」 我的脸腾的就红了,无语道:「你的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吗?流氓。」 他笑,将我抱在他的腿上,懒懒道:「谁让某个妖精总是用求cao的眼神看我。」 他的话实在太邪恶了,听得我脸红心跳,羞耻不已。 躲避着他赤·裸·裸的眼神,我挣扎着往下跳,说我要去构思设计图了。 宗政烈搂紧我的腰,问我为什么哭。 我说我没哭。 他挑眉,将一面小镜子举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看,这才发现我的眼妆花了,眼线染黑了下眼睑,再加上我昨晚没睡好,活脱脱就是个国宝。 他毫不留情面的笑,说我虽然离过一次婚,却可爱的紧,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这是宗政烈第一次这样夸我。 他一向毒舌,这样的话在他的嘴里简直已经不能用罕见来形容了。 心顿时怦怦怦的急跳起来,我心慌意乱的坐在他的腿上,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帮我擦着下眼睑上晕染的眼线液,淡淡道:「可有时候又倔得像头小母驴。」 果然,他还是那个毒舌的宗政烈。 一盆冷水浇下来,我躲开他的手,恢復了正色,问他能不能不搬到别墅去住。 人家夫妻同住,我搬过去算是怎么回事。 「不能。」宗政烈一口否决。 「我的钱不是大风颳来的,我支付了你酬劳,你就有义务听我的安排,你说对不对,白秘书。」 他特地将「白秘书」三个字咬的很重,提醒我的职责与义务。 我皱紧眉头,问他就一点都不在乎蓝思妤的感受吗? 宗政烈脸色微凉,眼底暗沉一片,我看不懂其中的情绪。 约莫过了五秒钟,他伸手按下内线电话,让徐凯送饭进来。 他将我抱进休息室,搂着我躺在床上,问我这次的设计构思。 他在试图岔开话题。 窝在他的怀里,我想到今天蓝思妤来找我说的那些话,忍不住道:「她很爱你,宗政烈,你既然娶了她,就该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我知道你跟王远明不一样,你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 「然后呢?劝我放你离开?」 他冷呵了一声,搂着我的手臂紧了几分:「什么是丈夫应尽的责任?什么又是幸福美满的家庭?衡量标准是什么?你能具体罗列出来吗?」 「白子悠,人跟人是不同的,主流思想并不能涵盖全部人,总有人,活在自己定义的主流思想中,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 「你记住,你眼中的正确,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是错误,站得角度不同,看到的世界也不同,但有一点对谁都适用,那就是听从自己的心。」 难得,宗政烈会跟我说这么多话。 他的语气很深沉,我能感觉得到,他心情不好。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的在猜想着,他跟蓝思妤之间的婚姻,到底是怎么促成的。 看得出来,他并不爱蓝思妤。 可他们却在人前那样恩爱,并且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这段婚姻。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那你听从自己的心了吗?」 宗政烈筷子一顿,眼皮子微垂,僵在那里好半天都纹丝不动。 我心里跟着一抽,吃了口菜道:「谁都想听从自己的心,可有时候,现实不允许。」 「有谁愿意认命呢,可不认命又能怎么办,小小的躯体撑不起大大的梦想,只能苟且一生。」 鼻子发酸,我快速的眨了眨眼睛,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 一直到吃完饭,宗政烈都没说话。 下午的时候,我正在打草稿图,宗政烈突然道:「我会听从自己的心,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心口莫名一颤,我点头,说我相信你。 宗政烈抬眸看我,扬起了一抹浅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本就英俊的脸上像是染上了一抹盎然春色,令人动容。 那一刻,我真想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他,告诉他我很爱很爱他。 可我忍住了。 唇角微扬,我们隔着空气对视,互相微笑。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钟,但我知足了。 下班的时候,古慕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到北城了,问我有没有空陪他喝一杯。 我正发愁该怎么跟他们夫妻俩同住一个屋檐下,现在有了个商量的人,我赶紧答应了下来。 晚上宗政烈有个饭局,要很晚才能回家。 我拎着包坐地铁赶往了北城地质大学附近的一个烧烤摊,找到古慕霖的时候他已经点好了烤串,又点了一打啤酒。 撸了一根羊肉串,我嘬了口啤酒,问他怎么这么赶就来北城了。 古慕霖脸色有些发沉,问我有没有发现莫妃不见了。 被他这么一提,我才恍然发觉,这次蓝思妤身边,竟然没有莫妃的身影。 我问他出什么事了。 他担忧的看着我,说自从拍卖会上的事情发生以后,莫妃就莫名其妙的去贫苦山区支教了。 莫妃去的地方很苦,尤其是水资源,格外的匮乏。 那个地区的很多人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结婚、死亡。 最重要的是,去山区支教的请求,还是莫妃主动提出来的,否则宗政烈也不会同意她去。 古慕霖道:「子悠,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 我后背也跟着发寒:「这件事情,该不会是蓝思妤搞的鬼吧?毕竟在晚宴上,莫妃的意图太明显了,蓝思妤不傻。」 古慕霖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沉沉的嘆了口气,无奈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来北城了?」 「子悠,你别看蓝思妤表面上一副温婉的样子,其实是个极其心狠手辣,手腕阴毒的女人,你听我一句劝,尽早离开宗政烈,否则下一个遭殃的人,就会是你!」 第92章 割心断情 古慕霖说的没错,蓝思妤绝对不是善茬。 我感觉得到。 将我今天跟蓝思妤喝茶的事情跟古慕霖说了一遍,我说我已经给蓝思妤做过保证了,绝对不会破坏她的家庭。 古慕霖松了口气,说算我还有点原则,没有让他白操心。 我笑了笑,勐地灌了一杯啤酒,啪的放在桌子上,豪气干云道:「走着瞧吧,我这次肯定能成功离开他。」 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早已难受成了一团。 古慕霖质疑的看了我一眼,满脸的不信,问我这回怎么这么有把握。 我撸腰花的动作一滞,自嘲的笑了笑,说宗政烈曾经跟我说过,只要他发现我爱上了他,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结束掉我们之间的感情。 宗政烈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从不食言。 古慕霖眉头微皱,问我是不是打算跟宗政烈表白。 我点头,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他沉默的坐在我的对面,凝神想了一会儿,突然有些迟疑的问我:「子悠,你该不会真的对他动心了吧?」 他是今天第二个问我这种问题的人了。 我心里很清楚我爱宗政烈,但这个秘密只能永远掩埋在内心深处,见不得光。 我轻笑,朝着古慕霖翻了个白眼,说怎么可能。 古慕霖笑,说他也觉得不可能。 他端起酒杯跟我碰了碰,一口饮尽后,也豪气干云道:「行,你告白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你好好想想到时候该怎么说,越真实越好,场景选址、气氛布置等都由我来准备,宗政烈是个很聪明的男人,我们必须一击即中,让他彻底了断你们的关系。」 古慕霖热心肠,我面上跟他说笑着,内心却充满了自嘲。 我本就爱他,又怎么会不真实。 跟古慕霖分开已经快十一点了,有了上次十二点掐点进门的经歷,我不禁胆战心惊。 打了个计程车,我赶紧往别墅赶。 心中是十万个不愿意跟他们夫妻二人同住的,但想到我马上就要跟宗政烈分开,我又想多看他几眼了。 大晚上的车少,司机开的飞快,我到了别墅门口刚刚才十一点半。 付了钱,我快步进了门。 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烟味儿。 烟味儿是从阳台上飘过来的,客厅里没开灯,只有阳台上亮着灯。 我走过去,隔着半透明的推拉门看着里面那个高大的身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夜深了,初冬的雾霾天又来了,天上灰濛濛一片,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宗政烈凭栏眺望,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在黑夜中闪烁着红点。 隔着门缝看过去,宗政烈眼神悠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 就这么我看着他,他看着远方,看了很久,直到我腿有点发酸,他才终于暗灭了指尖自己燃尽的菸头,转过身来。 视线撞了个正着,他原本淡漠的俊脸上倏然染上了一抹戾色。 我以为他又是因为我掐点回来生气,就赶紧解释说我晚上有点急事,处理完了就迟了,所以回来晚了。 结果还没等我解释完,他便拉开推拉门,再没有多看我一眼,与我擦肩而过。 我的视线跟随着他的身影,眼瞧着他大步穿过客厅,上了楼。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他顿住脚步,背对着我道:「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踏进这里一步。」 心口骤然一震,我下意识往前迈了几步,问他是不是打算放我自由了。 他冷笑,说了句你做梦,便走进了主卧,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被他磕得抖了抖,我怔愣的站在客厅里,再一次深刻的感觉到了自己是个玩物的事实。 转身离开别墅,我一个人沿着小区里的马路往外走。 我想不明白宗政烈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对我,也不想再想了。 他向来对我唿之即来挥之即去,心情不好了,朝我撒撒气很合乎情理。 谁让我只是个没有尊严的情二奶。 快出小区的时候,身后突然亮起了车灯。 紧跟着,一辆红色的轿车便停在了我的身侧,按了按喇叭。 车窗降下来,露出了蓝思妤的脸。 她朝着我温婉的笑笑,示意我上车,说这里交通不方便,她送我回家。 她说的是事实,我又浑身疲惫,便上了车。 路上蓝思妤安慰了我的几句,说宗政烈就是那样阴晴不定的性子,她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让我别放在心上。 我笑了笑,说我没事。 将我送回小区,她停下车,拿了根女士烟点上,又递给了我一根。 我不会抽菸,但是心情格外烦躁,就接了过来。 她帮我点燃,我吸了一口,便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蓝思妤笑了笑,说她第一次抽的时候,也是这样,但烟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个好东西。 我夹着烟由着它燃烧,没再抽。 我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她点了下头,直接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宗政烈,以什么方法离开,需不需要她的帮忙。 她似乎很急切的希望我离开,灼灼的逼视着我。 我捏着烟又吸了一口,没过肺就吐了出去。 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像极了他身上的味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打算把手头柳一萱婆婆这个设计案子做完了就离开,至于用什么办法,她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她的帮忙,她只需要知道,结果是我离开宗政烈就够了。 蓝思妤面容瞬间柔和了几分,她笑着说:「白小姐,你是个好女人,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我真挚的祝福你。」 我勉为其难的笑了下,道了谢,便下了车。 目送蓝思妤开车离开,我久久的站在马路牙子上,清晰的体会了一把割心斩情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学会了抽菸。 我学着宗政烈的样子,趴在卧室里的阳台栏杆上,对着灰濛濛的天空哭成了狗。 天快亮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 冬雨很冷,冷冷的拍打在我的脸上,洗刷着我的过去。 天亮了,我将菸头倒进垃圾袋里,连同我对宗政烈的爱,一起装了进去。 第93章 作陪他人 早晨八点钟,我准时出发去上班。 身为设计师,我必须站好最后一班岗。 更何况这次的设计案子跟柳一萱有关,我绝不能怠慢。 到了把公司的时候才刚八点半,宗政烈还没有来。 我拿出柳一萱婆婆的资料,认真的研究起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宗政烈才来。 看到我的时候,他眸光微动,只看了那么一眼,便收回视线,坐在了他的办公桌后面。 徐凯跟着进来,面色很冷的扫了我一眼,开始跟宗政烈汇报今日的行程。 见他们两个人都没给我好脸色看,我也懒得自讨没趣,站起身朝着宗政烈问了声好,便坐下继续忙我的设计图。 徐凯汇报行程的声音不低,我虽然没有刻意听,但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吃过午饭宗政烈要去温泉会所,跟几个业内老总一起,徐凯问宗政烈需不需要安排个女公关作陪,毕竟温泉会所这种地方谈事情,多少是需要女人来助兴的,这早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潜规则。 宗政集团的公关部门是一特色部门,养着很多长腿细腰翘臀的美女公关,之前去打水的时候听总裁办的女同事议论她们的八卦,一个个妒火熊熊,心里艷羡她们的身材美貌,嘴上却鸡蛋里挑骨头。 正想像着美女公关穿着比基尼在汤池子里戏水的场景,就突然听到宗政烈提到了我的名字。 我看过去,就听徐凯道:「烈爷,您确定要让白小姐作陪吗?」 我脸色一变,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让我穿着比基尼作陪? 宗政烈淡淡的掀起眼皮子,睨了徐凯一眼,语气不善道:「需要我给你买个助听器?」 徐凯汗颜,赶紧摆了摆手,说他知道了,这就差人去买适合我尺码的比基尼。 我急了,站起来就对宗政烈说我干不了这活儿,也不会陪男人。 宗政烈看都没看我,垂着眸子冷声道:「别忘了你除了设计师以外,还有一个职位。」 徐凯补充道:「生活秘书。」 他们俩人一唱一和,一个比一个眼神冰冷。 我定定的盯着宗政烈看了一会儿,心里不由一片寒意。 他这是把我玩腻了,打算给别人玩了? 我在他的眼里,还真是廉价。 紧紧的抿着唇瓣,我攥着手指坐下,再没有心情画图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宗政烈没有管我饭。 我一个人去公司食堂吃饭,公司里的人虽然都认识我,但不知道为什么,都坐的离我远远的,我坐得那张桌子边一个人都没有。 味如嚼蜡的吃了顿饭,我返回总裁办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我身后议论道:「你们听说了吗?新来的白秘书是咱们老总的情妇,难怪能空降呢,亏我之前还挺佩服她的设计能力的,我看多半是老总找人替她出的案子吧。」 「我觉得也是,能坐进老总办公室总得有把刷子吧,不然老总脸上也挂不住,你瞧她那副骚·样儿,听说她还是个二婚女人呢,估计床·技很牛吧,居然能钓到老总。」 「床·技再牛又有什么用,人家正宫娘娘来了,哪儿还有她的位置,你看今天,她不就像只战败了的鸡,灰熘熘的来食堂吃饭了吗?」 「……」 喋喋不休的议论声毫不掩饰的围绕在我的身边,我看着那些八卦而又可笑的嘴脸,不由冷笑。 这些人的风向可变得真快,昨儿个还一口一个白秘书早上好,今天就当面对我指指点点了。 不过我是宗政烈情妇这件事情,又是谁透露出来的。 这么久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偏偏今天就知道了。 眉头微蹙,我懒得理会嚼舌根的人,回了办公室。 我的办公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套比基尼,宗政烈从休息室里出来,示意我进去。 进了休息室,宗政烈打开衣柜拿了条领带出来,丢给了我。 我扫了眼柜子里剩下的领导,指了指墨绿色的那条,说那条更搭配一些。 宗政烈冷眼斜了我一眼,将那条领带拿了出来。 我心里刚泛起喜色,就见他直接把那条领带扔进了垃圾桶。 脸色僵硬,我再没有说话,依着他的意思给他系上领带,又给他穿上了西装外套。 帮他系好西装扣子,我死死咬着后槽牙,保持着平淡的脸色站在了一边。 这么久了,我总算是有了当生活秘书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不好。 到了去温泉会所的时间点,宗政烈笔挺矜贵的上了车。 我习惯性的往后座里坐,门却被提前嘭的一声关上。 我碰了一鼻子灰,本就糟糕的心情更糟糕了。 坐在副驾驶坐上,我透过后视镜看他,却是见他从上车就打开了电脑,噼哩啪啦的敲打着什么,我盯着他看了很久,他都没有哪怕一次抬起过头,看过我一眼。 心里的寒意愈发深重了几分,我手脚冰凉,赌气的将头看向窗外,再没有看过后视镜。 今天出门大概应该看看黄历,从早上到公司一直到现在,我总觉得各种地方都不对劲。 好像突然之间,整个世界都在敌对我似的。 到了温泉会所,宗政烈刚进去,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朝着他围了过来。 一共三个男人,有一个男人跟宗政烈年纪相仿,剩余的两个都是中年男人,一个秃顶,一个大腹便便,四个男人站在一起,气场一个比一个强大。 我和徐凯跟在宗政烈身后,注意到那三个男人都带着一个女公关,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结果我这口气还没出顺当,那个跟宗政烈年纪相仿的男人就朝着我走了过来。 他眉宇间透着一股邪佞气,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一伸手,就搂住了我的脖子,摸了摸我的脸:「烈总,你这次带的妞儿跟之前的都不大一样啊!我怎么觉着她有点眼熟呢,让我想想……」 他眯着眼睛好像雷达似的在我身上到处扫,看到我的胸的时候,他豁然开朗:up,你是那个最近挺有名气的设计师,嗯……白子悠,对吧?」 我很不习惯别人这样触碰我,下意识躲道:「还请您自重。」 「自重?」他哈哈大笑,捏着我的脸对宗政烈道:「烈爷,我上回在拍卖会上就盯上她的胸了,今儿个让我过过手瘾怎么样?过够了,咱们的生意都好说。」 第94章 深情不枉 男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一看就是个万花丛中过的情场老手。 摸我脸的手越来越不安分。 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很想扬起手狠狠扇他个耳光,可我担心会因此影响宗政烈的生意,便硬生生的忍下了,求救般的看向了宗政烈。 宗政烈挺拔的站在原地,神色没有半点波澜,就那么冷漠的看着我。 心一点一点的凉了,绝望的感觉莫过于如此。 我知道,在生意和我之间,他毫不犹豫的便会选择前者。 我只是个玩物,我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于是,不等他回答,我便扬起了甜笑,反手搂住了男人的手臂,贴在了他的身上。 「廖总,您想怎么个过瘾法?」 我这会儿已经想起来的,面前的男人叫廖伦,是廖氏集团的少东家。 参加拍卖会的时候,我听柳一萱跟我说过,他是个胸器爱好者,阅胸无数,能一眼就精准的判断出女人的罩杯,并且凭藉胸型记人。 在那场拍卖会上,光他带进洗手间里做了不可描述事情的女人就有三个,其中有一个被柳一萱撞到,这才回来跟我聊起了廖伦的八卦。 廖氏集团在北城算是地头蛇,宗政烈要想在北城大展身手,总得先把地头蛇给餵饱了。 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也就不再期待宗政烈的回答,也懒得再挣扎。 总归是要离开他了,离开前能为他多做点事情,也不枉我对他深情一番。 思绪只在一瞬间,廖伦听到我的话,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搂着我的脖子对宗政烈说:「嘿,你这手下可真他妈忠心,听到我提生意就立马变了态度,走走走,池子里玩去。」 说完他也不等宗政烈回应,搂着我就往里走。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宗政烈一眼,便见他极为阴鸷的眯了眯眼睛,盯着我牵了牵唇角,极为讽刺。 我回过头,垂着眼皮子掩饰着眼底的伤痛,牵强的笑着,进了更衣室。 也不知道徐凯是不是故意的,给我买的比基尼布料极少,勉强可以遮住三点。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浑身都扭捏起来。 陪同的三个女公关陆续换好了衣服,往外走。 经过我的时候,纷纷鄙夷的扫了我一眼,说我真是个心机婊,穿成这样干脆裸·着出去就得了,亏我刚才还欲拒还迎的让廖少自重,现在却又故意穿成这样,生怕别人看不着她的贞节牌坊。 她们三个都穿着正常的比基尼,唯独我不同,明摆着让人诟病。 我嗤笑了一声,找不到任何反击的话语。 我骨子里到底是个传统女人,穿成这样,踌躇了半天都没从更衣室里出去。 廖伦似是等不及了,在更衣室外喊了我几声,突然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看到我,他的眼睛顿时发深。 上前就拉着我的手腕毫不掩饰的看向了我的胸。 他眼神实在是太过于赤·裸了,看得我头皮发麻,背嵴发凉。 我心里发慌,赶紧拉着他往外走。 外头人多,更衣室里只有我跟他,再待久了,孤男寡女,难保他会对我做出什么事。 刚刚走出更衣室,就见宗政烈正倚在门口的墙上打电话。 依旧穿着一身西装,没有换衣服。 他扫了我们一眼,视线在扫过我身上的衣服时倏然一顿。 而后,便是极为危险的一眯。 阴冷的扫了徐凯一眼,他对着电话道:「好,半个小时后见。」 挂了电话,他径直朝着我和廖伦走过来。 廖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把就把我搂进了怀里,将我按在他的胸膛上道:「烈总,今儿个说什么这妞儿都必须陪我,你瞧她这副浪样,明摆着就是想被我好好滋润,你尝过她的味道吧?技术怎么样?」 廖伦眼睛都快长在我胸上了,手更是不老实。 我强忍着反胃与害怕,定定的看向宗政烈,心里期盼着他的解救,可又害怕他一出口就是伤人的话。 索性,我逃避道:「廖总,我们去池子里玩吧。」 反正最终的结果都要陪廖总,我宁愿少受点来自宗政烈的伤害。 廖伦一听就更激动了,一弯腰就将我抗在了肩膀上,大步就往池子边走。 「小贱人,等不及了是不是?今天就让本少好好的去去你的yang。」 我闭着眼睛,拼命的忍着眼泪,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没有迎来预期的入水,却感觉到廖伦的脚步停了。 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宗政烈随行的保镖呈一字排开,挡在了廖伦的面前。 宗政烈神色淡漠如冰,单手插兜站在廖伦身后,头微微一歪,道:「廖总,她手头还有个设计案子要在半个小时后重新商谈,」 微转手腕,将腕錶对准扭头过来的廖伦,他抬起手指,敲了敲錶盘:「还有二十七分钟,我再给你两分钟时考虑,要么,我卸你一条腿回海城,要么,你给我个面子,咱们在北城共展宏图,二选一。」 廖伦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他将我放在地上,细长的眼睛上挑:「宗政烈,你敢威胁我?也不看看北城是谁的地盘?」 宗政烈笑:「嗯,我威胁的就是你。」 「至于北城是谁的地盘,现在是谁的我不清楚,但将来,一定是我的。」 宗政烈大言不惭,面不改色,浑身透着无可置疑的霸气。 在地头蛇面前敢说这样的话,放眼望去,怕也只有宗政烈敢了。 廖伦攥紧拳头,扭头看了眼几乎把他包围起来的彪形保镖,阴狠的在我的腰上掐了一把,咬着我的耳垂道:「白子悠,你给我记好了,本少跟宗政烈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而你,将会是本少的战利品,等着瞧,你迟早会落入我的手里,成为我的胯下臣,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本少,他的弟弟有多小。」 勐地将我推倒在地,廖伦踢开挡路的保镖,大步朝着池子里走去。 我扑在宗政烈的皮鞋前,膝盖上传来了一阵剧痛,一抬头,眼泪唰的滚落下来。 第95章 盼着我死 后怕源源不断的袭来。 我庆幸宗政烈接了那个电话,更庆幸这个案子的客户是柳一萱。 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张熟悉的俊脸,他抽出插在兜里的手,迟疑了一瞬又重新插了回去。 「限你五分钟换好衣服。」 他的冷漠让我再没有了哭意,我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快步往更衣室里走。 隐约,我听到徐凯对宗政烈说:「烈爷,剩下的两个老总一向跟廖总来往密切,您这样做,岂不是相当于……」 「徐特助,你买东西的眼光真是愈髮长进了。」 「烈总……」 后头的对话我没听着,因为宗政烈和徐凯刻意走远了。 换好衣服出去,宗政烈已经坐在车里了。 他脸色不好,徐凯的脸色也不好。 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刚打算坐进去,就见座位上不知何时竟然放了个大箱子。 无奈,我只得去拉后车座的门。 迟疑的看着宗政烈,见他半天没有意见,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进去。 车内的气氛很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贴着车门看向窗外,膝盖和腰上被廖伦掐过的地方一阵阵疼。 一路上,车内都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一直到车停在了一家医院门口,宗政烈才开口让我下车。 我扭头看他,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眸光微闪,寒声道:「盼着我死了,你就能离开我了,是不是?」 他一张嘴就准没好话。 我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 他看了眼我的膝盖,沉沉的唿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下了车。 绕过车头,打开我的车门,他俯身便将我打横抱了出来。 我警惕道:「干嘛?」 「腿上留了疤,gan你的时候太扫兴。」 他看都懒得看我,抱着我大步朝着医院里走去。 徐凯找来了医生,帮我把破了的膝盖消毒上药包扎。 我疼得厉害,死死咬着牙不肯出声。 宗政烈倚在墙上看我,不由轻笑了一声。 他笑得实在是莫名其妙,搞得人心里毛毛的。 回到车里,我问他刚才在医院里笑什么。 他懒懒的靠着靠背,说我伤口这么严重都能忍住不叫,上了他的床倒是忍不住了,可见我有多享受跟他做·爱的过程。 徐凯咳嗽了一声,车都打了个滑。 我脸色通红,忍不住道:「流氓,变态,禽兽,色·狼。」 他笑:「这次倒是多了个形容词。」 我被他噎得气都出不顺,忍着疼往车门口挪了挪,红着脸看向了窗外。 这个死男人,还真是如蓝思妤所说,阴晴不定。 去医院耽搁了不少时间,我问他案子商谈还来不来得及。 他眸光微动,顿了三秒钟才随口道:「她有事,今天过不来了。」 我哦了一声,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宗政烈说我腿受伤不轻,给了我半天假,把我送回了家。 临下车,他又道:「下班之前我让徐特助来接你,带上你的泳衣。」 我一脸莫名的目送他们离开,慢慢挪回了家。 其实我的膝盖不过是擦破了两个大口子,流了不少血而已。 小时候在村里玩闹,经常会摔倒在地上,擦出这样的伤口。 晾着不管它也就慢慢好了,到了宗政烈这儿,反倒得上医院了,还给了我半天的假期。 心里因为这样的对待稍稍回暖。 我扬起唇角,忍不住哼起了歌。 你看,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上一秒还被伤得心痛不已,下一秒给点甜头便瞬间世界光明。 进了家门,我妈正戴着老花镜,举着手机跟人聊微信。 我跟她打了声招唿,刚要过去坐在她身边,便见她极快的暗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压在了身后。 她扶了扶老花镜,不自然的笑道:「不是上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不想让我妈担心,就没有告诉她我受伤的事儿。 只说今天任务提前完成了,宗政烈就给了我半天假期。 我妈一听就很高兴,夸了宗政烈几句,督促我赶紧跟宗政烈进一步发展,早点领证结婚。 一提这一茬我就不大高兴,闲聊了几句我便回了卧室。 刚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就注意到微信上有一条验证消息。 打招唿的内容是up。 脑子里瞬间浮出了廖伦那张脸,我下意识就点了拒绝。 没多时,他又发过来了请求。 我皱眉,直接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天快黑的时候,我起床洗漱打扮。 我妈端了杯牛奶进来,欲言又止的看着我,一直跟着我在房间里转。 我梳着头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妈舔了舔唇瓣,卑微道:「悠儿,我最近听说你弟找女朋友了,你看他也老大不小的了,迟早是要娶媳妇儿的,妈没本事,给他买不起房,你名下不是有两套房吗?你看你能不能……」 她粗糙的手在裤子上搓了搓,一咬牙道:「你看你能不能把王远明过户给你的那套房过到我名下,有我镇着,你弟就算是找了个不太好的女朋友,我也能有个挑拣的本钱。」 我梳头的动作一顿,问我妈怎么知道我名下有两套房。 我妈瞅了我一眼,说现在的物业管理员都是人精,知道我们家从租户变成业主了,跟她献了好几次殷勤。 她半信半疑在我房间里翻了翻,就看到了宗政烈给我的房产证。 我妈说的有理有据,我也就没有多想。 我一想我弟确实也快到拼资本的时候了,正好王远明那套房我也有阴影,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我妈很高兴,抱着我的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我真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她高兴,我就高兴,晚上出门前,她给我打包了好些自己腌制的各种泡菜咸菜,让我带给宗政烈。 我提着袋子下了楼,徐凯已经来了,站在车前朝着我摆了下手。 我刚要上前,一个外卖骑手就捧着一束花问我能不能帮他开一下单元楼的门。 我点了下头,正打算开门,余光就瞥到了花上面插着的卡片。 注意到卡片上写着「白子悠」三个字,我问骑手这话是不是要送到十六楼右户。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骑手一脸欢喜的就把花递进了我手里,丢下一句记得让您男朋友五星好评哦就跑了。 将卡片拿出来,没有署名。 我疑惑的抱着花上了车,刚坐好,就感觉到车内的温度冷了好几个度。 第96章 不想玩了 一路上,宗政烈都没搭理我。 车内始终保持着低气压,搞的我怀里的花儿都有点蔫。 徐凯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我们一眼,盯着我怀里的花儿给我使眼色。 车开进别墅小区的时候,宗政烈终于斜睨了我的一眼,冷哼:「呵,男朋友,五星好评,我怎么不知道你交了男朋友?」 我无语,终于明白徐凯给我使得眼色是什么意思了。 敢情宗政烈是误会我背叛他了。 将花儿往他的怀里一丢,我指着卡片,说我也不知道这花儿是谁送的,让他别听骑手瞎说,并把廖伦加我微信的事儿告诉了他。 哪知他听完以后,脸色更臭了。 然后,又不理我了。 好言好语换来了这样的态度,我顿时有些来气。 将花往怀里抱,我道:「明明是你点名让我作陪廖总的,我尽职尽责,又哪里做的让您不高兴了?」 抱了好半天,我都没把花抱过来。 仔细一看,宗政烈的大手紧紧的攥着花束末端,掐的花束瑟瑟发抖。 他脸色阴沉,也不理会我,降下车窗玻璃就将花精准的丢进了就近的垃圾桶。 车窗玻璃徐徐升起,将窗外的灯光隔绝,那张俊脸再次笼罩在一片阴暗当中。 我脸色微变,故意道:「好好的花,扔了干什么,与其浪费,还不如插在花瓶里让它们多活几天。」 宗政烈终于爆发了,他眼睛一眯,精准的锁定住了我,伸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按在了座位上。 我剧烈的咳嗽了几下,久违的恐惧感瞬间袭来。 他身子前倾,冷冰冰道:「你在我跟前浪叫有情调,在别的男人面前浪,那就叫打我脸。」 「白子悠,如果不想死,就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廖伦不是你能撩得起的人,就你那点雕虫小技,我不放在眼里不代表别人也会对你这么宽容。」 勐地松开长指,他将我扔在一边,推开门便下了车。 嘭的一声,车门被甩上。 我急促的唿吸着,好半天都是缺氧状态。 提着比基尼和我妈做的小菜,我怏怏的下了车,脑子里反覆回想起宗政烈刚才说的那些话。 对我这么宽容…… 「呵,」我冷笑,自言自语,「你对我哪里宽容了,你对我,从来都只是凭心情而定,不是吗?」 进了别墅,客厅里没人。 徐凯开车走了,我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将小菜都放进冰箱里,我抱着手提袋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何去何从。 就这么坐了大概半小时,我实在无聊,便往书房走,打算逮空画设计图。 结果刚上楼,就撞见了从次卧里出来的蓝思妤。 四目相对,我们都有点尴尬。 我尴尬与她这个正妻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则尴尬身为正妻,却住次卧。 她握着门把手的手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掖了下头髮道:「我来这儿取个东西,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跟着掖了下头髮,说烈总找我有点事儿,他这会儿正忙,我闲得无聊,想问她方不方便把书房借我用下。 我的话给了她作为女主人的尊严,她很高兴,热情的带着我往书房走,还给我介绍了下书房里的摆设用途。 其实这个书房我早就很熟悉了,可看着她极力在证明自己是女主人的言行举止,我心中难免有几分同情,便尽量配合着她,维护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离开书房前,她又偷偷暗示了我离开宗政烈的事情。 目送她关上书房门,我坐在椅子上,拿着笔,心里的负罪感与愧疚感越来越浓。 离开宗政烈的决心从未像此刻这样浓重,哪怕超越他无情伤我的时候。 我加快了画图的速度,全神贯注的将精力投入进去,希望能尽早的结束这次的工作,以便离开他。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我的良知与底线早就成了别人利用我的木偶线,一次次被他们拉扯着在圈套里兜圈,直到伤害了真正爱我的人都不自知。 不知不觉时间就晚了。 若不是宗政烈推开门走进来让我去洗澡,我恐怕会在书房里待一夜。 他已经洗过了,头髮半干,身上懒散的穿着件睡袍。 我探头看了眼次卧的门,问他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说他也在不在意自己妻子的感受了。 宗政烈眉头微蹙,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什么都没说就将我夹在了臂弯,提起装比基尼的袋子进了主卧。 就我丢进浴室,他倚在门口寒声道:「不该你管的事情就别多问,有些事儿,你不知道,对你只有好处。」 他拉上推拉门,靠在了浴室的墙上,一副看我洗澡的模样。 我见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也懒得与他周旋,脱了衣服进了浴缸。 按摩浴缸很舒服,我躺在里面昏昏欲睡。 快遇到周公的时候,我就感觉浴缸里多了个人。 迷迷煳煳翻了个身,就感觉有人从我身后搂住了我,从后面挤了进去。 水花四溅,我困意渐消。 身体早已经适应了宗政烈的强度,折腾到半中间我已经沉沦了进去,彻底清醒了过来。 快到顶点的时候,浴室门外突然就响起了脚步声。 我吓了一跳,身体跟着紧绷起来。 宗政烈恍若未觉,卖力耕耘。 突然,浴室的门被敲响了。 蓝思妤的声音跟着从外面传了进来:「老公,我好像发烧了,你这儿有医药箱吗?我想找点退烧药。」 我一听就没有了任何兴致,赶紧挣扎着从浴缸里爬起来。 刚迈出去一条腿,就被宗政烈直接竖抱了起来,抵在了墙上。 我急了,几近无声道:「宗政烈,你太太特么都生病了,你还有心情干这事儿,赶紧去帮她找药啊!」 我都快哭了,这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几乎使我失心疯。 抬手,我推不开他,就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后背上。 宗政烈脸色阴沉,好似发泄般,越来越狠。 终于,我松懈了身子,绝望又无力道:「宗政烈,我不想再陪你玩这个游戏了,你就是个变态,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的混球,外面的女人可是你的太太,你竟然能够这样视若无睹。」 他身子一僵,突然就握紧拳头砸在了墙壁上。 第97章 众矢之的 很可怕的一声巨响。 我吓得都有点懵。 他神色沉沉的望了我一眼,将我放进浴缸里,披上睡袍就走出了浴室。 推拉门嘭的一声关上,我甚至没有看清楚门外站着的蓝思妤。 我靠着墙壁坐在浴缸里,良久,突然就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一回头,就见宗政烈砸过的地方滑泻下来好几股子血迹,落在了我的脖颈上。 宗政烈已经出去半响了,外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心里很不安,便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窗外传来了几声救护车的警笛声。 我抬步跑到窗户边,就见宗政烈沉沉的站在院子里,目送着救护车闪烁着蓝红灯远去。 他怎么直接把人给送上救护车了? 他们俩之间的婚姻关系真是太诡异了,处处都透着我所不能理解的信息。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宗政烈抬头朝着我这边看过来。 我眼神闪了下,嘆了口气。 头髮湿漉漉的站在地上,我心情跟头髮一样,乱糟糟的一团。 那天晚上,宗政烈没有再回过主卧。 他似乎去客房睡了,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蓝思妤住了院,家里空荡荡的,就剩下了我自己。 客厅的垃圾桶里丢着几根带血的绷带,我盯着看了会儿,回想起郑家榆跟我说的蓝思妤身子弱,宗政烈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的事儿,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豪门嫁娶,挑选极为苛刻,蓝思妤如果是个病秧子,宗政家为什么要接受她呢? 而且看宗政天的样子,明显很喜欢蓝思妤这个孙媳妇儿。 想了半天想不通,我给柳一萱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商谈设计案子的事儿。 正好柳一萱有空,我便给徐凯打了个招唿,去了上次我们去过的咖啡厅。 我过去的时候柳一萱已经到了。 她穿着一身素衣,却遮掩不住她天生就美艷的容颜和气质。 我坐在她对面,寒暄了几句,又从包里拿出了几串我自己串的民族风手鍊送给了她。 「手鍊不值钱,贵在情谊。」 她眼睛发亮,高兴的戴在了手上,夸赞的同时说了好几个谢谢。 柳一萱大概是上流圈子里最没架子的人了。 她很接地气,让人没有太大的距离感,我很喜欢跟她相处。 将客户资料拿出来,我问她昨天打电话要商谈的内容是什么,我补充一下。 她把玩着手鍊,疑惑道:「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呀,昨天烈总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半个小时后去你们公司一趟,看看新进的珍珠成色,结果几分钟后又打电话说要亲自给我送过来,我就没过去了,怎么了?资料有问题吗?」 我握着笔的手一僵,心里不禁滋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我抿了抿唇瓣,再次向她确认了一下。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我突然就有些恍惚。 中午跟柳一萱吃过饭,我送她离开,独自一人往公司走。 坐在地铁上,我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揣摩着宗政烈这么做的原因。 我不敢往感情方面想,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昨晚在车里他掐着脖子对我说的那些话来。 他说,我在温泉会所里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打他的脸。 这么一想,我便释然了。 他救我,是为了保住他的颜面。 毕竟他是那样一个倨傲的男人,这样做,很合情合理。 心里不禁充满了失落,却又有几分庆幸。 设计案子马上就要完成了,总归是要走的,又何必给自己留有一丝侥倖。 我到公司的时候宗政烈并不在办公室。 我画了一下午设计图,快下班的时候,才得知他带着蓝思妤去塞班散心养病了。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羡煞旁人。 下了班,所有人都似乎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从我下楼到我上车,经过我身边的同事无不用各异的眼神看我,有落井下石,有鄙夷,有嫉妒,但更多的是同情。 经歷的起起落落多了,我也就习以为常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处在八卦漩涡的中心。 本就已经够众矢之的了,结果廖伦似乎跟宗政烈较上劲儿了,每天往我的办公室里送花,不仅如此,我上下班他还会在公司堵我,他在北城太出名了,导致整个公司的人都觉得我是个公交车。 终于熬到了设计案子定稿,我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 周末,我约了古慕霖出来,问他告白计划安排的如何了。 古慕霖忙着把珠宝工作室开到北城来,也焦头烂额的。 他咕咚咕咚灌了两杯啤酒,问我去滑雪场告白怎么样,到时他租个造雪机,为我们下一场大雪。 我问他怎么想起来去那么冷的地方告白。 他说他打听到宗政烈的生日就是他去世父母的结婚纪念日,都在冬天,听说宗政烈的母亲很喜欢下雪天,他父亲在向她母亲求婚的时候,海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是人工造雪,当时在海城是桩大新闻。 他说这样一来,不仅借景生情,更能体现出我的诚意以及对他的一往情深。 古慕霖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的完美计划,我的关注点却始终在「去世」两个字上。 我问他:「宗政烈是孤儿?」 古慕霖点头:「对啊,他十三岁那年,他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 我皱眉,回想起宗政烈那天发烧,蜷缩着身子贴着床根呓语的场景,莫名就有些心疼。 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也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更没有体会过父爱。 但我很爱我的母亲,别说是那么小失去双亲了,我现在只要想到我妈会有老去的那天,我的鼻子就止不住泛酸,害怕的厉害。 端起啤酒喝了一口,我摇摇头:「算了,这种借景生情太伤人了,换个别的吧,不会让他回忆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的那种。」 古慕霖面色一凝,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故作随意道:「你怎么这么在乎他的感受,子悠,你该不会真的对他动心了吧?咱们俩这么好的关系,你应该跟学长坦白的。」 我正打算狡辩,身后突然就传来了廖伦的声音:「哟,你这妞儿本事不小啊,这是又钓到古二少了?」 第98章 生死一线 廖伦真是阴魂不散。 我拧紧眉头,打算叫古慕霖走人,就见他眼神极为可怕的朝着我身后看去。 认识这么久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古慕霖露出这种眼神。 心中骇然,我回头望了廖伦一眼,再回头,却见古慕霖面色如常的吃饭,眼里哪还有刚才那种眼神。 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廖总,您这样死缠烂打,未免也太有失身份了,我跟您没缘分,还请您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比不得你那些莺莺燕燕,玩不起也不敢玩。」 我看向坐在旁边桌子上的廖伦,端起酒杯朝着他扬了扬,一口饮尽算是前情旧事一笔勾销。 廖伦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又看向古慕霖道:「看来你们不算很熟啊,古二少这一招绝,让人毫无防备啊。」 古慕霖捏起杯子,唇角勾着春风笑意,转了转杯壁道:「这几天海上风大雨大,廖少爷再在这里耗下去,恐怕马上就要当家做主了。」 古慕霖的话莫名其妙的,我完全听不懂。 可廖伦的脸色却突的变了。 他阴狠的盯着古慕霖,丢下一句算你狠,便起身急匆匆的走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又太过于莫名。 我怔怔的坐着,问古慕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古慕霖笑了笑,说对付这种纨绔子弟,他自有他的一套办法,此办法不外传,除非我嫁给他,他就告诉我。 我被他逗笑了,说他开什么玩笑,我一个二婚女人,怎么配得上他。 古慕霖打了个哈哈,跟我说他有个外号叫二少,以前跟廖伦一起玩过几回,他跟着别人瞎叫叫顺嘴了,没想到今天让我也知道这个外号了。 还说让我别笑他的外号,毕竟挺非主流的。 说完他就挠了挠头,满脸的不好意思。 难得见到古慕霖这副样子,我跟他碰了碰杯,说我知道他是独生子,又笑着喊了他一声古二少。 连着喝了几杯酒,我已经半饱了。 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一直到凌晨才终于商量妥了告白计划。 找了个代驾,我醉醺醺的回了家。 刚从车库里晃上来,耳边就突然传来了一阵风声,紧跟着,一个麻袋就套在了我的头上。 我一下就被吓了个半醒,不等我喊出声,后脑勺上就挨了一闷棍。 眼前一黑,我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失去了直觉。 我是被冷水浇醒的,一大盆混着冰块的冷水哗啦啦倾泻而下,砸的我头晕脑胀,睁开了眼睛。 意识渐渐回拢,我第一时间就回想起了自己的经歷。 下意识挣扎了几下,我急切的朝着四周看了看,入目就是一个黄牙猥琐男。 他有口臭,凑在我身前不停的闻来闻去的,熏的我眼睛泛花。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地下室。 我被绑在一张窄长的铁桌子上,平躺着,四肢被拴着,一动就有铁链子哗啦啦的响。 周围一共有四个男人,三个男人在不远处的桌子边斗地主,吆三喝四的。 剩下的则是我身边这个黄牙男。 正前方的墙上有个长条形窗户,外面是黑夜,时不时有车辆飞速驶过的声音,我应该还在城里。 再看我身上,衣服齐全,没有被撕扯过的痕迹。 这个黄牙男虽然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火热,但他始终没敢动我。 这证明,他们四个并不是绑架我的正主。 而以我现在这个绑架姿势,也证明他们并不是为财。 而有能力僱人绑架我,又将我明目张胆的关在闹市区,且跟我有纠葛的,想图色的,只剩下廖伦了。 被拒绝的多了,今晚又被古慕霖吓退,他当然会恼羞成怒。 我强忍着害怕,尽量保持冷静,对那个黄牙道:「你们廖总呢?把他叫来!」 如今我成了砧板上的鱼,我只能尽量为自己争取机会。 黄牙明显惊讶了一下,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是……」 话说了一半,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捂住了嘴,敲了敲桌子让我安静点。 我冷笑,跟他说如果他不把廖伦叫过来,我就说你们四个人把我轮·奸了,反正我不是处女,你们谁能证明你们没干那事儿,说罢我就开始喊。 黄牙显然没想到我竟然会出这样的牌,当下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跑去跟那三个男人嘀咕了几句,那三个男人把牌一丢就朝着我围了过来。 正当他们凶神恶煞的想干什么的时候,廖伦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他从外面走进来,一边走一边狂拍手:「有趣,真是有趣,看来我打听到的消息是真的,上次宗政烈差点被弄死,就是你救得他吧?」 我这人有个特点,就是越紧张害怕,就会越冷静。 听到这话,我当下就警惕起来:「什么救不救的,我听不懂,廖总,咱们有仇报仇,有帐算帐,别整那些有的没得,痛快点。」 廖伦站在桌子旁,脸色微怔,轻笑着说我倒是个人物,这种状况下都能这么烈,搞的他现在就想尝尝我的味道。 我笑,说陪他睡觉本该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他却搞的这么紧张,真是没情调。 廖伦细长的眼睛一眯,俯身就捏住了我的下巴,用力碾道:「别跟本少耍花样,想让我放开你,好让你跑出去?做梦。」 「今天咱们就这么玩,玩不死你,本少跟你姓。」 我心脏发抖,面上却淡定极了。 冷笑了一声,我道:「身为廖大少,您想玩死我那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廖大少,玩死我之前,您可得好好算一笔帐。」 「上次您在温泉会所也看到了,烈总很重视我这个员工,今晚他从塞班飞回来,明天白天又是我给柳总交稿的日子,我想,不论您如何伪造我的死法,他们都会彻查我的死因。」 廖伦脸色微变,轻笑着问我就这么肯定他们会为我的死劳师动众。 他说我不过就是宗政烈的玩过的一个女人罢了,柳一萱也可以再找其他人设计珠宝,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得罪他们廖家。 这笔买卖,很不划算。 我勾唇,压低声音道:「诶,廖总您正巧就说到点子上了。」 第99章 嘶声痛哭 廖伦已经不耐烦了,一挥手让四个男人在地下室门外守着,便开始拽我的衣服。 我任由他动手动脚,淡淡道:「廖总,难道您忘了那天在温泉会所里,烈总威胁您的那些话了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廖家在北城是地头蛇不错,但这第一的位置,想必有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吧?」 「我想这块肥肉,这份荣誉,不论是柳总还是烈总,都很动心吧?」 廖伦的手一顿,脸色难看道:「你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即便是知道你是被本少玩死的,又能泛起什么浪花?」 我笑了:「这您可真错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再牛逼的商人,那也是因为消费者多才能称之为商业大鳄,这事儿或许放在十年前,是泛不起什么浪花,但现在,社会舆论的威力,可堪比核武器啊……」 天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 可我知道,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更救不了我。 从小我妈就告诉我,人最喜欢的东西,就会是他最大的弱点。 对于廖伦这种猖狂的纨绔子弟来说,他猖狂的资本,就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名声、权利、金钱、地位,他哪一样都害怕失去。 我只有死咬着这些东西,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廖伦终于不笑了,他阴冷的盯着我:「你是被那四个农民工弄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再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我心里发凉,面上却笑道:「廖总,您所处的地位,所拥有的资本,都註定您是个聪明人,可您真的能确定包住您这团火的纸是锡纸吗?」 我扬起下巴,点了点正前方的长条形窗户:「您绑架我的地方是在闹市区,人多眼杂,您这次的计划,显然是基于轻视我的情况下实施的,只可惜,我身为普通老百姓的同时,还身兼烈总的情妇、生活秘书、宗政集团的特约设计师以及柳总的御用设计师和好朋友,哦,对了,还有你嘴里的古二少……」 「够了!」 啪的一巴掌,廖伦狠狠的扇在了我的脸上。 他猩红着眼睛在地上转了几圈,抬脚就踹在了铁桌子上。 桌子被掀翻,我摔在了地上,侧着身子贴着桌子,急促的唿吸了几口气。 转了转眼珠子,我疯狂的运作着脑细胞,道:「反之,廖总,如果您放了我,这事儿咱们就一笔勾销,我保证不外传,也有自知之明,绝不敢心存报復,再给自己找麻烦。」 「我命贱,只求苟活,比不得您的命金贵,还请廖总在心里打打算盘,别做了赔本生意。」 廖伦双手叉腰,沉沉的盯着我。 抬脚,他狠狠的在我的肚子上踹了几脚,又揪着我的头髮往桌子上磕了几下,这才解气的指着我的鼻子道:「算你丫的走运,总有一天,本少会让宗政烈亲自把你送到我的床上,然后跪地求饶,滚出北城!」 他又踹了我一脚,将那四个男人叫进来,让他们把我哪来的扔哪儿去,便摔门而去。 心下沉了几分,我绷着身体,依旧不敢松懈。 好在,那四个男人拿钱办事,只是在我头上扇了几巴掌让我规矩点,就把我套着麻袋,丢进了面包车后备箱。 直到车开回小区,他们迅速把我丢在地上,我从麻袋里滚出来,才总算一颗心落回去,松了一大口气。 廖伦下手非常狠,我浑身像断了一样疼痛。 从麻袋里挣扎出来,我甚至都站不起来。 趴在地上,我回想起刚才的惊魂经歷,我终于忍不住,无声痛哭。 因为宗政烈,我招惹了这样可怕的人物。 可又因为宗政烈,我才得以逃过此劫,重获新生。 我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那种感觉,真的没办法用言语表达。 「白子悠?」 就在我哭得眼泪和鼻涕都分不清的时候,一声开门声突然传来。 紧跟着,就是一阵急促的皮鞋踏地声。 我泪眼朦胧的抬头,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远远的从一辆更高大的越野车边狂奔过来。 夜已经很深了,灰濛濛的天空中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小区里的路灯透过脏了的灯壁散发着昏暗的光芒,为那个身影镀上了一层光。 那团光由远及近,很快便蹲在了我的面前。 听着他微喘的气息,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我在他扶我的同时,勐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死死搂着他,哇的就哭出了声。 所有的后怕于这一刻毫无顾忌的宣洩出来,我哭得歇斯底里,甚至忘记了疼痛。 宗政烈脸色阴沉的如同夜幕,他跪坐在地上,将我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我的后背。 难得温柔的安抚着我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缓过来了情绪,身上的疼痛再次席捲了我的神经,我趴在他怀里,抖着声音道:「送,送我去,去医院,别,别离开我,你,守着我,我睡着你,你也别走,好不好?求求你。」 他眉头紧蹙,难得能在他幽暗的眼底里看到担忧的神色。 将我打横抱起来,他双腿不稳的晃了几下,抱着我大步往车边走。 我死死揪着他的领带,重复道:「别走,别走好不好?」 「好,我不走。」 他将我抱进副驾驶座里,抬手帮我顺了顺额前的碎发,又帮我系安全带。 我身体微颤,张开手臂就搂紧了他的腰。 紧紧抱着,我哆嗦道:「算,算了,不去,不去医院了,我,我害怕,我有事要跟你说,你,你带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给,给我准备纸和笔。」 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又险些死了,我怎么可能让廖伦好过。 上次莫妃害我滚下楼梯,我因为在宗政烈手里兑得了一个条件,而莫妃又被派去支教了,便也暂且隐忍了。 可这一次,我很清楚,以廖伦的性格,他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更有可能会直接在宗政烈身上下手,所以我一定要抢占先机,先下手为强。 宗政烈摸了摸我的头,说了声好,便上车开了出去。 一路上,我都紧紧的握着他的一只手,他反手握着我的,大手包裹着我的小手,温暖宽厚。 情绪一点点平稳下来,我侧头盯着宗政烈的侧颜,忍不住就问道:「这些天,你在塞班,有没有想起过我?」 这些天,不论有多难过,我还是忍不住很想你。 第100章 亲手餵饭 「想起你做什么,鲜花、约会,我不在,你的生活倒是挺多姿多彩。」 他冷哼,包裹着我的大手沉沉的收紧了几分。 我没再说话,心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一句话都不吭就带着老婆去塞班度假了,我不过就是跟朋友吃饭喝酒而已,他倒还讽刺上了。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招惹不上廖伦。 心里闷闷的,我扭头看向窗外,缓和着身上的疼痛,眼角偷偷的滚落下来一串泪珠。 车开的很快,却很稳。 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我再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进医院了。 是一间单人病房,装潢的挺阔气的,有电视有空调还是个套间,若非还有医疗器材,我都以为自己来酒店了。 宗政烈正坐在床边的小沙发里敲电脑,见我醒来,倒了杯水递给了我。 我身上的瘀伤已经处理过了,手上吊着点滴,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我蓦地想起了什么,就问宗政烈要纸笔,说最好是铅笔。 宗政烈似乎早就猜到了我要干什么,把提前准备好的纸笔递给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的回想着那四个农民工的模样,以及那个地下室的环境以及长条窗户外的特徵,一点一点的用笔画了出来。 宗政烈眉头微蹙,站在床边看着我画。 这一画,我就画了一白天。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终于画好了,把我画的所有人像、环境、车牌号、以及他们的作案过程都递给了宗政烈。 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我又把廖伦当时的穿着打扮配饰等着重标註出来,希望宗政烈能通过这些找到昨晚的目击证人,以及相关的监控录像。 我说:「宗政烈,你上次在医院里被追杀的事情,应该很少有人知道吧?我这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他微微点头,沉着脸道:「但廖伦却知道,并且深入的调查了这件事,还查到了你头上。」 「没错,所以我怀疑这件事情他一定知道点什么线索,又或者,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我现在很担心,也很害怕。 敢明目张胆的追杀宗政烈的人,一定不是像我这种老百姓可以惹得起的人。 可现在既然廖伦都已经查到我头上了,真正追杀宗政烈的人也迟早会查到我。 我知道宗政烈最讨厌别人算计他,我便坦言道:「当初选择救你的时候,这趟浑水就已经把我卷进来了,现在我遇到了麻烦,你不能不管我。」 宗政烈一张一张的翻看着我画的线索,眼底暗光闪烁,波涛汹涌。 听到我的话,他掀起眼皮子看向我:「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浑水我淌了,你自然也得跟着淌。」 「当然,只要我不死,我就不会允许你先死。」 我心里终于安稳了一些,问他打算拿着这些线索和证据怎么做。 他指腹捻着画纸,思忖着,缓缓道:「这个地下室显然是他经常作案的地方,你绝不会是他第一个产生玩死念头的女人……」 星眸微微一眯,他嘱咐我好好在病房里待着,便快步走了出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才从外面回来,手里没了那些画纸,变成了饭盒。 我忍不住问他去干什么了,他把饭菜摆在我面前的小桌子上,让我安心养伤,不要再过问这件事情,他自有主意。 我见他不想再多说了,便没有再问他。 吃饭的时候,他给我碗里夹了很多我喜欢吃的菜。 手输液,不方便吃饭,他便端起我的碗,一口一口的餵我吃。 太阳刚刚落下,红彤彤的天际还残留着余晖。 房间里开着暖黄色的灯,他捲起衬衫袖子,领口微敞,侧身坐在病床上,眸如古井,耐心十足。 我一边乖巧的吃着饭,一边就忍不住盯着他看。 蓝思妤身体不好,是医院的常客。 他大概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场景,才能那样熟练自若。 垂下眼皮子,我掩盖着眼底的难过,想摆摆手让他别餵了,可又捨不得。 只好心情复杂的一口一口的吃。 这顿饭我吃了很多,几乎把宗政烈买来的饭菜都吃光了。 宗政烈轻笑,说别人受了惊都是睡不安稳食不下咽,你反倒是吃得更香,睡的更好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多想告诉他是因为有他守在我身边,我才能吃得好,睡得着。 可我不能说。 在医院里观察了几天,宗政烈每天都过来陪我。 那几天是我过得最心安理得,开心快乐的几天。 我告诉自己我是因为宗政烈才受伤的,所以他有义务在医院陪床。 他餵我饭,照顾我,陪我说话,陪我讨论设计创意,都是出于表达歉意,而非我刻意忽略了他的妻子,霸着他。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出院的那天早上,我惯例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 看到地方新闻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廖氏集团四个字。 新闻里说,廖氏集团的ceo廖某涉嫌多起强·奸案、强·奸未遂案以及杀人案,前日已经被批捕,廖氏集团股价大跌,面临重大危机。 这个消息还没缓过劲儿来,便又爆出了廖某供出古氏集团ceo古某曾组织多起聚众吸·毒、海天盛宴等活动,或将被拘留。 不过才几天时间,古氏集团和廖氏集团接连出了事。 这对北城和海城来说,都是两条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我愣在电视面前,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一直到宗政烈拎着我的后脖颈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我才恍然回过神来。 抬起手指,我不可置信的指着电视,问他这事儿是不是他整出来的。 明明我给他的是关于廖伦犯罪的证据,怎么现在把古氏集团也牵扯进来了。 宗政烈唇角微微勾起,眉宇间透着一股邪气:「狗咬狗,再正常不过。」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心中不禁骇然。 我本以为这些证据顶多可以让廖伦吃些苦头,毕竟廖氏集团在北城权势滔天,可我没想到,宗政烈竟然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波,并且连着古氏集团也遭了殃。 最重要的是,这些新闻竟然没有被压下去,反而大肆报导了出来,已然没有了回天之力。 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我看着那只搭在我肩膀上的大手,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怕。 第101章 宗政烈赠 出了院,宗政烈把我送回家,让我准备一下,晚上跟他一起去见柳一萱,提交设计案子。 我应下,一到家就赶紧窝在沙发里开始查廖伦的案子。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吓一跳。 果然人不能作孽太多,处处留情。 也不知道宗政烈怎么做到的,竟然让很多被廖伦玩弄过的女人集体出来发声,声讨廖伦蓄意强·奸的罪行。 这里面,很多都是达官显贵的千金,甚至还有因被廖伦抛弃,为情所伤跳楼自杀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条条证据线索,一桩桩罪名孽事,都像是印章,狠狠的盖在了廖伦的身上。 不仅如此,那四个农民工也归案了,供出了廖伦的多桩杀人罪行,而那个地下室也被查封了,还在地下室的水泥墙里挖出了不少碎骨。 这次的案件影响十分恶劣,廖伦生性残忍,有些被他玩死的尸体被直接扔进了工地里的搅拌机中,混进了混凝土中,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死者家属都是普通老百姓,很多报了案却不了了之,成了悬案。 这事儿爆出之后,所有的受害者家属都怨怒成积,日夜赶路到京上·访,再加上达官显贵们的助力,已经闹到了北城政府。 于是,即便是廖氏集团再有权势,再有钱,也敌不过政府的干预,举国的愤怒,一夕之间便辉煌不在,沦为了歷史长河里的一颗註定被人遗忘的垫脚石。 我唿吸发紧,越深挖新闻越觉得不寒而慄。 又翻看了一些小道消息,我不由瞪大了眼睛。 廖伦的这起大案,据传竟然是古氏集团举报的,所以廖伦才在身败名裂之际,反咬了古氏集团的总裁一口。 这一口咬的时机很好,恰巧发生在了古总在海上游轮里开轰趴的时候。 海警上船一查,一验尿,果真查出了大·麻的成分,而船上的一大批伴游,也证实了确实是某种金钱交易。 一群记者蜂拥而上,真相被迅速的发往了各大新闻社,上了热门。 最重要的是,参加这次豪华游轮的人里,竟然还有廖氏集团的董事长,廖伦的父亲。 看到这条小道消息的时候,我脸色不由一变,蓦地就想起了那天晚上我跟古慕霖吃饭,他威胁廖伦的那些话来。 ——这几天海上风大雨大,廖少爷再在这里耗下去,恐怕马上就要当家作主了。 古慕霖…… 怎么知道廖伦的父亲在海上? 心中隐隐泛起了一丝不安,我捏紧手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宗政烈曾经说过,他那次被追杀,似乎跟古氏集团有关联。 廖伦又是知情者之一,那么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牵扯? 如果那次的追杀事件真的跟古氏集团有关,廖伦又是知情者,他为什么不趁机把这件事情供出来,彻底拉古氏集团下水呢? 毕竟光凭吸食大·麻和海天盛宴这两条,顶多让古氏集团出出血,根本没办法置于死地。 想到这里,我眼睛一眯,恍然大悟。 除非牵扯到他们廖家,所以廖伦不敢供出来。 收起手机,我窝着身子,脑子飞速运转着,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复杂的很。 天色渐晚,我换了身正式的衣服,又化了个淡妆,收拾好设计稿就往楼下走。 跟我妈打招唿的时候,就见她心不在焉的盯着手机,似乎在等谁的电话。 她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了我一眼,随便敷衍了我几句便把我送出了门。 我疑惑的进了电梯,总觉得最近处处都怪怪的。 下了楼,宗政烈已经到了。 徐凯帮我打开车门,我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我问宗政烈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他设的局,故意让廖家以为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古家,好让他们狗咬狗。 宗政烈讳莫如深的看了我一眼,面色无波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越来越聪明了。」 我心里骇然,问他是怎么做到让廖家确信是古家做的。 宗政烈长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随意道:「也没什么,手下看管不严,让一个民工跑了。」 听到这儿,我已经对宗政烈五体投地了。 自己人说的话,廖家自然信。 至于这自己人是怎么获取到信息的,当然是宗政烈的手下故意让他知道的。 也是他的手下故意让他跑了的。 这一招坐山观虎斗,实在是绝。 不费一兵一卒,便令两个巨头都狠狠的出了出血,尤其是廖家,折了独子不说,公司的声誉更是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再想当地头蛇,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越想越觉得宗政烈这个男人厚黑的可怕,我不禁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宗政烈侧眸扫了我一眼:「怕了?」 我忙不迭的点头。 他失笑:「怕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再敢耍什么花样,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我搓了搓手腕上的皮肤,后脖子嗖嗖的发凉。 宗政烈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一路上唇角都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得我慎得慌。 约柳一萱见面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庄园。 里面马路宽敞,树木葱茏,似乎跟这里有地龙的缘故,虽然是冬天,气温却要比外面暖上许多。 下了车,就感觉像是走进了春天,暖意融融,却又不会太热。 我惊嘆竟然有这样的好地方,不禁眼睛发亮的四处瞟。 宗政烈下了车,拉起我的手腕就往庄园的深处走。 我问他要带我干什么去。 他没说话,只是快步的走,到了最后,似乎嫌我东看西看走得太慢,直接将我夹在了臂弯。 很快,一大片辽阔的花田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惊讶的看着那些种类各不相同的花卉,由着宗政烈夹着我穿行在其中的小道上。 终于,走到一片圈起来的玫瑰花田时,他将我丢在了路边。 花田打理的很好,用白色的围栏围着,正前方还插着一个心形木牌,上面用小楷工整的写着几个字:宗政烈先生赠白子悠小姐,有效期至持有者死后五十年。 一个字一个字,写的那样清晰。 我趔趄的站在花田前,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甚至都忘记了唿吸。 第102章 喝交杯酒 木木的看向宗政烈,我结巴道:「你,你,你干嘛?」 这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所谓无功不受禄,他突然送我一片花田,实在是让人有点受宠若惊。 宗政烈一脸淡然:「作为我的女人,别人送你几束破花就爱不释手,丢面儿。」 转身,他丢下一句「拿去玩儿吧」便沿着小路往回走。 他闲庭信步,高大挺拔,我愣在那个心形牌子前,直到他走出了花田,我才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个死男人,还真是好胜心强。 我不过就是收了廖伦几次花罢了,他倒好,为了显摆他的阔气,直接送了我一片花田。 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看着面前这片漂亮的花田,不由再次感慨,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啊…… 心里不禁美滋滋的,我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尖蹦跶着往回走。 连续几天的医院悉心照料,出院当天又有这么一大片花田收,但凡是个女人,都会忍不住开心。 但我很清楚,这一切,都跟爱情无关。 不过是交易关系的衍生物。 宗政烈走得快,我小跑着才追上他。 我背着双手走在他身侧,笑着说了声谢谢。 宗政烈唇角似有似无的勾了下,冷淡道:「谢什么,我不过是见不得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寒酸样。」 果然,宗政烈一张嘴,必然刻薄毒舌。 被刺的多了,消化能力也见长。 我嘁了一声,说他说话真欠打,得亏他身份尊贵,不然不知道得吃多少亏。 他冷笑:「你关心人的方式也很欠打。」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还不是跟他学的。 难得宗政烈陪着我斗嘴,这几天在医院里的悉心相处使得我们的关系比之前亲近了些。 到了庄园里的露天餐厅里时柳一萱已经到了。 周围花团锦簇,中间摆放着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圆桌,水晶杯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晕,银质餐具闪烁着金属光泽,处处透着高大上的气质。 柳一萱抬手朝着我们摆了摆,扬唇一笑。 我们上前坐下,柳一萱拉着我的手晃了晃她手腕上的手鍊,说我上次送她的民族风手鍊她的很多朋友都看到了,都很喜欢,问我能不能再串一些卖给她,她好送给朋友们,价钱好商量。 宗政烈掀起眼皮子看了眼,问我什么时候送给柳一萱的,他怎么不知道。 我随口说你带着老婆度假去了,当然不知道。 柳一萱嘴快,将我那天跟她聊天的内容跟宗政烈说了一遍。 宗政烈一听提到了他打电话的事儿,他神色未变,耳朵却红了。 他皮肤白,耳朵红了特别明显。 我就问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他眸光深邃的看了我一眼,说这儿的温度高,他有点热,顺手就把外套摘了。 徐凯清咳了一声,拍了拍手示意服务员上菜。 菜一盘盘的端上来,是正宗的法国菜。 美食当前,我也就把宗政烈耳朵红的事儿给忘了。 倒是柳一萱,时不时开我和宗政烈的玩笑,企图证明宗政烈确实对我有意思。 我担心让宗政烈误会是我故意让柳一萱这么做的,便赶紧拿出了设计图递给了柳一萱,让她看看满不满意,这才使她消停下来。 柳一萱的婆婆偏爱珍珠,所以我这次的设计便围绕珍珠,做了一条珍珠项鍊。 传统的珍珠项鍊除了珍珠的成色品级不同,在设计上并没有什么新意。 柳一萱这次主要就是想送给她婆婆一条与众不同的珍珠项鍊,我便突破传统,设计了一条现代感十足的珍珠项鍊。 珍珠贵在完整,传统珍珠项鍊需要在珍珠上打洞或是使用常规的焊接方法。 而我在这条珍珠项鍊的设计中,採用了雷射焊接这种新技术。 在雷射焊接工艺中,热只集中在焊接点上,这样,精美而贵重的珍珠就能被嵌入首饰而不遭到破坏。 但通常情况下,很难通过焊接把金属和珍珠连接在一起,因为这样会烧焦或烧黑珍珠。 所以我最终选择用铂金和18k黄金制成轨道式的笼状物,它既可用来装珍珠,又能把整体连接起来。 将我的创意构思跟柳一萱讲了一遍,我指着设计图里的珍珠道:「爱珍珠的人最看重珍珠的成色和完整度,黄金和铂金的结合又符合中老年人的审美,不知柳总可还满意?」 柳一萱拍了我肩膀一下,笑道:「你办事儿,我放心,这珍珠项鍊真别致,我婆婆肯定会喜欢。」 「手鍊这事儿你放心上,多设计几款出来,我倒是觉得批量发行能赚笔钱,毕竟材料不贵,又能日常佩戴,搭衣服也白搭,只要找几个当红明星戴几回,再炒作个特殊含义,光凭那些粉丝的力量也不愁没市场。」 柳一萱朝着宗政烈扬扬下巴,故意嫉妒道:「你可真是捡到宝了,手鍊批量发行赚钱了,可得给我家哈尼抽成啊,可不能给点设计费就都便宜了你。」 宗政烈轻笑,说他可不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家,他是有良心的企业家,会善待我的。 柳一萱嗤之以鼻,说放眼整个中国,就没有几个比宗政烈还厚黑的企业家。 设计图通过,柳一萱当场便写了张支票给了宗政烈,嘱咐宗政烈在支付我设计费的时候大方点。 成品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制作完成,柳一萱还没验货就如此爽快的付清了帐,证明她十分信任我们的团队,这带给了我们很大的成就感。 吃过饭,送走柳一萱,我心情格外的好。 作品得到了客户的肯定,还因为手鍊谋到了一条新财路,事业蒸蒸日上,一切都特充满希望。 宗政烈坐在我的对面,双眸锁定着我,眼底闪烁着暗深的光芒,看得我耳根子发烫。 我端起面前的红酒掩饰性的喝了一口,又朝着他举杯,说庆祝今天的顺利过稿。 宗政烈唇角微勾,端起红酒便身子一探,跟我来了个交杯酒。 手臂绕着手臂,灯光璀璨,与红酒交映,我与他的俊脸离得很近,近到可以看到他肌·肤上的纹路。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我舔了舔唇瓣,赶紧把红酒往嘴里灌。 他笑,磁性的嗓音传来:「白子悠,我……」 第103章 他骗了我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紧张到喝高档红酒就跟喝凉白开似的,勐灌。 宗政烈看我的眼神太过于深邃,看得人面红心跳,总有种表白现场的错觉。 就在我紧张兮兮的等待着他「我」字后边的话时,我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所有的气氛瞬间被破坏。 我将高脚杯放下,抱歉的看了宗政烈一眼,赶紧摸出了手机。 是古慕霖打来的电话。 下意识抬眸看了宗政烈一眼,果然就见他脸色不太好。 这一耽搁手机就不响了,我刚打算在宗政烈杀人的眼神之下把手机装回去,手机便再次响了起来。 还是古慕霖打来的。 这么晚了,古慕霖连着打了两个电话,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我担心,就赶紧拿着电话小心翼翼瞥了眼他,快步走到了一旁接了起来。 很快,我的脸色就变了。 挂了电话,我回去就拎着包往外走。 迈出去几步了,我又赶紧折回来跟宗政烈打了声招唿,问他可不可以把徐凯借给我,送我去趟医院。 宗政烈冷笑:「我这个金主当得着实窝囊了点。」 我皱了皱眉头,走到他跟前拉住了他的手腕,尽量放柔了声音说古慕霖住院了,他在北城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我必须过去看看才能放心。 宗政烈唇边的冷笑愈发浓郁了几分,垂眸扫了眼我的手,用力甩开,鸟都没鸟我。 我急了,看向了徐凯。 徐凯赶紧侧过了头,躲开了我的目光。 「白子悠,」宗政烈突然沉沉的叫了我一声,我扭头,便见他有些讽刺道:「堂堂古氏集团二少爷,用得着你操心?」 宗政烈声音冷极了,唇角却是勾着的,看起来很可怕。 他上前,理了理我鬓角的碎发,说他先前不告诉我,是想看看我究竟能被古慕霖骗到什么程度,如今看来,我已经沦陷在了他的温柔陷阱里,当着他这个金主的面儿都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偷情了,他再纵容我几天,恐怕我就得跟古慕霖搞到他宗政烈的床上了。 我愣住了。 古家二少爷…… 古二少…… 那天廖伦对古慕霖的称唿骤然划过了脑际,我心中一慌,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谁骗我,学长他都不会骗我。」 「宗政烈,你用不着编出这样的谎话来诈唬我,他是他们家独子,什么二少爷!」 我攥紧包带,转身拔腿就往马路上跑。 被人欺骗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骗。 从上大学认识古慕霖,我就很依赖他,将他当成哥哥般信任。 我不相信他会骗我。 刚跑出去几步,手腕便被宗政烈攥住了。 他双眸如电般锁定住我,声音听不出波澜:「你对他,倒是用情颇深。」 他侧眸扫了徐凯一眼,徐凯会意,伸手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 他划拉了几下,然后转过来递给了我。 压着起伏的心绪,我抬眸扫了一眼,发现是一辆宝马车的户主信息。 「白小姐,这是您上次吃饭时,拜託咱们烈爷帮您调查的户主信息,虽然您不记得了,但这事儿我们没忘了帮您办。」 徐凯推了推脸上的金丝边眼镜,帮我把平板上的内容放大了一些。 户主是我今早在新闻上看到过的名字,古西元,古氏集团的总裁,被廖伦反咬了一口的那个。 将他的资料扫了眼,我语气不善的问徐凯这怎么证明古西元和古慕霖是兄弟俩。 徐凯伸手在平板上点了几下,一段录像就播放起来。 里面有那辆我之前见李茜上去的白色宝马车,画面里这辆车在机场,古慕霖戴着墨镜提着行李从里面出来,有司机下车开门,古慕霖娴熟自若的坐了进去。 后来又播放了好几段视频,都是关于古慕霖上了这辆车或者下了这辆车的内容,其中有个视频里古西元拍了拍古慕霖的肩膀,两个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看完了,我的脑子嗡嗡的响。 我至今都清楚的记得我打离婚官司的那天,王远明猖狂的谈起所谓的老爷子的时候的样子。 那个老爷子显然就是王远明和李茜找到的靠山。 如果这一切都跟这辆白色宝马车有关,那么就证明这所谓的老爷子,就是古家人。 古家跟宗政烈是有仇的,追杀案,多少跟古家有联繫。 那么古慕霖……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越想浑身就止不住的颤抖。 徐凯却继续道:「白小姐,我记得我提醒过您,咱们烈爷对您有恩,您又有一身才华,古氏早就盯上您了,咱们不是还因为这事儿闹得有些不愉快么?可现在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咱烈爷……」 「够了!」 我用力甩了下双臂,扭头红着眼睛看向宗政烈:「所以你们这群知情人就把我当猴耍?凑一块儿看我的笑话么?」 用力甩开宗政烈的手,我快步就往庄园外走。 我不信,我不信古慕霖是这样别有用心的人,更不信他摇身一变就成了古氏二少爷。 上大学的时候,古慕霖过生日,他请了我们几个去他家给他过生日。 那时候他明明跟他的孤母租住在一间很小的出租屋里,很清贫,我还帮他妈炒了几个菜。 庄园很大,需要走出去才能打到车。 很晚了,庄园里静悄悄的,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看着周围树木的隐隐绰绰,扭头望着空荡荡的马路,心更塞了。 宗政烈没有追上来,庄园这么大,他根本不担心我会不会迷路,也不担心我高跟鞋走这么远的路是不是吃得消。 在医院陪床的这些日子让我对他产生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依赖。 意识到自己一个情妇竟然对金主产生了类似于对男朋友般的赌气失望,我不由就扬唇苦笑了一声。 白子悠,你他妈在奢望什么? 扬起包狠狠抽了自己脑门一下,我抹掉眼角的泪珠,我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跑了起来。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医院住院部静悄悄的,我站在病房前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推门走了进去。 第104章 中了圈套 是间单人病房。 屋里还亮着檯灯,古慕霖浑身伤痕的靠在床背上,手里捧着一本《挪威森林》,认真的看着。 病房里静的只有仪器和他翻书的声音。 他看的太入神,都没有察觉到我进来。 我站在门口,盯着那个依旧可以看出当年校园才子风采的好友,回忆起我们当初的青春岁月,心里特酸。 谁骗我,都没有古慕霖骗我来得让我难受。 让我难以接受。 终于,他探手拿水杯的时候,注意到了我。 将书平整的放在桌子上,他惊喜的起身,却好似疼得厉害,又跌了回去。 我条件反射的跑了过去,扶住了他。 吸了吸鼻子,我拖了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床边。 古慕霖一看我的脸色,就问我是不是发生啥事儿了,一直逼问我。 我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我抹了泪,就问了他一句话:「古西元是不是你哥哥?」 古慕霖给我递纸巾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他眸光僵住,好半天才道:「看来瞒不住你了。」 我一下子就心凉了。 起身,我转身就走。 我以为,至少古慕霖是真心待我的,没想到,他也是在利用我。 古慕霖探手就揪住了我的手腕,喊了我一声。 我走的急,他拽的也急,一下子就从病床上掉下半个身子来。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停的让我听他的解释。 我到底不忍心,便将他搀扶上了病床,刚打算走,他便急切的低喊道:「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是个私生子,我知道我错了,可我宁愿让你觉得我是个贫穷的独子,也不愿意让你知道我是个有钱人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我脚步一僵。 他在我身后继续道:「我一点也不想当什么二少爷,子悠,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可能你不相信,但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你,我太害怕了,我害怕他们伤害你。」 我扭头,问他怎么就是为了我了。 古慕霖紧紧拉着我的手,示意我坐下。 我不坐,他便道:「我喜欢你,我一直不敢承认,怕你从此躲着我,怕我们的友情没办法继续。」 「求你,信我一回行吗?我这么急着找你来,不仅是因为我想你了,还有件关于你前夫的事儿,我必须告诉你。」 我彻底僵在了原地。 眸光微颤,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门突然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我和古慕霖齐齐看过去,就见门玻璃外快速过去两道西装革履的身影。 很熟悉,像是宗政烈和徐凯。 我不禁追了出去,楼道里却空荡荡一片。 眉头微蹙,我垂下眼帘,转身回了病房。 拉开椅子坐下,我道:「别开玩笑了,我一个二婚女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我问他我前夫怎么了,岔开了这个话题。 古慕霖脸上满是受伤,他苦笑,说他就知道说出来只会吓到我,根本得不到我的任何回应。 他说他不在乎,只要能跟我继续做朋友,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没说话。 他嘆了口气,说他之所以承认了古家二少爷这个名头,是因为古西元用我威胁他,告诉他如果不替他把我挖到古氏集团,他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毁了我。 将病号服撸起来,古慕霖给我看他身上的伤痕。 我仔细一看,是鞭伤。 力道很重,已经皮开肉绽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心一下子就有点软,我把被子给他盖好,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昨天古西元被廖伦摆了一道,被拘留了,有可能还会被判刑,老爷子觉得是他办事不力,有可能损失古西元不说,还坏了古氏集团的名声,就把气全撒在他身上了。 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古西元自己办的好事儿败露了,那是他罪有应得,这老爷子也太黑白不分了点。 古慕霖苦笑,说这就是私生子的待遇,为了我,他这顿鞭子挨得无怨无悔。 我嘆了口气,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我不爱古慕霖,更不想耽搁他,便道:「学长,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我在宗政烈的身边,古氏集团不敢轻举妄动,怎么着不了我。」 古慕霖轻笑:「子悠,你还是那么单纯,宗政烈在本质上跟古家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只不过他下手为强,把你占有了而已,你不论在哪里,都只不过是他们用来敛财的棋子罢了。」 「我想让你脱离这种生活,就像你说的,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你明白吗?」 「你应该有一份体面自由的工作,而不是像一个奴隶一样被套上镣铐,唿之即来挥之即去。」 心瞬间被击中,我鼻子一下子就泛起酸来。 他握紧我的手,说他昨晚挨家法的时候打听到一件事儿。 我问他什么事儿,他说他听到老爷子打电话,好像让王远明用什么赌石骗我妈中套。 我听到这儿脸唰的就白了。 勐地站起身,我急的鼻子都不酸了,急急忙忙的就摸出手机给我妈打电话。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便跟古慕霖说我明天再来看他,转身便往医院外跑。 这些天我妈的种种反常突然就编织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刺激的我脑子里空白一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家。 已经凌晨两点了,马路上几乎看不到了行人,稀稀拉拉的车前行着,显得路灯都那样孤独。 我心急如焚,不停的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 现在已经不是银行卡的问题了,前几天我没经得住我妈的催促,把王远明给我的那套房也过在我妈名下了。 赌石这玩意儿玩起来真的很要命,倾家荡产是常态,最重要的是那种切开石头的刺激感格外容易让人上瘾。 下了计程车,我疯了似的往家里跑。 刚刚进了家门,就瞧见家里灯火通明,客厅的地上滴着一连串血迹,一直从我妈的卧室延伸到了我的脚跟前。 我眼前一黑,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拔腿,我几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我妈的卧室,歇斯底里的喊了好几声妈。 第105章 你的女人 房间里血迹更多。 尤其是床单上,湿了一大片。 可我妈却不在。 我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我妈的身影,我弟也不在。 我急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给我妈和我弟打电话,手机都在家里响。 六神无主的感觉莫过于如此。 我跑到门口,我弟和我妈的鞋都在,拖鞋却不见了。 一边抹眼泪,我一边就给宗政烈打电话。 我现在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了。 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那边很吵,像是酒吧一类的地方,宗政烈声音朦朦胧胧的,似乎喝多了。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打了个哭嗝。 哽咽着问他在哪儿,我说我妈和我弟不见了,家里有血,我颠三倒四的说不清楚话,他的声音却突然变得清晰有力起来。 他说:「白子悠,你站那儿别动,别怕,等我过去。」 他没有挂电话,我听到了一连串的奔跑声,和借过声,很快,就是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 同样的话,古慕霖也跟我说过。 那时候我曾幻想过宗政烈,如今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幻想变为了现实,带给我的震撼,真的没办法言说。 他就好像是我溺水时抓住的浮木,踏实心安,充满了超出承受范围的感动。 二十分钟后,门铃被按响。 我第一时间打开了门,冲上去就抱住了他。 他身上还带着冬日的寒意,唿吸急促,透着淡淡的酒味儿。 我哭了,哭的歇斯底里的,我抓着他的外套一角,问他我该怎么办。 他没说话,径直将我竖抱了起来,快步进了家门,将我家里的每个手机的通话记录都看了一遍,又查看了下座机,又用自己的手机搜了下最近的医院,打了几个电话分别确认过后,肃着脸色便抱着我进了电梯。 一直到车停在了武警医院门口,我的精神都是恍惚的。 他做事总是很沉稳,有条不絮,不慌不忙,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下了车,徐凯已经等在门口了,领着我们就准确的走到了一间病房前。 我心怦怦怦直跳,宗政烈捏了捏我的脸,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我进去。 似乎被他的淡定感染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跟他说了声谢谢,推门进去。 是个三人病房,我妈躺在中间的床上,我弟红着眼睛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我尽量保持平稳的情绪走过去,轻轻喊了声妈。 我妈脸上毫无血色,手腕上绑着绷带,正输血,见到我,一下子就哭了。 她背过身去,不肯看我。 我弟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在我耳边嘀咕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便出了病房。 剩下两个病床上没人,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我妈。 我妈肩膀颤抖着,无声痛哭。 我眼泪跟着往下流,我俯身抱住她,将脸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妈,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你说你要是没了,我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啊。」 我妈顿时就哭出了声。 她不停的喃喃着对不起我,说她就是个累赘,本来想减轻我的负担,钱生钱,没想到却赔了个血本无归。 我哽咽着,说钱没了可以再赚,这次就当是花钱买了个教训,可我如果没了她,我就真的成了个可怜的孤儿了。 我说:「妈,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你把我当命根子,我也把你当命根子,再苦的日子你都捨不得丢下我,疼我爱我,怎么过上好日子了,你倒是不乐意继续宠着我了。」 她不停的掉眼泪,调转身子就抱住了我。 她嚎啕大哭着,说她错信了王远明,一开始花小钱连着买的赌石明明都是翻番赚了的,后来她在王远明的诱导下把钱都投进去买了块开了窗的大的,结果就赔了个血本无归。 她说她本来这就打算收手了,结果王远明非说是她这次运气不好,再玩一次说不定就全赢回来了。 她见王远明买了块大的赚了好几千万,她就信了他的,把房子抵押给他换了现金跟王远明合资去缅甸公盘上买了块争相想买的很贵的大石头,没想到开出来把房子都赔进去了。 不仅如此,她还倒欠了王远明一百万。 她一想到自己不仅没赚钱还给我搞了一百万的债务,她就觉得不想活了。 今晚趁着我弟睡着了,就割腕自杀了。 幸亏我弟发现的及时,不然我妈就这么没了。 听到这里,我对王远明的恨意已经不像是以前那么简单了。 还有古氏集团,简直成了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好不容易把我妈哄睡了,我出了病房,发现宗政烈和徐凯还在楼道的椅子上坐着。 徐凯说,所有的费用宗政烈已经缴付了,让我安心照顾我妈,希望这次我能记得点宗政烈的好,别再干那种过河拆桥的事儿了。 宗政烈冷瞪了徐凯一眼,徐凯顿时闭上了嘴。 晚上才跟宗政烈闹别扭,现在却又要依仗人家的帮忙,我尴尬又内疚,想了想去,最终站在他的面前,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 宗政烈脸色有点难看,揪着我坐在他身边,薄凉道:「告诉我,你是谁的女人。」 我嘴比脑子反应快:「你的。」 「知道就别他妈跟我说谢谢,老子不爱听。」 他不耐烦乜了我一眼,说我弟已经把前因后果都跟他说了,他让他回家了,天亮了好上学。 我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宗政烈虽然桀骜不驯,嘴巴也毒,可他做事儿却总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我张嘴又打算跟他说谢谢,结果得到他一记刀子般的眼神。 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指头,我低着头,本来想把古慕霖给我的解释跟宗政烈说一遍,转而想到他跟我表白的事儿,又不想告诉他了。 静默了一会儿,宗政烈看了眼手錶,问我需不需要他先拿给我一百万。 我冷笑,咬牙切齿道:「别说是一百万,就是一毛钱我都不会给他,我想让他死。」 宗政烈挑眉:「死了多没劲,生不如死才有意思。」 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第106章 誓死保护 宗政烈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从椅子上站起身,突然嗤笑道:「找我拿什么主意,你的好学长不是现成的古家人么。」 他凉凉的说完,领着徐凯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楼道里很快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望着宗政烈消失的方向,不由嘆了口气。 这个死男人,可真够小心眼的,看来他还在记庄园的仇。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每天除了上班就往医院跑。 我妈住院了,古慕霖也住院了,我两头照顾着,每天累的挨着枕头就睡了。 廖氏集团和古氏集团先后出问题,宗政集团得了利,宗政烈每天都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几乎就打过几次照面。 他对我态度薄凉的很,甚至都懒得回应我的打招唿。 古慕霖出院的那天晚上,他特地订了个饭店,请我吃饭,说是答谢我这些天对他的照顾之恩。 我这些天因为宗政烈心情很不好,再加上我妈的事儿,一下子就喝的有点大。 古慕霖刚出院,没喝酒,搀扶着我东倒西歪的往地库走。 刚刚进了地下车库,王远明突然就领着一伙儿凶神恶煞的男人从四处窜了出来,将我和古慕霖团团围在了其中。 他们手里拿着铁棍子,在白炽灯下闪烁着金属寒光,一下子就惊得我醒了不少酒。 尤其是在看到王远明那张丑陋的嘴脸时,我真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脸给挠成世界地图。 王远明嚣张极了,穿着一身名牌西装,插着兜,一副二流子样儿往我跟前蹭。 「白子悠,你听说你妈欠了我一百万的事儿了吧?我告诉你,她欠得可是高利贷,利滚利,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你什么时候替你妈还钱啊?」 我一听火气就被点着了,刚想上去狠狠抽他一个耳光,眼角的余光在扫到跟在王远明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彪形大汉时,蓦地僵了一下。 那个大汉站在最后边,虽然不起眼,但因为个子高,所以我扫到了他的脸。 脑子里晃过去几个记忆片段,我心里跟着咯噔了一下。 这个男人,好像是上次追杀宗政烈的那些男人中的一个。 那天虽然惊心动魄,可正因为如此,我对那几个人的印象很深刻。 所有火气一下子就压了下去,我心里莫名就有点慌。 王远明已经凑过来了,伸手就拽我的包。 古慕霖脸色发寒,伸手就把王远明推到了一边,让他自重。 王远明啧了一声:「哟,这不是古二少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我跟白子悠的事儿,您别瞎掺合,不然误伤了您可不能怪我。」 王远明根本不给古慕霖任何面子,再次过来拽我的包。 他说他听说我跟着宗政烈特别能赚钱,岔开腿就好几万,一百万那就是多睡几回的事儿。 他说话下流又无耻,我忍无可忍,抬手就狠狠的在王远明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王远明脸皮子一抖,一下子就炸了,伸手就要抡我。 古慕霖将我拉在他身后,抬脚就踹在了王远明的肚子上,拉着我就往外跑。 刚跑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王远明的怒吼声:「都给我上!让他们跑了你们掏这一百万!」 很快,身后就传来了各种脚步声。 他们跑得特别快,我穿着高跟鞋,再跑也没有他们快。 古慕霖急了,扭头看了一眼,突然就把我往前推了一把道:「子悠,你先跑,我殿后,跑出去想办法回来救我!跑啊!」 他瞪着眼睛朝着我毁了下手,转身就张开双臂朝着那些追上来的人扑了过去。 「学长!」 我喊了一声,看着他跟他们混作一团的样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知道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古慕霖一眼,咬着嘴唇便往外沖。 一边跑,我一边就拨打报警电话。 身后断断续续的传来殴打声和古慕霖的痛唿声,我浑身紧绷,心里对王远明的恨意几乎成为了墨谭。 找到地库的保安,我急急忙忙就带着他们往回返。 再回去时,王远明已经带着人跑了,古慕霖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脸上添了好几处淤青。 我吓得蹲在地上把他抱进怀里,见他疼得头顶直冒冷汗,我赶紧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就来了,我跟着古慕霖上了救护车,看着他一路上都疼得脸色狰狞的模样,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早就听人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王远明这个畜生现在就像是粘在钱上抠不下去的一块屎,让人痛恨又噁心。 古慕霖才刚出院,现在又因为我的原因住了院。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不停的跟他说对不起。 古慕霖勉强的朝着我笑笑,说他不疼,也没事,为了我,他什么都愿意做,挨这点打没什么。 我抹眼泪,劝他以后为自己活吧,别再为我着想了。 古慕霖反手握紧我的手,说他做了这么多,就是希望我能离开宗政烈,重获自由,再做回那个大学时候的白子悠。 我苦笑,却又很感动。 我说离开宗政烈,难道古氏集团就会放过我吗? 古慕霖收紧手指头,说我只要不再为宗政烈办事,他就有办法让古氏集团也不再打我的主意。 我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疼得厉害,便道:「子悠,你难道到现在都不信任我吗?」 我说我信他,他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古慕霖笑,压低声音说现在古西元的位置空缺,正是老爷子缺人的时候,只要我肯离开宗政烈,跟他一起合作,他就有把握把古氏集团握在手里,替我妈报仇雪恨,把王远明从我妈手里拿走的东西都夺回来。 我心里咯噔了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清楚具体哪里怪。 我垂下眼皮子,掩盖着眼底的神色,说我再想想。 将古慕霖安顿好,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刚走到单元楼门口,就听到有人按喇叭。 扭头看了一眼,远远的就瞧见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 透过挡风玻璃,宗政烈双眸沉沉的盯视着我,一勾手,示意我过去。 大半个月没有好好见过面,看到他那张俊脸,我心里莫名有些酸,双脚却先脑子一步,不受控制的往那边走。 第107章 爱上你了 宗政烈推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我上车。 我问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他冷笑,说金主找自己养的金丝雀,不需要任何理由。 「金丝雀」三个字狠狠刺激了我一下,我心中苦涩,闭嘴上车。 锁上车门,他欺身而来。 我迅速的扣上了安全带,不给他任何机会。 哪知他却直接将俊脸凑到了我面前,双眸锁着我道:「白子悠,一个月多少天?」 我心跳因为他的凑近而加快,脑子却转得飞快道:「三十天。」 他冷笑:「我这包养费付得还真是亏。」 「从今天开始,你搬到别墅来,上班跟我一起上班,下班回别墅住,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跟古慕霖来往。」 我一下子就有点火大,脱口而出道:「凭什么?慕霖住院了,我得照顾他!」 「慕霖……」 宗政烈压低嗓音喃喃了一遍,冷呵一声,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 抽身坐回去,他随手丢给我一张支票,冷冰冰的说他给我钱不是替古慕霖养女人的,他的耐心有限,不要再挑战他的底线。 我低头扫了眼那张支票,心中虽然不忿,但却无话可说。 的确,我是宗政烈养的金丝雀。 我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的玩物,古慕霖是个男人,他见不得自己的玩具被别的男人占用。 身心突然就很疲惫,我将支票装起来,头倚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对宗政烈的爱越深,我就越厌倦我跟他现在的关系。 我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必须服服帖帖的当他的棋子。 这条路是我选得,我本不该有怨言。 可我爱他,又怎么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去在乎。 想哭,却哭不出来了。 我最近哭了太多,泪腺都要罢工了。 回了别墅,刚下车,蓝思妤便迎了出来。 见我下车,她脸色僵硬了一瞬,很快便恢復了笑意。 我精神恍惚,跟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唿,便自顾自的进了别墅。 宗政烈脸色很臭,一边往门里走,一边嘱咐过来帮忙的周妈再准备一套女士的各项生活用品给我用。 蓝思妤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她笑着搂着宗政烈的手臂,积极的说她亲自来准备吧,她跟我差不了几岁,去採买会更合适一些。 宗政烈随意的点了下头,便把这事儿交给蓝思妤了。 他惯例上楼去洗澡,我问蓝思妤有没有客房给我住,二楼便传来了宗政烈沉沉的声音:「洗过澡来我房间。」 蓝思妤在我跟前站着,闻言拳头明显的攥紧了好几分。 放在往常,我定然宽慰蓝思妤一番,给她作为合法妻子的尊严。 可我今天很疲惫,身心都疲惫,甚至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耷拉着脑袋就往客房的浴室走。 还没来得及关上门,蓝思妤就跟了进来,反锁住了门。 我在心里嘆了口气,不等蓝思妤说话,便道:「宗政太太,您跟我说的每句话我都没有忘,更不会忘记我对您的承诺,柳一萱的设计案子已经结了,我会尽快履行我的承诺,请您安心。」 我虽没有回头,但也很清楚蓝思妤看我的眼神有多么的戒备和敌视。 蓝思妤抬步走到我面前,将一块崭新的浴巾放进我手里,重重道:「我相信白小姐会信守承诺。」 临出门,她握紧门把手,背着我道:「记得做好避孕措施,不要让我们彼此为难。」 目送她出去,我反锁了门,将浴巾扔在床上,揉着头髮就蹲在了地上。 心里满是烦躁,我浑身发抖,满肚子憋屈无处可撒。 好一会儿,我才站起身,揪浴巾的时候,就见里面掉出来三个避·孕套。 宗政烈那方面需求高,经常一晚上会来好几次。 蓝思妤还真是了解他。 僵在床边,我捡起那三个套,脑补了一下她跟宗政烈翻云覆雨的场景,不由酸涩的笑了下。 将套扔进马桶,我放水沖走,泄气的便坐在了马桶上。 捂着脸,我痛苦的哽咽。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太多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令我濒临崩溃。 宗政烈在医院里照顾我的那些画面一帧一帧的在我脑海里重播,我贪恋的回忆着,心口一阵阵的疼。 洗了澡出去已经很晚了,本以为宗政烈肯定睡了,谁知刚走到主卧门口,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宗政烈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袍,沉沉的站在门口,宛若一座大山,浑身的低气压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薄凉道:「想用拖延时间逃避我?」 我摇头,从他的臂弯下钻进门里,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就主动摘了睡袍。 宗政烈侧眸看我,咔的关上了门。 我双手叉腰,挺着胸膛看他。 宗政烈眸光深邃的看我,喉头微动,问我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我笑,说他有需求,我当然也有需求,反正难逃被啪,倒不如放松下来,享受这个过程,扭扭捏捏的也没意思。 宗政烈轻笑:「你的觉悟倒是挺高。」 迈步过来,他掐着我的腰就把我丢在了床上。 我身体弹了弹,他欺身而下,掐着我的脖子就把我拽在了他的面前。 我主动攀上了他的脖子,径直吻住了他的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主动的缘故,今晚的他格外的卖力。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他才终于放过了我,抱着我去洗澡。 由着他帮我清洗身子,我看着雾气瀰漫的天花板,问他:「宗政烈,假如我爱上你了,你是不是依旧会像之前跟我说的,毫不犹豫的将我踢出局?」 他动作一顿,神色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约莫过了三秒钟,他捏了捏手心,嗯了一声。 心一下子就凉了个彻底,我努力控制着情绪,没再说话。 果然不论他对我有多好,都是因为我是他的所有物,从未涉及一丝一毫的感情。 虽然从来不敢痴心妄想,可此时清楚的听到他的答案,我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垂下眼皮,我掩饰着眼底的受伤,往脸上扑了几把水。 气氛突然就变得僵硬起来。 整个浴室只余下了水声。 我掀起眼皮子偷偷看向宗政烈,一下子就撞入了他的星眸中。 第108章 他的悲伤 雾气蒙蒙,他的眼睛里好像灌上了星河,一眼万年。 我仓惶的低下了头,心里勾勒着他英俊的容颜,更难过了。 他看我做什么,担心我真的爱上他,让他为难吗? 起身从浴缸里出来,我裹着浴袍落荒而逃。 这种时候,多看他一眼,我心里就多痛一份。 吹干头髮,我躺进了被子里。 宗政烈就跟睡着了似的,一直待在浴室里没出来。 我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声音,没有半点声音,甚至连水声都没有。 眉头微蹙,我正打算起身进去看看,浴室门突然开了。 他头髮已经干了,过来就掀开了我的被子。 扬了扬下巴,他道:「去客房睡。」 我没动。 他突然就寒了声音:「滚!」 他神色很可怕,眼眶隐约有些发红,看起来格外吓人。 我不明白他突然这是怎么了,只得起身穿上浴袍往外走。 可我才刚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身后就突然传来了他的脚步声,紧跟着,他就从我身后抱住了我。 他手臂很长,将我整个人环在他的怀抱中,越收越紧。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我心跳漏了一拍,我僵硬的站在原地,感受着他不断起伏着的胸膛,莫名就有点悲伤。 宗政烈将脸埋在我的颈窝,唿吸凌乱,情绪很不稳。 锁骨旁的皮肤隐约就感觉到一丝湿润,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就想转身。 可宗政烈却按住了我的脑袋,强势的不让我动弹。 心一下子就疼得厉害,我一动不敢动,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唿吸终于平稳下来。 将我往怀里搂了搂,他几近无声道:「就这样,就现在这样挺好。」 「白子悠,你不准爱我,也不准爱别人,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古慕霖动了心,我一定宰了他。」 他探手打开门,将我推出去,嘭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背对着关上的门,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虽然不明白宗政烈这样是为何,可我却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宗政烈从后面抱着我的那一幕。 第二天一大早,我才刚刚睡了几个小时,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迷迷煳煳接起来,就听我妈在那边吓得尖叫,我弟骂骂咧咧的,隐约还听到了打砸声。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我弟说王远明带着一伙人上门要债了,我妈给开了门,结果他们一群人进来没找着钱,就把家里的东西洗刷了一遍。 我一听就急了,匆匆忙忙就穿衣服往外跑。 刚出去就撞到宗政烈拿着矿泉水倚着冰箱喝水,我跟他打了声招唿,说我上午请个假,便快步往外奔。 宗政烈喊住我,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想王远明带着的那帮人的杀伤力,便有点怂了。 转身朝着宗政烈走过去,我将昨天在地库里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又把我看到的那个跟追杀案有关的男人告诉了他。 宗政烈脸色一寒,让我等着,便上了二楼。 很快,他便换了身衣服下楼。 与此同时,别墅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我跟着宗政烈出去,刚打开门,入目就是一个车队。 黑漆漆的越野车排了一排,我数了数,连上徐凯的那辆,足足有八辆。 宗政烈一出现,那些车便接连打开。 一个个穿着黑西装的彪悍男人整齐的就下了车,列在了车前,朝着宗政烈齐刷刷的问好。 宗政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我怔愣的站在台阶上,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保镖,以前虽然见过几回宗政烈带保镖出行,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 怂怂的跟着宗政烈上了车,我扭头透过后窗玻璃看着跟在后面的拉风车队,只觉得底气十足。 宗政烈的身手我是了解的,对付王远明那帮人,他完全不需要带这么多保镖。 心中疑惑,我便问宗政烈原因。 宗政烈双腿交叠着靠在靠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侧眸睨了我一眼,他道:「为了不让你前夫再骚扰你,是该让他对你现在男人的部分实力有个清晰的认识了。」 心头一阵悸动,我掩饰的撇嘴道:「你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装逼?」 他被我逗笑了,唇角微勾,不置可否:「以我现在的社会地位,在你前夫的眼里,不论做什么都会被视作装逼。」 我被噎了一下,无话可说。 在没认识宗政烈之前,我有时候觉得别人拿个水果手机都有装逼嫌疑。 在认识宗政烈之后,才明白,原来那些在我眼里所谓的奢侈品,在他这种人物的生活里,竟然是日常用品。 进了小区的时候,正值开始上班的时间。 我所在的小区还算高档,里面的大部分人都算是高端人士。 可饶是如此,在车队驶进小区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围观。 宗政烈虽然做事不拘小节,但却很少这样高调。 我坐在车里,既紧张又有点小虚荣。 下了车,宗政烈回头看了我一眼,伸手就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大手宽厚有力,紧紧攥着我的,十指相扣。 一丝幸福感宛若新芽,破心而出。 我跟在他的身后,抬眸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回想起昨晚在地库的狼狈,只觉得扬眉吐气。 保镖列成了两排,除了留在楼下的,其余的都跟着我们上了楼。 保镖走楼梯,我和宗政烈坐电梯。 刚上了楼,打砸声便稀里哗啦的传来。 我着急就往前沖。 宗政烈捏了捏我的手心,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我稍安勿躁。 心莫名就踏实了许多。 他冷漠着一张脸,拉着我就进了门。 我弟正和那些大汉打架,我妈急的不停的拉我弟。 那些人骂骂咧咧的,在王远明的指挥下不停的砸着家里的东西。 我和宗政烈走进去的时候,我妈和我弟一下子就朝着宗政烈跑了过来。 王远明脸色一白,手一抖,手里的铁棍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看来他对之前的那顿打还有阴影。 可转而,他看到屋里满噹噹的自己人,他顿时又重拾起了嚣张。 捡起铁棍,他扬起来指了指宗政烈,猖狂道:「宗政烈,你他妈今天算是栽在老子手里了,上次那笔帐,我一直没找到机会算,今天我就让你也尝尝被胖揍的滋味。」 第109章 我会娶她 王远明就跟中了彩票似的,眼里冒着兴奋的光。 他用铁棍敲打着手心,吊着眼角走到了宗政烈跟前,上下打量他。 「怎么不说话了?吓傻了?」 王远明得意极了,蔑视了我一眼,从口袋里就抖出来一张欠条。 「你现在不是白子悠的摇钱树吗?看好了,白纸黑字的欠条,挨揍之前,先把钱还了呗,万一不小心被我打死了,这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我忍不住冷笑,王远明可真够敢想的,即便是宗政烈今天没带人来,就他自个儿,这群人都不一定能把他给怎么着,谁打死谁还不一定呢。 我的笑似乎刺激到了王远明,他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骂了句臭婊·子。 宗政烈脸上的表情终于动了,他极为犀利的看了王远明一眼,吓得他哆嗦了下。 王远明被自己的本能反应给气着了,招唿着手底下的人就把我们给围住了。 宗政烈松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支票簿来,抽出笔便利索的写了张一百万的支票。 撕下来在王远明面前晃了晃,他好像丢废纸似的丢给了他,把借条拿过来问我妈确认了,当场就撕了个粉碎,塞进我手里让我扔进垃圾桶。 王远明跟条狗似的捡起支票,高兴的快得癫痫了:「还以为你多牛逼呢,见着我这群兄弟就怂成这逼·样了,得了,利息我看在曾经白子悠让我白睡过两年的份儿上免了,破烂·货给你了,至于这剩下的私人恩怨,兄弟们,给我打!」 一挥手,那群围着我们的男人就沖了上来。 可他们才刚举起手中的铁棍,一群黑压压的大汉便整齐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跟跳舞表演入场似的,将他们整个包围了两圈。 这下子,王远明傻眼了。 而他所谓的兄弟们也偃旗息鼓了,一个个都滚动着喉头,紧张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宗政烈唇角轻蔑一勾,将衬衫的袖扣解开,往上卷了卷,掀起眼皮子便看向了王远明。 王远明脸色惨白,向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他妈诈我!」 「你刚才也说了,债了了,剩下就该了私人恩怨了。」 宗政烈难得勾着嘴唇笑,笑的我都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你也知道,白子悠现在是我的女人,你三番俩次找我女人的麻烦,我再不有所表示,岂不是对不住我的性别。」 「这样吧,」 宗政烈转了转手腕,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上下打量了王远明一眼,好像挑猪肉似的,点了点他的右腿:「一百万,我卸你一条腿,走狗没了腿,古家想必也会厚待你,横竖都值,你觉得呢,嗯?」 王远明腿一软,手里的支票险些掉了。 他吓得面无人色,哆嗦着嘴唇不让宗政烈乱来,说这里这么多人呢,都是目击证人,他要是敢乱来,他就报警,让宗政烈坐牢。 宗政烈一听就笑了,哦了一声道:「拿武器要打我的可是你们,私闯民宅,胡乱打砸的也是你们,我顶多算是防卫过当。」 难得今天宗政烈说了这么多的话,他似乎格外的轻松愉悦,明明该是紧张的场面,他却硬生生的演绎成了一场减压游戏。 这下子,王远明彻底怕了。 他把支票还给宗政烈,再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一边往脸上抽耳光,一边就不停的道歉,让宗政烈大人有大量,这次就放过他,他说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扰我的生活。 宗政烈扬着下巴点了下我妈。 王远明赶紧猫着腰恭敬的把支票递给了我妈。 我妈接过来,看着宗政烈的双眼里几乎要冒出星星了,用力就掐了下我的胳膊。 我一皱眉,就见宗政烈的脸色突然变得寒冷无比,而后,便拉着我们退到了保镖的身后。 「卸他一条腿,只要以后他还能走路,你们就都给我捲铺盖滚蛋。」 宗政烈带着我们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他朝着我妈笑了笑,问我妈有没有吓着她。 与此同时,外头就传来了王远明杀猪般的叫声。 我妈哆嗦了一下,解气道:「他就是个烂了心的畜生,亏我还那么信任他,好吃好喝招待他,现在看来,他真是比不过你的一根手指头。」 「小烈啊,这一百万阿姨就收下了,就当是你给小悠下的聘礼,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再陪嫁给她,也算是去去最近的晦气。」 她拉着宗政烈的手,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亲儿子似的,就连我弟这个对宗政烈本来不太感冒的人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我左右看看,心里大唿了三声完了。 这下好了,宗政烈算是彻底收服了我家人,超越了我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我急了,赶紧道:「妈,哪有你这样急着卖闺女的,我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 「好,阿姨,就这么说定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宗政烈给打断了。 我震惊的看着他,不停的给他使眼色。 宗政烈一个已婚男人,这是不打算收回这一百万了。 宗政烈根本不搭理我,由我妈拉着就到一边谈话了。 我弟不停的戳我的后腰,恨铁不成钢道:「姐,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你就别假装矜持了,我能看出来,你爱姐夫爱的深着呢。」 姐夫? 这么快就改口了? 我看看我弟,再看看我妈,被那句「爱的深着呢」刺得郁气堵心。 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我才这样为难,这样难堪。 倘若不爱他,我也就当个玩笑话过去了。 可现在,他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走到婚姻那步的,却还是郑重其事的给了我妈承诺。 我真不知道他是过于轻视我,还是觉得随口一句承诺不需要负责任。 他有没有考虑过,哪天瞒不过去了,我妈得多失望,多伤心。 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我大步朝着我妈走过去,用力就把那张支票抽了出来,塞进了宗政烈的口袋。 我脸色发沉,一字一句道:「我妈说的事你别当真,我不乐意嫁给你。」 宗政烈唇角的笑意瞬间消散,下巴紧绷,薄唇紧抿,形成了一条格外锋利的线。 第110章 再说一遍 他说:「白子悠,你再说一遍。」 我气道:「自欺欺人有意思么?」 气氛突然就变得凝固起来。 我妈急了,抬手就在我后背上打了两巴掌:「死丫头,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自古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礼我已经收了,你递迴去我也收了,我告诉你,我就认小烈这个女婿!你别不知好歹!」 我妈伸手从宗政烈口袋里拿走支票,笑着宽慰宗政烈,一扭头就冷着脸瞪我。 我弟也过来劝,两人都站在宗政烈那头。 我沉沉的看了宗政烈一眼,转身就打算回我的卧室。 宗政烈跟我妈打了声招唿,直接从后边就把我扛在了肩膀上。 我妈跟我弟嘿嘿的对视一笑,主动在前边把我的卧室门打开,送我们进去,关上了门。 咔的一声,我突然就很绝望。 「宗政烈,你知不知道你正在给我的家人编织一场美梦。」 「再美的梦,都有醒的那一天,你骗我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连我的家人你都不肯放过?」 他身体一僵,将我放在床上,沉沉的站着,没说话。 我弓着身子,捂着脸,充满了疲惫。 我说:「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宗政烈依旧没说话,只是转身朝着门外走。 临出门,他背对着我,很冷的说道:「白子悠,你记住,编织这场梦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当初既然你不想承担当情妇的舆论压力,现在就必须承担害怕谎言被揭穿的痛苦。」 门被打开,又合上。 我的心里突然就好像被巨石砸中,震得我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好半天,我才恍然想起了这个梦之所以会开始的原因。 那时候王远明拿我和宗政烈的照片四处散播我当了二奶的谣言,我承受不住,最终宗政烈出面替我解决,导致我妈和我弟误以为宗政烈是我的男朋友。 原来人只要撒过一次谎,就需要不停的撒谎来圆谎。 无穷无尽,恶性循环。 心里一阵阵泛酸,我抱着头,只觉得痛苦万分。 从我选择走上情妇这条路开始,我撒的谎就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 到了如今,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指责宗政烈。 他从始至终,都是帮过我的恩人。 错就错在,我不该爱上他。 不该让这段本来单纯的交易关系,添上了感情的色彩。 宗政烈走了。 我出去的时候客厅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听我弟说,王远明的右腿彻底废了,左腿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后半生,大概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走狗的价值就在于腿,他成了残疾人,又在我妈跟前彻底失去了信任,便意味着他对古家没了作用。 他知道太多古家的秘密了,根本不用宗政烈动手,古家就不会善待王远明。 可有一点我很不明白,古家为什么要利用王远明来整我? 难道就只是像古慕霖说的那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也不过是牺牲了个王远明,我损失了一套房子和一笔钱,图什么? 就图帮王远明出一口气? 可古家凭什么帮王远明? 一堆问题在脑海里冒泡,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事儿的线索衔接不上,蹊跷的很。 不过想到王远明这条噁心人的蛆再也不能出来作妖了,我这心里就爽的不要不要的。 犹记得前些日子在医院宗政烈还跟我说让王远明死不如让他生不如死,结果我还没想出办法来,他倒是先给了我个完美示范。 心里既感激又感动,但更多的,却是爱而不得的心酸。 收拾好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问我妈要那张支票。 宗政烈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已经很感谢了,哪能再拿人家的钱。 结果我妈冷着脸就拒绝了我,说除非我现在就跟宗政烈领证,否则我就是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她也不会给我这笔钱。 软磨硬泡,软硬皆施,我什么法子都用上了,我妈就是不给我支票。 到了最后,她直接把我赶出了家门,说看着我心烦,嘭的一声甩上了门。 过了会儿,她又把鞋包包和外套丢了出来,让我去找宗政烈住。 我站在门口,只觉得我的整个人生都掉进了宗政烈的手掌心里,由着他摆布掌控。 这种感觉,真不好。 大半夜的,我失魂落魄的走在人行道上,看着城市里的万家灯火,突然就发现自己竟然除了家里和宗政烈那里,连个别的去处都没有。 心里格外的酸,我正打算找个宾馆住一晚,手机就收到了一条微信。 是古慕霖发来的。 我脑光一闪,这才想起来古慕霖还在医院躺着呢。 想了想,我给古慕霖回了个电话。 电话秒接,我还没说话,他就说他嫌弃医院里太无聊,出院了,已经回了他租的公寓了,让我别到医院白跑一趟。 马路上汽笛声嘈杂,古慕霖似乎听到了,问我在哪儿。 我想了想,觉得古慕霖是因为我受伤的,贸然出院又没人照顾,始终显得我挺没良心的,便问他要了个地址,打车赶了过去。 古慕霖租的公寓是单身公寓。 一室一厅,面积不大,装潢的倒是挺温馨。 我进去的时候就见开放式厨房里摆着不少切了一半的蔬菜,见古慕霖拖着受伤的身体要去继续切,我赶紧让他回屋躺着,进了厨房。 古慕霖乐呵呵的,说如果受伤就能得到我这样的待遇,他宁愿天天受伤。 我洗手的动作微顿,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古慕霖爱我,我爱宗政烈。 他爱而不得,我也爱而不得。 我理解他的感觉。 嘆了口气,我朝着他笑了笑,说他只要喜欢,我有空就做饭给他吃。 我已经够心塞的了,我不想让古慕霖也心塞。 至少有一个人开心点吧。 古慕霖一听就更开心了,抱了个抱枕就躺在了沙发里,趴在扶手上看我做饭。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追着我的身影四处窜。 我突然就挺羡慕他的,至少他敢跟我表白,也敢如此毫不掩饰的用炙热的眼神看我。 可我却不敢这样对宗政烈。 因为我知道,只要他知道我爱他,我就会瞬间出局。 第111章 专属老子 「想什么呢,油冒烟了!」 古慕霖勐地喊了我一声,我一惊,手忙脚乱的就关了火。 尴尬的朝着他笑笑,我重新烧油,却听到古慕霖突然很认真的问我:「子悠,表白的事儿我都准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执行啊?」 我手微微一颤,说我妈欠的那一百万宗政烈给还上了,我得想办法把这钱还给他,才好抽身走人。 我不想告诉古慕霖我妈和宗政烈的事儿,就编了个谎话。 古慕霖脸色微变,突然就闭了嘴,翻了个身,窝进了沙发里。 我心里有点乱,也没再说话,默默的低头炒菜。 将饭菜放上桌,我喊古慕霖吃饭,他坐在桌边,第一句话就是:「你还差多少钱,我替你垫上。」 我摇头,说不用,我自己想办法就行。 古慕霖一下子就有些生气,说现在正是我离开宗政烈的最好时机,难保过几天古西元就出来了,到时候他就错过了赢得老爷子信任的时候,到时候我跟他都得玩完。 古慕霖情绪很激动,一向笑着的脸也绷得可怕。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怔怔的就看向了他。 我说:「学长,你真的不需要再为我的人生操心了,也不需要为了我再勉为其难的在古家当二少爷了,你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吧,我是死是活,那都是命,我认了。」 他啪的拍了下桌子,愤怒道:「什么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就是你幸福安好,实现自己的梦想,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这就是我想要的,你明白吗?」 他声音很高,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说实话,我很感动。 可我还是不能自私的利用他来过上我想要的生活。 古慕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态度强硬的说这是他的选择,我不需要有任何愧疚,即便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死了,他也无怨无悔。 心狠狠的颤了一下,我垂下眸子,眼眶控制不住的湿润了几分。 晚上在古慕霖家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我做好早饭去上班。 刚下了楼,就见徐凯从车里下来,为我打开了车门。 我瞪着眼睛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说昨晚我妈给宗政烈打电话了,说我过去找他过夜,但我没去。 徐凯指了指我的手机:「白小姐,您总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自从上次您遭遇绑架,您的手机里就被咱烈爷安装了追踪系统,您在哪儿,他都知道。」 「上车吧,烈爷让我接您上班,折腾了一晚上,怕也累了。」 徐凯话里有话,眼神里带刺。 我下意识就解释道:「我跟古慕霖什么都没有做。」 徐凯冷笑,说让我自己跟烈爷解释去吧。 宗政烈不在车里,徐凯把我送到公司,说他还要去送一份文件,便开车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天的总裁办气氛有点怪怪的。 昔日里好歹是有人喜欢嚼嚼舌根的,可今天大家都正襟危坐,一个个神色严肃的忙碌着工作,工作激·情空前高昂。 皱着眉头进了宗政烈的办公室,他正端着高脚杯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城市风景。 外面高楼耸立,冬日的特色雾霾萦萦绕绕,有点像是被污染了的仙境。 宗政烈外形出众,尽管天气不怎么样,可依旧遮挡不住他的魅力。 我不禁顿住了步子,傻傻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他将杯里的红酒一口饮尽,双眼冰寒刺骨的看向我,我才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咔吧一声,高脚杯的杯柱被他折断。 他浑身冒着冷气,随手把高脚杯丢进纸篓,便朝着我招了招手。 我一下子就很怂。 隔得远远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他寒声道:「白子悠,如果你是在报復我,那我不妨告诉你,你用得是最不该用的方式。」 他大步朝着我走过来,拽着我的手腕就往休息室里拖。 我头皮阵阵发紧,害怕从脚板底升起,直直的往上窜。 休息室的门被反锁上,宗政烈不由分说就把我的职业装给扒了。 将我拎进浴室,他掐着我的后脖子就将我按在了落地镜前。 对着镜子,他目光阴戾的看着镜子里寸缕·未着的我,狠狠道:「你这副臭皮囊被你前夫睡过多少回我不在乎,但从我进入你身体的那一刻起,它!」 他点着镜子里的我道:「就他妈只能专属于我一个人。」 「你既然拿了我的钱,就夹紧你的腿,别他妈四处散发你的雌性荷尔蒙,拿着钱不如让人白睡有尊严是么?」 「可以!」 宗政烈勐地松开我的后脖颈,用力就把我按在了镜子上。 「从今往后,你就干干净净的拿你的设计费,当个不要钱的妓·女,维护你那点可笑的尊严。」 他本来要解皮带,可在看到我的脸时眼里突然就充满了嫌恶。 用力将我甩在地毯上,他头也不回就夺门而出。 嘭的一声,惊得我身体都抖了一下。 我趴在地毯上,看着倒了的镜子里照出来的自己,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宗政烈的话就像是浸了毒液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在我的心上。 我无声的流眼泪,原本还在古慕霖家里犹豫不定的决心,突然就变得坚定起来。 我是该离开宗政烈了。 只要离开了他,所有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我不需要再承受破坏别人家庭的自责与愧疚,不需要担心我妈和我弟会知晓我曾当过二奶的真相。 最重要的是,我再也不用面对那个我深爱的男人,默默的看着他,陪同他一起悲喜怒哀,却永远得不到任何回应,也不敢有任何的奢望。 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我穿好衣服,坐回了我的办公桌。 宗政烈已经不在办公室了,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空气里还残余着他身上的清冽味道。 我补好妆,拿出纸笔开始画民族风手鍊的设计图。 一直到下班,宗政烈都没有回来。 我画了一整天的图,画了很多种款式,下了班,我整理好,打了个车去了宗政烈的别墅。 别墅里灯火通明,宗政烈却不在,只有蓝思妤在。 我将设计稿递给蓝思妤,嘱咐她交给宗政烈,又给了她个地址,让她替我告诉宗政烈,明天下午来这个地方见面。 蓝思妤捏着设计稿,送我离开。 在我上计程车之前,她追着我就喊了声谢谢。 我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上了车,再也没有回头看看那幢我和宗政烈翻云覆雨过无数回的别墅。 第112章 旧爱新欢 回家的路上我给古慕霖打了个电话,问他借了七十万,凑够了一百万。 晚上我躺在床上,一直都半睡半醒的。 但凡手机有个响动,我就爬起来看一眼,然后又失落的躺回去。 我担心蓝思妤没有通知到宗政烈,大半夜的,反覆编·辑了好一会儿,才给他发了条微信。 第二天一大早,我妈在我卧室里嚷嚷着要请宗政烈吃饭,说是要好好答谢他。 我看了眼微信,见宗政烈根本没搭理我,想了想,就用我妈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果然,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他喊了声阿姨。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磁性,听的人耳朵都有种要怀孕的感觉。 我抿了抿唇瓣,问他今天下了班有没有时间,我妈想请他吃顿饭。 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钟,宗政烈才沉沉道:「好。」 我昨晚虽然让蓝思妤通知过宗政烈了,但我觉得以我的名义约他,他不一定会来。 现在听到他千真万确的答应了,我反倒是有点失落了。 将昨晚跟蓝思妤说过的地址跟他说了一遍,他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我看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心里酸酸的,泛着股苦味儿。 罢了,以后再也没机会看他的脸色了,冷点就冷点吧,也好让我离开的决心更坚定一些。 没正式离开之前,该上班还是得上班。 我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宗政烈依旧不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我呆呆的站在门口待了会儿,才蔫蔫的坐在了办公桌后头。 今天不知怎的,时间过得格外格外的慢。 我时不时看一眼办公室门,却始终没有被人从外边推开的迹象。 抓心挠肝的熬到了中午,我刚到了餐厅,古慕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他跟我说晚上表白的场地啥的都准备好了,他现场督导,保证就跟真的似的。 他在电话里信心满满的,我却在心里苦笑。 我这表白本来就是真的,即便是没有那些浪漫场景作为衬托,那也是本色出演,能假到哪儿去。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味如嚼蜡的吃饭。 快吃完的时候,就见宗政烈携着一个年轻小姑娘从外边走了进来。 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搂着宗政烈的胳膊满脸的崇拜和亲昵。 宗政烈倒是没什么表情,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不过光这个搂胳膊的动作就足以证明,这小姑娘跟他关系匪浅。 心里顿时就特不是滋味,我原先就猜想过宗政烈除了我和蓝思妤之外还有其他女人,如今得见,下意识就在心里骂了他一句混蛋。 迅速的起身,我趁着他没看到我,提包就往餐厅外走。 回想起他昨天对着镜子说我只能专属于他一人的话,再看看他此时风流倜傥的模样,我不由冷笑。 有钱还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刚刚迈出去几步,就听到徐凯喊了我一声白小姐。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脚下不停就赶紧跑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我在逃避什么,可我就是不愿意看到他跟别的女人腻歪的模样。 下午我根本就没心思上班了。 提前约了古慕霖出来,让他带我去看看表白现场的布置。 古慕霖笑着问我这事儿还需要彩排啊。 我勉强朝着他笑了笑,说我这毕竟是第一次,多少有些紧张。 古慕霖揉了揉我头髮,说有他陪着我呢,用不着紧张。 来回闲聊了几句,我郁结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古慕霖找的地儿是个带主题花园的饭店,那是个玻璃花园,里面奼紫嫣红,各种花儿争奇斗艳,进了饭店就是一股子清甜的花香味儿。 这个饭店挺有特色的,整体装潢的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森林似的,到处都是仿真的树木,墙面还是玻璃的,里面灌着蔚蓝的水,游着一群群漂亮的鱼,在绿油油的树木间穿梭,美的不像话。 古慕霖一边领着我往花园里走,一边问我对这儿满不满意。 我忙不迭的点头,说这儿可真是个好地方,难为他为我准备的这么周全了。 古慕霖满脸的春风笑意,说这都是小意思,说我如果喜欢的话,他以后经常带我来这种有特色的地方。 我心中微暖,却依然盖不过浓郁的苦涩。 有古慕霖陪着说话,时间也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晚上七点,我妈和我弟打车过来,我领着他们进了包间,等着宗政烈来。 我妈和我弟第一次来这种高档的主题饭店,就像我当初第一次去上海找宗政烈时一样,眼里满是新奇。 心中顿时生出了无限的感慨,我在心里嘆了口气,只觉得更难受了。 七点半,宗政烈准时来了。 我站在饭店门口等他,看着他从车里下来,下意识延长视线看了眼他的身后。 那个年轻小姑娘不在。 宗政烈领着徐凯款步而来,我朝着他笑笑,领着他往包间里走。 宗政烈神色淡漠,进饭店时抬头看了眼饭店的名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进了饭店,他眸光瞥过里面的装潢,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尽管如此,他依旧紧抿着唇瓣,没有打理我。 我心里也逼着一口郁气,便也没有主动说话。 一直到进了包间,见了我妈和我弟,宗政烈的唇角才勾起了一抹浅笑,朝着我妈问好,然后让徐凯把他带来的礼物递给了我妈和我弟。 我妈笑意盈盈的,拉着宗政烈就让他坐在了我和她的中间。 我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该怎么把宗政烈叫到花园里的事儿,心不在焉的。 一顿饭,吃得很漫长。 我妈夸宗政烈的话就没有停下来过,我弟也热情的问宗政烈一些国外大学的事情。 反倒是我,一直都没吱声,不停的吃东西。 吃过饭,我妈似乎看出什么了,拉着我弟就要先走,让我继续在这里陪着宗政烈,不由分说便走了。 宗政烈给了徐凯一个眼神,徐凯赶紧追了出去。 三个人一走,整个包间里便只剩下了我和宗政烈。 气氛突然就变得很是凝固。 我喝了口茶,踌躇了良久,还是弱弱的开口道:「这家饭店的玻璃花园很有特色,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第113章 好聚好散 说完我就特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是找的什么破理由。 哪知宗政烈却点点头,道了声好。 我心里一下就有点酸。 紧紧攥着拳头,我掐着手心,勉为其难的扬起一抹笑,率先站起了身。 先他一步往包间外头走,我背着他,脸上的笑意顿时变成了苍凉。 急促的唿吸了几口气,我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直到走进被古慕霖包场了的玻璃花园,才终于鼓起勇气拉住了宗政烈的手。 我的手很冷,显得他的手格外的温暖。 握紧他手的瞬间,玻璃花园里瞬间亮起了彩色的灯,圆顶玻璃外的天空中瞬间绽放起了一道道烟花。 嘭嘭的烟花绽放声接连响起,衬得宗政烈的俊脸忽明忽暗。 他高高的站在我的面前,不发一言,沉沉的低头看我。 我仰头看他,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看着看着,我的眼眶不禁就湿润了。 用两只手裹住他的大手,我紧抿着唇瓣,心脏疯狂的跳动。 此情此景,本该是表白的好时候,我却怎么也看不够他,怎么也捨不得移开视线。 再让我多看他一会儿,就一会儿。 就在我遗忘了时间的时候,一队乐队突然从花丛中窜了出来,在不远处的表演台上便演奏了起了最浪漫的旋律。 我终于不得不面对残忍的现实。 「宗政烈,我……」 「我不爱你。」 他抽回我握着的大手,刻薄的用这四个字打断了我还未说出的表白。 我眸光狠颤,那一瞬间,所有的浪漫场景都随之褪色,唯独渲染了他那张薄凉无情的脸。 烟花持续在天空中绽放着,炸裂消散,最终化作了青烟。 宗政烈眸光沉沉的看着我,唇角一勾,冷笑了一声。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将音量按到最大,而后放在我的耳边。 很快,我那天跟蓝思妤在茶馆的对话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蓝思妤: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一件事,你爱不爱他? 我:不爱。 蓝思妤:日久生情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他吗? 我:嗯,我保证,况且我们之间不会有一辈子,不是吗? …… 录音一遍又一遍播放着,跟我现在的浪漫告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宗政烈眼底冰冷一片,唇角的弧度却越扬越高。 我的心狠狠就颤抖了几下。 我恍然记起了前段日子,宗政烈莫名其妙对我态度恶劣的事情来。 原来是因为他得到了这段录音。 我问他:「是蓝思妤给你的吗?」 他冷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我往他的面前拽了拽:「白子悠,你早就在铺垫今天这场局了是不是?」 「反覆确认,然后表白,逼着我主动放了你。」 「呵,」他嗤笑:「你做梦!」 他勐地甩开我的下巴,满脸阴戾的绕着玻璃花园转了转,回眸冷眼看我道:「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你却为了跟古慕霖在一起,一次次的试探我,算计我,现在又联合他来骗我?」 他愤怒极了,一张俊脸阴沉的如同笼罩了一片乌云,电闪雷鸣,只待下一场暴雨。 我没想到,宗政烈竟然看透了一切。 僵硬在原地,我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就苦涩的笑了一下。 「宗政烈,或许在你眼里我只是颗棋子,只是一个玩物,可在古慕霖的眼里,我是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活生生的人。」 「是,当初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怨不得你,但我也有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权利。」 「我没办法违背我做人的原则,更没办法在你的老婆面前理直气壮的跟你进行肉·体交易,你没有心,但我有。」 「我知道你对我有恩,可你这条命当初也是我救回来的,我们是不是也算是两清了?」 「如果你觉得不够,我把这条命给你行不行?求求你,放过我行吗?」 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我递给他,跟他说这里面是一百万,是还他的钱,至于他给我的房子,我也不要,只要他肯放过我,我就立刻从那里搬出来,跟他办理过户手续。 宗政烈突然就怒了。 他猩红着眼睛看向我,足足盯了我一分钟,突然就扯起唇角笑了下,抽过卡掰成了两半,一挥手,一字一句道:「你那条烂命,我不稀罕要,白子悠,你不要后悔!」 寒了脸色,他浑身透着煞气,再也不肯多看我一眼,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死死的掐着手心,我强忍着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就那样看着他一点一点的走远,最后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多想郑重其事的跟他表白一场,将我精心准备了很久的表白台词念出来给他听。 可他根本就不给我这个机会,甚至不允许我说一句我爱你,便无情的告诉我,他不爱我。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不爱我。 缓缓蹲在地上,我将头窝在膝盖里,痛哭流涕。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重获了自由与尊严,但却永远的失去了他。 古慕霖从外头跑进来,看到我,冲过来便抱住了我。 他轻抚着我的后背,急切的问我事情的进展如何。 我只想哭,根本说不出话来。 古慕霖起身问了问乐队那些人事情的经过,满脸喜色的便折了回来,激动道:「子悠,你自由了?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吗?你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喜极而泣对不对?」 他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抱着我的腰就在原地转了几圈。 我没法告诉古慕霖我是真的爱宗政烈,看到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心里真的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疲惫的挣出他的怀抱,我说我想一个人静静,便落荒而逃。 一路跑出饭店,我打了辆计程车,再次抑制不住的痛哭起来。 太难受了。 明明在心里预演了那么多遍,明明已经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怎么还是这么痛。 哭了不知多久,计程车终于停了。 我一抬头,入目就是宗政烈的别墅。 我问司机怎么把我送这儿了,司机无奈的看我,说我报的就是这儿的地址。 透过车窗玻璃,我看着那幢奢华而又熟悉的别墅,心一抽一抽的疼。 抹了把泪,我让司机把我送回我家的小区。 车重新启动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就降下窗户探头再次看向了那幢别墅。 第114章 你就作吧 车到底是渐行渐远了,别墅在我视线里远去,直至彻底消失不见,我的心突然就像是被硬生生的拔出了什么,空了一大块。 头抵着车窗玻璃,任由冷风吹着我的额头。 我呆呆的望着空气,再也哭不出来了。 回了家,我下意识喊了声妈,却发现家里黑漆漆的,根本没人在。 眉头微蹙,我放下东西就给我妈打电话。 没人接。 我又给我弟打,还是没人接。 想了想,我找出徐凯的电话,犹豫了半天,还是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正想问问他把我妈和我弟送哪儿去了,徐凯就说道:「白小姐,麻烦您来市二院一趟吧。」 我一听心里就咯噔了下,一边拎着包和大衣往外走,一边就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徐凯犹豫了半天,说我弟在他车上吐得很严重,他看他不像是晕车,就给送医院去了。 我松了口气,说他之前也经常这样,一准儿是吃坏肚子,胃不舒服了。 结果徐凯却没说话。 好半天,他才道:「白小姐,您还是来医院一趟吧,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我这也不好给您个具体定论。」 徐凯很少这样吞吞吐吐的,我一下子就不安起来。 挂了电话,我连忙往医院赶。 最近这事儿真是太多了,一茬接着一茬,我都怀疑自己今年是不是本命年了,各种不顺。 正值下班高峰期,堵车堵得我心烦气躁。 好容易到了医院,我刚停好车下来,就见宗政烈开着车停在了我旁边的停车位上。 心里莫名就有些尴尬,我抬步就先往医院里走。 尽管我走得很快,但也抵不过宗政烈的大长腿。 很快,他就走在了我旁边。 浑身紧绷,我正在想我该怎么面对宗政烈,就见他径直与我擦肩而过,看都没看我一眼便往里面走了。 显然,我自作多情了。 人家根本就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我还瞎紧张。 撇了撇嘴,我赶紧往里头走。 我刚瞅见我妈,就见她朝着宗政烈扑了过去,红着眼睛拉着他的手腕,急切的不知道在说点啥。 眉头一皱,我赶紧过去。 我妈见着我,哭得更厉害了,我急了,赶紧拉住了她。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含煳不清的念叨着我弟的名字,我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她说了啥,便急的看向了陪在一旁的徐凯。 徐凯扶了扶金丝边眼镜,面色有些凝重道:「白小姐,您弟弟的情况好像不太好,看医生的意思,他的脑子里很可能长了个肿瘤,至于良性还是恶性的,得等检查结果出来。」 徐凯的话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闷雷,轰隆一声就在我脑子里炸开了。 我双腿一软,一下子就趔趄了几步。 我妈哭的更厉害了,不停的自责着,说都怪她图省钱,我弟生病了她没有带到医院看看,如果早点带他来医院,兴许就不会变得这么严重了。 我心里也特难受,当初如果我能坚持带我弟来医院,不听他的什么来医院浪费钱的言论,我弟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阿姨,您别急,这不是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么?烈爷已经给您联繫最专业的脑科医生了,您儿子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儿的。」 徐凯站在宗政烈身侧,安抚着我妈。 我妈眼泪婆娑的看向宗政烈,不停的跟他说谢谢,说我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遇到宗政烈这么好的男人。 我一听就挺窘迫的。 尤其是听到宗政烈跟我妈说没关系,这是他分内的事儿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状况。 我已经跟宗政烈没关系了,今天这事儿他根本就没必要管,也没责任管。 可现在我弟这种情况,我又需要他帮忙请专业的脑科医生。 进退两难,我只好老老实实跟我妈说道:「妈,今天这事儿咱不该麻烦宗政烈的,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话音未落,宗政烈脸色就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我妈更是直接愣住了,哭也不哭了,就那么看着我。 约莫过了三秒钟,她伸手就打我,道:「你作,你就作吧你,这么好的男人你说分手就分手啊?我不同意?」 转头她又看向宗政烈,问他:「小烈,你告诉阿姨,你同意跟我女儿分手了吗?」 宗政烈面无表情道:「没同意,但子悠态度坚决,非分不可。」 宗政烈那话,说的忒委屈,就跟我真的矫情做作,抛弃了他似的。 我妈气急攻心,火气四窜,吼道:「白子悠,你听见没,人小烈没同意,我告诉你,聘礼我可收了,你要是敢跟小烈分手,我就死给你看!」 「反正你弟已经这样了,你也不听话,我活着真没什么意思了我。」 我妈捂着脸,站在楼道里就嚎啕大哭起来。 边哭她边骂我,一直到检查结果出来,我妈才终于不哭了,缠着医生问结果。 医生的表情挺严肃的,说我弟脑子里的确是长了个肿瘤,但好在是良性的,只要做开颅手术,切除了就行。 但是因为脑科手术风险非常的大,所以医院建议我们转院去全国最好的脑科医院做手术。 我问他採用药物治疗行不行,他说也不是不行,但这种治疗效果很慢,肿瘤很有可能会压迫视觉神经,导致我弟失明,更严重,可能会造成间歇性失忆。 我一听就慌了,我弟正值大好年华,如果失明了或者失忆了,那他这学也就不能上了。 那他这辈子也就算是毁了。 看着我妈再次哭了起来的模样,我只觉得心里慌得厉害。 这种关系到我弟命运的时候,我哪里还顾得上尊严和自由,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救他,让他最大程度的好起来。 吸了吸鼻子,我扭头看向了宗政烈。 宗政烈正拿着手机打电话,我隐约听到了转院,手术等字眼。 心里突然就有种很强烈的落差感。 当初宗政烈威胁我,说我离开他以后会寸步难行,我不信。 如今,我倒是真切的感觉到了没有人脉关系,金钱地位的滋味。 第115章 断了念想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以前但凡我出点啥事儿,他都会很快帮我处理解决掉。 哪怕是廖伦那样的人物,也最终沦落到了入狱的下场。 经歷了那么多痛苦,我本以为我离开他之后就可以潇洒自由,另创一番新天地,谁知这才刚刚几个小时时间,上帝就给我头上敲了个巨大的暴栗,让我沦落到了如此难堪的境地。 等宗政烈打完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他走了过去。 抬眸认真的看着他,我问他能不能跟我出去谈谈。 宗政烈神色冷淡,沉沉的看了我几秒钟,才点了下头,先我一步往医院外走。 天已经很黑了,医院外头静悄悄的,一轮缺了一块的月亮挂在天上,清冷一片。 抿了抿唇瓣,我沉默了良久,开口道:「莫妃推我下楼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宗政烈点了一根烟,含在嘴上抽了一口。 青白色的烟雾萦绕在他的脸前,将他的俊脸遮的若隐若现。 他笑:「你叫我出来,是为了兑换条件。」 我嗯了一声,说他今天帮了我弟这事儿,就算是抵消了莫妃推我下楼那事儿,从此也算是两清。 宗政烈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寒冷下来。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冷声道:「白子悠,你可真是好算计,为了能跟他在一起,不择手段。」 我知道宗政烈现在肯定恨不得杀了我,但我更明白,我绝不能就此再回去当他的情妇。 我爱他,而他有老婆,所以我没办法再继续这场交易了。 上次他承诺给我的条件我一直没用,现在用了,也算是用在了刀刃上。 微微一笑,我道:「不管我跟谁在一起,我都不想再当你的情妇了,宗政烈,谢谢你放了我。」 「宁愿跟差点害的你家破人亡的古家人在一起,也不愿意跟着我,呵。」 宗政烈冷笑,问我就那么爱古慕霖吗。 我说古慕霖虽然是古家人,但他不一样,至少我跟他在一起,活的像个人。 宗政烈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双手插兜便大步朝着医院里走去。 他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狠狠的就疼了一下。 死死的攥着拳头,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回想起宗政烈为我做的一切,心里满是感激与怀念。 我从来没有恨过他,也没有怨过他,尽管他把我当作玩物,当作棋子,我也没有过一丝的怨恨。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跟我说的清清楚楚,我与他,就是一场不涉感情的交易。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得。 错就错在,我对他动了心,无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而他,又恰好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太太。 宗政烈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徐凯就来医院给我弟办理了转院手续,将他转到了北城最好的脑科医院。 托宗政烈的福,医院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并且以最快的速度组成了专家组,对我弟的病情进行了周密的研讨计划。 徐凯将一切手续办理好,又将所有的费用缴纳了,最后还留给我妈一张卡,说是做手术时用。 我妈不肯收,问徐凯宗政烈怎么没来。 徐凯笑笑,说我跟宗政烈已经正式分手了,以后我家的事儿宗政烈就不参与了,他代宗政烈祝我幸福,祝我弟早日康復,祝我妈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说完他就把卡塞进我妈口袋里离开了。 徐凯一走,我妈的脸就拉得老长,把卡拿出来塞进我的手里,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昨晚还说不同意分手,今天就同意了。 我接过卡,说我和宗政烈不太合适,在一起也不会幸福,不如放彼此自由。 我妈一下子就勐拍了下桌子,说我就是不知好歹,一个二婚女人走了狗屎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不知道珍惜就算了,还是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是要气死她。 整整一天,我妈都没搭理我。 古慕霖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我弟生病的事儿,提着水果篮,捧着鲜花就来了。 我把他领进来,刚把花儿放床头柜上,我妈就拿起来扔进了古慕霖的怀里,没好气的让他出去,说不欢迎他。 古慕霖我妈是认识的,上大学的时候他来我们家吃过饭,我妈也知道他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穷孩子。 没有宗政烈做对比的时候,我妈或许还挺喜欢古慕霖的。 现在有了对比,她只觉得是古慕霖插足,破坏了我和宗政烈的关系,所以对古慕霖格外的充满敌意。 古慕霖接住花儿:「阿姨,我是真心喜欢子悠的,不管您喜不喜欢我,我都不会改变对她的心意,我现在已经有些资本了,给子悠幸福的生活不成问题的,我今天来,一是想看看弟弟,二则是想跟你郑重的表个态,希望您能看到我的决心。」 我没想到古慕霖会突然来这儿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有点呆。 我妈更是气炸了,刚叉着腰要开骂,眼睛一亮,满脸喜色的就喊了声小烈。 我吓了一跳,一扭头就见宗政烈和郑家榆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病房门口。 很久不见郑家榆了,他西装革履的,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一眼。 宗政烈朝着我妈微微一笑,介绍那个医生给我妈,说他是国内最好的脑科医生,从业十几年从来没有一例不成功案例,已经接下我弟这次的手术了,让我妈放心。 我妈一下子就哭了,拉着宗政烈的手不停的说我的不好,说我不懂事,让他原谅我。 一边说就一边朝着我疯狂使眼色。 郑家榆皱着眉头看着我,也不停的朝着宗政烈努嘴,示意我过去表个态。 心里乱糟糟的,我正打算上前跟宗政烈说声谢谢,一旁站着的古慕霖突然就拉住了我的手。 他将花递给我怀里,扬起春风笑意便拉着我上前,对着宗政烈道:「劳烦烈总为我女朋友费心了,既然你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也不好再让你破费,麻烦你把各项单据给我,我把钱给你。」 「女朋友」三个字刺激的我打了个哆嗦,我看向古慕霖,就见他给了我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古慕霖这是打算彻底断了我和宗政烈之间的关系。 不给我们任何死灰復燃的机会。 第116章 男女朋友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僵硬。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集中在了我和古慕霖的身上。 古慕霖依旧保持着笑容,抽出一张卡递给了宗政烈。 宗政烈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锋利。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我妈就怒了,上前就伸手打在了我和古慕霖拉着的手上。 她下手非常重,一下又一下。 古慕霖紧紧裹着我的手,尽管手背被打的通红,可他依旧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我知道古慕霖也是为我好,便伸手握住了我妈的手腕。 死死忍着心底翻腾的情绪,我喝道:「够了!妈,选择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我已经跟宗政烈分手了,不管您接不接受,古慕霖现在才是我的男朋友。」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想配合古慕霖,逼迫自己彻底断了跟宗政烈复合的念想。 这才不过一天,我对宗政烈的思念就已经如同野草般疯长,我无数次想要去找宗政烈,继续待在他的身边,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这样做是错的。 所以我只能憋着,不停的劝说自己忘了宗政烈,放弃了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 古慕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双眸发热的看向我,握着我手的手指愈发收紧了几分。 下意识看了宗政烈一眼,就见他极为阴鸷的扫过我和古慕霖紧握的双手,唇角微微勾起,轻笑了一声,跟那个医生打了声招唿,又跟我妈告了别,转身就走了。 郑家榆深处手指狠狠点了点我,转身便追了上去。 宗政烈一走,我条件反射的就抽出了手,快步就进了卫生间。 我妈在外面骂骂咧咧的,不停的赶古慕霖走。 嘈杂的响动直到护士的呵斥声响起才渐渐消散。 我给古慕霖发了条微信,让他先回去吧,又替我妈向他道了个歉。 微信很快就回过来了,古慕霖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喜悦,他说我已经当众承认我是他女朋友了,就不可以反悔了。 连着发了好几个玫瑰表情给我,我靠着手机盯着微信对话框,很想跟古慕霖说我刚才是在配合他的演出,可编·辑好,我又觉得这样利用玩弄人家的感情不太好。 纠结了半天,我最终没有回他的微信,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 我现在脑子里很乱,自从离开宗政烈以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一团乱。 我捋不清,也很迷茫。 在卫生间待了很久,直到我妈一直敲门,我才出去。 本以为我妈会骂我打我,谁知她却什么都没说,由着我坐在了椅子上,还递给我一碗乌鸡汤。 我红着眼眶看她,就听她沉沉的嘆了口气。 她失望的看了我一眼,绕过床头便挨着我弟的病床睡在了弹簧床上,盖上被子背对着我睡了。 我妈如果打我骂我,我还能有资格叛逆一下。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说,还给了我一碗汤,反倒使得我心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这事儿本不该把她卷进来的,现在却连累她跟着我劳心又劳力。 喝完汤正打算睡觉,我的手机疯狂的就响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按了静音接了起来。 是郑家榆打来的电话。 他说他在医院外面,让我出来一趟。 他语气不善,我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披了件大衣出去,我琢磨着该怎么跟郑家榆说这件事儿,就见他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我上车。 我问他这是干什么。 他说天冷了,这里根本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不嫌冻他嫌冻。 于是我只好上了车。 不等我系好安全带,郑家榆的车就开了出去。 我狠狠的晃了几下身子,连忙抓住了安全把手。 郑家榆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我一眼:「怎么着,还知道怕?」 「我这他妈才走了几天啊,你就跟那小子闹成了现在这逼·样?」 「小白,我真不知道你咋想的,那小子都对你这么好了,你还想咋样?知足者常乐,不知足者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明白吗?」 郑家榆喋喋不休的教育着我,越说越激动。 「郑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宗政烈是个有家室的男人,我没办法在他有老婆的情况下还跟他进行这种交易,我的良心太受煎熬了,更何况,我……」 更何况,我爱他。 我没法做到大公无私的看着他左拥右抱,更没办法承受一次次被他当作玩物对待时带给我的伤害。 我太疲惫了,也太痛苦了。 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这些话我没办法跟郑家榆说,我还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在宗政烈的兄弟面前承认我爱他。 郑家榆勐地拍了下方向盘,汽笛声杀猪般响了几声。 他突然勐踩油门,一边疯狂的开车,一边很认真的问我道:「小白,我问你,你觉着哥这人怎么样?」 我下意识道:「挺好的。」 「所以你是觉得我眼瞎还是脑残,才会跟一个人渣做兄弟?」 「我说过了,遇事儿不要只靠眼睛和耳朵,要多用用脑子。」 他狠狠的戳了戳我的脑门,骂道:「妈的,两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货。」 车飞快的向前疾驰着,很快,车就开进了一条酒吧街。 这个点儿正是北城夜生活开始的时候,酒吧街上到处都是霓虹灯,炫彩迷幻。 我问他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他甩上车门,让我别问那么多,进去就知道了。 拉着我的手腕,他大步往一家夜店里走。 震天响的dj乐顿时灌进了脑子里,震得人脑仁疼。 服务员见了郑家榆,很热情的便迎了上来,喊了声郑哥。 他摆摆手,示意他一边儿去,拉着我就上了二楼包间。 舞池里的众人群魔乱舞的,我瞅着他们甩头髮扭屁股的动作,只觉得这种解压方式真是不错。 一路走进二楼的最深处,郑家榆一抬脚就踹开了一间包间的门。 这间包间里格外的清冷,开着暖黄色的灯,没有任何的灯红酒绿,只有一个陷在沙发里的高大身影。 他点着一根烟抽着,菸灰缸里已经堆积了很多菸头。 烟雾萦绕,给包间里营造出了一层迷雾。 门突然踹开,宗政烈好看的剑眉一皱,在看到我时,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他将菸头暗灭在菸灰缸里,起身就走。 「这就是你从酒窖里取来的酒?」宗政烈声音发寒,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嫌恶,刺得我钻心的疼。 郑家榆将我往宗政烈怀里一丢:「我下去取酒,她是来陪酒的,你走了就陪我,你在就陪你,你走了正合我意!」 第117章 真的爱他 甩下这句话,郑家榆便关门走了。 宗政烈的胸膛依旧宽阔温暖,我惊了一下,赶紧就站直了身子,向后退了两步。 我很清楚,取酒不过是个藉口,郑家榆是故意把我和宗政烈凑一块儿的。 暖黄的灯光下,宗政烈稜角分明的俊脸也被衬托的柔和了几分。 只是他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到了极点。 喉头滚动了几下,我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了,心里不禁有些高兴。 可转而想到我们现在的境地,便又觉得留在这里陪酒无异于打自己的脸,主动回到他身边。 死死的掐了掐手心,我低着头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转身就走。 刚打开门,就听宗政烈极为阴寒的喊了我一声名字:「白子悠!」 他咬牙切齿的,杀气腾腾。 我心一抽一抽的疼,脚下只顿了一秒钟,便迈着坚定的脚步走出了包间。 门关上之前,我清晰的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阵噼哩啪啦的打砸声。 鼻子一下子就有点酸,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落荒而逃。 下楼梯的时候,我迎面就撞上了拿着几瓶好酒的郑家榆。 郑家榆眉头紧皱,问我怎么出来了,还没喝酒呢。 我红着眼睛看着他,在震天响的音乐里凑到他耳边道:「郑哥,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不论我对他的感情有多深,我都不会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 「更何况,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我与他擦肩而过,快步下了楼。 郑家榆在我的身后喊了我一声,吼着嗓子说我就是个感情白痴,隐约又好像说了什么宗政烈怎么样我的话。 夜店太吵了,我没太听清,不过不听清楚我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宗政烈能怎么样我,他只会是厌恶我。 夜已经很深了,天气很冷,冬风唿啸着吹着,吹的我头髮乱飞。 我裹紧身上的大衣,迎着风走在马路上,看着人行道上相互依偎着的小情侣,心里充满了羡慕。 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自己很爱的人很不容易的。 我虽然幸运的遇到了,可他却早已经属于了别的女人。 虽然他们的感情没有多么和睦,但他们毕竟是合法夫妻,我就是再自我感动,自欺欺人,也改变不了我是个小三的事实。 我曾经歷过被第三者插足的滋味,所以我绝不会去做一个连自己都憎恶的人。 哪怕我深爱着宗政烈。 风渐渐小了,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 一直到天蒙蒙亮了,我才终于从我跟宗政烈之间的点点滴滴中抽离出来。 深吸了口气,我打了辆计程车,回了家里。 我跟宗政烈之间的交易关系结束了,我备受折磨的身心也得到了空前的放松。 我将头压在枕头下,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迷迷煳煳爬起来,我正打算去卫生间,就见我妈双手环胸的坐在我的床边,盯着我看。 我被她这架势给吓了一大跳,连忙问她这是在干什么。 我妈眉头一皱,从口袋里掏出宗政烈给她的那张支票,啪的一声拍在了床头柜上。 「你老实跟妈说,你跟小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见我妈脸色不善,不由就猜测我妈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我问她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跟宗政烈和好。 我妈嘆了口气,说我是她生的,我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她看得出来我对宗政烈的感情很深,突然这样,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所以她思来想去,就想问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搪塞她。 斟酌了一下言辞,我道:「他是个已婚男人,我们没有未来。」 我妈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反而瞭然的又嘆了口气。 她拍了拍那张支票,说她早就觉得像宗政烈这样优秀的男人不可能单身到现在,还看上了我,果然这里面有猫腻。 她站起身,将那张支票递给我,语气里充满了疲惫道:「咱家虽然穷,但咱穷也穷的有骨气,你这辈子就算是嫁不出去了,妈也不允许你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女儿,你做的是对的,把这支票还给他吧。」 我没想到我妈竟然这么支持我的决定,鼻子一下子就刺酸起来。 起身,我一下子就抱住了我妈。 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种种委屈与痛苦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我妈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说我还年轻,总能找到更合适的,末了,又说等我弟弟出院了,让我把古慕霖叫到家里来吃个饭,她替我把把关。 我没说话。 我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到时候再看。 我终于嗯了一声。 托宗政烈的福,我弟所在的医院一直在紧急跟进我弟的病情,很快便把手术时间确定了下来。 宗政烈没有再来过医院,倒是我弟做手术的前一天,蓝思妤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喝茶。 说实话,我对于蓝思妤的这一行为十分的不理解。 按理说,正妻是巴不得跟小三离得远远的的,尤其是在我已经离开她丈夫的情况下,她更应该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才对,可她却不按套路出牌,一副好姐妹的亲热样子,约我喝茶。 秉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我拒绝了她。 谁知她却直接在病房外头晃了晃手机,笑吟吟的朝着我招了招手。 无奈,我只好出去见她。 出了医院,她示意我上车。 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道:「宗政太太,我记得咱们俩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熟络到这种程度吧?」 「我现在已经跟您的丈夫没有任何关系了,也不再是你的情敌了,有什么事儿你在这里说吧,我没有兴趣跟你喝茶。」 蓝思妤拉着车门,还是那副温婉的模样。 她撩了撩头髮,温言细语道:「我知道我来找你有些唐突了,但你也知道,我跟我丈夫的关系不像是普通夫妻那样,所以有件事儿,我想麻烦你。」 「看在我之前对你态度不错,没有追究你跟我丈夫的事儿的份儿上,你能不能继续给宗政集团当特约设计师?」 我一听就笑了。 第118章 恶毒威胁 我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以前我在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当了小三之后,曾一度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蓝思妤,很不要脸。 可如今,我才突然发现,原来比我更不要脸的,是蓝思妤。 她再次刷新了我对她和宗政烈这段诡异婚姻的认知。 我好笑的上下打量着她,没忍住就轻笑了一声。 我说:「宗政太太,说句难听的,你今天出门……没带脑子?」 「说真的,我有时候真想不通,你跟宗政烈到底是怎么结婚的?你不觉得你们的婚姻很畸形吗?」 蓝思妤脸色青白交替了几下,握紧手里的包道:「你没有当过超级豪门的少奶奶,所以你不懂。」 「我虽然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但在家族利益面前,我只能低头,因为只有家族昌盛,我才能继续风光无限下去,你明白吗?」 我冷笑,我说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一次次的逼着我离开宗政烈,我不离开,她今天也用不着来求我了。 她抿了抿嘴,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道:「因为你太危险了。」 「今天若不是老爷子得到了我跟你那天对话的录音,我也不会来求你。」 我皱眉,问她不是她自己把录音给宗政烈的? 她苦笑,说她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给了宗政烈那段录音,就意味着她不是个懂事大度的妻子,会惹宗政烈不高兴,她不会做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我眉头皱的更紧了,甚至都有点开始同情蓝思妤了。 不过转而,我又想明白了。 若不是蓝思妤自己贪图荣华富贵,贪图宗政家的这个少奶奶的位置,她大可不必承受这样的待遇。 是她割捨不下,所以她只能忍气吞声。 我忍不住就笑了:「我离开并不是因为你逼我,而是因为我自己的做人原则,所以不存在你所谓的对我的恩情,宗政太太,我不欠你的,所以我也没有义务帮你。」 「你怎么当你的少奶奶是你的事情,我选择在哪儿工作也是我的权利,所以还请回吧,鱼与熊掌你都想要,不觉得太贪了吗?」 既想让我跟宗政烈断了关系,对她的婚姻毫无威胁,又想利用我给她所谓的家族敛财,为她这个少奶奶加分,她想的倒是挺美。 蓝思妤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收起了那副温婉的样子,换上了一副高傲冰冷的模样,冷声道:「白子悠,你倒是挺牙尖嘴利,可你再会说,你也不会不关心你弟弟的死活吧?」 我一听就寒了脸色。 我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轻笑,说我还不知道吧,给我弟主刀的着名脑科医生是她的初恋情人,这些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只要她有所请求,他或许心一软,就出了点什么小差错也说不定呢。 我道:「蓝思妤,你难道不怕我告诉宗政烈吗?」 她笑:「你尽管可以告诉他,但你觉得以你们现在这个关系,他会信吗?」 「即便是信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绝对不会质疑自己兄弟的兄弟。」 「更何况,我的人生履歷宗政家都是很清楚的,我的资料里,可写着感情史一片空白哦。」 此时此刻,我才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蓝思妤的真面目。 丑陋的真面目。 从她在拍卖会上用朝珠警告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可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卑鄙。 为了她所谓的利益,就可以随便牺牲掉我弟弟的生命,并以此来威胁我。 我恶狠狠道:「你难道就不怕我跟宗政烈旧情復燃吗?」 她轻笑:「你以为我会让你长久的当这个特约设计师吗?我已经把你的替代品送到他身边了,你不过是用来出尔反尔,彻底断了我老公和老爷子念想的工具而已。」 蓝思妤说的很直接,他赤·裸·裸的告诉我,她之所以让我回去当特约设计师,目的就是为了表现出我出尔反尔,贪婪不要脸的一面,以此来向宗政烈和老爷子证明我这个人虽然有才华,但是人品有问题,难保以后会对他们宗政家不利,由此断了他们继续争我的念头,进而更容易接受她送过去的替代品。 说到替代品,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天在员工餐厅里,我看到的那个水灵灵的姑娘。 好大的一盘棋。 亏我之前还因为插足了她和宗政烈的婚姻而感到愧疚与自责,每天都承受着良心的谴责,想方设法离开宗政烈的身边。 到了此刻,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个傻逼,被她玩弄在了股掌之间。 如果她没有用我弟的性命威胁我,我姑且可以理解为她是害怕宗政烈对我还有余念,才会这样对我。 可现在,我清楚的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个小巧玲珑的女人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毒女人。 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她可以牺牲任何东西,也可以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 只要能保住她少奶奶的位置,她不惜一切代价。 我突然就替宗政烈感到可悲。 我那样爱着的男人,竟然娶了一个这样的老婆。 也难怪他们之间的婚姻会畸形成那副模样,聪明如宗政烈,大概早就看清蓝思妤的真面目了吧。 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波澜,我问她:「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你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我丈夫看清楚你贪婪不要脸的本性,今晚之前,只要我收到我丈夫正式解僱你的消息,你弟明天的手术,就会顺顺利利的进行。」 「我保证,我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弟弟。」 蓝思妤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恢復了那副温婉的模样,上车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拉风豪车,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戾起来。 宗政烈总是跟我说,他最讨厌别人算计他。 如今,我遭到了蓝思妤如此算计,才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宗政烈被我算计之后的感受。 愤怒,想直接冲上去,割了蓝思妤的脑袋,当皮球踢。 回了病房,我看着我弟虚弱的躺在床上朝着我笑的模样,心一点一点硬了起来。 不,我绝不能就此妥协,任人摆布。 第119章 我被取代 在病房一直待到中午,我越想越待不住。 蓝思妤好歹是宗政烈的太太,她的社会地位比我高太多了,以我现在的资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要想对付她,我还得依仗宗政烈。 她用我最在乎的东西威胁我,那我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照顾我弟吃过午饭,我想了想,特地去商场买了套露后背的性感衣服。 又找了家造型工作室做了个造型,我提着包便去了宗政集团。 径直去了总裁办公室,我将身上的大衣摘了,习惯性的推门而入,忘记了敲门。 正想摇曳多姿的走进去,在看到办公室里的画面时,顿时僵住了脚步。 偌大的办公室里,宗政烈坐在大班椅上,高大的身体慵懒的倚在椅背上,面朝落地窗。 万丈金光自窗外洒进来,投在坐在他腿上的女人身上。 女人酥·胸·半露,面若桃花,轻轻咬着下唇,半倚在宗政烈的身上,縴手解着宗政烈的衬衫扣子,姿态妩·媚,暧·昧至极。 我握着门把手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眼波狠狠地抖了抖,这些天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湖再次波涛汹涌起来,拍的我心房疼得厉害。 鼻子一下子就有些酸,我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本想着以色·诱的方式来换取一次跟宗政烈谈话的机会,让他帮我瞒过蓝思妤,一来帮我弟逃过这一劫,二来打破蓝思妤的计谋,谁知一进来就撞到了这一幕。 这个女人我见过,就是我在餐厅撞到的那个。 大概就是蓝思妤所说的,我的替代品。 的确,如果仔细看她,可以发现她的长相跟我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眼睛,颇为相像。 下意识移目看向了我的办公室,见上面的办公用品已经被换成了全粉色,我眼眶一下子就酸涩的厉害。 我突然就不知道是该感慨蓝思妤耍的一手好手段,还是该自嘲自己被人遗忘和替代的速度。 这才多久啊,宗政烈就已经有了新欢,而我在宗政集团的位置,也被彻底取代了。 难怪,难怪蓝思妤非得让我回来上班。 她大概早知道我被取代了吧。 我这样不知廉耻的回来上班,可不就是来让人嫌弃,看扁的吗? 事已至此,我早已打消了请求宗政烈帮忙的心思,关上办公室门,便拎着大衣往宗政烈的办公桌面前走去。 死死的掐着手心,我扬起一抹自认为妩·媚的笑,摇曳着身姿站在了办公桌前。 宗政烈和柯雯早就发现我了,柯雯解扣子的动作当然也停了。 不过她依旧坐在宗政烈的大·腿上,扭着身子看我,一脸的不满。 宗政烈倒是没什么表情,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他淡淡掀起眼皮子,上下扫了我一眼,注意到我身上的衣服时,眸光微动,眼眸蓦地变得深沉了几分。 不等他说话,我便直接开口道:「烈总,我是回来上班的。」 他眉头微动,伸手搂着柯雯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轻蔑一笑:「你觉得我这里现在还有你的位置?」 我笑:「我想烈总想多了,我并不想当您的情妇,我只是回来当我的特约设计师的,毕竟……我的设计费可要比包养费多太多了。」 「我不稀罕当您的情妇,却稀罕当这个特约设计师。」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看到他搂着柯雯的那只大手,就特别想说话刺他。 果然,宗政烈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眯了眯眼睛,嗤笑:「白子悠,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以为,就那点才华,已经到了无人可替代的地步了?你未免自信的有些可笑。」 宗政烈说话毫不留情,说我的办公桌已经换主人了,现在柯雯才是宗政集团的特约设计师,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我心里很酸,可嘴上依旧引导般说道:「我从来没有提交过辞职信,您也从没有解僱过我,这办公桌,怎么就是别人的了?」 宗政烈眸光微闪,里面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 他盯着我看了良久,阴恻恻道:「白子悠,你又想算计我什么?」 我一下就有些急,这个死男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于是,我只好继续恬不知耻道:「算计你一个职位,一个来钱快的职位。」 「反正你堂堂宗政集团的总裁,也不差那点钱,不是么?」 「大不了,在她的办公桌边再加一个呗。」 宗政烈终于被我激怒了,他握着钢笔的指关节泛白,冷笑道:「白子悠,几日不见,你不要脸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我心里难受极了,道:「彼此彼此,都是您教得好。」 他终于不笑了,下巴绷得紧紧的。 柯雯开口道:「烈爷,您跟她废什么话,直接炒了她不就得了。」 如果柯雯没有说这句话,我还不敢完全确认她替代品的身份。 这下,我算是彻底确认了。 我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就见她给了我一个极为鄙夷的笑容。 宗政烈沉沉的看了我一眼,按下了内线电话。 很快,徐凯就进来了。 宗政烈将钢笔往我身上一丢:「滚出去,跟着徐特助去财务结算工资,你被解僱了。」 这句话一出,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手指头握紧又松开,我很认真很认真的看了宗政烈一眼,转身便决绝的往办公室门外走。 我那时候在想,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宗政烈了。 以后,我或许只能通过媒体来看到他了。 所以我反覆记了几遍他的英俊模样,用作对我逝去的那段暗恋的缅怀。 徐特助在前面引路,我蹬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从办公桌到门口,很短的路,我却觉得格外的遥远。 我很清楚,只要我走出这扇门,不仅是走出了办公室,更走出了宗政烈的生活。 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了下来。 我抬手仓促的擦干净,忙不迭的加快了步伐。 就在我走到门框的时候,宗政烈突然就喊了我一声:「白子悠!」 心狠狠一颤,我情不自禁的就顿住了脚步。 第120章 无法割捨 「白小姐,您这边请。」 等了良久,宗政烈都没有后文,徐凯朝着我身后望了一眼,抬手便朝着门外比了个请的姿势。 期待的心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我勉为其难的朝着徐凯笑笑,迈步出了门。 办公室门在我身后被徐凯哐当一声关上。 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好容易遏止住的泪意再次汹涌。 去财务结算了我这几个月的基本工资,徐凯又让财务额外多给了我一个月的工资,说是对我的额外补偿。 我一分钱没有要,跟徐凯告了别,便离开了宗政集团。 这些钱我本来也没打算要,若非蓝思妤威胁算计,我也不会再来这里。 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等红绿灯的时候,我捏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跳动的数字发呆。 多少次等红绿灯的时候,我都会用痴迷的眼光看着宗政烈。 事后宗政烈总是会说,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当场办了你。 是,我们曾做过很多次亲密的事情,每一次我都歷歷在目。 或许就像老话说的,女人一旦跟一个男人发生了性·关系,就会下意识的对他产生一种难以割捨的感情。 更何况宗政烈本就是出众男人,即便是没有发生关系,跟那样的男人日復一日的相处,不动心恐怕谁都不会信。 突如其来的激烈汽笛声将我从回忆中勐地抽离出来,我抬头一看,已经变灯很久了。 脸上湿湿的一片,我吸了下鼻子,赶紧将车开了出去。 抹了把眼泪,我调整好情绪,给蓝思妤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就被挂了,不多时,一条简讯便回了过来。 蓝思妤说她已经收到我被解僱的消息了,让我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宗政烈的面前了,否则就别怪她对我不客气了。 我收紧手机,抬手便狠拍了下方向盘。 我突然就很痛恨自己没有像柳一萱那样的资本,哪怕只有一半,我也不必如此被动的被她威胁至此,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挨着。 第二天是我弟动手术的日子,古慕霖早早的赶了过来,给我们带了丰盛的早餐。 我妈自从知道宗政烈是个有妇之夫以后就对古慕霖没有那么排斥了,他将茶叶蛋剥好递给我和我妈,温言细语的安慰我妈我弟一定会没事的。 我坐在一旁看着古慕霖耐心细緻的模样,心里微暖,突然就觉得,其实就这样跟古慕霖在一起,也挺好。 或许时间久了,我就把跟宗政烈的那段往事忘了。 虽说在心里这样劝慰着自己,可每每想到宗政烈这个名字,我还是觉得难受的厉害。 开颅手术耗时很长,进手术室之前,我再三恳求主刀医生,一定要救救我弟弟。 我弟拉着我的手,苍白着一张小脸,笑着说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他还要等病好了保护我和我妈呢,让我们不要担心。 我一下就哭了,紧紧握着我弟的手告诉他一定不要害怕,一切都有我在,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只要我弟能好起来,就算是让我给蓝思妤下跪磕三个响头我也愿意。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我又怎么会在乎毫无用处的尊严。 可没多久我就发现我错了。 有时候你以为你已经做出巨大的牺牲了,心想大概可以如愿以偿了吧,岂料在别人眼里,你被踩在脚下的尊严根本一文不值,甚至还有点可笑。 反而你拾起尊严,他们才会忌惮你,高看你一分。 手术进行了很久很久,我跟我妈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医生站了多久,我们就站了多久,满心焦急的等待着手术结果。 古慕霖跑前跑后的给我们买饭又买水,劝慰的话都快把他的嘴皮子磨破了。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 主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一摘口罩,就朝着我们露出一个十分抱歉的痛惜表情。 他什么都没说,可我的心却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狠狠的跌入了谷底,碎成了渣渣。 手术失败了。 这是这个脑科医生主刀以来,第一个失败案例。 我弟不过是长了个良性的脑瘤,却得到了恶性脑瘤的待遇,他昏迷了。 医生说我弟的脑瘤长得很偏,没有清理干净,恐怕还要进行二次手术。 在这之前,我弟恐怕就会像植物人一样只有唿吸,没有意识的躺在病床上。 我妈直接晕过去了,我很崩溃,可我不能哭。 我强撑着将我妈安顿好,又去找主刀医生主动洽谈,仔仔细细的询问着他这方面的知识。 那时候,我尚存着一丝圣母心,在我弟手术失败之后,傻乎乎的信了医生有依有据的科学言论,甚至每天往书店跑,上网查关于脑瘤的各种学术报告,研究论文,短短半个月,我几乎了解了关于脑瘤的所有专业术语,各项临床案例。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棉花披上了铠甲,外表看似坚不可摧,其实内里早已经脆弱不堪,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宗政烈的一百万支票我最终没有去兑换,支票过期,算是我没有要他的钱。 我用自己的存款和古慕霖借我的钱苦苦支撑着,等待着我弟的二次手术。 我再次见到宗政烈是在採购年货的那天。 那天古慕霖非得叫上我一起去,美曰其名是带我去减减压,免得我再这样下去,我弟的二次手术还没做,我就先垮掉了。 我不想让我妈担心,又不想辜负古慕霖的好意,便去了。 年前的超市里热闹的很,到处都是採购年货的人,熙熙攘攘的。 古慕霖领着我,推着购物车,满脸笑意的在货架间穿梭,我勉为其难的扬着一抹笑,按照清单上的物品给购物车里放。 逛到生鲜区的时候,我恍惚就看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女人,从生鲜区往零食区走去。 下意识往前迈了几步,我探头看了眼,却再也找不到那道身影了。 这些天因为忙碌而抑制住的难受与思念再次涌了上来,我突然就没心思再逛了,藉口去了洗手间。 刚刚进了隔间关上门,我还没来及坐在马桶上,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121章 主动交易 是蓝思妤的声音。 她似乎在跟谁打电话。 我本没有偷听别人讲电话的习惯,可在听到我的名字时,我本能的就竖起了耳朵。 蓝思妤道:「放心吧,白子悠肯定不会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柯雯虽然还没爬上宗政烈的床,但她也算是在他的身边稳下来了,白子悠已经对我没什么威胁了,第二次手术你好好做,这样好歹也能挽回你上次的名誉损失。」 「谢谢你,这么多年了,还对我这么好,上次手术的事情,一定要烂在肚子里,懂吗?」 她说着说着就走远了,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楚。 不过光我听到的这些信息,就足以震得我浑身发抖了。 我弟的手术之所以会失败,根本就是人为的? 我虽然按照蓝思妤的话做了,可她依旧没有放过我弟,甚至不惜毁了她初恋在医学界的名望。 她这样做到底图什么? 为了把我当猴耍,看着我傻逼一样哀求主刀医生的样子,还是藉此让我无暇分身,再也打扰不了她和宗政烈的幸福生活?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想借着我焦头烂额的这段时间,好让柯雯顺利上位? 不论她是出于哪种目的,都改变不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是蓝思妤导致我弟成为植物人的。 回想起我这些日子为了我弟前后奔波,我妈每天以泪洗面的模样,我对蓝思妤的恨意就如同一棵基因突变的树苗,迅速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死死咬着牙齿,我恨恨的攥着拳头,两行眼泪憋屈的从眼光中滑落。 从洗手间出来,古慕霖已经把东西买全了,在收银台等我。 我低着头,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往收银台上放,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些天以来,自己信任主刀医生,低声下气的问他请教相关知识,几次险些下跪的模样。 回了医院,我呆呆的坐在我弟的病床前,听着各种仪器滴滴作响的声音,视线凝在我弟苍白的小脸上,整整一个下午都没说话。 太阳渐渐西斜,晚霞染红了天际。 夜幕一点一点降临,万家灯火接连亮起,月亮上岗,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声的炮响声,隐约透出了丝丝年味。 吃晚饭的时候,我狼吞虎咽的吃了很多,放下碗和筷子,我跟我妈说:「妈,我打算把弟弟送到美国治疗。」 我已经不信任国内的任何医生了。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那是我亲弟弟的命,我不能再这样轻信别人,当成儿戏了。 我妈一下子就急了,问我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病房里只有我和我妈,还有昏迷的我弟。 我起身,拉着我妈进了卫生间,反锁上了门。 沉了沉心,我挑重点将我今天在超市里听到的话跟我妈说了一遍。 经歷了最近的这些事之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你养你的父母,没有谁天生就是欠你的,该对你善良,该对你好,也并不是谁都会感恩的,他们没有伤害你就不错了。 或许某天你无意中触碰到了他的利益,即便你是无辜的,他们也会丧心病狂的通过伤害你,牺牲你的方式来成全自己。 因为他们很清楚,以他们的社会地位,你即便是知道了,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连。 很不幸,我弟就成了所谓的牺牲品。 他是被我连累的。 我不会再让他受到二次伤害。 到了如今这般地步,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只剩下我妈了。 我必须竭尽所能把他们保护起来,才能够做接下来的事情。 我妈听完,脸色惨白的同时突然就沉默了。 她嘴唇不停的抖着,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说:「妈,你就信我这一回,陪着弟弟去国外,等弟弟好起来,我就接你们回来。」 我妈跌坐在马桶上,无声的哭了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说她都听我的。 她问我打算怎么送我他们去国外,我说我自有办法。 我让我妈现在就跟医生说,就说我们治不起了,要回家调养,等有钱了再住院。 我妈去找医生的同时,我直接给柳一萱打了个电话。 我问她有没有时间,约她晚上一起喝咖啡。 柳一萱答应的很痛快,越好时间,我开车就往家里赶。 回了家,我从床底下拉出来一个箱子,将里面厚厚的一沓设计图抱出来,挑出最好的二十张整理好,装进了牛皮纸袋里。 这些设计图都是我从上高中开始到现在有灵感时一时兴起画的。 我从上高中就梦想做一名珠宝设计师,从学画画开始,就经常偷偷画设计图。 这些年一张一张攒着,不知不觉就攒了一箱子。 晚上九点,我准时到了咖啡厅。 柳一萱已经到了,正端着咖啡翻看着一本珠宝杂志。 柳一萱是珠宝狂热爱好者,在珠宝方面,她可以说是半个行家。 点了杯黑咖啡,我直接拿出牛皮纸袋,递给了她。 我说:「柳总,我想求您一件事。」 柳一萱眉头一皱,一边问我搞什么名堂,一边就将设计图掏了出来。 看到第一张设计图时,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迅速的翻看了几张,她诧异的看着我,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摸了摸杯壁,问她能不能看在我送她的这二十张设计图上,秘密送我弟去美国最好的医院治疗。 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加。 柳一萱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严肃。 她是个商人,在做交易的时候,当然要权衡一下利弊。 毕竟是要秘密的把人送出国治疗,即便是没有挑明,她也知道这这里面必然蕴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风险。 她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认真的翻看着那二十张设计图。 这些设计图都是我这些年在有灵感时画出来的精品,如果可以找到好的买家,这些纸都可以变成现金。 不仅如此,更可以让柳一萱在珠宝行业崭露头角。 上次在谈及民族风手鍊的时候,我就发现柳一萱有进军珠宝业的意思,只不过她一直找不到一个好的契机。 或许我以前对自己的作品没有信心,但自从蓝思妤如此针对我之后,我便明白,我在珠宝设计方面的才华,绝对不像蓝思妤所说的那样,可以轻易被人取代。 第122章 回他身边 将二十张设计图都看完,柳一萱问我是不是已经离开宗政集团了。 她说最近跟她接洽的设计师一直都是一个面生的小姑娘,她几次问起我,对方都是模稜两可的,她还以为我出差了。 心中微动,我思忖了下,说跟她接洽的设计师是宗政集团的新特约设计师,今后恐怕会是她的新御用设计师。 柳一萱一听就气不打出来,说她当初之所以跟宗政集团合作,就是因为看上了我的设计风格,这才没多久就换了人,也太不负责任了。 她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低着头苦涩的笑了笑,说蓝思妤容不下我,我只能走。 这下子柳一萱更生气了,冷笑道:「圈子里的女人谁不知道蓝思妤就是个心机婊,想当初,她不过就是个卖珠宝的柜员而已,若不是机缘巧合,救了宗政天一命,就凭她能挤进上流圈子?做梦!」 这是我第一次听人提起蓝思妤的事儿,不免诧异。 我问道:「就因为她救了老爷子一命,老爷子就让烈总娶了她了?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柳一萱耸耸肩,摇头道:「这点我也很奇怪,宗政家可是个大世家,多年以来都是政治联姻,可蓝思妤却是个例外,硬生生逼着宗政烈娶了她,所以大家才觉得她是个心机婊。」 「你想,一个小柜员而已,能得到宗政天的喜爱,又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宗政烈,这其中的手段,可想而知。」 我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凭我对宗政烈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男人,更非常厌恶别人算计他。 蓝思妤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娶她为妻? 想来想去,我也想不通。 不过蓝思妤的手段有多毒辣,我却是见识过的。 柳一萱见我不说话,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问我还想不想回宗政集团。 她说我如果不回宗政集团了,那她就打算毁约了,转投古氏集团。 她说她本来就更信任古氏集团一些,因为古氏集团经营珠宝业的年头更久,实力更强,若不是出了抄袭一案,她又十分喜欢我的设计风格,她也不会选择刚来北城落脚的宗政集团。 我抿着嘴想了想,道:「一萱,你说过,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也不瞒你了,我这次来找你,一方面是想让你帮我把我弟送出国治疗,一方面就是想让你帮我回宗政集团。」 我没有解释我做这些的原因,柳一萱也识趣的没有问。 她认真的凝视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扬唇笑了笑,用英语道:「上帝保佑你!祝你好运!」 我心中一喜,问她这是答应了吗? 她扬了扬手里的二十张设计图,挑眉道:「这场交易我很赚,何乐而不为。」 我没想到柳一萱能答应的这么痛快,我还以为她至少需要三天的考虑时间。 从咖啡厅出来,柳一萱抬手拍了下我的肩膀,笑道:「子悠,要对自己有自信,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我们女人也能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点头,说她就是我的榜样。 她笑着摇头,说她的老公才是她这辈子最崇拜的男人,她现在不过是她老公的一半水准,还需要继续摸索进步。 她在提起她去世的老公时,眼睛里总是在发光。 我不由就想起了宗政烈,心里一时就有些感伤。 送走柳一萱,我裹着羽绒服上了车,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方向盘,静静的想了很久。 柳一萱的行动很快,不过才一个星期,她就联繫好了美国的医院,安排好了一切,秘密送我弟出国治疗。 我妈陪同着我弟,由我送到了柳一萱安排的人手上。 这件事情我谁都没有告诉,甚至连古慕霖也不知情。 安全将他们送到美国的医院,没多久,我就接到了徐凯的电话。 徐凯没说约我干什么,只是给了我一个时间和地址,让我准时赴约。 我很清楚,以宗政烈那傲娇的性格,能主动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我当初之所以给柳一萱二十张精品设计图,一方面我是因为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筹码,另一方面,我则是为了给宗政烈提个醒,用柳一萱施压,再用我的作品跟柯雯的形成对比,不愁他在得知我有意回宗政集团之后不来主动找我。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很了解宗政烈的性格了。 假如我这次不通过柳一萱,而是我自己灰熘熘的回去,那么我恐怕连他的面都见不上就得被轰出去。 宗政烈是个商人,他说过,在他的眼里,任何关系都是利益交换。 所以我必须通过柳一萱来向他展示出我超过柯雯的巨大价值,才足以令他心动。 徐凯约我见面的时间是在晚上七点半。 我认真的梳洗打扮好,穿了一套大气得体的衣服,准时到了饭店。 我过去的时候宗政烈已经到了,徐凯在门口等着我,笑着将我带到了楼上的包间。 徐凯没有进来,目送我进去便关上了门。 偌大的包间里,宗政烈正倚在椅子里抽菸。 烟雾瀰漫,菸头的火星时暗时亮,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拉开椅子,我兀自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透过烟雾看着我,双眸微眯,眼底闪烁着暗光,看得我莫名紧张。 「告诉我,为什么回来?」 他沉沉的开口,磁性的嗓音里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我很直接道:「我弟成了植物人,我欠了巨额外债,很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金主。」 「最重要的是,你欣赏我的才华,愿意给我施展才华的最好平台。」 还因为,我恨蓝思妤,我觉得她根本配不上你,我想跟她争上一争。 最后一句话我是在心里说的,这个原因他没必要知道。 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信,还有可能因此彻底将我拒之千里之外。 宗政烈将半截烟暗灭在菸灰缸里,扬唇嗤笑了一声:「当初你不择手段的离开,如今你又不择手段的回来,白子悠,我宗政烈是你可以唿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么?」 第123章 带我回家 「不是。」 我掷地有声:「是我当初高看了自己,如今想吃后悔药。」 「这颗后悔药在您的手里,给不给我吃,您决定。」 宗政烈眼底暗光闪烁,看着我的眼神犀利的好似要将我彻底穿透。 他道:「白子悠,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我认真道:「打钱的算盘,我相信我可以比柯雯做的更好,我相信您也相信,我想您也不是突然有闲情雅致,才会约我吃饭。」 宗政烈眉头微蹙:「我真讨厌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 我笑:「讨厌的同时,您也很欣赏,不是吗?您总不会留个蠢货在身边。」 宗政烈被我逗笑了:「你倒是挺了解我。」 我笑的更加嫣然:「做了您这么久的情妇,我了解的可不光是您的尺寸。」 他眸光一暗,恍若墨谭。 将菸灰缸往前面一推,他雅痞一笑,朝着我招手:「过来!」 我将包丢在一边的椅子上,摘了身上的大衣外套,便朝着他走了过去,径直面对着他,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次回来,我的目标很清晰,那就是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让蓝思妤付出惨痛代价。 对我来说,我的家人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蓝思妤伤害了我的家人,就是触碰了我的逆鳞。 我虽然渺小,可我会用我的方式让她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难得我这么主动乖巧,宗政烈掐着我的腰,冷哼道:「看来你这些日子的苦头没白吃。」 我伸手环着他的脖子,探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是啊,苦头吃多了,您不得给点甜头吃么?」 宗政烈笑,捏着我的下巴把我拽到他面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我唇角的皮肤,问我想吃什么甜头。 我微微一笑,朝着他眨了眨眼睛,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要么钱,要么性,您选一样?」 我故意往他的耳朵里哈热气,说完还咬了下他的耳垂。 但凡是个男人,就受不了这种赤·裸·裸的挑·逗。 我明显就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了反应。 他手指头下移,掐住了我的脖子,狠狠在我唇上咬了一口,沙哑的道了句小妖精。 宗政烈狂傲不羁,不拘小节,当下就探手往衣服里钻。 我躲开他的手,搂着他的脖子攀附在他的身上,脸红红的说我想他的席梦思大软床了,末了,我又补了一句,说我这次想在上面。 宗政烈哪里见过我这样主动。 眼底火光熊熊,痞笑着就将我直接竖抱了起来。 他也不让服务员上菜了,将我的大衣披在我的身上,随手提起我的包,踹开门就往楼下走。 徐凯正守在门边,见到这种阵仗,惊得险些把眼镜掉在地上。 他大张着嘴巴推了推眼镜,赶紧就往楼下跑。 他跟在我们身后,我趴在宗政烈肩膀上朝着他眨了下左眼,惊得他下意识就朝着我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上了车,徐凯开车,宗政烈抱着我坐在后座。 中间的隔板降下来,宗政烈不由分说就解我的扣子。 我伸手就按住了他的大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故意软了声音道:「亲爱的,别这么主动嘛,给人家一个表现的机会,好不好?」 但凡是个男人,就受不了女人软言软语的说话。 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格外的好使。 宗政烈低语了一句磨人的小妖精,邪肆的笑了笑,说他倒要看看我一会儿要搞什么名堂。 一路上,宗政烈都在催促着徐凯加快开车的速度。 徐凯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我一眼,眼里明显都是质疑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说,这个白子悠是不是假的? 若是没有经歷这些日子的千锤百鍊,我恐怕依旧拿捏着架子,根本做不成一个合格的情妇。 但既然选择回来了,那我就会竭尽全力的做一个优质的情妇。 从饭店到别墅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徐凯硬生生二十分钟开到了。 一路小跑着打开车门,宗政烈下了车,直接将我从车里抱了出来。 是公主抱。 我搂着宗政烈的脖子,将头倚在他的怀里,笑的温柔又乖巧。 车声响了,别墅里的女主人听到了响动,带着周妈跑了出来,笑脸相迎。 只是她的笑脸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瞬间凝固了。 她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宗政烈根本不把蓝思妤放在眼里,经过她的时候甚至没有跟她打招唿,径直抱着我往二楼走。 直到我们走到拐角处,蓝思妤才终于反应过来,小跑着就追了上来,跟宗政烈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一起吃了。 宗政烈不耐的扫了她一眼,让周妈准备两人份送到主卧来,便抱着我进了主卧。 门在蓝思妤的面前嘭的关上,差点把她撞到。 我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柔声道:「亲爱的,我是不是该跟太太打个招唿,毕竟她是这家里的女主人,总归我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情妇。」 宗政烈拧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将我放在床上,不悦道:「什么女主人,这套别墅的主人只有我一个,你是我宗政烈的女人,她不过挂着一个虚名而已,你那么在意做什么,别坏了兴致。」 我透过宗政烈的身侧看向门缝外的女人,看着她气的脸色发白,阴恻恻的盯着我的模样,缓缓朝着她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蓝思妤脸色一变,恨得我咬牙切齿,握着门把手就欲推门进来。 我抢先道:「亲爱的,我虽然很想要,但您太太身子弱,刚才我见她脸色不太对,要不您先去看看她,确定她安好咱们再来?毕竟上次在浴室……」 宗政烈衬衫都已经脱了一半了,听到我的话,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而站在门口的蓝思妤更是气的脸都青了,在宗政烈转身之际,赶紧退了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宗政烈不耐的扫了我一眼,大步走到门口,直接反锁了门。 他随手把衬衫一丢,星眸微眯道:「白子悠,你真是越来越像只狐狸了。」 我伸手解扣子,眯着眼睛晃了晃腿道:「男人不是都喜欢狐狸精吗?我就当亲爱的在夸我了。」 宗政烈一怔,突然就愉悦的笑了起来。 他将我从床上捞起来,捏了捏我的耳朵,沙哑道:「白子悠,你真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告诉我,你还藏着多少面我没见过的样子,嗯?」 第124章 这很疯狂 这一晚,很疯狂。 大概应了那句小别胜新婚,一直到天蒙蒙亮,宗政烈才算放过我。 我浑身酸痛,腰感觉要废了。 反观宗政烈,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就跟采阴补阳的老妖精似的,得意的嘴脸让人非常怀疑人生。 我趴在床上,没多时就睡着了。 感觉才刚刚睡着,就到了上班的点儿。 大概实在是太累了,累的我睡觉都睡不稳,宗政烈刚起身,我就醒了。 迷迷煳煳的看着他进了浴室洗了澡,又打开衣柜开始穿衣服。 他身材极好,八块腹肌上还残留着几颗水珠,性感而又充满了野性美。 我情不自禁的就滚动了几下喉头,好像丧尸一般拖着疲惫的身体爬到床边,强撑着眼皮子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 我问他:「看在人家昨晚那么卖力的份儿上,可不可以放我一天带薪假?我好睏,好累。」 宗政烈骨节分明的长指一颗一颗的繫着扣子,偏着头看我,五官在光影下格外深邃。 我不由感慨,上帝可真是不公平,这死男人有钱身材好长得帅也就算了,怎么连手都长得那么好看。 不就是个系扣子的动作吗?怎么让他做出来就那么的风情万种,嗯,男子汉气概十足的那种风情万种。 我大概盯着他看得太入神了,等我回过神来,宗政烈已经拿着一条领带走到我的面前。 他一提裤子,双腿一屈,便像是求婚一样蹲在了床边,平视我。 我心跳莫名就急跳了好几下,我保持着趴在床边的动作,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紧张道:「干……干嘛?」 「如果你想的话,」宗政烈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时间足够我们再来一次。」 我迷茫的反应了好一会儿,直到他邪邪笑着将领带放进我手里示意我给他繫上,我才终于反应过来。 脸唰的就红成了猴屁股,我只觉得双腿一僵,本能的夹紧了。 再来一次我得死。 我还没活够呢。 赶紧将领带套在他的脖子上,我以神速繫上,下巴往门口一扬,示意他赶紧去上班。 他没动,盯着我问我:「你男人帅吗?」 我疲倦的翻了个白眼,心道他大概是这个世上最没资格问这个问题的人。 他如果还不算帅,那这世上的男人还有活路吗? 他笑,一探手将我的头髮揉成了鸡窝:「你居然还敢犹豫。」 我欲哭无泪,但本着要做一个优质情妇的决心,我十分敬业的环上了他的脖子,用我没刷牙的嘴在他的嘴上狠狠啵了一口。 我咧嘴一笑,魅声道:「千万赞美,都在这个吻里,留着上班细细品味,晚上我等你下班。」 大概我以前跟他唱反调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宗政烈在听到我这句话之后,眸光深深的盯着我看了好几秒。 被他看久了,我就有点心虚了。 心想自己是不是用力过勐了,让他觉得假了? 正发着呆,他突然就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 我本能的盘住了他的腰,问他这是要干嘛。 他问我:「你休假是想睡觉?」 我点头。 他颔首:「那好,准假。」 我心中一喜,说那你赶紧把我放下来呀。 他眉头微动,理直气壮道:「去我办公室的休息室里睡。」 说完他也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拽了一条毯子往我身上一盖,就跟抱着刚出院的婴儿回家似的,大步就下了楼。 我很清楚,宗政烈决定的事情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索性我也就懒得再说什么了,去哪儿睡不是睡,这样正好还能气的蓝思妤多吐一口血。 将盖在头上的毯子掀起来,我将头窝在宗政烈的颈窝,由着他抱着我下楼,然后往门口走。 蓝思妤已经起床了,她身上围着围裙,餐厅的桌子上摆着丰盛的早餐,大概是她亲手做的。 她迎上来的时候就撞见了宗政烈抱着我的一幕,等宗政烈背对她往外走的时候,她的脸色臭的已经快狰狞起来了。 我搂紧宗政烈的脖子,眯着眼睛朝着她笑。 她恨恨的捏着拳头,喊了宗政烈一声老公。 我猜想她大概要用这顿早餐在宗政烈面前示弱挽留,便在她继续说话之前委屈巴巴道:「老公,我脚冷,你忘记给人家穿鞋了。」 她叫老公,我就不能叫了吗? 我不仅要夺走她在宗政烈身边的存在感,还要夺走她唯一可以宣誓主权的称唿。 曾经我对她心存愧疚,处处善待她,甚至不惜头破血流,一无所有,也要离开宗政烈,成全他们的家庭。 那时候我也是受害者。 可她却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为了她的私慾,害的我家破人亡。 这笔帐,我当然要跟她细细算算。 「你刚才叫我什么?」 宗政烈反手摸了下我冰凉的脚,声音里蕴藏着我听不懂的情绪。 我心口微动,故意装作后知后觉的模样道:「对不起,太太,我刚才一时嘴快,说错话了,还请您不要介意。」 说着我就要从宗政烈的身上爬下来诚恳的道歉。 宗政烈眉头微蹙,抬手拍了我臀部一巴掌,一转身,便看向了蓝思妤。 蓝思妤表情秒变,换上了得体的笑容。 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温婉道:「白小姐,我身体不好,我老公身边总得有个人伺候着,这我理解,但这称唿,还是不要乱叫的好,免得给我老公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这结婚证,只能领一次。」 蓝思妤在宣示主权,同时也在暗示宗政烈权衡利弊。 我在心里冷笑,面上故意一副犯错的样子道:「太太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暱称更显得我跟烈爷的关系亲近些而已,您也知道,男女一旦发生了关系,心理上难免会产生本能的依赖,至于您女主人的位置,我根本不敢肖想的,大早上的,您又何必搞的这么严肃,您看我都不困了。」 从昨晚宗政烈的精力来看,宗政烈多半是很久没有泄·欲了。 说不准蓝思妤到现在都没有尝过宗政烈的滋味。 所以我故意试探了一下她,结果就见她的脸色变得特别的难堪,站在那里就红了眼眶。 她果然要用苦肉计了。 宗政烈的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到了最后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明显就感觉到他浑身的低气压越来越冷。 第125章 触了逆鳞 蓝思妤什么都没说,她就站在那里扑簌簌的掉眼泪。 她哭得梨花带雨,却不发出声音,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终于,在宗政烈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的时候,她开口了。 她哽咽着道:「老公,既然你在北城已经有人陪着照顾着了,那我也就不在这里给你添乱了,我这就给爷爷打电话,回海城。」 瞧瞧,把宗政天搬出来了。 我唇角几不可见的一勾,一挑眉,得,这女人真是被我气坏了,这就上套了。 她说着就去拿座机不远处的座机打电话。 手刚碰到电话,宗政烈就突然冷笑了一声。 「蓝思妤,我是不是给的你脸多了?」 宗政烈的毒舌,那是无人能及的。 一句冷冰冰的话语,顿时令蓝思妤僵住了动作。 大概宗政烈的话杀伤力太大了,她激动的情绪终于平復了下来,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自己触碰到宗政烈逆鳞的事实,脸色唰的就变白了。 试问,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的老婆用长辈威胁自己。 仗着宗政天对她的宠爱就以为自己拿到了免死金牌,却忘了,男人最在意的,就是面子。 在他的情妇、保姆、特助面前公然挑衅他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这不是作死这是做什么。 蓝思妤红着眼睛解释道:「我只是想回海城了……」 「就在这儿老实呆着,逛街打牌做美容随便你,别试图触碰我的底线。」 宗政烈让张妈给我拿了双靴子穿上,临出门之前,他薄凉道:「还有,除了必要场合,你就叫我先生。」 我一听就有些震惊。 我刚才不过是想气气蓝思妤而已,从不敢妄想宗政烈会真的剥夺了她喊他老公的权利。 心头微动,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宗政烈不可能是因为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最终,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宗政天虽然是宗政烈的爷爷,但也是宗政烈的心结所在。 触碰什么,都不能触碰这一点。 我牢记在了心里。 宗政烈的话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狠狠砸在了蓝思妤的头上。 她破音的大喊了宗政烈一声老公,却没有得到宗政烈任何的回应。 宗政烈没有吃她的早餐,更没有多看她一眼,径直出了别墅门。 下台阶的时候,我隔着透亮的落地大玻璃看了蓝思妤一眼。 看着她满脸绝望,却依旧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莫名就有点难过。 那一刻,我好像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的未来。 我虽然现在激·情高昂的立志做一个优质情妇,想把宗政烈从蓝思妤身边夺走,但我其实也很清楚,我跟宗政烈,根本就没有任何未来。 且不论宗政烈会不会爱上我,光是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宗政天对我的偏见,我都没资格得到他。 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现在能够紧紧拥抱,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再多,就是奢望了。 心情一瞬间就很低落。 我趴在宗政烈的肩膀上,再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好在宗政烈也心情不大好,一路上他都没说话,靠在靠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薄凉的可怕。 车内的气氛一瞬间就变得特别的压抑,一直到了公司,徐凯拉开了车门,新鲜空气钻进来,我才算是得以喘息。 宗政烈抱着我下车,也不顾周围员工的各异眼神,就那样抱着我进了专属电梯。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跳动着,徐凯站在角落,努力降低着存在感。 我也一动不动,不敢去招惹宗政烈。 电梯在上升到倒数第三层的时候,突然停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我之前见过的那个水灵灵的姑娘就迈了进来。 她脸上带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径直走到了宗政烈的身侧,熟练的搂住了他的手臂。 电梯外的所有员工都用一种眼珠子快转进鼻樑和太阳穴的余光往我们这边瞥。 毕竟这画面,实在是劲爆极了。 光是新欢旧爱,有妇之夫,睡衣上班等元素,随便怎么搭配,都可以屠掉整个八卦版块。 我跟徐凯对视了一眼,徐凯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我瞥了眼笑眯眯站在宗政烈身侧,心理素质极好的柯雯,不由感慨,跟她相比,我这个情妇的职业素养还是差点火候。 她是怎么做到泰然处之,将我视为空气的? 到了总裁办,里面的员工大概早就通过通讯工具知道这一劲爆的消息了。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清楚的看到他们从交头接耳迅速进入了刻苦工作好员工的角色,噼哩啪啦的打着字,翻着a4纸,那姿态,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除了在蓝思妤面前,我还是脸皮很薄的。 于是,我动了动身子,低声跟宗政烈说我想尿尿,想去洗手间,他能不能高抬贵手,把我放下来。 岂料宗政烈将我抱的更紧了几分,根本没理会我,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四人行到了办公室里。 门被徐凯轻轻的带上。 他越走越慢,明显想逃离战场。 宗政烈抱着我往休息室里走,临进门时,他这才好像刚发现了柯雯似的,乜了她一眼:「你在休息室上班?」 果然,宗政烈一开口,必能噎死人。 柯雯一愣,笑眯眯道:「这不是过了个周末嘛,人家好想你。」 宗政烈眼睛一眯,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山水画电子表:「把三天前我让你做的设计案子拿给我。」 柯雯这下笑不出来了,她晃着宗政烈的手臂道:「再给人家一点时间嘛,就差一点就可以完成了,保证让你满意。」 宗政烈将手臂抽出来,盯着她轻笑。 将我放在地上,他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她不仅脸比你漂亮,床技比你漂亮,做的设计案子比你漂亮,更不会不守时,所以,你是自己滚还是我让蓝思妤来领你滚?」 我心中大震。 我没想到,宗政烈竟然知道柯雯是蓝思妤的人。 柯雯比我还惊讶,她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嘴硬道:「亲爱的,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怎么还麻烦起您太太了?」 第126章 宣示主权 徐凯终于没法躲着了,上前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和单据来,严肃道:「柯小姐,您做开眼角和处女膜修补术的整形医院是我们烈爷名下的私人医院,我想您是个聪明人,应该不需要我把医院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您看了。」 徐凯将那几张照片摆在柯雯的面前,里面有她跟蓝思妤在咖啡厅里做交易的画面。 画面里,蓝思妤戴着墨镜,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给了柯雯。 虽然柯雯的脸上戴着墨镜,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但从她的身形,还是能够看出是她。 但柯雯不承认,辩解说她不认识照片里的人,说那不是她,肯定是徐凯认错了。 徐凯笑:「柯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这照片里的女人就是您了,您紧张什么。」 这下子,柯雯的脸色彻底白了。 她愤愤的看了我一眼,委屈巴巴的就欲上前搂着宗政烈的胳膊。 徐凯直接拦在了宗政烈的身前。 柯雯不甘心,问宗政烈既然早就知道她是蓝思妤的人了,为什么还要留她在身边这么久。 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下意识就看向了宗政烈。 宗政烈手指攥紧又松开,斜睨了我一眼,眼神闪烁了几下,根本没有理会柯雯的问题,拉着我就进了休息室。 门嘭的被关上,柯雯的喊叫声顿时从外头传来。 我隐约听到徐凯跟她说了几句话,她便突然没了声音。 没多时,徐凯来敲门,在门外说他已经送走柯小姐了。 宗政烈嗯了一声,掀开被子示意我躺进去。 我还在纠结刚才那个问题,就又问了他一遍。 他躲开我质疑的眼神,长指摸了摸鼻子,烦躁道:「老子愿意,你管得着么,睡觉!」 他说完就出去了,关上了门。 我皱眉,有些无语。 不想回答就不回答,耳朵怎么还红了。 不过宗政烈红耳朵的样子,还挺萌的。 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我心道宗政烈的老谋深算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蓝思妤做的那么隐蔽他都知道了,还陪她演了这么久的戏,真是细思极恐。 那么他知不知道蓝思妤害我弟弟成为植物人的事情呢?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结果来,我迷迷煳煳的就睡着了。 大概知道宗政烈在外头的缘故,我睡的很沉,很香。 一直到一股子饭香味儿钻进我的鼻子里,我才终于咽了口口水,醒了过来。 结果一睁眼,才发现我刚才看到的满汉全席都是我做的梦。 休息室里黑漆漆的,窗外已经黑了,远处的高楼大厦都零零散散的亮起了灯,衬得夜幕更黑了几分。 我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见手机亮了起来,拿起来扫了一眼,就见上面显示着二十多个古慕霖打来的未接电话。 就连简讯也有好几条。 只是简讯的前三条明显已经被人看过了,只显示了两条未读。 我一下就有点紧张。 赶紧仔细的看了看简讯的内容。 第一条古慕霖问我在哪里,怎么不接他电话。 第二条他问我我弟和我妈什么时候出院的,怎么医院里找不到他们的人。 第三条他明显已经知道了我跟宗政烈和好的事情了,愤怒的问我明明已经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为什么还要给别人当情妇,他在我眼里到底算什么。 后面的两条则是说他已经来宗政集团了,让我下楼跟他谈谈。 我刚看完,他的电话就又打进来了。 我突然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电话了。 当初在医院,我为了跟宗政烈撇清关系,的确拉着古慕霖的手说他是我的男朋友来着。 后来我因为我弟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古慕霖陪着我忙前忙后的,我当时贪图这么一个陪伴,支撑着我疲惫的身体不倒下,也就没有刻意的去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得知蓝思妤的阴谋之后,我情绪太激动了。 满心都想着保护起我妈和我弟,然后找她报仇,又不想让古慕霖知道这事儿,也就一直想出一个合适的措辞联繫他,跟他解释。 今天在宗政集团的事儿大概闹得挺沸沸扬扬的,古慕霖来这儿找我知道这事儿也不奇怪。 手机屏幕再度暗下,我捏着手机,咬了咬嘴唇,还是穿鞋下地。 打开灯,床头柜上放着几个品牌购物袋。 我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摊在床上,从里到外,一应俱全。 嘆了口气,我开始换衣服。 系文·胸扣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心浮气躁,怎么也扣不上。 正扣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休息室的门就开了。 我吓了一跳,刚打算拿起衣服挡着,见是宗政烈,便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转而,我又提起了这口气。 因为宗政烈的脸色很难看。 他那双眼睛里好像浸了冰水,冷冰冰的看着我,一步步朝着我走过来。 我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大概是因为那几条简讯生气。 于是我便揪着文·胸扣子朝着他走过去,软言软语的问他可不可以帮我系一下。 宗政烈手指挑着我的带子,冷声道:「在我面前,穿这些都是多此一举,摘了。」 我知道我跟古慕霖的事儿瞒不住他,就一边系,一边说我现在就下楼跟古慕霖解释清楚,说我对他一直都是友情,我也从来没有对他产生过男女之情。 宗政烈冷笑:「现在这个年代,连朋友都可以随便上·床了?」 「你这么开放,今天不如陪我野·战。」 宗政烈每次似笑非笑,我就知道情况不妙。 大冬天的野·战,那不是找死么。 我往身上套衣服,很认真的说我从来没有跟古慕霖发生过关系,我说我从给他当情妇开始,就只跟他一个人做过,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我说半句假话,就天打五雷轰。 他脸上的阴云散了一些,说我敢发誓,雷也轰不着我,因为他公司装着避雷针。 我无语,问他这算是烈式幽默吗? 他将领带解了,随手丢在一边,又将衬衫扣子解开了好几颗。 性感的锁骨顿时若隐若现,我看到他小麦色肌·肤上的颗颗草莓,脸一下就红了。 昨晚宗政烈起了兴致,就非要让我在他的身上种草莓,我嘴到现在都有点疼。 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问他这是累了打算休息吗。 他道:「不是要解释么,我跟你去。」 第127章 我很爱你 我不由有些恍惚。 敢情他故意露出这些个草莓来,为的是跟古慕霖宣誓主权。 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甜意,虽然这种行为很幼稚,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高兴。 宗政烈性子拗,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谁能动摇得了。 于是,我只好当着他的面给古慕霖打了个电话。 刚拨出去,宗政烈的长指一点,就开了免提。 古慕霖那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第一句话就问我在哪里,他说他在楼下的一家饭店,让我现在立刻下楼来见他。 我能听的出来,古慕霖很愤怒。 他那样一个总是如沐春风的男人,能这样暴跳如雷,可见他有多生气。 我自知这事儿做的有点不地道,便低低的说了句好。 然后我就遭到了宗政烈的横眉冷对。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宗政烈全程都是一张冷漠刻薄脸。 我心情也不好,靠着电梯墙也没主动说话。 出了电梯,宗政烈定定的站着,不肯走了,视线冰冷的盯着我看。 我心中莫名,好半天才看到他微微屈起的手臂,这才反应过来,宗政烈这是让我挽着他。 无奈,我只得挽上了他的手臂。 往饭店走的路上,我整个人都很不安,心里充满了歉疚。 当初我弟住院,都是古慕霖陪着我跑前跑后,他为我做了那么多,如今我却要如此伤他。 可我又很清楚,长痛不如短痛,我不该再拖着他了,他应该去找属于他的幸福。 在心里纠结了半天,我到底还是挽着宗政烈的手臂进了饭店。 这个点饭店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古慕霖选得是一家平价路边小店,里面杂七杂八的,什么人都有。 我心想宗政烈大概从来没有来过这种低档次的饭店,正打算让他在外头等着,别勉强,毕竟他是个有洁癖的人。 谁知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异色,径直进了饭店。 我心中不由对宗政烈刮目相看。 宗政烈外形条件极好,与生俱来的贵胄气质又放在那里,他刚进去,饭店里就安静了几秒钟。 就连女服务员都忘记上前招唿我们了。 我清咳了一声,心中有点小虚荣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我跟宗政烈之间的档次,差的还真不是一丁点。 相比之下,我跟古慕霖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虽然古慕霖是古家的二少爷,可跟他一起出入各种大排档,小饭馆,从不会有现在这种格格不入,担心这里会污染了对方眼睛的感觉。 视线在饭店里扫了一圈,越过许多颗人头才终于发现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发呆的古慕霖。 饭店里人很多,喧嚣热闹,古慕霖安静的坐在那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好几瓶空了的啤酒和一个酒杯,没有任何下酒菜,木质桌子显得孤零零的,就如同他这个人。 心中突然就产生了浓郁的愧疚感,我本能的就抽出了环着宗政烈手臂的手,轻轻的喊了他一声学长。 这些日子,我在他的要求下,一直都喊他慕霖。 久违的学长,显得陌生而又亲切。 古慕霖蓦地回过了头,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在看到我的时候,我明显就看到他的眼中泛起了光,可在瞥到站在我旁边的男人时,那些细碎的光突然就没了。 我朝着他走过去,刚迈了几步,宗政烈便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他大手裹着我的小手,很紧,攥得我都有点疼。 我知道我刚才抽手的动作让宗政烈不爽了,可我夹在他们俩人中间,真的很难两全。 我很清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不能太贪婪,又想要宗政烈这个阔气的金主,又想要古慕霖这个暖心的学长。 可我很怕伤害到古慕霖。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男人,我们之间还有多年的友情。 漫长的挣扎纠结在坐在古慕霖对面的那一刻突然就平静了。 我平视着古慕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古慕霖端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口,他极为苦涩的笑了一下,又轻嗤了一声,随手将手里被他握湿的手机丢在了桌子上。 他道:「子悠,你跟他和好了,那我算什么?」 手机屏幕亮了,屏保清晰的展现在我们三人面前。 那是一张我跟古慕霖的合照。 照片里,我趴在病房的床边睡着了,古慕霖俯身亲在我的脸上,自拍了一张很唯美的照片。 我一看就愣住了,我从来不知道古慕霖拍过这样的照片,还设成了屏保。 下意识就扭头看了宗政烈一眼,果然见他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他双眸如炬的盯视着那张照片,好似要把手机看穿了似的。 出于本能,我伸手按了下锁屏键。 我只是不想让宗政烈继续看这张照片,并没有意识到,我这一动作,颇有做贼心虚的嫌疑。 于是宗政烈也不给我跟古慕霖解释的机会了,将我拽起来就拎着我往饭店外走。 他个子很高,拎着我就跟拎小鸡似的。 我一边不得不跟着他往外走,一边扭头朝着古慕霖露出了极其抱歉的表情,不停的跟他说对不起。 我真的觉得自己快被这种状况折磨死了,老话常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我现在就在自食恶果。 当初若不是我在脆弱之际贪图了古慕霖的关心与照顾,现在也不必如此难堪。 宗政烈有脾气,古慕霖也有。 我和宗政烈刚走出饭店没多远,古慕霖就追了上来。 他双眸喷火的盯着我,伸手就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用力一拽,愤怒道:「白子悠,你搞搞清楚,你是我的女朋友!」 「你如果缺钱,你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对我?」 「你想跟他和好,可以,我爱你,所以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可你是不是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 「你以我女朋友的身份跟别的男人上·床,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 古慕霖眼睛都红了,他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将我说的无地自容。 我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是我始终没有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在仇恨燃烧之际,下意识忽略了他的感受,否认了我们之间模稜两可的男女关系。 我低着头,正打算跟古慕霖道歉,就听到宗政烈突然冷笑了一声。 宗政烈将我拉到身后,眯着眼睛打量古慕霖,冷声道:「古慕霖,你除了这点下三滥的手段还有别的伎俩么?」 「白子悠是蠢,念在你们同窗之情上从来没有怀疑过你靠近她的动机,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总会有不蠢的那一天。」 「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吧,感情牌行不通了,又开始道德绑架了,呵,」 宗政烈冷哼:「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滚出我的视线,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们古家面子。」 宗政烈的话说的模稜两可的,我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古慕霖讽刺道:「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才是最虚伪卑鄙的那一个,明明不爱她,明明有老婆,还将她捆绑在身边,压榨她的剩余价值!」 宗政烈唇角始终勾着一抹冷笑,他定定的看着古慕霖,寒声道:「没错,我是在利用她,但从我决定将她留在身边的那刻起,就未曾欺骗过她。」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爱就是不爱,我烈某人绝不屑于打着爱的名义让她去做言不由衷的事情。」 「而你,却是在彻头彻尾欺骗她的感情,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她谋私!」 宗政烈的话语如同洪钟,一下一下震盪迴响在我的心里,惊得我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他们在说什么? 两个人在讨论如何利用我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吗? 呵! 我的心里突然就充满了无限的伤痛与苦涩。 我红着眼睛,捂着耳朵就高吼了一声够了。 心死大于默哀,莫过于如此。 他们俩的对话残忍的将我对宗政烈心存的那丝期待打碎,也将我对古慕霖的那丝愧疚扼杀。 我不知道他们谁说的才是真相,但我知道,我在这场对话中,是最大的受害者。 我很难过。 不论他们俩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我红着眼睛看向古慕霖,疲惫道:「古慕霖,你走吧,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前些日子我太脆弱了,贪恋你的温暖,没有及时跟你解释清楚,让你误会了这么久,我很抱歉。」 古慕霖柔了声音道:「子悠,你信他说的了?他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不怀好意!你不要信他!」 我苦笑,说我不知道你们谁说的才是真的,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古慕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说我跟着宗政烈不会幸福,只会越来越受伤,反正我是他的女朋友,他不同意分手,让我跟着他回去。 宗政烈上前,直接捏住了古慕霖的手腕。 稍稍一用力,古慕霖便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松开了我的手腕。 我惊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不知在哪里藏着的几个黑西装保镖便窜了出来,将古慕霖围在了其中。 宗政烈眯着一双寒眸,用手帕不紧不慢的擦了擦手,看了眼手錶道:「一分钟已到,古二少,我再给你一分钟,别逼我动粗。」 第128章 生死一线 我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我急切的看着古慕霖,示意他别逞强,赶紧走。 古慕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眸光闪烁,扬起拳头就砸在了一个保镖的脸上。 嘭的一声,顿时将大汉打得偏了脸。 古慕霖吼道:「子悠,你别信他的,我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跳进火坑的!」 古慕霖挥动着拳头,不多时便跟几个保镖打作了一团。 宗政烈的保镖都是职业素养极好的存在,古慕霖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除了开始那一毫无防备的一拳,接下来他全程都处于下风,不多时便被打倒在了地上。 看着他很快鼻青脸肿的样子,我一下子就急了,不由分说就往他身边沖。 刚跑出去两步,宗政烈就拉住了我。 他双眸寒冷一片,冷声问我是不是心疼了。 他说是不是以后只要古慕霖玩一次苦肉计,我就要同情他一次,还是说,我已经动心了。 我已经顾不得跟宗政烈解释了,那些保镖下手极狠,我怕再过会儿古慕霖就被打死了。 用力甩开宗政烈的手,我上前就去拉扯那些保镖。 「住手!」 一声冷喝,宗政烈喝止了保镖的动作。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将古慕霖从地上扶起来。 古慕霖唇角带着血丝,看着我的眼睛却散发着惊喜的光。 他勉强站起来,不由分说便将我拉进了他的怀抱。 他手臂裹得很紧,勒的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说不出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混乱一片,干什么都是错的。 我推了推古慕霖,让他去医院看看。 古慕霖不肯松手,说除非我送他去医院,否则他宁愿疼死在这里。 宗政烈冷冰冰的站在不远处,冷漠的看着我们,夜幕在他的身后越来越深,他的那双眼睛里的寒意也越来越浓。 终于,他似笑非笑扫了我一眼,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心里本能的咯噔了一下,突然就意识到我不能再跟古慕霖这么纠缠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不论对谁,都是一种不负责任,都是一种伤害。 沉了沉心,我从古慕霖的怀里挣扎出来,认真的看向了他。 我说:「古慕霖,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到此结束吧,你一直都是我心中最敬重的学长,你那么优秀,值得更好的女人,我配不上你。」 宗政烈不爱我,我不爱古慕霖。 我们都没有错,错就错在错的时间里遇到了错的人。 古慕霖脸色一变,不甘心道:「子悠,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有用什么威胁你了?你当初好不容易才离开他,为什么突然又回去了?你别告诉我你爱上他了。」 抿紧唇瓣,我没说话。 我不能把我弟的事情告诉他,我不想再拖累他了。 于是,我点头道:「对,我爱上他了,所以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甘愿当个上不得台面的情妇,跟蓝思妤共侍一夫。」 古慕霖摇头,说他了解我,我绝对不是这样一个没有底线的女人。 我不想再跟他争论下去了,忍着心中的难受,格外清晰的一字一句道:「古慕霖,你不过就是个古家的私生子而已,你拿什么跟宗政烈比?你一直都错看我了,我就是一个嫌贫爱富的虚荣女,你放过我吧,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古慕霖怔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让我再说一遍。 我抽回手,转身就走。 他挪着受伤的身子艰难的追上我,声音微颤的问我是不是只要他跟宗政烈一样有钱,我就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古慕霖真的可以变得跟宗政烈一样有钱,为了让他死心,就说了句是。 结果古慕霖突然就扬起了亮着的手机,说他录音了,他总有一天会跟宗政烈一样有钱,希望我到时候会信守承诺。 说完他就走了,迈着蹒跚的步履,艰难的前行着,那样坚定,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知道,我失去的不止是一个朋友,更是我在北城仅存的一丝温暖。 但我不后悔,古慕霖值得更好的女人。 我希望他幸福。 冬日的夜晚格外的冷清,西北风唿唿吹着,吹得我满是眼泪的脸颊生疼生疼的。 我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外套,跟着宗政烈车接车送,根本不需要穿厚外套。 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我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虽然冻得厉害,可我一点也不想坐车。 因为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北城这么大,我却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以前跟宗政烈闹了别扭,还能回家。 如今,我只能如同一个游魂般在城市中飘荡。 最终,我找了个饭店,点了碗热汤,窝在椅子里一口一口的喝。 眼泪扑簌簌的滚落进汤里,我跟自己说,我说我还没有帮我弟报仇,我还没有把欠古慕霖的钱还清,我还没有让我弟和我妈过上好日子,我不能倒下,也不能生病。 不管前方的路有多坎坷,我都必须坚定的走下去,绝不能退缩,也绝不能动摇。 吃过饭饭店已经要打烊了,我打了辆车,回了别墅。 我回去的时候别墅里的灯已经全熄了。 只有院子里的灯还亮着,衬得整栋别墅愈发黑漆漆的一片。 心中悲凉,我苦笑一声,看来这别墅里的所有人都不欢迎我回来。 我试了试密码,没换。 推门进去,我找到我之前住过的客房,静悄悄的走了进去。 关上门,我没开门,靠在门上发了会儿呆,这才疲惫的往浴室里走。 大概实在是太累了,我倚在浴缸沿子上就睡着了。 正睡的香,我突然就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了我的头顶上,一点一点将我往下推。 鼻子在没过水之后,窒息感顿时袭来。 我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正想看看是谁的手,那只手就突然发力,狠狠的就将我按进了水里。 水顿时没过了我的脑袋,我疯狂的挣扎着,挥舞着手臂就四处摩挲着可以借力攀附的东西。 刚摸到浴缸沿子,对方就掰着我的手指头疯狂的掐。 大概是求生本能作祟,我条件反射的就握住了那只手的手腕。 手腕很细,应该是女人的手。 水疯狂的朝着我的嘴里鼻子里涌去,就在打算把她拽进浴缸里时,她勐地就抓住我的头髮将我的额头磕在了浴缸沿子上。 嘭的一声巨响,我明显就感觉到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沿着我的脸流了下来。 疼痛感夹杂着眩晕感接踵而来,我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我真的以为我死定了。 被撞晕,又被按在水里,不失血过多而亡也会被淹死。 可我没死。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个双人病房里。 我躺在左边的病床上,蓝思妤躺在右边的病床上。 她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鼻子上还戴着氧气罩,各种仪器围在她的身旁滴滴作响,看起来像个重症病人。 我眉头微蹙,额头上顿时传来一阵钝痛。 一抬手,又是一阵疼痛。 我扫了眼手背上的点滴,眼睛一眯,再次看向了蓝思妤。 下意识扫了眼她的手腕,果然左手手腕上有个不明显的印子。 心中一凛,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差点害死我的人必然是蓝思妤没错。 可她为什么会跟我一样,躺在病房里,还一副比我还严重的样子? 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探起身子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没有人在。 往门口望了一眼,只有两个站岗的保镖。 推着吊瓶架子去了躺卫生间,方便完正要开门,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响动。 听声音,是宗政烈和郑家榆。 郑家榆道:「你是说,你老婆冒着復发的危险救了你情人?卧槽,你小子真他妈牛,能让这两个女人如此友爱互助,佩服佩服。」 紧跟着,就是郑家榆的惊叫声:「小白呢?我妹子呢?」 我站在卫生间门口,满腔怒火。 明明是杀人,现在却变成救人了。 呵,蓝思妤真是高段位。 只是她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反而要演这么一场冒死救人的戏码呢? 我想不通。 郑家榆敲门,问我在不在卫生间里。 我沉了沉心,恢復了常态,开门出去。 郑家榆上下打量着我,屈起手指就在我额头的伤口上弹了一下。 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他是不是有病。 他笑,说看来我没有伤到脑子,也没有失忆。 我无语,说又不是演狗血偶像剧,玩什么失忆梗。 挪回病床,我努力平静着内心的波澜,故作担忧的扫了蓝思妤一眼,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宗政烈坐在椅子上,依旧对我没什么好脸色。 郑家榆倒是跟说书似的有模有样的还原了一遍案情。 他说,昨晚我泡澡的时候睡着了,差点淹死不说,爬起来还狠狠摔了一跤,撞破了头。 如果不是蓝思妤起夜喝水,听到了响动,我恐怕就失血过多死在别墅里了。 我说既然如此,蓝思妤大可喊周妈或者宗政烈过来,又怎么会把自己搞成那样。 郑家榆嗨了一声,说昨晚宗政烈找他喝酒去了,周妈只有白天在,昨晚只有蓝思妤在家。 他说蓝思妤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流了很多血了,她怕救护车来了我已经失血过多了,就硬生生把我背上了车,送到了医院。 郑家榆说蓝思妤有心脏病,根本没办法干重活,更何况是背着我这么高一个人。 背我的过程中她从台阶上摔了下去,拖着一身狼狈把我送到医院就倒下了。 幸亏抢救及时,不然她和我就都驾鹤西游了。 我越听越想冷笑。 问郑家榆蓝思妤还没醒过来,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的。 第129章 各种虐待 郑家榆又嗨了一声:「你丫的是不是傻,有摄像头呗。」 说着就用手肘撞了撞宗政烈,让他肯定一下他的答案。 宗政烈乜了郑家榆一眼,点了下头,说他已经看过了。 又结合医生给出的结论还原的事情经过。 我问宗政烈:「客房里有摄像头吗?」 宗政烈眯了眯眼睛,质疑的扫了我一眼,说了句没有。 果然。 蓝思妤真是玩的一手好计谋。 竟然硬生生的将谋杀变成了救命。 一下子就从杀人犯摇身变成了救命恩人。 回想起莫妃对付我的那点手段,我突然觉得莫妃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傻白甜。 连蓝思妤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过。 心中充满了寒意,我揣在被窝里的手死死攥着,掐的手心生疼。 我不知道蓝思妤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不可否认,经过她这一闹,我之前在宗政烈身上下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这可比苦肉计高明多了,她冒死拯救我的优秀品德绝对会令宗政烈对她刮目相看。 哪怕宗政烈有所疑惑,也有监控录像为证,而我,更是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有冤无处申。 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宗政烈每天都来,但大部分时间都在照顾蓝思妤。 我只是轻微脑震盪和轻度脑缺氧而已,观察一个星期就能出院。 可蓝思妤不同,她可是心脏病復发。 以前总听郑家榆说宗政烈会时常照料体弱多病的蓝思妤,但也只是听说。 如今眼见为实,心里控制不住的吃味。 但蓝思妤是因为救我才这样的,所以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改变现状,只能每天看着蓝思妤那副虚伪的嘴脸,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恩爱。 其实从那天宗政烈当着我的面跟古慕霖说他不爱我的时候,我就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抱希望了。 他不爱蓝思妤,也不爱我。 但蓝思妤是他的合法妻子,所以我根本没什么好得意的。 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宗政烈忽略我,我也懒得主动去招惹他。 我自己打饭自己吃,自己照顾自己,不停的在心里给自己灌心灵鸡汤,顽强的挺过了观察日。 到了第八天,我笑眯眯的问医生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医生还没说话,宗政烈就冷冰冰的开口了,说让我一直住到蓝思妤出院为止。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夫妻甜蜜就算了,非要让我在这里当电灯泡算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我算是受够宗政烈了。 他大概每天吃的饭都是炸药做的,对蓝思妤好言好语的,一跟我说话就是一张冰山脸,不仅毒舌还挑刺,好几次我都想发脾气,可我不想让蓝思妤坐收渔翁之利,就硬生生的忍了。 不论宗政烈怎么对我,我都是橡皮泥属性,任他怎么捏都没脾气。 结果宗政烈更恶劣了,后来直接都不让周妈给我带饭了。 于是,我每天吃着医院食堂的难吃饭菜,而他们则吃着周妈做的美味佳肴。 我心想我生病了,营养得上去,就自己花钱订了外卖。 结果保镖把送外卖的拦在外头了,说外卖都是地沟油做的,不利于我的康復,硬生生把外卖小哥给气走了。 这七天,可谓是地狱般的生活。 蓝思妤倒是被养的脸色红润,笑容常在,还假惺惺的递菜给我,结果可想而知,被宗政烈给拦回去了。 出院没出成,我心塞的琢磨着宗政烈这么对我的原因。 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 宗政烈在报復我,报復那天我救古慕霖的事儿。 毕竟在见古慕霖之前,我们之间还处在难捨难分的状态。 第九天,我趁着蓝思妤去做复查,偷偷给病号服里套了件情·趣内·衣,在宗政烈进卫生间洗手之际,闪身进去,直接反锁了门。 唇角一翘,我扬起之前在镜子里反覆练习过的妩·媚微笑,靠着门就开始解病号服的扣子。 我总得跟他和好,否则在这种我为鱼肉他为刀俎的情况下,受苦的还是我。 所以我选择了先低头。 宗政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用手帕细细的擦着每一根指头,像是在看一场跟他无关的表演。 我心中憋着一口郁气,将病号服解开,上前就打算抱住他。 手还没来得及环住他的腰,他的长指就点住我的额头,把我退远了几分。 他嫌恶道:「白子悠,你对着镜子好好看看你这副贱·样,这么几天就欲求不满了,嗯?」 「古慕霖这么些天大概也养好了,你不妨去找他满足你,嗯?」 他声音凉飕飕的,尤其是最后那个尾音,充满了嘲讽。 果然,他是因为古慕霖生我的气。 我将病号服的裤子蹬掉,双腿微曲,用力一跃便环着他的脖子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他被我撞在了洗手台上,单手托住了我的身子。 我发挥优质情妇的职业素养,用脑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软言软语道:「别生气了,人家知错还不行吗?」 他捏了捏我腰上的软肉:「哪儿错了?」 我狗腿道:「哪儿哪儿都错了,惹你生气就是小的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别再虐待我了,好不好?」 我说着就在他的脸上亲了又亲。 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我狗腿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他按着我的脑袋,将我推离开他的俊脸,打量了一下我身上的衣服,问我从哪里搞来的。 我摸着他的喉结,说我让郑哥按照你的喜好买的,怎么样,好看不。 他一转身,便将我放在了洗手台上。 站在我腿·间,他透过镜子看我的后背:「庸俗。」 我哦了一声,说那我脱了吧。 他喉头微动,眸光暗深,道:「脱了更俗,还是穿着吧。」 我摸他的腰带,说我就是庸脂俗粉一个,谁让你大鱼大肉吃多了,现在只能吃可口的小葱拌豆腐了。 宗政烈突然就笑了,他抬手看了下手錶,探手就解皮带。 又是在医院。 我不由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来。 那时候是在公共卫生间,这次是在私人卫生间。 我撑着身子,承受着来自他的风雨,问他还记不记得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冷笑,说我还有脸问,明明知道古家曾害的我妈差点自杀身亡,还跟古慕霖来往那么密切。 一提起古慕霖,我的情绪就有些低落。 我抿着嘴,没说话。 宗政烈勐地加快了速度,一遍遍的问我以后还敢不敢忤逆他,跟古慕霖来往了。 我掐着他的手臂,说我以后不会再跟古慕霖来往了。 宗政烈将我抱起来,问我如果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我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说我如果不听话,就任他处置。 他邪恶一笑,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我的后脖子莫名就泛起了一阵凉意。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噩梦,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又跟古慕霖来往。 大概因为是在病房里,宗政烈只要了一次便放过了我。 我们从卫生间里出去的时候蓝思妤正好回来。 以至于我严重怀疑宗政烈是不是掐点释放的。 我嘴唇还红肿着,蓝思妤在看向我时,我扬唇就朝着她笑了笑。 果然,蓝思妤的眼睛一下子就深了几分。 她扫了我一眼,经过我的时候,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道:「白子悠,好戏才刚刚开始,你别得意。」 下午的时候,医生通知我可以出院了。 宗政烈让徐凯把我送回了别墅,又让周妈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进门的时候,徐凯将一个大纸箱子递给了我,让我放进宗政烈的房间。 纸箱子没有封着,掀起来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周妈抢着抱过箱子,陪着我就往主卧走。 我好奇心起,就掀开一头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周妈也看了看。 结果我们俩的脸就同时红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竟然买了整整一箱子情·趣用·品。 里面满噹噹的什么都有,尤其是情·趣内·衣,格外的多。 尤其是红色,格外的多。 我想起今天我在卫生间里穿着的那件,脸更红了。 我今天穿的就是红色的。 他不是说庸俗吗? 口是心非的男人。 将箱子放好,我吃饭的时候,周妈不停的用异样的眼神看我。 她看得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就招唿她坐下一起吃。 周妈客气了几句,就陪着我坐下了。 她给我碗里夹菜,唏嘘道:「少爷从小就是我看大的,他性子冷,没遇到少奶奶之前,老爷都暗地里让医生给少爷检查过好几次男科了,担心他绝了宗政家的后。」 少奶奶当然指的是蓝思妤。 我心里不禁有些酸。 我婉转的问她蓝思妤跟宗政烈的夫·妻生活和不和谐。 周妈嘆了口气:「本来我以为这下要有小少爷了,谁知……」 我停下了筷子,好奇的看她。 她压低声音,几近无声道:「少奶奶有心脏病,车祸那次还把子宫给切除了。」 我疑惑:「车祸?」 第130章 签个协议 我心道蓝思妤的人生经歷还挺起伏的,难怪她城府那么深,心那么狠。 周妈神秘兮兮的,明明知道别墅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还特地左右看了看。 她凑到我跟前,举着筷子点了点,压低声音跟我说蓝思妤是因为救老爷才出的车祸。 宗政家家大业大,这些年在商海里运筹帷幄,自然结下了不少仇家。 当时宗政天被一辆突然冒出来的车撞,千钧一髮之际,蓝思妤把他推在了一边,自己被撞的飞了出去。 那次的车祸很严重,蓝思妤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却因此心脏受创,子宫也被割除了。 我心中震惊,之前就听柳一萱说过,蓝思妤是宗政天的救命恩人。 但我没想到,蓝思妤为此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正思考着这场车祸的合理性,周妈就用胳膊肘戳了戳我,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我疑惑看她,好半天,才听到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白小姐,您该不会是少爷找的代孕妈妈吧。」 周妈的话结结实实的将我吓了一跳。 我心都跟着收紧了几分。 我说周妈你别瞎说,我就是个情妇而已,宗政烈那么多女人,你怎么偏偏觉得我是代孕妈妈。 周妈嗨了一声,道:「白小姐,这您可就说错了,咱们少爷可就你一个女人,少奶奶不能生,这延续香火的重担,可不就落在您身上了么?你瞧瞧你这屁股,又大又圆,肯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我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再三跟她确认了一下我是宗政烈唯一的女人的事情。 得到周妈非常肯定的回答以后,我的心里顿时就有些慌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我跟宗政烈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似乎很少做安全措施。 倒不是我没有安全意识,而是因为宗政烈不喜欢隔着一层小雨伞的感觉,每次都选择体外。 在所谓的安全期的时候,他更是直接体内。 万幸的是这几个月我都准时来大姨妈,没有中奖。 可如果宗政烈是怀着这样的心,那我迟早会中奖。 到时候,我的孩子岂不是会成为蓝思妤的孩子? 虽然周妈的话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能全信。 可这却给我提了个醒,那就是一定要做安全措施。 细思极恐的感觉莫过于如此,我吃过饭,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 回了主卧,我反锁了门,打开电脑就开始上网搜之前给我弟主刀的那个医生的资料。 他也算是个着名医生,网上有他的个人百科。 将上面关于他的履歷都记在手机里,我又去别的渠道搜了些小道消息,跟百科上面的信息对比了一下。 筛选出相对可靠的信息,我把浏览记录删掉,想了想,收拾打扮好,提着包下了楼,让周妈陪我去逛街。 一路上,我都在套周妈的话。 得知周妈的儿媳妇儿刚生了孩子,我特地带着她去买了一些坐月子需要的补品,又在买首饰的时候给周妈买了对金耳环。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经过一下午时间,周妈算是彻底被我收买了。 我旁敲侧击的问了她很多关于蓝思妤的事情,周妈回答的很积极,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回了家,周妈喜滋滋去给我做饭,我回了主卧,将今天下午套出来的关于蓝思妤的信息跟主刀医生的进行了详细对比。 很快,我就发现他们是老乡,而且高中是在同一所学校上的。 将这些信息全部标註好,我想了想,正打算给柳一萱打个电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宗政烈的脚步声。 将手机收起来,我平復了情绪,找了本书靠在床上翻看起来。 我调查蓝思妤这事儿暂时不能让宗政烈知道。 没有确凿证据,不论我怎么告状,都会是诬陷。 想到这里,我突然脑光一闪,想明白了一件事儿。 我突然明白了蓝思妤之前假意救我的目的。 她在提前给宗政烈留下她对我没有任何敌意的印象。 只要宗政烈认为她对我没有敌意,甚至在那样的好时机救了我,我就没办法在宗政烈面前揭开她丑陋的面孔了。 因为无论我怎么说,只要我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就是恩将仇报,故意诬陷。 她料定了我找不到任何证据。 门被推开,我松开紧攥着书的手指,朝着宗政烈扬起一抹浅笑。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亮高挂,万家灯火接踵亮起。 宗政烈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看了我一眼便进了浴室。 我思忖了下,跳下床,也进了浴室。 主动上前帮宗政烈解领带,我道:「亲爱的,我上次给太太的民族风手鍊设计图你有没有收到?」 宗政烈微微颔首,说已经投入生产了,还没有进行宣传和炒作。 帮他给浴缸里放好热水,我说我这段日子又画了几种款式,问他能不能用设计图换一成的分红。 从我当初被蓝思妤算计开始,我就意识到的资本力量的可怕威力。 我虽然不指望我能达到柳一萱那样的境界,但我必须得想办法为自己敛财,造势,提高名气和自身价值。 宗政烈倒是不意外,他躺进按摩浴缸,示意我陪着他一起泡。 我躺进他的怀里,倚着他的胸膛在上面画圈圈,问他要不要看看我的设计图。 宗政烈闭目养神,手搂在我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 我静静等着,好一会儿,他才道:「我给你五成,但你必须跟我签一个协议。」 我问他签什么协议。 他说上次就是因为没有签协议,所以我才会有恃无恐的离开他。 所以这次他必须用具有法律效用的协议来约束我。 我本来不想答应,可想到五成的分红,又想到现在牵绊我的种种因素,便应了下来。 宗政烈很满意,唇角微勾,将我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摸了摸我的后背,问我:「钱不够花?」 我嘆了口气,跟他说了我欠了古慕霖七十万的事情。 提起古慕霖,宗政烈的脸色就不好看。 他沉沉的问我:「给你的支票你没有兑?」 我点头,说他的钱也不是颳风逮住的,我虽然钱不够,但也没有理由白拿他的钱。 宗政烈倚在浴缸沿子上,看着我的眸光蓦地深了几分。 约莫过了三秒钟,他的唇角突然就勾了起来,伸手就捧住了我的脸。 第131章 我很爱他 本以为会是温情时刻,岂料他捧着我的脸就使劲儿搓了搓。 我顿时有些无语。 他笑,说我最近嘴很甜,让他总觉得我在算计什么。 我被他戳中了心事,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双星眸幽暗如谭,里面闪烁着精光,好似能够看穿一切。 我笑了笑,掩饰着内心的情绪,说我的确在算计他,算计他的钱,算计他的性能力,算计他给我的设计平台。 他眯了眯眼睛,唇角一勾,松开我的脸道:「你最好不要隐瞒我什么,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嗯?」 我点头,说我就是个小老百姓,除了钱和安稳的生活,真的别无所求。 他盯着我,好一会儿,突然问我道:「白子悠,你就从来没有觊觎过我妻子的位置吗?」 心里勐地钝痛了一下,我笑,说我怎么敢觊觎,别说是嫁给他了,就算是爱上他,我都不敢想。 否则,我岂不是会丢掉了饭碗吗? 更何况,他也不允许我爱他。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突然就收紧了好几分,他垂着眼皮,隐藏着眼底的神色,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如果我允许呢?你会不会爱上我?」 他的声音真的很低。 可我还是听到了。 听得清清楚楚的。 可我还是故作疑惑道:「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他敛了神色,说没听清就算了,没什么。 洗过澡,我们互相帮对方系睡袍的带子。 如此好的氛围,我都做好的准备,宗政烈却没有要。 他去书房忙工作了,丢下我一个人留在卧室里。 心情因为他最后的那句问话变得格外的不好,我坐在梳妆檯前,任由头髮上的水珠打湿睡袍,直挺挺的坐着发了很久的呆。 我反覆猜想着宗政烈问我这句话的动机和目的。 设想着各种可能性。 到了最后,也不过余下一声自嘲的轻嘆,所有的憧憬与幻想随之烟消云散。 我想起了他对古慕霖一字一句说的那句「不爱就是不爱」来。 宗政烈从不是一个遮遮掩掩的男人。 他敢爱敢恨,若是对我有意,又何必一次次那样绝情的不给我任何幻想的余地。 头髮不知何时已经干了,我躺进被子里,蜷缩在角落里,木木的盯着床头摆着的那张宗政烈走红毯的照片看。 所谓上帝的宠儿,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人了。 方方面面过硬,宛若天之骄子。 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他高高在上,我低到尘埃里,我们之间,隔着人间天堂,还有一个地狱。 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我吸了下鼻子,将那张照片背在桌子上,蒙着被子强行逼着自己入睡。 我失眠了,宗政烈一直到凌晨才回来。 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竖着耳朵感受着他的行动。 他掀开被子躺了进来,柔软的床陷下去一块,离我很远。 心里空落落一片,我在心里嘆了口气,控制不住的朝着他转过身去。 我想借着睡梦遵从本心,朝着他再靠近一些,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这些日子我装模作样的当一个优质情妇,享受着跟他宛若热恋情侣般的甜蜜假象,险些以为自己真的就可以这样跟着他一生一世了。 大概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我才敢借着黑暗面对这残忍的现实,窥看自己懦弱的内心,然后好像做强盗一样,借着睡梦偷偷享受一晚上的真实相守。 我担心会被宗政烈识破,所以翻滚的大大咧咧,一抬腿便架在了他的腰上,还掩饰性的喊了声妈。 宗政烈身体微怔,我很害怕他就此将我推开,心跳都忍不住加快了几分。 好在,他没有。 他身上隐约透着一丝烟味,混合着薄荷香气,很好闻。 微微嘆息了一口气,他一伸手,便轻轻的将我搂进了怀里,抱紧。 我的脸一下子就倚在了他的喉结处,头顶着他的下巴,很温暖,很安全。 他用手指轻轻理了理我的头髮,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沙哑中透着性感:「晚安,宝贝。」 嗯,晚安。 我在心里轻轻跟他道了声晚安,鼻子一下子就有点酸。 我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再也没敢动。 我担心再动,我就会控制不住哭出声。 我哭了,就会被他识破。 于是,我们就这样互相拥抱着窝在被子里,感受着彼此的心跳,随着彼此的唿吸节奏唿吸着,一点一点融入了北城的夜色中。 这一觉,睡的格外的香甜安稳。 第二天我醒来,难得宗政烈还没有起床。 他依旧还是昨晚的那个姿势,搂着我,抵着我的头,沉沉睡着。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将撒进来,照的人暖融融的。 我心里发暖,大概积攒了一晚上的情感太过于浓郁,手不禁不安分起来。 手才刚探到他的睡袍里,他的大手就精准的捏住了我的手腕。 而后,拉着我的手就到了某个位置。 这下子,我从主动瞬间变成被动了。 他眯开眼睛,迷濛的眼里透着迷离的光,瞬间帅我一脸。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翻身而上,我才恍然回过神来,朝着他尴尬的笑笑。 他刚刚醒来,声音还透着沙哑:「小妖精,我是不是说过,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莫名就笑了。 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轻笑道:「反正就在床上嘛,天时地利人和。」 他笑:「好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俯身,他直接含住了我的唇瓣。 一个冗长的湿·吻,我气喘吁吁,魂身分离。 他撑起被子,罩在我们的身上,不由分说便搂住了我的腰。 早上精力旺盛,兴致也不错。 这一次,我很享受。 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有从睡梦中的角色抽离出来,又大概是因为宗政烈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怜惜温柔,导致我迷迷幻幻,无限沉沦,将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意都释放了出来。 那天的阳光,很暖,很美。 那天的他,很帅,甚至连他额角的汗珠都是那样的性感迷人。 我甚至因此爱上了那天被子上的味道,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美妙极了。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明白,我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爱别人了。 我爱他,很爱。 第132章 多多指教 吃早餐的时候,徐凯将协议书递给了宗政烈。 宗政烈一目十行的翻了翻,递给了我。 他一向做事雷厉风行,执行力极强,昨晚才刚商量的事儿,他一大早就让徐凯拟定好了。 我心里说不出是啥感觉,想签又不想签。 喝了口小米粥,我仔细的将上面的条款看了一下。 宗政烈把包养费给我涨成每月十万了,民族风手鍊的分红也写的很明确,给我五成。 除此之外,他特别标註了一条,大概意思是,除非我死了,否则只有他单方面有权利结束我们之间的交易关系,我无权提出分手。 这项条款写在最后,格外醒目,充斥着霸道的意味。 大概我盯着那项条款看的太久了,宗政烈调转筷子就敲了我头一下。 我身体一震,便听他道:「你犹豫的时间太久了,我很不爽。」 我撇撇嘴,虽然心里还有些忐忑,但想到自己再次走上这条路的动机,便也觉得没什么了。 即便是我以后结束了跟宗政烈的这段关系,以我这番经歷,恐怕也没有再婚的可能了。 最差也不过如此了,还有什么好忐忑的。 于是,我拿起笔,签下了我的名字。 协议合同一式三份,我和宗政烈一人一份,宗政烈的私人律师一份。 协议即刻起效,宗政烈满意的微勾唇角,给我的盘子里夹了一个水晶包。 我跟他说了声谢谢,笑道:「那么,今后还请宗政先生多多指教了。」 他舀了口粥,愉悦道:「好说。」 上午宗政烈要去医院,徐凯先把我送到了公司。 临下车,我搂着宗政烈的脖子在他的唇角吻了一口,让他代我向蓝思妤问好,便下了车。 目送着车离开,我提着包站在台阶上,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眯了眯眼睛,我一边往公司里走,一边给柳一萱打了个电话。 我现在跟柳一萱也算是合作伙伴了,因为我的家人需要依仗她的照拂,所以我于情于理都该跟她多多培养感情。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柳一萱说她现在正开车往宗政集团赶,过来问我拿上次我答应给她的民族风手鍊,她好送给她的那些朋友。 我心道真是巧了,我正好有事想找她帮忙。 将单独为柳一萱做好的民族风手鍊打包好,我跟柳一萱在公司的会客室见面。 柳一萱带了几张我之前给她的设计图,很详细的问了我一下创意构思,我仔细解答完,一晃就已经到了中午。 我们俩找了个饭店吃饭,点好菜,我问她有没有靠谱的私人侦探介绍给我,最好是那种保密性比较强的。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私人侦探是一个很陌生的职业。 但在柳一萱他们的圈子里,却会经常用到私人侦探,来帮他们打探调查一些信息。 柳一萱眉头微挑,从包里翻出名片夹,找出一张名片就递给了我。 她说:「其实这事儿你应该去找郑家榆帮忙,这方面他可比我人脉广,也可以给你推荐服务更好的人选。」 我摇头,说我现在只信任她一个。 她笑,说明明我跟宗政烈互通情意,却谁都不信任谁,真是有意思。 我说她肯定是看走眼了,宗政烈对我有情,那就好比北极变赤道一样可笑。 柳一萱无奈的撇了撇嘴,没有再提这方面的话题。 吃过饭,她说宗政烈今晚应该有个宴会要出席,宴会规定必须携带伴侣出席,她让我猜宗政烈是会带我还是会带蓝思妤。 我笑了笑,没说话。 送走柳一萱,我也没把宴会的事儿放在心上,找了个相对偏僻的地方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柳一萱给我的是私人侦探的电话。 我打算花钱请私人侦探帮我调查一下蓝思妤跟那个医生的事情。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堂堂一个着名医生,为了帮初恋的忙,不惜打破自己从业以来从无失败案例的荣誉,这份牺牲,究竟图什么? 虽然是初恋,但蓝思妤毕竟已经是宗政家的少奶奶了。 这便意味着,这个医生做出的牺牲很不合常理。 除非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猫腻。 有了上次蓝思妤与柯雯交易被拍的先例,我最终跟私人侦探协商好,通过网络交易联繫。 我回了办公室的时候宗政烈已经回来了。 他穿着黑衬衫坐在大班椅上,正在看一份文件。 掀起眼皮子扫了我一眼,他将文件丢在桌子上,问我我弟和我妈去哪儿了。 我没想到宗政烈会突然问我这件事情,眉头不由就皱紧了几分。 这都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关注这件事情。 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了。 我问他找我妈和我弟有什么事情。 他说他今天在医院见到给我弟主刀的医生了,听说了我弟强行出院的事情了。 他道:「白子悠,你到底在背着我谋划什么事情?」 宗政烈总是这么聪明。 稍稍有点反常之处,他便能猜测到很多东西。 抿了抿唇,我把围巾摘了,说我把我妈和我弟送走了。 他眉头微蹙,沉声道:「你不信任我为你安排的医生?」 我摇头:「我不是不信任你,但我弟第一次手术确实失败了,我赌不起第二次了。」 我猜想,宗政烈大概不知道蓝思妤跟那个医生的关系吧。 亦或者,他知道,但他被蓝思妤的表面现象给蒙蔽了眼睛。 不论是哪种可能,我都不可能再信任那个医生。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问我为什么不找他帮忙。 他道:「白子悠,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人,遇到麻烦第一时间就该找我帮你处理,懂?」 我没想到宗政烈生气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心中不禁一暖,我刚才堵在胸口的那股子郁气顿时消散了。 我摘了大衣,走到他身边,抬腿坐在他的腿上,顺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贪恋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我说我之前实在是顶不住压力了,就将他是有妇之夫的事情告诉我妈了,所以即便是我想找他处理麻烦,我妈也不会允许的。 我说我保证,下次遇到任何麻烦,我都会第一时间找他。 我担心他继续追问我妈和我弟的行踪,就在他的唇上吻了吻,跟他说了柳一萱上午来过的事情。 第133章 来,茄子! 将我画好的设计图拿给他。 我道:「我这次给民族风中添加了现代风,更符合现在的市场需求,我们可以根据材料的品质给这些手鍊分出等级来,抓住消费者的虚荣心理,从而刺激他们的消费心理。」 「现在的消费者大部分都是利己主义者,会更倾向于个人色彩明显的消费品,我们可以朝着这个方向挖掘一下,你觉得呢?」 但凡涉及到工作的事情,宗政烈都会很认真严谨。 见他将重心转移到了我的设计图上,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转而,我心里不由就有些戒备。 根据宗政烈所说,蓝思妤多半已经开始调查我弟和我妈的行踪了。 否则那个医生也不会去探宗政烈的口风。 暗暗攥紧拳头,一直压抑着的仇恨不由掀起了巨浪。 我跟蓝思妤,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我绝不会允许她再次伤害我的家人。 而她三番五次伤害我的帐,我也会跟她好好的算一算。 「白小姐?」 徐凯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吓了一跳,回过神就见宗政烈和徐凯都在盯着我看。 徐凯不知何时进来的,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礼盒。 宗政烈道:「今晚陪我出席一个宴会。」 徐凯说,今晚是上次那个让我设计珠宝作品的刘总和他太太的结婚纪念日。 二十五周年了,银婚,婚姻恆久第一大庆,办的很隆重,邀请了各界名流参加,要求必须成对出席,不得落单。 中午就听柳一萱说了,当时我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是我在潜意识的逃避这件事。 因为我害怕宗政烈带着出席的人并不是我。 现在听到他邀请我陪他一起出席,不免很开心。 徐凯将礼盒递给我,说今天出席的人数很多,大人物也很多,刘太太善舞,宴会必然会大肆操办舞会,问我会不会跳华尔兹。 这一问,我的喜悦顿时消减了一半。 我根本不会跳华尔兹。 像我这种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满脑子都是怎么省钱怎么赚钱,哪里会有空余时间去学华尔兹。 那是有闲情雅致的人才会去学的东西。 我暗搓搓的收回欲接着礼盒的动作,窘迫的笑笑,老实道:「我不会跳华尔兹,麻烦徐特助为烈爷再安排一个女伴吧。」 那个礼盒十分漂亮,包装精美,logo闪烁着高贵的光芒。 是我一直都不敢奢望的牌子。 心中难免充满了失落,我尴尬的动了动手指,突然就觉得办公室里的气氛格外的尴尬。 僵硬的站了一会儿,我自觉的往我的办公桌那边走。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卑过,那种感觉让我再次看清了我与宗政烈之间的差距。 一只大手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宽厚温暖。 「不会就学,人最怕的不是不会,而是明知不会还轻视自己,有难过的时间,不如去想想该如何进步。」 「白子悠,别忘了,你可是曾经从廖伦的手底下安全逃出来的女人。」 宗政烈很少有像现在这样鼓励教育我的时候。 他大多数时候都很毒舌。 但大概就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鼓励我,所以我特别触动。 我鼻头突然就酸了,感受着手腕上的属于他的温度,我闷闷道:「你教我么?」 他松开我的手:「得寸进尺!」 我笑,转身凑到他跟前,揪着他的衣角撒娇:「教我嘛,好不好?」 他睨了我一眼,无奈:「罢了,省的丢老子的人。」 在跳舞方面,我没有天赋。 距离宴会还有三个小时,我跟宗政烈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一遍遍练习着华尔兹。 窗外的阳光很好,虽然是冬阳,却暖融融的。 尤其是我心里,格外的暖。 我太笨,一次次踩他的脚。 他嫌弃的看着我,嘴上虽然骂我蠢,可他还是一遍遍的耐心的教着我。 到了最后,他干脆让我光脚踩在他的皮鞋上,随着他的动作学着舞步。 他皮鞋很滑,我光着脚才能站稳。 脚趾微微蜷缩着,我紧张的仰头看他,却发现他正盯着我的脚指头看。 他背对着阳光,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了他眼中的热度。 我多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我们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彼此,摇摆到老。 可时间是不会偏爱任何人的。 宴会将近,我们不得不结束了练习为晚宴做准备。 做造型的时候,我忍不住的往宗政烈那边瞥。 我怕太过于明显,就坐的直直的,透过镜子看他。 宗政烈不打扮的时候就已经很帅了,如今经过造型师的雕琢,他的五官更加立体了。 看得我甚至摒住了唿吸。 心里有甜蜜的小泡泡在飞扬,穿过鸟语花香,迎着清风,乘着白云,统统化作了我眼中的爱恋。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宗政烈的唇角弯了一下。 等我想仔细看看,又发现他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我大概又眼花了。 宴会在晚上七点半。 这场宴会可谓是北城近期最盛大的宴会,马路上的led巨幕显示屏里滚动播放报导着这场宴会的盛况,红毯记者闪光灯铺满了屏幕,处处都彰显着奢华。 徐凯开车,我跟宗政烈坐在后车座。 路上柳一萱给我发微信,问我有没有陪宗政烈参加宴会。 我心里莫名美滋滋的,点开摄像头就偷偷的对着自己和一边坐着看平板的宗政烈拍了张合照。 本想悄悄的拍一张发过去,结果咔嚓一声,闪光灯在车厢内连闪了好几下。 尴尬顿时替代了我脸上的喜色,我抿了抿嘴,木木的收回手机,小心翼翼的朝着宗政烈看了一眼。 果然,他看向了我。 我干笑了几声:「失误失误,您今天太帅了,我想留个合照纪念一下来着……」 宗政烈挑眉,朝着我招了下手。 那姿势,跟叫小狗似的。 可我还是屁颠屁颠的挪了过去,问他干嘛。 他手一抬,搂住了我的肩膀,下巴一扬,点了下手机:「拍。」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半天才不可置信道:「你刚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 他眉头微蹙,自顾自的拿过了我的手机,点开照相机,将我的脸按在他的肩头,唇角一勾:「茄子!」 茄子…… 茄子??? 我:…… 徐凯:…… 好老土啊…… 第134章 与有荣焉 大概被宗政烈的笑容感染了。 我的笑容很灿烂,可谓是教科书式的露齿笑。 照片定格了那一刻的愉悦与幸福,我拿着手机仔细看着那张照片,突然就有点捨不得给柳一萱发过去了。 这样好的时刻,我想独自珍藏起来。 照片里的我和宗政烈都笑着,他牵着唇角,我露着牙齿,相依偎在一起,亲密如同热恋中的情侣。 趁着宗政烈不注意,我偷偷的就将那张照片设置成了壁纸。 心里泛起一丝甜意,我将我之前偷拍的那张照片发给了柳一萱。 很快,柳一萱就回消息了。 她将我发给她的照片截了个特写,又用红圈圈了起来。 是宗政烈的脸。 柳一萱激动的让我仔细看宗政烈的眼神。 我疑惑,将那张照片放大了看了看。 这一看,就注意到在我偷拍宗政烈的时候他正侧头盯着我看。 他看我的眼神很深邃,我甚至有种看到了爱意的错觉…… 勐地打了个激灵,我甩了甩头,赶紧将这个荒唐的想法给甩出了脑子。 我下意识关了微信,不过就是一张照片而已,却令我立刻就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好在车已经停在了红毯前。 我悄悄的唿出一口长气,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容易才平復下来情绪。 徐凯打开车门,宗政烈迈出长腿,修长的手指优雅的系上西装扣子,朝着疯狂朝着他闪烁闪光灯的媒体微微一笑,便转身朝着我伸出了手。 闪光灯下,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好看极了。 我抿唇扬起一个练习了很久的得体笑容,高跟鞋探在红毯上,将小手放进了他的大手里。 有力的相握,我心跳莫名就加快了几分。 他的手心很温暖,总能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 本想手搂着宗政烈的臂弯走红毯,谁知他根本就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就那样紧握着我的手,牵着我往红毯深处走去。 上次我陪着古慕霖也走过一次,那是我第一次走红毯,特别的紧张。 这一次虽然也很紧张,可有宗政烈在身边,我莫名就很安稳踏实。 视线忍不住放在了跟他牵着的手上,我唇角微勾,心里美滋滋。 我今天的礼服是宗政烈挑的,是一件宝石红色的紧身斜襟鱼尾裙,礼服坠地,露着半边肩膀。 宗政烈则穿着一身同色的红西装,跟我的很搭,像是情侣装。 很少有人能驾驭得了红西装,可宗政烈却完全hold住。 踏上红毯的瞬间便吸引了大片的目光。 闪光灯疯狂的闪烁着,我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签名墙前,为刘总和刘太太献上真挚的祝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宗政烈个子要比我高很多,他拿起笔的时候我心里特别的紧张。 因为我担心他把名字签的太高我就没办法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他的旁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起作用了,他微微俯身,在我头顶附近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那个龙飞凤舞的名字,我心里一喜,赶紧拿起笔在他的名字旁边欠下了自己的名字。 万幸我练过花体签名,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满意的把笔放回礼仪小姐的托盘里,我打量着那两个紧紧挨着的名字,只觉得格外的好看。 心情愈发好了几分,宗政烈拉着我的手回过身,对着记者的镜头露出一个浅笑。 宴会还没有开始,装修奢华的宴会厅里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的各界名流。 宴会们被侍从推开,宗政烈拉着我,我提着裙摆,跟着他走了进去。 宗政烈的优质外形在商圈里是出了名的,他一到场,宴会厅内便引起了一股不小的骚动。 尤其是女士们,在看清楚他的长相时,眼睛里不受控制就迸射出了一丝惊艷。 陪着宗政烈出入的地方多了,对于这种情况我也差不多适应了。 但我还是忍不住滋生出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成就感。 我愈发自信起来,接过宗政烈递给我的香槟,笑着陪着他往刘总的方向走去。 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就听到场内又响起了一阵喧譁声。 好奇心驱使,我扭头朝着门口看去。 待我看清楚门口的人,脸色不由就是一变。 竟然是柯雯。 她是作为女伴陪同一个长得特别眼熟的男人出席的。 我反覆回想着这个男人的身份,在看到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古慕霖时,蓦地想了起来。 他是古西元。 古慕霖的哥哥,我之前在新闻里见过他的照片,难怪眼熟。 柯雯竟然攀上了古西元。 下意识看了宗政烈一眼,就见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看古家兄弟两个。 也是,古家跟宗政家可是死对头。 因为今天规定必须是成对出席,所以我特地看了古慕霖的女伴一眼。 这一看,就发现他带着的竟然是一个熟人。 是跟我同届同系的校友,名叫周雨露,因为是个挺污的名字,所以我记忆格外深刻。 她从上大学就在追古慕霖,一直追到毕业都没追上。 那时候听说她是个富家千金,我还开古慕霖的玩笑,让他当个小白脸去来着,没想到会在这里撞到他们出入成双。 心里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如果他们真心相爱,我定然会送上我最真挚的祝福。 大概扭头看的太久了,宗政烈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就把我的头转了回去。 我朝着他笑笑,说古慕霖好像有女朋友了。 宗政烈斜睨了我一眼,凉飕飕道:「怎么?吃醋了?」 我赶紧摇头,说我吃哪门子的醋,我跟古慕霖那就是纯友谊。 他冷笑,说男女之间会有纯友谊本身就是个笑话。 我撇嘴,也懒得辩解,陪着他给刘总送祝福,敬酒。 刘太太保养的很好,手上戴着我给她设计的戒指,笑眯眯的跟我说她特别喜欢我设计的戒指,夸我年纪轻轻,很有才华,又夸宗政烈有一双慧眼,能挖掘到这么好的人才。 互相寒暄了一会儿,我从手包里拿出我特地给刘太太准备的民族风手鍊,送给了她。 这款民族风手鍊跟我给柳一萱的那些款式都不一样,很适合刘太太的年纪,也跟她手上的戒指很搭。 我设计的民族风手鍊大概已经被柳一萱戴出名了,刘太太并没有因为材料不贵而嫌弃,反而很高兴。 毕竟柳一萱在北城的名媛贵妇中算是最有钱的存在了,而且她的外貌出众,由她这么一戴,再给朋友们一送,一宣传,这些上流圈子里的女人当然会觉得这种手鍊象徵着她们高贵的身份,首先在精神上就高人一等了。 她们这些名媛贵妇,最在乎的无外乎就是名与财。 财有了,自然就更在意名了。 彼此攀比那更是常事,我瞅准了她们这个心理,所以特地准备了这么一条还没发行面试的手鍊送给了刘太太。 所以对于刘太太的高兴与喜欢,我并不意外。 亲自给刘太太戴上,我连着夸赞了她好几句,她眼睛都笑成了弯月,看我的眼神都亲近了几分。 七点半,是宴会的舞会时间。 由刘总和刘太太跳开场舞,众人围在舞池边观摩。 优美的旋律响起,刘总带着刘太太翩跹进舞池,身姿一展,优美的舞姿尽现。 我挽着宗政烈的手臂站在一侧,看着刘太太戴着我送的手鍊优雅舞动的模样,朝着宗政烈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宗政烈屈起手指在我的额头敲了敲,给了我一个无奈却夸赞的眼神。 我压低声音道:「这种宴会一般都吃不饱,等结束了,你要奖励人家一顿大餐。」 宗政烈轻笑:「小馋猫。」 嘿嘿。 我咧嘴一笑,正打算跟宗政烈再打情骂俏几句,眼角的余光在扫过古西元的眼神时,顿时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种很邪很毒的眼神,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脑子里第一时间浮起的竟然是金庸小说里的西毒欧阳锋。 古西元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个善茬。 后背阵阵发凉,我下意识看了眼古慕霖,就见他也在灼灼的盯着我看。 皱了皱眉头,我背过身去,整个人都躲在了宗政烈的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了古西元,我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总觉得我被盯上了。 开场舞结束,舞池外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刘总做邀,邀请大家跳舞。 音乐再次响起,刘总和刘太太起头舞动,大家便一对一对的滑入了舞池,摇摆起来。 我学了一下午的华尔兹总算到了实践的时候。 顾不得想那么多,我跟着宗政烈便进了舞池。 舞步刚刚渐入佳境,就感觉谁一直在撞我的肩膀,往我这边挤。 一回头,入目就是古西元那双阴恻恻的眼睛。 他邪勾着唇角:「烈爷,好久不见,要不要换个舞伴玩玩?不得不说,你调教出来的女人真是有味道,不回味一下么?」 他说着就把柯雯朝着我们这边丢转过来,强行要与宗政烈换舞伴。 柯雯转的很快,她自己似乎都没想到会被突然推出去,眼里满是惊慌。 第135章 签卖身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柯雯又是宗政烈的前任。 出于绅士风度,宗政烈都该撒开我的手,顺势接住柯雯,帮她解了窘境。 可宗政烈偏偏就不是个按套路出牌的男人。 我很了解他,对于他已经不在乎的人,他从来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施捨给对方半点同情心。 哪怕他明知道柯雯会就此陷入窘境,他也不会接古西元的招。 所以,不出我所料,他搂着我就一个优雅的旋转,翩跹到了别处。 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古西元和柯雯一眼。 嘭的一声,柯雯剎不住转圈的速度,直接撞在了别人的身上,摔倒在了地上。 她双膝跪在地上,上面蹭破了一大片皮,狼狈极了。 古西元眉头一跳,丝毫不在乎他的女伴出丑,邪笑了一声,说了句没劲,便大摇大摆的出了舞池,哪里还去管柯雯的死活。 我同情柯雯吗? 不同情。 因为我很清楚,踏上情妇这条路,本就是塌在了自己的尊严上。 想让金主重视你,疼惜你,只能凭运气和本事。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该她自己来买单。 毕竟,她曾跟蓝思妤联手,践踏过我,不是吗? 因为柯雯的摔倒,舞池里乱了一阵,在她的周围空出一大片来。 她跪在地上,灯光打在她的身上。 我清晰的看到了她滚落下来的眼泪。 我突然就在想,某一天,当我对宗政烈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那么我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我不由更加坚定了为自己积累资本的决心,在失去利用价值之前,我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好走的后路。 柯雯最终自己站了起来,现场那么多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把她放在眼里,由着她在舞池里占地方。 她抹干净眼泪,任由膝盖上的血流着,临出舞池,她突然就用极其怨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好像在说,都怪你抢走了宗政烈,我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我眯起眼睛,犀利的跟她对视了一眼。 柯雯唇角冷勾,无声的说了句你给我等着,便快步走了。 眉头微蹙,我心中警铃作响。 舞会结束,我去洗手间补妆。 还没来得及进女洗手间,古慕霖就突然斜插了出来,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惊了一下,问他这是做什么。 古慕霖道:「老爷子已经把古氏集团的副总位置给我了,我现在也是董事会的一员了,子悠,我是有钱人了,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他什么承诺。 古慕霖的眼底顿时充满了愠怒,他掏出手机,找出一段录音,调高声音就举在了我的耳边。 是我那天晚上在饭店门口跟他的对话声。 我一听脸色就变了,还没说话手腕就被另一只大手就攥住了。 我一回头,入目就是宗政烈凉薄的脸。 他锋利的视线盯着古慕霖握着我手腕的手,冷声道:「松手!」 古慕霖冷笑:「凭什么,她本来就是我的女朋友,是她答应我的,只要我有钱了,她就会回来,你刚才也听到了吧,有凭有据,她该兑现承诺了。」 我一下就急了,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正欲跟宗政烈解释,就见他眼睛一眯,气势高涨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古慕霖的手机,啪的一声巨响,便砸在了墙上。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散落了一地。 宗政烈从手上摘下来一个戒指,丢进古慕霖手里,冷冷道:「这个最少够你换一百支手机,烦请古二少自重,恕不奉陪,告辞。」 手机惊得古慕霖松开了手,宗政烈将我往怀里一搂,带着我就往宴会厅里走。 一直到宴会结束,宗政烈的脸色都很冷,再没有刚来时的笑容。 回别墅的路上,突然飘起了大雪。 雪越下越大,片片白鹅毛飘落在车窗上,很快就将地面盖白了。 窗外飘雪,窗内也飘雪。 他低气压的坐在我右侧,跟我隔着很远的距离,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我承认,这事儿确实是我做的不太合适。 我当时只是想快点让古慕霖死心,哪里知道他竟然为了让我兑现承诺,不惜放下自己的傲骨,回了古家,接受了古家老爷子的安排。 想到古慕霖为我付出的一切,心里难免有些不忍。 我哪里值得他一次又一次的牺牲,他这样,反倒让我对他总有一种愧疚的心理。 想东想西间,车就已经开进了别墅区。 我想起舞会前宗政烈答应带我去吃大餐的事儿,心情更郁闷了。 组织了半天语言,我还没来得及哄一下他,便听他冷冰冰道:「滚下去!」 雪已经很大了,外面的绿化带上叠了厚厚的一层。 他脸色阴郁,比外头的天气都难看。 莫名的,我心里就窜起了一股子火气。 推开门,我就那么穿着礼服就下了车。 外面很冷很冷,偶尔还打几声冬雷,轰隆隆的,惊得我后背都发紧。 雪花一片片的打在我的身上,染湿了我的睫毛,覆盖了我的肩头。 我艰难的在雪地里挪着,绷着身体没有回头看他。 我以为他看到这一幕,至少会让徐凯给我披件衣服。 但显然我想多了。 我才刚走出去没几步远,身后就传来了引擎发动的声音,车轰轰的就开走了。 我一扭头,就见那辆车载着宗政烈,消失在了雪夜中。 浑身的皮肤已经冻青了,我瑟瑟发抖,联想起柯雯在宴会上的不堪境地,不由就自嘲的冷笑了一声。 我跟她,又有什么区别。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时间还早,整栋别墅都亮着灯。 我冻得厉害,赶紧输入密码推门进去。 下意识喊了一声周妈,我刚换了鞋,别墅里连带着院子里的所有灯突然就全部熄灭了。 整个小区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跟落地窗外的白雪皑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概雪太大,停电了。 正打算打开手机手电筒,客厅里突然就亮起了一团烛光。 我以为是周妈,笑着往光源处看去,入目就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人影。 这种情况下,突然看到这样一幕,我脸色骤变,脚下趔趄的就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身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烛光摇曳,照在她的脸上,衬得她脸色格外惨白。 我努力定了神,这才认出她是蓝思妤。 心中警钟大响,我想起蓝思妤的本性,本能的就戒备起来。 宗政烈不在,周妈也不在,谁知道她又会打什么鬼主意。 我本想走,可考虑到身上的衣服,便朝着客厅里走去。 上次她能得手,不过是因为我睡着了,对她毫无防备。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她打得什么鬼主意。 「白小姐,我们谈谈吧。」 蓝思妤下了几级台阶,唇角勾着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有没有让我初恋给你弟弟的脑子里留点什么东西么?」 我眉头紧缩:「你什么意思?」 「来书房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她没接我的话,转身便上了二楼,进了书房。 我攥紧拳头,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放进包里,寒着脸色上了楼。 书房门是开着的,蓝思妤坐在正中央的真皮沙发上,面前放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 我眼睛一眯,看来她已经等我很久了。 不过她怎么能料定宗政烈放下我就会走呢? 除非是她故意把宗政烈给支走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迈步进去,坐在了她对面。 蜡烛在中间的茶几上摇曳,搞的像是我要跟她玩笔仙一样。 她将一杯咖啡推在我的面前,笑道:「你知道天硕跟我老公是兄弟吧?」 天硕是石天硕,就是那个脑科医生。 我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让她别绕弯子,直接说重点。 她点头,问我这次回来,是不是就是故意来找她报仇的。 我没说话。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问我:「你觉得对于男人来说,兄弟情和爱情,哪个更重要?」 我很不耐烦,说她如果就这么扯东扯西的,就恕我不奉陪了。 蓝思妤终于道:「白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有没有想过,我跟天硕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会这样帮我?」 「你要明白,我现在早就已经是他兄弟的老婆了。」 我冷笑,阴冷的看了她一眼,让她少卖关子,直接说结论。 她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他的兄弟,宗政烈。」 我皱眉,问她什么意思。 她笑,说如果没有我弟这件事情,我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回到宗政烈的身边。 「白小姐,你现在可不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老公了么?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蓝思妤的意思是,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宗政烈设下的圈套。 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回到他的身边,然后死心塌地的被他利用。 「白小姐,你已经跟我老公签了卖身契了,不是吗?」 她扯着唇角笑,那副样子阴冷丑陋,在烛光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可怖。 捏紧手包,我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眯着眼睛看向她,我冷笑道:「怎么着?开始挑拨离间了?」 第136章 心如死灰 蓝思妤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才刚出院,就开始里间我跟宗政烈了。 蓝思妤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很温柔的笑了笑,说挑拨离间这种下作手段她根本不屑于用,她如果真的不想让我待在宗政烈身边,那天晚上她就已经杀了我了,何必留我这条贱命到现在。 她说她之所以告诉我这些,是不想看我像条狗一样被宗政烈玩的团团转还不自知。 我冷笑,懒得再跟她墨迹,抬步就走。 刚刚走到楼梯口,她的手突然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被莫妃推过一次,我潜意识里对楼梯留下了阴影,条件反射的,我便反手捏住了蓝思妤的手腕。 我本来只是想防止她推我下楼,谁知我一扭头,她就朝着我露出一个极为阴险的笑容,紧跟着,她就表情突变,换上了一副惊恐的模样,一边疯狂挣扎着,一边就顺势倒向了楼梯。 我心里一下子就大惊。 她不是想推我下去,而是想嫁祸我推她! 我径直朝着一楼看去,果然就见两个高大身影出现在了落地窗外。 屋里太黑了,我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但我很肯定,其中一个人绝对是宗政烈。 脑子飞速的运转着,我眯了眯眼睛,干脆愈发拽紧了她的手腕,跟着她便一起滚落了下去。 楼梯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滚上去没有我上次那么疼。 我绝不能让蓝思妤这个贱女人得逞。 停电了,必然没有监控摄像。 到时候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蓝思妤大概也没想到我会陪着她一起滚落下来,看着我的眼里闪烁过一抹狠意,挣扎着就欲给我当肉垫。 我看穿了她的计谋,脚蹬在楼梯上,拽着一边的扶手,使了个蛮劲儿推了一下她的屁股。 她想假惺惺的救我,那我就让她尝尝受伤的滋味。 她的头嘭的一下撞在了扶手上,我跟着她滚落在一楼的地毯上,停在了两个男人的脚边。 头昏眼花的抬头,入目就是一双灌满碎星的星眸。 他就在我身侧,跟他一起来的石天硕则在蓝思妤那边。 我心里一下子就升起了期待,我心想,在千钧一髮之际,宗政烈首选的是我,而不是蓝思妤。 他是信我的。 可很快,我就失望了。 宗政烈只看了我那么一眼,便迈步从我的身上跨了过去,将蓝思妤抱进了怀里。 她询问着蓝思妤的伤势,关切的声音迴响在了我的脑袋上方,偌大的客厅里,两个男人都围在蓝思妤的身边,仿佛我就是空气一般,那样讽刺、悲凉。 眼泪一下子就湿润了眼眶,我咬紧牙关,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蓝思妤虚弱的帮我求情道:「老公……不,先生,你不要误会白小姐,是我不小心摔下来的,跟她没关系,你快去看看她伤的怎么样了。」 她越是这样说,就越能坐实我的罪名,也越能激起宗政烈的愧疚之心。 她虽然让宗政烈去看看我,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她哭道:「其实你跟白小姐真的很配,我身体不好,这些年拖累你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才刚出院就要住院,宗政烈,我好累,我们离婚吧,我愿意成全你跟白小姐,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幸福……」 蓝思妤的话术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她很会以退为进,激发男人的愧疚心和保护欲。 石天硕在一旁迅速检查着蓝思妤的身体,听到她的话,见宗政烈不说话,愤怒道:「小烈,你太过分了!她是你的妻子,更是你爷爷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你们宗政家早在那年破产了,你倒是表个态啊!」 我虚弱的趴在地上,眼神闪烁的看着宗政烈。 客厅因为白雪的堆积映得很亮,宗政烈蹲在那里,怀里抱着蓝思妤,一动不动。 他眸光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都不发一言。 心一抽一抽的疼,即便是被他刚才的刻薄所伤,我也依旧不受控制的期盼着他能够相信我,相信我的人品,相信我没有推蓝思妤的事实。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蓝思妤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痛苦道:「天硕哥,你不要逼他了,选择怎样的生活,是他的权利,当初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该成为逼迫他的理由。」 「烈哥……」 「什么狗屁权力,这个女人都得寸进尺的想要谋杀你了,据我所知,你才刚刚救过她一命,如此丧心病狂的女人,怎么能够配得上小烈!」 石天硕步步紧逼,终于,宗政烈沉沉的开口道:「我不会娶她,也不会跟你离婚。」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在雪夜中显得那般清晰。 我捧在手心里的一颗滚烫的心突然就寸寸结冰,碎成了渣渣。 我机关算尽,陪着蓝思妤滚下楼梯,只为了给他一个信我的理由。 可他视而不见,选择了信她。 救护车很快唿啸着来了,红蓝灯不断闪烁着,宗政烈跟石天硕将蓝思妤送上了救护车,我趔趄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撞上了快步返回来的宗政烈。 他上前,欲打横将我抱起,放在医生抬进来的担架上。 我勐地躲开他的手,强撑着向后退了几步。 门外寒雪飘飞,亦如我的心里。 我隔着空气与他对望,眼眶发涩发酸,却强撑着不肯落泪。 我扬起唇角,朝着他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露齿笑。 他眸光狠狠的抖了一下,又朝着我迈了一步。 我笑着朝着他摆摆手,示意他去陪他的妻子,转身就朝着衣帽间走。 我浑身都很疼,可再疼都没有我的心疼。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绝望过。 我突然就觉得我的心空了,连同我对他的一厢情愿,都随着窗外的狂风暴雪,深深的掩埋了。 换了一身厚厚的衣服,我从衣帽间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了。 宗政烈到底去陪他的妻子了。 救护车的行车痕迹已经快被大雪掩埋了,我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兜,仰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轻轻的笑了笑,嘁了一声,抬步迈进了雪里,忍着浑身的酸疼,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院子。 那天晚上,我忍着疼痛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 若非古慕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顶着漫天大雪朝着我飞奔过来,将我紧紧的拥进怀里,或许我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直到走到我走不动为止。 放弃爱一个人真的好痛。 跟王远明结婚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是深爱他的,我很幸运的嫁给了爱情。 直到我遇到了宗政烈,陪着他走到了今日,我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了,爱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我太爱他了,尽管他不爱我,可我单方面的已经将他视作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可我终归是过于一厢情愿了,一厢情愿的都有些可怜了。 古慕霖嘴里唿出的热气喷在我的侧脸上,一下又一下。 他抱的我很紧,大声的问我知不知道他今晚在雪里找了我有多久,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我,知不知道这种天儿这么走下去是会死人的。 他愤怒的高吼着,抱着我的手却越收越紧。 他摘下自己的围巾,裹在我的脖子上,又把他的帽子往我的头上戴。 我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就崩溃了。 我嚎啕大哭,用力锤着古慕霖的胸口,一遍遍的问他明明知道是一厢情愿,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问他是不是傻,说我不值得他对我这么好。 古慕霖任由我打着他,很认真的说道:「白子悠,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宝贝,我该宠着爱着的女人。」 是啊,女人不就是用来宠着和爱着的吗? 为什么放在宗政烈身上,我甚至连一个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 上了车没多久,我就发烧了。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停的发抖。 古慕霖将他的外套裹在了我的身上,又给我盖了一条毯子,直接把我送到了医院。 医院门口,我隐约看到了宗政烈。 我烧的厉害,他的轮廓格外的朦胧。 他挡在了我和古慕霖的身前,脸色很难看,伸手就要将我从古慕霖的怀里抱走。 大概是发烧作祟,我心里对宗政烈充满了失望与牴触。 抬手,我狠狠的就把他推开,虚弱的让他滚,在眼泪失控之前一头钻进了古慕霖的怀里,再不肯看他一眼。 「白子悠,你我已经签了协议,你休想反悔!」 他一向平稳的声音里产生了很大的情绪波动,甚至有些破音:「我等你跟我道歉!」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揪着古慕霖的衣领,肩膀不住的抖动。 哪怕到了现在,他都那样理直气壮。 他都不肯信我。 或许是因为郁气攻心,我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我再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中午了。 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目就是倚在我手背上睡着的古慕霖。 他侧着头,眼睑下满是灰青色的黑眼圈,眉头紧皱,一脸的疲惫。 心中动容,我突然就觉得自己跟宗政烈一样绝情,一次次无视古慕霖对我的好,一次次的伤害他。 如今,日夜陪在我身边的人,却依旧是他。 第137章 你给我滚 他睡的很浅,我稍稍动了动身体,他就醒了。 他抬头看我,第一反应就是去叫医生。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拉住他。 我抿唇,朝着他露出一个浅笑:「慕霖,这些天辛苦你了,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古慕霖揉了揉眉心,说他不想听到我跟他说谢谢,即便是做不成情侣,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看着他有些受伤的神情,我不由就联想到了自己。 我没再说话,由着他去叫医生。 医生检查过后,问我是不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过。 我说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古慕霖一听脸色就变了,等医生走了,他一脸严肃的就问我事情的经过。 我嘆了口气,也不再打算瞒着他了,就老老实实的将我之所以再回宗政烈身边的原因跟他说了一遍。 当然,我没有告诉他我对宗政烈动了情的事儿。 古慕霖脸色难看极了,他质问我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他。 我嘆了口气,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想拖累他。 古慕霖沉着脸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道:「竟然现在你已经告诉我了,那这事儿我就不能不管。」 「子悠,我问你,是不是只要报了仇,你就会离开他?」 我低着头,说我跟宗政烈签了一份协议。 古慕霖拧眉,说签了协议也没关系,只要宗政烈开口,我就可以离开他。 我想想也是,上一次离开,我不也没有任何主动权,可还是成功的离开了他。 这一次,也一样。 一厢情愿註定没有任何结果,我很清楚,即便是没有蓝思妤拦在我们中间,我们都没有任何可能。 因为宗政烈,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欠身靠在床靠背上,我死死的掐了下手心,缓慢而又艰难的点了点头。 古慕霖点头:「好,这件事情交给我,我来帮你解决。」 我问他打算怎么解决,他说他自有办法。 见他不愿意多说,我便没有再深问,只嘱咐他量力而行,一定不要伤到了自己。 古慕霖笑:「有你这句关心我的话,我哪里捨得让自己受伤,我还等着你真正爱上我的那一天呢。」 我笑不出来,我不敢承诺他任何。 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在那么爱过一个男人以后,还能不能爱上别人了。 这对他不公平。 于是,我道:「周雨露挺好的,你好好把握,我不值得你等待。」 「慕霖,我欠了你太多人情,等我离开宗政烈,我会报答你的恩情,但恕我无法欺骗你的感情。」 我不想给他任何期待,这是对他的伤害。 但我欠他太多,欠的债,总归得还。 他笑了笑,讳莫如深的看了我一眼,没再提这个话题。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雨露来了,提着一个很大的食盒。 她笑眯眯的,将食盒里的吃的都摆在了我面前,让我尝尝好不好吃。 我突然就很尴尬。 尤其是看到周雨露时不时小心翼翼观察古慕霖一眼的模样,愈发不自在了。 古慕霖没好气道:「不是让你别来送饭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周雨露搅动着手指,说她担心医院的饭菜不好吃,担心我们吃不好。 说着就对我说了句对不起。 这下子,我更加无地自容了。 搓了搓手,我只好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几口菜。 朝着周雨露比了个大拇指,我笑眯眯道:「做的超级好吃诶,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学姐,你这一招,真是高,学长迟早会被你俘获的!加油哦!」 说着我就招唿周雨露坐下一起吃:「来,吃菜,学长腼腆,我给他带个头,鼓鼓劲儿。」 周雨露笑着吃了一口菜,弱弱道:「这些菜其实是我家的厨师做的啦,不过学妹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从今天开始就学做菜!」 我干笑了两声,匆匆吃了几口菜,藉口上厕所便逃了出来。 坐在隔间的马桶上,我长长的唿出一口气,呆呆的盯着门板看了好一会儿。 人,大概都喜欢追着不喜欢自己的人跑吧。 周雨露坚持了这么多年古慕霖都不为所动,刚才又对她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可她依旧不肯放弃,厚脸皮的待着,还挺乐呵呵的。 我不也是这样吗? 宗政烈虐我千百遍,我待他如初恋。 隐约想起昨晚在医院门口撞到他的那一幕,我烦躁的就揉了揉头髮。 即便是受伤到了如此地步,我还是忍不住会想起他。 明明应该满脑子都是他的缺点,他的冷漠刻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会回忆起他对我的种种好。 甚至还会产生一种怀疑自己,审视自己的自责心理。 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是不是我还不够优秀,所以才会遭到他如此对待? 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周雨露坚持不懈的天天送饭过来。 她真的去学做饭了,每次来都带着自己新学的菜品,满眼期待的等待着古慕霖的评价。 尽管得到的都是冷冰冰的字眼,可她还是很高兴。 就好像只要古慕霖吃进嘴里了,她就得到了回报一样。 出院的那天,我让古慕霖把我送回了我家。 好久不回来了,家里显得特别冷清。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周雨露的爱情观。 我在医院的时候,因为古慕霖不怎么搭理她,她便经常跟我说话。 时间久了,我忍不住问她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她就不觉得累吗? 周雨露摇头,笑着说她从来不觉得累呀。 她说她爱古慕霖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对他好,为他付出,都非常乐在其中,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奢望过古慕霖会回应她。 所以古慕霖只要朝着她露出一个微笑,她就觉得自己赚到了。 我很难相信,都我这个年纪了,还有人会这么纯粹的喜欢一个人。 在家里宅了三天,第三天晚上,古慕霖约我出去吃饭,说有事找我。 我们约在老地方见面,我到了的时候他已经到了。 依旧是几瓶啤酒和几样熟悉的炒菜。 我放下包,问他找我什么事。 古慕霖吃了口菜,将一张请柬递给了我。 我疑惑的展开一看,入目就是一张宗政烈和蓝思妤的合照。 是婚纱照中的一张,我见过。 再过两天是宗政烈和蓝思妤结婚四周年纪念日,有钱人过个纪念日总喜欢大张旗鼓的操办。 即便是宗政烈这样低调的男人,也不能免俗。 我的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古慕霖道:「说来也挺有意思,宗政烈结婚四年,一直都没有这么大肆操办过,今年倒是个例外。」 「大概他跟蓝思妤培养出感情来了?」 我捏紧请柬,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宗政烈这是在干什么?在用行动告诉我,他跟我绝无可能吗? 以他跟古家的关系,他是绝对不会给古慕霖请柬的。 如果给,那就说明他有目的。 他想让我看到这张请柬。 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我盯着照片里蓝思妤笑得格外灿烂的脸,一点一点咬紧了牙齿。 即便是我跟宗政烈绝无可能,我也绝不会允许蓝思妤得偿所愿。 凭什么她让我哭,我却要看着她笑。 勐地将请柬拍在桌子上,我道:「学长,帮我个忙。」 「我要回去。」 古慕霖皱眉,紧抿着嘴不说话。 我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不想什么都依靠你,我自己的仇,我想自己报。」 「子悠,我告诉我,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医院跟我说的话。」 「记得,等我报了仇,我就离开他,我发誓。」 「好,我相信你,这个仇,我们一起报。」 接下来的两天,我认真的为自己选了最适合自己的妆容,买了最漂亮的露背礼服,又请了个造型师和礼仪老师。 一切准备就绪,宴会当天,古慕霖来楼下接我。 看到我的那一刻,我明显就看到他的眼里划过了一抹惊艷之色。 我满意的勾唇,问他我今天美不美。 古慕霖帮我打开车门,朝着我竖起两个大拇指,说我今天美的像是只名副其实的狐狸精。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的信心不由更足了一些。 或许装弱卖惨方面我比不过蓝思妤,但勾·引宗政烈方面,我绝对比她强。 宗政烈的宴会并没有像刘总那样办的夸张。 邀请的人也不太多。 可尽管如此,酒店门口还是挤了很多记者。 一回生二回熟,我已经没有半点紧张的情绪了。 挽着古慕霖的手臂进了宴会厅,热闹声顿时扑面而来。 场内摆着不少宗政烈和蓝思妤的合照,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并肩站着,脸上洋溢着笑意,手里端着红酒,俨然一副模范夫妻的模样。 我跟宗政烈的关系,经过上次的拍卖会,圈子里几乎都不言而喻的知道了。 所以我刚挽着古慕霖到场,大家就用各异的眼神朝着我看过来。 我无视他们的目光,笑着看向了人群中的宗政烈。 果然,他也在看我。 尽管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可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艷。 蓝思妤挽着宗政烈的手臂,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妒恨和戒备。 我勾唇,挽着古慕霖便朝着宗政烈和蓝思妤走去。 第138章 生个孩子 蓝思妤算计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逼着我离开宗政烈。 她说过,她觉得我很危险。 既然如此,我只需要一直缠着宗政烈,就会令她抓心挠肝,痛苦不堪。 所以我回来了。 从托盘上拿起两杯红酒,我递给古慕霖一杯,朝着蓝思妤举杯。 仰头喝了一口,我笑:「宗政太太,请恕我无法祝你们百年好合,毕竟你们百年好合了,我就没什么盼头了。」 「送上让自己不不开心的违心祝福,从来都不是我的风格。」 在场的众人大概都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 毕竟这种场合,我怎么着都该说些恭维的假话的,可我丝毫面子都没有给蓝思妤。 蓝思妤脸色微变,温言细语道:「祝福词都是虚的,我跟我丈夫的婚姻也不会因为几句祝福词就如何,白小姐自己开心就好。」 我笑:「被太太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我不太懂事了,既然如此,我就祝先生和太太早生贵子……」 「哦,你瞧我这记性,太太的身体,恐怕没法早生贵子了……」 我一脸可惜的扫过蓝思妤的小腹,她脸色微白,可怜楚楚的看向了宗政烈。 宗政烈眉头微蹙,双眸如剑般锋利。 他扫过我跟古慕霖挽着的手臂,视线一挑,对上了我的眼睛。 他冷声道:「她不能生,你来生。」 我心狠狠抖了一下。 想起周妈跟我说的代孕妈妈的事儿,我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难道宗政烈真的有这个打算? 果然,再坚强的盔甲,只需要宗政烈一句伤人的话,就会令我不堪一击。 我掐着手心,努力保持着笑容,刺道:「万一是您不能生呢?难不成还要我去借个种?」 宗政烈的眼底迅速掀起了幽暗的浪潮,他唇角似有似无的勾起,冷哼:「实践检验真理,你不要后悔。」 他话里有话,威慑力十足。 我不服输,挑衅道:「现在不后悔,过一会儿,保不齐就后悔了。」 我就是要逼着宗政烈离场,所以才会用男人最在乎的东西刺激他。 可宗政烈根本就不上套,他冷笑:「由不得你后悔。」 他极为狠戾的看了我一眼,携着蓝思妤便朝着舞池的方向走。 蓝思妤死死攥着拳头,看我的眼神几乎要将我吃了。 刺激到了蓝思妤就是一种变相的成功。 我换了杯酒,跟古慕霖去了休息区。 坐在沙发上,我收起脸上虚伪的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古慕霖碰了碰我的杯子,嘆了口气:「何必呢。」 「就为了解一时的气?」 我捏紧杯柱,疲惫道:「你不懂,我恨她,所以一刻都不想让她得意。」 「子悠,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做捧杀。」 他喝了口酒,道:「你只有让你的仇人站的越高,等他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痛越惨。」 「你不应该这么密集的刺激她,时间久了,她对你的怨恨越积越多,你就难免会受伤。」 「而她,也会时刻对你有所防备,你想下手,就会很不容易。」 「所以,听我一句劝,往后若是再遇到这种针对你的女人,最高明的办法就是跟她做朋友,然后利用她对你的信任,操控她,玩弄她于股掌间。」 「这样,等真相揭开的时候,她绝对会发疯。」 古慕霖说的轻描淡写的,我却听得背嵴发凉。 我诧异的看着他,无法相信,这么一个如沐春风的儒雅男人,竟然会告诉我这样阴毒的诡计。 我以为,那是只有宗政烈那样狠辣的男人才会有的城府。 但显然,我对古慕霖的认识太浅薄了。 不知怎的,我下意识就问道:「学长,有一天,你不会也用这样的计策来算计我吧?」 问完我就后悔了,这是问的什么低智商的问题。 我连忙摆摆手,正想说让他不必回答我的问题了,就见他脸色很不自然的喝了一口酒,而后便笑着道:「怎么会,子悠,我是在给你出主意,你怎么扯在我身上了。」 我心里恍惚了下,心道他一定是被我的问题给伤到了,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来。 所以我道:「我刚才脑抽了,你忘了这个问题就行。」 那个问题之后,我跟古慕霖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奇怪了。 我们俩有的没得聊着,聊着聊着空气就会安静一下。 好在舞会开始了,古慕霖邀请我去跳舞。 开场舞是宗政烈和蓝思妤跳的,此时他们俩正在正中央跳。 我看着宗政烈的姿势动作,不由回想起了我们在办公室里,他耐心的教我跳舞的场景来。 那天我踩着他的脚,阳光很好,他带着我翩跹起舞,那样唯美。 我也曾在他的身上感受过很多次无以言说的幸福,那滋味,我终生难忘。 可他现在拉着的女人不是我,而是他的合法妻子。 我不会娶她,也不会跟你离婚。 眼前的所有幸福场景顿时破碎,我握紧古慕霖的手,脚下一个趔趄,踩住了他的脚。 回过神,我赶紧跟古慕霖道歉。 古慕霖摇摇头,看着我道:「子悠,你对他动了心。」 他是肯定的语气。 我知道,我刚才的眼神和表情出卖了我。 再狡辩,也终是徒劳。 苦笑了一声,我道:「很可悲吧,我没控制住自己的心。」 「看来你很清楚你们之间绝无可能,这就足够了。」 古慕霖轻轻道:「总有一天你会放下的,但前提是,你没有圣母到替蓝思妤生孩子。」 我点头,说我心里有数,刚才不过是想气一下蓝思妤罢了。 再说了,即便是我同意给宗政烈生,蓝思妤也绝不会允许这个孩子降生的。 一旦我和宗政烈有了孩子,蓝思妤的危机感就会更重了。 她绝对会想法设法的害死我的孩子。 所以我绝不会冒这个险。 古慕霖点头:「那就好。」 舞会结束,想了想,我去酒店开了一间房,又给宗政烈发了条简讯。 将房间号发给他,我跟古慕霖提前退场,古慕霖离开,我则进了房间里。 宗政烈没有回我简讯,也没有来。 我原本就抱着他不来我就自己住一晚的心,所以也不算失望。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确定宴会已经结束,众人离场,我终于死心,卸妆去泡澡。 这家酒店的温泉池子格外的舒服,我裹着浴巾坐在里头,百无聊赖的看电影。 电影变成黑背景的时候,我透过手机屏幕就看到我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扭头,果然是宗政烈。 他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是宴会穿的那套西装了,看来他是回了家又过来的。 我哗啦一声从浴缸里站起来,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揶揄道:「把夫人哄睡着才过来的?倒是有点偷·情的感觉了,挺刺激哈。」 他冷着脸瞥了我一眼,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我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服务员,手里拿着一张房卡。 难怪他可以不敲门就进来。 我笑:「你跟前台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揪掉我的浴巾,面无表情道:「夫妻关系。」 我轻笑,说他这是打算把我扶正了吗? 他冷笑,说我跟他马上就要有孩子了,有没有那本证书又有什么关系。 我脸色微变,说我在宴会上就是开玩笑的,我可没打算给他生孩子。 他直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不由分说便往床边走。 「我说过,你没有反悔的机会,我从今天开始戒菸,你给我生个孩子。」 宗政烈的脸色很冷,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我终于笑不出来了。 被扔在床上,我连忙起身道:「宗政烈,你要让我给蓝思妤当代孕妈妈?你做梦!」 「白子悠,你当众质疑我的精·子质量,就是在打我的脸。」 「这个孩子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这期间,你不准跟任何除我之外的任何男性深入接触,尤其是古慕霖。」 我怒道:「宗政烈,你不觉得你就像个蛮不讲理的暴君吗?」 「我不生,我就算是死,也不要替你们生孩子!」 我抓着床单就往地下窜。 我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宴会上为了逞口舌之快,结果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我哪里会想到,宗政烈真的会当真,而且态度还这么决绝。 我才刚一只脚探下地,便被宗政烈抓了回去。 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我便沦陷在了他的兇勐攻势下。 说真的,我特绝望。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可我又忤逆不了宗政烈。 于是,我哭了。 眼泪好似决堤的洪水一下一直往下流。 按照正常的剧情,男人在看到你不甘不愿的流眼泪的时候会扫兴的将你放了,然后穿衣离开。 可宗政烈就是个禽兽。 彻头彻尾的暴君。 他看到我哭,反而更兴奋了,硬生生折腾了我一晚上。 他甚至还给我的腰下垫了个枕头。 整个晚上,我都在不停的告诉自己,明天天亮了等他走了我就去买药,说什么都不能怀孕。 怀着这个信念,我终于放松了身体,渐渐累的昏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梦里我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他们长得很可爱,蹦蹦跳跳的围着蓝思妤转,奶声奶气的叫她妈妈妈妈。 我站在远处看着宗政烈带着他们一大两小在游乐场里开心的玩着,满脸憔悴绝望。 我趁着他们不注意跑到两个孩子面前,告诉他们我才是他们的亲妈,让他们跟我走。 结果他们特别嫌弃的看着我,还把手里的冰激凌丢在了我的身上,说他们没有我这么穷酸的妈妈。 说他们的妈妈是蓝思妤,还把她叫了过来。 蓝思妤拉着两个孩子的手,高傲的宛若一只开屏孔雀。 她问我她教育的孩子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优秀,她说她会好好培养我的两个孩子,以后好各种孝敬她,她还要把我的照片给他们看,告诉他们我是她的仇人,让他们跟她一起仇恨我,诅咒我。 我披头散髮的看着她,哇的尖叫了一声,勐地坐了起来。 第139章 他套路我 已经傍晚了。 夕阳西斜,红霞漫天,在薄纱窗帘外显得那样唯美。 可我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高楼之外的美景。 满脑子都是那个太过于真实的噩梦。 细密的汗布满了我的额头,我急促的唿吸着,酸楚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淌。 抬手,我颤颤巍巍的擦了擦眼泪,平復了的第一反应就是下楼买药。 抓起床头柜的袋子,我将里面的新衣服倒在床上,仓惶的就往身上套。 穿外套的时候,一张支票宛若落叶般落在了我的脚前。 眸光微颤,我捡起那张支票,看着上面的许多个零,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只余下了满腔的悲凉。 给我再多的钱,我都不会替蓝思妤生孩子,除非我成了植物人。 攥紧那张支票,我望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心酸鼻酸眼酸。 昨晚的经歷还歷歷在目,我清楚的记得宗政烈脸上的凉薄与无情。 我当初究竟招惹的是怎样的一个恶魔啊…… 拿起包,我快速走出了门。 结果还没迈出门槛,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胳膊交叉着伸在我的面前,阻挡了我的去路。 我心一下子就凉了。 我愤怒道:「滚开!放我出去!」 「白小姐,请您待在房间里等烈爷来接您。」他们说话不卑不亢,无悲无喜,站在那里好像只会执行任务的机器人,纹丝不动。 他们身强力壮,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尽量控制着发狂的情绪,我将那张支票甩在他们俩人的面前:「这些钱都给你们,只要你们肯放我下楼一趟,或者替我跑一趟,帮我买长效避孕药回来……」 「白小姐,请待在房间里。」 两人异口同声,甚至看都没有看支票一眼。 我更绝望了,好说歹说他们都是那么一句话。 哪怕我扑上去打他们咬他们,他们依旧是那么一句话,也不还手,任由我打骂。 我终于死心了,迈着沉重的步伐折回去,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望着落地窗外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嘴唇发抖,捂着嘴就哭了。 我突然就特别恨这个以财以权为尊的世界,像我这样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就只能如此艰难的在夹缝中挣扎生存,哪怕终于破土生芽了,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天完全黑了,我揉了揉哭肿的眼睛,疲惫的起身,走到门口捡起了那张被我扔在地上的支票。 我已经没有尊严和自由了,不能再没有钱了。 进了浴室,我打开蓬头,不停的在地上跳,不停的清洗着我的下·体。 我企图用这种方法减少怀孕的机率,洗着洗着,我靠着墙壁就滑坐在了地上。 热水哗哗的浇在我的头上,打的生疼。 我木讷的盯着浴室门,脑子飞快的运行着。 往事一幕幕的在我的脑子里回放,我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我经歷的种种困苦坎坷,突然就觉得现在遭遇的挫折没什么了。 我妈和我弟还在美国等着我接他们回家,我绝不能就此倒下。 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把他们接回来。 抹了把脸上的水,我起身认认真真的洗了个澡,又给自己画了个美美的妆。 让门外的保镖帮我叫了一份酒店最豪华的大餐,我坐在桌子前,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 吃饱喝足,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我的手机。 我的手机不见了,大概被宗政烈没收了。 他可盯得我真严。 想了想,我说我没吃饱,又让服务员给我送了一份大餐。 趁着他摆盘的时候,我塞给他一千块现金,问他借了一部手机。 以极快的速度编·辑了一条求救简讯,我给古慕霖发了过去。 万幸,万幸我上大学的时候太穷,一直都没有手机,所以背过了很多人的手机号。 万幸古慕霖一直没有换手机号。 电话很快回了过来,我知道古慕霖看过简讯了,心中稍安,便挂断了电话。 清除了所有的记录,我把手机还给服务生,让他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否则被外面保镖的主子知道了,他可能就没命花那一千块钱了。 服务生惊恐的点了点头,推着餐车便慌慌张张的走了。 门再次被关上,我刚把餐盘里的吃碾碎了倒进马桶里沖走,把盘子摆回去,门就响了。 保镖推开门,宗政烈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急促的唿吸了一口气,在他走过来之前平復了情绪。 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我手里捏着刀叉,在他走到我面前的那一刻勐地就举起了刀子,比在了脖子上。 宗政烈的眉头顿时一皱。 我说:「宗政烈,你别逼我,你说过的,我们之间只是交易关系,我只是你的情妇而已,并没有义务给你生孩子。」 「放过我,找个专业的代孕妈妈,行吗?」 他抿紧薄唇,下巴绷得紧紧的,一句话没说。 解开西装扣子,他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向了我。 他就那么盯着我,仿佛在等着我在他的面前自刎。 室内的温度一点一点变冷,我握着刀子的手发僵,终于愤怒的丢在了盘子里。 我不得不承认,宗政烈真的太过于了解我了。 他料定我不会自杀,所以他很放心的将我一个人锁在房间里。 对,我不会自杀。 凭什么我要用死来替他们的错误买单。 我不再说话,收起看向他的视线,看向了窗外。 爱的越深,伤得也越深。 我真的累了。 房间里的气氛愈发僵硬了几分,我们就那么隔着桌子对坐着,谁也不跟谁说话。 窗外的万家灯火接连亮起,夜色越来越浓。 他终于起身,朝着我走了过来。 他站在我的身前,声音里充满了压迫感:「白子悠,我不过是用你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你而已,你在这儿威胁给谁看?嗯?」 我眉头一蹙,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冷笑:「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当真只图钱图前途?」 我心里咯噔了下,嘴硬道:「不然呢?」 他唇角的笑意愈发薄凉了几分:「白子悠,告诉我,你母亲和弟弟在哪里?」 第140章 爱终灭亡 我以为那天之后,这件事情就已经被我煳弄过去了。 可我没想到,宗政烈竟然一直记得。 是啊,我差点忘了,宗政烈的疑心很重,他很难信任接纳一个人。 更别提这么明显的一件事情了。 我垂下眸子,含煳道:「这是我的家事,你无权知道。」 「好,我会托人在美国好好照顾他们。」 他收起唇角的笑,懒得再跟我多费唇舌,系上西装扣子转身便往门外走。 我如遭雷击,一下子就急了。 连忙站起身来,我朝着他飞奔过去,拦在了他的面前,万分惊恐道:「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我特别害怕他告诉蓝思妤,那样的话,我恐怕真的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动力了。 宗政烈轻笑:「你在怕谁知道?」 他虽然在笑,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一句话,顿时问的我愣住了。 宗政烈在套我话。 我刚才的表现太明显了,明显不担心他对我的家人做什么,反而在担心其他人会做什么。 心里顿时一阵郁闷。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三下就被他给套路了。 低着头,我道:「告诉你又能怎样,谁帮我你都不会帮我。」 他声音突然就冷了好几个度:「白子悠,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我冷笑:「信任?信任值几个钱。」 我曾信任过他,但自从那天我跟蓝思妤一起从楼梯上滚下来以后,他选择了蓝思妤起,我对他的信任就死了。 信谁都不如信自己。 他的脸上终于凝上了冰,寒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乖乖的给我生个孩子,否则别怪我让你的家人沦落美国街头乞讨。」 他冷冰冰的丢下这一句,迈步就朝着门外走去。 我很相信,有一天,宗政烈会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我的家人曾跟他那么亲密要好。 本就冰凉的心更凉透了几分。 我寒着脸色,追上前去,狠声道:「好,不就是生孩子吗,你限制的了我人身自由,你限制得了我的思想行为吗?」 「我倒要看看,你体弱多病的老婆会不会接纳一个天生残疾的孩子。」 罡风勐地掠过。 宗政烈回身就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阴戾的盯视着我的眼睛,俊脸逼在我的眼前,鼻尖几乎碰住我的。 我控制不住的就抖了一下。 「白子悠,趁着我对你还有耐心的时候,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别怪我说到做到。」 他声音宛若利刺,刺得我生疼。 我梗着脖子,扯着嘴唇笑,我点头,道:「好啊,你去做啊,大不了我陪着我的家人一起死,带着你的孩子,死在你的面前。」 「白子悠!」 宗政烈骤然收紧了手,直接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拎着我就跟拎小鸡似的,轻而易举。 窒息感顿时窜遍我的全身,我大脑缺氧,只余下了本能的挣扎。 我死死揪着他的手指头,吐着舌头瞪他。 就在我以为我真的要就这样死了的时候,他突然就将我丢在了地毯上。 新鲜空气瞬间涌进了鼻腔,我剧烈的咳嗽着。 咳着咳着,我盯着地毯就悽苦的笑出了声。 我说:「宗政烈,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你硬生生的扼杀了我的对你的爱。 「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绝不会让现在的我后悔。」 他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离开了。 没多久,我就被通知挪到了这家酒店的总统套房。 宗政烈彻底将我囚·禁了,他续了一年的总统套房,规定我只能在酒店里活动。 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刻薄无情。 他不仅不需要我再去上班了,还给我请了各种育儿方面的专家,二十四小时的看护我,给我调养身体,备孕,教我如何当一个健康又合格的孕妇。 于是,我被迫开始健身,开始练瑜伽,开始吃各种营养均衡的食品,开始…… 太多太多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万幸他并没有断了我的纸笔,断了我的珠宝方面的书籍。 每当我有不想活下去的念头,我就疯狂的看书,画设计图。 我在等,等古慕霖想到办法救我出去。 我相信,他绝不会放弃我。 每个月的排卵期,宗政烈会来。 自从那天晚上我们争吵过之后,他除了排卵期几乎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倒是各种鲜花奢侈品变得频繁起来,以前我不敢想的那些名牌突然就像是地摊货一样大批的摆在了我的面前,看的那些专家眼睛都直了。 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甚至开始恐惧排卵期的到来,恐惧见到宗政烈。 我每天都在做噩梦,害怕自己怀孕,害怕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叫蓝思妤妈妈。 害怕骨肉分离,害怕自己生下女儿以后,宗政家会为了延续香火再让我承受一次这样的囚·禁生活,直到生下儿子为止。 渐渐的,纵然有专家天天跟进我的生活细节,我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生物钟紊乱,情绪起伏大,就连月·经也开始不调了。 终于,总统套房里出现了心理医生。 是宗政烈带来的。 医生告诉他,我这样的心理状态很难受孕,即便是怀孕了,恐怕也对胎儿不利。 劝他换一种柔和的方式对待我。 或许我放松了心情,会更容易受孕。 心理医生离开了,连带着那些个专家也走了。 偌大的总统套房里只剩下了我跟他。 我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前,怔怔的看着窗外盎然的春意,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没有半点说话的欲·望。 三个月了,我只见过宗政烈三面。 这是第四面。 以前看着他的那种脸红心跳突然就像是死了一样,再也没了。 我已经不怕他了,我只是害怕跟他上·床,对于他这个人,我失去了所有的情绪起伏。 宗政烈一直站在我的身后,他紧紧攥着拳头,透过落地窗的倒映看我。 良久,他迈上前来,挨着我坐在了落地窗前。 他伸手,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任由他搂着,无喜也无悲。 他盯着我的表情看,看着看着,他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只是瞬间,他就转过头去,以极快的速度站起身,嘭的一声,摔门而去。 第141章 想都别想 我坐在窗前,看着日出变为日落,继而月亮上岗,夜幕降临。 若非有人敲门,我大概会一直这样坐到天亮,然后再去倒头大睡,周而復始。 趔趄的从地上站起来,我身体酸痛僵硬,脚心刺麻麻的。 透过猫眼看向门外,注意到是我之前接电话的那个服务员,我蒙尘的心里突然就刺进一道阳光来。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故作平静的打开了门。 他推着餐车进来,在我殷切的步步紧跟之下走到餐桌前,一一将银器中盛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将银盖打开,一道道冒着热气的佳肴便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无一例外,都是我爱吃的菜。 盯着菜看了会儿,我皱着眉头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其中一道菜。 熟悉的味道顿时盈满了口腔,我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将筷子丢在桌子上,眼泪落下来的瞬间,我揪着桌布就将所有的饭菜丢在了地上。 哗啦啦一阵银器落地的声音,饭菜顿时撒了一地。 服务员吓了一大跳,惶恐道:「女士,这些饭菜都是您先生亲手下厨做的,您……」 「他不是我先生。」 我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眼泪越来越汹涌。 不论是鲜花奢侈品,还是这顿饭菜,都不过是宗政烈想要让我乖乖给他和蓝思妤生孩子的卑劣伎俩罢了。 他以为光凭这些东西就可以让我失去底线的为他和蓝思妤服务吗? 做梦! 从我被关进这间房开始,我就立下重誓,除非我死了,否则别想让我给蓝思妤当代孕妈妈。 想都别想! 服务员脸色难堪,他蹲下身子迅速的收拾着地上的狼藉,经过我的时候,他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晚上九点半,一楼大堂女洗手间最后一个隔间,学长。」 他说的很快,说完还在用银盘戳了我脚腕一下。 我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也蹲下帮他收拾东西。 我嘴唇几乎不动的问他这房间里是不是有监控器。 否则他也不必如此鬼祟的给我传话。 服务生点了点头,同情的看了我一眼,匆忙收拾完便推着餐车走了。 我就知道,我被监禁了。 从我把奢侈品给那些专家,那些专家明明想要却躲闪的不敢要的态度就可以明白,这房间里有宗政烈的眼睛。 他们根本不敢在宗政烈眼皮子底下造次。 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懒得去验证。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九点半,我看了眼时间,再次坐回了窗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九点十分,我起身,跟保镖说我想下楼去花园里散步。 这些天,我的活动范围一直在整个酒店。 整个酒店里到处都是宗政烈的眼线,我根本无处可逃,宗政烈也很放心。 在房间里关久了不利于我的身体健康,所以酒店的花园是我常去的地方。 那些专家也很贊同,宗政烈更没有意见。 保镖点点头,留下一个看门,一个跟在我身后下楼。 在花园里转悠了一会儿,我白着脸捂住了肚子,藉口便进了大堂的女洗手间。 洗手间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恍若死里逃生了一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找到最后一间隔间,我试着推了一下,没锁。 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空无一人。 我一阵失望。 将隔间门锁上,我坐在马桶上,看了看时间。 还有一分钟九点半。 秒针叮叮叮的走着,我静静的等待着,到了九点半,我头顶的窗户突然就响了起来。 我一抬头,就见窗户从外面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翻了进来。 窗户迅速被关上,古慕霖熟练的踩着马桶后盖跳了下来。 三个月未见,再见到古慕霖,那种看到希望的感觉令我对他平白生出了浓郁了亲切感。 不等他站稳,我伸手就抱住了他。 他身上还透着倒春寒的凉意,却令我无比的安心。 我低声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放弃我,肯定会来救我!」 古慕霖反手抱住我:「傻瓜,我怎么会放弃你,这三个月,我每天都在想办法救你,但宗政烈实在是把你看的太严了,我疏通了好久的关系,好不容易才能在这里跟你见一面。」 我有点傻了,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殷切的看他:「你不带我一起走吗?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我害怕,我太害怕了,你带我走吧。」 「子悠,你别急,你听我说,这里的戒备太森严了,我暂时还没办法带你出去,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髮,安抚着我的情绪,衣服上满是灰尘。 古慕霖说,这家酒店是宗政烈名下的产业,整个酒店如同铜墙铁壁,所有的守卫都坚不可摧,若不是他去求了古家老爷子,他也进不来。 他说他已经打听到宗政烈为了帮我治疗心理疾病,打算带着我出国旅行了。 到时候他也会去那个国家,然后制造一场动乱,让我趁乱逃出来,跟着他一起逃走。 他将整个计划详细的跟我讲了一遍,末了,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一下。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好半天都没说话。 我急了,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之处。 他嘆了口气,道:「子悠,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我一下子就被吓住了,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妈和我弟。 下意识揪紧了他的衣服,我不停的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 古慕霖拿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来,递给了我。 我手指头髮抖,颤颤巍巍的点开了播放。 是石天硕和宗政烈的对话声。 他们在讨论我弟手术的事情。 一开始没什么不对劲,都是正常的谈话。 到了最后,石天硕突然就问他道:「小烈,如果帮了你这一次,你真的可以不计前嫌,跟我重新做兄弟吗?」 宗政烈道:「只要她能乖乖回到我的身边。」 沉默了良久,石天硕又道:「为了让她回到你身边,你甚至不惜让我有违医德,对她弟弟做出这样的事情吗?你就不怕她哪天知道了仇恨你吗?」 宗政烈没说话,只是传来了嘭的一声关门声。 录音到此为止。 我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天停电,蓝思妤跟我说的那番话突然就如同洪水般破门而入,与我的脑浆混在了一起。 我弟手术失败的事情,真的跟宗政烈有关。 只为了逼着我乖乖回到他身边。 他怎么能残忍薄凉到如此地步。 我心里疯狂的叫嚣着,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 可我想到这三个月以来,宗政烈对待我的种种刻薄无情,我又动摇了。 他从来都是个自以为是的暴君,他残忍,狠辣,厚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样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做出来。 死死捏着手机,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嘴唇疯狂的抖着,痛苦到失去了直觉。 古慕霖将我拥进怀里,温柔道:「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你要坚持下去,懂吗?」 「再忍忍,马上你就自由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保镖便在门外喊我了。 古慕霖从窗户上离开,窗户重新被关上,隔间里再次回归平静。 我坐在马桶上,双眸空洞的盯着大理石地板看,越想越觉得自己过了一段极荒唐的时光。 擦干净眼泪,我起身出去。 刚开门,就见保镖正做冲刺的姿势,看架势是打算撞门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抬步朝着电梯走。 他毕恭毕敬的跟在我身后,低声道:「白小姐,烈爷来了。」 我没搭理他,如同没有听到。 曾几何时,我日日夜夜都思念着那个人。 我每日纠结在暗恋他的情愫中,备受折磨,却又该死的甜蜜。 如今,听到他的名字,我只觉得心累。 甚至觉得厌烦。 没错,尽管得知了他对我弟弟做了那样的事情,可我依旧恨不起他来。 大概由爱生恨这句话是对的。 我对他没有爱了,所以连恨都恨不起来了。 我只想快些离开他,离开他的生活,再不跟他有半点的纠缠。 回了房间,餐桌上再次摆满了饭菜。 依旧是我喜欢吃的饭菜,却不是宗政烈做的了。 宗政烈对背着我站在落地窗前,夜幕如背景布,他高大的身影如同话剧里最耀眼的男主角,站在那里披星戴月,却莫名透着丝丝孤寂与落寞。 我心口颤了一下,扯回自己的视线,洗了手,坐在了餐桌前。 见过古慕霖之后,我食慾大增。 我要好好补充体力,好有力气逃跑。 饭菜很好吃,我狼吞虎咽,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宗政烈打招唿。 我无视他,将他当作空气。 这样才不会有痛觉。 大概吃得太快,我噎住了。 一杯热水及时的递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那只握着水杯的熟悉大手,起身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宗政烈的大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不理会他,继续大吃大喝。 喀嚓几声。 我亲眼目睹了一个玻璃杯被捏的裂开蜘蛛网的全部过程。 而后,玻璃碎片连带着水花,溅落在了地毯上。 第142章 逃离行动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惊恐万分的看向他。 可如今,我的所有情绪已经被他磨没了。 我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他被割破的手,端起我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继续夹菜吃菜。 这三个月以来,我学会了一项技能。 就是自成一个世界,将所有与我无关的事物隔绝在外,我不打扰他们,他们也打扰不了我。 徐凯闻声进来,见状,白着脸色便沖了上来。 徐凯应对紧急事件的能力很强,很快地面便被打扫干净,宗政烈的手也被包扎了起来。 我正好也吃完了。 抹抹嘴,拍拍屁股,我直接往卧室里走。 「白小姐,您未免也太没良心了,这些日子烈爷为了你都跟……」 「徐特助!」 徐凯气的声音都在发抖,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宗政烈喝断了。 我脚步微顿,掐了掐手心,继续往卧室里走。 徐凯没有再说话,宗政烈也没有在说话。 我进了卧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靠在门上,我扁着嘴,鼻子不住的发酸。 我有时候真的看不透宗政烈,他总是那样的沉稳淡定,那样的喜怒不形于色。 这么久了,我始终想不通一点。 那就是他为什么宁愿跟我耗到如此地步,也不愿意放了我。 我虽然在设计方面有天赋,但也没有到了无人可替代的地步。 这个地球失去谁都会转,歷史上伟大的领袖都去世了,可歷史的长河还是在流淌,时代也还是在进步。 这个世界,真的不是非谁不可。 宗政集团,也并不是非我不可。 如果宗政烈只是想要个孩子,那他大可以去找任何一个高学歷高颜值好身材的代孕妈妈,他有这样的资本,想要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一卡车都放不下。 他又何必纠缠我一个二婚女人呢? 我想不通。 大概,他是在赌一口气,跟自己较劲,不肯服输吧。 至于他是不是爱上我了,纯粹是无稽之谈。 如果他爱我,他又怎么捨得如此折磨我,逼我到了如此地步。 经歷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对于爱情,我已经不敢去赌,更不敢去奢望了。 擦干净眼泪,我洗了个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客厅里有两个男人在的缘故,我很快就睡着了。 这天晚上,我难得没有做噩梦。 迷迷煳煳间,我就感觉我的床边塌陷下去了一块。 似乎有谁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渐渐的,我就感觉有人从背后将我拥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 刚毅的下巴抵在我的颈窝,淡淡的唿吸有规律的灼热着我的耳背,一下又一下。 那是我熟悉的味道。 我本能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心里莫名踏实了几分。 「蠢女人,你知不知道,你折磨的不是自己,而是我。」 「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我不会失去你的,对不对?」 「我只是想要个长得像你的孩子……」 零零散散的话语不断钻进我的耳朵,我心想这个梦真是伤感。 可又该死的甜蜜。 大概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才会在接连的噩梦中给我一个美梦。 梦里的宗政烈说了那么多感人肺腑的话,说了那么多我曾日日夜夜期盼着的话。 我哭了,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往下流。 美梦终究是短暂的,转瞬就是刺眼的阳光,硬生生将我从美梦中拉扯了回来。 我依旧保持着侧睡的姿势,可我的腰上没有他的手臂。 我条件反射的朝着身后看去,空空如也,被子平整的盖在我的身上,哪里有半点睡过人的痕迹。 已经到了如今这般地步,我还在奢望什么。 终究不过是一个美梦罢了。 快立夏了,阳光已经渐渐热烈起来,从窗外投射进来,给地上铺满了金光。 我呆呆的坐着,眯着眼睛望着太阳,再没有了任何睡意。 洗漱好,我刚打开卧室门,就见客厅里放着几个行李箱。 宗政烈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单手搭在扶手上,侧眸看着窗外的天空。 阳光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衬得他侧颜愈发俊美,仿佛他是画卷里的人物一般。 他已经很久没抽菸喝酒了。 自从宴会之后,他就真的把菸酒戒了。 不抽菸喝酒的他少了一分戾气,多了几分莫名的孤寂。 这三个月来,我每次见他,他除了跟我行房事,便是像现在这样,静静的坐着,也不跟我说话,我盯着哪儿发过呆,他便也会去盯着哪儿发会儿呆。 这期间我一直都觉得他这种行为很无聊,像是在故意刺激我,气我。 今天大概是受了那个梦的影响,我看着他,莫名就没有先前那种想法了。 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我问徐凯这些行李是怎么回事。 徐凯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失望,毫无感情色彩道:「烈爷要带您去国外度假,散散心。」 「白小姐,请问您想去哪儿?我好尽快作出安排。」 我没想到,古慕霖竟然料事如神。 在洗手间隔间里的时候,古慕霖的一切计划都安排都在西班牙。 我问他怎么确定宗政烈会去西班牙玩。 他很肯定的告诉我,说宗政烈会询问我的意见,到时候我只要说去西班牙就行。 抿了抿唇,我问徐凯为什么要带我去度假。 徐凯没好气道:「您现在的心理状态,再不出去散散心,得了抑郁症自杀我们烈爷可担不起这种心理负担。」 我冷笑:「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 徐凯声音突然就冷了:「白小姐,请您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了眼宗政烈,随意道:「最近不是很流行西语歌曲么,就去西班牙吧。」 徐凯看向宗政烈,等候指示。 宗政烈随意的点点头,挥挥手让徐凯去安排。 别人旅行需要提前策划。 放在宗政烈身上每次都是说走就走。 徐凯很快就把所有的事宜办妥了,并且订好了晚上的机票。 我的心情突然就紧张起来。 古慕霖安排的逃亡计划可谓是惊心动魄。 不过想到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囚窝,恢復自由,再也不用遭受宗政烈的虐待,我就很开心。 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关了我三个月的地方了。 我厌恶这里的每一寸地方。 去机场的路上,我远远的坐在车门边,倚着车窗看着窗外好久没有近距离见过的街景人流,竟然有种沧海桑田的悲怆感。 透过车窗的倒映看着宗政烈华贵的身影,我告诉自己,我再也不要回到这个男人身边了。 哪怕跟蓝思妤之间的仇怨未解,我也不想再回来了。 上飞机前,我特地问宗政烈拿了平板查了查西班牙的攻略。 找到古慕霖所说的帕尔玛,我又问了问徐凯具体行程计划。 徐凯说,飞机会在巴塞隆纳降落,所以要先在巴塞隆纳游玩。 然后再去特内里费,再去帕尔玛。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至少在六天以后了。 攻略是徐凯安排的,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忍着。 这六天,过得极其缓慢。 虽然巴塞隆纳的建筑大部分都造型大胆,鬼斧神凿,但依旧改变不了我焦虑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情绪在作祟,使得我对什么建筑风景都没什么兴趣。 宗政烈大概以为我不太喜欢这些建筑,便提早去了特内里费。 特内里费是一座岛屿,是加那利群岛七个岛屿中最大的一个,这里拥有西班牙海拔最高的泰德峰,以及世界上最迷人的十大海滩之一的特内里费海滩。 山峰连绵,大海深邃壮阔,香蕉树林成片连接,美的惊人。 可我依旧没有心情去欣赏。 我满心都惦念着帕尔玛,一遍一遍的想着古慕霖的计划。 宗政烈在海里游泳,我坐在海滩上戴着遮阳帽和墨镜盯着波澜壮阔的海面发呆。 宗政烈订的酒店拥有一片私人海滩,人很少,除了海浪声跟鸟啼声,便是风声。 风鼓动着我的长裙,掀起的碎沙划过我小腿上的肌·肤,海浪拍案而上,浸湿了我的脚丫和裙摆。 宗政烈从海里钻出来,晒黑的身材愈发显得肌肉纹理清晰,健硕性感。 他随意的将头髮撸到脑后,从海里走上来,背对着阳光眯眼看我。 水珠自他的身上滚落,折射着莹莹光芒,我在他走过来之际,起身就往酒店里返。 这些天,我经常躲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约临近分别,我就越不敢跟他在一起相处。 这些日子宗政烈太反常了,他突然就收起了暴戾的性情,变得安静温柔起来。 我不说话,他也不强求我说话,我沉默,他也沉默。 只是他总是会陪着我,我在哪里他就会出现在哪里,然后很及时的递给我任何我需要的东西,然后又回归了安静。 我们之间的气氛太奇怪了,搞的我心里总是怪怪的。 我甚至有种他在包容我,迁就我的错觉。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在他刻薄无情的对待我的时候,我离开他的决心坚硬如磐石。 可他一旦软下来,变得顺我心的时候,我就会控制不住的动摇决心。 我忍不住就会生出一种再跟他处处试试的心态。 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只是这次我才刚跑出去两步,他便追上前来,蓦地拉住了我的手腕。 第143章 生死别离 他说:「子悠,晚上八点,来海边,我有话对你说。」 轻轻的一句子悠,却像是一颗毫无徵兆的原子弹,在我的心里升腾起了蘑菇云。 心潮如海啸般沸腾翻涌,我一下就慌了。 勐地甩开他的手臂,我拔腿就跑。 我顾不得去想他晚上要跟我说什么了,我满心满脑都是那句「子悠」。 结果我才刚迈开步,远处就传来一阵极为响亮的枪声。 「嘭!」 「啊——」 跟电影里一模一样,嘭的一声巨响,震得海滩上的游客哇的尖叫起来。 原本不算热闹的海滩上突然就从各处涌出了抱头鼠窜的游客,表情惊慌的四处狂奔。 心弦瞬间绷紧了,我勐地抬头,就见不远处弹射出了一颗闪光弹。 计划提前了,就连地点都换了。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思绪都在千钧一髮之际,等我回过神,宗政烈已经将我搂进了怀里,紧紧的将我护在了他的胸膛里。 徐凯带着保镖瞬间将我和宗政烈包围了,他们拔出枪,面色严肃的看向了不远处扛着枪,穿着奇怪的统一服装的黑人。 这里离非洲很近,古慕霖的计划就是将全部责任都推给这些黑人,然后我们趁着混乱逃走。 当然,这些人收了古慕霖的钱。 宗政烈抱着我迅速撤退着,结果才退了几步,对方就突然朝着海滩疯狂的射击起来。 这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当时听古慕霖说的时候还以为只是装装样子,没想到居然是真枪实弹。 我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动乱,当下就吓傻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古慕霖竟然有这种恐怖资源,并且能让这些人潜进这种管理十分严格的私人海滩里。 当然,令我更震撼的是,宗政烈的这些保镖们竟然都配有枪枝,就连徐凯都是一副老手的样子,俨然不是一次见识到这种阵仗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直到此刻才恍然明白,宗政烈古慕霖这些有钱人根本就不是我认识到的那样,他们一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存在,哪里是我认识中的正经商人。 纵然我胆子再大,这下子也被吓破胆了。 难怪宗政烈当初会被追杀,难怪那些追杀他的人可以轻描淡写的说要将他剁碎了扔进海里餵鱼。 原来那些都不是吓唬人的场面话,而是真的。 恐惧如同触角,顺着我的毛孔爬满了我的全身。 我汗毛倒竖,头皮发麻,死死的就抱住了宗政烈。 就在两方对峙之际,海面上突然就由远处飞速的驶来了许多艘游艇。 那些游艇上也站着许多黑人,他们手里都拿着枪,还没把船开过来就举着枪朝着我们这边扫射过来。 枪林弹雨大抵如此,海滩上的很多无辜游客中弹了,血液四溅,瞬间染红了我的视线。 宗政烈捂住我的眼睛,直接将我扑倒在地。 他用身体护着我,我看不到海滩上的情况,只能听到砰砰砰的枪声。 不多时,两方就混战作了一团。 宗政烈始终护着我,手里拿着一把黑亮的白朗宁手枪,一个高抬腿将靠近我的黑人踢翻,举起墙就眼睛不眨的打穿了一个黑人的脑袋。 血液瞬间混合着脑浆迸射了出来,溅在了我的脸上,我吓得身体一抖,跳脚了好几下。 我已经彻底慌了,六神无主的感觉莫过于如此。 这种程度的动乱,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逃跑。 这跟古慕霖给我的计划完全不一样,简直成了超级升级版。 他说过,只是简单的持枪小动乱,怎么突然就演变成了恐·怖分子的恶劣行动。 腿不停抖着,我跟着宗政烈东躲西藏,在经过酒店附近的热带雨林时,我突然就看到了一面彩色的小旗。 那面墙被人摇动着,我知道,是古慕霖。 这是我们先前约定好的。 只要看到小彩旗,我就跑,然后他请的人会想办法把宗政烈他们困住,直到我们逃脱为止。 这一刻,我突然就纠结了。 耳边枪声轰鸣,我回身看着站在我身侧已经染上了鲜血的英武男人,看着他刚烈却不失威严的俊脸,再看他始终护着我的动作,我突然就特想哭。 哪怕在枪林弹雨里穿梭我都没有哭,我只是害怕,但我没有哭意,因为有他在身边。 可此时,我很想哭。 我知道,我捨不得走了。 我害怕他中弹,害怕他就此死在这场动乱里,害怕…… 突然,几个黑人从热带雨林里冲出来,挥着刀就往宗政烈拉着我的手腕上砍。 我担心他被砍到,所以立刻就松开了他的手。 结果其中一个黑人就直接拎起我,将我扔进了雨林。 我被另一个黑人接住,然后他把我夹在臂弯里就狂奔进了雨林。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头向下颠簸倒着,我艰难的抬头看向宗政烈,就见他狰狞着脸色跟那几个黑人厮杀着,眼睛猩红,不停的朝着我所在方向看。 他怒吼道:「白子悠——」 然后,我眼睁睁的就看到他的肩膀上中了一弹。 嘭的一声,子弹穿过他的皮肉,溅起了一股血,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身体向后趔趄了一下。 我一下就慌了,哇的就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宗政烈——」 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演变到这种地步。 我恍然想起了古西元那张阴毒的脸,想起了古家和宗政家的仇怨想,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宗政烈时的场景。 眼睛登时瞪大,我疯狂的挣扎着,勐地就喊着古慕霖的名字。 我想让古慕霖阻止他们,我想让古慕霖立刻结束这场动乱! 因为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似乎亲手把宗政烈推进了陷阱,成了古家的帮凶!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喊古慕霖名字的第三声,我明显就看到宗政烈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而徐凯,更是极为怨恨的看了我一眼,拼尽全力护着宗政烈就往后撤退。 黑人越来越多,子弹砰砰砰响个不停。 在我再次准备吼古慕霖名字的时候,他拿着小旗从草丛中站起来,在从黑人怀里接过我的同时,直接抬手噼在了我的穴位上。 眼前一黑,我直接晕了过去。 临失去意识之前,我隐约就听到了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宗政烈的吼声。 他说:「白子悠,我没想到,你竟恨我到这般地步。」 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伤痛。 我再醒过来时,正在船上。 逼仄的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我躺在上面,古慕霖正坐在麻袋上倚着木墙打瞌睡。 房间里处处透着一股子海腥子气,地上堆着脏兮兮的麻绳,里面还缠着几条死鱼。 昏迷前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中枪的宗政烈,心口阵阵发紧。 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我正想叫古慕霖一声,房间的木门突然就被人推开了。 古西元穿着一身沙滩服,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慢悠悠的晃了进来。 他一挑眉头,啧了一声:「这是醒了?」 看到古西元的那一刻,我之前的所有猜想似乎都得到了印证。 我心里愈发颤僳起来,同时充满了无尽的害怕与自责。 那么多黑人,宗政烈那么几个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我亲手害死了宗政烈和他的好几个下属。 「放心,宗政烈命大,侥倖逃过一劫。」 「不过他伤的很重,可能也会死。」 他好像跟我聊家常一样聊着宗政烈的生死。 我瞬间就紧张起来。 古慕霖听到我们的对话声,醒了过来,他看了古西元一眼,喊了声哥。 古西元点头,阴笑:「既然醒了,带上你的妞一起过来玩吧。」 说完他就走了,也不等古慕霖的答案。 门关上,古慕霖顿时敛了刚才的敬畏之色。 古慕霖倒了杯水,坐在了床边,递给我,问我好些了没。 我皱眉,犀利的盯视着他,问他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慕霖递给我水杯,道:「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计划被古西元知道了,他非要横插一脚,就演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气道:「那你可以取消了这个计划啊!你知不知道这次死了多少人!」 我从来不知道生命原来那么脆弱,原本还在欢欢喜喜度假的人们,突然就死在了弹药之下。 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这次的经歷对我的冲击太大了,我直到现在都在发抖。 古慕霖拉住我的手:「我根本阻止不了他,如果我不配合他,你也会死的!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那你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的人死吗?你完全可以提前联繫警察,联繫政府,预防这场动乱!」 我愤怒极了,却又无力极了。 我出生在一个和平安全的国家,也一直活在解放军保卫下的和谐社会中,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真切切的经歷一次电影里的生死场景。 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就那样绝望的看着人们一个一个倒下。 而那些刽子手,脸上甚至连一丁点的动容都没有。 他们拿钱办事,视生命为草芥。 而我,无意中,竟沦为了帮凶。 古慕霖轻笑:「我算什么东西,警察?政府?谁会信我?白子悠,或许你觉得我没有大爱,但我有小爱,我只关心你有没有脱离苦海,会不会受伤,其他人的生死,我毫不在乎。」 「你跟拿钱办事的组织讲道理?讲大爱?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第144章 他很爱我 喉头突然就哽住了。 我看着古慕霖,突然就觉得他特别特别的陌生,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没有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也没有再质问过他。 因为我发现,我跟他的三观,完全是南辕北辙。 我理解不了他,他也理解不了我。 我努力劝着自己冷静下来,专心应对现在的状况。 我们在回国的船上,大概是偷·渡吧,很大的一艘货船,甲板上万里晴空,甲板下乌烟瘴气,聚集着很多个长得凶神恶煞的黑人。 他们跟古西元凑在房间里,围了个圈。 我跟古慕霖进去的时候,他们正肆意的玩弄着蜷缩在正中央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髮,脸上满是不明液体,浑身丝毫未挂,与黑皮肤截然不同的黄皮肤显得那样刺眼。 短短几天,我见识到了别人一生恐怕都见识不到的人性黑暗面。 杀人不眨眼,肆意妄为,无下限的玩弄·女人,一次次的折磨她,践踏她作为人的尊严。 我刚进去就从里面跑了出来,快步爬上甲板,扶着栏杆急促的唿吸。 嗓子眼发痒,呕吐感在胃里翻滚,我觉得我承受能力已经到了顶点。 古慕霖追上来,轻抚着我的后背。 我沙哑的问他:「那是柯雯吗?」 古慕霖嗯了一声,他说,这次伴游,古西元会给她很多钱,只要她能熬得下来,那她的后半生将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大概就是说的柯雯。 我问古慕霖古西元经常这样玩吗?他都是从哪儿找的这些无下限的姑娘。 古慕霖轻笑,说只要肯出钱,这种姑娘应有尽有,别说是这种程度了,就算是互相餵屎都甘之若饴。 那天之后,我没有再说话。 我每天都坐在甲板上戴着遮阳帽看海,盼着回国,盼着逃离开这个恶魔之地。 我以为宗政烈对我做的就已经是刻薄至极的事情了,现在看来,他跟我之间,大概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回国前五天,柯雯终于顶不住了,下ti被玩烂了,被无情的扔进了逼仄的小房间里,由着她自生自灭。 他们重新找了个黑人女人,柯雯算是解脱了。 没有人再过问过柯雯,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在过这艘船上一样。 大概之前目睹过太多人死亡了,所以我对柯雯生出了恻隐之心。 我拿了医药箱,拿了饭菜,偷偷的跑进她的房间帮她上药,餵她饭吃。 柯雯披头散髮,身上穿着破了的名牌衣服,眼里满是绝望与恨。 她问我,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明明她和蓝思妤联手害过我,为什么不趁机弄死她。 我轻笑,说我弄死你又能怎样,弄死你我不会得到任何东西,还要平白背上一条命债,给我的良心添加负担。 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救了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信的。 连着照顾了她五天,她总算好一点了。 大概同为女人,我们俩有的没得聊了很多。 回国前一天,柯雯突然把我叫到了房间。 她关上门,突然就跪在了我的面前。 她拉着我的手,哭着跟我道歉,说她以前之所以做那些事情,是因为她从小到大穷怕了,她太希望能找个有钱男人了,结果就沦落成了现在这样的下场。 她告诉我,我之前听到的那段录音只有前半段是真的,最后石天硕说的那句话是他自己又录的,那个关门声也是他自己关的,根本跟宗政烈没关系。 柯雯说,蓝思妤从一开始打算害我弟的时候就留下后手了,所以才会让石天硕录下那段录音。 她一直提防着我重回宗政烈身边,她的计划就是如果我回来,她就利用这段录音挑拨我和宗政烈之间的关系。 柯雯说,宗政烈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害我弟弟,她说宗政烈本来已经跟石天硕不联繫很久了,但为了给我弟最好的治疗,所以才会答应跟石天硕重新当兄弟。 她说她看得出来,宗政烈对我很上心,她说她跟着宗政烈的时候,就经常看到他盯着手机看我的照片,一看就会看很久,然后就抽很多烟。 我在医院里忙着我弟的时候,他下了班经常会开车去医院,然后坐在车里看着住院部的灯抽菸。 当时柯雯就在边上,每天陪着他在医院待到很久。 柯雯说,那时候,她特别妒忌我,就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蓝思妤。 所以蓝思妤才会起了坏心思。 我越听越惊心。 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柯雯抹了把泪,劝我一定不要错过宗政烈,说能得到这么有钱的男人这样的爱,千年难遇,让我一定要把握好。 她越劝,我越难过。 因为我很清楚,这一次,我跟宗政烈之间的误会,已经根深蒂固了。 他一定以为,我因为他囚·禁我三个月恨极了他,所以才会联合古家人,企图将他置于死地。 他那样护着我,我却到头来害的他险些丧命。 沮丧瞬间包拢了我,我泄气的坐着,喃喃道:「一定是你误会了,他怎么会爱我。」 如果他爱我,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他爱我,他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选择了蓝思妤,而不是我。 如果他爱我,又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告诉许多人他不爱我,他不会娶我,他这辈子都不会对我感兴趣? 我想不通,也不想想通。 我们之间註定有缘无份。 我很清楚,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回国的那天,柯雯临上古西元的车,塞给我一封信。 我看着她上车就欢天喜地的倚着古西元的肩膀的模样,不由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我们登陆的地方在海城,那些黑人已经在海上分批离开了,我们四人就像是旅行了一趟一样,除了晒黑了点,一切都显得跟行走在马路上的普通人无异。 只有我知道,我变了。 我不再是去西班牙时的那个我了。 未来的路会更崎岖更难走,但我没有丝毫惧意了。 因为…… 第145章 准备后事 因为我怀孕了。 庆幸是在船上,所以孕吐被他们当成了晕船。 经歷了特内里费那场动乱,古西元已经被我列为了危险人物。 我怀孕的事情如果被他知道,保不齐他会利用我去威胁宗政烈。 没怀孕之前,我每天都想着怀孕以后该怎么把这个孩子打掉,阻止他出生。 如今在见识过很多人性黑暗面之后,我反倒是珍惜起这个小生命来。 这件事情我暂时没有告诉古慕霖,宝宝的爸爸毕竟是宗政烈,我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来保护好他。 登陆的当天我就跟古慕霖回北城了。 古氏集团在北城开了分公司,由古慕霖负责,古西元则负责海城的总公司。 我提出回家住,古慕霖不同意,他说他担心宗政烈还会来纠缠不清,他冒不起这个险,非要让我跟他一起住。 他说他在北城买了一幢小别墅,很宽敞,完全不会不方便。 考虑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现在我是一个母亲了,我妈和我弟还在国外,我肩膀上的担子很重,我需要更多的钱,才能保证我们一家人不再受威胁。 跟着古慕霖去他的公司转了一圈,古慕霖特地领着我去看了一间装潢的很不错的办公室,说是为我特地准备的,说我随时可以上班,当他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我很缺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要能赚钱,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干。 商量好上班的时间,古慕霖领着我去吃西餐。 古慕霖自从回到古家当二少爷之后,开得车变好了,消费水平也直线上升。 他带我去的法国餐厅是北城很有名的高级餐厅,能在里面消费得起的非富即贵,我们进去的时候我明显就感觉到有不少人的目光投向了我。 他们的表情很奇怪,低声议论着什么,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了宗政烈的名字。 一顿饭,吃得我格外不自在。 藉口去了趟洗手间,我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正俯身盯着洗手池思考着,就有人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一抬头,就在镜子里看到了柳一萱那张美艷的脸。 我顿时露出了笑,却见柳一萱满脸严肃的看着我。 她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就进了隔间,锁上了门。 「悠,最近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柳一萱用的是英文。 我皱眉,问她什么传言。 柳一萱皱眉:「你不知道?外面都在传,宗政烈被他的情妇害得现在都在icu病房里躺着,听说子弹差一丁点就打穿他的心脏了,他的情妇可不就是你吗?」 「宗政烈才刚刚在北城站稳根脚,整个宗政集团全靠他撑着,现在他倒下了,所有合作商都在商量着撤资,若不是有我和老刘头稳着,等宗政烈醒过来,他在北城打下的基业恐怕就彻底没了。」 「悠,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古氏集团的商业间谍?」 柳一萱一连串的话惊得我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我反覆思量着她的话,越想越心惊。 我急道:「是谁放出这样的谣言的,这都他妈是在放屁!」 我怎么就成了古氏集团的商业间谍了。 除了古慕霖,我根本就跟古氏集团势不两立。 我可从来没有忘记我妈差点被古家害死的事情! 我在海上漂了很久,为了将那些黑人分散送走,我们最少航行了一个月。 这么久了,宗政烈竟然还在重症加强护理病房里躺着! 他伤得究竟是有多重啊! 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我强迫自己稳住情绪,紧紧的抓住了柳一萱的手腕。 我带着哭音道:「一萱,求求你,帮帮他好吗?他肯定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古家的商业间谍,我也从来没有害他的心。」 见柳一萱还是一脸质疑的样子,我忙不迭道:「你说得对,你之前说的都对,我爱他,我早就爱上他了,我一直不敢承认,你想想,我怎么会对我爱的男人做出那样的事情。」 眼泪一下子就剎不住了。 我吸着鼻子,红着眼睛哀求的看着柳一萱。 见她始终没有说话,我一下子就跪下了。 我已经很对不起宗政烈了,我不能再害的他失去一切了。 可我又没有能力可以帮他,我只能求柳一萱。 我的行为把柳一萱吓到了,她连忙扶住了我。 我哭道:「一萱,只要你肯帮他,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可以画很多设计图,我可以给你公司的设计师当枪手,只要,只要你愿意相信他能好起来。」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清楚的意识到宗政烈在我心中的重要性。 我以为,这么久了,他肯定已经好起来了。 我没想到,他到现在都没有渡过危险期。 柳一萱沉沉的嘆了口气,她皱眉道:「身为宗政烈的生意伙伴,我很欣赏他的工作能力,也一直觉得他极有潜力,我最多还能撑两个月,如果两个月之内他还是醒不过来,希望你能谅解我。」 「当然,在这期间,你必须按照我之前与宗政烈签订的合同向我提供相应的设计图,我不能因为他的病情影响我的生意,这一点,希望你能配合。」 我连连点头,伸手就紧紧抱住了柳一萱,我不停的跟她说着谢谢,感激的同时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从洗手间里出来,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脑子里满是宗政烈病危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一抬头,入目就是古慕霖担忧的脸色。 他问我怎么去洗手间去了那么久。 我扯谎说我肚子不太舒服,想回去了。 古慕霖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跟我说他刚才看到柳一萱了,问我有没有见到。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就说了句没有。 古慕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古慕霖买的别墅所在的小区竟然跟宗政烈所在的小区很近。 我对这片已经很熟悉了,经过宗政烈所在的小区时,我下意识就多看了一眼。 古慕霖开着车,突然道:「听说宗政家已经在准备宗政烈的后事了,你也该彻底把他放下了。」 我脸唰的就白了,身体一下子就抖了几下。 我几近无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第146章 残忍真相 这大概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最残忍的话了。 明明柳一萱说他还在icu病房里,怎么到了古慕霖这里,就变成准备后事了。 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绪再次翻滚起来,我润了下嗓子,再次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古慕霖皱眉:「子悠,你别告诉我,你对他依旧余情未了。」 「你别忘了,是谁几乎把你逼成了精神病人,是他!宗政烈!」 古慕霖火气很大,语气很沖,往日的如沐春风再看不到半分。 我眼泪被他惊得抖落了下来,盯着他看了会儿,我突然就笑了。 我道:「古慕霖,如果我是一个轻易就可以见异思迁的女人,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坐在你车里吗?」 古慕霖脸色很难看,他勐踩油门,极快的开进了小区。 车停在他的别墅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软了语气道:「子悠,对不起,我不该跟一个将死之人置气,我只是太爱你了,见不得你担心他的样子。」 我很想跟古慕霖说宗政烈不会死的,他会好起来的。 可我没说。 因为我突然发现面前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造成的那场恐怖动乱有过一丁点的愧疚之心。 那场动乱死了那么多人,新闻上定义为了地方恐怖武装行动,只字未提古西元和古慕霖。 对,古慕霖根本不担心这件事情东窗事发,会查到他的身上。 所以他已经把这件事情淡忘了。 但我没忘。 我永远忘不了那些倒在我面前的无辜者,也忘不了宗政烈看我的那个不可置信的眼神。 我们没有再争论下去,进了别墅,古慕霖给我安排了一个二楼的房间。 他住一楼,我住二楼,也算方便。 进了房间,我反锁上门,拿出手机就疯狂的搜索起了关于宗政烈的消息。 网上根本差不到任何关于宗政烈受伤住院的消息,似乎被封锁了。 反覆输入宗政烈的手机号,我僵坐在床上很久很久,都没有勇气拨出去。 如果可以,我宁愿我婚变的时候没有遇到他。 如果我们没有相遇,他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悲从心来,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我窝着身子,伤心欲绝。 我一晚上没睡,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柯雯给我的那封信来。 从包里翻出来,我将信抽出来,展开。 是一封血书。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下了柯雯所知道的关于蓝思妤的所有罪证。 血书很长,柯雯在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下了红手印。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天当年的那场车祸,是石天硕和蓝思妤共同策划的,而蓝思妤的手术,也是在石天硕所在的医院做的。 他们这么做,为的就是将蓝思妤送上宗政烈妻子的位置,好为他们二人敛财。 这些都是柯雯无意中听到的。 就是石天硕录音的那次。 什么心脏病,什么割掉子宫,都是人为的。 为的就是让宗政天心生愧疚。 至于她是怎么逼着宗政烈心甘情愿的娶了她的,柯雯没有写。 她只详细的写了那次她听到的所有内容,以及他们两人策划害我弟的全部过程。 一封血书,看得我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蓝思妤和石天硕二人竟然能够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想了想,我将血书平展的铺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拍了好多张照片。 将照片上传到云端,我把手机里的照片删除,又将血书塞了回去。 无意中发现信封里还有东西,我倒过来一抖,一张照片便滑了出来。 是宗政烈的照片。 照片里他正站在落地窗前盯着手机看,长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着的香菸。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愈发高大挺拔。 我不由想起了柯雯跟我说的宗政烈看我照片的事情来。 小心翼翼的抚过照片里的男人,我捏紧照片,紧紧的贴在了胸口。 第二天,我趁着古慕霖去上班,回了家一趟。 我把所有的设计图都找出来,又花钱为自己聘用了一个律师,委託律师帮我拟定了一份遗嘱。 我将我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进行了统计,又为自己买了一份巨额保险,然后去银行开了个保险柜。 将我剩余的所有设计图以及血书等重要的东西放进去,我把钥匙寄存了,这才依照柳一萱告诉我的地址找到了宗政烈所在的医院。 昨晚看了那封血书之后,我就明白,我已经被捲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而宗政烈,更有可能会受到蓝思妤的毒害。 蓝思妤对宗政烈从来都没有任何感情,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钱。 我很担心她为了钱会对宗政烈做什么,更担心她在知道我怀孕之后,会对我和孩子做什么。 所以我提前做了一些准备,我必须保证,在我死之后,我家人的生活可以得到保障,如果我的孩子侥倖活下来,我也希望他能够有足够的钱来养活自己长大。 而那封血书,则可以保护他们。 宗政烈在一家私立医院里,我乔装打扮了一番,让化妆师把我化得老了十几岁,进了医院。 医院里很安静,我佯作来看望病人,提着果篮去了住院部的icu病房。 远远的,我就瞧见病房外站了许多个保镖。 注意到徐凯和郑家榆也在,我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虽然宗政烈身边的人很少,但每一个都是可以为他出生入死的存在。 病房里摆满了各种仪器,我透过玻璃往里面瞧,注意到宗政烈脸上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一点生气都没有时,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我不敢哭,怕妆花了露陷。 正想凑近了多看他一眼,就见郑家榆突然朝着我看了过来。 我瞬间抖了一下,下意识就匆匆的往电梯口走。 身后隐约传来了脚步声,我快速的按了几下电梯,赶紧站了进去,关上了电梯门。 电梯缓缓下降,我泪意汹涌,死死的憋着没哭。 一出电梯,我便快步走出了医院,一口气跑出了很远,我才终于崩溃的哭出了声。 第147章 他有危险 夏日炎炎,烈日灼烤着大地,晒得我后背发疼。 我蹲在马路边,捂脸痛哭。 病来如山倒。 在我心中,宗政烈一直是那样英武矜贵的存在,他宛若神祗,那样耀眼。 可如今,他气息微弱的躺在病床上,又显得那样脆弱。 心碎的感觉大概也莫过于如此。 在公园里一直坐到晚上,我身心疲惫的回了古慕霖家。 我回去的时候古慕霖已经下班回来了。 保姆帮我打开门,我进去的时候就见古慕霖围着围裙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着,正滋滋的炒菜。 这个点了,早就过了晚饭时间了,古慕霖俨然刚下锅炒菜。 见我回来,他笑着问我有没有吃晚饭。 我摇头。 其实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饿的胃里都反酸水了,但是依旧没有什么食慾。 古慕霖说他就知道我肯定没吃,所以特地等我回来才下锅。 心中微暖,我跟他说了声谢谢,上楼换衣服。 吃晚饭的时候,古慕霖一直给我夹菜,然后用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看我。 一直到我快吃饱了,他还是那副表情。 我终于忍不住了,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古慕霖吃了口米饭,舔了下唇瓣,好半天才问我是不是跟柳一萱的关系特别好。 我下意识点了下头,转而又补充道:「其实也不算关系特别好,之前在宗政集团,我是她的御用设计师,所以走得近一些。」 古慕霖抿嘴笑,说让我不用这么防备他,他其实就是想让我帮他一个忙。 我疑惑看他,就听他道:「子悠,你也知道,我刚刚掌管了分公司,要想站稳根脚,总得需要几个拿得出手的合作商。」 「明天你就要去公司正式上班了,我希望你能尽量把你原本在宗政集团积累的资源带到咱们公司来,这样对你我都是件有利的事情。」 「反正宗政烈很快就……」 啪的一声,我直接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打断了他后续的话语。 一股火气腾的就在胸膛里燃烧了起来。 其实我知道,古慕霖的要求并不过分。 既然想跳槽,总得拿出一些筹码才行。 可我就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总觉得古慕霖颇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我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盼着宗政烈死呢。 定定的盯着古慕霖看了会儿,我很想气势汹汹的跟他强调宗政烈会好起来的事实,可话到了嘴边,我又觉得说了也是徒增我们俩之间的矛盾。 最终,我丢下一句我吃饱了,便往楼上走。 古慕霖拧着眉头追上来,快步就拦在了我的面前。 他脸上没了笑容,换上了怒容:「子悠,你不帮我这个忙可以,但你要明白,你已经跟宗政烈没有任何关系了,从明天开始,你就是古氏集团的一员,你应该全心全意为古氏集团谋利,明白吗?」 我愣住了。 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是因为我和古慕霖才受的重伤,若非他受了重伤,哪里轮得着古慕霖在这里抢夺他的资源,对他落井下石。 古慕霖果然已经淡忘了西班牙的事情。 他甚至没有丝毫的愧疚心,满心满眼都是打到了一个对手的喜悦。 我突然就有点怀疑当初那场动乱的动机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笑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我越来越看不透古慕霖了,明明他每次都在说为我好,为我好,可为什么到了最后,受伤也总是我呢。 回了房间,我一个人坐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 伸手摸了摸肚子,我漂浮不定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 从包里拿出我今天买的纸笔,我坐在书桌前,开始给柳一萱画后续的设计图。 在宗政烈和柳一萱签订的合同规定中,我每年都必须为柳一萱个人提供二十款珠宝作品设计图。 要想在宗政烈醒过来之前稳住柳一萱,我就必须要设计出让柳一萱惊艷的作品。 柳一萱在北城的影响力很大,只要能稳住她,刘总也就稳住了。 只要这两个最大的合作商没有撤资,那么宗政集团的问题也就不大。 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我相信有徐凯和郑家榆在,公司的运行机制就暂时不会出问题。 一直画到十二点,我担心屋里的灯亮太久会引起古慕霖的疑心,便小心翼翼的将所有东西收进包里,关灯睡觉。 身为古氏集团的员工却还在偷偷帮宗政集团做事,这可是大忌。 第二天一早,我下楼的时候保姆已经做好早餐了。 古慕霖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 跟古慕霖道了早安,我刚坐下,古慕霖便将报纸调转过来,放在了我的面前,点了点,示意我看。 疑惑的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我的脸色唰的就变了。 蓝思妤竟然要出任宗政集团的代理总裁了! 昨天召开的记者发布会,由于宗政烈身体抱恙,所以由他的太太蓝思妤暂时接任宗政集团总裁一位。 宗政天也出席了记者发布会,亲自宣布确认了蓝思妤上任的消息。 古慕霖喝了口粥道:「我说过了,宗政天已经在给宗政烈准备后事了,现在你信了吧?」 我所有的胃口突然就没了。 愤怒与不甘在心中翻涌着,我看着报纸上蓝思妤那张光鲜亮丽的照片,狠狠的就攥紧了拳头。 妈的,宗政天就是这个蠢货,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将宗政烈好不容易坐稳的位置给了蓝思妤这个阴毒的女人。 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我反覆调节着心绪,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连着往嘴里舀了几口粥,我狠狠的捏着瓷勺,将报纸捲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宗政烈所拥有的一切,都落进蓝思妤的手里。 到了公司,古慕霖亲自领着我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将我介绍给同事认识。 公司的设计部是最大的部门,我一来就成了设计部的首席设计师,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空降兵的不屑与鄙夷。 很明显,他们已经把我当成古慕霖的情妇一类的存在了。 我当初在宗政集团的时候,虽然很有名气,但也是在那些名媛贵妇中有名气,他们不买我帐,也很正常。 放在以前,我或许会很自卑的在乎这些陌生人的眼光,可在经歷过这么多事之后,我早已经不在乎了。 面对所有人的注视,我的心中总是会不自觉的出现宗政烈的身影,我会问自己,如果是宗政烈在做这件事情,他会怎样做,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大概潜移默化的受到了他的影响,所以我微笑,淡定,自信。 古慕霖送我回了办公室,撑着我的办公桌朝着我比了个大拇指。 他说我今天表现的很不错,颇有着名设计师的风范。 我笑笑,说我都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了,很多事情都看淡了。 初来乍到,上午除了熟悉环境倒也没有什么事情。 我想了想,打开手机,登录了社交软体。 切换成小号,一连串的消息顿时发了过来。 是那个私人侦探。 我让他调查的时候他已经调查出眉目了。 警惕的将办公室门反锁了,我扭头在办公室里观察了一下有没有摄像头,直到进了洗手间坐在了马桶上,我才终于卸下戒备,认真的翻看起了私人侦探给我传过来的种种信息。 柳一萱推荐的这个私人侦探十分厉害,深挖出了非常多的信息。 他不仅将蓝思妤跟石天硕之间的所有过往探出来了,更给了我一个十分劲爆的消息。 蓝思妤和石天硕之间,竟然有个儿子! 这个孩子命很苦,是在蓝思妤还没有进城之前生下的,从生下来就被丢在了蓝思妤和石天硕的老家,现在已经十岁了。 蓝思妤和石天硕之间挺复杂的,私人侦探很贴心,将所有零星的信息碎片都拼凑在了一起,所以看起来一目了然。 石天硕曾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家里便安排他参加了一档交换生活的综艺节目,把他交换到了蓝思妤所在的山村里。 那时候蓝思妤上高中,石天硕体验生活期间就在蓝思妤所在的班级上学。 就在这期间,两人恋爱并发生了关系。 石天硕回城以后,蓝思妤便因为怀孕退学了。 生下孩子以后,蓝思妤便进了城。 她进城的时候石天硕已经被家里送出了国。 再后来,石天硕家里就破产了。 然后便是蓝思妤在宗政集团名下的珠宝店当柜员。 这一当,就当了六年。 六年后,石天硕回国,然后就突然上演了救宗政天的大戏。 从此蓝思妤一跃成为了宗政家的少奶奶,而石天硕则成了私人医院的着名脑科医生。 蓝思妤和宗政烈结婚的这四年期间,蓝思妤和石天硕经常会在医院碰面。 蓝思妤体弱多病,所以常去医院合情合理。 看到这里,我已经惊得忘记唿吸了。 狼狈为奸,大概说的就是蓝思妤和石天硕。 想到宗政烈被他们联手骗了这么久,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尤其是现在他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蓝思妤却代替了他的位置,我就觉得血液逆流,气不打一处来。 「子悠?」 古慕霖喊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门外,我吓了一跳,赶紧收起了手机。 第148章 潇洒走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西班牙事件发生以后,我就对古慕霖不太信任了。 我虽然跟他有着深厚的感情,但他漠视生命的态度实在令我不寒而慄。 这样的人,我很难跟他再有更亲密的关系,也没办法再跟他毫无芥蒂的走心。 蓝思妤和石天硕这事儿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打算告诉他。 从洗手间里出来,我朝着古慕霖抱歉的笑笑,说我刚才看一篇小说给看上瘾了,都把时间给忘了,问他什么事儿。 古慕霖最近总是用一种探究质疑的眼光看我,令我很不舒服。 我错开他往办公桌前走,刚坐下,就听他道:「中午有个饭局,你准备一下,陪我一起去。」 我点头说好,见他还立在原地不动,就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古慕霖转过头来,突然问我那天柯雯是不是在下船以后,给了我一封信。 心里蓦地咯噔了下,我问他问我这个干什么。 古慕霖笑笑,说没什么,只是他很好奇,我跟柯雯不是一向势不两立吗,怎么突然变成了送信的亲密关系。 在船上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偷偷照顾柯雯的。 古慕霖不知道。 我笑笑,说柯雯在设计方面一直不太服我,所以给我下了一封挑战书,希望我择日跟她比试一场,好一较高低。 心里直打鼓,我面上倒是很淡定。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越紧张的时候我表面会越冷静,脑子越会转的很快。 正好我有事儿要找柯雯问问,所以就给了古慕霖这么一个答案,也好给我找一个见柯雯的正当理由。 果然,古慕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扬我这种随时跟同行切磋的态度,并没有怀疑。 古慕霖一走,我这心里就忽的松了一口气。 幸亏我反应快,否则古慕霖提起要看那封信,我该怎么应对。 中午很快就到了。 古慕霖跟人约吃饭的地方我去过,是上次我跟宗政烈约见刘总的那个饭店。 巧的是,还是上次我们吃饭的包间。 我提着包跟在古慕霖和他的秘书后面,面带礼貌性微笑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包厢。 包厢里的摆设还是老样子,我坐在上次我坐过的那把椅子上,看着我旁边的位置,鼻子蓦地就刺酸了下。 脑子里不禁幻想着宗政烈高大的身影,我想起他喝茶时的那股子痞劲儿,以及他在面见客户时的游刃有余却又不失随和的样子,情绪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 我深知自己的内心有多么害怕他死,真的,只要想到他有可能随时会变成一抷骨灰,我就有种天塌了的恐慌感。 死死的掐了大腿一把,我硬生生的把情绪憋了回去,勉为其难的撑住了脸上的假笑。 大概喝了两杯茶的功夫,客户终于姗姗来了。 我随着古慕霖起身微笑,在看清楚来的人的样貌时,我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谁能想到,来的人是柳一萱嘴里说的老刘头,刘总呢。 那是我第一次将「卑鄙」这个标籤打在了古慕霖的身上。 我看着他笑吟吟的迎上前去,跟刘总双手紧握的样子,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作呕的冲动。 其实我很清楚,这都是因为我个人情绪作祟,古慕霖这样的行为在生意场上算不得卑劣。 毕竟他不挖这个大客户,也会有其他公司这么做。 趁人病,要人命。 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现状。 但即便如此,我也依旧认为,诚信才是做生意,乃至做人的根本之道。 刘总跟宗政烈签合同在前,古慕霖害宗政烈在前,他们怎么能在宗政烈最脆弱的时候背着他干如此勾当。 我笑不出来了,假笑也勉强不出来了。 在古慕霖笑眯眯的跟刘总介绍我,说我是他们公司新聘用的首席设计师的时候,我才恍然意识到我到古氏集团上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跟他们俩一样,也背叛了宗政烈,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捅了他一刀。 收紧手指,我唇瓣抖了抖,本能的就道:「古总,抱歉,我想我可能胜任不了古氏集团首席设计师这一职,我再次正式提出辞职,我很抱歉,对不起。」 我之前之所以会答应去古氏集团上班,是因为我觉得我欠了古慕霖很多人情债,我想通过这种方式报答他。 所以我未曾考虑到这一层面。 可现在,我不愿与他们狼狈为奸,做违背我良心的事情。 朝着古慕霖鞠了一躬,我看向刘总,故作玩笑道:「秦始皇尚且不能求得长生不老之道,请问刘总,您能吗?」 谁还没有个不顺的时候,好自为之。 抬步,我迈着坚定的脚步往门外走。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轻松过,因为我突然就想明白了,自己到底应该去做什么。 古慕霖在身后喊我的名字,我没有回应,走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他不会丢下客户来追我的。 我已经看明白了,他或许没有古西元那样下作,但他们是一类人,都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我宁愿他跟宗政烈一样,有一说一,利用就是利用,绝不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哄骗你,诱导你。 起风了,夏风热烈,颳得人身体热,心也热。 我去银行把保险柜里所有的设计图都取出来,又给一张空卡里存了七十万。 傍晚的时候,古慕霖给我打电话。 我约他在我们常去的那家饭店见面。 我到的时候古慕霖已经到了。 他坐在那里,周围的气压压得低低的,显然,他很生我的气。 这次他没有点啤酒,也没有点菜,桌子上空空的,只有他的一双绷得紧紧的胳膊。 我拉开凳子坐下,将装着设计图的牛皮纸袋放在桌子上,又让服务员给我和他分别倒了一杯苦荞茶。 古慕霖终于抬头看向了我,他眼睛里慢慢的都是愠怒,仿佛在问我,为什么要出尔反尔,为什么丝毫不给他面子,将他置于那样难堪的境地。 我喝了口茶,我道:「学长,我欠你人情是不假,我与你之间有深厚的革命友情也不假,但它们并不能成为你用来踩踏我做人原则的武器。」 「宗政烈将我囚禁了三个月,逼迫我生孩子,的确是伤害了我,但他现在已经因为我躺在了icu病房里了。」 「如果非要算这笔帐,我跟他之间已经扯平了,或者说,我伤害他更多一些,甚至还把你拉下了水。」 「学长,宗政烈从来不欠你的,你爱我,是你跟我之间的事情,并不能成为你伤害他算计他的理由。」 「如果你生气,是因为我违背了跟你的承诺,那我道歉,这些设计图,以及这些钱,是我对我毁约在先做出的赔偿,如果你满意,你可以提出你的条件,我会酌情考虑。」 「白子悠,你不觉得你跟我算得太清楚了吗?你甚至理智的有些刻薄无情!」 古慕霖握紧杯子,啪的拍在了桌子上。 「凭什么你可以处处为宗政烈着想,却从来不肯为我做出一丝一毫的付出?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为我付出一点,怎么了?」 古慕霖眼睛发红,茶水溅了他一手,染湿了桌子。 我正襟危坐,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我将卡推在他的面前:「因为我爱他的心情跟你爱我的心情是一样的。」 古慕霖突然就僵住了。 一滴眼泪突然自他的左眼中滚落,他扯起嘴唇轻笑了一声,连着点了好几下头。 将卡和牛皮纸袋拿起来,古慕霖极为讳莫如深的深看了我一眼,冷冷的一勾唇,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他上了车,开车远去,我一直绷着的身体突然就垮塌下来。 耷拉着肩膀,我疲惫的坐在凳子上,心情说不出来的沉重。 我知道,我伤害了古慕霖。 我伤害了一个对我有恩的男人。 但我必须这么做,既然不想再为他做事,就该彻底断了他对我这方面的期待。 一个人在饭店里坐了很久,我点了几样我们常吃的菜,又点了瓶啤酒。 啤酒我没喝,只是倒了两杯,然后兀自撞了撞。 叮的一声,就像我们初在海城重逢的那段时光,充满了偶遇的喜悦和对青春的缅怀。 致我们逝去的青春,也致我们註定各奔东西的成人世界。 第二天,我给柯雯打电话,约她见面。 柯雯最近过得不错,自从伴游回来,古西元就兑现了承诺,给了她不少钱。 大概有了海上的经歷,她没有再贪得无厌,及时收手,金盆洗手了。 有了钱,她外貌条件又不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她主动提出带我去一家很好吃的日本料理店吃日料,她语气愉悦,我被感染,高兴的应了下来。 我们约在了晚上,柯雯开车过来接我,开着一辆敞篷车,在夏日的夜晚很拉风。 到了日料店,服务员带我们去提前订好的雅间。 刚脱了鞋,还没来得及进去,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柯雯的脸色突然就变得不大自然起来。 我见她脸色不对劲,一抬头,就见蓝思妤带着徐凯跟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停在了我们俩面前。 第149章 杀人案件 到底身份不同了,蓝思妤一改以往温婉柔弱的形象,换上了一身干练的女士西装,站在那里,颇有几分职场女强人的风范。 站在她身侧的男人应该是宗政集团的某个合作商,我有点印象。 下意识看了徐凯一眼,果然就见他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 心里忍不住难过,我收回视线,不禁在想,若是宗政烈醒了,是不是也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垂下眼皮子,我掩盖住眼底的伤痛,掀起帘子进了雅间。 我跟他们没什么话好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没有扑上去将蓝思妤掐死已经算是很有素质了。 柯雯咳嗽了下,朝着蓝思妤干笑了一声,也跟着我进了雅间。 蓝思妤看柯雯的眼神很不善,冷笑了一声,便走了。 柯雯的脸色很不对劲,她端起茶喝了一口,问我有没有看那封血书。 我点头。 她舔了舔唇瓣,压低声音紧张道:「姐,如果烈爷没醒来,你切记要把那封信烧了,知道吗?」 柯雯说,蓝思妤现在算是如日中天了,如果宗政烈就这么死了,仅凭她那封信,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让我一定不要激动。 我明白柯雯在担心什么,就点了点头,说我心里有数。 如果宗政烈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蓝思妤就如同柳一萱一样,会迅速取代了宗政烈的位置。 虽然蓝思妤没有柳一萱那么有能力,可她的身后还有一个石天硕不可小觑。 菜很快上来了,玲琅满目的摆了一桌子。 我盯着菜思忖了会儿,问柯雯跟蓝思妤合作期间,有没有听她跟石天硕提起过他们之间的其他比较隐秘的事情。 我想看看那个孩子在蓝思妤和石天硕心目中的位置,或者说,蓝思妤到底有没有告诉过石天硕她有个孩子的事情。 柯雯夹了一片刺身,皱眉道:「姐,你在怀疑我对你有所隐瞒吗?」 我摇头,说她想多了,我说我只是想让她回忆的再仔细一点。 她捏着筷子,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道:「没有了,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还有就是,我觉得他们俩应该认识很久了。」 我见柯雯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东西了,也就不再为难她了。 从柯雯给的那些信息来看,蓝思妤和石天硕多半对那个孩子不是很上心。 心中瞭然,接下来我便转移了话题,跟柯雯互相交流了一些设计方面的经验。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晚上她将我送到楼下,笑着跟我摆摆手,潇洒的一踩油门,便拉风的飞驰了出去。 红色的跑车宛若夜间的一抹火光,在夜幕中划出一条漂亮的流线。 那晚夏风很暖,她长发飞扬,笑容嫣然,那样好看。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将是我跟她见的最后一面。 而那顿日料,也成为了我心中永远的伤疤。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除了打听宗政烈的情况,关注古氏集团的消息,就是在给柳一萱画设计图。 每天宅在家里,全靠网购过活。 六月初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 警察说,柯雯死了,她死之前,通话记录里只有跟我的通话记录,所以警察让我去警察局协助调查,做个笔录。 我一下子就吓到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柯雯会突然死了。 脑子里突然就一片空白,我急急忙忙的换了件衣服,脸没洗,随便盘了个丸子头便冲到了警察局。 柯雯死了,她的尸体是在河里发现的。 整个人都被剁碎了,装在麻袋里,绑着石头,沉进了湖底。 若非绳子断了,麻袋被冲到了下游被人发现,她恐怕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了。 我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发抖。 柯雯死的很蹊跷,她的房子里收拾的很整齐,什么都没有丢,随身用品等所有东西都在房子里,唯独她,被扔进了河里。 除了她那部新手机里跟我的几通通话记录,再没有了半点线索。 她就这么死了。 死的很惨。 我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脸已经白的如同一张纸了。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蓝思妤那个阴毒的女人。 那天我们在日料店吃饭,被她撞到。 她一定是担心柯雯会跟我说什么,所以就把她杀了。 根据法医得出的结论,柯雯就是在那天跟我分开之后死的。 她那天晚上离开时的笑还特清晰的存留在我的脑海里,这才不过一个月,她就已经面目全非,被碎尸万段了。 那可是碎尸万段啊,究竟是怎样阴毒的人,才能够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我第一次这么害怕。 那种害怕是渗透进骨子里的那种,令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腿都挪不动的害怕。 经歷过这么多生死,我已经不止一次体会过濒临死亡的感觉了。 可这一次,只要想到兇手将柯雯一刀一刀剁成块状的场景,我就控制不住的发抖。 自责,愧疚,害怕,悲伤…… 种种情绪折磨着我。 好不容易挪出警察局,我迎面就撞上了从车里下来的古慕霖。 古慕霖大概也是来警察局做笔录的,经过我的时候,我大概觉得看到了好友,腿肚子一下子就软了一下。 他眼疾手快,伸手就将我扶住。 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强撑着身体往起站,可还没等我站稳,我便再次软了下去。 古慕霖沉沉的嘆了口气,打横就将我抱了起来。 将我放在警察局的椅子上,他让我等他一会儿,便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警察局总是能够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我窝在凳子上,想起警察给我看的那些尸体照片,不自觉就抱紧了我的小腹。 我现在怀着宗政烈的孩子,若是宗政烈真有个三长两短,宗政集团成了蓝思妤的天下。 我和我的孩子,恐怕下场都会跟柯雯一般。 没做母亲之前,我挂念我的家人。 现在做了母亲,我不仅挂念我的家人,我的宝宝,我更明白,我的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我绝不能像柯雯一样,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可以我现在这般手无缚鸡之力,又该怎么保护好我和我的宝宝? 第150章 他醒了吗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古慕霖出来了。 他挨着我坐下,将我的双腿抬起来放在他的腿上,一下一下的帮我捏起了腿。 我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说我不是吓得腿软了吗? 他帮我缓解放松一下肌肉。 心中不禁发暖,我低下头,跟他说了声谢谢。 其实我很清楚,如果我跟着古慕霖,那么蓝思妤就轻易动不了我和我的宝宝。 可我一个月前才跟他划清界限,再回去,一则对不住宗政烈,二则也对不住古慕霖。 两头不是人。 所以我只能将这个念头打消,再想其他法子。 「子悠,搬回来吧,让我来照顾你,保护你,柯雯的事情,我想你我都心中有数,上次是我做的不对,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刘总那边我已经放弃了,你回来上班,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古慕霖很认真的看着我,语气真挚,充满了抱歉。 他突然服软,我一下子就有点不知道该回什么话了。 见我不说话,他有些着急道:「子悠,你也看到柯雯的下场了,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情,我绝不会再来纠缠你,可现在,我真的很害怕你也出事,我太害怕了,你明白吗?」 「即便是你不怕你,你不为自己考虑,你是不是也该为阿姨和弟弟考虑一下?」 心中顿时有种被击中的感觉。 我一下子就动摇了。 古慕霖说的对,如果我孑然一身,我真的一点也不怕死。 可我的肩膀上承担着太重的担子了。 如果我死了,身在美国的我弟和我妈该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宝宝又该怎么办。 宗政集团,是不是也会就此被蓝思妤给糟践。 种种顾虑如同桎梏,禁锢在我的身上。 好半天,我终于道:「完完全全重新开始吗?」 对宗政烈落井下石的事儿,我做不出来。 古慕霖很认真的点头:「对,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只要你愿意让我保护你。」 「好,我答应你,但我想我需要休息几天,调整一下心态才能开始工作。」 「没问题。」 跟古慕霖谈拢之后,他便给我安排了两个保镖,然后把我送回了家。 我跟他说我想暂时在家里待一段时间,等我调整好了,再搬回他的别墅。 他同意了。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那个警察大概是想刺激我,看看我的反应,给我看了很多柯雯的尸体照片,搞得我一整晚心里都在发毛。 一直到天亮了,我才终于有胆睡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 起来洗漱好,我想了想,给柳一萱打了个电话。 简单的跟她讲了一下蓝思妤和石天硕的事儿,我问她能不能找人帮我去山村里把那孩子接过来,然后保护起来。 本来我现在最应该指望的人是古慕霖才对,可因为古家和宗政家的恩怨,我始终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柳一萱听完这个劲爆消息,一直在电话那边倒吸凉气,显然也被惊呆了。 她道:「豪门选少奶奶的时候最在意的就是身家清白,这个蓝思妤,竟然还有个儿子,这若是有了实锤,她这名声,绝对就臭了。」 「悠,真是天助你也,等着,这事儿姐们儿保准儿给你办好了。」 柳一萱比我还激动,痛快的应了下来,激动就挂了电话。 我盯着亮起来的屏幕,无奈的摇头。 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手机便再次震动起来。 见是柳一萱的电话,我赶紧接了起来。 正想说她这办事速度也忒快了点,就听到她神神秘秘道:「嗳,姐妹儿,我今儿个早上听人说,宗政烈好像有转醒的迹象了,郑家榆这大叔真是个万事通,听说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个神医……」 「他醒了?真的?」 我脱口而出,打断了柳一萱的话。 心情一下子就像是坐火箭一样飞了起来,直到我重复的问了她好几遍,她才道:「还没醒,但是有迹象了,这是好事儿,瞧你激动那样儿。」 「好了,挂了,你自己偷着乐吧。」 这下子,我甚至都忘记了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原地,好半天都纹丝未动。 宗政烈有转醒的迹象了。 他要醒了。 心中反覆浮沉着这几个字眼,唇角忍不住上扬。 我将手机往床上一丢,高兴的就扑在了床上。 一直到压着腹部的感觉传来,我才恍然回神,赶紧坐起身,摸了摸我的小腹。 「宝宝,妈妈就知道爸爸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你是不是跟妈妈一样,特别开心呀?」 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我咬着下嘴唇嘿嘿笑了一声,突然就觉得窗外的阳光都明媚了许多。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每天都在忙着加快速度给柳一萱画设计图。 将二十张设计图画完,我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将二十张设计图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给柳一萱,正准备给她打电话,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下意识的,我就问她宗政烈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半个月以来,我每天都会在微信上问她宗政烈的情况。 自从她说有转醒的迹象之后,这都半个月了,宗政烈都没有彻底醒过来。 刚开始的那点高兴经过这么些天也损耗的差不多了,我问完她这个问题,就有点后悔了。 心里早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我干脆转移话题,问她那孩子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柳一萱电话那边轻笑了一声,说她已经办妥了,说那孩子一直被他外公养着,她找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外公正好生病了,她就把他外公也一块带到北城来了,已经安排住院了。 那个孩子正在医院里守着。 我一下子就吓了一跳,问她不会把他们安排在石天硕所在的医院了吧。 柳一萱无语,说她不是傻子,说她把他们送到了最好的私立医院,已经被保护起来了,让我不要担心。 我松了口气,刚想告诉她我把设计图已经给她发到邮箱里了,就听到她突然道:「悠,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我皱眉:「坏消息吧。」 「好吧,宗政烈他……」 第151章 选择退出 坏消息…… 宗政烈…… 听到这两个字眼,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柳一萱顿了顿,道:「宗政烈他已经正式将你从宗政集团除名了,悠,宗政集团已经贴出了公告,你被解僱了。」 我一下子就雀跃起来,惊喜的脱口而出道:「你是说,宗政烈他醒了?」 「悠,你真是……爱惨了他,我说的是你被解僱的事情,这是宗政烈醒来没多久就下得命令,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工作和前途吗?」 我苦笑。 其实我早就预料到这一结果了。 宗政烈现在恨极了我,当然不会再留我在宗政集团工作。 其实我根本不在意是否能够留在宗政集团,我在意的,是他是否安好。 现在他醒来了,柳一萱和刘总也没有撤资,宗政集团挺过了一劫,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不算白费了。 见我好一会儿没说话,柳一萱嘆了口气,说好消息就是宗政烈已经醒来了,恢復的不错,不日应该就可以出院。 我笑笑,说这真的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他能醒来,真是万幸。 我由衷的为他高兴,却也由衷的心如刀割。 见柳一萱还想跟我讨论宗政烈的事儿,我心口刺痛,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一萱,我还得麻烦你一件事情。」 我让柳一萱想办法帮我把蓝思妤和石天硕的头髮弄来几根,然后再跟那孩子做个亲子鑑定。 结果我才刚说完,柳一萱就得意的说她早就把这事儿办妥了,鑑定书已经拿到手了,那孩子的确是蓝思妤和石天硕的亲儿子没错。 跟柳一萱道了谢,我想了想,问她能不能帮我把一些东西转交给郑家榆。 我现在跟宗政烈闹成这样,想必郑家榆也会跟徐凯一样,很仇视讨厌我。 柳一萱问我是什么东西。 我说是跟蓝思妤和石天硕有关的一些关键证据。 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跟蓝思妤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这些证据放在我的手里很难一举扳倒她,反而还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但如果是在宗政烈手里,那就说不定了。 至于宗政烈会不会揭露她,就要看宗政烈的选择了。 不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改变不了我短期内扳不倒蓝思妤的事实,所以我不如顺水推舟,让宗政烈来处理这件事情。 至此,我也就彻底跟宗政烈没有任何关系了。 柳一萱嘆了口气,问我明明那么爱宗政烈,为什么非要把界线划分的这么清楚。 鼻子突然就有点酸,我忍着眼中的泪意,轻轻道:「我跟他有缘无份,再强求,痛苦的也只会是我一人。」 柳一萱沉默了一会儿,让我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她,她永远都会是我的好姐妹。 一直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就滑落了下来,我吸了吸鼻子,说我记下了。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窗外天空蔚蓝,万里无云,偶尔有一两只小鸟飞过,在空中嬉闹作伴。 我回想着这一年来我跟宗政烈之间的点点滴滴,泪流满面。 两个月了,他终于醒了。 这两个月以来,我经常会梦到他中弹的那一幕,以及他最后对我嘶吼的那句话。 我从未想过伤他性命,却阴差阳错的跟他走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曾经我想方设法的逃离他,如今,他想方设法的将我赶离他的身边。 心里盛满了酸楚,我嘆了口气,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 起身,我梳洗打扮妥当,去银行把保险柜里的血书拿出来,又去跟柳一萱约定碰面的地方等她。 两个保镖始终跟着我,我坐在咖啡厅里,他们便坐在邻桌,密切的盯视着我周围的动静。 我帮他们点了两杯咖啡,刚打算发个微信问问柳一萱走到哪里了,徐凯的电话就突然打了进来。 我心瞬间发紧,我喝了口咖啡平静了下情绪,这才接起了电话。 「白小姐,很遗憾的通知您,您被公司正式解僱了,烦请明日上午十点准时来公司结算你的工资。」 徐凯的声音里透着浓烈的疏离,我捏紧手机,尽量平淡的说了声好。 其实我不是在乎那点工资,我只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再去宗政集团看看,再在他工作的地方走上一遭。 两个月了,我只偷偷的去医院见过他一回。 说实话,我很想他。 可我已经没资格见他了。 本以为我说了好之后,徐凯就会挂断电话了。 可他没有。 电话那边沉默了,我没挂电话,那边也没挂电话。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了唿吸声。 一下又一下。 我静静的听着那边的动静,莫名不想挂电话,就好像跟我打电话的人是宗政烈一般。 大约过了五分钟,那边终于挂了电话。 我们就那样听了彼此的唿吸声很久,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我看着亮起来的屏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接到这个号码打来的电话了吧。 我终于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我即将完全退出宗政烈生活的趋势。 柳一萱终于来了。 她将包放在一侧,点了杯黑咖啡,看向了我:「你发给我的设计图我看了,很不错,我已经转发给宗政烈了,你别忘了问他要设计费,这可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足够你过几年的轻松生活了。」 心里突然就很暖。 柳一萱总是对我这么好,知道我失业了,就如此积极的提前付了费用,只为了让我好过一点。 真挚的跟她说了声谢谢,我说我白子悠这辈子能够遇到像她这样的好朋友,真的很幸运。 她朝着我翻了个白眼,说她真是想不通,明明我跟宗政烈两情相悦,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我笑笑,没接她的话。 我不知道宗政烈到底对我有没有感情,但我知道,自西班牙事件之后,宗政烈九死一生,我在他的眼里,就已经变成仇人了。 我差点害死他,即便他原先真的对我有感情,现在恐怕也没了。 所以我不会给自己幻想的机会,我宁愿接受残忍的现实。 退出他的生活。 第152章 再见烈爷 大概柳一萱看出了我心情不好,便没有再提这一茬。 她是大忙人,时间很紧。 我利索的将包里的牛皮纸袋递给她,里面装着那封血书以及私人侦探帮我调查到的那些资料的列印件。 柳一萱将牛皮纸袋装进包里,警惕的看了一眼坐在邻桌的保镖,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将柯雯死了的事儿跟她说了一遍,她听得毛骨悚然的,让我自己长点心,说她肯定把我交代的事儿办妥。 闲聊了几句,柳一萱的电话就响个不停。 她不得不告辞离开,满噹噹的咖啡只喝了一口。 我目送她离开,看着她自信迷人,走路带风的模样,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羡慕之情。 柳一萱总是活的那么漂亮,让人嚮往。 轻轻的摸了摸小腹,我想到我肚子里现在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所有的压抑郁闷便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积极生活的动力。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就起了床。 换了身女士西装,我又化了个淡妆,打扮妥当便去往宗政集团。 等红绿灯的时候,我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捡起来一看,是柳一萱给我发来的微信。 随意瞥了几眼,我的眉头蓦地就皱了起来。 柳一萱说,她打听了一下柯雯的案子,说这起案子有可能跟蓝思妤无关,因为最近蓝思妤也在积极的跟进这起案子,在这上面倾注了不少精力,似乎在企图将柯雯的死跟我扯上关系。 柳一萱说,如果柯雯真的是蓝思妤杀的,那么她不应该会这么积极的推进这个案子的进度,不惜劳民伤财,这实在是很反常。 变灯了,我把手机放下,将车开出去。 心中莫名就生出了一丝不安的情绪来,我越想眉头皱的越紧。 如果真的如柳一萱所说,蓝思妤以为是我杀的柯雯,我以为是她杀的柯雯,我们共同推进这个案子…… 后背突然就爬上了一层冷意。 我很肯定我没有杀柯雯,如果蓝思妤也没有杀柯雯,那么会是谁杀了柯雯? 为什么要杀了她?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蓝思妤使得障眼法? 想用这种方式洗脱自己的嫌疑。 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停的从脑子里往外冒,好不容易挨到了宗政集团,我才悻悻的平静下来。 宗政集团所在的大厦依旧还是那般巍峨的模样,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我站在楼下,仰头看着面前的摩天大楼,感慨良多。 几进几出,我和宗政烈,到底是有缘无份。 握紧包包,我抬步上了台阶,进了集团。 保安见了我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唿,那些同事虽然不怎么待见我,却也跟我略微微笑示意。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一切又是那样的陌生。 跟同事坐在拥挤的电梯里,我直达总裁办。 看了眼手錶,差五分钟十点。 已经上班快一个小时了,总裁办里的同事们一个个衣着得体,认真的伏在案头,敲打着键盘,兢兢业业的工作。 今天的总裁办出奇的安静。 往日他们多少还是会交头接耳的。 我不由暗嘆,这蓝思妤莫非管理有方,在上任期间将公司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 疑惑着走到总裁办公室,我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 如山般的高大身影蓦地堵在了我的面前,四目相对,我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宗政烈。 他不是应该还在医院观察吗? 怎么会出现在办公室里? 这下子,我终于明白那些同事认真工作的原因了。 宗政烈相较以前消瘦了不少,脸色也略微有些苍白。 不过这些根本掩盖不住他依旧锋利强势的气势,往哪里一站,还是能够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人莫名心生敬畏。 他今日穿着一身黑白格子西装,里面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西装,领口微微敞着,没有戴领带。 心绪于瞬间翻涌了无数遍,这些日子积攒的思念与痛苦一齐爆发,逼得我红了眼眶。 尤其在看到他满脸的凉薄以及眼底的恨意时,那种心碎的感觉愈发强烈了几分。 果然,徐凯当初看我的眼神,就是一针预防针。 宗政烈看我的眼神,更加无情,丝毫不留余地。 「烈……烈总好。」 我死死忍着情绪,站在了一侧,给他让开了路。 脚还没站稳,他突然就伸手捏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捏的我一下子就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侧眸,他看向徐凯:「你去帮她办理离职手续。」 徐凯冷厉地扫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便走了。 宗政烈用力将我一拽,便将我拉进了办公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力道极大,我被狠狠一甩,便趔趄了几下,往地上跌去。 我肚子里怀着孩子,根本经不住这样摔。 情急之下,我反手就揪住了他的衣服,这才堪堪站稳。 结果一抬头,就是他厌恶至极的眼神。 松开手,我向后退了几步,警惕的跟他隔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正是最危险的时候,我生怕他就此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 宗政烈长身玉立,极为刻薄的盯着我,冷笑道:「白子悠,我真是低估了你脸皮的厚度,你是怎么有脸来我公司的,嗯?」 他向前逼近一步。 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抿着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是来最后一次故地重游,做正式告别的。 低着头,我只好道:「我需要钱,我已经没有了工作,我总得活下去。」 室内的气温突然就冷到了极点。 他连着朝着我逼近了几步,恶声恶气道:「所以哪怕我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你都不忘给柳一萱画设计图,谋求外快?」 「二十张设计图,一年的分量,白子悠,你可真够贪婪的,临走前,想再狠狠捞一笔?」 他冷笑,笑得人背嵴发寒。 心一下子就疼的厉害。 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理解这件事情的。 眼泪一下子润湿了眼眶,我死死掐着手心,语气不善道:「有钱不赚是王八蛋,二十张设计图都是辛苦构思的,也得到了柳总的认可,我交差之前你也未曾解僱过我,我赚这笔设计费合情合理,有何贪婪之处?」 宗政烈突然就怒了,他勐地将我逼至墙角,狠狠的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第153章 夫妻恩爱 久违的感觉扑面而来。 但我已经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了。 倔强的迎视着他锋利如刀的目光,我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死死的咬着唇瓣。 宗政烈脸上阴云密布,下巴绷得紧紧的,掐着我的力度越来越紧。 背贴着墙壁,我踮着脚尖,深深的望了他一眼。 而后,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说:「宗政烈,我知道我欠你一条命,如果你觉得杀了我就可以出一口恶气的话,那就杀了我吧。」 当初我这条命就是宗政烈救回来的。 在西班牙,我险些害死他。 如果我的这条烂命可以还清这些人情债,让他痛痛快快的出口气,那么我愿意死在他的手下。 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求死之心。 我以为,我早就做好了迎接宗政烈仇恨我的心理准备。 可真的见到了他,我才知道,坦然的接受这一切有多艰难痛苦。 宗政烈突然松开了我的脖子。 他冷哼了一声,无情道:「想一死了之?白子悠,我怕你脏了我的手!别指望我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 他似是厌恶我到了极致,撂下一句狠话便嘭的摔门而去,丢下我狠狠的抖了下身子,僵立在了墙边。 逼回去的眼泪到底滑落了下来,我苦涩的笑了下,抬眼环视了一周眼前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桌已经被撤了,摆放上了新的绿植,再也看不到我曾存在过的痕迹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徐凯正等在门口。 他满眼不耐的递给我一张支票,便挥挥手,示意我走。 我没看支票上是多少钱,塞进包里快步就进了电梯。 如同一条丧家之犬,灰熘熘的窝在电梯的角落里,拼命的隐藏克制着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 那天过后,宗政烈这个人就彻底淡出了我的生活。 如同我认识他之前那样,从我的眼前变成了一个只有通过网络才能够看到的存在。 有时候我甚至会有种错觉,仿佛我之前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我做的一场冗长的梦。 而我送出去的那些证据,也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蓝思妤依旧是他的少奶奶,贵气逼人,风光无限。 为此我还特地问了柳一萱好几次,问她确不确定把我给她的那些证据给了郑家榆。 逼得柳一萱甚至都跟我发了毒誓。 这下子,我即便不甘也不得不死心了。 我恍然明白,原来宗政烈哪怕是知道了真相,也丝毫没有要处置蓝思妤的意思。 到底是亲老婆,即便是有个私生子,即便是犯下了那样的错,即便是跟别的男人通姦,即便是…… 总之,他们恩爱如初。 柳一萱发毒誓的那天,我哭了一晚上。 我反覆问自己千辛万苦做的那些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为此还赔上了柯雯的性命,到底值不值。 我没有得出答案,我只是突然明白,原来现在的我,真的只是一只蝼蚁般的存在。 弱小,卑微,无能无力。 七月初,柯雯的案子变成了悬案。 警察找不到丝毫证据和线索,柯雯就这么白死了。 又过了一个月以后,她的案子几乎已经被人遗忘了,就连警察也没有再因此找过我。 她的父母送乡下坐车赶来,哭着捧着她的骨灰归了乡,我亲自把他们二老送上了火车,看着他们哭的发肿的眼睛和充满了皱纹的皮肤,除了嘱咐他们路上注意安全,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感同身受这个词本就不存在,我很难过,但不及他们半分。 送走他们之后,我便搬进了古慕霖的别墅,开始进他的公司正式上班。 做了母亲之后,我赚钱的动力便更足了。 古慕霖没有再要求我跟宗政集团有关的客户来往,大部分设计案子都是他接回来,然后再让我创意构思,提交案子。 在宗政集团的时候,我是特约设计师,只接指定人的案子。 到了古氏之后,我跟设计部的其他同事一样,所有的案子都接,所有的活儿都得亲力亲为的忙。 生活突然就充实起来,我每天都加班到很晚,然后跟古慕霖一起下班回家。 久而久之,公司里就传开了我跟古慕霖之间的谣言。 古慕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我也不好意思抢在前头,便选择了沉默。 或许是受了谣言的影响,时间久了,每天跟古慕霖出双入对,我渐渐也就习惯了他的陪伴和存在。 同住在一栋别墅里,虽然是上下层,可我渐渐的受古慕霖的影响,开始给他搭配西装领带,嘱咐他吃早饭,他晚上加班的时候我也会给他送一杯咖啡,提醒他早睡。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八月中旬。 八月中旬是宗政天的八十大寿,早早的请帖就发了下来。 古慕霖也受邀在列,让我替他挑选寿礼,陪他出席寿宴。 我本来不太想去,但古慕霖执意让我去,我拗不过他,觉得迟早得坦然面对宗政烈,便答应了。 参加寿宴前,需要挑选礼服。 古慕霖事业正值上升期,忙得焦头烂额,周末他加班,便将给他挑礼服的任务交给了我。 我的肚子已经有点凸显了,担心试礼服的时候会被古慕霖看出来,所以很痛快的应了下来。 周末商场里人很多,我一个人走在商场里,穿梭在人群中,不由就回想起了当初宗政烈第一次带着我逛商场的场景来。 我记得那天我们遇到了李茜和王远明,我狠狠的怼了李茜,宗政烈还助攻我来着。 唇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陷在回忆里没出来,隐约间,我就看到宗政烈挽着一个女人往我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徐凯跟在他们的身后,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这一幕,除了搂着宗政烈的女人不是我之外,跟那时候真的是一模一样。 待看清楚那个女人的容貌时,我一下子就抽离了出来。 是蓝思妤。 几个月不见,她愈发小鸟依人了。 依偎在宗政烈的身边,温婉的笑着,那样温柔。 单看她的外表,哪里能够看得出来,她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我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夫妻恩爱,浅笑交谈的模样,平静了很久的心一下子就充满了讽刺与伤痛。 第154章 千金一笑 想像再多,都不如亲眼见上一回。 他们一高一低,相携而行,就连笑起来的眉眼都透着那么一丝夫妻相。 周围的人流量明明那么大,可我还是很担心宗政烈会像我看到他一样一眼就看到我。 所以我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快速闪进了一家男装店。 售货员笑着迎了上来,我拎起一套西装,丢下一句我替别人试试,便逃也似的进了更衣室。 我的逃避很可笑。 人家看没看到我还不一定呢,我就已经紧张得不像话。 抱着西装坐在更衣室的软凳上,我扯起唇角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根本不是因为害怕他看到我而逃避,我是因为害怕他看不到我而逃避。 我害怕他若无其事的跟我擦肩而过,害怕他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所以我逃了。 躲进更衣室里,像个傻逼。 象徵性的往身上套了下西装外套,我站在镜子前,不由脑补了一副宗政烈穿着这件西装外套的场景。 是件银灰色的西装,很适合宗政烈。 但却不适合古慕霖。 将西装脱了,我拎着走出更衣室。 正打算让售货员给我推荐几款,一抬头就见宗政烈和蓝思妤也在店里挑衣服。 徐凯提着东西站在门口等着,蓝思妤挽着宗政烈的手臂,温言细语的跟他说着每种款式的优缺点。 我拎着衣架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啪的一声,西装外套摔在了地上。 滚动了下喉头,我迅速反应过来,在售货员皱眉欲发火之前,赶紧捡起来道:「就这件了,给我包起来。」 有他们在的地方,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多待。 往收银台前走的时候,蓝思妤突然出声道:「老公,那个女人手里拿着的那件不错,很适合你。」 身体蓦地僵了一下。 我捏紧手里的衣架,逼迫着自己向前走,头都没有扭一下。 「咦,好像是白子悠白小姐。」 她拔高了语调,噔噔噔踩着高跟鞋跑到了收银台前,抬头看向我的同时眼里溢出了一丝认对人的喜色:「白小姐,真的是你!」 她还是那副假惺惺的模样,那姿态,那表情,就好像我是她的亲姐妹一样。 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我拿出卡递给收银员收款,没有搭理她,嘴都没有弯一下。 当你见识过一个人丑陋的嘴脸之后,不论她再怎么伪装,你都会觉得噁心。 尤其是想到柯雯的死跟她有关,我就愈发不想在她的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西装打包好,我提着袋子走人。 一转身,就遇上了往蓝思妤身边走的宗政烈。 几个月不见,宗政烈的气色已经恢復得跟之前差不多了,只是看人的眼神较以前更为凉薄了几分。 让人莫名就跟他产生了一种疏离感。 收回看向他的视线,我错开身子,迈步往商店外走。 「我出五倍价格,白小姐不妨把这款西装转卖给我。」 耳边突然传来了宗政烈的声音。 他声音冷冰冰的,充斥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站定在原地,鼓起腮帮子就嗤笑了一声。 他这是打算千金买蓝思妤一笑么? 低头看向手里的手提袋,我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他。 将手提袋往他面前一伸,我冷冷道:「一百倍价格,一口价,不讲价。」 我倒要看看,他能宠溺她到什么地步。 「好。」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接着我的话就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心突然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的可笑幼稚。 可就是这么幼稚可笑的行为,也阻止不了他讨蓝思妤欢心的心。 我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手指头一松,我将购物袋丢进了宗政烈怀里。 他随手递给徐凯,又递给了我一张支票。 一旁的售货员看的目瞪口呆,眼里满是羡慕与崇拜。 而蓝思妤更是站在宗政烈身后朝着我得意的笑。 四周各异的眼神扑面而来,我心中异常苦涩,捏住支票的手指隐隐泛白。 「谢了!」 我故作轻松的朝着宗政烈扬了扬手里的支票,唇角一勾,潇洒转身离去。 身后隐约传来蓝思妤嘴甜撒娇的声音,我鼻头泛酸,迈步的速度愈发加快了几分。 我和宗政烈,真的变成陌生人了。 他看我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更不会因为我们曾经的过往对我有哪怕一丝的不同。 我就像是他偶遇到的一个路人甲,而我买衣服这件事情,也成为了他们秀恩爱的工具。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见有很多行人朝着我看,我连忙跑进了洗手间。 站定在洗手台前,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愈发汹涌起来。 宗政烈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扰乱我的心绪,让我狼狈不堪。 哭了好一阵,我吸了吸鼻子,擦干净了眼泪。 正打算补补妆,就听到了一阵高跟鞋踏地的声音。 透过镜子,我下意识看向声源处。 是蓝思妤。 她径直朝着我所在的洗手台走过来,站在了我的身旁,拿出了一支口红。 我下意识往一旁挪了一截,拿出粉饼补妆。 蓝思妤斜睨了我一眼,唇角一勾:「哭了?呵,当初你霸着我老公的时候,我都没有哭,你有什么资格哭。」 我冷笑,没搭理她。 大概我的冷笑声刺激到了她,在我画口红的时候她突然就伸手握住了我的口红,想让我回应她。 口红一错,顿时画在了我的脸上。 我一直忍着的火气突然就窜了上来,抬手,我一伸手就扇向了她。 她一躲,我扇在了她的头上。 我可是农民的孩子,钱不多力气却很多。 啪的一声,她的髮型顿时乱了,向后就趔趄了几下。 「白子悠,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受宠的你吗?敢跟我动手,找死是不是?」 她眼底闪烁着厉色,抬步上前。 我想打她已经很久了,以前碍于种种原因,我一直忍着。 现在,我不想忍了。 正如她所说,我已经跟宗政烈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也不在乎他会怎么说我了。 大不了进派出所,赔钱了事。 那张支票还在我包里热乎着呢,我有打她的资本。 第155章 孩子父亲 于是,在蓝思妤朝着我走过来之际,我眯了眯眼睛,伸手就揪住了她的头髮。 蓝思妤个子不高,我有很大的身高优势,扯她头髮轻而易举。 蓝思妤少奶奶当惯了,大概根本没想到我会这么粗鲁直接的对待她,一下子就疼得尖叫了一声。 我死命的扯着她的头皮,揪着她的脑袋就往洗手间的隔间里边拽。 我至今都清楚的记得她趁我洗澡把我按进浴缸里,把我的头磕在浴缸沿子上的事情。 那种接近死神的感觉很可怕,蓝思妤却使用的熟门熟路。 蓝思妤今天穿着一双很高的高跟鞋,她被我扯着的同时脱了高跟鞋就往我的身上砸。 商场里人很多,有不少人上洗手间。 我们打起来的同时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围观。 这些日子积累的种种怒火和仇恨早已使我丧失了理智,我现在一门心思的只想让蓝思妤也尝尝面对死亡的那种绝望感。 忍着她用高跟鞋鞋跟砸我的疼痛,我愈发收紧手指,狠狠的将她拽紧隔间,当着围观的众人就把她的头按进了马桶里。 死死的压着她的头,我按下了沖水键,哗啦啦的水顿时喷泄而出,瞬间淹没了她的脑袋。 蓝思妤一下子就慌了,手里的高跟鞋掉了,疯狂的挣扎起来。 我单脚踩在马桶上,躬着身体一下又一下把她往里面按。 我说:「蓝思妤,我告诉你,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别他妈觉得老娘是穷人就好欺负,再穷的人,也有三分火气,不想死就他妈离我远点,若不是杀人犯法,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 「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你手上沾过的那些血迹,迟早有一天会报应在你头上,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勐地将她从马桶里拽起来,我狠狠的将她甩在了一边。 围观的人太多了,大概惊动了宗政烈,他跟徐凯一前一后的跑了进来。 蓝思妤靠在隔间墙板上,头髮湿漉漉的滴水。 她恨恨的看着我,这种状态下,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宗政烈和徐凯。 她挣扎着站起身,朝着我冲过来的同时阴狠道:「白子悠,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敢说,柯雯不是你杀的吗?」 我眉头蓦地皱紧了。 我冷声道:「蓝思妤,谁杀了柯雯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别以为没留下证据就可以嫁祸给我,你干这种黑心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们在干什么?」 宗政烈的低喝声瞬间阻止了蓝思妤朝着我疯扑过来的动作,她身体一僵,反应极快的眩晕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就呜呜哭了起来。 我好笑的看着她的行为,上前就用脚尖踹了踹她突然虚弱的身体,轻嗤道:「要装就装的像点,你干脆晕死过去不是更逼真?」 嘭! 突如其来的大手勐地拽住我的手腕,狠狠的就将我甩在了一旁的墙板上。 我后背狠狠的撞在了墙板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发麻的疼痛感瞬间由后背窜遍了我的全身,我僵硬的盯着那个朝着蓝思妤走过去的高大身影,视线一点一点从他的大手移到了我的手腕上。 我的手腕红了。 是被他捏的。 他再一次在蓝思妤和我之间选择了蓝思妤。 蓝思妤装可怜装的那么假,却真真切切的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隔间不大,空间逼仄。 可他却选择性的无视了我,就好像我是空气一般。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情绪波动太大,还是因为我刚才那一下撞的太狠了,我的肚子突然就疼了起来。 细密的汗珠瞬间布满了额头,我捂着小腹,抬头扫了半蹲在地上给蓝思妤披外套的宗政烈一眼,痛苦的眯了眯眼睛,挣扎着就往人群外挤。 那一刻,我就在想。 是不是我的宝宝也被他的爸爸伤到了,才会产生这么激烈的反应,将痛苦以这样的方式传递给了我。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我已经疼得腿都开始打颤了。 无数的害怕如同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爬上了我的毛孔眼,我伸手拉住一个看戏的大姐,虚弱道:「姐,帮,帮忙,叫,叫救护车!」 双腿一屈,头重脚轻的感觉令我控制不住的朝着地上栽。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那一瞬间,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字眼。 大理石地板离我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我以为我要狠狠撞在地上的那一刻,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紧跟着,我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被打横抱了起来。 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钻入了鼻中,我心狠狠的揪了起来,想挣扎,却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 虚弱的眯开眼睛,我看着那张焦急的脸,喃喃道:「孩子……救救……孩子……」 他脸色明显一僵,而后便愈发抱紧了我几分,疯狂的跑了起来。 温热的液体自下·体流出,我心一抖,意识一下子就薄弱了下去,晕了过去。 「白子悠?白子悠?子悠?」 「别睡,乖,醒醒,求求你,别睡好不好?」 沙哑的磁性嗓音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越来越远。 迷迷煳煳间,我好像走在一条充满了白雾的土路上。 这里荒芜一片,放眼望去除了白雾和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什么都看不到。 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宗政烈的声音就是从路的那头传来的。 他喊得很急切,甚至透着隐约的颤抖。 我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迷茫的感觉顿消,抬步就朝着声源处狂奔而去。 「白子悠!」 他突然很大声的喊了我一声。 「宗政烈!宗政烈!」 我大声回应了两声他的名字,勐地就有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唰的睁开了眼睛。 消毒水的味道,熟悉的医院摆设。 手被谁攥着,我转着眼珠子看过去,不等我看清楚,那只手便嗖得抽了出去。 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便自病床前站了起来。 他还是那副凉薄的模样。 没什么温度的看着我,张口道:「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谁?」 孩子两个字蓦地刺激到了我。 我所有的意识瞬间回笼,急切道:「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第156章 突然求婚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我已经体会过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见宗政烈不搭理我,我连忙拉住了在一旁忙碌的护士,恳求的看向了她。 护士扫了我一眼,笑着安抚道:「孩子没事儿,你的身体素质虽然很不错,但孕妇还是应该避免剧烈运动,安心养着吧。」 我心一下子就落回了肚子里,挂着眼泪的脸上不由溢出一个微笑来。 连着跟护士说了好几个谢谢,我轻柔的摸了摸小腹,鼻子再次酸了。 孩子没事,他还好好的在我的肚子里。 「回答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宗政烈蓦地拔高了声音,冲着我的头顶噼了下来。 我心再次揪了起来。 孩子是宗政烈的没错,可我不能告诉他。 以他和蓝思妤如此恩爱的情况来看,如果他知道我怀的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会强制性把孩子夺走,然后由他和蓝思妤抚养。 一想到我的孩子要叫蓝思妤妈妈,就细思极恐。 在宗政烈再次问我孩子的父亲是谁的时候,我攥紧藏在被子下的双手,开口道:「孩子是古慕霖的。」 我低着头,没敢看宗政烈的眼睛。 我怕被他看出来我在撒谎。 所以我说完这句话就赶紧摸过手机给古慕霖打电话。 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就听头顶上传来了一声冷笑声。 「跟我做·爱,你他妈差点得了抑郁症,跟他做,你倒是怀得挺快。」 「我好吃好住的供了你三个月,倒是给古慕霖做了嫁衣,呵,白子悠,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你所谓的真爱有多可笑。」 「好自为之!」 丢下这四个字,他狠狠的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转身便大步离去。 病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那抹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外。 收回视线,我缓缓的低下头,眼泪唰的就滚落了下来。 迅速的擦干净眼泪,我扬起一抹笑,喃喃道:「哭什么哭,对孩子不好,有什么好哭的。」 宗政烈说的对。 我早就明白我所谓的真爱有多可笑了。 我深爱他,但他却不是我的良人。 我一直觉得宗政烈是无心的,他不爱任何女人,更不会偏爱任何女人。 但现在我觉得我错了。 他对蓝思妤是有感情的,否则他怎么会在看过我给他的那些证据之后,不仅没有对蓝思妤生出嫌隙,反而还比以前更亲密了呢。 蓝思妤纵然再有手段,如果宗政烈当真对她无情,恐怕她现在早就被赶出宗政家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古慕霖来了。 他推开病房门进来,脸上满是急色,一下子就冲到了我的病床前。 他气喘吁吁的,明显是跑过来的。 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暖意,我伸手探水杯,打算递给他。 古慕霖眼疾手快,赶紧拿过来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了我。 我摇摇头,说我不喝,是打算给他倒的。 古慕霖笑了笑,端起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放下杯子便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将今天发生的事儿跟他粗略的说了一遍,末了,我抿着唇为难的看了古慕霖一眼。 我支吾道:「我跟宗政烈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学长,你能帮我这个忙吗?冒充一段时间孩子的父亲……」 古慕霖听到我怀孕的消息时,脸色明显就是一变。 在听到我的话之后,脸色更是变幻莫测,使得我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我很害怕古慕霖不会答应,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太内个了。 过了约莫五分钟,古慕霖终于开口了。 他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子悠,如果可以,我愿意当这个孩子的真父亲,而不是假父亲。」 「你知道的,我很爱你,爱屋及乌,我也会很爱这个孩子。」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没想到,古慕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想过他会为难,会不高兴,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沉默片刻之后,直接借着这个事情向我求婚。 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说实话,我很感动。 可正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所以我就更不能拖累他了。 我是个二婚女人,现在又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我都是他的累赘。 吸了吸鼻子,我红着眼睛看他:「学长,我知道你对我好,也肯定会对我的宝宝好,可我已经欠你太多了,婚姻这样的大人情,我实在是欠不起了。」 「我白子悠何德何能,能够遇到你这样好的朋友,真的,我已经知足了,再进一步,那就是贪婪了。」 「子悠,你……」 他无奈的看着我,欲言又止了好半天,终于道:「行,你说什么都行,我都依你。」 「但有一点你不能拒绝,让我来照顾你和你肚子里的宝宝,以你哥哥的名义。」 「哥哥」两个字听起来格外的亲切,莫名触动了我的泪腺。 我眼眶酸涩,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天过后,古慕霖突然就没有那么忙了。 他会抽出时间带着我去最好的医院体检,会带着我逛母婴用品店,会给我买很多孕妇用的东西。 他好像真的视我肚子里的宝宝为己出,尽心尽力的扮演着一个准爸爸的角色。 大概古慕霖的动静太大了,我怀孕的事儿很快就被古家人知道了。 古西元和古家老爷子大概以为我怀的是古慕霖的孩子,轮着往古慕霖的别墅里跑。 尤其是古家老爷子,直接住了进来,不仅把我的工作都挪到了家里,还雇了很多个专业人士负责照料我。 原本冷冷清清的别墅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我则沦为了重点保护人员。 对于古家人,我除了古慕霖之外都没什么好感。 可人在屋檐下,我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虚伪的装模作样。 因为心里对古家人有芥蒂,而我的工作又挪回了别墅里,所以我下意识就会观察古家人的一举一动。 有一点我很奇怪,按道理来说,古慕霖有了后代,老爷子作为长辈高兴无可厚非,可古西元怎么表现的比老爷子还要高兴? 甚至比古慕霖还要积极? 这真的很反常。 第157章 斩草除根 如果没有经歷过西班牙的事情和那一个月的船上经歷,我对古西元的认识或许还能留有些许余地。 但现在,我很清楚,古西元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个喜欢小孩儿,有爱心的男人。 他很邪恶,也很歹毒,从他视人命为草芥,各种羞·辱虐·待女人的种种行为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我心里总是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宗政天八十大寿那天,古家人集体出动,去参加宗政天的寿宴。 我突然就有种成了古家人的感觉,跟古老爷子、古西元以及古慕霖同坐在加长林肯车里,他们三人西装革履的,我则穿着驼色的礼服,四人面对面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家常。 我内心很尴尬,也很牴触,可我面子上依旧得给足古家人面子。 宗政天的八十大寿办的很隆重,海城和北城的显贵们几乎全来了,更有不少大牌明星出席,场面一度失控,除了记者以外到处都是举着应援牌的疯狂粉丝。 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隔着车窗玻璃看到许多走红毯的大明星时,眼睛不由就亮了。 我的天,以前只能通过网络舔屏的那些小鲜肉们竟然跟我离得如此之近。 活的,都是活的。 这是我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 反观古家人的淡然反应,我悻悻的吐了下舌头,勉为其难的压制下了激动的情绪。 果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参加这种宴会就跟逛菜市场似的自然。 车终于缓缓的停在了红地毯的尽头。 司机打开车门,古慕霖率先下车,朝着我伸出了右手。 我将手探在他的手里,提着裙子下车,适时扬起了微笑。 好歹是参加过几次宴会的人,我面对镜头倒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了。 挽着古慕霖的手臂,我们等待古老爷子和古西元先行踏上红毯,我们最后才跟着往里面走。 宴会厅的门口,宗政烈携着蓝思妤迎客。 宗政天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笑吟吟的在宴会厅里接受各种人的贺礼和祝福。 今日的宗政烈和蓝思妤都穿着红色,看起来格外的喜庆。 尤其是宗政烈身上穿着的那身红西装,更是勾起了我的回忆。 我们也曾一起穿过红色,我们也曾一起携手参加过大型宴会。 如今,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是蓝思妤。 他的原配。 站在那里,一身的红,就好像是婚礼现场。 心里难免泛起了一丝酸意,我挽着古慕霖上前。 宗政烈唇角挂着一抹浅笑,在看到我和古慕霖的那一刻,那抹笑咻地就消失了。 他极为冷厉的看了一眼我挽着古慕霖手臂的手,视线一移,便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尽管我的礼服是宽松般,但还是有些显肚子。 下意识随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我的肚子,我攥紧手指,跟古慕霖说我去休息区休息会儿,便快步逃离出了宗政烈的视线。 他看我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锋利了,让人莫名就发憷。 在休息区的餐饮区转了一圈,我正想着该找点什么来喝,就见不远处的长桌上竟然提供热牛奶。 我险些以为我眼花了。 以前我也参加过不少宴会,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宴会会提供热牛奶的。 宗政天这寿宴还真是贴心,大概是照顾一些老人没办法喝酒吧,所以才会有这项服务。 心中不禁一喜,我要了杯热牛奶,满足的喝了半杯。 坐在沙发上,我握着手中的热牛奶,视线不由自主的往宴会厅门口瞟。 昨晚柳一萱给我打电话,说她也应邀参加这次的宴会。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柳一萱却特地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察觉到不对劲,就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柳一萱嗯了一声,跟我说昨天郑家榆突然找到了她,然后把蓝思妤的儿子带走了。 我当时一下子就急了,问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把那孩子给了郑家榆了。 宗政烈和蓝思妤明显关系甚好,把那孩子给郑家榆,岂不是把他送进了虎口。 柳一萱突然就笑了下,她神秘兮兮的卖了个关子,丢下一句让我瞪着看好戏,便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她拒接。 想了一晚上,我还以为宗政烈是要对蓝思妤採取行动了,结果今天一来,就撞上了他们同穿红色,相携迎客的恩爱模样。 这哪里有半点要处置蓝思妤的意思。 心里仅存的那点希望顿时破裂,我端着牛奶望着门口的两人,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突然坐在了我的身侧,喊了我一声傻丫头。 熟悉的嗓音引得我蓦地回过头来,入目就是郑家榆那张透着沧桑的俊脸。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莫名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刚刚跟宗政烈在一起的时候,很困惑,很迷茫。 是郑家榆,提点了我好几次,也帮了我很多忙。 他就像是个暖心的大哥哥,让我在最迷茫无助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郑家榆扯起唇角笑了下,一抬手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怎么还哭上了,大好的日子,该笑,懂吗?像这样!」他一边说,一边朝着我露出了一个很夸张的笑脸,一下子就把我给逗笑了。 我含着泪轻笑,问他怎么敢跑到这儿跟我搭话,就不怕宗政烈跟他反目成仇吗。 郑家榆嘁了一声:「他敢,那小子就是个怂货,一碰到情事就懵逼,搞得老子天天得替他操心,心累啊……」 郑家榆头一歪,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小白,你的东西我收到了,可以啊你,哥哥我没有看错你,我就喜欢你这种不冲动,用脑子办事儿的人。」 郑家榆突然提起这一茬,我这些天憋着的疑惑顿时爆发。 我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我们这边之后,我赶紧压低声音问道:「你别告诉我,我给你的东西你没有给宗政烈。」 「你如果看过里面的东西,一定知道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 郑家榆一挑眉头:「你急什么,某些人能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上,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走到的,要斩草就得除根,怎么刚夸了你一句,你就犯傻了。」 眉头骤然收紧,我道:「你的意思是……你把东西给宗政烈了?」 第158章 特殊嘉宾 郑家榆神秘一笑,给了我一个贱嗖嗖的眼神。 「急什么,走着瞧呗。」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我的额头,一起身就晃进了人群里,跟一个美女明星说笑去了。 我愈发疑惑了。 怎么柳一萱这样,郑家榆也这样。 这是在搞什么? 人陆陆续续到齐了,宴会厅里空前热闹。 古慕霖过来挨着我坐下,关心了一下我的身体状况,注意到我手里的牛奶时,他眉头微蹙,问我哪来的牛奶。 我随意的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餐桌。 古慕霖抬眼一看,不由轻嗤道:「他可真是有心。」 他的话说的模稜两可的,我没放在心上,问他宴会什么时候开始。 古慕霖往门口看了一眼,指了指往台子上走的宗政烈:「要开始了,寿宴跟晚宴不一样,主要以一些助兴的节目为主,类似于春晚,不玩洋人那一套。」 原来如此。 我微微点头,视线情不自禁的跟着宗政烈移到了台上。 每次看到他,我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外形条件真的是过硬的很。 不仅气场强大,颜值更是夺目。 可谓是一枚行走的春·药。 宗政天的寿宴很是隆重,宴会厅里的舞台布置的一点都不比电视里的那些颁奖晚会差,灯光闪烁,led上写着大大的寿字,整个字体都是由众人发来的祝贺视频组成的,光从上面那个密密麻麻的数量来看,就足以证明宗政天在上流圈子里的人脉和地位。 宗政天在宗政家,那就是皇帝般的存在。 难怪连宗政烈都敬畏他三分。 我惊嘆于那个寿字的组成,却依旧敌不过宗政烈对我的吸引力。 灯光一打,宗政烈西装革履的上台。 他唇角带着一丝浅笑,上台接过话筒,双眸散发着锐利又不失自信的眼神,淡淡的往台下一扫。 霎时间,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众人顿时纷纷看向了他,端着手里的香槟红酒,依照请柬上的号码牌落座。 古慕霖拉着我站起身来,也走到了台下,依照号码牌坐在了第二排。 我挨着他坐下,抬眼看着宗政烈站在台上幽默主持,为宗政天献上祝寿词的模样,突然就有种为我肚子里的宝宝高兴的感觉。 以后如果宝宝问我他的爸爸是个怎样的人。 我也会十分有底气的告诉他,宝宝的爸爸,是个很优秀很出众的男人。 他在妈妈的心中,是一个耀眼的英雄。 祝寿词之后是民族舞表演,宗政烈下了台,挨着蓝思妤坐在了宗政天的身边。 宗政天的脸上满是笑容,有说有笑的跟宗政烈说着什么,时不时还越过宗政烈跟蓝思妤说几句。 眯了眯眼睛,我下意识在在座的人里找了一下石天硕的身影。 很快,我就在第四排找到了石天硕的身影。 他正越过前面的座位往蓝思妤那边看。 暗暗攥紧手指,我在心里冷笑,暗道这宗政烈可真够心大的,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兄弟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事实,竟然还能有心情邀请石天硕来参加宴会。 不过转而在看到古家一家之后,我又觉得没什么了。 这个圈子还真是乱,看不懂,实在是看不懂。 民族舞表演结束之后,宗政烈便再次上了台。 握着话筒,他朝着台下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往我所在的方向极深的看了一眼。 而后,我就听到他说:「下面,我将邀请一个特殊的嘉宾,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节目名称叫做《亲情》。」 很温情的节目名称。 在宗政烈微笑着报出节目名的瞬间,大家纷纷笑了笑,齐齐的看向了今天的主角——宗政天。 所有人都以为这将会是煽情的家庭节目,可很快,大家脸上的笑就都变成了疑惑。 舞台上,缓缓走出了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穿得很土,衣服上还补着好几个补丁。 虽然洗的很干净,可那吊着裤脚边的裤子以及缩短的袖口依旧在彰显着小孩儿贫苦的生活环境。 那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孩儿,眼睛很亮,表情很倔强,虽然个子小小的,可却透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我在看见那个小孩儿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所说的特殊嘉宾,竟然是蓝思妤的儿子——蓝烁。 蓝烁的照片我是早就见过的,柳一萱把他们接到北城的这段时间里,我抽空就会去医院看他们爷俩。 大概因为生活环境艰苦,外公又体弱多病,所以小蓝烁的性格很老成,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有很开心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小孩子的样子。 柳一萱称那为小蓝烁的保护色,他只有表现出比同龄人更为成熟的模样,才能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并且照顾好外公。 舞檯灯光打的很亮,小蓝烁坚定的走在舞台上,从宗政烈的手里接过话题,便目光沉沉的看向了台下,而后深深的朝着大家鞠了一躬。 如此小的年纪,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竟然不怯场,可见他的心性有多坚定。 我不由感嘆,蓝思妤那样的德行能生出这样的孩子,真是老天眷顾,可她这么多年了,从生下他就没有回去看过他,更没有管过他们爷俩的死活。 蓝思妤自然是认不出孩子的,石天硕也一副看陌生人的模样。 直到孩子说道:「大家好,我叫蓝烁,今年十岁,我今天来到这里,是来认亲的。」 蓝烁两个字就好像是定时炸弹,一下子就激得蓝思妤变了脸色。 蓝烁这个名字是蓝思妤给孩子随便起的,她大概也没想到,她随意丢在乡下的孩子,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噩梦。 在小蓝烁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就看向了郑家榆和柳一萱。 果然,他们都是一副早就瞭然于心的淡然模样。 我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他们卖的关子,就是眼前这场大戏吗? 宗政烈亲自将蓝思妤的孩子领到了台上,当众来了这么一个认亲节目,这代表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第159章 年度大戏 显然,宗政烈要当众打蓝思妤的脸了。 突如其来的剧情反转令我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会选择在宗政天的八十大寿上,当众给蓝思妤这么一份大礼。 明明他们之间还那般夫妻恩爱,宗政烈还那么宠溺蓝思妤。 怎么突然就…… 等我回过神来,就听到小蓝烁道:「我的妈妈叫蓝思妤,十年前,她进城打工,将我和年迈的外公丢在了老家……」 小蓝烁很认真的用一口透着方言味儿的普通话将自己这十年来的成长经歷以及蓝思妤将他抛弃以后的种种困难都当众说了一遍。 听得台下的所有人突然就陷入了安静中。 唯独蓝思妤和石天硕坐不住了,他们的脸上明显透着不安,尤其是蓝思妤,在小蓝烁看向她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暴跳如雷的站了起来,大声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我从来没有生过孩子,你怎么就是我儿子了?别胡说!」 「保安,保安呢,把这个孩子赶出去!」 蓝思妤纵然段位再高,此时也不淡定了。 她现在可是风光十足的宗政家少奶奶,以后是要当宗政家主母的女人,荣华富贵一生荣享,现在却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极有可能会就此断送了她的前程,她怎能甘心? 宗政烈站在舞台的边上,小蓝烁站在中央,很认真的问蓝思妤:「妈妈,你还要把烁烁丢下吗?」 蓝思妤眼神闪烁了几下,求救般的看向了宗政天。 宗政天最为宠爱她,他是她最有力的靠山。 「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就多出一个儿子?」 这是宗政天的寿宴,突然横插出这样一个节目,又关乎宗政家的颜面,他自然不高兴了。 脸色一变,他沉声就说了句胡闹。 宗政烈上前,眉峰一挑,眉宇间充斥着一丝狠辣之气。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led上的寿字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亲子鑑定书。 他冷笑:「节目还未结束,夫人就如此着急点评,莫不是心虚?」 「孩子只认了母亲,还未认父亲,万一这个孩子是咱们遗落在山村里爱子呢……」 宗政烈皮笑肉不笑,唇角勾着,眼底却是浓郁的寒光。 很是吓人。 亲子鑑定书随之放大,上面的鑑定结果清晰可见。 宗政烈拍了拍小蓝烁的肩膀。 小蓝烁便奶声奶气道:「我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但老师说,要相信科学,科学检测告诉烁烁,我的爸爸名叫石天硕,我听别人告诉我,他是一名着名的脑科医生,做过很多很厉害的手术。」 小蓝烁的话一出,下面的所有人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在座的记者,疯了般的闪烁着闪光灯,记录着眼前这劲爆的一幕。 这下子,石天硕也不淡定了,勐地站起来指着宗政烈道:「宗政烈,你这是什么意思?」 宗政烈笑:「什么意思,喏,」 他指指巨幕:「字面意思。」 蓝思妤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大声道:「你凭什么证明这份亲子鑑定是我的,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亲子鑑定!」 「小烈,你在胡闹什么!」 宗政天也急了,他当然不肯相信,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一直宠爱着的孙媳妇儿,竟然隐瞒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事已至此,宗政烈当然会让这个节目继续下去。 「爷爷,精彩的还在后头,您老别急,慢慢品鑑。」 宗政烈收起唇角的笑,面无表情的朝着我看了一眼,再次打了个响指。 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完全是我想像不到的。 我坐在台下,眼神不停的在几个当事人的脸上转换,越看越激动,越看越精彩。 尤其是在巨幕上突然将柯雯的血书放出来的时候,我眼睛不由就瞪大了好几分。 说实话,我根本没想到,宗政烈会直截了当的把这封血书公布于众。 毕竟这封血书里的内容太过于劲爆,几乎涵盖了关于蓝思妤的所有丑闻,严重的关乎到了宗政家的颜面和名声。 我突然就很佩服他的勇气。 他这是在逼着宗政天主动放弃蓝思妤这个受宠的孙媳妇儿上。 就在血书放出来的那一刻,徐凯快步上前,很及时的给宗政天戴上了一副老花镜。 宗政天扶着眼镜一字一句的看着巨幕上的内容,越看脸色越难看。 看到最后,他已经勃然大怒,勐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生龙活虎的从椅子上弹站了起来。 嘴里大怒道:「荒唐,荒唐!简直荒唐!究竟是谁写的这封血书!」 宗政天显然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 谁能想到,自己宠爱有加的孙媳妇儿会是设计那场车祸的元兇。 宗政烈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不紧不慢的又打了个响指。 霎时间,巨幕上便再次出现了新的证据。 是石天硕跟肇事司机往来的各种信息。 这其中的一些信息是我的私家侦探提供的,但大部分的证据都是我没有见过的证据,应该是宗政烈搜集的。 「我的天,早就听说这个蓝思妤段位很高,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阴险狠毒的女人。」 「是啊,也太可怕了,幸亏老爷子没事儿,这若是缺个胳膊少条腿的……」 「这种女人怎么配进咱们的圈子,真是丢人败兴,像她这种狠毒的女人,放在古代,那就是处以极刑,浸猪笼的存在!」 「唉,真是可怜了老爷子和烈爷,一直被她蒙在鼓里,骗了四年之久……」 「……」 种种议论声从各处响了起来,蓝思妤彻底不淡定了,她愤怒的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解释道:「这些都是假的,假的,我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老公,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你忘了,在你没有意识的时候,是谁没日没夜的守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吗?」 蓝思妤一下子就哭了,上前就泪眼婆娑的看向了台上的宗政烈。 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打感情牌。 我不由有些佩服蓝思妤强大的内心。 下意识看向宗政烈,就见他突然极为残忍的笑了一下:「哦?是吗?」 第160章 锒铛入狱 尾音上扬,透着一丝惬意轻松。 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慄。 宗政烈很少这样笑,每次他这样笑,我就知道,他已经生气到了极致。 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更是个内敛狠辣的男人。 他笑声透过话筒一出,原本还议论纷纷的宴会厅里突然就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舞台上,向高大挺拔,气势可怕的男人汇集而去。 我坐在台下,唿吸莫名发紧,手心里都跟着渗出了一层薄汗。 这样的气氛大概持续了十秒钟,便被宗政烈的一个响指打破了。 蓝思妤站在舞台前,仰着脑袋看宗政烈。 在响指响起的那一刻,大家异常默契的看向了巨幕。 果然,巨幕上面的画面再次变了。 是好多张财务报表一类的东西,上面贴满了数据,我看不太懂,却听到周围有不少人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跟着,就是一片譁然。 我压低声音问古慕霖是怎么回事,不等古慕霖开口,旁边就有人低声说蓝思妤竟然在宗政烈昏迷期间做假帐,还偷偷的挪用了公司的公款,疑似财产转移,据数据显示,这些资金都流向了某个不明帐户。 后边接着贴出来的就是调查那个不明帐户的相关信息,果然,绕来绕去,绕了个大弯之后,最终指向了蓝思妤和石天硕。 很显然,石天硕一直就是蓝思妤的同伙,这一系列证据都表明,很多事情都是他们共同筹划的。 这下子,整个宴会厅里都炸锅了。 尤其是记者,疯狂的闪烁着闪光灯,恨不得把在场的每个人的表情都拍进去。 蓝思妤站在舞台下,整个人都傻掉了。 好一会儿,她才眼角含泪的看向宗政烈,哆嗦着声音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一切我都做的天衣无缝,你不可能知道。」 「除非会计是你的人,除非……」 蓝思妤眼睛突的瞪大,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宗政烈,结巴道:「除非,除非你早就醒了,你,你,你根本就是在装昏迷,我,我在病房里说的话,你,你都听到了,是,是吗?」 蓝思妤双腿一软,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好似看鬼一样看着宗政烈,白眼球里布满了恐惧的血丝,满脸的绝望。 石天硕率先反应了过来,他突然座位上起身,利索的翻过好几个椅背,快步就往宴会厅外沖。 他跑得实在是太快了,满脸的惊慌害怕,根本就没有管蓝思妤的死活。 蓝思妤踉跄的沖地上站起来,惊慌失措的看了石天硕一眼,歇斯底里的喊了他一声名字。 石天硕头都没有回一下,疯狂的往外沖,撞倒了好几个服务员。 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让石天硕跑了,只要他们两人之中有一个逃脱了,那他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毕竟蓝思妤和石天硕在北城的社会地位已经很高了,累积的财富自然也不少。 蓝思妤也反应了过来,她突然疯了似的朝着宗政天扑了过去,企图控制今天的寿星。 蓝思妤原形毕露,宗政天就是再质疑巨幕上放出来的证据,此时也信了。 他毕竟年迈了,看到好似得了狂犬病似的蓝思妤,一下子就有些慌,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我坐在第二排,宗政烈在舞台上,相较之下,我离宗政天更近一些。 我也不知道我出于什么心理,大概出于爱屋及乌的心态吧,想都不想就站起身沖了出去,将宗政天往后一拉,护在了他的身前。 蓝思妤恰好冲过来,那时候,我早就忘了自己是个孕妇,将裙摆往上一提,一个高抬腿就踢在了蓝思妤的下巴上。 我高跟鞋皮质很赢,我又得益于健身和瑜伽,柔韧性和力量都不错,嘭的一脚,她的脖子便狠狠朝着后边咧了一下,咔嘣一声,别住了。 众人纷纷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也被自己这惊人的举动给吓到了。 尤其是想起我是个孕妇之后,更是一阵后怕。 好在我的行为为宗政烈争取到了时间,他上前,眸光发深的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尤其是我的肚子,他看了好几眼。 而后,他拽着蓝思妤的胳膊,勐地就将她往几个保镖的怀里扔去。 心里惦记着石天硕,我赶紧转头看向宴会门口。 这一看,换我倒吸凉气了。 宗政烈果然是个心思十分缜密的男人,他在准备这个亲情节目之前,就将整个宴会厅封闭戒严了,最有意思的是,这场寿宴邀请了不少警界的权威人士,这么一场大戏,都落入了他们的眼中。 因此,宴会厅早就被警察和保镖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了,石天硕就算是长了翅膀,他也飞不出去。 看到他被警察反手拷了起来,我的一颗心顿时沉下去不少。 终于,我终于亲眼看着警察把这两个害我弟弟成为植物人,多次害我险些丧命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了。 只是可怜了柯雯,如花的年纪,却死得那般惨烈。 眼眶莫名就有些湿润,虽然我弟受害的事情碍于没有证据并没有公布于众,也并没有让他们认罪,可看他们得到这样的下场,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最起码,我弟没有白白遭遇这场灾难。 我终于可以安心将我妈和我弟接回国,不用再担心他们被歹人算计伤害了。 眼泪顺着眼眶滚落下来,我看着蓝思妤和石天硕戴着手铐被警察强行带走的模样,唇角跟着弯了弯。 蓦地想起了什么,我扭头看向孤零零的站在舞台上的小蓝烁,心一下子就剧烈的抽痛了起来。 抬步,我快步上前,缓缓蹲下身子,伸手就把他搂进了怀里,捂住了他的眼睛。 大概再没有什么痛能比得过亲手把自己的亲生父母送进监狱了吧。 他才十岁,就经歷了如此残酷的事情。 我很担心,这会成为他一生的阴影。 这对他来说,真的太过于残忍。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他。 很快,我就感觉到我的礼服湿了一大片,他小小的肩膀隐忍的颤抖着,那般弱小又那般坚强。 第161章 求婚现场 就是在那一刻,我突然就下定了一个决心。 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髮,我轻轻道:「烁烁,你记住,生而为人,就该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负责任,是你教会了他们负责任,给了他们改错的机会,所以你做的没错,你做的很好,你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阿姨为你骄傲。」 小蓝烁抬起小胳膊,紧紧的抱住了我的腰。 他哽咽着,很低很低的说道:「子悠阿姨,我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子悠阿姨,我也想像其他人那样,有爸爸妈妈。」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眼眶酸涩的厉害,心也疼得厉害。 我突然就在想,是不是等我的宝宝长大了,也会像小蓝烁这样,跟我说,他也想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有爸爸。 可我和宗政烈,早已经成了两条相交的直线,交汇过后,便是无止境的远离。 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抬手摸了摸眼泪,我帮小蓝烁擦干净眼泪,问他:「你愿意留在北城吗?阿姨供你读书。」 小蓝烁泪眼朦胧的看我,突然问我:「子悠阿姨,你愿意给我当妈妈吗?」 说话间,他抬起干瘦的小手,擦了擦我的眼泪。 心一下子就软的一塌煳涂,我情不自禁的就点头:「我愿意,只要你愿意留下来。」 他突然就笑了。 笑得格外灿烂。 他松开我,突然朝着我旁边跑去。 我目光追着他看过去,就见他突然抱住了不知何时站在我旁边的宗政烈。 他仰着头,看着宗政烈道:「宗政叔叔,我有新妈妈了,你愿意当我的新爸爸吗?」 小蓝烁的话一出,我顿时尴尬了。 他可真有眼力劲,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想上前把他拉回来,就听宗政烈道:「给你当爸爸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果然,任何关系在宗政烈的眼里都是利益交换。 我突然就觉得他很不解风情。 上前,我刚拉住小蓝烁的胳膊,就见小蓝烁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道:「嗯……我把子悠阿姨对我的爱分一半给宗政叔叔,怎么样?」 宗政烈突然就笑了。 笑的特灿烂。 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用一种很深邃,探寻力很强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脸莫名就有点发烫,我道:「烁烁,你胡说什么呢!」 「这小子有点意思。」 宗政烈揉了揉小蓝烁的头髮,弯腰就把他抱了起来。 我急了,问他要干什么。 他乜了我一眼,说这孩子他要了,如果我要奉献我的母爱,尽我这个新妈妈的责任,就去他家看孩子。 我一下子就不乐意了,问他问什么不能他来我家奉献父爱。 他一挑眉头,轻蔑道:「家?你有家吗?」 说罢他极为犀利的看了古慕霖一眼,直接把孩子放进了徐凯的怀里,让他把孩子带走。 宗政烈那眼神明显在告诉我:你自个儿还在别人屋檐下呢,还想收养孩子,搞笑! 我一想,确实现在还不太方便。 而且相比起来,宗政烈的确比我更有经济实力收养这个孩子。 看得出来,小蓝烁也挺喜欢他的。 「子悠妈妈,你记得常来宗政爸爸这里看我!」 看小蓝烁摸徐凯耳朵那架势,今天这节目,多半是宗政烈徐凯等人教他的,他们早就混熟了。 这下子,我便彻底放心了,朝着小蓝烁点了点头,便目送着他被徐凯抱走。 一句「子悠妈妈」叫的我心里暖暖的,甜甜的,我弯了弯唇角,一抬眼就见宗政烈正双手插兜,低着头看我。 我们俩站在舞台上,台下是一片刚刚情绪稳定下来的宾客,灯光闪烁,投在我和宗政烈的身上,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像是求婚现场。 我脸唰的就红了。 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下意识的,我就赶紧往舞台下走。 经过他的时候,就听他用极低的声音道:「白子悠,你欠我的债,什么时候还?」 眉头骤然收紧,欠债?我欠他什么债了? 不等我想明白其中的门道,便见宗政烈优雅的下了台,回到了座位上。 与此同时,下一档节目表演人员已经在幕后就位,随着音乐的响起涌出。 我赶紧加快了步伐,下了台。 回到座位的时候,我就见古慕霖的脸色很难看。 他低着头坐着,没搭理我,也没有看我一眼。 刚才的所有事情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我所有的反应几乎都是出于本能,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尘埃落定,情绪归于平静,我才反应过来我刚才所做的一切对于古慕霖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这些日子他对我的好我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每日朝夕相处,虽然我们之间没有捅破那张纸,但我的身上已经隐形的打上了古家人的标籤。 当众不顾危险保护宗政烈的爷爷,又认了个儿子,又在舞台上对宗政烈脸红心跳的…… 在心里嘆了口气,我低声对古慕霖说了句对不起。 古慕霖攥着拳头,没搭理我。 接下来的寿宴并没有再有什么波澜,所有人都在蓝思妤事件的余韵中享受着宴会的盛大与繁华,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就好似蓝思妤和石天硕这两个人只是一个节目中的虚拟人物一样,根本没有人把他们放在心上,更没有因为他们俩影响心情。 倒是我,之前的那点畅快感因为古慕霖一直朝着我摆脸色,没理我而渐渐的消失殆尽了。 宴会一直进行到晚上十二点才结束,午夜的钟声响起,老爷子的寿辰算是真正的过了。 宾客一个个散去,我还没来得及跟我喜欢的小鲜肉合个影,要个签名,宴会厅就空了。 古西元和古老爷子早在下半场的时候就以古老爷子身体不适为由退场了,只余下了我和古慕霖。 我们往外走的时候,徐凯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他看我的眼神依旧没有什么温度,用公式化的语气对我道:「白小姐,我们家老爷子有请您品茶,还望白小姐赏个光。」 宗政天找我? 大概是因为我救了他的事儿吧。 正打算看看古慕霖的意思,就见他极冷的看了徐凯一眼,丢下一句我在车上等你,便率先走了。 这下子,我只得答应了。 第162章 勾魂摄魄 「喝茶」二字放现在来说,可真不是一件好事儿。 更何况要面对的是宗政天这样级别的人物。 我虽在他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但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找我绝不止是喝茶这么简单。 徐凯在前面带路,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后面跟着。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徐凯带我走的方向显然不是宴会厅的休息室,而是电梯间。 心中虽疑惑,但我未多言,沉默着进了电梯。 电梯上方的数字不停的跳跃着,一直到了顶层,才停了下来。 徐凯出了电梯,朝着我比了个请的姿势。 他虽然看我的眼神不善,但依旧保持着他该有的绅士风范。 顶楼是这家酒店的套房楼层,所有豪华套房都在这一层,喝茶喝到这里,明显就有些奇怪了。 跟着徐凯在走廊的地毯上走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徐特助,不是去喝茶吗?怎么……」 徐凯扭头没什么温度的扫了我一眼,凉凉的丢下一句到了您就知道了,便继续往前走。 我心道有徐特助在,怎么着也不会是什么陷阱。 便跟着他继续往里走。 一直到了最里面的总统套房前,他才终于停住了脚步,抬手在双开木门上叩了叩,而后便拿出房卡,将门打开了,再次朝着我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皱眉,探头朝着里面瞧了一眼。 玄关处有扇屏风,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况。 无奈,我只得悻悻的走进去。 门在我身后咔嚓一声关上,我绕过屏风进了客厅,入目就是一个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的高大身影。 这哪里是宗政天,分明是宗政烈。 眉头骤然收紧,不等我开口,便见他背着万家灯火缓缓的转过身来,手里端着一个水晶高脚杯,晃动着里面的红色液体,一掀眼皮子,暗深的目光便精准的锁定住了我。 他的侧脸隐藏在一片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我依旧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温度以及他周身强大的气场。 一时间,我半张着嘴巴,忘记了说话。 好一会儿,直到他朝着我招招手,冰冷的说了句过来,我才回过神来,艰难的抽离走了看向他的目光。 抬手摸了摸鼻子,我问他为什么要以宗政天的名义把我叫到这里来。 宗政烈仰头喝了口红酒,清冷道:「以我名义,你不会来。」 他直接给出的是肯定句。 我无可辩驳。 的确,如果是他叫我来这里喝茶,我定然不会来。 尤其是当着古慕霖的面儿。 他随手将高脚杯放在一旁的吧檯上,迈着优雅却有力的步伐往沙发那边走,示意我坐。 他双腿交叠,双手交叉在膝盖上,雅痞的往沙发里那么一靠,就莫名给人一种大佬的感觉。 我本能的就有点怂,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大概被他压制的久了,已经形成本能了。 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我鼓起勇气问他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灯一下子亮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一个遥控器。 灯光霎时间自天花板上将撒下来,投射在了宗政烈深邃立体的五官上,他唇角微微向上一挑,将一份文件推在了我的面前。 灯光一打,宗政烈那张英俊的脸真的可以用勾魂摄魄来形容。 惊得我甚至忽略了黑色大理石茶几上那份白的刺眼的文件。 我就知道,只要这个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的所有心绪必然会被搅得天翻地覆,再也难以自我克制。 他就像是我的一个诅咒,不论我多么努力的去忘记他,他都牢牢霸占着我的心,随时可以跳出来耀武扬威。 而我,却无可奈何。 心狠狠刺痛了一下,尤其是对上他那双好似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我立刻仓惶的低下了头,掩饰性的拿起了面前的那份突然变得显眼的文件,我眼珠子乱动的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 待我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我所有的心绪不宁瞬间结冰。 是我之前跟宗政烈签过的那份卖身契。 他竟然还保存着,并且十分干净平整的放在了我的面前。 看着上面我重重的签下的那个名字,我恍惚了好半天才终于抬头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堕胎,回来。」 非常简练的两个词语。 可他的眼神却异常的冰冷锐利。 那一刻,他就如同一只强大的鹰王,而我,只是众多老鼠中不起眼的一员。 他,势在必得。 而我,撕心裂肺。 堕胎…… 那样可怕残忍的两个字,他竟然说的那样面不改色,理直气壮。 我突然就笑了。 冷笑一声,我将纸丢在茶几上:「宗政烈,你当我是条狗吗?由着你摆布?」 「请你搞清楚,我们已经不是僱佣关系了,更不是包养关系了,我想你应该记得吧,在西班牙的时候,是我合伙古家人险些害你丧命的!」 我多想告诉他,我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孩子。 他怎么能狠心到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可我不能…… 即便是蓝思妤已经获罪,我也不能。 我不想失去我的孩子,我辛辛苦苦用血和肉孕育出来的孩子,凭什么要属于别人。 宗政烈突然就怒了,浑身的气势暴涨,看着我的眼神几乎要将我冻住。 他道:「白子悠,你他妈给老子搞清楚,真正把你当条狗使唤的人,是古家人!」 他捏紧拳头,勐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用力就砸在了大理石茶几上,躬身逼近在了我的面前。 他力道极大,我明显听到了嘭的响声,下意识就看向了他的手。 他的手受伤了,有血顺着他的指缝往外渗。 「为什么?」 他突然低喃了一句。 而后,他突然就扯起唇角极为苦涩的笑了一声。 「为什么你宁愿给你的渣前夫和那样一个伪君子生孩子,也不愿意哪怕正眼瞧我一眼。」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 我听不大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他的眼神深邃的可怕,我在其中似乎窥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伤痛。 胸口抽痛了一下,我嘴巴张合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那抹神情好似化作鲠般卡在了我的喉头,很难受,特别的难受。 「操!」 他突然爆了句粗口,起身错开我的目光,背对着我深吸了一口气,沙哑道:「和第一次一样,我给你七天的考虑时间,只要你堕胎,回来,西班牙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死死掐着手心,我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很用力很艰难的说道:「一命换一命么?」 用堕胎这种方式……恕我的罪么? 他没说话。 我追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背对着我站着,手上有血珠子滴落下来,溅在了地上。 可他就好似感觉不到疼似的,如杨树般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你欠我的债,我会用我的方式收回来。」 「至于是什么方式,你大可以试试。」 他微微侧过身子,斜睨了我一眼。 眼神极冷,冷如冰刀。 我的后背上嗖的爬上了一层冷汗。 从酒店里出来,已经凌晨一点了。 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酒店门口的停车场里倒是停着满噹噹的豪车。 低着头,我踩着不算高的高跟鞋,脑子里乱糟糟的下台阶。 宗政烈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 也对,他那样一个记仇的人,又怎么会轻易饶了背叛他的人。 我欠他的债,他迟早会讨回去。 找到古慕霖的车,司机下车帮我开门。 车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古慕霖的身影。 司机说,古慕霖乏了,就先回去了。 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歉疚,想到今晚对他的种种慢待,以及他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和关心,我便愈发坚定了不答应宗政烈的心。 怀孕本就累,今天又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上了车胡思乱想间便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天亮了。 我躺在卧室里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床头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早餐。 心一下子就又暖又酸,我掀被子下地,打开门就遇上了保姆。 我问她昨晚是谁把我抱回房间的。 保姆暧昧的朝着我笑了下,说出了二少爷还能是谁。 她手里端着一杯冒热气的牛奶,跟我说古慕霖已经上班去了,早饭是他亲手做的,让我务必要好好享用早餐。 这下子,我对他更歉疚了。 一连三天,古慕霖都会在我睡前出门,睡后回来。 保姆说他忙,其实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 第四天,柳一萱给我打电话,八卦蓝思妤和石天硕的事情。 她说蓝思妤和石天硕拒不承认杀害柯雯的罪名,警方也找不到任何指向他们的有力证据,所以此案依旧是悬案。 因为那天的寿宴有很多记者在场,所以此事在社会上炒得很热,宗政集团的股价因此增值,宗政烈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还赚到了一大票同情心和人民币。 柳一萱不停的在电话里夸宗政烈手段了得,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能如此沉得住气,伺机而动,值得她学习。 我现在只要听到宗政烈的名字心里就难过。 正打算强行转移话题,就听到柳一萱道:「对了,还有个事儿,就是你弟弟之前手术失败那事儿……」 第163章 恐怖阴谋 我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连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一萱笑笑,说墙倒众人推,石天硕所在的医院有人检举了他,说他在我弟的手术上故意动了手脚,导致我弟一个良性肿瘤患者白白的成了植物人。 她说这件事情已经立案调查,总算替我出了这口气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一直不太好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本来还以为这件事情会註定石沉海底了,没想到来了这么大一个反转。 连着跟柳一萱说了几声谢谢,我问她我弟在美国恢復的怎么样了。 她说我弟的第二次手术做的很成功,经过这几个月已经恢復的差不多和正常人一样了,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我一听就更高兴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一萱长吁了一口气,说总算是有惊无险,没有让蓝思妤那个恶毒的女人得逞。 顿了顿,她又用神秘兮兮的声音问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抿着唇瓣,没说话。 柳一萱是我在北城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瞒着她。 结果我这么一停顿,就听到她在那边夸张道:「我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是宗政烈的!」 「悠,你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你是个传统的女人,在没有爱上一个人之前,你是绝对不会和对方上床的,我很肯定,你对古慕霖绝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你看他的眼神,更多是亏欠。」 我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了解我,我垂下眼皮子,不由想起了宗政烈让我打胎的事儿来。 「悠,既然蓝思妤已经被逮捕,那么宗政烈和她很快会离婚,豪门家族最在意的就是名声,现在社会舆论炒得这么热,可能进度会更快。」 「一旦他们离婚,宗政烈就是单身人士了,你们彼此相爱,你现在又怀着他的孩子……」 她突然兴奋起来:「悠,你现在就打电话,打电话告诉他你怀的是他的孩子,你们完全可以和好如初的!」 彼此相爱…… 和好如初…… 唇角不由溢出一抹苦笑。 且不说宗政烈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即便是爱过,也被西班牙的事情摧毁的所剩无几了。 再说和好如初,什么叫做和好如初,难道我要回去继续给他当情妇,然后等孩子生下来,告诉他,他的妈妈是爸爸的情妇,而不是妻子吗? 我给宗政烈当情妇的那段日子至今歷歷在目,他对我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止一次说过,他不会爱我,也不允许我爱他。 他也不知一次说过,他绝不会娶我。 甚至连给他当小三的资格都没有。 很多事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遗忘。 更不会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就改变。 因为这个孩子,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让我代孕的心孕育的。 我不是柳一萱,我没有她那样可以轻易嫁入豪门的资本。 我只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还是个二婚女人。 在上流圈子里,我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尘埃,更何况,我曾间接害得宗政烈差点死掉。 这样的我,如何敢理直气壮的对宗政烈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娶我吧? 我很清楚,我告诉他事情真相的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孩子姓宗政,而我,依旧只会是他身边的一个可怜的情妇。 从小蓝烁最终跟了他而非我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孩子的抚养权,我,绝对争不过他。 这些话,我没有跟柳一萱说。 我只是说,我有自己的考虑,让她务必替我保密。 「fuck!」 柳一萱难得爆了句粗口。 挂了电话,我捏着手机坐在软椅上,拆了手机壳,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来。 是柯雯给我的那封血书里装着的照片。 是宗政烈的照片。 指腹轻轻抚过他高大的身影,我看着他盯着手机的模样,唇角微微弯起,眼眶却红了。 如果你没有将我囚禁三个月,如果我没有想过逃跑。 如果没有发生西班牙的事情…… 那么,我们之间的可能性,是不是就会大那么一丁点? 这三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我跟宗政烈之间的问题。 想多了,才恍然明白。 哦,原来宗政烈从来没有主动向我表露过心意,我反倒像个戏精似的,自己给自己加了不少戏。 哪怕是三天前的那次见面,他不也是在让我回去给他继续当情妇吗? 去他妈的情妇! 第五天,古慕霖还在生我的气。 心中有愧,我便亲自做了晚饭,提着去了公司。 珠宝行业竞争大,再加上宗政集团最近如日中天,古慕霖几乎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我过去的时候,他刚开完一个会。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看到我手里提着的餐盒,便走过来,接了过去。 进了办公室,我深吸了一口气,很认真的跟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古慕霖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 他捏紧餐盒,疲惫道:「你跟我道什么歉,你没错,错在我一厢情愿。」 他苦笑了一声,坐进了了大班椅里。 我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曾经试图回应过古慕霖的喜欢,可我发现不论我如何尝试,活跃在我心和脑子里的人,都是宗政烈。 我想过很多方法忘记他,可我做不到。 低下头,我道:「忙了一天饿了吧,吃点饭,我亲手做的。」 他嘆了口气,招唿我坐下一起吃。 给他的餐盒里夹了几筷子菜,我道:「慕霖,这些日子,真的很谢谢你的照顾,本来住在你家就够给你添麻烦了,现在因为我的谎言,还给你平添了很多压力。」 「蓝思妤已经定罪了,我想我还是搬……」 「子悠,你突然搬走,我该怎么向我父亲和古西元交代?」 「更何况,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正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不同意你搬走。」 「吃饭,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原谅你了。」 他突然就有些烦躁,捏紧筷子道:「更何况,柯雯的案子还没有破,你怎么知道除了蓝思妤之外还有没有同伙?」 「万一宗政烈也有参与呢?」 我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如果是宗政烈,蓝思妤为什么不供出来?」 古慕霖冷笑:「他的手段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万一蓝思妤只是棋子呢?」 「子悠,你看,我不过只是随便说说,你就一副紧张他的模样,真的很令我受伤。」 古慕霖给我夹了些菜,一副生闷气的模样,又不说话了。 吃过饭,古慕霖让李秘书送我回去,说他没空陪我,他一会儿还有个重要的会议。 目送着他离开,我盯着他消失在门后面的背影,越来越有种古慕霖变陌生的感觉。 天已经黑了,马上就第六天了。 我摸了摸手机壳,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李秘书大概看出来我心情不好,突然说道:「白小姐,有件事儿,古总不让我跟您讲,但我觉得还是告诉您比较好,这样或许能让您心情好一些。」 我疑惑看他,就听他道:「您弟弟医疗事故定罪的事儿,不知道您听说了没,古总为此可跑了不少关系。」 「您瞧,古总都对您这么尽心尽力了,您还烦恼着什么劲儿,开心些,对胎儿好。」 李秘书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古慕霖对我好,我一边听着,一边不由就有些疑惑。 柳一萱不是跟我说,这件事情是因为石天硕墙倒众人推,有人主动检举的吗? 原来是古慕霖帮我的吗? 回了别墅,我下了车。 进门的时候,我突然就瞥见了一队巡逻的保镖。 再仔细一瞧,发现不大的院子里不少角落都站着保镖。 奇怪,怎么会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保镖? 进了屋,我问保姆外头那些保镖是怎么回事。 她笑了笑,说是古老爷子派过来的,为了让我能更加安心的养胎,担心有意图不轨的人闯进来,惊了我的胎气。 我顿时就有些无语。 我又不是后宫的皇贵妃,怀个孩子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搞的就像我肚子里怀着一个夜明珠一样。 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浑身的汗毛跟着倒竖了起来。 回了卧室,我背靠在门上,心疯狂的就跳动起来。 快步走到窗户前,我看着院子里有秩序的巡逻、守卫着整栋小别墅的保镖,手心里也跟着除了一层细汗。 古老爷子,该不会知道我怀的是宗政烈的孩子了吧? 回想起他和古西元之前对我的种种呵护热情,再低头看一眼我的肚子…… 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动,我拿着手机将楼下的情况拍了张照片,坐回了床上。 本想绕着卧室里找找有没有监控器一类的东西,可又担心会打草惊蛇。 我从来没有过这么恐怖的感觉。 若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我或许还能轻松自在的打个滚儿。 可现在,我总觉得到处都是盯着我的眼睛,就连刚才保姆的笑都变得虚伪和阴险起来。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古慕霖回来了,我赶紧下楼迎了上去。 古慕霖是我在古家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他大概还不知道古西元和古老爷子的意图。 第164章 意外发现 古慕霖喝醉了,由李秘书扶着进了门。 他脸色通红,半睁着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满脸的醉态。 我快步迎上去,帮着李秘书扶住了古慕霖。 古慕霖已经不会走直线了,东倒西歪的,嘴里一直喃喃着我的名字,不停的让李秘书把我给他找来。 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我扶着他的手臂,应了他几声,让保姆去煮醒酒汤,便扶着他进了他的卧室。 刚走进去两步,古慕霖脸色一变,腮帮子一鼓便吐在了李秘书的身上。 污秽物难闻的味道瞬间瀰漫,李秘书被吐了一身,手里的公文包上还挂着一根疑似面条一样的东西。 好不容易撑着将古慕霖放在床上,我赶紧差保姆给李秘书找了一套新的衣服,让他去客房洗个澡。 李秘书朝着我道了谢,将手里的公文包递给我,说是古慕霖的,让我及时处理一下,他换过衣服就先走了。 我接过来放在一边,将古慕霖的鞋摘了,给他盖上了被子。 正打算去处理一下公文包,他便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腕,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一回头,就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一副受伤难过的模样。 我一下子就有点不忍心,嘆了口气,便坐在了床边,拍了拍他的手背。 他眸光闪烁了几下,突然就坐起了身。 而后,伸手就紧紧的抱住了我。 「子悠,不要离开我,我知道你爱的是他,可我真的已经离不开你了。」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会像爱你一样爱你的孩子,我会是个好爸爸的,或者,我给孩子当舅舅都行,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怎么样都可以,真的……」 「自从西班牙的事情之后,我能感觉到,你跟我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了,你甚至连阿姨和弟弟的下落都不肯告诉我,宁愿经常联繫柳一萱也不愿意让我帮你做些什么……」 「我妈已经不在了,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你都不信任我,跟我有了隔阂,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你忘了吗?我之所以答应父亲回古家当这个二少爷是为了谁?」 他肩膀微颤,很快,我就感觉到有些许热意浸湿了我肩膀上的布料,烫的我心都跟着抖了一下。 我没想到,我对古慕霖的种种顾虑和疏离,他都敏锐的感觉到了。 更没想到,我在他的心中这么重要。 嘆了口气,我迟疑的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道:「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很多事情,我觉得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我有我的顾虑……」 「竟然你没有不信任我,为什么不肯让我为阿姨和弟弟出力?子悠,我太爱你了,所以我总是没有安全感,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他红着眼睛看着我,醉态之下,愈发显得受伤。 眸光微颤,我抿着唇看着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古慕霖都已经示弱到这种程度了,我再不有所表示,好像显得我特别没有良心似的。 尤其在看到他眼角清晰的滚落下泪珠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妥协了。 罢了罢了,反正我弟已经差不多康復了,又有柳一萱的人保护着,告诉他也无妨。 嘆了口气,我斟酌了一下言辞,便言简意赅的将我弟出国治疗的事儿跟他讲了一遍。 讲完了,我道:「现在你不会再怀疑我不信任你了吧?慕霖,你真的想多了,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怎么会跟你有隔阂呢?」 「你喝多了,我去看看醒酒汤做的怎么样了。」 古慕霖终于收起了那副受伤的模样,像个小男孩似的开心的笑了笑,拉着我的手腕格外认真的说道:「白子悠,我爱你,很爱很爱。」 如果跟我说这句话的人是宗政烈,我想我会高兴的跳起来,甚至会在原地起舞。 可现在,我只觉得心理压力更大了,心中的愧疚感也更浓重了。 端着醒酒汤回来的时候,古慕霖已经唿唿大睡了。 他呈人字形躺着,睡的很沉。 站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想到院子里保镖的事情,不由嘆了口气。 等他酒醒了再说吧。 将公文包捡起来,我担心会吵到古慕霖睡觉,便拿着公文包回了我的房间。 公文包这种重要的物品,交给保姆难免不尽心,更何况就脏了一小块,我正好可以藉此还古慕霖一些人情债。 跟古慕霖待久了,我似乎下意识就养成了寻找任何机会还他人情债的习惯。 比如给他端茶倒水,比如给他做饭,比如尽可能完美的帮他完成设计案子…… 清理公文包的时候,我见拉链里好像卡着一些污秽物,便拉开打算清理一下。 刚拉开,就发现拉锁上勾住了一条很细的红色绳子。 皱眉,我反覆拉了几下,这才勐地拉开,伸手揪住那根红绳子,我一拽,一个吊坠便突然晃了出来,搭在了公文包的皮面上。 卫生间的灯很亮,映照着那个吊坠,闪烁着莹莹光芒。 眯了眯眼睛,我拿起那个吊坠看了一眼,越看越觉得这吊坠有几分眼熟。 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待我看清楚吊坠顶端非常隐秘的刻着的两个字母时,我脑光跟着就是一闪。 这吊坠,我见过! 就在那艘船上,古西元和好几个黑人玩弄柯雯的时候,就挂在柯雯的脖子上! 那时候她很惨,披头散髮,衣衫褴褛,唯有这个吊坠,挂在她的脖子上,晶莹透亮! 虽然我当时只是无意中瞥了一眼,但因为当时那个对比太鲜明了,所以我记得格外清楚。 后来我在照顾柯雯的时候,时常会看到她脖子上有根红绳子,但吊坠在衣服里面,我一直没能见到。 但我确定我不会认错,因为这吊坠上刻着的两个字母,明显就是柯雯名字的首字母——kw。 柯雯的贴身之物…… 为什么会出现在古慕霖的公文包里? 一股凉意突然就从脚板底窜遍了全身,我指尖发抖,将项鍊拿在手里,下意识就往身后看了一眼。 第165章 很不对劲 还好,我进卫生间的时候,习惯性的把门反锁了。 将项鍊装回去,我收拾好公文包,越想越觉得心里慌慌的。 柯雯的项鍊为什么会出现在古慕霖的公文包里呢? 难道是他无意中发现了这条项鍊,所以装进了包里? 可如果他知道这是柯雯的项鍊,不应该在警察调查案件的时候就上交给警察吗? 他没道理留着一个死人的东西。 可如果他不知道这是柯雯的项鍊,那他装在包里干什么? 他现在根本不缺钱,这项鍊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即便是被他看到,以古慕霖的行事风格,他也绝对不会捡起来并装进包里。 又或者…… 他根本不知道这条项鍊的存在,这条项鍊,是别人放进他包里的。 可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出了卧室,我将公文包递给保姆,让她送回古慕霖的房间。 目送着保姆下楼,我蓦地想起了什么,突然就喊住了她。 将公文包要回来,我转了下眼珠子,让她帮我找些针线来,说我要在包上绣个东西,给二少爷一个惊喜。 保姆乐得见我和古慕霖感情好,便很高兴的去找针线了。 等她把针线递给我,我这才重新回了卫生间,反锁上了门。 给洗手池里接了很少的冷水,我将那条项鍊取出来,泡在了水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池水渐渐变成浅红色时,我的脸色蓦地变了。 找了个小瓶子将池子里的水装好封住,我将项鍊洗干净,晾在了一旁,然后便开始用针线给公文包上绣东西。 小时候家穷,我妈经常会绣一些鞋垫什么的出去卖。 我瞧着好玩,便跟着我妈学过一段时间。 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我记得,古慕霖的母亲喜欢白色百合花。 从他醉酒的话语里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思念他的母亲。 小小的一朵百合花,我足足绣了三个小时。 等我绣好,项鍊也早干了。 疲惫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我一睁眼就见古慕霖正坐在我的床边捧着他的公文包看。 他不停的用手指抚·摸着那朵百合花,见我醒了,他笑了笑,道:「子悠,你有心了,我昨晚喝醉了,跟你说了不少失态的话吧?」 我摇摇头,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项鍊时,我心头微动,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喜欢就好。」 我笑了笑,装作刚看到那条项鍊般,道:「对了,我昨天在地上捡到了这个。」 将项鍊递在他面前,「这吊坠险些把我给滑倒,你知道是谁的吗?」 我突然就很佩服自己的演技。 大概跟宗政烈在一起的时候被磨练的多了,我的应变能力越来越好了。 我刻意将项鍊上的字母给遮住了,随意的在古慕霖的面前晃了晃,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古慕霖随意的瞥了一眼,道:「这么廉价的项鍊应该是保姆的吧,以后我让她们注意些,你现在是孕妇,滑倒可就不好了。」 仔细的将古慕霖的每一个神情收进眼底,我摆摆手,道:「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好饿,你吃过早饭了吗?」 我刻意转移了话题,想看看他还会不会把话题转回到项鍊上。 结果他直接就接住我的话题谈起了早餐问题,从头到尾就没有把那条项鍊放在心上,根本就没当回事。 这下子,我便肯定了。 这项鍊,是别人放进古慕霖的包里的。 而古慕霖,并不知情。 吃早饭的时候,我特地跟古慕霖说了古老爷子派了很多保镖过来的事情。 我问古慕霖古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结果古慕霖跟保姆说的差不多。 我问他可不可以不这么兴师动众,搞得我越发觉得亏欠他了。 古慕霖笑了笑,说多添派些人手是好事,他父亲爱孙心切,这么多也能理解,如果把人派遣回去岂不是驳了老爷子的面子。 古慕霖说的很有道理,无可辩驳。 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尤其在我发现那条项鍊之后,我总觉得我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吃过早饭,古慕霖去上班。 我则去医院产检,由古老爷子请的月嫂陪着我去。 路过一家手机专卖店的时候,我想了想,让司机停了车。 买了三支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我将其中一支送给了月嫂,说她最近辛苦了。 月嫂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送她手机,一直很严肃的脸上不由绽放出了笑容。 她跟我道了谢,问我剩下的手机做什么,我说我买给我妈和我弟当礼物。 大概因为送了她礼物的缘故,一路上她都很积极的跟我聊天。 聊着聊着,她就嘴快道:「白小姐,您可真是好福气,古老爷聘请我的时候特地嘱咐我,让我一定要照顾好您,说您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他们古家的大宝贝,还吩咐我要经常向他汇报您的情况呢,当月嫂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对准儿媳妇这么好的公公呢。」 她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我却听不进去了。 心突然就寒了好几个度,我暗暗攥紧拳头,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紧缩了几分。 古老爷子…… 果然不太对劲。 他好心给我请的这些人,分明都是他的眼线。 到了医院,我藉口肚子疼去了洗手间。 进了隔间,我锁上门,赶紧掏出了一支新手机。 将旧手机的热点打开,我用新手机连上网,登录上小号,赶紧打开了私家侦探的对话窗口。 我现在已经严重怀疑我的旧手机也被古家人监控了,所以才会去买新手机。 跟私家侦探交涉好,我从包里把项鍊和那小瓶液体拿出来,包进塑胶袋里,然后掀开马桶后盖,将东西放了进去。 做好这一切,我坐在马桶上,想了想,又给私家侦探打了几行字。 我让他帮我调查一下古慕霖从大一到现在的个人履歷。 尤其是我跟他重逢的这段日子里,他具体都干了些什么事情,越详细越好。 商量妥当,我将新手机里的所有记录都删除掉,又将旧手机里所有重要的东西备份好,便一松手指,将旧手机丢进了马桶里。 第166章 甜蜜沉沦 旧款手机不防水,入水报销。 我故意惊唿了一声,刚出了女洗手间的门打算跟月嫂说一下这件事情,迎面就见宗政烈和徐凯一前一后的往这边走来。 宗政烈的双手上都绑着绷带,右手上插着输液针,左手里拿着手机,正一边走一边神色严肃的打电话。 他似乎在谈生意,语气冷锐不容拒绝,仅仅是声音,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徐凯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推着挂架,毕恭毕敬的跟着。 迎面撞上,我跟他的视线于瞬间对上。 今天是第七天,我给他答覆的最后一天。 看着他略微憔悴的脸色,我回想起那天他双拳砸在大理石茶几上的事情,心不由就抽痛了一下。 宗政烈没再往前走了。 他顿住了步子,嗯了几声便挂了电话,将手机装进了口袋里。 无形的压力骤然敛了不少,他侧眸扫了眼女洗手间,又垂眸看了眼我的肚子。 我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肚子,勉为其难的扬起一抹笑,朝着他问了个好。 自从西班牙的事情发生以后,宗政烈的身体就似乎没有以前好了。 认识他这么久了,除了他昏迷的那次,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输液。 我至今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他,他被追杀的场景。 那时候他浑身鲜血,却那样的刚硬如铁。 再见到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头上贴着一块纱布,姿态矜贵,脸色极佳,哪里抵得过现在的半分憔悴。 也对,西班牙那次,他险些丧命,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心里的愧疚与后悔突然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我垂下眸子,抬步往外走。 我不仅欠古慕霖,我更欠宗政烈。 如果他没有遇到我,或许他就不必经歷这些莫须有的苦难了。 经过他的时候,他蓦地就伸手攥住了我的手腕。 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我死死抿紧唇瓣才好不容易积攒了些许勇气,抬眸看向了他。 宗政烈侧头看我,他个子很高,低着头看我的样子令人控制不住的心动。 心里的酸楚愈发汹涌起来,我指尖微颤,沙哑道:「宗政先生,有什么事?」 久违的宗政先生。 一瞬间,我与他之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歷经了沧海桑田。 「今天是第七天。」 他声音沉沉的,在暗示着我什么。 我嗯了一声,攥紧拳头,正打算告诉他答案,就见他突然张开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而后,他面色阴戾的扯掉输液针头,不顾徐凯的劝阻便拎着我进了男洗手间。 男洗手间里有一个人正在嘘嘘,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再也尿不出来,提起裤子就跑了。 他抬脚把门踹上,反锁上门,一抬手便将我抵在了墙上。 我吓了一大跳,单薄的衣裳令我清晰的感觉到了墙面的冷意,冷的我哆嗦了一下。 他似乎有所察觉,将我往他的面前拉了一下,一只手掐住我的腰,一只手就捏住了我的脖子。 他很喜欢捏住我的脖子迫使我抬头看他。 他力道不轻不重,却很有力,令我不得不仰着头保持舒适度。 「宗政烈,你要干什么!」 我下意识怒唿出声。 他薄凉的盯着我的脸:「不叫宗政先生了?」 我别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 「闭嘴!」 他突然低喝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愤怒。 我吓了一跳,还在愣神间便突然被他封住了嘴。 他的一条手臂环在我的身后,隔开了我跟墙壁的距离,掐着我脖子的手向前一提,松开间便穿过我的长髮,捧住了我的后脑勺。 他来势汹汹,清冽的熟悉气味瞬间侵占了我的口腔。 嵌在头髮中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轻抚着我的头皮,令我莫名就有种踩在云端上的刺激感。 或许是因为我对他有着难以割捨的情感,又或许是他的吻技实在是太过于高超。 很快,我便由挣扎转为了沦陷。 洗手间的白炽灯突然就成了背景灯,就连这个很令人倒胃口的男洗手间都因为有他的存在而便得可爱起来。 宗政烈越吻越深,我真是低估了他,明明是个病人,却好想有使不完的力气,全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终于,就在他的手开始往我的衣服里伸的时候,宝宝在我的肚子里狠踹了我一脚。 他恰好撞了个正着,一下子就顿住了全部的动作,低着头满脸严肃的看向了我的肚子。 约莫过了五秒钟,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来,轻轻的点了下我的肚子。 肚皮一鼓,宝宝又踹了一下肚皮。 宗政烈突然就笑了。 他扯着唇角,笑得祸国殃民,迷乱了我的视线,更迷乱了我的心。 我多希望,我是柳一萱那样的身份。 那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成为幸福的一家三口了。 可希望是希望,我还是得面对惨澹的事实。 「看来这小东西跟他老子一样,也是个不安分的东西。」 宗政烈舔了舔唇瓣,指腹摩挲着我唇边的口水,清冷道:「你这张小嘴还是那样美味,可惜了,有这小东西作梗,我没能尝尝另一张小嘴的滋味。」 脸瞬间涨红成了猴屁股。 这个死男人还是老样子,说话能臊死人。 理智渐渐回归,我不由在心中唾弃自己总是把持不住的垃圾定力,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道:「是啊,这个小东西跟他老子一样蛮不讲理!强势霸道!」 嘴快一时爽,说完火葬场。 我脸色发白,紧张的看了宗政烈一眼。 果然,他正用一种极为深邃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一下子就有些心虚,匆忙道:「宗政烈,我是不会堕胎的,你死心吧,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堕胎。」 我企图转移话题。 可宗政烈却道:「好,不堕胎。」 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而后,便听他又道:「我既然能接受得了蓝烁,自然也能接受得了你跟古慕霖的孩子,多养两个孩子而已,我有的是钱。」 「反正你迟早会生出属于我们的孩子,多两个孩子疼爱我们的孩子,这笔买卖,只赚不亏。」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没想到,宗政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生育工具吗? 哪怕我给别人的男人生孩子,他都毫不在意吗? 只要我最终能生出他的孩子,他就可以既往不咎? 在他心里,我他妈到底算什么? 看着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我突然就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不知何时,我竟已经卑贱到了如此地步。 古慕霖至少还会给我婚姻的承诺,至少会说他会努力做个好爸爸。 可宗政烈,却用他做生意那一套来衡量我们之间的关系。 死死的掐着手心,刚才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所有美好气氛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男洗手间突然就变得那样不堪,就连白炽灯都像是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我狠声道:「宗政烈,你给我听好了,即便是你不需要我堕胎,给我十倍的包养费,我也不屑于再回去当你的情妇!」 「去尼玛的情妇!你爱找谁找谁去吧!」 打开门锁,我握着门把手就欲往门外走。 「白子悠!」 他声音低沉愤怒,刺得我耳朵发疼。 我冷笑:「宗政烈,我们之间的交易关系已经结束了,请您认清这个事实,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好聚好散,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别他妈让我瞧不起你!」 天知道,我在说这些决绝的话时心有多痛。 可我必须说。 我在断他的后路,更在断自己的后路。 即便是我再爱他,我也不想将自己置于如此卑微的境地。 如果註定我们之间只能是一场又一场的交易,那么我宁愿将对他的这份爱埋葬在心底。 「好,白子悠,你记住,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 「你不要后悔!」 他声音阴戾极了,透着森森寒意,每个字都好似从牙缝里蹦出来那样艰难。 心如同被凌迟,我扭开门,决绝的迈开了腿。 嘴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滚烫的眼泪唰的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徐凯站在门口,手里推着挂架,带着几个保镖,门神般守卫着我和宗政烈疯狂拥吻过的圣地。 迅速的擦了擦眼泪,我几近无声的说了一句我不后悔,便快步走了出去。 我回到医院走廊的时候月嫂已经急的在地上转圈圈了。 看到我,她连忙沖了上来,将我上下打量了几下:「白小姐,您可吓死我了,您没事吧!」 「二少爷马上就……」 「子悠!」 月嫂的话还没说完,古慕霖喘着气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一抬头,越过月嫂的肩膀就看到了朝着我们这边跑过来的古慕霖。 这一刻,我看着那个满脸担忧和着急的男人,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丝浓烈的委屈和亲切感来。 眼泪突然就汹涌起来,我抽泣着,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难过。 就在古慕霖走近的那一刻,我上前就抱住了他,将脸抵在了他的怀里。 「烈爷!」 过了一会儿,徐凯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我太阳穴都跳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就转头看去。 第167章 不要犯贱 「子悠!」 在我转头之际,古慕霖低喝了一声我的名字。 用力就按住了我的后脑勺,将我的脸按在了他的胸膛里。 他搂进我,带着我快步离开,根本不许我扭头多看一眼。 隐约间,我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和担架车滑动的声音,听起来很乱,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心里顿时有些担心,我挣扎着想看看情况,可古慕霖始终不容许我看。 到了最后,他甚至有些愤怒道:「白子悠,他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犯贱,你知不知道我会心疼?」 「犯贱」两个字一下子就令我僵住了。 是啊,刚才在男洗手间里,是我口口声声要跟宗政烈断绝一切关系的,是我决绝的提出来的。 所以我现在又算什么? 心中不禁溢满了苦涩,我点点头,强忍着扭头的冲动,加快了脚步。 做完检查已经中午了。 我再没有碰到过宗政烈,就连他的保镖我都没有看到一个。 吃过午饭,古慕霖说他不放心我,直接将我载到了公司,陪着他上班。 古慕霖最近很忙,见他伏案埋头认真工作,我有些无聊,便窝在沙发里用手机追剧。 正看到精彩之处,一杯果汁突然就递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抬头,入目就是周雨露笑吟吟的脸。 自从我搬进古慕霖的别墅,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现在突然在古慕霖的办公室里见到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莫名就有些尴尬。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抢了她的男朋友一样。 朝着她笑笑,我接过果汁,说了句谢谢。 周雨露还是那副单纯乐观的模样,挨着我坐下,亲热的搂着我的胳膊道:「学妹,很快就要生了吧?好羡慕你,马上就要当个幸福的麻麻了~」 我低头扫了眼她搂着我胳膊的手,笑道:「不用羡慕,你也会有当妈妈的一天的。」 她抬眼往古慕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抿嘴笑道:「希望吧,借你吉言。」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古慕霖,他手里正拿着一个文件夹,皱着眉头正思索着什么。 周雨露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便解释说她是替她爸爸来给古慕霖送文件的,说我看电视剧太入迷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她。 我不经意的抽出她搂着我的手臂,跟她坐在一起,我总觉得不自在。 按道理来说,我现在是她最大的情敌。 可她不仅没有拿出对待情敌的态度对待我,反而还是那副亲热的模样,甚至还在我抽出手臂的时候再次抱住了我的手臂,兴高采烈的跟我讨论起了电视剧里的八卦。 那架势,就好似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古慕霖一样。 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看着周雨露在谈起某个女明星时兴致勃勃的样子,突然就在想,是不是我的心胸太过于狭隘了,所以理解不了周雨露的洒脱心态。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古慕霖终于搞定那份文件了。 周雨露接过来,装进包里,笑眯眯的朝着我和古慕霖各打了声招唿,让我生了孩子一定要通知她,便直接走了。 一直到她出门的那一刻,她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就好像她天生就没有任何烦恼一样。 我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一直到古慕霖喊了我一声,我才恍然回过神来,迷茫的看向了他。 古慕霖问我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 我笑笑,说我有点羡慕周雨露的性格,明明情敌就在眼前,她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芥蒂。 古慕霖笑了下,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说周雨露就是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大概因为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吧,所以特别单纯。 我笑了笑,心想古慕霖大概也有点尴尬吧,才会脸色那么不自然。 毕竟曾经那么喜欢自己的人,现在却毫不在意他喜欢别人,心中总会有些别扭的。 闲聊了几句,古慕霖突然道:「子悠,我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把阿姨和弟弟接回国来,由我们来照顾,你觉得怎么样?」 「反正家里还有很多空余的房间,足够阿姨和弟弟住的,我还打算给弟弟配辆车,他上学也会方便许多……」 古慕霖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安排,我却突然神经紧绷起来。 私人侦探要想调查出详细信息还得不少时间,现在古慕霖家充满了古老爷子的眼线,我肚子里又怀着宗政烈的孩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古老爷子的意图的话,那么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让我妈和我弟回来涉险。 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家人就是我最大的软肋。 我不能让他们也陷入古家人的控制中。 虽然我很信任古慕霖,但他现在还没有跟古老爷子和古西元对抗的能力。 思绪只在一瞬间,我便委婉的拒绝道:「子欧的病还没有完全康復,还需要在美国观察一段时间,等那边确定他康復了,我们再接他们回来不迟。」 古慕霖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 他问我是不是不信任他,为什么宁愿把我弟和我妈交在柳一萱一个不相干的人手里,也不愿意让他来照顾我的家人。 最近古慕霖经常闹脾气,导致我莫名就很疲惫。 我将电视剧关了,也有些不悦道:「我说了,子欧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復,我真的很不明白,你怎么比我这个跟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人还着急?」 古慕霖怔了下,道:「我着急是因为关心你和你的家人,想让你们在我的身边安定下来,子悠,我害怕失去你,懂吗?」 他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对不起,可能我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我跟你道歉。」 「最近宗政集团死盯着公司,卯足劲儿跟我竞争,今年生意本来就不好做,你这个首席设计师又恰逢怀孕,我现在可以说是步步维艰,所以脾气难免有些起伏不定,还请你见谅。」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模样,我一下子就有些自责。 宗政烈打压古慕霖,多少还是有我的原因的。 我现在又怀孕,在工作方面多少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古慕霖没错,归根结底,是我给他添乱了。 嘆了口气,我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最近还有什么要紧的设计案子,你尽管吩咐我,我虽然怀孕了,但多少还是能出些力的,这些案子,我不收设计费,也不要工资。」 「还有,子欧和我妈回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到时候就麻烦你去接他们了。」 收拾好东西,我看了眼时间,跟古慕霖说我累了,让他送我回家。 古慕霖心情好转了很多,他穿好西装外套,说他今天不加班了,带我去吃大餐,给宝宝补补营养。 我见他高兴,也不好破坏了他的好心情,便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的业余时间几乎都被设计案子占满了。 跟着宗政烈的时候,我接到都是大佬们的案子,每一款珠宝作品都能得到高度的认可和不菲的收入。 可现在,虽然设计案子很多,可接的都是一些不懂行的人的案子,尽心竭力设计的珠宝作品被对方挑三拣四,一直修改成市面上那种庸俗的款式才能够得到客户的初步认可,让我有种杀猪焉用牛刀的疲惫挫败感。 到了后来,我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审美了,灵感也有些疲软了。 可想到自己亏欠古慕霖的人情债,又只能硬着头皮干。 周末,我实在是身心疲惫到了极致,便让月嫂陪着我去商场逛逛。 女人在心情不爽的时候,买买买是最好的治癒方式。 好在我在跟着宗政烈的时候存了不少钱,偶尔大出血一次还是可以担负得起的。 月嫂自从收了我一只手机以后就对我非常好,陪着我逛街也特别的积极。 虽然我是个大肚孕妇,可这依旧阻挡不了我爱美的心。 逛女装区的时候,我刚换了一件连衣裙从试衣间出来,就隐约瞥见一男一女前后进了同一间试衣间。 那个男人的身形,有点像是古慕霖。 皱眉,我在原地站了会儿,想到古慕霖最近忙得经常后半夜才回来的事实,就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正想着,月嫂就穿着我给她挑的裙子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她贼眉鼠眼的朝着四周看了看,蹑手蹑脚的走到我跟前,用气音道:「白小姐,您猜猜我刚才听到啥声儿了?」 我瞥了眼她的那间试衣间,正巧在那对男女所在的试衣间旁边。 撇撇嘴,我压低声音问她该不会是做那种事情的声音吧。 她一拍大腿,眼睛一亮,大概觉得自己太兴奋了,故意严肃了脸色道:「现在这些小年轻儿可真是没素质没教养,试个衣服都能哼哼唧唧的,之前那个某衣库的新闻您看过吧?保准儿那天这对儿就也上新闻了。」 见月嫂越说越兴奋,大有拉着我过去听墙角的意思,我赶紧拉着她往外走。 刚迈出去两步,就听到那间试衣间里传出了一声不高但足以让我听清楚的亢奋女声。 那声音太过于入骨,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快步走出去,我刚接过导购递给我的另一件衣服,就蓦地想起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来。 第168章 突生变故 刚才那声女声…… 怎么那么像周雨露的声音? 古慕霖,周雨露…… 勐地甩了甩头,我顿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真是太荒谬了,我怎么会怀疑他们。 周雨露那样一个单纯没心眼的姑娘,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更何况,古慕霖也不是个能把小姑娘带到试衣间做那种事情的男人。 我一定是魔怔了,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买完衣服,我还是鬼使神差的给古慕霖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很安静,古慕霖问我怎么突然想起来给他打电话,是不是想他了。 我说没什么,就是有些无聊,想问问他在干什么。 古慕霖笑,说难得我会在无聊的时候想起他,他说他正打算去开会,正在做准备工作。 心一下子就舒展了很多,我笑了笑,嘱咐他多喝水,便挂了电话。 大概这周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来。 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想了想,去男装区逛了逛,给古慕霖买了件手工衬衫。 逛完街,我带着月嫂吃了顿大餐,又看了场电影,一直到古慕霖下班的点儿才回到家。 我们到家的时候古慕霖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亲自做晚餐。 难得他下班这么早。 我提着给他买的衬衫,蹑手蹑脚的进了厨房,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他转头之际,将购物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古慕霖愣了一下,脸上蓦地绽放出了一个春风笑意。 他抬手敲了一下我的额头,笑道:「给我买的礼物?」 我点头,说我今天去春熙购物商场逛了一天,特地给他挑选的礼物,希望他能喜欢。 本以为古慕霖会很高兴的拆开礼物,却见他蓦地捏紧了手里的锅铲,问道:「春熙?哪家春熙?上午还是下午去的?」 连珠炮般的问题一下子就将我问懵了。 眉头微蹙,我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怎么了?不喜欢我买给你的礼物?」 古慕霖眸光闪了闪,转身回了橱柜前,笑道:「没有,我只是了解一下你喜欢逛的商场,等下次得空了,好带你去。」 他将锅铲放下,摘了围裙,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袋,伸手就搂住了我的肩膀:「走,带我去试试,我们子悠买的,一定很不错。」 我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不过看他开心的模样,便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衬衫很合身,古慕霖很喜欢,第二天一早就穿上在我面前晃悠了几圈,还让我给他搭配了一条领带。 目送他满脸笑意的乘车离开,我站在别墅门口,看着院子里来回巡逻的保镖,心里的不对劲越来越重。 担忧也越来越重。 垂眸摸了摸肚子,我想了想,转身上了楼,回了房间。 进了卫生间,我反锁上门,找出另一只新手机,再次登录上了小号。 点开私家侦探的对话窗口,我扫了一眼,没有任何留言。 已经将近十天了,侦探这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看来想要调查古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坐在马桶上,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心里不安稳。 退了登录,我正打算起身出去,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是柳一萱打来的电话。 我接起来,还没说话,就听她着急道:「悠,你的母亲或者弟弟有没有联繫过你?」 我手指一僵,给了她否定的答应之后,便赶紧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柳一萱急道:「你确定吗?你确定你没有接到他们的任何电话?或者留言?」 我一下子就炸了,问她是不是我妈和我弟出什么事了。 她急的声音都变了,说她昨晚收到美国那边的消息,说我妈和我弟不见了,两个大活人,就这么突然消失了,医院那边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就像灵异事件一样匪夷所思。 她说她接到消息就派人去找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这下子,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恨不得立刻从手机这头钻到柳一萱那头去。 我弟和我妈不见了,他们失踪了! 美国可不是中国,他们俩的英语水平都很差,美国又是个可以持枪的国家,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会去哪儿呢?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万一他们是被谁掳走的,又该怎么办? 急躁的情绪瞬间席捲了我,挂了电话,我快步就往楼下走。 我的肚子已经有些分量了,走路略微有些笨拙。 扶着月嫂的手臂,我一边让保姆差人给我备车,一边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沖。 一路狂飙赶到跟柳一萱约定好见面的地方,我一见到柳一萱就着急的拉住了她的手臂。 柳一萱安抚着我的情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将美国那边的所有情况都跟我说了一遍。 她说,昨晚美国那边的医院遭遇了黑客入侵,所有的监控录像内容都被前一天的内容替换了,导致安保人员根本就没有察觉。 就这样,我弟和我妈就消失了。 目前还没有找到可疑人员和目击证人,柳一萱安排在美国的人已经寻求美国警方的帮助了,正在尽最大力量寻找我弟和我妈。 光从黑客的水平和作案手段就能看得出来,对方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我妈和我弟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等级的仇家,除非是针对我而来的。 脑子里瞬间划过了无数个人影,我反覆琢磨着,到底是谁会打我妈和我弟的主意。 跟柳一萱讨论了好半天,我突然就想起一件事儿来。 我拉紧柳一萱的手,压低声音道:「一萱,你觉不觉得,这次的事情……跟柯雯那件事情有些地方很像?」 柳一萱是很聪明的女人,很快她就眯起了眼睛。 她冷声道:「的确有异曲同之处,柯雯死的太过于蹊跷,明明是最恶劣的碎尸案,并且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但警方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哪怕连可疑人员都找不出来。」 我点头:「对,不仅如此,警察沿路走访了很多人,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目击证人。」 「没有可疑人员,没有目击证人,案件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却找不到任何线索。」 柳一萱漂亮的脸蛋蓦地变得阴沉了几分,她看向我,猜测道:「难道……两次的事件,是同一人所为?」 我捏紧拳头:「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人所为,但我敢肯定,这两个作案人,都是我们认识的人。」 「不过有件事情值得深思,如果作案人是利用替换监控录像作案的,那么柯雯的案子,是不是也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我记得警察说过,柯雯的所有物品都在家里,这证明兇手极有可能是在她的房间里作案的。」 「如果兇手利用这个手段替换掉了他进出柯雯家里的监控录像,不就形成了柯雯东西在家,人却被碎尸沉河的局面了吗?」 柳一萱眼睛一亮:「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联繫我警界的朋友谈谈这事儿!」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想办法查查那个黑客的身份,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了。」 嘱咐完柳一萱,我端起面前的白开水,咕咚咕咚灌了半杯。 内心波澜越汹涌,我表面就会越冷静。 脑子就会转的越快。 想到我从古慕霖的包里无意中发现的那条项鍊,我的心跳速度越发急促了几分。 一直跟柳一萱待到晚上,我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别墅。 古慕霖已经回来了,见我回来,赶紧迎了上来。 看到古慕霖,我就莫名会想起那条项鍊。 强打起精神,我没头没脑的问道:「慕霖,家里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吗?」 古慕霖愣了一下,而后抬手指了指院子里的某个方向,又指了指客厅天花板的一个角落,道:「这俩处,还有放保险柜的那个房间,一共三处摄像头,有什么问题吗?」 我摇摇头,说没事。 古慕霖追上来,说月嫂跟他说,我今天火急火燎的去见柳一萱了,问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心头微动,我说很久没有见古老爷和古西元过来了,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欺骗他们了。 古慕霖眉头一皱,说我瞎想什么呢,他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说他们最近都很忙,老爷子身子不大好,一直在復健治疗,古西元则换了个新妞,整天忙着在海上开派对,所以一直没有时间过来。 在海上开派对…… 脑中不由闪过那一个月的海上歷程,我眯了下眼睛,说我累了,先回房间睡觉了。 古慕霖似乎看出来我不太愿意多说话了,便将我送回卧室,又给我盛了碗热粥,一直看着我喝了,他才离开。 我起身反锁了房间门,快步进了卫生间,锁上门,再次登上了小号。 我问私家侦探让他调查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让他调查到多少东西就先发给我多少东西。 私家侦探很快就回我了,他说我让他调查的液体确实是柯雯的血液没错,而那条项鍊也确实是柯雯的遗物。 而后,他便将柯雯的一张照片发给了我。 是柯雯参加派对的照片,她穿的很露骨,那条项鍊在她的脖子上很显眼。 正打算问问他这是柯雯什么时候的照片,就见他发过来一行字。 待我看清楚,脸色唰的就变得惨白一片。 第169章 本来面目 私人侦探说,柯雯在回国之后,除了跟我见过面之外,还跟徐凯见过面。 徐凯…… 看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我的脑袋轰得一声就炸了。 正想多问他一些细节问题,门外突然就传来了敲门声。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退出登录,快步走了出去。 心中还留有余悸,我站在门口努力平稳了情绪,打开了门。 古慕霖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张设计图,朝着我晃了晃。 我侧身让他进来,问他是不是设计图有什么问题。 他坐在沙发上,将设计图放在茶几上,有些严肃的跟我说他其实已经知道我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一直在等我告诉他,结果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他觉得如果今天不跟我谈清楚这件事情,他会失眠一晚上,所以就借着设计图的由头过来找我了。 古慕霖说的坦诚,反倒显得我藏着掖着了。 对于古慕霖的知情,我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 对于他们这些有钱人来说,想要调查到一些事情,是非常容易的。 更何况,我今天去找柳一萱的时候动静很大,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能联想到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我现在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柯雯的死至今还是悬在我心头的一个谜团,现在我妈和我弟又失踪了。 我真的很害怕他们也会像柯雯那样,突然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可我再害怕,也得沉下心来面对这件事情,解决这件事情。 更何况现在这件事情有可能还牵扯上了徐凯。 徐凯代表着谁我比谁都清楚,虽然那段时间宗政烈正处于昏迷当中,可不代表徐凯有没有替他做些什么事情。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抿了抿唇瓣,我看向了古慕霖。 我问他,即便是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又能怎样,跟我谈清楚这件事情又能怎样,能改变现状吗? 不能,只能给我徒添悲伤。 所以不如不谈。 古慕霖脸色愈发阴郁了几分,他大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攥紧:「子悠,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太好,但我现在是你唯一的依靠,你有困难,应该找我来帮你,对不对?」 「虽然柳一萱在北城的地位不算低,但她的丈夫毕竟去世了,她身后的资本力量也随之削弱了很多,即便是她能力再强,也不及古家势力的一半。」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古慕霖承认自己是古家人,认可古家的势力。 他在说起来的时候,明显带着为之自豪的成分。 我不由回想起了当初他在我面前极力撇清自己跟古家人关系的场景来。 那时候廖伦叫他古二少,他跟我说,古二少只是个绰号。 后来我发现了他是古家二少的身份,他又跟我说,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回到的古家。 可现在,他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古家人了,甚至还意图藉助古家的力量来帮助我。 他似乎,早就忘记了当初回到古家的初衷了。 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是有其他目的的,只是选择性的告诉了我一部分而已。 我突然就觉得很累,我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任何人,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可我却莫名其妙的捲入了一场又一场浩劫当中,连同我的家人也一次次遭殃。 我弟的病才刚刚康復,还没来得及唿吸国内的空气,就再次被人掳走了。 而我妈,先是被王远明骗的险些自杀身亡,好不容易好起来,现在又遭了这样的罪。 她岁数大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我真的很想不通,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疲惫的嘆了口气,我看向古慕霖道:「慕霖,你说你是古家人,但我不是。」 「我也从来没想过成为古家的一员。」 「我妈曾遭受过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忘,我不会选择宗政烈,也不会选择你,因为你已经喜欢上你古二少的身份了。」 古慕霖脸色一变,一下子就急了。 他握紧我的手,道:「子悠,你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明明手边放着现成的资源,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起来?」 「如果古二少这个身份可以给我们带来无数的便利,我为什么不能试着去接受这个身份呢?」 「子悠,这个世界很现实的,有跳板踩,我们就要不择手段的得到这个跳板,这样我们才能冲破资产阶级固化的壁垒,成为人上人,懂吗?」 我笑:「为了成为人上人,不择手段,甚至放弃自己的尊严和原则吗?」 「我妈当初自杀流在地上的血我到现在都歷歷在目,那是我妈,她差点因此丧命,难道我为了成为人上人,就可以不在意我妈曾遭受过的痛苦了吗?」 古慕霖听完我的言论,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他仿佛看蠢货一样看着我,笑道:「白子悠,你真是单纯的可笑,你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了吗?要想摧毁一个人,就要利用他的信任一步步控制他,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跟古家的仇怨,但我很清楚,只有我成为古家最有话语权的存在,我才能让他们为他们所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他突然捏紧了我的肩膀,双眼里喷射着阴狠的光芒,脸色狰狞,如同一个魔鬼。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古慕霖。 往日那个如沐春风,儒雅谦逊的他突然像是一张人皮面具一样被剥掉,露出了他阴暗的本体。 我一下子就怔住了。 脸色苍白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甚至忘记了出声。 古慕霖扯起唇角阴冷的笑了一下,将脸逼近在我的面前,用很慢的语速道:「学妹,你记住,你的一身傲骨,在资本力量面前,就如同一坨臭狗屎一样毫无用处,要想打败你的敌人,就要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可怜的样子,你除了求人办事,你自己能使上半点力吗?」 「没有我,你甚至连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承认吧,你现在很需要我的帮助,古家的帮助,没有我,没有我背后的家族,你只有当条可怜虫的份儿!」 他勐地松开我的肩膀,又恢復了之前那副儒雅的春风模样。 他转了转小拇指上的尾戒,笑道:「子悠,咱们谁也别笑话谁,互相扶持,总有一天,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你的家人,我会帮你找,但你必须嫁给我。」 第170章 洪水勐兽 古慕霖的一番话对我造成的冲击力很大。 直到他摔门离去,我都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在我的印象中,古慕霖一直都是一个总是笑着,很温柔的男人。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一直到手机响起来,我才恍然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拿起了手机。 是柳一萱的电话。 润了润干涩的喉头,我接起电话,放在了耳边。 柳一萱说,她找到目击证人了,虽然还不能证实到底是谁带走了我妈和我弟,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回国了。 走的是水路和陆路相辅的路线,在掳走我妈和我弟的当天就已经出发了,因为没有乘坐飞机,所以相对来说,调查的难度要加大很多。 柳一萱让我多留心我妈和我弟的来电,说不定他们就能找到机会联繫我了。 我连连应下,回想起私人侦探跟我说的徐凯见过柯雯的事儿,我这内心就充满了不安。 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我咬了咬手指,犹豫要不要把古慕霖要求我跟他结婚的事情告诉柳一萱。 想来想去,我还是暂时隐瞒了这件事情。 柳一萱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暂时还是不要再给她添负担了。 挂了电话,我思忖了下,再次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登录上小号,我连忙打开了私人侦探的对话窗口,手速极快的打出了一行字,问他徐凯跟柯雯见面的目的。 等了约莫五分钟,对方都没有回我。 我急了,又问他还有没有调查到什么信息,一次性都发给我。 结果对方还是没有回我。 一直在马桶上坐了半个小时,见对方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我只得暂时先退出登录,回了卧室。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我将手轻轻放在隆起的肚子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 我盯着天花板,认真的将我能想到的所有线索和可能性都细细的梳理了一遍。 想着想着,我就觉得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十分不对劲。 从我之前了解的那些信息来看,古老爷子和古西元绝对已经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非古慕霖所出了。 在这种情况下,古老爷子和古西元却非常积极的给我提供了金牌月嫂、贴身保姆等服务,不仅如此,还增派了许多日夜交替巡逻的保镖。 综上所述,可以很清楚的得到一个结论。 那就是古老爷子和古西元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怀好意,他们想要掌控我的孩子。 所谓无利不起早…… 一个婴儿而已,根本给不了他们任何好处,可婴儿的亲身父亲却可以。 眯了眯眼睛,想清楚的那一刻,我心里顿时涌起了无限的害怕。 尤其是想到古慕霖对待这些事情的态度,我更觉得后背发凉。 如果没有见识过古慕霖今晚的这一面,我或许还会觉得他也被蒙在了鼓里。 但现在看来,他显然充满了吞掉整个古家的野心,有胆量跟整个古家周旋对抗的人,绝对不会傻到连这点都想不到。 那么他为什么要在我怀疑这一点的时候打消掉我的疑虑呢? 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肚子,我眉头微蹙,脑子快速的转动着。 除非,他和古老爷子他们一样,也想将我稳在这幢小别墅中。 或许他们两方的目的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方都把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筹码,或者说棋子。 想到这里,我突然就有点怀疑古慕霖对我的感情了。 一个男人,真的可以爱一个女人到不介意她肚子里的孩子,积极主动的去当这个孩子的爸爸,甚至每天表现的乐在其中吗?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个男人,我能对一个女人做到如此程度吗? 扪心自问,我做不到。 除非做这件事情会得到十分令人垂涎的好处。 毛骨悚然的感觉莫过于如此,我想到古慕霖向我提出的结婚条件,我愈发有种行走在悬崖边缘的感觉。 悄悄摸出手机,我将被子罩在头上,迅速找出柳一萱的电话,用极快的手速给她编·辑了一条简讯。 天渐渐亮了,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映亮了屋子。 我将手机里的记录都删除掉,将一支手机偷偷藏在床缝里,另一支则压在了枕头下。 反覆深唿吸了几下,我努力调节着心态,渐渐睡了过去。 我必须养足精神,才能有精力这一家子可怕的人周旋。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我的宝宝受到伤害。 这一觉,我直接睡到了中午。 古慕霖没有去上班,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坐在我的床边,正盯着我看。 放在昨晚之前,我看到这一幕只会觉得他对我用情至深。 可现在,我只觉得汗毛倒竖。 可我不能表现出来。 我现在突然就很庆幸当初选择跟宗政烈在一起,如果没有跟他的那段经歷,我也练不出现在这份胆量和沉稳来。 心里波涛汹涌,我面上却淡然如常。 迷迷煳煳的揉了揉眼睛,我故意有些疏离的看了古慕霖一眼。 昨晚古慕霖那样对我,我总得表现出些什么。 这个表现一定要拿捏的刚刚好,才能把古慕霖稳住,不让他看出任何端倪。 坐起身,我没理他,掀开被子下了地。 古慕霖上前扶我,我向一旁躲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抬步兀自往卫生间走。 古慕霖追上来,说他昨晚情绪太激动了,一时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什么语气道:「你说的对,是我太单纯了,单纯的都有些蠢了,以我现在的本事,我的确什么都做不了。」 「你是对的,虽然我不认同你的做法,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方法,的确更容易达到目的。」 古慕霖嘆了口气,说他也没办法,谁让他从出生就是个私生子,而不像古西元那样好命。 他说他的起跑线太低了,所以只能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只有这样,他才能给我最好的爱,才能帮我报仇,给我幸福的生活。 放在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我大概会心生感动。 可现在,我只想冷笑。 第171章 旧爱新欢 我突然发现,古慕霖不论做什么,都会说他是为了我。 为了给我最好的爱,为了保护我,为了帮我报仇…… 其实说白了,他就是在打着爱我的幌子让我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即便是为了我,也只是顺便罢了。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本质上,他跟古西元和古老爷子没什么区别。 蓦地,我就回想起了西班牙的事情来。 那时候古慕霖告诉我,所有的动乱都是古西元策划的,他没办法阻止,因为他想救我,不想我死。 现在想来,他那时候也有利用古西元的成分吧。 他早就想对宗政烈下手了,不是么? 在饭店里,我跟古慕霖第一次分道扬镳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他在打着爱我的幌子意图伤害宗政烈么? 趁着宗政烈昏迷,利用我抢夺他的大客户。 我顿住脚步,没说话。 古慕霖站在我身侧,侧头看我:「子悠,嫁给我,只有你成为古家人,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利用古家的资源,帮你寻找你的父母。」 他极为认真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偏过头,也认真的看他。 我突然就在想,这么久了,古慕霖对我的感情,到底有几分是纯粹的爱? 他娶我,是真的出于想帮我,出于爱我,还是他又有了什么目的? 我想不通,也不想再想了。 当初我之所以会留在他的身边,就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亏欠了他太多,而他对我的感情又令我十分感动,免不得心软。 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一直在利用我的事实,那么也就不存在什么亏欠了。 至于他对我的感情,从他打着爱我的幌子利用我的那一刻开始,就严重变味了。 我倒是宁愿他像宗政烈那样,不爱你就是不爱你,利用你一分就告诉你一分,并且实实在在的给你等价的兑换品。 思绪只在瞬间,我收起看着古慕霖的视线,弯唇笑了笑。 我说:「慕霖,结婚是大事,你也知道,我是个二婚女人,肚子里还怀着别人的孩子,而你是个优质的黄金单身汉,也没有任何婚史,我嫁给你,于情于理,都不太妥当。」 「虽然我心急我家人的事情,可我也不能自私的用牺牲掉你的方式来成全我,这不符合我的原则。」 「你也说了,我是个空有一身傲骨的女人,这个是天生的,很难改变的,可能我天生就命不好吧,我也认了。」 古慕霖大概没想到我会用他昨晚说我的话堵他,眉头顿时皱紧了。 「子悠,话别说的太满,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把你的家人掳走的吗?」 他已经有点没耐心了,说话的语气也沖了很多。 滚动了几下喉头,我扶着腰,疑惑的看向了他。 昨晚我想过这个问题。 从私人侦探给我的信息来看,柯雯的死可能跟徐凯有关系。 但从我找到的项鍊来看,柯雯的死可能跟古慕霖或是古家人有关系。 所以掳走我家人的人选就在这两个选项当中。 如果答案是从古慕霖嘴里说出来的,那么不外乎就是宗政烈或者其他的古家人。 果然,只听古慕霖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家人在宗政烈的手上,你信吗?」 皱紧眉头,我问他:「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道:「据我调查,早在你被宗政烈囚禁的那三个月里,宗政烈就亲自去过美国好几趟,据我所知,他还特地在你弟弟所在的医院安排了很多人手。」 「试问,谁能在宗政烈和柳一萱两重防守下悄无声息的带走你弟和你妈?」 被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来。 那时候,宗政烈确实跟我提起过我弟和我妈在美国的事情。 那时候我反抗他让我生孩子的要求,他还曾拿这件事情威胁过我。 这证明,他那时候的确知道我弟和我妈在哪里。 以他的性格,加派人手也不无可能。 如果是在他和柳一萱的双重保护下,其他人再想掳走我的家人也的确是件难事。 想到私人侦探昨晚最后发给我的那句话,我的眉头愈发皱紧了几分。 古慕霖观察着我的脸色,说让我别再犹豫了,每多犹豫两分钟,我妈和我弟就多受两分钟的罪。 我反问他:「如果真的是宗政烈做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古慕霖眸光微闪,皱着眉头道:「宗政烈睚眦必报的性格整个北城和海城都知道,当初在西班牙我们险些害他丧命,他自然不会就此轻易放过,我猜他是想逼你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我让古慕霖给我三天的思考时间。 古慕霖脸色一沉,丢下一句最多一天,便走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古慕霖都没有在家。 我登录上小号查看了一下侦探的信息,结果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回覆我。 自从我聘用了这个私人侦探,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久不回我信息过。 这次的反常令我愈发不安起来。 想了想,我梳洗打扮好,随意的吃了几口饭便坐车前往宗政集团。 月嫂几乎已经成了我的贴身丫鬟了,不论我去哪儿,她都会以照顾我为由跟着我。 她是古老爷子的眼线,自然要时刻盯着我。 下了车,我到宗政集团对面大厦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些甜点,又点了杯奶茶。 下班时间很快到了。 宗政集团的员工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我认真的观察着对面的动静,一直看的眼睛都有些疲劳了,才终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下班时间人很多,可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以及搂着他手臂的性感女人。 几天未见,他的脸色已经相对好些了。 只是他的手上依旧缠着绷带,看起来格外的突兀。 视线不由放在了他身边的女人身上,她长得十分漂亮,漂亮的都有些妖精的味道,再加上她身材好,身高出挑,走在宗政烈的身边,竟有几分相得益彰的风采。 那一刻,我甚至产生了他们无比相配的感觉。 心控制不住的发酸,我捏紧手里的银勺,正想喝口奶茶调节一下内心的波澜,就看到那个女人突然扯住了宗政烈的领带,将他的俊脸往自己的脸前拉去。 第172章 那一抹笑 如此暧昧的行为,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回想起前些日子宗政烈还兇巴巴的让我回到他身边的事情,再看楼下他们男才女貌彼此登对的模样,我心口发酸,不禁收回了目光,下意识产生了逃避的心理。 宗政烈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这是我早就明白的事实。 即便他是个二婚男人,他受欢迎的程度也只会增长不会下降。 这就是如今这个社会风气下,男女最大的不同。 女人离了婚,别人会说她掉价,再有个孩子,会说她带着一个拖油瓶。 最可怕的是,身为受害者的女人自己也信奉这一套。 而男人离了婚,别人会说他经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会变得更成熟,会更适合当老公,哪怕有孩子,爱慕他的女人也会美滋滋的想,白捡了个孩子,都不用自己再生再疼了。 就比如前段时间特别火的那个老夫少妻的电视剧,完美的诠释了这个社会现象。 更别提像宗政烈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了。 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悲凉,我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结帐下楼。 月嫂扶着我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模样时刻在提醒着我如今危险的处境。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徐凯刚把车开到马路边。 宗政烈携着漂亮女人往路边走,两人有说有笑的,莫名刺眼。 我下意识看了眼宗政烈的薄唇,没有染上那个女人的口红。 难不成,他们刚才没有接吻? 按捺着乱糟糟的心情,我踩着斑马线过马路。 下班时间,路上人很多,我行走在人群中,掏出手机给宗政烈打电话。 这么久了,宗政烈的手机号码早已经被我烂熟于心。 我很熟练的便输入了他的电话。 车门被打开,性感女人先上了车。 宗政烈正准备坐进去的时候,我看到他摸出了手机。 他扫了眼手机屏幕,唇角那抹淡笑瞬间便消失了个干净。 我过了马路,站在广场边缘望着他,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发凉。 他大概在医院之后,就烦透了我吧。 否则他怎么会露出如此薄凉的神情。 手机持续响着,他握紧手机,好一会儿,直到铃声快断了的那一刻,他才接起了电话,放在了耳边。 我看到他背转了身子,然后拿着手机走远了好多步。 他是担心那个女人会听到我们的对话吃醋吗? 所以刻意迴避? 深吸了一口气,我轻轻的喂了一声。 他沉默着,没说话。 我隔着流动的人群望着那个背对着我的高大背影,蓦地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菸来,含在嘴上点燃。 啪的一声,手机里传来了一声打火机的声音。 我记得,我们备孕的那段日子里,他把菸酒都戒了。 现在,又开始抽菸了么? 「什么事?说。」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间不耐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心宛若被扎了根利刺,我道:「有空吗?我想约您见一面。」 说完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极度紧张起来。 我很害怕,他会拒绝我。 然后转身回归那个女人的怀抱,陪着她乘车离开。 他弹了下菸灰,仰头望了眼天,没什么语气道:「地址。」 他捏着烟的手指很用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将香菸捏成了两半。 我看着那抹火星被他捻灭在手心里,他好像不知疼似的,烦躁的看了眼蹭上菸灰的绷带,直接将绷带拆了,连同那根残余的香菸,一起塞进了垃圾桶。 霎时间,我就看到了他手背上的狰狞伤口。 我说话的声音突然就有点发抖,我道:「就去我们第一次吃饭的那个饭店吧,还是那个包厢,我已经订好了。」 他在垃圾桶前站着,手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手背上的伤口,道了句好。 而后,他便极快的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的他。 他挂了电话,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扯起唇角极快的笑了下,将手机在手心里转了一圈,一抬头,便又是那副高冷的模样,迈步朝着车的方向走去。 我怔怔的站着,甚至都有些怀疑我刚才看到的那抹笑是我的错觉。 心里莫名就有点发甜,我的心情诡异的好了起来,就连旁边站着的监视我的月嫂脸上的褶子都变得可爱起来。 他到底对我…… 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吧。 哪怕我们曾经只是一场交易,哪怕我只是从柯雯的嘴里听到过他爱过我的描述。 可刚才那一幕,总不会是假的。 至少,他在他的新欢和我这个旧爱之间,倾向于赴我的约。 眼看着他坐进了车里,徐凯缓缓开车出去,我背转过身子,走到另一边的马路边,上了古家给我安排的专用车。 这里距离那个饭店不算近。 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繁荣市景,脑海里反覆浮现出宗政烈刚才的那抹笑,一次次反覆为那抹笑润色,越想那抹笑便变得越清晰。 唇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我正沉浸这难得的喜悦当中,手机便响了。 是古慕霖打来的电话。 我唇角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 接起电话,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古慕霖问我去了哪里。 我沉了口气,说他既然给我一天的时间考虑婚事,就给我一天的自由,让我好好想清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否则即便是这段婚姻促成了,也必然会有遗憾。 古慕霖沉默了一会儿,说他知道我这会儿定然是去找宗政烈了,他说他会在别墅里等我回来,让我一定不要忘记他跟我说过的,关于宗政烈掳走我家人的事情。 他不希望我再被宗政烈玩弄在股掌之间,成为宗政烈的生育机器和孩子一辈子的奶妈。 古慕霖说话毫不留情,一字一句都如同刀子,戳破了我刚刚营造起来的浪漫气泡。 我那点好心情顿时消失了个干净。 我紧紧的握着手机,不断收紧手指,最终,沉沉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古慕霖喋喋不休的说着宗政烈对我的危险性,以及我和宗政烈之间的不合适。 我听得充满了疲惫和不耐,便直接关了机,将手机塞进了包里的最底层。 仰着头,我长长的唿出一口浊气,侧头看向窗外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滑落下来。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豺狼虎豹。 我又怎会不明白,我现在走的这条路,有多艰难。 第173章 就是蠢货 下了车,我看着面前的这家已经显得有些陌生的饭店,感慨万千。 不过关于它的回忆,我却是歷歷在目。 我还记得,那天王远明意图用捉姦在床威胁宗政烈,结果被宗政烈暴打住院。 我在医院被我婆婆打骂,被李茜羞辱,是他强行将我拽入了电梯,用坐牢威胁我跟他来了这家饭店。 那天,就是在这里,他提出了让我做他女人的要求,并且给了我七天的考虑时间。 他说,他很讨厌别人算计他。 他说,他初来北城做生意,需要一个女人在身边伺候着。 他说,我跟他已经有过两次的肌·肤之亲,他对我也算知根知底。 他说…… 我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了,我依然一字不落的记得他跟我说过的每句话。 甚至记得那天他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的猖狂模样。 苦涩的扬了扬唇角,我抬步进去,走进了那间熟悉而又陌生的包厢。 这里算是将我们彼此命运纠缠在一起的一个地方,如果不是在这里,他提出了帮我报仇的条件,我后来又遭遇了王远明那般无耻的对待,恐怕我们之间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我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两难的地步。 而他,也不会遭遇西班牙的杀身之祸。 命运就是如此的有意思,总是会给你制造一些你从来都不敢想的惊喜和意外。 我照旧坐在了我曾经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这里的装潢没变,摆设也没变,还是以前那副样子。 可我变了,宗政烈也变了。 就连徐凯,大概也变了。 我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点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菜。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包厢的门被叩响了。 服务员推开门,笑着跟我说我等的客人到了,祝我们用餐愉快。 我一抬头,入目的却不是一个身影,而是三个身影。 刚才我在咖啡厅看到的那三个人,都来了。 宗政烈、徐凯,还有那个妖娆的女人。 这下子,之前被古慕霖打破的浪漫气泡所残余的碎渣也彻底化了。 果然,那抹笑,不过是我的错觉。 宗政烈的身边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了,也不需要有我的位置了。 他有了一个跟他很相配的女人,又怎么会稀罕我这么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掳走我的家人呢? 他掳走我的家人,根本就毫无意义。 除非他是想报復我,用我的家人开刀。 可以我对宗政烈的了解,他根本就不屑于用这种卑劣手段。 心思百转千回间,宗政烈已经带着那个妖娆女人坐在了我的对面。 徐凯则站在宗政烈的身后,眸光依旧不善的看向了我。 包厢里的人多了,气氛却比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还要冷。 我下意识扫了那个女人一眼,包厢明亮的灯光下,她精緻的妆容显得格外的立体,尤其是她唇角勾着的那抹笑,那样的得意且高高在上。 携着新欢见旧爱,亏宗政烈想得出来。 作为东道主,我自然不会任由气氛冷下去,便扬唇笑道:「感谢宗政先生百忙之中抽空赴我的约,菜我已经点过了,只点了两人份的,这位女士的餐就有劳您代点了。」 纪嫣然笑着朝着我拜拜柔荑,说我太客气了,她晚上不太吃饭的,跟宗政烈共用一份就可以了。 末了,她还笑着问宗政烈道:「哈尼,你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吃吧?」 宗政烈勾唇,极为宠溺的扫了她一眼:「不介意。」 心里突然就特别的难受。 我突然就想起了当初我跟宗政烈一起吃饭的场景来。 那时候我们吃饭,张妈会站在一旁,用公筷给宗政烈夹菜,说宗政烈有洁癖,不喜欢吃别人用筷子夹过的菜。 后来我用不惯公筷,宗政烈便撤了公筷,为此我还觉得十分的受宠若惊。 在离开海城的时候,张妈还特地把她记得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给了我,让我务必要照顾好宗政烈。 那本笔记本我早就看完了,并且熟记住了宗政烈的各种喜好。 如今,他却打破了那本笔记本里的记载,不仅不用公筷了,还允许别的女人跟他共用一份。 掩饰性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我润了润干涩的嗓子,突然就不想再待在这个本来应该用作回忆过往,现在却用作秀恩爱的包厢里了。 于是,在菜品上完之后,我一边吃,一边就开门见山道:「身为电灯泡,我就该有电灯泡的觉悟,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直接点明这次约你的主题吧。」 「我妈和我弟失踪的事儿,我相信你已经有所耳闻了,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件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抬头看向宗政烈,极为认真的盯视着他的眼睛。 宗政烈正拿着筷子给纪嫣然的嘴里餵饭吃,听到我的话,他的脸色蓦地就阴沉了好几个度。 他冷笑:「白子悠,你可真把自己当东西,你的家人,对我而言,有可利用的价值?」 「你肚子里怀着别的男人的种,你住在别的男人的家里,并且三番五次的拒绝我,我宗政烈就算是个捡垃圾的,也懂得发霉发臭的垃圾不在我的拾捡范围内。」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会用「发霉发臭的垃圾」来形容我。 心里一瞬间就痛到了极致。 我紧紧抿了抿唇,不由扯起了一抹笑。 我抬眼看他,缓缓站起身,寒声道:「好,既然如此,我这个垃圾就不打扰你们继续用餐了,告辞。」 抬步,我径直往门外走。 啪的一声,宗政烈突然就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白子悠,你他妈就是个蠢货,就因为你爱他,所以你就从来不忍心怀疑他,怀疑你们之间的爱情,生怕打破你的美梦,是不是?」 宗政烈声音冷的好似要结冰,纪嫣然甜糯的安慰着他的心情,一声又一声的哈尼刺激着我的耳骨膜。 我本能的就想刺他,便冷声道:「对,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他,因为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所以他绝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而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是!」 丢下这句话,我便夺门而去,在红了眼眶之前,挪着笨拙的身体往洗手间跑。 第174章 真相大白 有些极端的话,说完就会后悔。 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 包厢的门在我身后嘭的关上,宗政烈没有追出来,月嫂在门外候着,见我出来,立刻追了上来。 她一路小跑着,上来就欲搀扶住我的胳膊。 我扫了她一眼,想到我如今的处境,只觉得一片悲凉。 虽然刚才那顿饭我与宗政烈不欢而散,但足以让我明白,我家人失踪的事情,基本上与他无关。 跟了宗政烈这么久,我对他也算了解。 如果他真的掳走了我的家人,他大可不必带着新欢来这里对我冷嘲热讽。 他只需要直接抛出筹码,就可以达到他想要的任何目的。 完全不需要如此钝刀割肉般闹得彼此都不痛快。 至此,我便也明白,我的家人,很有可能在古家人的手上。 或者说,在古慕霖的手上。 进了洗手间,我让月嫂在外面等着,轻轻的反锁上了门。 站在门口,我拿出手机,给柳一萱发了条简讯。 简讯很快就回了过来,我抬手擦了擦眼泪,又待了约莫五分钟,走了出去。 在洗手间的斜对面,有一个包厢。 我带着月嫂进去,包厢门刚刚关上,一个手刀便噼在了月嫂的后脑勺上,她翻了个白眼,便晕了过去。 保镖将她绑了,又给她眼睛上戴了眼罩,嘴上封上胶带,将她丢在了一旁。 包厢门被反锁上,我抬眸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柳一萱,轻轻的朝着她摇了摇头。 我今天是故意约见宗政烈的。 从昨晚开始,我就怀疑我家人在古家人的手上。 我妈和我弟在美国的事情不止宗政烈和柳一萱知道,古慕霖也是知道的。 本来我昨晚还只是怀疑,但等我醒来,听完古慕霖跟我说的那番话之后,我便更加怀疑古家人了。 或者说,怀疑古慕霖。 如果古慕霖去美国打探过我妈和我弟的情况,他又怎么会知道宗政烈派人守在医院的事情? 宗政烈做事的风格我是很清楚的,他办事非常靠谱,绝对不会轻易让人察觉。 可古慕霖却察觉了,这证明他在此方面下了极大的功夫。 于是,我特地跑来约见宗政烈,企图进一步验证我的猜测。 事实证明,古慕霖在撒谎。 他很清楚,我和古家有仇。 如果他真的很爱我,全心全意为我好,他就绝不可能将我家人在美国的消息泄露给古家人。 而宗政烈和柳一萱更不会把这个消息泄露给古家人。 所以古西元和古老爷子根本没有掳走我家人的嫌疑。 由此推出,我的家人必然在古慕霖的手中,除非,他嘴里所谓的很爱我,根本就是假的。 「悠,我根据你的推测查了一下上次西班牙的买兇事件,据我所知,古西元并没有直接跟非洲的私人武装部队接触过,反倒是古慕霖,有出入黑市的记录。」 柳一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面色严肃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古慕霖只是个不起眼的私生子罢了,现在看来,风光无限的古家大少古西元,反倒更像是他手里的一个傀儡。」 「根据我的调查,古慕霖一直都在投其所好的讨好古西元,古西元喜欢女人,他就为他制造各种各样的机会,古西元喜欢无下限的卑劣玩法,他便为他献上了许多条妙计,表面看似他是在卑微的顺从他,其实仔细想想,他分明是在用这种方法在腐蚀他……」 柳一萱脸色越来越严肃,她捏紧杯子道:「悠,这个古慕霖,绝对不是个善茬。」 昨天晚上我给柳一萱发简讯,让她帮我查了一下上次的西班牙买兇事件,又让她帮我查了查古慕霖和古西元之间的具体互动。 自从看过古慕霖的黑暗面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他跟我说过两次的那些话。 他说要想摧毁敌人,就要利用敌人的信任,一步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为自己所用,让敌人体会绝望的感觉。 昨晚我反覆揣摩着这句话,蓦地发现,他所说的这个套路,细细想想,不就是他对我採用的套路吗? 我对他的信任,不就是这么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吗? 而他,也确实让我心死踏地的被他利用了,不是吗? 果然,他也是这么对待古西元的。 虽然从表面上看,他不过是个不受宠,也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可实际上,他却在利用自己不起眼的位置让古西元和古丞对他掉以轻心,一步步的走进了他的圈套。 西班牙事件发生之后,他告诉我他是被古西元胁迫的。 可在回国的轮船上,面对每天上演的各种各样人性黑暗面,古慕霖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或者不适的表情。 尤其是他对待那些在西班牙事件中无辜被害的逝者的冷漠态度,更令我印象深刻,后背发凉。 现在结合柳一萱的调查结果,我才恍然明白,原来他所有在我看来很不可思议的反应,才是他该露出的正常反应。 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策划的。 而我,不过是被他蒙在鼓里的一个可怜虫罢了。 什么他是被古西元胁迫的。 真正想杀害宗政烈的,根本是他才对。 后背阵阵发凉,我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心跳的速度快要超过了心脏的负荷。 「悠,你必须尽快离开古慕霖,这个男人就是一个魔鬼,他已经知道你怀的是宗政烈的孩子了,却突然强迫你跟他结婚,很显然,他是想合法的拥有你和宗政烈的孩子,好用此作为筹码,让宗政烈做出妥协。」 「悠,不论你跟宗政烈之间有什么天大的误会,你也不能再回去被他利用,不然不仅你会陷入万丈深渊,就连宗政烈和你们的孩子,也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柳一萱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她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满脸担忧道:「告诉我,他在哪间包厢,我去跟他说清楚,你和孩子,现在很需要他!」 柳一萱说完就欲往门外走,我抬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苦涩道:「一萱,我不想再当情妇了,即便是我想,他也已经有新欢了,即便是我怀着他的孩子,他要的也只会是孩子,绝不会是我。」 痛苦盘旋在心头,我皱着眉头,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你知道他刚才怎么形容我吗?他说我是垃圾……」 「我……」 「嘭!」 门突然从外面被踹开,惊得我勐地抬起了头。 第175章 吃醋了吗 门外,宗政烈满脸寒意,双眸如刀般锁定着我。 他双手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关节泛白,浑身的煞气几乎要形成极致。 撞上他视线的那刻,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本能的,我就慌了。 宗政烈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他听到了多少? 蓦地,我就转头看向了柳一萱。 柳一萱抿了下唇瓣,豁出去般说道:「悠,我实在是不想看你跳入火坑,所以就擅作主张了……」 柳一萱说,她刚才在我给她发简讯之后就给宗政烈也发了条简讯。 所以,刚才我跟柳一萱的对话,宗政烈全听到了。 难怪,难怪柳一萱说话的声音那么大,还特地着重解释了西班牙事件。 我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宗政烈了。 尤其在看到一旁的纪嫣然时,更觉得无措。 思虑间,宗政烈便大步朝着我迈了过来。 他根本不给我想清楚的时间,便给了徐凯一个眼神,又看了柳一萱一眼。 柳一萱朝着我挤了挤眼睛,一招手,便叫着保镖率先出去了。 而徐凯,则带着纪嫣然也离开了包厢。 包厢的门被关上,一瞬间,整个包厢就只剩下我和宗政烈两个人了。 气氛突然就变得诡异起来。 在宗政烈走近我的瞬间,我蓦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宗政烈步步紧逼,我向后退了几步,他便向前迈了几步。 很快,我就由桌前退在了墙边。 终于,我的后背贴在了墙上,再无路可退。 而宗政烈,径直走在我的身前,双臂一抬,便啪的一声,将我圈在了墙和他之间。 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扑鼻而来,充斥在我的鼻腔中,莫名加快了我心脏跳动的速度。 大概是上辈子欠他的,我骨子里就对他有种奇怪的怂劲儿。 张了张嘴,我结巴道:「干……干嘛?」 他冷笑,微微俯身,便将俊脸凑近在了我的脸前。 俊脸一下子就在我眼前放大,近的甚至可以看清楚他脸上的皮肤纹理。 「为什么要骗我?」 他声音很轻很轻,也很温柔。 可我的后背上却莫名往外冒冷汗。 宗政烈生气了,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任何温度,冷的可怕。 我咧着头看他,没有说话。 说实话,尽管我放不下眼前这个男人,可我真的不想再回去给他当情妇了。 可现在,我显然没有任何退路了。 我的家人在古家人手里,古慕霖又逼我跟他结婚,如果我回去,也只会让他们多一个筹码罢了。 凭我的本事,再拖着肚子里的孩子,我根本不可能将我家人安全的从古家救出来。 所以我必须要依仗一个比古家更加强大的势力。 而宗政烈,就是极好的人选。 思忖间,就见宗政烈突然伸出手,探进了我的孕妇裙中。 他手指发烫,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肚皮。 灼热的触碰令我微微发抖,下意识躲了一下。 他脸色愈发冷了几个度:「躲什么,我的种,我有的是权利摸。」 一句话,顿时噎得我僵住了身子。 他愈发放肆,可摸我肚子的力度却越来越温柔。 我偷偷瞄他的脸色,难得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丝丝温柔。 心里莫名就泛起了一股子酸楚,眼眶也跟着有些发涩。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他在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后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样的一幕。 他盯着我肚子的神情那样的认真,抚·摸的动作也是那样的不知疲倦。 我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眼泪终于没有绷住,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我仓惶的抬手,快速的将眼泪抹掉,将头瞥到了一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我说不出来我现在是种怎样的心情。 很复杂,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唯独清晰的,就是我明白,宗政烈会是个好爸爸,他爱我肚子里的孩子。 「跟我回去。」 他终于抚·摸够了,低哑着嗓音在我耳边落下这么几个字。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你不是已经有新欢了么?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怎么?吃醋?」 他捋平我的孕妇裙,又抬手将我脸上的眼泪抹干,尾音上挑,将俊脸愈发逼近了我几分。 看着他突然就扬起了一抹笑的脸,我不由有些无语。 这个男人的心情就如同英国的天气,说变就变。 上一刻还是狂风骤雨,现在就阴转晴天了。 他突然高兴个什么劲儿? 「我有资格吃醋么?」我酸熘熘的回了一句。 他唇角的弧度愈发上扬了几分,突然就在我嘴上啵了一口。 吧唧一声,发出的羞耻声音令我一下子就有些脸红。 宗政烈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让我的情绪起伏,就如同我的宿命,怎么也逃脱不开。 「没资格就给你一个资格。」 他鼻尖贴着我的鼻尖,观察着我的反应。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脸红,愉悦道:「你脸红的样子,总是能激起我gan你的欲·望。」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便再次吻住了我的唇。 这一次,他来势汹汹,再没有半点刚才的温柔,好似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不断的深入又深入,索取又索取。 身后是墙,面前是他,中间还隔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 整个过程,我毫无招架之力,只得被迫的回应着他的攻势。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意犹未尽的松开了我的唇瓣。 趁着我急促的唿吸新鲜空气之时,他直起身的同时就顺手牵住了我的手。 十指相扣,手心相贴。 一丝电流瞬间就窜遍了我的全身。 微微张着红肿的唇瓣,我下意识扫了眼他拉着我的手,就见他极为深邃的盯着我看了一眼。 他笑,拉着我就往门外走。 包厢门打开,柳一萱徐凯等人都在外面站着。 我们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便集中在了我一人身上。 尤其是柳一萱,笑得格外的暧昧,还抬手在自己的嘴上画了个圈圈,似乎在暗示我嘴上有什么。 不用想我也知道。 我嘴上的口红一定花了,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一定已经肿了。 「哈尼!」 就在我打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纪嫣然突然就朝着宗政烈走了过来。 我一下子就有种很奇怪的侷促感。 正想抽出手,却感觉到宗政烈愈发收紧了手指的力度,我根本挣脱不开。 「哈尼,这位姐姐是你的什么人呀?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怎么都没见过呀?」 在一起这么多年? 心顿时收紧了几分。 第176章 只碰过你 以前给宗政烈当情妇的时候,我就曾怀疑他并不只有我一个情妇。 如今,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女人,我心一下子就凉了。 纵然处境再艰难,路再难走,我也不想再成为宗政烈这轮月亮周围的一颗不算闪耀的星星了。 我承认我很爱他,但我的爱只属于他一人。 而他的爱,却属于太多人。 这不是我想要的爱情。 坐过山车的感觉莫过于如此,上一刻还激烈热吻,这一刻,残留的只是满心悲凉。 于是,在宗政烈未开口前,我道:「我是他……」 「她是我女朋友。」 「也是我孩子的母亲。」 打断我的两句话蓦地像是巨雷一样砸在了我头上。 我吃惊的站在原地,浑身连着过了好几道电流,一时间竟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宗政烈…… 刚才说…… 我是他的女朋友? 预想中的「情妇」二字没有到来,反而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不仅是我被惊住了,就连徐凯和纪嫣然也被惊住了。 唯独柳一萱,一副老娘早就瞭然于心的样子站在那里,洋洋得意的笑。 「哈尼,那我呢?我算什么?」 「我爱了你整整十年,难道还比不过她肚子里的一个孩子吗?我也可以怀孕,我们也可以有孩子啊……」 纪嫣然眼眶一下就红了,她站在宗政烈面前,一双漂亮的杏眼里闪烁着泪光。 她长得十分漂亮,委屈的样子也颇有几分梨花带雨,惹人心疼的味道。 哪怕我是个女人,看到她的样子,都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插足别人感情的罪恶感。 他们在一起…… 已经十年了吗? 心中的喜悦瞬间沖淡了许多,我下意识看向宗政烈,就见他眸光深沉的盯着纪嫣然,那眼神,颇有几分警告和不耐的意味。 我读不懂他的眼神,可纪嫣然似乎读懂了。 她哭着点了点头,红着眼睛扫了我一眼,转身便走了。 我看着她充满了悲伤的背影,心里突然就难受的厉害。 我突然就在想,是不是她已经等了他十年,好不容易盼到了他离婚,盼到他肯带着她光明正大的出入,却因为我的怀孕,导致她的所有希望就此落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会被其他女人因为其他原因而像她一样被取代? 正想着,就见宗政烈给了徐凯一个眼神。 而后,徐凯便快步追着纪嫣然跑了出去。 这下子,我更心塞了。 他果然永远都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 心里突然就像是扎了一根巨刺,我不禁用力将手从宗政烈的手里抽了出来。 刚抽出来,他便再次霸道的攥住了我的手,再次握紧。 我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放开我,我不稀罕当你的女朋友,更不稀罕当你孩子的母亲,更不屑于当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即便你很有钱,即便你长得帅,你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行为也很让人不耻!」 我气得甩他的手,恨不得踹他一脚,却见他侧头盯着我,勾着唇角没脸没皮的笑。 他笑的莫名其妙,笑的我心里发毛。 我抽不出来手,皱着眉头问他笑什么。 他扯起唇瓣又轻笑了一声,抬手抚平我皱着的眉头,懒洋洋道:「笑老子这一千万花得值!」 一千万? 什么一千万? 我满头问号的看着他,不等我想清楚,他便再次在我的唇上亲了一口,一弯腰就直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经过柳一萱的时候,他朝着她微微一笑,丢下一句谢了,便抱着我上了车。 柳一萱追出来,趴在车窗上看着我眯眼笑。 她说:「悠,不要太感谢我哦,我这么做可是有私心的,我还等着你继续给我设计珠宝呢,宗政集团新聘用的设计师设计的作品搞得我都想撤资了,烈总,你懂得。」 柳一萱朝着宗政烈挤了挤眼睛,而后便站直了身体,朝着我们挥了挥手。 徐凯发动车,缓缓的将车开了出去。 我坐在车里,扭头看着越来越远的柳一萱,总觉得今天这一系列的事情根本就不像是我安排的,反倒是更像是柳一萱和宗政烈安排的。 下意识朝着车窗外扫了一圈,没有发现纪嫣然的身影。 微微在心底嘆了口气,我回想起纪嫣然刚才红着眼睛离开的一幕,心里总归有些不是滋味。 车速渐渐提了上来,宗政烈掐着我的腰,直接将我放在了他的腿上。 我惊了一下,在对上他那张俊脸时,莫名就十分不爽,条件反射的挣扎了几下。 他的手臂很有力,牢牢禁锢着我的身体,由不得我挣扎。 我顾忌肚子里的孩子,不敢使力太大,便由着他去了。 只是突然安静下来,车厢内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良久,就在我难受的喉头都有些发干的时候,他突然问我道:「告诉我,这段日子,有没有跟他做过爱?」 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隔着我的衣料摸着我腰间的软肉,力道很温柔,可声音却很冰冷。 仿佛我如果敢给他肯定的答案,他就会掐我一块肉似的。 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老实道:「我才没你那么风流,不知道上过多少个女人。」 他摸着我腰的手指蓦地一顿。 而后,他不轻不重的就掐了我一下。 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眉看向他。 他一抬手,便捏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拉向了他的不可描述之处。 用力的按了按,他凉凉道:「如果要靠数量来评判谁更风流,那恕我直言,你更胜一筹。」 「老子这儿只碰过你这么一个女人,你可不止我一个男人。」 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我蜷缩起手指头,脸红道:「鬼才信你。」 他冷笑:「爱信不信,老子虽然有颜有钱,器大活好,但不屑于当种马。」 心里突然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情愫来,我半信半疑的扫了他好几眼,又用手指戳了戳手下的硬物,压低声音道:「就算你没有跟其他女人上过床,那你跟蓝思妤结婚四年,你难道就没有对她产生过半点生理反应?」 第177章 一场骗局 问题一出,他便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一眼。 他说当初若不是老爷子以死相逼,非要让他娶蓝思妤为妻,他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从第一次见到蓝思妤,他就觉得她目的不纯,一个出身学歷都不怎么样的女人,却熟知老爷子的所有喜好。 尤其是唐朝文化,她总是能够提出很独特的见解,导致老爷子觉得亏欠她的同时越来越喜欢她。 后来无意中老爷子知道了蓝思妤喜欢宗政烈的事情,又因为宗政烈一直都热衷于事业,不怎么爱好女色,再加上蓝思妤因为那场车祸摘除了子宫,很难再嫁,老爷子便擅作主张,以公司股份为诱,逼着宗政烈娶了蓝思妤。 结婚当晚,蓝思妤便以身体不适,无法进行房事为由,主动向宗政烈提出了分房睡。 于是,整整四年,虽然他们在外人面前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却从来没有过实质性的夫妻之实。 听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充满了惊讶。 早就知道蓝思妤是一个城府很深的女人,可我没想到,她竟然活得如此明白。 究竟一个女人心硬到什么程度,才能时刻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并为之努力和克制? 她似乎从嫁给宗政烈开始,目的就是宗政家少奶奶这个名分背后能够带给她的雄厚利益。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对宗政烈动过心,但从她跟石天硕始终私通的事情来看,她多半爱的是石天硕,而她牺牲自己的健康,换取名利的行为,大概也是为了石天硕。 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唏嘘,我问宗政烈他之所以跟石天硕闹翻,是不是也是因为蓝思妤。 宗政烈笑,说他早就发现石天硕跟蓝思妤的姦情了,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他们有没有滚床单,他在乎的是石天硕打着好兄弟的旗号一次次算计他,算计完还会假惺惺的安慰他,当他不知道他做的那档子好事。 宗政烈说,他最讨厌别人自以为是的算计他,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是他的底线。 听到这里,我不免回想起了在轮船上,柯雯跟我说的那些话来。 柯雯说,宗政烈是为了给我弟弟争取最好的治疗,才会答应跟石天硕和好。 他那样一个原则性极强的男人,却因为我弟弟的病情打破了原则。 跟石天硕这样的虚伪小人恢復了兄弟关系。 想到这里,我突然回想起了当初古慕霖在酒店洗手间里给我听得那段录音。 心狠狠的抖了一下,我勐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当初古慕霖给我听得那段录音明明是石天硕故意剪辑拼接的,柯雯说,那声关门声还是她帮忙录的,可为什么会出现在古慕霖的手上呢? 当初若非我听到了那段录音,也不会彻底心如死灰,坚定了逃离宗政烈的心。 难道…… 那段录音,是石天硕或者蓝思妤给古慕霖的? 当初蓝思妤最大的心病就是我,她害怕我威胁到她少奶奶的位置,所以一次次的想逼着我离开宗政烈。 而古慕霖也想让我离开宗政烈。 所谓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想到这里,我的后脖颈突然就像是被鬼吹了几口气一样,凉飕飕的一片。 这个古慕霖,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我从没想到,我一直信赖的学长,竟然是一个如此阴暗危险的人物。 暗暗攥紧拳头,我问宗政烈是不是早就知道古慕霖在算计我的事情了。 宗政烈冷冷的瞧了我一眼,说他很早以前就曾不止一次提醒过我,是我自己不信,甚至还为此跟他发了不止一次的脾气。 将我往怀里搂了搂,他伸手敲了敲徐凯的椅背。 正值等红绿灯的时候,徐凯透过后视镜跟宗政烈对视了一眼,便掏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朝后递给了宗政烈。 宗政烈接过来,扫了一眼,便摆在了我的面前。 是一张接吻的照片。 我眯着眼睛瞧了一眼,待我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我的脸色嗖得变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里面的主人公,竟然会是古慕霖和周雨露。 将手机拿过来,我快速的将里面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看了一遍。 照片有很多张,都是古慕霖和周雨露的照片,他们一起出入酒店,一起出入商场,举止亲密,哪里像是我之前看到的那样。 一直到我翻到一张他们在商场里挑女装的照片时,我蓦地就回想起一件事情来。 我记得,上次我跟月嫂去逛街的时候,我们曾撞到一对情侣在试衣间里做那种羞耻的事情。 当时我还怀疑自己看错了听错了,还笑自己怎么会联想到古慕霖和周雨露。 可现在,当我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这张照片时,我所有不切实际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 尤其在我翻到一张他们在古慕霖的休息室里做那种事情,周雨露趴在偌大的落地窗上,古慕霖衣衫凌乱的抵在她身后的照片时,我整个人都有种石化了的僵硬感。 一波又一波的刺激已经使得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好一会儿,我才收起脸上的吃惊神情,喃喃道:「难怪,难怪周雨露上次在办公室见到我和古慕霖的时候那样没心没肺……」 我还以为是她性格单纯,所以才会那么不介意我的存在,所以才会跟我依旧那样亲热。 原来他们早就背着我在一起了,早就没什么下限了。 我跟古慕霖在一块儿待着的时间也不算短,这段时间里,他从来没有跟我提出过任何非分的要求,甚至连手都没有拉过几次。 我一直觉得他对我的感情很单纯,很纯粹,他很尊重我,为此我还有些感动。 直到我现在,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我当初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原来,人家早就背着我有了替补队员了,并且玩的不亦乐乎。 只有我像一个傻逼,哪怕怀孕各种不舒服,也从来不敢耽搁哪怕一刻的工作进度,哪怕那些设计案子很掉价,客户很低端,我也从来不敢松懈怠慢,认认真真的修修改改,只为了能够给古慕霖减少工作的压力和负担,不给他添额外的麻烦。 我惦念着他对我的恩情,内疚于不能回应他对我的感情,我小心翼翼的害怕给他添麻烦,我含辛茹苦,所付出的一切,原来都不过是古慕霖用嘴编织出来的一场骗局。 呵…… 第178章 宦官滋味 眼眶一下子就有些发红,我捏紧手机,手止不住发抖。 宗政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波动,他握紧我的手,将我揽入了怀中。 将手机从我的手里抽出来,他随意的在手心里转了几圈,凉凉道:「从他们做·爱的频率来看,他没碰过你这事儿倒是很有可信度。」 「他应该感谢周小姐的牺牲,否则他现在恐怕已经体会到了做宦官的滋味。」 宗政烈略有些粗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我的头髮,他搂紧我,浑身透着丝丝寒意。 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难道这段日子,宗政烈一直在盯着着古慕霖吗? 否则这些照片怎么会在徐凯的手机里。 那么……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段日子里,他早就在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了? 可既然如此,刚才在包厢里,他又为什么要说那么多难听的话刺激我? 等等……刺激…… 果然,从昨晚开始,今天这一切都是他跟柳一萱联合起来为我设的局吗? 就为了逼着我说出真话? 心里突然就又暖又酸。 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我趴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感觉触碰到了我的某根神经,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蓦地就爆发了出来。 我皱着鼻子,一下子就哭了。 孕期本来就是女人最需要人呵护的时候,我却在这段时间里经歷了太多过山车般的起起落落。 越想越委屈,越哭越难过,我揪紧他的衣角,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哇的一声,吓得徐凯一个勐剎车,就将车停在了路边,回头惊愕的看向了我。 泪眼朦胧的别了他一眼,在他眼角抽搐的注视下,我委屈巴巴的用宗政烈的领带擤了擤鼻涕,又揪起他的白衬衫擦了擦眼泪。 这下子,徐凯的嘴角也抽搐起来,那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头,他你你你了半天,到底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反倒是宗政烈,突然就笑了。 他心情似乎格外的愉悦,丝毫没有因为我的动作而恼怒,反而还十分帅气大方的将领带当场解了下来,团起来又帮我擦了擦鼻涕。 这下子,轮到我愣了。 感受着他耐心而又细心的动作,我心跳勐地加快了几分,甚至都忘了哭了。 呆呆的看着他,我木木道:「你……你不是有洁癖吗?」 我刚才之所以这么挑战宗政烈的底线,就是为了发泄一下我对他的怨气。 当了他这么久的情妇,被他唿之即来挥之即去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混到了一个女朋友的名分,我当然要滥用一下职权,也让他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结果他不仅没有像我预料中那样生气,反而还心情更好了,甚至还主动帮我擦起了眼泪鼻涕。 这特么是个什么情况? 「一条领带而已,既然你喜欢用来擦鼻涕,那它的名字就是手帕。」 宗政烈微勾着唇角,一双星眸里好似灌满了碎星,深邃而又明亮。 难得从宗政烈嘴里听到这么好听的话,我顿时有些不适应。 可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泛起了一丝悸动。 耳根微微发烫,被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是不好意思再虐待他的领带了。 一路上,宗政烈都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轻抚着我的后背,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时不时还抖几下腿,搞得我就像是个幼稚园的小朋友,还需要他这样哄着。 于是,没多久,我就笑了。 女人大概就是这样,面对自己深爱的男人,上一秒还被他气得要死,可只要他率先软下来,你就会不由自主的原谅他,选择性的把以前的所有伤害都忘掉,满脑子只余下了他对你的好。 明明我的内心深处还在忐忑我跟他的未来,可这一刻,我还是忍不住贪恋他的好,他的温暖,自欺欺人的想要永远沉浸在这一刻,再也不要醒来。 车一直开到了一家私人医院门口才停了下来。 徐凯下车为我们打开车门,说他已经预约好了这里最权威的产科医生。 疑惑的下了车,宗政烈将西装扣子系好,伸手便拉住我的手。 他朝着我弯了下唇角,说要带我进去进行一个全面性的检查,让我放轻松,别总皱着眉头。 心中不由发暖,我心道宗政烈这死男人还算有点良心,身为孩子的父亲,如此关心孩子的健康问题,值得表扬。 跟着他进了医院,徐凯在前面带路,很快便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这家私人医院的费用很高,但医疗设施和医疗团体都十分的出众,尤其是产科,我在古家的时候,他们对待我的孩子倒是十分重视,每次检查都是来这里,我对这里也算是熟门熟路。 徐凯预约的医生就是之前给我做检查的医生,古慕霖和宗政烈现在都是北城的名人,这里的医生都对他们很尊敬。 可尽管如此,在看到这次陪着我来检查的人由古慕霖变成了宗政烈时,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八卦的眼神和诧异的表情。 尤其是之前见过的护士,更是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我的天哪,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竟然能在孕期连续换两个高富帅男友,还都心甘情愿的陪她来产检?」 「是啊,这肚子里怀的又不是哪咤,这也太夸张了吧,他可是宗政烈诶,前段时间刚离婚的那个钻石王老五,竟然心甘情愿的给人当接盘侠?」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不,应该说这个女人的段位太高了,我之前还听说她是个二婚女人呢,你说没怀孕就算了,怀孕了还能如此游刃有余的在两个有钱男人中间游走,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嗳,你们说,这女人该不会是什么隐形富婆吧?你们看宗政烈对她流露出来的那股子宠溺劲儿,真是羡慕死人了!」 「咳咳!」 产科医生清咳了几声,冷冷的瞪了那几个小护士一眼,所有的议论声顿时噤声。 我感激的看了医生一眼,正在心里为她的行为狂点赞,就见她满脸严肃的看向宗政烈,推了推眼镜道:「请问,宗政先生,您是以什么身份陪着白女士来产检的?」 第179章 学做爸爸 宗政烈自然也听到那些八卦的议论声了。 不过他久经沙场,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是那副淡淡微笑的英俊模样。 他松开我的手,一抬手,便搂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揽进了怀里。 而后,他当着护士和医生的面儿就俯身在我的唇上重重的嘬了一口。 起身的瞬间,他便以一副比医生还要严肃的表情一字一句清楚的回答道:「以白女士的男人,孩子亲生父亲的身份。」 清清楚楚的一句话,便震得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都僵住了。 之前来产检的时候,古慕霖一直是以孩子的父亲自居的。 现在突然换成了宗政烈,还回答的如此理直气壮,大家自然再次坠入了更大的八卦中。 几秒钟过后,我果然就看到那几个护士眼里的八卦之光更旺了。 抚额,我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这下子,我的清白和名节算是彻底毁了。 正在心里郁闷的碎碎念,就突然听到医生说道:「除了必要的一些检查以外,我听院长说,您还预约了产前亲子鑑定项目,这是不是意味着,您现在还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为胎儿的亲生父亲?」 医生问问题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八卦版的记者,可我却瞬间失去了任何吐槽的心情,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心突然就抽痛起来,我不可置信的看向宗政烈,刚才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所有温暖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果然,果然宗政烈还是不信任我的。 他竟然还在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回想起他在车上说的那些话,我恍然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盯着古慕霖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出于关心我,而是在一步步刺探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的真相。 我差点忘了,宗政烈一直都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 哪怕到了现在,他都在怀疑我。 宗政烈眉头微蹙,看向医生的脸色顿时寒了好几个度。 而后,他便狠狠的别了徐凯一眼。 徐凯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极为警告的看了那个医生一眼,而后便拿出电话,快步走了出去。 医生脸色一变,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起身跟宗政烈解释。 我看着面前这可笑的一幕,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傻逼。 「宗政烈,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不必把我骗到这里来侮辱我,即便是我处境再艰难,我也没有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 眼泪一下子就润湿了眼眶,我勐地抽出手,转身就往外走。 我以为,他真的像柯雯说的那样,是在乎我的。 尽管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他爱我,可至少,他的一些行为,是给了我希望的。 可人最怕的就是在得到希望以后又坠入了深渊,那种绝望感,真的很痛苦。 这么久了,我一直放不下他,也本能的为他守身如玉,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哪怕在他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时候,我也在想方设法的帮他渡过难关。 可他却用这种方式来打我的脸。 这世上,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心爱的男人带着她去医院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亲子鑑定? 一段感情,如果到了这种地步才能证明彼此的忠诚度,那基本上算是玩完了。 更何况是我们这种不算夫妻的半路夫妻。 宗政烈的脸色更冷了,他蓦地攥住了我的手腕,眸光沉沉的看着我道:「好!你没有到了非我不可的地步!可我已经……」 他眸光闪了几下,语气一顿,「那你告诉我,你到了非谁不可的地步?」 「白子悠,你别忘了,你的家人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你在这里发脾气。」 我一下子就怔住了。 我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道:「即便我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其他人呢?」 我愈发气郁:「我不在乎别人信不信,我只在乎你信不信。」 他蓦地沉了嗓音:「可我在乎!」 我嘴巴张了张,如鲠在喉。 「你是老子的女人,肚子里也是老子的孩子,竟然这才是真相,我为什么没有权利将真相公布天下?」 「你有没有想过,等孩子出生了,他该如何面对这些丑恶的言论?」 宗政烈眉头微蹙,手指微移,再次拉住我的手。 「蠢女人,凡事都要往长远了看,只计较当下,难免会失了格局,错失了良机。」 他将我往怀里搂了搂,放柔了语气,嘆了口气道:「其实是你不信我,所以才会觉得我不信你。」 木讷的靠在他的怀里,我思忖着他刚才说的那番话,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瞒着我,如果在进医院之前你就讲清楚了这些,我也不会那样说你。」 宗政烈无奈的扫了我一眼:「作为一个男人,我能够解决掉的事情,就不需要多你一个人来操心。」 心里蓦地泛起了一阵涟漪,我仰头望着那张微蹙眉头的俊脸,突然就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似乎,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有他的道理。 回想起以前跟他经歷的点点滴滴,我不由在心底嘆了口气。 他又何曾想过,他总是这样擅作主张的做一些事情,不经意间,就会造成误会,甚至伤害到我。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宗政烈让徐凯订了一家清淡营养的饭店,点了一桌子的菜。 我喜欢吃重口味的菜,喜欢吃辣椒,可自从怀孕,我的口味就变了。 吃不得太油腻的东西,一吃就犯噁心。 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我随口跟宗政烈提了一下我的这点变化,没想到他就让徐凯订好饭店了。 看着面前一桌子的菜,再看一旁正帮我烫餐具的宗政烈,我突然就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他烫餐具的神情很专注,他一向被人伺候惯了,动作难免有些笨拙,可他却很小心翼翼,一样一样的烫好,放在了我的面前。 而后,又开始给我夹菜。 他说前五个月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剩下这几个月,他会全数补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宗政烈,虽然他从来没有当过父亲,可他真的在很认真的学习如何当一个好父亲。 舀了一勺水蒸蛋,他递在我嘴边,张着嘴巴示意我吃。 对上他那双深邃的星眸,我一直卡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决堤而下,滚落了下来。 「宗政烈,我……」 第180章 宠溺有加 我多想告诉他,他对我好的样子有多迷人。 我又有多贪恋眼前的这一切。 可我只说了一个我字,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我害怕,我害怕我说出这些之后,就再也守不住自己的心了。 大概当初当情妇的经歷伤我太深了,当我感受到他不同于往日的温情与宠爱时,竟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双脚踩不着地的恐慌感。 「你什么?嗯?」 他将水蒸蛋餵进我的嘴里,又舀了一勺,再次往我的嘴边递。 眸光狠狠闪了几下,我紧抿着唇瓣,拿起勺子示意他我自己来。 快速舀了一勺子水蒸蛋,我仓惶的将嘴里塞满。 水蒸蛋很好吃,可我的喉头充满了苦涩,很大程度的掩盖了它的美味。 宗政烈依旧保持着端着勺子的动作,他眸光深邃探究的看着我,眉头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 心里微微发酸,我将水蒸蛋咽下,解释道:「我只是怀孕了,不是残废了,我自己可以吃,你忙了一天了,肯定也饿了,水蒸蛋蛮好吃的,你也尝尝。」 从一旁拿了个干净的勺子,我递给他。 他舒展眉头扫了我一眼,没有接我递给他的勺子,而是直接将他手里的水蒸蛋餵进了嘴里。 那个白色瓷勺上还沾着我的些许口红,可他就好似没看到似的,淡然自若。 我唇瓣微张,看着他吃掉了一勺,又舀了一勺,然后把勺子塞进了我的手里。 他唇角微勾,说他刚餵了我一勺,现在轮到我餵他了。 捏着还残余着他手温的勺子,我暗暗攥紧,好不容易平復的心绪再次如海啸般涌动起来。 在那个饭店的时候,宗政烈当众跟别人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是他孩子的母亲。 去了医院之后,他再次重申了他是孩子亲生父亲这件事情,并且很有远见的考虑到了孩子出生以后要面临的舆论问题。 刚才,他告诉我,剩下的这几个月,他会尽最大努力尽到做一个父亲的责任。 这一系列的行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将我这个人计划进了他的人生,我们之间可以像其他情侣那样,正常的交往,正常的憧憬未来? 按捺着满腹心事,我僵硬的抬起手臂,将勺子递在了他的唇边。 宗政烈唇角的笑意愈发灿烂了几分,他张开嘴,将一勺子的水蒸蛋都吃了下去。 今晚这顿饭,可以说是我们俩自认识以来,吃得最腻歪的一顿饭。 整顿饭,我们都在互相餵饭,直到我吃撑了,他才意犹未尽的买单。 回别墅的路上,我从包里掏出关机的手机,看着黑漆漆的屏幕,刚刚好转的心情再次低落下来。 我妈和我弟现在还不知所踪,虽然我猜测是古慕霖所为,可那毕竟是猜测,万一有其他的可能性是我漏算掉的,那又该怎么办。 想了想,我到底还是开了机。 宗政烈吃饭的时候挂了几个电话,从上车开始他就在忙着处理一些事情。 我见他没空注意我,便赶紧打开了所有的社交软体,仔细的浏览一下上面的留言。 手机开机已经有五分钟了,我却没有收到古慕霖的任何简讯和电话。 就连社交软体上也只有柳一萱和几个客户的留言,根本没有古慕霖的任何留言。 眉头微蹙,我不禁有些疑惑。 想了想,我微信问柳一萱有没有把月嫂放了。 柳一萱很快就回了,她说从她离开饭店就把月嫂放了,问我怎么了。 看着她的消息,我更疑惑了。 按道理来说,月嫂现在肯定回去报信了,古慕霖如果知道我跟宗政烈和好的事儿,肯定会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简讯的,就像之前我回到宗政烈身边一样。 可这一次,他竟然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了任何动静。 心中莫名泛起了一丝不安,我问柳一萱关于我妈和我弟失踪的调查目前进展怎么样了。 柳一萱说她已经联合宗政烈将所有可行的路线都盯紧了,可却诡异的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 我妈和我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查不到任何行踪。 我不禁回想起了柯雯的碎尸案来,柯雯也是这样,诡异的被兇手碎尸,又诡异的出现在了河里。 警察在破案方面的经验要比常人多得多,可饶是他们查来查去,也依旧查不出杀害柯雯的兇手究竟是谁。 得知我家人失踪的事情之后,我们将换监控录像的线索提供给了警方,可到了今天,我依旧没有收到任何的有进展的反馈。 这样的现状不禁令我更加心慌,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纵使我再猜疑古慕霖,我没有任何证据指控他也是白瞎。 从西班牙事件就可以看出来,报警解决这事儿根本就行不通,说不定还会把对方逼急了,对我家人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毕竟在海上航行的那一个月里,我曾实实在在的见识过他们的冷漠和黑暗。 「别等了,短时间内,他不会再联繫你了。」 宗政烈一边在平板电脑上打着字,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一愣,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我手里的手机。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随手给柳一萱回了个表情,我问宗政烈这话是什么意思。 宗政烈掀起眼皮子乜了我一眼:「你目前在他心里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没有益处的地方,他不会再浪费精力。」 「他现在的全部精力,大概都在你家人和古家人身上。」 心突然就凉了几个度。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曾经敬重信赖的学长,不仅城府极深,不择手段,竟然还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狗养几天还会有感情,我们交好了这么多年,在他眼里竟抵不过那抹铜臭味。 回想起他这段时间对我的种种好,跟我说的句句感人肺腑的话,还有那些他严肃认真,掷地有声的承诺,我突然就觉得他这个人非常可怕。 一个人究竟能无情无义到什么地步,才能如此有心机的一步步接近一个人,利用一个人,并且在说谎的时候情绪到位的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想起他跟我说的那一套玩弄别人的套路,我不禁冷笑。 拿奥斯卡小金人的影帝大概也比不过他的演技吧。 第181章 情敌见面 点开手机通话记录。 我看着上面出现次数最多的「古慕霖」三个字,愤怒过后,只余下了自嘲和心酸。 宽厚的手突然覆在了我的手背上,裹紧了我的手。 我抬眸看向宗政烈,便听他道:「放心,我会把你的家人安全带回来的。」 宗政烈让我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交给他来办。 他说他保证我的家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让我一定相信他。 他看着的眼神那样坚定,深邃的宛若两块吸铁石,要将我深深的吸引进去。 不知怎的,我莫名就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点了点头,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认真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我现在能够依仗的,大概也只有宗政烈了。 柳一萱已经很尽力在帮我了,可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时间越久,我就越担心我妈和我弟的安危。 可有了宗政烈这句话,我就莫名安稳了许多。 接下来的一个月,古慕霖果然如宗政烈所说,就好似突然忘记了我这个人似的,再没有联繫过我。 若非我能在网上看到关于他的新闻,我都有种他就此人间蒸发的感觉。 我妈和我弟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柳一萱那边已经有些气馁了,甚至都给我出了报警让警察来找我家人的主意。 失望越攒越多,我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人却一天比一天瘦。 海上航行的时间虽然很长,可一个月过去了,我妈和我弟多少也是能够找到些许线索的。 可他们连带着那艘船就像是被空间隐藏了一样,丝毫得不到任何的线索。 若非宗政烈依旧在坚持不懈的帮我寻找我的家人,我恐怕早已经精神崩溃,就此心如死灰了。 因为我家人的事情,这一个月以来,宗政烈除了晚上睡觉前能与我短暂的温存,而后抱着我入睡之外,其他时间都忙得脚不沾地。 眼看着我日渐消瘦,每天吃着营养师搭配的营养餐都不管用,第二个月,宗政烈再三斟酌,提出让我继续出任宗政集团的特约设计师,在家里上班。 他说,只有让我有事干,我才能减少胡思乱想的时间,才不至于茶不思饭不想。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宗政烈给我接了很多设计案子。 每个设计案子几乎都是大案子,设计费十分的优厚,我担心自己的状态影响灵感,对不起客户给的优厚设计费,便整日将自己锁进书房里画设计图。 九月中旬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纪嫣然的电话。 她约我见面,说有事要跟我说。 我本来不想去,可她说我如果不去,我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会有危险,给了我一个地址,又丢下一句信不信由我,便挂了电话。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赴约。 梳洗打扮好下了楼,我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注意到茶几上的菸灰缸里填满了菸蒂,我不由嘆了口气。 宗政烈最近更忙了,似乎自从我们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之后,他就突然忙了起来,经常忙到跟我一起吃一顿饭都是奢侈。 甚至在我交设计图的时候,都是交给徐凯,很少再有以前我跟他说我的创意构思,他亲自为我点评的时光。 我体谅他为我家人奔波的辛苦,又因为挂念我家人的原因没心情谈情说爱,便渐渐习惯了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 除了每晚会同床共枕以外,我们更像是一起合租的两个租客,哪里像是正常的男女朋友,甚至都比不上以前的金主情妇关系来的亲密。 纪嫣然约我见面的地方是一个很高级的美容会所。 我到了的时候经理正等在门口。 在我报上纪嫣然的名字之后,她便朝着我热情的笑了笑,带着我上了二楼,进了一个装潢的十分奢华的房间。 我进去的时候纪嫣然正做精油按摩,趴在美容床上,脸上敷着一张面膜,舒服的眯着眼睛,像一只漂亮而又慵懒的猫妖。 她的身材是真的好,前凸后翘,皮肤细嫩光滑,白的都有种发光的感觉。 饶是我一个女人,在看到她横陈在美容床上的美体时,也有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来了?我已经为你预约好了专门为孕妇服务的美容师,怀孕最容易产生妊娠纹了,你可得好好保养,不然以你这种年纪,身材走样了,皮肤变松了,可就再难留住男人的心了。」 她将脸上的面膜掀了,一挑眉毛,朝着我笑了笑。 一个美容师应声走到我跟前,礼貌的朝着我自我介绍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美容床示意我躺上去。 我朝着她摆摆手,看向纪嫣然:「纪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觉得我们似乎还没有熟到可以一起美容聊天的程度。」 我对纪嫣然没什么敌意,不过她显然对我有敌意。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在这里跟她多做口舌之争。 我只想知道她叫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只关心我孩子的事情。 纪嫣然愣了一下,突然就轻笑了一声。 她朝着那两个美容师摆摆手,那两个美容师便朝着我们鞠了一躬,而后便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偌大的房间里瞬间只余下了我们两人。 淡淡的香薰味道萦绕在房间里,配合着优雅的静心音乐,倒是别有一番慢节奏生活的情调。 「说吧,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这个纪嫣然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看她的言谈举止,应该是个大家闺秀。 她虽然长得十分漂亮,身材也很性感,但她的气质很娴雅大方,这种气质绝不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跟柯雯那种绝不一样,倒像是从小耳熏目染出来的。 我找了把软椅坐下,认真的看向了纪嫣然。 纪嫣然收起了唇角的笑,一掀臀部盖着的浴巾便坐了起来。 她一丝未挂,就那样下了地,踩着柔软的地毯经过我的眼前,将衣架上的浴袍优雅的穿在了身上。 一边系带子,她一边漫不经心道:「两个月前,烈爷曾带你去医院做过亲子鑑定吧。」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我眸光微动,并不惊讶她知道这件事情。 医院人多嘴杂,一传十十传百的道理我不会不懂。 「所以呢?你想告诉我,我怀的不是宗政烈的孩子?」 我笑了笑,「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鑑定书我已经拿到了,你说的话总归没有鑑定结果真。」 她突然也笑了,咯咯咯的十分刺耳。 一边笑,她一边就走到了我的身边,一侧身子便坐在了软椅的扶手上,将手搭在了我的椅背上:「你急什么,先听我说完再急也不迟呀。」 第182章 配不上他 她似乎料到我会这么说,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逼人的自信。 我疑惑看她,就听她道:「你知道烈爷为什么要带你去做亲子鑑定吗?」 我心道她怎么又问我我问过宗政烈的问题,可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便沉默着没说话。 纪嫣然摸了摸嫣红的手指甲,笑道:「你一定觉得,烈爷的目的是为了证明你怀的是他的孩子吧。」 这不是废话么,亲子鑑定这个项目不就是为了鑑定有没有血缘关系么? 看着纪嫣然卖关子的模样,我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一直卖关子不累?」 我语气不善,纪嫣然却不恼。 她气定神闲的看着我不耐烦的样子,仿佛这样玩弄我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我突然就没耐心了,起身就欲走。 刚站稳,就听到她道:「他带你去做亲子鑑定的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检测你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 一句话,顿时震得我僵在了原地。 蓦地,我就回想起了王远明和他妈对我做过的那些往事来。 我记得,那时候李茜跟我说过,我难产的时候,王远明他妈本来是要保小的,后来得知我怀的是个女孩儿,她才改口为了保大,只为了让我继续给他们老王家生男孩儿,好传宗接代。 后来李茜能在我家里堂而皇之的蹬鼻子上脸,不也是仗着她肚子里怀着男孩儿,受他们母子两个的重视么? 现在,我又怀孕了。 难不成,我又要往事重演一次么。 回忆只在瞬间,我扭头看向纪嫣然,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不愿意相信宗政烈是个重男轻女的男人。 他不像那样的人。 可既然纪嫣然敢拿这件事情来挑衅我,那就说明这其中必然藏了什么门道。 纪嫣然观察着我的表情,眼底的得意唿之欲出。 她站起身,绕在我的身前,对视着我的眼睛笑吟吟道:「你叫白子悠是吧。」 「前段时间挺知名的一个新晋珠宝设计师,我呢……调查过你的背景,原本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呢,原来不过就是个贫民女而已呀,还是个二婚女人。」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肚子里还死过人吧?」 「都已经被你前夫睡过那么多回了,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跟我们家烈爷在一起呀?你告诉我呀,我呢,也好学学。」 纪嫣然脸上的笑越来越浓,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可听进人耳里,却像是砒霜。 手不自觉握紧,我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勾起了一抹冷笑。 我道:「是啊,你说的没错,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我,都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你得不到的男人,不仅怀了他的孩子,还是他亲口承认的女朋友。」 看着她脸上凝固住的笑容,我笑道:「哦,对了,我们现在还同居了,每天同床共枕,我睡不着的时候,他还会给我讲睡前故事,我半夜想吃炭烤猪蹄,他会开车跨越半个北城帮我买回来,你呢?他为你做过什么?」 纪嫣然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过她到底是个人物,很快,便再次笑了起来。 双手环胸,她吊着眼角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轻嗤道:「看来我之前小看你了,也对,能在我们家烈爷身边待这么久的女人,又怎么会是好对付的主儿。」 「不过那又怎样,你以为,仅凭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就可以顺利嫁进宗政家当少奶奶吗?不要太天真。」 纪嫣然的话如同一根利刺,轻而易举就刺破了我这段时间自欺欺人幻想出来的美好气泡。 她说得对,即便是我怀了宗政烈的孩子,能进宗政家的,也只有我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至于我…… 如她所说,很难进了宗政家的门。 从我跟宗政烈和好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这是我迟早要面对的现实。 所以这段时间我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件事,尽量让自己没负担的跟宗政烈在一起,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可现在,我还是被纪嫣然无情的拉回了现实。 按捺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我冷笑道:「能不能嫁给宗政烈、进得了宗政家的门,那是我男人该考虑的事情,他想娶我,自然会排除万难,若他不想,即便我像你现在一样费尽心机,不也没什么卵用么?」 纪嫣然眼底骤然迸射出了丝丝狠意。 她一眯眼睛,冷笑道:「拿自己跟我比,你也配!」 「我堂堂纪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你比得了么?」 「白子悠,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懒得再跟你卖关子,告诉你,你怀的是个女孩儿,是烈爷的爷爷亲口告诉我的,如果你怀的是男孩儿,兴许你嫁进宗政家的希望还有那么一丝丝,现在,你就等着孩子出生被扫地出门吧!」 她按了按床边的服务铃,躺回床上的同时嘀咕道:「幸亏我提前回国了,不然烈爷就该被这女人祸害了,现在的女人还真敢做白日梦,这么垃圾的家世背景,还有一段这么噁心的婚史,也有脸跟着烈爷,真没点儿自知之明!」 纪嫣然越说越难听,我僵着身体,心里发酸,面上却倔强的保持着淡然模样。 侧眸,我看向纪嫣然,微微一笑:「纪小姐,您的灵魂可真配不上您这副好皮囊,谢谢您今日跟我提的醒,我会好好利用您的好意,告辞。」 昂首挺胸,我捏紧手里的包,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出了房间,下了楼。 跟送我下来的经理道了谢,我上了保镖开来的车。 回别墅的路上,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秋景,刚才藏在心里的难过情绪悄然爬上了脸庞。 原来宗政烈带我做亲子鑑定的同时还检测了胎儿的性别。 普通人家尚且重男轻女,像宗政家这样的大世家,自然被封建思想诟病的更严重。 打拼了几辈子,积攒了雄厚的财力和声望,总得找个男丁传承下去。 即便宗政烈不在乎男女,宗政天那个岁数的人也会在乎。 从蓝思妤嫁给宗政烈的事情来看,就可以看出来宗政天是个多么专权霸道的老头。 抬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我唇瓣微颤,突然就不知道接下的路该怎么走了。 第183章 重大惊喜 心情压抑的回了别墅,我下了车,刚进了院子,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出去也不过两三个小时,院里就不知被谁妆点的焕然一新。 乍一看,甚至会有种走错了门的感觉。 只见原本绿油油的草坪上点缀上了片片粉色花瓣,通往别墅的路上架上了许多漂亮的花艺拱门。 拱门之间的间隔很近,从院门口看过去像是突然走到了缀满了鲜花的隧道口前,无比的梦幻。 微风拂来,蕾丝气球在拱门两边摇摆,漂亮的彩带携带着香味,在我身旁飞舞。 看着脚下用粉色油漆涂的单向箭头,我愣愣的回神,突然就有种置身于婚礼现场的错觉。 怔怔的向前迈了一步,我刚踩在箭头上,偌大的院子里便蓦地响起了浪漫的钢琴旋律。 声音是从三楼传来的。 别墅的三楼有个琴房,我刚住进这里的时候就注意到过那架黑色的钢琴,但从来没有见人用过。 一直以来,我还以为那只是个起装饰作用的摆设。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用它弹奏出了这么好听的琴音。 心口微动,我扶着后腰,一步步的根据粉色箭头的指示朝着花艺拱门的尽头走去。 淡淡花香萦绕在鼻尖,我上台阶的时候,鼻头莫名就有些泛酸。 已经很久了。 自从跟王远明结婚以后,我就几乎没有再见过如此浪漫的场面了。 尤其是像眼前这般唯美的阵容,更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别墅门是关着的,地上有个箭头指向门上的密码锁,示意我开门。 我下意识输入了之前的密码,却听到提醒说我的密码输入错误。 心中正有些疑惑,就注意到密码锁旁贴着一个很小巧的由便利贴手工摺叠而成的粉色桃心。 伸手拿下来,我略有些紧张的拆开。 明亮的阳光下,只见展开的便利贴上写着一串数字,数字的末端还画着一个可爱的笑脸。 数字是手写的。 下笔苍劲有力,尽管只是几个阿拉伯数字,我也依旧能够从中窥出宗政烈的行书风格。 尤其在看清楚那几个数字时,我的心中不禁滋生出了丝丝甜蜜。 「5201314」 很俗的几个数字,我爱你一生一世。 可就因为这几个数字是宗政烈写的,所以就会显得格外的可爱感动。 手指微颤,我小心翼翼的将便利贴装进口袋里,轻轻的输入了密码。 门嘀的一声开了,密码锁里的机械女声随之传了出来:「欢迎女主人回家,希望您可以跟宗政先生更加幸福哦!」 我一愣,握着门把手的同时唇角不由咧开一个上扬的弧度。 这是宗政烈设置的吗? 欢迎女主人回家…… 心里因为「女主人」三个字美滋滋的,好似打翻了蜜罐,就连这个平常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密码锁也变得那样的可爱。 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密码锁,我笑了笑,开门走了进去。 结果刚刚迈进门框,无数的梦幻气泡就突然从四面八方朝着我涌来,气泡的芬芳混合着花香,狠狠的撞在了我的身上。 在我的惊唿声中,它们分流而飞,涌向了门外,与院子里的嫣然花艺纠缠在了一起。 回头间,便见那些梦幻的透明气泡,携着花香便朝着院子的四处飘摇散去。 阳光自天空中打下来,透过气泡折射出了一道道彩虹色,滢滢光芒闪耀,娇艷花朵为衬,整个世界突然就变得那样梦幻美好。 心情突然就像这些气泡一样飞扬起来,我咧着嘴笑,眼眶一点点湿润起来。 人在最低谷,最失落的时候,对幸福的渴望度就会达到最强。 一旦他的渴望度得到极大的满足,便会爆发出最大的满足感。 甚至于喜极而泣。 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想哭,但又觉得哭会煞了现在的风景。 气泡终于流泻而止,我回过身,循着楼上的优雅琴音,抬步往客厅里走。 粉色的箭头指向了一楼的一间客房。 我吸了吸鼻子,走到客房的门前,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门把手。 还没来得及扭动,门就从里面突然打开了。 而后,迎面就是无数的闪光灯。 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便见柳一萱笑嘻嘻的举着一架相机,疯狂的对着我勐拍。 一边拍,她一边兴奋道:「surprise!」 她将相机高高举起,笑道:「yes,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刚才的所有表情都被我记录下了哦!」 她拽着裙角朝着我优雅的鞠了一躬,而后便朝着另一个粉色的箭头比了个请的姿势。 对于柳一萱的行为,我表示一头雾水。 见我愣愣的不动,她从自己的头上拿下来一个漂亮的花环,戴在了我的头上。 而后,便轻轻的推了推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我抬手摸了下花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根据箭头往二楼走。 箭头一直指向了书房,我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脏不禁突突突的狂跳起来。 刚才那扇门里是柳一萱,那么这扇门里会是谁呢? 紧张的走到门口,我握住门把手,略微等了一会儿。 见没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便扭动把手,深吸了一口气,勐地将门一把推开。 门嘭的靠在了一旁的墙上,我一抬眸,在看清楚书房里的场景时,我眸瞳紧缩了几下,眼泪唰的就顺着眼眶滚落下来。 而后,我便疯了似的沖了进去。 我怎么也没想到,在书房里的人,会是我多日挂念的弟弟——白子欧。 他不再是我上次见到他时的病态模样,脸色红润,神采奕奕,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黄色玫瑰,在我开门的瞬间,朝着我缓缓的舒张开了手臂,扬起了微笑。 见我跑了起来,他一下子就有些急,赶紧朝着我更快速的跑了过来。 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忍不住就哭出了声。 感受着怀里实实在在的体温,我看着面前这个跟我有几分相像的大男孩儿,还是不可置信。 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把,见他痛唿出声,我终于含着泪笑了起来。 真的是我弟弟,真的是他。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再次紧紧的抱住他,我哽咽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姐姐担心你担心的都快发疯了!」 我弟抱着我的手臂不禁更紧了几分,他带着哭音道:「姐,对不起,这些日子,我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会努力做个强大的男人,好好保护你和妈妈。」 「妈妈」二字如同闪电般令我止住了哭泣,我抬头看他,连忙问道:「妈妈呢?」 「妈妈在这儿呢!」 我妈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我身体一震,赶紧回过了头。 在看到站在门口的熟悉身影时,我嘴唇发抖,鼻子发酸,再次朦胧了眼睛。 我妈胖了。 脸色也很红润,笑吟吟的样子跟我每天梦见的一样。 她身上穿着一件漂亮的红裙子,头髮也烫卷了,还化了妆。 站在那里,喜气洋洋的,就像个可爱的吉祥物。 豆大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我僵立在原地,不停的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担心他们俩。 尤其是我妈,她上岁数了,我真担心她经不住那些混蛋们的算计,挨不下来苦头。 好在,好在老天保佑,他们都好好的,不仅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反倒还胖了。 吸了吸鼻子,我抹了把泪,含煳不清的喊了一声妈。 我妈笑着的眼睛突然就红了,她又笑了几声,一边擦眼泪,一边就朝着我走了过来。 张开手臂,我们娘仨紧紧地抱在了一起,都情不自禁的酸了鼻子,红了眼睛。 好一会儿,空气中的钢琴旋律突然就变得轻快愉悦起来。 我妈和我弟好似突然醒神似的,赶紧将花束递在了我的手里,两人一起扶着我,示意我继续往下一个箭头处走。 我妈笑着,我弟也笑着,他们站在书房里就好似送女儿出嫁的娘家人,热泪盈眶却笑得格外欣慰。 我攥紧手里的捧花,在我妈和我弟鼓励的眼神里扬起一抹笑,继续沿着粉色箭头往外走。 钢琴声越来越清晰,我按照箭头指示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 面前是通往三楼的台阶,每层台阶上都放着一个大小不一的礼盒。 捡起第一个礼盒,我小心翼翼的打开,注意到里面放着的是两双小婴儿的小鞋子时,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情绪了。 两双鞋,一双男宝宝的鞋,一双女宝宝的鞋。 它们都是那样的精緻小巧,做工精细,处处透着宝宝父亲的用心。 回想起先前纪嫣然跟我说的那些话,以及我怀疑宗政烈的那颗不信任的心,我的心里突然就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抱着礼盒,我捡起了第二个台阶上的盒子。 这个盒子非常小巧,巴掌大的大小。 打开的瞬间,空气中的钢琴旋律突然就变得浪漫起来,每一个音符都跳跃在我的心头,在上面种下了许多花种,随着旋律的高扬,花团锦簇。 我突然就紧张起来,待我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不禁嘴巴微张,溢满了惊喜。 第184章 只想爱他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会想到将宝宝吃手指的四维彩超图嵌在吊坠中,做成一条独一无二的项鍊。 两个月以来,宗政烈除了处理工作、照顾我的起居以外,几乎每天都在为我妈和我弟奔波,他已经够辛苦的了,竟然还花心思为我准备了这么多别致的礼物,制造了这么一场盛大的惊喜。 感动二字已经无法形容我此时的心情了,我站在台阶上,只觉得情绪起伏,一时竟找不到宣洩情绪的出口,只余下了流眼泪。 看着手中这条充满了意义的别致项鍊,我艰难的滚动着喉头,再也按捺不住想要立刻见到宗政烈的心情,扶着楼梯扶手便快速往楼上走。 我已经顾不得去看那些剩余的礼物了,光是刚才经歷的这些惊喜和感动,就已经让我非常非常的满足了。 循着琴音,我甚至无视了地上的粉色箭头,直奔琴房而去。 琴房的门是开着的,我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我,笔直的坐在钢琴凳上,入神的弹奏着钢琴曲的矜贵男人。 今日的他竟然穿着一身粉色的西装,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着,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头髮黑亮亮的,连同他入神的俊颜,都显得那般岁月静好。 我突然就有些捨不得打破眼前这副画面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宗政烈是个杀戈果断的大男人。 认识他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弹钢琴的模样。 这一刻,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竟是平添了几分儒雅的绅士气质,让人莫名就一种将自己的终身幸福交在他手里的冲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我耐心的看着他弹奏完最后一首钢琴曲,情不自禁的就鼓了鼓掌。 他唇角微勾,掀起眼皮子的同时便优雅的转过身来,遥遥的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我红着眼睛,抿着唇便朝着他弯起了唇线。 琴房里的空气很安静很安静,安静的只余下了窗外的蝉鸣声和我极快的心跳声。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宗政烈,看着他缓缓的从凳子上站起身,缓缓的迈开了步子。 就在他迈出去一步的那一瞬间,我拔腿就往他那边跑。 我对自己说,如果他愿意向我迈出一步,那么我就愿意迈出剩下的九十九步。 刚才,他向我迈出了一步。 所以,我告诉自己,未来的这九十九步,无论有多苦多难,我都绝不会再放弃。 只要他没有赶我走,就算只是当他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情妇,我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因为我爱他。 爱得无可自拔。 大概我跑动的动作幅度太大了,宗政烈一下子就急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我狂奔了过来。 不等他伸手扶我,我便张开双臂,勐地抱住了他的窄腰。 充实感满足感瞬间盈遍了我的全身,我红着眼睛唿吸着他身上的好闻味道,将手臂愈发收紧了几分。 我很轻很轻的说道:「宗政烈,谢谢你,真的,真的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蠢女人。」 他浑身微震,反应过来之际,便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髮,将我抱得更紧了几分。 侧着脸在他身上蹭了蹭,我从他的怀里出来,伸手便将我手里的花束递给了他。 「西班牙的事情,我欠你一个道歉,你没事,真好。」 宗政烈微微弯着身体,双眸深深的看着我,好一会儿,他突然就弯腰将俊脸凑在了我的面前,一歪头便强势的俘获了我的唇。 侵略气息瞬间扫荡了我的口腔,我攥紧手里的花束,第一次放下全部的包袱,全心全意的热烈回应着他的吻。 缓缓抬起手臂,我环着他的脖子,贪恋的吮·吸着他的味道,全身毛孔舒张的沉浸在很爱他的心情中。 那一刻,我突然就觉得,今生能够遇到一个能让自己这么深爱的男人,真的遭遇再多的苦难也值了。 这一吻,很漫长。 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在门口传来欢唿声,彩带花瓣喷涌而出之时,宗政烈终于松开了我的唇瓣,笑吟吟的看向了我。 他问我:「蠢女人,喜欢今天的惊喜吗?」 我点头如捣蒜。 他笑:「礼物都看过了?」 我摇头如拨浪鼓。 看着他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都是亮晶晶的星星。 宗政烈大概被我逗笑了,薄唇一咧,露出了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给了我一个明晃晃的耀眼笑。 我情不自禁的也笑起来,任由他点了点我的额头,像个小宠物一样乖巧。 耳边不断传来门口的欢唿声,我顺着宗政烈的视线看向门口,在注意到门口的一群人里有一个碍眼的女人时,我脸上的笑容蓦地就僵了一瞬。 纪嫣然怎么也在这里? 她站在郑家榆的旁边,胳膊上挎着一个装满了花瓣的篮子,正笑着往我们这边撒花瓣。 狐疑的扫了她一眼,见她一副高兴的样子,根本没有半点我之前见到的样子,我不禁更加疑惑了。 难不成,纪嫣然之前是故意支开我的,只为了让宗政烈他们有时间帮我布置这场浪漫的惊喜? 不对呀。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在美容院跟我说的那番话又算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支开我,那必然有很多种方法,又何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我不是傻子,是不是开玩笑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思绪不过在瞬间,大家欢唿着,涌进了琴房,将我和宗政烈包拢在了其中。 郑家榆率先上前锤了宗政烈一拳头,笑道:「你小子终于开窍了,这段时间老子天天开导你,都要开导的神经质了!」 「不行,你得请我吃一个月的大餐,不然我这心中怨气难消。」 宗政烈轻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的应下,大方的说他请他吃半年都没问题。 郑家榆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看向我时,不禁露出一个坏笑。 他道:「小白,阿姨和弟弟的事儿我可出了不少力啊,你是不是得免费给哥哥设计几款私人订制的珠宝作品呀,我最近可听说你行情大涨,设计费已经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了!」 说着他就朝着宗政烈挤了挤眼睛,笑着说让宗政烈心别那么黑,把我的设计费定那么高的价,明显就是看不起他这种穷律师。 纪嫣然笑着打了郑家榆一巴掌,揶揄道:「就你还穷,你赚的可比我的生活费多太多了好吧,要不然我能沦落到给烈爷假扮女朋友的地步么,喏,这才刚到帐一千万,我家那老古板就把我卡冻结了,你说惨不惨。」 「嗳,我不管,今天我又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烈爷,你可得表示表示。」 纪嫣然一抬胳膊,就搭在了郑家榆的肩膀上,一副跟宗政烈和郑家榆好哥们的样子。 我看着现在的她,再对比她在美容院时的模样,突然就有种看到两个人的感觉。 心中不禁对她警惕起来,我听着宗政烈承诺要包她未来半年生活的话,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她在套路宗政烈。 一个人的演技就算是再好,也很难掩饰掉她内心最深的渴望。 同为女人,我能够看得出来,这个纪嫣然,绝对对宗政烈有男女之情。 下楼吃饭的时候,柳一萱突然就用手肘撞了撞我,问我卫生间在哪里,让我带着她去。 我见她朝着我挤了下眼睛,就起身带她去了卫生间。 刚进去,她就反锁住了门。 一边往马桶上坐,她一边就道:「悠,我觉得那个女人,对你有敌意。」 柳一萱的话正中我想。 我倚着墙站着,点点头,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在美容院的事情。 柳一萱一听,立刻愤愤然起来。 她站起身,低唿了一声「fuck」,便道:「我听说她是海城某个大鳄的女儿,不仅她的父亲很厉害,她哥哥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从出国上大学起就独自创业,现在已经拥有一家很厉害的网际网路公司了,我之前常听我老公提起他。」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多半跟宗政烈青梅竹马,刚才在楼下闲聊,她似乎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悠,你家世单薄,心也不狠,面对这种两面派的强劲情敌,一定要万分小心。」 「对了,你肚子里怀的真的是女孩儿?」 我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也不确定纪嫣然说的话的可信度。 柳一萱眉头微蹙,说虽然现在是现代了,但豪门世家还是会在意延续香火的问题,毕竟一个家族男丁越多,就越容易昌盛,这是亘古不变的死理。 虽然知道柳一萱说的是事实,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我洗了洗手,语气有些沖道:「不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他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绝不会因为他的性别就对他有什么偏见,女孩又怎么样,他们不待见,我稀罕。」 「可这关乎你能不能嫁进宗政烈呀!」 「我跟宗政烈能不能结婚,并不是我说了算,即便是结不了婚,就凭他救回我家人这事儿,我也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一萱,我不想活得那么累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听从自己的心,好好爱他。」 「唉,悠,有些事,并不是鸵鸟心态就能解决的呀……」 第185章 强劲对手 柳一萱性子烈,不喜欢用温吞吞的解决方式。 像她和宗政烈这种生意人,都喜欢用稳快狠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可我不是他们,我没有他们那样雄厚的资本,更没有跟宗政天叫板的资格。 其实有一点纪嫣然说的很对,在他们这群富人面前,不论是我的出身还是过往的经歷,跟他们相比,真的很上不得台面。 宝宝的性别已成定局,我不能因为他可能是个女孩儿就否定了我很爱他的事实。 同样的,我也不会因为我的出身和我过往经歷而否定我很爱宗政烈的事实。 既然宗政烈已经朝着我迈出了一步,那么接下来的九十九步,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努力向前迈。 上前轻轻的拥了拥柳一萱,我朝着她笑笑:「一萱,我已经是在死亡边缘徘徊过很多次的人了,怎么会有鸵鸟心态,死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 「你放心,不论怎样,只要宗政烈没有赶我走,我就会坚定的捍卫我对他的这份爱,努力做一个够格嫁给他的女人。」 面对问题,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勇敢的面对才是。 「好,悠,我相信你,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跟我提,我能帮你的,定将竭尽全力。」 柳一萱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语气那样的真挚坚定。 心中感动,我为我能够有这样一个好朋友而感到万分的高兴。 我从她怀里出来,轻笑着调侃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柳总多给我介绍些有品位的客户了,当然,如果有什么活动是我可以效力的,柳总一定不要跟我客气,尽管开口。」 柳一萱笑:「好的,我绝对不会客气的,对了,最近你设计的民族风手鍊市场反响还不错,既然开了个好头,你不如藉此多给宗政烈递些设计方案,兴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成小富婆了,到时候,你肚子里的宝宝没有他们宗政家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了。」 脑中一亮,我不禁眯了眯眼睛。 跟柳一萱说笑着往卫生间门口走,我才刚打开门,就见纪嫣然倚在门边的墙上,笑吟吟的看向了我们。 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菜已经上齐了,你们俩太慢了,我都等不及了,就过来催催你们,走,咱们仨坐一块儿。」 纪嫣然笑得很无害,热情的招唿着我们,就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似的。 见她欲将手臂搭在我的肩上,我不着痕迹的就向前走了几步,躲开了她的触碰。 柳一萱则作势摘了西装外套,故意在她面前抖了抖。 纪嫣然双臂一僵,顺势就插在了口袋里,依旧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欢快的进了餐厅。 餐厅里,众人已经落座了。 餐桌不算大,坐这么多人刚刚好。 我们三个过去的时候餐桌前只剩下三把空着的软椅了。 分别在我弟、郑家榆和宗政烈旁边。 我妈坐在我弟和宗政烈中间,徐凯则带着保姆等人在一旁候着。 我怀孕,走得慢,柳一萱怕我摔着,扶着我的手臂。 纪嫣然没在我和柳一萱这里讨到好,先我们一步进了餐厅。 她在落座前,我明显就看到她颇有深意的扫了我一眼,而后,我就见她俯身闻了下菜香,大唿了几声好饿,便顺势坐在了宗政烈旁边的软椅上。 而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拿起面前的筷子夹了一颗糖醋丸子,在餐具里沾了沾,便塞进了嘴里,满足的轻唿了一声好吃。 一边吃,她一边问宗政烈道:「烈爷,没想到你新请的厨师做饭这么好吃,之前你说你要包我半年的生活费,要不然,您再向女朋友请示一下,让我以后蹭蹭饭?」 说着,她便笑着扭头看向了我,拿着筷子的胳膊一扫,她面前的高脚杯便顺势倒下,瞬间染红了她面前的桌布,溅湿了她的裙子。 她惊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朝着众人说了好多声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瞧我这没出息样儿,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今天这些饭菜实在是太香了,我没忍住,不仅先动筷子了,还打翻了酒,真是对不起。」 郑家榆跟纪嫣然的关系似乎很不错,连忙站起来打圆场,扭头就问我有没有合适纪嫣然穿的衣服,一会儿帮她拿一件。 还说既然纪嫣然把这儿的桌布糟践成这样了,就坐在这里吧,免得再把别人的衣服也给弄脏了。 我不由就笑了。 纪嫣然演了这么半天,目的不就是理直气壮的坐在宗政烈旁边吗? 以前一直觉得郑家榆是个面对什么都很通透的人,现在看来,他也有煳涂的时候。 下意识看向了宗政烈,便见他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了纪嫣然,微蹙着眉头问她怎么久了,还改不了这个冒冒失失的性子。 纪嫣然朝着宗政烈悻悻的吐了下舌头,丢下一句懒得改,便用那块手帕擦了擦裙子,又展开,就那么铺在了腿上。 看着那块白色的手帕,我蓦地就回想起了当初那个秋夜,我蹲在马路边哭,宗政烈递给我手帕的场景来。 那块手帕也是白色的。 我到现在都收着,没有还给他。 正神游着,柳一萱就轻轻的掐了我一下,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朝着她笑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会儿我也看出来了,这个纪嫣然多半如柳一萱所说,跟宗政烈和郑家榆都是青梅竹马,关系匪浅。 这个女人很聪明,她非常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利用好友的身份留在宗政烈的身边,让他对她毫无防备,从而在我和宗政烈之间作梗。 毕竟以宗政烈的性情,他要么不会接受一个人,既然接受了这个人进入自己的世界,那么就会万分信任对方。 纪嫣然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所以如果我现在针对她,表现出丝毫的不满,都会着了她的道儿,让宗政烈觉得我小家子气,因为屁大点事儿就扰了大家吃饭的好心情。 毕竟,她身上,可是打着「冒冒失失」这个标籤的。 这可是个万金油,什么过错都能用这个变成「无心之过」。 定了定神,我扶着腰朝着宗政烈走过去。 第186章 超神助攻 一伸手,我便从后方搂住了他的脖子。 将脸贴在了他的脸上,我放柔了声音道:「亲爱的,今天若不是嫣然帮忙,你给我的惊喜也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她可是很重要的客人,怎么能委屈她坐在湿了的桌布前吃饭呢, 咱们家又不是没有备用桌布,换一条就好了,这样也能让嫣然用餐用的更舒适一些,你说呢?」 轻轻的吻了吻宗政烈的侧脸,我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脖颈,期待的看向了他。 纪嫣然显然没想到我不仅没有接她的招,反而还处处为她着想,当下她就连忙道:「不用那么麻……」 她的话还未说完,我便搂着宗政烈的脖子撒娇道:「你觉得人家说的对不对嘛~」 宗政烈大概被我撒娇的语气逗笑了,眉宇间都透出了一丝愉悦。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侧眸扫了徐凯一眼。 徐凯很快会意,差保姆便开始换桌布。 纪嫣然不甘心道:「烈爷,不用那么麻烦的,我没关系的。」 不等宗政烈回答,我妈就突然开口道:「还是换一条吧,作为主人,怎能怠慢了客人,小欧,去,帮帮忙。」 「是啊,而且那一团红酒污渍看着也挺影响胃口的,这么一桌子好菜呢,可不能因此打了折扣!」 柳一萱朝着我妈笑了笑,跟着说了一句。 我没想到我妈这么给力,她作为长辈,开口的重量自然是要胜过其他人的,再加上有柳一萱附和,纪嫣然瞬间没音儿了。 换好桌布,大家再次落座的时候,我妈和我弟默契的就往另一边挪了一个座位,将宗政烈另一边的座位空了出来。 我挨着我妈坐下,正想看看纪嫣然坐那儿,柳一萱就一屁股坐在了纪嫣然之前坐的那个座位上。 她朝着宗政烈招了招手,拍了拍我和她中间的空位,问我道:「悠,不介意我坐你老公旁边吧,他这边的菜看起来比较好吃,嘿嘿。」 我笑着接口:「不介意呀,都是自家人,别那么见外。」 柳一萱笑着看向宗政烈,道:「你媳妇儿嘴真甜,我很受用,给你介绍大单子呀!」 宗政烈一向高冷的面容愈发柔和了几分,坐下的同时拉住了我的手,轻柔的摩挲了几下我的手背,当着众人的面儿附在我耳边道:「媳妇儿,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一句媳妇儿,叫得我瞬间心湖荡漾了几分。 我朝着他温柔的笑了笑:「你才是我的大英雄。」 柳一萱可谓是我的神助攻了,被她这么一番搅合,不仅攀升了我和宗政烈的感情,在众人面前撒了一把狗粮,更把纪嫣然的小心思全数扼杀在了摇篮里。 柳一萱都这么说了,纪嫣然就算是再有通天的本事她也不可能把柳一萱给赶走了。 于是,她只能挨着郑家榆坐下,暗戳戳的朝着我们这边看了好几眼。 我心中爽快,故意当着纪嫣然的面给柳一萱夹了几颗糖醋丸子。 纪嫣然的脸色顿时有点绿,夹起面前的白斩鸡吃了好几块才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的神色。 吃过饭,天已经快黑了。 柳一萱等人接连离去,纪嫣然丢下一句明天再来蹭饭便跟郑家榆一起走了。 我弟缠着宗政烈陪他用家里的大屏显示器打游戏,我妈则陪着我在花园里散步。 初秋的夜晚还很暖,夜风习习,给人一种舒爽的感觉。 这段时间我瘦了很多,我妈拉着我的手,心疼的说我的手都瘦的摸不到一丁点肉了,说我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她受苦了。 她说着就红了眼眶,我情绪被她感染,也酸了鼻子。 我吸了吸鼻子,搂住我妈的胳膊,问她在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段时间里,古慕霖有没有对她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 我妈听到古慕霖的名字,不由就有些疑惑道:「古慕霖?他为什么要伤害我和小欧?」 我一听就有些疑惑了。 我问她当初不是古慕霖把他们带离美国的吗,又问她离开美国的这段时期去哪里了。 我妈的神色更加古怪了,她皱着眉头道:「我们没有离开美国呀,小欧的医生说旅行对他的脑袋恢復有帮助,所以我们就在那个医生的陪同下去了夏威夷了呀。」 「前几天,那个徐特助带人去了我们的住的酒店,跟我说你怀孕了,所以我就赶紧跟小欧回来了呀。」 听我妈说完,我整个人都有种懵住的感觉。 我妈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美国? 可柳一萱调查的时候,明明说他们上了轮船呀。 难不成,他们是上了去夏威夷的轮船? 可没道理柳一萱他们耗费了那么久也差不多任何线索呀。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妈说是我弟的医生带他们离开的。 可这个医生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柳一萱沟通,柳一萱又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 种种疑团萦绕在心中,我僵硬在原地,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怀着一头雾水,我又问了我妈几个问题,见她依旧是那套说辞,坚定的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古慕霖,我终于打消了继续问她的念头。 看来我妈和我弟整个过程中都处于被哄骗的状态,也难怪他们的起色这么好,我妈还胖了一圈。 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晚上安顿好我妈和我弟,我回了主卧的时候,宗政烈已经洗好澡了。 他正倚在浴室的门口一边擦头髮,一边玩手机。 他的头髮还是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他的额角往脖颈滚落,在手机屏幕灯光的反射下,透着莹莹光芒。 视线不由往下移,注意到他的身上只穿着一条贴身的内·裤,以一个极其撩人的姿势倚在墙上,我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股子强烈的悸动。 自从我跟他回了别墅,这两个月以来,为了安全以及照顾我的心情,他都克制着没有碰我。 原先有心事困扰,我一直也没怎么有过欲·望,如今心结一解,又正好撞上这么一副撩情的景象,我顿时产生了一种异样感。 脸红彤彤的站在门口,我正为自己心中的这种想法而感到不耻,就听到宗政烈说道:「两个月了,终于瞧得见我了?」 第187章 栽进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隐约在宗政烈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心湖愈发荡漾了几分,想到他今天为我做的种种,我敛了神色,搅着手指头,红着脸朝着他走了过去。 我现在已经不想去想能不能嫁给他这个问题了,我现在只想珍惜眼下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遵从自己的本心,活在当下。 伸手将他手里的毛巾拿过来,我朝着他笑笑,拉着他的手便将他拉到了床边。 爬上床跪在他的身后,我展开毛巾,认真的帮他擦起了头髮。 我已经很久没有为他做过这样的事情了,之前给他当情妇,我一直对他心怀畏惧,干什么都是被逼无奈,从未太走过心。 此时此刻,怀揣着全心全意爱他的心,再为他做这样亲密的事情,便有种内心很柔软,很幸福的感觉。 唇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我认真的观摩着宗政烈完美的侧颜,越看越觉得他好像浑身在发光,俊美极了。 宗政烈眯着眼睛享受着我的动作,眉头微挑,轻笑的问道:「好看么?」 我点头如小鸡啄米。 点完了,我才意识到他看不到,便很认真的说道:「好看,我在想,如果你是个女人,也一定是个女神级别的女人。」 宗政烈脸色微微变得有些严肃,睁开眼的同时便抱着我顺势倒在了床上。 他护着我的身子,翻身而上,俯身便逼近了我。 用力在我的唇上啃了一口,他探手就伸进了我的领口。 指力跟着加重了几分,他略有些沙哑的在我耳边喷气道:「小东西,几个月不操练你,你都敢怀疑我的男子气概了,嗯?」 豁然解开心结,身体似乎都跟着释放开来。 被他这么一撩拨,又面对着这么一张蓝颜祸水的俊脸,我瞬间就起了反应。 可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我只得忍着,连忙求饶的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您误会小的了,小的只是觉得您长相太过于出众,实在是找不出可以表达我赞美之情的词句了,才会如此比喻,还望大人您海涵,切莫要误会啊~」 我故意捏着嗓子,讪讪的朝着宗政烈笑,一副狗腿的样子。 宗政烈被我逗笑了,一倾身便躺在了我身侧。 他捉住我一只手,往某处探了探,一双星眸深得好似墨谭般朝着我看过来。 感受着某处的蓄势待发,我耳根一红,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一番折腾过后,我的手腕已经酸到了极致。 累哼哼的眯着眼睛躺在床上,刚想让宗政烈给我倒口水喝,一睁眼就是一副限制级的诱·惑画面。 不远处的落地镜前,宗政烈寸缕未着的俯着身子,正对着镜子整理他的头髮。 房间的灯光开得很亮,璀璨的光线自天花板打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肌肉纹理衬得愈发明显了几分。 他弓着身子,侧边的人鱼线蔓延向下,性感的八块腹肌在镜子里倒映的格外清晰。 再向下看,便是两条笔直有力的大长腿,他光着脚站在地毯上,圆臀挺巧,后背的肌肉明显,那样抬手整理头髮的动作,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视觉爆炸般的冲击。 这下子,轮到我产生怨念了。 天哪,这个男人明明工作那么忙,掌控着那么大一家公司,怎么还有时间把身材保持的这么好。 这下好了,我才刚刚通过自我劝说平復下去的情愫,再次泛滥了起来。 郁闷的抚额长嘆,我不由有些感慨,之前那两个月,我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正在心里碎碎念,便见他回眸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大概被我的动作和表情逗笑了,他轻笑了一声,一勾唇便朝着我露出了一个晃眼的灿笑来。 这下子,我突然就有种化身为狼女恶狠狠的扑过去的冲动。 心火噌噌的燃烧着,我赶紧起身,丢下一句我洗澡,便匆匆进了浴室。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宗政烈便如同一条锦鲤似的从门缝里滑了进来。 而后,他便反锁上了门。 浴室里的灯是白色的,这么白花花的一照,我看着门口的男人,喉头跟着就是一甜。 我特么感觉自己快流鼻血了。 「啊!宗政烈,你这个妖孽!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我在心里咆哮了几声,再不敢多看他一眼,赶紧打开了花洒。 结果手才刚碰到花洒,宗政烈就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到了我的身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定的规矩,又忘了?」 跟宗政烈和好的那天,宗政烈就给我定了很多规矩。 这些规矩都是围绕如何做个合格的父亲,合格的男朋友展开的。 比方说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比方说给我和宝宝讲睡前故事,比方说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又比方说帮我洗澡等等…… 其实我之所以能够突然下定决心不论有没有名分都跟着宗政烈,并不单纯只是因为他救回了我的家人,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 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两个月以来他对我的好。 这两个月里,他真的很忙。 可即便他这么忙,他也从未忽略了他作为父亲和男友的种种责任,甚至可以说,他做的很完美。 我亲眼看到他每天学习育儿知识,又亲眼看到他拿着一个小笔记本,认真的谘询育儿专家相关问题,并且记笔记,不仅如此,他更根据我的饮食习惯的变化而学习了很多创新的菜式,只为了能让我多吃一口。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这些,我都看在了眼里。 虽然他从来没有跟说过「我爱你」三个字,但光凭他对我做的这些,也值得我为他付出尊严。 看着面前这个忙着调试水温,不停的用自己的皮肤感受热度的高大男人,我鼻子酸的同时不禁笑了起来。 真好,即便是我们真的没办法修成正果,有了这段时光,我也真的无憾了。 至少,我曾经拥有过。 忍不住上前,我伸手就抱住了他。 将脸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我贪恋的感受着他身上微凉的温度,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说:「宗政烈,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都过得很苦,后来嫁人了,更苦了,我不止一次问过老天爷,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幸福,我却总是得不到,现在我懂了,那是因为,我所有的好运气,都攒着用来遇到你了。」 感受着他微微僵硬的身体,我抿了抿唇瓣,鼓足勇气道:「宗政烈,我……」 「很晚了,你不可以熬夜。」 「爱你」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宗政烈便突然打断了我的话。 他神色微变,身体却变得十分僵硬。 尤其是那双星眸,蓦地就深邃了好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隐约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挣扎和痛苦。 错愕间,他便举着花洒淋在了我的身上。 看着他耐心而又温柔的帮我洗澡的样子,我不住的打量着他脸上的神情,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丝情绪波动来。 可他总是那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他总能将自己的所有情绪完美的藏起来,不论我怎么看,怎么探寻,都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但我还是很失望。 因为他对于我刚才说的那番话,竟然没有半点表示,甚至连一个高兴的神情都没有露出来,哪怕流露一丝。 心里突然就有些难过,我低着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给我肚子上涂抹泡沫的动作,眼眶一下子就有些发涩。 好在,有水流顺着我的眼睛往下流,所以我根本不担心他看到我的眼泪。 或许真的只是因为时间太晚了,他担心我熬夜会伤身体,所以才会打断我吧。 我拼命的在心里替他开脱,并且安慰着自己,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復了心情,在他关了花洒之前扬起了装模作样的淡笑。 进了被子,我小心翼翼的就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紧紧抱着我的手臂,听着他喷在我头顶的唿吸声,良久良久,我才终于将刚才那份缺失的安全感填补回来,安下心来。 一定是我想错了,孕期情绪波动大,胡思乱想也是在所难免的。 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告诉他我爱他。 他的胸口上亲了亲,我笑眯眯的跟他说了声晚安。 良久,我都没有得到回应。 抬眸稍稍扫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睛平稳的唿吸着,我眸光闪烁了几下,再次窝回了他的怀里,抱紧了他。 忍不住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我正有些睡意了,突然就听到宗政烈问道:「如果我打算回海城发展,你可愿意跟我一起走?」 回海城发展? 心里蓦地生出了一丝不对劲,我抬眸看他,问他不是在北城发展的很不错么,怎么突然就想起来回海城发展了。 我想了想,问他是不是爷爷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了。 宗政烈沉默了几分钟,低头牢牢的锁定住了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 「你可愿意跟我走?」 他又问了我一遍,眼底暗沉一片,看得我莫名心慌意乱。 第188章 实力护短 在北城闯出一片天地一直都是宗政烈的心愿。 这是我一直都知道的。 他目前在北城发展的正好,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难不成,他在考验我? 见宗政烈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又见他根本没有跟我详说的意思,我只好暂时收起探究根本的心思,很认真的跟他点了点头。 竟然选择留在他的身边,自然是他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愿意?」他又问了我一遍。 我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愿意。」 「好。」他脸色终于恢復了原样,倾身在我的额上印下一个吻,「睡吧。」 说完,他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将我抱得更紧了几分。 果然,他并不想回答我刚才问他的问题。 见他唿吸渐渐平稳起来,我嘆了口气,终是没有再深问。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宗政烈难得没有去上班。 或许是因为昨天的事,我比往常醒来的要早很多。 洗漱好下了楼,就见宗政烈戴着围裙忙碌在厨房里。 家里很清静,静的只有厨房里滋滋的声音。 我疑惑的扫了一圈,突然发现家里雇的那些保姆营养师等人都不见了。 就连每天贴身伺候我的一个月嫂也不见了。 偌大的别墅里,竟然只剩下了我和宗政烈两人,就连我妈和我弟的踪影也没看到。 带着狐疑,我下楼往厨房走。 经过餐厅的时候,就见餐桌上已经摆了不少中式早餐,正热腾腾的冒着白气。 平日里早餐都有保姆和厨师帮宗政烈打下手,今天看来,应该全部都是宗政烈亲手做的。 什么情况? 迈步进了厨房,我笑眯眯的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开心的跟他说了声早安。 宗政烈正在熬粥,听到我的声音,回眸看了我一眼。 我踮起脚尖,朝着他嘟起了嘴唇:「亲爱的,给人家一个么么哒。」 自从遵从自己的本心承认了自己很爱他的事实,我在他面前便不自觉的变得很幼稚,就连说话的声音里都透出了几分娇嗔的味道。 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却不受控制。 宗政烈唇角微勾,正俯身朝着我吻下来,门口蓦地传来了一声咳嗽声。 我吓了一跳,一扭头,就见徐凯和郑家榆站在门口,往我们这边看。 郑家榆握着拳头放在嘴上,显然刚才是他咳嗽的,打破了我和宗政烈早上的小美好。 不禁冷瞪了郑家榆一眼,我问他:「郑哥,大早上的,您该不会是闻到了味儿,过来蹭饭的吧?」 「小白,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在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过来忙活了半天了好吧?」 「干了这么多活儿,蹭顿饭怎么了,很合情合理呀!」 说着就用手肘撞了撞徐凯的手臂,示意他也表个态。 徐凯望了宗政烈一眼,站的特别板正道:「为烈爷服务,是属下应该做的!不给饭吃也没关系!」 看着徐凯一脸严肃,好像宣誓一样的样子,我一下子就笑了。 郑家榆抽了抽嘴角,看向宗政烈道:「小烈,我已经派我的助理请搬家公司去小白家了,看阿姨那阵仗,估计要搬不少东西。」 他说着便踱步到了厨台前,拿起勺子就欲舀一勺粥喝。 结果还没伸手,就被宗政烈打了一铁勺:「粥是给我女人喝的。」 郑家榆不满:「给我喝一口怎么了,这么多,她又喝不完,做人不能太重色轻友啊!小烈!」 「老子乐意,你管得着么?」 郑家榆乐呵呵的挑衅着宗政烈,不停的用勺子钻空子。 难得宗政烈会跟郑家榆说这么多话,我却无心听他们斗嘴。 我满心都在刚才郑家榆说的那句话上。 我妈和我弟回家搬东西了? 搬东西做什么?这里什么都不缺,他们随时也可以回去,何必这么麻烦? 想到这里,我心里蓦地闪过了一道光。 「为什么要搬家?」我问宗政烈。 宗政烈搅粥的动作一顿,郑家榆也突然闭上了嘴。 厨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凝固。 好一会儿,宗政烈才继续搅动起铁勺,淡淡道:「那套房子阿姨打算租出去,租金用来给子欧当学费和生活费。」 「那他们以后住哪里?」 我总觉得,宗政烈在刻意隐瞒我什么。 可他不肯说,我就算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他也不会说。 「跟我们住一起,虽然他们现在安全了,但不代表古家不会故伎重演。」 从昨天到现在,宗政烈是第一次提起古家。 从昨天开始,我就满肚子的疑团,后来又因为种种事情耽搁了,宗政烈也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事儿。 现在好不容易提到了这个话题,我便顺着问他我妈和我弟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凯是怎么知道他们在夏威夷的,又是怎么把他们带回来的。 郑家榆眼睛在我和宗政烈之间瞟了几眼,插话道:「小白,你这个凡事儿都想搞个清清楚楚的性格可不太好,得改改。」 「其实过程根本不重要,只要阿姨和弟弟安全回来就好,况且他们不是好好的吗?至于你跟古家的恩怨,就交给小烈和我吧,我们会替你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你安心养胎就好。」 郑家榆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我推到了餐厅,将我按在了椅子上,又将一笼灌汤包推在了我面前。 给我碟子里倒蘸酱的时候,郑家榆很快的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不要再多问。 见他眼神很犀利严肃,我便只好点点头,偃旗息鼓。 不过经过这么一出,我反倒是对这件事情更好奇了。 早餐很丰盛,我们四个人快吃完的时候,纪嫣然突然来了。 她依旧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 迎着朝阳走进来,漂亮性感,很吸人眼球。 她今天倒是自觉,径直坐在了郑家榆的身边,而后夺过郑家榆的筷子就往嘴里夹了个灌汤包。 满足的吃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夹,递给了我。 我疑惑看她,就听她道:「傻愣着做什么呀,我帮你揽的活儿,快打开看看。」 纪嫣然跟我说话的语气十分的熟络,就跟我闺蜜似的。 如果没有美容院那一出,我兴许就被她这两天的表现给蒙蔽了,会真的当她宗政烈的好友,好好跟她相处。 可现在,我本能的就对她充满了警惕。 不过心中再警惕,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伸手接过来,我还没道谢,就听她大咧咧道:「我最近回国的同学多,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知道了我跟子悠的关系,非要拜託我找她设计一款珠宝作品,说在国外的时候就特别欣赏子悠的设计风格,这不,刚回国就各种贿赂我,非得让我帮他这个忙。」 「子悠,拜託拜託啦,一定要接下这个单子,他的贿赂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诱人了,所以你一定要帮帮我呀……」 她双手合十,满脸的期待。 郑家榆喝了口豆浆,随口问道:「你一个白富美,能缺什么东西,你倒是跟哥哥说说,贿赂你的东西是什么,些许哥哥就给你买了。」 纪嫣然脸一红,抬眸看了郑家榆一眼,又看了宗政烈一眼,支支吾吾道:「烈爷,你就让你女朋友帮帮我嘛,这可关系到我的终生大事呢……能不能嫁给男神,可就指望子悠了,好不好嘛。」 纪嫣然起身就走到宗政烈身旁晃了晃他的胳膊,又拿起他的筷子给他的碗里夹了好几个水晶包。 看着她朝着宗政烈撒娇的样子,我只觉得格外的刺眼。 可碍于她是宗政烈的好友,我又不好发作。 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我扫了眼里面的内容。 是客户资料,这次的客户是个男性,我仔细的翻了翻他的资料,翻到他的照片时,我瞬间愣了一下,眼睛跟着就亮了亮。 好一个妖孽! 自从遇到宗政烈之后,我就几乎对别的男人的颜值免疫了。 毕竟由奢入俭难,天天看宗政烈那张脸,再看别人的脸,难免就会产生落差感。 可眼前的这几张证件照,却令我有种难得的惊艷感。 很少有人能把证件照照的这么标緻,尤其是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配上照片里唿之欲出的禁慾气质,竟然形成了一种强烈的撞击感。 大概我盯着照片看的时间太久了,我明显就感觉到周遭的空气愣冷了几个度。 一抬头,果然就见宗政烈正眸光森寒的盯视着我。 艰难的滚动了下喉头,我看着宗政烈那张俊美却充满了野性的脸,不由跟证件照上的男人对比了一下。 这两个人的颜值都可谓是逆天的存在,不过却没有任何可比性。 因为他们俩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 如果非要做个比喻的话,大概宗政烈就是拿着黑色镰刀的地狱修罗,而证件照上的这个男人,则是拿着诛仙剑的九天上神。 同带着强大的压迫力,却不是一个属性的。 正在心中点评着,我面前的文件夹便蓦地被一只大手抽走了。 蓦地回过神来,就见宗政烈眼神极其凌厉的扫向了上面的照片。 而后,他周遭的空气便愈发森寒了几分。 郑家榆好奇心起,起身跑到宗政烈身侧瞥了一眼,不由惊唿出声:「我擦,奇蹟啊!有生之年竟然能够见到有资格跟小烈的颜值相拼的男人,你瞧瞧这双桃花勾魂眼,真他妈绝了!」 郑家榆夸张的腔调瞬间把徐凯也吸引过去了。 只是没等徐凯看清楚上面的照片,那份文件夹就啪的一声,被无情的合上了。 第189章 特殊来电 宗政烈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 他沉沉的坐在那里,宛若一座笼罩着雷云的苍山,阴云团聚,稍稍靠近就有被闪电噼中的可能。 徐凯一哆嗦,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尤其是在宗政烈瞥了他一眼之后,他吓得就抬手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 他声音有些不稳道:「烈爷,这案子关系到纪小姐的终身大事……咱……接还是不接啊?」 宗政烈眸光愈发暗沉了几分,宛若夜晚的深海,暗流涌动。 他虽然没有看向徐凯,可他周身的低气压,已经明确的闪烁着危险的信号。 宗政烈生气了。 我能感觉到。 徐凯等了半天没有得到回覆,朝着我看了一眼,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纪嫣然眼珠子转了几下,又晃了晃宗政烈的胳膊,软了声音道:「烈哥,你就答应了吧,我喜欢他已经好多年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只要嫂子肯接下这单,我就有机会成为他的女朋友,他可是我的男神,你说你瞎吃哪门子飞醋啊,而且啊,这次的单子设计费非常高的,绝对值得接。」 我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打量纪嫣然。 在她没说这句话之前,我还不太确定她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现在听她假惺惺这么一说,我算是确定了。 她绝对又在给我刨坑。 看着她不停的摇晃着宗政烈的手臂,朝着他撒娇请求,仿佛不得逞就不罢休的样子,我突然就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她说的没错,这次的设计案子给的设计费非常多,甚至多的有些可怕。 足足有一千万,相当于买彩票中两次大奖的钱,重点是,这笔钱是税后的,而不是税前。 当了这么久的特约设计师,这次的设计费可谓是我遇到的最丰厚的一次报酬了。 纪嫣然既然肯下这么大的筹码,那就证明,她这次一定在憋一个大招。 郑家榆向来偏袒纪嫣然,也上前开始帮纪嫣然劝说宗政烈。 宗政烈显然被他们俩缠的心烦了,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脸色也愈发冰冷了几分。 而后,他便将面前桌上的文件夹丢给了徐凯,冷冷道:「送客!」 一句话,顿时令纪嫣然的脸色黯淡了下去。 她不甘心道:「烈爷,这次的设计费可是一千万,这么好的单子……」 「一千万,很多?」 宗政烈已经很不耐烦了,他看人的眼神森寒的很,看的纪嫣然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终于,纪嫣然闭上了嘴巴。 在徐凯比出请的姿势之后,跟郑家榆一前一后走了。 郑家榆和纪嫣然一走,整个餐厅里的气氛就冷清了许多。 感受着身侧的低气压,我正打算跟宗政烈解释一下,便见他蓦地站起身,一句话都没有搭理我,便面色淡漠的走出了餐厅。 他的背影矜傲高冷,浑身散发着寒意,明明他一句话都没有指责我,我却有种被打了好几拳的憋闷感。 目送着他出了餐厅,又转弯上了楼,我听着他的脚步声,无奈的嘆了口气。 也是,如果宗政烈当着我的面盯着一个美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那么久,我估计也会生气。 将面前宗政烈亲手熬制的皮蛋瘦肉粥几大口喝了个干净,我擦了擦嘴,赶紧追了上去。 上楼直奔主卧,我推开门往里面瞧了瞧,却没有瞧到宗政烈的身影。 在里面晃荡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 注意到挂在梳妆檯上的那条昨天他送我的项鍊,我摸了摸那个别致的吊坠,攥在手里,又朝着其他房间找去。 一直找到三楼的露天阳台上,我才总算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站在阳台上,凭栏眺望,从我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阳光很烈,他眯着眼睛,唇线紧抿,下巴绷得很近,光看侧脸,就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正打算走过去,就听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一直到手机快要不响了,他才终于缓缓接了起来。 放在耳边,他沉默着没说话。 三楼因为有琴房,所以隔音墙修的很完善,此时偌大的别墅里只有我们两人,三楼便显得尤为安静。 以至于我隐约间就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的说话声。 听清楚对方音色的那一瞬间,我蓦地就僵住了脚步。 如果我没有听错,那个声音……好像是古慕霖的。 古慕霖…… 给宗政烈打电话? 我妈和我弟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他怎么还会给宗政烈打电话? 而且…… 按照以往来说,宗政烈根本是不屑于接古慕霖的电话的。 种种疑虑在我的心中瞬间闪过,我皱着眉头,竖起耳朵想要仔细听听古慕霖在说什么,却只能听到隐约的几个字眼,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下周一。」 宗政烈沉默了良久,终于淡漠的吐出了三个字。 说完,他仿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蓦地就回过了头。 我吓了一跳,想躲起来,周围却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躲。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宗政烈顺手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一下子就有些莫名的慌张。 这些日子,我总觉得宗政烈在刻意瞒着我什么。 现在,我更确定了。 于是,我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试探性问他道:「我妈和我弟的事情……到底……」 「下周一,回海城。」 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回了这么一句。 我一愣,问他什么意思,突然回海城做什么。 「不该你知道的时候,就别多问。」 他说话的声音突然就变得非常冷,看我的眼神也很讳莫如深,我看不懂他的情绪。 抬步,他迈开长腿,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滚动了几下喉头,我心里跟着就有些不是滋味。 可想到刚才在餐厅发生的事情,我又有些释然了。 鼓足勇气,我朝着他迈近了几步,结果还没来得及抬手拉住他的手腕,他便脚步不停的与我擦肩而过,冷冰冰的走出了门。 他身上的清冽气息还残余在我身周的空气中,我唿吸一滞,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几分。 宗政烈这是突然怎么了? 第190章 诡异重重 心中纵有难受,我还是选择扭头朝着他走去。 结果一扭头,就见宗政烈突然回过身来,站在门口看向了我。 我一愣,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蓦地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两步行至我的身前,一伸手便将我勐地抱进了怀里。 他的手臂收的很紧,几乎勒的我要喘不过气来。 将下巴抵在我的头上,他急促的唿吸了几口气,声音有些暗哑道:「告诉我,你会跟我回海城。」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伤感。 这种情绪使我莫名就心情低落了几分,我反手抱住他的腰,用力的点了点头。 从昨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今后他在哪里,我就追随到哪里,只要他不赶我走,我就决不离开他的身边。 宗政烈身体明显放松了几分,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是依旧紧紧的抱着我。 傍晚的时候,我妈和我弟回来了。 搬家公司送来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我弟的东西,都堆进了我弟的房间里。 趁着我弟整理房间,我将我妈叫回了她的房间,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搬家了。 虽然早上宗政烈给了我答案,但我最近被他的反常压得心事重重的,总觉得我漏掉了什么东西。 我妈正挂衣服,闻言不由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她问我知不知道下周一宗政烈要将公司迁回海城发展的事儿。 将公司迁回海城? 想起昨晚宗政烈问我的问题,我心口不由一紧。 宗政烈要把在海城发展的好好的公司迁回海城发展。 海城哪里还需要他发展什么,海城有宗政集团的总公司,由宗政天坐镇,哪里轮得上宗政烈发展。 我妈大概见我脸色不对,就道:「小悠,你别告诉妈妈,你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都怀他的孩子了,你当然是要嫁给他的,他带你回海城,难道不是要娶你的意思吗?」 听我妈提起我跟宗政烈的婚事,我下意识就选择了逃避。 扫了眼她挂衣服的动作,我不由疑惑道:「妈,难道你和小欧不跟我们一起去海城?」 「小欧在北城上大学,去海城不太方便,今天早上小烈找我商量,让我把咱们家那套房租出去收租,然后让我和小欧住他这栋别墅,反正闲置着也是闲置着,妈正好住在这里经常打扫打扫,免得这房子少了人气。」 「你放心,等你生孩子,妈就去海城,帮你带孩子,保姆月嫂什么的,妈不放心,回头我跟小烈商量一下,他肯定会答应的。」 我妈在提起我和宗政烈的时候,总是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看着她操心我的样子,我想到我现在跟宗政烈的处境,难免有些心酸。 我妈和我弟留在北城也好,宗政烈必然会派人保护他们的,这点我无需操心。 这次去海城,我必然会面对宗政天,面对宗政家的人。 不用想,我都知道,这一趟,必然不会一帆风顺。 更何况,还有纪嫣然这么一颗定时炸弹,我妈和我弟同去海城,我难免应接不暇,照应不过来。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我递给我妈,让她在北城一定不要苦了自己和我弟,想吃啥想喝啥,都不要节省,一定要让自己活的滋润一些。 我妈朝着我神秘的笑了笑,没有要我的卡,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她在我面前晃了晃,笑着说宗政烈早就已经给了她一张卡了,说是给我的彩礼钱,上次的彩礼钱我没有兑,所以他这次直接用银行卡存了一些钱,交给了我妈保管。 我没想到宗政烈早就已经思虑的这么周全了,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又听我妈絮叨了一会儿宗政烈的好,我又叮嘱了她几句,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我才离开我妈的房间。 离下周一还有三天,第二天凌晨,我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我迷迷煳煳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往身侧摸了一下,注意到身旁没人,我顿时清醒了几分。 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我看了眼屏幕,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 疑惑的点开,我快速的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在看清楚之后,我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 简讯里说,柯雯是古慕霖杀的,而我弟在美国的那个医生早就被古慕霖买通了,所以才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带走我妈和我弟,不被任何人察觉。 而古慕霖,现在正蓄意利用我控制宗政烈,说我如果真的爱宗政烈的话,就立刻想办法悄悄的离开宗政烈,有多远藏多远。 否则,宗政烈乃至宗政家都会因为我受到牵连。 简讯的最后,是三个极其醒目的警告二字,后面的感嘆号很晃眼,看得我心都跟着勐跳了几分。 手指无意识就收紧了手机,我反覆看着那条简讯,皱着眉头给发简讯的电话回了过去。 刚拨出去,对面就提醒我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心里愈发紧张了几分,我又看了一遍简讯,不由就想起了最近宗政烈的一系列反常行为。 侧眸扫了眼空落落的床,我披了件睡袍起身,小心翼翼的在房间里寻找着宗政烈的身影。 大半夜的,宗政烈去哪儿了? 正打算去书房找找,我还没来得及打来卧室门,就听到窗外隐约传来了一阵汽车声。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赶紧走到了窗前,探着头小心翼翼的看向了院子里。 院子里,黑色的迈巴赫远远的从院门里开进来,正徐徐的往停车库里开。 眯了眯眼睛,我借着院子里的灯光观察了一下开车的人。 果然是宗政烈。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一张俊脸在鸭舌下黑沉沉的,若不是路灯映照,我恐怕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这么晚了,宗政烈这身打扮,是去哪里了? 先是简讯,现在又撞到了宗政烈这幅打扮。 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我突然就及其不安起来。 正有些不知所措,我蓦地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电梯声。 心顿时发紧,我条件反射的就将睡袍放在远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刚刚闭上眼睛,卧室门就开了。 手不自觉的收紧,意识到我手里还拿着手机时,我的心跳一下子就快到了极致。 第191章 盖个章吧 我很紧张。 我担心宗政烈会发现我醒来发现他外出的事情。 虽然我很好奇他大半夜的去了哪里,可我总觉得现在不是问的好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攥着手机,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响动。 他似乎先去了别的房间,并没有先回卧室。 心里没由来的松了口气,我将手机小心翼翼的放回远处,又按照醒来时的睡姿睡好,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外面都没有任何响动。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 每一秒都清晰的放大了我的全部感官,认真的探测着卧室外的所有响动。 终于,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门外传来了穿着拖鞋的脚步声。 我能听得出来,他的脚步声中透着一丝疲惫。 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下意识就攥紧了手下的被子。 门咔嗒一声打开了,洗过澡的气息顺着空气飘了过来,他渐渐朝着床边走过来,窸窸窣窣的脱了衣服,极轻极轻的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床的一侧明显就陷下去一块,他挪了挪身子,健硕有力的手臂从我的颈下穿过,另一只手臂搂住了我的腰身,便将我往他那边带了带。 他动作娴熟而又轻柔,如果我此时睡着了,一定察觉不到他的动作。 可我现在醒着,所以他的每一下动作都显得无比清晰,清晰的让我有种鼻酸的感觉。 大晚上的,他去哪里了。 为什么要穿成那个样子? 仿佛自从我妈和我弟回来之后,他就变了,变得心事重重,就连行为也变得诡异起来了,让我怎么也看不懂。 我背对着他睡着,他将我楼过去,我的后背瞬间陷入了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中。 一种充盈感顿时填满了我的心脏,我死死的掐着手心,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平稳的唿吸声。 我能够感觉到,他没有睡着,而是一直在打量我的睡颜。 紧张的情绪使得我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的,我担心被他看出端倪,便皱着眉头,故作迷迷煳煳的动了动身体,随口梦呓了几句。 就在我动的瞬间,我明显就感觉到他枕回了枕头上,唿吸平稳起来。 他在装睡,他担心我醒过来。 等我再次陷入了平稳,过了大概有十分钟,我听到他轻轻的喊了我两声名字,见我没有回应,他很低很低的就嘆息了一声。 将我楼得更紧了几分,他很轻的在我的后脖颈上吻了一下,将头抵在我的后脖颈上便渐渐的睡了过去。 感受着他一下又一下喷薄在我的后脖颈上的唿吸,我背对着他侧身躺着,眼泪顺着眼角就滚落在了枕头上。 缓缓睁开眼睛,我望着窗前因为夜风微微浮动的薄纱窗帘,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中挂着的那轮被乌云遮了一半的月亮,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脑中思绪纷飞,我想着我刚才收到的那条简讯的内容,心里越来越不安。 那条简讯究竟是谁给我发的。 他又为什么这么了解简讯里所说的内容? 就这样盯着那轮月亮看了不知多久,一直到月亮西斜我看不到了,我才终于眼睛发涩的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我才终于迷迷煳煳的醒来。 潜意识里我还记得昨晚的事情,我下意识就朝着身侧摸了摸。 在摸到一张略带着鬍渣的脸时,我转过身去,入目就是宗政烈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 他已经醒了,一双星眸幽深的宛若两汪墨谭,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 一扭头就撞进了他的眼睛,我顿时有种被瞬间吸进去的感觉。 心湖剧烈的荡漾了一下,我情不自禁的就伸手探上了他的眼睛。 宗政烈的睫毛很长,长的令人髮指。 指腹在他的睫毛上划拉了几下,我拱着身子凑到他的跟前,探身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眯着眼睛朝着他笑了笑:「亲爱的,早上好。」 伸手搂住他的身子,我仰头看他,随口问道:「昨晚睡的好吗?」 宗政烈脸色十分自然,俯身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轻轻的嗯了一声。 心里瞬间刺痛了一下,我按捺着心中的情绪,笑着道:「骗人,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盯视着他的眼睛,我心里突然就有些紧张。 他回视着我,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我看不懂的暗流。 「嗯,梦到你带着宝宝离开我了。」他伸手理了理我鬓间的乱发,轻轻道:「白子悠,答应我,会一直在我身边,嗯?」 看着他突然就变得十分严肃的脸色,我心里一会儿疼一会儿又甜,一时之间,如同打翻了五味杂坛,乱糟糟的一团。 暗暗的嘆了口气,我到底没有再执着于刚才的那个问题。 愈发搂紧了他几分,我道:「好,我答应你。」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守在他的身边。 虽然我很好奇他昨晚到底出去干什么了,但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在我醒来时,我还能不能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说话算数。」 他突然就极为幼稚的朝着我伸出了修长的小拇指:「拉钩。」 我突然就被他逗笑了。 朝着他露出一个嫣然笑容,我深处小拇指,跟他的勾在了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笑:「盖章生效。」 说罢,他便更为幼稚的嘟起了嘴巴,闭着眼睛朝着我凑近了几分。 我的笑意更浓,一咧嘴,便捧着他的俊脸在他的嘴上狠狠的嘬了一口。 吧唧一口,宗政烈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他抬手摸了摸菲薄的唇瓣,舔了舔道:「这个章的印泥盖得太浓了些。」 我乐得咯咯笑出了声,摸着我的肚子道:「这可是我跟宝宝一起给你盖的章,我们一家三口,生生世世不分离。」 那天早上,不论是空气、被子,还是他身上的味道,都显得那样的好闻。 我躺在床上咯咯的笑,他捂着嘴吸着凉气,疼着疼着,就被我的笑声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一笑,他的嘴就疼,便又吸了一口凉气。 我看着他难得滑稽的表情,笑的同时鼻子莫名就有些发酸。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此刻所享受的一切美好时光,都是宗政烈用我根本不能想像的代价换来的。 以至于我后来每每想起这段时光,都会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 中午吃过饭,宗政烈去公司上班。 我最近的设计案子都按时完成了,难得清闲。 窝在沙发上,我一边吃我妈帮我做的水果沙拉,一边转着一根铅笔,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马上就要去海城了,在去海城之前,我想给宗政烈设计一款专属他的珠宝作品。 当了宗政集团这么久的特约设计师,给很多人设计过珠宝作品,却忘了给宗政烈设计一款。 想起他那天在楼梯上为我摆放着的那么多的礼物,以及那天他给我的惊喜,我就觉得我这个女朋友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都已经喜欢人家这么久了,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实在是惭愧惭愧。 我妈坐在我旁边嗑瓜子,咔吧咔吧的。 「小悠,你这孩子想什么呢,怎么跟个小猴子似的,抓耳挠腮的,当你手里的铅笔是金箍棒啊?」 我妈将嗑好的瓜子仁装在盘子里推到我的面前,又开始手不停的帮我开夏威夷果。 我被我妈形象的比喻惊得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铅笔,以及我现在伸着一条腿单腿蹲在沙发上的姿势,不由乐了。 我抓了把瓜子仁吃了一口,问我妈:「妈,你说我给咱们家小烈设计一款什么款式的珠宝呢,项鍊?手环?还是……紧箍咒?」 我妈也被我逗笑了,往我嘴里塞了一个夏威夷果,笑道:「什么紧箍咒,就是戒指呗。」 「妈跟你说,这男人呀,一旦手上戴上了婚戒,那就意味着他肩膀上有了家庭责任,就拴住他了,所以我觉得你送他一款戒指最合适。」 「最好是对戒,你自己就是设计师,想设计啥样的设计啥样的,又满意,又还省的出去买了呗,反正你们迟早要结婚,一举两得。」 我妈又往我的嘴里塞了一个夏威夷果。 我嚼了嚼,听着我妈说的「结婚」二字,难免有些心酸。 转而我一想,又不是非得结婚才能戴对戒。 情侣也行呀,更何况我们俩虽然不是合法夫妻,但已经有了爱情的结晶了,也算有夫妻之实。 一拍手,我捧着我妈的脸亲了一口:「妈,你真棒,我这设计天分肯定是随了您了。」 我妈被我捧得乐呵呵的,一扬下巴,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女儿。」 拿起笔正打算在纸上先画几个草图拓展一下思维,门铃突然就响了起来。 我妈上前去开门,等人进了客厅,我下意识抬头扫了眼,入目就是纪嫣然那张讨人厌的脸。 她怎么又来了。 一天的好心情瞬间消散,我收起桌子上的草图,塞进茶几的抽屉里,肃了脸色。 纪嫣然笑吟吟的跟我妈打着招唿,拿着一个精緻的手包朝着我步履轻盈的走了过来:「嗨,嫂子,我们又见面了。」 第192章 诱人条件 我妈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不少。 纪嫣然是个什么人,我妈那天在饭桌上就看清楚了。 今天还跟我说起纪嫣然,提醒我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不,这才谈论过她没多久,她就来了。 出于待客之道,我妈还是给茶几上端了不少水果,又给她端了一杯水。 家里的所有佣人都被遣散了,我怀孕行动不灵活,本来这事儿应该由纪嫣然这个小辈来帮帮忙。 可她虽然脸上是客气的笑,行动上却明显看不太上我和我妈,坐在那儿就跟上宾似的,纹丝不动。 我妈端给她水的时候她甚至接都没接,示意我妈放在茶几上。 我妈别了她一眼,挨着我坐下。 宗政烈和郑家榆不在,我也懒得再给纪嫣然什么面子,伸手便直接把她面前的水杯拿了起来,小酌了一口,放在了我的面前。 而后,我拿起一根香蕉便靠着沙发吃了起来。 纪嫣然笑意少了几分,她将包放在腿上,靠在了靠背上,双腿交叠,趾高气扬的看向了我。 我挑着眉回视她,跟她说宗政烈去上班了,她如果要找他,就去宗政集团,我没有闲工夫在这里跟她耗着。 纪嫣然笑:「嫂子,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我咬了口香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这么说,你之前都是来找我老公的。」 「嫂子,我不喜欢玩文字游戏,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昨天跟你说的设计案子。」 「相信你已经知道烈爷要回海城发展的事情了吧,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烈爷这次回海城,相当于从老爷子嘴里求生存,会比在北城还要困难。」 我将香蕉片丢进垃圾桶里:「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让你帮帮他,我昨天介绍给你的那名客户,来头不小,如果你答应为他设计一款令他满意的珠宝作品,我想,我就能帮你争取到一个帮烈爷在海城稳住根脚的机会。」 「昨天的资料你也看过了,这个严司翰可不仅仅是个海归,他更是严家的指定继承人,最重要的时候,他做的并不是珠宝行业,但却对珠宝行业有投资的强烈兴趣,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纪嫣然说的的确是事实。 我昨天的确已经把客户资料看完了。 我当时之所以久久的盯着他的照片出神,不止是因为他长得跟宗政烈有一拼,更重要的是因为前面的关于他的生平概述。 这个男人不单只是个海归那么简单,更在海城拥有一家在国际上名声非常响亮的娱乐公司。 他的生平可谓是传奇,虽然是富家子弟,但是这家公司基本上都是他亲自创办的,迄今为止,已经培养出了许多一线大咖明星,就连我之前在宴会上见过的那个我喜欢的男明星也是他旗下的艺人。 我本来以为那个男明星已经够红了,但在他们公司竟然还不太能排得上号,可见这家公司在娱乐圈的实力。 最重要的是,他是90年生人,是个九零后。 小小年纪,却已经拥有了如此的成就,我昨天就在心里不止一次感慨。 似乎自从沾了宗政烈的光进了上流圈子,我的口头禅就变成了——贫穷真是限制了我的想像力啊! 这可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本以为宗政烈这种有颜值有能力的变态是濒临灭绝的稀有动物,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第二个。 「嫂子,合同我已经带来了,我已经问过他了,我们可以走私下交易,不经过宗政集团,这样一来,只要你和阿姨的嘴严实,烈爷就不会知道了。」 纪嫣然观察着我的神色,从手包里抽出来一份文件,推在了我的面前。 依旧是一千万的报酬,只是除此之外,还加了一个可兑换条件。 可兑换条件后面则标註了可以兑换的范围和内容。 这才刚刚过了一天,纪嫣然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她越这么周到,越这么着急,我就越觉得这个是个大陷阱。 可看着这份合同上诱人的条件,我又不免动心。 纪嫣然说得对,宗政烈回到海城重新东山再起必然会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事情。 到时候,他必然会像刚来北城那时候一样,去寻找合作伙伴。 而这个严司翰,显然是个极好的合作人选。 暗暗握紧拳头,我内心纠结起来。 纪嫣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突然就笑了。 她道:「嫂子,合同是我给你的,这单生意也是经我手的,你想想,如果我真的算计你什么,你出了事,烈爷第一个会找谁算帐?」 「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在他的心中留下黑点呢,我只是单纯的想帮帮他,如果不是我不会设计珠宝,严少又指定了你,我肯定不会三番俩次的来找你。」 「更何况,这儿不是还有阿姨作证人吗?」 「我既然敢当着阿姨的面做这事儿,自然是问心无愧的,况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栋别墅的客厅里是监控摄像头的,你大可以把这段监控摄像多备份几份握在手里,这样一来,你总会相信我了吧?」 不得不承认,这个纪嫣然真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 她来之前似乎就想好了如何应对我的所有疑虑,她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反倒是真的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有合同在,有我妈作为证人,有监控录像作为证据,纪嫣然给了我这么大的诚意,倒真有几分坦荡荡的意味。 回想起宗政烈为我做的一切,我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子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即便纪嫣然真的给我刨了个大火坑,只要能帮到宗政烈,我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上次在西班牙,遇到危险时,他拼了命的保护我,哪怕会为我丧命,他都没有眨过一次眼睛,如今他有难,我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抬眸沉沉的看向纪嫣然,我道:「让我签了这份合同,可以,但我要求必须跟严司翰本人签。」 这事儿关系到宗政烈回海城的发展,我当然要更为谨慎一些。 万一对方并不是严司翰本人,或者对方开的是空头支票,我岂不是白白跳进了纪嫣然的陷阱中。 纪嫣然眸光微闪,看着我的眼神微微一变:「嫂子,看来是我之前小看你了。」 「好,我会跟他约时间,确定好时间和见面地点以后,我会联繫你,希望你到时候不要爽约,否则,可能会对宗政集团的名声有影响哦!」 纪嫣然笑着起身,将合同装回去,转身便走了。 她姿态高傲,甚至没有跟我和我妈打一声招唿,就像是出入她自己的家一样。 我妈对纪嫣然的印象更不好了几分,皱着眉头问我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别到时候再给小烈添乱。 我摇头,说合同里写得十分清楚条理,我仔细看了很多遍,绝对没有任何可钻空的地方。 我本来想在合同里找一些漏洞,结果却一个都没找出来。 看的出来,拟定合同的人是个思维极度缜密的人。 很有可能是严司翰亲自拟定的。 本来对这个人还不算好奇,只是疑惑他为什么会出这么多钱请我设计一款珠宝作品,并且还会给出这么一个诱人的条件,看完这份合同之后,我倒是对他添了几分好奇心。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琢磨严司翰这个人。 还特地上网查了一下关于盛世娱乐公司的各种信息,查了半天,都只仅仅只有娱乐公司的信息而已,关于严司翰这个人,除了在盛世娱乐公司的词条中看到过他这个法人的名字以外,其他信息,一概查不到。 就跟我当初在网上查宗政烈的信息时一样,翻小道消息都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眼看着要到宗政烈下班的时间了,我终于放弃了搜小道消息。 跟我妈去了一趟小区里的超市,我买了很多食材,打算亲自给宗政烈下厨做饭。 这段日子,大部分时候都是宗政烈下厨给我做饭,我反而一次都没有给他做过。 每天下班已经很累了,他还是会很勤快的照顾我的胃。 虽然我承认,他做的饭的确比我的好吃。 可不论好不好吃,这都是一份心意。 在未来跟他相处的日子里,我希望能让他多多的感受到我对他的爱。 这就是我能想到的,回馈他的最好方式。 我妈视宗政烈为己出,我刚提出亲自下厨,她就举双手贊成。 之前她虽然因为宗政烈结了婚的事儿对他不满过。 可到底被宗政烈的人格魅力征服了,现在宗政烈离过婚的事儿我妈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过,反而对他越来越好了。 我都有种他是亲儿子,我是儿媳妇的感觉。 我妈的厨艺很好,我虽然师出我妈,但不及她的手艺。 有她帮忙,我的信心又足了一些。 美滋滋的做着饭,我见到了点儿宗政烈还没有回来,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刚刚拨出去,宗政烈就好像有心电感应似的,给我打了过来。 接起来,我打开免提,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传来了小蓝烁奶声奶气的声音:「子悠妈妈,我是烁烁,我们学校今天放假,我可以跟着烈爸爸去看看你和弟弟吗?」 「对了,还有爷爷,子悠妈妈,爷爷给你亲自做了我们那里的特产,很好吃的,你跟弟弟尝尝看喜不喜欢。」 第193章 血光之灾 小蓝烁一口一个弟弟,叫的我心里莫名有些伤感。 他嘴里的弟弟,莫不是宗政烈无意中跟他提起的。 所以他才会潜意识里认为我怀的是弟弟,而不是妹妹。 宗政烈…… 是不是也盼着我能给他生个儿子? 情绪微微起伏,我深吸了一口气沉下心,笑道:「当然可以啦,子悠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吃。」 「好耶!」 电话那边传来小蓝烁的欢唿声和宗政烈的一声轻笑声,而后便是汽笛声。 注意到汽笛声是从院子里传来的,我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就见宗政烈的车已经进了院子。 车缓缓停下,徐凯下车开门。 天刚擦黑,天空还泛着灰,院子里不算亮的灯光下,宗政烈矜贵的高大身影从车里缓缓下来。 他身上穿着我今天为他搭配的西装,站在那里系西装扣子的样子矜傲孤冷,尤其是下意识往窗户这边望过来的那一眼,一瞬间便如同充满了引力的黑洞,将我的目光全数吸了进去。 四目相对,他眸光愈发深邃了几分,一挑唇角,便朝着我露出一个浅笑来。 我情不自禁的朝着他笑笑,刚刚打开房门,便见小蓝烁欢快的如同一只小猴子般从车里跳了下来,上前就抱住了宗政烈的腿。 他扑得太勐了,宗政烈大概担心他摔倒,伸手就拎住了他的后领子,抬起另一只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小蓝烁朝着宗政烈吐了吐舌头,一转头望到我,连忙蹬着腾空的双脚朝着我兴高采烈的挥了挥小手:「子悠妈妈!」 我脸上的笑容愚弄,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样子,打心底里滋生出一种异样的幸福感。 那一刻,我突然就在想,假如我跟宗政烈真的能有修成正果的那一天,然后等我们的孩子长成小蓝烁这么大,我们是否就会如同现在这般,幸福美满,每天的生活都充满了温馨有爱。 可想着想着,我就控制不住的难受起来。 太遥远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我刚刚青春期就幻想美满的老年生活一样遥远且不切实际。 我现在走得这条路,终究布满了白色的迷雾,想要走到尽头,守得云开见月明,真的很难很难。 徐凯打开另一侧的车门,扶着一个看起来十分苍老的老头下了车。 老头看起来有点像是修道的道士,一头长髮盘在头顶成一个小包,满是褶子的脸上留着长长的山羊鬍子,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马褂,下身则是一条绑着裤腿的灰色裤子。 再看鞋,更夸张,竟然是一双灰色的千层底布鞋。 我惊讶于他的装扮,正打量着,就见他闪烁着一双熠熠生辉的小眼睛也正打量我。 虽然他看上去很苍老,可那双眼睛却给人一种十分睿智犀利的感觉,看得我莫名底虚。 我连忙朝着他笑了笑,却见他摸着山羊鬍子若有所思的对着我点了点头,嘴里念叨了几句不错不错,一副满意的样子。 这下子,我心里的感觉更怪了。 小蓝烁的外公…… 该不会真是个归隐深山老林的道士吧。 事实证明,我猜测的完全正确。 因为吃饭的时候,他突然老神在在的对宗政烈道:「贵人骨节细圆长,骨上无精肉又香。君骨兴臣相应辅,不愁无位食无仓。骨为人体之本,骨与肉相称,气与血相应,骨为阳兮肉为阴,阳不多兮阴不附,若得阴阳骨肉均,少年不贵终身富,这女娃虽少时家境贫寒,但却骨相极佳,尤其与你的骨相相辅相成,若能得她久伴你侧……嘶……定能如虎添翼,马到成功,实在是一段上佳姻缘吶,哈哈哈哈……」 说罢,他便端起面前的一小盅白酒嘬了一口,表情享受的呲着嘴,直唿好酒好酒。 长这么大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趣的老头。 明明刚才在说那些话的时候那么严肃,说完了又跟开玩笑似的哈哈大笑,转而又像是忘了这回事似的,开始品起了酒。 我实在是没想到,蓝思妤的父亲竟然是个这样的老头。 转而想到蓝思妤没怎么念过书,却对唐朝歷史以及古董藏品颇有几分独到的见解的事情,我又释然了。 大概就是因为她有这么一个说话博大精深的父亲,所以才能以一个小柜员的身份俘获宗政天的喜欢,轻易跻身进上流圈子吧。 一边吃饭,我一边琢磨着老头刚才说的话,越想越有些懵逼。 虽然可以听得出来他是在夸我和宗政烈,但我还是不太明白。 下意识侧眸看了宗政烈一眼,却见他正用极深的眼光打量着我,见我看他,便从桌下伸过手来,紧紧的攥住了我的小手。 他浅浅一笑,附在我耳边呵着热气道:「恭喜我,慧眼识珠,捡到宝了。」 热气吹得我耳垂髮烫,我脸微微一红:「同喜同喜。」 显然,宗政烈听懂了老头的话。 垂眸看着我们彼此紧握的手,我虽然还是不太懂,但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生出了一丝甜蜜。 不管这是不是迷信,也不管老头说的准不准。 他的这番话,都像是一杯苦咖啡里加的一袋糖,让我更坚定了喝下这杯苦咖啡的决心。 朝着老头笑了笑,我跟他诚恳的道了谢。 老头也嘿嘿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小蓝烁的脑袋,道:「善良的人总归是会有好报的,老头子我今天见到你们,心里也算吃了颗定心丸,既然烁烁跟着你们不会受委屈,我老头子也就能安心回老家了。」 老头端起面前满上的白酒,朝着我们举了举,抬脚踹了小蓝烁一脚道:「臭小子,以后好好孝顺父母,记得外公跟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忘了,不然谁都救不了你的小命。」 小蓝烁坚定的点了点头,站起身也端起了面前的果汁,很大人气的跟老头碰了碰杯:「外公,我都记在心里了,一定会照您说的做的,您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下子,我更惊讶了。 这祖孙俩相处的模式实在是别具一格。 也难怪小蓝烁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沉的样子,看这祖孙俩的对话,也能看的出来小蓝烁从小到大受的是怎样的教育了。 不过老头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见老头并没有告诉我们的意思,我也不好多问,便端起酒杯,一起碰了碰酒杯。 晚上睡觉前,我妈陪着我给小蓝烁和老头安收拾客房。 趁着我妈去卫生间,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锦囊一样的东西,塞给了我。 我疑惑的接过来,就听到他很严肃的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女娃,不管你信不信我老头子,这半年内,你必会有一场血光之灾,贴身带着这个,可保你平安,记住,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必被第三人所知。」 他说完就又恢復了先前不正经的那副样子,摸了摸柔软的床,便把我赶了出去,说他要睡了,便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第194章 外出真相 站在门口,我看着手里看起来十分古朴的锦囊,好半天,缓缓的伸手拉开了锦囊。 仔细朝着里面一瞧,就见里面装着一条像是麻绳一样的手鍊。 手鍊应该是人工编织的,在手鍊的末端穿着一个很小巧,像是一角硬币一样的银坠子,上面刻着很复杂的纹路,看起来像是图腾一样的东西,我看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我想了想,便将绳子戴在了手腕上。 不管老头说的是不是真的,这都是他的一份心意。 反正这根绳子很细,戴着也不碍事。 夜渐渐深了。 今晚没有月亮,天空中黑沉沉一片,空气中透着风雨欲来的闷热气息,令人莫名烦躁不安。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始终睡的不太踏实。 大概因为昨晚宗政烈外出的事情,所以我即便是睡着了,浑身的神经都很紧绷,时刻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 半夜的时候,我隐约就感觉被子被人小心翼翼的掀开,而后,我就听到了穿拖鞋的声音。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瞬间醒了。 感受着他为我掖被角的动作,我拼命的忍着情绪,保持平静的装睡。 他似乎站在床边盯着我看了会儿,而后又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便小心翼翼的走远了。 听到很轻很轻的关门声,我瞬间睁开了眼睛。 转头朝着卧室门口看去,我皱紧眉头,耐心的等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 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听到他回来的响动,我想了想,起身就下了地。 换了身相对隐蔽的衣服,我躲在窗户便耐心的等着楼下的动静。 果然,大概过了十分钟,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便从车库里开了出来。 我眯着眼睛盯着宗政烈那身和昨晚一样的装束,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他到底大半夜的去干什么? 天亮了我们就要去海城了,睡觉前他还在跟我说白天的航班和各种行程,可现在本该是睡觉养精神的时候,他却偷偷的外出了。 在心里挣扎了半天,我摸了摸肚子,终是抬步朝着电梯走去,小心翼翼的下了楼。 去车库里将我的车开出来,我发动车,远远的跟着他的车开了出去。 宗政烈车开的很快,我怀孕开车不是很方便,又担心会被宗政烈发现,便开到有计程车的地方下了车,打了辆计程车。 递给计程车司机一千块,我嘱咐他一定要紧跟上那辆迈巴赫。 司机看到钱眼睛都亮了,立马满口答应,一踩油门便沖了出去。 路上司机一脸同情的看我,说这男人一有钱了,就肯定会出轨。 让我想开点,大着肚子肯定是打不过小三的,让我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我心道这司机狗血剧看多了吧,正想吐槽他,转而又不免受他影响,控制不住的往这方面想了想。 万一宗政烈真的是大半夜跟其他女人私会,那我到时候又该怎么面对? 心一下子就有些乱,我皱着眉头没好气的催促司机开的更快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开得飞快的迈巴赫看。 车一路狂飙,渐渐的往郊区开去。 见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偏僻,我刚才的那点猜想便瞬间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浓郁的担心和不安。 宗政烈大半夜的,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司机担心被发现,便刻意跟宗政烈的车拉开了一段距离。 等我们追上宗政烈的车时,他的车已经停在了一个光秃秃的山坡边。 山坡上边是一片没有开垦的荒地,从下面可以看到上面盖着一大排简易房,一大排简易房里只有两间房里隐约亮着灯,我想了想,又给了司机一千块,让他务必在这里等我。 想了想,我又担心他会拿着钱跑了,就硬问他要下了身份证,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家庭住址念了一遍,然后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司机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说他肯定会等我,我这才小心翼翼的披着夜色朝着那排简易房走去。 紧张的感觉从脚底一直攀升到了头顶,我努力沉着气,借着暗处往中间那两间亮着灯的房间后窗口挪。 还没走近,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笑声。 那笑声十分响亮,我听到的瞬间就呆滞的定在了原地。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大半夜出来见的人,竟然是古慕霖! 那个很久不跟我联繫的古慕霖!我曾经信赖的学长! 心一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这段日子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恨意徒然从心底沖了出来,迅速充满了我的胸膛。 死死的掐着手心,我更为小心的挪到窗户边,踮起脚尖便小心翼翼的朝着里面看去。 万幸我之前的种种惊险经歷,使得我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能够保持一颗十分冷静的心。 眼前是一间十分简陋的房间,我粗略的扫视了一遍,里面大概有十个保镖。 那些保镖大部分集中在门口,少数几个站在古慕霖的身后,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宗政烈。 在房间的中央,放着一把椅子。 古慕霖就坐在那把椅子上,在椅子旁,放着一个装满了类似于水的桶,古慕霖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密封袋子,里面装着一颗绿色的看起来像是药的胶囊。 他时不时将那个小袋子在桶的上方晃一晃,然后观察宗政烈的神色,脸上满是卑鄙的小人之色。 不远处,宗政烈直挺挺的站着,他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浑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衣,一双军靴穿在他的脚上,紧紧裹着他的小腿,显得他愈发孤傲凌厉了几分。 将鸭舌帽摘下,宗政烈抬手摸了把乱了的头髮,淡淡的掀起眼皮子,便极为阴鸷的看向了椅子上的古慕霖。 霎时间,我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森寒煞气。 房间里的气氛明显紧张了几分,那十个保镖瞬间将警惕的视线集中在了宗政烈的身上。 宗政烈背嵴笔直的站在那里,明明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可他周身的气势却要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的都要强。 心一下子就怦怦怦的剧烈跳动起来。 我担心自己这样趴窗户会被人发现,从而给宗政烈造成困扰,便偷偷拿出手机,将亮度和音量调好,便打开摄像头,点至录像功能,高高的举起来,小心翼翼的将摄像头卡在了窗户最边缘的角落里,瞄准了房间里的情况。 透过手机,我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形,但对方却很难发现这个摄像头。 「宗政烈,我要的东西呢?」 古慕霖表情极其嚣张,根本没有了半点从前的儒雅温和,看起来就像个以多欺少的地痞流氓。 第195章 卑鄙手段 握着手机的手心里不由渗出了一丝细汗,我吞了几口口水,紧张的盯视着房间里的情况。 按道理来说,我妈和我弟已经得救了,古慕霖本没有理由再如此嚣张的。 可现在,不论是从他的举止还是言行来看,他都是一副拿捏住宗政烈要害的模样。 难不成,除了我妈和我弟之外,古慕霖还做了什么我不知情的事情? 正疑惑着,就见宗政烈缓缓从衣服的内侧口袋里掏出来一份合同,一抖,便展在了古慕霖的面前。 宗政烈神色淡漠森冷,一双星眸宛若夜晚的大海,深不见底,黑得吓人。 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焦距,我仔细看着那份合同的内容。 在看清楚之际,心里蓦地就收紧了几分。 宗政烈…… 竟然主动将他跟刘总的生意让给了古慕霖。 看样子,应该是宗政烈亲自去找刘总谈拢了。 我记得宗政烈和刘总是签过合同的,一旦一方违反合同规定,必然是要付违约金的。 这么看来,宗政烈为了得到这份合同,必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究竟是怎样的事情,才能使得他不仅突然要回海城发展,放弃在北城发展的势头正好的公司,且把这么大的客户拱手让给古慕霖。 难道…… 宗政烈突然要回海城发展的原因,就是因为受制于古慕霖吗? 眸瞳不由紧缩了几分,我勐地就想起了昨晚我收到的那条匿名简讯来。 在那条简讯里,我清楚的记得,他说古慕霖正在利用我控制宗政烈,说我如果真的爱宗政烈,就趁早离开宗政烈。 联繫那条简讯里的内容,再看面前的一幕,我心里突然就泛起震惊的同时便是浓烈的愧疚感。 难不成,宗政烈几次夜里外出,都是因为我吗?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宗政烈冰冷的说道:「解药。」 解药? 什么解药? 视线蓦地集中在了古慕霖手里的那个密封塑胶袋上。 里面那颗绿色的胶囊尤为显眼。 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强大,只见古慕霖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拎着那颗药愈发往那个桶边凑近了几分。 他极为轻蔑的扫了宗政烈一眼,给了旁边人一个眼神:「去把合同拿过来。」 那人应了一声,便快步朝着宗政烈走了过去。 宗政烈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模样,他手里捏着那份合同,在那人意图伸手探的时候,轻轻的就是一抽,便躲过了他的动作。 他再次冷冷道:「药。」 古慕霖的脸一下子就愣冷了下来。 他阴冷着脸色将手里的药愈发往桶里凑近了几分,威胁道:「宗政烈,我可告诉你,这颗解药可是整个疗程中的最后一颗解药了,一旦掉进这桶硫酸里,这个世上可就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得了白子欧了,我劝你最好识相点,把合同给我,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一手插兜,一手捏着药,威胁过后,便作势要松开手。 宗政烈周身的寒气明显就更烈了几分。 他眯了眯眼睛,随手便将那份合同丢给了身前的保镖。 那名保镖将合同接到手里,双手呈给了古慕霖。 古慕霖得逞的冷笑了一声,接过合同翻了翻,唇角上扬道:「宗政烈,这可是你手里最后一个有价值的客户了,现在你的所有客户都到了我的手里,你已经成光杆司令了,相信你的公司没多久就会宣告破产了吧。」 「据我得到的消息,从你来北城,宗政天就已经给你下了死命令了吧,现在你成为宗政家继承人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不久之后,恐怕你连给我提鞋的资格也没有了,哈哈哈哈哈……」 「真是个痴情的蠢货,你有没有想过,为了白子悠这么一个被别的男人玩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女人,失去了这么多东西,真的值得吗?」 古慕霖嚣张的笑着,话语中尽是得意之色。 我蹲在窗口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都已经处于无比的震惊和感动中。 我怎么也没想到,古慕霖竟然如此卑鄙无耻。 在放我妈和我弟回来的同时还留了一手,给我弟下了药。 而宗政烈,为了帮我弟拿到整个疗程的解药,一次次的夜晚外出,一次次的将自己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人脉拱手让人,甚至不惜为了我,放弃成为宗政家的继承人。 心中的震撼几乎将我的所有意识抽离。 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我痛苦的蹲在墙角,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那种心里疼痛到极致,却找不到发泄口的感觉令我难受极了,我死死的咬着下嘴唇,拼命的不让自己发出声。 那一刻,我真的恨不得冲进去跟这个该死的古慕霖同归于尽,将他彻底撕成碎片,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抽他的筋。 可我知道我不能,我绝不能再一次将把柄送到他的手上。 唇瓣不知何时被咬破了,血腥味在口腔中泛滥,我回想着跟古慕霖相处过的瞬间。 再联繫他刚才轻蔑我的那些话语,我真的有种自己曾经蠢透了的感觉。 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定然会不得好死! 「呵……」 宗政烈的一声冷笑声蓦地将我从恨意中抽离了出来,我绷着神经看向手机,便见宗政烈用一种睥睨蝼蚁的眼神看向了古慕霖。 古慕霖正笑着,被宗政烈那么一看,本能的就白了一下脸色。 大概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和失态,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捏紧手里的合同恶狠狠道:「我问你问题呢!你那是什么狗眼神!」 宗政烈唇角的冷意愈发深邃了几分。 他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用冰冷到极致的声音道:「想知道答案,你也配?」 「当然,你也不配拥有谈论我们之间感情的资格。」 「宗政烈!你他妈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老子倒要看看,没了这些客户,没了北城这块宝地,没了宗政家给你的光环,你他妈还怎么在老子面前嚣张!」 「你记住,从今往后,你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古慕霖显然已经恼羞成怒了,他给了众人一个狠戾的眼神,便握着那枚药向后退了一步。 很快,其中的五个保镖便绷紧了身体,握紧拳头朝着宗政烈沖了过去。 看那架势,显然是要将宗政烈群殴一顿。 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我忍不住贴紧了墙,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 可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进去也只是给他添乱。 头上一下子就出了一层冷汗,我死死的握着手机,便见宗政烈极为不在意的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再次冷笑了一声。 古慕霖脸色微变,警惕道:「你笑什么!」 「药。」 宗政烈根本不理会古慕霖,缓缓的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 古慕霖本来还以为宗政烈还有什么隐藏的筹码,此时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再次怒了起来。 他狠狠的吼道:「给我打!往死里打!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那几个保镖先前也被宗政烈的气势唬住了,现在听到古慕霖如此暴跳如雷,也不敢怠慢,便捏紧拳头朝着宗政烈打去。 我痛苦的皱着了眉头,正打算找人支援,就见宗政烈以极快的手法掐住了一个保镖的脖子,掐紧的同时他另一只手轻巧的从那个保镖身上摸了一遍,手离开那个保镖的同时,手里便多了一把白朗宁手枪。 而后,便以更为迅速的速度拉下了击锤,对准了远远的站在后方的古慕霖的脑门。 「我说过,古慕霖,不要跟我耍花样。」 「我再说一次,药。」 明亮的暖黄色灯光下,宗政烈侧着身子笔直的站着,右手直直的举着手枪,枪口黑洞洞的对准着前方,那张凉薄的俊脸上毫无表情,只有菲薄的唇瓣微微上挑着,轻蔑的一笑,一种睥睨众生的冷傲气质便陡然而生,令人莫名就打心底里被他所震慑,就连反应都本能的慢了几秒钟。 古慕霖显然也没想到,宗政烈一个生意人,竟然会有这等身手,表情瞬间就有些懵逼。 大约过了一秒钟,那些保镖也齐刷刷的举起了手枪,对准了宗政烈。 这一阵仗终于使得古慕霖缓过神来,他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故作嚣张道:「宗政烈,合同我已经拿到手了,你最好乖乖的挨我一顿揍,让我揍的开心了,这最后一颗药我就给你,否则,咱们就在这里耗着吧,看谁能耗过谁。」 「你瞧,天快亮了,若是白子悠那个女人醒来发现你不在,啧啧,我再把她弟弟中毒的事儿这么跟她一说,嘶……」 「再加上你的死讯……」 「你猜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怎么样?」 「难不成,你想你们一家三口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儿?那我倒是不介意,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着。」 古慕霖说罢就掏出了手机,翻出了我的手机号,在宗政烈的面前晃了晃。 这下子,宗政烈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微的裂痕。 他极为阴鸷的盯视着我的手机号码,放在身侧的手指一下子就攥成了拳头,指关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要了你命,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你这原甲方死了,我这新甲方也不好跟你的客户做生意,只要你放下枪让我打一顿,这颗药,就是你的。」 「怎么样?考虑考虑?」 「哈哈哈哈哈……」 古慕霖笑得愈发嚣张,他一弯腰,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椅子上,不停的晃着脚,一副有恃无恐的欠揍样。 第196章 爱之深切 恨意突然就像是魔鬼一样将我彻底吞噬。 我绷着身体蹲在墙角,看着手机里的画面,脑子里全部都是疯狂的念头。 古慕霖的身上果然流的是古家的血。 他跟古西元和古丞一样,都是没有人性的存在。 在海上的那段经歷再次在我的脑子里翻涌起来,我看着古慕霖不停的拿着那个小袋子在硫酸上晃悠的模样,非常想把他的脑袋按进那个桶里。 紧张的看向宗政烈,我不停的朝着他摇着头,生怕他就此因我而服软。 此时此刻,我才幡然明白,原来我已经成为了宗政烈的软肋。 他落得今天这样的境地,全因我起。 若是我当初不信任古慕霖的那些鬼话,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宗政烈的拳头捏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而后,我亲眼就看到他把手里的枪随手扔在了地上。 枪啪嗒一声落地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跟着碎了。 干涸的眼泪突然就如同遭遇了暴雨来临,唰的就落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两个条件。」 宗政烈随手将鸭舌帽丢在一旁,缓缓抬手,将黑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 「第一,药给我,第二,不准在我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留下任何痕迹。」 听到他的话,我一下子就有些崩溃。 都这种时候了,他惦记的依旧是我和我的家人。 不准在衣服外面留下任何痕迹…… 这个傻子! 颤抖着手举着手机,我看着上面跳跃的录制时间,死死的掐着手心,等待着时机。 古慕霖嗤笑:「呦,您可真是个痴情的傻逼。」 「行,我答应你。」 古慕霖随手将药扔给一个小弟,那个小弟接过来,递给了宗政烈。 宗政烈拿出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确定好之后,便装了回去,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他微挑眉头,丝丝闪电般的光芒自他的眼中闪过,舔了舔唇瓣,他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缓缓的撸起了袖口,露出了精壮的手臂。 古慕霖招唿着他的保镖关上门,而后一挥手,那些人便纷纷朝着宗政烈围了过去。 我紧紧皱着眉头,迅速的将录像保存了,上传到云空间,以极快的速度找出一段警笛声的音乐,悄悄站起来观察着里面的情况,打算他们一旦动手,就用手机播放这段音乐,然后把手机往我们来时的方向丢。 我知道这是一个下下策,但以我现在的情况,不论是寻求支援,还是报警,都是一个比下下策还要不可行的计策。 远水救不了近火,反而还有可能弄巧成拙。 宗政烈是个比我聪明太多的男人,既然他都没有想过通知徐凯,那便代表古慕霖这边必然是有对策的。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这段音乐来为宗政烈争取脱身的机会。 一旦宗政烈脱身,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发现根本没有警察,届时他们也不会怀疑宗政烈报了警,到时候也不算是给宗政烈添乱。 深吸了一口气,我看着那些人围着宗政烈虎视眈眈的转着的模样,心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啊——」 其中一个保镖突然举起了拳头,勐地就朝着宗政烈的肚子上打去。 我咬紧牙,一抬手指就打算按下播放键。 「叮叮叮……」 千钧一髮之际,古慕霖的手机突然勐烈的响了起来。 他的手机铃声很大,古慕霖皱着眉头拿出来,扫到上面来电显示的同时便蓦地抬手示意大家停手。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保镖都停手待命。 古慕霖在脸上摸了一把,手落下之际,他的脸上便挂上了春风笑容。 接起手机,他站在墙角笑着连续说了几个好,丢下一句我马上就到,便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的同时,他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个干净。 而后,他便丢下一个算你小子运气好,便朝着那些保镖招了招手。 我见古慕霖这架势是要离开了,想到山坡下停着的计程车,我的心跳都吓得停跳了一下。 绷紧头皮,我以最快的速度往山坡下绕。 一边下山坡,我一边就竖着耳朵听山上的动静。 刚刚走到半山坡,我便听到了山上传来了古慕霖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的头上一下子就出了一大层冷汗,我死死掐着手心,疯了似的往下窜。 见那辆计程车果然还停在山下,我突然就有种后悔死了的感觉。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让计程车司机先走。 山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我窜到计程车旁边,一熘烟上了车,疯了似的让司机赶紧往旁边隐蔽的地方开。 司机被我吓了一跳,正想开口问我话,我便勐地捂住了他的嘴,不停的示意他开车。 汗毛倒竖的感觉莫过于如此。 我抬头望着山上的动静,见还看不到人影,便狠狠的压低声音道:「快走,上面的人有枪!」 这下子,司机脸都白成了鬼。 万幸他很机灵,又是开车的老手,瞬间反应过来。 他疯狂的朝着我点了点头,示意我松手,以极为娴熟的车技便将车顺着小路往不远处的一片玉米地里开去。 绕到一片玉米地后面,他将所有的灯都熄了,用极低的声音暗骂道:「操,吓死老子了,以后再也不贪钱了,为了两千块钱,差点把老子的命都搭上,我老婆孩子还在家等我带早餐呢!」 黑漆漆的玉米地里,只有我和司机两个人。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全,但听到司机最后的那句话,我一下子就心安了许多。 像这种在生死关头想起的第一件事情是给老婆和孩子带早餐的男人,绝对不会是歹人。 将钱包里的全部现金都给了司机,我又取出了一张奢侈品商场的购物卡,递给他让他回去送给老婆和孩子,让他们去买些喜欢的东西,以孩子为话题跟司机闲聊了几句,才总算是把司机的情绪给安抚下来。 大概是孩子的话题触动了他,他甚至朝着我保证,只要他没死,他就肯定把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送回家。 我跟他说了很多个谢谢,还跟他交换了个微信。 万幸这种时候有个好人司机大哥陪着我,缓解了我不少紧张害怕的情绪,稳住了我的胎气。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确定外头一点异常的响动都没有了,我们这才从另一条路上绕了出去。 回了城里的那一刻,我将车窗降下来一下,狠狠的唿吸了几口不算新鲜的城市空气。 活着的感觉可真他妈好! 司机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一边开车,一边感慨,说他以后绝对不会让他女儿嫁给有钱人,尤其是那种特别有钱的存在,打死他都不让她嫁。 到了我停车的地方,我下车跟司机道谢。 司机趴在车窗上,操着一口北城话道:「丫头,不是我夸张,您这性情,绝对不比那些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差,太他妈牛逼了,我今晚算是开眼界了,您要是个男人,我绝对喊您一声大哥!」 我被他逗乐了,朝着他摆了摆手,无奈道:「您可别埋汰我了,您要是跟我似的,经歷的生死大事儿多了,一准儿比我强。」 「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天快亮了,我得赶紧回家了,咱们有缘再见。」 司机大哥嗳了一声,笑道:「以后您有事儿尽管跟我说,起码我能帮您跑个腿儿,只要您不嫌弃,对了,我叫李雷。」 我扑哧笑了一声,朝着他摆摆手:「我叫……我叫韩梅梅。」 回家的路上,我平稳的开着车,脑子里满是今天发生的事儿。 在今天之前,我还曾因为宗政烈从来不跟我说我爱你三个字而惴惴不安,时不时胡思乱想。 可在经歷了今天的事情之后,我总算明白。 原来并不是只有挂在嘴上的爱才是真正的爱。 有些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抿了抿嘴,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与自责。 此生能得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如此对待,真的足矣。 将车缓缓开进小区,我还没来得及将车开进去,就见宗政烈的车以极快的速度往外开。 我们俩的车交错而过,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停下了车。 刚打算将车掉头,宗政烈的车便以极快的速度倒了回来。 将车停在我的不远处,他推开车门跳下车,以极快的速度跑到的车门边,勐地打开了我的车门。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根本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便俯身钻进来,狠狠的抱住了我。 他抱的很紧很紧,几乎要将我整个人揉进了他的身体里。 我抵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一下子就哭的很兇。 宗政烈不停的收紧手臂,唿吸一下比一下急促。 他愠怒道:「告诉我,你去哪儿了?嗯?告诉我!」 缓缓的从他的怀里出来,我这才注意到宗政烈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袍。 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他站在地上的双脚上只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脚光着踩在地上,看起来极其狼狈。 我哭的更凶了,反问他去哪儿了。 正打算问他为什么半夜出去不告诉我,眼角的余光就无意中瞥到了他睡袍袖子上的血迹。 脸色一僵,我伸手就去拽他的袖子。 他脸色一变,将胳膊往身后一背,伸手握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动作。 「你受伤了?」我伸出另一只手欲扯他的手臂,可触碰到他时,我又害怕扯疼了他,手一下子就不知所措的僵住了。 僵持了好半天,我终于妥协的痛哭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我有多害怕,多担心,宗政烈,你知不知……唔……」 第197章 我的英雄 微凉的唇瓣骤然吞噬了我哽咽的话语。 他吻得热切,吻得深入。 就好像,要将我吞进肚子里,与他融为一体一般。 我知道,我担心他的同时他也在担心我。 他回来看不到我的感觉就像我醒来看不到他一样,所以他才会这样狼狈,这样失控。 伸手紧紧搂住他的窄腰,我热烈的回应着他,将我压抑在心中所有的感动都化作了浓烈的爱意,融化在了这个绵长的热吻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我的车后传来了两束车灯,响起了刺耳的汽笛声,宗政烈才终于恋恋不捨的松开了我。 我仰头急促的唿吸着新鲜空气,透过后视镜看到那辆被我俩的车堵住的车,想到他刚才目睹了我和宗政烈接吻的场景,脸一下子就红得厉害。 宗政烈唇角微勾,抬手捏了下我发烫的脸,帮我关上车门,跟后面那辆车的车主比了个手势,便上了他的车,将车倒在了另一条路上。 那辆车很快便经过了我的车,车主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暧昧,甚至还将胳膊伸出车窗,朝着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一下子就很尴尬。 下意识摸了下唇瓣,我朝着宗政烈的方向望了一眼,便见他再次下了车,朝着我跑了过来。 正疑惑他要干什么,就见他打开车门让我下车。 「去副驾驶座,我送你回去。」 他口气虽然温柔,眼中却是不容置疑的眼神。 我说我能自己开回去,不用那么麻烦。 便见他极为锋利的扫了我一眼:「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开车。」 我嘟囔:「我只是怀孕而已,又不是残疾了。」 接到他一个更为凌厉的眼神,我立刻本能的缩了下脖子,乖乖的下了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宗政烈俯身温柔的帮我系好安全带,又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这才发动车,将我的车往家里开去。 宗政烈所在的小区很大,每栋别墅都是独立成栋,占地面积很大。 所以虽然已经进了小区门,但还是需要车程,才能到家。 宗政烈一路上都开得十分平稳,他刻意将受伤的左臂挡住,单手握着方向盘,认真的开着车。 好一会儿,车终于停在了别墅门前。 他率先下车,又绕过车头打开我的车门,扶着我下了车。 一直将我送回家,安顿我坐在沙发上,他这才搬出来一个代步机,去开他的车。 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我看着他踩在代步机上远去的高大身影,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天亮了就要启程去海城了,古慕霖这个畜生大概早就估算好了,才能准确的在我们离开之前将宗政烈手里的所有重要人脉都挖走。 他在断宗政烈的后路。 只要宗政烈主动跟所有重要客户毁约,那么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很难再修復。 宗政烈再想回北城发展,就很难了。 这样一来,北城这块宝地基本上就属于古慕霖了。 回身,我不禁朝着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弟从搬家那天开始就去学校住了,这几天一直没有回来过。 他离开的那天,我担心他的恢復,就劝他再休息几天好好养养身体再去学校。 可不论我怎么劝,他都非要回学校。 还走得很急。 我那时候还猜测他是不是在学校找了个女朋友,所以回来了就这么着急的要回学校。 现在看来,他多半是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的。 所以才会那么急的离开家。 这样,他才能跟宗政烈一起,隐瞒我和我妈吧。 眸光渐渐发深,我回身看着远处天际泛起的鱼肚白,裹紧身上的外套,抿了抿唇瓣,努力克制着泪意。 天就要亮了,我们就要跟北城说再见了。 北城这块宝地已经丢了,我就绝不能再让宗政烈丢了海城。 宗政烈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 天已经大亮了,朝阳的光芒露出了地平线,染红了天际。 宗政烈将车停好,穿着一身睡袍往台阶这边走。 我透过落地窗望着他,双眸不住的勾勒着他高大的身影,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有种他从天降临,踏着片片朝霞朝着我走来的感觉。 尤其在他注意到我在看他,蓦地扬起头,朝着我露出笑颜的那一刻,我不禁就红了眼眶,扬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 抬手轻柔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我弯着嘴角轻轻道:「宝宝,看到爸爸了吗?帅吗?我跟你说哦,他呀,是妈妈的超级英雄,以后也会是你的超级英雄。」 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面前的玻璃突然传来了敲击声。 我蓦地一抬头,就见宗政烈站在玻璃外,长腿一蹲,手臂在头顶比出一个心的形状,笑着嘟起嘴,很高声的便朝着我吧唧了一声,而后,又极为邪肆的朝着我眨了一下左眼。 整个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都不带卡壳的。 平日里那样薄凉的他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一下子就令我破涕为笑。 我微微屈着腿,也朝着他比了个爱心。 而后,也隔着玻璃亲了他一口。 他突然就笑了,洁白的牙齿在朝阳的照映下格外的好看。 抬步去打开门,宗政烈从外面走进来,捧着我的额头便亲了一口。 他拉着我的手,轻手轻脚的上楼。 时间还很早,我妈蓝烁他们还睡着。 轻轻的上了楼,宗政烈拉着我回了卧室,关上门的瞬间,他轻轻的就将我咚在了门上。 一俯身,他便再次擒获了我的唇。 也幸亏他个子高,站在不挨到我肚子的地方俯身还能自若的亲到我。 这一次,他只是蜻蜓点水般在我的唇瓣上摩挲,一下又一下,弄得我直痒痒。 心中挂念着他的伤口,我便侧头躲过了他的吻。 岂料他惩罚性的便直接咬住了我的脖子上的软肉。 他的动作很轻,见我还挣扎,他又挠了挠我的胳肢窝。 我一下子就被他逗笑了,咯咯咯的便笑了起来。 他见我笑了,终于松开了我,抬手擦了擦我的眼角,哑声道:「哭什么,像只小花猫。」 我委屈巴巴的扁了扁嘴,见他又要倾身过来,便勐地抬手,按在了他光洁的额头上,抵住了他。 故作凶状,我质问他:「说,大半夜的,你去干什么了?」 第198章 已归勿念 宗政烈的眸光蓦地变得深邃了几分。 他垂着眸子,长长的眼睫毛微颤,刚才的喜悦情绪顿时敛去了不少。 我的心也跟着紧绷了几分,耐心的靠着门,等着他的答案。 墙上的挂钟嗒嗒嗒的响着,宗政烈拉着我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摸着我的手背,一下又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很低声的说道:「公司有点急事,去了趟公司。」 心中划过丝丝异样,我克制着所有的情绪,轻轻的点了点头。 努力调整好情绪,我看向他袖子上的血迹,故意兇巴巴道:「那这个呢?这个怎么解释!」 「公司没开灯,不小心摔了一跤,划破了一道。」 边说,他边把胳膊露了出来:「伤口很小,已经处理过了,别担心。」 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看来他去取车的时候顺便去了趟小区里的医院,不然的话,也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看着上面缠着的绷带,我没好气道:「缠了这么多绷带还伤口很小,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的,大晚上的去公司也不知道小心一点,下次让徐凯来接你,出去之前告诉我一声,免得我醒来找不到你胡思乱想,出去乱找一通。」 「你知道吗?我做噩梦了,梦到你出轨了,结果醒来就看到你不见了,你说我能不胡思乱想吗?」 我义愤填膺的说着,气得拍了拍他的脑门。 宗政烈盯着我就笑了,抬手将我鬓间的碎发掖在而后,伸手便将我捞进了怀里。 他抬手摸了摸我有些乱糟糟的长髮,轻轻道:「蠢女人……不会给我打电话么……」 「哼,给你打电话我还怎么捉姦!岂不是让你跟外面的那些妖艷贱货跑了!」 我冷哼,搂着他的腰,故意在他的胸膛嗅了嗅,假装在找香水味。 宗政烈又笑了一声:「好,下次晚上加班,带上你一起,去休息室睡。」 我捏了捏他的胸肌:「这还差不多!」 重新睡下,宗政烈抱着我没多时便睡着了。 我跟他面对面睡着,待他唿吸平稳了,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透过窗帘外透进来的阳光,我打量着他的睡颜,再没了半点刚才装出来的睡意。 缓缓的伸出手,我轻轻的摸了摸他的俊脸。 手指轻轻的拂过他的眉毛,又划过他的睫毛,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模样。 真感谢上天,将我们的命运彼此纠缠起来。 让我参与进你的生活,让我有幸爱上你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 「宗政烈,我爱你,很爱很爱。」 轻轻的启唇,我用很低的声音说完这句话,欠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睡了大概两个小时,我们便被徐凯的敲门声叫醒了。 宗政烈皱着眉头便睁开了眼睛,在对上我的眼睛时,眉头蓦地就舒展开了。 他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摸摸我的脸让我再睡一会儿,便快步进了浴室。 他很快便收拾好走了出来,拿着一块热毛巾走到床边,将我抱在他的腿上,很认真的帮我擦了擦脸,又用梳子帮我把头髮梳顺了,盯着我打量了一会儿,一弯唇角道:「很美。」 难得被他大早上的这么夸,我心里不禁美滋滋的。 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由着他将我放在床上,看着他进了衣帽间。 没多时,他便已经换了一条西装裤和一条白衬衫。 一边单手系扣子,一边就拎着一件孕妇裙和一条领带走到了我的面前,问我这件怎么样。 我坐在床边晃动着脚丫,见他给我拿的孕妇裙是跟他的蓝色西装裤相衬的蓝色孕妇裙,便笑着连连头:「我家男神的眼光,那必须是棒棒的!」 从床上跳下来,我接过孕妇裙,随手丢在床上,将他手里的领带挂在脖子上,我踮起脚尖便探上了他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帮他认真的扣上。 竖起领子,我帮他把领带系好,整理好向后撤了几步,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 「嘶……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全宇宙超级无敌帅!」 腻歪着下了楼,我妈笑着打量了我们俩一眼,抬手招唿我们吃饭。 小蓝烁正坐在客厅里写作业,看到我们,笑着就朝着我跑了过来,伸手就拉住了我的手,奶声奶气的跟我道了一声早安。 听着他甜甜的一声子悠妈妈,我心里愈发温暖了几分。 窗外的阳光很暖,看到身边的笑着的亲人,我笑了笑,只觉得生活下去的动力更充足了几分。 不论生活有多苦,未来的路有多难走,只要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在身边,就没有什么可惧的! 进了餐厅,入目就是一桌子美味的早餐。 我妈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宗政烈将煲好的汤端出来,徐凯在厨房帮我妈洗着碗碟,一口一个阿姨叫着,我妈乐呵呵的,给他嘴里塞了好几块牛肉。 见这么半天只有我妈跟小蓝烁在,我便问我妈老头去哪里了,怎么不出来吃饭。 我妈从厨房里出来,从围裙里掏出一张纸条来,递给我,说老头昨晚就悄悄的走了,没有通知任何人,现在估计已经在回老家的火车上了。 接过纸条,我跟宗政烈一起扫了一眼——已归,勿念。 只有非常简单的四个字。 下意识看了眼我手腕上的手鍊,我不由感慨,这个老头还真是个怪人。 来也匆匆,却也匆匆。 极其洒脱,就好似这世间没什么能够牵绊住他似的。 吃早饭的时候,我妈不停的拉着我念叨,各种嘱咐我,话语里都是放心不下。 宗政烈在面对我妈的时候特别的有耐心,我妈不放心,他便很认真的跟我妈做保证。 我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俩一个提要求,一个做保证的样子,唇角忍不住弯了又弯。 再温馨的时刻,都有结束的时候。 吃过早饭,我妈送我们上车。 我弟也赶了回来,帮徐凯往后备箱里放行李。 我特地观察了一下我弟的脸色,挺红润的,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想到宗政烈在我们一家子人身上的付出,我不禁伸手拉住了他的大手。 正打算跟他说一些感谢的话,我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我随意瞟了一眼,见又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我赶紧将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紧张的找了个藉口坐进了车里,我扫了眼外头正拉着小蓝烁跟我妈和我弟道别的宗政烈,偷偷的点开了那条简讯。 待我看清楚里面的内容,脸色不由就是一变。 第199章 好羞羞哦 我怎么也没想到,简讯的内容竟然会是我跟我私人侦探的接头暗号。 在暗号的最后有一个括弧号。 里面写着海城的一个地址,让我务必去那里见他。 将地址输入进手机地图搜了一下具体的地址,确定有这个地方以后,我不由皱起了眉头。 先前那个匿名简讯竟然是我的私人侦探给我发的? 可他为什么要给我发那样的简讯? 难道…… 他是根据他调查出来的资料得出的结论,所以好心劝我离开?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我跟我的私人侦探在古慕霖的别墅中联繫过后,他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无数次登录小号,无数次给他留言,均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復。 以至于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因为调查我的事情遇害了。 毕竟我让他调查的是古慕霖,而古慕霖又是那样一个没人性的存在。 何况现在的古慕霖,在北城的地位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正惊疑不定,便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叩窗声。 下意识把手机锁屏,我一抬头,便见柳一萱不知何时来了。 她俯身隔着玻璃朝着我笑,勾手示意我下车。 心中不免感动,我下了车,问她怎么大早上的赶来了。 柳一萱将一个小巧精緻的礼盒递给我,伸手抱住我在我的左右脸上亲了两下:「听说你今天去海城,我来送送你。」 「悠,我有空会去海城看望你的,一定不要因为异地就疏远了我们的友情哦,我还等着给你的宝宝当干妈。」 柳一萱从我的怀里离开,将礼盒放进我的手心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侧眸看了宗政烈一眼,轻轻嘆息道:「子悠,我等烈总带着你回来。」 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外出经歷,我或许很难听懂柳一萱这句话中的深意。 现在听懂了,心中难免泛起了一丝难过和愧疚。 去机场的路上,我倚着宗政烈的肩膀窝在座椅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熟悉风景发呆。 这里是我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尤其是这条路的风景,每一处都透着熟悉。 在这里,我与宗政烈相遇,陪着宗政烈在北城打拼,看着他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生意做大,逐渐有了超过廖家的势头。 一切正往好的方向发展,前途的光明可见。 可就在最有希望的时候,宗政烈却为了我,毅然决然的选择将北城这块宝地让给了古慕霖,撤回了海城。 那晚惊心动魄的经歷至今歷歷在目,宗政烈为我做的一切,都如同烙印,深入我的骨髓。 我与古慕霖之间的仇怨,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到了机场,刚进了vip休息室,就见纪嫣然和郑家榆已经坐在了里面。 纪嫣然朝着我们招招手,指了指他们旁边的座位。 看到她,我莫名就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怎么到了哪里,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碍于面子,我不得不陪着宗政烈坐了过去。 小蓝烁拉着我和宗政烈的手,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的。 纪嫣然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小蓝烁,在看到他的时候脸上便立刻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她朝着小蓝烁招了招手:「这就是前嫂子的儿子吧,我听宗政爷爷提起过,是叫烁烁吧?长得可真可爱!快过来,让姐姐抱抱!」 我下意识就拉紧了小蓝烁的手。 小蓝烁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纪嫣然一眼,反手握紧我手的同时便弯唇非常可爱的朝着纪嫣然笑了笑:「阿姨,你都这么老了,还自称姐姐,好羞羞哦!」 小蓝烁的一句话,顿时噎得纪嫣然的脸都绿了几分。 我没想到小蓝烁竟然这么有眼力劲,竟然能够感觉到我不喜欢她。 心中不禁给小蓝烁点了个贊,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小手。 纪嫣然好半天才恢復了亲切的笑容,对郑家榆和宗政烈笑道:「这小鬼头,还挺傲娇的,都不给我装嫩的机会,你们瞧瞧,一准儿是想骗我给他买糖吃。」 她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结果小蓝烁却直接摘下小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硕大的棒棒糖来,在纪嫣然的面前晃了晃,奶声奶气道:「阿姨,别自欺欺人了,如果我想骗你给我买糖,就会叫你姐姐了。」 这下子,纪嫣然的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她显然没想到小蓝烁一丁点面子都不给她,上来就连怼了她两句。 郑家榆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揉了揉小蓝烁的脑袋,斥道:「小屁孩儿,学什么不好,学你烈爸爸的毒舌,嫣然阿姨哪里老了,乖,叫个姐姐听听。」 小蓝烁仰头看向郑家榆,一挑眉,便委屈的扁了扁嘴。 他道:「外公说,小孩子不能说谎,说谎会长长鼻子的,连郑叔叔都叫她阿姨了,郑叔叔,你是不是也害怕变成长鼻子?」 「郑叔叔自己害怕变成长鼻子,却逼着烁烁说谎,郑叔叔是大坏蛋。」 小蓝烁躲开郑家榆的触摸,脚下一熘便躲在了宗政烈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看向了郑家榆。 郑家榆被小蓝烁逗乐了,他摸摸鼻子,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小小年纪就学会玩文字游戏了,敢套路郑叔叔!」 「郑叔叔坏!」 小蓝烁朝着郑家榆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我看着小蓝烁机智的反应,愈发惊嘆他的智商。 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觉得他有种超过同龄人的成熟,后来他上台当众揭发蓝思妤他们之后,我便更加对他刮目相看,后来见到他外公之后,我便释然了。 有那样一个怪外公,教出这样的孩子一点也不奇怪。 纪嫣然几次没有讨到好,就连郑家榆这个巧嘴律师出马都甘拜下风,她便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再过来招惹小蓝烁,转而又去找话题跟宗政烈聊天。 她问宗政烈道:「我听宗政爷爷跟我说,他今晚会在老家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嫂子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打算带她回去吗?」 纪嫣然上来就挑这种带刺的问题问,我心中对她的厌恶感不由更深了几分。 下意识拉紧了小蓝烁的手,小蓝烁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皱着眉头看了纪嫣然一眼,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就屈起腿往桌子上爬。 爬到中央,脚下一滑,胳膊飞舞间,便把桌上他打开的果汁朝着我旁边坐着的纪嫣然飞溅了出去。 果汁瞬间溅在了纪嫣然的身上和脸上,她大惊失色,勐地尖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小蓝烁瞬间跌坐在了地上,双腿一蹬便哇的一声哭了。 对于小蓝烁尽快的应变能力,我再次惊为天人。 宗政烈先我一步将小蓝烁抱在腿上,皱着眉头扫了他一眼,而后便抬眸看向了我。 他的眼神十分犀利,像是要看穿我一样,看得我后背莫名就一阵发凉。 宗政烈这是…… 怀疑是我致使小蓝烁这么干的吗? 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不爽,我眉头微蹙,起身说休息室里太憋闷了,我一个人出去透透气。 扶着腰,我快步走出休息室,往公共休息区走去。 公共休息区有很多人,我挺着大肚子在里面寻找着座位,注意到好多人在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我,我的心里莫名就泛起了一丝酸意。 其实纪嫣然刚才问宗政烈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我是知道的。 虽说宗政烈爱我,可我们的爱情只是建立在不进入婚姻的状态下。 从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起宗政天要给他设宴接风洗尘的事情来看,我就知道,他并没有要带我回去见家长的意思。 纪嫣然当然也是知道答案的,所以她才会当众那样问,好让我难堪。 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早在下定决心好好爱宗政烈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在乎名分了。 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留在宗政烈的身边,然后跟他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我欠他很大一份恩情。 即便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我也是要还的。 可即便是我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对嫁给他都不奢望了,他在小蓝烁伤害到纪嫣然之后,竟然第一反应就是用那种质疑的眼神看我。 我知道他是一个重情义的男人,可看到他从不怀疑纪嫣然的居心,反而第一时间怀疑我的态度,我还是忍不住伤心。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很坚固了。 可在他的好友面前,依旧会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在公共休息区绕了半天,我终于找到了空着的座位。 刚刚扶着腰坐下,旁边就跟着坐下了一个男人。 他坐下的瞬间,周围顿时传来了一片惊嘆声和窃窃私语声。 我低着头没看他,故意垂下了眼皮子,盯着我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坐在我的旁边,静静的待着。 正有些不耐烦,一个小姑娘便背着手脸红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缓缓的朝着他伸出了一个拳头,小心翼翼道:「帅哥,我这里有个东西想给你,你可以张开手吗?」 心里顿时十分的不舒服,我掀起眼皮子,抬眸看了那个小姑娘一眼。 刚想跟她说这是我男人,就见宗政烈挑着眉头朝着那个小姑娘伸出了一只手。 这下子,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第200章 已婚已育 宗政烈这么一伸手,那个小姑娘顿时喜出望外,伸手就往宗政烈的手心里放。 我狠狠瞪了宗政烈一眼,一伸手便先她一步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喂,这位姐姐,你怎么能……」 我张开五指,直接与宗政烈十指相扣,在她的话没说完之前,晃了晃我们紧握的手:「不好意思,这个男人我要了,你另觅佳人吧。」 那个小姑娘气的跺了跺脚,不甘心的问宗政烈道:「帅哥,她可是个孕妇诶,你没有这么重口味吧?」 宗政烈握紧我的手,剑眉微蹙,薄凉道:「抱歉,如你所见,已婚已育。」 宗政烈说话上来一锤定音。 淡淡的一句话,面前的小姑娘顿时僵在了原地。 好半天,她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宗政烈,脸唰的就爆红了起来,说了几句不好意思,便扭头就狼狈的跑了。 小姑娘一走,我便冷着脸抽手。 哪知他突然就加重了力道,根本就不给我任何逃脱的机会。 我冷冷道:「谁跟你已婚已育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嗯。」 没有预期中哄我的话,只得来了一个听不出语气的单子。 我心里的闷气瞬间更多了,用力就甩了甩他的手。 他愈发握紧我的手,用很认真的语气道:「时机未到,我不会委屈你。」 他拉着我站起来,一边拉着我往vip休息室里走,一边道:「如果你信我,就等等我。」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 只是很认真的让我等等他。 一句我不会委屈你,很简单的几个字,却瞬间让我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你不会委屈我,我又怎么捨得委屈你。 我的存在,始终都会让你为难吧。 低着头,我拼命的眨着眼睛,努力将眼泪逼回去,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说:「我信你,也等你。」 我跟他的磕磕巴巴再多,也改不了我很爱他,我离不开他的事实。 每次生闷气,他几句话,哪怕一个动作都能轻而易举的消除我的所有怨气,心甘情愿的跟他和好。 因为我很爱他,所以他就是有这种魔力,能让我轻而易举的哭,也能让我轻而易举的笑。 我们回到vip休息室里的时候纪嫣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 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她就站起来一个劲的跟我道歉。 她说刚才是她太多嘴了,说了不该说的话,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让我一定不要跟她计较。 她不停的跟我说着宗政烈对我的好,让我一定要珍惜跟宗政烈之间的感情,还说我就是她心里认定的嫂子,以后只要宗政烈敢惹我生气,她一准儿替我向宗政烈讨个公道。 我看着她那副虚伪的面孔,淡淡的微笑着应承着:「好,那以后我受了什么委屈就麻烦你帮我讨个公道了。」 纪嫣然笑,拉着我的手说那是自然,她肯定站在我这边。 我笑着说她果然是最知道心疼我的人。 我说我刚到海城肯定会人生地不熟,宗政烈去参加接风宴也必然会晚归,我心情不好,又一个人无聊,她是海城人,方不方便陪我在海城逛逛,也好一起解个闷。 说完我就亲热的搂住了她的手臂:「嫣然,你对我这么好,一定愿意陪我的,是不是?」 我当然知道纪嫣然这么安抚我的原因是什么。 今晚这场宴会,纪嫣然肯定打着要陪着宗政烈去参加的主意。 只要我不去,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缠着宗政烈带她去,毕竟从她一口一个爷爷来看,她跟宗政天的关系绝对匪浅。 她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进宗政家的机会可比我大很多。 见她不说话,我便看向了宗政烈,双眸闪烁,里面盛满了委屈。 纪嫣然一下子就有些紧张,她盯着宗政烈,道:「爷……」 「嫣然,如果你没事,就替我陪陪你嫂子。」 宗政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了我:「你们想买什么,随便买,接风宴结束,我去接你们。」 纪嫣然眸光发深,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乖巧道:「行,烈爷你尽管去忙,今天嫂子就交给我,我保准儿把嫂子给你照顾的好好的。」 见她突然笑眯眯的转变了态度,我不禁扫了她一眼。 这一看,就见她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道利光。 很快就到了登机时间。 昨晚没睡好,我上了飞机便戴上眼罩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飞机已经开始下降了。 小蓝烁喊了我几声,我掀开眼罩,便见他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激动,双眼里满是窗外的白云美景。 难得见他那双有些深沉的眼睛里露出属于稚童的神色,我唇角微勾,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肚子。 再有一个月多月,我就可以见到我和宗政烈的宝宝了。 也不知道他会长得像宗政烈还是像我。 大概我脸上的神情感染了宗政烈,宗政烈伸手便温柔的摸了摸我的肚子。 而后,他的大手覆在了我的小手上,很温柔的俯身亲了亲我的肚子。 我看着他的动作,情不自禁的问他:「亲爱的,你希望我们的宝宝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宗政烈毫不犹豫道:「像你。」 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甜蜜,我反手握住他的手,带着撒娇的意味道:「为什么?」 「他的模样,会让我更爱他。」 他看着我肚子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轻轻的一句话,便令我刚睡醒的朦胧一瞬间散尽,取而代之的便是浓浓的甜蜜。 自从跟宗政烈和好之后,他倒是很少毒舌了,情话反而越说越熘了,每次都会让人心里控制不住的美滋滋。 脸微微发红,我道:「我倒是希望能更像你一些。」 只有更像你一些,他才能更好的被宗政家接受吧。 我过得苦一些没关系,但孩子,我希望他能够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下成长。 被家族所接受,被亲人所疼爱。 宗政烈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浓了一些,他搂着我的肩膀,故作严肃道:「不行,我不希望你爱他胜过爱我。」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孩子气,郑家榆和纪嫣然一听,顿时纷纷大跌眼镜。 尤其是郑家榆,夸张道:「小烈,我发现你丫自从遇到小白,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刚才那种语气的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的天哪,还有那副表情,真是亮瞎了我的钛合金人眼。」 「你不是咱们圈里出了名的刻薄毒舌王么,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真该让咱们那些朋友来围观一下现在的你,他们肯定会把下巴跌在地上捡都贱不起来!」 徐凯忍不住哧哧的笑出了声,嘀咕道:「少见多怪。」 然后他就接到了一个来自刻薄毒舌王的凌厉眼刀。 于是,他一缩脖子,立刻严肃了一张脸。 可没过了三秒钟,他那张严肃的脸上便出现了裂痕,再次嗤嗤嗤的笑出了声。 勐地抬手捂住嘴,徐凯死死抿着嘴,站起身,朝着宗政烈鞠了一躬。 看着宗政烈这群朋友的各异反应,我忍不住也笑出了声。 我不由回想起了刚认识宗政烈的那段时光来。 那时候他就像个冷面阎王,也只有在亲热的时候才会露出他闷骚的一面来,其余的时候,那张嘴真是能气死人不偿命。 好几次都差点气的我吐出一口老血来。 反观现在的宗政烈,满眼柔情,嘴里是不是会熘出几句情话来,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丝孩子气。 心中不禁滋生出了一丝暖流。 我突然就在想,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大概可以证明…… 这个女人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多少是有些特殊的吧? 因为这个小插曲,一直到下了飞机,上了车,我的心情都是美滋滋的。 车是宗政天派来的,是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开车的是一个穿着西服打着领结的白头髮老头,我们走出机场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等着我们。 见到宗政烈的第一句话便是:「欢迎大少爷回家!」 陌生的「大少爷」三个字,瞬间令我有种恍惚的感觉。 宗政烈朝着他点点头,喊了他一声凌叔。 凌叔朝着他恭敬的鞠了一躬,微笑着打开了车门。 这辆车从外面看极其的低调,但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一股子极致奢华便铺面而来。 里面的内饰可谓是费尽了心机,不论是美轮美奂的水晶高脚杯、整齐的放着各种名贵酒种的酒柜,还是铺满了地面的白鹅绒地毯,都让你在钻进车里的一瞬间会有种自己这个人配不上坐在这辆车里的感觉。 挨着宗政烈坐下,我摸着屁股下的像是水貂皮做的坐垫,视线一一扫过整个车厢里的所有陈设,尤其在看到白鹅绒地毯上已经踩上的脚印时,心里莫名就有些心疼和发慌。 反观除了我和小蓝烁之外的其他人,一个个均是一副闲适自然的样子,或靠或倚,仿佛从坐进来就没有把那些内饰放在眼里过。 一种阶级感再次从我的内心滋生出来。 我拉着小蓝烁的手,突然就在想,现在这个坐在这里的我,到底凭什么配得上宗政烈,凭什么奢望宗政家的认可? 换做我是宗政天,恐怕也看不上这样一个孙媳妇儿吧。 低着头靠在宗政烈身侧,我第一次产生了深刻的审视自己的想法。 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偷偷往纪嫣然身上看看,再低头看一下自己。 我看着纪嫣然的言行举止,回想着自己的一些生活习惯,再看看她保养的极好的性感身材,再摸摸自己因为怀孕而明显失去美感的身材…… 车缓缓的向前开着,我侧眸看向窗外,看着窗外繁华时尚的魔都市景,蓦地就眯起了眼睛,攥紧了拳头。 第201章 硕大钻戒 白子悠,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才能更游刃有余的捍卫自己的爱情。 在心中暗暗激励自己,我弯起唇角,将心中的不安与焦虑全部化作了前进的动力。 到了别墅,张妈已经等在门口了。 在她的身后多了不少穿着统一服装的佣人,整齐的站成两排,跟在她的身后。 她们站姿标准,统一将双手交叠于小腹前,徐凯下车给宗政烈打开车门之际,便见张妈带领着身后的佣人整齐的朝着宗政烈鞠了一躬,齐刷刷道:「欢迎先生回家。」 宗政烈在海城的别墅要比北城的豪华许多,占地面积也要大很多倍,进了铁艺门,还要驶上好一会儿,才能到了别墅门前。 路上我听凌叔问宗政烈先去哪里,才得知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名叫醉云庄园,简称云园。 这里是宗政烈的独立住宅,宗政烈一会儿要去的老宅,则是宗政家的祖宅,是宗政家的家主才能入住的地方。 而宗政家现在的家主,便是宗政天,宗政烈的爷爷。 所以宗政天在宗政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纵使宗政烈是长孙,也不能轻易忤逆宗政天的话,这也是他为什么一下飞机就必须赶回老宅,还不能带我一同前去的原因。 因为宗政天不允许宗政烈带我去,说我没资格进老宅的门。 这些都是徐凯在登机的时候偷偷告诉我的,他担心我误会宗政烈,心里有了疙瘩,希望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能够体谅一下宗政烈。 他说宗政烈在北城创业失败,已经落下了话柄,若是再因为我忤逆老爷子,后果恐怕会更严重,让我务必不要因此事为难宗政烈。 徐凯再三嘱咐我,脸上满是对宗政烈的担心。 现在看到门口突然多了的这些穿着跟凌叔身上的制服很相似的佣人,我结合徐凯的话,脑中不禁就浮现起了当初我在古慕霖家的场景来。 与现在的情况,可谓是如出一辙。 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我拉着宗政烈的大手下了车,只觉得心里的压力更重了几分。 跟着宗政烈进了门,刚准备换鞋,两个佣人便以标准的蹲姿蹲在了我们俩的面前,轻轻的就将我们脚上的鞋摘掉了。 给我们换好拖鞋,两个佣人站起身来,恭敬的朝着我们鞠了一躬,用小碎步退至了一侧,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墙根,再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乍然得到这样皇家般的待遇,我只觉得浑身都不自然起来。 尤其是换上拖鞋的双脚,走路都走得有些不踏实。 刚打算往客厅里走,又有两个佣人上前,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轻手轻脚的上前帮我和宗政烈摘外套,拿包。 而后,便又是一鞠躬。 看着站在屋里各处的女佣,我由着宗政烈拉着我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次来海城的感觉太奇怪了。 仿佛从我们下了飞机开始,我的面前就在上演着各种冲击我眼界的事物。 不论是奢华的车内饰,还是回到云园以后的种种待遇,仿佛都在不停的提醒我,我跟宗政烈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我正想问问宗政烈一会儿能不能直接捎我去商场,一个女佣便端着一个青花瓷小碗朝着我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我,笑着喊了我一声白小姐,说这是特地为我准备上好的血燕,让我趁热享用。 伸手接过来,我不由就皱了皱眉头。 纪嫣然坐在我的对面,看到我的反应,不由勾了下唇,笑道:「嫂子,快趁热喝吧,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咱家的宝贝,别枉费了爷爷对你的一片关心。」 纪嫣然话里有话,尤其是爷爷二字,她咬的格外重。 我不禁回想起了那天在美容院里她跟我说的那些话来。 她说,我肚子里怀的是女孩儿,是宗政天亲口告诉她的,并肆无忌惮的羞辱了我一番。 这件事情我一直记在心里,现在看到她脸上的那抹笑,只觉得格外的刺眼。 她在变相提醒我这件事,挑拨我和宗政天的关系。 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我慢条斯理的搅动着碗里的血燕,轻轻的喝了几口,笑道:「承蒙爷爷的厚爱,能喝到如此佳品,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向爷爷道谢。」 纪嫣然眸光微闪,正张嘴打算跟我说什么,眼睛突然就是一亮,而后就看向了我的身后。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宗政烈换了一身衣服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是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穿着白衬衫,看起来非常的正统。 就连头髮都规整的梳到了脑后,露出了饱满的额头,站在那里,愈发挺拔了几分, 剑眉飞扬,深邃的眼窝中是一双深不见底的星眸,英挺的鼻樑下,一张菲薄的樱色嘴唇微微抿着,因为髮型的缘故,整个五官愈发立体了几分,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深陷其中,再也抽离不开。 落地窗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勾勒着他矜贵的身形,那一刻,我竟有一种他自阳光中诞生出来的感觉。 迎着光,他低头熟练的摆弄着袖扣,黑水晶袖扣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亦如他这个人,天生自带大明星光环,总能让人一眼万年。 「过来。」 他安好袖扣,抬眸看向了我。 我还处于恍惚的状态,只是本能的站起身来,乖巧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左手。」 他扬扬下巴,示意我把手伸出来。 我疑惑看他,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 他微微一笑,伸手就拉住了我的手,而后,一枚残留着他手温的钻戒便戴在了我的左手上。 突如其来的钻石火彩晃得我眼睛都眯了眯,我惊讶的看着手上的钻戒,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宗政烈。 「已婚已育。」 他屈起手指敲了我脑袋一下,大手轻柔的捏了捏我的手指,便潇洒的与我擦肩而过,心情颇好道:「凌叔,去老宅。」 凌叔应了一声,小跑着打开了别墅的门。 我望着那个迎着阳光朝着门外走去的高大身影,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天,直到他上了车,我才傻乎乎的看向了手上的钻戒。 下意识将手抬起来对准阳光,我眯着眼睛看了看那颗硕大的钻石,看着落地窗外远去的车影,唇角一弯,骤然露出一个嫣然笑容。 这个死男人,求婚也太随便了吧! 也不问问人家答不答应就直接套上了戒指,这也就算了,套完了就潇洒的走人了,都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抬手摸了摸那颗硕大的钻戒,我不禁笑着嘁了一声。 有钱了不起啊! 不过被人用钱砸的感觉……好爽啊! 心里美滋滋的回过头,我一抬头,就见屋里的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 尤其是纪嫣然,一向善于伪装的她盯着我手的眼神就好似要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把我的手砍下来一样。 她死死掐着手心,坐在沙发上的身体绷得紧紧的,见我看她,眯了眯眼睛,蓦地就冷冷的勾了下唇角。 郑家榆没有跟着我们回云园,小蓝烁被徐凯带着去他的新学校参观,客厅里除了我和纪嫣然以外便只剩下了张妈和佣人。 张妈跟我关系还算不错,我坐回沙发上的时候她便笑眯眯的上来跟我道贺,给我端了一盘水果沙拉。 我朝着她说了声谢谢,让她为我准备一辆车和一个司机,说我和纪嫣然要出去逛街。 车很快就准备好了,去商场的路上,纪嫣然再没有了在宗政烈面前的耐心,整个人坐得离我很远,一句话都没有跟我多说。 她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我的。 早在美容院的时候,她瞧不上我的态度就表现的淋漓尽致。 到了商场,我直接找了家咖啡厅,点了一杯果汁,一杯咖啡。 纪嫣然坐在我的对面,双手抱胸,下巴扬的高高的,依旧不说话。 我喝了口果汁,也不说话。 就这样一直耗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纪嫣然终于憋不住了,冷冷的开口道:「你个穷酸货别的倒是没长进,拿腔作调的本事倒是学会了不少,你有资格吊着我么?」 我靠在沙发里看她,依旧不说话。 她皱了皱眉头,冷笑了一声,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恶声恶气道:「合同的事,你没忘吧?」 我道:「只要严先生有空,随时恭候。」 「我真小瞧你了,你在休息室那番假惺惺的话,为的就是这件事儿吧。」 她讥笑的看我,满眼的讽刺。 我突然就笑了:「纪小姐,请你搞清楚,找我设计作品的是你,三番两次鼓动我签合同的人也是你。」 「我不管你打着什么算盘,但我想,你有一点必然是跟我站在同一战线的。」 「我们都想帮他。」 她冷冷的起身,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丢下一句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干的好事儿,便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我喝完果汁以后,她才回来,刚回来,她便将一张写着地址的餐巾纸拍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她冷冷道:「他约你在这里见面,我不方便过去,你自己去吧。」 捡起那张餐巾纸,我看着上面的地址,注意到是一家温泉会所,眉头微蹙。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以为谁都跟烈爷一样,能看得上你?我可没什么下药陷害你的癖好,快去快回,给我卡,我去逛街。」 第202章 噔噔噔噔 宗政烈说过,他参加完接风宴之后便会来接我和纪嫣然。 刷卡消费,宗政烈那边会有提醒。 所以我去见严司翰,她去逛街消费,分头行动是最周全的方法。 将卡给她,想了想,我便打了个计程车往餐巾纸上的温泉会所赶去。 自从经歷了那晚的惊魂经歷,我便下定决心,要尽最大的努力帮宗政烈。 一开始我还担心这是纪嫣然给我设的陷阱,甚至还怀疑那个匿名简讯是她给我发的。 后来知道是私人侦探给我发的以后,我便猜测,纪嫣然之所以这么做的出发点,可能跟我是一样的。 她也想帮宗政烈。 所以我刚才在咖啡厅里才会那样说。 见她并没有反驳,我这心里就稍稍踏实了一些。 严司翰约见我的温泉会离我所在的商场有些距离,我在地图上找了一下私人侦探给我的地址,又看了看温泉会所的地址。 在心里规划了一番,我便给私家侦探回了个简讯。 车大约行驶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餐巾纸上的地址。 这家温泉会所是个很大的休闲娱乐场所,坐落在一个很大的庄园里。 司机将我送进庄园便走了,我站在温泉区,看着不远处的几处冒着热气的汤池子,展开餐巾纸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具体地址。 餐巾纸上只有一个地址,并没有电话号码。 我依着地址找到温泉区里的a区别墅区,刚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穿着西装的健硕男人朝着我走了过来。 他的肌肉练得很夸张,西装绷得紧紧的,我可以明显看到他的块头。 尤其是他的腿,已经练得如同大鸡腿一样,上肥下瘦,鼓囔囔的,看起来十分恐怖。 我瞧了眼他的模样,一下子就有些怂。 这人的身材,绝对可以在古典健美大赛上获得一个很好的名次了。 「白子悠小姐,你好,我是严先生的助手,我叫严修。」 这么一个大块头,却憨憨的朝着我笑了笑,然后就朝着我伸出了他布满茧子还有刀疤的右手。 我一下子就更怂了。 尤其在看到他手背上那条好似蜈蚣似的刀疤,我就止不住的紧张起来。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看到施瓦辛格的感觉。 悻悻的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我勉强朝着他笑了笑。 他再次憨憨的笑了笑,带着我便往一幢别墅里走。 别墅很大,他带着进去七拐八弯了半天,才终于走到了一个日式的挂着短帘子的木门前。 推开门,一股子热腾腾的白气便飘了出来。 严修撩起帘子,朝着里面喊了声严先生,白小姐到了,便朝着我比了个请的姿势。 我再次勉为其难的朝着他笑笑,赶紧弯腰进了木门。 刚走进去,门便在我的身后关上了。 嘭的一声,惊得我赶紧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见施瓦辛格,啊,呸,严修站在门口,双手背在后方,正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守在了门口,几乎将整个木门都遮了个严实。 见我看他,他再次憨憨的朝着我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我往里面走。 我扯了扯唇角,转身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看去。 视线穿过层层白雾,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冒着白气的汤池子,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双手展开搭在池边,正惬意的背对着我坐在汤池子里。 他梳着极短极短的寸头,圆圆的脑袋上有些微的水珠,在灯光下散发着点点光芒。 在他的耳垂上,坠着两个小巧的黑色铁环,垂在他的脸侧,上面也凝结上了小水珠,在雾气中显得很朦胧。 我看看身后的大块头,再看看面前打扮妖治的男人,突然就有种误闯入了妖怪洞的感觉。 舔了舔唇瓣,我艰难的润了润喉头,小心翼翼的踩着地毯朝着他走了过去。 刻意走到距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我清咳了几声,轻轻道:「严先生,我是白子悠。」 没反应。 我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再次道:「严先生,我是白子悠。」 依旧没反应。 我歪着脑袋看了看他的侧脸,见他闭着眼睛,我不由试探性的喊了他一声:「严先生?」 卧槽,这男人…… 莫不是泡的太舒服,睡着了? 难怪刚才严修要那么大声的说话。 嘆了口气,我一点一点的挪到他跟前,再一次喊道:「严先生?」 还是没反应。 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担心一会儿错过跟私家侦探见面的时间,便咬了咬牙,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 结果才刚刚戳了他一下,就见他蓦地睁开了那双美的惊人的桃花眼。 不等我抽回手,他便以猎豹般的速度攥紧了我的手腕,一推一拽,而后一个擒拿手,我便被他狠狠的拽向了汤池子。 我一个孕妇,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对待,勐地打了一个激灵,我便嚎道:「喂喂喂,大侠手下留情啊!我是孕妇啊!」 手腕撕裂般的疼痛,他狠别着我的几根手指头,手腕勐地向后扣,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是白子悠?」 他手指一松,我赶紧晃着手腕堪堪站在了汤池子边。 手腕手指迅速的红了一圈,我疼得倒吸凉气,便见他哗啦一声从汤池子里站了起来。 我一下子就顾不得疼了,赶紧背转身子,捂住了脸。 妈的,身材好的男人都喜欢玩湿·身诱·惑的么? 我至今还记得我在酒店游泳馆里见到宗政烈的场景,灯光闪耀,他破水而出,水流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流泻下来,没入了倒三角…… 这个严司翰也是,勐地站起身来,我即便是反应很快,也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八块腹肌和一撮黑乎乎的毛茸茸的某种毛髮。 当然,他下半·身是裹着浴巾的,只是浴巾裹得太低了。 脸嘭的就红成了猴屁股,我捂着眼睛,听着身后传来的水声,心跳也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造孽啊…… 我已经是孩子妈了啊…… 背着孩子爸来这里看到这么一副美男出浴图算是怎么回事。 精神出轨吗? 勐地晃了晃脑袋,我努力将脑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甩出去,长长的唿吸了几口湿湿的空气。 「扑哧。」 一声悦耳的笑声突然就从我头顶流泻下来。 我将手指头拉开两个缝儿仰头看去,入目就是两个硕大的胸肌。 勐地合拢了手指缝,我赶紧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下意识就如同一只螃蟹一般,横着朝着一侧挪了好几步。 确定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了,我不由有些无奈道:「严先生,咱们要谈的是很正经的公事,麻烦您穿件衣服可以吗?」 「你是说我不正经吗?」 他不知何时又走在了我面前,声音再次从头顶上传来。 我欲哭无泪,正打算解释,就听到他乐呵呵道:「我喜欢。」 被他噎了一下,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再次往一旁挪了挪。 「严先生,您这样,我没办法好好跟你谈公事,还请您尊重一下我这个设计师。」 「没办法好好谈,那就坏坏的谈。」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了勾我捂着脸的手背,慢悠悠道:「我这么辛苦的练身材,不就是为了光着的时候好看么,穿上衣服岂不是对不起我付出的汗水。」 我动了动有点痒痒的手,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吐槽能量。 我的天哪,这男人的脑迴路到底是闹哪样啊! 没法好好谈就坏坏的谈。 不穿衣服就不穿衣服吧,还给自己找这么奇葩的理由…… 脸上因为手心里的汗珠隐约已经有些难受了,我郁闷的咬了咬牙,干脆将手拿开,大大方方的看向了面前的八块腹肌和胸肌。 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张木桌和两个木椅,我便抬步走了过去,坐在了椅子上。 严司翰还保持着抬手的动作,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唇角一勾,便把手指收了回去,就那么挂着一条湿答答的浴巾朝着我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我拿着包双腿併拢坐的板正,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他。 「白小姐,谈公事的时候,应该目视对方,你低着头跟我谈,我只会觉得你实力不强,底虚。」 他双腿大开着坐在椅子上,单手抵在桌子小木桌的中央,支着脑袋,匍匐着上半身看我。 热热的唿吸一下又一下喷在我的脑门上,气的我心里莫名就有些抓狂。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招人烦啊! 可碍于他的身份,我又不好发作,便努力扬起一抹微笑,抬头看向了他。 结果一抬头,就见他的脸不知何时竟然几乎越过了整张桌子,贴在了我的面前。 鼻尖擦着他的鼻尖而过,我看着面前这张美的惊天动地的男人脸,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就骂了一句脏话:「啊——席八……」 他一咧嘴,将身子退回去,支着脑袋歪着头道:「小可爱,给我设计一条腰链吧,嗯……最好能像你这么招惹喜欢,让人一眼就欲罢不能。」 「腰链?」 这个男人果然是个奇葩啊…… 连提得要求都跟别人不同。 一个大男人,竟然要让我给他设计一条腰链? 扫了眼他精窄的腰,我忍不住脑补了一下他戴着腰链,双手背在脑后,红着脸眯着眼睛咬嘴唇的样子,不禁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怎么样?小可爱,我戴腰链的样子,是不是勾起了你的原始本能,让你有种把我压在·床·上,狠狠榨干的冲动?」 「好巧,我刚才醒来看到你的第一眼,也有这种冲动。」 第203章 一场交易 冲动个鬼啊! 谁家有这种冲动的时候会掰人手指头啊? s·m啊! 肚子里有个小人叉着腰不停的吐槽着,我努力压抑着拍扁他的冲动,微笑着道:「严先生,麻烦您说一下具体的要求,我记一下。」 严司翰换了另一只手支着脑袋,眉宇间满是笑意道:「咦,小可爱怎么不脸红了,不要这么严肃嘛,你假笑的样子,实在差强人意。」 说着,便见他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而后,严修便提着一个硕大的箱子噔噔噔的跑了过来。 他憨憨的朝着我笑笑,将箱子放在桌子上,正对着我打开。 箱子一开,无数的首饰便闪烁着耀眼的火彩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瞬间就被震住了,尤其在看清楚里面堆积在一起的各种首饰时,咕咚一声就咽了下口水。 我的天,谁能想到,一个大男人,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有这么大一箱子的首饰。 手环、戒指、耳钉、耳环、项鍊、腰链等等应有尽有,我粗略的扫过,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我的天哪,这里面的珠宝,随便捡出来一件就是大师手笔。 这样有价也不一定有货的定制珠宝,却混乱纠缠作一团,被面前这个男人这样随便的扔在了一个破箱子里…… 这特么不是暴殄天物么? 心在滴血,就是我此时的感觉。 「小可爱,只要你能设计出跟这箱子破玩意儿不一样感觉的珠宝作品,我不仅会遵守合同规定付给你应得的酬劳,这个箱子也送给你玩。」 破,破,破,破玩意儿? 我他妈…… 真的,我彻底没脾气了。 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我看着面前一箱子的珠宝,突然就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个男人,是纪嫣然专门找来折磨我的吧? 来之前,我还以为像严司翰这样的人物会是一个不苟言笑,孤傲高冷的存在,还有些紧张。 结果却大跌眼镜! 面前这个男人,哪里有半点高冷的气质,分明就是个骚里骚气的奇葩。 正心疼的看着那一箱子珠宝想着该怎么接这个设计案子,一只有些湿的脚突然就如同一条水蛇似的往我的腿上攀。 脚趾蠕动着,一点一点的往我裙子里探。 我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就倒竖起来,我一低头,入目就是一条长着腿毛的大长腿! 那条腿上还残留着水珠,细长的脚趾已经探入了我的裙边,看那架势,似乎还要往里面伸。 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我向后一推桌子,勐地就站起身来。 一股子脾气突然就急窜上来,我皱着眉头脸色一变,怒道:「严先生,请您自重,我是来跟您谈合作的,不是来陪您泡温泉的,请您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先前他只是言语上的调戏,我尚且看在他身份的份儿上还能接受。 可现在,他已经动手动脚了,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任他羞辱。 「哈哈哈哈……」 我很生气,他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将腿收回去,优雅的交叠起来,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一掀桃花眼便看向了我。 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悠哉悠哉道:「小可爱,你真是越来越合我的口味了。」 「孕妇不宜情绪波动太大,小可爱可要注意哦!」 他愉悦的勾着他本就天生上翘的嘴角,眯起桃花眼的同时眉宇间便滋生出了一丝妖治之气。 他长得实在是太过于漂亮,一个浅浅的表情便可以给人一种勾魂摄魄的美感,令人莫名就对他生不起太大的气来。 我掐了掐手心,脑中不停的回想着宗政烈的俊脸,这才堪堪挡住眼前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那种诱人气息。 这个男人,很可怕。 但凡是个女人,恐怕在他这种似有似无的撩拨下,都会彻底沦为他的嘴里的猎物。 幸亏我心里已经有宗政烈了,否则面对他,我还真没什么信心把持住自己。 随手将桌上的珠宝箱子合上,严司翰接过严修递给他的一件浴袍,随意的披在肩上,便率先朝着门外走去。 严修将那个箱子关上提起,朝着我比了个请的姿势。 到了客厅,严司翰懒懒的往真皮软沙发里一坐,一抬脚,便搭在了脚凳上。 严修将箱子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抬手拍了三下,便有两个穿的很少三个穿的很少的漂亮妹子从一楼的客房里走了出来,很娴熟自然的便走到了严司翰的身边,一个捏肩一个捶腿,一个则蹲在严司翰的身侧给他餵水果倒酒喝。 我就坐在严司翰斜对面的长沙发上,看着那三个妹子熟练的动作,我不禁有些不适应。 这个严司翰可比宗政烈会享受多了。 宗政烈天生喜静,即便是有钱也从来没有见他身边伺候着的人超过两个,这次若非宗政天派来了那么多佣人,现在云园里估计还是那么冷清。 抽回目光,我专心的想着严司翰提出的要求,然后伸手打开了面前的珠宝箱。 见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反而在闭着眼睛小憩,我便借着观察箱子里珠宝的材料特质和设计创意的当头认真整理起来。 自从在宗政集团上班之后,我便接了非常多的珠宝案子,因为那些客户都是由宗政烈筛选出来的大客户,提供的材料都是上好的材料,我便因此见识过了不少的好东西。 有了对比,便会更容易辨别出这箱子里的各项珠宝上的珠宝等级。 作为一个珠宝设计师,天生就会对珠宝作品产生一种特殊的感情。 不知不觉间,我便沉浸在其中,一时就忘了时间。 等我将这些珠宝作品按照等级归类好,满意的收手的同时,这才注意到天不知何时已经黑了。 心蓦地咯噔了一下,我看了眼手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距离我跟私人侦探约定的见面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了,从这里到那里的路程大概也要二十分钟。 下意识抬头看向了严司翰,就见那三个漂亮女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偌大的客厅里只余下了我和他,还有站在他身后的严修。 四目相对,他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兴味,唇角向上翘着,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待宰的猎物一样,令我一下子就有点害怕。 「啪啪啪!」 他唇角愈发上扬了几分,突然就鼓起掌来。 我眉头微蹙,抿嘴平復了下情绪,便将我刚才在心里整理好的关于他想设计的这款腰链的相关问题统统问了他一遍。 从包里拿出手机,我打开备忘录,耐心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饶有兴趣道:「小可爱,你认真的工作,真美。」 「你温柔的抚·摸着我戴过的珠宝的样子,就像是抚·摸在了我的皮肤上,让我心生荡漾。」 「怎么办,好想留你过夜,在我的床上继续探讨我们的后续工作。」 工作二字他咬的极重,听得我一下子就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他脸上那抹勾人的笑,更是令人心湖起伏。 深吸了一口气,我严肃道:「严先生,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您不回答我的问题,那我便视为您希望我自由发挥。」 「小可爱,你总是逃避我对你的示爱,真的好吗?」 「你这样,会伤了我的心的。」 他唇角愈发上扬了几分,朝着身后的严修伸出了一只手。 严修将两份合同放在他的手里。 严司翰举着合同扫了几眼,而后桃花眼一挑,斜眼看我的同时,便十分慵懒的在两份合同上各自落下了一个吻。 我咕咚咽了下口水,一下子就别开了眼。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男人骚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儿。 我现在算是见识了。 这个严司翰,就是个活脱脱的男妖精。 还是个狐狸精。 「签字吧,小可爱,在这份合同上留下你的名字,我会好好珍藏起来,反覆研读你的名字,以解我对你的爱慕之情。」 他用两根手指头夹着合同,明明就是轻轻一丢,便准确无误的落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将合同捡起来,仔细的看了下上面的条款,确认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跟纪嫣然跟我看过的一样,我终于稍稍安了心。 我拿起笔,再次确认他是否要让我自由发挥。 他转了转钢笔,慵懒道:「你可以自由发挥,但小可爱,请不要忘记我刚才提过的要求哟。」 他用钢笔敲了敲珠宝箱:「一千万我可以先付给你,承诺的条件也可以提前兑现给你,但你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为我设计珠宝作品。」 「毕竟,我是个极其挑剔的人,这一点,希望小可爱可以考虑清楚。」 「当然,我想你也明白,以你目前的条件,只有我,才能满足你的条件。」 「给你五分钟,这笔生意做不做,选择权在你。」 他痛快的在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将茶几上的一个沙漏调转过来,放在了我的面前。 沙漏里的彩沙急速的流泻着,我握着笔坐在沙发上,脑子急速的运转着。 一千万加一个条件,这份酬劳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过诱·人了。 只要做成这个案子,我就能帮宗政烈争取到一个极大的筹码。 宗政烈在北城的损失,就可以最大程度的弥补回来…… 第204章 他的秘密 可这个设计案子,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 虽然表面上严司翰让我自由发挥,但实际上他给我设置了更为严苛的条件。 面前这个箱子里的珠宝作品几乎涵盖了所有的优秀创意,几乎个个都出自大师之手,我若想得到他的认可,便意味着要跳脱出这些大师的思维,去设计一款独一无二的作品。 眼看着沙漏里的沙子就要流尽了,我握紧钢笔,视线在看到我隆起的肚子时蓦地就下定了决心。 与其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拼上一把。 摘了笔帽,我打开合同,将我的名字认真的签在了合同上。 交换了合同签完名字,我盖上笔帽,缓缓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我朝着严司翰伸出右手,认真道:「严先生,合同已经生效,我希望您从这一刻开始就着手兑现承诺,祝我们合作愉快。」 严司翰拿起合同看了看我签在上面的名字,唇角一勾,便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 「小可爱,你的手好软。」 他捏了捏我的手,一双桃花眼里敛满了妖肆,一挑眉,便朝着我眨了一下眼睛:「合作愉快,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在床上。」 「我会很温柔,很温柔,很温柔的对待你的。」 慵懒的松开手,他放在鼻子间嗅了嗅,回身便往楼上走:「阿修,派人护送小可爱回家,她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头。」 严修那么一个大块头,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打了个哆嗦。 他脸色发白的高吼了一声是,便朝着我比了个请的姿势。 我一听就急了,赶紧道:「严先生,不必如此麻烦了,帮我叫辆车就可以了,我还有点事要去办。」 他上楼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扭头间,就见他的脸上换上了委屈的神色。 他不满道:「小可爱,你是不是要背着我和宗政烈去见哪个野男人?」 「有我和他两个男人爱你疼你还不够吗?」 我一听就石化了。 整个人都有种被雷噼了的感觉。 我的天哪,他,他这到底是什么脑迴路了。 怎么被他这么一说,我会有种我娶了两个老婆的感觉啊…… 干巴巴的朝着他笑了笑,我道:「严先生,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真有事儿,这样吧,就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叫个专车就行。」 说完我就赶紧朝着他摆摆手,再不敢多看他一眼,多跟他说一句话,赶紧提着包就往门外走。 一边走,我就一边用打车软体打车。 很快就有人接了单,我找出简讯,给私家侦探发了个简讯,让他等我一会儿,便焦急的等车。 很快就有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我以为是司机,便赶紧接了起来。 谁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便传来了令我头疼的声音:「小可爱,这是我的手机号,私人的哦,你可是极少数能够拥有我私人电话的人哦,在我们见不到的时间里,要记得想我哦,木马!」 吧唧亲了一口,他也不等我说话,便自顾自的挂了电话。 我举着手机,僵硬的站在原地,只觉得再次有种石化了的感觉。 僵硬的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别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三楼落地窗边的男人。 他撑着玻璃懒散的站在窗边,身上的浴巾大敞着,露出里面粘在腿上的浴巾,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一个大卫雕塑。 我眼皮子狠狠的抽了抽,听到有车喇叭响起,赶紧回过头来。 对了对车牌号,我赶紧拉开车门就上了车。 结果车才刚刚开出去没多远,我就听到了一阵憨憨的笑声。 惊恐的一抬头,入目就是严修那张憨笑着的脸。 只见他繫着安全带正开着车,导航仪在上面提醒着他接到了尾号多少的乘客,亮起来的屏幕映衬着他的那张脸,格外的清晰。 我大张着嘴,看了看他,又看了下app上司机的照片。 根本就不是严修啊! 严修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很老实的说道:「白小姐别害怕,严先生的命令我不敢不遵,您的要求我也不能不满足,只要买下了您叫的这辆车……」 买,买,买下了? 还,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双手扶额的坐在后座上,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助手。 严修的行事风格,跟严司翰可真像。 经过这一下午的起起落落,我也差不多适应了。 见严修都做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便由着他把我送到了指定的地点。 私人侦探约我见面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网咖。 见私人侦探并没有回我简讯,我便有些着急。 催着严修到了网咖,我跟他道了谢,赶紧就下了车。 乘着电梯到了网咖,我让网管给我办了张会员卡,拿着会员卡便往私人侦探指定的包间里走。 这里的包间私密性不错,跟外面竞技区隔着一段距离。 一路往包间走,我特意观察了一下网咖里的情况。 所有人都在玩游戏,甚至都没有人注意过我,我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个疑似私人侦探的人。 走到包间门口,我推开门探着头往里面瞧了一眼。 包间很大,里面摆着六台机子,我扫了一圈,见只有角落里窝着一个短头髮女人,我不由皱了皱眉头。 确认了一下简讯里的地址,我倒出去看了眼包间的房号。 没错呀。 想了想,我试探性的走了进去,朝着那个女人走去。 谁说私人侦探就得是男的,万一就是女的呢。 走到她跟前,见她正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我不由探头看了眼她的电脑屏幕。 想了想,我又给那个号码发了条简讯。 过了大概两秒钟,电脑屏幕突然就亮了,然后上面便弹出了一个窗口,上面显示着我给她发的简讯。 果然是她。 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女的。 拖了个小沙发过来,我推了推她,好半天,她才迷迷煳煳的抬起了头。 结果她一抬头,就把我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只见她的脸上充满了各种疤痕,那些疤痕明显都是新伤,上面还残留有血痂,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我脸色一变,下意识就伸手拽了下她的袖子。 果然,她的长袖衣服里藏满了伤痕,都是新伤,跟她脸上的伤痕一致,看起来都是鞭伤。 她将袖子从我手里抽出来,不耐烦道:「地占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我皱着眉头接口。 她微微一愣:「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我嗯了一声。 对完了接头暗号,又对了网名,她总算是卸下了防备,往里面坐了坐,示意我坐在她的沙发上。 我将小沙发放回去,抿嘴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道:「是古家人干的?」 她抬手摸了下脸上的伤疤,有些痞气的舔了舔唇角,无奈的点头:「怪我自己不小心,被反侦了,还好我机灵,逃了出来。」 我没想到当私人侦探这么危险,听到她轻飘飘的话,我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愧疚。 我道:「你现在已经暴露了,以后恐怕也没法在侦探界混了吧?」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她笑,无所谓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这个行当本来就是这样,喏,你要的资料,虽然没有调查全,但也得到了不少好东西。」 她从内衣里取出一个很小的内存卡来,递给了我。 「古家的水不算深,但古家人却一个比一个黑,尤其是古西元,简直荒·淫·无道,古丞溺爱他,一直纵容他,根据我调查的资料显示,古慕霖正在收集古丞和古西元犯罪的证据,我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反水,出卖他们,独占古氏集团。」 「对了,我在逃出来之前,听到古慕霖的手下闲聊,古丞最信任的律师,似乎已经被古慕霖买通了,据我所知,前不久,古丞在古慕霖的建议下已经立下了遗嘱,所以我想,北城很快就会有一场大变动了。」 「还有,调查古慕霖的同时,我也收集到了一些关于宗政烈的东西,这件事情可能会对你的冲击较大,你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这些东西我并没有存在内存卡里,所以,选择权在你。」 她边说,便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而后便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可转而,我又觉得我不应该怀疑宗政烈,便伸手拿起了那个牛皮纸袋。 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安,我便找了话题道:「柯雯的死呢?调查的怎么样了?」 「杀死柯雯的兇手作案手段极其高超,我虽然得到了你给我的那些血液样本,但依旧查不出任何明确指向古慕霖的线索,倒是据我最近的观察,似乎有人在刻意的往外泄露线索,而这些线索,统统指向了柯雯的前金主,古西元。」 「我想,这件事不需要我多解释了吧?」 她扯起唇角笑了笑:「不得不说,古慕霖真是个高智商的男人,但比起他,我想,你的金主才是更为可怕的存在。」 「牛皮纸袋里的东西,非常的精彩,相信你看完,会比我更惊讶。」 第205章 残忍真相 听到金灿这么说,我正打算打开牛皮纸袋的手不禁有些迟疑。 她究竟了解到了关于宗政烈的什么? 金灿看着我,眼睛里透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她颇有耐心的坐在我旁边,等着我做决定。 直到牛皮纸袋都被我手心的细汗浸湿了,我才终于定了神色,伸手扯住牛皮纸袋上的白线,绕开。 张开牛皮纸袋,我敛了神色,屏住唿吸,朝着里面看去。 牛皮纸袋很薄,也不重,里面装着的,是寥寥几张照片。 又是照片。 我现在看到照片就会有种不安的情绪。 伸手进去,我从几张照片里随手抽出一张来,啪的一声,背在了桌子上。 心中莫名泛起了一丝慌乱,我凝视着面前的电脑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如同赌·博一样,缓缓的翻开了桌上的照片。 略带着不安的眼神在看清楚照片内容的那一刻瞬间紧缩了几分,我捏紧照片,看着照片里的三个人,后背突然就爬上了一层寒意。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装修的十分古朴的饭店。 饭店里的所有的桌椅都是红木的,薰香在里面萦绕,空气略有些朦胧,显得那里如同仙境。 可就是如此朦胧的场景中,我依旧清晰的看到了宗政烈和徐凯的身影。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坐在宗政烈对面的女人。 是周雨露。 那个天真无邪,遇到所有事情都一副乐观模样的女人。 那个背着我跟古慕霖搞在一起的女人。 努力定了定神色,我伸手将牛皮纸袋里剩余的照片拿出来。 将所有的照片摆放在桌上,我看着不同的照片背景下,同样的三个人见面的场景,后背的寒意愈发浓郁了几分。 捏着那些照片看了好多遍,好一会儿,我才终于有了力气将那些照片叠在一起,再次塞进了牛皮纸袋。 我问她:「这些照片,都是你拍的?」 金灿点头:「不错,在我发现周雨露和古慕霖背着你有不轨交往之后,便跟踪了周雨露一段时间。」 「这个周雨露是个极其善于伪装的高手,不仅是古慕霖,就连我都差点被她表露出来的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欺骗。」 「我一开始只当她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傻白甜,任由古慕霖玩弄在股掌间,直到我发现了她跟宗政烈见面的事情,我才对她起了疑心,开始着手调查她的背景。」 听到这里,我不禁有些胆寒,尤其想到我心里的那个猜测,便更觉得可怕。 死死的掐着手心,我问她道:「周雨露……是宗政烈安插在古慕霖身边的一颗棋子?」 「你果然是个通透的女人,光凭这些照片就能猜测到要点。」 「不错,据我调查,你的金主,也就是宗政烈,早在没有认识你之前,就已经在古慕霖身边埋下了这颗暗棋,他似乎早就料定古慕霖会去古家復仇,所以一直安排周雨露潜伏在古慕霖的身边,以一个单纯无邪的角色使得古慕霖对她从不设防,甚至有些太过于看轻她,从而使得周雨露能够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引起古慕霖的疑心。」 「而且,根据我的深入调查,周雨露身后的周氏集团,是在十年前才突然在北城冒头的,在北城冒头之后,便一路高亢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 「也正是因为周氏集团目前在北城的地位,古慕霖才会背着你突然接受了周雨露,跟周氏集团达成了合作,在古家彻底站稳了根脚,赢得了古丞的信任。」 听金灿说到这里,我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勉强靠着手心里的疼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我几近无声的喃喃道:「这么说来……周氏集团背后真正的掌权人,极有可能是宗政烈。」 「而古慕霖,早已经一步步的走入了宗政烈布下的棋局中……」 「他以为是他在利用周雨露,殊不知,他早已经因为贪慾一步步的踏进了地狱,成为了宗政烈手掌中的一只蝼蚁。」 宗政烈的势力…… 从未离开北城。 他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留在了北城…… 脑中恍然闪过了古慕霖猖狂自负的嘴脸,我回想起他自以为是做的一切,回想起他那晚威胁宗政烈的卑鄙无耻…… 唇角蓦地勾起了一抹苦涩的浅笑,我狠狠的捏紧手指头,两行眼泪蓦地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这么说来,我极有可能,也是这个棋盘中的一颗棋子。 而他,就那么以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轻轻的捏着我这颗棋子,利用我引导着古慕霖,一次次给他营造胜利的假象,再一步步的诱他进入了他所给他设置的陷阱当中。 一旦古慕霖掉进这个陷阱中,他就必然会觉得北城已经是他的天下,从而由外斗专为内斗,对古西元和古丞下手,达到集权的目的。 但他绝不会知道,在他对他们下手之后,他的合伙人、知情人周雨露就立刻会成为最有力的证人,毫不犹豫的反杀他,彻底夺走他殚精竭力争来的那块大蛋糕。 就这样,悄无声息,宗政烈甚至都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头,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整个古家一锅端掉,解决掉他的仇敌,完成復仇,併吞掉古家的一切。 后背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我身体发颤的坐在沙发里,心里蓦地涌现出了无尽的害怕与恐慌。 「我给你发的第一条简讯,你还留着吗?」 金灿手指急速的在电脑上敲打了几下,便直接打开了她给我发的第一条简讯。 她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字,很认真的对我说道:「爱的越深,伤得也就会越痛。」 「宗政烈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你的良配。」 「我给你发这条简讯的目的,就是想劝你离开他,简讯不方便说太多,难保会被宗政烈看到,所以我才会以你爱他的名义劝你离开。」 「我想,宗政烈早就料定了古慕霖会利用你牵制他,所以他才会几次三番放纵你跟古慕霖之间的交往,而他对你的示好,无疑是在给古慕霖吃定心丸,好让他继续往他的陷阱里跳。」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206章 做出选择 金灿的话,对我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 她说的我刚才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我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现在被她骤然撕破,我一瞬间就有濒临崩溃的感觉。 我拼命的告诉自己,不会是这样的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死命的撑着最后的一丝信念,我辩驳道:「不会的,我相信他对我是有感情的。」 我以极快的语速将那天晚上,在简易房里发生的事情详尽的告诉了金灿,我甚至将宗政烈的神态都详细的描绘了一遍。 说到最后,我抓着金灿的手臂道:「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他回去发现我不见了,疯了似的出来找我,只穿着一件睡袍,鞋都只穿了一只,这些表现,都意味着,他是爱我的啊……」 「他只是不喜欢说那三个字,所以他不肯对我说他爱我。」 「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那天的浪漫,满楼梯的用心礼物。」 我说着就伸手从脖子上找出了那条宗政烈送给我的项鍊,拿在了金灿的面前,让她看。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很用心?是他亲自设计的,还有我手上的这枚硕大的钻戒,你看到了吗?都是他送我的,如果他不爱我,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如果他不爱我,我们为什么会像现在这么恩爱?」 我含着泪笑着,笑着凝视着金灿的眼睛,企图从她的嘴里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听到她抱歉的对我说:「是我想多了,他的确是爱你的。」 可我没有从她的嘴里听到这样的答案,她突然撩起了衣服,将身上的所有狰狞疤痕露给我看。 而后,她又解开了裤子,给我看她腿上的大片烫伤和鞭伤。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遍体鳞伤,狰狞可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虽不至于死了,但我今后的人生,必定会如同一只老鼠,永远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这就是我拿着高额酬劳需要付出的代价,这就是我们这行的宿命。」 「白小姐,在这个骯脏的世界上,只有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才能活得漂亮,自欺欺人,最要不得。」 「其实不需要我说,你也非常清楚的知道,他对你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假象,如果他都骗不过你,又怎么骗得过极其警惕的古慕霖。」 「我这些伤,都拜古慕霖所赐,这些伤,意味着古慕霖是个怎样狠毒的人。」 「对付古慕霖这样的人,你觉得,宗政烈如果不入戏表演,他能完美无缺的将计划进行到如今这般地步吗?」 金灿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的砸在我的脑袋上。 我疼痛异常,却仍然不愿意相信她的结论。 我摇着头,依旧在挣扎:「不,你不了解他,你不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模式。」 「我爱他,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爱,他救了我的家人,又为了我弟弟付出了那么多,他的胳膊上现在还有一个伤口,那就是他为了换回我弟弟的解药而受的伤。」 「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他跟我说,他希望孩子能够长得像我,这样他才会更爱我们的宝宝。」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我,可他的这些表现,不都在告诉我,他爱我吗?」 「你一定没有真的爱过一个人,所以才会得出这么阴暗的结论!」 「你一定是职业病犯了!」 我勐地抬高了声音,恶狠狠的给我们的讨论下了定论。 她突然就极为悲哀的看了我一眼,不屑道:「说难听点,你这就是在鸵鸟心态,自我麻痹。」 「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宗政烈能够布下如此缜密的棋局,他又怎么会料不到古慕霖会挟持你的家人,他明明派了人手在美国,可你的家人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于蹊跷了吗?」 「我想,宗政烈至今也没有跟你解释过你家人消失又被找到的整个过程吧?」 「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过是……」 「够了!」 我勐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只是我雇的一个私家侦探而已,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跟我说这么多,你究竟是什么居心?」 「呵……」 「要不是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我才懒得提醒你这么多。」 「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你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吧,哪天坠入了万丈深渊,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她关了电脑,将斜挎包挂在身上,又给脸上戴了个大大的口罩,然后朝着我伸出了手:「尾款!」 手指微颤,我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支票,递给了她。 她接过来,装进包里,又给头上戴了个鸭舌帽,直到几乎看不到她的样子了,她才留下一句好自为之,抬步朝着包间外走。 就在她快走出门的时候,我开口就叫住了她:「等等!」 她微顿,扭头看向我。 我快步走到她的跟前,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她:「这里有一百万,足够你换个样子开始新生活了。」 她低下头,定定的看着那张卡。 好一会儿,她才道:「为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因为有阳光,才会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这世上没有绝对的黑与白,也绝没有宿命二字。」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身体一僵,良久,突然就笑了一声。 「谢了。」她伸手抽走我手里的卡,放进了包里。 想了想,她又从包里拿了出来,插进了背心里的贴身口袋里。 她笑:「白子悠,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在我可以重新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她拉开门,很快便消失在了网咖里。 门在我面前缓缓的合上,我怔怔的站在门口,不禁有些恍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站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我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垂眸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看着上面显示的「亲爱的」三个字,我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缓缓扬起了一个微笑。 这一次,不论金灿说的多么有理有据,我都选择相信宗政烈。 我在赌。 赌他是真心爱我,赌他总会有对我说我爱你的那一天。 赌他之前为我付出的一切,都出自真心实意。 我爱他,很爱很爱。 爱到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爱到愿意毫无芥蒂的相信他。 第207章 强势护短 手机响个不停,我看了眼时间,心中不禁一紧。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商场十点钟关门,之前跟金灿聊得太过于投入,我竟忘了看时间。 拔腿就往网咖外走,我一边按电梯按钮,一边接起了电话。 习惯性的喊了一声亲爱的,却听到电话那边静默一片,只有隐约的唿吸声。 莫名的,我就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眉头微蹙,我再次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亲爱的。 良久,直到我下了电梯,电话那边才传来宗政烈略带暗哑的声音:「去哪儿了?」 脚步微顿,我神色微凝。 「你参加完宴会了?」 我没想到,宗政烈的接风宴结束的这么早。 我以为,他得十点十一点左右才能结束。 深吸了一口气,我放柔了声音道:「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我问你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突然就冷了一个度,莫名就给我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雪。 脑子飞速的转了一圈,我推开门,快步走出了网咖所在的大楼。 刚刚迈出去几步,就听到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纪嫣然的声音。 「烈爷,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嫂子了,是我主动提出要帮她打掩护的,没有我的鼓动,她也不会骗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有火气你就朝着我撒,别吓着嫂子,她还怀着孕呢。」 纪嫣然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和着急,她的话乍一听是在为我开解,调解我和宗政烈之间的矛盾,其实每个字都在火上浇油,挑拨离间。 我不由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我就说她之前在商场里怎么那么积极的帮我打掩护,原来在这儿给我埋雷呢。 她料定我为了照顾宗政烈的尊严不会告诉他我背着他跟严司翰签了合同的事儿,现在宗政烈问我行踪,我若是答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宗政烈必然会跟我闹矛盾。 握着手机,我迅速的将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下,锁定了一个露天的咖啡厅之后,便带着哭音道:「我没去哪儿。」 「我就是心情不太好,不想让嫣然看我的笑话,就一个人待了一会儿。」 「要不是你打来电话,我都不知道天这么晚了……」 「宗政烈,你能来接我吗?」 「我想你。」 边说着,我边走向了那家咖啡厅。 再锋利的针,刺进棉花里也没什么用。 两个人闹矛盾,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儿,吵架是最愚蠢的解决办法,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伤了感情。 想让我着了她的道儿,想得美。 「地址发给我。」 果然,宗政烈语气中的冷意迅速消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挂了电话,将地址用微信发给他,他很快便回了四个字过来:乖乖等我。 我给他回了个委屈的表情,便迅速的点了一杯凉果汁。 将果汁倒了一半,我倚着桌子坐下,在吸管上咬了几下。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我正在桌上趴着,一件温暖的西装外套便披在了我的身上。 扫了眼熟悉的西装,我心里发暖的同时莫名就酸了鼻子。 尤其在抬头看到宗政烈那张带着心疼的俊脸时,眼泪一下子就砸落下来。 站起身,我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腰,扑进了他的怀里。 金灿的话还残留在我的脑海里,我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我的情绪一下子就有些崩溃。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很快便把他的衬衫润湿了一大片。 宗政烈吓坏了,抱着我坐在藤椅上,一边轻抚着我的后背,一边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拿着手帕,认真的帮我擦着眼泪,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 这些细节都落入了我的眼中,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金灿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 纪嫣然也跟来了,她站在一旁,拳头握得很紧,脸上却挂着担心和心疼,不停的安慰着我,也跟着宗政烈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一个人跑来这里哭成这个样子。 因为先前跟金灿的会面,所以我的眼睛早就哭肿了。 现在又哭,已经有点疼了。 见我只是哭不说话,宗政烈脸色突然就沉了几分。 他扭头看向纪嫣然,语气有些不好道:「你不是说她跟你分开的时候心情很好么?你告诉我,她的脸上哪里写着心情好?这个很字又从何谈起?嗯?」 果然,纪嫣然见到宗政烈之后就一直在不动神色的挑拨离间。 若非我反应快,又正好大哭了一场,就该着了她的道了。 纪嫣然脸一僵,解释道:「不是的,她,嫂子她跟我分开的时候……」 「不怪嫣然,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太敏感,听她提起爷爷对我的评价,也不会突然情绪失控,选择躲在这里一个人难过。」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流眼泪的丑样子……」 抬手擦了擦眼泪,我哽咽道:「亲爱的,我从来不奢望能够嫁给你,我既然爱你,就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即便是没有名分,能够每天看到你,我就很开心了,可我作为你女人的同时,还是我们孩子的母亲,孕期情绪起伏不定,又听到嫣然说爷爷不喜欢女孩子,我难免就会胡思乱想。」 「嫣然说者无心,只是我这个听者有意罢了。」 周围的空气突然就冷了好几个度,宗政烈原本阴沉的脸上勐然布满了寒霜,双眸如寒谭般看向了纪嫣然。 纪嫣然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把她之前跟我说的那些事情告诉宗政烈,纵使她再淡定,脸上也不由产生了一道裂痕。 尤其在对上宗政烈的眼神时,一下子就有点慌。 她摆手道:「烈爷,我这个人是怎么样的你还不了解吗?我真的没有跟嫂子说过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嫂子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污衊我的话。」 「污衊?」 宗政烈冷哼了一声,「她从头到尾都在解释她来这里偷哭的原因,何时说过任何污衊你的话?」 「反倒是你,怎么第一反应就说出了这个字眼,小然,你不会不知道,我最讨厌算计我的人,尤其是替别人算计我的人。」 宗政烈的声线压得很沉,周身的低气压令我也忍不住害怕。 我没想到,宗政烈会突然这么生气,可听到他最后说的那两句话,我一瞬间就明白过来。 第208章 你最懂我 宗政烈或许不会怀疑纪嫣然算计他。 但他会怀疑纪嫣然是宗政天借的一把刀。 纪嫣然能得到宗政烈多大的信任,就能得到宗政烈多大的猜忌。 宗政烈,绝不喜欢一直生活在宗政天的掌控当中。 纪嫣然是个通透的女人,她很快也明白了过来,连忙道:「烈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我发誓,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够比过我们之间的感情的,请你务必要相信我。」 宗政烈脸色凉薄的扫了纪嫣然一眼,抱着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将我身上的西装外套裹紧,他丢给纪嫣然一句最好是这样,便抱着我直接往咖啡厅外走。 我搂着宗政烈的脖子,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纪嫣然。 她双眸如火般盯视着我和宗政烈,见我看她,她眯了眯眼睛,缓缓就朝着我竖起了一根中指。 张嘴,她无声的对我说了一句咱们走着瞧,便拉开椅子,气唿唿的坐了进去。 下了楼,徐凯已经等在车边了。 他朝着我和宗政烈鞠了一躬,便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上了车,我挨着车门坐着,偷偷的瞄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宗政烈。 门被徐凯关上,车很快便开了出去。 车内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十分的安静,只余下了窗外时不时划过的车声。 徐凯认真的开着车,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的打量一眼我和宗政烈。 不知道为什么,宗政烈自从上了车以后,就没有再对我说过一句话。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华贵的身子靠在椅背上,衬衫的领口微微敞着,闭着眼睛小憩着,车厢内只闻他的唿吸声。 我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属于他的清列气息不断的往我的鼻尖里钻,我乖乖的坐着,不停的偷瞄他。 外面的光与影不断的掠过,透过车窗投射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本就立体的五官愈发英挺了几分。 我看着看着,便不小心入了神。 宗政烈可长得真标緻啊。 今日见过严司翰之后,只觉得严司翰的长相十分的妖治,坐在那里,随便一个眼神便给人一种魅惑感,尤其配上他撩拨人的语句,给人一种无时无刻被撩的感觉。 可宗政烈不同。 他只需要坐在那里,不用说任何的话,也不用刻意的表现什么,光凭他出众的外表和浑身自带的那种冷傲矜贵的气质,就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眼球。 他总是那样,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薄凉感,让人又爱却又控制不住的心生害怕。 害怕得到他,更害怕失去他。 情不自禁的,我便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拉住了他放在身侧的大手。 他的大手有些粗糙,却很温暖。 骨节分明的长指突然收紧,将我的小手包裹在其中。 心中窜过一丝电流,我心里发甜,便如同蜗牛般,一点一点的将身子往他的那边挪。 今天,到底是我骗了宗政烈了。 我向他撒了个谎,隐瞒了我的真实行踪。 一厘米,两厘米。 我缓慢的挪动着,就在我快要贴住他身子的时候,他一直闭着的眼睛蓦地睁开了。 我吓了一跳,就见他墨黑色的眼珠微微移动,斜睨向了我。 心中一跳,就听他沙哑道:「你每次撒谎,手都很凉。」 很浅很浅的一句话,却骤然震得我僵住了身体。 他说的撒谎,是指哪件事? 我编排纪嫣然的事情,还是我隐瞒行踪的事情? 「接风宴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再给我一些时间,乖一点,嗯?」 他搓了搓我微凉的小手,放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 热气温暖着我的手,我心口微痛,突然就有些心疼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他向来喜欢实干,不喜欢多言。 他总是在默默的做,从来不在我面前吐苦水,也从来不会在我面前邀功。 他坚强的就如同一个没有疼痛神经的超人,明明他夹在中间才是更为为难的存在,却处处为我着想,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是女人,我难过了可以哭。 可他是男人,他不会哭,更多时候,他都会打掉牙齿和血吞,独自一人默默的承受。 垂下眸子,我将眼泪逼回去,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好,我会乖一点。」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永远都支持你。」 我没有他那么强大,也给不了他太多的东西。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省心,努力做他的解语花,而不是麻烦精。 他的眼眶突然就有些红。 他侧头很认真的看着我,唇角一弯,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朝着我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 他一字一顿道:「这么多年了,声色犬马,唯独你,最懂我。」 窗外夜色阑珊,万家灯火渐次熄灭,秋风乍起,光影交错。 我与他同坐在车厢内,四目相对,执子之手。 他眸光深切,其中含尽了风雨沉浮,尤其是唇角的那抹浅笑,莫名让人心里发酸,心疼的厉害。 抬手,我覆上了他摸着我脸的大手,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极尽温柔的笑。 时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缓慢过。 慢到好像能够听到它的流淌声,与我们之间的情丝纠缠在一起,谱出了爱的乐章。 我再一次坚定的推·翻了金灿的结论,我在心中忍不住讥笑自己。 纵使宗政烈城府再深,手段再狠,不得已将我当成过棋子,那又如何。 只要我们到达的终点是一样的。 过程怎样,又有什么重要的。 回了云园已经快十一点了。 张妈带着女佣在外面等着,三层别墅灯火通明,伫立在哪里,奢华辉煌。 只是在院子里,除了我们的车以外,还停着大概七辆黑色的车。 前面三辆,后面三辆,中间是唯独跟其他六辆不一样牌子的车,之前去机场接我们的那辆劳斯莱斯。 我看着阵仗,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不安。 下意识看了眼女佣的数量,果然,今天出门迎接的女佣少了一半。 下了车,宗政烈扫了眼院子里停着的车队,看了徐凯一眼。 徐凯点点头,蓦地就走到我的面前。 我有些疑惑,就听徐凯道:「白小姐,请上车,我送您外宿。」 第209章 我只有你 心中微动,我朝着徐凯点点头,握了一下宗政烈的大手。 宗政烈笔直的站在我的身侧,盯着落地窗内灯火的双眸加深了几分。 反手握了一下我的小手,他揉搓了几下我的手背,侧眸看向我道:「乖乖等我。」 他没有向我多解释什么。 但我都懂。 扬起一抹乖巧的笑,我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回身坐进了车里。 徐凯朝着宗政烈鞠了一躬,快步上了车,便将车开了出去。 我坐在车内,隔着车窗玻璃望着车外的宗政烈。 宗政烈也在看我,他站在灯火通明的别墅前,矜贵的身子被灯光镀上了一层光,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的眼里,铺满了寒霜。 桀骜的气质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那辆车是宗政天的车。 接风宴才刚刚散了不久,他和宗政烈才刚见过面,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云园里。 看这阵仗,应该早就来了。 难不成,宗政天是冲着我来的么? 心中不禁乱糟糟的,我靠在车座里,看着窗外不断的倒退着的夜景,总觉得心中有些慌。 好一会儿,我终是有些忍不住开口问徐凯:「烈爷他……」 「白小姐,您有身孕,再过不久就要到预产期了,安心养胎才是您的头等大事,有些事儿,我不能讲,也不敢讲,请您不要为难我。」 徐凯似乎已经猜到我想问什么了,很果决的打断了我的话。 我张了张嘴巴,见他神情坚毅,便无声的嘆了口气,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车很快便停在了一家七星级酒店前。 徐凯亦趋亦步的将我送进一间总统套房里,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又嘱咐我不要随便跟人开门,这才离开。 送走徐凯,我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客厅里,看着房间里低调奢华的装潢,怔忪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步走向了落地窗。 落地窗旁有一个软塌,软塌上面堆满了柔软的靠垫。 我坐在上面,倚着落地窗看着楼外繁华的市景,心里说不出来的压抑。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我终是嘆了口气,从包里拿出金灿给我的那张内存卡,放进了读卡器里。 插进电脑里,我迅速的打开里面的文件夹。 内存卡里装的是金灿调查到的关于古慕霖的资料。 里面的东西不算多,可里面的内容却很精彩。 一目十行的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我看着看着,眉心就狠狠的皱了起来。 虽然我早已经得知了自己被古慕霖利用了的事实,可看到整个过程,我还是止不住的发颤。 我曾以为,古慕霖多少跟我还是存有一丝同窗友情的。 但事实证明,顾念昔日旧情的人,从来只是我一人。 古慕霖,从头到尾,都在打着旧情的幌子做着骯脏的勾当。 整个内容看下来,可以说,从我们重逢,到他暴露,他几乎就没有跟我说过一句真话。 不仅如此,就连我们的重逢都是他精心策划的偶遇,而他所谓独自创业的工作室,他的一切艰辛奋斗史,全部都是假的。 早在他毕业的那年,他就已经回了古家当了他的二少爷。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古西元的手下工作,根本就不存在创业一说。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几次受伤也都是他的自导自演。 他对自己非常的狠,几次受伤都下手很重。 而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在前期博取我的同情心,奠定我信任他的基础,让我对他产生愧疚的套路罢了。 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冷笑,我回想起他曾经跟我说的他是为了保护我,保护我的家人才答应回到古家的事情,我的心里一瞬间就泛起了一股子恨意。 我妈几次被骗,甚至险些自杀身亡的事情,分明都是他做的。 可他却栽赃到了王远明和古丞的头上,从而引导我对古丞和古西元产生恨意,对他感恩戴德,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跟他站在统一战线上。 就这样,我一次次的信他,将他当成我的挚友亲人,却被他一次次的利用。 甚至信了他的鬼话,一步步将宗政烈引到西班牙,险些害他死于非命。 万幸宗政烈侥倖活了下来,否则,我这辈子都将会活在痛苦与悔恨当中。 宗政烈醒了之后,他不甘心,继续压榨我的剩余价值,引诱我说出了我家人的下落。 而后,他一边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囚禁在古家,一边又利用我的家人逼我结婚,企图合法占有我和宗政烈的孩子,好用此彻底牵制宗政烈,甚至宗政家。 可他的欲·望实在是太过于膨胀,尝到胜利的甜头之后,他越来越猖狂,甚至对我都失了耐心,这才露出了破绽,让我窥到了他的真面目。 到了这时候,他本该收手,可他却把主意又打在了我的家人身上。 先是利用我的家人将宗政烈逼出了北城。 又利用我弟弟逼着宗政烈交出了他的所有人脉。 狠狠的握紧了滑鼠,我按捺着心底的恨意,回想起金灿在网咖里跟我说的那些话,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柳一萱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柳一萱那边有些吵,她似乎在夜店。 过了会儿,她似乎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这才笑着问我怎么这个点想起来给她打电话了。 跟她寒暄了几句,我问她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古家的风吹草动。 柳一萱的人脉很广,消息也很灵通,想打听北城的什么事,问她准没错。 「哇塞,悠,今天刚发生的事儿,你这么快就听说了?」 柳一萱一瞬间就有些激动,八卦道:「今天你们刚上飞机没多久,古西元就被警察从公司里直接拷走了,听说是因为柯雯的那个案子。」 「我看啊,多半是古慕霖搞的,他可真是够急的,这宗政烈前脚才刚离开北城,他后脚就按捺不住,动自家人了。」 「也不怕太急功近利,摔个粉碎。」 「我现在在会所里玩呢,大家都在讨论这事儿呢,古西元下台,古慕霖又立了大功,多半要接手古氏集团执行长的职位了。」 柳一萱喋喋不休的说着,我越听心里越紧。 古慕霖果然如同金灿所说,由外斗专为内斗了。 接下来如果古丞也出了事,那就证明,金灿跟我说的那些推断,十有八·九是真的。 我虽然信任宗政烈,可听到古西元出事儿这事儿,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发慌。 挂了电话,我刚把读卡器从电脑上拿下来,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开门声。 将电脑里一直后台播放的电影点成全屏模式,我将读卡器连同内存卡装进包里,又将包放在不显眼的地方,这才从卧室里跑出来,走向了门口。 门从外面被推开,宗政烈从外面踏进来,带进来一股子夜晚的凉意。 正打算上前,注意到他脸上残留着几道红色的手指印时,我顿时皱紧了眉头。 勐地加快的步伐,我走到他身边,伸手就摸上了他的脸。 他脸色有些凉,撇开头的同时便握住了我抬起来的手。 「就当没有看到,可好?」 他声音沙沙的,闷闷的,简短的几个字,却令我心中一下子就涌上来一股子委屈。 我点点头,垂下眸子的同时眼泪就湿了眼眶。 宗政烈挨打了。 我认识他那么久了,他总是一副不可侵犯的桀骜模样,何曾被人这样打过脸。 可今晚,他脸上的那抹红却显得那样刺目。 我尽量克制着情绪,拉着他的手往客厅里走。 将他安置在沙发上,我还是忍不住去冰箱里找了个冰袋,裹在毛巾里轻轻的敷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已经有些肿了,毛巾挨着他的时候,他的眉心一下子就皱成了一团。 我跪在沙发上,轻轻的帮他吹了吹,好不容易逼回去的眼泪再次模煳了双眼。 鼻子越来越酸,我担心被宗政烈看到,便丢下一句我上个卫生间,便快步进了卫生间,反锁了门。 坐在马桶上,我捂着脸,今天一天积攒的所有难受瞬间都化成了崩溃的情绪和汹涌的眼泪。 我很清楚,宗政烈挨得这一巴掌,多半是因为我。 纪嫣然跟我说的那些话虽然难听,但也是事实。 我的确高攀了宗政烈。 哭了一会儿,我突然就在想,我所谓的无怨无悔的跟着宗政烈的决定,是否太过于自私了? 爱一个人,本该成全对方,给对方更好的生活。 而我却拖累了他,导致了他跟家人的不和。 脑子里乱闹闹的想了一大通,我调整好情绪从卫生间出去的时候,宗政烈正倚着门边的墙站着。 他眸光深深的,正盯着远处的落地窗思考着什么。 听到门的响动,他眸光微闪,转眸便看向了我。 脸已经消肿了一些,可上面的指印却还是很清晰。 唇角蓦地扯起了一抹浅笑,他缓缓张开双臂,朝着我勾了下下巴:「过来,抱抱。」 很轻柔的一句话,却瞬间拨动了我的心弦。 我鼻子泛酸,笑着就小跑着朝着他沖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拥紧我,一下子就把我整个人抱了起来。 将我举高,他仰头看我,突然就格外认真的说道:「蠢女人,我看似拥有很多,但其实,我只有你和我们的宝宝。」 「所以,不必自责,我,心甘情愿。」 第210章 他睡她床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刚亮没多久,我的手机就勐地震动起来。 迷迷煳煳摸过手机,我放在耳边,刚刚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话,我就勐地睁开了眼睛,清醒了过来。 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身侧,注意到宗政烈已经起床了,我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严司翰打来的电话。 他说他有一部分珠宝材料要提供给我,希望这次的珠宝作品我可以参与整个制作流程,直到做成他满意的成品为止。 丢给我一个地址和时间,他便撂了电话,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我说一句话的机会。 我坐起身找了纸笔将地址和时间记下,装进了包里。 严司翰的这个设计案子对我的意义非同小可,如果可以做成,不仅可以帮到宗政烈,更可以帮我在海城的珠宝行业打开一个缺口。 严司翰在海城的知名度很高,只要能够设计出一款让他满意的作品,佩戴上一回,我就可以在海城打出第一个活gg。 届时,即便是宗政集团的总公司因为宗政天而容不下我,我也能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给我和我的宝宝未来生活一个保障。 严司翰约我见面的时间是晚上七点钟,地址是海城的一家会所。 洗漱打扮好,我正思考着该怎么瞒着宗政烈去赴约,门便被叩响了。 我还以为是宗政烈没带房卡,便急匆匆的跑到了门口,笑着打开了门。 结果门一开,我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门外,穿着统一黑西装的保镖站了一片,他们面无表情的簇拥着穿着一身唐装的宗政天,黑压压的将门堵了个严实。 凌叔跟在宗政天的身后,朝着身后的保镖摆摆手,那些保镖便分成了两排,守在了门口。 距离上次见到宗政天已经有不少时日了,他还是那副威严冷漠的样子,看着人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子傲气,仿佛谁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我怔了几秒钟,不禁在心中微微嘆息了一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总要来。 扬起唇角朝着宗政天笑笑,我侧过身子,让开了路。 宗政天冷淡的目光在我的肚子上扫了一圈,冷哼了一声,便迈开步子,踏进了屋子。 凌叔跟着宗政天进了门,经过我的时候,他朝着我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唿。 关上门,我对着门站了几秒钟,沉了下心,转身朝着宗政天走去。 沙发边的茶几上,不知何时摆满了早餐。 宗政天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茶几上的早餐。 早餐应该是宗政烈买的,还包着保鲜膜,保鲜膜上有不少的雾气,应该还是热的。 注意到宗政天正盯着茶几上的早餐看,我连忙端了两杯热水过去,放在了宗政天的面前。 坐在宗政天对面,我抿了下唇,扬起了礼貌的微笑:「爷爷,您这么早过来,没吃早饭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宗政烈的爷爷,是长辈。 我必须尽到礼数。 「爷爷?」宗政天冷哼,「我可不是你爷爷,也没有你这样的孙女儿。」 他抬起手里的拐杖,在茶几上一扫,便将那些早餐堆在了茶几的一边。 连带着我给他和凌叔倒的那两杯热水也滑了出去,撞在早点上的同时便一下子滚落在了地毯上。 水一下子浸湿了地毯,两个透明玻璃杯子躺在地毯上,格外的刺眼。 噼哩啪啦一阵响动,我滚动了几下喉头,硬生生的将情绪压了下去。 努力保持着微笑,我改口道:「宗政老先生,请问您这么早登门,有什么事情?」 「揣着明白装煳涂,你说我有什么事情?」 宗政天盯着我的肚子道:「当初你跟着小烈,是情妇的身份,既然是情妇,你就没有怀种的资格,小烈的前妻不能生育,一直是个遗憾,所以小烈让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看在你怀的是我们宗政家种的份儿上,我一直都对你十分宽容,哪怕你肚子里怀的是个姑娘,我也由着小烈把你留在身边。」 「但现在,我容不得你了。」 他突然沉了声音,将拐杖狠狠的杵在了地上。 我脸色跟着一沉。 攥紧手心,我努力保持着平静,问他:「为什么?」 「你还敢问我为什么?」 宗政天的脸上突然就布满了怒容,他声音发冷道:「因为什么?因为你害得他一败涂地,丢尽了我的老脸!」 「我绝不会允许一个祸害留在他的身边。」 他冷冷的说完,便看了凌叔一眼。 凌叔点点头,便掏出了一张签了名的空白支票,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很狗血的一幕。 从小到大,我在无数偶像剧里看到过的桥段。 今天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我身上。 「这是给你的青春损失费以及代孕费用,数字你自己填,孩子生下以后,带着这笔钱消失,去哪儿我不管,但是你必须保证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小烈的面前。」 宗政天完全不给我做决定的机会,张口便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看着他坐在那里,睥睨我的态度,心里阵阵发凉。 深吸了一口气,我尽量放柔了语气道:「如果我不要名分呢?只求留在他的身边,守着我的孩子长……」 「做梦!」 宗政天声色严厉的打断我的话,「女人都是贪婪的动物,我能容许你从一个情妇爬到如今的地位,生下流着我们宗政家血脉的孩子已经是对你莫大的宽容,不要得寸进尺,否则你不仅不会再有拿到钱的机会,我更不会再给你任何生路。」 后背顿时爬上了一层寒意,我狠狠的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手心的疼痛感使我克制住了情绪。 我突然就没有了跟他柔声说话的耐心。 沉了口气,我坚定道:「如果我非要留在他的身边呢?」 他冷漠的盯着我,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视我为一只蝼蚁的眼神那般清晰。 他突然就站起了身,然后冷冷的朝着我笑了笑。 长着褶子却透着精明的老眼微微一眯,他寒了脸色道:「生门不走,偏入死门,小丫头,我最后问你一遍,这支票,你是要还是不要?」 心中噌的窜起了一股子无名火,我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支票捡起来,走到凌叔面前,塞进了他的口袋,然后扭头看向宗政天道:「我也最后回答你一遍,不要!」 我还就不信了,他还真把我弄死怎么滴。 宗政烈破产挨打尚且没有放弃过我,我若是因为几句威胁的话和一张支票就轻易的放弃了他,那我还配得上他对我的爱吗? 送走宗政天一干人,我靠在门上,整个人后知后觉的生出了一种虚脱感。 宗政天在威胁我的时候,眼底迸发出来的那种狠意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他虽然老了,但他身上因为岁月而沉淀出来的那股子凌厉劲儿却有如实质,给人一种浓烈的压迫感。 若非我经歷过一些生死,恐怕我早就吓得汗流浃背,不会说话了。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从恍惚中恢復过来。 坐回沙发上,我将地毯上的水杯捡起来,放在茶几上,将早餐重新摆回原来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将保鲜膜拆开。 热气顿时冒了出来,我看着饭盒上的品牌标志,一下子就生出了一种做对决定的欢愉。 这家早点品牌很有名,每天早上排队的人很多,离这里也很远。 上次我来海城偶然吃过一回,觉得好吃,便跟宗政烈随口提过一嘴。 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记得这事儿。 我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他却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 可见他为了买这顿早餐,起的有多早。 喝了口温热的粥,美味在唇齿间弥散开来的同时,一股暖流便从食道一直传遍了全身。 我一口一口喝着,眼泪止不住就往粥里掉。 一口气将所有的早餐都吃光,我摸着吃撑的肚子,摸出手机给宗政烈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我皱了皱眉心,连着给他打了五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打第六个的时候,我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却在挂断前一刻接通了。 我心中一喜,扬起笑正打算问他去哪里了,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纪嫣然的声音。 她喂了一声,问我找宗政烈什么事儿。 我不禁有些好笑,明明我才是宗政烈的女朋友,怎么听她的语气反倒是像是她才是宗政烈的女朋友。 语气不禁变冷了几分,我问她宗政烈的手机怎么在她这里。 她轻笑,说当然是因为宗政烈现在在她家里,所以他的手机才会在她的手里。 不等我说话,她便又笑道:「嫂子,烈爷现在正在我床上睡着呢,要不要开视频给你看一眼他的睡容呀?」 她显然是故意刺激我,说完就直接点开了摄像头,晃了几下,对准了一个奶蓝色的圆床。 屏幕里,我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那张圆床上睡觉的宗政烈。 他身上盖着同样是奶蓝色的被子,一直盖在他的下巴处,严严实实的,我看不到他穿没穿衣服。 心脏控制不住的收缩了几下,我本能的说道:「你家的地址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话音未落,就听纪嫣然突然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好笑的看着镜头,故意撩了几下她身上穿着的薄绸吊带,讥讽道:「你过来?以什么身份?女朋友?真好笑,除了我和郑哥,谁知道你是烈爷的女朋友,他公开认可过吗?你充其量也就是个代孕妈妈,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也配!」 她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了,挂电话之前,她故意举着手机往床边走去,然后在她爬上床的时候切断了电话。 第211章 爱是成全 宗政烈喝醉了。 我虽然看不到他穿没穿衣服,但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潮红。 大早上的,宗政烈怎么会喝醉,还睡在了纪嫣然的床上? 脑中一瞬间窜过了无数种可能性,我越想越不安,拿起包就往外走。 一边走,我一边就给徐凯打电话。 一连打了好几个,都在通话中。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耗着,我想起纪嫣然刚才那不要脸的架势,便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脑子飞速的转动着,我握着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在看到严司翰的电话时眼中蓦地就是一亮。 毫不犹豫的将电话打过去,我紧张的滚动了几下喉头。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严司翰懒洋洋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小可爱,才刚打过电话没多久就想我了?正好,我也想你了……」 我急道:「严先生,请问您知道纪嫣然纪小姐的家庭住址吗?麻烦您告诉我一下,我找她有急事儿。」 「急事儿……什么急事儿?」 「我知道倒是知道,但我告诉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严司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连语速都故意变慢了几分。 我更急了,走出酒店站在马路边一边打车,一边道:「大哥,我真有急事儿,你赶紧告诉我一下,回头我请你吃饭,行吗?」 「大哥……吃饭……」 他沉吟了几秒钟,才慢悠悠道:「行,但我有一个条件,必须由小可爱你亲自下厨,来我家做,就今晚吧,私事公事一起办,一举两得。」 我顾不得去计较他话语里的暧昧语气,连连应了几声,问他要下纪家的地址,便挂了电话。 将手机装进包里,我探着头看了眼车流不息的马路,见经过我的计程车里都载着乘客,我不由暗骂了一声。 真是见了鬼了,平时不需要打车的时候空车忒多,现在有急事儿,倒是一辆车都打不上了。 心中一股子无名火不停的往上窜,我气的正待去步行着乘地铁的时候,一辆拉风的兰博基尼轰鸣着就停在我面前。 我正暗烦这车停哪儿不好偏偏停我面前,就见那跑车的车门跟翅膀似的自动升了起来。 而后,就露出了一个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戴着一副亮晶晶的墨镜的骚包男。 他坐在驾驶座上,摘下墨镜的同时便探头朝着我眨了一下左眼:「嗨,小可爱,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吶,刚挂了电话在回味着你迷人的声音就看到了你迷人的身影。」 「来,上车,我送你过去。」 我看到严司翰那张妖精似的脸就莫名会想起跟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他裹着浴巾,从水中站起来,露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风景。 耳根子一下子就有点发烫,我探头看了眼马路,依旧没有计程车。 看了眼手錶,我见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对我和严司翰指指点点了,又见他根本没有开走的意思,便沉了下心,上了车。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得赶紧赶去纪嫣然家。 宗政烈喝醉了,纪嫣然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事后再装小白兔卖可怜,以他们之间的好友关系,保不齐宗政烈会跟她产生什么狗血故事。 系好安全带,我按下关车门的按钮,赶紧催促着严司翰开车。 严司翰一边娴熟的将车开出去,一边就有些委屈巴巴道:「小可爱,我今天不帅吗?你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一听到他这种说话的语气就犯憷,便有些不耐烦道:「你帅,你超帅,你天下无敌巨无霸的帅,行了吧?」 「求求你,专心开车好吗?」 「好嘞!小可爱坐好了!今天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一流车技!」 严司翰的脑迴路很清奇,你正儿八经的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就跟你犯浑,你如果陪着他一起犯浑,他反倒会变得正经起来。 说白了,就是骨子里有股子贱兮兮的劲儿,真让人哭笑不得。 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就见他骤然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 他严肃起来的样子莫名透着几分疏离的禁慾味道,就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格一样,让人不禁有些怀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正游神着,身下的车就勐然轰鸣起来,而后便嗖得开了出去。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牢牢的贴在了座位上。 侧眸挑着眉在墨镜后面扫了我一眼,他粲然一笑,一边娴熟的在众多车辆中七拐八弯的飈车,一边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小可爱,你手腕上戴着的手鍊是宗政烈送给你的吗?上次见你我就见你戴着了,看起来很珍惜的样子。」 眉心微皱,我低头扫了眼手腕。 是小蓝烁的爷爷送给我的手鍊。 抬起手腕,我问他:「你说的是这根?」 严司翰微微点头。 我摇头,说这根手鍊是一个老人家送给我的平安符,不是宗政烈给我的。 严司翰唇角轻轻牵起,又扫了几眼我手上的手鍊,轻喃道:「缘分这东西,还真有点意思……」 我疑惑,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又笑了笑,说没什么。 而后,他便没有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开车,越开越快,很快,便开进了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在海城是很有名的高档小区,里面的房价寸土寸金,在这里买一套房子,几乎是所有在海城打拼的年轻人的梦想。 严司翰说,纪嫣然的家就在这里,而且还在这个小区里最贵的地段。 车缓缓停在了一个关着的铁艺门前,严司翰握着方向盘,抬手指了指铁艺门内看不到尽头的园子,跟我说这里头都是纪家。 当初纪家在这里买别墅的时候,不想让小区别的住户看到他们纪家的日常起居,便把附近的好几幢别墅都买了,而后拆了改造成这么一个大园子,彻底隔开了跟小区其他住户的居住空间。 听完,我本来就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跟严司翰道了谢,我打住了他关于纪家的介绍,下了车。 严司翰跟着下了车,他拎着墨镜站在门口,抬手便替我按下了门铃。 很快,铁门旁的可视电话显示屏上就出现了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 严司翰扬起笑,朝着显示屏里的管家摆了摆手。 霎那间,我就见那个管家眼底闪现出了一丝明亮的光,恭敬的喊了他一声严少,便叮的一声打开了门。 铁艺门缓缓的朝着里面打开,严司翰走回车门前,朝着我扬了扬下巴:「上车,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虽然不想伤害小可爱你的自尊心,但我不得不坦言,就凭你现在的身份,如果我不刷脸,你恐怕连这个大门都进不去。」 我咬了咬下嘴唇,不得不承认,严司翰说的是事实。 无奈,我只得坐进了车里。 车嗖得开进了园子里,一路上,我透过车窗看着园子里独具匠心的园艺,以及一望无际的占地面积,心中的落差感不由越来越浓。 这就是宗政烈和纪嫣然的世界。 一个我以前想像都想像不到的世界。 他们都像是站在云端上的谪仙,而我只是一个生活在人间烟火中的凡人,虽有幸得到了点化的机缘,但我们之间依旧隔着九重天,不论我多努力,都难以跨越我们之间由几代人的打拼所拉开的巨大鸿沟。 也难怪所有人都那么不看好我和宗政烈。 「严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我看着窗外的秀丽风景,一字一顿的问他:「如果你爱上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跟你有着巨大差距的女人,你会娶她吗?」 「会。」 他不假思索道:「这年头,能遇到真爱的概率就如同丧尸出没的概率,既然遇到了,那就要牢牢的抓在手里。」 「更何况,她缺的所有条件我都有了,她有没有这些条件有什么重要的。」 严司翰将车窗玻璃微微降下,风唿唿的吹了进来,吹落了我掖在耳后的头髮。 我低着头,任由头髮遮住了我失落的脸。 我喃喃道:「可如果你的家人朋友都反对你们呢?你为了她,总不能什么都不要吧。」 严司翰抬手将我的头髮掖到耳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脸:「小可爱,你说的就是自己吧。」 「我不知道宗政烈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是我想娶你,我就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我有我的生活和选择,我的家人朋友也有,所以我不会试图去改变他们的看法,我会更侧重于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用结果来让他们闭嘴。」 「想结婚就去领证,不想听到他们反对的声音就远离他们,只要彼此相爱,去哪里不能生活呢。」 严司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的真诚认真。 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潇洒劲儿,莫名就击中了我的心窝,让我一下子就有种痛哭的冲动。 我多希望宗政烈也能够像严司翰一样洒脱,带着我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白头偕老。 可我知道,宗政烈永远都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看似薄情,其实最为重情。 他有责任,也有野心。 他有他的使命。 我不能为了我们的爱情,自私的去剥夺他的坚持与追求。 爱是成全,而不是掌控。 如果我想跟他走到最后,大概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守在他的身边,默默的守护着他最初吸引我的模样。 第212章 亲密大戏 车终于停在了一幢三层别墅前。 别墅装修的十分豪华,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小城堡。 门前是两个露天游泳池,中央是一条铺满了鹅卵石的小道,直通向别墅的双开大门。 在小道的这端,是一个偌大的喷泉池子,彩色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四溅着,发出哗哗的响声。 我们停下车的时候,管家已经笑眯眯的等在喷泉旁了。 严司翰先下了车,復而绕过车头朝着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没有拉他的手,迳自下了车便往纪家走。 来这儿的路上,我都在煎熬中度过。 此时终于见到了曙光,我当然按捺不住了急切的心。 那管家看在严司翰的份儿上,只出声喊了我一声,便带着严司翰急匆匆的朝着我追来。 我提着裙摆,快步上了台阶,正想敲门,门便从里头被人打开了。 是两个女佣开的门,还朝着我鞠了一躬。 我烦躁的厉害,抓着其中一个的手,脸色很难看的问道:「纪小姐的房间在哪儿?」 那女佣被我吓了一跳,看着我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管家追了上来,笑眯眯的问我:「这位小姐,请问您尊姓大名,找我们小姐什么事儿?」 我垂眸看了眼表,顾不得那么多了,拔腿就往客厅里走。 管家见这阵仗,赶紧就拦在了我的面前,再次重复的问了我一遍刚才的问题。 他身材高大,拦的我无路可走。 我眼睛发红,怒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宗政烈在不在这里?」 管家一愣:「这位小姐,您到底是来找我们家大小姐的,还是来找我们家姑爷的?」 「姑爷,什么姑爷?」 神情一僵,我抬手就扯住了他的袖子,逼近了他几分。 管家扭头看了跟过来的严司翰一眼,耐着性子道:「您要找的宗政烈,宗政先生,就是我们家姑爷啊……」 这下子,我整个人都有种被雷噼中的感觉。 攥着他袖子的手愈发收紧了几分,我狠声道:「你给我说清楚,我男朋友怎么就成了你们家姑爷了?」 「小可爱,你冷静点,你是个孕妇,情绪不宜波动太大。」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问问。」 严司翰冷冷的扫了管家一眼,将我护在身后,一挑桃花眼,道:「让你们纪总出来见我。」 管家一听,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为难。 他搓了搓手,小心翼翼道:「严少,您来的真不是时候,纪总喝多了,现在正睡着呢,要不,您吃点喝点,在里头等等?」 严司翰冷笑:「喝醉了就灌醒酒汤,你确定你能承担得起让我等的后果?」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让纪总出来见我,还有,」 严司翰一伸手便将我搂在了他的怀里,他用下巴点了点我,「看到我家小可爱的肚子了吗?里头装着你们家姑爷的种,懂了?」 管家的额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汗珠,他点头哈腰的应了几声,便赶紧一路小跑着上了楼。 侧眸看了一眼严司翰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我不禁有些感动。 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我将我给宗政烈打电话却被纪嫣然接起来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急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必须要去纪嫣然的房间一趟,我不能就这么让她算计了我。」 严司翰眉头一皱,那双桃花眼眯了眯,便蓦地拉住了我的手。 迈开步子,他拉着我就往楼上走。 我趔趄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我忍不住问道:「在我跟纪嫣然之间,你选择信我?」 他攥紧我的手,一边上楼,一边道:「你是我的小可爱,她又不是我的什么,我当然选择信你。」 很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我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温暖。 我跟他说了声谢谢,暗暗下定决心这次过后,一定要尽心尽力的给他设计一款让他满意的珠宝作品。 上了楼,他抬腿就挨个踹门。 佣人吓得尖叫了几声,跟在我们的身后又不敢有多余的阻拦,只得严司翰踹开,他们再关上。 踹到第三间的时候,我用力就拽了拽严司翰。 这间屋子的装潢跟我在视频里看到的一样,就是纪嫣然的房间。 松开严司翰的手,我快步就往里面跑。 穿过套间外的小客厅,我冲进卧室里,刚打算往床边跑,整个人就愣住了。 不远处,奶蓝色的圆床上,宗政烈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他正靠在床靠背上捏着眉心,纪嫣然衣衫规整的站在圆床旁,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正给他递水。 我冲进来的那一刻,宗政烈和纪嫣然齐齐的就看向了我。 「小可爱,你慢点跑,你别忘了你是个孕妇,伤着肚子里的宝宝我会心疼的。」 严司翰的声音从卧室门外徐徐飘了进来,紧跟着,他就走到了我的身旁站定。 那一瞬间,我明显就看到宗政烈的脸上覆上了一层寒冰。 紧跟着,就听卫生间的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了。 郑家榆拎着一件湿漉漉的衬衫走出来,低着头往外走的同时道:「小烈,你这衬衫快别要了,都被纪叔叔吐成这样了,你还要它干嘛?我实在是洗不干净……咦,小白,你怎么来了?」 「这位是……」 郑家榆皱着眉头盯着严司翰看,看了会儿,突然恍然大悟道:「哦!这小子不是上次照片里的那个小子吗?小白,你们俩怎么扯在一起了?」 这下子,我整个人都如置冰窟,从头冷到了脚。 在屋里扫了一圈,我死死咬着牙,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我跳进了纪嫣然给我设的陷阱里。 那个视频,根本就是她故意给我看的,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把我引到这里来。 只要我沉不住气,怒气沖沖的冲到这里来,即便是没有严司翰,也足以在纪家人面前形成一个无理取闹,善妒刁蛮的泼妇形象。 纪家在海城那是什么身份,我这样一闹,丢的不仅是我的脸,更是宗政烈乃至宗政天的脸。 我没有把视频内容留下,也没有把通话内容录音,现在又有郑家榆在这里为纪嫣然作证,我解释再多,也只有越描越黑的份儿。 更重要的是,陪我一起来的人,是严司翰。 他不仅陪我来了,还在宗政烈的面前,上演了一场他为我两肋插刀的亲密大戏。 第213章 他的无情 回云园的路上,宗政烈始终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没有搭理我。 车内的气氛沉闷的厉害,郑家榆在前面开着车,坐得十分板正,识趣的没有开口。 我坐在另一侧车门边,也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说话。 心里是满满的委屈和一股子撒不出来的闷气,我咬着嘴唇看,强忍着波动的情绪,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平静。 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着,深秋的风吹动树叶,残败的落叶随风飘落,擦着车窗玻璃,捲入了滚滚红尘中。 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处,一对情侣相互依偎着站在马路边,男生满脸责怪的帮女生裹围巾,女生始终笑看他,在男生帮她系好围巾之后,踮起脚尖便在男生的脸上亲了一下。 男生脸上的责怪瞬间便被怔愣代替,紧跟着,便是微红的脸和腼腆的笑意,还有一丝掩盖不住的甜蜜。 车已经开远了,我将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目光追逐着那对令我羡慕的情侣。 公交来了,阻断了我的视线。 等公交车开走,那站台上便再度恢復了清冷一片,可那对情侣之间的幸福甜蜜,却成了一颗很酸的杨梅,含在我的嘴里,化在了我的心里。 我很羡慕他们。 虽然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互动,却足以带给我一种无以言表的巨大触动。 其实大部分时候,我都希望宗政烈可以是个普通的男人。 不需要背负家族的重担,不需要有那么强大的能力,更不需要在做决定的时候考虑那么多因素。 他只是我的爱人,只是我孩子的父亲,没有那么多的社会角色要去扮演。 我也不需要明明够不着,还要拼命的逼着自己去努力配合他的生活,跟上他的脚步。 硬生生的将所有的委屈与苦楚咽下去,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可以留在他身边就知足的模样。 眼泪不自觉的滚落下来,我飞快的擦干净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便把外套上的兜帽罩在了头上。 将领子往上拽了拽,我将大半张脸装进去,向下挪了挪身子,窝进座椅里,闭上了眼睛。 疲惫,迷茫,无措…… 种种负能量围绕着我,我缩着身子,努力将自己隔绝在这个世界外,沉浸在自己的忧伤中。 或许是最近今天哭得实在是太多了,疲惫感袭来,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感觉自己被抱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的清冽气息令我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了一种踏实感,我往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抬手便紧紧的搂住了怀抱主人的脖子。 一声轻轻的嘆气声传入了我的梦中,我鼻子发酸,眼眶发酸,心里也因为那声嘆气声充满了酸楚。 我逃避似的一直睡一直睡,一直睡到天黑下来,我才终于没有了半丝睡意,意识十分清晰的睁开了眼睛。 我躺在我跟宗政烈的房间里,躺在我们的床上。 我已经换上了柔软的睡衣,身上盖着暖暖的被子,怀里还搂着宗政烈送给我的一只白色小狗熊。 狗熊是我们俩有一次去看电影的时候,电影院搞活动,他买爆米花的时候送给他的。 电影院检票口前,他递给我爆米花的时候连同这只小狗熊塞进了我的怀里。 虽然那天有好多女孩儿的怀里都抱着跟我一样的小狗熊,可我就是觉得我怀里的这只是全场最特殊的那一只。 只因为它是宗政烈送给我的,上面带着他的气息,他的爱,更重要的是,它符合我普通家庭出身的人物设定。 所以我格外珍惜这只小熊,在我看来,它要比那些钻石宝石来的更让我踏实的多。 抬手摸了摸小熊黑乎乎的圆鼻子,我搂着它坐起身,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床尾的宗政烈。 他坐在软椅上,浑身笼罩在一层有如实质的森寒中。 他似乎坐了很久很久了,双眸深邃的厉害,牢牢的盯着我看。 他的那双眼睛总是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似暗流涌动又似波澜不惊,里面噙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我猜不透,他也不愿意说。 四目相对,我勉为其难的朝着他勾了一下唇角,正想找个话题打破一下我们之间的诡异尴尬,便听他略有些沙哑道:「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 「我很清楚,我从来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逼着你待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你过得一定很不开心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语速很轻很轻。 轻的都有些飘渺,让人莫名有种他下一刻就会突然消失的感觉。 心脏勐地紧缩了几下,我下意识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为了孩子,为了报恩,或是其他,委屈自己。」 「不论是古慕霖,还是严司翰,你都有很多种选择,你有别人替代不了的才华,你有足够吸引他们的魅力,我在你心里,从来都不是良配。」 起身,他冷傲的脸上骤然扯起了一个薄凉的浅笑。 而后,我便见他将我的手提包倒转过来,勐地抖了几下,无数的东西便砸落在了床上。 我跟严司翰的合同,我记着晚上赴约的地址和时间的纸条,还有一个拆开的牛皮纸袋,牛皮纸袋里,装着他跟周雨露几次见面的照片。 我脸唰的就白了。 我跪坐在床上,看着满床零零碎碎的东西,脑子里的所有思维一瞬间就被抽了出去,只余下了一片空白。 在我睡着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宗政烈…… 怎么会突然这样想我? 无数的念头不停的在脑子里旋转,我捏紧手里的小熊,眸光发颤的看向了宗政烈。 良久,我嘴唇抖了抖,哽咽道:「你凭什么这么评价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凭这些吗?」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你为什么不能问过之后再下定论?」 「宗政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跟纪嫣然之间,你信谁?」 从我闯进纪嫣然的卧室,到我上了车,回到云园,宗政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纪嫣然帮他拿了一套崭新的西装,他换上以后,直接就把郑家榆手里的那件半干的衬衫连同跟那件衬衫配套的西装西裤领带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套西装,是那次他跟蓝思妤逛街,碰到我时,从我手里花一百倍价格买走的那套。 回到他身边之后,我从来没有见他穿过这一套。 今天是第一次见,却是在垃圾桶里。 从纪家出来,纪总已经醒了,他跟严司翰寒暄着,跟宗政烈道别,直到宗政烈上车前,他都在夸宗政烈好酒量,竟然真敢喝掉一整瓶的茅台酒,他甘拜下风。 纪嫣然满脸担心的将一瓶装好的醒酒汤递给我,让我路上给宗政烈喝,免得他头疼。 我冷笑着看她,当着众人的面儿将那瓶醒酒汤丢进了垃圾桶里,而后拉开车门,上了车。 上车之前,严司翰追了过来,他像是故意挑衅宗政烈一样,很大声的说道:「小可爱,晚上记得来我家赴约哦,我等着吃你亲手为我做的拿手好菜。」 嘭的一声,宗政烈看都没有看我和严司翰一眼,直接坐进了车里,甩上了车门。 我心里憋着一股闷气,便没有对严司翰的话做出回应,拉开车门也坐了进去。 我以为,凭我跟宗政烈目前的感情浓度,他绝不会因为别人的挑拨或是其他什么误会我,怀疑我对他的感情。 可现在,我被现实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刺在我的心上。 「她,至少不会骗我。」 「而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 他极其凉薄的扫了我一眼,微红的眼眶里满是猩红的风暴,他扯起唇角又笑了一声,迈步便朝着卧室门外走。 眼泪一下子就砸在了小熊的脸上,我看着眼泪没入了小熊的身体里,心一瞬间就痛的厉害。 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我丢下小熊便从床上爬了下来,快步跑到了宗政烈的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 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我哽咽道:「宗政烈,你有没有想过,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只有你了,是你将我拉进这个漩涡的,是你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将我推进了这个根本就不属于我的世界里的,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在这个世界扎根,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 我打着哭嗝,心一抽一抽的疼。 「现在,你是不要我了么?」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那样坚定的拒绝了宗政天的条件。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哪怕他用我的性命威胁我,我都没有产生半点退缩。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纪嫣然接起了我打给你的电话,我才会着急忙慌的,傻乎乎的,不假思索的赶去了纪家,闹了个大笑话。 现在就因为纪嫣然设下的一个陷阱,就因为我走投无路,太过于害怕失去你,找了严司翰帮我,你就这般刻薄无情的对待我么? 宗政烈的身体很僵硬,他站在那里好似一块没有温度的木头,由着我抱着他,不给我半点回应。 良久,直到我有点绝望的时候,他才终于动了动身子,抬手抓住我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在我手臂滑落的瞬间,他便迈步走向了门外,嘭的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第214章 廉价爱情 卧室门彻底隔断了我追随着他的目光。 我泪眼朦胧的站在原地,身体不住的发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痛到麻木的状态,好半天都没有半点反应。 好半天,直到窗外传来了引擎声远去的声音,我才终于动了动发麻的双腿,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他果然还是信了纪嫣然。 我突然就在想,是不是从我跟严司翰签合同的那一刻起,纪嫣然的这个陷阱就已经设下了。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巧,一切都发展的那么顺理成章,我就这么狠狠的栽进了她的陷阱里,一败涂地。 好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抬手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我转身走到窗边看向空荡荡的园子,看着窗外那条夹在两块大草坪中央,空荡荡的,一直通往大门的宽阔马路,突然就不想哭了。 宗政烈和纪嫣然之间的感情,是二十几年的感情。 岂是我能轻易撼动的。 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我握在手里,倚在窗边盯着那条马路看。 热水一点一点的在我的手里变凉,阴沉沉的天空中乌云越集越厚,积攒着水汽,越来越沉,几乎要贴在了房顶上。 远处突然亮起了几道狰狞的蓝紫色闪电,如同玻璃破碎的痕迹,将黑色的天空瞬间分·裂了成了无数块。 压抑感越来越浓,轰隆隆的雷声骤然响起,炸响在我的耳边,惊得我一下子把手里的水杯砸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水流了一地,碎渣四溅,划过我的小腿,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 我低着头看着满地的狼藉,听着窗外勐然下起来的暴雨,整个人怔了两秒钟,缓缓的就坐在了落地窗边的软塌上。 张妈听到了响动,在外头敲门,大声的询问着我的情况。 我疾唿出几口气,低头把小腿上的血迹擦干净,跟张妈回了一句没事,便靠在软塌上,再次看向了窗外的那条空荡荡的马路。 雨下得很大很大,在窗外形成了雨幕,将我的视野遮的模煳不清。 雨整整下了一夜,我就坐在软塌上看了一夜。 直到朝阳升起,雨渐渐停下,窗外溢满了清新的泥土青草气息,我才终于将视线从那条依旧空荡荡的马路上挪来,撑着膝盖缓缓的从软塌上站了起来。 进了浴室认真的洗漱好,我画了个淡妆,去衣帽间里找了个行李箱,认真的将房间里有我痕迹的东西都整理进了行李箱。 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我锁好行李箱,将床上散落的那些东西都塞进包里,挎在肩膀上,用手机约了一个车,便提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出了电梯,张妈已经带着两个女佣等在电梯门前了。 张妈本来笑眯眯的,看到我的打扮和手里的东西,她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 她下意识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弯腰就准备拉我的行李箱。 我避开她的动作,语气平和道:「张妈,这两天谢谢你的照顾,孩子快生了,我精神压力大,想出去散散心,宗政先生那边,就麻烦你帮我带个话了。」 张妈张合着嘴巴,反覆了好几次,才道:「早餐已经做好了,先生回来了,在客厅呢,您,您亲自跟他说吧。」 宗政烈回来了? 我朝着张妈点点头,拉着行李箱往客厅走。 雨后的清晨阳光很好,透过干净明亮的落地窗洒进客厅里,将客厅的摆设照的格外的明媚。 宗政烈身上依旧是昨晚的打扮,衬衫袖子微微捲起,握着一份合同,正坐在沙发上看。 似是听到了我拖动行李箱的声音,他眉心皱起,回头看向了我。 暗沉的眸子将我自上而下扫视了一遍,在看到我拖着的行李箱时,我明显就看到他的脸色薄凉了好几分。 而后,他便敛了神色,将头转了回去,再次看起了那份合同。 就好像,我这个人已经引起不了他的情绪波动一样。 心脏刺痛,我见他没有搭理我的意思,便也打消了跟他打招唿的决定。 正巧专车司机给我打来了电话,我便接了起来,一边接着电话,一边便拖着行李经过他,出了门。 快走到玄关处的时候,我勐地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撕纸的声音。 身体微怔,我收了收手指,想回头看,可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加快了脚步往玄关处走。 在我低头换鞋的时候,脚边突然就多了一双男士拖鞋。 森寒的声音跟着从我的头上砸落下来:「原来我们之间的感情,才不过值区区一千万。」 心里骤然泛起了一股子酸楚,我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直到现在,他都不信我。 他甚至忘了,那份合同,是纪嫣然主动帮我和严司翰牵线的。 他从来不会去怀疑纪嫣然,却怀疑我对他的一片真心。 我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他感觉到我爱他,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离开他。 给他减轻负担,让他跟宗政天不至于太过于对立,让他能够相对轻松的在他的世界里施展身手,实现他的宏图大志,构建他的宏伟蓝图。 我穿好鞋,将那双我没有穿过几次的女士拖鞋拎起来,随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随你怎么想吧。」 我朝着他淡淡的笑了笑,逼着自己将视线从他那张我盼了一晚上的俊脸上移开,拖着行李转身往门外走。 「白子悠,你确定,你想好了?」 在我迈出门之前,宗政烈沙哑的开口。 我顿住脚步,只觉得唿吸都有些困难。 他声音蓦地变得有些阴戾,恶狠狠道:「白子悠,只要你迈出云园的大门,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你真的想好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我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勾起唇角轻轻扯了一下。 迈步,我踏出别墅门,一步一步往台阶下走。 张妈噔噔噔小跑着追出来,在我下了最后一个台阶之际,她握着一手的碎纸,满脸着急道:「白小姐,白小姐,您别冲动啊,这情侣之间,哪有不吵架的,您看看这个,这个可是先生亲自拟的结……」 「张妈!不想干就收拾东西给我滚!」 宗政烈暴戾的声音勐地打断了张妈的话,我眸光狠颤,扫了眼张妈手里的废纸,朝着她笑了笑,勐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快步往马路的尽头走。 双腿交替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快步走出云园,踏出铁艺门的那一刻,我的情绪瞬间就有些崩溃。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一直这样委曲求全。 凭什么我就要一次次的被这样对待。 他有没有想过,一个女人都到了肯为你孕育孩子的地步,还不够证明她对你的爱吗? 为什么要一次次的逼我,逼我不得不面对我们之间难以跨越的沟壑,一次次的消磨掉我好不容易鼓起来的义无反顾的陪他走下去的勇气。 打开车门,我将行李箱扔进去,跟着便钻了进去。 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我直接让司机送我去机场。 到了机场,下了车,我下意识往那辆专车的后面看了一眼。 没有任何熟悉的车辆,也没有任何我熟悉的车牌号。 进了机场,在安检之前,我依旧忍不住扭头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一次次的寻找,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终于,登机广播逼着我收回了视线,亦趋亦步的跟着人流穿过了安检口。 上了飞机,收拾好东西,我坐在座位上,手头上没有了忙碌的事儿,我整个人一下子就陷入了浓郁的悲伤中。 问空姐要了一条毯子,我直接盖在头上,捂着脸就痛哭起来。 下了飞机,我看着才不过离开了两天的北城,不禁有些自嘲。 我果真跟海城八字不合,每次待不了几天就得回来。 果然只有北城,才是我的根,我的故乡。 走出出口,我正低着头打算再叫个车,一条手臂突然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吓了一跳,一抬头,就见严司翰脸上戴着一副墨镜,耳朵上戴着一副黑钻耳钉,低着头,咧着嘴朝着我笑。 勐地看到他,我整个人突然就有种看到鬼的感觉,跟着就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 我拔高的声音,嗓子都带着点破音。 「小可爱,你昨天放了我的鸽子。」 严司翰顺手将我手里的行李箱拿在手里,一边搂着我往往前走,一边道:「你知道我昨天等了你一晚上吗?怕你遭遇家暴,我还特地让严修去打听了你的动静,结果一大早就听说你订了去北城的机票,这不,我担心你一个人伤心过度,就赶紧推了工作陪你来了,不感动吗?」 「小可爱,说实话,你哭的样子可真丑,我在飞机上看了一路,毯子都被你当毛巾了。」 严司翰一脸嫌弃的看着我,自来熟的掏出一副女士墨镜,戴在了我的脸上:「遮一下你的核桃眼。」 严司翰说话就跟机关枪似的,喋喋不休。 好不容易等到他不说话了,我伸手将墨镜丢给他,又从他手里扯过我的行李箱来,快步就往出口外走。 严司翰嗳了一声,快步跟了上来。 有了古慕霖的经歷,对于这种突然冒出来关心我的人,我本能的就排斥。 昨天的时候我还有点感动,但经歷过那一出之后,我已经怀疑他跟纪嫣然是一伙的了。 否则他怎么会对我这么殷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215章 情深如故 出了航站楼,我等不及叫车了,直接招手打了辆计程车。 刚打算将行李箱放进去,严司翰便握住了我的行李箱。 我心情本就很糟糕,看到他这张脸便更糟糕了。 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道:「我不管你跟纪嫣然是什么关系,但我告诉你,因为你和纪嫣然,我跟宗政烈分手了,所以我看到你的感觉就跟看到纪嫣然一样,不仅烦还犯噁心,所以麻烦你离我远点,答应你的珠宝作品,既然签了合同,我肯定会按时交稿,你用不着天天盯着我,你不觉得以你的身份,很掉价吗?」 一口气说完,我用力将行李箱从他的手里拽走,将行李箱丢进后座里,跟着就往里面钻。 刚打算关车门,一条手臂便挡在了门缝中。 我关门关的狠,一下子就夹住了他的手臂。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松开车门,不耐烦的看向他:「找死是不是?严司翰,你是一个大人物,而我只是个小老百姓,你这样的人物,我招惹不起,也不想招惹,还请您自重!」 「小可爱,如果我说,我比宗政烈认识你的时间还要长,你会相信我吗?」 严司翰倔强的站在车门口,手臂夹在车缝里,死活不肯让开。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不由就冷笑了一声:「你和纪嫣然一样,都把我当蠢货看待,严司翰,我不是算计不过纪嫣然,我只是不屑于用那么卑鄙下作的手段,她不是喜欢宗政烈吗?好,我选择退出,我退出你们这种有钱人的世界,过我的普通生活,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从今天开始,跟我白子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宗政烈和纪嫣然,在很久以前,就有婚约了。」 「所以在这场感情游戏里,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是第三者。」 「你知道昨天早上宗政烈为什么会一个人喝掉一瓶茅台吗?」 脸色一僵,我死死掐着手心,原本就剧烈疼痛的心脏愈发碎裂了几分。 难怪纪家的管家喊宗政烈为姑爷。 抬脚,我勐地踹了严司翰一脚。 本以为他会躲开,谁知他竟纹丝未动,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车门口,挨了我一脚。 我终于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从另一侧下了车,将行李箱拖下来,我拔腿就走。 严司翰追上来:「白子悠,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我从来没有破坏你感情的意思,我只想看到你幸福。」 「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滚!」 我捂着耳朵,歇斯底里的朝着他吼了一声,揪着行李箱就朝着他砸了过去。 我真的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严司翰还是不依不挠。 丢下行李箱,我快步向前跑了几步,找了一辆计程车,我快速钻了进去,催促着司机快点开车。 严司翰没有再追上来,他蹲在地上捡我行李箱里散落出来的东西,认认真真的往行李箱里放。 我抱着手提包,身体微微颤抖着,胸脯一下又一下起伏着。 大脑中反覆充斥着严司翰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的就像一条被主人丢弃的流浪狗。 在这段感情里,从头到尾,我特么到底算是什么。 让司机把我送到以前住的那个老胡同口,我付了钱下了车,沿着老旧的街道往里面走。 沿街住着很多我认识的老头老太太,见到我,都笑着跟我打招唿。 我红着眼睛朝着他们笑,看着斑驳的砖墙和破旧的街道,我心里的难过越来越浓。 走到我从小住到大的那间四合院,我迈过高门槛进去,看着院子里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缓缓走到了我们之前住的那间房门口。 房门是锁着的,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门前的院子里撑着好几个由竹竿撑起来的晾衣架,上面晾着几张碎花床单,在阳光下随风飘扬,给院子里的空气染上了丝丝洗衣液的清香味道。 我透过窗户朝着屋里望了望,见里面空荡荡的,便问邻居老阿姨这间房租没租出去。 老阿姨笑着说我运气真好,说是住在这间屋子里的小情侣刚搬走,说是升职涨工资了,便去好地方住了。 我笑了笑,问老阿姨借了个板凳,坐在房门前,找出房东的电话,拨了出去。 这个四合院承载着我的太多记忆,虽然条件不太好,但却无可替代。 房东的电话很快便拨通了,一听是我又租他的房子,爽快的就答应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便开车过来了。 很快,我们便签好了合同,给了我一把有些熟悉的钥匙。 送走房东,我打开门进去,在房间里绕了几圈,看着里面或熟悉或陌生的家具,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些许治癒。 打开手机软体,我迅速的网购了一大批家具和生活用品,又联繫了一个房屋改造的专家。 整整一天,我都在马不停蹄的忙碌着配合工作人员。 人只有忙碌起来,才能把难过的情绪都排挤出去。 一直到了晚上,整个房子几乎已经焕然一新了。 我倒了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外还没有收回去的床单看。 看了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将包挎在肩膀上,将手里提着的菜套在手腕上,上前便麻利的将所有的床单收了起来,快步走进了斜对面的一间房子里。 我端着水杯看着那间屋子的灯亮起,然后没多久便传来了饭香味儿。 碎花床单…… 那间屋子里,应该还有个女主人吧。 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将宗政烈的身影跟那个西装男重叠,我看着他忙里忙外的炒菜做饭的模样,不禁就回想起了宗政烈戴着黑色的围裙,在厨房里为我做好吃的的场景来。 鼻子又有点酸了,我低着头,苦涩的笑了一下,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 在椅子上又发了会儿呆,我吸了吸鼻子,正打算找出笔纸给严司翰画设计图,找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的所有工具都落在了那个行李箱里了。 之前情绪实在是太差了,只顾着想怎么赶走严司翰了,一冲动就把行李箱给丢了。 不由嘆了口气,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都是那抹高大的身影。 将最近热门的电视剧都打开看了个遍,却没有一部能够看得进去。 手指不受控制的反覆点开各种社交软体,刷新了一遍又一遍。 意识到自己这种犯贱的行为,我便恶狠狠的将所有的社交软体都卸载了个遍。 过了会儿,又自欺欺人的跟自己说担心会有别人找我找不到着急,便又跑到应用商店里把卸载了的社交软体都重新安装了一遍。 然后登录,一遍遍的刷新,一遍遍的失望。 再产生卸载的冲动。 如此反反覆覆的恶性循环着,身心都饱受折磨。 就这样,一直熬到天快亮了,我才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这一觉,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睡的最糟糕的一觉。 连环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我疲惫的在梦里奔跑着,害怕着,绝望着,明明知道是做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一直到最后一个噩梦里,我纵身跳下了悬崖,才终于满头大汗的惊醒,大口喘着气坐了起来。 下意识伸手去摸床的左侧,我气喘吁吁道:「亲爱的,我刚才做了个好可怕的梦中梦,快抱……」 手心里的冰凉触感骤然如同雷击,将我的所有动作都定格在了那一刻。 我张着嘴巴,怔愣着,好半天才缓缓的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床侧,以及眼前的这陌生而又熟悉的陈设。 苦涩的扯了扯唇角,我张大嘴唿吸了几口凉气,重新躺下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哭了。 原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我已经习惯了闻着他的味道睡觉,习惯了他从后背抱着我,习惯了大小事都要夸张的跟他重演分享一遍。 所有的这一切,突然之间就全没了。 所有跟他有关的生活习惯,也需要逼着自己去面对,去改变。 这才刚一天,我就痛得如同抽筋剥皮。 也不知道他…… 会不会像我这么难过?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每天都窝在家里画设计图。 我没有去联繫我妈和我弟,在我没有走出来之前,我不想把自己的糟糕情绪带给他们。 成年人就该学会独自承受痛苦与难过。 这一个月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过于想念宗政烈了,有几次我画图画累了,抬眸远眺,竟在四合院的门口隐约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 我暗笑自己对他真是用情至深,连眼花都能花出他的身影来。 这么久了,他一条简讯一个电话都没有,甚至连社交软体里的空间访客里都没有他的踪迹,又怎么会出现在四合院的门口。 我偷偷访问过他的朋友圈等社交空间,他一条动态都没有更新过,薄情的就像他的脸。 找不到一丁点因为失去我而难过的痕迹。 心凉了一次又一次,就在我以为我跟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 他出现的那天,是距离我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 那天…… 第216章 惊心吊魄 那天晚上,我肚子突然就有些疼。 之前肚子疼,我稍微休息一下也就不疼了。 这次我缓了好一会儿不仅没有好转,还有越来越疼的趋势。 我担心是早产,便赶紧收拾好东西往医院走。 入冬了,大晚上天儿很冷,老胡同里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破旧的路灯苟延残喘着,发出微弱的灯光,勉强可以为老街道照明。 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一边往胡同口走,一边低着头用手机叫车。 经过一个小窄巷子的时候,我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咯吱声。 那是皮鞋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声音。 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等我往声源处看去,一个漆黑的麻袋突然就罩在了我的头上。 紧跟着,我就感觉有人重重的在我的后脑勺上噼了一下。 他的动作娴熟而又利索,根本不给我任何叫出声的机会,我便直接失去了直觉,晕了过去。 我是被寒风吹醒的,冬天颳风说是刮刀子也不为过。 凌厉的风声不停的在我的耳边唿啸着,凌迟着我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 风声中,隐约还有咯吱咯吱的摇晃声,我努力的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撑起身体,整个人便剧烈的摇晃了几下。 而后,一种乘坐电梯急速上升的超重感突然就席捲了我的全身。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就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么一看,我整个人都差点被吓飞了魂儿。 我居然被锁进了一个大铁笼子里。 大铁笼子是正方形的,焊接着的铁栏杆彼此间距不算宽,但也不窄,足够我伸出一条胳膊去。 我正趴在大铁笼子的底端,笼子的上方焊着两个大铁环,铁环上面拴着好几根铁链子,铁链子的末端挂在一个大铁钩子上,看起来像是吊车一样的东西。 此时,那大铁钩子正勾着我的笼子,快速上升旋转着。 天很黑,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只有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投射灯,不断的转换着方向,在天空中扫动着,时不时晃过我的脸,而后再远去,再回来,再远去,如此反覆。 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按捺着心中极度的恐惧,借着灯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陌生的大码头。 水泥码头边停靠着好几艘游艇,在游艇的不远处则是几艘破旧的老轮船,在夜风中不断摇摆着身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低着头扫向笼子离开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那里站着好多个身穿黑西装的保镖。 那些保镖远远的站在码头上,也正往我的方向看。 在那些保镖中央,有个人背对着我站着,正在打电话,在他的手里,有一点忽明忽暗的火星,应该是烟。 我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侧脸,但因为距离太远了,我始终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不过看他的身形,应该不是个年轻人。 心脏突突突的跳着,我浑身颤僳的趴在笼子底部,看着下方渐渐因为移动而由码头变成黑漆漆的海面的恐怖景象,我第一次有种吓破胆的感觉。 他们似乎要将我吊在海上,亦或者,是要将我高高的抛进海里。 铁笼随着升高不断的摇晃着,海风唿啸着,狂风卷着水汽不断的穿过铁笼子吞噬着我的身体,我紧紧的裹着身上的羽绒衣,拼命的拽着兜帽,双手早已经冻得没有了半点直觉。 贴在底部铁桿上的肚子隐隐作痛,我死命的撑着身体从底部爬起来,调转了身体躺在了笼子里。 伸手揪着铁桿,我单手护着肚子,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伸手晃了晃铁笼子外挂着的大铁锁,我望着笼外黑漆漆的天和黑漆漆的海,已经吓得神经紧绷到不会哭了。 我满脑子都是濒临死亡时对生的渴望,以及对人世间的留恋。 我反覆的在心里开导着自己,我急促的唿吸着,拼命的逼着自己放轻松情绪,然后借着缅怀我这一生而转移注意力,尽量不去想自己此时的可怖处境。 想着想着,我不禁悲从心来,格外的思念起了守在我妈身边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过我妈,肚子的疼痛纠缠着我心中的恐惧,化作厉鬼在我的面前嘶吼。 我抱着我的肚子,回想着我妈这些年艰难拉扯大我和我弟所付出的艰辛,想到我妈失去我的痛苦,以及自己同样身为一个母亲,在死亡面前却无法保护我孩子的无奈与悲哀,丝丝恨意骤然就集结在了我的心里。 求生的信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过,我强忍着肚子的剧痛,侧着身子朝着码头上看去。 我离码头已经很远了,渐渐的,大铁钩子移动的速度慢了下来,将我升到一定高度之后,那大铁钩子便彻底的停了下来,将我定格在了海平面的上方。 下方的大海暗流涌动,在夜色下愈发显得暗黑诡谲,隐约有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风声,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声音,像是海底怪物的哀鸣声,令人头皮发麻。 我垫着袖子拽着铁笼的铁桿,注意到岸上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已经挂了电话朝着我这边看过来,我连忙就拼了命的去看他的样子。 远处的投射灯缓缓的移动着,渐渐的由远处摆近,我屏住唿吸,等待着投射灯扫过那个男人的那一刻。 时间流淌的速度突然就变得缓慢起来,一秒又一秒,敲击在我的心上,几乎跟我的心跳速度同步。 终于,灯打在了他的身上。 正待我看清楚他的模样之时,一辆速度疯狂的车骤然就朝着码头上那群人撞去。 剎车漂移声划破了夜空,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声,码头上瞬间混乱起来,无数的保镖突然就从黑暗中沖了出来,朝着那辆车围拢了过去。 那辆车开得很勐,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逮住一个人就撞一个人。 我抓着铁栏杆看得惊心动魄,心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那个这些日子不断出现在我梦中的名字——宗政烈。 神经骤然兴奋起来,我紧张的盯着下方的战况,生怕宗政烈也跟我遭遇同样的下场。 那辆车不停的横冲直撞着,到了最后,不知道谁突然开了一枪,那辆车上骤然溅起了几抹火星。 紧跟着,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枪声。 那些子弹几乎都打向了那辆车,一瞬间,那辆车上便好似点燃了烟花一样,到处溅着火星子。 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我迎着唿啸的寒风,歇斯底里的就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宗政烈——」 寒风无情的吞没了我的声音,四散在空气中。 我绝望的看着那辆车渐渐因为爆胎不得不停下,一群保镖蜂拥般涌了上去,瞬间将那辆报废的车围了个结实。 等他们举着枪打开车门,我肩膀一耷拉,整个人都瘫作了一团。 心里疯狂的默念着宗政烈的名字,我绝望的看着那些举着枪的保镖,心想若是宗政烈真的死在了这些人的手里,我就带着孩子给他殉葬。 这个想法清晰的冒出来的那一刻,我鼻子一下子就酸的厉害。 原来,不论我怎么下定决心离开他,怎么逼着自己忘记他,我到底还是爱他爱到骨子里的。 人在生死一刻,最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那一瞬间你最留恋的东西,便是你今生最爱最珍惜的东西。 车内的人终于下来了,那些保镖虽然举着枪,但却丝毫没有开枪的意思。 我将脸抵在铁栏杆中间,死命的望着那个下了车的男人。 投射灯的白光恰好经过,骤然打亮在了他的身上。 注意到他的耳朵上有一个钻石一样的东西闪烁了几下,一行血迹顺着他的后脑勺流下来时,我一下子就懵了。 尤其在看到车的副驾驶上又下来一个魁梧的如同大山一般的男人时,我压抑着的无数心酸激动憧憬决心,瞬间纠缠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心上。 谁能想到,来的人会是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男人——严司翰。 而陪着他一起来的,则是他的助手——严修。 离得再远,天再黑,我也不会认错严修的身形,更不会认错那个耳钉以及那一头极短的几近光头的髮型。 握着铁栏杆的手松了又紧,我说不出我此时的心情。 又失望又庆幸…… 失望的是宗政烈没来。 庆幸的也是宗政烈没来。 可同时,我看着那两个站在夜色下无所畏惧的身影,又产生了一种没法形容的奇怪情愫。 码头上的保镖似乎很忌惮严司翰的身份,虽然举着枪围着他和严修,却再没有开枪。 那个夹着烟的男人从保镖中走出来,似乎在跟严司翰谈着什么。 风太大了,我听不到码头上的说话声。 严司翰似乎十分恼怒,扬起拳头就砸在了那个夹着烟的男人脸上,而后,严修就像个大猩猩一样冲进了一群保镖里,不由分说便举着拳头勐砸。 他好像一个肉盾,硬生生的帮严司翰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严司翰满头满脸的血,站在码头上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深深的凝视了一会儿,张嘴不知朝着我嘶吼了一句什么话,便朝着操作室狂奔而去。 嘭的一声。 一道枪响声突然破空响起,我身体跟着一抖,顺着枪声看向了那个刚爬上了操作室的高大男人。 --- ps:小仙女们,作者君今天得到编·辑通知,才得知了月票对于一本书的重要性,虽然咱们这本书其他数据一直还算不错,但唯独月票数量却跟其他书相差甚大,所以作者君在此恳请手中有月票的小仙女们能够侠义相助,将月票投给本书,帮本书沖沖月票榜,争一份属于我们共同的荣誉,深鞠躬,为了感谢大家,今天将至少加更二更!同时祝愿各位小仙女越来越美丽动人!每天都开心!(本通知免费) --- 第217章 死亡时间 万幸,枪是打在地上的。 火星子从地面上溅起来的那一刻,我提着的心一下子就跌了回去。 严司翰手脚并用,根本就没有在意那颗子弹,很快便爬上了操作室。 他嘭的一声关上门,我看着他的身影在操作室里忙碌着,不多时,我便感觉到我头顶上的铁钩子动了几下。 我跪坐在笼子边,双手握着铁栏杆,着急的看着操作室外,正跟那些保镖周旋着的严修。 严修虽然身材魁梧,身手也不错,可他到底是架不住那么多围攻的。 虽然那些保镖因为忌惮严司翰的身份并没有再开枪,可他们毕竟都是专业训练出身,职业素养非常的不错,赤手空拳轮番上阵,没多时便将严修逼至了操作室前。 严司翰专心致志的操作着吊车,很快,我所在的铁笼子便往码头上调转降落。 码头上,严修已经被打得矮了下去,整个人好像一个沙包一样被一群人围殴着。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硬生生的挨下了一拳又一拳,明明已经头破血流,脸肿成了猪头,却依旧没有半分犹豫的死死的守着操作室的门,死活不肯放那些人进去。 就在严修撑不住,贴着操作室的门滑下去的那一刻,一道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已经距离码头的距离很近了,清楚的看到那个之前夹着烟的男人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灯光顿时清晰的照亮了他的那张脸。 寒风萧瑟,在我的耳边唿啸着。 待我看清楚那张脸,我周围的声音一瞬间就消失了,只余下了满腔的震惊。 脑子嗡嗡的响了起来,我看着那张只见过两次的老脸,握着铁栏杆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是凌叔。 我虽然只见过他两回,可他的样子,我记忆深刻,绝对不会认错。 他接起电话,背着海面站在码头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等他挂了电话,他赶忙朝着那些围殴着的保镖们打了个手势。 几乎是瞬间,那些保镖便停下了手,整理好衣衫,便整齐的列成了两排,站在了凌叔的身后。 凌叔侧眸看了我一眼,又上前蹲下将严修扶起来,对着操作室里的严司翰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朝着那些保镖招招手。 很快,好几辆空间很大的商务车便开了过来,那些没受伤的保镖抬着地上那些或死或伤的保镖接连上了车,又动作娴熟利索的清理了现场,便在凌叔的带领下,迅速的上车离开了。 几辆商务车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码头上一下子就只余下了唿啸的海风和铁链摇晃的咯吱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的缘故,我的肚子后知后觉的就剧烈的疼痛起来。 铁笼子缓缓落在码头上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感觉到裤子里热乎乎的湿了一大片,温热的液体还在裤子里蔓延着,沾湿了我的大腿。 我一下子就慌了。 可劫后余生已经抽走了我的全部力气,我趴在笼子里,甚至连抬抬胳膊都成了一种奢望。 艰难的张了张嘴,我眼皮子疲惫的眨了几下,看向了操作室的方向。 几乎在我铁笼子落地的那一瞬间,严司翰便从操作室里跳了下来,朝着我狂奔而来。 严修的脸上布满了鲜血,我已经看不清他的五官了。 他就虚弱的瘫坐在操作室的门口,可严司翰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疯了似的朝着我跑过来。 我朝着他伸了伸手,虚弱道:「严……严……笼子……笼子有锁子……」 严司翰扑到笼子前,伸手探进笼子里摸了摸我的脸,一边抖着声音让我坚持一下,一边就用力拽了拽那个锁子。 锁子锁的很死,打不开,我就从笼子里出不来。 严司翰红着眼睛低咒一句,利索的摘下外套披在我身后的笼子上替我遮风。 而后,他撸起袖子,嘱咐我再坚持一下,再等一下,便疯了似的朝着操作室再次奔了回去。 没多时,他便拎着一个大铁锤折了回来。 而后,他扬起铁锤,用力就砸向了铁锁。 嘭的一声巨响,我狠狠的抖了一下。 铁锁落地,发出啪啦啦的响声。 严司翰打开铁笼的门,跪着钻进来,一边谘询我的情况,一边就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手抱住我的大腿时,他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了一下。 而后,他颤颤巍巍的将手缩回来看了一眼。 我虚弱的朝着他扯了一下唇角,眼泪顺着眼角滚落的那一刻,我哽咽道:「谢……谢你……严司翰,我……我可能逃不过这一劫了,如,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见到他……替……替我告诉他,我……我爱,我爱他。」 严司翰一下子就哭了。 眼泪顺着他的桃花眼留下来,混合着他脸上的血迹。 他勐地将我抱起来,一边疯狂的向前跑,一边嘶吼道:「不会的,小可爱,你绝对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紧紧搂着我的身子,明明头上不断的淌着血,可他就像是有无穷的力气一样,不停的跑啊跑。 我躺在他的怀里,清晰的感觉到我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就连意识也一点一点被剥夺。 疲惫和睏倦袭击着我,我艰难的眨着眼睛,恍惚间,就将眼前这张焦急的脸换成了宗政烈的脸。 爱了他那么久,想了他那么久。 临死前,老天竟也不让我见他一面。 「吱——」 一道轮胎擦地的嘶鸣声突然刺破了夜空,紧跟着,两道极亮的远射光便朝着我和严司翰投射过来。 哗啦啦的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吵得我意识回拢了几分,我疑惑的朝着灯光来源处看去。 黑漆漆的码头上,两道远射光显得格外的刺眼明亮。 在那两束光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极为高大的身影,那道身影很眼熟,像极了宗政烈。 他背着光,大衣的衣摆随着他狂奔的速度在他身后飞扬着,在我的视野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个关于他的零碎片段,直到那个人影停在了我和严司翰的面前,与我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在了一起,我才恍惚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向了面前的人。 「白子悠!」 熟悉的嗓音颤抖着喊出我的名字的那一刻,我一直强撑着的信念轰然倒塌,疲惫顿时席捲而来,我张了张嘴巴,在严司翰将我放进他怀里的那一刻,缓缓的就闭上了眼睛。 临死前,还能够见上他一面,真好。 只可惜,以后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拥抱他了。 「宗政烈,我他妈告诉你,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 「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 「……」 周围的声音如同退潮般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彻底隔绝在了我的意识之外。 朦朦胧胧间,我好像做了个梦。 我梦到我被推入了产房,宗政烈浑身是血,焦急的等在产房外,不停的来回踱着步,整个人烦躁不安,脸色发白。 手术室内,手术灯很刺眼,哗的一声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面无血色的躺在手术台上,浑身冰凉,宛若一具尸体。 戴着口罩的医生不停的在手术室里忙碌着,说着很多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对我进行了剖腹,然后将一个血淋淋的男婴从我的肚子里拿了出来。 我没有丝毫痛觉,就那么盯着那个男婴看了一会儿,眼睁睁的就看着他们将它送出了产房。 手术台周围的医生依旧在忙碌着,就在我以为手术就要结束的时候,我的耳边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心电图警报声。 而后,一个医生就冲着一个护士摇了摇头,嘴里念出了一个很具体的死亡时间。 那个画面实在是太逼真了,医生在念死亡时间的时候好像会魔法一样,瞬间就把那个时间化作了阿拉伯数字模型,狠狠的朝着我脑门上砸下来。 我本能的抗拒着那个时间,死死的掐了一下手心,勐地就睁开了眼睛。 嘀——嘀—— 心电图跳动的声音不断从耳边传来,我脸上罩着一个氧气罩,随着我的唿吸上面不断的出现雾气,又消散。 我转了转眼珠子,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雪白的墙,蓝色的窗帘,摆在床边的先进医疗设备,还有摆在各处的鲜花。 这里是医院。 是一间单人病房,我以前住过,这里的装潢摆设我有些熟悉。 我没死。 这是我醒来以后冒出来的第一想法。 而后便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喜悦没持续多久,我就恍然想起了我刚才做的那个梦来。 心脏瞬间发紧,我无力的动了动手,注意到我的手指贴着一张温热的脸时,我的眉心顿时皱了皱。 大概我的动作惊动了脸的主人,他眉毛动了动,勐地就弹坐了起来。 我皱着眉头看向他,入目就是一张布满了青色鬍渣的俊脸。 脑子一瞬间就有些当机,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突然紧紧拉着我的手将我的手背贴在了他的唇上。 紧跟着,我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第218章 生死无常 心不禁被那温热的液体灼烫的抽痛了几下。 我看着身侧这个贴着我的手哭的肩膀微颤的大男人,眼泪顺着眼角就往下滑。 他用我的手背捂着他的眼睛,站在那里低着头,嘴里不停的跟我说着对不起,就像个做错事却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无数悲伤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我唇瓣发颤,静静的陪着他流眼泪。 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止住激动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重新坐在了床侧的椅子上。 抬手按了一下床铃,他眨了下眼睛,看向我的同时扬起了一抹浅笑,问我想吃什么,他差人去买。 我虚弱的抬起了另一只手,指了指嘴上的氧气罩。 而后,我又指了指我已经扁扁的肚子,询问的看向了他。 宗政烈盯着我的肚子看了约莫三秒钟,蓦地就背转过了身子。 医生很快便进来了,跟宗政烈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唿,便惯例为我做了详细的检查。 检查过后,医生便将我脸上的氧气罩拆了。 他笑着跟宗政烈说我的身体素质很不错,虽然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又加上失血过多昏迷了几天,但总体情况还算恢復的不错。 让我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最好再去月子中心休养一段时间,有助于我的各方面恢復,尤其是精神方面,让宗政烈一定要格外上心,以免留下精神疾病比如产后抑郁症的隐患。 医生嘱咐完便要离开,我张了张嘴,沙哑的喊住了他。 我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润了好几次嗓子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医生,麻烦问您一下,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自我从梦中惊醒的那一刻起,我的心里就很不安。 尤其看到宗政烈的反应,我便更加不安起来。 双眸期待的盯着医生脸上的神情,我惴惴不安的等待着他的回覆。 医生下意识就看了宗政烈一眼,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便严肃了脸色道:「白小姐,生死无常,看淡些,您和宗政先生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生一个宝宝。」 「好好调养身体,情绪对身体的恢復程度影响很大,保持好心情才能早日康復。」 医生的话很直白。 我的孩子没了。 我又失去了一个孩子。 精神一瞬间就有些恍惚,我怔怔的半靠在床上,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躺了回去,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双目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一瞬间,我好像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心没着落的难受,却一点都不想哭。 我安静的躺在那里,莫名就有种全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的彷徨感。 屋内的光线渐渐变暗,然后渐渐变得昏暗,而后又开了灯。 一直到屋里再次撒满了阳光,我才恍然好像回魂一样,扭头看向了不知在我床边坐了多久的宗政烈。 脖子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酸痛的厉害,一扭就疼。 我抬手正打算揉揉脖子,宗政烈就像是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一样,先我一步轻轻的捏住了我的脖子。 他一点一点帮我轻轻按摩着,一张俊脸上满是憔悴,就连那双总是让人看不透的眸子里也清晰的盛满了黯淡。 感受着他指尖的温暖,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着看着,我就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都过去了,总会好起来的。」 我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在开导自己,声音很轻很轻,轻的我都不确定他听没听到。 可下一瞬间,他就红了眼,勉为其难的朝着我笑了笑,抓起一侧的一个花瓶丢下一句他去换个水,便步履匆匆的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咔嗒一声,他反锁上了门。 卫生间里跟着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我躺在床上,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水声,喃喃道:「宝宝,对不起,是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在医院又住了七天,我便被转至了月子中心。 在月子中心又待了足足一个月,我才终于得到宗政烈的批准,重见天日。 从我醒来之后,我们俩就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过之前闹分手的事情,那件事情突然就成了我们俩之间的一个禁忌,谁也不愿意再去想起,也不愿意再去提起。 就连那天在码头上发生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再提起。 我们俩似乎都选择了逃避这件事情,我不愿意让宗政天成为横亘在我们中间的一个心结。 至于宗政烈,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那件事情是宗政天所为,总之,我没有提起,他便也没有主动提起过。 但我能够感觉得到,宗政烈对我心存愧意。 并且在我面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几乎把照顾我当成了他的新工作,每天从早到晚守着我,在月子中心陪着我做各种恢復训练和娱乐活动。 他条件出众,惹得一大票女人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叨羡慕我,时不时的劝我一定要珍惜这么好的老公,说我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我虽心生高兴,但更多的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的惆怅。 如果她们也跟我一样经歷几次生死大劫,感受一下当时的那种感受,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羡慕我了。 出了月子中心的那天,宗政烈主动提出带我去看望严司翰。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挂念严司翰和严修的伤势,听宗政烈主动提出来,我不禁有些高兴,当下就给严司翰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刚刚响了一声,那边便接了起来。 紧跟着,我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阵阵打麻将的声音。 严司翰的声音有些惊喜道:「小可爱,你也太没良心了,都这么久了,才想起我这个救命恩人,这事儿办的很不地道啊,我不开心了,你得哄哄我。」 我被他略带着撒娇意味的语气逗乐了,问他伤势好的怎么样了。 严司翰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胡了,便透着些许洋洋得意道:「你听我这声音,像是伤病患者吗?」 轻笑了一声,我问他还在不在北城了。 严司翰傲娇的哼了一声,说他还没有等到我和宗政烈的登门致谢呢,怎么可能离开北城。 说完便甩给我一串地址,直接撂了电话。 我是开着免提打得电话,打完我刻意观察了一下宗政烈的神色。 宗政烈板正的坐在驾驶座上,单手握着方向盘,神情十分专注的盯着路况,整个人淡定自若,就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听我们讲电话一样。 我握着手机,故意歪着头很认真的盯着他看,轻轻的啧啧了几声。 宗政烈置若罔闻,依旧专注的开着车。 我抿嘴偷笑了一下,又凑近了他几分,歪着头继续看他。 眼瞧着他的耳根子一点一点的发红,我故意探着头在他的耳垂上吹了一口气,又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耳朵。 正欺负他欺负的不亦乐乎,一直徐徐开着的车勐地就靠边停了下来。 心一抖,不等我缩回手指,他便勐地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侧眸,他突然就极为认真的看向了我。 他的眸光很深,牢牢锁定着我。 看的我一下子就僵住了脸上的笑。 其实,我跟他之间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了。 这些日子,我们虽然看似恩爱,其实中间一直若有似无的有一层隔阂。 我们都能感觉到这层隔阂,所以我们俩都有些刻意的去迎合对方,去讨好对方,去尽量的及时行乐。 就在他刚才主动提出去看望严司翰的那一刻,我这些天一直刻意伪装的情绪突然就得到了一丝放松。 所以忍不住就去试探他是否是真的不介意我跟严司翰的来往了。 没想到,轻而易举的就被他识破了。 四目相对,我敛了脸上的笑意,缓缓从他的手里抽走我的手腕,坐回了座位,垂下了眸子。 「其实我们真的没必要为了对方勉强自己的。」 我捏了捏手指,轻轻道:「这些天,我知道你一直在竭尽全力的补偿我,每天都假装不工作,只要我醒着就守着我,陪我做一些我喜欢做的事情,然后刻意的避开我去接徐特助的电话,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忙公务,明明不喜欢我跟严司翰来往,却因为要照顾到我的情绪,补偿我,强迫自己说出主动去看望他的话……」 「宗政烈,其实跟你分开的那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 「也想明白了很多。」 「你就像一只雄鹰,是属于蓝天的,而我只是地面上的一只小白兔,侥倖被你抓住在天空中翱翔了一圈,虽然那种感觉很新奇很刺激,但我是只小白兔的事实始终是改变不了的。」 「你不该为了我折断翅膀,也不该为了我放弃你嚮往的蓝天。」 「我……」 鼻子一下子就有些刺酸,我仓惶的舔了舔唇瓣,努力压抑着情绪道:「我真的不想……」 「我打算休假一个月。」 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伸手拉住了我的手,「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顾虑,陪我一个月,可好?」 第219章 奇怪的他 我虽然有些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但对上他真挚而又深邃的眸子,我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宗政烈轻轻牵了一下唇角,伸手轻柔的摸了摸我的脸颊,便开着车载着我往礼品店走。 到了礼品店,宗政烈亲自选好礼物,又买了几瓶好酒,这才赶往严司翰给我们的地址。 说来也巧,严司翰在北城购置的房产竟然跟宗政烈的别墅在一个小区里。 车开进小区里,我提前给严司翰打了个电话。 到了门口的时候,严修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亲自上前为我们打开车门,又去帮宗政烈提礼品等东西,憨憨的朝着我笑道:「白小姐,您总算来了,您再不来,严先生恐怕要把手机屏幕磨薄了。」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禁有些疑惑。 严修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一边在前面为我们开门带路,一边道:「我果然不太适合说这种拐弯抹角的话,我的意思是,严先生这些日子一直在等白小姐您的电话,每天都盯着手机看,等不到您的电话就朝我发火,手机已经摔烂了好几个了。」 「白小姐,我跟了严先生这么久了,可从来没有见他对哪个人这样上心过,现在您来了,我也算是解脱了。」 严修挠了挠后脑勺,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宗政烈寒的能把空气结冰的脸色一样,憨憨道:「白小姐,那天您一定吓坏了吧?你是不知道,那天严先生也……」 话音未落,我就感觉到宗政烈拉着我手的手指头收紧了几分。 他的力气很大,捏的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心里莫名就有些怂,赶忙清咳了几声,打断了严修的话。 感受着身侧飘来的丝丝寒意,我尴尬的朝着严修笑了笑,见他还是一脸憨厚的没有意识到某人的臭脸,我连忙顺某人的毛道:「那天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和严先生,为了表示感谢,这不,我男朋友特地放下工作,亲自带着我上门道谢。」 本以为我话说到这份上,严修就该有所收敛了。 谁知他又憨憨的笑道:「不用谢不用谢,白小姐的事儿就是严先生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严修说完便笑呵呵的在前面带路了,走到玄关处的时候,他继续秉承着气不死宗政烈不罢休的精神,伸手从鞋架上拿下来一双粉嫩嫩的拖鞋,放在了我的脚前:「这双鞋是严先生亲自为您买的,您穿穿看,看看合不合脚。」 盯着那双拖鞋看了一会儿,我不由就抬头探究的看了严修一眼。 他似乎注意到我看他了,如山般的身躯微微弯了弯,非常快速的就朝着我挤眉弄眼了一下。 这下子,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这个严修,看起来挺憨厚的,怎么也学的这么调皮了。 脱了鞋穿上那双拖鞋,我不禁有些好笑。 尤其在注意到宗政烈的脸色气的已经有些发黑时,我唇角的笑意不禁更深了几分。 肯定是严司翰出的鬼主意。 他大概料到了宗政烈今天会陪着我来登门道谢,所以就给宗政烈准备了这么一份见面礼。 反正不论宗政烈再怎么不爽,看在他和严修冒死救了我的份儿上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越想越觉得有几分好笑,我拉着宗政烈的手,从鞋架上拿下来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献殷勤般放在了宗政烈的脚边,朝着他比了个请的姿势。 宗政烈凉凉的扫了严修一眼,穿上那双拖鞋的同时手下一用力,便将我的从右侧拉到了左侧,离严修远了几分。 上了楼,严修直接将我们带到了麻将房。 我们进去的时候严司翰正跟三个美女打牌。 下意识扫了那三个美女一眼,注意到是上次在温泉会所里见过的那三个,再看她们身上穿着的几近投视的装扮,我不禁动了动眉头。 看来他的伤是真好了。 「来了?」 严司翰懒洋洋的摸了一张牌,手指一摸,看都没看便勐地反过来摆在了一侧,吊着尾音来了一句自摸,便将牌齐齐的推倒。 霎时间,那三个美女便纷纷哀唿起来,娇嗔道:「严少,您的手气也太好了,把把赢,好歹给我们留条活路呀。」 「就是就是,这个月您给我们的零花钱都被您赢走了,我们还得倒贴钱。」 「贴什么钱呀,我看呀,严少是想让我们肉偿,您说是不是呀,严少?」 三个美女就跟蛇精似的,当着我们的面儿就没羞没臊的往严司翰的身上缠。 「得得得,跟你们玩一点意思都没有,滚一边儿自己玩去。」 严司翰抬脚在一个美女的屁·股上轻踹了一脚,不耐烦的朝着她们摆了摆手。 三个美女离开,房间里顿时剩下了我们四个。 严司翰转过头来,指了指麻将桌上的麻将,眸光直直的便看向了宗政烈:「宗政烈,敢不敢陪我赌一把?」 「二人麻将,谁赢了,谁就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情,怎么样,玩不玩?」 「你也知道我对小可爱的心意,虽然你们现在和好了,可你们毕竟没有结婚,所以我想我也有资格追求她。」 「所以我就先把我的要求撂在这儿了,如果你输了,你就允许我跟你公平竞争,不能再阻碍我对小可爱献殷勤。」 我没想到严司翰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赌约,不由有些懵。 皱眉看了严司翰一眼,我下意识就想阻止宗政烈陪他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侧眸看向宗政烈,我正想说话,就听到他沉沉道:「好。」 简单的一个字,顿时令我愣了神。 以宗政烈的性格,他是绝对不屑于玩这么幼稚的游戏的,可今天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愣神间,便见宗政烈迈步走向了麻将桌,而后便坐在了严司翰的对面。 严司翰似乎也没想到宗政烈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利索,也怔愣了一下。 盯着宗政烈看了一会儿,他唇角一弯,眼底顿时泛起了一丝兴奋。 很快,麻将便被自动洗好垒好。 两人隔着麻将桌面对面坐着,四目相对,电闪雷鸣。 牌局还没有开始,屋内的气氛便莫名的紧绷起来。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就那么坐在桌子两侧对望着,好像在用意念交战着的模样,不禁有些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开始掷骰子。 而后,便由宗政烈开始拿牌。 牌墙很快垒在了两人的面前,我没有玩过二人麻将,不懂游戏规则。 可看着两个人迅速拿牌打牌的样子,我莫名就有些紧张。 他们俩的智商都不是常人能比的,从小到大,我见过很多人打麻将,即便是玩的再游刃有余的牌友,摸牌打牌也要思考一会儿,可面前这两个人就好似在比速度一样,非常快的进行着游戏,就连吃碰槓都进行的那样迅速,根本就不给围观的人任何反应的机会,第一局牌便结束了。 第一局牌是严司翰胜。 严司翰推倒牌,随手抽了根烟点上,又丢给了宗政烈一支,得意洋洋道:「你就等着打光棍吧,小可爱迟早是我老婆。」 宗政烈掀起眸子看了严司翰一眼,淡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挑起那根烟朝着严司翰丢了回去,淡淡道:「她不喜欢闻烟味儿,戒了。」 一句话,便令严司翰点菸的动作顿住了。 好半天,他才合上了打火机,扭头问我:「他说的是真的?」 我眸光柔软的看了宗政烈一眼,点了点头。 严司翰皱了皱眉头,便将嘴里的烟顺手丢在了一边。 抬眸看了宗政烈一眼,他扫了眼桌边的烟盒,突然就有些烦躁的将那根烟塞了进去,然后连烟打火机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你能戒了,我也能。」 「只要是小可爱不喜欢的东西,我都可以戒了。」 信誓旦旦的说完,严司翰回眸看向我,勾着唇角道:「小可爱,不仅如此,他能给你的东西,我也能给你。」 「而且,我保证,我爷爷不会干预我的感情,更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严司翰的话音未落,我便心里狠狠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就看向了宗政烈。 却见宗政烈依旧淡然的坐在那里,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 他眸光很深的看着桌子上垒好的牌,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 心里不禁有些不悦,我正打算让严司翰说话注意点分寸,就听宗政烈莫名道:「希望你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说完,他便将骰子丢给了严司翰。 严司翰稳稳的接住,留下一句那是自然,便又开始了下一局。 打牌摸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却无心再观察他们的牌面,眸光不自觉的放在了宗政烈的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宗政烈最近怪怪的。 具体哪里怪,我却说不出来。 就是总觉得,他在瞒着我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太阳西斜,夜幕渐渐降临。 打牌摸牌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响着,严修在一旁认真的记录着两人的比分。 终于,在两人打完二十局之后,严司翰喊了停。 第220章 你最重要 「我输了。」 严司翰扫了眼一旁的比分,耸了耸肩道:「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一共二十局,宗政烈赢了十一局,严司翰赢了九局。 他们俩赢的规律非常有意思。 比赛规定一共二十局。 前九局,严司翰一直在赢。 到了第十局,宗政烈突然就像是开了挂一样,连赢了十一局。 严司翰被击的节节败退,到了最后,甚至爆了粗口,质问宗政烈前九局是不是故意放水,故意将他捧起来又狠狠摔下来。 宗政烈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严司翰撂下一句算你狠,扯起嘴唇笑了一下,便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问他的要求。 我看比赛看的有些困,听到严司翰的话,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几分。 不由抬眸看向了宗政烈。 比赛结束,严司翰提的要求我已经知道了,却不知道宗政烈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正有些期待,就见宗政烈淡淡的掀起了眼皮子,看向了我。 跟我对视了约莫有一分钟,他眸光闪了闪,便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过去,刚站定,他便将车钥匙放在了我的手里。 疑惑的看他,就听他道:「去后备箱帮我拿个东西。」 这种关键的时候,他怎么让我去拿东西? 心中不免有些不情愿,可我又担心这东西跟他提得要求有关系,便点了点头,拿着车钥匙往楼下走。 严司翰盯着宗政烈看了一眼,侧头朝着严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我一起去。 严修点点头,便跟着我一起下了楼。 我担心错过宗政烈提的要求,便走得很快。 快步跑到车跟前,我打开后备箱,赶紧朝着里头看了一眼。 只有一盒落下的礼品。 皱了皱眉头,我将那盒礼品拎出来,又特地朝着后备箱里找了几圈,确定里头除了这盒礼品以外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了,我便合上了后备箱,提着礼品盒狐疑的折了回去。 回了娱乐房,我迈步进去,正打算问问宗政烈要我拿的是不是这个礼品盒,就见娱乐房里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宗政烈和严司翰的身影。 眉心不由皱的更深了几分,我问严修他们去哪儿了,严修将礼品盒从我的手里接过来,然后抬手指了指走廊里的一个方向,说他刚才听到了说话声,他们好像在书房里。 我不禁更疑惑了。 不就提个要求而已,怎么还特地去了书房了? 难不成还要签字画押啊? 怀着满腹的狐疑,我跟着严修往书房走。 刚走到书房的门口,门便从里头打开了,紧跟着,严司翰和宗政烈便一前一后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注意到严司翰的神情有些严肃,整个人也不再吊儿郎当的,我心口跟着就是一紧。 刚想问问严司翰宗政烈有没有跟他提要求,宗政烈便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他抬手看了眼手錶,朝着我浅笑了一下:「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宗政烈说罢,也不给我回应的机会,直接便朝着严司翰告了别。 这一次,严司翰竟然诡异的没有再说些不正经的话,反而朝着宗政烈点了点头,嘱咐我们路上注意安全。 下楼的时候,我不禁扭头多看了严司翰好几眼。 他站在楼梯口目送着我们下了楼,见我看他,便朝着我弯了弯唇角,等我们彻底下了楼,他便朝着我摆了摆手,而后便折回了书房。 门嘭的一声关上了,严修将我们送至门口,目送着我们上了车,然后朝着我们摆了摆手。 车缓缓的开了出去,我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看着那幢渐渐离我们远去的别墅,总觉得这个离别的气氛十分的奇怪。 窗外的风景不断的倒退着,我靠在座椅上,时不时瞄宗政烈一眼。 车开出小区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便开口问他到底跟严司翰提了什么要求,为什么要支开我。 宗政烈握着方向盘,双眸认真的盯视着前方的路况,窗外的光影不断掠过他的俊脸,衬得他的神情愈发薄凉了几分。 见他不吭声,我的心中不禁堵上了一口郁气。 拿出手机,我作势要给严司翰打电话问个清楚。 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宗政烈便突然伸过手来,拉住了我握着手机的手。 前面是个十字路口,绿灯变红灯,宗政烈的车渐渐停了下来。 「这一个月,我们就住在你租的那间四合院,如何?」 他转移了话题,拉着我的手很认真的询问我。 我神情微顿,问他怎么想起来住那个破旧的四合院了。 宗政烈抬手帮我理了理额边的碎发,淡淡道:「趁着休假,我想陪你过过普通的小日子,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日子。」 一句话,顿时令我有些难受。 反手握住他的手,我低着头摸了摸他的手背:「你是想体验一下我的世界么?」 「嗯。」浅浅的一个字,便令我一下子就酸了鼻子。 原来他都懂。 虽然这些日子我从来没有跟他表达过我心里的真实想法,他也从来没有问过我。 但他其实都懂。 他懂我的彷徨,懂我的不安,更懂我的痛苦。 所以他在尽最大的努力给我安全感,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他对我的爱。 眼眶瞬间有些湿润,我拉着他的手,轻轻的将他的手背贴在了我的脸上。 「宗政烈,谢谢你。」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么迁就我的,是我不够优秀,所以才总是跟不上你的步调,如果我能够像纪……」 「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没有谁能够比得过你。」 「我说过了,不要想那么多,也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好好的陪我一个月,嗯?」 宗政烈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握着我的手,手心灼烫,透过我的肌·肤,温暖了我的心。 我很乖巧的点了点头,努力扬起了一抹笑,弯着眼睛便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虽然我不知道宗政烈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他跟严司翰提了什么要求,也不知道为什么宗政天在那件事情之后便再没有了动静,但我知道,如果我再纠缠这些问题,宗政烈会不开心。 所以我选择性的逼着自己遗忘了这些事情,专心致志的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正值下班高峰期,每当这时候,北城就堵得厉害。 宗政烈绕了好些路,我们才回到老胡同。 老胡同里的老街道很窄,根本开不进去车。 宗政烈将车停在老胡同口前的马路上,拉着我便往老胡同里走。 刚认识宗政烈那会儿,宗政烈来过这里好几回,有一回他还进我家充当了一回我的假男朋友。 那时候的我,从来都不敢奢望,有一天,他会成为我的真男朋友。 如今,看着身旁这个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昏暗的老胡同里的高大男人,我不由就有些恍惚。 抬眸,我不禁借着昏暗的老路灯仰头看向了他。 今晚的月亮很圆,皎洁的月光将撒下来,笼罩在他的身上,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银光。 深冬的天气很冷,老胡同里的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堆积在两侧,只空出中间一条细长的小道。 宗政烈将整个小道都让给了我,自己走在积雪里,时不时的回头望一眼身后,生怕有车突然出现,撞到了我。 在他的另一只手里,提着很多个装着果蔬肉类的塑胶袋,是我们在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买的。 看着那些塑胶袋,我刚刚酝酿起来的所有浪漫情绪顿时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便是无限的郁闷。 去逛菜市场之前,我一直都觉得宗政烈是个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惯了的富家子弟,定然是没有逛过这种地方的,更不懂得怎么挑菜买肉。 所以我格外的殷勤的沖在前头,准备向他展示一下我这种穷人家的孩子的生存技能。 谁知他直接就拎着我的后脖颈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熟门熟路的走到了菜摊子前,挑起了蔬菜。 菜市场的蔬菜要比超市里的新鲜,也比超市里的便宜。 我以前住在老胡同的时候,都是来菜市场买菜的。 所以这里的好多摊主我都是认识的。 再加上这些摊主都是些老大爷老大妈,所以我早就跟他们混得很熟了。 所以在称菜的时候,我积极的就跟大妈打招唿,打算让她送我们些香菜什么的。 结果我才刚喊了大妈一声,就见那个大妈冒着星星眼提着宗政烈递过去的蔬菜,略有些羞涩道:「小伙子,你长得可真标緻啊,大妈在这儿卖菜卖了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帅的小伙子。」 「有对象了没啊?这么大个儿吃这么点菜怎么行,来,大妈再免费送你些菜,多吃点,吃蔬菜对身体好。」 「来,给你,还买什么菜,大妈给你打折,有空常来找大妈买菜啊,大妈有个女儿,正念大学呢,长得挺好,改天她来大妈这儿帮忙,你们见见……」 大妈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一边就帮宗政烈捡菜。 无语的站在宗政烈的身后,我张了张嘴,不由有些石化。 尤其是听到大妈毛遂自荐的介绍自己闺女给宗政烈时,我不由就有些气结。 这大妈,亏我之前来她还总是夸我长得漂亮呢。 现在可好,宗政烈一出现,她便直接将我视为空气了。 老娘可是这位帅小伙的正牌女友啊,这么明晃晃的站着,她就看不到吗? 沉了口气,我勐地拔高了声音喊了大妈一声。 这回,大妈终于听到了我的声音。 她侧头看向我,好像才发现我一样笑道:「呀,这不是小悠吗?来买菜啊?」 「买什么菜,大妈给你挑。」 大妈心情很不错,一边张塑胶袋,一边就笑着跟我介绍道:「小悠啊,看到这个小伙子了吗?我闺女的男朋友,怎么样?是不是长得很标緻,可比你那个老公帅多了吧?」 第221章 甜蜜陷阱 我离婚的事儿之前虽然被王远明搞的沸沸扬扬的,但菜市场的大妈大爷毕竟是跟我生活没什么交集的外人,所以他们并不知道。 之前我们家住在老胡同的时候,王远明最喜欢在我妈跟前卖乖,所以会经常陪着我回娘家,来这里帮我妈买菜。 若非他对我妈如此殷勤,当初我妈也不会同意我跟王远明裸婚,更不会在王远明出轨之后还一次次的被他所矇骗。 王远明长得挺好,又嘴甜,特别讨大妈们的欢心,所以菜市场的大妈都对他印象很深刻。 现在听到大妈突然提起了王远明,我神情不由微顿。 尤其在听到她戏精似的将宗政烈划分为她女儿的男朋友,直接没有将我跟宗政烈想在一块儿时,我不禁就有些自我怀疑。 菜市场里来来往往的有很多人。 在这种嘈杂而又混乱的环境中,宗政烈矜贵的身影站在那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他外貌出众,气质极佳,哪怕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挑菜动作,都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贵胄之气。 所有人在经过他时,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瞧上他一眼。 或惊艷,或嫉妒,或羡慕…… 种种眼光围绕着他,他依旧从容不迫的站在那里,旁若无人般忙着他的事情,仿佛自成一个世界,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我站在他的身侧,虽然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角,却显得那般没有存在感。 怔怔的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我不由就回想起了王远明当初出轨时,颐指气使的对我说出的那些话来。 我突然就在想,我跟宗政烈之间的那道鸿沟,究竟是真的难以跨越,还是我自己在刻意的逃避退缩? 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没结婚之前,我也曾独立上进,自信逼人。 可似乎从我嫁给王远明开始,我就成为了一个胆小鬼。 我放弃了事业,放弃了提升自己,放弃了我的交际圈,将所有的生活重心和希望都放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我围着他转,我将所有的付出都押注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以为通过这样巨大的牺牲就可以换来他的步步高升和永远宠爱。 所以在他出轨之后,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委屈,我愤怒,我觉得他是个渣男,他背叛了我们的家庭,对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审视过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宗政烈出现了。 他帮我打了翻身仗,将我留在了他的身边。 他让我做了他的情妇,给了我重新进入职场的机会,更带我进入了一个我从来不敢肖想的圈子。 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顺利的我甚至都险些忘记了我曾经跌倒过一次的惨痛经歷。 在我没有爱上他之前,我尚且心存对上一段婚姻惨澹收场的余悸,每天忙于工作,忙于赚钱。 那段时光,是我跟宗政烈相处的最为和谐的时候。 每天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我们各尽其职,偶尔温存,合作的默契而又愉快。 但就在我爱上他之后,我们之间的矛盾就渐渐开始萌芽了。 所有的一切再一次进入了我上段婚姻的恶性循环当中。 我痛苦,我彷徨,我自卑。 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进而因为各种人对我们的不看好不认同而更加害怕失去他。 直到现在这一刻,我才恍然明白。 原来我们之间的所有矛盾,都来源于我自己。 来自于我自我否定的逃避心态。 收紧手指,我眨了眨因为失神而发疼的眼睛。 回神之际,就见大妈和宗政烈都在盯着我看,大妈挥舞着手里的塑胶袋,有些担心的问我道:「小悠,你这孩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儿了?怎么站在那儿半天不说话还哭了。」 被大妈这么一说,我才恍然意识到脸上的湿意。 略有些粗糙的手指蓦地触上了我的眼角,轻轻的擦了擦。 而后,一只大手便将我扯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 嗅着鼻尖属于他的清冽味道,我眸光微颤,抬手就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身。 羽绒服跟羽绒服挤在一起,我紧紧的抱着他,拼命的收紧我环着他的胳膊。 周围的空气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宗政烈任由我抱着他,浅声问道:「意识到我很抢手了?夫人莫慌,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我本来因为自己的醒悟挺想哭的,结果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一下子就将我的所有泪意噎了回去。 我破涕为笑,将头往他的羽绒服里钻了钻,闷声闷气道:「是是是,您就是传说中的行走的春·药,万千女性的梦中情人!」 宗政烈低低的笑了一声,将我从怀里拉出来,抬手理了理我乱糟糟的头髮,拉着我将刚才挑好的菜递给了大妈。 大妈整个人都石化了。 比我刚才石化的表情还要精彩。 她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塑胶袋,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西红柿,呆呆的看着我们,嘴巴大张,大小足够塞下她手里拿着的那个大西红柿。 直到宗政烈将新挑的菜放在大妈面前的称上,大妈恍然像是回了魂儿似的按了几下面前的电子秤按钮。 一边称,她一边就掀起眼皮子小心翼翼的扫了好几眼我们俩拉着的手,直到收钱的时候,她才有些悻悻的问道:「小悠,你,你老公整容了啊……」 噗! 我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这个大妈太前卫了,竟然能把脑洞开到整容上面,厉害厉害! 下意识侧眸看了一眼宗政烈,就见他的头上落下来三根黑线。 「阿姨,整容不是投胎。」 宗政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毛爷爷递给大妈,语气清淡疏离。 简单的几个字,便如同一剂勐药,直接令大妈尴尬的红了脸。 我在心里暗暗朝着宗政烈举了个大拇指,不由感慨,果然宗政烈还是那个宗政烈啊,毒舌依旧,无人能及。 大妈匆匆在纸箱子里找着零钱,递给宗政烈的时候,眼中满是羡慕的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服气道:「小悠这孩子真是好命啊,找得老公一个比一个俊,就是穷了点,换了两个男人了,还住在这破老胡同里。」 我心道这大妈今天是存心找我茬啊,专门在我身上挑刺。 搂紧宗政烈的胳膊,我从大妈手里抽过来钱,学着宗政烈的语气道:「有一样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这下子,大妈彻底不说话了。 她抿着嘴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捡起了几把菜,低着头整理去了,再没有跟我们搭话。 一直到我们离开了她的摊子,她才嘀咕道:「都是命,人家小小年纪都嫁了两回了,我那死闺女快三十还一个男朋友都没找过,真是不能不信命,气死我了……」 跟宗政烈对视了一眼,我们俩不约而同的勾起了唇角,默契的笑了起来。 在菜市场逛了一圈,等我们俩买完食材从菜市场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认识我的大爷大妈都知道了一件事儿。 那就是我换了一个比以前那个还要帅还要高的老公。 而且我这个新老公对我比上个老公还会过日子,虽然话挺少,但砍价水平一流,挑食材的技术也一流。 以至于到了后来,他们都怀疑宗政烈的职业是个厨师。 「你再傻笑一会儿,附近的居民就该花钱请道士做法了。」 宗政烈带着促狭的清冷嗓音冷不丁的传来,瞬间切断了我盯着那些食材的视线。 将手从他的羽绒服口袋里抽出来,我低头扫了眼他走在积雪中的双脚,微微一笑,小跑着便绕到了他的前方。 将他往小道上拽了拽,我伸手拉住他没有提东西的那只手,径直塞进了我的羽绒服口袋里。 十指相扣,我在口袋里紧紧拉着他的手,迈着轻快的脚步在他的前面一蹦一跳。 走着走着,我便又有些忍不住的弯了眼睛,轻笑出声。 「宗政烈,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在我的印象中,宗政烈一直都是那种戴着光环,镀着金光的存在。 他锦衣玉食,高高在上,跟他有关的一切都是那般的高大上,是我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存在。 可今天,在他带着我去菜市场逛了一圈之后,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双脚终于踏上地面的真实感。 原来男神也是会逛菜市场的,会砍价的,会跟心胸狭隘,见识短浅的大妈斤斤计较的。 原来,他也没有我想像的那般抓不住,猜不透。 不过是这么一件小事,却令我突然就有了追上他步伐的勇气。 迷雾拨开,见了月明。 我似乎,又离他近了一步。 回了四合院,我拉着他的手穿过不算宽敞的院子,经过那个晾衣架的时候,我不禁想起了那家有碎花床单的住户来。 指了指晾衣架,我看向那户人家道:「跟你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得空就爱观察那家人家的生活,那家有一个每天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还有一个很贤惠的妻子,我经常就将那个男人想像成你,将那个妻子想像成是我,然后幻想我们一起过着小日子的场景。」 「没想到,这么快,我的想像就成了真。」 我弯着眼睛看向宗政烈,满是崇拜与迷恋:「宗政烈,你说,你是不是会读心术,不然你怎么总是能够及时的戳中我的心窝子,让我一次次的掉进你的甜蜜陷阱里。」 第222章 叫声老公 宗政烈眉眼清隽秀颀,顺着我的话音看向了不远处的那间屋子。 正值饭点,那家人家的女主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阵阵切菜声从厨房里传出来,她很利索的将切好的食材盛在盘子里,递给了一旁正在炒菜的男主人,两人合作默契,很快便传来了一阵好闻的饭香味儿。 宗政烈眸光深邃的看着他们在厨房里忙碌,看着看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向淡漠的脸色骤然柔软了几分。 进了屋,我接过宗政烈手里的塑胶袋,正打算往厨房里放,他便蓦地顺着我的手背攥住了我的手腕。 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我手腕上的肌·肤,他垂着眸子,看着我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热的目光,瞬间烫的我脸红起来。 我一瞬间就有些不自然起来,握紧手里的袋子,我舔了舔唇瓣,低着头用蚊声道:「那个,我去放东西,再帮你找双拖鞋。」 轻轻的抽出了手,我朝着他笑了下,便飞快的跑到了厨房。 将食材放在橱柜上,我背对着厨房门站着,只觉得那两道灼热的视线始终没有消失,一直追随着我自客厅到了厨房,黏在了我的身上。 脸不自觉的发烫,我抬手闪了闪,小心翼翼的唿出了几口长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开始了新生活的缘故,我竟然诡异产生了一种初恋般的悸动感。 不过是对视了一眼,不过是正常的肌·肤相触,却令我莫名乱了心,慌了神。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要帮宗政烈找拖鞋的事情。 吐了吐舌头,我赶忙从厨房里跑出来,经过宗政烈的时候,我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风一样的从他身边飘了过去,跑进了卧室。 四合院的每间房子都很小,说是客厅卧室厨房,其实加起来不过一间大客厅的大小。 打开柜子翻了半天,我才好不容易翻到一双备用的女士拖鞋。 为了穿的舒服,我买的时候特地买的比我的脚大两个号的拖鞋。 可尽管如此,对于宗政烈来说,依旧太小。 举着拖鞋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拿到了他的面前。 拖鞋是粉色的,我放在宗政烈的脚前,瞬间和他的黑皮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不禁有些尴尬,却见他大大方方的脱了鞋,穿上了那双粉红色的拖鞋。 拖鞋到底有些小,他穿进去有小半个脚跟露在鞋底外面。 我将他的皮鞋放上鞋架,挨着我的高跟鞋放好。 站在鞋架前,我看着面前这两双紧紧挨在一起的鞋,唇角不自觉就弯了弯。 虽然这里的鞋架没有云园的档次高,甚至有些破旧,可我却没由来得生出了一丝温暖。 回眸看向宗政烈,见他已经进了厨房,我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家人家夫妻合作的和谐场景,扬着唇便跑进了厨房。 宗政烈做饭很好吃,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吃过不少次他亲自烧的菜。 我进去的时候宗政烈正在洗手,见我进来,便朝着我扬扬下巴,示意我过去洗手。 唇角愈发上扬了几分,我凑过去,一弯腰便灵巧的钻到了他的身前。 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我咧着嘴傻笑,直接将手伸进了他的大手里。 他轻笑一声,捉住我的手便将他大手上的香皂泡沫涂在了我的手上。 大手裹着小手,他认真而又耐心的帮我洗干净手,拉着我的手一起放在水龙头下沖了沖。 热水哗哗的流泻在我们的手上,我看着我们纠缠在一起的手,心里暖的不像话。 正有些走神,便听水声突然停了。 而后,宗政烈便从身后搂住了我的腰,微微俯身,便将下巴抵在了我的肩膀上。 眉心微动,我侧眸扫了他一眼,就见他正神情专注的盯着正前方看。 看着看着,眉宇间便萦上了一丝温柔,瞬间看化了我的心。 我不自觉的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就见正前方的玻璃上映照出了我们相拥的场景。 玻璃中,我的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意,整个人窝在他宽阔高大的身子里。 他紧紧抱着我,目光温柔缱绻,唇角若有似无的勾着一抹深情笑意。 厨房的灯光很柔和,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和谐美满。 我看着看着,就突然特别希望时间能够永远的定格在这一刻,将这一刻的幸福永久的保存下去。 「我不会读心术。」 「只是会不自觉的观察在意关于你的一切。」 他附在我耳边的声音不经意间染上了一层魅惑,热情旋转在我的耳边,灼烫了我的耳垂。 一丝高压电流嗖的就从我的脚板底窜到了大脑中枢,我心中一阵悸动,不自觉就红了脸。 透过玻璃,我看到宗政烈那双星眸里渐渐的溢满了灼烫的温度,搂着我腰的大手悄无声息的向上转移。 「我饿了……」 他突然有些委屈的咬了一下我的耳垂,声音里透着一层意味不明的深意。 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我眼神跟着就有些飘。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我哑着嗓音道:「我去做饭,很快就可……」 「我想吃你。」 他骤然咬住了我的耳垂,手上的动作轻轻一用力,我便转了个圈,面向了他。 眼神慌乱的看向他,在撞上他的视线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怔住了身体。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宗政烈。 他的眼睛里好像着了火,熊熊燃烧着,几乎要将我烧成灰烬。 就连他放在我腰侧的手也像是被岩浆浸染过,烫的厉害,我隔着衣衫都可以感受到那丝滚烫的热意。 身体不自觉的就起了反应。 我滚动了几下喉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情不自禁的就踮起脚尖,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几乎就在我触碰到他脖颈的那一刻,他便勐地俯身而下,狠狠的压住了我的唇瓣。 他亲下来的动作又急又勐,可正当触碰到我唇瓣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他就像是在品尝什么珍品一样,轻轻的摩擦着我的唇瓣,又一边的唇角一下又一下的亲到了另一边的唇角。 微痒的感觉不断的从唇上传来,我被他撩拨的有些急躁,却又莫名的有种别样的兴奋感。 就在我渐渐适应了他这样的吻之时,他勐地就搂着我的腰将我按在了墙上,而后便紧紧的贴着我的身子,将大手垫在我的脑后便勐地撬开了我的贝齿,加深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那一刻,犹如细水勐然遭遇堤坝崩塌,洪流勐泻,兇勐而又浩荡的闯了进来,攻池掠地,根本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便将我的整个口腔狠狠的扫荡了一遍。 唇舌交战,牙齿轻轻碰撞。 他吻技高超,强势的引导着我的意识,顺从他,回应他。 长指不知何时滑进了衣领,强硬的力度使得人不自觉的发软。 我拼命的靠着墙,双手汗津津的搂着他的脖子,才堪堪能够撑住身子,不至于瘫软下去。 这一吻,几乎抽尽了我的全部力气。 一直到我整个人都被吻得晕晕乎乎,大脑缺氧,他才终于勐地将我抱了起来,大步便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门嘭的一声被他甩上,他抱着我走到窗前,一伸手便哗啦一声拉上了窗帘。 心随着阵阵响声不住的发颤,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垂眸打量着他俊美的五官,只觉得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转身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他将我放在他的腿上,一边撸起我的上衣衣摆,一边沙哑道:「宝贝儿,知道么,我已经三百一十六天没有品尝过你的滋味儿了。」 「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他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衬衫扣子上,然后一点一点向下。 我本就已经晕乎的一塌煳涂,此时听到他附在我耳边说的情话,一瞬间便有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 情不自禁的点头,我双眸迷恋的看着他,张嘴说出来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娇意:「亲爱的,你好帅……」 「叫老公,嗯?叫老公就餵饱你。」 他的声音本就充满了磁性,此时染上了情yu的味道,愈发性感撩·人,我一瞬间就有些沦陷。 不受控制的就喊了他好几声老公:「老公,老公,老……」 最后一声老公还没有喊全,他便再次堵住了我的唇瓣。 这一夜,前所未有的疯狂。 宗政烈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要了一次又一次。 一直到我饿的有些胃疼了,他才终于放过了我。 已经凌晨三点了,宗政烈用他的羽绒服将我随意的一裹,便抱着我进了厨房。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我的睡袍,腰带随意的繫着,隐约露出他汗津津的胸肌和腹肌。 宗政烈身材高大,本来宽大的女式睡袍穿在他的身上瞬间变成了紧身衣。 腰带勾勒着他精窄的腰身,袍摆刚到他的膝盖上方,随着他的走动不断的露出他修长紧緻的大腿。 我坐在橱柜上,看着宗政烈穿着我的睡袍在厨房里走动忙碌的模样,情不自禁咽了好几口口水。 看着看着,我蓦地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勐地回过头,我皱着眉头看向窗外,就见原本应该黑漆漆的四合院里今天诡异的亮堂。 我冲着院子里扫了一圈,就见平日里这个点早就关灯睡觉的好几家住户竟然都亮着灯。 定定的看了会儿,我的脸唰的就红成了猴屁股。 第223章 一夜成名 完了完了完了! 我忘了这四合院的墙不隔音了! 脸越烧越红,我回想起之前那几个小时的战况,我顿时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抬手捂住脸,我赶紧就从橱柜上跳了下来。 找了宗政烈的大衣过来,我赶紧就披在了他的身上。 这里可不比宗政烈的别墅,透过窗户,邻居可以将厨房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刚才发生了那么一件羞耻的事情就算了,现在我可不想白白的向他们贡献宗政烈的美色。 宗政烈垂眸扫了眼身上的大衣,俯身在我的唇上亲了一口,掀起眼皮子扫了眼窗外,唇角勾着一抹坏笑道:「恭喜夫人,一夜成名。」 好一个一夜成名…… 我一囧,朝着他郁闷的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哀怨道:「你还笑,这下好了,我以后没脸见人了。」 宗政烈将炒锅里的菜盛在盘子里,夹了一筷子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递在了我的嘴边。 我将菜含在嘴里,嚼了嚼,正要往下咽,就听到他若无其事道:「据我所知,你没脸见人的状态还需保持三十天。」 我一噎,勐地就剧烈咳嗽起来。 第二天是周六,四合院的大部分人都不上班。 我晚上睡得迟,早上睡的正香,就隐约听到院子里有不少说话声。 「昨晚听到了吗?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不知羞哦,大晚上的不睡觉,吵死人了……」 「你也听到了啊,我还以为是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叫得也太大声了。」 「前些日子她还怀着孕呢,这才过去一个多月,她这肚子也没了,还带回来一个男人,别是干那种工作的吧?」 「我昨晚瞧见他们在厨房里做饭了,那个男人长得就跟电影明星似的,应该不能是嫖·客吧,我看多半是那个女人花钱找乐子……」 「我觉得也是,这俩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合法夫妻,我听说那个女的离过婚,以前这屋子还被人泼过粪,写过大字,光这经歷就能说明她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你们说这要是天天喊上那么几嗓子,咱们可咋睡觉啊……」 「要不今晚再看看?要是他们还这么扰民,咱们就联名上书房东,怎么样?」 听到这里,我终于清醒了过来,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就拉开了窗帘。 哗啦一声,原本聚集在我卧室窗户边的身影瞬间如同惊弓之鸟,四散而去。 眉心微皱,我朝着身侧扫了一眼。 宗政烈不见了。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下意识就喊了他一声。 没有人回应。 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我起床在屋里绕了一圈,注意到他不在家里,我一下子就有些慌。 从枕头下翻出手机,我正打算给他打个电话,就见宗政烈提着很多食材从四合院的院门外走了进来。 他身上依旧穿着昨日那身衣服,大冬天的早上温度很低,可他的额头上却挂着细密的汗珠。 看着他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我连忙穿上羽绒服跑了出去。 昨晚扰民的男女主人公一出现,四合院里的那些受害者便不约而同的朝着我们俩看了过来。 他们站在自家门口,对着我们指指点点的,虽然议论的声音很低,但我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耳根发烫,我不由就有些窘迫。 小跑到宗政烈的身边,我一边伸手接他手里的袋子,一边就小声问他大早上的怎么出去买了这么多东西。 宗政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站直身子,他勾起一抹谦和的笑意,看向众人的同时伸手就搂住了我的肩膀。 「各位街坊邻居,我常年在外打工赚钱,一直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妻子,前些日子妻子怀孕,承蒙各位照顾,我烈某人一直记在心里,今天起了个大早,特地去买了些食材,想亲自下厨宴请大家在家吃顿饭,如果各位不嫌弃,一会儿饭好了,就都过来赏个脸,若是谁喜静,跟我说一声,我单独给您送过去,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们这些人能聚在这个大院子里,也算是一家人了,以后咱们之间若是有什么磕磕碰碰的,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一番话,说的诚诚恳恳,中气十足,透着一股子专属于宗政烈的矜傲之气。 我站在他的身侧,整个人都陷入了怔愣中。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会为了我怀孕时候的事情专门向大家致谢。 在这里住的那个月里,这些邻居的确挺照顾我的。 大概见我是个独居孕妇,所以经常会送一些做好的菜、土鸡蛋、腌菜等东西给我。 在这种大院里,互相交换吃的是一件挺平常的事情,所以我也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 更没有跟宗政烈提过这件事情。 可宗政烈竟然知道。 不仅知道,他还记在了心里。 蓦地,我就回想起了在那一个月里,我眼花看到宗政烈的那几次来。 难不成,在那一个月里,宗政烈真的出现在过这里? 那几次,并不是我眼花? 心中蓦地泛起了丝丝暖意,我抬眸看向宗政烈,望着他眼中的真诚眼神,我不禁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其实以宗政烈的身份地位,出于感谢,他大可以大手一挥,请他们去饭店吃一顿大餐。 简单又省事。 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大早上的去买了这么多食材,还特地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拉近了跟大家的距离,又跟大家说了这么一番真诚的话,打心眼里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 现在这年代,多的是鼻孔长在头顶上的有钱人。 他们为自己画了个圈,又为穷人画了个圈,绝对不允许彼此的圈交集在一起。 这样的风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家几乎已经在心里形成一种共识了。 可现在,宗政烈的做法却彻底颠覆了我的对有钱人的看法。 也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 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不好相处的人,脾气不好,还毒舌,又多疑,所以身边的朋友特别的少。 可我始终忘了一条,那就是张妈告诉我的那一条。 她说,宗政烈很重情重义,有恩必报。 所以但凡能够走进他世界的人,他都十分的珍惜。 我不由就回想起当初我救了他,他特地找我报恩的事情来。 若非他重情重义,有恩必报,恐怕我们俩也没有机会相识相知相爱,走到如今吧? 原来,我是这么的不了解他。 原来,他还有这么多面。 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感,我唇角微勾,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大手。 这个周六,恐怕是这个四合院有史以来,最热闹最其乐融融的一天。 因为宗政烈的一番话,四合院的邻居们都深受感动,一撸袖子便各显神通,帮起忙来。 四合院里的人们来自天南海北,家乡的特色菜都不一样,众人齐上阵,很快便做出了各种花样的菜。 大冬天的,四合院里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大家把自家的桌子贡献出来,四张方桌子拼成了一个大桌子,上面摆了满噹噹的菜色。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桌子周围坐满了人。 我在厨房帮宗政烈打下手,上菜的时候看着大家凑在我们家里其乐融融的样子,一种久违的温暖不由袭上了心头。 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已经很少有这种街坊邻居聚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了。 小的时候住在四合院里,街坊邻居那都是亲人似的存在。 现在时代变了,许多人连自家对门住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更别提聚在一起吃喝胡侃了。 上了最后一道菜,宗政烈拉着我给大家敬酒,很真挚的向大家道了谢,又就昨晚的事儿道了歉。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大家吃了宗政烈做的饭,自然不好意思再提昨晚的事情。 只笑着调侃我们小别胜新婚,年轻人精力旺盛,折腾到半夜也实属情理当中。 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宗政烈的腹黑之处。 本来挺尴尬的一件事情,说出来也怪不好意思的,但是被宗政烈这么一解决,感谢和道歉双管齐下,在很轻松的气氛下便把所有邻里矛盾都解决了。 不仅如此,还加深了大家之间的感情。 这么一来,以后我和宗政烈在这里住的也会更舒心几分。 简直是稳赚不赔。 吃过饭,大家又在挤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了会儿天。 女的聚成了八卦保养挑衣团,而男的则聚成了喝酒胡侃吹牛团。 我坐在女人堆里,一边听她们神秘兮兮的跟我说什么老胡同里隐秘的闺中之事,一边就见男人堆那边有好些男人拍着宗政烈的肩膀跟他称兄道弟,满嘴酒气的吹嘘自己曾经多么的牛。 一个说,他曾经创业,一个月能赚十万,要不是遇到个坑爹的合伙人,也不会沦落到住在这种破四合院里的下场。 另一个说,他年轻的时候差点跟某个大佬混,当初他心高气傲,看不上大佬的事业,因此错过了身家千万的好机会。 几个人轮着吹,到了最后,见宗政烈一直不怎么说话,以为他没什么英雄事迹可说,几个人便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指导宗政烈该怎么识人,该怎么创业,年轻的时候应该懂一些什么做人的道理。 宗政烈彬彬有礼的坐在那里,很认真的听着他们的话,时不时还点点头。 我看着看着,不由就有些想笑。 也不知道这些人如果得知了宗政烈的真正身份,再想起今天的事儿,心里会是怎么一个滋味。 第224章 别样美好 那天过后,整个四合院的住户便变得熟络起来。 至于我无意中听到的那件联名上书房东的事儿也就此不了了之了,再没有人提起过。 不过在那之后,四合院里的几个老大哥倒是偷偷摸摸的问宗政烈求过食补妙方,搞的我只要跟宗政烈做那种事儿就会想起这事儿,特别的不自在。 在四合院里的小日子安逸而又温馨美好,虽然过得是慢节奏生活,可时间却在不知不觉间过得飞快。 这些日子,宗政烈非常有计划了列出了一个日常活动表,每天并不局限于买菜做饭吃喝拉撒睡,而是趁着休假的这段时间,带着我将北城的整个景区逛了个遍。 北城身为国家歷史文化名城,是世界上拥有世界文化遗产数最多的城市,三千多年的歷史孕育了无数的名胜古蹟,一直都是个绝佳的旅游胜地。 我虽然在北城长大,却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去认识过这个城市,更没有认真的逛过这里的名胜古蹟。 反倒是在宗政烈的带领下,细细的领略到了北城这座古城的文化魅力和歷史底蕴。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宗政烈是个很优秀的人。 但随着这些日子的深入相处,我才渐渐的发现,我以前对他的认识有多么的浅薄和片面。 他不禁是个成功的商人,更是一个博学多才的才子。 北城明明是我的出生地,他却成了我的导游,半个月下来,我已经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继而更加深爱这个生我养我的城市。 转眼二十天过去了,宗政烈的假期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明明日子还是在正常的过,我们依旧在四合院里其乐融融的生活着,可我的心却莫名其妙的不安起来。 这二十天里,我们俩真的可以说是与世隔绝。 除了我妈偶尔给我打个电话以外,再没有人打扰过我们的生活。 纪嫣然没有再出现在过我们的面前,宗政天也没有再来阻挠我们,就连徐凯也没有给宗政烈打过哪怕一个电话。 不仅如此,就连我的客户——严司翰,也没有再联繫过我,更没有促催过我设计的进度。 所有人的突然就像是从我和宗政烈这场大戏里杀青了一样,消失了个干净。 假期进入了十天倒计时,我很想问问宗政烈这些人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任何动静了,可我又不敢问。 我怕我问了就会打破我们现在的美好。 这二十天,实在是太过美好了。 没有资产阶级的压力,更没有任何人不轨的阻挠,甚至连些许的烦心事都没有。 街坊邻居和蔼可亲,相处和谐,宗政烈贴心宠爱,每日的日程都被他安排的满满的,甚至都不给我任何时间去胡思乱想。 每日我与宗政烈相拥入睡,清晨看着对方醒来,再给对方一个深情的早安吻,开始一天美好的生活 第二十一天早晨,宗政烈照常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早餐。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早间新闻,一边收拾我们今天要去逛公园需要带的东西。 强行将心中的不安按捺下去,我将包整理好,眸光柔软的看向了厨房。 厨房里,宗政烈繫着我挑选的机器猫围裙正在煎鸡蛋,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他早晨起来没来得及梳的头髮微微有些凌乱的头髮竖起了几根,顶在他的头上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动着,从我的方向看过去,竟为他平添了几分俏皮。 正打算上前给他理一理头髮,便蓦地听到了电视里传来了一条爆炸性新闻。 脸色微变,我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电视上。 电视里的新闻联播主播报导说,古丞死了。 是昨晚凌晨死的。 新闻里说,自从古家长子古西元入狱被判死刑之后,古老爷子古丞的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一直都在医院接受秘密治疗。 前日记者得知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的消息之后,便一直守在医院里等待着医院的消息,昨日凌晨三点,古丞病情突然恶化,随后被送进了抢救室之后便再没能抢救过来。 新闻里报导了古丞的确认死亡的消息之后,便提及了古氏集团的继承问题。 新闻里说,古丞在死之前已经立下了遗嘱,明确的表明的遗产继承问题,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继承人究竟会是谁,但目前古家次子古慕霖已经暂时代理了古丞的职位,极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转正。 新闻画面已经跳转到了下一条新闻,我皱着眉头站在沙发前,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 古西元入狱,古丞死亡,遗嘱已立。 古家的一切都在按照金灿所说的一步步发展,那么接下来,恐怕就会是古慕霖和周雨露的联姻了。 心中不禁回想起了那天我跟金灿在网咖里的对话来,我掐了掐手心,不自觉的朝着宗政烈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见他也正在看我。 他手里端着平底锅,双眸如谭般幽幽发深,看着我的眼神很深,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四目相对,我的眸光不由就闪烁了几下,飘移向了别处。 如果真如金灿所说,那么过不了多久,宗政烈应该就可以重回北城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和宗政烈面对面坐着,各自低头吃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吃过饭,我收拾碗筷的时候,宗政烈突然就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身体一怔,抿了抿唇,疑惑的看向了他。 宗政烈坐在椅子上,一双星眸锁定着我的眸子。 过了约莫一分钟,他才终于开口道:「谢谢。」 突如其来的一句谢谢。 我有些莫名,却听到他说:「这二十天,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天。」 他轻轻的拽了一下我的手腕,双臂一张,便就那样坐着将我搂进了怀里。 我手里端着碗筷,生怕洒在他身上,便高高的举在了一旁。 宗政烈紧紧的抱着我的腰,闭着眼睛将脸贴在我的身上。 好一会儿,直到我的胳膊都酸困的撑不住了,他才终于松开我的腰。 我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便眉心微皱,转身进了厨房。 洗碗的时候,我越想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具体哪里不对劲,我又实在想不透。 洗了碗收拾打扮好,宗政烈已经收拾好了。 难得他没有穿西装,而是穿了一身休闲款的衣服。 看惯了他穿衬衫西裤,乍然见他换了一身休闲服,我不禁眼前一亮。 不论是陋室,还是豪宅,宗政烈总是那样的闪耀,那样的出众。 似乎只要有他在,所有的事物都会成为陪衬,黯然失色,只余下他,牢牢的吸引着我的眼球。 「你再这样看下去,我怕是要重穿一次衣服了。」 宗政烈略带笑意的语调蓦地将我从迷思中拉扯回来。 看着他唇角勾起的那抹笑意,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那句话里透着的深意,心里一下子就荡漾了起来。 垂下眸子,我遮挡着眼底的羞涩,正打算去沙发上拿准备好的东西逃避一下现在这种灼烫人的暧昧气氛,就见原本放在沙发上的书包不见了。 「子悠,带我去你的大学看看吧。」 「没能参与你过往的人生,始终都是一个遗憾,剩下这十天,我想尽可能的去弥补这个遗憾。」 宗政烈伸手拉住我的手,他的大手很温暖,紧紧裹着我的小手。 心湖不禁泛起了阵阵涟漪,我细品着他刚才说的话,不免又有些不满道:「什么叫剩下这十天,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的怎么像是我们之间只剩下十天了似的。」 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因为他的前半句话泛起了一丝甜意。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取来羽绒衣递给他。 由着他帮我拉好羽绒衣的拉链,我将包斜跨在身上,拉着他的手便蹦蹦跳跳的往门外走。 十二月的北城气温很低,恰逢今天又是个阴天,刚出了门,我便冷的紧紧的搂住了宗政烈的胳膊,缩着脖子依偎在了他的身侧。 宗政烈拉着我的手,将我们交握的手塞进他的大口袋里,又用另一只手将我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提了提我脖子上的围巾。 很快,我便被裹得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手拉手走出老胡同,我正打算往宗政烈的车边跑,就被他拉着调转了方向,往公交车站牌的方向走去。 我挑了挑眉头,思忖了一下,不禁有些试探的问道:「宗政烈,你该不会要重温一遍我当初去学校的艰苦路线吧。」 宗政烈给了我一个你真聪明的赞赏表情,便掏出另一只手,朝着我晃了晃手里的几张一块钱。 在宗政烈手里见到这种面值的钱可不容易,我盯着那几张一块钱,鼻子一瞬间就有些发酸。 宗政烈这是早就制定好了计划,故意给我一个惊喜吗? 我不禁握紧了他的手,弯着眼睛朝着他甜甜的笑了笑。 宗政烈扬唇浅笑,拉着我便走到了公交站,坐在了站牌下的长凳上。 我们并肩而坐,紧紧挨着彼此。 我晃着脚,看着路边匆匆而过的各种车辆,轻轻的就将头靠在了宗政烈的肩膀上:「谢谢,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不期而遇的美好。」 第225章 三生有幸 「再多的美好,也抵不上一个你。」 宗政烈眸光有些悠远的正视着前方,幽深的眼神仿佛可以穿过万千喧嚣直直的看向遥远的未来。 只是那目光的终点,却不知落在了何处。 那一处,是否又有我的痕迹。 很美的情话,我的心中却泛起了一丝惘然。 我很不喜欢宗政烈此刻的眼神,幽深莫测,令人琢磨不透。 仿佛下一刻,只要我稍加不留神,他便会从我的身边消失了一样。 在四合院同住的这些日子里,他经常会露出这种神色。 每每看到,我都欲言又止。 终归化作了心底的一声迷茫的嘆息,消散在了一腔的不安当中。 幸好去往地质大学的公交车适时开了过来,打断了我们之间这种渐渐向伤感氛围里发展的趋势。 我眼睛微亮,拉着他的手便兴奋的站起身来,从他的手里抽走了零钱,先他一步踏上了公交车门的台阶。 将手里的零钱投入钱箱,我笑眯眯的跟司机师傅报了一声两人,便拉着宗政烈往公交车的深处钻。 阴天气温低,公交车上满噹噹的挤着人,走在其中,相互拥挤产生的温暖顿时将人包拢在了其中。 我将已经沾上水汽的围巾向下拉了拉,唿吸了几口公交车上并不新鲜的空气,拉着宗政烈走到了一个人相对少一些的地方。 伸手吃力的探上一个拉环,我朝着宗政烈扬扬下巴,示意他拉住我手里的拉环。 宗政烈眉峰微蹙,有些疑惑,但还是依着我的意思拉住了我手里的拉环。 我满意的朝着他贼兮兮的笑了下,一松手便张开了手臂。 而后,也顾不得周围异样的眼光,心满意足的搂住了他的腰,将他当成了一个有温度的扶杆。 从车下带上来的冰冷气息夹杂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瞬间冲着我的鼻腔中溢了进来,我将脸往他的羽绒衣里攥了攥,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无以言表的满足与幸福。 上大学的时候,我很不喜欢坐公交。 不仅因为这条线路上的公交车很破座位很少,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趟公交车总是很挤。 时常挤得我双腿站在过道中,上半身却几乎已经贴在了车窗玻璃上。 可现在,我却突然爱上了这样的拥挤。 就连这趟公交车里破旧的设施都显得那般可爱起来。 只因为这一路的风景中,多了一个他。 这条路的路况并没有比以前好多少,一路上公交车走走停停,司机师傅时不时暴躁的爆几句粗口,勐地踩剎车又勐地踩油门,就好像多踩几下,遵守交通规则的行人和车辆就能够多一些一样。 往常,这一切都能够引起我不耐烦的情绪。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眼前人出场的bgm,成了我铭记这段美好回忆的独特标籤。 车身颠簸摇摆,拐弯急剎车,我紧紧抱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将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仰着头,勾着唇,眼睛一眨不眨的欣赏他如刀削般的脸部轮廓。 多少人在乘坐拥挤的公交车时窘态毕现,满面不耐。 可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不论处于什么环境中,都能泰然处之,雅致秀颀,站在那里就如同遗世独立的外来者,出尘绝世,自成一个不可侵犯的独立世界。 宗政烈就是这类人的最佳代表。 他站在那里,明明周围层次不齐的站着各类人,可他就是能够轻松的成为人群中的主角,将其他人沦为配角或是龙套。 我看着看着,便心生出一丝骄傲来。 这样好的男人,却是我白子悠的男朋友。 这世上有亿万个人,熙熙攘攘中,他偏偏选中了我,偏偏属于了我。 这是何其幸运的一件事。 车走走停停了大概十几站,车内广播蓦地响起了北城地质大学的字眼。 宗政烈终于肯低下他高傲的下巴,眸光幽深的看向我。 轻轻的,他尔雅的勾了下唇角,语气中透着些许戏嚯道:「要不,再坐一趟,让你再赏会美景?」 此「美景」非彼「美景」。 我当然知道其中的深意。 脸微微发烫,我不自然的别开看向他的视线,见在此站下车的人已经几乎要下完了,连忙拉着他的手往下蹿。 匆匆的下了车,刚刚拉着宗政烈站稳了,那公交车便毫不留情的关上车门,嗖的开走了。 公交车热热的尾气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儿,刺激的我连退了好几步,有些没好气的冲着宗政烈抱怨道:「都怪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险些就要坐过头了,还白白的吃了一嘴的尾气。」 宗政烈伸手将我拉下来的围巾再次拉上去,又压了压我的帽子。 整理好,我伸出双手捧住我的脑袋,就像看货品似的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儿,蓦地轻轻嘆息了一声。 我好奇的看他,他却是径直拉起我的手,熟门熟路的往地质大学的方向走。 走了约莫五分钟,就在我已经把上个话题给忘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突然悠悠道:「我的外貌由不得我选,却由得了你选。」 「能被你赏识,它很荣幸。」 追着他步伐的脚步不由得一顿,我愣怔了几秒钟,见我的胳膊和他的胳膊已经拉成了一条直线,我咧嘴一笑,赶忙小跑着追上了他的步伐,重新将我们交握着的双手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喜滋滋的搂着的胳膊,我得意的想,原来他刚才一路上都绷着脸没什么表情,是因为他在专心的在心里透着乐啊。 挑眉看了眼他的侧脸,见他的唇角微微向上勾着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我抿嘴笑了笑,勐地就收紧胳膊,用力的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飞快的吻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地质大学的门口。 正值放寒假的前夕,校门口的学生格外的多。 一股学生时代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当年的花样青春,令我一下子就有种置身于旧时光的错觉。 轻吻落罢,我站在宗政烈的身侧,仰头定定的看着他。 我突然就在想,若是我能够有纪嫣然那般幸运,早早的认识他,那么现在的我们,是否就能名正言顺的领证结婚了呢。 那么长的时间,我为了追逐上他的脚步,一定会非常非常的刻苦努力吧。 或许,那样的我,就能够更容易的让宗政天接受,让宗政烈周围的人接受了吧。 清凉的吻不期然的落了下来,压在了我的唇上,将我从所有的迷思中拉扯回来。 过往的旧时光突然退散而去,清晰的只余下了面前的这个比我高很多的清俊男人。 他的吻没有深入,只是比轻吻略微力道重了些,压在我的唇上,青涩的像是想要带着我回到他的大学时代似的。 莫名的,我的心头就泛起了一丝酸。 眼眶一下子就有些热,我闭着眼睛,睫毛微颤,不敢睁开眼睛。 我怕我一睁开,眼泪就关不住了,破坏了现在这样美好的气氛。 这一吻,定格了很久。 直到周围传来了声声唏嘘的议论声,宗政烈才终于松开我的唇瓣,抬手捏了捏我的鼻子,又把我的帽子向下压了压,直接盖住了我的眼睛。 我很感激他这一举动,恰到好处的掩饰掉了我的眼泪。 将帽子重重的推上去,泪意已经被带走。 我看着前面已经朝着校门里走进去的矜贵身影,不禁对自己这个总是喜欢伤春悲秋的性子嗤之以鼻。 多浪漫多美好的氛围,我却总是泛滥着悲伤的情绪。 真是扫兴。 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我将围巾拉下来,哈着凉气快步冲着他追了上去。 北城地质大学是一座百年老校,这几年,校门外的变化日新月异,校门内却依旧是老样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走进校门,属于百年老校的肃穆庄严气息便渐渐传来,宗政烈今天穿的休闲,外头又套着一件时尚款的羽绒服,再加上他没有梳上去的髮型,整个就是一副学生模样。 我追在他身后,看着他将手踹在兜里,侧眸仔细的打量着大学景致的模样,心中便是一阵感动。 回想起他今天在出门前跟我说的那句没能参与我过往人生的话,我心中甜意更甚,追上去的同时我便一个跃起,跳上了他的后背。 宗政烈被我拽了个趔趄,见我笨拙的顺着他的后背上滑了下去,不禁有些好笑。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向前走了几步,便双膝一屈,蹲了个标准的马步。 我歪着头看他,见他明明一副不耐的模样,却始终保持着蹲马步的姿势等待着我的模样,忍不住就扬起了一个灿烂笑容。 踩着小碎步,迈着轻快的步伐,我搂住他的脖子,一下子就跳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稳稳的将我接住,双手搂着我的腿,又将手操进了口袋里。 我嘆为观止的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禁感慨,有身高优势就是好啊。 腿长胳膊长。 心里美滋滋的在他的后背上手舞足蹈,我看着校园里熟悉的景致,有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的年纪,跟宗政烈在青春校园里偶遇,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甜蜜初恋。 不禁将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自然而然道:「如果有一天科学家真的可以发明出时光机,我希望,可以穿越时光,回到你少时的年纪,让那时候的我,参与你的所有旧时光。」 第226章 秀波恩爱 三生有幸遇到你,生生世世只爱你。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 宗政烈的嗓音里透着一丝暗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在他的眸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伤痛。 待我想确认,却见他的眸子早已恢復了往日的幽深,哪里寻得到一丝一毫的波澜。 大概是我看错了吧,我心想。 这么好的气氛,我总是这样不安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被我们之间的浪漫氛围感染了,一直阴沉沉的天空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小雪。 雪花飘落在宗政烈的身上,随着他的缓步前行,渐渐染白了他的头髮。 我趴在他的后背上,看着他一头黑髮被染白,心中微动,忍不住就掏出了手机,将这一幕用照片的形式记录了下来。 我和的他的黑髮,都被雪花染白了。 漫步在学校古朴的小道上,那一瞬间,我和他,就像是穿过了歷史的长河,携手前行,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多美好的词语。 我多想跟他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我们变老,变成一抷黄土的那一天。 心情不免伤感又激盪,我举着手机,兴匆匆的露了好几个关于我们的小视频。 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 走过古朴小路,便是一个建有人工湖的小公园,再往前,便是略显庄严的教学楼。 看到结了冰的人工湖,以及湖边光秃秃的柳树,我不禁想起了我和古慕霖重逢后,他约我在这里见面的场景来。 往事还歷歷在目,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我担心宗政烈这么背着我手腕多少会受冷,便找了个藉口说我渴了,让他带着我去了学校里的小咖啡馆。 到了咖啡馆门口,我才发现,原本的小咖啡馆已经规模壮大,变成了一个带有图书馆的三层大咖啡馆了。 短短几年时间,这咖啡馆倒是与时俱进,没有像校园里的其他建筑那样止步不前。 上了台阶,宗政烈这才将我放在了地上。 他抬手拍我身上的余雪,抬起手的同时冻红的手腕便露了出来。 眉心微皱,我顿时一阵心疼。 怪我一时只图浪漫,明知他手腕可能会受冷还又让他背了好一段路。 他也真是的,手腕都有些发紫了他也不吭一声,由着我在他的背上自拍录像,一阵胡闹。 心疼的将他的手腕捂在手心里,我搓了搓,又放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 好半天,他的手腕才终于回暖,好了一些。 正想指责他,一抬眸,却撞入了一双深邃炙热的星眸中。 心湖不禁掷入了一颗巨石,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乱了我的指责心情。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于热烈,那般赤·裸裸的,好似冬天里的一把火,可以瞬间将我融化。 我一下子就把所有指责的话语都忘了,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陷入了他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久久难以回神。 直到服务员哗啦一身拉开了咖啡馆的门,微笑着让我们里边请,我才恍然从他的视线中抽离出来,清咳了一声,逃也似的窜了进去。 跑了几步,注意到他还站在那里愣愣的盯着手腕看,我扫了眼耐心的等待着的服务员,以及因为窜入凉气而有些不满的顾客,赶忙又窜了出去,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进了咖啡馆。 咖啡馆的门被关上,我举目在整个一楼环视了一圈。 几年没来,这里已经被改装的十分的有欧式情调,皮质皇冠沙发,深棕色的咖啡桌,以及掉在天花板上的璀璨水晶灯。 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旧时的痕迹,俨然已经找不到了。 服务员眼尖,似乎看出了我的怅然情绪,贴心的上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女士,您是回校回忆青春的吧?」 「您可以带着男朋友去三楼。」 我惊愕的看向她,有些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回校回忆青春的?」 她笑笑,指了指咖啡馆里的其他人道:「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本校的在读生几乎都带着课本在这里紧张的复习,我没有在您和您男朋友的脸上看到一丝考前紧张的情绪,也没有看到书包或是课本。」 顺着服务员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就见许多人正愁眉苦脸的翻书复习记笔记,即便是小情侣,也都一筹莫展的彼此辅导功课。 看着看着,我不禁勾起了一抹笑。 地质大学的教授们向来严格到变态,出题刁钻又冷门,又不给学生划重点,每年的期末考试,对于这里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 纵然是学霸,为了考高分,也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当年我也喜欢在这个咖啡馆复习功课,备战考试,点一杯奶茶,一坐就是一天。 那时候,别人家的小情侣都是男生辅导女生功课,唯独我和王远明是个另类,都是我辅导他功课。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洋洋得意的对宗政烈说道:「想当年,我可是我们系蝉联四年考试成绩第一名的学霸呢!」 「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对于珠宝设计,我是由衷的热爱。 由此,关于它的所有课程,我都热爱。 当年若不是毕业就被王远明求婚,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现在的我,恐怕会是另一个模样吧。 宗政烈被我的神情逗笑了。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我的额头,轻笑道:「在这方面,你一向不会让我失望。」 宗政烈一副欣慰的模样,那神情,像极了果农摘果子时的样子,看的我不由一阵气闷。 怎么搞的我像是他培育出来的一样。 这家咖啡馆的三楼果然如同服务员所说,十分的令人惊喜和意外。 因为它将当年那个小咖啡馆的全部风貌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虽然面积比以前大了一些,可小到咖啡杯,大到整个装潢,都跟当年的一模一样。 找了个空位坐下,我望着三楼的摆设,不由赞嘆这家咖啡馆的经营者十分的有远见。 点了两杯咖啡,我又跟宗政烈去二楼的书架上各自挑了一本书。 窗外是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窗内是承载着旧时光的故景。 我心不在焉的翻着书页,一只手缓缓搅动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时不时看一眼对面坐着的,正认真的看书的宗政烈。 跟宗政烈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们很少像现在这样,静静的坐在一起,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无需言语却温馨美好。 瞄着瞄着,我便觉得此情此景,格外的适合发个朋友圈秀一下恩爱。 虽然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在朋友圈秀过恩爱,可此刻,我却怎么也按捺不住这份迫不及待的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我男朋友的冲动。 摸出手机,我趁着他看书看的专注,便偷偷的打开相机,对着他拍了好几张照片。 拍好了,我便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翻看那些照片。 本想着用修图软体加个滤镜,修修图什么的,结果在看到成品之后,我一下子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果然拍照不在于技术,在于景。 好的精緻,哪怕拍照的人技术再差,也足以展现出它独特的美。 不得不承认,宗政烈这个人就是个绝佳的景。 我刚才担心他看到,便拍的极快,连角度都没有好好选。 可拍出来的照片却意外的好看。 窗外的一片雪景中,他矜贵的坐在那里,看书的神情专注,五官英挺,气质卓然。 咖啡馆里的一切霎那间便成了他的陪衬,因为有他的存在,显得那样有格调。 我翻出之前拍的他背着我在雪地里行走的照片,将照片的尺寸剪辑的工整了一些,便在朋友圈发了三张图,一张雪中校园,一张宗政烈跟我在雪中的合照,一张他坐在那里看书的单人照。 将照片编·辑好,我想了想,便将我之前的那句感想输了进去: 三生有幸遇到你,生生世世只爱你。 将地质大学的定位选好,我反覆盯着那三张照片看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头,按下了绿色的发送按钮。 反覆又浏览了几遍我发的朋友圈,我美滋滋的扬着一丝笑,正打算给宗政烈看看我的成果,微信提醒音便突兀的响了几声。 我心中一动,返回微信页面,就见有好几个人给我发来了消息。 再看右下角的发现按钮,短短几分钟时间,竟然显示有十几条提醒。 抬眸扫了眼对面正端起咖啡微抿的男人,我心中的那股子骄傲意味不由更浓了几分。 我就知道,把宗政烈的照片发在朋友圈,必然会引起一阵轰动。 心里那丝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我见微信提醒音还在不断的响,就连忙点开了对话框。 给我发消息最多的是我大学时的班长,她大概是看到了我的定位,很激动的问我现在是不是在地质大学。 我见她连着发来了一连串的问号和感嘆号,便抿嘴笑笑,给她回了个嗯。 我说我在学校的咖啡馆里。 那边一下子就很激动,给我连发了几个感嘆号之后,她便进入了正题。 她说她现在也在地质大学,正在组织同学进行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现在正在教工家属楼看望教授,问我过不过去。 她说自从我毕业结婚以后,就没有再参加过同学聚会,去年他们听说了我跟王远明之间发生的事情之后,好多人都很关心我的情况,结果给我发消息我却一个都没回復,他们很受伤,今天她也是在其他人的怂恿下才鼓起勇气给我发消息。 她说幸亏我回復她了,不然我就要激起众怒,被整个班列入黑名单了。 见班长都这样说了,我看了眼宗政烈,不由就有些为难。 第227章 你最特别 班长说的没错,当初我遭遇婚变,王远明将我们俩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几乎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了。 尤其在他把我和宗政烈的合照发给众人,造谣了一通之后,我的所有社交软体便遭遇了众人的轰炸。 那时候我一个脑袋两个大,自然是没心思回復任何人对我的问候的。 不管他们是出自真情还是假意,那时候的每条消息对于我来说,都像是刀子,割在我不堪而又狼狈的尊严之上。 时隔这么久,我跟王远明的那段婚姻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 再看班长的这番话,我的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不好意思来。 不管怎么说,我跟他们都有四年的同窗情谊,此时又碰巧同在地质大学,又是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我如果不过去露个面,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那么多同窗旧友,若是只有我带着男朋友过去,他们一定会把宗政烈当成珍稀动物一样围个水泄不通,问东问西。 老胡同里的人不知道宗政烈的身份很正常,但这些见过王远明所发的我跟宗政烈合照的老同学,却不一定了。 纠结了半天,就见班长又发了消息过来。 她似乎猜测到了我的顾虑,说他们这次的同学聚会要求携伴参加,来参加的同学都带着爱人或是对象,即便是单身狗也特地找了个伴过来,让我不用担心带着男朋友会不方便。 而后,她又给我发过来一个饭店的地址,用语音恶狠狠的威胁我道:「白子悠,你敢不来,就等着我们全体同学把你拉进各种黑名单吧!」 我点语音的时候不小心功放了出来,宗政烈翻书页的手微顿,掀起眼皮子,疑惑的看向了我。 我沉吟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微微嘆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刚才发生的事儿都跟宗政烈说了一遍。 说完,我特地观察了一下宗政烈的神色。 意外的却见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异色,反倒较刚才还要安然淡定。 他问我要了饭店的地址,又问了我过去的时间,而后便抬起手,看了眼手錶。 然后,他便叫来了服务员:「买单。」 我看了眼时间,不由皱眉。 班长让我们两点之前到饭店聚餐,现在才上午十点半,宗政烈买单做什么? 要提前过去么? 疑惑的跟着他下了楼,看着他去前台买了单,又朝着门口走去。 似是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他眉头微蹙,站在门口斜睨了我一眼。 而后,他便又折了回来,将我的帽子围巾整理好,便将我的手揣进他的口袋里,拉着我走出了咖啡馆。 咖啡馆门口供应雨伞,宗政烈借了一把,走到台阶前,啪的一声撑开,撑在了我和他的头顶上。 走在雪中,我仰头看着撑在我头顶上的大半个伞,正打算问他去干什么,宛若大提琴般的磁性嗓音便自我的头顶上流泻下来:「附近可有商场?」 我条件反射的点头:「有,出了校门的不远处就是商业区,有不少商场。」 这下子,我更摸不准宗政烈的意思了。 上了计程车,我听他跟计程车司机报了那个商业区的地址,终于有些忍不住的问道:「你要去购物?同学聚会而已,你不会还要给他们买礼物吧?」 这未免也太内个了,以宗政烈的情商,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第一次作为你的家属出席同学聚会,总归不能丢了你的面子。」 我一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进了商场,宗政烈开始很认真的一套又一套试穿衣服时,我才终于反应过来。 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换了一身又一身,谘询我意见的模样,我不禁就有些无奈,同时又泛起一丝掩不住的甜蜜。 他哪里还需要盛装出席,光凭他这样的外貌条件,就可以瞬间秒杀一片了好吗? 可看到他认真的挑选衣服的举动,我心里还是因为他的那句「作为你的家属」而美滋滋的。 好半天,宗政烈才算是对身上的衣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挑完他的,他便开始挑我的。 我被迫换了好几身衣服,本来只想选一套今天穿,岂料宗政烈直接把他点头的那些衣服都买了下来。 买单出来,我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一堆购物袋,顿时有些无语。 一会儿就要去参加同学聚会了,我们总不能提着这么多的购物袋去参加吧。 买好衣服,宗政烈又带着我去做了个造型。 在四合院里住的这二十天里,我已经很少看到宗政烈如此正式的模样了。 乍然又看到他西装革履,头髮一丝不苟的梳起来的模样,我一瞬间就有些恍惚。 我不由自主的就盯着镜子里的他出了神,看着看着,便生出了一丝愧疚感。 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气质卓绝,桀骜矜贵。 他似乎天生就是属于上流圈子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丝丝贵胄之气,即便是生活在烟火气很重的老百姓当中,也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光芒。 那二十天,终归是委屈他了。 为了迁就我,强行留在了本不属于他的世界,过着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可以说是浪费时间的生活。 心中一时有些不是滋味,我任由造型师帮我吹着头髮,缓缓的垂下了眸子。 这一个月结束,他就该回到属于他的世界里了。 回到那个不食人间烟火,充满了尔虞我诈的世界。 我不禁回想起了这两年,我经歷的每一场生死大劫。 想要留在他的世界里,我大概要花费掉我这一生的力气,才能面前追上他的脚步,徘徊在那个世界的边缘。 这样的生活,是我的想要的生活吗? 我问自己这个问题,却毫不犹豫的得到了心底的答案。 答案是肯定的,只因为那个世界里,有他。 宗政烈,就是我的全世界。 回神之际,我的造型已经做好了。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瞬间光鲜亮丽起来的女子,眸光微闪,心中不由一阵嘆息。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谁能想到,现在这个镜子里的我,就是刚才那个不顾形象,在公交车上熊抱宗政烈的女人呢。 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 我正有些发愁宗政烈手里的购物袋往哪里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便缓缓的停在了我和宗政烈面前。 好久不见的徐凯小跑着下了车,伸手将宗政烈手里的购物袋放好,便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烈爷,饭店已经打过招唿了。」 一句久违的烈爷,顿时令我从那二十天里抽离出来。 坐进车里,我看着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雪中街景,突然就有种大梦初醒的怅然。 那二十天,就像是一个美好却略带酸涩的梦。 徐凯的出现就像是闹钟的响起,将一切都打碎了。 沉默了良久,宗政烈似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将大手轻轻的覆在了我的手上,紧紧的攥住了我的手。 我滚动了几下干涩的喉头,低低道:「其实只是个同学聚会而已,你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 先前的甜蜜因为徐凯的出现而被更深的害怕所替代。 继而,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恼怒情绪。 「几年才会见一次的人,凭什么抽出精力频繁关心你的私生活。」 「既然非参加不可,为何要给他们同情你的机会?」 宗政烈的脸色咻地冷了几个度。 他侧眸看我,清冷道:「子悠,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逃避…… 心一瞬间就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我垂下眸子,哑口无言。 他说的对,我之所以恼怒,是因为我害怕我的同学也会像我心里所想的那样,觉得我跟宗政烈差距太大,不相配。 所以我潜意识就在逃避既定的事实。 其实我何尝又不知道这种同学聚会的内核文化,尤其是我这种经歷过一次非常失败的婚姻的女人,必定会成为大家的话题中心。 事实就是事实,逃避又有什么用。 宗政烈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穿的正式些出席,反倒是失了身份。 大家也必然会觉得我在宗政烈的心中没什么分量。 我的上段婚姻就已经沦为笑柄了,若是这一次又将宗政烈捲入了他们的饭后谈资当中,我只能更难堪。 轻轻的唿出一口浊气,我突然就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可笑。 明明已经努力调整了二十天的心态,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明明…… 「子悠,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就是你,不论你高矮胖瘦,聪不聪明,漂不漂亮,你在我眼里,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总有那么一个人,命中注定,闯入了你的生命,便再也逃不出去。」 这是宗政烈第一次向我表露他的心迹。 虽然依旧没有「我爱你」这三个字,可我还是被他的话震得怔愣在了那里,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子悠,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就是你,不论你高矮胖瘦,聪不聪明,漂不漂亮,你在我眼里,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总有那么一个人,命中注定,闯入了你的生命,便再也逃不出去。 脑中反覆迴响着他的话,我怔怔的看着他,眼泪一下子就冲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 原来我惶恐不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他这么一句话。 清清淡淡的几个字,便轻易地敌过了我二十天的自我劝慰,给了我一种精神支柱般的力量。 是啊,不论我是怎样的,出身好不好。 我在他的眼里,始终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啊。 他为我做的一切,不都在证明这一点么。 略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抹掉了我脸上的泪水,他轻轻的嘆息了一声:「白子悠,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228章 仇人相见 事实证明,宗政烈的决定是有先见之明的。 我怎么也没想到,参加这场同学聚会的人里,会有那个我恨极了的男人。 今天早晨,新闻联播提及的人——古慕霖。 我和宗政烈随着服务员进入包厢的时候,古慕霖正坐在包厢的主位上。 他倾着身子叼着一根烟,坐在他旁边的我们班一个男同学正谄媚的给他点菸。 烟雾渐渐瀰漫在了空气中,古慕霖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朝着我和宗政烈这边看了过来。 服务员鞠了一躬便退了出去,门在我和宗政烈的身后关上。 我挽着宗政烈的手臂,注意到坐在古慕霖旁边的周雨露时,我不仅打量了她几眼。 她依旧还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双眼睛里满是清澈。 似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她眼睛一亮,抬手就朝着我挥了挥:「子悠!好久不见!」 看着她一点芥蒂都没有的模样,我不免生出了一丝浅嘲。 若她真是宗政烈的棋子,她的段位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简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被周雨露这么一喊,原本因为我和宗政烈出现而陷入莫名安静的包厢里瞬间缓过气氛来,以班长为先,站起身便热情的邀请我和宗政烈入座。 座位只剩下了两个,好巧不巧的就在古慕霖的旁边。 侧眸扫了眼宗政烈,却见他淡然依旧,一向淡漠的脸上勾着一抹谦和的笑意,携着我便大大方方的走到了那两个座位前,帮我拉开了跟古慕霖隔开的座位。 我落座,宗政烈便坐在了古慕霖旁边的那个座位上。 宗政烈外形条件出众,向来是人群中的焦点。 今天他又刻意的装扮过,坐在古慕霖旁边的那一霎那,毫不费力的便掩盖掉了古慕霖的光华。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宗政烈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宗政烈气场太过于强大的缘故,大家虽然眼里充满了对宗政烈的好奇之光,但都静悄悄的坐在那里打量他,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班长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瞬间又陷入了沉寂。 好半天,直到服务员敲门进来问需不需要上菜的时候,班长才终于再次开口道:「上,必须上,今天若不是托慕霖学长的福,咱们哪里来的起这种酒店吃饭,竟然有机会宰学长一顿,咱们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慕霖学长,提前说好,一会儿买单可不许后悔啊!」 班长的话引起了大家一阵笑声,古慕霖将手里的菸蒂暗灭在手边的菸灰缸里,斜睨了宗政烈一眼,笑道:「你们稀罕这里的饭,我旁边这位可不稀罕,他以前可是这里的常客,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也只好我来买单了。」 古慕霖话里有话,一下子就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于是,大家投向宗政烈的探寻目光更多了。 偌大的一张桌子上,除了我的大学同学以外,还有不少他们带来的伴儿,一大群人都盯着宗政烈一个人看,一下子就激起了我的火气。 如果这场同学聚会只是普通的同学聚会,没有古慕霖和周雨露。 我尚且还不敢苟同宗政烈在车上跟我说的话。 可现在,我却是严重怀疑这群同学的动机了。 说好了是同班同学的同学聚会,现在却莫名多了古慕霖和周雨露出来。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同学聚会,分明就是古慕霖的庆功加落井下石会。 「烈总,哦不,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叫烈总了……」 「这顿饭,由我来请,您不会介意吧?」 「毕竟……您当惯了主角,偶尔当一下配角,怕是心里会不太舒坦。」 古慕霖越说越过分,脸上竟是胜利者的得意之色。 我越听火越大,一瞬间就生出了带着宗政烈摔门走人的冲动。 正待发作,宗政烈却在桌下将大手安抚性的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轻轻的拍了拍,示意我稍安勿躁。 「既是同学聚会,那主角便是众位同学,何来我是主角一说。」 「何况,有子悠在的地方,我一向心甘情愿当配角。」 宗政烈一点也不恼,温文尔雅的说完,便满目深情的看向我,在众人的一片唏嘘声中拉住了我的手。 古慕霖大概没想到一向倨傲的宗政烈会以柔克刚,挂着春风笑意的脸上顿时产生了一丝裂缝。 不过他到底是个人精,转瞬便恢復了常色。 他盯着我和宗政烈交握着的手看了几秒,讥讽的扫了宗政烈一眼,没有再说话。 菜很快便上来了,满满的摆了一桌子,都是这里的招牌菜,海参鲍鱼鱼翅,什么贵就上什么,竟是显摆之意。 古慕霖热情的招唿着大家,一副东道主的模样。 众人吃人的嘴软,各个举杯向古慕霖敬酒,古慕霖得意的一杯借接着一杯喝着,末了还特意端起一杯红酒,走到我的面前,跟我放在桌上的高脚杯碰了一下。 抬手,他直接将手臂搭在了我的椅子上,一脸可惜道:「子悠,不是学长迷信,你说你这是什么命啊,前夫噼腿出轨,好不容易找了个钻石王老五,这才刚跟了没多久就破了产,学长真是打心眼里心疼你,要不这样,学长公司的一个高层最近恰好辞职了,正好有个空缺,如果你不嫌弃,就让你男朋友来我这里上班,你在设计方面有天分,也来我公司的设计部上班,我给你们俩业内能开出的最丰厚的薪水,怎么样?」 古慕霖转着手里的高脚杯,红酒在其中荡漾,溅起了血红色的水珠。 他说话的样子十分欠揍,话里尽显卑鄙之意。 我本想端起面前的酒杯狠狠的泼在他的脸上,然后狠狠的抽他一巴掌。 可想到宗政烈刚才的淡然从容,我骨碌碌的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就不想这么做了。 这么昂贵的酒,泼在他的脸上岂不是浪费了这好酒。 更何况,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他我手还疼呢。 于是,我放下手里的筷子,缓缓的扬起了一抹笑,掀起眼皮子看向了站在我面前的男人。 第229章 啪啪打脸 我说:「学长,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这么乐于助人。」 「尤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还愿意如此慷慨解囊的对我出手相助,实在是令我心生感动。」 「但因为一些不方便说的私人原因,我恐怕要辜负学长的好意了。」 「至于您公司空缺出来的职位,咱们在座的同学都是当初地珠宝设计系的人中龙凤,相信他们中总有人比我和我男朋友更适合这些职位,学长这么乐于助人,相信一定会帮在座的有意向的同学都谋一个更好的出路,对吧?」 「学长总不能就偏袒我一个人吧,我可不想被同学孤立,学长可别害我。」 我笑着说完,回眸便朝着在座的其他同学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们赶紧抓住这次能够进入古氏集团的绝好机会。 被我这么一说,在座的同学顿时心动了。 古氏集团是国内知名的珠宝公司,哪个学珠宝设计的人不想进这种公司上班? 现在有这种机会,我又给了大家一个台阶,古慕霖又开了金口,但凡不抓住机会的都是傻子。 于是,原本静默着的同学们纷纷的抱怨起了古慕霖只关心偏袒我一个人的行为,纷纷表示他们现在也很困难,希望古慕霖也能接济帮助他们一下。 很快,古慕霖就被同学的唿声包围了。 看着他明明很不情愿,但碍于刚才给自己挖的坑而不得不在口头上敷衍应承的模样,我不由勾起了一抹冷笑。 对付这种卑鄙小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他自己挖的坑把他给埋了,这样才能气的他吐血。 得意的朝着宗政烈挑挑眉头,我抓起一个澳洲大龙虾就开吃。 桌上的菜每一盘都价格不菲,竟然古慕霖请客,我当然不心疼,也不会客气。 正好我早上因为心事也没有吃饱,再加上逛街又消耗了不少体力,我早已经飢肠辘辘了。 古慕霖被同学们纠缠,我和宗政烈倒是空闲了下来。 宗政烈矜贵的坐在我的身侧,优雅的帮我剥龙虾,剥螃蟹,各种帮我夹菜。 于是,他夹菜,我吃。 然后我再餵他吃。 一顿大餐,我和宗政烈吃的美滋滋的。 古慕霖被众人纠缠的疲惫不堪,藉口去了洗手间众人才算是平静下来,放下了敬酒的酒杯,开始吃饭。 众人毕竟是难得来这里吃饭,一桌子的海鲜很快便吃了个差不多。 我叫来服务员,拿着菜单大手一挥,毫不客气的又点了一桌。 这次我专门挑最贵的点,两份三份的点。 有人担心点太多吃不完,我就鼓动大家吃不完就打包,正好带回家给家里人尝一尝,沾沾咱们学长高升的喜气。 再说了,不吃尽心了,怎么对得起学长请大家吃饭的一片苦心。 吃的越多,越能证明学长以后会赚的越多,图个开门红,好兆头嘛。 我如同搞传销洗·脑一样专门鼓动着那些因为古慕霖的敷衍和应付而有些心生不满的同学,他们心中不满,便却宣洩在了这顿饭上,很快便跟我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嚷嚷着自己胃口大,点这么点不够吃。 于是,在古慕霖从洗手间里回来之后,入目就是包厢门大开着,服务员端着精緻的佳肴好像流水线一样上菜的壮观场景。 古慕霖站在门口,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在众人看向他的同时恢復了一贯的春风笑意。 对于古慕霖这种从小贫困,一朝发迹的人来说。 花他的钱就如同割他的肉。 尤其是这种被强行坑的钱,那滋味就像是钝刀割肉,绝对够他吃一壶的了。 靠在椅子上,我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挑着眉盯着古慕霖瞧。 越瞧他吃瘪的样子越解恨。 吃过饭,桌子上果然还剩余很多海鲜。 大家十分的给力,根本没有跟古慕霖客气,叫来服务员便将剩下的海鲜打包了起来。 但凡能在这种饭店消费得起的人士,基本上都不会有把剩饭剩菜打包的习惯。 于是,服务员在听到打包要求的时候,难得露出了一个非专业微笑以外的表情。 于是,古慕霖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可他又拗不过同学们的光碟行动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的理论,终是由着同学去了。 打包完毕,便是买单的时间。 古慕霖一脸憋气的招来服务员,却见服务员领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服务员对那个中年男人一脸恭敬,推开门便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便退到了男人的身后。 包间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陌生人,又派头这么大,原本嘈杂的众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看向了男人。 男人乐呵呵的朝着众人笑了笑,而后便迈开步子,径直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古慕霖打量了那男人一眼,略微思索了一下,眸光便是一亮。 而后,他的脸上便生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将椅子向后推了推,在那男人走到我们这边之时,他系好西装扣子便站了起来,朝着男人伸出了右手:「陈总……」 「烈爷,陈某人不知烈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陈总眼睛很小,笑起来便成了两条弯弯的线。 走到我们身前,他径直就朝着宗政烈伸出了右手,恰好错过了古慕霖伸出来的那只手。 宗政烈优雅的起身,伸手握住了陈总的手,微微一笑:「陈总言重了。」 熟络的对话,瞬间将一旁还举着右手的古慕霖打入了极度尴尬的境地。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们这里,见古慕霖僵硬的站在那里,大家的眼中不禁都浮起了一丝同情之色。 良久,直到宗政烈和陈总寒暄了一会儿,古慕霖才终于收起了手,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他脸色铁青,脸上再没了春风笑意,眼底渐渐充满了阴霾。 回身坐回椅子上,他啪的将一张黑卡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狠声道:「这儿的服务员是耳朵聋了吗?听见没有!买单!」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响亮,一下子就打破了宗政烈和陈总的对话兴致。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古慕霖。 第230章 雪天私会 服务员看了陈总一眼,有些为难。 陈总扫了古慕霖一眼,依旧没有搭理他,只是笑吟吟的对服务员道:「烈爷大驾,怎敢怠慢,真不懂事,去,把这顿饭记我帐上。」 陈总的话音未落,我这心口不由就是一紧。 陈总买单,岂不是要浪费了我刚才的一番心思,白白的便宜了古慕霖? 眉心微皱,我有些郁闷的攥紧了手指。 眼瞧着刚才那番功夫就要白费,就听宗政烈蓦地出声,喊住了正欲退出包间去结帐的服务员。 眼睛一亮,我看向宗政烈,便见他薄唇轻启道:「陈总的好意烈某人心领了,但今日的东道主并不是我,而是这位古先生,在座的都是他的校友,我今日也是作为家属陪同出席,不好驳了古先生的面子,还请陈总高抬贵手,莫要置我于两难之地啊!」 陈总闻言一愣,而后便被宗政烈幽默的语气逗得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抢功。」 陈总朝着宗政烈微微颔首,便朝着服务员招了招手,一扬下巴,点了点古慕霖所在的方向。 服务员会意,重新走到桌前,微笑着从古慕霖手里抽走了那张黑卡。 古慕霖的心情可谓是经歷了一波三折,脸色由红转青又转白,一脸的憋屈模样。 我暗暗盯着他打量了几秒钟,心情不禁大好。 连带着陈总的那个圆滚滚的肚子都突然显得可爱起来。 吃过饭,古慕霖再没了显摆的兴致,藉口有事便带着周雨露匆匆离场。 经过这么一出,大家再聚下去的热情也打了折扣,手里又提着打包的海鲜,出了饭店便各自找藉口散了。 班长临走之前,跑来跟我告别,笑着说让我明年也一定要参加同学聚会,她说我男朋友来头这么大,他们这群同学也能跟着沾沾光。 说完还特地将我拉到了一边,说她现在还单着,问我宗政烈身边有没有像他一样的单身汉,让我牵个线,介绍给她认识一下,她也想像我一样,找个有钱的男朋友。 她说她以前一直觉得有钱人不靠谱,虽然有钱但对待感情都是玩玩的态度,她本来以为我也只是跟宗政烈玩玩,却没想到宗政烈这么宠爱我,让她好生羡慕。 说到这里,她还特地朝着我挤眉弄眼的,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掌控男人心的技巧,才能让宗政烈离了婚,又对我这么好,让我一定要教教她。 我尴尬而又疏离的朝着她笑笑,脑中不禁回想起了宗政烈在车里跟我说的那些话来。 看来我还是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 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待久了,曾经单纯的学生,早已经变成了这世俗中的一员。 不免落俗。 随意的敷衍了她几句,我藉口宗政烈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办,怕他等急了,这才总算逃开了她的纠缠。 冬天的夜晚来临的早,刚五点钟就已经天黑了。 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灯火通明,繁华绚烂。 坐在车里,我看着窗外的繁杂街景,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曾经相熟的那些人,经过毕业这几年的洗礼,似乎都变了。 一切,都不再是曾经的模样。 六点钟,徐凯将我们送到了老胡同前的马路边。 车稳稳的停下,我和宗政烈下了车,徐凯将购物袋递给宗政烈,朝着我们鞠了一躬,便上车离开。 站在路边,我看着那辆渐渐消失在拐角处的黑色迈巴赫,不禁有些恍惚。 还有九天。 再有九天,宗政烈的假期就结束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美好的时光,总是毫无例外的短暂。 搂着宗政烈的胳膊,我们沿着老胡同里的小道并肩携行。 望着老胡同里昏暗的路面以及路边有些脏的积雪,我哈出一口白雾,轻轻道:「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我能跟你就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特别的讨厌冬天,每年都厌恶极了这个季节。」 「可今年的冬天,却因为有你的陪伴,温暖如春。」 将头倚在宗政烈的肩膀上,我向前伸出手,轻轻的展开,由着雪花在昏暗的路灯下缓缓的飘落在我的手心上,而后再一点一点的融化,消融在我的手心里。 轻轻的攥住手心,我将雪迹收起来,小心翼翼的揣进了口袋里。 就好像,这样一来,我就能永远永远的将宗政烈在这个冬季给我的温暖珍藏起来一样。 宗政烈什么都没说,只是无言的攥紧了我的手,将我搂进了他高大的身体里,帮我挡住了风霜。 那天之后,本就寒冷的天气又迎来了更勐烈的寒流。 大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三天,外面到处都是堆积的厚厚的雪层,路面结冰,路况紧张,许多学校还因此给学生们放了两天的假。 就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古家却在古慕霖的操办下,大肆的举办了一场葬礼。 是古丞的葬礼,办的很隆重。 古慕霖无数人发来了通知,这其中也包括宗政烈,但不包括我。 宗政集团和古氏集团在生意上一直都有来往,虽然私底下不是多和睦,可明面上的虚情假意还是要维繫。 就像上次宗政天的大寿会邀请古丞等人一样,古丞的葬礼自然也要邀请宗政天等人参加。 第二十五天早上,徐凯早早的便来接宗政烈去参加葬礼。 参加葬礼不需要女伴,也没有不请自来的道理,我便亲自为宗政烈准备了一套黑西装,送他出门。 送他上车的时候,徐凯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扫了眼来电显示,眉心一皱,便蓦地看了我一眼,而后,他便把电话挂了。 可他没挂多久,那电话便又响了起来。 他又扫了我一眼,将手机直接扔进了车里,没有再理会。 宗政烈跟我吻别,柔声嘱咐我中午一定要自己做饭吃,在家里安心等着他回来。 我朝着他温柔的笑笑,乖巧的点了点头,探着身子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关上车门,我目送徐凯开车离开。 车擦着我过去的时候,我无意中就瞥到徐凯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宗政烈。 宗政烈扫了眼手机屏幕,便于瞬间收起了眉宇间的柔意,换上了一贯的淡漠神情,接起了电话。 车很快便走远了,我定定的站在马路边,这些天一直按捺着的不安愈发浓郁了几分。 鬼使神差的,我就招手打了辆计程车,跟上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连下了几天的雪,路况十分的不好,马路上的车辆都套着防滑链,车开的都很慢。 这样的情况恰好给了我有利的跟踪条件,计程车虽然远远的跟着宗政烈的车,但也没有跟丢。 车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缓缓的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见宗政烈的车开到了一家会所前,眉心不由紧皱起来。 这是一家主营茶文化的主题会所,类似于茶馆,只不过比起茶馆,这里提供更多更丰富的娱乐活动,我之前在古慕霖那里上班的时候,来这里见过客户。 据我对这里的了解,这里绝对不会承接葬礼一类的活动。 可宗政烈的车却停在了这里,而后便和徐凯下了车,抬步朝着会所里走去。 这家会所位置偏僻,人迹稀少,很适合谈一些秘事。 我让司机远远的停下车,给他加了一些钱,让他就停在这里等一会儿。 坐在车里,我定定的盯视着远处的会所大门,耐心的等待着。 宗政烈必然是要去参加葬礼的,昨晚宗政天亲自给他打得电话,让他务必到场。 我当时就在宗政烈的身边躺着,听得一清二楚。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视野里满是白茫茫的一片。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宗政烈和徐凯才一前一后的从会所里出来。 徐凯的手里多了个公文包,警惕的护在腋下,快步便走到了车边,帮宗政烈拉开了车门。 车很快便重新发动起来,开了出去。 司机师傅问我要不要继续跟踪,我抿着唇瓣目送着那辆远去的车辆,缓缓的朝着他摇了摇头。 朝着会所的大门看了一眼,我示意司机师傅继续在这里等,又嘱咐他把车内的暖风开大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认真的盯视着会所的那扇大门,静静的等待着。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会所的门再次开了。 眯了眯眼睛,我视线紧紧的盯向了那扇门内走出来的人。 是周雨露,虽然她穿着厚厚的貂皮大衣,头上带着貂皮帽子,脸上围着围巾戴着墨镜,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对于她的身形以及她走路的姿势,我太熟悉了。 远远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在雪地里,然后上了车,又将车开了出去。 目送她的车消失在雪幕中,我倚着座椅靠背坐着,定定的看着窗外看了良久,才轻轻的唿出了一口长气。 朝着司机摆摆手,我让他调头回老胡同。 司机师傅全程目睹了这一切,回去的路上,不由开口劝慰我道:「小姑娘,想开点吧,男人啊,都一样,有了钱就变坏,哪有几个会珍惜糟糠妻的。」 「这大下雪天的,他还有心情跟小蜜私会,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死了心,跟他打离婚官司吧,如果有需要,我愿意给你当证人,兴许还能帮你多分点财产。」 司机师傅的话虽然不着边际,却莫名带给我一丝温暖。 一个陌生人而已,他却愿意出庭当证人。 这世上,到底还是好人多。 第231章 出轨了吗 回了老胡同,我跟司机师傅道了谢,便沿着破旧的街道慢慢的往四合院走。 这次不是金灿给我的照片,而是我亲眼所见。 在参加葬礼之前,两人在会所中秘密会面。 这段时间里的种种迹象都表明,金灿跟我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 宗政烈的确在布一个大局,在布一个不愿意让我知道的局。 哪怕他看到了我装在了包里的东西,他也不愿意向我提及这件事情。 沿着逼仄的街道,我看着天空中飘着的细碎雪花,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笼中养的金丝雀。 笼子里幸福安逸,笼子外暗流涌动。 回了四合院,我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水渐渐变凉,我仰头一口气喝了半杯,将杯子放在一旁,故作轻松的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脸,努力扬起了一个笑容。 将家里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我休息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事情干,就找出了画图工具,钻进了卧室。 跟宗政烈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是太过于充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帮严司翰画过设计图了。 自从上次从他那儿取回行李箱,我就没有动过那个行李箱。 今天收拾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行李箱上已经落了灰。 找出上次设计的半成品图,我拿着铅笔戳了戳下巴,想了想,便拿出手机,给严司翰发了条微信。 我问他最近在干什么,怎么都不催我帮他画设计图了。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覆,我撇撇嘴,便将手机丢在一旁,专心画起了设计图。 画设计图是个细緻活儿,一旦入神便时间过得飞快。 一直到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吃午饭。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 将铅笔丢在一旁,我起身伸了个懒腰,刚打算往厨房走,就听手机叮的响了几声。 倒回桌前捡起手机,我按亮手机屏幕,入目就是几条微信未读信息。 点开微信,我见是严司翰发来的微信,便赶紧点开看了一下。 这一看,我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严司翰给我回復的是两张照片,是葬礼现场的照片。 一张照片里满是花圈和輓联,在照片的一角,有两个挽着手的人,他们背对着镜头,看不清容貌。 我将照片放大仔细看了看,很快便认出来,那两个人是纪嫣然和宗政天。 没想到,纪嫣然也去参加葬礼了。 眉心微皱,我点开第二张,入目就是宗政烈的那张俊脸。 照片里,宗政烈正跟纪嫣然的父亲寒暄,而在上一张照片里还挽着宗政天的纪嫣然此时却挽着宗政烈的手臂,脸上透着一丝娇嗔的意味,正对着她的父亲说着什么,似是在撒娇。 严司翰的回覆只有这两张照片,再没有其他。 我站在书桌前,反覆将两张照片看了几遍,又将纪嫣然搂着宗政烈手臂的区域格外放大了几分。 心中不由泛起了一丝不爽,紧跟着便是一阵酸意。 我才是他的女朋友,他背着我在公共场合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算是怎么回事。 而且看这照片里传递出来的信息,倒像是他们才是一家子似的。 将手机丢在一旁,我原本飢饿的肠胃顿时一丁点饿意都没有了。 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儿,我又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两张照片。 反覆将那两张照片研究了半天,我终是没有忍住,给宗政烈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紧跟着,宗政烈的声音便从那边传了过来。 轻轻的一个「餵」字,我便莫名酸了鼻子。 努力压抑着的情绪,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宗政烈轻笑,问我是不是想他了。 我嗯了一声,又问了他一遍。 他又低低的笑了一声,说他大概在天黑之前就可以回来,如果没有回来,他会给我打电话报备,让我不要担心。 我捏紧手机,犹豫了半天,试探性的问道:「今天去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吧,郑哥和嫣然有去吗?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心中莫名一阵紧张,我秉着唿吸,等待着宗政烈的回答。 这一次,他没有再笑了。 顿了约莫五秒钟,他才清淡道:「没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瞬间如同一盆冷水,狠狠的浇在了我的头上。 我拼命的按捺着情绪,低低的应了一声,便藉口说热水壶煮开了,嘱咐了他一句早点回来,便匆匆的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盯着手机屏幕上我们俩那天在地质大学拍的合影,眼眶一下子就有些发涩。 眼前很快便出现了一层水雾,我握着手机坐下,盯着面前的设计图纸看了一会儿,眼泪不争气的就滑落下来。 抬手擦了擦眼泪,我点开微信,将那两张照片保存了,便直接把我跟严司翰的聊天记录删了个干净。 下午五点钟,天渐渐黑了下来。 我从茫然中回过神来,看了眼窗外,便打起精神去了厨房。 宗政烈说他天黑之前就会回来了。 现在做饭,他回来刚好能吃上热饭。 将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我收起繁杂的心思,认认真真的开始做饭。 人在不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等我做好一桌子宗政烈喜欢吃的菜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我跑到四合院的门口朝着胡同口望了望,又听了听动静。 见过去的几辆车都不是宗政烈的车,我望了眼天色,拿出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 没有宗政烈的未接电话。 在院门口又等了一会儿,见宗政烈的车始终没有出现在胡同口,他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回来,我不由就有些担心起来。 下雪天路况十分恶劣,光这几天报导的关于车祸的新闻就有好几条。 我脑补了一下宗政烈的车出车祸的场景,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裹紧羽绒服走到老胡同口的马路上,我探头在缓慢行驶的车流中看了看,确定没有宗政烈的那辆车,我赶紧就拿出手机给宗政烈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一次,手机响了好多声都没有人接。 我连着打了三个电话,打第四个的时候,我都已经有些绝望了,电话却被人接了起来。 是徐凯。 徐凯说,宗政烈晚上有个饭局要参加,结束大概会很晚,今晚可能不回老胡同了,让我自己注意安全。 电话那边很吵,我听到有很多乱闹闹的声音。 正想问问徐凯宗政烈在哪里吃饭,他便跟我打了声招唿,匆匆挂了电话。 再打过去,便又是无人接听了。 唇角微勾,我不禁溢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回了四合院,我坐在餐桌前,看着已经凉了的满桌子的菜,心里特不是滋味。 胸口的郁气越积越多,我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索性把手机关了机,丢在了一边。 拿起筷子,我给自己盛了碗米饭,就着凉了的菜,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 吃饱了,我便将剩下的菜都倒进了垃圾袋里,丢到了垃圾桶里。 晚上十一点,宗政烈还是没有回来。 我坐在沙发上,逼着自己看了会儿电视,终是恨恨的拿起手机,开了机。 本以为这个点了,宗政烈起码会抽出一丁点时间给我发个简讯或者发条微信,结果我捧着手机等了半天,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更没有一个电话。 心中强忍着的酸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我不由就回忆起了当初王远明出轨以后对待我的种种态度来。 越想越觉得宗政烈的做法跟王远明如出一辙。 红着眼睛将手机重新关了机,我再没了耐心等宗政烈回来,直接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出来,喝完了便倒头就睡。 我酒量不好,喝醉了睡的很快。 半夜睡的迷迷煳煳间,我就感觉到有人掀开了我的被子,然后躺了进来。 隐约间,我好像闻到了一股子酒气。 皱了皱眉头,我不耐烦的向床边挪了挪身子。 结果才刚挪了一点,一只大手便从我的身后探入了我的睡衣。 火热的手掌顿时穿过了我的腋下,向前攀伸,而后便是一阵不规律的搓捏。 灼热的唿吸不断喷在了我的后脖颈上,我动了动身子,没多时便有了反应。 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我转过身子,入目就是一双着了火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好看,我很熟悉。 在过去的许多个夜晚,我都会不受控制的沉沦在这双眼睛里。 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里的火光愈发旺盛了几分。 而后,不等我彻底清醒过来,那双眼睛的主人便强势的欺压下来,瞬间攫住了我的唇瓣。 无数的酒气瞬间与我口腔中的酒气纠缠在了一起。 我的酒还没有完全醒,便再次被他的吻给染醉了。 这个吻来势汹汹,攻势兇勐,力度大的几乎要将我整个人吞进去。 我唇瓣发疼,身体却被他牢牢的禁锢,怎么也动弹不得。 只得被迫承受着他的攻势,然后一点一点的沦陷。 意识再次飘离起来,我忍不住清吟出声,抬起腿便攀上了他的腰身。 「宝贝儿,剩下的五天,我们都用来做·爱,好不好?」 他稍稍离开我的唇瓣,舌尖不断的勾画着我的唇形,声音性感而又嘶哑的撩拨着我的耳垂,令我体内的热度愈发燥了几分。 脸微微发红,许是因为酒精,又或许是因为我今天憋得闷气太多,我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勐地就张开嘴咬住了他的胸肌。 狠狠的在上面留下一个牙印,我含煳不清道:「流氓!混蛋!禽兽!变态!总是伤我心的王八蛋!」 他突然就笑了,笑声悦耳极了。 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他放柔了声音,双眸深邃的锁定着我的眼睛,再次问我:「回答我,好不好?」 第232章 等我回来 在宗政烈的面前,我总是没有多少定力。 语调轻柔的几句话,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的所有的不开心抹去。 尤其在他一番温柔极了的攻势之下,我仅存的那丝理智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便是无限的沉沦。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宗政烈才终于肯放过我,搂着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喝多了,满身的酒气。 跟我做的过程中,他不停的跟我说着他从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太多的情话,每一句都深情而又温柔,就像是一根轻盈的羽毛,不断的在我的心尖上撩拨。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宗政烈。 温柔极了。 借着窗外皑皑白雪反射出来的白光,我窝在宗政烈的怀里,细细的打量着他英挺的五官。 这张脸我已经细细的看过无数遍,可不论我怎么看,都有种看不厌的感觉。 轻轻的抬起手,我将手指轻轻的落在他的脸上,小心翼翼的触碰着他的肌·肤。 「今天一天,你都跟她在一起吗?」 「究竟是怎样的饭局,才能让你喝这么多?」 「你突然这样柔情似水的对我,是不是因为今天对我有所隐瞒,所以有那么一丝愧疚?」 我无声的启唇,轻轻的问他。 疲惫和睏倦渐渐袭来,我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我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沙沙的扫雪声从窗外传来,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 我迷迷煳煳的坐起身来,撩起窗帘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就见宗政烈正穿着羽绒服,在院子里扫雪。 他又换上了居家的打扮,一向喜欢梳起来的头髮也懒散的放了下来,覆在他的额头之上,上面染上了冬霜,连带着他长长的眼睫毛,都沾着点点的冰霜。 看着他脚上穿着的那双我给他买的虎爪棉拖鞋,我唇角不自觉的牵起,连忙起床穿着羽绒服跑了出去。 我刻意放轻了脚步,悄悄的窜到了他的不远处,抓起一个雪球便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被我打得身子一僵,回眸看到我时唇角跟着就扬起了一个璀璨的笑容。 白雪皑皑中,那抹笑显得那般耀眼。 我一下子就看得有些呆,直到他将一个雪球轻轻的砸在了我的身上,我才恍然回过神来,笑着便弯腰再次抓起一个雪球,朝着他丢了过去。 打雪仗是剧烈运动,打了一会儿我便累的气喘吁吁了。 捡了个小马扎过来,我丢在雪地里,直接瘫在了上面,朝着手里捏着雪球的宗政烈投降的摆了摆手。 宗政烈迈步朝着我走过来,将那个雪球丢进我的手里,而后便自顾自的滚起了雪球。 他玩心大起,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没多时便滚出两个巨大的雪球来,在我的面前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 他站在心形的后面,鼻子冻得有些发红,得意的朝着我笑,满是邀功的意味。 那天的积雪很厚,雪很白很白,他站在雪地里笑着的样子清隽秀颀,俊逸非凡。 以至于一直到了后来的冬天,每当下雪,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今天的这一幕,那样的清晰深刻。 甚至连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我都记得那样清楚。 大概那天打雪仗打的太过于开心,又或者宗政烈用雪堆出来的心形给了我很大的感动。 总之,我将我卡在喉咙里的很多疑问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没有揭穿他的谎言,也没有去问他晚归却没有给我打电话的原因。 我感性的选择了再一次相信他。 就像上次跟金灿见面那样一样。 毫无理由的选择了相信他。 而宗政烈,也似乎没有将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没有主动跟我解释,也没有告诉我他晚归又喝醉酒的原因,只是随口跟我提了几句葬礼上的事情。 接下来的四天,就如宗政烈醉酒那晚所说,我们俩极尽缠绵,整日都宅在家里,做些爱做的事情,用最原始的方式向彼此表达自己对对方的深刻爱意。 厨房里,地板上,沙发上,床上,墙上,梳妆檯上,卫生间里…… 小小的四合院房间里处处留下了我们彼此深爱过的痕迹。 第三十天那天晚上,宗政烈特地搞来了一些烧烤的工具,又买了很多的酒,招唿四合院里的邻居们,一起在雪地里烧烤喝酒。 四合院的几个年长的男人为了助兴,还在院子里点了篝火。 火光沖天而起,温暖的热意包拢着围坐在篝火前的众人。 烧烤的香味儿混合着酒香飘散在空气中,处处充满了大伙儿的欢声笑语。 酒喝的多了,大伙儿自发的手拉着手,围着篝火转起了圈,跳起了舞。 烈火燃烧的声音在空气中唿唿作响,我看着身侧紧紧的拉着我手的高大男人,一颗心炙热的如同中央的篝火,热烈而又深沉。 宗政烈一个月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三十天对于我来说,就如同一场美好的梦一样,甜蜜温暖,热烈而又纯粹。 今晚实在是太高兴了,我不知不觉就喝的有些多。 等篝火熄灭,大伙儿散了的时候,我已经喝的酩酊大醉,走路都没办法走直线了。 摇摇晃晃的倚在宗政烈的怀里,我眯着眼睛看他,就见他突然就变成了两个人。 伸手朝着重影抓了抓,我有些含煳不清的笑道:「宗政烈啊宗政烈,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为了你,我,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只,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撑着我腰的手不由就是一顿,迷迷煳煳间,就见他站在我的身侧定定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而后便轻轻的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温暖的体温一瞬间将我整个包裹在了其中,我贪恋的闻着他身上的清冽味道。 抬手抓着他的领子道:「但,但我知道,哪怕我就只有这么一丁点要求,你也永远不会真正的属于我。」 「我都知道,我真的都知道……」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死死的抓着他的领口,使劲的将他往我的面前拽。 宗政烈将我抱回屋里,轻轻的将我放在了床上。 躺进被子里的那一刻,我伸手就搂住了宗政烈的脖子,用力就将他搂进了我的怀里。 双腿缠住他的腰,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我紧紧的缠着他,眼泪越流越汹涌。 哭着哭着,我便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心中所有的惶惶不安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我不停的把他往我的怀里捆,越哭越止不住。 「子悠,你喝醉了。」 宗政烈轻轻的嘆了口气,用力掐着我的腰起身,便将我竖抱在了他的怀里。 他坐在床上,将我放在他的腿上,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我的后背,轻轻的吻了吻我的脖颈。 「子悠,再等等我,好吗?」 「答应我,没有我在的日子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住这些天我教你的东西,等我回来,好不好?」 他不断的轻吻着我的脖子,抚着我后背的手越来越轻,渐渐的停了下来。 我哭累了,渐渐的松开了抱着他的四肢。 宗政烈重新将我放在床上,拿热毛巾认真的帮我擦干净脸,就那样保持着擦脸的动作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我眯着眼睛,朦胧的看着他。 看着看着,我不禁又傻笑起来。 我的宗政烈……长得真的好帅。 他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独特的韵味,令我好生迷恋。 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我轻轻的点在他的脸上,勾勒着他的五官。 手指描绘他的唇瓣的时候,我突然就感觉到有什么热烫的东西滚落在了我的手指上。 一连几滴,惊得我一下子就顿住了动作。 我疑惑的仰头看了几眼,不由傻笑道:「宗政烈,下雨了,还是太阳雨,雨水是热的,快打伞,打情侣伞,要彩虹色的雨伞……」 「彩虹超级美的,现在空气污染太严重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彩虹了。」 「在我眼中,你才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宗政烈的语声略带哽咽,话音未落,一个热烫的吻便随着他倾身而下,将我的碎碎念全数的堵了回去。 熟悉的感觉顿时掌控了我的全部感官。 我傻笑着攀上他的身体,多日以来形成的惯性使得我很配合的便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意识随着的他的深入渐渐陷入了混沌当中,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晃荡的感觉终于停了下来。 酒精的后劲渐渐上来,我浑身疲惫的趴在床上,眼皮子困的直往下掉。 细密而又充满了柔情的吻不断的在我的背嵴上攀爬着,直到我的耳背才停了下来。 「白子悠,我爱你,很爱很爱。」 轻轻的一句低吟。 飘渺而又悠远的在我的耳畔萦绕。 我动了动眉头,无意识的回了一句我也爱你,便再也支撑不住发涩的眼皮子,侧过脸睡了过去。 宿醉的感觉十分的不好,不知睡了多久,头痛欲裂的感觉便强行的将我从梦中拉扯出来。 我揉了揉乱糟糟的头髮,将头埋在枕头里,带着困意喊道:「老公,我头好疼,帮我煮个醒酒汤好不好?」 第233章 商讨婚期 回应我的是无尽的空寂。 皱了皱眉头,我抬手敲了敲疼得厉害的脑袋,再次喊道:「宗政烈?」 我喊的很大声,可依旧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探手拉开窗帘,我眯开眼睛瞧了眼窗外。 太阳已经挂的很高了,应该已经不早了。 眉头不由皱的更紧,我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 这个点儿宗政烈应该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 强撑着酸痛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我穿着拖鞋下地,打着哈欠在屋里饶了一圈。 没有宗政烈的身影。 进了厨房,我看了眼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厨具,心里勐地就咯噔了一下。 之前我经常会有起迟的时候,宗政烈总会做好早餐等着我醒来,然后热给我吃。 可今天他竟然没有做早餐。 疑惑的打开微波炉看了一眼,我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情况,下意识就朝着院子里看去。 视线还没来得及在院子里扫视一圈,门口就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便快步朝着门口跑去。 扬起笑打开房门,我道:「大早上的,去哪儿了,怎么连钥匙……孙姐?」 「刚才就听见你嚷嚷着要醒酒汤,这不,孙姐正好熬了一锅,就给你送过来一碗,你趁热喝,就别麻烦你男人熬了。」 视线扫过孙姐手里的醒酒汤,我掩盖住心中的失望,朝着她笑笑,将她手里的碗接了过来。 碗很烫,我的心却在发凉。 我见孙姐要走,便问她道:「孙姐,你看到宗政烈了吗?」 「没看着啊,我今天很早就起来了,没见他出门儿啊!咋的,是不是发生啥事了?」 「没事,我就是没看着他,问问你,没啥事。」 我朝着孙姐摆摆手,又朝着她道了谢。 看着孙姐进了屋的身影,我站在门口,连忙将整个院子扫视了一圈。 没有宗政烈的身影。 回屋将醒酒汤喝了,我在屋里转了几圈,不由对自己现在这种急躁不安的心理嗤之以鼻。 宗政烈不过是有事出门了,我怎么搞的跟他失踪了似的,真是大惊小怪。 我劝慰着自己,勉为其难的扬起了一抹笑。 收拾洗漱好,我做好午饭,见宗政烈还没有回来,便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 手机关机。 听着里面传来的一连串熟悉的英语女声,我抿了抿唇瓣,连着拨了几次。 毫无例外,都是关机。 我反覆确认了一下自己拨打的号码,确认无误之后,我定定的站了一会儿,蓦地意识到了什么,快步就跑到了门口。 鞋架上的所有男鞋都不见了,包括那双大号虎爪拖鞋。 脸色唰的就白了,我快步跑到衣柜前,勐地就拉开了双开柜门。 果然,原本塞得满满的衣柜里只剩下了我的衣服,稀稀拉拉的挂在里面。 唇瓣狠狠的哆嗦了几下,我折回卧室便再次给宗政烈拨出去了电话。 一连打了十个,都是关机。 我抖着手指,又给徐凯打电话。 也是关机。 不论我打几个,都是关机。 这下子,我彻底慌了。 随便拽了件羽绒衣穿上,我拿起包包就往外跑。 一口气跑出老胡同,我打了辆计程车,径直往宗政烈在北城的那幢别墅赶。 一路上,我都在疯狂的给宗政烈拨电话。 听着里面一遍又一遍的传来的相同的提醒音,我一瞬间就有种绝望的感觉。 下了车,我见别墅的院门大开着,我拔腿就往里面跑。 一口气跑到门口,我伸手就拼命的按门铃。 等门打开,露出我妈的身影时,我才恍然反应过来,这幢别墅早在我跟着宗政烈去海城的时候,就由我妈和我弟住了。 或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慌张,我妈在看到我之后,脸色跟着也变了。 她将我拉进屋里,紧张兮兮的将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着急的问道:「小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慌张,啊?」 我急的站都站不安稳,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拼命的按捺着心中的慌张,尽量放平稳语气道:「妈,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过来看看情况。」 「昨天我跟他给你和他的家里人都买了些补品,他今天早上走的时候把补品都拿走了,我还以为他爷爷来北城了呢。」 「真的?」 我妈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他爷爷来了就来了呗,你们俩这么久了没个结婚的准信儿,他们家人也是该上门提亲了,你说你,两个孩子你都没保住,妈还担心人家家里会怀疑你的生育能力呢。」 我死死掐着手心,尽量保持淡然的朝着我妈笑笑:「结婚是大事儿,不急于这一时,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不影响我怀孕,就是可能比以前难怀一点吧,不碍事。」 「既然他没有过来,我就去别地儿找找他,免得他把我精心给您挑选的补品都错给了别人,岂不是浪费了我一番心意。」 我说着就要走,我妈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狐疑的打量着我,认真道:「小悠,你该不会是跟小烈吵架了吧?我怎么看你神色不太对,你找不到他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急急燥燥的。」 「他这不是没拿手机嘛。」 我将我的手机掏出来朝着我妈慌慌,藉口说有客户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怕是什么急事,便匆匆的逃了出来。 沿着小区的马路往小区门口走,我回头看了眼宗政烈的别墅,见我妈站在门口满脸担忧的远远瞧着我,我心里发酸,连忙笑着抬起手朝着她摆了摆,示意她大冷天的,赶紧回去。 知子莫若母。 我刚才找的理由都特别烂,不用想,我妈也肯定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可我还是不愿意坦白的告诉她,让她跟着我担心受累。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我一直走到我妈看不到我的地方,才终于觉得稍稍松了口气。 快出小区门的时候,我远远的就瞧见严司翰穿着一身运动服快步的沿着马路跑了过来。 离我差不多三米远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停下来的同时脸上不由扬起了一抹妖魅的笑。 「嗨!小可爱,好久不见!」 严司翰快步走到我的身前,笑着我看向了我。 我心系宗政烈的行踪,无心跟他在这里闲聊,回了一句好久不见,我便加快速度往门外走。 结果我才刚走出一步,他就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扭头看他,就听他道:「小可爱,你脸色不太对,告诉我,是不是宗政烈欺负你了?」 「我上次给你发的微信你看到了吗?怎么不回我消息?」 他一张嘴便是好几个问题,见他提起了上次微信的事儿,我不由就转过身来,看向了他。 思忖了好一会儿,我才有些艰难的问他道:「葬礼那天,你拍那两张照片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还有……葬礼结束之后,你有没有看到,宗政烈是跟谁一起走的?」 这些天的甜蜜,几乎已经令我把葬礼那天的不快遗忘了。 可甜蜜过后,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 严司翰松开我的手腕,点了下头:「那天我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否则也不会拍到那两张照片。」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小可爱,你确定要听吗?」 被严司翰用这样的语气一说,我一下子就有些犹豫了。 心里跟着就泛起了一丝不安。 犹豫了好一会儿,我才坚定的点了点头:「你说吧。」 「他们两家在商讨婚期。」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们在葬礼上,确实是在讨论这个。」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听到了这些字眼,我也不会无聊的去偷拍几张照片发给你。」 「小可爱,我一直在等你回我微信,但很遗憾,你还是选择了自己去寻找真相,并没有问我。」 虽然刚才已经努力的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可在听到严司翰给出的答案时,我的脑中还是轰得一声就陷入了一片空白当中。 好一会儿,我才艰难的问道:「那葬礼结束以后,宗政烈……他是跟谁一起离开的?」 「小可爱,这个问题我想不需要我回答,你也可以猜得到吧。」 「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明白,女人为什么总是喜欢自欺欺人,活在自己的幻想当中。」 他拿毛巾擦了擦汗,无奈道:「我说过的,宗政烈和纪嫣然早就就有婚约的,如果不是因为纪嫣然早年出国留学不肯回来,宗政烈大概也不会有那段婚史。」 「纪家和宗政家门当户对,宗政烈和纪嫣然又是青梅竹马,小可爱,这样的关系,你在怀孕的时候尚且打破不了,更何况是现在呢?」 「你忘了码头上的事情了吗?那件事情是谁搞出来的,我想你很清楚吧?」 严司翰一边说着,一边便扯着我的手腕将我往小区里拉。 「北城的冬天很冷,你怎么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冻坏了我会心疼死的知不知道?你别告诉我,你这么着急,是在找他。」 被一个月的甜蜜生活所掩盖的往昔旧事随着严司翰碎碎念的声音一幕接着一幕在我的脑海中播放起来。 我任由严司翰拉着我向前走,想着想着,眼泪便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 「严先生,上次你不是要告诉我宗政烈在纪家喝了一瓶茅台的原因吗?现在我想知道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原因?」 第234章 醉酒真相 严家别墅。 严司翰端了杯热牛奶给我,随意的擦了擦湿漉漉的头髮,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他双腿交叠,慵懒的靠在沙发里,微微抬手,示意我喝牛奶:「一口气喝完我就告诉你原因。」 我见他眼神坚决,眉心微皱,只得端起面前的牛奶,一口喝了个干净。 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我擦了擦嘴巴:「喝完了,别卖关子了,快说。」 一股子急躁不断的在我的胸腔中肆虐着,使得我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严司翰让严修把空杯子拿走,道:「宗政烈那天早上去纪家,是去商谈解除婚约的事情的。」 「纪总不愿意,便用两瓶茅台酒为难他,只可惜,他只喝光了一瓶就已经醉得不醒人事。」 「白酒喝多了会死人,这是基本的常识,傻子都能听出来,纪总说的根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可我没想到,在海城赫赫有名的烈爷会当了真,还真敢那么拼的勐灌了一瓶白酒,说实话,我很佩服他。」 关于那天早上宗政烈去纪家喝醉的原因,我曾经在脑子里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喝醉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死死掐着手心,我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心里满是汹涌翻滚的情绪。 好一会儿,我才勐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不发一言的便往门外跑。 我要去找宗政烈。 他突然失踪,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不放心。 刚刚跑出去几步远,就听身后传来了严司翰的声音:「小可爱,你今天这么反常,一定是因为他对不对?」 「在你离开这里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我要比你的应对能力强很多,你不妨告诉我,我来帮你一起解决。」 严司翰说的很认真,也很真诚。 我僵住脚步,回想起那晚在码头上,严司翰拼死救了我一命的事情,我心中不由对他生出了一丝希冀。 严司翰说得对,以他的身份地位,找起宗政烈来会更快更容易一些。 北城这么大,他手机又关机,我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他。 将宗政烈今天早晨失踪的事情跟严司翰简单的说了一遍,我道:「昨晚我们还好好的,一起吃了烧烤,组织了篝火晚会,玩的很开心,可是今天一大早,我醒来他就不见了,连带着他的全部东西都被收拾走了。」 「严先生,你说会不会是谁把他强制性带走了?我给他打电话,他手机关机,徐凯的手机也关机。」 想到上次在码头上我看到凌叔脸时的场景,我后背不禁有些发凉。 宗政天一直以来就不同意我跟宗政烈来往,这次我们窝在四合院里腻歪了一个月,宗政天发现以后,强制性带走他也说不定。 严司翰是个顶聪明的人,自然明白我话中的谁是指谁。 他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便给了一旁站着的严修一个眼神。 严修会意,朝着严司翰点了点头,便拿起手机朝着角落里走去。 严司翰示意我坐下等:「小可爱,北城这么大,找个人多少要费些时间,你安心在这里坐着,马上中午了,我安排佣人通知厨房做饭,你最喜欢吃川菜,我这儿正好有个做川菜很拿手的厨师,胃塞满了,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对不对?别担心,有我在,很快就会有他的消息的。」 我朝着他点点头,转而又有些疑惑的问他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川菜的事情。 我虽然跟严司翰认识也有几个月了,但我记得我从来没有跟他提过我的喜好。 严司翰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道:「我说过了,我比宗政烈认识你的时间还要久,只是你不记得罢了。」 严司翰拿起遥控器,帮我打开电视,又调了个综艺节目出来,便抬步朝着严修走去。 眉心微皱,我盯着严司翰看了一会儿,仔细的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关于他的记忆。 奇怪,在认识宗政烈之前,我明明没有见过他呀,又何来的忘记? 想了半天想不通,又见他没有跟我细说的意思,我便逼着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 每看十分钟,我就尝试着给宗政烈和徐凯拨个电话。 一连打了五个,依旧还是关机状态。 如坐针毡的感觉莫过于如此,我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见上面的嘉宾在比赛跳一跳微信小游戏,我不由眼前一亮,赶紧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我真笨,怎么就记得打电话,都把社交软体给忘了。 找到宗政烈的微信,我翻了翻他的朋友圈,没有新动态。 点开他的微信对话框,我又给他弹了几个视频电话。 依旧没有人接听。 确认他是真的关机以后,我便找出郑家榆的微信,给他弹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这一次,视频电话的铃声刚响了没多久,那边便接了起来。 心里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我见屏幕里出现了郑家榆的脸,我赶紧就问他道:「郑哥,宗政烈在你那里吗?」 郑家榆似乎正在开车,听到我的问题,脸上一下子就泛起了一丝为难。 而后,便听他有些不自然道:「小烈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你怎么跑来问我了。」 「小白,我这儿正开车呢,打电话要被扣分的,就先挂了啊!」 「家榆哥,不好好开车打什么电话呀,烈哥该下飞机了,赶紧开快点,免得……嘟嘟嘟……」 纪嫣然突然插进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郑家榆便匆忙的挂了电话。 我捧着手机,在沙发上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的瞬间便蹿下了地,朝着严司翰跑了过去。 我刚才是开得免提,严司翰大概也听到了对话声,在我跑向他的同时,他便嘱咐严修道:「去订今天最早一班去海城的飞机。」 心中不由一暖,我感激的看向严司翰,很真挚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严司翰朝着我妖肆的笑了下,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道:「跟我说什么谢,小可爱,我说过的,我希望你能幸福。」 严修很快便订好了票。 最早的一班飞机是下午五点多的飞机,距离现在还有将近五个小时。 严司翰差佣人去帮他打包行李,拉着我手腕便往餐厅走:「先吃饭,别辜负了厨师的一番辛苦,这厨师可是北城有名的川菜师傅,吃饱了,我们再去机场也不迟。」 「小可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宗政烈没有跟你打招唿就回了海城,这事儿估计很复杂,你只有吃饱了,才能有精神去见他,去问清楚原因,对不对?」 严司翰细緻入微到了这种份儿上,我也不好再拒绝他。 便再次真挚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认识严司翰是一场意外,他能对我这么好,也是一场意外。 但愿他跟古慕霖不是一类人,先给我枣吃,再狠狠的扇我几巴掌。 午饭果然如严司翰所说,很好吃,很地道。 若是放在往常,我一定可以大快朵颐一顿。 可今天,纵使饭菜很可口,我却没有太大的胃口。 强行逼着自己吃了一碗饭,我坐在餐桌前,时不时盯着表看。 看了一会儿,注意到脚上的虎爪拖鞋,我便道:「严先生,我早上出来的匆忙,穿的太过随便,趁现在还早,我先回去收拾行李换身衣服,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在机场等我一下。」 严司翰在吃饭前告诉我,他和严修要陪我一起去海城。 他说他正好回海城有些事情要办,顺道就跟我一起回去了。 他虽然这样说,但我心里明白,他多半是为了帮我,才会跟我一起去海城。 心中对他的感激更浓了几分,说完,我便拿出手机查了查飞机票价,然后用微信把票钱给他转了过去。 严司翰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无奈的看向我:「是不是只有我收下这笔钱,你才能跟我相处的更自在一些?」 我点点头:「您已经帮我很多了,这一张机票我还是买得起的,就不多欠您人情了。」 严司翰轻轻的嘆息了一声,便点了收款。 从严家的别墅出来,我先去宗政烈的别墅跟我妈报备了一声我要去海城的事儿,又问了问我弟的情况,确认我弟身体健康,没什么事情之后,我这才打车回了四合院。 推开家门进去,残余在空气中的熟悉气味便扑鼻而来。 是宗政烈身上的味道。 眼眶发涩,我穿着虎爪拖鞋站在鞋架前盯着上面空出来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润了润干涩的眼眶,朝着屋里走去。 找出那个落了灰尘的行李箱,我擦干净,将衣柜里的衣服往里面塞。 这些衣服都是这一个月以来,宗政烈给我买的。 一个月前,我们住进来的时候,这间屋子里除了我之前一个月布置的那些东西以外,什么都没有。 为此,宗政烈还特地带着我去採买了许多东西。 经过一个月的积累,这间小屋里早已经充满了我和宗政烈同居过的痕迹。 只是在今天早上,属于宗政烈的那部分东西,却都被他带走了。 甚至连他的牙刷刷牙杯也被他带走了。 只余下了我的东西孤零零的留在这里,就像我一样,被他丢在了这里。 宗政烈回海城了。 从郑家榆和纪嫣然去机场接机的行为来看,我可以判断出来,宗政烈并不是被宗政天带走的。 而是他自己走的,并且还通知了他的好友去机场接机。 蹲在行李箱前,我看着满箱子的回忆,一直压抑着的难过情绪再次翻涌起来。 宗政烈的不辞而别,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肯给我留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第235章 你疯了吗 我收拾好东西到了机场的时候,严司翰和严修已经到了。 贸然踏上去往海城的飞机,我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 一路上,我都没怎么说话,一直盯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北城离海城并不远,飞机飞了一个多小时便到了。 下了飞机,严修去取车,我和严司翰并排站在路边,不发一言的等待着。 严司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了嘴上,却没有点燃。 严修开车过来的时候,严司翰看了眼天色,漫不经心道:「今天已经很晚了,你确定还要去找他么?」 「小可爱,其实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当一个男人不辞而别的时候,就证明你们已经分手了,你大老远的来找他……」 「会不会有点……」 「唉,算了,我陪你去。」 严司翰拉开车门,绅士的将手覆在门框上,示意我上车。 我紧抿着唇瓣,盯着他放在门框上的手看了一会儿,莫名就回忆起了当初我跟徐凯第一次见面,他伪装成滴滴司机的事儿来。 那时候我还没有离婚,也没有对宗政烈动心。 假如王远明没有出轨,我跟宗政烈之间,大概除了在公厕的那次偶遇之外,便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 那样的话,今天的我,或许还在家里围着老公和婆婆转,过着平淡无波的小日子,当一个没什么追求的家庭主妇。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唇角不由得牵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我轻轻的跟严司翰说了声谢谢,便上了车。 我又一次来到了海城。 对于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我却莫名的不喜欢。 总觉得,每次来这里,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倚着车门坐着,我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依旧没有心情说话。 其实从给郑家榆打完那通视频电话之后,我就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至于具体意识到了什么,我却本能的排斥,逃避。 我现在不想想那么多,只想见到宗政烈,然后等他亲口告诉我他不辞而别的理由。 他是有苦衷的。 我始终相信。 车窗外的海城繁华夜景不断的后退着,我看着街边渐渐熟悉起来的街景,莫名就生出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马上就要到云园了。 不知道宗政烈在不在那里。 反覆的将手机解锁又锁屏,手指头在他的手机号码上犹豫了很久,始终都没能鼓起勇气拨出去。 先前是关机,我尚且还能找藉口慰藉自己,告诉自己他是在坐飞机,所以接不到我的电话。 但是现在他已经下了飞机,若是我打过去,他开机了,却不接我的电话。 我想我会更难过吧。 车渐渐的开进了云园所在的别墅区,匀速向着云园前进。 严司翰将那根没有点燃的烟丢在菸灰缸里,伸手拽了拽我的手腕道:「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你确定要这样卑微的去登门质问一个不辞而别的男人吗?」 「你想过没有,万一他不见你,你该怎么办。」 「不会的。」 我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他的答案。 我说:「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宗政烈很爱我,我能感觉得到,他这次的不辞而别,必然是有苦衷的。」 「我很确定,在这个世上,不论他放弃什么,他都绝不会放弃我的!」 攥紧拳头,我声音铿锵有力,脑子里满是去见他的冲动。 等车停在云园门口,我拉开车门就立刻下了车。 走到门口的门铃前,我艰难的滚动了下喉头,抖着手指便按上了门铃。 按下第一下,后面几下便相对轻松了许多。 连着按了几下门铃,门口的可视电话屏幕里才出现了张妈的脸。 她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见是我,她脸上先是一喜,而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敛了笑意,冷冰冰道:「白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 张妈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冰冷疏离过。 心口一窒,我脸上的礼貌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几分。 我站在门口,重新扬起笑道:「张妈,宗政烈在吗?如果他在的话,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出来一趟,或者放我进去找他。」 张妈微微一愣,下意识扭头朝着里头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就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人一样,惶恐的朝着一侧鞠了一躬。 而后,不等张妈直起腰来,门口的可视电话便被无情挂断了。 屏幕一瞬间便暗了下去。 唿吸一滞,我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屏幕,好半天才堪堪将心里的难受压了下去,重新抬手按上了门铃。 张妈刚才看到的人,就是宗政烈吧? 他就站在可视电话的那端,可他却不肯见我。 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 严司翰果然料事如神。 鼻子莫名发酸,我攥了攥冰冷的手心,连续按了很久的门铃。 直到我的手彻底冻僵了,都没有人搭理我。 盯着铁艺门里的雅致园艺看了一会儿,我循着那条夹在两块大草坪里的马路往尽头看,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幢别墅的影子。 云园很大。 哪怕我就站在门口,也看不到他所在的地方。 愣愣的看了很久,我见门铃始终没有人回应,我心里的委屈和难过一瞬间就化作了愤怒。 眼睛涩涩的眨了眨,我张开手拱在嘴边,忍不住就朝着铁艺门里吼道:「宗政烈,你个混蛋!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凭什么在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浪漫的回忆之后,就这样冷血无情的离开了我。 不辞而别就算了,现在我都追到你的家门口了,你都不肯见我一面,哪怕连一句话都不肯对我说。 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我抬手发泄般的疯狂的按着门铃,伸手抓着铁艺门的铁栏杆,用力的晃了晃。 冬天的夜晚很冷。 铁艺门更冷。 我的手冻得已经完全麻木了,手心被铁艺门割破了都不知道。 严司翰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侧,伸手便握住了我的手腕,看向了我的伤口。 我的手心已经被血迹染红了,他用力捏着我的手腕,眉头狠狠就皱成了一团。 用力掰开我攥着铁艺门的手,他恶狠狠的将我拉到了一旁,满脸怒容的瞪向了我。 「小可爱,你他妈是傻子吗?你不知道这里离别墅有远吗?就算你今天在这里喊破了喉咙,有用吗?他他妈能听到吗?」 「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在这里按一晚上的门铃,喊一晚上!」 严司翰的怒声震得我耳朵发疼,我心里的怒火瞬间被他点燃,毫不犹豫就朝着他吼道:「对!只要他不见我,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他,一天等不到就等两天,两天等不到我就等三天!」 「他总不能一辈子不出云园的门!」 我用力推开严司翰,伸手便再次按起了门铃。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严司翰突然拔高了声音,他用力的将我的手拿开,怒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深冬?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站一夜很有可能会被冻死?」 「白子悠,宗政烈不心疼你,我会心疼你!」 狠狠的攥住我的手腕,他拽着我就往车上拖。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起来,我疯狂的挣扎着,扭着脖子,眼睛痴痴的往铁艺门里望。 我不信,我不信宗政烈会对我这么狠心。 明明我们之前还那么要好,他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了。 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会这样对我。 只要我在这里一直等着他,寒冬腊月的,他总会不忍心的。 到时候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想到这里,我挣扎的力度便更大了几分。 「白子悠,你别忘了,你和我之间还有一份合约存在,你如果冻死了,我就算你毁约,我就去找你的家人亲戚索要五千万的违约金!」 严司翰直接松开了我的手腕,双眸犀利的看向了我。 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妖肆,取而代之的是阴戾和冰冷。 惯性使然,在他放开的那一瞬间,我一下子就朝着地面上跌去。 一屁股坐在一侧绿化带里的积雪中,枯叶溅起,尘土飞扬,屁股上传来的剧痛一下子就令我平静了下来。 怔怔的坐在雪堆里,我呆呆的看着前方,泪流满面。 吸了吸鼻子,我从雪堆里爬起来,将羽绒服的兜帽戴好,又将手揣进兜里,缓步便重新走到了铁艺门边,挨着门口的石狮便坐在了一侧的牙子上。 蜷缩着身子,我将脸窝进领子里,耐心的等在门口,再没有说一句话。 严司翰盯着我看了会儿,低声爆了句粗口,快步就上了车,啪的一声甩上了车门。 车很快便开了出去,消失在了云园门口的马路尽头。 我视若无睹,狠狠的攥着手心里的伤口,纹丝不动的等在门口。 我绝不能就这么稀里煳涂的跟宗政烈分手。 我一定要见到他。 夜越来越深了,气温也随之越来越低。 我坐着实在是冻得厉害,便开始在铁艺门前跑圈。 刚跑了五圈,马路的尽头便骤然射来了两束远光。 而后,便是汽车的引擎声。 我下意识抬手捂住眼睛,等车开近了,停在我身侧,我才看清楚那辆车的模样。 嘭的一声关车门声,惊得我抖了一下。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车内走了下来,背着刺眼的灯光,大步朝着我走来。 第236章 你配不上 是严司翰。 他又折了回来。 他背光而来,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清晰有力,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你……」 我愣愣的看他,对于他突然折回来的行为有些不理解。 「你什么你!」 严司翰恨恨的看了我一眼,一把便抓起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拽便将我夹在了腋下,大步朝着他的车走去。 严修已经下车打开了后车门,魁梧的身子站在车前如同一座小山,给人一种大猩猩的既视感。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严司翰将我往车里丢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下意识就挣扎起来。 见他堵在车门口,我便手脚并用的往另一个车门前爬,作势就要下车。 严司翰钻进车内,气的唿出了一口粗气,狠狠的就甩上了车门:「在车里等总好过在外头等,你还真想冻死自己啊!」 严司翰恶狠狠的一句话,瞬间定格了我的动作。 我保持着攀爬的姿势,惊异的扭头看向他。 好半天,我才半信半疑道:「你同意我在这里等了?」 「不同意又能怎样,你倔的就像一头驴一样,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车里好歹有暖气,怎么着也冻不死你,」严司翰气的眼尾都下沉了几分,「拿手来!」 我皱眉,缓缓坐正身子,下意识便朝着他伸出了右手。 「另一只!」 严司翰粗暴的扯起我的另一只手,捏着一根棉签就按在了我的手心。 钻心的疼立刻从手心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龇了龇牙。 「还知道疼啊?疼死你省的挨冻了。」 严司翰恶声恶气的说完,发泄版的用棉签戳我手心里的伤口。 我疼得眉头紧皱,忍不住就痛唿出了声音。 他终于满意了,冷哼了一声,放柔了动作。 耐心的帮我消了毒,他又从塑胶袋里拿出一支药膏来,认真的帮我涂好,然后又给我贴了一个创可贴。 我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塑胶袋。 原来他刚才离开,是去帮我买药了啊。 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暖意,我低头看了眼手心里的创可贴,轻轻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严司翰张开大手在我的手心里拍了一巴掌,见我再次疼得叫出了声,他满意的勾了勾唇,将头扭向了窗外。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我的身侧,头扭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坐在车里盯着云园的铁艺门看了一会儿,见外面的马路上渐渐的连一丝人迹都没有了,不由就看了眼手錶。 已经凌晨四点了。 这本来是我自己的事情,现在却连累严修和严司翰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觉,陪着我在这里等。 心中一瞬间生出一丝愧疚来,看了眼耐心的坐在驾驶座上的严修,又扫了眼已经靠着车窗睡着的严司翰,我再次抬眸朝着云园里深深的看了一眼。 云园里很安静,暖黄的灯点缀着其中的精美景致,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画。 看了约莫十分钟,我的唇角不由得就溢出了一丝苦笑。 抬手拍了拍严修的肩膀,我示意他开车回严家,而后又让他给我拿了一条毯子。 将毯子轻轻的盖在严司翰的身上,我又拿了个小抱枕靠在他的脸侧,看着他沉沉睡着的模样,我心里的酸楚不由更浓了一些。 到了严家,严司翰正好醒了。 他迷迷煳煳的看了眼窗外的环境,悠悠的打了个哈欠,含煳不清道:「小可爱,算你还没有傻到极致。」 「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一间客房,困死我了,走,咱们回家洗洗睡觉。」 严司翰下了车,又帮我打开车门。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便扯着我的手腕往别墅里走。 我本来想就此跟严司翰别过,自己找家酒店住,可看他明明瞌睡的要命还认真嘱咐管家为我安排房间的样子,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无奈,我只得跟着管家去了客房。 一番响动喧譁之后,严司翰终于睡了,严修等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房睡觉,整幢别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冬季的早晨天亮的晚,虽然已经五点多了,可外面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我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有些疲惫的躺在客房的大床上,眼睛木木的盯着外面的漆黑夜幕看。 我睡不着。 一丁点睡意都没有。 满脑子都是宗政烈跟我的过往时光。 我越想,心里的那股子郁气便越浓。 快六点的时候,我终于躺不下去了,起床重新穿上羽绒服,戴上帽子,裹上围巾便悄悄的出了门。 行李箱响动太大,我怕惊扰到了严司翰,便没有拿。 只揣了个手机便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打了辆计程车,我直奔云园。 严司翰的住处离云园有些远,我过去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天边刚刚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整个云园还出于一片迷濛冷清当中,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一如我之前离开时的模样。 裹紧身上的衣服,我在云园的铁艺门前徘徊了许久,就跟做贼似的不停的注意着里头的动静。 八点是宗政烈往常上班的时间点儿,他的公司虽然没了,可我还是存着一丝侥倖心理。 觉得他会在这个点儿离开云园。 靠在石狮的侧边,我耐性的等着。 清冷一片的马路上渐渐的有了人迹,车辆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城市里的喧闹声一点一点打破了夜晚的安静,迎来了清晨的阳光。 太阳暖融融的照在我的脸上,照的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我刚抬手遮住阳光,就听到一侧的铁艺门突然就传来了一阵阵的滑动声。 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我本能的从牙子上站起身来,探头朝着云园里看去。 铁艺门是自动的,正缓缓的朝着两侧打开。 门内宽敞平坦的马路上,一辆高大的悍马车快速的从里面开了出来。 我眯着眼睛瞧了眼开车的人,注意到是徐凯,我眼睛跟着就是一亮。 我就知道,只要我在这里守着,就一定可以等到他。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便沖了出去。 在那辆车开出铁艺门的瞬间,我张开双臂便挡在了那辆车的面前。 「吱——」 车胎摩擦地面的紧急剎车声顿时刺耳的传来,高大的悍马车在我的身前堪堪停下。 我心脏跳动的很快,可我却没有眨哪怕一下眼睛。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这辆车,绝对不会撞在我的身上。 徐凯降下车窗,还没来得及探出头来,我便快步跑到了车窗前,先他一步将头探了进去。 车后座的右侧,宗政烈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正矜贵的靠在车座里,在他的手上,拿着一份文件。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正低着头看文件,似是根本没有被徐凯紧急剎车的动作影响到一般,脸上依旧是清冷淡漠的神色。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一下子就抽痛了几下。 鼻子泛酸,我嘶哑的就喊了他一声:「宗政烈!」 话音还未落下,我身前的车门便被勐地推开。 而后,徐凯便将我推在了一边。 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看着我道:「白小姐,您跟我们烈爷已经结束了,麻烦您不要再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们烈爷了行吗?」 「您看看您现在这副模样,从头到脚,哪有一点能配得上我们烈爷的,我劝您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以后不要在出现在我们烈爷面前了。」 徐凯说完便满脸嫌弃的上了车,啪的便甩上了车门,把车窗玻璃升了上去。 我哪里能把他的话听进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除了宗政烈以外,其他人的任何话都影响不了我对这份感情的坚持。 勐地拔腿追上去,我伸手就拍后车窗的玻璃:「宗政烈,你给我下来!」 「凭什么,凭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就单方面的结束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同意!」 长这么大以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死皮赖脸的纠缠过一个男人。 可不论我多么的卑微,宗政烈都没有下车。 而徐凯更是毫不犹豫的将车开了出去。 车开得很快,擦着我的手便疾驰了出去。 我拍打车窗的手掌落了空,身子狠狠的趔趄了一下。 堪堪站稳,我拔腿就追着那辆车跑。 可两条腿到底比不过四个轮子,我跑得很快,可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消失在了马路的尽头。 从头到尾,没有丝毫的停顿。 反而越开越快,就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迅速的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眼泪终于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我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站在马路上,急促的唿吸加上控制不住的哽咽使我岔了气,我蹲在地上,剧烈的咳嗽。 有行人看到了我刚才追车的一幕,同情的站在路旁围观我的悲惨窘态。 「唉,又是一个被金主抛弃看了的情妇吧,真可怜。」 「是挺可怜的,我昨晚就看见她在人家门口蹲着了,一大早起来见她还在,怕是等了一晚上。」 「大冬天的,这几天又有寒流,这女人真是用情至深。」 「用情至深有啥用,做她们这一行的,最要不得的就是对金主动了情,不然下场一定会很惨,你瞧瞧,这不就是个典型吗?」 「唉,现在的女人们啊,又想要钱又想要爱情,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说的好听叫天真,说的不好听那就是贪婪,愚蠢。」 「……」 各种议论声断断续续的传入我的耳中,我压下咳嗽,从地上站起身来。 将帽子往下压了压,又把围巾往上提了提。 温暖瞬间包裹住了我,我捏着围巾的手指头一僵,心中的疼痛一瞬间便如同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窜遍了我的全身。 第237章 坚守爱情 今年冬天,最常做这些动作的人。 是宗政烈。 每次我们外出,他总会帮我压一压帽子,提一提围巾。 直到我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才会善罢甘休。 没想到,习惯成自然。 我不知不觉间也喜欢上了这样的保暖方式。 眼泪一下子就染湿了围巾,我忽略掉路人的指指点点,低着头往小区外面走。 出了小区,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正是上班高峰期,路上满是车声汽笛声,拥挤作一团,艰难的在马路上前行着。 人行道上满是匆匆赶路的上班族,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举着还在冒热气的各式各样的早餐,一边吃一边快步往前走。 我红着眼睛打量着匆匆经过我的那些路人,突然发现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挂着或多或少的愁容。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脑子里莫名就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用纸擤了擤鼻涕,唇角不由掀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人活着,总是充满了许许多多的身不由己。 为了吃,为了穿,为了名,为了利,为了…… 亦或者像我这样,为了坚守那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尽管刚才宗政烈对待我的态度异常冷漠,甚至都不愿意降下车窗看我一眼。 但他越是这样不肯面对我,我就越肯定,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会这样对我。 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他对我的好,为我做的那些事,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这一切都在向我证明,他是爱我的。 所以我绝不会因为这么点小挫折就就此放弃。 擦干净眼泪,我深吸了口气,暗暗为自己打了打气。 在路边找了家早餐店,我点了一份早餐。 吃过早饭付钱的时候,严司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刚接起来,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他强忍着怒气的声音:「小可爱,你在哪儿?」 抿了抿唇瓣,我大大方方道:「我在云园附近吃早餐,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严司翰沉默了几秒钟,道:「好,我等着你,路上注意安全。」 坐地铁回了严家,我刚随着管家进了门,就见严司翰面带怒容的坐在沙发上,沉沉的盯着播着gg的电视看。 换了鞋,我朝着他走过去,坐在了他身侧的沙发上,说了句我回来了。 见他不搭理我,我便抿了抿嘴道:「严先生,昨晚给您添麻烦了,您已经帮我很多忙了,我不能再麻烦你了,所以我今晚打算找个酒店住。」 「不是去云园的门口住?」 严司翰气闷的打开茶几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张a4纸来,摔在了我的面前:「这是宗政烈最近一周的行程计划表。」 「据我所知,他已经回宗政集团的总部上班了,出任宗政集团的执行长,不仅如此,宗政天还将他名下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了宗政烈,他现在是宗政集团除了宗政天以外最大的股东。」 「而这些变动,虽然是在昨天公布的,但这么复杂的事情,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发生的时间并不在昨天。」 「小可爱,你那么聪明,有些事情,你不想面对也得面对。」 将茶几上的行程表捡起来,我看了眼上面几乎排满了的行程,攥着纸张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几分。 难怪,宗政烈今天在上班的点儿会出门。 原来他有了新工作了。 宗政集团总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除了宗政天以外最大的股东。 在心中反覆的将严司翰跟我说的话念了几遍,我掏出手机,点开搜寻引擎,犹豫了好半天,才将他跟我说的那些话的关键词输入了进去。 点击搜索按钮。 果然,关于宗政烈出任宗政集团总公司的执行长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 为此,宗政集团今天还特地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宗政天和宗政烈都将出席,向全国人民宣布这个好消息。 宗政烈的履歷是辉煌的,除了突然退出北城这件事情之外,他的每个项目都完成的几近完美。 我翻了翻新闻,几乎所有的媒体都一面倒的对宗政烈做出了高度的评价。 将那张行程表重新拿起来,我看着上面写着的记者发布会的举办时间和地址,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苦涩。 难道,宗政烈是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放弃我的吗? 可他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共度那一个月的时光? 这样一个重大的决定,想必花费了不少时间来落实吧。 明知要分手,却又给了我那么多的浓情蜜意。 这到底算什么? 演戏吗? 还是补偿? 捏紧手机,我越想心里越难过。 可没有听到宗政烈亲口对我说,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会因为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小可爱,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和宗政烈都已经结束了。」 「我劝你早点死心,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吧,你很有才华,你会有很好的未来。」 严司翰伸手捏住我手里的行程表,作势抽回:「小可爱,听我一句劝,忘了他吧,把这些精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吧。」 「不,你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 「严先生,我跟他这一路走来,经歷了太多的生死坎坷,绝不是一般的感情可以比拟的。」 「若是我们之间只是一段普普通通的感情,那么走到如今这一步,他因为利益而放弃我,我也认了。」 「可我真的太了解他了,他为了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又怎么会因为区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不要我呢?」 我至今都清晰的记得,在西班牙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替我挡枪的一幕。 那样危险的时刻,才是最能看清人心的时候。 为了保护我,他愿意牺牲掉自己的性命,这样的感情,岂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严先生,你忘了吗?」 「昨天在北城,你告诉我说,他为了跟纪嫣然退婚,毫不犹豫的灌了一瓶白酒,他……」 「好了,够了!」 「小可爱,究竟怎么样你才肯接受现实?」 严司翰皱着眉头打断我的话,松开了拽行程表的手,无奈道:「罢了,竟然你非要撞上南墙才肯回头,那我就陪你去撞。」 严司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侧眸扫了严修一眼:「备车,去宗政集团的记者发布会。」 管家将严司翰的西装外套拿来,帮他穿好。 严司翰一边系扣子,一边扫向我道:「去换身得体的衣服,顺便打扮打扮。」 「就你现在这副样子,除了我,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会看得上你,更别提回心转意了。」 我微微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是挺糟糕的。 嘆了口气,我道:「我自己可以去的,你不是回海城还有事要办吗?我……」 「我乐意,你管不着。」 「赶紧收拾收拾自己去。」 严司翰的声音不容拒绝,我知道像他和宗政烈这种人,天生就很强势,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被人动摇。 深知自己再多说也是浪费口舌,便点了点头,回了客房。 沖了个澡,我简单的化了个淡妆,又从行李箱里找了身衣服。 站在落地镜前,我看着身上的连衣裙,不禁回想起了那次同学聚会前,宗政烈带我逛商场的情景来。 宗政烈那时候跟我说。 他说他跟我度过的那二十天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那样认真,我记得特别深刻。 那样认真的表情,那样真挚的话语,怎么会是假的呢? 从柜子上拿起手机,我解锁屏幕,入目便是我跟宗政烈那天在地质大学拍的合影。 他背着我,我们的头髮被雪染白。 他笑着,我也笑着,在雪幕中前行。 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屏幕里的他的俊脸,我看着看着,便再次红了眼。 这张照片,我那天是发过朋友圈的。 点赞数和评论数是我所有动态里最多的一条。 所有人都在羡慕我和他的爱情,羡慕我找了像他这样出众的男朋友,羡慕我们那样恩爱。 那时候的我真的以为我们可以一直一直这样被人羡慕下去的。 可这才没过多久,我的自以为是就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 吸了吸鼻子,我仰起头将眼泪全部逼回去,快速的眨了眨眼睛。 从客房里出去的时候,严司翰已经坐在车里了。 我快步下了台阶,严修给我打开车门,朝着我憨憨的笑了一下。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上次在码头上挨打时的伤疤,我心头微动,对于他和严司翰的感激更深了一些。 回给他一个微笑,我见他手冻得有些红了,连忙钻进了车里,嘱咐他赶紧上车,别冻着。 严修挠了挠后脑勺,快步上了车,便将车开了出去。 严司翰往我的身侧挪了挪,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严修的表情,有些不满道:「对他都这么关心,怎么唯独对我这么例外。」 「怎么着,非得我脸上也留个疤,你才能看到我对你的好么?」 我被他吃醋的语气逗得牵起了唇角:「严先生,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你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该回报你什么,只好把所有的感激都融在珠宝作品里,努力给您设计一款让您满意的作品。」 「谁说我什么都不缺!」 严司翰一脸严肃的纠正我:「我缺爱好不好?」 第238章 痛并快乐 一路上严司翰都在喋喋不休的控诉我对他的无情。 他表情夸张,语气幽默,令人忍俊不禁。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逗我开心,脸上笑的同时心里却生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难过。 他越这样,就越能衬托出我的可怜。 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我勉为其难的扬着唇角,故作轻松的回应着严司翰。 快到发布会现场的时候,严司翰突然就嘆了口气。 他无奈的笑笑,道:「小可爱,你对他的用情还真是深。」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里清楚的看到了浓郁到化不开的忧伤。」 「这句话很文艺,很矫情,但我找不出更合适的语句来形容你现在的状态了。」 「罢了,别装了,你现在笑的简直比哭还难看。」 他的话如同一个重锤,狠狠的击在我的心口上。 我心狠狠的一抽,鼻子一下子滋生了一种刺酸感。 蓦地扬起头,我大睁着眼睛,极快的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将眼眶中唿之欲出的眼泪逼回去。 我笑道:「我忧伤什么,别开玩笑了,我和宗政烈绝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严司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不禁扬唇嗤笑了一声。 微微摇了摇头,他再没有说话。 宗政集团的记者发布会只允许记者等相关人员进入,于是我们只能在场外等着,然后在led巨幕屏上看实时转播。 严修将车停在记者发布会的入口处不远处,找了个看巨幕的好角度,便熄了火。 隔着车窗玻璃,我看着不远处在保安的指引下有序进场的相关工作人员,视线不自觉的便移到了那个还在放gg的巨幕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保安关上了入口处的大门,如门神般守在了门口。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巨幕上才切换到了会场内的画面。 我有些蔫的精神瞬间就提了起来,我坐直身子,将车窗玻璃降下去,抬头便直直的看向了巨幕中的那个高大身影。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刀削般的脸部轮廓。 头髮梳的一丝不苟,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气质愈发卓越非凡。 一如我早上见到他时的模样,淡漠清冷,不近人情。 巨幕中,他正站在花团锦簇的讲台之后,他身高挺拔,放置在讲台上的话筒对于他来说有些低。 他长腿微微弯曲,双臂张开撑在讲台的两侧,骨节分明的长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讲台边缘。 随着记者们的落座,他剑眉微挑,星眸深邃无波的扫视了一圈下方的情况,菲薄的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绅士的弧度。 那一瞬间,我的心莫名就狠狠的抽痛了几下。 手不自觉的收紧,我眼眶发涩,突然就特别特别的难受。 在两天前,我们还是同床共枕的亲密关系,他近在咫尺,我伸手便可以真真实实的触碰到。 可现在,他却突然离我那么那么远。 远到我需要隔着屏幕才可以近距离的观察他的喜怒哀乐,细微神情。 泪珠越积越重,眼眶终于难以承重,我垂下眼皮子,两行清泪一瞬间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耳边是宗政烈清冷且有质感的演讲声,他的声音经过电子设备的传播似乎变得更有磁性了一些,可我却莫名觉得陌生的厉害。 严司翰轻轻的嘆了口气,将一块白色手帕递到了我的面前。 神情不由一怔,我盯着那块白手帕看了一会儿,眼泪一下子就汹涌起来。 白手帕,白手帕。 呵…… 我跟宗政烈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蹲在马路边哭,他就像严司翰这样,递给了我一块白手帕。 我不接,他就不耐烦的将手帕丢进我的怀里。 那天秋风很烈,夜幕很黑,他缓缓的蹲在我的面前,用那双令我后来一度沦陷的星眸盯视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那时候,我就惊艷于他的出众外表。 虽然哭的脑壳发胀,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还是陷入了一阵恍惚。 那块白色手帕我至今都没有还给他,我还记得那块手帕上的味道,跟宗政烈身上的味道一样,清冽好闻。 指尖微颤,我着了魔似的将严司翰手里的白手帕接过来,轻轻的放在鼻尖闻了闻。 淡淡的香水味顿时飘入了鼻子中,我痛苦的皱紧眉头,哽咽了几声,眼泪大颗大颗的就往下掉。 我虽然嘴硬的跟严司翰一再肯定我跟宗政烈绝不会就此结束,可此时此刻,看着那个巨幕中,站在讲台上自信逼人,遗世独立的出挑男人,我一直掩饰着的害怕和惊慌还是抑制不住的逃窜了出来,迅速的侵占了我的四肢百骸。 他永远都是那样出众,那样耀眼。 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站在世界这个大舞台上而生的。 像四合院那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此时此刻,我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普通生活配不上他的感觉。 他那样华丽的男人,天生就该属于更广阔的天空,过不平凡的生活。 「严先生,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从头到脚,没有一点能够配得上他?」 哭累了,我莫名就想起了今天早上,徐凯跟我说的那番话来。 严司翰的表情有些严肃,他眉心微皱,总是上扬着的唇角此时也有些下沉,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他沉沉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可爱,配不配得上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但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段能够白头偕老的感情,两方一定是旗鼓相当的。」 「一旦有一方高攀,就必然会被对方所在的圈子排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谁都讨厌打破规则的人。」 严司翰将我手里的手帕拿走,轻轻的帮我擦了擦眼泪。 「其实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但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个例外,可以让人幸福的像吃了糖,也可以让人痛苦的像吃了砒霜。」 是啊,痛并快乐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沙哑道:「你说的对,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放不下他。」 「我们一起经歷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我总觉得,他是有苦衷的,只是他不愿意跟我说。」 「你还记得吗?码头那件事,凌叔本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们的,可是他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便突然撤走了人,放过了我们。」 「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吗?」 我看向严司翰,却见他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只是瞬间,他便恢復了常色,皱着眉头道:「你是说,宗政烈是被迫跟你分手的?」 我点头,将之前宗政天去酒店见我,让我离开宗政烈,并威胁我的事情跟严司翰说了一遍。 严司翰眯了眯眼睛,摸着下巴道:「如果按照你这么说,那么你的推测还是有依据可循的。」 见严司翰也这么认为,我不由一喜,心中那丝渺茫的希望顿时如同浇了汽油般燃烧起来,眼睛发亮的看向了他。 微微嘆了口气,严司翰道:「罢了,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总得问问当事人。」 「记者发布会马上就要结束了,宗政烈一会儿会有个饭局,应该马上会离场,饭店我已经订好了,我会努力给你们创造见面的机会,答案究竟是什么,你亲自问问他便知。」 严司翰肯帮我到这种地步,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心中对他的感激不由更深了几分,我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腕,跟他说了好几声谢谢。 严司翰无奈的扫了眼我握着他手腕的手,道:「别高兴的太早,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受的伤更重。」 跟严司翰所猜测的一样,宗政烈在发表完演讲之后,因为有下一个行程要赶,便在记者发布会结束之前离开了。 我坐在车里,眼睁睁的看着他由保镖护着从会场入口中走出来,朝着场外的记者点头微笑,便迈着优雅的步伐上了徐凯停在路边的那辆高大悍马车。 而后,记者便被隔绝在了车门外,跟着车小跑了一段距离。 车很快便开了出去,严司翰敲了敲严修的座椅靠背,示意他跟上。 严修点点头,发动车便跟了上去。 宗政烈吃饭的地方在锦绣苑,是海城很出名的一个高档饭店。 里面的装潢十分的富丽堂皇,每道菜的价位也令人咂舌。 我之前在网上无意中听人说过这家饭店,只见过图片,却从来没有真的来过。 现在坐在这家饭店的包厢里,看着菜单上好几位数的价格,我不由感慨,网友诚不欺我。 捏着菜单犹豫了好半天,我都没能下得去手点菜。 见服务员始终微笑着看我,我滚动了几下喉头,没出息的将菜单递给了严司翰,让他来点。 严司翰似是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故意道:「又不让你请客,瞧你肉疼的那样儿,跟割你肉似的。」 我一囧,朝着微笑着的服务员悻悻的笑了下,忍不住就在桌子底下踹了严司翰一脚。 严司翰吃痛的低唿了一声,翻开菜单一边点,一边就恨恨道:「踹一脚一顿饭,这顿饭我请客你买单。」 正打算回严司翰一句,眼角的余光却无意中瞥到了门外经过的人影。 待我看清,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第239章 你是我的 刚才在进包厢的时候,严司翰特地没有把门完全关上,为的就是便于观察斜对面的包厢里的情况。 严司翰是锦绣苑的投资人之一,所以提前就了解到了宗政烈所在的包厢位置。 我所坐的位置,恰好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间包厢门口的情况。 刚才随意一瞥,恰好见那间包厢门被打开。 而后,一个窈窕性感的女人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先是背对我的,经过我所在的包厢门口的时候,她正好撩了一下脸侧的捲髮。 一瞬间,我便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是纪嫣然。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紧身长毛衣,灰色的毛衣紧紧的裹着她的身材,将她本就前凸后翘的身材衬得愈发性感了几分。 她烫了一头的茶黑色的捲髮,长发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摆动着,上面泛着淡淡的光。 随着她撩头髮的动作,露出了她那张画着精緻妆容的俏脸,光是从侧面看去,就有种令人惊嘆的美。 早在第一次见到纪嫣然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外表很出众,尤其是身上的那股子女人味儿,十分的诱人。 今日或许是她换了新髮型的缘故,我一个女人,竟然也在她撩头髮的瞬间失了神。 纪嫣然似乎是出来接电话的,我僵神间,她打电话的声音就飘了进来:「喂,爸爸,嗯,我正陪着烈哥呢。」 「你急什么,烈哥既然已经答应了跟我订婚就肯定会正式向我求婚的,我一个女孩子,在这方面太主动了不好。」 「哦,你是说那个女人呀,我问过烈哥了,他说他们已经分手了,嗯,烈哥说话一向一言九鼎,不会有错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表现的,行了,不说了,我这儿饭还没吃完呢,让烈哥等太久了不好,好,挂了哦,木马。」 纪嫣然接电话的地方离我所在的包厢门很近,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了进来,落在了在座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茶杯,直到纪嫣然重新经过我们的包厢,进了那间包厢,我还保持着僵立的动作,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好一会儿,直到严司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恍然回过神来。 一抬头,就见严司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身旁。 他手里拿着那块白色的手帕,伸手正欲往我的脸上探。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摸上了脸。 这一摸,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知何时,我竟已经泪流满面。 胡乱的擦了擦,我朝着严司翰勉为其难的笑了一下,起身便走到包厢门口,用力的关上了门。 怔怔的站在门口,我呆呆的望着木门,脑子里反覆迴响着纪嫣然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们要订婚了。 我们分手了。 他们要订婚了。 我们分手了。 我们分手了…… 刚擦掉的眼泪再次滚落下来,我皱着鼻子,心里的翻江倒海不断的冲击着我的胸膛,几乎要将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扯断。 就那样僵立了不知多久,我擦了擦眼泪,在服务员错愕的视线中拿起椅子上的包,快步就往门外走。 严司翰快步追了上来,伸手就拉住了我的手腕:「小可爱,你去哪里?」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用力甩开他的手腕,拉开门就往外走。 穿过走廊,我快步走到宗政烈所在的那间包厢前,伸手便扭开了那扇门。 门缓缓的朝着里面敞开,我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看向了门内。 偌大的包厢内,宗政烈和纪嫣然正对着门坐着,在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 我无心去观察其他人,双眸直直的看向了宗政烈。 我的出现显然令他有些错愕。 他眉心微皱,隔着偌大的圆桌望着我,一双星眸一如既往的深邃,有那么一瞬间,我好似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心疼,可等我想深入的探究的时候,却只余下了淡漠到几近薄情的厌烦视线。 心狠狠的抽痛了几下,我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大概我的视线太过于炽烈,坐在他身侧的纪嫣然伸手便搂住了他的胳膊,好似宣示主权般依偎在了他的身侧。 心碎的感觉莫过于如此。 眼泪一下子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我迎视着宗政烈的视线,缓缓的朝着他扬起一个极其绚烂的笑容。 我说:「宗政烈,别再做戏了,我不会信的。」 「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放弃你的。」 几近喃喃的丢下这句话,我转身便走。 双腿交替的幅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由走路变为小跑,而后便是快跑。 一口气跑出饭店,我迎着寒风在马路上狂奔着,一直到我跑不动了,我才缓缓的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的便嚎啕大哭起来。 宗政烈,想让我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放弃你,你做梦。 宗政天用我的命威胁我我都没有产生过放弃你的念头,这么点挫折算什么。 我绝不会轻易放手的,我才不要就这么白白的把你让给纪嫣然。 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白子悠一个人的。 不知哭了多久,我终于哭累了。 一抬头,便见严司翰不知何时已经追了过来。 他站在我的不远处,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双眸沉沉的盯着我看。 他似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鼻子冻得有些发红,见我看他,他站直身子,抬步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从地上站起来,长时间保持蹲着的姿势使我双腿发麻,勐地站起来,我一个不稳,顿时趔趄了一下。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一条有力的手臂及时的扶住了我,紧跟着,一声充满无奈的嘆息声便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撑着他的胳膊站稳,来回动了动脚,好一会儿腿才恢復了直觉。 吸了吸鼻子,我反手握住严司翰的手腕,看向他的同时恳求道:「严先生,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才能变成一个名媛。」 「变成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 严司翰说的对,高攀必然会被他所在的圈子排斥。 只要我努力提升自己,努力去够上那个圈子,或许宗政天就没有那么讨厌我了。 或许,宗政烈就没有那么难做了。 「小可爱,你想变优秀本来是件好事情,但你的出发点不该是别人,该是你自己才对。」 「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严司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他攥着我的手腕,拉着我往车上走。 见严司翰肯帮我,我顿时有些激动道:「好,你说,什么条件,只要你肯帮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严司翰拉开车门,示意我上车。 我乖乖的上了车,期待的看向了他。 严司翰跟着上了车,他关上车门,示意严修开车。 「一年,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后的今天,宗政烈还是没有回心转意,你就彻底死心,从此跟他山高水长,再不来往。」 「就这么一个条件,如果你能答应我,我就尽全力帮你挽回他。」 严司翰说话的语气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里你好好考虑一下,三天后告诉我你的答案。」 严司翰说完便双手环胸的闭着眼睛靠在了座椅靠背上,再没有理我。 回了严家,我跟严司翰打过招唿便回了客房。 躺在客房的床上,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反反覆覆的将严司翰跟我说的话想了几遍。 这大概是我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了。 如果这个方法都行不通,我大概就真的没有再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一天一夜没休息,再加上受冻和难过,我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直接睡到了第三天的凌晨。 睡多了,头昏脑胀的。 我浑身难受的从床上爬起来,刚下了床踩在地上,身体便一个勐晃,直接栽向了地面。 倒在地毯上的瞬间,我直接就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严司翰正站在我的病床前盯着吊瓶里的液体看,见我醒过来,他有些没好气道:「看吧,冻病了吧,发了这么严重的高烧,如果不是佣人去叫你吃饭,你恐怕已经上西天了。」 「以后不论你去做什么事情,多考虑一下你的亲人朋友,你死了,宗政烈正好娶别的女人,可你的家人朋友呢,那些爱你的人呢?」 我见严司翰又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教育模式,连忙朝着他摆摆手,打断他道:「今天是第几天了?」 严司翰微怔,约莫过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随口答道:「正好第三天。」 我哦了一声,犹豫了一阵儿,说我答应他说的条件。 只要一年过后,宗政烈还是这样对我,我就彻底放弃这段感情,开始我的新生活。 不管怎么样,这段感情对于我来说,都是等同于我生命般的存在。 不最后努力一次,我始终不甘心。 「口说无凭,我们白纸黑字的写下来,免得你到时候又反悔。」 严司翰脸上一瞬间绽放出了一抹笑容,他朝着严修摆摆手,示意他去准备。 我微微点头,说了句好。 第240章 苦中作乐 在合同上签了字,严司翰拿了印泥给我,让我在名字的旁边印个手指印。 他说从我按下这个手指印的这一刻起,这份合同就正式生效了。 一年期满,我便不许再对宗政烈生出任何的念头,彻彻底底的忘掉他,开始新生活。 如果我单方面违约,严司翰则有权利向我提出任意三个不违反法律规定的要求。 严司翰用笔点了点违约条例,突然用很兇的眼神盯向我,恶狠狠道:「小可爱,我告诉你,不要心存侥倖,如果你敢违约,我一定会利用这三个要求让你明白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被他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逗笑了,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将沾上了印泥的手指头按在了名字旁边:「好好好,我一定不会给您老人家这个机会的。」 合同一式三份,我一份,严司翰一份,律师备存一份。 彼此签字画押,正式生效。 在医院养了三天病,我几乎每时每刻都捧着手机,生怕错过了宗政烈的消息。 我以为,宗政烈多少会因为我在锦绣苑做的事情而有所动容,给我发个消息问候一下什么的。 结果我眼巴巴的盼了三天,一直盼到了出院的那一天,我的手机上都没有收到来自他的任何消息。 电话没有,简讯没有,微信没有,甚至连条相关的动态都没有。 心中不免有些难受,可更多的是不服输的干劲儿。 将手机丢进行李箱里,我收拾打扮好,将行李箱一提,朝着等在一边的严司翰一挥手:「走!开工!」 严司翰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将我手里的行李箱丢给严修,一伸胳膊,便搂住了我的脖子,带着我往病房外走。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跟严司翰的关系增进了不少。 严司翰虽然总是嬉皮笑脸的,但他在正经事上从来不含煳。 刚走出病房,他便开始喋喋不休的跟我说起了他为我制定的短期计划。 我问严修把手机要过来,点开备忘录,认真的记着他的话。 正记得起劲儿,突然就见严司翰停住了脚步。 我皱了皱眉头,正打算抬头看看什么情况,严司翰便突然伸出手,按住了我的头。 眉头一瞬间皱的更紧,我挣扎了几下,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严司翰不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按着我的头,就是不让我抬头。 约莫过了两分钟,他才松开我的脑袋。 勐地抬起头,我不满的瞪向了他。 见他正盯着正前方看,我便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正前方是医院的电梯口,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电梯门刚刚合上。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眉头微蹙,我问他在看什么。 他摇摇头,说他没看什么。 我用手肘戳了他一下,问他竟然没看什么,为什么要突然按住我的脑袋。 他回过神,笑着说我都欺负他这么多天了,他偶尔报一下仇有问题吗。 无奈的撇撇嘴,我嘁了一声,习惯性的将手机的通知栏拉下来看了一眼。 还是没有来自于宗政烈的任何信息。 他还真是够狠心的。 心口微微刺痛了一下,我强打起精神,看着备忘录上的信息道:「你的意思是,我第一步要做的是开个属于自己的珠宝工作室吗?」 「没错,你虽然跟着宗政烈攒了不少积蓄,但这些钱在你眼里算大数目,在我眼里根本连零花钱都算不上。」 「你若想得到宗政家的认可,就必须爬到一定的高度,让宗政家乃至整个圈子认可你,进而接纳你才行。」 进了电梯,严司翰拿出手机翻了翻,然后摆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我为你聘请的高级私教的详细资料,是一个非常有名的魔鬼教练,除了工作之外,你首要做的便是提升外在形象。」 「至于内在,我已经为你制定了严密的计划,至于肯不肯下苦功,那是你的事情,反正一年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浪费一分钟就少一分钟,你自己看着办。」 接过手机,我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不由就艰难的咽了几口口水。 看完全部资料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欲哭无泪的境地。 严司翰这哪里是要帮助我提升自我,分明就是要抽我的筋,剥我的皮,将我整个人大换血啊! 上了车,我用看鬼的表情看了严司翰一眼,弱弱的问道:「那个……这个教练什么时候到任啊?」 「今天。」 严司翰将手机从我的手里抽走,不苟言笑道:「小可爱,一年的时间过的很快,所以我们要抓紧每一分一秒的时间。」 「为了减轻你的负担,让你有更多的学习时间,我决定出资投资你的工作室,至于你工作室的运作机制,则由我的公司来负责包办,你作为工作室的创办者,除了日常的设计工作之外,需要亲自参与珠宝作品的制作,跟进珠宝材料的採购,以及出席跟工作室有关的所有线上下线活动。」 「至于工作室的收益,你八成,我两成。」 从上车到下车,严司翰一路上都在很严肃的跟我讲解着创办工作室的相关内容,他虽然主营娱乐业,从未涉猎过珠宝业,但他却对珠宝行业的运行机制十分熟悉。 很显然,他在我住院的这三天里做足了功课。 早在第一次看过严司翰的资料的时候,我就惊嘆于他的在生意场上的成就。 后来见了他本人,他一直都给我一种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样子。 认识他那么久了,也不见他去上班,去忙工作,以至于我一直都有些怀疑我之前看到的资料是不是假的。 直到我今天见到了他的另一面,我才终于有种见到了严司翰本尊的感觉。 他实在是太厉害了,短短三天,就已经帮我制定好了如此周密的计划。 从外在形象,到内在修养,再到工作等方方面面,几乎都事无巨细的安排妥当了,就连各门课程的老师都已经全部联繫聘用完毕,实在是令人惊嘆不已。 心中对于严司翰的感激不由更浓了一些,我认真的将他跟我说的话记在手机上,一直到严修把教练接来,他才摆摆手,让我去跟着教练上课。 我怎么也没想到,严司翰所谓的魔鬼教练是个女的。 而且还是个中国人。 我还以为他所谓的着名魔鬼教练会是个黑皮肤的男人,身材就像是严修那样的存在。 女教练长得十分漂亮,身材非常的棒,摘了羽绒服便是露肚脐的运动背心和长裤,一瞬间便将她的腹肌露了出来。 我盯着她的腹肌看了一会儿,不禁滚动了几下喉头。 她站在客厅里,没什么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而后便朝着我伸出了右手,非常简练道:「俞卿。」 我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她的名字。 便连忙握住她的手道:「你好,我是白子悠。」 本以为第一次见面,她多少还会跟我寒暄几句,岂料她说完那两个字便松开我的手,冷冰冰的走向了严修。 好吧,传说中的冰山女。 严司翰的别墅很大,内设健身房游泳池高尔夫球场等场地,后花园的远处还有一处风景美丽的山景。 俞卿简单的跟着严修熟悉了场地之后,便冷着脸朝着我招了招手。 我看着她冷冰冰的脸就莫名发憷,换好运动服,我在严司翰鼓励的眼神下,跟着她进了健身房。 为了捍卫我的爱情,老娘拼了! 俞卿真不愧是魔鬼教练,这才不过第一天,她便结结实实的给我上了两个小时的体能课。 万幸我之前在被宗政烈囚禁的那三个月里有健身基础,那三个月形成习惯之后,我便时不时的会运动一下。 这才堪堪撑过了两个小时。 拖着累成狗的身体从健身房出来,本以为我可以休息了,没想到严修又领着一个老师走了进来。 严司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满意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嗯,不错不错,休息十分钟,接着上茶艺课,茶艺课结束,上礼仪课。」 「小可爱,打起精神来,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哦。」 严司翰笑眯眯的朝着我竖起了两根大拇指,一副欠揍的模样。 我欲哭无泪的看着那个茶艺老师,不由仰天长嘆。 妈的,照严司翰这么安排下去,我哪里还有功夫去想宗政烈,更别提去找他了。 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一连一个月,我都在这样密集的上课下课忙工作室的装潢中度过。 工作室的装潢设计图是我和严司翰一起设计的,说来也奇怪,我们俩在审美方面有着异常的默契度。 就连喜好也很相似,一个月下来,我们俩相处的就跟亲兄妹似的,就差没有滴血认亲了。 过年是娱乐业的旺季,各种贺岁片要在寒假上映,严司翰忙的不可开交,便将工作室的前期工作都交给了我。 选装潢材料材和监工便是其中的两项。 也不知道严司翰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把工作室的地址选在了宗政集团对面的商务楼上。 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边,只需要举着望远镜,便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宗政烈的办公室。 于是,除了上课下课看书之外,我最热衷的事情,便是到工作室监工。 为此,我还特地给落地窗前按了个沙滩椅,打了把大遮阳伞。 每天到了工作室,惯例的跟工人们打完招唿之后,我便捧上一本书,挎着望远镜,躺在了沙滩椅上。 第241章 约我见面 宗政集团一共三十层,宗政烈的办公室在二十九层。 我的工作室也在二十九层。 虽然我们所在的位置不至于在正对面,但我只要戴上望远镜,便可以轻易的观察到他办公室内的情况。 我每天来工作室的时间段都是固定的,都是在下午六点左右。 然后一直待到晚上八点,等工人师傅离开了,简单的关门关窗,整理完毕再回去继续上课。 这个点本来宗政烈应该已经下班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新官上任,工作繁忙的缘故,这些天他几乎每天都在加班。 于是,我每天来工作室都可以看到他伏案工作的忙碌模样。 这些天,他的晚饭几乎都是在办公室里吃的。 到了饭点,徐凯便会将饭菜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他胡乱的吃几口之后,便又投入了工作中。 有时候太忙了,甚至会忘记吃饭。 我就那样戴着望远镜眼睁睁的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变凉,然后被他遗忘,最终被徐凯撤走。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拿出手机给他发一条微信,提醒他记得吃饭,照顾好自己。 第一次发的时候,他尚且会拿起手机扫了一眼。 而后在我窃喜期待的眼神下,依旧没有去搭理那份被遗忘的饭菜,继续埋头工作。 后来我再给他发微信的时候,他便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了。 刻薄无情的令我心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难过,几次都濒临放弃。 可我看着他忙碌的都无暇顾及自己身体健康的模样,便又会想起自己之前的推论,从而再次燃起信心,继续日復一日的坐在沙滩椅上,就像着了魔似的举着望远镜,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两个小时。 今天,宗政烈又一次把徐凯送进来的饭菜遗忘了。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他这个月第几次不吃晚饭了。 忍不住掏出手机,我点开他的对话框,翻了翻我这个月给他发的无数条嘱咐他好好吃饭的消息,突然就觉得自己卑微的有些可怜。 可看着他明显比一个月前单薄了不少的身形,我还是忍不住编·辑了一条微信,给他发了过去。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依旧没有回覆我的消息,我的唇角不由就溢出了一抹苦笑。 退出微信页面,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张我们的合照,看着他在雪中笑的灿烂的模样,忍不住就抬头看了一眼对楼。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宗政烈的脸上看到过笑容了。 望远镜里的他总是一副淡漠冰冷的模样,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表情一样,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质。 就连徐凯也在他的影响下变得不苟言笑起来,每天都是一张严肃脸,进进出出大概也谈的都是工作的事情。 虽然那天在锦绣苑的时候,纪嫣然在电话中透露出了她要跟宗政烈订婚的消息,可这么些天了,我倒是从来没有在宗政烈的办公室里见过纪嫣然的踪影。 这多少也成了我一次次重燃信心的部分原因。 将手机装起来,我扭头看了眼忙碌着的工人,便躺在沙滩椅上,重新拿起瞭望远镜。 刚刚把望远镜放在眼前,就见一直笔直的坐在办公桌前的宗政烈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落地窗这边。 我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望远镜便掉在腿上。 好一会儿,我远远的瞧见他站起身,朝着落地窗边走了过来,似乎在打电话时,我才终于送了一口气。 我又不在他的正对面,他大概不会无聊到观察到对楼的人是谁吧? 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我再次悻悻的举起瞭望远镜。 宗政烈的确是在打电话,他一边打,一边垂眸看向了楼下。 而后,他的唇角便勾起了一抹淡笑。 见他笑了,我心口一窒,下意识就顺着他的眼光看向了楼下。 这一看,就见楼下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 一个戴着蓝牙耳机,绑着半丸子头的女人从里面走了下来,一边张口说着什么,一边便快步走进了宗政集团。 见她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我眉心微皱,重新将望远镜转回了对面楼层。 宗政烈已经挂了电话重新坐了回去。 他没有再看文件的,而是把凉了的饭菜打包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而后,徐凯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徐凯的身后,跟着刚才那个女人。 现在离得近了,我立刻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是纪嫣然。 很久没见的纪嫣然。 她今天穿的很漂亮,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穿着紧身的衣服,反而穿了一件很清纯的雪纺长裙。 再加上她的髮型,倒是显得她良家妇女了几分。 她一进办公室便笑眯眯的朝着宗政烈走了过去,伸手便搂住了宗政烈的手臂。 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宗政烈朝着她扬起一抹浅笑,而后便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心里一下子就十分不是滋味,我收紧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头,眼皮子都跟着抖了几下。 纪嫣然的手里提着一个原木色的纸袋子,跟宗政烈说完话,她便从那个纸袋子里掏出了一个食盒,放在了宗政烈的办公桌上,打开推在了宗政烈的面前。 是爱心晚餐。 很丰盛,上面用煎鸡蛋和番茄酱拼出了一个刺眼的桃心。 宗政烈盯着那个食盒看了一会儿,朝着纪嫣然笑笑,便坐了下来。 纪嫣然笑眯眯的给他递上筷子和勺子,拉过一把椅子便坐在了宗政烈的对面。 她双手托腮,眼睛发亮的盯着宗政烈,格外有耐心的看着宗政烈一口一口的吃饭。 我终于看不下去了,松开手便将望远镜丢在了一旁。 我附近的工人师傅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 我快速的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强行逼回去,勉为其难的扬起一抹笑,朝着工人师傅摆了摆手,说我没事。 侧身躺在沙滩椅上,我木木的盯着旁边的一副珠宝抽象涂鸦画看。 脑子里满是刚才的那副温馨甜蜜的画面。 宗政烈刚才特地将凉了的饭丢进垃圾桶里,为的就是名正言顺的吃纪嫣然给他送来的饭吗? 那么大的一个爱心摆在上面,代表着什么意思他应该很清楚吧。 可他还是吃的那么认真,那么香。 越想越觉得难过,越想越觉得生气。 我抬脚将望远镜踹得更远了一些,拿起旁边的书便盖在了脸上。 过了不知多久,我的手机突然就响了几声。 见是微信提醒音,我担心是严司翰发过来的,便按亮屏幕看了一眼。 这一看,我一下子就从沙滩椅上坐了起来。 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我很认真的重新看了眼手机屏幕。 确认是宗政烈发过来的微信之后,我一下子就从沙滩椅上蹿了起来。 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开心,我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在地上绕了好几圈才小心翼翼的解了锁,点开了宗政烈的对话框。 宗政烈给我发来两条消息。 一条是一个很详细的地址。 一条则是:晚九点来这里,我有话对你说。 仔仔细细的将两条消息看了几遍,我刚才按捺着的开心一下子就变为了雀跃。 脸上顿时绽放出了浓郁的喜色,我咧着嘴,捧着手机就在地上兴奋的跳了几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做戏!」 「嘿嘿嘿……」 傻兮兮的偷笑了一会儿,我捏着手机绕着沙滩椅转了几圈,抬眸便看向了对楼。 见宗政烈的办公室里好像已经没人了,我下意识就捡起望远镜又看了一下。 办公室里空空如也,果然没人了。 再看楼下,那辆红色的法拉利也不见了。 咦,他们去哪儿了?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注意到已经快八点了,我想了想,便点开地图搜了一下宗政烈给我发来的那个地址距离这里的距离。 「竟然这么远……」 「九点,现在出发的话,估计到了刚刚好。」 思忖了一会儿,我便给严司翰拨了个电话过去。 捡起外套,我提前给工人师傅下了班。 电话很快便被接了起来,严司翰的小可爱三个字还没有说完,我便超级兴奋的说道:「司翰,司翰,超级大的好消息,嘿嘿嘿嘿……」 「小可爱,好消息就好消息,拜託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渗人。」 「我跟你说,咱们的一年之约可能用不上了,嘿嘿嘿,我跟你说,刚才宗政烈给我发微信了,约我晚上九点见面。」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做戏,今天他叫我过去,估计就是想跟我解释清楚的,所以我想跟你请……」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他约你见面?」 「在哪儿见?给我把你们的对话截图发过来,赶紧的!」 见严司翰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我心中的小得意不由更浓了一点。 挂了电话,我将截图发给严司翰,又跟他请了假,便提着包往停车场跑。 将地址输入导航仪,我开着车便往宗政烈所说的那个庄园赶。 宗政烈约我见面的地方离城里很远。 如果这个庄园不是在郊区的山里这么偏僻隐蔽的地方,我也不会这么高兴。 约我在这么偏僻隐蔽的地方见面,一定是要将他的苦衷告诉我吧。 否则怎么不在城里见呢? 第242章 奈何情深 云水榭庄园坐落在城西的西山风景区里,是海城一个有名的度假村。 临近年关,正是各行业应酬最为繁忙的时候。 虽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可是去往云水榭的车辆却只增不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心情好的缘故,只觉得今天晚上的天气格外的好,尤其到了西山区的时候,竟然意外的看到了久被雾霾所遮盖的星空。 车越往山里开,天空中的碎星便越闪耀,如碎钻般嵌满了天幕,远远望去,美的惊人。 过了进山的收费站,便是不算多宽的盘山公路。 各种车辆在盘山公路上缓速前行着,明亮的车灯闪烁着,从山脚环上山腰又攀至山顶。 远远的望过去,整座山就如同一棵强壮茂盛的圣诞树,上面吊坠着漂亮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由山脚下蜿蜒至了山顶处。 云水榭庄园建在山顶上,在山脚下便可以清楚的看到山顶上的华丽灯效。 山峦,华灯,星空…… 一切都美的不像话,令人忍不住惊嘆。 这是我第一次来云水榭,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听老家在海城的一个室友说起这里的滑雪项目非常的好玩,但因为这里收费昂贵,我也只是在听别人说起的时候过过耳瘾罢了,一直都没有机会来这里。 现在来了,不过才在山脚下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打心底里肯定了舍友那时候的夸张描述。 这里果然不错。 上山的车很多,我只能一边慢慢的开车往山上爬,一边时不时的看一眼手錶。 还有十分钟就九点钟了,我才不过爬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山上的停车场似乎已经满了,前面的车龙很久才移动一截。 我心里着急,生怕耽搁了跟宗政烈的见面,将头探出车窗朝着周围观察了一下,注意到有的车已经开始往半山腰的备用停车场停了,便当机立断的调转车头,也朝着那个停车场开去。 半山腰的停车场里还没有多少车,很快我便将车停了进去。 大晚上的,山上的缆车不开,把车停在这里之后,只能沿着人行道,踩着台阶往山上爬。 我看了眼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下了车便迈开腿朝着人行道那边跑。 人行道上已经有几个人在爬山了,只是他们都走的很慢,显然打算散着步上去。 人行道上的台阶很密集,去山顶的距离还很远,像他们那样慢点往上爬会比较省力气。 可我看着还有三分钟就马上九点的时间,哪里还能有慢慢爬的心情。 踏上台阶的瞬间便三个台阶并成一个的向上狂奔。 经过一个月的健身训练,我的身体素质好了不是一丁点。 再加上俞卿的训练方式不是一般的变态,我虽然爬得很快,但也不至于累成狗。 冬天的山上风很大,吹的人脸有点疼。 但因为我爬得太快,反而额头上还渗出了汗珠。 上山的路程以正常的速度需要爬半个小时,可我只用了十分钟就爬上了山顶。 爬完最后一个台阶之后,我气喘吁吁的往前走了几步,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见已经快九点十分了,心下着急,便不敢耽搁,强撑着好似灌了铅的双腿快步朝着不远处的云水榭庄园跑了过去。 宗政烈给我的地址在云水榭的冰雕滑雪区,大晚上的,这个区域的温度尤其冷,所以去往那边的路上人迹很稀少。 快到滑雪区的门口时,几乎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至此,我便愈发肯定。 宗政烈找我来,一定是想告诉我他的苦衷的。 心中不禁暖融融的,我浅浅的扬了扬唇角,去入口处验证了二维码,又领了一套滑雪保暖装备,这才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滑雪区占地面积很大,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走过这片区域,便是冰雕区。 我进去的时候便远远的瞧见冰雕区那边灯火通明,有很多种颜色的灯光在各种各样的冰雕中闪烁着,跟这边的孤寂空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站在坡子上盯着那边看了一会儿,我四下扫了一圈,见这偌大的滑雪场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虽然有灯,但这心里还是隐约有些害怕。 想了想,我便踩着滑雪板,撑着滑雪杖,熟练的朝着冰雕那边区域滑了过去。 我虽然没有在这种昂贵的地方滑过雪,但我身为北方人,经常会在冬天跟同学去便宜的滑雪场滑雪。 所以我很快便滑过滑雪区,到了冰雕区。 将滑雪用具抱起来,我扫了眼禁止在此区域滑雪的告示牌,慢吞吞的穿梭进了无数瑰丽壮阔的巨型冰雕中。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云水榭的冰雕…… 怎么都是爱情主题的? 以往我也见过冰雕,可大部分的冰雕展都会展示各种各样冰雕,有动物,有城堡,也有一些特殊的创意品。 可眼前的这些冰雕,不是什么抱在一起拥吻的公主王子,就是下跪求婚的男人女人。 越看我越觉得不对劲,待我穿过一个花轿似的冰雕,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一下子就达到了顶峰。 只见不远处被几尊冰雕围拢出来的空地上,铺盖着无数的火红玫瑰花瓣。 我不知道那是从多少支玫瑰上撕下来的花瓣,但那花瓣铺盖在地上的厚度足足有一厘米高,将下方的冰雪遮了个严实。 火红色的花瓣实在是太过于艷丽了,尤其在白色的环境下,那种视觉冲击简直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强烈感受。 那些花瓣一直铺到了周围的那几尊冰雕上,越往上,花瓣的数量便越少。 从我这里看过去,那片空地就像是一个玫瑰花谷一样,浪漫而又唯美。 嵌在冰雕里的五彩灯光闪烁着令人迷离的灯光,围拢在花谷的周围,一闪一闪的,几欲迷乱了我的眼睛。 我怔怔的站在花轿冰雕后,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心中不由就生出了一丝侥倖的希冀。 宗政烈叫我来这里。 难道是为了给我这样一个的浪漫惊喜吗? 这样的想法还没有在脑子里盘旋几秒钟,我就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心口微动,我下意识就躲在了花轿冰雕后,透过花轿的轿窗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慢慢的,我突然辨别出了一件事儿。 那就是不远处的脚步声,似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心中刚为这个结论惊起了波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道:「烈哥,小心脚下,慢点走,左转,对,再右转……」 提起来的心一下子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一般,狠狠的揪作了一团。 这是纪嫣然的声音。 「嫣然,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宗政烈轻笑了一声,语气中满含宠溺。 心因为他的那一声笑一下子就疼痛起来,我缩着脑袋死死的盯着那个玫瑰花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俩从冰雕后面走了出来。 宗政烈依旧还是傍晚在办公室里的那一身打扮,黑西装白衬衫。 外面罩着一个厚厚的长款羽绒大衣。 只是此时的他,脸上多了一个黑色的眼罩。 他唇角微微牵着,手被纪嫣然托着,由着她带着走到了花谷前,迈腿踩在了厚厚的花瓣上。 纪嫣然倒是没有穿羽绒衣,她不怕冻的穿着一件在灯光下闪烁着如碎钻般光芒的香槟色长袖中长裙,头髮已经被盘起来了,露出了她修长的冻得有些发红的脖颈。 她脚上不怕死的穿着一双白色的长筒靴高跟鞋,站定在花瓣上之后,她便笑着松开了宗政烈的大手。 闪烁的灯光下,纪嫣然笑的格外的灿烂,她今晚的妆容画的格外的深邃,像是舞台妆那般,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衬得她本就出众的五官愈发动人了几分。 尽管她的鼻子已经冻红了,可因此也让她显得楚楚动人了几分。 「可以摘下来了?」 宗政烈眉头微蹙,动了动脚,似乎在感受着脚下地质的变化。 纪嫣然痴痴的盯着宗政烈的俊脸看了一会儿,一伸手,便从一旁的冰雕上的一个小凹槽里拿出来一个漂亮的锦盒。 将锦盒轻轻的打开,一枚设计的十分漂亮的男款戒指便暴露在了空气中。 心不受控制的抖了抖,我死死的掐着手心,拼命的按捺着翻涌的情绪,才堪堪的站稳在冰雕中。 纪嫣然…… 这是要求婚吗? 可既然是他们的求婚现场,宗政烈为什么还要给我发那两条微信过来? 是为了让我见证他们之间的幸福吗? 可如果宗政烈已经提前知道了纪嫣然要向他求婚了,他现在站在那里,戴着眼罩的神情为什么那么的困惑? 所有的疑惑不停的在我的脑子里盘旋着,我趴在冰雕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花谷看。 我手上虽然戴着手套,可冰雕的冰冷温度还是透着手套源源不断的传了进来。 可我的手再冷,都比不过我的心冷。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被冰冻,然后又被敲碎了的开裂声。 我记得,我在跟着宗政烈来海城之前,也曾为我和他设计过一款对戒的。 那张设计图我早就完成了,却一直没能有机会去採购材料,制作成成品。 那张设计图我一直保存着,想着等我制成成品,就亲手送给宗政烈。 天知道我在画那张设计图的时候修修改改了多少次。 可它还没来得及制作成品,就在今天突然失去了它的全部价值和存在的意义。 第243章 向来缘浅 在所有的珠宝首饰中,戒指被赋予的意义最为深重。 因此在送戒指的时候,要格外的慎重。 我曾无数次没能鼓起勇气送给宗政烈一枚戒指,是因为我始终明白,嫁给宗政烈这件事儿,对于我来说,始终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梦想之所以称之为梦想,是因为它难以实现。 我冒然送给他戒指,难免会给他增加不少无端的压力。 所以我那张设计图便就此一拖再拖,始终没能提上日程。 拖着拖着,就有人先我一步,将意义如此深重的戒指,送给了那个我深爱的男人。 其实这就是我跟纪嫣然之间最大的区别。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向宗政烈求婚,顺顺利利的嫁给他。 他们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对于他们的结合,所有人都会献上最真挚的祝福。 有谁会反对一场强强联手的婚姻呢? 可我却做不到。 哪怕只是送他一枚意义深重的戒指,都显得那样艰难。 眼前渐渐的升起了一层雾气,我突然就想起了一个月前的早晨,我在云园外追着宗政烈的车跑时,那些围观的人说的那些话来。 现在想想,其实他们的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跟他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我身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情妇,能够由情妇转成他的女朋友已实属不易,又怎能奢望嫁给他呢。 我原本,就是配不上他的。 积蓄在眼眶中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我泪眼朦胧的看着前方的玫瑰花谷,始终没捨得转身就走。 就那么木木的趴在那里,等待着宗政烈摘下眼罩的那一刻。 不知道…… 宗政烈会不会接受纪嫣然的求婚。 他对她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吧。 一个月前,我们尚且还是缠绵悱恻的男女朋友,我跟他之间的每一份甜蜜我都深入骨髓的记着。 这才不过三十多天,他就算再绝情,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了吧。 存着一丝侥倖心理,我听到纪嫣然对宗政烈说道:「烈哥,可以摘下眼罩了。」 宗政烈眉头微皱,缓缓抬手捏住了眼罩。 而后,他便唿着白色雾气,将眼罩摘了下来。 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纪嫣然看着他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浓郁的惊艷,而后便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爱恋。 一片冰雪中,宗政烈高大的身影站在玫瑰花谷中,俊美的脸庞宛如神祗,矜傲清冷。 随着眼罩的摘下,他本就深邃的五官在白色背景的衬托下愈发惊心动魄了几分。 我不禁陷入了一阵失神中,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便再也抽离不开。 在童话故事中,白雪公主一直都是一个着名的人物。 可此刻,我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出的字眼,竟然是「白雪王子」四个字。 纪嫣然也陷入了失神中,她盯着宗政烈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宗政烈眉头微皱的扫过周围的花瓣,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她,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而后,她便不给宗政烈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单膝跪地,举起了手中的锦盒。 随着纪嫣然单膝下跪的动作,正前方的一个正方形扁平冰雕骤然亮起,而后便有一幅幅的画面投影在了上方。 砰砰砰的几声爆破声随之响起,我下意识随着升起的爆破声看向天空,入目便是一朵盖着一朵的绚烂烟花。 烟花还在不断的升空绽放,我爱你三个大字随之在天空中升起展开,停顿了约莫几秒钟,便化作星星点点,散开消失。 瞳孔狠狠的收缩了几下,我看着漫天的烟花,心脏突然就像是被人凌迟了一样,刮骨剥皮般的疼痛起来。 僵硬的站在那里,我望着一次又一次的在天空中绽放出的我爱你三个字,嗓子眼里就像是堵上了棉花一样,痛苦的哽咽了一下。 垂眸看向正前方的玫瑰花谷,我听到纪嫣然说:「烈哥,你还记得这段视频吗?」 「那是我们五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当花童,我穿着小小的白婚纱,你穿着帅气的燕尾服,我们手拉着手,在那场婚礼上,众多人的见证下,定了亲。」 「这段视频我一直都保存着,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清楚的记得那天你对我说的每句话。」 「你说,嫣然,等我们长大以后,你就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你说,嫣然,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你愿意做我的骑士,跟家榆哥一起,守护我一辈子。」 「你说……」 随着纪嫣然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不远处的冰雕巨幕上也同步的传来了跟她说的一模一样的话语。 那是一个虽然奶声奶气,但却十分笃定的声音。 眸光狠颤,我顺着声源看向了巨幕。 巨幕里,一个跟宗政烈长得很像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手里拉着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小女孩儿。 两个人站在结婚的礼台上,在底下一群大人的闹笑声中,小男孩儿拿着话筒,很认真的对小女孩儿说出了刚才纪嫣然说出的那番话。 「嫣然,你快点长大好不好,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做我的新娘,我会给你买很多的洋娃娃,买很多的漂亮裙子,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嫣然……」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泪水像是开了闸门似的汹涌的往下掉,我背过身,蜷缩着身子蹲在了花轿里,将头埋入了双膝中。 青梅竹马,金童玉女。 原来宗政烈小时候就曾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儿郑重的许诺过纪嫣然会娶她啊…… 难怪严司翰说,宗政烈和纪嫣然早就有婚约了。 我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所谓的婚约,不过是两家长辈在他们小的时候自作主张的定下的。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份婚约,竟然是宗政烈主动定下的。 嫣然,快点长大好不好,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做我的新娘。 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多么动听的话啊…… 跟宗政烈在一起了那么久,我在他的嘴里听到过很多动听的情话,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郑重的承诺。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宗政烈大概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娶我吧,所以才从来不肯跟我说「我爱你」三个字,更绝口不提有关于结婚的任何话语。 哦,不,他曾提起过一次。 那次在机场的时候。 我跟他因为纪嫣然闹别扭,一个人到了公共候机厅,然后他在别人跟他搭讪的时候,曾跟那个小姑娘说了四个字——已婚已育。 后来到了海城,他就送给我一枚硕大的钻戒。 想到这里,我摘下左手的棉手套,看着手指上的那一枚我始终没能捨得摘下来的钻戒,染上泪渍的唇角不由勾起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如果从未想过跟我白头偕老,又何必给我制造那么多幸福的假象。 如果从未爱过我,又何必与我日日缠绵,共赴巫山。 「分手」不过区区两个字,八个笔画,他如果真的说不出口,哪怕给我留张纸条,发条信息,我也有了死心的依据。 可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不论我怎么追逐他,纠缠他,他都不愿意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这又算什么? 吊着我,然后好一遍又一遍的伤害我吗? 贴着冰雕坐在地上,我重新将手套戴好,渐渐的抽回神来,控制不住的又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外面。 恰好就听到纪嫣然说:「烈哥,现在小嫣然已经长大了,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很久了,她不愿意再等了,她托我问问你……」 她话语微顿,再开口时,我可以清楚的听到她说话的声音透着一丝难掩的颤抖:「宗政烈,你愿意娶纪嫣然为妻吗?」 轰——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清楚的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的脑子里还是轰得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当中。 宗政烈,你愿意娶纪嫣然为妻吗? 脑子里反覆的盘旋着这句话,我死死咬着嘴唇,撑起蹲得有些发麻的双腿,一点一点的挪回了轿窗前,抖着视线看向了宗政烈。 不远处,宗政烈始终笔直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若非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深邃,我都会有种他被冻僵了的错觉。 纪嫣然穿的很单薄,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几乎已经全部冻红了。 可她依旧满脸笑容的执着的单膝跪在那里,高高的举着那个锦盒,双眼充满了期待的盯着宗政烈看,等待着他的回答。 宗政烈手里攥着那个眼罩,看着纪嫣然的眼睛深邃的像两汪古井,虽然毫无波澜,却暗含诡谲暗流。 时间突然就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拉长,变慢,几欲凝固。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随之被屏蔽退散,我的全部感官全数集中在了宗政烈的身上,心跳迟缓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嫣然。」 好一会儿,宗政烈才轻轻的开口唤了纪嫣然一声。 纪嫣然眼睛发亮,扬起尾音,嗯了一声。 「嫣然,谢谢你为我布置的这一切,但……」 第244章 我爱你啊 「小可爱!你他妈是想找死吗?」 就在我紧张的心都快跃出来的那一刻,一只大手突然就攥住了我的胳膊,而后便是用力的一拉。 脚下一个趔趄,我直接被那只手拖出了那个冰雕花轿,歪歪斜斜的站在了雪地里。 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动作太过于激烈了些,原本纹丝不动的花轿竟然扑簌簌的落下一些碎冰来,好像地震似的摇晃了几下。 虽然没有坍塌,可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后怕。 若非严司翰及时出现把我拉出来,再过一会儿,我稍微有个剧烈动作,兴许这个冰雕就塌了。 届时,我恐怕就被压在里面了,丢了这条小命也说不定。 严司翰双手捏着我的两条胳膊,满脸严肃的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我没什么大碍之后,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摘下脖子上的围巾便用力的缠在了我的脸上。 「你说你天生是不是就跟冬天有仇啊,还嫌自己上次冻得不够惨是不是?连个围巾都不围,冻死你得了!」 严司翰恶声恶气的说完,用力就给围巾打了个结,勒的我险些背过气去。 见我咳嗽,他这才稍微松了些力度,抓起我的防寒服领子便用力的拽了拽,把拉锁拉到了顶头,这才松开我。 严司翰不说话了,我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纪嫣然和宗政烈也没声儿了。 心里狠狠的咯噔了一下,我连忙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玫瑰花谷。 显然,因为严司翰的突然出现,我的行踪已经赤果果的暴露在了他们俩人的面前。 见宗政烈和纪嫣然俩人齐齐的朝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我咬了咬下嘴唇,心里说不出来是个啥滋味。 正打算上前跟宗政烈解释一下,就见纪嫣然转回头去,依旧保持着那个单膝下跪的动作,再一次将手里的锦盒朝着宗政烈举了举。 紧跟着,她认真的声音便飘了过来:「宗政烈,你愿意娶纪嫣然为妻吗?」 宗政烈还在朝着我们这边看,他表情淡漠依旧,只是那双星眸比刚才更深了一些。 迈向他的脚步因为纪嫣然的话顿住,我回望着宗政烈,想要从他的眼底窥探出一些情绪波动来。 可不论我看的有多仔细,他的眼底都是那样的波澜不惊,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被他很好的掩藏在了那双眼睛下,我根本窥探不出一丝一毫的讯息来。 良久,就在纪嫣然冻得嘴唇都有些发青的时候,宗政烈终于抽回了看向我的视线,看向了纪嫣然。 他垂着眸子,盯着纪嫣然看了一会儿,俊美的脸上渐渐敛去了淡漠,浮上了一层柔色。 心一瞬间就有些发紧。 我紧张的盯视着宗政烈,就见他微微俯下了身子,从纪嫣然的手里拿走了那个锦盒,轻轻的朝着她点了点头。 他点头的幅度明明那么微小,可我却看的那样的真切。 提着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个透,我眼睁睁的看着纪嫣然的脸上先是露出了惊愕之色,又变成了不可置信,最终全部化作了欣喜若狂,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跪得久了,腿已经发僵了,一个不稳便朝着地上栽去。 宗政烈捏紧那个锦盒,伸手便扶住了她歪倒的腰身。 纪嫣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根本不在意我和严司翰还在场,顺势便扑进了宗政烈的怀中。 宗政烈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腰上,这么一来,他们俩就好像深拥在一起似的,画面唯美而又刺心。 眼神狠狠的抖了几下,我藏在围巾后面的脸色于瞬间变得苍白一片。 严司翰凑近了我一些,伸手便扶住了我的肩膀,用力一掰,便将我调转进了他的怀里。 他紧紧的抱着我,不许我再去看那边的情况。 明明很痛很痛,可是我还是挣扎开了他的怀抱,大睁着眼睛看向了那边。 纪嫣然喜极而泣,眼泪染花了眼妆。 她从宗政烈的怀里出来,满眼欣喜的说道:「烈哥,你答应我了,你答应我的求婚了!」 纪嫣然趴在宗政烈的胸膛上,高兴的擦了擦眼泪,伸手便欲探那个戒指给宗政烈戴上。 宗政烈微微偏过头,斜睨了我们这边一眼,而后便轻轻抬高了手臂,躲开了纪嫣然的动作。 他温柔的朝着纪嫣然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便自顾自的取出了那枚男款戒指,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将那枚戒指套在了手指上。 「宗政烈!」 我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剧痛,抖着嘴唇朝着他嘶喊了一声,带着哭音道:「你混蛋!」 眼泪唰的滚落下来,他戴戒指的动作微顿,便再没有丝毫的停顿,将戒指戴到了指根。 攥紧手指,他在原地定了好一会儿,才摘下了外套裹在了纪嫣然的身上。 他没有理会我,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给纪嫣然拉上外套拉锁之后,他便径直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走。 看样子,是要离开。 纪嫣然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外套,羞涩的弯了弯唇角,抬步便小跑着追上了宗政烈。 无数的疼痛迅速席捲了我的全身,化作了巨怒,在我的胸腔里咆哮。 我气的如筛糠般抖着身子,不由分说便摘下了手上的棉手套。 将那枚钻戒从手上摘下来,我哭吼道:「宗政烈!你他妈就是个大混蛋!」 「你还记不记得,我怀孕的时候,你跟我说,在你心里,我们早就已婚已育了!」 「还有这枚钻戒!是你亲手戴在我的手上的!」 「还有这个……」 我见宗政烈顿住了脚步,连忙掀起围巾,从脖子上将那根他为我定制的四维彩超项鍊扯了下来,拎起来道:「还有这个,我们的宝宝,我们的宝宝……」 心里的难过使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我想起我们没能活下来的宝宝,心中的痛苦便更甚了几分。 好一会儿,我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我们的宝宝没能活下来,可你送给我的这些,还有我们之间的所有美好回忆,难道,难道在你心里,真的就什么都不算吗?」 「宗政烈……」 我又喊了他一声,眼泪一下子就汹涌起来,就连声音都弱了几分:「宗政,宗政烈,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对我这么冷血无情,我爱你,我爱你啊……」 「我们之前明明那么好,你怎么忍心……」 趔趄的向前走了几步,我不顾严司翰的拉扯,举着手里的首饰,打着哭嗝道:「宗政烈,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我知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有很多方面还做的不够好……」 「只要,只要你回来,我,我真的可以改……」 「够了!」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严司翰勐地就低吼了一声,打断了我的话语。 他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将我扯向他身后的同时,怒道:「白子悠,你他妈能不能给自己留点脸,你看看他,你看看你这个口口声声爱着的男人,人家搭理你吗?」 「你清醒一点,看看清楚,你爱的男人,已经答应了别的女人的求婚了,戒指都已经戴上了,你他妈眼瞎吗?看不到吗?」 严司翰声音很大,在山里都激起了回声。 他死死的揪着我,一伸手便抓起了我手里的钻戒和项鍊,用力便朝着宗政烈的后背丢了过去。 「去你妈的,爱他妈跟谁结婚跟谁结婚去!我们家小可爱不稀罕!」 「小可爱,想娶你的人多了去了,咱们走!」 严司翰抓紧我的手,拽着我便往宗政烈离开的反方向走。 那两样首饰丢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便跟着一起丢了出去,哪里还顾得上去听严司翰说了什么。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那两样首饰捡回来。 那是宗政烈留给我的最珍贵的念想,我已经失去他了,不能再失去它们了。 用力的挣扎开严司翰的手,我一抽一抽的哭着,快步便朝着严司翰丢出去的方向奔去。 不远处,宗政烈始终都背对着我,不肯扭头看我一眼。 哪怕我在冰层上狂跑的时候摔倒了,发出了剧烈的响动,他都没有回头看我哪怕一眼,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他在那里站了大概有十分钟,攥了攥冻红的手,抬步便走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回应我一个表情。 大冬天的,冰雕区的地面很滑,几乎已经覆满了冰层,可宗政烈走路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几乎就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迅速的消失在了冰雕后面。 我趴在冰上,红着眼睛看着宗政烈和纪嫣然越走越远。 在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中的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 「我从来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我不过只是想听你亲口跟我说分手,让我死了这颗心而已,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哪怕跟我解释一个字?」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约我来这里?」 绝望的在冰面上趴了一会儿,我担心时间久了就找不到项鍊和戒指了,便艰难的从冰面上爬起来。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我抹了抹眼泪,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在冰面上晃了晃,想看看有没有钻石的火彩反射出来。 「白子悠,这世上大概没有比你更傻的女人了。」 严司翰大步走到我的面前,将我的身子拽直,一伸手,便将躺在他手里的项鍊和戒指递在了我的面前。 「事到如今,哪怕你亲眼见证了纪嫣然向宗政烈求婚的全过程,你还是不肯对他死心,对吗?」 第245章 只要你要 我没有搭理他,只是定定的盯着宗政烈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转身道:「严司翰,我们回去吧。」 我曾视他如命,深入骨髓的爱过他,又岂能说死心就死心。 严司翰伸手拉住我的手,用担忧的眼神盯着看了我好几秒钟,才终于嘆了口气,轻轻的点了下头。 「好,我们回去。」 已经很晚了,上山的路却还在堵着。 严司翰观察了一下路况,又估算了一下回城需要的时间,最终决定在云水榭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回城。 云水榭客满为患,严司翰动用了关系才好不容易订到了一间房。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跟他挤一间房。 严司翰订到的房并不是套房,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 我跟着他进了房间之后,不免就有些尴尬。 见房间落地窗边摆放着一张观景软沙发,我想了想,便嘱咐带我们进来的房嫂再帮我们拿一床被子。 房嫂离开,我心情低落的坐在了那张软沙发上,耷拉着肩膀盯着落地窗外的漂亮山景看。 看了没多久,云水榭的烟花表演便开始了。 随着无数的升空爆破声,漂亮的烟花花团锦簇的绽放在了天空中。 这次的烟花要比纪嫣然求婚时的烟花覆盖面积大的多,几乎整片夜空都被烟花映亮,原本浮动在云雾中,显得有些飘渺的山景顿时变得清晰起来,一瞬间便铺满了我的整个视野,美极了。 严司翰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身侧,他看着窗外的绚丽风景,声音有些低的问道:「小可爱,如果今晚宗政烈跟纪嫣然像我们一样,也在一间房里过夜了,你……还是傻乎乎的,不打算放弃他吗?」 我正盯着外面的风景走神,听到他这么说,我的瞳孔一瞬间就收缩了几下。 是啊,纪嫣然既然这么晚约宗政烈来这里,又轰轰烈烈的向他求了婚,他们必然是要一起过夜的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又是那样好的气氛之下。 想到这里,我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情再次翻涌起来。 抬手捂着胸口,我死死的抿着唇角,鼻子一酸,起身便大步朝着浴室的方向走。 小跑了几步,我迅速的闪身进了浴室,反手便锁上了门。 靠在浴室的门上,我低垂着脑袋,从口袋里将那枚钻戒和那条项鍊拿出来看了一会儿,手指在抚上那个四维彩超吊坠时,眼泪一瞬间便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回忆像是潮涌般狠狠的砸进了我的脑海,昔日的一切美好在一刻都化作了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割在了我心上,疼得我几乎忘记了唿吸。 抖了抖嘴唇,我攥紧手里的钻戒和项鍊,痛苦的蹲下了身子。 哭了不知多久,一直哭到我眼睛发疼,我才终于平復了情绪,从地上站起身来。 走到洗手台前,我用冷水洗干净脸上的泪痕和鼻涕,又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缓缓抬头看向了面前的镜子。 镜子里,一个面色苍白,眼睛发红,满脸伤痛的女人跟我对视着。 缓缓的动了动嘴角,我抬起手,轻轻的抚了抚镜子里的自己。 跟他分开不过才三十多天,我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眼睛里失去了光,脸上没了跟他在一起时的那种好气色,就连浑身流露出来的气质,都是那样的寂寥,忧伤。 就连被他养出来的那些肉也迅速的消减了下去,短短一个多月,我就瘦了很多。 许久没有像这样认真的观察过自己,此时一看,我才恍然发现,失去他的我,竟然活脱脱的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原来,他对我的影响那么大。 有他在,没有他在,竟然有这么大的区别。 扬唇,我自嘲的笑了一声,用冷水又洗了一把脸,我长长的唿出了一口浊气,转身便走出了浴室。 门外,严司翰依旧坐在那个软沙发上。 在他的身侧,多了一床被子。 他坐的笔直,似乎在盯着窗外看,一动不动的。 我抬步走过去,正打算问问他晚上有没有吃饭,要不要点个外卖吃时,就见他一向嬉皮笑脸的脸上竟然覆满了浓郁的落寞,整个人愣愣的坐在那里,手里松松的拿着手机,双眸看向前方的视线格外的空远,似乎掉入了某种回忆中,就连我走到他身侧都没有发觉。 许是他脸上的落寞太过于深刻,我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心里莫名就跟着泛起了一丝难言的疼痛。 跟严司翰认识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见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这是第一次。 好一会儿,严司翰才回过神来,透过落地窗玻璃的反射看到我时,他的眼底一瞬间便闪过了一丝慌乱,而后便迅速敛去了全部的落寞神情,重新恢復了一贯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回过头,他看向我,笑道:「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吗?我刚才在想事情,忽略你了,不好意思。」 我摇摇头,坐在了沙发的空位上,试探性的问道:「有心事?」 「没有,只是听到你哭,想起了一些往事,心里也跟着有些不好受。」 「可惜,男人天生就将流眼泪视为懦弱的表现,所以小可爱,我即便是再难过,也不能哭。」 严司翰扬唇朝着我露出一个灿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床道:「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见严司翰不愿意多说,又执意要睡在沙发上,我无奈,只得点点头,跟他说了声谢谢。 起身往床边走的时候,严司翰突然开口叫住了我。 我顿住脚步,扭头看向他。 「小可爱,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严司翰看着我的眼神格外的真挚,看得我心里莫名就泛起了一股子汹涌的酸。 一下子,我就生出了一股子冲动。 向前走了几步,我一伸手,便朝着严司翰张开了手臂。 严司翰手里的手机一掉,他愣了几秒钟才站起身,而后便上前一步,一伸手便紧紧的将我抱进了怀里。 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他紧紧的抱着我,沙哑道:「别难过,总会过去的。」 不同于宗政烈的怀抱,却同样温暖。 这段日子,其实我过的真的很艰难很艰难。 若不是有严司翰一直陪着我,给我安排了很多很多的课程,鼓励我,逗我开心,教我一些我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我恐怕早就崩溃了。 对于他,我真的很感激。 虽然我不止一次跟他真挚的说过谢谢,但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关心过他的生活。 而我对他的了解,更是少得可怜。 反而他对我的口味等各种生活习惯倒是了如指掌。 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歉意,我窝在他的怀里,红着眼眶待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司翰,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说你比宗政烈认识我的时间还要早,可是我却很奇怪的记不起来了。」 「今天正好有空,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我们认识的过程,我好回忆回忆,要不然只你记得我,我却不记得你,也怪不好意思的。」 「还有……你该不会是故意托纪嫣然找我设计珠宝作品的吧?」 从他的怀里出来,我将最近积攒在心中的疑惑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 ps:外出觅食吃坏肚子,虚脱码字慢,见谅,快过年了,仙女们引以为戒,千万别吃路边摊。 —— 第246章 一场机缘 这段时间,严司翰对我的好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也因此愈发笃定了他跟我说的他很早以前就认识我的事情。 可不论我如何挖空脑壳的搜寻关于他的记忆,我都始终想不起来,在温泉会所之前,我到底还跟他有过什么交集。 这个问题已经困惑了我很久了。 我之前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严司翰,可严司翰总是会找别的话题绕过去,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现在趁着时机不错,我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拉着严司翰坐在沙发上,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期待着他的答案。 这一回,严司翰倒是没有找别的话题绕过去了。 他坐在我的身旁,回视着我的眼睛,微微抿着唇,干脆没说话。 好一会儿,就在我有些急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小可爱,这几个问题,可不可以等一年后,我再回答你?」 我皱眉,条件反射道:「为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解释清楚的。」 严司翰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他想了想,突然就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而后,他便将我的袖子往上提了提。 一瞬间,我的手腕便暴露了出来。 我疑惑的看向他,就见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我手腕上的手鍊。 是小蓝烁的外公临走前送给我的那条。 不等我反应过来,便见他又伸手从脖子上扯出一根银项鍊来。 那条银项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在项鍊的末端,有一个吊坠。 我仔细的盯着那个吊坠打量了一眼,脸色蓦地就是一变。 竟然也是一枚像是硬币一样的东西。 我捏起那个吊坠,仔细的将上面的纹路跟我手鍊上的对比了一下,惊讶的发现,我们俩的这两枚硬币上的纹路,竟然一模一样。 不知怎的,我蓦地就回想起了那老头子离开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来。 他说,不管我信不信,我半年之内,必然会有一场血光之灾。 他说,这条手鍊可保我一命。 那时候,我只觉得那老头子神叨叨的,说的话跟迷信似的,便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只是觉得他给我这条手鍊是一片好心,便随手戴在了手腕上,再没有摘过。 可现在,我突然发现,这条手鍊,真的救过我一命。 而救我命的人,就是面前这个跟我拥有同样的硬币的男人——严司翰。 那天在码头上,若非严司翰和严修及时赶到,我即便是没有被凌叔扔进海里,也恐怕吓得魂飞魄散了。 不仅如此,如果不是严司翰及时的将我救下,将我送到了宗政烈的怀里,我再迟一步去医院,恐怕就跟我的宝宝一起去了。 还有刚才在冰雕区的时候,若不是严司翰及时出现,将我从那个冰雕花轿中扯出来,我也有可能会被那么厚重的冰给砸死…… 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捏着那条手鍊,心里一瞬间就掀起了惊天骇浪。 那个老头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未卜先知? 皱了皱眉头,我看向严司翰,有些不可置信道:「你说的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的意思,该不会跟这两枚硬币一样的东西有关系吧?」 可这手鍊,我明明是在认识了宗政烈之后才得到的呀。 如果真的跟这条手鍊有关系,那我和严司翰在认识宗政烈之前就认识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越想谜团越多,我皱着眉头盯着两枚硬币比对了好一会儿,越想越觉得玄乎。 想来想去想不通,我干脆看向了严司翰。 严司翰也在打量着两枚硬币,看了一会儿,他才道:「跟这个没关系。」 「但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让我看到你的这条手鍊的。」 听他这么说,我更疑惑了。 还没等我开口问他为什么,就听他道:「你知道这枚图腾硬币代表着什么吗?」 我摇头。 「代表你是我们严家的恩人。」 严司翰捏着他脖子上的项鍊道:「说来也有些好笑,我从出生起,就戴着这条项鍊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告诉我,如果未来有一天有一个人拿着跟我脖子上这枚图腾硬币一样的硬币来找我求助的时候,我一定要倾尽严家的全部力量帮助他。」 「刚开始听我爷爷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看武侠片走火入魔了,才会开这种玩笑,所以尽管这些年他反反覆覆的嘱咐着我这件事情,我也根本没有放在过心上,更没有把这条项鍊当回事。」 「直到我在温泉会所里见到了你,看到了你手腕上的手鍊,我才真正的开始在意我爷爷跟我说的这件事。」 「小可爱,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我爷爷让我寻找的戴着这枚图腾硬币的人,会是我心心念念的你。」 「那一刻,我真的第一次由衷的相信了我爷爷给我讲的这件事情,并且庆幸他跟我讲了这件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枚图腾硬币给了我理由,我想我也没办法那么理直气壮的去缠着你,去帮助你,去守护你,去做很多事情。」 「万幸,万幸拥有这枚硬币的人是你。」 严司翰说着说着,唇角便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好半天都消化不了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目光呆滞的看了看我手腕上的手鍊,我想到那个怪老头子,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这么说来,严家真正的恩人,应该是那个怪老头子吧。 可他却为了报答我对他和小蓝烁的恩情,将这么大一份厚礼送给了我。 难怪我在第一次见严司翰的时候,他会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难怪上次在车里,严司翰会问我手鍊的事情,然后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 难怪他会在我失恋的时候专门陪我坐飞机回北城,又在北城待了那么久,还为了救我,险些丢了性命。 难怪…… 一瞬间,严司翰对我的种种好便撑满了我的脑海。 这哪里是什么迷信,分明是那怪老头早就知道严家人在找他,又恰好严家人在海城,知道我马上就要去海城,所以他才会把这条手鍊用那么玄乎的方式给我吧? 在这世上,大概也只有那个怪老头能想出这种武侠片里才会有的报恩方式了吧…… 这老头,分明就是个人精啊…… 早早的便参透了人情世故,料定了上流圈子就那么小,我和严家人,总归会遇上…… 第247章 揩个油吧 跟严司翰一聊,就聊到了凌晨两点钟。 落地窗外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已经归于了寂静,远处的山景笼罩在一片云雾中,在满山地灯的映照下,如梦似幻,宛若人间仙境。 我见严司翰始终围绕着图腾硬币的事儿东拉西扯,不太愿意跟我提起我们当初相识的经过,便不再强求,起身去洗澡。 洗过澡,我趁着严司翰去洗澡,便将沙发上的被子铺好,摆好枕头,先他一步躺了进去,闭上眼睛装睡。 沙发很短,我的身高躺上去勉强够睡,严司翰天亮了还得开车去公司上班,以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若是在他这沙发上窝上一晚上,明天一准儿腰酸背痛腿抽筋。 山里的夜晚不同于城市的夜晚,安静极了。 没有行车的声音,没有城市的浮躁,就连空气中都透着淡淡的属于大自然的独特清香。 置身于其中,一直起伏不定的心都跟着平静下来。 奔波了一天,很累,可我却没有任何睡意。 躺在沙发上,我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不自觉的又想起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其实在严司翰赶来之前,听宗政烈那话音,似乎并没有想答应纪嫣然求婚的意思。 但在我和严司翰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后,他却一改之前的犹豫态度,爽快的答应了纪嫣然的求婚。 我总觉得,他是因为看到了我,所以才答应了纪嫣然。 若他跟纪嫣然有感情,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我虽然没有纪嫣然认识宗政烈的时间长,但我相信我对宗政烈的了解并不比纪嫣然少。 如果他真的对纪嫣然有感情,以他的性格,他早就带着厚礼上门提亲了。 哪里还需要纪嫣然大老远的跑到这山上冻成那个样子向他求婚。 宗政烈曾对我极致的好过,如果他对纪嫣然的感情远超过了对我的感情,那么他对她的好也应该远超过对我的好才对,又怎么会捨得她冻成那个样子跪在地上? 我爱你,从来都不止是简单的三个汉字而已。 它意味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一种情不自禁的就想要呵护对方得到对方的本能。 宗政烈对纪嫣然的感情,显然还够不上我爱你这三个字的层次。 思来想去,我都觉得宗政烈是在做戏给我看。 想通了这个理儿,我的心情也跟着顺畅了许多。 就连今晚被宗政烈打击到的信心也恢復了不少。 弯了弯唇角,我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便翻了个身,掖了掖被子,闭上了眼睛。 大概因为心情变好了,不等严司翰从浴室里出来,我就睡着了。 山里的空气好,环境也安静,这一觉,我睡的格外的踏实。 等我醒来的时候,落地窗外的阳光已经很刺眼了。 昨晚睡得很好,一睁眼面前又是一副如画的风景,我不自觉的就伸了个懒腰,扬起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笑着笑着,我就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垂眸看了眼身下,注意到我正坐在大床上时,我下意识就看向了落地窗前的观景沙发。 观景沙发上,一团白色的被子高高的隆起,一个高大的身影蜷缩在其中,睡的正香。 大概因为窝住身子的缘故,我隐约还可以丝丝的轻鼾声。 心里一瞬间便滋生出了浓浓的暖意,我轻轻的从床上爬下来,蹑手蹑脚的走到沙发前,果然就见严司翰面朝沙发靠背睡的正香。 严司翰身高很高,本来这个沙发的长度根本不够他睡,他却硬生生的将他长腿长脚全部蜷缩进了沙发里,呈现出一种胎儿的睡姿。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时间。 已经八点钟了。 想了想,我披了件外套,抽出房卡便出了门。 我买早饭回来的时候,严司翰刚刚醒,正在房间里喊我的名字。 我还没来得及关上房门,他便勐地朝着我沖了过来,一把就将我搂进了怀里。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将早餐伸得离他远了一些,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严司翰跟个小孩儿似的,紧紧的搂着我,闷声闷气的说他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我又被人绑走了,还被狠狠的丢下了山。 他在梦里找了我一夜都没有在山下找到我,结果一醒来就见我不见了,险些吓死他。 听完他的话,我不禁有些好笑。 可看着他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抱着我一脸害怕的样子,我心里又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丝暖。 我突然觉得,我这个人的命还挺好的。 虽然出身贫寒,婚姻也不太顺利,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却总会有一个人会对我出手相救。 先是宗政烈,后是严司翰。 他们都像是永夜里的一束光,或多或少的照亮了我的人生。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总会为你开一扇窗。 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 眼眶有些湿润,我抬手好像安抚小孩儿一样拍了拍严司翰的后背,笑道:「瞎想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赶紧松开我,早饭要凉了,再这么抱着,我就当你是在揩我油了啊!」 「还用你当么,我本来就是在揩你油。」 严司翰用头在我的脖颈里蹭了蹭,跟一只巨型猫星人一样,没羞没臊的。 我被他蹭得有些痒痒,轻笑了一声,用手里的热豆浆在他的后脖子上贴了一下。 啊的一声,他烫的低唿了一声,噌的就跳开了一米远。 看着他松松垮垮的穿着睡袍摸着脖子的埋汰样,我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将早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我转身笑着去关门。 手刚刚探上门把手,脸上的笑容便是一僵。 我怎么也没想到,门外的走廊里,会站着宗政烈和纪嫣然。 他们不知何时经过的,纪嫣然挽着宗政烈的胳膊,正顿在我的房间外,朝着我这边看。 下意识将视线放在了纪嫣然挽着宗政烈手臂的手上,我眸光微颤,抬眸看向了宗政烈。 四目相对,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有种被刀子盯着的感觉,好像宗政烈再看我一会儿,我就会被那种眼神碎尸万段一样。 眨了眨眼睛,我正想细细探究一下宗政烈的眼神,便见他突然迈开了步子,携着纪嫣然便大步朝着电梯口的方向离开。 脚下的步子疾迈了几步,我走出门,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 明亮的走廊里,纪嫣然依偎在宗政烈的身旁,侧边的身子整个都贴在宗政烈的身上,随着宗政烈迈得很大的步子小跑着,很快便进了电梯。 电梯门徐徐的关上,我隐约就听到纪嫣然对宗政烈软声细语道:「烈哥,昨晚你一晚上没睡,疲劳驾驶不安全,一会儿还是我来开车吧。」 宗政烈一脸淡漠的盯视着前方,轻轻颔首间,电梯门便彻底的合上,阻断了我的视线。 昨晚一晚没睡。 疲劳驾驶。 唇角微勾,我不由冷笑。 我又不是没有经歷过,他若是一晚上不睡,纪嫣然今天还能下得了床?走得了路? 笑话! 回了房间,我关上门,深唿吸了几口气平息了心底的那抹怨气,正欲伸手拿早餐,就见柜子上已经空空如也了。 然后,我就听到了某人滋熘滋熘喝老豆腐的声音。 抬头朝着房间里看了一眼,见严司翰已经大快朵颐的吃起了早餐,我的头上瞬间就砸下来三条黑线。 这他妈…… 撇撇嘴,我挂起外套,去浴室洗了洗手。 正盘算着我一会儿跟严司翰炫耀一下我特意去为他买的特色早餐,结果还没等我走出浴室,就见严司翰动作麻利的把桌子收拾了个干净,风捲残云的把所有的打包盒都丢进了垃圾桶。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瞪着眼睛看着堆出垃圾桶外的打包盒,见里面原本装着的早餐已经不见了踪迹,我瞬间就石化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我才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了严司翰。 他正坐在椅子上,两个腮帮子鼓得很高,正艰难的嚼动着吃的,显然刚才趁我洗手的时候,将两人份的早餐都塞进了嘴里。 心里无语的同时,腾的就升起了一股子火气。 我腾腾腾的走过去,将桌子上下左右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我买的早餐都被他吃光了之后,我愤怒的就瞪向了还在嚼着吃的的严司翰。 严司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晃动着腿,一脸欠揍的回望着我,一丁点偷吃了我早餐的愧意都没有,反而还透着一股子得逞的小得意。 咬了咬牙,我朝着他迈近一步,勐地抬起双手,张开,用力就拍在了他的两个腮帮子上。 噗的一声,他嘴里的吃的瞬间喷了出来。 我敏捷一跳,瞬间躲得远远的。 看着他吐了一腿的狼狈样子,我学着他那副欠揍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略略略,让你偷吃的我的早餐!活该!」 我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摆了个鬼脸,麻熘的躲进了浴室里,反锁上了门! 「白子悠!!!」 严司翰愤怒的高吼了一声:「只准你死乞白赖的犯贱,就不准我吃醋泄愤了?没天理!」 「你给老子等着,我现在就给俞卿打电话,给你加课!加课!加课!」 「我加加加!」 「累死你丫的!」 「累的你叫本小爷爸爸!」 「哼!」 第248章 两姓联姻 严司翰说到做到。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每天都累的像条狗,就连去工作室监工,购买装潢材料等工作也被严修所取代了。 疯狂上课的结果就是时间过的飞快,每天闭眼睡觉,睁眼学习,就连难过和胡思乱想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三个月的训练和积累虽然不能使我的内在发生质的变化,却能使我的外在发生质的变化。 在俞卿的逼迫下,我的身材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不仅练出了马甲线,皮肤更是变紧緻了很多,就连一向令我头疼的痘印也没了。 因为体态的改变,使得我的肩膀和后背都变得十分的挺拔,就连脖子也变得修长了许多。 每次照镜子,我都不得不承认,体态对一个女人的气质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自从身材变好之后,以前穿在身上显得很土气的衣服也终于发挥出了大牌的价值,令我惊喜不已。 以前常听人说,气质女人的人生是开了挂般的存在,非常的酸爽。 经过三个月的疯狂努力,我隐隐有些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个痛苦的蜕变过程,我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以前因为家境婚史等原因导致的自卑心理改善了很多,开始懂得接纳自己,欣赏自己,从而学会了如何更好的跟自己相处。 心态改变之后,生活中的负能量突然就减少了很多。 就连在收到宗政烈和纪嫣然即将举行订婚晚宴的消息时,我都表现的比我预料中的沉稳许多。 那是四月中旬的一天。 那天云淡风轻,天气晴朗,是个十足的好天气。 那时我工作室的前期工作刚筹备完毕,即将面临开业。 我每天除了必要的上课之外,几乎都在外面接洽客户,忙的不可开交。 严司翰在海城的名头很响,由他出资开办的珠宝设计工作室,自然吸睛十足。 工作室还没有正式开业,就有人抱着讨好严司翰的心态来我的工作室下单。 想跟严司翰合作的公司多少也算是海城有些名气的存在,既然是为了跟严司翰套近乎,便十分捨得下血本,下的都是大单子。 大单子虽然利润大,但选材却十分的麻烦,需要慎重又慎重。 毕竟是刚起步,名声和信誉最重要,自然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工作室还没有招人,整个工作室都由我一个人撑着,几个大单子砸下来,几乎压得我要喘不过气来。 每天忙的就差飞起来了。 那天是个周末,我一大早便赶去了客户指定的高尔夫球场。 陪着客户打高尔夫球,顺便跟客户洽谈珠宝选材的一些细节问题。 客户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是个房地产商,想要投资严司翰公司最近筹备的一部巨制电影,但碍于没有门路,便找上了我。 严司翰名下的盛辉娱乐公司一直都是业内巨头,从崭露头角到现在的制霸行业,几乎就没有出品过烂片。 再加上这部电影在筹备早期就倍受关注,票房前景十分可观,便造成了投资商争相竞标的局面。 严司翰虽然在我面前吊儿郎当的,在商场上却叱咤风云,铁血无情,是个十足的铁面商人。 这些投资商凿不开盛辉的牙口,便纷纷转战我这小工作室,搞得我十分的头疼。 不过有钱不赚是傻子,既然他们心甘情愿的找我下单子,想让我吹吹耳边风,我自然也会打太极,本着不推脱,也不承诺的态度,笑眯眯的照单全收,兢兢业业的赚了这份钱。 虽然学了几个月的高尔夫球,但我天生不太喜欢这项运动,因此打得十分的一般。 随便打了几颗球,便立在一旁看着客户打,用烂球技衬托着客户的光辉伟大,顺便拍手称好,避重就轻的点评几句。 嘴甜是万能药,客户十分高兴,大手笔的给我开了张支票,豪爽的将我列的珠宝材料清单都买了,全权交给我来採购设计加工。 打累了,客户去乘凉休息。 我收起支票,暗暗松了口气,喜滋滋的去上洗手间。 高兴的情绪没有保持多久,我就在洗手间里撞到了纪嫣然。 两个月没见,纪嫣然还是老样子,穿着一身短袖短裙运动服,绑着马尾辫,头上戴着鸭舌帽,前凸后翘的身段十分的性感。 我撞见她的时候,她推开隔间门正从隔间里往外走。 四目相对,我顿步的同时她也顿在了原地。 说来也巧,我今天跟纪嫣然穿的差不多,都是运动服,鸭舌帽,马尾辫。 唯一不同的,就是我的上衣是长袖外套,我嫌热,便脱了绑在了腰上,上身只余下了一个露肚脐的运动背心。 不同于往日相见,这一次,纪嫣然停留在我身上的视线格外的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惊艷,而后便是丝丝不可置信。 好一会儿,她才别开了视线,关上了隔间门。 见她朝着洗手台走了过去,我便重新迈开脚步,朝着隔间走。 刚刚走到隔间门前,就听到她突然开口道:「白子悠,我发现我真是小看了你,没了我们家烈哥,你又搭上个严司翰。」 「这次你倒是学精了,在严司翰身上剥削了不少东西吧?」 「用我们烈哥教会你的那点东西,去跟严司翰乞尾摇头求施捨的滋味,一定很酸爽吧?」 「一个不入流的乡村妹而已,改头换面了又怎样,灵魂还不是卑劣的灵魂,还敢学我们打高尔夫球,我看你连你身上穿的是什么牌子的衣服都不知道吧?」 纪嫣然说的话一如既往的难听,我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好笑,甚至连搭理她的冲动都没有。 扭头扫了她一眼,我朝着她弯了弯唇角,便直接拉开隔间门,走了进去。 跟这种人搭腔,除了浪费口水,没有丝毫价值可寻。 她是从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没错,但她的灵魂,永远都配不上她那副好皮囊和她的出众家世背景。 我甚至觉得她有些可怜。 可怜到,只能通过跟我打嘴炮来掩盖她在宗政烈那里并不受重视的悲惨境遇。 解手完,我本以为她已经走了,谁知我刚打开隔间门,就见她倚在洗手台上,双眸沉沉的盯着我看。 见我出来,她冷冷的朝着我勾了下唇角,而后便从随身带着的化妆包里掏出了一张请柬,扬起来朝着我晃了晃。 「你还不知道吧?我要和你心爱的男人订婚了。」 「下周五,在锦绣苑,这是请柬。」 纪嫣然如同一个胜利者,高扬着下巴,好似施捨一样将那张请柬放在了洗手台上。 而后,她施施然的起身,朝着我扬起了一个艷丽的笑容,便一甩马尾,扭着身段走出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我站在隔间里,捏着隔间门把手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好一会儿,直到又有人走了进来,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才恍然回过神,淡着神色走到了洗手台前。 扫了眼那张请柬,我将手缓缓的伸在水龙头下。 水瞬间随着感应洒在了我的手上,哗哗的响着。 我木木的盯着那张请柬,直到刚才那个走进洗手间的女人也走过来洗手时,我才恍然缩回了手,挤了些洗手液,装模作样的搓了搓,又沖了沖,这才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了手。 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去拿那张请柬。 若非那个女人好奇的探手伸向了那张请柬,我想我会就此把那张请柬丢在这里。 可我还是在她捏住那张请柬之前先她一步拿住了那张请柬。 死死的攥紧那张请柬,我朝着那个女人笑了笑,丢下一句这是我的,便步履匆匆的走出了洗手间。 回到高尔夫球场上,阳光瞬间打在了我的身上。 四月的阳光已经很烈了,尤其在海城这种靠海的地方,格外的热烈。 可我仿佛不知热似的,定定的站在草坪上,低着头盯着那张请柬看。 好一会儿,直到我的后脖颈上滑下了几道汗珠,我才艰难的滚动了下喉头,翻开了手里的请柬。 请柬上果然附着宗政烈和纪嫣然的合照。 看着那张照片,我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丝讽刺。 这是第二次了。 上次是宗政烈和蓝思妤的结婚四周年请柬。 这一次是宗政烈和纪嫣然的订婚请柬。 两张画风一样的合照,两张男主一样的合照,两张女主不同的合照。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已经换了两个了。 却没有一个是我。 抬起手指,我摸了摸纪嫣然身上穿着的白色婚纱,唇角一掀,不由就嗤笑出声。 白色婚纱,多少女人嚮往的神圣礼服。 蓝思妤为他穿过,纪嫣然为他穿过。 我却始终没有机会为他穿一次。 为什么她们都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得到他,我就不行。 为什么她们都没有像我跟他那样相爱,却都可以在大众的祝福声下跟他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死死的捏着手里的请柬,我看着上面写着的「宗政烈」三个字,用力的将指甲嵌入了掌心。 下周五,锦绣苑。 冷冷的勾起唇角,我眯了眯眼睛,将那张请柬规整的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第249章 人生如戏 中午陪客户吃过饭,我刚送走客户,就接到了严司翰的电话。 严司翰让我去他的公司一趟,说他有重要的事儿跟我说。 不用想,我也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 挂了电话,我摸了摸包里的那张请柬,轻轻的唿出了一口浊气。 严司翰的公司跟宗政烈的公司坐落在同一个商业区,我开车去往盛辉的路上要经过宗政集团。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嫌我今天受的打击还不够,在我经过宗政集团,习惯性的往门口看的时候,恰巧就撞到了携手从旋转门内走出来的宗政烈和纪嫣然。 恰逢红灯,我的车拥挤在离宗政集团不算远的车流中。 透过车窗,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宗政烈和纪嫣然的一举一动。 大中午的,阳光很烈,打在摩天大楼上,折射出了点点璀璨的光。 两个月未见,宗政烈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身形愈发单薄了些。 黑色的西装外套懒散的挂在他的左手臂上,从旋转门里走出来的时候,阳光一下子就打在了他的身上,将那张本就出众的俊美脸庞照的愈发清俊了几分。 纪嫣然走在他的身侧,满脸笑容的搂着他的右手臂,随着他迈开长腿走动的步伐在他身侧小跑着,那样般配。 在纪嫣然的怀里,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那束玫瑰花很漂亮,衬得纪嫣然本就艷丽的五官愈发妖娆了几分。 视线不自觉的凝在了那束玫瑰花上,我滚动了几下喉头,用力的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 「嘀嘀嘀——」 刺耳的汽笛声突然接连传进了我的耳里,我怔愣了几秒钟,勐地就打了个激灵。 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后的那些催得紧的车辆,我微垂眼皮,遮住眼底的黯淡,连忙将车开了出去。 后视镜里,宗政烈突然就顿住了脚步。 他好似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一般,遥遥的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心里勐地咯噔了一下,我隔着镜子追寻着他的目光,鼻子瞬间刺酸了一下。 车开得再慢,也会越走越远。 后视镜里的那个高大身影终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车后再次传来车辆催促的汽笛声时,我抽离回目光的同时眼泪一下子就砸落下来。 一手掌握方向盘,我一手抹了抹眼泪,久违的心痛感不受控制的便席捲了我的全身。 将车开进盛辉的地库,我熄了火,木木的就看向了前方。 地库里停满了车,正是上班时间,宽阔的过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靠着座椅靠背,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吸气舒缓情绪的同时便去解安全带。 手在触碰到安全带的开关时,我回想起曾经的无数次宗政烈为我系安全带,又解安全带的场景,终于没能按捺住糟糕的情绪,趴在方向盘上便崩溃的哭出了声。 太难受了,真的。 尽管我知道他是有苦衷的,尽管我知道他是在跟纪嫣然做戏,可是看着他们手挽着手对入成双的和谐模样,我还是很难过。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明明你爱的人就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却会有一种他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跟他产生任何交集的感觉。 心里很慌,很空。 那种看得见,却摸不到够不着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痛苦。 哭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平静下来。 从包里拿出湿巾,我擦了擦眼泪鼻涕,又将哭花的妆容卸了,重新化了个妆。 经过这三个多月的打磨,我真的比以前要坚强太多了。 微肿的眼睛用妆容遮一遮,我又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只要宗政烈没有跟她结婚,我就绝不会轻易放弃,除非他亲口告诉我,告诉我他不要我了,我们之间永远的结束了。 否则,我绝不甘心就此死心。 到了严司翰的办公室,见他正在开视频会议,我便识趣的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拿出平板调出最近收到的几十份简歷看了起来。 我的工作室虽然还没有开业,但设计案子已经积攒了好多个。 工作室业务繁忙,我便提前在网上发布了招聘信息。 这年头找工作的人数虽然要比岗位的数量多的多,但真正能用的趁手的人才却十分的稀缺。 心情不好的时候,投入工作是最好的舒缓方式。 努力静下心,我认真的翻看着平板上的简歷。 翻到第十份的时候,我的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将那份简歷放大了一些,我仔细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照片,唇角不由就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以前常听人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我现在算是彻底信了。 谁能想到,我的前夫王远明会给我投简歷,来我的工作室应聘一个小小的职位。 将他的那张蓝底照片放大了我一些,我仔细的端详了一下他的容貌,唇角的笑意不由更浓了一些。 人生可真有意思。 曾经我是他眼里上不得台面的家庭主妇,这才不过几年时间,这位置就调了个个儿。 我摇身一变,成了可以施捨他一碗饭的金主大人。 「笑什么呢?笑得跟刚杀了人似的,慎得慌。」 严司翰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身侧,他双腿交叠,身子一展,便是一个标准的大佬坐姿。 一抬手,他的一条胳膊便搭在了我的身后,探头看向了我手里的平板电脑。 我侧头扫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他,轻笑道:「你说讽刺不讽刺,前些日子我不是在网上发布了招聘信息么,好巧不巧,我前夫来应聘了,你看看他的自我介绍,写的多诚恳感人。」 严司翰微微一愣,一挑眉头便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将平板接了过去。 他十分认真仔细的将那份简歷看了一遍,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而后便嗤之以鼻道:「这男人可真够不要脸的,应聘就应聘,还用上苦肉计了,咱这儿是工作室,又不是综艺节目,你看他写的,前妻婚内出轨,姘夫仗着权势打断了他一条腿,导致他一身才华被迫埋没,望贵公司给他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这还是老爷们儿吗?真够丢人的,小可爱,我真怀疑你当初瞎了一段时间眼,才会跟这么一个男人结婚生子。」 严司翰啧啧了几声,满脸嫌弃的将平板电脑丢在了一旁,「不过你这眼睛一直也不太好使,先有个王远明,又来个宗政烈。」 「你说你都被抛弃两回了,怎么还不长记性,你就不能看看坐在你身边的这个二十四孝五好男人吗?」 严司翰一边说着,一边便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请柬,啪的拍在了茶几上:「自己看看吧。」 粉色的请柬。 跟我在高尔夫球场里收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不用翻看,我也知道里面的内容。 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我嘆了口气,从包里也拿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请柬放在了那张请柬上。 「我也收到了。」 我苦涩的笑了笑,正打算将高尔夫球场的事儿跟严司翰说一遍,就听到他义愤填膺道:「这宗政烈也太狠了吧,哪个男人想不开才会在订婚的时候给自己的前任发请柬啊!操!有病吧!」 心底的苦涩不由更浓了一些。 我拿起那两张请柬,简单的跟严司翰把今天在高尔夫球场的事儿说了一遍。 而后,我不等严司翰说话,便道:「下午有空吗?陪我去逛街吧,今天不开心,想花钱。」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严司翰俨然已是我男闺蜜般的存在。 我们俩臭味相投,每天同吃同住,搞的整个盛辉上下都以为我是严司翰的女朋友。 严司翰也不反驳,反而还变本加厉的揩我的油。 我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这人就是那种越反抗他就越来劲的性子,便由着他去了。 当然,这也是我工作室为什么还没开业就已经生意红火的最大原因。 严司翰撇撇嘴,凑的很近的看了看我的眼睛,便皱着眉头瞪了我好几眼。 起身,他走到办公桌的座机旁,按了一下,便把严修叫了进来。 让严修把他下午的行程全部推到明天,便无奈的走到我身边,朝着我屈起了臂弯,一脸傲娇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扶着朕。」 我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唇角不由就扬起了一抹笑。 宛若兔子般雀跃的跳起来,我一伸手,便搂住了他的胳膊。 朝着严司翰摆了个鬼脸,我故意扁着嘴,皱着鼻子,泪眼婆娑道:「陛下,你大概是这世上,对微臣最好的人了。」 「等工作室开业,微臣定当为陛下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不必了,帮朕暖暖床即可。」 「为显诚意,爱卿就从今晚开始帮朕暖床吧。」 「滚!」 「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抬脚在严司翰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恶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严司翰疼得低唿了一声,在整个总经办的员工的全体注视下夸张的跳了丈二高,一向的铁面形象瞬间毁成了渣渣。 见整个总经办的员工都在痛苦的憋笑,我不禁就笑出了声,拽着严司翰就往专属电梯里跑。 「妈的,想逗你笑一下真难,害得我毁了一世英名,我不管,一会儿逛街你请客!」 「好好好,我请客!你买单!」 「白子悠,你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不对,铁母鸡!」 我:……!!! 第250章 夜共相思 跟严司翰血拼了一下午,我终于把心口堵着那口郁气给疏散了出去。 晚上下馆子吃饭,我往嘴里扒拉着糙米饭,时不时就朝着对面的严司翰瞥一眼。 「说吧,又想让我陪你干什么。」 严司翰一边吃菜,一边就无奈的朝着我翻了个青葱白眼。 这么轻易就被严司翰给识破了,我顿时有些尴尬。 干巴巴的朝着他笑了笑,我问他下周五到底去不去参加宗政烈和纪嫣然的订婚宴。 严司翰喝了口冰果汁,挑眉反问我去不去。 我搓了搓手里的筷子,暗暗嘀咕了一句明知故问。 虽然我很清楚,我去了必然会控制不住的伤心难过,可我还是想去看看他们订婚的场面。 事实上,但凡能够看到宗政烈的场合,我都不想错过。 因为我想他。 尽管严司翰因此骂过我很多次犯贱和活该,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思念他的心。 宗政烈大概不知道,我每天去了工作室,就算是再忙碌,也会挤出至少半个小时来坐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他在办公室里忙碌。 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帅,喝水的样子很帅,吃饭的样子很帅,就连他训人的样子都很帅。 只要能够看到他,我这一天就会滋生出一种很知足的幸福感。 努力工作的动力也会更充足一些。 大概他就是我的精神食粮吧。 即便他毫不留情的丢下了我,我依旧犯贱的放不下他。 「你去我就去。」 大概我走神太过严重,严司翰看不下去了,他说话的声音格外的大,吓了我一大跳。 不过很快,我的欣喜就盖过了不满。 我一伸手,便拉住了他的大手,笑道:「真的?你愿意陪我去了?」 今天下午逛街的时候,我就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下周五去不去参加宗政烈和纪嫣然的订婚宴,可严司翰始终跟我打太极,不停的扯开话题,始终不愿意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现在听到他终于愿意陪我去了,我一下子就很高兴。 说实话,没有他陪着我,我还是有点胆怂的。 那样盛大的订婚宴,我怕我看到宗政烈和纪嫣然订婚的场面会失控。 有严司翰在,我多少会安心一些。 「最受不了你刚才那种表情,就像是马上就要面临世界末日一样绝望。」 严司翰皱着眉头,冷冷的说完,便用筷子狠狠的戳中一个狮子头,一张嘴便塞进了嘴里。 我看着他好似在咀嚼我一样的表情,心里难免生出了一丝低落和愧疚。 这本来是我自己的事情,却总是在麻烦严司翰。 可我在海城,又只有他这么一个挚友。 握紧严司翰的手,我扁了扁嘴,正打算开口跟他说谢谢,他便突然伸长胳膊,将大手盖在了我的嘴上。 狠狠的皱了皱眉头,他不耐烦道:「又要跟我说谢谢了是不是,最烦你跟我说这个,把自己当成严家的大恩人,理直气壮的使唤我不好吗?」 「白子悠,我不管你信不信,能被你使唤,我真的很开心。」 「闭嘴,不许说谢谢,好好吃你的饭,周五我会排出时间,陪你去参加晚宴,这个星期你多练练维也纳华尔兹,算了,练恰恰吧,到时的舞会,我们定能惊艷全场,好好杀杀纪嫣然那个绿茶婊的婊气!」 严司翰收回手,一边说,一边给我的碗里夹了满噹噹的菜。 我心中暖意泛滥,看着严司翰护着我的样子,眼眶不禁有些发涩。 从小到大,我都特别羡慕有哥哥的女孩子。 虽然我有个弟弟,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护着我弟弟,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被全心全意的保护着的感觉。 这些日子,我终于体会到了有哥哥的感觉。 严司翰虽然在我面前很不正经,总是欺负我,可在关键时刻,他总是那个最迁就我,护着我的人。 往嘴里扒拉着饭菜,我垂着眸子盯着碗看了一会儿,眼泪不自觉的就掉进了碗里。 「一年,司翰,如果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宗政烈还是没有回心转意,我就彻底放弃这段感情,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保证,我发誓。」 嘴里塞满了饭,我含煳不清的说完,对着他便朝天举起了三根手指,作发誓状。 严司翰看向我,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 「还有九个月,我相信你。」 时间总是在你盼着它变慢的时候流逝的飞快。 对于周五,我的内心充满了排斥。 这些天,几乎每过一天,我的心情就沉重一分。 到了周四的晚上,我虽然已经反覆的在心里调节过很多遍,可我还是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索性就爬了起来。 坐在床上翻看了几遍宗政烈的照片,我抬眸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夜空,想了想,便换了身衣服,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严司翰他们已经睡了,整幢别墅里静悄悄的,我悄无声息的潜出去,发动了车。 夜晚的海城没有白天那么喧闹,但也不安静。 马路上依旧有不少的车辆来来回回的驶过,转暖的天气,人行道上多了很多醉酒的行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走着,嘴里唱着欢快的歌,脸上却满是掩不住的苦涩。 我漫无目的的开着车,看着窗外的人生百态,心绪翻涌,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种种愁绪牵引着我,等我嘆了口气,回过神之际,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把车开到了云园。 四月的云园要比冬季的时候美的多,风景如画,树木葱茏,在地灯的照耀下,显得熟悉而又陌生。 云园的树桠花草又经过了一个轮迴,我却已经不是这里的女主人。 将车停在一旁的辅路上,我盯着云园看了将近半个小时,正打算将车开走,就见那紧闭着的铁艺门突然就朝着两边打开。 心头一跳,我赶紧将车往后倒了一截,停在了路边的几辆车后。 熄了车灯,我盯着云园的大门,很快就见一辆黑色的悍马车从里面急速开了出去。 车虽然在我视野中一闪而过,可我还是看清楚了开车的人。 是宗政烈亲自开的车。 鬼使神差的,我便发动了车,跟了上去。 万幸我的车技一直不错,这才堪堪的跟上宗政烈的车,没有被他发现。 跟着跟着,我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宗政烈开往的方向,怎么像是严司翰别墅所在的方向? 按捺着心头泛起的异样,我小心谨慎的跟着他的车,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见他的车果然开进了严司翰所在的山间别墅区,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我不敢跟的太紧,故意落下一段车距,等有其他车夹在了我和宗政烈车的中间,我这才将车开进了小区。 时间流淌的速度突然就变得缓慢起来,一直到宗政烈的车停在了严司翰别墅的门外,我感知周围的灵敏度才骤然恢復过来。 心脏突然就如同打鼓一样疯狂的跳动起来,我将车拐进了另一条路上,下了车,小心翼翼的潜进了一旁的绿化带里,猫着身子看向了那辆黑色的悍马车。 无数猜想瞬间萦绕上了我的心头,我死命的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自作多情,宗政烈这么晚过来,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严司翰谈吧。 心里如是想着,我便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关注着宗政烈的动向。 好一会儿,驾驶座的车门才被打开。 宗政烈简单的穿着西裤衬衫,从车里迈了下来。 他似乎已经洗过澡了,总是梳上去的头髮懒散的散在他的额头上,随着夜风微微浮动着,露出他饱满宽阔的额头。 艰难的滚动了了下喉头,我死命的掐着手心,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夜越来越深了,整幢别墅笼罩在夜色中,漆黑一片,只余下了我那个房间的灯还亮着。 宗政烈关上车门,斜倚在了车上,随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便含在了嘴里,点燃。 轻轻的吸了一口,他便捏着烟,抬眸看向了那个亮着灯的房间。 一直压制在心底的翻涌情绪勐然就冲上了我的头顶,我嘴唇剧烈的抖动了几下,突然就想起了柯雯在海上跟我说的那件事情来。 那时候,她跟我说,宗政烈对我的感情很深,经常半夜开车去我家楼下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柯雯在描述的时候很夸张,所以我也没怎么放在过心上,只觉得以宗政烈那时候对我的感情,不会做出像她说的那样太过于深情的事情。 如今,当我亲眼所见的时候,我才终于深刻的理解了柯雯看到这一幕时的感受。 恍然才明白,原来柯雯的描述,一点都不夸张。 青灰色的烟雾徐徐的升起,笼罩着宗政烈的俊脸,使得他的五官显得有些朦胧。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清楚的看到了他盯视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的眼神。 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在宗政烈的眼里看到过的眼神。 痛苦,挣扎,却又饱含着深情。 眼泪一下子就模煳了我的双眼,见宗政烈在夜风中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菸,我眸光狠颤,抬手便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他明明已经很久不抽菸了。 这才不过几个月而已,他怎的就突然抽菸抽的这么狠了。 第251章 情深似海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就在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上前去的时候,他终于暗灭了最后一根烟,收回了看向了我房间的视线。 微微垂下眼皮,他似乎思忖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眨了眨眼睛,转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门轻轻的被关上,他发动车,缓缓的将车开了出去。 见他的车渐渐的消失在马路尽头,我擦了擦眼泪,赶紧从绿化带里窜了出来。 站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我盯着那辆远去的悍马车,想了想,再次开车跟了上去。 夜已经很深了,马路上的车稀稀拉拉的,我没用了多长时间便追上了宗政烈的车。 本以为宗政烈会回云园,岂料他的车却朝着反方向开了出去。 我心中是按捺不住的各种情绪,我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手心里满是细汗。 这么晚了,他还要去哪里? 怀着好奇,压抑着激动,我控制着车速,一直保持在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 车大概行驶了半个小时,便渐渐的慢下车速来。 我观察着周围的街景,注意到不远处一个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时,我一下子就陷入了回忆中。 是我第一次来海城找宗政烈,身上没钱,住的那个自助银行。 那一天,可以算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天,也可以说是我的人生转折点。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自助银行里住了一晚上,被流浪汉吓了一晚上,又被路人各种行注目礼,我想我也不会那么快的下定决心跟宗政烈合作。 想到这里,我脑中一亮,目光蓦地就越过了宗政烈的车,朝着不远处的大厦看去。 果然,是外滩w酒店。 我们第一次做交易的地方。 直到今天,我都清楚的记得那天的场景。 那天是个阴天,天灰濛濛的,宗政烈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装,高高在上的俯瞰我。 在电话里达成协议之后,天突然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徐凯为他撑起了一把黑色的打伞,隔着雨幕,他站在台阶上,我站在台阶下,我们都举着手机,彼此对望。 一转眼,几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而我跟他,也从陌生关系变成了亲密关系,又变成了陌生的关系。 想到刚才他站在严司翰的别墅外盯着我的窗户深情相望的模样,我的心里控制不住的就泛起了浓郁的酸。 大概从我们达成协议的那天开始,我跟他,就註定会彼此纠缠一生吧。 前方的悍马车在我复杂的情绪中渐渐的开到了外滩w酒店的门口,车刚停下,门口的侍者便快步的跑了上去,帮宗政烈拉开了车门。 见他的高大的身影从中走下,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作了一团。 天亮了,他就要成为纪嫣然的未婚夫了。 又何必大晚上的来这两处地方,自寻不痛快呢? 难道…… 他是来跟我们之间的过去正式做告别的吗?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慌了。 情绪都跟着有些崩溃。 等宗政烈进了酒店,我连忙将车也开到了门口。 不等门童过来,我便忙不迭的下车,将车钥匙丢进他的手里,便快步沖了进去。 迈进大堂吧的瞬间,我便着急的往前台的方向看去。 宗政烈并没有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眉头微蹙,我加快步伐朝着电梯的方向跑去。 见电梯已经关上,上面的数字徐徐的跳动着,我连忙就盯着上面的数字等待了一会儿。 见那数字果然停在了我们之间住过的房间所在的楼层,我心中不由就划过了一丝愕然。 难不成,宗政烈早就包下这间房了?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办理入住手续。 想了想,我在大堂吧里扫了一圈,见一个服务生正拿着一瓶拉菲往电梯口的方向走,我连忙就跑了上去。 迅速从包里抽出几张毛爷爷来,我连忙塞进了他的手里,将他拉到了一旁。 压低声音,我压着声音问了问他我跟宗政烈曾住过的那间房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有人长期包了那间房。 见服务生捏着那几张钱犹犹豫豫的不肯说,我皱了皱眉头,又抽了几张递给了他。 这回,服务生终于动摇了。 他将那些钱塞进口袋,压低声音跟我说道:「女士,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能透露客人的任何信息,不过我看你似乎有急事,就破个例,帮你一次。」 「说起来也巧得很,我这瓶红酒就是给那间房的客人送的,您说的没错,那间房的客人的确包下了那间房,已经包了三个月了吧,不过他不经常来住,偶尔才会来住一次,大概一周一次的频率吧。」 「女士,我能告诉您的信息只有这么多了,至于客人的姓名等信息,恕我实在是不能透露给您,否则,我会被开除的,还请您见谅。」 服务员说完,朝着四周看了看,便朝着我微笑点头,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想了想,我暗暗捏了捏手指,便再次跟了上去,跟着他进了电梯。 见那服务生诧异的看着我,我便编了个谎话道:「那间房里住的是我一个朋友,他最近心情不好,我偷偷来看看他,今晚你记得给他少送点酒,一定要掌握住度,懂吗?否则出了人命,倒霉的可是你们酒店。」 那服务生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酒,撇了撇嘴道:「那个客人的酒量很不错的,每次来,总会点很多酒,这么久了,他每天早上都会面色如常的离开,我倒是没有见他喝醉过,不过您的担心也对,我会格外注意的,谢谢您的提醒。」 我朝着他笑笑,嘱咐他千万不要把见过我的事儿告诉那个客人。 他点点头,笑着说他知道了。 电梯打开,我跟着他出了电梯。 尾随着他走到距离那间房两三米的地方,我赶紧停了下来,躲在了一旁。 服务生上前敲门,好一会儿,门才被人打开。 看着门内伸出来的那条穿着白衬衫的强壮手臂和熟悉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我抿了抿唇瓣,只觉得一腔的翻涌都死死的卡到了喉咙口,卡的我不上不下的,特别难受。 第252章 何去何从 酒送到,门重新被关上,服务生离开。 我躲在一旁,一直等到服务生进了电梯离开,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那间房的门前。 看着上面熟悉的号码牌,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几次举起手又放下。 如此反覆了很多次,一直到其他房间有人入住,房客用古怪的眼神打量我,我都没能鼓起勇气,敲响面前的门。 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我到底没有敲响他的门。 在门口踌躇了良久,我还是转身走到了电梯口,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我倚在电梯墙上,仰着头,眼泪不停的顺着眼角往下滑。 宗政烈…… 还是爱我的吧? 只是他有苦衷,所以才不得不离开我的吧? 三个多月以来,他曾有多少次,站在严司翰的别墅外,盯着我的房间窗户看过? 他来这家酒店,包了那间房三个月,又是所为何? 明明彼此相爱,却不得不隔桥相望。 唇角微挑,我不由勾起了一个苦涩至极的冷笑。 浑浑噩噩的回了大堂吧,我找见我曾经坐过的位置,轻轻的坐了上去。 捏着手机,我靠在椅背上,反反覆覆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张我们的合照。 宗政烈,你知道吗?冬天已经过去了,马上要立夏了,我们在四合院的那一个月,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而你,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这一坐,我竟不知不觉的坐了一夜。 直到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才恍然回过神来,看向了来电显示。 是严司翰打来的电话。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我接通电话,放在了耳边。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了严司翰咆哮的声音:「白子悠,你他妈大半夜的又跑哪儿去了?」 「你是不是又去蹲点儿了?你有完没完,犯贱还会上瘾是不是?」 「限你半个小时,不想再住院就赶紧给我滚回来!」 严司翰怒气沖沖的说完,也不等我回话,便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亮起来的屏幕,我长长的嘆了口气,侧眸看向了不远处的电梯口。 看了约莫五分钟,我终于站起身来,朝着酒店门外走去。 开车回了严司翰的别墅,我将车停在宗政烈昨晚停过车的地方,缓缓的推开车门,下了车。 学着他的样子倚在车门上,我仰着头看向我那间已经熄了灯的房间,脑中反覆回放着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想着想着,眼泪便再次打湿了脸庞。 周五的太阳升起来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明明我每天都在抗拒这一天的到来,可它还是到来了。 还来得这样的令我手足无措。 若是没有发生昨晚的事,我尚且还能憋着一股不甘心不服输的劲儿。 可现在,我的这股劲儿,也被宗政烈无情的剥夺了。 他尚有千般为难,万般无奈,我又怎能给他继续给他当颗绊脚石。 「小可爱?」 「小可爱!」 细腻的指腹轻轻的抹掉了我的眼泪,我一震,勐地回过神来。 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严司翰,我吸了下鼻子,仓惶的抬手擦了擦眼泪,朝着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严司翰眉头紧蹙,顺着我刚才的视线看了看我的房间,又看了看我身后的车。 好半天,他才语气有些严肃道:「你看到了?」 什么看到了? 我疑惑的看向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眉心骤然收紧,我凝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既然你早就知道他来过,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我天天怀疑他对我的感情,伤心难过,很好玩是不是?」 我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是我只要想到我这些日子为了追回宗政烈做的那些可能给他制造出更多麻烦的傻事,我就很烦躁,很后悔。 宗政烈在宗政集团有多辛苦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三个多月以来,他几乎每天都在加班。 而他愈发单薄的身形我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又何尝不像我思念他一样思念着我。 可我们之间,却始终横亘着一条连他都难以跨越过去的鸿沟。 想到这里,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便再次汹涌起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我大概,我大概就不会再那样理直气壮的去打扰他的生活了……」 「因为我希望你能幸福。」 严司翰用手帕擦着我的眼泪,嗓音有些沙哑道。 「小可爱,你有多爱他,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我嘴硬的劝你离开他,放弃他,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这一生,除了他之外,大概再也不会爱上别的人了。」 「我也是这样。」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知道,我跟你一样,这一生,大概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严司翰拉紧我的手腕,带着我往院子里走。 走到院子的鞦韆架下,他拉着我坐下,长长的唿出一口气道:「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签一个一年的协定吗?」 我吸了吸鼻子,嗓子闷闷道:「为什么?」 「因为我很清楚爱而不得的感受,所以我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 「这一年,我会竭尽所能帮你们在一起,如果过了这一年,你们之间依旧有缘无份,我希望,小可爱你,能够拥有一次放过自己,也放过他的机会。」 「一个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机会。」 「人这一生总是充满了很多的不得已而为之,不论结果怎样,至少你曾拥有过,也曾为之尽过最大的努力,所以,即便是最终你们依旧没能走到一起,但至少,你真的已经尽心尽力了,不是吗?」 严司翰双腿撑着地面,轻轻晃动着鞦韆。 轻柔而又富有质感的声音随着晨风吹拂在我的耳边。 心里不住的泛酸,我低着头,豆大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我承认,严司翰说的很对。 可走到如今这一步,我真的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宗政烈了。 靠近他,我怕给他添麻烦。 远离他,我又割捨不下我们之间的感情。 等着他,一年的时间又过得那样飞快。 我曾发过誓,一年期满,便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跟他之间,究竟该何去何从? 第253章 主动出击 宗政烈和纪嫣然的订婚宴定在周五晚上七点半举行。 宗政家和纪家在海城都是名望世家,两家联姻,可谓是轰动整个海城的大事儿。 从我回了严司翰的别墅,严司翰的电话就一直在响。 不少人打电话问他今晚的行程,确认他到底出不出席今晚的宴会。 严司翰身为盛辉娱乐公司的董事长,身份显赫。 这样的场合,像他这样的人物,都是奉为上宾般的存在。 不少人为了巴结他,自然要提前打听打听情况,也好在宴会前做做准备,趁着这次宴会,跟严司翰攀交一下,毛遂自荐一番。 今天的天气十分的好。 艷阳高照,万里无云。 是个适合订婚的黄道吉日。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打电话的严司翰,见他在提起关于宗政烈和纪嫣然订婚的事情时总会刻意的压低声音,我抿了抿唇,心底不由泛起了浓郁的苦涩。 倚在沙发靠背上,我抱着抱枕,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满脑子都是关于宗政烈的种种回忆。 想着想着,我不禁嘆了口气。 从沙发上站起身,我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严司翰,轻轻的打了声招唿,便回了房间。 离晚宴还有很多个小时,我回了客房将身子抛在床上,双眸木木的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便拽起被子,将整个人裹了进去。 一天一夜没有睡觉,我很疲惫。 身体疲惫,精神也疲惫。 再加上哭了很久,眼睛发疼,我窝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天,终是顶不住身体机制的本能反应,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的很不安稳。 我做了很多个梦,每个梦里都在回忆我跟宗政烈在四合院的那一个月的快乐时光。 梦一个接着一个,我挣扎在梦中,亲眼看着宗政烈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四合院,然后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梦里的我很着急,穿着睡衣仓惶的冲出了院门,追出了老胡同,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 我将脸埋在他的后背里,哭着问他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抛弃我。 宗政烈僵立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冷冰冰的看向了我。 他说:「白子悠,你虽然给了我很多快乐的时光,但你,始终不够资格做我的妻。」 「所以,我们好聚亦好散。」 他说完便毫不留情的剥开了我抱着他腰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 他的力气很大,大手捏着我的手腕,用力便扯开,而后便狠狠的将我甩在了一旁,迈开长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站在雪地里,泪流满面的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在皑皑白雪上,离我越来越远。 我嘶吼着,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告诉他我很爱他。 可不论我怎么大吼,他的背影都是那样的决绝,仿佛听不到我的声音似的,坚定的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我很想追上去,可不论我怎么卖力挣扎,我的双脚都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怎么也迈不出去步子。 汗水渐渐的浸湿了我的衣领,我急的满头大汗,一直见他的车勐地开出去,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我才勐地迈开步子,歇斯底里的吼出声:「宗政烈——不,不要——」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啊——」 崩溃的嘶吼出声,我勐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汗水已经染湿了身上的衣服,汗津津的一片。 我胸膛剧烈起伏着,心里茫然而又充满了浓烈的恐惧。 「小可爱,怎么了?」 严司翰似乎听到了我的嘶吼声,一下子就推开房门沖了进来。 站在我的床边,他伸手便捏住了我的肩膀,将我上下打量了几遍。 好一会儿,直到严司翰抬手摸上了我的额头,我才终于缓过神来,看向了严司翰。 心脏疯狂的跳动着,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抬手便紧紧的拉住了严司翰的手腕。 双眸炽烈的看着他,我沙哑而又无力道:「司翰,司翰,我不能失去他。」 「我爱他,我不想失去他。」 「怎么办,我还是不甘心,我还是不甘心就此跟他错过,就此永远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自言自语般的说完,我眸光狠狠的闪烁了几下,仓惶的便探手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指微颤的按亮手机,我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 注意到才刚刚下午四点钟,我的心里莫名就松了一大口气。 捏紧手机,我再次看向严司翰,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司翰,你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严司翰站在床边,双眸发深的盯视着我,听到我的话,眉头跟着就皱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道:「子悠,你该不会是要……继续对宗政烈死缠烂打吧?」 「不,我不会再对他死缠烂打了。」 「我现在还不了解他那边的情况,也不了解他的苦衷到底是什么,贸然去纠缠他,只会给他添麻烦,还有可能会将他逼得离我越来越远。」 「就像上次纪嫣然跟他求婚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我相信,他肯定不会那样轻易的答应纪嫣然的求婚的。」 「我不会再为纪嫣然白白的做嫁衣了。」 严司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他从一旁帮我倒了一杯凉白开,递到了我的手里,疑惑道:「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既然我主动出击会给宗政烈添麻烦,那么不妨就让他来主动出击。」 眸光微凝,我握紧拳头,语气坚定道:「今晚的订婚晚宴,我参加定了!」 「让宗政烈来主动出击……」 严司翰眯了眯眼睛,声线发沉道:「你的意思难道是……」 下午五点钟,严司翰让严修请来一个着名的造型师,专门为我和严司翰做造型。 做造型要耗费很久的时间,等我和严司翰做好造型,已经快七点钟了。 严家别墅距离锦绣苑的距离不算近,从这里出发,堵车的情况下,半个小时赶过去实在是够呛。 于是,等我和严司翰上了车,严修一踩油门就将车沖了出去。 刚刚疾驰了不到二十米的路程,我跟严司翰便对视了一眼。 严司翰朝着我勾起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薄唇轻启道:「阿修,慢点开,不着急。」 「留点时间给小可爱酝酿酝酿情绪。」 第254章 火花对撞 严修虽然表情疑惑,可他到底还是听话的放慢了车速。 大概因为今天有一场盛大的晚宴,所以海城的路况十分的糟糕。 本来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们的车硬生生的堵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赶到锦绣苑。 尽管已经快要八点钟了,锦绣苑前的豪车依旧如云,一辆辆各式各样的限量版跑车一辆接着一辆停在红地毯前,看得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的唏嘘声一浪接着一浪。 本以为上次在北城参加的宗政天的寿宴就已经是这世上最顶级最奢华的晚宴了。 现在看着窗外的豪华阵仗,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见识浅薄,莫名的就有种被瞬间重新刷新了三观的感觉。 这哪里还是订婚晚宴,这分明就是个攀比炫富晚宴好吗? 宗政家和纪家联手果然不一般啊。 请的人几乎都是在这上流圈子里顶级般的存在 一眼望去,那些在普通人眼里遥不可及的东西,在这些人的身上,也不过是一个一次性用品罢了。 参加完这场宴会,那些东西,大概就会被永远的丢弃在衣帽间的角落里了吧。 人比人真是能气死人啊。 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走红毯的这些人身上的物品价值,不说别的,就算只是随随便便从他们身上扯下来一件不起眼的首饰,其价格也足够普通人生活个几辈子了。 扬唇,我不由苦笑。 也难怪现在这么多人仇富,这个社会,贫富差距真是极端般的存在。 甚至到了令人髮指的恐怖地步。 走神间,我们的车终于停在了红毯前。 车缓缓停下,严修先下了车,绕过车头,便恭敬的为严司翰打开了车门。 严司翰朝着我尔雅一笑,微微颔首,便迈开长腿,在各种闪光灯密集的闪烁中下了车。 优雅的系上西装纽扣,严司翰微微俯下身子,绅士的朝着我伸出了大手。 坐在车里,我沉沉的唿吸了几口气,一直将内心翻涌的所有情绪按压下去,我的唇角才微微扬起。 沉眸间,便挂上了一个我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遍的嫣然笑容。 疯狂闪烁的闪光灯下,严司翰背光站着,身上穿着的一身宝蓝色燕尾服。 剪裁得体的燕尾服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衬得他本就出众的气质愈发的妖肆了几分。 不过是一个常规的绅士动作而已,便足以迷倒万千的少女心。 我笑意更浓,双眸痴痴的盯着他看了一阵,朝着他展露笑意的同时便将小手放进了他的大手中。 踩着高跟鞋,我轻轻的迈下了车,站稳在红毯上的同时,我毫无顾忌的便踮起了脚尖,在严司翰的唇角轻轻的吻了一下。 一吻落罢,周围的闪光灯闪烁的频率一下子就加快了几分。 一瞬间,白色的光几乎要将我们俩整个淹没。 严司翰饱含深情的望了我一眼,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搂着我的腰身便将我往他的怀里带了带,咧嘴笑的同时便带着我朝着红地毯的深处走。 我脸上的笑意更浓,脸微微发红,垂着眼皮子掩饰着眼底的羞涩,乖乖的由着他带着我往锦绣苑里走。 严司翰的外表十分的出众,一路上都引得吃瓜群众不停的尖叫。 我倚在他的怀里,唇角的笑意不减反增,压低声音附在他的耳边亲密道:「司翰,你今天格外的帅。」 严司翰眸光发深,在我的脸侧轻轻的啄了一下,哑着嗓音回道:「小可爱,你在我眼里,每一天都很美,今天,却格外的诱人。」 因为我们的互动,周围的尖叫声倒是减少了不少,不过取而代之的,便是关于我跟严司翰之间的恋情的各种猜测。 见效果达到,我不由眯了眯眼睛,愈发搂紧了严司翰几分。 耳语间,便走到了红地毯的尽头。 虽然已经八点钟了,可因为路况导致很多人都来迟了,所以宗政烈和纪嫣然作为今天的主角,依旧站在宴会厅的门口迎接来宾。 进了锦绣苑的大堂,我远远的就瞧见了站在宴会厅门口的宗政烈。 今日的宗政烈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 白衬衫,红领带,在外套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枝红玫瑰。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宗政烈穿成这样。 他的皮肤本就很白,此时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不仅没有将他显黑,反而衬得他周身那种绝代无双的气质越发的清冽出尘了几分。 让人只需要看上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在他的身侧,站着穿着一身白色鱼尾婚纱的纪嫣然。 今天的纪嫣然也很美,一头的捲髮被恰到好处的梳了上去,将她艷丽的五官整个露了出来,衬得她唇红齿白,明艷动人。 她笑的很开心,每个来宾经过的时候,她都会一脸娇羞的接受大家对她和宗政烈献上的祝福,然后再含情脉脉的看向宗政烈一眼。 宗政烈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会朝着她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如此你来我往的有爱互动,惹得来参加的宾客都纷纷的向他们投上了羡慕亦或是赞嘆的眼神。 这场宴会的所有一切,都显得那般和谐而又充满了甜蜜柔情。 我站在远处,看着宴会厅门前的两人,脚下的步伐不由就是一顿。 严司翰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恰到好处的扶住了我的腰身,带着我的便一步未停的朝着宴会厅门口走去。 走在我们前面的宾客送上祝福和礼物之后便进了宴会厅。 纪嫣然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携着宗政烈习惯性的朝着大厅入口处看来。 心突然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就连心跳的速度都变得快了很多。 可心里越是紧张,我的表面就越是冷静。 于是,在他们俩朝着我们看过来之时,我唇角的嫣然笑意一瞬间便绽放到了最大。 挺胸抬头,我将这三个月学到的全部东西都淋漓尽致的施展出来,迈着优雅而又端庄的步伐,便随着严司翰一步一步的朝着宴会厅的门口走去。 时间突然就在此刻变得缓慢起来。 宗政烈和纪嫣然在看向我们的那一刻,神情竟然默契的同时一变。 而后,我明显就看到宗政烈看向我的目光微微一凝,紧跟着,他的眉头就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 注意到他的变化,我便愈发朝着严司翰靠近了几分。 学着纪嫣然之前的模样,我几乎将整个身子都黏在了严司翰的身上,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而严司翰更是十分默契的将放在我腰上的大手收紧上提了几分。 第255章 荣谐伉俪 一瞬间,我便被严司翰整个搂在了怀里。 严司翰身材高大,尽管我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可被他这么一提,我脚下还是有些不稳,便顺势倚在了他的臂弯里。 「小可爱,你的身材最近是越来越好了,隔着衣料都这么有手感。」 严司翰故意附在我的耳边暧昧低语,薄唇几乎贴在了我的耳垂上,热气喷薄在我的脸上,令我本就涂着腮红的脸愈发红了几分。 抬眸看他,我娇嗔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拜你所赐。」 话虽说的是事实,但被我们俩这么模稜两可的一说,便很容易引人遐想。 我这一套纯粹是跟纪嫣然学的。 那天在云水榭,她就是这么套路我的。 话音未落,我还没来得及扭头去看宗政烈,便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温度降低了好几个度。 不远处,两道淬了冰的冰冷视线直直的盯向了我的头顶,令我一瞬间就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心头微动,我从严司翰的怀里出来,伸手便搂住了他的手臂。 跟严司翰相视一笑,我恍若没有察觉到那两道视线般随着严司翰徐徐朝着宴会厅的门口走去。 直到走到距离宴会厅一米远的时候,我才终于止住跟严司翰的耳语,收敛了脸上的嫣然笑意,换上了礼貌的微笑,回眸看向了站在宴会厅前的两人。 视线一挑,我先看向了纪嫣然。 「纪小姐,您今天真美,跟您的未婚夫十分的般配,真可谓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从严司翰的手里接过我特意准备的锦盒,我递给纪嫣然,笑道:「这件礼物是由我亲自为你们设计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白子悠在这里真挚的祝愿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纪嫣然显然没想到我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还亲自设计了礼物送给她和宗政烈,看着我的眼神明显充满了怀疑。 可她作为主人,到底还是伸手接过了我递上去的礼物,笑着跟我说完谢谢之后,便扭头看向了宗政烈。 见她收下,我笑着回望了严司翰一眼,这才悠悠然的看向了一旁的宗政烈。 四目相对,宗政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脸色淡漠清冷,一双星眸一如既往的暗沉一片,让人揣摩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只是此刻,我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周身那股子凌厉的冰冷气势。 宗政烈生气了,我可以感觉得到。 可他越是这样,我唇角上扬的弧度就越高。 无视掉他周身的逼人气势,我朝着他微微一笑,声音平稳而又轻快道:「烈爷,恭喜恭喜,能娶得如此美娇娘,实在是艷福不浅,令人羡慕。」 伸手,我重新搂住了严司翰的手臂,放柔眼神看向严司翰的同时,便温柔道:「司翰,愣着干什么呢,你准备的礼物呢,别让人家小两口子等急了。」 严司翰朝着我妖肆一笑,抬手帮我整理碎发的同时,宠溺道:「礼物又不是送给你的,你怎么比人家小两口子还急。」 「我有点饿了嘛,进了宴会厅好找点吃的吃。」 我压低声音,故意表现出一副对这个环节没什么耐心的样子,朝着严司翰撒娇。 「好好好,我的小馋猫。」严司翰笑着颳了刮我的鼻樑,伸手便将他准备的礼物递给了宗政烈。 下意识顺着严司翰的礼物看向了宗政烈,就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拆了我送给纪嫣然的礼物,将我送给他们的一对情侣手环拿在了手里。 他笔挺的站在那里,低着头,正眸光沉沉的看着手里的手环,根本没有任何理会严司翰的意思。 纪嫣然站在宗政烈的身侧,见宗政烈始终没有接严司翰递过去的东西,便赶紧抬手接了过来,笑着说了声谢谢。 而后,她便试探性的叫了宗政烈一声。 宗政烈捏着手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淡淡的掀起眼皮,便直直的看向了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我看不懂。 可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我心里莫名就刺痛了一下。 眼神狠狠的闪烁了几下,我怕被他看出端倪,便赶紧别开了视线,看向了宴会厅内。 「谢谢白小姐的礼物和祝福,我与嫣然,定会借你吉言,荣谐伉俪。」 就在我别开视线的同时,宗政烈深沉有力的话语便传进了我的耳里。 一字一句,那样清晰,清晰到好像要刻在我的心上一般。 我与嫣然,定会借你吉言,荣谐伉俪。 荣谐伉俪…… 本还有些窃喜的心一瞬间就异常疼痛。 面对着严司翰的脸色微微发白,我狠狠的掐了下手心才堪堪的绷住了情绪,保持住了脸上的微笑。 进了宴会厅,我下意识回头朝着门口望了一眼。 这一看,就见宗政烈正站在门口,牵起纪嫣然的手,动作轻柔的给她戴我送给他们的情侣手环。 等他给纪嫣然戴好,纪嫣然便笑着给宗政烈戴。 两人好像交换定情信物那般交换了我送他们的情侣手环,惹得宴会厅内的不少人都发出了艷羡的唏嘘声。 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无数的赞赏词不断的从身边的各种名流嘴里流露出来,我听着周围的各种声音,刚才还存在着的那抹得意一瞬间便消失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便是无限的悲凉。 从服务生的托盘里端下来一杯红酒,我仰头喝了一口,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终于一点点的消失。 垂着眸子,我感受着渐渐顺着食道流进胃里的冰凉液体,只觉得浑身都随着这丝冰凉而变得寒冷起来。 明明我是来刺激宗政烈的,现在却反而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 是啊,我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他一向有的是办法伤害我。 不知不觉,我手里的杯子就见了底。 恍惚间,来宾已经到齐。 宴会厅的大门关上,众人如潮水般退出了一条路,在一片瞩目中,宗政烈携着纪嫣然缓步徐行,朝着前方由鲜花堆砌出来的礼台而来。 我挽着严司翰的手臂站在人群的前方,看着他们俩手挽着手,满脸笑意的接受众人的祝福的模样,突然就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十分的可笑。 -- ps:除夕到,祝各位小仙女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里,希望大家事事顺心,万事如意,财源滚滚,运气爆棚,容颜逆生长,身体倍健康。 -- 第256章 别招惹我 没有人知道,这三个多月以来,我是抱着怎样的信念才坚持下来的。 每当我被繁重的课业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都会掏出手机,看一眼手机壁纸上的我和宗政烈的合照。 照片里,宗政烈的笑容那样的璀璨,充满了治癒的力量。 看着他的笑容,我的唇角便不自觉的会跟着扬起。 而后,我疲惫的身心便会立刻像是喝了补血药一样,迅速的恢復战斗力。 那三个多月里,我几乎每天都会幻想自己在蜕变成功之后,宗政烈在面对我时的场景。 只要想到他看到我时会露出的惊讶或是惊艷的眼神,我就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现在,我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三个多月以来的原动力特别的可笑。 是,经过了三个月,我的身材是要比以前好太多了。 可我的一切改变,在宗政烈的面前,依旧显得那样的不起眼,甚至引起不了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看着站在台上的宗政烈和纪嫣然,我端着手中的空高脚杯,突然就在想,昨晚我所见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如我所想,单纯的只是宗政烈对旧情的告别仪式。 或许在昨晚之前,宗政烈的确是对我还存有余情。 可不论他对我还是否有情,都更改不了他今天要跟纪家大小姐——纪嫣然订婚的事实。 所以他刚才才会跟我说出那样的话。 荣谐伉俪…… 呵,真是讽刺。 我苦苦拜託严司翰,彩排的这一场用来刺激他的大戏,还真是毫无意义而又不堪一击。 宗政家和纪家。 海城的两大顶级豪门世家。 两家联姻可谓是强强联手,众望所归。 眸光微闪,我压抑着内心的疼痛,涩着眼眶打量着携手站在台上,向台下的中卫来宾致辞感谢的宗政烈和纪嫣然。 璀璨的聚光灯下,纪嫣然娴雅的挽着宗政烈的手臂,一个穿着白色婚纱,一个穿着白色的燕尾服。 宗政烈身材高大,纪嫣然身材性感高挑,再加上纪嫣然的脚上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两人站在一起,显得那样的登对。 尤其是他们俩脸上同时洋溢着的幸福微笑,明晃晃的那样的刺眼。 老天爷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优秀的人样样优秀,平庸的人处处平庸。 眼前不知不觉便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垂下眸子,听着宗政烈在台上磁性而又富有质感的致辞,眼泪一下子就落进了手里的高脚杯里。 心里一慌,我拼命的就眨了眨眼睛,企图抑制住自己糟糕的情绪。 可我越是想要抑制,眼泪就流的越凶。 仓惶间,我只好低着头匆匆找了个藉口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今天来参加这场订婚宴的人数空前的多,宽阔的宴会厅里放眼望去,满满的都是珠光宝气,光鲜亮丽的名流,我随便将高脚杯放在一个服务生的托盘里,绕开人流狼狈的加快了脚步。 明明洗手间很近的,可是我却觉得脚下的路格外格外的长。 低着头疾走间,仿佛所有人都向我投来了注目礼,嘲笑我如此悽惨的下场。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躲进了洗手间。 匆匆推开了一个隔间,我便反锁上了门。 背靠着隔间门,我唇瓣狠狠的抖了几下,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捂住了脸,哽咽出声。 明明已经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怎么还是没有绷住。 他们携手而行的画面可真唯美,唯美的令我这个接受过素质教育的人都嫉妒的发疯,吃醋的要命。 那个男人曾经是属于我的啊。 怎么现在就突然属于了别人了呢。 哭了好一会儿,我听到洗手间外隐约传来了优雅的音乐旋律,我才终于平静了情绪,恢復了冷静。 擦干净眼泪,我坐在马桶上认真的补了个妆。 涂好口红,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确定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我这才打开隔间门走了出去。 我这辈子大概跟洗手间结了孽缘了。 自从认识宗政烈之后,这里就成了我最容易产生故事的地方。 这不,我才刚打开隔间门,就撞到了一个我已经几年没见过的人——莫妃。 那个被蓝思妤发配到偏远地方支教的所谓的宗政烈的妹妹。 时隔这么久,她除了皮肤变黑了点儿,头髮变短了点儿,倒是跟以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我走出隔间门的时候,她正站在洗手台前补妆。 透过镜子,在我看向她的同时她便也发现了我。 收起手中的口红,一扭头便满脸讥笑的看向了我。 四目相对,我一瞬间就回想起了她当初把我推下楼梯,险些害死我的事情来。 心中发寒,我凉凉的扫了她一眼,便当作没有看到她一样朝着洗手台走。 刚将手伸在感应水龙头下,便听到她用鼻音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白子悠,这么多年了,我总算盼到了你被我哥抛弃的这一天,真是痛快!」 「老天真是开眼,蓝思妤坐牢,你被抛弃,我这些年每天都恨之入骨的两个女人都没有落到一个好下场!我真的好高兴,你说我是不是该开个party来好好庆祝一下?」 莫妃扭身朝着我看过来,打开手包将口红丢进去,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得意猖狂了几分。 心中的寒意不由更重了一些,我神色未变,抽出手纸轻轻的擦了擦手,没有理会她。 莫妃见我不说话,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便换上了恼怒。 她勾起她那嘴上的那抹红,上前便狠狠的掐住了我胳膊上的肉,而后便用力的将我往她的身边拽了一下。 她下手很重,我没料到她会对我动手,一下子就被她掐了个正着。 丝丝疼痛一瞬间便传遍了全身,我垂眸看了眼她嵌入我肉里的长指甲,脸色瞬间发寒。 阴鸷的盯视了她一眼,我冷厉的勾起唇角,抬手便顺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微微蹲身,我拽紧她的手臂,用肩膀顶住她的臂弯,稍一用力便是一个狠狠的背摔。 莫妃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对她来这么一手,双眸还没来得及瞪大,便被我狠狠的摔在了洗手间的大理石地板上。 嘭的一声重响,她哇的就尖叫了一声。 看着她抱着脑袋躺在地上的狼狈模样,我眯了眯眼睛,冷冰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莫妃,几年不见,你当真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任你推下楼的白子悠么?」 「我警告你,别跟个跳樑小丑似的来惹我,记住,我早就不是你哥的情妇了,同为女人,你最好给自己留点口德,否则用不着我,有的是人会教育你该怎么开口说人话。」 第257章 祝他幸福 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我转身便往洗手间门外走。 莫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跟几年前似的,张牙舞爪的怒吼道:「白子悠,你这个贱女人,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嗤笑,突然就有些同情那些被她教过的偏远地区的孩子们。 像这种品质的老师,能教育出品德高尚的孩子就有了鬼了。 为人师表,最重师德。 就她这样的,我真挚的祈祷她千万别是教思想品德课的老师。 懒得甩她,我脚步未停,直接走出了洗手间。 经过这么一出,我心中的那股子郁气倒是宣洩出去不少。 心情也跟着好转了许多。 重新扬起微笑,我回了宴会厅的时候舞会已经开始了。 开场舞似乎已经结束了,偌大的舞池里已经有很多人在跳舞了。 越过成双成对的舞者,我一眼就看到了在最中央跳华尔兹的宗政烈和纪嫣然。 华尔兹的步调没有维也纳华尔兹的快,随着舒缓的音乐优雅而又慢节奏的舞动着,显得很是慵懒。 看着宗政烈扶着纪嫣然的腰,牵着她的手在灯光下摇摆翩跹的模样,我唇角的笑容微僵,不由自主的便回想起了曾经宗政烈在他的办公室里教我跳华尔兹的场景来。 那时候我很笨,就连简单的舞步都学不会。 我学的很着急,宗政烈却教的十分的有耐心。 他让我脱了鞋,双脚踩在他的皮鞋上,随着他的步子一点一点的学。 我至今都记得,那天的阳光特别特别的好,宗政烈看着我的眼神因为阳光的晕染而显得格外的温柔。 他背着光,笔挺的身姿在我眼里是那样的迷人。 心里发酸,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神思从回忆中抽离出来,重新投注在了舞池中的他们身上。 不知不觉间,这件事儿已经在时间的长河里变得那么遥远了。 「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熟悉而又醇厚的嗓音蓦地在我耳边响起,隐约间,还透着一丝笑意。 我微微一怔,一抬眸,入目便是郑家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很久没有见过郑家榆了,乍然见到,我不由微怔。 约莫了过了两秒钟,我才扬起一个笑容来:「郑哥,好久不见。」 自从宗政烈不辞而别,我跟他身边的这些人的关系就远了。 本以为郑家榆也会像徐凯对待我那样对待我,没想到,他倒是还跟以前似的那样亲近。 「小白,我以为你不会来参加那小子的订婚宴了,还跟人打了赌呢,没想到你还是来了,你的心理素质还真不错。」 他不等我回应他,便径直牵起了我的手,拉着我往舞池里走。 「你害了我输了很多钱,今天说什么也得陪我跳支舞,我今天没有带女伴儿,你得安慰一下我这个万年老光棍受伤的心。」 郑家榆说话间,便自顾自的架起了我的手。 已经进了舞池,我不好不配合他,便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随着他的舞步跳起了华尔兹。 舞池里的灯光很暧昧,每个人的神情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我盯着郑家榆打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开口跟他说些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郑家榆直接带着我舞到了宗政烈和纪嫣然的身边,我才终于有些牴触道:「郑哥,今天是宗政烈的订婚宴,你这又是何必?」 「小白,今天这场订婚宴,我们俩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吧。」 「离他们近一些,我看清楚她的表情,才能死心的更彻底吧。」 「我想你也需要,就找你搭个伴儿。」 郑家榆突然冒出来的话令我一时有些懵。 好半天,我才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身侧的纪嫣然。 郑家榆…… 诧异的抽动了下唇角,我不可置信的压低声音道:「郑哥,你……对纪嫣然……」 「很意外吧。」 「我自己也觉得很意外,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最可笑的是,直到她兴高采烈的告诉我她向那小子求婚成功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我对她的心意。」 郑家榆自嘲的笑了一下,眼神闪动,一直喋喋不休的嘴突然紧抿了起来,安静了下来。 我努力压抑着心底的震撼,看着他伤怀的神情,倒也真生出了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凉感。 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直到音乐换成了下一首,我才有些苦涩道:「郑哥,你应该感到高兴。」 「至少你从未拥有过她,所以体会不到那种从人间到了天堂又瞬间摔进地狱的痛。」 「说真的,我宁愿像你一样,从未拥有过他。」 「如果是这样,我大概就能做到,真心的祝愿他幸福了吧。」 垂下眼皮子,我拼命的忍着眼底的酸涩,看着脚边不断靠近又远离的那双白皮鞋,突然就不想再在这个舞池里待着了。 就在我打算跟郑家榆请辞的时候,郑家榆突然就喊了宗政烈一声。 而后,他便直接舒展开手臂,用力一个旋转,便将我朝着宗政烈的方向丢了过去。 与此同时,就听他道:「小烈,让我这个当大哥的跟嫣然小妹再跳上一曲。」 我根本没想到郑家榆会突然将我交换出去,根本就没有防备。 循着节点,我便迅速的旋转着身子滑了出去,速度之快,根本就剎不住脚步。 眼看着我要摔出去,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柯雯的悲惨经歷,瞬间有些绝望。 闭了闭眼睛,我绷着身子,不得不做好了摔倒在地的准备。 完了完了,这回要摔个狗吃屎了。 就在我心底的吶喊声还没有喊完的时候,一只宽厚的大手突然就稳稳的扶在了我的腰上。 心狠狠抖了一下,我睁眼的同时,扬起来的一只手便被同样的大手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旋转的舞步再次被手的众人带动着归于了平稳,我心脏勐跳,后怕的睁开了眼睛。 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白,领口处还有一抹刺眼的红,我回神之际,刚刚才放松的身子便再次紧绷起来。 垂着眸子,我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终于鼓起勇气掀起了眼皮,一点一点的看向了男人的脸。 修长白皙的脖颈,性感的喉结,线条凌厉的下巴…… 就在我看到他的唇部的时候,他突然带着我就是一个迅勐的旋转,一下子就移向了舞池的深处。 第258章 从未爱过 舞池深处靠近休息区,人很少。 我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眸光微动,心头一下子就滋生出了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按捺着心中的波动,我熟练的跟随着宗政烈的舞步,加快速度往那边移动。 快到舞池边的时候,搂在我腰上的大手突然就加大了力气。 我一咧腰,脚下跟着就是一乱。 几个乱了的舞步下来,我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慌乱间,便撞入了宗政烈的怀里,小腹贴在了他的大腿上。 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令我瞬间慌的更厉害,尤其在意识到自己的小腹处贴着的是什么地方之后,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脑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种情绪,我随着宗政烈的舞步转动着,裙摆飞扬间,我抬眸便撞入了那双深邃的星眸。 剎那间,那张日日夜夜令我魂牵梦绕的俊脸便撑满了我的眼帘。 离魂的滋味莫过于如此。 纵然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可在真正面对上那张如我所愿的俊脸时,我翻涌的心湖还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整个人一下子就陷入了离神当中。 认识宗政烈已经很久了,他的这张脸我也曾看过无数遍。 按理说,我早该适应了他的出众才对。 可此刻,我还是不受控制的失了神。 那一瞬间,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只余下他一人,浓墨重彩。 心跳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我随着他的转动而转动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转了不知多久,就在我以为宗政烈要带着我就这样永远转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就松开了搂着我腰的手。 贴着他的身子一松,我一下子就回过了神。 心里跟着一空,我下意识就看向了他那只松开我的大手。 莫名的,我的心头就爬上了一层慌乱。 本能的,我就伸手去抓他松开的那只大手。 可不等我的指尖触碰上他的大手,他便狠狠的捏紧了剩余的那只与我交握着的手。 一个用力,他抽手一甩,便毫不留情的将我丢出了舞池。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便趔趄着朝着舞池外摔去。 我今天穿的高跟鞋很高,舞池外的大理石地板很滑,我惊恐的瞪着眼睛,挥舞着双臂便朝着后方倒去。 心情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凄凉过。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孑然一身的站在不远处,却一点都没有对我出手相救的意思,唇角突然就勾起了一个悽苦的笑。 一颗泪珠缓缓的顺着眼角滚下,我本能的抬手护住了头,狠狠的便倒向了地面。 「小可爱!」 惊恐的喊声突然就传入了我的耳朵,不等我反应过来,一条有力的手臂便稳稳的接住了我的腰身,将我整个搂进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就钻入了鼻中。 我倚在那个宽阔而又温暖的怀抱中,眼泪唰的就滚落了下来。 抬手死死的揪着他的衣角,我痛苦的身体微颤,不论我怎样拼命的抑制着情绪,我都绷不住的哽咽出了声。 没有人知道刚才那一刻对我而言有多漫长。 漫长到让我清楚的看到了宗政烈脸上的无情和刻薄。 以及他眼中的嫌恶之色。 严司翰紧紧的护着我,趔趄了好几下,一直到后腰撞在了摆放着甜点的长桌上,才终于稳住了步伐。 撞击声清晰入耳,我心狠狠一抖,下意识就抬头去看他。 如此情况下,本该我去关心严司翰的情况的,可他却先我一步开了口:「小可爱,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明明他刚才撞的那么响,他却好似不知疼似的,看向我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心和心疼。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情绪一瞬间就有些崩溃。 低着头,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仓促的从包里掏出纸巾,匆匆的擦了擦眼泪。 「小烈,这是怎么回事?」 一道严厉的浑厚嗓音突然在我的不远处响起,我抹眼泪的动作微顿,一抬眸便看向了长桌的尽头。 是宗政天。 他正往我们这边走,身后带着凌叔和几个看起来年纪跟他相仿的老头。 虽然他出声询问的是宗政烈,可眼睛却是在看我。 他盯着我的眼神非常的冷,里面充满了警惕和排斥,随着他的走近,他那眼神便越清晰,好似刀子似的,就差没有立刻将我凌迟了。 宗政天很讨厌我。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看到我。 我眸光微凝,下意识转眸看向了身后的宗政烈。 他已经走出舞池了。 站在距离我大约一米远的地方。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恰好也看向了我,四目相对,他满脸的寡凉,看着我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温度。 「宗政烈,你不跳舞就不跳,大不了走人,你这么把她丢出来算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她刚才就险些把后脑勺磕在桌角了?」 严司翰勐地拉紧我的手,冷着声音道:「我告诉你,白子悠现在是我的女人,更是今天你这场订婚宴用请柬邀请来的客人,你这么对待她,是想打我严家的脸还是打你宗政家的脸?」 宗政烈没说话,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便迈开了长腿,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宗政天恰好也走了过来,也定步在了我和严司翰的身侧。 我们这里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众人,一瞬间,宴会厅音乐也停了,也没有人跳舞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我们这边。 在众人瞩目下,宗政烈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面前,停在了距离我很近的地方。 他个子很高,我需要仰着脑袋才能看清他的表情。 心中还残余着刚才所受的伤痛,我眨了眨眼睛,将眼眶卡住的眼泪挤出去,眸光澄澈的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静。 整个宴会厅说不出的安静。 宗政烈双手插兜,口袋鼓鼓囊囊的,似乎攥着拳头。 约莫过了五秒钟,他才低下了脑袋,看向了我。 「白子悠,我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 很轻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抡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我的脑子里。 嗡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瞬间就陷入了一片空白当中。 本能的,我就开口道:「你……你说什么?」 「或者说,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宗政烈根本不理会我,自顾自的一字一顿的说着,每个字都好像刀子一样,一刀又一刀的插在了我的头顶上。 身子忍不住就微颤起来,我红着眼睛道:「宗政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 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他这是说的什么狗屁话。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再对我死缠烂打,更没必要带着别的男人到我面前做戏。」 「实话告诉你,你无所不用其极的样子,卑贱而又令人噁心。」 「宗政烈,你他妈混蛋!」 嘭的一声,严司翰怒目圆睁,勐地挥起拳头便砸在了宗政烈的脸上。 严司翰下手很重,一拳下去,宗政烈的嘴边瞬间挂了彩。 我知道,以宗政烈的身手,他完全可以躲开的。 可他没有,就那样结结实实的挨了严司翰一拳。 看着宗政烈唇角的血迹,以及乱了的场面,我勾唇笑了笑,轻飘飘的瞥向了一旁站着的宗政天。 宗政天依旧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因为严司翰和宗政烈的冲突而发生一丁点的情绪变动。 他盯着宗政烈看了一会儿,脸上的严厉之色隐约浮上了一丝满意的意味。 他回眸看向凌叔,附耳不知跟凌叔说了些什么,凌叔便朝着宗政天点了点头,快速的转身离开。 收回视线,我垂下眸子,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宗政烈啊宗政烈。 我虽与你相识不过几年,可我却早已与你相知。 你说我在做戏,那你呢。 缓缓闭上眼睛,我任由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滚,好一会儿,直到周围的混乱再次归于平静,我才睁开眼睛,再次抬眸看向了宗政烈。 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我迈开步子,走到宗政烈的面前,踮起脚尖便抬手抹掉了他唇角的血迹。 垂眸看了眼染红的指尖,我笑了笑,张嘴便伸出舌头将那丝血迹舔进了嘴里。 咸腥的血腥味瞬间瀰漫在了我的口腔中。 我仰起头,歪着头打量宗政烈。 「宗政烈。」 我轻轻的喊了他一声。 见他眉心微微皱了起来,我的唇角一下子就绽放出了一个妖娆至极的妩媚笑容。 抬手,我温柔的摸上了他的脸。 手指微微摩挲着他的脸庞,我轻笑出声,用不高不低的语调道:「你不爱我,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儿,你又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隆重的向我申明。」 「你这样,反倒让我生出了那么一丢丢的成就感。」 将他的五官打量了几遍,我收起抚·摸他的手,落下手的同时,我一瞬间便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意。 冷冰冰的盯视着宗政烈的眼睛,我薄凉道:「既然你跟我说了实话,我不妨也跟你说句实话。」 「我白子悠之所以一直纠缠你,不过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至于我们的过去,我压根儿就没有放在过心上,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一颗摇钱树而已,我们之间,谈爱都是在侮辱爱这个字,不是吗?」 第259章 实习夫妻 「逢场作戏,是情妇的基本操守,我若不纠缠你这么一段时间,怎么能显出我高超的演技,让你在如此盛大的场合这么给我脸面的正式跟我分手?」 「作为一个情妇,分手都能受到如此高调的待遇,在业内也算是首屈一指了吧。」 得意的笑了笑,我收起看向宗政烈的冰冷视线,转身便走回了严司翰的身侧,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新金主,严司翰,盛辉娱乐公司的一把手。」 「什么新金主,你脑昏了吧,我们分明是实习夫妻好么?」 严司翰别了我一眼,一伸手便搂住了我的腰。 俯身在我的头顶亲了一口,严司翰冷笑着对宗政烈说道:「原本还担心她会放不下你,现在既然你们俩都说清楚了,今后我也就安心了。」 「你放心,将来我们结婚的那天,我一定第一个给你递请柬!」 「恭候。」 宗政烈微微颔首,声音清淡的回了两个字,便再没有多看我一眼,径直转身,朝着纪嫣然的方向走去。 从头到尾,他都是那副双手插兜的样子。 哪怕在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他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双眸深邃,连一丁点波动都没有。 看着他远去的高大背影,我心口剧烈的抽痛着,面上的笑意却始终如故,笑得好像一个胜利者一样,洋洋得意。 宗政天站在我的身侧不远处,视线始终几不可察的在我和宗政烈身上来回移动,直到宗政烈带着纪嫣然重新回了场内,他才终于动了动眉头,朝着严司翰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唿,这才笑着招唿着身后的那几个同龄人朝着礼台的方向走去。 主人公走了好几个,会场里冷凝的气氛渐渐的恢復了热闹,大家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稍微交换几个眼神,嘀咕几句便各自散去,重新投入了宴会中。 等围在我们身侧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宴会厅内的交响乐乐队便重新奏响了优美的旋律。 很快,舞池里便再次热闹起来。 严司翰垂眸扫了我一眼,轻轻嘆了口气,搂着我的腰便进了休息区的专属贵宾休息室。 反锁上门,我松开我的腰,一边往沙发的方向走,一边就无奈道:「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其他人,不会有人笑话你。」 走到茶几前,他弯腰拿起一包抽纸,随手便丢向了我。 我下意识伸手接住,盯着抽纸上面的品牌标识看了一会儿,没有哭,反而笑了起来。 抬步走向沙发,我将抽纸放回茶几,疲倦的坐在了沙发里。 「悲极生乐了?」 严司翰往沙发上一靠,一抬脚便将双脚搭在了茶几上。 晃了晃,他道:「放弃吧,小可爱,重新开始新生活。」 「宗政烈已经订婚了,宗政家和纪家联姻是强强联手,绝不会轻易的解除,相信很快,他们俩就会结婚了。」 「你要知道,他们俩一旦结婚,凭两家在国内的影响力,离婚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不过出去偷吃倒是挺常见,如果你还想给他当情妇的话,倒是可以再等等。」 严司翰说话非常的直,直接将最残忍的事实告诉了我。 我低着头坐在沙发上,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十分的可笑。 其实早在我们去四合院住那一个月之前,我就一直觉得自己没希望嫁给宗政烈。 即便是后来我悟出了一些道理宽慰了自己,但我也很清楚,以我跟宗政烈之间悬殊的差距,短时间之内根本没办法拉平。 既然早就知道自己和宗政烈没有结果,又何必再如此自欺欺人的拖着? 更何况,他已经订婚了。 对方还是一个我根本比不上的千金大小姐。 「司翰,你说的我都明白。」 「但我对宗政烈的感情太深了,短期内,我想我还没办法彻底的放下他。」 「给我一些时间,你放心,我们之间的一年之约我始终记得。」 「最多,最多九个月,我一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好,不论多久,我都会陪着你。」 「还有,刚才跟宗政烈说的那些话,都是我的真心话。」 严司翰抿嘴朝着我笑了笑,起身在屋内找了面镜子给我:「补个妆,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他就离开了,我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心中不禁泛起了浓浓的感动。 严司翰…… 大概觉得是因为有他在这里,所以我才会如此强颜欢笑吧。 所以才会特意把独立的空间让给我。 其实我不是在强颜欢笑,而是我真的已经哭不出来了。 从我刚才选择配合宗政烈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选择成全他了。 宗政烈的苦我无法感同身受,但因为爱他,所以我会尽量的去做到不给他添任何的麻烦。 只要能够稍稍的帮上他哪怕一丁点的忙,我也知足了。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 缘尽了,再强求,也不过是徒添伤悲。 看着镜子里满脸苍白憔悴的自己,我扬唇浅浅的笑了笑,红着眼眶道:「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们不可能了吧,所以才那么固执的不肯跟我说哪怕一句我爱你,哪怕是在床上。」 深唿吸了几口气,我逼着自己对着镜子笑了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重新化好妆,我便回了宴会厅。 马上就要举行订婚仪式了,宴会厅里的来宾几乎都集中在了礼台前,举着高脚杯听着主持人在上方的滔滔赞美。 我往那边走了几步,下意识在人群里找了找严司翰,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眉心微皱,我想了想,便掏出了手机。 正打算给严司翰拨个电话过去,身后就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径直将我的手机抽了走。 心头一跳,我下意识扭头看去,入目就是古慕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嘶……白子悠,你说谎原来都不打草稿的。」 「都用人家的照片当壁纸了,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说出了那么一番话,你骗谁呢。」 古慕霖将我的手机高举着,一脸幸灾乐祸道:「白子悠,上次同学聚会你们俩不是还当众秀恩爱么?怎么这才几个月就应了那句秀恩爱死的快的老话了?」 「学长倒是想在这里採访一下你此时的心情。」 「怎么样,看着人家甩了你另娶富家千金的滋味,是不是特别的不好受?」 「依我看,他之前之所以会让你当他的短期女友,不过也是看在你为他怀过一个孩子,又流产的面子上,补偿你的吧。」 「毕竟你只是个二婚女人罢了,还流产了两个孩子,别说是宗政烈了,就算是暴发户的儿子,恐怕也看不上你吧。」 「不过以你现在的身材和姿色,偶尔约个炮倒是挺不……」 「啪!」 不等他说完,我便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光。 趁着他怔愣,我伸手便扯回了手机,装进了包里。 攥紧手包,我厌恶的看着他,冷声道:「古慕霖,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像个揪着八卦喋喋不休的长舌妇吗?」 「我怎么样,关你屁事,轮得着你在这里品头论足么?」 转身,我再懒得多跟他浪费一丁点口水,抬步便往礼台的方向走。 「白子悠,你他妈得意什么,你真以为严司翰是真心对你吗?」 「我告诉你,他跟纪嫣然是……」 「嘭!」 一阵罡风颳过,古慕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心头微颤,扭头就见严司翰一个高抬腿便直接踢在了古慕霖的下巴上。 他踢得这一下十分的重,古慕霖的下巴瞬间脱臼,直接歪了。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古慕霖还算个人物。 但在严司翰这样身份的人面前,没了古丞的古慕霖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所以严司翰根本没有对古慕霖手下留情的意思,踢完他的下巴便朝着身侧的严修扬了扬下巴。 严修颔首,一伸手便将跌坐在地上的古慕霖徒手拎了起来。 严修的身材跟个大猩猩似的,个子又高,尽管古慕霖个子也不矮,可他在严修面前就显得很瘦弱了。 严修不过稍稍一个用力,便像是拎小鸡似的把他提得离开了地面。 古慕霖一下子就吓傻了,看着严修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惧之色。 看到这阵仗,我扭头看了眼礼台那边,一下子就有些急。 可不等我上前阻止他们,严修就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拎着古慕霖就大步朝着电梯口走去。 见严司翰也跟了上去,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也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电梯,严修直接就把古慕霖用力的丢到了电梯墙上。 嘭的一声重响,古慕霖身子狠狠撞了一下,顺着电梯墙就滑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看到这阵仗,我的身体都跟着狠狠抖了一下。 惊恐的看了严修一眼,就见他挠着后脑勺朝着我笑了笑:「白小姐,别怕,我今儿手痒,解解痒痒。」 第260章 露水姻缘 严修虽言语憨厚,但身手却极其了得。 早在上次他与严司翰一起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识过他的战斗力了。 现在看到古慕霖蜷缩着身子在电梯的角落里痛得直打滚的模样,我的后背跟着就爬上了一层冷汗,下意识就贴在了电梯墙上。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快。 很快,便停在了顶层。 电梯门打开之前,严修直接将古慕霖拉起来,一伸胳膊便搂住了他的脖子,强行夹着他就往电梯门外走。 古慕霖早就被摔傻了,浑身抖得厉害,就那么乖乖的被夹了出去。 看着严修带着古慕霖往走廊深处前行的背影,我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喉头,不安的看向了身侧的严司翰。 严司翰并没有要走出电梯的意思,抬眸看了他们俩的背影一眼,便一伸手指,重新把电梯门关了起来。 点了宴会厅所在的楼层,他朝着我笑了笑,伸手敲了下我的额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严修不过是带他去聊聊天,喝个茶罢了,不用担心。」 「你是我严司翰的女人,有些规矩,也该教教他了,免得他总是不长眼,无端在你面前碍人眼。」 严司翰这番话说的十分轻巧,但我却深知其中的深意。 严修把古慕霖带走,哪里可能只是喝喝茶聊聊天而已…… 古慕霖这一次,虽不至于丢了性命,但多半会留下阴影了。 抿了抿唇瓣,我捏紧手里的手包,看向严司翰道:「你刚才也打算一起去喝茶聊天的吧,怎么突然不去了?」 「跟我喝茶聊天,他还不配。」 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严司翰长臂一伸便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扬起了唇角,跟我说宗政烈和纪嫣然的订婚仪式马上就开始了,既然来了,便不好错过这宴会最重要的主题活动。 垂下眸子,我眸光闪烁,轻笑道:「你是想让我死心的更彻底一点吧。」 「小可爱,要学会看透不说透。」 严司翰伸手帮我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又帮我捋平了身上与他同色的礼服:「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 轻轻的朝着他点点头:「我知道。」 我和严司翰重新回到宴会厅的时候,礼台上的订婚仪式已经开始了。 主持人正让宗政烈和纪嫣然互相交换订婚信物。 璀璨的灯光下,宗政烈手里捏着一枚硕大的钻戒,在众人艷羡的注目下,轻轻的牵起了纪嫣然的手。 钻石的火彩漂亮的惊人,尤其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纪嫣然的手指犹如白葱般细嫩,硕大的钻戒戴在她的手指上愈发的耀眼,令大家都纷纷不约而同的出声欢唿祝福。 宴会厅内的气氛骤然高涨,在纪嫣然将戒指戴在宗政烈手上的那一刻,场内的气氛更是高涨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方,越过人群看着台上的一幕,眼底不禁泛酸。 尤其在主持人要求他们接吻的时候,我的一颗心都疼得几乎碎掉。 死死的捏着手中的手包,我拼命的按捺着冲上去拉着宗政烈就此私奔的冲动,眼睁睁的看着宗政烈俯身而下,俊脸朝着纪嫣然的贴去。 所有人都对这一幕拭目以待,无数的视线齐刷刷的都集中在了礼台上。 终于,就在两人快要贴在一起的那一刻,我终于受不了了,勐地就转身走向了一旁的服务员,从他的托盘里端走一杯红酒,勐地灌了一口,以掩饰我几乎要崩溃的情绪。 一直将高脚杯的红酒喝的见了底,我这才缓缓的转回台上,看向了已经分开的两人。 场下的众人啪啪啪的鼓起掌来,所有的来宾都欢唿着,庆祝着一对新人正式从男女朋友关系迈入了准夫妻的关系。 极品红酒随之开启,两人在众人的欢唿声中一起举起,双手交握的将酒倒进了垒起来的高脚杯里。 红酒宛若泛着晶莹光泽的红河般,潺潺的流向了各个高脚杯,两家的家长站在酒桌的两侧,看着眼前的一幕,都开心的笑着,眼睛弯弯,满脸的满意之色。 明亮的聚光灯下,宗政烈一身燕尾服笔挺而立,英俊的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与纪嫣然携手倒酒的姿态那般的清雅矜傲,就连眉宇间都少了几分往日的淡漠之气。 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倒完红酒,宗政烈邀请台下的来宾共享红酒之乐,我才终于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扯离,低下了头。 缓缓的闭上眼睛,我急促的唿吸了几口气,便拉了拉严司翰的手道:「司翰,我们走吧,我与他,终究有缘无份。」 「好。」 严司翰反手握紧我的手,朝着我笑了笑,便摸出手机,给严修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他让我在宴会厅门口稍等一会儿,便径直朝着宗政天等人走去。 跟他们打过招唿,我看到宗政烈越过人群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而后严司翰便朝着他们点点头,重新折了回来。 远远的对上宗政烈的视线,我眸光微颤,径直躲开了他的视线,看向了一侧。 一直等到严司翰走过来,我都再没有往宗政烈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 出了锦绣苑,严修已经等在外头了。 黑色的轿车前,除了严修之外,还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人。 等我们走近,我才发现那人竟是之前被严修带去喝茶聊天的古慕霖。 古慕霖脱臼的下巴已经接回去了,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除了气势不再嚣张,变得有些畏缩之外,倒也跟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眉头微皱,我不禁扭头看了严修一眼。 「子悠,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忘恩负义,狗眼看人低,才会几次三番的惹你不高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能原谅我。」 「我古慕霖在此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冒犯你,如果我再犯,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我才刚站稳脚,古慕霖就突然朝着我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深鞠躬,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狠狠的将我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他表面上没什么明显的伤痕,可他说话的声音却发着颤,还说的有些含煳不清,甚至还有点漏风,似乎是牙口受了伤。 思忖了一下,我又看了严修一眼。 严修到底对古慕霖做了什么,才能让他如此低三下四的跟我道歉。 古慕霖是何等狡猾奸诈的人我是见识过无数次的,能让这样一个人物沦落到现在这副卑微样儿,可见严修请人喝茶聊天的手段有多了得。 古慕霖在我面前猖狂了这么久,几次害的我差点死无葬身之地,我早就恨他入骨了,却一直拿他没有社么办法。 这下好了,他总算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实在是痛快! 盯着古慕霖看了一会儿,我的唇角不禁上扬了几分。 眯了眯眼睛,我走近他几步,一伸手便狠狠的捏住了他的脸颊。 啊的一声惨烈的尖叫,他顿时疼得将整张脸都拧作了一团。 本能的,他就抬起手想要掰开我的手。 只是不等他抬起来,严修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一瞬间,他便像个鳖孙一样怂怂的耷拉下去了双手。 我轻笑,捏着古慕霖的脸左右摆弄了几下,借着锦绣苑的路灯观察了一下他的口腔。 果然,里面一片鲜血淋淋,虽然牙齿俱在,但牙龈却已经烂的血肉模煳。 古慕霖疼得发狂,可他碍于严修和严司翰在,只得死命的忍着,身体发抖,却始终站在地上不敢多动弹一步。 将他的下巴甩开,我满怀好奇的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其他地方。 见他明明疼得厉害却不敢握紧手指,我心头微动,一伸手便捏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头。 这一次,他疼得几乎破了音,一个大男人,眼泪唰的就滚落了下来。 微挑眉头,我将他的手指头举在我的面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 不算明亮的灯光下,古慕霖指甲盖里的肉已经被绞成了一团,但也只是内出血,根本没有造成外出血。 好好的透明指甲里面已经被绞成了紫红色,红血丝遍布,十分的可怕。 十指连心,我打量的同时,古慕霖已经疼得哆嗦了起来,双腿微曲,几乎要跪在了地上。 用力的捏了下他的一根手指,我冷冷的逼视着古慕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现在知道疼了?」 「当初你在害别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古慕霖,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你自己遭下的孽,就得你自己还,今日·你还能好好的活在这里,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了,我劝你从今往后最好收起你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坏心思,否则他日·你受到的报应,就绝不止是烂肉这么简单了。」 「至于你跟我说的对不起,还是留给因为你死去的那些人吧,我告诉你,即便是我死了,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想让我就此跟你一笑泯恩仇,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司翰,我们走!」 勐地甩开古慕霖的手指头,我拉住严司翰的手,拉开车门便上了车。 车门关上,我攥着拳头,看着窗外逐渐离我远去的锦绣苑,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缘起缘落,终究只是一场梦好的梦。 我与他,到底也只是一场露水姻缘。 第261章 再见到他 那夜,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亦如我当初跟宗政烈闹分手时的那场雨那般,雨雾蒙蒙,将整个城市都模煳在了其中。 仿佛下一刻,整个世界就要消失了一般。 连同前尘旧梦,一起湮没在这大雨之中。 我倚在窗前,抱着柔软的抱枕,看着窗外的大雨,听着雨声,无声的流了一夜的泪。 直到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天空放晴,严修喊我起床吃早饭,我才恍然从追忆当中抽回神来,撑着酸痛的身子从地上站起身来。 仰头,我盯着落地窗的刺眼阳光看了一会儿,缓缓的扬起了一个浅淡的笑。 我跟他,终究成为过去了。 我依旧爱他,却也只能默默的祝福他余生幸福安康,与纪嫣然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了。 去浴室细细的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我站在镜子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扫见梳妆檯上的剪刀,便伸手拿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我的头髮已经长到了腰际。 宗政烈总说我的后背生的极美,尤其在长发披散下来的时候,若隐若现的样子,美的格外的有味道。 为此,我已经很久没有生出过剪头髮的心思了。 女为悦己者容。 如今,我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大概,从今往后,我的一切风貌,也只能留给自己看了。 攥紧一头的长髮,我拿起剪刀,毫不犹豫的剪了下去。 青丝落地,从此了却前缘,成全今生。 收拾妥当,我走出客房。 客厅里,严司翰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大概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下意识转过头来。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脸上一下子就浮起了一丝惊异之色。 而后,他便匆匆的跟电话那边说了几句话,便撂了电话,步履极快的朝着我走了过来。 「小可爱,好好的一头长髮,你怎么说剪就剪了?」 严司翰伸手摸上我剪到耳边的头髮,眉头狠狠的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我扬唇朝着他笑笑:「因定三生果未知,繁华浮影愧成诗。无端坠入红尘梦,惹却三千烦恼丝。」 「剪断三千烦恼丝,无牵无挂自逍遥呗!」 将短髮掖在耳后,我皱了皱鼻子,嗅了一下空气中飘着的早餐香味儿,蹦蹦跳跳的便往餐厅走:「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闻着好香呀!」 「你吃过饭了吗?过来一起吃呀,过段时间,我恐怕得跟你请个假,去北城一趟。」 严司翰走在我的身后,眸光沉沉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有些迟疑道:「小可爱,你真的……真的放弃了?」 「嗯,放弃了,他已经有了属于他的新生活,我也该开始属于我的新生活了。」 「缘分尽了,强求也没用,只要他能够幸福安康,我就很知足了。」 「再说了,人们不是常说么,不奢望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我曾经拥有过,就已经很好了,他们说的对,我不过是个情妇而已,纪嫣然是大家闺秀,配他更登对一些,不是吗?」 「快过来吃饭,今天的皮蛋瘦肉粥好香啊!」 用勺子大大的舀了一勺子的皮蛋瘦肉粥,我轻轻的吹了吹,满足的塞进了嘴里。 哈着热气嚼了嚼,我笑着看向严司翰:「快来尝尝,真的超级好吃!」 严司翰站在餐桌前,看着我的眼神愈发的深邃了几分。 好一会儿,他才拉开桌子坐下,探手便拉住了我的手。 用力的攥紧了我的手心,他很认真的说道:「小可爱,陪我去港城吧。」 「我在港城新开了一家公司,正缺人手,你的工作室还没有开业,正好一道搬到那边去,我在港城给你买套房,你把妈妈和弟弟也接过来,港城大学要被北城大学好很多,我找个关系打点一下,让他去那里上学,双语教学,有利于弟弟以后出国留学。」 「好不好?」 严司翰摸了摸我的手背,看着我的眼神愈发认真了几分:「答应我,嗯?行吗?」 捏着瓷勺,我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凝固。 盯着严司翰看了好一会儿,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的厉害。 严司翰…… 竟为我考虑的如此周全,还为我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海城是他公司总部坐落的地方,为了让我早些走出失恋的阴影,他甚至不惜离开海城,去港城那个根本不需要他坐镇的地方工作。 不仅如此,他还考虑到了我的家人。 鼻子刺酸,我垂眸看了眼他握着我手的大手,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 重新扬起笑容,我朝着他绽放出一个嫣然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头:「好,等我回北城跟妈妈和弟弟商量妥当,就陪你去港城。」 「好,明日·你就启程去北城,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我先去港城打点一下,等我在那边安排妥了,就接你们过来,好不好?」 吸了吸鼻子,我抬手擦了擦眼泪:「行,这个月我会尽量把工作室接的单子了解了,然后我们就一起去港城。」 「好,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离开海城回北城的那天,严司翰去了港城,整个别墅里只有我和管家佣人。 严司翰给俞卿他们放了假,又给他们开了更高的薪酬,让他们陪着我们于一个月后一起去港城。 我的飞机在晚上起飞,白天我闲来无事,便一个人开着车出去闲逛。 无意中经过外滩w酒店,我下意识就将车停下,看向了酒店的大门。 或许是老天爷垂怜,在我看够了打算开车离开的时候,无意中就扫到了宗政烈的身影。 隔着车窗玻璃,我看到他正坐在酒店旁边的咖啡厅里。 咖啡厅的落地窗很亮堂,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全部情形。 宗政烈坐在软沙发里,笔直的长腿窝在沙发和桌子中间显得有些憋屈,便斜着伸展了一条腿,与对面同样伸展出来的大长腿形成一个交叉的形状。 注意到另一条大长腿上穿着的裤子有些眼熟,我便将车往前开了开,透过窗边放着的大型盆栽斜看向了腿的主人。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条大长腿的主人会是早上就出发去了港城的严司翰。 我记得严司翰跟我说过,他的飞机是上午起飞的。 可此时都快中午了,他却坐在咖啡厅里,跟宗政烈见面。 隔着马路,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我可以看到,他们俩的表情都很严肃,严司翰的眉头紧皱着,宗政烈的脸上则挂满了寒霜。 两人保持着这副模样说了大约二十分钟的话,严司翰的手突然就用力的拍向了桌子。 桌上的咖啡杯一震,严司翰便满脸怒火的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宗政烈的面前,一伸手便攥紧了宗政烈的领口,将他抵在了沙发上。 狠狠的扬起拳头,严司翰作势就要往宗政烈的脸上砸。 可不等拳头砸在宗政烈的脸上,宗政烈便伸手问徐凯拿来一个很小的信封,摆在了严司翰的面前。 严司翰拳头微顿,盯着那个信封跟宗政烈说了几句话,便勐地揪过那个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眯了眯眼睛,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却发现那似乎是几张照片。 严司翰笔直的站在咖啡桌前,快速的将那几张照片看了几遍,而后,他脸上的怒容便一点点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愁容。 我拼命的观察着他还在交替着的那几张照片,隐约间,我好像看到了那照片里,似乎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皱了皱眉头,我坐的离窗户更近了几分,正想再仔细看看,就见严司翰重新将照片装回了信封里,丢回了宗政烈的怀里。 他盯着宗政烈看了一会儿,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宗政烈,唇角跟着便扬起一个冷笑。 宗政烈目光清冷的盯视着他,微微启唇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便见严司翰咬牙切齿的丢下几句狠话。 而后,他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浑身冒着冷气转身离开。 第262章 他的悲痛 很快,严司翰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咖啡厅的门口。 站在台阶上,他拧着眉头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迈开脚步,朝着马路边的车前走去。 严修从车上下来,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严司翰扶着车门脚步微顿,沉着脸扭头看了落地窗内的宗政烈一眼,约莫过了五秒钟,他突然朝着宗政烈点了点头,又沉沉的嘆了口气,这才俯身坐进了车内。 车很快便开走了。 车速很快,看驶离的方向,应该是开往了机场。 盯着那辆远去的熟悉的轿车,我眉头皱的更紧,抓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严司翰怎么会突然跟宗政烈见面? 收回视线,我重新看向了咖啡厅内,这一看,我的眸光不由就是狠狠一颤。 咖啡色的布艺沙发上,宗政烈倚着沙发靠背静静的坐着。 他低着头,手里拿着那个信封,正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正值晌午,阳光很盛,明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全数打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照的那般清晰,使得我一眼便瞧见了他脸上所覆盖着的浓郁悲伤。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宗政烈。 几乎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当中,就连他周身的气质都显得那般的孤寂落寞,令人不禁被他所感染,打心底滋生出一种浓烈的痛意来。 用力的咬了咬嘴唇,我看着看着,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润湿了眼眶。 宗政烈…… 他心中,大抵也很苦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眼睛都看的有些酸的时候,宗政烈终于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悲伤与痛苦全数的敛去,恢復了一贯的淡漠清冷,将那个信封收起,缓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扭头看了徐凯一眼,他将那个信封递给徐凯,系好西装扣子,他便寡凉着一张脸往咖啡厅的门口走去。 心口一紧,我下意识就将车又往前开了一段。 确定宗政烈不会注意到我的车,我这才透过透视镜偷偷的打量他。 宗政烈没有像严司翰那样直接上车离开,而是带着徐凯径直朝着旁边的w酒店走去。 进了旋转门,他和徐凯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大堂吧内。 坐在车内,我静静的盯着那个华丽的旋转门看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的嘆了口气,重新发动了车。 经过这么一出,我那点出来随便逛逛打发时间的心思也没了。 找到第一次见过严司翰之后去的那家露天的咖啡厅,我点了杯冰镇果汁,便坐在了上次来的时候坐过的那个位置。 靠在编织的椅背上,我仰着头看着蓝天上挂着的明晃晃的太阳,一直等果汁上来了,我才终于拿起手机给严司翰拨了个电话过去。 严司翰的飞机票信息我是见过的,的的确确是早上的飞机票。 可他却没有乘坐那班飞机,反而跑来跟宗政烈见面。 从他们刚才对话的激烈程度来看,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突然见面是不是因为我,但不问清楚,我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安的。 电话很快便拨通了,嘟嘟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却始终没有人接听电话。 连着打了三个,都没有接听。 想了想,我又给严修打。 结果关机。 等我再给严司翰打的时候,也关机了。 他们这是登机了吗? 一直在咖啡厅坐到下午五点钟,我估摸着他们已经到了港城了,便重新给严司翰拨了电话。 这一次,唿声没有响几下,严司翰便接起了电话。 严司翰的声音很高兴,不等我问,他就跟我说他所坐的那班飞机延误了,这才刚下飞机我就给他打了电话过来,他超级高兴。 他说他在上飞机前好似接到了我的电话,但因为正在安检就没有接,等他想给我回电话的时候,手机却没电了。 怕我等的着急,刚下飞机就赶紧买了充电宝,没想到刚开机就接到了我的电话。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把我想问的问题几乎全部回答了。 只是他唯独没有提起他跟宗政烈见面的事情。 抿了抿唇瓣,我还是问出了口:「中午我在外滩闲逛,好像在一家咖啡厅里看到了你。」 话音未落,电话那边便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 大约过了五秒钟,他才道:「既然你看到了我,想必也看到了跟我见面的人。」 我嗯了一声,说我看到了宗政烈。 严司翰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小可爱,如果我说,我跟宗政烈谈的是生意场上的事儿,你信吗?」 「宗政集团主营珠宝,我最近因你涉足珠宝行业,最近宗政烈手里有个很好的项目,便约我谈了一下合作的事情。」 「本来不打算跟你说这件事的,毕竟他是你的前任,我跟他合作,始终会引得你心情不好。」 「司翰,不必跟我解释这么多。」 收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头,我浅浅的扬起了一个笑容,很认真的说道:「我信你。」 挂了电话,我摸了摸冰凉的杯壁,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回严家别墅的路上,路过一家棋牌馆时,我眸光微动,蓦地就想起一件事儿来。 我记得,上次在北城,我跟宗政烈去找严司翰登门致谢的时候,宗政烈和严司翰曾一过一场二人麻将。 两人还在麻将桌上打了个赌。 咬了咬手指头,我眉头紧皱,总觉得在这件事里,我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我想来想去,又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漏掉了什么。 一直到我登了机,我也没想明白。 无奈,我只得先把这事儿暂且放在脑后。 这些天一直没有睡好,问空姐要了个毯子,我便戴上眼罩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几乎都在打点北城的事情。 因为我妈和我弟都住在宗政烈的别墅里,而我的房子又被签了三年的租赁合同,眼看着马上就要出发去港城,再去租房子也没什么必要,于是,我便暂且也住在了宗政烈的别墅里。 我之所以会选择住在这里,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我妈跟我说,自从冬天之后,宗政烈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他就像是遗忘了这幢别墅一样,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过。 至此,我便心安理得的以为宗政烈从此就不会来这里了。 谁知,不过才在这里住了半个月,我的这项猜测就被彻底的打破。 第263章 我答应你 我至今都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大雨之夜。 闷热了很久的天气突然下了场大雨,大雨瓢泼,随着烈风不断的刮溅在玻璃上,发出一阵阵嘈杂的噼啪声。 许是雨夜承载过我太多的悲伤回忆,又或是雨声太大,明明已经凌晨两点了,我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翻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气馁的坐起了身,看向了窗外的雨幕。 雨可下的真大,窗外的繁华市景皆被笼罩在雨幕中,雾蒙蒙的一片,让人有种看到了海市蜃楼的不真切感。 看了会儿雨,我嘆了口气,披了件衣服下了地,往书房的方向走,打算趁着睡不着去画画设计图。 刚拉开卧室门,我就隐约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输入门锁密码的声音。 心口一紧,我顿时警惕起来。 大半夜的,难不成是我弟突然从学校回来了? 皱紧眉头,我退回卧室拿起一个棒球棒,小心翼翼的挪下了楼。 刚刚走了一半的台阶,我就听到门嘀的一声打开了。 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几分,我试探性的喊了我弟的名字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客厅里没有开灯,很黑。 外面电闪雷鸣的,又不停的下着大雨,气氛格外的诡异可怖。 握紧手里的棒球棒,我听到玄关处似乎传来了一阵凌乱而又沉重的脚步声,隐约好像朝着客厅的方向走了进来,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莫不是,家里进贼了? 还是事先踩过点的贼。 抿紧唇瓣,我下了楼,借着黑暗,悄悄的倚在了墙边。 将棒球棒高高的举了起来,我秉着唿吸耐着性子等待着那脚步的慢慢靠近。 一步两步……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就在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我身侧之际,我注意到来人的身形真的不是我弟,我勐地就将手中的棒球棒朝着他的后脑勺挥去。 我用的力道很大,挥出去都在空气中带起了一阵风。 本以为这一棒子下去准能把对方给敲晕了,谁知那人的身手却十分的了得,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在我砸中他的前一刻,轻而易举的就躲了过去。 只是他的步履明显有些不稳,这么一躲,身子一斜,一个趔趄便朝着我的怀里跌了过来。 他跌过来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再加上他体重惊人,根本就不给我任何反击的机会便直接压在了我的身上,将我挤在了墙上。 眉头狠皱,我正打算把他推开,一丝熟悉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浓烈的酒气便蓦地飘进了我的鼻子里。 浑身跟着一怔,我心口微动,勐地就抬手捧住了他的脸,拽到了我的面前。 幽暗的光线下,我有些看不真切面前的脸,只得伸手仔细的摸了摸的他的五官。 剑眉、星眸、挺鼻、薄唇…… 「嘶……」 手指才刚移到他的唇边,便被他一张口咬在了嘴里。 他咬的很重,十指连心,顿时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一抖,不等我有所反应,他便突然抬手捏住了我的手腕,在黑暗中将我的手背往他的鼻子间凑了凑。 他似是嗅了一下,身子跟着就僵了一下。 而后,他便勐地将我扯进了怀里,将头埋进我的颈窝,又嗅了一下。 这一次,他僵硬的身体倒是突然放松了许多。 将脸又往我的颈窝里埋了埋,他喃喃的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而后便一动不动了。 他身材高大,身体又健壮,突然整个压在我的身上,令我一瞬间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等了约莫有个十分钟,我见他依旧一动不动的压着我,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仔细的听了听的唿吸节奏。 很平稳。 他…… 似乎睡着了…… 心中不禁有些无语,我又站了一会儿,见他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便无声的嘆了口气,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他的身子转到了一侧,将手臂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幸亏我这些个月一直都在坚持做无氧运动,力气见长,否则我今天大概就会被他这么给压死了。 好不容易才将他架进主卧,我急促的唿吸了几口气,费力将他丢在了床上。 这些天我一直住在宗政烈以前住过的主卧里,刚才出门我没有关灯,此时灯光一打,我瞬间便看清楚了躺在床上的男人的容貌。 站在床边,我看着那张令我日日魂牵梦绕的俊脸,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思念之情便如勐浪般汹涌翻滚起来,再也抑制不住。 眼眶发涩,我看着他喝的脸色微红,醉醺醺的模样,心下不禁泛起了一阵刺痛。 缓和了几口气,我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帮他脱鞋。 摘了鞋,我帮他把西装外套脱了,又取了块热毛巾帮他擦脸。 宗政烈的皮肤很好,灯光下更显细腻白皙,我帮他擦过脸,忍不住就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轻轻的拂过他的皮肤,我眸光微颤,盯着他不禁就走了神。 这些日子不论在何时何地见到他,他都是一副寡凉淡漠的模样,给人一种浓烈的疏离之感。 现在睡着了,反倒显得柔和了几分。 他的眼睫毛可真长啊,看起来就像是蒲扇一样浓密。 手指情不自禁的撩拨过他的睫毛,我回神望了眼窗外依旧下着的瓢泼大雨,担心大雨会吵到他休息,便起身去关窗户。 刚刚关好窗户,拉住窗帘,就突然听到宗政烈撕心裂肺的高吼了一声:「不,不要——」 心狠狠的一跳,我下意识就往床边跑。 床上,宗政烈满头的细汗,眉头紧皱着,几乎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我跑过去的时候他的双手正死死的揪着床单,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床单穿出十个洞来。 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不由就有些惊慌。 正打算摇醒他问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就听到他惊慌万分的说道:「求求你,不要伤害她,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十分的含煳不清。 直到他惊慌失措的重复了好多遍,我才勉强将其中的字句拼凑完整。 心口一窒,我浑身一震,眼眶一下子就有些发酸。 宗政烈这是在求谁? 他话语中的她,又是指谁? 第264章 时过境迁 俯身,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抱住了宗政烈。 脸贴住他布满汗水的额头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在我心里,宗政烈一直都是一个那样矜贵倨傲的男人,认识他这么久了,从来都是别人低声下气的求他,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目睹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别人。 哪怕只是在梦中,也令我触目惊心,疼痛异常。 他究竟梦到了什么,才会令他如此失态而又痛苦。 心狠狠揪做了一团,我紧紧的抱着他,放柔了声音不停的安抚着他。 好一会儿,他惊慌失措的呓语才终于缓和下来,只是他脸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就连因为喝了酒而发红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看得我心一颤一颤的疼。 用毛巾擦干净他脸上的冷汗,我哽咽了一下,尽量用最柔软的语气喊他的名字,企图将他从噩梦中拉扯出来。 谁知刚喊了他的名字两声,他就突然吼道:「子悠,我在,有我在,不怕!」 我被他突然吼出的声音惊了一大跳,喊他名字的声音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突然将双臂从我的怀中抽离出来,而后便紧紧的将我搂进了怀里。 宗政烈的力气很大,搂着我的手臂如同桎梏,越收越紧,好似要将我整个碾碎了融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我还沉静在他喊的那句「子悠」当中,一时竟忘了疼,只是在他抱紧我的同时,本能的也伸手抱住了他。 原来宗政烈刚才之所以会那样低声下气的求人,是为了我。 心湖翻涌,我鼻酸的厉害,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内心的感受,只是本能的随着他抱紧我的动作愈发的抱紧了他。 窗户被关上,窗外的冷风透不进来,我与宗政烈情绪激动的抱在一起,没多时便出了一身的汗。 宗政烈在我的耳边喃喃的说了几句不怕,便勐地翻身而上,用力的将我护在了他的身下。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令我懵了好一会儿,直到宗政烈粗暴的将阻挡在我和他之间的被子扯走,我才恍然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看向了上方的男人。 夜深了,雨越下越大,屋内可以清晰的听到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可在撞入他那双星眸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声音突然就随之消散了,只余下了我和他之间纠缠着的唿吸声。 宗政烈醒了,可是他看着我的眼神却不似初醒那般朦胧,反而透着无限的火热。 他如同猎鹰锁定猎物般锁定着我,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仿佛确认般反反覆覆的打量着我。 直到我出声疑惑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突然像是被解开了穴道似的,勐地俯身而下,狠狠的擒获了我的唇,再不肯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 宗政烈的吻来势兇勐,透着酒气的唇舌像是疯了般戏弄纠缠着我的,不由分说便在我的口腔内蛮搅一通,几乎要将我口中的氧气全部吸走一样,令我的大脑一瞬间便陷入了短暂的缺氧状态。 晕晕乎乎的被他亲了不知多久,直到我将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唇部时,他终于松开我的唇,径直移向了我的脖颈。 我身上本就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衣,哪里经得住宗政烈的蛮力。 他的吻细细密密的,可却没有丝毫的嘴下留情,没多时,我的浑身便布满了属于他的痕迹。 宗政烈在这方面总是能让我欲罢不能,尽管我知道他现在可能还处于醉酒状态,以我现在的身份,我本不该纵容自己跟他再继续下去,可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欲意,我不禁又想起了他刚才在梦中喊过的那句子悠来。 子悠子悠。 以前,我们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就喜欢一遍遍的像刚才那样喊我的名字。 想到这里,我心中早已泛滥的思念之情更浓烈了几分,仅存的理智轰然被冲散,满心满眼一瞬间便只余下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们明明彼此相爱,为何不能相知相守,共赴巫山云雨? 死死的攥了攥床单,我盯着伏在我身上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一会儿,伸手便探上了他已经解到了一半的衬衫纽扣。 这一夜,窗外大雨绵长,窗内情爱绵长。 宗政烈战斗力一向强悍,再加上我对他思念已久,主动迎合,以至于一直到了天蒙蒙亮,我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宗政烈才终于肯放过我。 鱼水之事最耗体力和精力,再加上我最近奔波劳累,这一觉,我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才醒来。 见窗外天已经黑了,我皱了皱眉头,勐地就坐起身来,看向了身侧。 见床侧没人,我下意识就喊了宗政烈一声。 刚刚喊完,我就瞥见了站在落地窗前的高大身影。 别墅区离市区远,外面除了院子里的落地灯之外便只余下了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卧室里没有开灯,宗政烈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月光当中,显得清冷孤寂,莫名营造出了一种伤感的气氛。 见他始终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也没有理会我,便掀开被子,随便穿了一件衣服下了地。 光脚踩在地板上,我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后,伸手便穿过了他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身。 许是因为窗户大开着的缘故,宗政烈的身体微微有些凉。 我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弯了弯唇角,轻轻道:「你是昨天到北城的吗?怎么喝成那样,是出差吗?」 「昨晚你突然回来,晚上似乎做了噩梦,我们……」 脸微微发烫,我正想借着昨晚的事情问问宗政烈他之前不辞而别的缘由,就听到他突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白子悠。」 连名带姓,语气疏离而又寡薄。 脸上的羞涩笑意一僵,我滚动了几下喉头,「嗯?」了一声。 「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宗政烈语气凉薄的说完,便伸手抓住了我的两只手腕,硬生生的扯开。 而后,他便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一下,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将床头柜上的西装外套拾起,他丢下一句「我在楼下等你」便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嘭的一声,门直接关上,隔断了我盯着他看的视线。 连带着我的心,也狠狠的抖了一下。 垂眸,我借着月光看了一眼那两只被他硬生生扯开的手腕,抖着手指便艰难的攥紧了拳头。 -- ps:年过完了,这是作者君陪大家过的第一个春节,能跟这么多小仙女一起过春节,真的觉得很荣幸,希望狗年大家都可以旺旺旺。 pps:快月底了,月票不用将会被系·统清零,作者君恳请拥有月票的各位小仙女能够助本书一臂之力,将手中月票贡献出来助本书爬榜,为了感谢各位的无私奉献,作者君将从明天开始连续加更到月底,真心叩谢。 -- 第265章 侥倖温暖 我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宗政烈正等在车边。 夜色如墨,夜风微凉,宗政烈长身玉立,斜倚在车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着,隐约露出锁骨,远远望去,清逸出尘,却又不羁孤傲。 每每看到他,我总是会忍不住失神。 可现在,我明明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心里却莫名的生出了一种跟他身处两个世界的感觉。 似乎从他不辞而别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的将我排除在他的世界外了,哪怕我费尽心机的亲近他,也于事无补。 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悲凉的情绪,我抿了抿唇,鼻子突然就刺酸的厉害。 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妈似是察觉到了我跟宗政烈之间的不对劲,急匆匆的跟我出来,在我下台阶之前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转头见她一脸的担忧,心口微动,眼圈一下子就有些红。 强忍着泪意,我拼命的朝着我妈挤出一个笑容来,轻轻道:「妈,我和宗政烈有点事儿要出去一趟,你别担心,没什么事儿。」 「小悠,你是妈生的,你心里想什么,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妈都知道。」 「妈跟着你出来,不是不放心你,只是想嘱咐你一句话。」 我妈紧紧的拉着我的手,示意我低下身子。 眸光微动,我将耳朵凑到我妈的嘴边,就听到她压低声音道:「小悠,人活着,就是为活一口气。」 「用这口气换来的东西,久长不了。」 说完,我妈便拍了拍我的手背,转身回了屋里。 保持着低着身子的姿势,我僵硬的站在台阶上,脑子里反覆回想着我妈刚才跟我说的那句话。 狠狠的皱了皱脸,我拼命的忍着心底的情绪,一颗眼泪到底没能撑住,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半个月了,怕我妈担心,又怕我妈笑话,所以我从来没有跟我妈说起过我跟宗政烈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 只是在她的问起的时候,简单的告诉了她我和宗政烈已经分手了。 可我没想到,我妈竟然早就看得如此明白。 一语就说中了我和宗政烈现在所处的尴尬境地。 抬手抹掉那行清泪,我转过身来,快步下了台阶,朝着宗政烈走了过去。 走到他的身前,我朝着他微微笑了下,见他自顾自的上了车,没有要给我开车门的意思,便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走到了副驾驶座前,坐了进去。 刚刚系好安全带,宗政烈便将车开了出去。 天刚黑了没多久,天气热了,街上到处都是热闹的人声,喧闹在繁华的市景中,充满了烟火气息。 我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象,心中的苦楚不由得更浓了几分。 微微侧头,我斜睨了一眼正在认真的开着车,望着前方路况的宗政烈。 见他满脸寡凉,浑身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突然就有点厌恶窗外的繁华了。 我很幼稚的在想,是不是因为窗外太过于繁华,才会衬得车里的气氛这样的凄凉疏冷。 如果此时的窗外是一片荒芜,是不是我就能在我和他之间寻找见一丝温存。 可想到这里,我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格外的可笑。 自欺欺人,大概就是用来形容我的吧。 就这样彼此沉默着行了一路,一直到车停在了一幢黑漆漆的大厦前,宗政烈才终于开口说了这一路上的第一句话:「到了。」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见宗政烈抬步朝着大厦的入口处走去,我便跟了上去。 这幢大厦坐落于北城的经济开发区,位置很不错,处在正中央,看起来像是某个集团的商务楼。 站在大厦脚下,离得太近,我有些看不太真切大厦顶端亮着的led字灯。 仰着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大厦,我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幢大厦长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已经晚上九点钟了,大厦里上班的人已经都下班了,一楼的大厅里黑漆漆一片,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徐凯便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大门,迎我们走了进去。 这一次,徐凯倒是没有朝着我摆什么脸色,反而还朝着我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唿。 我朝着他笑了笑,跟他问了声好。 三人一起朝着电梯间走去,我走在宗政烈的身侧,徐凯跟在我们的身后。 明明我们三人此时走得如此近,我却有种跟陌生人同行的错觉。 进了电梯里,我忍不住透过电梯墙偷看宗政烈,企图捕捉到他也偷看我的痕迹。 可直到电梯升到了三十层停下,宗政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从头到尾,他的视线都盯着电梯上方跳动着的数字,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移动一下。 用力的掐了掐手心,我借用疼痛按捺着所有的不堪情绪,跟着宗政烈走出了电梯。 三十层是这幢大厦的顶层,本以为宗政烈要带我去这三十层的哪个房间去,谁知他却带着我走到了三十层的楼梯口,径直上了楼顶。 初夏的天气虽然已经转热,可高处不胜寒,三十层楼的高度就如同登上了高峰,站在楼顶的那一刻,凌烈的寒风便瞬间席捲而来,冻得我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下意识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我正想问问宗政烈突然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就见他突然往我的身前站了站,高大的身形顿时挡住了我的视线。 同时……也挡住了冷风。 心中本能的一暖,可我想到从我醒来开始,宗政烈对待我的冷漠态度,那丝侥倖的温暖便随之而散了。 用力的抿了抿唇瓣,我倔强的走到了一旁,重新迎上了冷风。 向前走了一步,我站在宗政烈的身侧,正打算问他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眼角的余光无意中就瞥到了不远处的一团黑影。 唿啸的冷风中,我隐约听到了那团黑影处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颤僳呜咽声,听声音,似乎是一个男人。 眉头一皱,我注意到在那团黑影旁边还蹲着一团黑影,我滚动了几下喉头,疑惑的就看向了宗政烈。 「这么晚了,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前面那两团黑影,又是谁?」 第266章 满盘皆输 楼顶的光线不算很暗,在楼顶的南面,四个大字正亮着红色的光芒,将偌大的楼顶照的阴森可怖。 再加上那两团黑影窝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时不时传出悽惨哭声,一瞬间便营造出了一种诡异的气氛,让人莫名就有种置身于修罗地狱的错觉。 宗政烈笔直的站在我身侧,迎着冷风,脸上的寡凉神情在红色灯光的映照下愈发淡漠了几分。 听到我的话,他是微微侧眸扫了我一眼,便朝着一边的徐凯扬了扬下巴。 徐凯会意,快步便走到了那两团黑影的面前,一伸手,便将其中一团黑影拽了起来,用力的将他拉扯到了我和宗政烈的面前。 抬起脚,他一脚便踹到了那黑影的后腰上,直接将他踹趴在了地上。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快撤了几步,等我定了神,才看清楚地上黑影的长相。 我怎么也没想到,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男人竟然会是半个月前还跟我道过歉的古慕霖。 此时的他已经不復往日那样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模样,反而满脸的癫狂,跌爬在宗政烈脚前的那一刻,甚至手脚并用的攀爬上了宗政烈的腿,死死的抱住,红着眼睛,大哭着就哀求道:「烈爷,烈爷,求求您,不要杀我,求求您。」 「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这一切都是古丞干的,是他设下的局,我和古西元都只是他手里的一把刀,真的不关我的事!」 「他们已经死了,你的大仇已经报了,求求你,千万别杀我,只要您肯留我一条狗命,我古慕霖从今往后一定为您效犬马之劳,给您当牛做马。」 「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定会在所不辞。」 「只求您饶我一条狗命!」 不过才半个月没见,古慕霖整个人就苍老了十岁不止,身形消瘦,摇摇欲坠,就连鬓角间也多了许多的白髮,看上去有种即将迟暮凋零的脆弱感。 看着他苦苦哀求宗政烈的悽惨模样,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眸光颤抖的便看向了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丝毫不为所动的宗政烈。 暗暗鼓了鼓勇气,我迈步上前,正打算问问宗政烈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宗政烈勐地就抬起了脚,踹向了古慕霖的小腹。 狠狠的一踹,嘭的一声,古慕霖瞬间疼得拱起了身子,向后滑了半米远。 痛苦的捂着身子,古慕霖浑身痉挛抽搐着,在地上艰难的滚动了好几下都没能再爬起来。 听着冷风中捎过来的痛唿声,我紧张的攥紧拳头,突然就有点不明白宗政烈带我来这里的意思了。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我急促的唿吸了几口气,下意识看向了另一团朝着这边走过来的黑影。 借着红光,我注意到那人长发飘飘,身姿曼妙,心口不由就是一紧。 等她走近了,见她竟然是周雨露,我揪着的心不由更加紧缩了几分。 「狗东西,吐血也不懂得往别处吐,不长眼的吐脏了我们烈爷的皮鞋,还不赶快上前舔干净了!」 周雨露哪里还是我曾经认识的周雨露,此时的她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纯洁天真,甚至还在经过古慕霖的时候踢了他一脚,一张口便是极其跋扈的辱骂声。 我惊了一跳,就见古慕霖抖着身子艰难的爬了好几遍,才堪堪撑起了身子,一点一点往宗政烈的皮鞋前爬。 他吓得早就有些失去神智了,爬到宗政烈跟前的时候,竟然朝着皮鞋伸出了舌头,作势要舔宗政烈皮鞋上的血迹。 可不等他俯下头,周雨露便突然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了古慕霖的头上,直接把他的下巴磕在了地上。 清脆的一声磕骨声,我神色一抖,听着都有种肉疼的感觉。 再看宗政烈,早已经在古慕霖磕下头前抽离了双脚,转身便坐在了徐凯拿来的一把椅子上。 双腿交叠,他略有些慵懒的倚在椅子里,一双星眸吞噬着寒芒,阴鸷的锁定在了古慕霖的身上。 眼皮子淡淡的一掀,宗政烈唇角微勾,缓缓开口道:「古慕霖,从你对我动了杀心的那一刻起,你跟我,就註定只能有一人活着。」 「你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要怪,就只能怪你选得棋子,远不如我选得棋子沉得住气,更不如我的棋子耐得住寂寞。」 古慕霖头上踩着周雨露的高跟鞋,一颗脑袋磕在水泥地上,嘴角鲜血横流,满脸的癫狂绝望。 他翻着白眼狠戾的瞪着宗政烈的脸,瞪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因为头被压着,他的笑声听起来格外的渗人,听得我后背都爬上了一层冷汗。 下意识往宗政烈的那边挪了挪,不等我站稳脚步,古慕霖便突然含煳不清的喝了我名字一声:「白子悠!」 他的声音十分的悽厉,更充满了讽刺的意味,惊得我一下子就僵住了脚步。 「白子悠,你还没听清楚他的话吗?」 古慕霖盯着惨笑,接下来的话却是对宗政烈说的。 「宗政烈,算你狠,哪怕我已经沦为了一条丧家之犬,愿意舔你的鞋,你也不肯留我一条性命!」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说的对,是我当初错选了白子悠这颗烂棋,才会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导致满盘皆输。」 「你看看你选得周雨露,多沉得住气,哪怕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她都能如此绝情的对待我,将我狠狠的踩在脚下,甚至不如一条狗!」 「再看白子悠,呵呵,轻而易举的就被你骗走了心,沦为了你手中的玩物,如果不是因为她记吃不记打,轻而易举的爱上了你,我又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明明整个古家都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就因为一个白子悠,我就沦落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呵呵呵……」 古慕霖含煳不清的几句厉语,一下子就令我变了脸色。 脑子一时有些懵,我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反应过来宗政烈和古慕霖的对话,身体跟着就狠狠的抖了一下。 眸光狠颤,我脸色唰的就白了。 好半天,我才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宗政烈,艰难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棋子,宗政烈,告诉我,什么棋子!?」 「什么叫我是古慕霖选定的棋子?」 第267章 南柯一梦 「白子悠,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古慕霖朝着地上吐了口血口水,声音沙哑道:「既然我马上死了,宗政烈又想让你知道当年的真相,我就不妨满足了他的心愿,将这一切都告诉你。」 「老天待我不薄,临死之前,还能看到你和宗政烈自相残杀的场面,真是痛快!」 古慕霖阴恻恻的笑着,他双眼发红,里面闪烁着嗜血的恶毒光芒,一字一句道:「白子悠,你还记得李茜吗?」 「那个勾·引你老公出轨,又怀了他孩子的小三。」 古慕霖艰难的抬起手,无力的拽了一下周雨露的裤腿,看着宗政烈道:「既然你想借我的嘴告诉她真相,就让她把她的臭脚拿开,我也好说得顺畅点。」 宗政烈眸光一深,突然就轻笑了一声,看向了周雨露。 周雨露恨恨的看了古慕霖一眼,便松开了脚,站在了徐凯的身侧。 古慕霖头一松,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瘫坐了地上,看向了我。 对上他的那双透着绝望和狠意的眼睛,我死死的掐了掐手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成了一团。 无数的惊慌和痛苦悄无声息的从我的心底爬遍了我的全身,我抖着眼神看了眼宗政烈,略带呜咽道:「金灿早就告诉过我,周雨露是你一早就安排在古慕霖身边的棋子……」 「当初我不肯信,觉得你不至于在那么早就布下棋局。」 「现在看来,古慕霖终究是迟了你一步。」 我不是傻子,虽然他们俩只是说了三言两语,可我已经敏锐的在这些话语中听出了不少画外音。 轻轻的嗤笑了一声,我浑身发颤的走到古慕霖的不远处,看着他道:「你是想说,王远明的出轨是你故意设计的吗?」 「还是说,王远明,早就因为李茜,成了你安插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了?」 从古慕霖说出李茜两个字的时候,我就回想起了当初王远明投靠古家,屡屡欺骗我妈,害的我妈险些丧命的事情来了。 不仅如此,我还想起了李茜在我跟王远明打离婚官司的时候,平白无故流了马上就要出世的孩子,企图为王远明争家产的事情来。 当初在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由古家人指使的时候,我就十分想不通古家帮助王远明和李茜的动机。 虽然我的确在珠宝设计方面很有天赋,但这世上有才华的珠宝设计师多了去了,古家又为何会偏偏执着于我,屡次算计我,逼迫我。 现在听古慕霖的话音,我总算是摸出了一些眉目来。 眼眶发涩,我强忍着泪意,再次轻笑了一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的第一个孩子呢?也是你指使王远明害的吗?」 往事悉数涌上了头,我回想起我当初遭受的种种苦难,眼泪再也忍不住,狠狠的砸落下来。 情绪突然就有些激动,我勐地冲到古慕霖的身边,狠狠的就揪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说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你的棋子?」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要害的我家破人亡,为什么要害的我这么苦!」 「想听真话吗?」 古慕霖仰着头,呵呵的阴笑了几声,压着嗓音,很认真的对我说道:「白子悠,你刚才说错了,我和宗政烈布局的时间,几乎相差无几。」 「他在我身边安排了周雨露,我则早早就选定了你。」 「否则,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在上大学的时候,对你那样超过常理的好?」 「如果不是年少时期培养的厚重情义,你在海城遇到我的时候,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信任我,将我当成你最贴心的知己,为我所用?」 「你说的不错,王远明的出轨是我导致的,你跟他的孩子也是我害死的,就连你跟宗政烈在医院的相遇,也是我安排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有意放过你们,你觉得,区区一场公厕激·情戏,就能让宗政烈死里逃生吗?」 古慕霖一字一句的说着,明明脸上满是血污,神情却是那样的骄傲嚣张,仿佛他做了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似的。 看着他的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我死死的揪着他的领口,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古慕霖究竟凭什么认为,我会得到宗政烈的青睐,会成为他的情妇。 「因为你是我大学时期最要好的异性,因为你很有才华,因为宗政烈有恩必报,更因为,我对自己布下的局,有信心!」 「白子悠,你忘了吗?在你成为宗政烈的情妇之前,你还曾被你的丈夫下药,跟宗政烈睡了一觉。」 「啧……要知道,宗政烈在海城,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女色,可他在医院的公厕,不得已之下,却跟你发生了关系。」 「你瞧,一切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对于一个不好女色又知恩图报的男人来说,一个能够解决他的生理需求又有益于他生意的女人是多么的具备吸引力啊!」 「啪!」 扬手,我狠狠的就在古慕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忍不住的,我握紧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一拳又一拳,我狠狠的打着他。 可越打,我心中的那股子恨意和怨气就越重,只恨不得能够立刻把眼前这个卑鄙无耻,噁心至极的男人一刀捅死。 可打着打着,我就渐渐的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这盘棋局,最后的胜利者,并不是古慕霖,而是宗政烈。 这意味着,古慕霖所走的棋局,从头到尾,其实都在宗政烈布下的棋局当中。 古慕霖自诩聪明绝顶,却不知,在他满心得意的算计宗政烈的时候,其实早已经被宗政烈圈在了手掌当中,将他所做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拳头一松,我低低的笑了几声,脚下一虚便跌坐在了地上。 楼顶的冷风还在唿啸着,我仰头看着不远处立着的那大大的四个大红字,笑声突然就从低变高,哈哈大笑起来。 古氏集团。 好一个古氏集团,好一个古慕霖,好一个宗政烈! 笑了不知多久,我终于泪眼朦胧的看向了不远处坐着的高大男人,痴痴的笑道:「宗政烈,爱上棋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更何况是仇人的棋子。」 「也难怪,你会如此千方百计的逃避自己的真心,一次又一次的无情伤我。」 原来,我所以为的悲惨命运。 不过是别人亲手下的一盘棋。 我所以为的亲人朋友爱人,也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在他们眼里,我甚至连条狗都不如。 至少,狗是个活物。 第268章 相忘江湖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宗政烈为了彻底掐灭心中对我的爱,竟将我逼到如此境地。 我本不愿意相信宗政烈曾当我是棋子,甚至在相信之余也坚信我们之间真情多于利用。 所以哪怕我们中间横亘着许许多多的阻碍,我也从未有过放弃他的念头。 可此时此刻,我突然就想放弃了。 甚至在我生出这个念头的那一刻,心中还意外的松了一大口气。 抬手抹了把眼泪,我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迎着风哽咽唏嘘道:「说到底,我与你之间,也不过是一段孽缘。」 「若非当初古慕霖选我当了棋子,凭我跟你之间的身份差距,我们恐怕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产生这后续的故事。」 「既然是孽缘,就该早点结束,这些日子我苦苦纠缠于你,说到底也都是点讨嫌之举,你再爱我,我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女人,比不得纪嫣然那种大家闺秀。」 「更何况,这世道本不就是有情饮水饱的世道,是我太傻,没能及时明白过来我们之间的爱情对你来说始终是种拖累,竟然还痴心妄想你能够回心转意,与我共赴白头。」 「宗政烈,是我太傻,是我白子悠太傻啊……」 眼泪疯狂的往下流,我仰着头,只觉得这扑面的风颳得真是烈,不停的迷了我眼睛,让我流泪不止,怎么也停不下来。 转身,我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步的朝着楼梯口的门走。 经过宗政烈的时候,我脚步微顿,好一会儿,我才沙哑道:「宗政烈,从此之后,你与我白子悠之间的情意,就随着今晚这风,断了,也散了吧。」 「南柯一梦,终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扬唇,我咧着干涩的唇瓣,朝着他绽放出了一个嫣然笑意。 两行清泪随之滚落而下,我盯着他,笑得越来越灿烂。 红光中,椅子上,宗政烈板正的坐在那里,矜贵的身子纹丝不动,没有半分动容。 可他放在扶手上的双手,却用力的捏着,隐约可见关节泛白,几乎要将那椅子硬生生的掰成两半。 对上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星眸,我见他正在看我,便笑着朝着他扬起手摆了摆:「宗政烈,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见他始终沉沉琐视着我,却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我摆着的手反覆摆了好一会儿,终于落下,转身大步朝着楼门口走去。 终于,就在我走到楼门口的时候,宗政烈开口说话了。 他说:「徐凯,去送送。」 很雅淡的一句话,在凌烈的冷风中几乎听不太真切。 可我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心中隐忍的痛楚骤然如泄洪般冲击着我的胸膛,我眸光狠颤,丢下一句「不用了」便快步往门外跑。 就着应急灯的灯光,我快步下了楼,拔腿就往三十层的电梯口跑。 一口气跑进电梯里,我勐地按了几下关门键,等电梯彻底合上,电梯缓缓的向下行,我才终于松开了绷着的神经,放声大哭。 顺着电梯墙滑坐在地上,我蜷缩着身子,将头埋在膝间便痛哭流涕。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和宗政烈的过往,终究变成了我用来度过往后漫漫人生的一味调味剂。 三十层的距离,足够我痛哭一场。 出了电梯,我神思倦怠的在电梯口前站了一会儿,这才抬步往一楼大厅外走。 大厅的距离本来并不算远,可我却走了很久很久。 无数的回忆片段在脑中闪过,我拉开玻璃门,浑身疲惫的走了出去。 顺着台阶往下走,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大理石台阶,一阶一阶的数着。 刚数到第三阶,面前突然就飞速的刮过了一阵带着腥气的罡风,而后,我便清晰的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砸响声。 一阵灰尘溅起,夹杂着温热的液体,狠狠的溅在了我的身上脸上,令我一下子就僵住了脚步,愣怔住了神色。 下意识眨了眨眼睛,我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擦了擦脸。 将手指往眼前一凑,注意到我的手指上满是鲜红的血迹时,我身子一抖,勐地抬头就看向了台阶的最下方。 这一看,入目就是一具已经砸成了馅饼的扭曲尸体。 尸体的头正好磕在了最后一节台阶上,脖子直接被磕断,头颅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粘在大理石地面上,两颗眼珠子流在一旁,上面还连着几根猩红的筋肉。 突然见到这一惨绝人寰的一幕,我的脸色唰的就变了。 而后,我便本能的向后趔趄了几步,脚后跟一个绊倒,我便狠狠的跌坐在了台阶上,慢半拍的尖叫出声。 「啊——」 喊声还未落尽,我便眼皮子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又回到了大学时期,跟古慕霖交好的时候。 正是夏天,大早上的,我习惯性的去学校的人工湖边找古慕霖一起复习功课。 阳光很好,万里无云。 光芒万丈的阳光洒在人工湖边的景致上,映照的柳树叶的纹理都那般清晰。 我捧着书过去的时候,古慕霖并没有等在湖边的木椅上,我疑惑的将周围扫视了一整圈,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以为他来迟了,我便坐在了木椅上,翻开书先看着,耐心的等着他。 正看书看的入神,一只手突然就搭上了我的肩膀,紧跟着,我就听到脑袋上传来了古慕霖的声音:「子悠,我来找你了……」 扬唇,我欣喜的转头看向他。 这一看,入目就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影。 阳光下,他浑身都沾满了鲜血,整具身体干扁的如同纸片般的厚度,因为是压扁的,所以他的身体宽度要比他原来宽上许多,上面血肉筋骨互相粘连着,裹在被血染红的衣裤中,随着他的站立,时不时还有烂肉滚落下来,掉在草坪里,挂在了草枝上,在阳光下还散发着血液的晶莹光芒。 我扭头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看着我。 只是他低着的头已经被砸扁了,头骨碎裂,眼眶黑洞洞的,悬挂着两颗被筋肉钩挂着的眼珠子,正弹挂在我的眼睛上方,凑近又远离,一下又一下,如同两个悠悠球般,上面还有两个黑眼珠子,僵硬而又缓慢的转动着。 见他摔烂的嘴角诡异的朝着我裂开,里面如泉涌般流泻出来无数的鲜血,我勐地就缩紧了瞳孔,撕心裂肺的叫出了声。 第269章 绝不后悔 哇的一声尖叫,我勐地就睁开了眼睛,如弹射般坐了起来。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我急促的唿吸着,眼前一瞬间竟产生了一连串的金星,过后,又像是失去了视觉一样,只觉得看哪里都是一大片血红色。 豆大的汗珠不停的顺着额头和后脑勺往下流,我浑身汗湿,只觉得从头到脚都透着冰冷的凉意。 直到一直略有些粗糙的暖手拉住了我不断颤抖着的手,我才终于恢復了些许神智,渐渐平稳了情绪。 好一会儿,我才听到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阵急切而又担忧的唿唤声:「小悠,小悠,你说句话啊!你别吓妈妈!」 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睛,我定睛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入目就是我妈那张略有些憔悴的脸。 对上我妈眼睛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一下子就涌上来一股子酸意。 酸意来势汹汹,直冲鼻子和眼眶,我唇瓣一抖,扑向我妈的同时便哭出了声。 紧紧的抱着我妈,我惊慌失措道:「妈,跳楼了,他跳楼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我刚才,我刚才梦到……」 「白小姐,既然您醒了,就麻烦您配合一下我们警察的工作,做个笔录。」 我还没来得及跟我妈说起我刚才做的噩梦,身旁就突然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警察」二字狠狠的刺激了我一下,我身子一僵,瞬间回神清醒过来。 从我妈怀里出来,我努力镇定了一下心情,这才擦了擦眼泪,看向了床边站着的两个穿着警察服的男人。 警察说,古慕霖跳楼自杀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今天收到了古慕霖亲自发给他们的一份快递。 快递里涵盖了他这些年做过的所有的万恶不赦之事的详细证据,并且还有一封遗书。 遗书由古慕霖亲笔所写,甚至还盖上他的专属公章。 他在上面自己列举了自己的种种恶举,还表明了自己的忏悔之意。 他说他日日被良心所谴责,夜夜被那些因他死去的人们的冤魂所折磨,终于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用自杀来解脱和救赎自己。 除了这些,他还表明,他在死前已经找律师拟好了遗嘱,让警察务必要将这封遗书交给他的妻子,让他的妻子按照他遗书里的嘱咐好好的生活下去,是他对不起她,让她别记挂他。 简单的做过笔录,看着我妈将警察送出病房门,我倚在床靠背上,脑子里不断的闪现出古慕霖粉身碎骨的悲惨死状,想着想着,我便再次精神恍惚起来。 古慕霖死了。 就这么从三十层的高楼上砸落了下来。 在我的面前摔死了。 这些年,我虽然经歷过很多的生死大事,可这样惨烈恐怖的场面,我却是第一次见到。 那是一种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 那种亲眼看着一个熟悉的人狠狠的摔死在自己的面前,血液肉沫溅满身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歷第二次。 若不是因为我经歷的大起大落多,心志坚定,胆子够大,我想,我现在恐怕早就被吓疯了。 回想起刚才那个如临其境的逼真噩梦,我脸色苍白的滚动了几下喉头,胃里勐地就泛起了噁心。 起身下地,我疯了似的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便剧烈的呕吐起来。 直到我吐出了酸水,我才终于舒服了点,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古慕霖这一跳一定是故意的。 他料定我那时候刚好走到了门口,就如此惨烈的死在了我的面前,打算让我一辈子都心存阴影。 若是我那晚再往前走上几步,我恐怕还可能被他砸中,陪着他一起死了。 阵阵后怕如蚂蚁般在我的心上攀爬,我又干呕了好几下,才终于撑着疲惫至极的身体站起身来,摇摇欲坠的挪出了卫生间。 我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见我出来,赶紧就上前来扶住了我。 将我扶到床上,他端了杯水递给我,皱着眉头道:「姐,你昨晚不是跟着姐夫……跟着宗政烈一起出去的吗?」 「怎么会晕倒在古慕霖的公司前?」 「你知不知道昨晚有多危险,如果不是因为有路人听到了动静,发现了你,你恐怕就要陪着那具尸体一直睡到天亮了,万一你救治不及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原来并不是宗政烈把我送到医院的。 而是路人。 想到昨晚那般情况,我收紧握着杯子的手指,心里的疼痛更甚了几分。 好一会儿,我才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昨晚我只是顺道搭了他的车,他把我放在马路边就走了。」 「是我不好,大晚上的还出去闲逛,结果遇到了这种事情,让你和妈妈担心了。」 「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弟无语的撇了撇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便突然有些生气道:「对了,姐,你跟宗政烈既然已经分手了,那我们就从他的别墅里搬出来吧,别墅也没什么稀罕的,他这样对你,今后咱们三个哪怕露宿街头,也绝不会再住他的房子了,免得他心气儿更高,指不定会在心里怎么轻贱你呢。」 「亏我当初还以为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娶你,对你好,现在看来,也算是我瞎了眼了,这才对你好了几天,就移情别恋的去娶别的女人了,操,真是气死我了。」 我弟拉了个凳子过来,皱着眉头道:「姐,你放心,今天早上我已经请了搬家公司去帮咱们搬东西了,我让我女朋友帮忙找了个房子,咱们先搬过去住。」 听着我弟气愤不已的话语,我靠在床上,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旁人或许不懂宗政烈的苦衷,觉得他是个玩弄我感情的渣男。 但我懂。 我跟他的这段感情,说不上谁对谁错。 要怪,就只能怪我们是在错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认识他,更没有后悔过爱上他。 哪怕时光倒流,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也会选择救他,然后重新踏上这条艰难的情路。 尽管我们的感情没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但我明白,他是这世上,除了我家人之外,第一个视我如命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我绝不会恨他。 更不会说他一句不是。 第270章 恭喜你啊 古慕霖死了,没过多久他的遗嘱便被律师公布。 古氏集团的董事长,正式变更为了古慕霖的妻子——周雨露。 一切都如同金灿所说,古氏自取灭亡,周雨露取而代之。 整个古氏集团无声无息的便被宗政烈收入了囊中,连同宗政烈之前在北城打下的那番基业,也一同回到了他的手中。 周雨露是宗政烈的人的事情并没有公布于天下,所有人都以为古氏集团只是併入了周氏集团,就连宗政天,恐怕也不知道周氏集团幕后的掌权人,其实是他的孙子——宗政烈。 在医院观察了三天,确认无恙,我便出了院。 严司翰大概得知了古慕霖畏罪自杀的事情,我出院的第二天他便飞到了北城,来接我们一家子去港城。 我弟因为他女朋友的缘故,决定继续留在北城上大学,而我妈则跟着我和严司翰去港城生活。 因为担心我弟在北城居无定所,我便又在北城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写了我弟的名字,送给了他。 将一切都安顿好,我便带着我妈随着严司翰踏上了去往港城的飞机。 离开北城去港城的前一天,我特地回老胡同的四合院住了一晚上。 老胡同的四合院我一共租了一年,没有正式跟宗政烈分手之前,我一直都鼓不起勇气来这里。 我怕我触景伤情,胡思乱想。 如今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也决定远走他乡,我才终于鼓起了勇气,再看看我们曾经恩爱甜蜜过一个月的地方。 我和宗政烈住在这里的时候是冬季,那个冬天下了好几场大雪。 走在老胡同的逼仄的小路上,我迎着夏风,看着两侧墙壁上斑驳的痕迹,不禁陷入了回忆。 这条路,我和宗政烈携手曾走过很多次。 冬天天气冷,我们走路的时候宗政烈总是会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口袋里,然后在口袋里跟他十指交握。 然后我们就沿着这条路,经过破旧的老路灯,高高兴兴的回到四合院里。 回了家,我总是会满脸笑意的拿拖鞋给他,等他换上,便伸出脚在他的面前,理直气壮的让他帮我拖鞋换鞋。 宗政烈总是很有耐心的摘了我的雪地靴,然后拍拍我的脚,温柔的塞进了虎爪拖鞋里。 站在门口,我大敞着门,看着门口鞋架上空空如也,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的景象,唇角一勾,不由溢出了一丝苦笑。 从包里掏出那双我之前带走的虎爪拖鞋来,我学着宗政烈的样子为自己换上,又将包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抬步便走进了客厅。 看着客厅里依旧如故的摆设,我走到电视前,伸手便将上面背扣着的相框拿了起来。 调转过来,我正打算看看上面我当初洗出来的我和宗政烈的合照,就突然发现相框里面空了。 下意识在电视的周围找了一圈,我翻了翻一旁摞着的书籍,见根本没有那张照片的踪迹,我不由就皱紧了眉头。 难不成,宗政烈也来过这里? 还是说,有其他人来过,把那张照片拿走了? 握紧相框,我进了卧室,见卧室里还是我那天走时的摆设,连被子都是乱糟糟的团在床上的样子,我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失望。 走到床边,我嘆了口气,低头看了会儿手中的空相框,便折回到门口,从包里取出来一张照片,放在了相框里。 用袖子擦了擦相框玻璃,我将相框重新摆在电视上,看着照片里那个长身玉立的高大身影,我轻轻的弯了弯唇角,喃喃道:「既然你是在这里决定不告而别的,那么我也选择在这里封存我们的这段感情吧。」 拿洗脸盆接了一大盆水,我打湿毛巾,洗好拖把,将整个房间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 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了,大扫除完,已经快天黑了。 站在厨房里看着那些昔日宗政烈用过的种种厨具,我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拿了包便往菜市场走。 夏日的菜市场要比冬天的菜市场热闹的多。 我去的时候正是做饭的点儿,人山人海的。 我买好菜,经过一个摊位时,一个大妈突然就叫了我一声。 我扭头看向她,见是宗政烈第一次跟我来这里买菜时遇到的那个大妈,我便朝着她笑了笑,打了声招唿。 她朝着我笑了笑,看了眼我手里提着的菜,便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刚站在摊子前,那大妈便热情的抓了一大把喜糖,塞进了我的手里。 一边继续往我的口袋里装,她一边就高兴道:「小悠,好久不见你了,倒是前几天还见过你男朋友。」 「你们俩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啊,调换着来买菜,前几天我见他都是一个人来买菜,就问了问你的情况,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这些天我还担心你们俩是闹什么别扭了呢,现在见了你,我倒是放心了。」 「这不,我女儿最近结婚了,我总觉得是託了你们俩的福,所以特地给你们留了喜糖,你男朋友不易亲近,我就没敢给他,这些喜糖你拿着,回家分给你男朋友吃,等你们俩结婚了,也记得给大妈吃颗喜糖沾沾喜气。」 「哎呀,你这孩子咋还哭了,不就是几颗糖嘛,瞧你感动的,来,大妈给你擦擦。」 低着头,我见喜糖几乎快从口袋里溢出来了,眼泪不禁就掉的更凶了。 将菜放在地上,我接过大妈手里的卫生纸擦了擦眼泪,朝着她勉强的笑道:「恭喜你啊,大妈,女儿找到了如意郎君。」 抬手,我阻止了大妈继续往我口袋里装糖的动作,又跟她寒暄贺喜了几句,便重新提起了袋子,朝着菜市场外走去。 天已经黑了。 老胡同里的老路灯苟延残喘的亮着光,照的周围昏沉沉的,莫名让人有种凄凉的感觉。 我提着菜,摇摇晃晃的往四合院的大门口走。 喜糖从口袋里溢出来,掉落在地上,我顿住脚步,将菜放在墙根,蹲下身子去捡落了一地的糖。 拾起其中一颗画着大红喜的糖,我顿了顿,轻轻的就将糖纸撕开,塞进了嘴里。 糖是很便宜的那种糖,吃在嘴里死甜死甜的。 我却没有吃出一丝甜味儿,只觉得满嘴瀰漫着的,都是酸涩的苦味儿。 第271章 口是心非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大概就是这样吧。 蹲在地上,我用力的咬碎了糖,反覆嚼着。 一连吃了五颗糖,我撕第六颗糖的糖纸的时候,勐地就站起了身,大步朝着垃圾桶前走了过去,一股脑的就将口袋里的糖都塞进了垃圾桶里。 口袋空了,我顿住动作,木木站在垃圾桶前,满嘴的苦涩。 痛苦的皱了皱脸,我攥了攥拳头,掀开垃圾桶的盖子,又从里面掏出一颗喜糖来,塞进了口袋里。 拍了拍口袋,我走回墙根,提起菜,快步便回了四合院。 我买了很多食材,在厨房里足足忙活了两个小时,我才把所有的食材用完,做了满桌子的菜。 找出两个高脚杯,又找出一瓶宗政烈之前买的红酒,我给两个高脚杯倒上,放在了桌子的两侧。 坐在椅子上,我看着满桌子宗政烈爱吃的菜,端起面前的高脚杯,努力的回想着我和宗政烈曾经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扬起唇便轻轻的笑了笑。 将高脚杯和对面的高脚杯碰了碰,我仰头饮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就像惩罚自己似的给嘴里疯狂塞菜。 喝酒吃菜。 我安静的吃喝着,不知不觉,竟把一瓶红酒喝了个干净。 晕晕乎乎的睡在床上,我将宗政烈曾经盖过的被子捲成了一个圆柱形,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闻着上面依稀残留着的清冽气息,我满足的蹭了蹭脑袋,呓语道:「老公……你胖了,抱着你都感觉不到硬梆梆的肌肉了,好软,好暖和。」 这一晚,我做了个羞羞的梦。 梦里我与宗政烈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狠狠的折腾了好几次。 梦里的场景格外的美好,宗政烈看我的眼神不再像这些日子那般冷漠疏离,反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深情。 他伏在我的身上,在我耳边温柔缱绻的说道:「白子悠,我爱你,很爱很爱。」 那几个字眼好像有魔力似的,不断的在我的脑子里盘旋,迴响,那样的逼真,就好像真真儿的发生过似的。 可梦毕竟只是梦,等我醒来,整间房子里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敲了敲头疼欲裂的脑袋,我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盖在身上的厚被子,我不禁有些烦躁的掀开,伸手拽了拽身上的睡衣,散了散闷热的热气。 拽着拽着,我就顿住了动作。 僵硬了好一会儿,我才看向我身上的睡衣。 咦,我什么时候换上睡衣的? 这套睡衣是我留在柜子里的一套旧睡衣,款式有点老气,还有点厚,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 挠了挠头皮,我敲着脑袋走到客厅,见餐桌上东倒西歪的滚着酒杯和酒瓶,我不由再次低头看向了身上的睡衣。 看来是我昨晚喝醉了自己换得。 将头髮扎起来,我将桌上的两个空高脚杯洗干净收起来,又将饭菜热了一下随便吃了点。 许是坐在凳子上坐久了,站起来的时候,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一下,勐地就跌倒了在了地上。 浑身本就因为宿醉酸痛厉害,这么一摔,我的情绪顿时就有些低落。 回想起昨晚的那个美梦,我痛苦的嘆了口气,正打算起身,就见面前突然多了两只穿着黑皮鞋的大脚。 紧跟着,一只有力的手臂便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丝希冀,我一抬头,入目就是严司翰那张妖治的脸。 脸色一僵,我抿了抿唇,问他怎么来了。 严司翰眉头紧皱,盯着我看了会儿,说还有三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他见我一直没有回去,怕我耽误了飞机,就来找我了。 掩饰着心底的失望,我担心四合院的邻居会看到严司翰,便抓紧时间洗漱打扮了一下,收拾东西跟着他出了门。 去接我妈的路上,严司翰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 一直到我们上了飞机,飞机起飞,他也没有理我。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一路上都跟我妈聊得火热,每每我插话,他都故意绕开,惹得我好几次都特别的尴尬。 但碍于我妈在,我也不好跟严司翰发火,便干脆闭了嘴,没有再说一句话。 港城是个十分繁华的大城市,距离海城和北城十分的远,下了飞机,扑面而来的除了陌生的气息以外,便是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 走在机场里,我看着来来往往的国际友人,想到自己即将在一座新的城市里开始新的生活,便也渐渐的生出了一丝愉悦来。 敬自己一杯酒,往事再也不回头。 严司翰在港城的住所是一幢二层小洋楼,是地中海式的建筑风格,小洋楼的周围种着许多薰衣草,在花圃的周围,则栽种着许多葡萄架,葡萄藤蜿蜒缠绕在院子的围栏上,放眼望去,葱郁一片,微风一吹,格外的美腻。 将我妈安顿好,严司翰便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了房子后面的葡萄架下。 将我按在一把藤椅上,严司翰俯身将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双眸沉沉的便逼向了我。 「小可爱,我很严肃的奉劝你一句,你跟宗政烈已经彻底结束了!」 「既然你已经选择跟着我来港城,从今往后,就该将宗政烈这个名字彻底剥离你的生命,不要再做些自轻自贱的事情,惹得大家都不痛快!」 「你知不知道你住在四合院的那天晚上,你的母亲有多担心?」 「那天晚上,我就住在阿姨的隔壁,亲耳听到她哭了一晚上。」 「虽然她刻意压着声音,可夏天的窗户是开着的,我睡不着,就在阳台上坐着,结果就听到她一边念叨你命苦,一边呜咽着哭。」 「白子悠,虽然你是个独立的个体,但你在沉溺在自己的感情中的时候也该考虑一下真正爱你的人的感受。」 「宗政烈已经跟别的女人订婚了,还请你接受这个事实,不要再口是心非的说一套做一套,嘴上嚷嚷着放弃了结束了,背地里却依旧沉溺在你自己的幻象中,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侥倖的希望!」 「记住,你有你的人生,你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更应该担起你肩膀上的担子来,让你的家人跟着你开心快乐,而不是跟着你担惊受怕!」 「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苦口婆心的劝你,今后不论你再怎么作践自己,我保证,我严司翰绝不会再多言一句!」 严司翰一口气说完,便勐地松开了我的肩膀,沉着一张脸便大步朝着房间里走去。 第272章 再回海城 时光如水,无时无刻不再流淌。 看似缓慢,实则飞逝。 我再到海城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 五年时间,足以改变太多东西。 比方说我有了自己的原创珠宝品牌,开了属于自己的珠宝公司,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设计师团队。 又比方说,严司翰成了我的未婚夫。 再次踏上海城这片土地,我站在航站楼里,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的陌生景致,心中不禁有些唏嘘。 五年了,我已经不再像初到港城那样,夜夜梦回这里,追寻那个叫云园的地方了。 这个曾因为宗政烈而对我来说很特殊的城市,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特殊了。 「子悠,刚接到电话,你来海城的消息不知道被谁给泄露出去了,现在机场外等着很多记者,一会儿恐怕会很麻烦。」 刚把墨镜重新戴在脸上,金灿就皱着眉头朝着我大步走了过来。 金灿是我在港城意外遇到的。 那时我刚到港城一年,因为我选择了独自创业,没有接受严司翰的帮助和合作,所以路走的很艰难,虽然努力了一年,但事业依旧岌岌可危,几乎到了撑不下去的境地。 因为压力太大,我经常会在下班之后独自去天桥上吹吹风。 港城的治安远不像内地那么强大,虽然接轨国际,又十分的繁华,却很乱。 尤其在深夜时分,会经常撞到一些打架斗殴,强买强卖的事情。 我遇到金灿的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的酒,因为不想让我妈担心,又不愿意在严司翰面前服输,我就一个人躲在天桥下面痛哭。 结果却撞到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嫖·娼交易现场。 那两个男人又穷又粗暴,捨不得开房又图省事就在天桥下铺了几张旧报纸跟那个女人做那种事儿。 他们下手非常狠,就像对待畜生一样对待那个女人,以至于那个女人最终承受不住折磨,跟那两个男人打了起来。 她也算是个狠角色,直接咬住了一个男人的命根子,结果就被那两个男人打得差点死在那儿。 我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的,结果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却无意中瞟见了那个女人的容貌。 我当时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碰到金灿。 更没有想到,她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见她快被打死了,我念及跟她的过往交情,就报了警。 在警察来之前,我怕金灿被打死,就偷偷的把那两个男人给打晕了。 在刚才的那一年我虽然事业不顺利,我却从来没有落下过提升自己的种种课程。 俞卿教了我散打和跆拳道,我虽然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正面打赢两个大汉,但从背后下黑手我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金灿当时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了,虚弱的躺在那里,一点力气都没有。 天桥所在的地方偏,路过的计程车司机看到金灿衣不蔽体,浑身伤痕的情况不肯拉我们,我只好大半夜的背着她狂奔了好几里地的路才总算找到了一家医院,把她送了进去。 那时候金灿还没有整容,浑身上下都是各种各样的伤疤,乱糟糟的头髮凌乱的顶在头上,身上穿着劣质的地摊货,一脸厚重的浓妆,光看她的打扮,不用问就知道她是个红灯区的失足妇女。 她受伤很严重,再加上下·体撕裂等妇科疾病,我在医院足足照顾了她半年,她才出了院。 在这期间,我得知了她在问我拿了钱走人后的事情。 金灿说,她在当私家侦探的时候有个很要好的男朋友,本来两个人很恩爱,可是在她毁了容之后,那个男人便把她骗到了港城,然后卷了她的钱带着他的噼腿女友跑了。 金灿在港城无依无靠,护照签证身份证等证件又被她的男朋友一起捲走了,无奈之下,只得现在港城打工赚钱。 本来金灿是打算赚够回北城的钱就回去的,结果她却爱上了一个港城本地男人。 从此,她悲惨的命运就开始了。 她跟我说,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男人会逼着她去卖·淫赚钱。 一开始她不愿意,那个男人就打她,把她囚禁在房子里给她拴上狗链子,把她当成畜生一样调教。 她被他打怕了,就开始服从他,后来那个男人变本加厉,用注射毒·品来威胁她,让她给他往家里骗那种外地小姑娘。 金灿不肯,就在一次外出寻觅猎物的时候逃跑了。 她报了警,警察把那个男人抓紧了监狱,却没有太管过她的死活。 恢復了自由之后,金灿已经丧失了正常生活的能力,再加上她上了新闻,又毁了容,根本没有地方愿意给她一份正常的工作,她便继续走了之前的老路,当了一个站街女。 然后便遇到了我。 我在听完她的悲惨经歷之后,心中不免动容,跟她商量之后,便向严司翰借钱帮她整了容。 在医院养病的这半年里,我几乎每天都会跟她说我创业的事情,金灿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学习能力强,会好几国的语言,再加上她之前的私家侦探工作经歷,她很快便被我带着入了门,出院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成为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了。 在一起工作了三年半,现在金灿除了是我的金牌助理之外,还是我公司的股东,更是我最得力的合伙人。 回想起这五年里金灿陪着我同甘共苦的种种经歷,我望着不远处这个自信却沉稳,性感却冷艷的漂亮女人,不禁勾起了唇角,笑着朝着她走了过去。 「看来只能老办法了。」 站定在她的身前,我朝着洗手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笑着朝着她眨了下眼睛。 金灿敛去眉间的不耐,朝着我轻笑了一声,点头道:「走吧。」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行李箱推向了身后跟着的几个男下属,撂下一句你们在这里看着点,便拉着我的手将我拉进了洗手间。 进了隔间,金灿穿上我脱下的衣服,又将她的衣服塞进了我的行李箱里,整理了一下头髮,又化了一个仿我的妆容。 涂好口红,她把我的墨镜卡在头髮上,便迅速的伸手帮我把我的长髮盘了起来,套上头套,给我戴上了一顶短髮假髮。 我由着她折腾,抬手迅速的卸着妆容。 金灿打量了一下我身上穿着的嘻哈风的男装,皱了皱眉头,便又从行李箱里取出一顶鸭舌帽来,戴在了我的头上。 等我卸好妆,她便迅速的帮我化了一个男性妆容。 第273章 妈妈在哪 很快,我便从一个窈窕淑女变成了一个翩翩君子。 拿着小镜子照了照,我打量着我现在的模样,一挑眉便露出了一个邪笑来。 伸手,我勾起金灿的下巴来,粗着嗓音道:「妞儿,来,给爷香一个。」 在她的唇角蜻蜓点水了一下,我见她脸上渐渐爬满了夸张的嫌恶表情,不禁笑出了声,满意的松开了她的下巴。 举手朝着她摆了摆,我跟她说了声拜拜,丢下一句咱们在我弟的住处见,便双手插兜,大摇大摆的朝着隔间外走去。 刚刚走出隔间,就撞上了几个刚走进来的年轻姑娘。 撞见我,她们一下子就捂住嘴巴低唿了一声,其中一个还下意识退出去看了眼门外的性别图标。 见她们果然把我当成了男人,我不由邪邪的勾起唇角。 经过她们的时候,我还好心情的朝着她们眨了下左眼,瞬间令其中两个小姑娘红了脸。 晃晃悠悠的走出机场出口,我看着两侧探着脑袋,时不时朝着出口处焦急的望着的记者们,忍着笑出声的冲动,就那么明目张胆的走过他们,出了航站楼。 正值夏天,如烈焰般的阳光灼烤着航站楼外的广场,我刚出去没有五分钟,身上便出了一层汗。 抬手扇了扇风,我望了眼已经被太阳烤的扭曲的空气,想了想,便折回了航站楼,走进了一家商店。 买了遮阳伞和矿泉水,我正打算挑根雪糕吃,眼角的余光无意中就瞥到了一个可疑的画面。 商店的门口,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衣男人正蹲在一个穿着黑短袖,红短裤的小男孩儿身前,那个男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一边拿着一个汽车玩具跟那个小男孩儿说话,一边就鬼鬼祟祟的往四处瞟。 大概看到我在看他,他突然就失去了耐心,急切的跟那个小男孩说道:「小朋友,这个玩具给你玩,跟叔叔走,叔叔带你去找你妈妈。」 「妈妈?叔叔,你真的知道我妈妈在哪儿吗?」 小男孩倒是看都没看那个玩具一眼,反倒是在那个男人提起妈妈的时候,他才眼睛一亮,有些动摇。 「叔叔当然知道你妈妈在哪里,就是你妈妈让叔叔来接你的,走吧,叔叔带你去找妈妈。」 那男人张开手臂就准备抱起那个小男孩儿。 见那小孩已经被他抱了起来,商店外面又没什么人,我心里一急,捏紧手里的矿泉水便没有任何犹豫的朝着那个男人头上扔去。 我的力气用的很大,矿泉水瓶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精准的便砸在了那个男人的后脑勺上。 啊的一声痛唿,那个男人顿时疼得跳脚,险些把孩子丢在地上。 我从口袋里扯出一张毛爷爷丢给收银员,抓紧雨伞便快步朝着那个男人跑了过去。 将雨伞把子掉转过来,我在那个男人回头寻人的同时狠狠的就敲上了他的鼻樑,怼在了他的眼窝上。 鼻血瞬间顺着他的鼻孔流泻下来,他疼得哇哇大叫,本能的就抬手去捂眼睛。 孩子一松,我赶紧就伸手将他接到了我的怀里。 抱紧孩子,我一抬腿便踹在了那个男人的腹部。 狠狠一蹬,他直接四脚朝天的摔躺在了地上。 以防他逃跑,我将脚踩在他的脸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便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商店这边虽然人不多,可经过这么一出,还是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有热心肠的人涌上来,帮着我按住了趴在我脚下的男人。 我担心这些热心肠的人里有同伙,便赶紧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先去找机场安保。 大概是机场的缘故,很快,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便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朝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等人被拷走了,我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了怀里的小孩儿。 刚才站的远,我并没有仔细打量过他,现在近距离一看,我不由一阵惊艷。 这些年我做生意,见过很多客户家保养的很漂亮的小孩儿,却从来没有见过像眼前这般精緻的。 没错,是精緻,是超越漂亮的一种视觉冲击。 如果不是因为他梳着可爱的背头,又穿着小男孩儿的衣裳,我大概会把他认作女孩子。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警察过来喊了我好几声,我才恍然回过神来,慢半拍的啊了一声。 一时走神,倒是忘记了压低嗓音。 啊字一出口,那个警察就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了我几眼。 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我反应极快的压低了嗓音,用略粗的声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警察讲了一遍。 警察了解了情况,点了点头,视线在我和小孩儿之间打量了几遍,一边伸手接小孩儿,一边就笑着问道:「你真不认识这小娃娃?眉眼倒是长得有点像。」 我摇了摇头,正打算将小孩儿递给警察,就见他突然张开了肉肉的手臂,死死的搂住了我的脖子。 在警察接触到他的时候,他哇的一声就哭了。 这一哭可谓是惊天动地,豆大的眼泪一下子就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他一哭,我心都跟着颤了一下,看着他皱着脸哭红了脸的样子,我顿时就有些不忍心,一下子就把他抱了回来。 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有些为难的看向警察道:「你们没有女警察吗?孩子刚受了惊吓,需要人哄着。」 「这孩子也是怪,刚刚怎么不见他哭,现在正气凛然的警察来了,他倒是被吓哭了。」 「是啊,我刚才正好经过商店,还看见他跟那个人贩子聊天呢,说他不稀罕他的汽车玩具,我还以为俩人认识呢,就没往人贩子那边想。」 「可能反射弧长吧,现在才觉得怕。」 「也是,这么多人突然围着他,要是我,我也觉得心里慌。」 「……」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我见小孩越搂我越紧,丝毫不理会那几个变着法子哄他的警察,便嘆了口气道:「你们找到孩子的家长了吗?实在不行,我陪你们一起等吧。」 第274章 扛回家吧 说来也奇怪,在警察同意我陪着他们一起去机场公安局等待孩子的家长来领之后,我怀里的小孩儿便不哭了。 眼泪来得快,去的更快。 不仅如此,他还挂着眼泪朝着我咧开一个超级可爱的笑。 心一瞬间就有种被萌化了的感觉,我情不自禁的也朝着他笑了笑。 去公安局的路上,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奶声奶气道:「我叫宝贝。」 宝贝? 哪个宝贝? 难不成他姓包? 这倒是个好名字。 大概见我走神不说话,他欠起身,很认真的捧起了我的脸,认真的问道:「你是叫香儿吗?」 香儿? 我嘴一抽,挑着眉头不满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会叫香儿这么娘的名字。」 「可是你的身上好香啊,胸脯也很软,不像我爹地的胸脯,硬梆梆的,咯人。」 他说着还用软软的小身子蹭了蹭我的胸脯。 这下子,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后,我的脸腾的就红了。 妈的,老娘竟然被一个小不点儿调戏了! 这也就算了,他还吃我的豆腐! 看他的年纪也不过四五岁,说出来的话竟然这么的惊为天人。 我看他嘴里的爹地多半也是个花心大萝蔔。 恨恨的想着,我捏了捏他软软的小脸蛋,威胁他道:「一会儿别瞎说,要叫我哥哥,明白吗?」 「好,可是……」 他抬起圆圆的手指头,摸了摸下巴:「宝贝想要奖励。」 「什么奖励?」 「等爹地来了,香儿陪宝贝回家家组装机器人。」 宝贝搂着我的脖子,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我看。 他长得实在是太太太萌了,让人多看一眼就会产生一种想要狠狠蹂躏他小脸儿的冲动。 咽了口口水,我故意板着脸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嗯……」 他皱了皱小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才道:「那就让大壮把你扛回家吧。」 大壮? 什么大壮? 听到他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的话语,我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这个小孩儿真是太可爱了,这么小就学採花大盗,还把我扛回去,哈哈哈,扛回去当压寨夫人吗? 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公安局,我抱着宝贝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等待警察联繫他的家长来领人。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就在我被小萌娃逗得咯咯笑的时候,公安局里突然就产生了一阵骚动。 见先前那几个警察跟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快步朝着公安局门口走,我下意识就朝着门口看去。 夏日的阳光很烈,公安局外的院子里亮的惊人。 我看过去的时候正巧有几辆黑色的车列成一排齐齐的开进了院子里。 车队足有七辆车,除了最中间夹得那辆是一辆劳斯莱斯汽车之外,前三辆和后三辆车则都是统一的黑色奔驰车。 看这阵仗,我下意识就皱紧了眉头。 车缓缓的停下,很快,那六辆奔驰车内便接连下来许多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整齐的立在车的两侧,看向了中间的那辆劳斯莱斯汽车。 心口莫名发紧,我盯着中间那辆车的车门,莫名就有些紧张。 门外的蝉声滋滋滋的响个不停,随着那几个警察下了台阶,那辆车的驾驶座上终于跑下来一个男人,快步绕过车头,便打开了后侧车门。 看着那个开车门的熟悉身影,我抱着孩子的手瞬间收紧,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脸上的笑容跟着僵住。 很快,那车门内便伸出来一条笔直的长腿。 黑色的皮鞋缓缓踩稳在地上,高大的身子微微向前一倾,一个矜贵冷傲的身影便跃在了眼前,宛若劲松般站在了阳光下。 颀长的身子迎光而立,强大的气场顿时如浪潮般朝着四周铺撒开来。 直直的击在了我的心上,令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无以言说的恍惚中。 直到那人从容淡定的系好西装纽扣,周围的保镖齐齐的鞠躬致礼,声音磅礴的喊了他一声烈爷时,我才勐地像是被雷噼了似的抖了下身子,回过神来。 怎么会是他!? 心中一瞬间飞过了无数的念想和情绪,我僵硬的坐在椅子上,莫名其妙就慌乱的厉害。 时隔五年,我本以为我已经将他埋葬在了心底,做好了再见到他的万全准备。 可此时此刻,在他掀起眼皮子朝着我这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慌了。 前所未有的慌乱。 甚至比我高考做错题还要慌乱。 几乎是下意识,我就抱着孩子站起了身。 在原地踱了几步,我撇开视线不敢再往那边看,胡思乱想了半天,直到那边传来了开门声,我才想起来我来公安局的原因。 抬眼看了眼怀里的孩子,我打量着他的眉眼,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出来他跟宗政烈相似的地方。 心狠狠的抖了一下,我所有的慌张情绪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只余下了无数的猜想和凉意。 这孩子…… 是宗政烈的? 也对,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纪嫣然结婚了。 这孩子,应该是他和纪嫣然生的吧。 难怪长得这么精緻,以宗政烈和纪嫣然的强大基因,生出这样的孩子也不足为奇。 越想心里越凉,我用力的滚动了下喉头,弯腰便将宝贝放在了地上。 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我努力扬起亲和的微笑道:「宝贝,你爹地来了,哥哥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拜拜。」 「香儿,你说话不算数!」 宝贝一伸手便抓紧了我的手,他将另一只手攥在椅子上,皱着眉头便扯着嗓子卖力的朝着门外吼道:「大壮!大壮!你快过来!」 「嗳!小少爷!我这就来!」 一道粗犷的声音随之响起,我挣扎了一下,一扭头就见一个跟严修差不多体型的保镖朝着我们这边狂奔而来。 他跟个大猩猩似的,跑起来咚咚咚的响。 这也就算了,最诡异的是他脖子上的纹身。 竟然是迪士尼全集! 一眼望去,不是彩色的唐老鸭,就是米老鼠,整整的纹了他一脖子,跟个旋转木马似的。 狠狠的抽了抽嘴角,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黑压压的挡在我和宝贝的面前了,一提裤腿便蹲在了宝贝的面前。 「大壮!你快帮我把香儿扛回家!她答应我的,陪我组装机器人的!」 宝贝抬手拽了拽大壮的手,使劲儿把我往大壮的跟前拉。 大壮抬头看了我一眼,用很温柔很温柔的语气对宝贝道:「呃……小少爷,这小子的名字叫香儿?好娘的名字!」 第275章 丢死人了 这小子…… 大壮的话使我灵光一闪,这才想起来我现在是男人打扮的事情。 眼瞧着宗政烈已经走进来了,我也没机会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我便停止了挣扎,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微微垂着脑袋,我耷拉着眼皮子,不敢去看那个离我越来越近的男人。 说来也奇怪,我现在又不是他的情妇,也跟他没啥关系,而且都已经隔了五年了,怎么一见到他还是跟老鼠见到猫似的,本能的就犯怂。 在心中暗暗的唾弃了自己几句,我用力咬了咬嘴唇,下意识往后站了几步。 直到我的腿抵在了椅子上,我这才伸手扶住椅子,坐在了上面。 刚坐下,宝贝就爬上了我的膝盖,坐在了我的怀里。 看着他伸出小胳膊搂着我腰贴着我身子的无赖样子,我舔了舔唇瓣,心中直打鼓。 这小不点,怎么跟宗政烈那高冷的性子一点也不一样,还挺闹腾的。 转而想到纪嫣然的性格,我心口一窒,再没心情胡思乱想了。 罢了,我现在这副样子,就连我的下属都认不出来,想必宗政烈也不会认出来。 再说了,认出来又怎样。 他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能怎么着了我。 正想着,就见面前多了两条笔直的长腿。 心里还是狠颤了一下,我抱紧宝贝,低声催促道:「宝贝,你爹地来了,快去找你爹地吧。」 赶紧打发了这个小祖宗,我也好熘之大吉。 「我不,香儿不跟我回家家组机器人,宝贝就不回家家。」 岂料宝贝却更缠人了,搂的我也更紧了几分,让我一阵尴尬。 「宗政慕白!」 宝贝的话音还未落尽,一道严厉的声音便自我的头顶噼了下来,惊得我身体都跟着抖了一下。 「下来!」 又是严厉的两个字,我看着宝贝瞬间皱巴了的小脸,终是鼓起勇气,平淡着神色抬眸朝着面前的男人看去。 他还是那样高大,站在我的面前跟一座山似的,给人一种强烈压迫感。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正低着头看我,突然装进他那双久违的星眸里,我的眸光狠狠的就是一颤。 五年了,他的气场更强大了。 可他的容颜却除了多添了几分沉稳内敛的气质外,跟五年前一样,还是那样惊为天人的俊美非凡。 让人只一眼,便总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 努力保持着镇定,我朝着他笑了下,抱着宝贝站起身,故意用粤语道:「兄弟,再忙也要看好孩子啊,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了人贩子,你儿子就去了偏远小山村了。」 将宝贝抱起,我笑道:「既然完璧归赵了,我就先走了。」 宗政烈垂着眸子盯着我,五年前他的眼睛就深不可测,如今更甚,一眼望去,我竟是揣测不出他的半点情绪。 见他朝着我伸出了手,我便将宝贝抱进了他的怀里。 手背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指腹,我手一抖,如触电般缩回了手,错开他便往公安局的门外走。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迈出去步子,宗政烈就突然向左迈了一步,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走的急,险些撞进他怀里,心里狠抽,我硬生生的顿住了步子,将身子往后咧了咧才没撞上去。 周身的温度蓦地一凉,我向后退了几步,明显就感觉宗政烈周身的气势更烈了几分。 皱了皱眉头,我疑惑的看他,就听到他也用粤语:「烈某人一向有恩必报,小兄弟于我有恩,不妨移驾,由烈某人设宴答谢。」 宗政烈说话还是像以前那样简练。 不过,他怎么会说粤语? 以前没听他说过他会粤语呀。 摆摆手,我故意粗着嗓子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兄弟我还有事要赶着去做,设宴就免了。」 朝着他摆摆手,我跟他说了声拜拜,便赶紧往外走。 这一次,宗政烈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宝贝突然大叫起来:「大壮!大壮!快把香儿给我扛回家家!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我就赏给你一桶豆浆!」 大壮一听,脸色一下子就有点发绿。 他捂着嘴拼命的朝着宝贝摆了摆手,快步就朝着我走了过来。 只是在动手之前,他还特地看了宗政烈一眼。 谁知宗政烈竟然朝着他点了点头。 看着挡在我面前的这个大块头,我一下子就急了,连忙就朝着一边站着的警察喊道:「警察叔叔!你们都不管的吗?」 「姑娘,这家务事……」 为首的那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几近无声道:「不归我们管啊……」 姑娘?家务事? 眉头狠皱,我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那个……那个……」 大壮挠了挠后脑勺,指了指我的脸道:「天太热,您妆花了。」 我一听,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妈的,忘了这一茬了。 这公安局里实在是太热了,刚才出了好多汗,宝贝就抬手帮我擦了擦脸。 当时我还感动来着。 现在想来,这小不点是故意的吧。 恶狠狠的瞪了那个得意的趴在宗政烈肩膀上的小鬼头,我皱着眉头盯着宗政烈看了会儿,终是妥协道:「罢了罢了,既然盛情难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太了解宗政烈了。 他做事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如果我今天不跟着他们走,面前的这个大壮绝对会当众把我扛起来丢进车里。 与其那样,我还不如主动跟他们走。 反正就吃顿饭,玩会儿玩具。 推开大壮,我抬步便往门外走。 徐凯守在门口,见我出来,打量了我一眼,竟然朝着我扬起了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实在是太过于灿烂,就跟捡了金元宝似的,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皱了皱眉头,我疑惑的跟着他走到车边,正打算上车,无意中就看到了车窗玻璃映出来的我的脸。 这下子,我总算明白徐凯在笑什么了。 我的妆花了是不错,但在小不点的助攻下,已经不是晕染了妆容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成了调色盘般的存在。 因为要化成男人那种稜角分明的妆感,所以金灿在我脸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此时这么一晕染,我的脸简直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想到刚才自己是用这样一副面孔面对宗政烈,又一本正经的跟他说了那么一会儿话,我顿时就有种一头钻进地缝里的冲动。 妈的,那个死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面对这么一张脸还那么气定神闲的? 难怪刚才见那几个警察脸色都有点不对劲,原来是憋笑憋的。 第276章 失而復得 上了车,宝贝欢欢喜喜的就攀上了我的膝头,坐在了我的怀里。 宗政烈跟着坐了进来。 明明车内的空间很大,他却偏偏坐在了我旁边,长腿贴着我的腿,隔着布料,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灼热温度。 不自然的扫了他一眼,我抱紧宝贝,往一边挪了挪。 刚坐稳,宗政烈便不动神色的往我这边挪了挪,再次挨住了我的腿。 夏天天儿热,我穿着一条五分裤,布料很薄,这么跟他贴着坐着,不仅热还忒尴尬。 眉心微皱,我干脆抱着宝贝起身,直接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这下子,宗政烈总不好跟着我坐在这边吧。 那也显得太那啥了。 刚这么想着,就见宗政烈居然真的站起了身! 他表情清冷淡漠,看起来格外的一本正经。 尤其是周身的那种出尘气质,分明就在昭告天下,他宗政烈根本就是个不屑于做这种举动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再次不动神色的坐在了我的旁边,挨住了我。 看着他端坐在我身侧的高冷模样,我眼皮子狠狠的跳了几下,心中顿时就生出一股子郁气来。 张嘴,我没好气的说道:「兄弟,这夏天天热,你这车又有这么大的空间,你干嘛非得坐在我旁边啊!」 宗政烈没说话,只是淡淡的斜睨了我一眼。 好一会儿,就在我打算再次起身的时候,他才抬起了一根手指头,指了指我怀中的宝贝,不紧不慢道:「失而復得,方知珍贵。」 明明知道他是在指我怀中的宝贝,可乍听到他这句话,我心中还是掀起了巨浪,瞬间便僵住了表情,失去了反应。 失而復得,方知珍贵。 细细的将这句话在心中反覆揣摩了几遍,我按捺着翻涌的情绪,只觉得心中充满了久违的疼痛。 他的儿子的确是失而復得了。 可我与他之间的感情,却是永远过去了。 垂下眸子,我眨了眨眼睛,心情突然就低落的厉害。 将宝贝搂着我腰的手掰开,我将他抱起来,直接放进了宗政烈的怀里。 而后,我便一刻没有停留的站起身,再次坐回了另一边。 这一次,我直接躺在了沙发上,将整张沙发都占住了。 翻了个身,我背对着对面坐着的一大一小,逃避似的双手环胸,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宗政烈倒是没再坐过来了。 车内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十分安静。 安静的只余下了窗外偶尔传来的鼎沸人声。 车行的很慢,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渐渐的,我就有点困了。 就在我快要见到周公的时候,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就勐烈的震动起来。 紧跟着,悠扬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勐地打了个激灵,我顿时清醒过来,掏出手机坐了起来。 光听这个特殊铃声,我就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所以我没看来电显示,直接便接起了电话。 是严司翰。 这铃声还是他拿着我的手机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是他自己录制的他拉的小提琴曲,是欢乐颂,旋律很欢乐,总是能让人心生愉快。 忍不住扬起了唇角,我正要说话,那边便传来了严司翰不高兴的声音:「白子悠,你下飞机已经一百三十四分钟了!」 经严司翰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下了飞机还没有给他报平安。 抿了抿唇瓣,我赶紧解释说我下了飞机遇到了一帮记者,一时混乱才会忘了时间,没能及时跟他报平安。 放软了声音,我求饶道:「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 剩余的「好」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的手机就嗖得被人抽走了。 我一惊,一回头就见宝贝不知何时站在了沙发上,正耀武扬威的对着我的手机说道:「本少爷警告你,香儿是我的女人,现在本少爷吃醋了,要挂电话了!拜拜!」 他说完也不等严司翰那边有所反应,便狠狠的戳着屏幕挂断了电话。 我抽着嘴角坐在沙发上,看着宝贝将我手机装进他的口袋里,又挨着我乖乖坐好的模样,我顿时有些无语道:「宝贝,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女人了,还有,我再重说一遍,我不叫香儿,不许乱叫哦!」 「来,把手机还给姐姐。」 「我不还,还给你,宝贝吃醋,爹地也吃醋。」 从沙发上跳下来,宝贝撒欢跑到了宗政烈的面前,直接把手机放进了宗政烈的手里:「一个机器人。」 宗政烈垂眸扫了眼躺在手里的手机,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攥紧手机的同时,他便朝着宝贝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两个。」 宝贝眼睛一亮,惊唿着问了一句真的,便又一熘烟的朝着我跑了回来,娴熟的爬上了我的膝头,再次钻进了我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我的腰。 他们父子俩刚才的对话声虽然低,可我却听得很清楚。 皱眉,我低头扫了眼怀里的宝贝,不禁有些恼怒道:「宗政烈,你有完没完!吃醋,你有什么资格吃醋!」 「你凭什么让宝贝挂我未婚夫的电话,拿一个小孩儿当枪使,好玩吗?」 「停车!我要下车!」 眉头狠皱,我抬起手就狠狠的拍了拍司机的椅背。 「未婚夫……」 宗政烈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用很清冷的语调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 而后,我便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势冷厉了几分。 车内的温度随之下降,我看着他渐渐沉下来的脸色,心里莫名就有点怂,连带着拍椅背的手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就在我以为宗政烈又要像以往那样粗暴的掐住我的脖子质问我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道:「停车!」 这一次,徐凯倒是停车停的十分的及时。 车队整齐的向路边靠拢,很快便停了下来。 徐凯升起车内的挡板,疑惑的看向了宗政烈,喊了他一声烈爷。 宗政烈没理会徐凯,而是直接把手机丢给了我。 而后便突然起身将坐在我怀里的宝贝抱回了他的怀里。 下一刻,他便伸手推开了车门。 见这阵势,我顿时明白过来。 宗政烈这是在赶我下车。 用力收了收手指头,我憋着口气便打算下车。 可没等我屁股离开沙发,我就瞪大了眼睛。 第277章 方知珍贵 宗政烈…… 竟然抱着宝贝下车了。 站稳在路边的时候,他还嘱咐徐凯道:「送白小姐回家。」 而后,他便关上了车门,抱着宝贝在烈日炎炎下走了。 他并没有上其他车辆,而是径直走上了人行道,就那样抱着小孩儿,可怜兮兮的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徐凯往窗外看了一眼,便重新开动了车子。 前方的三辆奔驰车渐渐加速,徐凯紧跟其后,经过宗政烈和宝贝的时候,我明显就看到他们俩的脸上多了些汗珠。 坐在沙发上,我下意识就想让徐凯停车,喊他们上车。 可话到嘴边,我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死死的掐了掐手心,我强逼着自己背过身去,再不肯往窗外看一眼。 一路上,我的脑子里都是宗政烈抱着宝贝在烈日下行走的画面。 眼睛不受控制的往窗外瞟了好几眼,直到车渐渐的停了下来,我才勐地甩了甩头,在徐凯打开车门之际,烦躁的跳下了车,快步便冲着楼门走去,甚至都忘了跟徐凯说声谢谢。 直到我进了电梯,电梯徐徐上升之际,我才恍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儿。 这一路上,我都没有跟徐凯提过我弟住在哪儿,可徐凯却准确无误的将我送到了楼下。 眉心一皱,我本就胡思乱想着的脑子便更加混乱起来。 走到我弟家的门口,我刚打算按门铃,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金灿一脸严肃的站着门口,一伸手便用力将我拽进了门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一直将我拖进书房里,反锁上了门,她才松开我的手腕怒道:「白子悠,你这么做,对得起司翰哥吗?」 「这些年,他对你的种种好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怕你从来不肯回应他,他都数十年如一日的对你好。」 「这样的男人,现在这世道上哪儿找去,你怎么就是不知道珍惜呢!」 「那个宗政烈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一回来就去找他,你真是要气死我!」 金灿叉着腰,在书房里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瞪着我道:「当初你突然决定来海城开拓市场的时候,亏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彻底把他放下了才会回来,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想再次犯贱!」 「白子悠,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你很清楚,男人那副虚伪丑陋的嘴脸我见多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打着犯贱的主意,就别怪我跟你翻脸,现在就回港城去!」 金灿连珠炮似的冲着我一顿说,我见她气的脸都憋红了,不由就嘆了口气。 撑着书桌,我滑坐在桌子上,耷拉着肩膀道:「我来这里真的只是想把我们的连锁店开到海城来,我发誓,我从来没想过跟他再有什么纠葛。」 「那你怎么会坐着他的车回来?我看到那个司机的样子了,分明就是宗政烈身边那个特助。」 「还有,刚才司翰哥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你的手机关机了,你告诉我,和我在机场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你跟宗政烈干什么了?」 眼瞧着金灿脾气越来越爆,气的眼睛都红了,我从书桌上跳下来,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就赶紧把机场发生的事儿跟她说了一遍。 当然,我省略了很多我跟宗政烈的互动细节。 金灿听完,脸色却更差了。 她冷笑了一声,道:「这么俗的老套路,亏他能想出来。」 「我看他根本就是对你不怀好意!」 金灿拧了拧眉头,严肃道:「我看我们还是尽快把海城的事儿处理妥当,回港城吧,难保他又会耍什么手段。」 说完她便拿出了手机,一边往书房门外走,一边就嘱咐下属道:「李秘书,白总明后天的假期取消了,所有行程提前。」 书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我站在书房里,盯着那扇门看了会儿,不由皱紧了眉头。 金灿这是怎么了。 这么多年了,她一向很沉着冷静,从来不会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嘆了口气,我掏出手机,见手机果然关机了,便重新开了机。 给严司翰回了个电话,我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等我出了书房的时候,金灿已经不在了,只在茶几上留下了一张便利贴。 她说她先回酒店里跟同事商量明天跟珠宝商见面的细则去了,让我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八点她会准时派李秘书来接我。 盯着那张便利贴看了一会儿,我轻轻的唿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胸口里憋闷的厉害。 我弟和他女朋友去欧洲旅游了,整个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坐在沙发上,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禁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儿。 现在这个点儿,宗政烈应该带着宝贝回去了吧。 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了,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画面,一定很温馨和谐。 也不知道蓝烁那孩子现在过的好不好。 第二天一大早,我早早的就起了床。 换上运动服,我扎了个马尾辫,戴上蓝牙耳机便出了门。 这些年我一直都有晨跑的习惯,除非生理期,否则我一天不跑就浑身难受。 刚走到电梯口,我就听到对门传来了一阵关门声。 下意识朝着声源处瞥了一眼,这一看,我顿时就是一震。 奇怪,宗政烈怎么会在这里? 还穿着一身运动服。 看着那个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胳膊上卷着一条毛巾,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迈着沉稳优雅的步伐朝着电梯口走过来的男人,我不由就掐了掐手心。 确认这不是梦之后,我的脑中不由就产生了这种猜想。 许是他的形象太过于出众,我看着看着一时竟忘记逃了。 直到他站定在了我的身侧,一股子清洌的气息传入我的鼻中,我才恍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往后快速的退了几步。 我退得急,左脚绊住了右脚,一个趔趄便朝着后方跌去。 双手挥舞,我本能的就去找能抓住的东西。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的……萌蠢。」 宗政烈很轻的说了一句,一勾唇便朝着我伸出了手。 他没有去捉我挥舞的手,反而直接搂住了我的腰,一用力便将我扯进了他的怀里。 第278章 如影随形 几乎就在我鼻尖撞上他胸膛的同时,我便如触电般从他的怀里弹跳了出来。 转身,我本能的就往屋里跑。 「你这么害怕见到我,莫不是因为你还爱我?」 宗政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就令我剎住了脚步。 是啊,我跑什么。 不过是偶遇到了前男友罢了,我有什么好逃避的。 若真跑了,反倒显得我心虚了。 恨恨的抿了抿唇,我恢復了淡然的神色,将松了的耳机重新戴好,便淡然自若的回过身子,当作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一样重新走到了电梯口。 刻意将音乐的音量调高,我随口跟他说了声谢谢,便走进了电梯。 宗政烈跟着我走进了电梯,一抬手,便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整个电梯立刻变成了一个密闭空间。 我弟房子所在的楼层为二十七层,很高,所以我和宗政烈一起待在电梯里的时间也显得格外的漫长。 耳边明明播放着我最近一直单曲循环的歌曲,可是此时听着,却突然觉得格外的难听。 烦躁的切换了一首曲子,我看着电梯上面跳跃的数字,只觉得鼻尖充斥着的,满满都是属于宗政烈的清冽气息。 这一次,宗政烈倒是没搭理我。 我透过电梯墙的反射瞧见他一直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的盯着电梯上跳跃的数字看。 终于,电梯降到了一层。 几乎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便脚下生风的走了出去,直接跑着出了楼门,沿着马路就朝着小区里跑去。 跑了差不多一百米,我刻意关了音乐听下下身后的动静,注意到并没有脚步声,我下意识就扭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看到宗政烈朝着跟我相反的方向跑了。 心中说不出是个啥滋味,我撇撇嘴,便安下心加快了速度。 跑完步,我担心又会撞上宗政烈,便特地去了早餐店吃早餐。 谁知刚进去,就看到宗政烈正坐在里面吃东西。 他面前的那碗粥已经喝了一半了,很显然比我早来很久。 见状,我顿时没了吃早餐的心思。 正打算离开,却见他突然掀起了眼皮子看向了我。 四目相对,我刚调转的脚尖便又硬生生的转了回来,故作坦然的走进了早餐店,找了个离他比较远的座位坐下。 叫来服务员点好早餐,我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便刷起了新闻。 虽然我的手指头一直在滑动,但事实上我根本就没看进去几个字。 我总觉得,有两道炙热的视线一直黏在我的后背上。 可我又没勇气扭头去看。 万一被他误会我是在偷看他,岂不是很丢脸。 于是,我就那么硬生生的坐着,不停的翻动着网页。 一直到早餐上来,放在我的面前,我才稍稍松了口气,赶紧就舀着八宝粥往嘴里塞。 或许是因为我注意力太过于不集中,一直吃到最后,我才恍然发现我点的早餐里多了一份牛肉馅的烧麦。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吃了好几个了。 皱了皱眉头,我叫来服务员问她是不是给我上错早餐了。 服务员看了眼我桌上的饭,朝着我笑笑,然后抬手指着我身后道:「女士,这份烧麦是刚才坐在那边的那位先生给您点的,连同您的早餐他也已经帮您结过帐了。」 皱眉,我扭头朝着身后看了看。 见那边已经没了宗政烈的身影,我顿时觉得嘴里的烧麦没了味道。 将筷子丢在桌上,我靠着椅子,只觉得胸口的那团郁气更加严重了。 他这到底算是什么? 又是补偿吗? 扬唇,我不禁冷笑了一声,起身便没好气的走出了早餐店。 临离开之前,我特地看了眼早餐店的店面,恶狠狠的记在了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家早餐店了。 哪怕他家的早餐真的很好吃,很合我的胃口。 冷着脸回了家,我临进门前特地看了眼对面的那户人家,越看越觉得心里不爽。 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么三次四次就一定是故意的了。 昨天才刚在机场偶遇过,今天又成了我的邻居。 呵! 洗过热水澡,我看了眼时间,注意到快八点钟了,我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赶紧收拾打扮。 我今天上午要去见一个珠宝商,因为我们公司拥有很多项新工艺的技术专利,所以一些珠宝商若想借用我们的技术打造珠宝作品,就需要找我们公司代理制造。 这些专利技术是我们公司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的最大因素,不过才五年时间,我们公司便藉助这几项技术迅速的在珠宝行业崛起,尤其是由我创立的珠宝品牌「d&l」,更连续三年在由ngtc(国家珠宝玉石首饰管理中心)举办的中国珠宝首饰设计与制作技能大赛中获奖,一举打响了d&l在国内珠宝行业中的知名度。 而我更凭藉这些年来为各种显贵高官设计的珠宝作品一跃成为了国内最顶级的珠宝设计师之一。 因此,我这次来海城开拓市场的消息才会引起那么多记者的围堵。 因为我不想让宗政烈在网络上看到关于我的太多消息,所以这些年来我很讨厌在媒体面前露面,尤其是在被记者围堵的时候,我一般都会让金灿代替我去应付他们。 这也是我昨天女扮男装的原因。 今天见的珠宝商是我打算用来开拓海城市场的第一步,所以我格外的谨慎。 化好妆,我换上一套女士西装,穿好高跟鞋,刚拿起包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见是李秘书打来的电话,我一边接电话,一边就往楼下走。 「白总,对不起,车突然抛锚了,我恐怕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您了。」 李秘书说他那里的距离离我这里很远,即便是他跑回去换辆车过来恐怕也来不及了。 皱眉,我看了眼时间,只好挂了电话打开打车软体约车。 跟珠宝商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上午九点钟,在锦绣苑。 锦绣苑虽然离这里不远,但是再过会儿就是上班高峰期,我如果打车不及时就很有可能会迟到。 匆匆忙忙的走进电梯,我刚刚按下关门键,一只手臂便突然伸了进来。 担心夹住对方,我下意识就按了几下开门键。 等电梯门开了,注意到是宗政烈,我顿时凉了脸色,往一旁站了站。 他身上已经换上了黑色的西装,白衬衫的领口上没有系领带,也没有系扣子,领口微微敞着,隐约可以看到锁骨,平添了几分野性美。 今天的他似乎刻意装扮过,格外的光彩夺目。 硬生生的逼着自己移开目光,我赶紧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手机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我才刚点了一下唿叫专车,我的手机就突然黑屏了。 心里着急,我赶紧按了几下,却发现不论我怎么按,我手机就跟板砖似的,没有任何反应了。 烦躁的皱了皱眉头,等电梯到了一楼,我见手机还是没反应,我下意识就加快了脚步,朝着小区外跑。 结果才刚出了楼门,就见徐凯开着昨天那辆劳斯莱斯汽车等在门口。 透过挡风玻璃,我看到他抱着个电脑正噼哩啪啦的敲打着,神情之专注,就连我经过都没有发现。 第279章 温柔岁月 顾不得那么多,我快步便往小区外走。 已经八点了,马路上的车辆渐渐拥堵起来。 我站在马路牙子上,一边鼓捣手机,一边伸手招车。 眼瞧着开过去的计程车里都坐着乘客,没有一辆空车,我不禁更急了。 正打算往地铁口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便缓缓的停在了我身侧的路边。 车窗随之降了下来,露出了宗政烈那张清隽俊美的脸。 经过这两天的事情,我对于宗政烈这种阴魂不散的行为表示十分的不理解。 五年前明明是他选择了放弃我,如今他却又莫名其妙的跑来纠缠我。 纠缠也就罢了,可他却也没有明确的向我表示过什么。 只是不断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惹得人心里莫名就堵着一口气,格外的不舒坦。 此时见他的车一直跟着我往前走,我顿时就有些火大的加快了步伐。 可我快,车更快。 就在我打算拐弯的时候,他的车直接就向前一个勐冲,又是一个掉头,便拦在了我的身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这下子,我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走到他的车窗前就怒道:「宗政烈,你到底什么意思?天天阴魂不散的,有意思吗?」 「有意思。」 宗政烈十分不要脸的吐出这么三个字,而后,他便下了车,帮我打开了车门:「上车,我送你。」 他长身玉立,站在车门口抬手覆在门框上方,示意我上车。 我站在马路牙子上,定定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是认真的之后,不由冷声道:「我自己有腿也有钱,用不着你送!」 「我再说一遍,上车。」 在我抬步欲走之际,宗政烈突然就伸手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虽然用的不大,却如同桎梏,任由我怎么甩都甩不开。 心底的火气噌噌的往上涨,我怒道:「宗政烈,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你唿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白子悠了!五年前我们就已经结束了,现在我是严司翰的未婚妻,你没资格也没权利再……啊!」 话音未落,面前的男人的脸色便骤然一冷。 紧跟着,他便不耐烦的一俯身,直接将我扛在了肩膀上,塞进了车里。 还没来得及坐稳,他便上了车,直接甩上了车门。 车门随之落锁,我坐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到他冷冰冰道:「我说过,我有恩必报,如果不想迟到,就乖乖待着。」 「我也说过了,昨天的事儿只是举手之劳,我用不着你报恩。」我气的鼻孔直喷气。 「用不用得着报恩是你的事,怎么报恩是我的事。」 宗政烈说完,也不等我回应他,便突然伸手将我的脚抬在了他的腿上。 他手上的温度很热,接触到我脚腕的皮肤时一下子就惊得我缩了下脚。 我皱眉,挣扎着问他要干什么。 宗政烈掀起眼皮子看了我一眼,沉沉的丢下一句别动,便小心翼翼的摘了我的高跟鞋。 被他这么一动,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的脚后跟已经被鞋磨破了。 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见他随手取出一个医药箱,心中顿时生出了五味陈杂的心情。 尤其在看到他拿出酒精,用棉签沾着极其温柔的帮我消毒的模样时,我一下子就特别的难受。 这五年以来,只要我一休息下来,就会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在四合的那段时光。 每每想起在那一个月里宗政烈对我的种种好,我就会产生一种那是一场梦的错觉。 时间久了,我越来越怀疑那段日子的真实性,以至于我都有些害怕去想了。 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恍惚间,我便将其与旧时光里的他重叠起来,一瞬间就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心狠狠的抖了抖,我顾不得疼痛,勐地就将脚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一抬手便打掉了他手里的棉签。 动作太大,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把酒精瓶带倒,撒了一地。 原本透着芬香的空气中顿时瀰漫起了一股子刺鼻的酒精味,我看着被染湿的地毯,穿上鞋便坐到了最里面的沙发上,故意离得宗政烈远远的。 车内的气氛突然就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中。 宗政烈的手还保持着捧着我脚的姿势,他僵坐在那里,浑身蓦地就弥散出一种悲戚的气质来。 他眸光发空的盯着倒下的酒精瓶,清隽的脸上隐约可见一丝哀怨和受伤,一直过了良久,他才终于眨了眨眼睛,捡起了地上的酒精瓶,放回了医药箱里。 将医药箱合上,他起身将医药箱放在我的手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在便利贴上写了几行字。 将便利贴贴在医药箱上,他这才选了个离我最远的位置坐下,侧眸看向了窗外,再没有说一句话。 窗外的繁华街景一闪而过,经过车窗玻璃减弱的淡淡阳光打在宗政烈的侧脸上,勾勒着他的脸部轮廓。 明明阳光很暖,可我却莫名觉得他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忧郁,穿不透,也驱散不开。 心脏狠狠的抽痛了几下,我收回目光,死死的攥紧了手心。 因为疼痛过,所以不敢再拥有。 上一次的失去,我缓和了五年才尚且能够正常的工作生活。 这一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更何况,我已经是他人的未婚妻了。 他负了我,我绝不能再负他人。 拼命的忍耐着心中的痛苦滋味,我垂着眸子看向那医药箱上的便利贴。 字迹一如记忆里那般苍劲有力,龙飞凤舞。 不动神色的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见上面写着的是关于处理伤口的详细步骤,我攥着手心的手指头不由缩紧了几分。 尤其在看到最后那一行小字时,我顿时就背过了身,将头探出了车窗外。 夏风颳过,我拼命的撑着眼眶,任由夏风将我眼中的湿润风干。 看着车窗外飞速行驶的各种车辆,我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格外的希望时间流逝的速度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 好快点到达锦绣苑,让我逃下车去,再不必跟他共处一室。 第280章 算我求你 「伤口要紧,放心,我不会再碰你」 很简单的一行小字,却令我难过至极。 我固执的看着窗外,直到车开进了锦绣苑,我都没有去碰过那个医药箱。 连带那张便利贴,我也失去了再看一眼的勇气。 车渐渐停稳在了饭店的门口,门童快步跑了上来,为我们打开了车门。 几乎在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我便拿起包包,逃也似的窜下了车,快步朝着饭店内走去。 我不敢再看宗政烈一眼,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和表情,只是一味的加快步伐,往二楼的包厢走。 时间还早,不过才八点四十。 我进了包厢的时候客户还没来,服务员为我沏了一杯茶,笑着关上了包厢门。 坐在椅子上,我发了会儿呆,直到有人敲响了包厢门,我才难捱的唿出一口浊气。 门开了,见是金灿,我心下一松,站起身跟她打了声招唿,便抬步往洗手间走。 我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难保不会影响一会儿的工作。 所以我需要去洗手间用凉水洗洗手,调节一下情绪。 经过金灿的时候,她突然就拉住了我的手,用狐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莫名的,我就有些心虚。 干巴巴的笑了笑,我问她怎么了。 金灿皱了皱眉头,说她刚才在二楼走廊里遇到宗政烈和纪振江了,她进门的时候就见他们进了对面的包厢,问我知不知道宗政烈今天来锦绣苑的事儿。 我愣了一下,问她纪振江是谁。 她说是纪嫣然的父亲。 这下子,我的心情更糟糕了。 清浅的笑了下,我道:「灿灿,你真没必要这么怀疑我,我没病,即便是我真想见他,也不会选择在人家老丈人在场的时候见。」 掩饰掉眼底的黯淡,我抽出手,快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我刻意没有去看对面的包厢,低着头便匆匆的进了洗手间。 刚走到洗手台前,我就听到里面的隔间里有沖水的声音。 不多时,一个大夏天却穿着长袖长裙的女人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开始我只是因为她的打扮多看了她几眼,等她抬起头,我搓手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身形消瘦,看起来满脸憔悴的女人会是五年前的那个漂亮自信,性感曼妙的纪嫣然。 若非她的容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我恐怕真的难以相信,现在这个纪嫣然会跟之前那个是同一个人。 大概我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太过于明显,纪嫣然突然就移目看向了我这边。 透过镜子,四目相对。 纪嫣然的身子突然就是一僵,紧跟着她的眼神就从惊愕渐渐的变成了害怕,慢慢的,又变成了浓郁的嫉妒和仇恨,最终又归于了一片沉寂。 她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直到我洗完手,用纸巾擦手的时候,她才终于像是被解开穴道似的,迈步朝着我这边走来。 回过身子,我朝着她微微一笑,道了句好久不见。 岂料纪嫣然却冷笑了一声,而后便是一句咬牙切齿的「我宁愿跟你永生不见。」 心口微动,我面上却依旧不动神色。 将擦完手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我丢下一句「地球是圆的,冤家路窄这个词语,从来都说的不假。」便朝着洗手间的门外走。 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踩地声。 一阵香风颳过,近在眼前的洗手间门突然就被关上,而后,纪嫣然便张开双臂挡在了我的面前。 她这么一张手臂,袖子便抻短了许多,一下子就露出了她右手腕上包扎的绷带。 看着绷带上隐约透出来的血迹,我顿时皱紧了眉头。 还没来得及问她手腕是怎么回事,她便突然一曲膝盖,朝着我跪了下来。 看到这阵势,我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伸手便扶住了她的手臂。 眉头紧蹙,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纪嫣然红着眼睛,虽然眼中恨意泛滥,可她的嘴上却说道:「算我求你,不要抢走烈哥。」 「我知道我机关算尽也抢不过你,所以我只能把我的尊严践踏在脚下来求你。」 「五年了,我每天都在害怕你回来的这一天,我担心你回来之后,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就都会被你夺走。」 「你知道那种滋味吗?明明握在手里,却随时可能丢掉的感觉。」 「白子悠,以前是我小看了你,如今你的名字已经在珠宝行业内声名显赫,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小看你了,甚至连我唯一的优势也丢了,我真的好害怕……」 「求你,把烈哥让给我,行吗?」 两行清泪一下子就顺着纪嫣然的眼角滑落下来。 她仰着头看我,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看起来格外的凄楚。 看着这样的她,不知怎的,我莫名的就回想起了当初那个被丈夫噼腿,走投无路的白子悠来。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孤独无依,充满了迷茫和害怕,一次次深夜惊醒,又一次次的失声痛哭。 纪嫣然一定很爱宗政烈吧。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憔悴成如今这副模样。 扫了眼她的手腕,我有些不忍心道:「你的手腕……是为了他吗?」 「呵呵……」 纪嫣然苦笑了一声:「很傻是不是?」 「我已经想不到可以留住他的办法了,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博取他的同情心。」 「其实我割腕的时候是真的想死了,我不想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可他把我送到了医院,又请了最好的医生帮我治疗,我还是活下来了。」 纪嫣然抽走双臂,虚弱的站起身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我道:「求你,答应我,好吗?」 说实话,看着纪嫣然现在这副模样,我的心里是有同情的成分在的。 虽然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曾经对我造成的伤害,但是同作为女人,我理解她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抿了抿唇瓣,我嘆了口气,轻轻道:「你没必要再担心我会抢走你的男人,我已经跟严司翰订婚了。」 「等我的事业达到我所期望的目标,我们就结婚了。」 抬手,我迟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生活吧,女人在学习爱别人之前,更应该先学会如何去爱自己。」 第281章 不爱他了 纪嫣然不愿意相信,甚至没有把我劝告她的话听进去。 她反覆确认道:「你真的跟严司翰订婚了?我不信,你的订婚戒指呢?」 说着便将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力气很大,将我的左右手都看了一遍,见上面并没有戒指,她的语气一瞬间就有些癫狂:「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你是想先稳住我,然后再跟烈哥暗度陈仓是不是?」 「你现在就给严司翰打电话,开免提,证明你没有在骗我。」 纪嫣然语调很尖锐,像是已经徘徊在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我看着她面容扭曲的恐怖模样,顿时就皱紧了眉头。 我就这么迟疑了不到两秒钟,她便一副猜对了的模样,又哭又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在骗,烈哥也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你这次回来,分明就是想要跟烈哥重归于好,一定是这样的。」 纪嫣然绝望的看了我一眼,突然就抬起手,捂住了脸,痛哭起来。 看着她这副悲狂的模样,我想了想,还是拿出了手机,给严司翰打了个电话。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纪嫣然是在演戏,更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助纣为虐。 出于同情,我将手机打开了免提,并且依着纪嫣然问了严司翰好几个问题。 甚至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我还跟严司翰说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跟他说过的带有承诺成分的甜言蜜语以及我现在已经不爱宗政烈的言论。 等她彻底相信了我和严司翰的事情之后,我才挂了电话。 纪嫣然终于不哭了,脸色也转好了一些。 她拉着我的手,问我要走了我绝对不会再跟她抢宗政烈的承诺之后,这才脸色缓和的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先我一步离开。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心中唏嘘的同时不禁有些疲惫。 纪嫣然耽搁了我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回了包厢的时候,客户已经到了,正跟金灿聊天。 见我进来,连忙起身跟我握手,寒暄了几句。 我这次约谈的客户是海城除了宗政集团之外,最大的珠宝商。 本来跟宗政集团合作才是上上之选,但碍于我跟宗政家的恩怨,我便选择了仅次于宗政集团的沈氏集团。 今天来跟我见面的是沈氏集团的少东家,也是沈氏集团的ceo——沈东君。 沈氏集团在珠宝行业虽然一直被宗政集团压着一头,可沈东君知名度却并不比宗政烈差。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沈东君除了是沈氏集团的ceo之外,还是国内有名的珠宝收藏家。 这么多年以来,他不知为了多少奇珍异宝跑遍江湖,一掷千金。 我跟他的相识,就是在港城的一场珠宝拍卖会上。 当时我们同时看上了那场拍卖会的压轴作品,是一条由日本伊势志摩湾出产的稀世粉红珍珠而制成的项鍊。 那条项鍊珠重13.6克拉,镶嵌它的钻石和项鍊是总重19克拉的上等钻石。 这种珍珠生长在一种海螺体内,其珍贵的程度,类同钻石中的天然粉钻。 据我所知,目前尚无法人工养殖,可见其的罕见和珍贵。 因为那场拍卖会的主题是海洋的馈赠,而我又对海洋产物有着莫名的热爱,便一次次跟他竞价。 本以为竞价到一定程度他就会适可而止,可我没想到他比我还执着,在我最后一次举牌的时候,他直接给出了我给出的五倍价格。 那个数字对于我来说可谓是个天文数字,我这些年虽然事业发展的不错,可也没到了为一条项鍊失去理智的程度,便没有再继续举牌。 项鍊最终被他成功的收入囊中,本以为我就此便跟这条项鍊无缘了,岂料在拍卖会后的晚宴上,沈东君却跑过来用那条项鍊跟我打了个赌。 当时沈氏集团和我的公司都在研究镂空珐瑯制造技术,都已经取得了小小的进展。 他便跟我打赌,说若是我的公司能先他的公司一步研究出这项技术,并且申请专利,他便将那条项鍊送给我,并且承诺他日我来海城发展,他定鼎力相助,反之,我便将我们公司的另一项石材切割技术专利免费给他们公司使用五年。 那时候我公司的技术专利的数目已经在同行中崭露头角,这个赌局对于我来说赢面很大,我便欣然接下了这个赌局。 事实证明,我果然赢了。 我们公司成了国内唯一的镂空珐瑯制造商,而沈东君更是信守承诺,将那条项鍊送给了我。 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要来海城开拓市场的原因。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找宗政天报仇。 当初若不是因为他,我的孩子也不会死,我也不会跟宗政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更不必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以前我恨古慕霖,古慕霖死了之后,我的所有恨,便尽数转移到了宗政天的身上。 既然他当初看不起我,甚至几次三番威胁我,要取我性命,我自然也要让他尝尝我曾经尝过的痛苦滋味。 嘱咐金灿去叫服务员上菜,我便笑着陪着沈东君坐下。 简单的聊了聊珠宝行业目前在海城的发展程度和前景,沈东君便话锋一转,回忆式的说道:「其实大概在八年前,咱们就见过。」 「我记得当时也是在一场珠宝拍卖会上,你是跟那个跳楼自杀的古二少坐在一起,虽然你那时候并没有现在这样自信漂亮,但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总觉得你的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气质,以前我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是自从我们熟识之后,我便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烈爷会那般偏爱你了。」 「怎么说呢,如果用某种植物来形容你的话,你大概就是四季常青的松柏树吧。」 「你身上有股韧劲儿,或者说是狠劲儿,越困难的境地你越坚毅,虽然不够自信,但却足够的自律,从那天那场拍卖会上你的种种表现,我就看得出来,你绝非池中之物。」 「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现在成为了这么厉害的女人。」 沈东君突如其来的赞嘆令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笑着跟他谦虚了几句,又道了谢,心中却不免回想起了他说的那场拍卖会来。 是我第一次见到蓝思妤的那场珠宝拍卖会。 曾经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小三。 如今既已知情,纪嫣然又如此声泪俱下的哀求我,我便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去破坏宗政烈和纪嫣然的婚姻。 第282章 给我滚蛋 吃过饭,跟沈东君商量妥两家公司合作的各项细则之后,沈东君便向我和金灿发出了晚上一起去云水榭游玩的邀请。 他说他们公司的高层们今天正巧在云水榭团建,他的父亲,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沈常鸣也在,是个难得的结交机会,希望我和金灿能跟他一起前去。 跟金灿对视了一眼,我们俩便不约而同的应了下来。 惯例的客套了几句,便约好傍晚的碰面时间,由金灿送沈东君下了楼。 刚才有沈东君在,忙着谈合作,我没太吃饱。 等他走了,我便重新坐下开始填肚子。 金灿和沈东君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包厢的门,以至于我吃着吃着,就察觉到有两道视线从门口投射了过来。 吃饭的动作微顿,我一抬头,入目就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 盯着他打量了好一会儿,我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直到他突然有些激动的喊了一声「子悠妈妈」,我才恍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跌落了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烁烁?」 试探性的出声,我亮着眼睛看他,注意到他的身上穿着的是锦绣苑的服务生衣服时,我一下子就皱紧了眉心。 紧跟着,我的心中就生出了浓郁的愧疚。 当初蓝烁的外公之所以会给我那条手鍊,正是因为他将蓝烁託付给了我。 可我收下了他的手鍊,却没有好好的照顾蓝烁。 这一走,就走了五年。 甚至在走之前,都没能去看看他,跟他道个别。 愧疚顶着鼻子直发酸,尤其在他打算朝着我跑过来,却被一个领班样子的男人叫住时,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快步走到他的跟前,我拉住他的双手,细细的打量了他几遍,略带哽咽道:「烁烁,你怎么成了锦绣苑的服务生了?」 话音未落,那个领班便催促道:「蓝烁,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205的客人在喊服务生吗?」 「要是每个服务生都像你这样看到个熟人就偷懒,咱们锦绣苑还开不开了?」 「赶紧的,再不快点我就告诉老闆,开了你这个总勾·引女顾客的小野种!」 领班竖着眉毛狠狠地丢下这么几句,转身便又朝着结帐走人的顾客堆满了笑脸,笑眯眯的送着几个人往楼梯口走。 「你给我站住!」 我眉头狠皱,冷厉的便喝住了那个男人。 我这一声喝的很高,一瞬间便将那个领班连带着那几个顾客都喝的停下了脚步,朝着我看过来。 抬起手指,我指向那个领班:「你,对,就是你,过来!」 那领班先是用询问的眼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得到我确定的答案之后,他狠狠的就别了站在我旁边的蓝烁一眼,眼珠子一转便又换上了热情的笑容,朝着我走了过来:「请问这位女士,我有什么能够帮到您?」 待他走到我身前,鞠着躬看向我,我这才冷厉的扫了他一眼,将蓝烁拉到身边道:「跟我儿子道歉!」 「儿……儿子?」 那个领班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可置信道:「女士,别开玩笑了,您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再说了,在这锦绣苑工作的,哪个不知道他是那两个杀人犯的儿子啊。」 领班说着就嘲讽的扫了蓝烁一眼:「女士,我劝您还是不要跟他扯上太多的关系,免得污了您的名声,他还是个未成年呢,要不是我们老闆看在烈爷的面子上,他连来这儿打工的资格都没……啊!」 毫不犹豫的,我便在他的臭嘴上扇了一个巴掌。 我常年撸铁,力气可不是以前的我能比的,卯足劲儿一个巴掌下去,那个领班的唇角顿时淌下血来,脸跟着就肿了起来。 「像你这种满嘴臭气,一脑子污秽物的人,最欠他妈收拾。」 收回手,我看向蓝烁道:「儿子,去换衣服,咱不干了。」 「至于你,」我指了指捂着脸的领班的鼻子,「被解僱了!」 「至于你的职位,」我冷冷的勾了勾唇角,一转手便指向了隔壁包厢里刚走出来的一个服务员,「从今天开始,由他来接任!」 「喂,死女人,你当你是谁啊!还解僱我!精神病院出来的吧!真搞笑!」 那个领班捂着脸就鄙夷的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喊道:「大家都快来瞧瞧这个装逼货,装逼都装到我们锦绣苑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解僱我,真当自己来这儿吃顿饭就是上帝了啊!」 「呵!」 我冷笑,好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点头道:「非常好。」 折回包厢里取出手机,我在领班和几个他的同党的鄙夷声中拨出去个视频电话。 大概我们这边的响动太大,就在我的视频电话被接通的同时,大堂经理便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跑到了我的面前。 结果他还没来及跟我赔笑脸,脸色就突然一变,而后就声音发颤的说道:「老……老闆?」 大堂经理的话虽然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站着的领班听到。 一瞬间,他脸上的鄙夷之色便消失了个干净,有些害怕道:「舅……经理……什,什么老闆?哪,哪儿呢?」 啪的一声。 大堂经理狠狠的就在那领班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你这个瞎了眼的倒霉孩子!」 而后便指着我的手机屏幕道:「瞧见没,咱们锦绣苑最大的股东,幕后的大老闆,翰爷!」 「严青,发生什么事了?」 严司翰那边似乎在办公室里,他在看到大堂经理的瞬间便敛了笑意,换上了一贯的严肃面容。 大堂经理应了一声,却没说话,反而看向了我。 好半天,他才弱弱的问道:「翰爷,这位女士……该不会是您在港城订婚的那位未婚妻吧?」 「是啊,你有什么意见?」 严司翰脸色一冷,声线更是压低了几个度。 结果他的话音还未落尽,先前还耀武扬威的那个领班一下子就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他手脚并用的向前爬了几下,一伸手就揪住了严青的裤腿:「舅舅,我真不知道她是翰爷的未婚妻啊!」 「而且……而且翰爷不是刚订婚没多久嘛,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啊……」 「莫不是,莫不是……」 「莫不是个驴姥姥!」 严青抬起手,再次在领班的头上扇了一巴掌:「你个不成器的蠢东西,不知道这世上有种儿子叫干儿子吗?」 「还不赶紧跟小少爷道歉!」 「道完歉赶紧给我捲铺盖滚蛋!」 就在领班哭丧着脸准备给蓝烁道歉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就产生了一阵骚动。 紧跟着,我就见严青看向了我的身后,很快,他便也哭丧起了脸。 第283章 曲终人散 还没来得及回身看去,站在我身侧的蓝烁突然就拉紧了我的手。 他似乎情绪产生了很大的波动,手指越收越紧,握的我竟有些疼。 眉头微蹙,我下意识扫了眼蓝烁,就见他绷着一张脸双眸发冷的盯着我的身后。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一眼就瞧到了站在对面包厢门口的三人:宗政烈、纪嫣然以及纪振江。 细细的观察了一下蓝烁的目光着落点,见是纪嫣然,我心口不由一动。 不等我说话,蓝烁便突然冷冰冰的说道:「子悠妈妈,咱们走吧,有这个女人在的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待。」 他口中的女人指谁,我自然已经看出来了。 抿了抿唇瓣,我扫了宗政烈一眼,见他也在看我,我不由眸光一颤。 眸光一转,我看向了注站在他身侧的纪嫣然。 纪嫣然也在盯着我看,眼神紧张而又充满了警惕,那眼神,就好像我随时都要夺走宗政烈一般,令我莫名觉得好笑。 轻轻的牵了牵唇角,我朝着他们三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唿,转身向严青丢下一句「不要让我在锦绣苑再看到他」便拉着蓝烁走进了我所在的包厢,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对于宗政烈,我虽放不下,却也从来没有再想过跟他怎么样了。 我和他,就如同两条相交线,既然已经相交过了,那么接下来的人生路,便只剩下了越行越远的余地。 背着门站着,我轻轻的嘆息了一声,拉着蓝烁便坐在了椅子上。 「小可爱,你可真够行的,你这才去了海城两天而已,就已经撞见宗政烈两回了。」 严司翰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怒火:「不行,再这么下去,你迟早得给我戴顶绿帽子。」 「你等着,我这就订飞海城的飞机票。」 所有的纷乱思绪在严司翰说完这段话之后瞬间消散,我将手机举在面前,皱着眉头道:「别耍小性子,你在港城的项目正进行在最关键的时候,那里开得起这样的玩笑!」 「如果可以陪我来海城,你早就陪着我来了,哪里还需要等到今天!」 「你放心,咱们俩五年前签的那份合约我还保存着,我不会违约的。」 我一年前之所以会跟严司翰订婚,一则是因为严司翰家里催得紧,二则是因为我实在是不忍心辜负严司翰对我的一片情深意重。 这些年,若非有严司翰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恐怕也走不上现在这条自立自强的路。 更别提开公司,成为顶级珠宝设计师了。 我能拥有现在的一切,严司翰功不可没,我绝不能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本以为我的话多少能够让严司翰安心,岂料他听完却突然阴沉下了脸色,就连他的眼中也透出一丝受伤。 他突然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隔着手机静默的盯着我,直到我察觉出一丝不对劲,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才开口道:「小可爱,你答应我的求婚,只是因为那份合约吗?」 「这么多年了,你就对我哪怕没有丝毫的动心吗?」 这下子,我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头了。 眸光微闪,我垂下眼皮子,甚至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好一会儿,我就听到严司翰苦涩的笑了一声,而后,视频电话便被无声的挂断了。 看着亮着的手机屏幕,我攥紧手指头,只觉得喉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了似的,上不来下不去,却又痒痒的,格外的难受。 「子悠妈妈,你还爱着烈爸爸,对吗?」 蓝烁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的肯定。 他将椅子拉近我一些,贴着我的身子道:「其实烈爸爸他也……」 「别说了!」 我仓惶抬手,用力的就捂住了蓝烁的嘴巴。 痛苦的抿了抿唇瓣,我哑声道:「都过去了,以后就麻烦烁烁别在我的面前提起他了,好不好?」 蓝烁清澈的眼眸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终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经过这事儿之后,我突然就没什么胃口吃饭了。 正巧金灿回来了,我便带着蓝烁结帐走人。 下楼的时候,严青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他跟在我的身侧,将他明显组织了很久的一番解释跟我说了一遍。 他说那个领班虽然是他的外甥,但却是个远房亲戚,沾不了多少血缘关系。 他说他当初之所以会让他来饭店里上班,也不过是看他家里穷,可怜,想帮他一把,谁知却招了个祸害进来,冲撞到了我和小少爷,他十分的过意不去,让我一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他这一回。 他说他已经把那个领班正式解僱了,还扣了他这个月的薪水,还让我指的那个服务员担任了新领班,问我对这个处理满不满意。 我见他一副怕自己也被牵连了的市侩模样,便有些不耐烦的朝着他摆摆手,嘱咐他以后招人擦亮点眼睛,便快步走出了锦绣苑。 上了李秘书开来的车,等车开出了锦绣苑,我见蓝烁的身上还穿着那身服务生的服装,我不由就想起了他之前在包厢门口,看向纪嫣然的眼神来。 心思转了转,我问他现在住在哪里。 蓝烁将领口上的酒红色领结摘了,随手装进口袋里,很平淡的说锦绣苑有给员工安排宿舍,他就住在宿舍里。 听到这里,我心中的猜测便愈发肯定了几分。 见他似乎心情有些不好,我便让金灿把下午的行程推后,敲了敲李秘书的椅背,让他把我和金灿送回家。 见李秘书给导航里输入的是我弟那里的地址,我想了想,便对金灿道:「子欧快结婚了,我觉得他在海城买的房子有些小,这样,你这些天去帮我看看房子,最好买一层一户的房型,买三套。」 金灿透过后视镜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弟那房子不是你去年刚给他买的吗,三室一厅很小吗?」 「对,很小!」 我知道金灿是什么意思,便故意怼了她一句:「让你去办就去办,哪儿那么多废话!」 「行行行,别以为我不知道,宗政烈把你弟对面的房子给买下了,我昨天走的时候碰到他了。」 金灿翻了个白眼,唇角却向上扬了起来:「放心吧,白总,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妥,保证一层一户,让他没法做你的邻居。」 第284章 孩子生母 下了车,我先带蓝烁去了附近的商业街买了几身衣服,又去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零食、食材等东西。 提着满噹噹的东西回了家,我让蓝烁在客厅里等着,便戴上围裙进了厨房。 亲手做了一桌子我记忆中蓝烁爱吃的菜,看着他坐在桌子前,狼吞虎咽的模样,我不禁就红了眼眶。 那餐巾纸帮他擦了擦嘴角的饭渍,我见他眼眶也红了,终是忍不住说道:「烁烁,跟妈妈说说你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好吗?」 见他突然顿住了筷子,我心口发紧,赶紧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你放心,以后有妈妈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话音未落,却见蓝烁红着的眼眶里扑簌簌的就滚下几颗泪珠来。 他将碗里的白米饭往嘴里快速的扒拉了几口,一抬手便抹了抹眼泪。 眼泪才刚擦干净,便又紧跟着落了下来,砸进了碗里。 他低着头,好似忘了吞咽似的不停的嚼着那口饭,直到嚼的不能再嚼的时候,他才突然起身,扑进了我的怀里,抱住我便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得很伤心,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衫,惹得我心一抽一抽的疼,也不禁流下了眼泪。 眼泪一落,那种悲从心来的感觉便再也剎不住。 往事一幕幕的袭上心头,纠缠在作为一个母亲的心疼难过当中,愈演愈烈。 大概因为我哭的太伤心了,反倒是把蓝烁给惊着了。 他泪眼朦胧的从我怀里起来,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哑着声音道:「妈,对不起,刚见到您就害您这么伤心。」 「我没事,真的,这两年我虽然离开了云园,但我过得挺好的,自给自足,还不用再看那个女人的脸色,虽然身体累点,可心不累。」 「我每天都在等您回来,我就知道,您肯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现在好了,我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 蓝烁吸了吸鼻子,努力朝着我扬起了一抹笑。 可看着他那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我却更难过了。 伸手将他搂进怀里,我不由的收紧了手臂:「对不起,是我不好,当初我以为宗政烈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却忽略了纪嫣然这个因素。」 回想起我在洗手间里同情纪嫣然的一幕,我不禁就有些后悔。 像她这样连个十几岁的小孩子都容不下的女人,有什么好同情的。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纯粹是她咎由自取。 哭够了,蓝烁便一五一十的将这五年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 蓝烁说,宗政烈和纪嫣然根本就没有结婚,自五年前订婚之后,他们结婚的事情便一直被宗政烈压着,根本就没有提上过日程。 纪嫣然不甘心,便使尽了手段住进了云园。 起先她为了讨好宗政烈,还好好的对待蓝烁,但是因为蓝烁讨厌她,处处跟她作对,还总在宗政烈的面前提起我,纪嫣然便怀恨在心,在两年前的宗政天的寿宴上,设计将这些年身体不太好的宗政天滑倒在地,摔晕了过去,并嫁祸在了蓝烁的身上。 她十分的歹毒,说蓝烁是因为他父母的事情对宗政天怀恨在心,蓄意报仇,使得疑心一直很重的宗政天对蓝烁心生芥蒂,逼着宗政烈把蓝烁送走。 宗政天叫宗政烈谈话的时候,蓝烁躲在门外恰好听到,他不想让宗政烈为难,便故意将这个黑锅背了下来,并向宗政烈放下了狠话,收拾东西便离家出走了。 后来虽然宗政烈找过他很多次,并且给过他很多次钱,他都没有要,也没有再回云园,固执的辍了学,到处给人当童工,打黑工,这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至于锦绣苑为什么会要他,纯属是因为这段时间是锦绣苑的旺季,很缺人,而蓝烁虽然年纪小,却长得高大,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未成年,再加上他要的薪水低,长相又出众,便留在了锦绣苑。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当初锦绣苑留下他,还有宗政烈的成分在。 听蓝烁讲到这里,我早已经心疼不已了。 尤其在看到他手心里的老茧时,我眼眶不禁又红了。 抬手摸了摸那些老茧,我问他道:「那你离开云园之后,纪嫣然还有再为难过你吗?」 「没有,她才没有功夫对付我,这些年您虽然不在港城,但她的情敌可从来没断过。」 蓝烁冷冷的笑了笑,有些解气的说道:「尤其是那个叫周雨露的,是个极狠的角色,将她逼的节节败退,不仅将她逼得搬出了云园,有几次甚至还逼得她险些解除婚约,这次要不是因为她割腕自杀,恐怕她那未婚妻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蓝烁在社会上摸爬打滚了两年多,本就老沉的性子经过社会的千锤百鍊变得更甚,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面色阴冷,眸光深邃,根本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听他提起周雨露,我眉心不由一皱。 想了想,我不由问道:「既然如此,那宝贝那孩子,又是谁的?」 「宝贝?」 蓝烁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宝贝是谁?您是说慕白吗?」 在机场公安局的时候,宗政烈似乎叫过宝贝的大名,我记得,似乎就是叫宗政慕白。 慕白,慕白。 这名字,我怎么觉着好像跟我有那么一丢丢关系啊。 当时在公安局的时候我突然跟宗政烈重逢,情绪太过于紧张,倒也没太在意过这个名字。 现在回想起来,这名字…… 实在是显得有点暧昧。 心中骤然浮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可转而,我又觉得不太可能。 我记得,我当初怀的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儿。 可这宗政慕白,却是个男孩儿。 虽然年纪能对得上,可这性别,却对不上。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蓝烁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小慕白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烈爸爸突然抱回来一个小男孩儿,那时候小慕白还很小,大概两岁的样子,我问烈爸爸他是谁的孩子,他说是他的儿子。」 「那时候那个女人刚刚搬进云园,整天都绕着小慕白转,我便以为是她的孩子……」 -- ps:十分抱歉,今天有些急事,更新晚了,先更两章,我继续写加更,大家可以先去睡,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剩下的,晚安各位小仙女。 -- 第285章 烦请自重 「可烈爸爸却不太喜欢她亲近小慕白,反而更信任周雨露一些,所以我有些怀疑……」 蓝烁说到这里,掀起眼皮子便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 接下来的话他不用说,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心中一瞬间便堵的厉害,我朝着他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便端起桌上的残羹剩饭往厨房走。 将盘子放在橱柜上,我捏紧盘沿,不由冷笑了一声。 纪嫣然、周雨露…… 看来这五年,宗政烈的日子倒是过得挺多彩多姿。 既然孩子都有了,他又何必过来纠缠我。 还真当自己是帝王吗? 需要三千佳丽填充后宫。 心中一瞬间便对宗政烈生出了一丝厌恶之情,我低头看向自己脚后跟上的伤口,突然就觉得那伤口的形状长得十分的丑陋不堪。 陪蓝烁打了一下午游戏,傍晚李秘书来接我去云水榭参加沈氏集团的高层活动。 云水榭娱乐设施很多,我心想蓝烁这么多年也没怎么享过福便带着他一起下了楼。 结果刚打开楼门,还没来得及迈出去步子,一个小小的身影便朝着我飞扑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我的腿。 我惊了一大跳,他撞的实在是太勐,使得我向后趔趄了好几下才堪堪站稳脚步。 一低头,入目就是宝贝那张萌到不行的小胖脸。 他正笑眯眯的仰着头看我,用力的抱紧了我的腿,奶声奶气道:「香儿,宝贝好想你。」 说着便用小脑袋蹭了蹭我的腿。 我虽不想再招惹宗政烈,也不想再跟他有关的任何事物产生关系,可看到这么萌的宝贝,我的心中还是滋生出了一丝难掩的喜爱。 尤其看到他不停的贴着我蹭啊蹭的样子,便会生出一种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亲一口的冲动。 忍不住,我便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刚抱稳了,就听到他有些兴奋道:「哥哥!」 他口中的哥哥自然是指蓝烁,他这么一叫,蓝烁瞬间有些激动的拉住了他的小手,关切的问道:「小慕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幼儿园放学了,爹地接我回家家。」 宝贝说着便朝着门外的高大身影招了招小手:「爹地,爹地!你喜欢的香儿在这里,快过来一起抱抱!」 宝贝喊得很大声,一瞬间便令我僵住了脸上的笑容。 门外,宗政烈手里提着一个小书包,笔挺的堵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傍晚的残光,使得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暗光中,显得有些阴郁。 我们站的很近,不过门外门内之隔,隐约间,我还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清冽味道。 可即便是离得这么近,我也再没有了五年前的那种心心相印之感。 只觉得我们俩之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那么远的距离,我看不透他,也看不懂他。 将宝贝放进蓝烁的怀里,我让把孩子还给宗政烈,便走上前,直接推开他便往门外走。 「子悠,有空吗?」 宗政烈突然出声喊住了我,淡淡道:「我们谈谈吧。」 浑身骤然一震,几乎是反射性的,我便冷声道:「没空。」 勐地加快了脚步,我喊了蓝烁一声,便匆匆的上了车。 用力甩上车门,我刚坐稳,就听到车门口传来两声尖叫。 一扭头,我就见宗政烈的手夹在了门缝里,而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蓝烁和宝贝则齐齐的叫出了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便哗的推开了车门,伸手拉住了宗政烈的大手。 见他的手已经被夹出血了,我一下子就急了,骂道:「宗政烈,你有病吧?想碰瓷找别的车碰去,断了手成了残疾人我看你还怎么招蜂引蝶!」 「招蜂引蝶?」 宗政烈好似不知疼似的,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反倒是在我说完话之后,他才出声重复了我说的最后四个字。 眉峰微皱,他思忖了一瞬,一扭头便如鹰般盯向了蓝烁。 蓝烁脖子一缩,连连朝着宗政烈摆了摆手:「我什么都没说。」 「子悠,你可是在吃我的醋?」 宗政烈回过头,突然就弯起了唇角,轻笑了一声。 顾不得疼,他直接用那只受伤的手攥住了我的手,轻轻的摩挲了几下。 「慕白,今晚带你去云水榭玩可好?」 「好,好耶!」 宝贝一听就兴奋到不行,一下子就从蓝烁的怀里窜下来抱住了宗政烈的腿。 他看向我道:「香儿,你也会陪宝贝一起去的,对吗?」 「看来你对我的行程还真是了如指掌。」 冷笑了一声,我直接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看着他已经肿了的右手,我坐在车里,回想起自认识他之后的种种,便仰头看他道:「宗政烈,五年前,我给过你很多次好好谈谈的机会,是你不要。」 「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烦请自重,不要让我恨你。」 喊了蓝烁一声,示意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我便直接甩上了车门,升起了车窗,上了锁。 等蓝烁上了车,我直接让李秘书开车。 车开出去一瞬间,宝贝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很大,透过车窗玻璃我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心莫名就抽痛了好几下,我按捺下回头看一眼的冲动,催促着李秘书把车开快一点。 一直到车开出了小区,我才终于放松了脸上的决绝无情的神情,换上了浓郁的疲惫。 认识宗政烈快九年了,这么多年了,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 甚至从未走进过他的世界。 他总是那样讳莫如深,什么事情都按照他自己的计划来进行,我甚至连个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就那样轻而易举的被他拿下,又轻而易举的被他抛弃。 从头到尾,我就像是他的一个附属品一样,没有半点自己的选择权利。 哪怕是现在,明明是他死乞白赖的纠缠我,却还是一副强势的不容抗拒的模样。 心中发酸,嘴里发苦,我深吸了口气,问李秘书道:「我这次来海城的所有行程计划,全部打乱重排,还有,从明天开始,我住酒店,记得提醒金总,抓紧办妥买房的事情。」 「还有,重排的行程计划要对外严格保密,若是让我知道你泄露给别人半个字,你知道后果。」 「是!白总!我今晚就去安排!」 第286章 是我儿子 经过五年的发展,云水榭的规模已经覆盖了整个云水山区。 山路在连绵的山脉中盘旋蜿蜒,盘山公路两旁处处可见或人工或天然的瑰丽美景。 五年前我来的时候,云水榭还只占了一座山,几乎所有的娱乐设施都集中在那一座山上。 所以上山的路会格外的拥堵。 现在占了整个山区,又重修了路,路上的车辆倒是显得有些稀少了。 经过五年前的那座山的时候,我不禁多看了一眼。 灯光一如五年前那般辉煌,可上山的人迹,却再也没了从前那般拥挤的模样。 深唿吸了一口属于山间的新鲜空气,我将头抵在车窗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山景,脑中总是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当年的一幕幕。 似乎自从跟宗政烈重逢之后,我用这五年才好不容易才封存的记忆便再次被打开。 日日夜夜的在我的脑中回放,令我痛苦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车一直行驶到了云水山区的最深处,开上了一座算是云水山区里最冷清僻静的山峰,才总算停了下来。 刚下车,沈东君便笑着迎了上来,站定在我身前的同时便朝着我伸出了右手。 微微一笑,我跟他握了握手,在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我身侧的蓝烁之际,我便简单的跟他介绍了一下,说是我儿子。 沈东君盯着蓝烁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蓝烁的身份,便笑笑没有再问什么。 沈氏集团这次的高层活动搞得很隆重,直接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山的所有场地都包了下来。 活动现场设立在一座古色古香的特色三层酒楼里,上面挂满了红灯笼,正中央还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大大的五个字:踏雪寻梅阁。 天已经黑了,满楼的红灯笼骤然都亮了起来,瞬间映红了半边天,再加上山间的白雾,远远望过去,一瞬间便有种羽化登仙,寻到了仙境里的琼楼玉宇的感觉。 走到酒楼前,我见金灿还没有到,有些担心,便让李秘书在外头等着金灿,顺便带着蓝烁去逛逛。 李秘书应下,我又嘱咐了蓝烁几句,这才跟着沈东君进了酒楼。 酒楼外面美,里面更美。 整个装潢都是仿照古代那种规格建造的,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大厅正中央的舞台上正表演着一段活色生香的甩袖舞,舞姬身段曼妙,妆容妖娆,扑面而来的古代气息一瞬间就冲撞的我有些恍惚。 下意识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确认他们都穿着现代服装,我不由就对这云水榭的老闆生出了一丝佩服。 也难怪云水榭能在海城发展的越来越好,光凭这古楼巧夺天工的各种建造,就足以看出来这云水榭老闆在他的事业上花费的心思。 回神间,沈东君的手里已经多了两个装着香槟的高脚杯。 将其中一杯递给我,他举起高脚杯跟我碰了碰杯,笑道:「活动马上就会开始,你先随我去跟我父亲打个招唿。」 我见舞台前的众人都举着高脚杯三五成行的说笑客套着,便朝着沈东君点点头。 沈东君笑笑,便带着我往楼上走。 沿着雕花红木楼梯上了三楼,沈东君刚带着我踏步进去,就有许多穿的西装革履的各色男人跟沈东君打招唿,喊他一声君少。 沈东君一路微笑回应,快走到三楼的最深处的时候,沈东君脸上的笑容蓦地就僵了一瞬。 而后,我明显就看到他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了一抹敌视。 很快,他便恢復了常色,突然就举起了高脚杯,恢復了笑容道:「东仁,怎么从欧洲旅游回来也不跟哥哥说一声。」 他说着便欲跟一个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碰杯。 可就在他的杯壁即将碰上他的时,那人突然就将手中的高脚杯换在了另一只手里,避开了沈东君的动作。 在三楼待着的人大部分都是沈氏集团的股东或是高管等级别的人物,尤其围绕在沈东仁身边的人,格外的多。 沈东仁这动作做的高调而又刻意,丝毫不给沈东君任何的面子,末了还有些倨傲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报备我的行程,怎么着,又想在爸爸那里坑我一把,好让我再去旅游一趟是不是?」 「我告诉你沈东君,少假惺惺的,老实告诉你,我只要看到你这副虚伪的模样,就觉得噁心。」 沈东仁满脸的鄙夷,他跟沈东君说完话,便突然将视线放在了我的身上。 将我上下打量了好几眼,他嗤笑道:「你就是那个五年前扇过我媳妇儿一巴掌的女人吧。」 「还以为你长得多好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沈东仁话里话外都透着尖尖的刺,我揣度着他的话音,不禁在想,他嘴里的媳妇儿,是个谁。 正打算问他,站在我身侧的沈东君便压低了声音道:「三年前,烈爷的义妹莫妃,嫁给了我弟。」 莫妃? 心中不由一阵诧异,我眸光微动,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名叫沈东仁的男人。 长相虽然跟沈东君有些相似,但却远没有沈东君顺眼。 身高目测不到一米八,还没有穿着高跟鞋的我高,跟人说话的时候喜欢双手插在裤兜,眼皮子上翻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略略打量了他几眼,我便料定,这男人,绝对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 八成是个被莫妃管的死死的妻管严。 刚这么想着,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老公!」 这一声老公可谓是喊得楚楚娇柔,嗲到了骨子里。 沈东仁一听,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笑意,扭头便朝着声源处喊了一声媳妇儿。 不远处,莫妃身上穿着一身闪闪发光的晚礼服,一边提着裙子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一边就皱着眉头嘀咕道:「早知道就不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了,脚好疼啊……」 她这句嘀咕声的音量可谓是恰到好处,不高不低,正好传进我们的耳里。 几乎在她话音未落之际,沈东仁就眉头一皱,朝着跟在身边的助理丢下一句去准备一双平底鞋,便快步跑到了莫妃的身边,俯身便当着众人的面儿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莫妃顺势搂住了沈东仁的脖子,正甜腻腻的朝着他笑,结果就不小心瞥到了我。 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个干净。 而后,她便恨恨的盯着我眯了眯眼睛。 -- ps:仙女们,明天就是二月的最后一天了,大家手里的月票即将作废,所以尽歌在此恳请大家把手中的月票都投给本书,让月票发挥出它的价值来,帮助我们这本书爬榜。 月票的数量对于一本书的数据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够把即将作废的月票都贡献出来,帮助我们这本书赢得属于我们的荣耀。 尽歌在此承诺,只要这个月我们夺得了第一名的宝座,下个月我将头悬樑锥刺股,继续为大家加更加更加更! 深鞠躬,拜谢大家! pps:今晚还有三更,稍等。 -- 第287章 小人得志 五年未见,莫妃许是有爱情浇灌,倒是变漂亮的了不少。 连同她对我的敌意,也随之增长了不少。 否则,她的丈夫又怎么会知道我跟她之间的过节。 眉毛微挑,我微微扬唇,眸光平稳的迎上了她的视线。 经过五年的发酵,莫妃似乎已经对我恨之入骨,眯着的杏眼里满是汹涌的恨意。 那眼神,似乎恨不得立刻将我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尤其在我朝着她笑的时候,她搂着沈东仁的手指头骤然收紧,指关节上瞬间泛起了白。 好一会儿,直到沈常鸣在几个中年男人的簇拥下朝着我们走了过来,莫妃才收起了那种眼神,换上了一副小白兔般的萌软笑意,装模作样的便从沈东仁的怀里跳了下来。 她强撑着沈东仁的身子站着,笑着跟沈常鸣打招唿:「爸!您忙完啦?我和东仁这次去欧洲,给您带了不少礼物回来,已经差人放在您的房间里了,希望您能喜欢。」 沈常鸣是个长着一字胡的中年男人,身材清瘦,个子很高,乍看过去,便见他的那双跟他两个儿子如出一辙的眼睛十分的明亮。 那是精明的光泽,让人一眼瞧过去,就难免会得出一个这是个聪明人的结论。 可就是这么一双眼睛,却让我一瞬间便失去了再多观察他的兴趣。 自古以来,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无一不是善于伪装的人,真正精明的人,总是善于将自己伪装成不精明的人,只有不那么精明的人,才会热衷于将自己的那点小精明表露出来。 莫妃的一番话,说得是十分的孝顺贤惠。 可却只换来了沈常鸣的一个随意的嗯字。 莫妃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用手肘戳了沈东仁一下。 沈东仁爱妻心切,立刻就不满道:「爸!我媳妇儿跟你说话呢!你一个嗯字算是怎么回事?好歹夸两句啊!」 沈东仁这句话说的十分的骄纵,按道理来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沈常鸣应该冷斥沈东仁几句的,可他却反倒是笑了起来。 而后便抬起手指点了点沈东仁,宠溺道:「你这孩子!有了媳妇忘了爹!」 「好好好,知道妃儿孝顺,等活动结束了,我就去看看你们给我买的礼物!」 这下子,莫妃终于满意了,搂着沈东仁娇嗔道:「爸~」 于是,周围站着的一众人都随之闹笑起来。 唯独我和沈东君没有笑。 耳边的笑声或真或假,我眉心微动,扫了沈东君一眼。 他正盯着沈常鸣看,双眸泛滥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嘴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随着沈常鸣的笑声,他的脸色虽然没有多少变化,可他握着高脚杯的手,却几乎要将那根杯柱被生生掰断。 好半天,沈常鸣才后知后觉的朝着沈东君这边看过来。 他好像才看到沈东君似的,眼睛微微瞪起,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 而后,他便一脸严肃的走到沈东君的面前道:「你这总经理怎么当的,怎么能让白总在这里干站着,没瞧见她的酒已经很喝完了吗?不成器的东西!成天就知道满世界的花钱买什么破玩意儿。」 两个儿子,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 连带着还给了我个下马威。 唇角微微勾起,我接过服务生给我换得酒杯,突然就有些明白沈东君今天为什么会执意邀请我来参加他们公司的高层活动了。 他哪里是为了向我引荐沈常鸣,这分明是叫我来看大戏的。 端起酒杯,我朝着沈常鸣笑了笑:「沈总,久仰大名。」 「哪里哪里,白总才是年轻有为啊!」 沈常鸣皮笑肉不笑的朝着我举了举杯,便象徵性的饮了一口。 喝完酒,他根本都懒得再跟我寒暄几句,简单的跟他身边的几个中年男人介绍了我一下,便藉口活动要开始了,便往楼梯口走去。 沈常鸣一走,我们身边的空间便一下子开阔了许多。 正巧沈东仁的助理把平底鞋拿了过来。 沈东仁便朝着我和沈东君冷笑了一声,直接将莫妃重新抱了起来,领着那个助理走到了我和沈东君的面前。 他朝着助理扬了扬下巴:「把鞋给她,我手占着,没法帮妃儿换鞋,就让这位白女士帮帮忙吧。」 助理大概跟着沈东仁嚣张惯了,根本就不把放在眼里,鼻孔朝天的便将鞋盒子递给了我。 这下子,沈东君绷不住了,声音透着火气道:「沈东仁,白总是我请来的客人!」 「你也知道是你请来的客人。」 「就因为是你请来的客人,所以我也没必要把她放在眼里,难不成,你想替她帮妃儿换鞋?」 「你乐意,我还嫌你的手脏呢!」 话音未落,三楼剩下的那些沈东仁的党羽们便跟着闹笑起来。 堂堂沈氏集团ceo,却在自家混成如此模样,由此可见,他今天找我来,定然还有其他的目的。 眸光微动,我扫了沈东君一眼,伸手便拿起了鞋盒中的平底鞋。 伸手将莫妃的高跟鞋摘了,我将鞋丢给那个助理,便耐心的将平底鞋给莫妃穿在了脚上。 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会如此好说话的替莫妃穿鞋,周围的空气一瞬间便有些安静。 大约过了三秒钟,莫妃才率先朝着我笑道:「白子悠,给我穿鞋的感觉,是不是很荣幸?」 「唉~」她掖了掖头髮,得意道:「谁让我嫁了个好老公呢。」 沈东仁对这句话十分的受用,轻蔑的瞥了我和沈东君一眼,便招唿着他的那些党羽们耀武扬威的下了楼。 又走了一拨人,整个三楼一瞬间便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围在沈东君的身边,一个个都是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憋气模样,不停的跟沈东君抱不平。 沈东君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便有些抱歉的看向我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朝着他摆摆手,我无所谓道:「穿个鞋而已,又少不了一根汗毛。」 「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这句话,可不是古人胡诌的,今天她让人给她穿的是实实在在的鞋,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鞋呢,不必放在心上。」 抬手拍了拍沈东君的肩膀,我迈步朝着楼梯口走。 走了好几步见他都没动静,我不由扭头看向他。 却见他正定定的盯着我瞧,过了会儿,他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朝着他的人招了招手便追了上来。 第288章 主动入局 高层的活动现场设在一楼。 我们下了楼的时候活动已经开始了。 像这种集团活动,按理说必须要等到ceo到场才能开始的,可我们下去的时候,舞台上已经开始表演由集团员工排演的节目了。 很显然,连ceo上台讲话的环节也省了。 沈东君苦笑着看向我,扬起手臂朝着场内摆了摆,无奈道:「你也看到了,这就是我目前的处境。」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不会怪你。」 「为什么要后悔。」 我挑眉轻笑,「沈氏集团若是没有你,我还不屑于跟沈家合作呢。」 「我大可以跟家大业大的严家合作,又何必联繫你。」 「白总,不,子悠,你真的不后悔?」 沈东君似是有些意外,可他的眼中却充满了光芒。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不后悔。」 抬手,我朝着沈东君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下子,沈东君终于绽放出了笑容,握紧杯子便玎玲一声,跟我狠碰了一下:「谢谢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冷酒入喉,却沸腾了血液。 相视一笑,再没有多言。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了楼,沈东君带着我在一楼找了个靠角落的座位,又让他的人给我端来了不少的好吃的。 沈东君给我换了一杯果汁,有些抱歉道:「约得时间太紧,你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吧,如果不嫌弃,就先将就的垫点,等活动结束了,想吃什么,我请客。」 朝着他摆摆手,我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来之前我陪着我儿子吃过晚饭了,不打紧。」 「了解你越多,就愈发觉得,你是个值得爱的女人。」 沈东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轻轻的笑了一声。 我弯了弯唇角:「看来倒是便宜了严司翰那小子了。」 「那小子?」沈东君又笑了一声:「我看你和严司翰根本就不像是情侣,倒像是闺蜜,或者说,兄妹。」 「我有预感,你和严司翰……」 「算了,当我没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正跟沈东君说笑着,就听台上的音响里传来了我的名字。 下意识朝着台上看去,就见莫妃不知何时站在了台上。 舞台的灯光变成了蓝色,莫妃站在白色的聚光灯下,身后放置着一架黑色的钢琴,她手里拿着话筒,很大声的又喊了我一声。 她看我的眼神十分的不怀好意,可她说出来的话却软绵绵的:「各位,这些年我一直都表演的是钢琴独奏,大家大概也看乏味了,今天不如就让咱们珠宝界最近炙手可热的顶级珠宝设计师白子悠女士来跟我一起合奏一曲,大家说好不好?」 她身为沈东仁的老婆,沈家的二少奶奶,当然一唿百应。 她话音还未落尽,底下便是一片应和声。 而后,大家便齐齐的看向了我,齐齐鼓着掌邀请我上台。 沈东君见这阵仗,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他拍了下桌子,沉声道:「白总是我们公司请来的特别嘉宾,怎能上台表演节目!荒唐!」 坐在我们这桌的人附和道:「是啊!也太不尊重人了!」 「再说了,又不是所有人都会乐器,白总擅长的是设计珠宝作品,又不是弹钢琴,这明显就是在故意带节奏为难人!」 「就是就是!白总虽然是新晋的企业家,可在港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二少奶奶这样做,就不怕给咱们集团惹麻烦吗?」 莫妃一听,顿时眯起了眼睛。 她攥紧话筒,勾着唇角道:「你也说了,她在刚才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但凡是个人物,哪个没有点才艺,不会点乐器,要是除了工作什么都不会,恕我直言,那她也的确是有点配不上翰爷吧……」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一副引人接话头的腔调。 果然,下头的人接口道:「就是就是!她之前上珠宝杂志的封面的时候,我可记得很清楚,上面可是写着她是个不一样的名媛呢!」 「这能配上名媛二字的,哪个不得有几种才艺,怎么就是为难了!」 「时间宝贵,快别墨迹了,是骡子是驴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大不了让她自己选乐器不就得了,反正这云水榭什么乐器都有!」 「你他妈才是驴和骡子呢,闭上你的臭嘴,再逼逼小心老娘撕烂你的嘴!」 金灿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上前就揪住了最后说话的那个男人,一下子就把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碍于今后还要跟沈氏集团合作,不宜给沈东君再添阻碍,我便上前拉住了金灿。 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我示意她坐在我那儿,便掀起了眼皮子,朝着台上的莫妃看了过去。 轻轻的笑了笑,我抬步便朝着舞台上走去。 面对莫妃得意的丑陋面孔,我笑道:「合奏多没意思,不如一人一曲来的更有趣。」 「免得我技拙,影响了你的节目效果,岂不是罪过。」 莫妃一听,不由更高兴了几分。 她大概没想到,我这次还会这么好脾气的往她设下的陷阱里跳,见我走上前来,那双虚伪的脸皮都有些绷不住了,声音都有些高兴的破音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好不尊重你,就按你说的办吧。」 「你选什么乐器,我让人去帮你拿。」 「不必麻烦了,就钢琴吧。」 「钢琴?你确定?」这下子,莫妃高兴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她双眸冒光的看着我,故意假惺惺道:「这样不好吧,会不会让你很没面子啊。」 「不会,能凸显出二少奶奶的技艺超群,是我的荣幸。」我缓步上了台。 「那我们选一样的谱子?」 莫妃已经掩藏不住她眼底狡猾而又卑鄙的光泽了,整个人蠢蠢欲动,就等着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好让大家看我的笑话,好好出口恶气。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嗯,选一样的谱子。」 「好!」 她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许多,一挥手就对着台下道:「高扬,再去搬台钢琴来!」 我打断她:「不用,就用同一架钢琴就好。」 「不同的钢琴,难免有差别,这样一来,我也不好……」 压低声音,我故意凑近她道:「让你大放光彩。」 第289章 这不可能 这下子,莫妃简直要高兴的欢唿出声了。 她咬着唇瓣,眼睛发亮的看着我,用一副你死定了的模样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吧。」 「你是客,我是主,处于谦让,我让你先来。」 莫妃抬手,朝着钢琴凳比了个请的手势。 眸光微动,我故作焦虑之状,朝着她摇了摇头:「我需要准备一下,还是你先来吧,别耽误了大家宝贝的时间。」 莫妃讥讽的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迈着轻快的脚步便走到了钢琴前,坐下,笑道:「既然今天有这么好的切磋机会,那我就不如试试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吧。」 说完,她还特意扭头问我道:「拉赫玛尼诺夫你知道是谁吧?」 我点头:「《第三钢琴协奏曲》的作曲家。」 我这话才刚出,台下便响起了一阵闹笑声。 「她这话答得倒是巧妙,答跟没答一样嘛,二少奶奶都告诉她了。」 「是啊,二少奶奶真是善良,这么顾及她的面子。」 「那是,要不然咱们仁哥能那么喜欢她么。」 「……」 我听着台下狗腿的议论声,不禁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这个莫妃,还真是个草包加蠢货。 不过是设局想让我当众出丑罢了,却选了首世界钢琴难曲。 《第三钢琴协奏曲》是当初拉赫玛尼诺夫为赴美演出而创作的一首大型作品。 以其浓烈的情感表达和艰深的演奏技术而闻名于世,被称为「钢琴协奏曲之王」。 自这首钢琴曲面世,除了霍洛维茨以外,还没有人能把这首钢琴曲中蕴含的那种最坚毅的俄罗斯精神与最强大的生命力表现出来,得到大众的普遍认可。 大师级别的钢琴家尚且不敢轻易挑战这首曲子的独奏,莫妃倒是技不高人却挺胆大。 站在钢琴旁,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表演。 白色的聚光灯一打,周围的蓝色背景灯随之变暗,莫妃酝酿着情绪,在一众人的期待下,手指骤然落在了黑白琴键上。 这首钢琴曲一共分为三个乐章,演奏完整曲大概需要四十分钟。 第一乐章虽然相比起第二三乐章要简单一些,可却极其考验演奏者的演奏技术。 稍有差错,便相当于玷污了这首曲子。 莫妃似乎有意炫技,第一乐章虽然弹得像是应付差事,却也没出什么差错。 台下非常的安静,都在认真的听着,专注的注视着手指舞动的莫妃。 终于,第一乐章结束,进入第二乐章。 可就在此时,她突然就停了下来,看向我道:「这首钢琴曲一共分为三个乐章,我学钢琴五年,这曲子又十分有难度,我怎么着也该让让你,所以我只弹了第一乐章。」 她这句话一出,台下的人瞬间明白过来。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的,一下子就鼓起掌来。 大家为莫妃欢唿着,鼓掌着,称赞她的善良与善解人意,顺带着催促我赶紧开始表演。 听着底下一群人假惺惺的说什么没关系,你不弹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言论,我不禁有些好笑。 底下的这帮人里多少也有个了解这首曲子的,明明三个乐章,她却只弹一章。 说的好听叫谦让我,说的不好听她就是怂了。 可这帮狗腿子硬是能找出歌颂她的点儿来,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朝着莫妃点点头,等莫妃起身,我便坐在了她刚才坐过的位置。 经过她刚才的弹奏,我的情绪基本上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 等灯光落下,我便轻轻的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将手指落在了黑白琴键上。 此时此刻,我突然就格外的感谢严司翰对我的栽培。 在这近六年里,我虽然在严司翰的安排下过得非常的累,非常的苦,有时候甚至会有种累的脑子都陷入了死机的感觉,可正是因为他的逼迫,我才能在短短六年内学会很多我以前接触都没有接触过的技能。 万幸遇到了严司翰,万幸在严司翰的人脉下,教我的老师都是各界顶级的老师。 此时此刻,我在这近六年里付出的汗水与鲜血,终于得以呈现。 许是因为这种得偿所愿的情绪作祟,我以前在弹这首曲子的时候没能发挥出来的那种情绪起伏突然就变得十分的饱满。 回想着这些年我遭受过的种种困难,经歷过的种种生死瞬间,以及曾经跟宗政烈许下的山盟海誓,我眼皮子发抖,两行清泪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动情而又忘我的弹奏着,我疯狂的舞动着手指,只觉得全世界的喧嚣声突然就离我远去,只余下了我一人坐在台上,弹奏着这首气势磅礴,沉郁悲壮的钢琴曲。 华彩之后,我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简单再现呈示部的两个主题之后便进入了第二乐章。 第二乐章哀怨惆怅,我回想着这些年受过的种种欺辱与委屈,越弹力度越大,越弹情绪越激动,在钢琴奏出快速的华彩音群之后,便以势不可挡的力量突然跃起,直接不间断的进入第三乐章。 第三乐章由于使用了大量的重复音和快速音群,又具有节日的狂欢气氛,便迅速的发展为一首强悍的进行曲。 我疯狂的弹奏着,想到如今苦尽甘来,付出的辛苦终于得以拥有呈现的机会,我不禁由悲生喜,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旋律时而谐嚯,时而抒情,时而宽广,时而沉静,前两个乐章中忧郁的阴霾在这里一扫而空。 最后,乐曲速度转为急板,狂热的三连音从高音区倾泻而下,然后双手交替的快速华彩音型从低音区再次跃起,最后以拉赫玛尼诺夫的「签名」,即四个强悍的进行曲般的音符虎虎生威的结束全曲! 一曲落毕,我坐在钢琴凳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好一会儿,直到台下突然响起了轰鸣的鼓掌声,我才恍然从刚才的磅礴情绪中拉回神来,眨了眨眼睛,平缓了情绪。 缓缓的站起身,我正打算朝着大家深鞠一躬,一直站在钢琴旁的莫妃骤然回神,张口就干哑的嘶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一个卑贱的平民女,怎么可能弹钢琴弹得这么好……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不!是幻听,一定是这样!」 第290章 最好时光 莫妃情绪太过于激动,已然忘记了她手里此时还拿着话筒。 于是,她刚才所说的那番粗鄙的话语便顺着话筒迴荡在了整个会场当中。 一阵嗡嗡的迴响过后,满场的鼓掌声渐渐停了下来。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的看向了台上的莫妃,渐渐的,便传出了一阵阵人设崩塌的唏嘘声。 莫妃狠瞪着我,等沈东仁喊了她一声,她后知后觉的看到自己手里的话筒,脸色唰的就变得惨白一片。 朝着我张了张嘴,她似乎想对我放句狠话,可碍于话筒,她只得忍着。 扭头,她下意识就看向了台下最前方坐着的沈常鸣和沈东仁。 沈常鸣脸色十分的难看,他脸色铁青的盯着台上的莫妃看了几秒钟,便气哼哼的起身,拂袖而去。 沈东仁喊了一声爸,见沈常鸣不理会他,他连忙就起身朝着候在舞台旁边的主持人使了个眼色,又朝着莫妃招了招手。 莫妃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手里的话筒握着也不是不握着也不是,挣扎了半天,终是放在了钢琴上,低着头狼狈的走下了舞台。 下了舞台,她拉住沈东仁的手,恨恨的就别了我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主持人的临场反应能力很强,莫妃一走,他便上台笑着夸赞了我几句,又跟我开了几个玩笑,便示意我下台休息,报了下一场演出节目。 回座位的路上,那些原本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的沈氏集团高层们纷纷朝着我行注目礼,神色各异,眸光复杂,一些有些音乐造诣的甚至还站起身笑着跟我寒暄了几句,端给我红酒,跟我碰了碰杯,希望日后能有机会跟我探讨乐理。 我礼貌的回以微笑,好的坏的照单全收。 回了座位,一桌子的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纷纷朝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尤其是沈东君的那些下属们,一个个都特别激动,忙不迭的夸赞沈东君选合作伙伴的眼光极佳,说他们原本还有些士气不振,今天这事儿算是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劲鸡血,一下子就令他们干劲十足。 沈东君高兴的笑了笑,一口气敬了我三杯酒。 金灿站起身,绕到我的椅子后面,一边笑,一边解气的帮我捏了捏肩膀,高兴道:「让那群狗腿子再拍马屁,拍马屁不成反被嘣了一脸马屎,真是解气!哈哈哈!」 正哄闹着,金灿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附在我耳边说她去接个电话,便快步走了出去。 我瞧见李秘书和蓝烁这么久了都没有进来找我,便跟沈东君打了声招唿,起身往酒楼外走。 这座山上适合小孩儿玩的娱乐设施并不多,除了一些古色古香的建筑和风景,便是一些室内的娱乐设施,大晚上的,山上不安全,再加上有莫妃这样的人在,我难免有些担心。 走出酒楼,我见外面并没有李秘书和蓝烁的身影,便皱着眉头沿着酒楼转了一圈。 刚绕到楼后的一片松林前,就见金灿和李秘书一前一后的从松林里走了出来。 撞了个正着,我见李秘书并没有跟蓝烁在一起,我不由就喊了他一声,问他蓝烁去哪儿了。 李秘书笑了笑,说蓝烁在松林后的彩虹喷泉那边,正跟同学一起玩。 他说金灿找他有些急事,所以他就先过来了。 金灿接口说她刚才接到了一个珠宝材料商的电话,说那个客户临时要陪老婆去美国看病,明天早上的飞机,所以见面不得不提前到了今晚。 关于那个珠宝材料商的所有资料都是李秘书准备的,所以她需要李秘书陪她一起去一趟。 我点点头,接过李秘书递给我的车钥匙,嘱咐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等他们走了,我便穿过松林循着彩虹喷泉那边的音乐声走了过去。 果然,刚过去,就看到蓝烁正在跟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儿在玩水。 山上的夜风大,虽然是盛夏,但还是有些冷。 可他们两个却挽着裤边,卷着袖口,玩得不亦乐乎。 我站在喷泉边,看着他们俩在落地喷泉里打斗奔跑的嬉闹场景,情绪不由被他们感染,扬起笑来。 这个年纪,真是最无忧无虑,最青春快乐的时候。 可因为纪嫣然的陷害,蓝烁平白无故便失去了无忧无虑的权利,承受了那么多本不该他这个年纪承受的东西。 回想起在洗手间内我同情纪嫣然的那一幕,我不禁就对自己有些好笑。 我同情她,谁又曾同情过我。 正神游着,两捧水突然就朝着我泼了过来。 我一惊,往后躲的同时就看到蓝烁咧着嘴朝着我哈哈大笑。 而后,他便再次拘了一把水,朝着我泼了过来。 我扬唇一笑,连忙也接了水朝着他泼了过去。 嘻嘻闹闹的陪着两个孩子玩了大概一个小时,我见时间不早了,便带着蓝烁跟那个男孩儿道别,折回了酒楼。 路上我问蓝烁那个男孩儿是谁,他说是他的初中同学,今天他老爸来这里参加活动,他觉得无聊,便出来闲逛,结果两人就遇上了。 心头微动,我问他那个小孩儿叫什么名字。 他说叫米易。 米易,我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回了酒楼,考虑到明日的行程,我便跟沈东君道了别。 想了想,又问他要了一份沈氏集团的具体资料。 沈东君将我和蓝烁送出来,走到偏僻的地方时,他让蓝烁去帮忙买瓶水,便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你看出来了?」 心思微动,我点头:「明人不说暗话,你有意跟你弟弟争,我也有意帮你争,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沈氏集团取代宗政集团,至于原因,我想你也清楚。」 「你想让烈爷后悔?」 「不,我要让宗政天后悔。」 「你跟烈爷当初闹成那样,是因为他爷爷?」 沈东君眉头微皱,似是觉得自己话说多了,便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我问多了,不过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我们的终点是一样的,就足够了。」 「不过有一点我需要跟你说明白。」 「沈东仁和我父亲十分惧怕宗政集团的势力,所以他们非常满足沈氏集团现在的地位,取代宗政集团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风险太大,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真实目的,否则只怕他们会不断的给我们使绊子。」 「好,我明白了。」 「你要的资料我晚上邮件发你,天很晚了,既然你执意下山,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这边还需要处理活动的后续事宜,恕不远送了。」 等蓝烁回来,沈东君接过水,便帮我们打开了车门。 第291章 情深雨蒙 天公不作美,往云水山区外开的路上,乌云突然急聚,黑沉沉的压了下来。 没过多久,天边便划过了几道闪电,响起了闷雷声。 下山的路上虽然有灯,可乍然听到这声响,我还是吓了一大跳。 山上的天气多变,我望了眼窗外的天气,刚伸出去一只手,豆大的雨滴便砸落在了手心上。 紧接着,大雨便倾盆而下,哗哗的溅在了车盖上。 雨越下越大,我看着导航上的路线图,规划了一下折回去的路线,发现都是高危的上山路之后,我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开。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本以为遇到这种天气就已经足够倒霉的了,谁曾想车在开到山脚下的时候还突然给熄火了。 荒山野岭的,上山来玩的人大部分都留宿在了云水榭,路上除了偶尔有几辆车开过去之外,看不到半点人影。 撑着雨伞下车检查了一下车,我让蓝烁试着发动车,却怎么也点不着火。 气得踹了脚车门,我上了车,摸出手机打算叫拖车公司来拖车,结果却发现这山脚下手机根本就没有信号。 蓝烁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了下信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便拿走了我的雨伞,丢下一句他去找信号打电话,便下了车。 站在车窗前,他又大声嘱咐我一定关好车门车窗,便转身冲进了雨幕。 看着他举着伞跑远的高大身影,我坐在车里,心中不禁生出了浓郁的感动。 蓝烁长大了,已经是个能保护我的男子汉了。 好一会儿,蓝烁才跑回来。 雨太大,他的后背几乎全湿了,坐进车里,他将雨伞收了,笑着对我说道:「妈,电话打通了,咱们在这儿耐心等等,你别怕,有我在呢。」 这下子,我心里的那些感动一下子就化作了催化剂,瞬间催酸了我的鼻子。 红着眼眶笑了笑,我让他把湿了的上衣脱了,又找了条毯子给他披上,伸手便将他搂进了怀里。 山里很冷,车里没有空调也很冷,可我的心却是暖的,连带着我的心情也暖融融的。 跟蓝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大概半个小时,远处突然就有两束远光灯穿过了挡风玻璃,朝着我们投射过来。 一片雨声中,我隐约就听到了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心中正有些疑惑,那辆车便以极快的速度开了过来,稳稳的停在了路边。 是一辆黑色的悍马车。 车型熟悉,车牌也熟悉。 愣神间,便见那辆车门被利落的推开。 路灯下,雨幕中,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高大身影利索的跳下车,就那样淋着雨便快步朝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尽管他跑得很快,可雨还是无情的打湿了他的衣服。 很快,他身上的衬衫西裤便紧紧的裹在了他的身上,勾勒出了他的肌肉线条。 跑到我的车窗前,他俯身敲了敲车窗玻璃,喊了我一声。 雨声混合着他的磁性嗓音,我看着他头髮脸上不停的往下淌着水的模样,勐地回过神来,连忙手忙脚乱的降下了车窗。 四目相对,宗政烈满眼担忧的将我上下打量了几遍,确认我安好无恙,他这才敛去了眼中的担心,抹了把脸上的水。 见状,我赶紧让蓝烁把雨伞拿过来,还没来得及递给他,就听他道:「烁烁,带着你子悠妈妈去我的车上,把伞撑好,你是男人,要保护好她,明白?」 蓝烁点点头,一边推车门,一边就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烈爸爸,你没带雨伞吗?」 「没带。」 宗政烈随口答了一句,许是见蓝烁身上裹着毯子,有些无奈道:「把伞给我,你在车里待着,我送她过去再过来接你!」 蓝烁没有丝毫犹豫便将伞丢给了宗政烈,重新坐了回来。 宗政烈接住伞,撑开,小心翼翼的撑在车门上方,便拉开了我的车门。 虽然有些诧异宗政烈为什么会突然赶来,但此时根本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雨已经把宗政烈湿透了,虽然他现在撑着伞,可他竟然把伞都撑在了车门口,自己反而站在伞外面。 心中说不出是个啥滋味,我赶紧下了车,钻到了伞下。 下意识握住了伞柄,我将伞往宗政烈的方向推了推却被他强硬的覆盖住了手,坚持将伞举在了我这边。 于是,我只得使尽全身力气加快脚步,往那辆车前走。 上了车,我正欲跟宗政烈道谢,就见他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冰冷。 正有些疑惑,就听他有些苦涩道:「看来你真的厌恶极了关于我的一切,这么短的路,都让你走得这么急。」 说完,他便关上了车门,撑着伞快步折了回去。 很快,他便将蓝烁也接了过来。 等蓝烁上了车,他关上车门,却没有上车,反而提着一个工具箱,又折了回去。 见他将伞撑在了引擎盖上,似是要帮我修理车,我看着他已经浑身淌水的样子,眉头不由狠皱了起来,连带着我的手心都被我掐的有些疼。 想了想,我到底还是下了车。 抬手遮在脑袋上,我快步跑到宗政烈的身边,伸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将他往车的方向拉。 接触到他冰冷手腕的那一刻,我明显就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而后,他便由着我扯着他回到了车上。 将他推进驾驶座里,我上了副驾驶座,关上车门的瞬间,便冷冷的看向了他。 他也在看我,粘在额头上的碎发不断的往下滴水,却遮不住他眼底深邃的光。 窗外雨依旧下的很大,哗哗哗的砸在车窗玻璃上,响个不停。 我狠狠的皱起眉头,正欲斥责他,就见他突然就伸出了一条手臂,用力就扣住了我的后脑勺。 而后,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而下,精准无误的吻住了我的唇瓣。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也太过于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娴熟的撬开了我的贝齿,纠缠住了我的唇舌。 雨水夹杂着淡淡的清冽气息于瞬间便盈满了我的鼻息,宗政烈吻得极勐极烈,扣着我后脑勺的大手如同桎梏,仿佛下一刻就欲把我拆入腹中似的。 第292章 我好想你 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 记忆中的相似画面渐渐与面前的一幕重叠起来。 刚认识宗政烈那会儿,每次我们开车外出,我总是会忍不住看着专注开车的他走神。 每次他见我盯着他犯花痴,就会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给我一个热烈的吻。 那时候的我,遇到这种情况,总是会面红心跳,悸动不已。 可如今,我没有丝毫甜蜜的感觉,只觉得心里又苦又痛。 勐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血腥味泛滥的同时,我便狠狠的将他推开,扬手便在他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整个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我顾不得去看宗政烈的脸色,急匆匆的便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不等我跳下车,手腕便被宗政烈攥住。 用力的收紧手指头,他将我往他的方向拉了拉,从后面便紧紧的抱住了我。 将脸埋进我的颈窝,他沙哑道:「子悠,五年了,我好想你。」 简简单单的九个字,便令我浑身狠颤,泪水顿时汹涌起来。 雨水淋湿我和他的衣衫,被他这么抱着,我的后背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垂下眸子,我抬手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宗政烈,你不觉得你现在才跟我说这句话,已经晚了吗?」 深吸了一口气,我怔忡了好久才伸手将他搂着我腰的大手掰开,轻轻道:「你知道的,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有些事,缘分尽了,便散了,你何苦强求。」 「孩子还在车上,注意点形象,我去找信号叫拖车公司,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说完我便欲下车。 「我已经联繫过拖车公司了。」 宗政烈将湿漉漉的头髮撸到脑后,声色沙哑道:「子悠,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 「所以,我不会放弃。」 看着他神情决绝的模样,我不禁有些痛苦。 轻嗤了一声,我轻轻的点了点头,丢下一句随你,便推开车门下了车,钻进了后车座。 雨渐渐变小了,拖车公司终于派车来了。 我的车被拖走,我只好跟蓝烁坐着宗政烈的车回城。 一路上,我们三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蓝烁的视线不断的在我和宗政烈的身上来回瞟,几次欲言又止,终是化作了一声声的嘆息。 回了小区,车刚停下,我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蓝烁跟着下了车,跟宗政烈说了声再见便匆匆追了上来。 进了电梯,我见宗政烈没有进楼门,便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蓝烁透过电梯墙瞟了我几眼,终于有些忍不住道:「妈,我能看出来,你对烈爸爸还是有感情的。」 「你们俩多不容易啊,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烈爸爸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扬唇苦笑:「你还小,不懂感情的苦。」 我又何尝不想跟他在一起。 可感情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曾经我跟宗政烈走的有多苦,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宗政天对我造成的伤害始终如附骨之疽,让我刻骨铭心。 更何况,他已经有孩子了,而我也已经跟严司翰订婚了。 有些事儿,真不是一句对不起,没关系就可以烟消云散的。 「其实……烈爸爸这些年也很苦的。」 「在我没有离开云园之前,烈爸爸经常会去港城出差的。」 「每次去之前,他都会去商场精心挑选很多礼物,带到港城。」 「虽然他每次都告诉我说他是买给客户的,可他买的礼物,却从来没有送出去过,有一次纪嫣然让我打扫云园,我打扫烈爸爸书房的时候,看到那些礼物都整齐的摆放在一个柜子里。」 「这个秘密我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忍心揭穿他……」 「别说了。」我阻止蓝烁再继续说下去,等电梯到了二十七层,我勐地按了几下开门键便快步走了出去。 回了家,蓝烁跟着我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很低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跟您说这些的,惹您伤心了。」 「没事,不早了,去洗漱一下睡觉吧,明天我会带你去看看学校,要早起。」 安顿好蓝烁,我便回了卧室,反锁上了门。 背靠在门上,我恍惚的盯着对面的壁画,好一会儿才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了屏幕。 点开一个加密相册,我点大里面的照片,细细的翻看着。 这些年,我把所有有关宗政烈的照片都存在了这个相册里。 有他出席发布会的照片,有他参加大型晚会的照片,也有他访谈节目的照片…… 自从我去了港城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想刻意忘了他的缘故,他的出镜率突然就高了起来。 很多时候,我明明在逃避关于他的消息的,可我每每打开电子产品,便会无意中看到他的身影。 一开始我会毫不犹豫的关闭,可过不了多久,我便又会忍不住犯贱的将有关他的照片截下图来,保存起来。 这件事儿我始终不敢让严司翰知道,便特地将这个加密相册保存在了最隐秘的文件夹里,每当在夜深人静,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时候,便会忍不住点开这个相册,看看他这些年来的种种行迹。 一张一张翻着,翻到最后一张时,我的手指不由就是一僵。 这张照片是我在两年前截的。 那是关于宗政烈成为宗政集团最大股东的新闻。 短短三年,宗政烈名下的股份便超过了宗政天,一举成为了青年才俊当中身价最高的明星企业家。 可尽管他成为了宗政集团最大的股东,却依旧没有成为宗政集团的实际掌权人,董事长的位子,依旧由宗政天稳稳坐着。 经过我向严司翰旁敲侧击的打听,我才得知,原来是因为宗政天是宗政家的家主的缘故,宗政烈在家族的压力下,不得已居于宗政天之下。 自那之后,我便再没有截过宗政烈的照片了。 而宗政烈的出镜率,更是默契的减少了,渐渐的,他便重新低调起来,不再时时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至此,我便彻底死了心,渐渐开始接受严司翰对我的好。 —— ps:尽歌的微博:北冥有尽歌 今天尽歌看到了一篇关于拐卖妇女的文章,深觉恐怖,特此提醒各位小仙女: 1.深夜尽量不要独自出行 2.遇到卖惨让你带其去偏僻地方买饭买水的陌生人(孤苦老人居多),一定要转身就跑。 3.用打车软体打车时,切记看车牌号,对司机姓氏,不要信任何车坏了,换车了等言论。 4.独自在家收取外卖、快递,不要透露自己独自在家的任何信息。 5.不要跟任何人去偏远地区、深山老林旅行。 6.乘坐交通工具不要向陌生人透露自己以及家人的信息。 7.如果不幸中招,不要大喊大叫,要奋力打砸抢给路人造成损失,从而引起注意获救。 在此希望所有的小仙女都日日幸运,一生平安。 pps:今天就更新到这里,这些天有点累,今天就早点睡了,晚安啦,爱你们。 —— 第293章 爹地死了 在门口发了会儿呆,我收起手机,心身疲惫的往浴室走。 泡澡的时候,大概因为淋了雨,身体不是很舒服,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刚做梦梦到那天冬天,宗政烈陪着我在四合院的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的场景,耳边就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我一惊,勐地就睁开了眼睛。 不等我坐起身,就听到宝贝在卧室门外哭道:「香儿!香儿!救救我爹地!爹地好像要死了!」 「死」字狠狠的就刺激了我一下,我心口勐颤,一下子就从浴缸里站起身来。 随便裹了个睡袍,我快步就走出了浴室,拉开了卧室门。 还没来得及问宝贝是怎么回事,他便紧紧的拉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就快步往门外跑。 蓝烁跟在我身后,也着急的往外跑。 我们跑出去的时候,对面的防盗门正大敞着,我心中害怕,一下子就将宝贝抱了起来,快步朝着对门跑去。 进了门,我顺着宝贝手指所指的方向往主卧里跑。 刚进去,就见一个穿着睡衣的高大身影正跌躺在毯子上,一动不动。 这下子,我瞬间慌了。 将宝贝递给蓝烁抱着,我快步上前就跪在了毯子上,伸手探上了宗政烈的鼻息。 确定他还有气,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探手朝着他的额头摸去。 很烫,他在发高烧。 看来是因为淋了太久的大雨,所以发高烧晕过去了。 皱眉,我让蓝烁放下宝贝来搭把手,一起将宗政烈抬上了床。 见他的头髮还是湿漉漉的,我便让蓝烁找来两条毛巾,又找来一些酒精。 抬手示意蓝烁带着宝贝去睡觉,又嘱咐他好好安抚宝贝。 门被带上,我找到体温计给宗政烈测了侧温度,确定他没有烧到需要去医院的程度之后,我便找出药来,给他的额头上盖了块冷毛巾。 坐在床边,我用干毛巾小心翼翼的帮他擦了擦湿发,见他有些痛苦的皱着眉头,我跟着就皱起了眉头,心里莫名就有些难受。 餵他吃药的时候,他死活都不肯把药咽下去。 我端着水撑着他的身子,轻轻的唿出一口气,不禁就回想起了往事。 很多年前,我也曾像现在这样照顾过宗政烈。 那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不肯吃药,无奈之下,我只得用嘴餵他。 可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可以用嘴餵药的关系了。 无奈,我只得将药碾碎了,混在水里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往他的嘴里餵。 这下子,他总算是把药喝下去了。 重新将他放平,我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的唿吸渐渐平稳下来,我便有些无聊的打量起了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主卧。 宗政烈现在所在的主卧当然比不得他在云园的主卧,相比起来,小了太多。 但布置的却要比云园温馨许多。 绕着主卧转了一圈,我越看越觉得这个房间的各种摆设都有些眼熟。 一直到我看到一个相框时,我一下子就僵住了。 好半天,我才伸手拿起了那个相框。 相框的样式很老,是很多年前的款式。 里面装着的照片也很老,也是很多年前拍的照片。 是我和宗政烈的合照。 而那个相框,也正是当初四合院的那个出租房里的那个相框。 看着相框里的合照,我忍不住摸了摸上面的两张笑脸,突然想起来,这张照片,似乎是我当年去港城之前,去四合院做最后的告别时,见相框空了,便放进去的那张合照。 经过五年的时光,照片已经显得有些旧了,合照里我和宗政烈的衣服款式也显得那样的过时。 可就是这么一张老照片,却瞬间勾起了我封尘的所有回忆。 好一会儿,我勐地就转身再次打量向了房间里的种种摆设。 刚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循着记忆,我才恍然发现,这主卧里的摆设,竟然和当年的那个四合院里的摆设很相似。 虽然很多东西不是四合院的旧物,却十分的相像,完美的还原了当初我和宗政烈共同设计装潢的小出租房。 眼泪唰的就滚落下来,砸在了相框的玻璃板上。 我反覆的将主卧的一切看了好几遍,终是捧着相册,痛苦的捂住了脸。 那一刻,我竟有种向命运屈服的冲动。 我突然就觉得,人这一生,似乎真的是有定数的。 命运让我在错的时间里遇到了宗政烈,又让我们在错的时间里相爱。 如今我终于配得上他,终于有资格挺直腰杆子的跟他在一起了,可我们却再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子悠……」 「子悠……」 微弱的呓语声断断续续的传进我的耳里,将我从伤神痛苦中拉扯回来。 我抬起头朝着床上的宗政烈看去,便见他有些痛苦的皱着眉头,一声又一声的喊我的名字。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便站起了身,朝着他快步走过去。 站在床边,我本能的就想去拉住他的手,给他一个足以让他安心的拥抱。 可手指在触碰到他肌·肤之际,我又硬生生的顿住了。 白子悠,你不能这么做。 即便他现在是个病人,你也不能这么做。 否则,你对得起严司翰吗? 对得起你死去的孩子吗? 对得起你曾经受的那些苦,遭受过的那些痛苦吗? 理智的声音在我的脑中咆哮,我手指发抖,终是蜷缩回了手指,坐在了床边,怔怔的没有再动。 宗政烈似乎做了一个不那么开心的梦,喊了我几声之后,他便不再说梦话了,只是他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痛苦,到了最后,我竟是看到他的眼角滚落下来一颗晶莹的泪珠。 那颗泪珠滑落的很缓慢,一直沿着他的脸额没入了白色的枕头中,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泛着光的痕迹。 痛苦的攥了攥拳头,我拿起毛巾,手腕发抖的帮他擦了擦泪渍,等擦干净了,我赶紧就缩回了手。 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注意到已经不那么烫了,我这才搬起椅子,故意坐的离他远了一些。 他发烧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了,但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窝在椅子里,我耐心的等着他彻底退烧。 等着等着,我便不小心睡着了。 第294章 捉姦在床 我是被一阵凄婉的哭声吓醒的。 那哭声很大,惊得我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脑子还有点蒙,我迷迷煳煳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入目就是纪嫣然哭的梨花带雨的一张脸。 她站在床边,精心化的妆容已经晕染开了。 她死死的盯着我,眼泪疯狂的往外涌,哭声越来越勐,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上前就欲冲过来。 蓝烁的手拉在她的袖子上,见状,他赶忙就用力将纪嫣然往后拽了拽:「妈,她非要进来,我拦不住她。」 大概因为房间里的响动太大了,我的身侧缓缓的就坐起来一个人,连同我身上盖着的被子也动了动。 这下子,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从椅子上挪到了床上。 而且还跟宗政烈衣衫不整的睡在了一起! 低头看了眼自己凌乱的睡袍,再看宗政烈松松垮垮挂在肩膀上的睡衣,我一下子就掀开被子蹿下了床。 可不等我的脚踩在地毯上,纪嫣然便像疯了似的拿出手机,一边给我们疯狂拍照,一边就有些失智的快速说道:「骗子,白子悠,你这个骗子,我要把你们的好事拍下来,发给严司翰,我要让他好好看看你卑鄙下贱的一面!」 她拍完,手指发抖的就点着屏幕,打算给严司翰发过去。 脸色一变,我瞬间急了。 上前便欲抢夺纪嫣然手里的手机。 岂料纪嫣然的情绪已经崩溃到了极致,力气就像是大力水手吃了菠菜罐头一样大,勐地就扬起胳膊,用力的挣扎了一下。 她这么勐地一挥手,手机瞬间就扇在了我的脸上。 千钧一髮之际,蓝烁护我心切,伸手就狠推了纪嫣然一把。 蓝烁推得又急又勐,纪嫣然一个趔趄,径直朝着侧边摔了出去,跌倒的同时头部一下子就撞在了我昨晚坐过的那个椅子的一角上。 嘭的一声闷响,纪嫣然顿时尖叫了一声。 我一吓,赶紧就打算上前查看一下纪嫣然的伤势。 结果刚蹲下,纪嫣然便疯了似的抓住了我的头髮,扬手就往我的脸上又挠又扇。 她的头部已经撞出血了,一行鲜血顺着她的脸颊就流了下来。 可她好似不知道痛似的,死命的拽着我的头髮,不要命的往我的脸上头上打。 她这下可下了死手,我挨了两下便疼得咧了咧嘴。 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我刚想反击,一只大手便突然攥紧了纪嫣然的后领子,一用劲便将她从地上直接拎了起来。 紧跟着,另一只大手便毫不留情的捏住了她拽着我头髮的手腕。 用力一捏,她便疼得龇牙咧嘴,一下子就松开了我的头髮。 揉了揉头皮,我看向那大手的主人,入目就是宗政烈高大的身形以及他布满寒霜的俊脸。 将纪嫣然丢在地毯上,宗政烈眸光发寒的看向她,语气危险道:「纪嫣然,我说过,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念你我之间的多年友情。」 「友情?」 纪嫣然挣扎着从毯子上爬起来,透过凌乱的头髮盯着宗政烈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悽苦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友情?宗政烈,你不傻,你明明知道我爱你!」 「五年前的那场求婚,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做戏,我是真心实意的,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就因为这个配不上你的贱女人吗?」 纪嫣然勐地抬起手指指向我,过了会儿,她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勐地就爬到一边捡起了手机,点了几下,播放出一段录音来。 那段录音是我跟她在洗手间里的对话,只不过是经过剪辑的。 录音放的很大声,里面主要都是我说的话,而她跟我说的那番凄凄哀哀的话大部分都被减去了。 录音很快便被播放完了,宗政烈僵硬的站在地毯上,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连同他周身的气场,都便如同沙尘暴般凌厉。 见状,纪嫣然再次笑了起来。 她指着我道:「听清楚了吗?她已经爱上严司翰了,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你了,她和严司翰已经订婚了,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可就是这样一个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严司翰的女人,却跟你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张床上!」 「宗政烈,看清楚了吗?她根本就是个心思骯脏的贱女……啊!」 「啪!」 纪嫣然的话骤然被宗政烈夺走手机的动作掐断,而后,那部手机便被狠狠的砸在了墙上。 啪的一声脆响,便四分五裂的跌落在了地板上,溅起了无数的碎片。 这下子,纪嫣然彻底安静了。 她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那部手机的尸体,好半天才声音发颤道:「宗政烈,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眼泪扑簌簌的就滚落下来,纪嫣然挣扎着从地毯上爬起来,捂了捂头上的伤口,便跌跌撞撞的往门外快步走。 她一边走,一边道:「宗政烈,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加快了脚步,她东倒西歪的跑出客厅,嘭的一声甩上了防盗门。 我身体一震,动了动喉头,便抬步也往卧室门外走。 拉住蓝烁的手腕,我刚走出卧室,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宗政烈暗哑的声音:「昨晚,谢谢。」 「还有,昨晚,我没有碰过你。」 「你放心,以后在没有你的允许下,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做出任何冒犯的举动。」 「昨晚在车上……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 说完,他便缓缓的走到门口,轻轻的关上了卧室门,将我和蓝烁隔绝在了客厅。 痛苦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哑着嗓子轻轻道:「不客气。」 迈步,我拉着蓝烁便快步走出了宗政烈的家。 关防盗门的时候,宝贝穿着一个小裤衩揉着眼睛便跑了过来,伸手便抱住了我的腿。 仰起头,他大大的眼睛里渐渐的蒙起了一层水雾。 收了收小小的胳膊,他带着哭音道:「香儿,你不可以当宝贝的妈妈吗?」 「宝贝喜欢你,宝贝想要妈妈。」 第295章 恕不远送 一直死撑着的眼泪在这一刻瞬间崩溃。 我抽回看向宝贝的视线,压抑的仰起头,只觉得心口上像是被插上了一把尖刀,不停的绞动着。 如果我五年前的那个孩子没有死,大概也像宝贝这么大了吧。 想到这儿,我的思绪突然就是一怔。 低头重新看向宝贝,我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抱着他小小的身子道:「宝贝,你的妈妈不是周雨露吗?」 「宝贝从小就没有妈妈,不知道妈妈是谁。」 「香儿,你是不是愿意当宝贝的妈妈啦?」 宝贝抬起胖胖的小手擦了擦眼泪,探手就欲搂住我的脖子。 可不等他的手伸过来,主卧的门就突然被打开。 而后,宗政烈便腾腾的走了过来,俯身便将宝贝从我的怀里抱走了。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突然就有些薄凉道:「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给他希望。」 而后,他便冷绝的将防盗门又推开一些,脸色阴郁的看向门外道:「恕不远送。」 冰冷的四个字,瞬间将我砸的疼痛异常。 甚至还有些好笑。 起身,我拉着蓝烁的手便头也没回的走出了门,回了我弟家。 关上防盗门,我抬脚就踹了一下鞋柜。 五年了,他的脾气还是那么的阴晴不定,又臭又硬。 我跟宝贝聊天,他突然生哪门子的气? 心情抑郁的吃过早饭,我刚收拾打扮好带蓝烁出了门,就见宗政烈和小宝贝大手拉小手,分别拉着两个一大一小的行李箱,正往电梯门前走。 说实话,这一幕很养眼。 奶爸萌娃,盛世美颜。 可我却没心情去欣赏,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手里的行李箱上。 大概注意到我的视线,蓝烁眼珠子一转,便替我问道:「烈爸爸,你这是要带着小慕白去哪儿?」 「搬回云园。」宗政烈惜字如金的丢下四个字,便带着宝贝走进了电梯。 宝贝站在电梯里眼巴巴的盯着我,奶声奶气的补充道:「爹地说,我们住在这里会碍人眼,虽然宝贝不太懂碍人眼是什么意思,但是宝贝一定会想香儿的。」 宝贝刚说完,电梯门便合了起来,阻断了我看向他们的视线。 站在家门口,我不自觉的便握紧了手指。 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不舒服,我看着电梯门旁变动的数字,一股子郁气憋在喉头不上不下,烦躁的厉害。 抬手捏了捏眉心,我不由在心里唾弃自己。 你之所以宁愿住酒店也不愿意住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躲避他吗? 既然现在已经如愿以偿了,你不应该开心吗? 心情难受算是怎么回事。 乘电梯下了楼,李秘书已经开车等在门口了。 他正站在车门口,见到我就邀功般的说道:「白总,房暂时还没有买到,不过我已经安排好酒店了,这是房卡,请您收好!」 金灿灿的房卡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那张房卡,只觉得心情更加抑郁了。 「收什么收,拿去退了!用不着了!」 没好气的丢下这句话,我拉开车门便上了车。 金灿坐在车里,扭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蓝烁,问道:「你妈怎么了?早餐吃炸药了?」 蓝烁关上车门,悻悻的摇了摇头:「没。」 李秘书灰头土脸的看了我一眼,打开车门上了车。 繫上安全带之后,他还是不安的扭头看向我道:「白总,如果我的工作哪里做的不太好,还请您消消气,我一定更努力的工作。」 见李秘书始终不安的看着我,我闭了闭眼睛,缓缓的朝着他伸出了手。 「房卡给我吧,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的工作完成的很好,你不必自我怀疑。」 「谢谢白总对我的肯定。」 李秘书将房卡递给我,终于送了口气,发动车将车开了出去。 那天之后,我还是选择住在了酒店。 虽然宗政烈不住在对门了,可只要看到他们家那扇防盗门,我就会想起他。 想起他带着宝贝离开时的冷绝模样。 尽管我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可他的一举一动,却依旧可以牵动我的心,影响我的心情。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都没有见过宗政烈。 可我却严重的怀疑宗政烈学过心理学,十分的谙熟人性的弱点。 因为这个星期以来,我虽然没有再被他纠缠过,可每当我忙完一整天的工作,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回想起那天早晨在我离开的时候他跟我说的那番可怜兮兮的话,以及他后来又突然变得冷绝的模样。 这让我不由想起了那句话,有些人虽然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有些人虽然已经死了,但却永远活着。 虽然有些话不对题,但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宗政烈,虽然没有再出现过我的面前,却始终存在于我的脑里心里。 周一,我惯例早起送蓝烁去上学。 一周前,我找了关系把蓝烁送进了米易所在的海城高级中学。 两人是好兄弟,在一起也能互相有个照料。 这两年,蓝烁虽然辍学了,可他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一直有自习高中的课本。 所以很容易的就通过了学校的入学考试,直接念了他的年纪对应的高二。 目送他进了校门,我微微一笑,开车便赶往了我在海城新买的商铺。 虽然沈东君在沈家和沈氏集团的地位都不怎样,可他身为沈氏集团的ceo多少还是有实权的。 这次来海城,我除了要在这里开设我们公司名下的连锁珠宝店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跟沈东君合作开发包含我们公司新开发的制造技术的珠宝作品。 这些作品并不是连锁店铺里卖的那种流水线化的珠宝作品,而是主要针对海城高端人群的高端定制珠宝。 而要想制造出这些珠宝作品,就需要一个专业的顶级的工厂。 我的工厂设在港城,在海城,我就需要一个拥有这样的工厂的合作伙伴。 而沈氏集团,就是最佳人选。 我负责出设计团体和我们团队自带的客源吸引力,沈东君则负责提供顶级珠宝材料、工厂以及种种海城土着自带的各种政策优势。 深度合作,从而取得共赢。 今天是店铺试营业的日子,在我来海城之前,我提前买的商铺就已经装潢好了。 经过一周加班加点的准备,终于迎来了试营业的这天。 试营业的日子本是黄道吉日,可就在我试营业了半天之后,就发生了一件令我痛苦的事情。 第296章 不止一个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突然就接到了蓝烁班主任的电话。 那时候我正边吃饭便听金灿跟我说上午店里发生的趣事,笑着接起电话,我刚说了个章老师你好,结果就听到章老师有些生气的说道:「蓝烁家长,孩子不来上课,您作为家长,是不是应该跟我这个做老师的打声招唿?」 这下子,我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条件反射的,我就跟老师说我早上亲自开车把孩子送到校门口,又目送他进了校门的,怎么会没有去上课呢,问她是不是搞错了。 章老师一听,语气顿时更加严肃了几分,很认真的再次向我确认了一遍我刚才说的话,她这才道:「这样看来,蓝烁同学应该是逃课了。」 「可我刚才给他打过电话了,他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章老师顿了顿,似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会儿,她才道:「这样吧,蓝烁家长,下午我再观察一下情况,如果孩子还是没有来上课,我再给您打电话,如果您见到了蓝烁同学,也麻烦给我打个电话,也好让我这个做老师的放心。」 我客客气气的道了声谢,连连应下,等章老师挂了电话,我这才收起手机。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不知怎的,我心中莫名就泛起了浓烈的不安。 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我赶紧就给蓝烁打去了电话。 这一打,蓝烁的电话果然是关机张状态。 捏着手机焦虑的抖了抖腿,我滚动了几下喉头,终是按捺不住,勐地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金灿吓了一跳,丢了筷子便跟着我站了起来。 这下子,其他的员工也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也跟着看了过来。 抬手示意他们继续吃饭,我朝着金灿和李秘书招了招手,快步走出了店门。 走到相对安静的地方,我这才将蓝烁上午没有上学,手机也关机的事情跟金灿和李秘书说了一遍。 「会不会是小孩儿贪玩,去网吧上网去了?」 李秘书扶了扶脸上的眼镜,第一反应道。 我皱眉:「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我觉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蓝烁那孩子我虽然没有相处多久,但我了解他,他绝不是个会逃课去上网的孩子,况且我早上明明亲眼看到他进了学校大门的,怎么会突然逃课呢。」 金灿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看我,面色有些凝重道:「你是不是怀疑……那些仇视你的人,会对蓝烁下手?」 被金灿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像是被戳中了一样,心狠狠的就抖了一下。 这些年,我经歷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也见识过太多的人性黑暗面。 我至今都清晰的记得我被关在笼子里吊在海面上空的场景,更清楚的记得古慕霖摔死在我面前的惊悚模样。 当然,我也忘不了柯雯的死状,以及我在西班牙和回国的船上看到的所有的一切。 太多太多的恐怖经歷使我十分的怀疑人性的黑暗与残忍,再加上最近莫妃和纪嫣然都视我为附骨之疽,我真的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 抬手,我咬了咬关节,当机立断道:「李秘书,你留下来打理店铺的后续事宜,灿灿,你陪着我去学校一趟,我们在学校附近找找,再去烁烁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看看,希望真的只是我想多了。」 「好!」 「是!」 金灿和李秘书一口应下,利索的开始各就各位。 到了停车场,我刚拿出车钥匙,金灿便抢了过去,皱着眉头道:「你现在的心态不适合开车,我来开,你去打电话问问宗政烈蓝烁平时都喜欢去哪些地方。」 感激的看了金灿一眼,我点了点头,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便坐了进去。 车很快便开了出去,这种情况下,我也顾不得跟宗政烈之间的那些纠葛了,赶紧就熟练的输入了他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才刚响了一声,他便接了起来。 而后,我就听到那边传来了磁性的三个字:「什么事?」 狠皱着眉头,我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便用尽量精简的话语跟他说了一遍蓝烁的事情,又问了问他蓝烁平日里喜欢去的地方。 接过金灿丢过来的手机,我见上面已经打开了备忘录,便快速的将宗政烈说的一些地方都记在了上面。 为确保无误,我又打开了通话录音功能,让宗政烈重新又说了一遍。 反覆确定无误之后,我连忙跟宗政烈说了几声谢谢,便挂了电话。 找出蓝烁的电话,我又给他拨了电话过去,依旧是关机。 这下子,我的头上都跟着冒出一层冷汗来。 店铺离学校的距离有些远,尽管金灿已经将车开的非常快了,可我还是觉得慢的要命。 终于,就在我反覆的催促之下,金灿终于将车停在了校门口。 利索的下了车,我让金灿去学校里搜,我去学校的附近搜,便踩着高跟鞋根据地图上显示的所有像蓝烁那个年纪喜欢去的游戏厅、网吧等地方跑。 刚跑了没几步,路边便停下来一辆黑色的悍马车。 而后,车窗里便传来了宗政烈的声音:「附近的所有地方我都已经派人去找了,上车,我带你去他可能会去的其他地方找。」 见宗政烈肃着脸色看我,而他手边的对讲机里又时不时的传来他属下汇报情况的声音,我终是咬了咬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打电话给金灿,我将我这边的情况说明了一下,便让她开车先回酒店里守着,再联繫李秘书,让他派个人去我弟的房子守着。 挂了电话,我有些紧张的看向宗政烈道:「你说烁烁他会不会是去锦绣苑了?他这个月虽然没干多久,但难保今天不是锦绣苑发工资的时候,他说不准去领工资了?」 「不会,锦绣苑并不是今天发工资,而且,锦绣苑的工资,都会打在每个员工的工资卡上。」 宗政烈毫不犹豫的否决。 我皱眉:「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锦绣苑的股东,并不止严司翰一个。」 宗政烈认真的看着前方的路况,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语气有些冷的丢下这么一句。 这下子,我顿时有些尴尬。 我突然就在想,那天严青嘴里的所谓的小少爷,到底是在指宗政烈家的小少爷,还是严司翰家的小少爷啊…… 难怪那天严青会在看到宗政烈的时候脸色那般悲催沮丧,原来是因为宗政烈也是锦绣苑的老闆之一…… -- ps:从明天开始,为方便大家阅读,每天晚上9点更新当天的所有章节,谢谢大家的支持,元宵节快乐。 pps:今天有事,暂更一章,缺的明天补上,也就是说,明天晚上9点会一次性更五章。 -- 第297章 贴心如他 于是,我和宗政烈之间的话题,就这么被尴尬给终结了。 悻悻的攥着安全带,我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着的风景,没有再说话。 我不主动说话,宗政烈也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就这么静默的同坐在车内,连同空气都莫名的变得凝固起来。 莫名的,我就充满了不自在。 好不容易等到车停下,我见宗政烈在解安全带,便赶紧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这一跳跳的有点急,我高跟鞋鞋跟高,一只脚一不小心就歪了一下。 一阵刺痛感顿时令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扶着车门刚刚打算查看一下我的脚腕,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有些急的蹲在了我的脚边,捧着我的脚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又是一阵疼痛传来,我见宗政烈手法娴熟的扭动着我的脚腕,眉头皱着,脸色也不太好,便没有阻止他,也没有吱声。 由着他按摩了一会儿,刚才那种疼痛感便渐渐的消失了。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他这才将我的脚重新放在地上。 而后,他掀起眼皮子凉凉的扫了我一眼,沉默的起身,便大步走向了车的后备箱。 很快,他便从后备箱拿过一个鞋盒子来。 鞋盒子看起来很新,明显没有被拆封过。 打开鞋盒子,他再次蹲在了我的脚前,直接从里面拎出一双漂亮的船鞋来。 示意我抬起脚,他一声不吭的将我的高跟鞋换掉,给我穿上了那双平底鞋。 鞋码刚刚好,不大也不小,穿着也很舒服。 将高跟鞋丢进鞋盒,宗政烈语气清淡的丢下一句试着走走,便起身重新回到了后备箱那边,将鞋盒丢了进去。 整个过程,他除了清冷的那么一句话,便再没有跟我有其他的交流。 但是他看向我的犀利眼神,却明显在命令我站起身来走一走,看看脚腕还疼不疼。 莫名的,我便又犯了怂。 乖乖的就穿着那双船鞋,撑起身子试着走了几步。 脚腕果然不疼了,鞋穿着也要比我那双高跟鞋舒服太多。 又试了试脚腕,确定真的不疼了,我这才朝着站在车边的宗政烈扬起一个清浅的微笑,道了声谢谢。 宗政烈微微颔首表示接受,便锁了车朝着前方走去。 看着走在我前面的高大身影,我抿了抿唇瓣,不由扭头朝着那个后备箱看了一眼。 宗政烈的车上,怎么会有女人的鞋。 而且…… 还这么合我的脚…… 「不走?」宗政烈从前方传来的声音惊得我赶紧就回过了头,应了一声,我便快步朝着他走去。 刚才脚崴了,我的注意力又都全部集中在了捧着我脚的宗政烈身上,所以根本没来得及打量宗政烈停车的地方是个什么地方。 这会儿一瞧,我的心里顿时就充满了疑惑。 宗政烈怎么会带我来儿童福利院? 看着福利院外涂的五彩斑斓的墙壁,以及墙壁周围的葱郁树木,我不禁开口问道:「烁烁经常会来这里吗?」 宗政烈走在我前面,正沿着斜坡往福利院的大门口走。 闻言,他轻轻的点头,清冷道:「辍学前,大部分的周末,他都会来这里陪孩子们度过。」 「我给他的零花钱,他也都换成了吃得用的,捐给了这里的孩子。」 不知怎的,在听完宗政烈的话之后,我的鼻子莫名就有些发酸。 回想起烁烁从出生到现在所遭遇的经歷,我终是湿了眼眶。 低头擦了擦眼泪,我突然就有些感激蓝思妤当年对烁烁的不养之恩了。 烁烁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长大,又从小没有父母亲的疼爱,却能够成长为这样一个善良自强,不抱怨社会,也不贪图金钱的孩子,这都归功于那怪老头的悉心教导。 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鍊,我红着眼眶便扬起了一抹欣慰的笑。 蓝烁,是个值得我为之骄傲的好孩子。 也是个值得我向他学习的好孩子。 不过他经常会来福利院跟孩子们度过周末的事情,是不是也侧面反映出他这些年其实过得非常孤独的事实呢。 从怪老头的身边突然定居在了大城市生活,又生活在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上流圈子里,而我又去了港城。 那样生活环境下的他,大概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真正的放松,寻找到真正的自己吧。 摸了摸那枚银币,我本就对蓝烁心存的愧疚感不禁更浓郁了几分。 三步并作两步,我加快脚步往福利院里走。 宗政烈似乎在这家福利院的常客,我们还没走到大门口,门房里窝着的老大爷便笑着推开门迎了出来,笑呵呵的便朝着宗政烈走了过来,喊了声宗政先生,您来啦! 一路都没什么表情的宗政烈终于在此时扬起了一抹惑乱了时光的璀璨笑容,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 他朝着老大爷走了过去,伸手便握住了老大爷伸过来的布满褶子的手。 谦卑温和的问了问老大爷今日的身体状况,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老人这才笑呵呵的看向我,高兴的问宗政烈道:「这是您媳妇儿?」 「长得可真俊俏,跟您很般配,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 被老大爷这么一夸,我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要解释,就听宗政烈率先开口道:「暂时还不是,不过您看人的眼光,倒是值得我学习。」 老大爷一愣,转而便哈哈大笑起来:「宗政先生,您说话总是这么深奥,总得令老头子我反应半天。」 「暂时不是不就是以后会是的意思吗?挺好挺好。」 「走,我带你们进去。」 老大爷很高兴,一路上都在笑着打量我和宗政烈,莫名给我一种跟着男朋友,第一次见家长的感觉。 抿了抿唇瓣,我本来想跟老人解释一下的。 可见他们俩聊得开心,而刚才宗政烈又说了否认的话,若是我再多加解释,反倒可能会描越黑。 索性,我便换了个话题问老大爷今天上午有没有见蓝烁来过。 老大爷倒是回答的挺干脆,直接就朝着我摇了摇头,疑惑道:「宗政先生,您今日来,不是来看孩子们而是来找小烁那孩子的?」 「说起来,我也有将近一年没见过那孩子了,不过他倒是每个月会寄钱过来。」 蓝烁没来这里? 刚刚才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情绪顿时被紧张所替代,我皱着眉头看向宗政烈,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便跟老大爷打了声招唿,转身就往福利院外走。 第298章 大事不妙 刚迈出一步,宗政烈便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俯身而下,附在我耳边道:「大爷年纪大了,保险起见,进去找找。」 宗政烈的薄唇贴的我很近,热热的鼻息捧在我的耳边,令我在车内的那丝不自在再次的回归。 条件反射的站的离宗政烈远了一些,还没来得及点头,便见他好不容易回暖的脸色再次冷了下来。 而后,他便冷冰冰的松开了我的手腕,转身朝着福利院里走去。 盯着还残余着他体温的手腕看了几秒钟,我嘆了口气,终是迈步跟了上去。 在福利院找了一圈,又将小朋友们都问了一遍,我们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蓝烁的消息,也没有找到他的行踪。 满心不安的离开福利院,我和宗政烈刚上车,徐凯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宗政烈见我眼巴巴的看他,便打开了免提。 很快,徐凯的声音便从那边传了过来。 徐凯说,他们那边已经把学校附近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连同学校里也找了好几遍,但还是没找到蓝烁。 不过他们倒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我急了,让他快说。 徐凯应了一声,便快速道:「我们在学校找人的时候,有个女同学说她早上上学的时候撞见过小少爷,那时候小少爷正打着电话往校门外走,神色很焦急。」 「因为这个女同学跟小少爷认识,便喊了他一声,但是小少爷根本就没有理会她,反而出了校门之后便打了辆车,匆匆走了。」 听到这里,我脸色一变,正想打电话让金灿帮我去通讯公司调一下蓝烁今天的通话记录,再找关系去交通局调看一下海城高级中学附近的监控录像,就见宗政烈面色有些严肃的对徐凯说道:「不遗余力,务必要在今晚找到小少爷。」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明显的煞气,震得我一下子就有些害怕。 显然,宗政烈也开始往坏的方向想了。 在海城,我不论是势力,还是关系网,都是比不过宗政烈的。 索性,我便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保证自己不给宗政烈添麻烦的一边跟着他继续去蓝烁可能出现的地方寻找,一边隔一时段就问金灿和李秘书那边守着的情况。 很快便到了放学的时间,章老师这回也有些着急了,连打了几个电话问我蓝烁有没有回家,我们有没有找到他。 对于老师如此尽心力的关心,我表示很感谢,末了,我想了想,便拜託老师帮忙再在学校问一下同学,看看有没有谁还见过蓝烁,或者在蓝烁经过他们的时候,听到过蓝烁打电话的内容。 章老师连连应下,我看着车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色,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直找到晚上九点钟,我和宗政烈实在没有地方可找的时候,徐凯的电话终于再次打了进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将身子贴向了宗政烈,看向了他的手机。 宗政烈惯例打开了免提,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传来了徐凯着急的声音:「烈爷,大事不妙,我怀疑,小少爷被人贩子拐卖走了。」 徐凯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狠狠的就砸在了我的脑袋上,一下子就令我头眩晕了一下,歪倒在了座位里。 宗政烈眼疾手快的扶住我,语气寒慄道:「怀疑?徐特助,什么时候,你都敢将怀疑的结果报告给我了!」 「查,继续查,一直查到确认为止!否则,你就准备辞职走人吧!」 「不是,烈爷我们刚才……」 啪! 宗政烈面色阴冷的挂了电话,直接就将手机丢在了一边。 重新发动车,宗政烈伸手便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将车开出去的瞬间,我一下子就哭了。 紧紧的反握着他的手,我哽咽而又自责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烁烁他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来了海城,他顶多过得辛苦一些,也不至于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那么心善的一个孩子,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本来应该有大好人生的,就因为我,就因为我没有照顾好他,他就……」 「白子悠!」 宗政烈捏紧我的手,沉声喊了我一声:「冷静点,这不关你的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找到他,找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旦被拐卖,就会被人贩子打断手脚,丢在街上去乞讨?」 「这些年,我在港城见过很多的,有的孩子本来会走路,会说话,可那些该死的人贩子担心他们会逃走,会乱说话,便砍了他们的手脚,割了他们的舌头,我们已经找了一天了,这么久了,即便是坐最慢的火车,他们也已经走了很远了,这么久了,烁烁该受了多大的罪啊!」 「冷静,我真的冷静不下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捂着脸,我不由失声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就掏出了手机,给严司翰打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不等严司翰说话,我便哭着说道:「司翰,烁烁丢了,人多力量大,你帮帮我,好不好?」 离开宗政烈的这五年里,我几乎就没有再在严司翰的面前哭过。 所以严司翰在听到我的哭声之后,一下子就急了。 他将声音放的很柔很柔,很小心翼翼的劝道:「小可爱,不哭不哭,乖,我这就差人去找。」 「你放心,我在警界和军界也有不少朋友,这样,你擦擦眼泪,打起精神去找几张儿子的高清照片,再将他今天失踪时的穿着打扮以及他的手机号码等一应资料都用邮件给我发过来,小可爱,记住,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是儿子最需要我们的时候,也是最该坚强起来的时候。」 对,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用力的点了点头,意识到严司翰看不到,我便又嗯了几声。 挂了电话,我正想拜託宗政烈给我几张蓝烁的照片,就见宗政烈痛苦的皱了皱眉头,而后,他便扬起了一个极其讽刺自嘲的笑容来。 第299章 你是外人 这下子,我才恍然意识到。 我刚才无心的行为,严重的伤到了宗政烈的心。 「白子悠,你对我的厌恶,原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宗政烈缓缓侧头,那双总是深邃的令人看不懂的星眸里,第一次清晰的泛滥着一种情绪。 一种刺人骨髓的疼痛。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便张口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觉得……」 我只是觉得,人多力量大。 多一个人寻找蓝烁,就可以多一份希望。 可不等我把后半句说出来,宗政烈便突然用极为凉薄的声音说道:「白子悠,你记住,蓝烁,是我的儿子。」 「找他,是我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严司翰,并没有这个资格。」 「我也没有无能到需要他来帮忙的地步。」 「至于你,也并不是蓝烁法律上的合法监护人,从现在起,就不劳烦你费心思了。」 将车缓缓停到路边,宗政烈下了车,径直走到我的车门前,直接拉开了车门,示意我下车。 他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那样的果断而又利落,透着如刀刃般的残忍。 死死的掐了掐手心,我红肿着眼睛看向他:「既然如此,烁烁这两年又为什么会沦落到去饭店当童工?」 「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做为合法监护人的责任和义务呢?」 「这是我的家事,我没必要想你这个外人多做解释。」 宗政烈决绝的敞着车门,冷声道:「下车!」 「外人」两个字狠狠的刺激了我一下,心中疼痛翻涌,我盯着宗政烈看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 满脸泪痕的朝着他冷笑了好几声,我迅速解开安全带,利索的便跳下了车。 刚沿着马路走了几步,那辆黑色的悍马车便迅速的经过我急驰而去。 僵硬的站在马路边,我怔怔的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终是痛苦的抖了抖嘴唇,狠狠的攥住了拳头。 宗政烈,算你狠。 我下车的地方离酒店并不远,走了大概十分钟便到了。 拖着满身疲惫回了酒店,金灿赶紧帮我打开了房门。 放下包,我先是在房间里找寻了一圈,确定蓝烁真的没回来,我眸光一黯,便顾不得再伤神难过,赶紧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将我之前带着蓝烁去拍的免冠照找了出来。 将照片放大,我又从蓝烁的朋友圈找了一些他的自拍照,又在网上把蓝烁今天出门穿的那身衣服的样式、颜色以及牌子等信息摘录下来,编·辑好,连同他的各项信息一起发给了严司翰。 整理完这些已经凌晨三点了,可我却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时间每多过一分钟,我就觉得蓝烁离我远了一分,而他面临的危险,也会更多一分。 大概因为我今天走了太多的路,再加上我心中过于重的心思,我洗澡的时候,头突然就很晕。 等我裹着浴巾强撑着走出浴室的时候,眼前跟着就是一黑。 扑通一声,我直挺挺的就栽在了地上,陷入昏迷之前,我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倒地的声音。 而后,就是金灿的惊叫声。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而远在港城的严司翰,正守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抵在他的额头上,似是在祈祷。 掀了掀涩痛的眼皮子,我动了动那只手,声音沙哑的喊了严司翰一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严司翰的眼睛便睁开,朝着我看了过来。 见我心里,他眼里一下子就泛起了喜色,激动的就站起了身。 「小可爱,感觉怎么样了?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别走……先告诉我,烁……烁烁找到了吗?」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殷切的看向了他。 严司翰眼神闪烁了几下,嘆了口气,朝着我摇了摇头。 痛苦的闭上眼睛,我缩回手,颤着身体便蜷缩作了一团。 「你别急,宗政烈那边的进度比我这边快,他们那边似乎已经找到拉走蓝烁的那辆面包车的踪迹了。」 「面包车?」 我反问了一句,这才听严司翰跟我详细的解释了一下蓝烁被拐卖的全过程。 严司翰说,蓝烁那天接的那个手机号码是个黑号,户主是一个丢失过身份证的农民工,根本就跟蓝烁的走丢没有任何关系。 蓝烁之所以会逃课离开学校,据目前得到的所有线索推测,对方应该是向他谎称我出车祸了,需要他过来确认一下尸体,他这才会急急忙忙的打车前往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段。 由此可以得出,那个打电话给蓝烁的人,应该在事先就已经跟踪上我们了,或者说,对方事先就已经调查过我和蓝烁的情况,所以才能轻而易举的骗走蓝烁。 那个偏僻的地段并没有摄像头覆盖,经过千辛万苦的走访,才好不容易得出蓝烁被一辆面包车强行带走的结论。 这也是为什么徐凯会怀疑蓝烁被人贩子拐卖走的原因。 在这种偏僻的地段,拉客人的黑车司机特别多,面包车也格外的多。 面对这种情况,不仅搜寻起来比较费力,还容易走漏了风声,造成更大的搜寻困难。 严司翰行动的比宗政烈迟,他现在就卡在这个阶段。 所以只能利用人脉在海城和临近海城的各个城市设下关卡,严查过往车辆。 而据严司翰打听,宗政烈那边已经锁定了一辆挂着黑车牌的面包车。 那辆面包车的车牌是双面车牌,每经过一段路,便会在遥控设备下变换一次车牌号,作案手段极其高端,反侦察能力更是非常的强,以至于哪怕结合了严司翰和宗政烈两人的力量,都用了足足三天才找到那辆面包车的行踪。 严司翰目前掌握的消息只有这么多,如果我想知道更进一步的消息,就只能去问宗政烈。 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我靠在床头仔细的将严司翰刚才所说的事情经过琢磨了一遍。 想着想着,我便明白过来。 这哪里是人贩子拐卖小孩儿,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而这个幕后指使者,显然是我认识的人。 越想越觉得心中怒火难以抑制,我眯了眯眼睛,伸手便拉住了严司翰的手腕道:「司翰,快去查查,最近莫妃和纪嫣然都在干什么。」 顿了顿,我又道:「还有宗政天,不对,宗政天不会亲自做这种事情,主要查查凌叔!」 第300章 回我身边 我目前能想到的会对我在乎的人下手的人,也只有这几个了。 至于其他可能性,我顾不得了。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使用排除法来寻找突破口。 目送严司翰离开,我从衣服里找出手机,刚按亮屏幕,就见上面多了很多未接电话、未读简讯。 一连串的信息当中,还突兀的插着一封未读邮件。 邮件是我晕倒的那天晚上发来的。 疑惑的点开,见里面是一份关于蓝烁的详尽资料,我微微一愣,条件反射的便看向了发件人。 虽然是一个陌生的邮箱,但我却很肯定,这封邮件是宗政烈发来的。 他在车上明明跟我说了那么一番刻薄的话。 可他却还是给我发来了我想要的东西。 只可惜,那时候我已经去洗澡了,然后就晕倒了,一直到今天,才看到这封邮件。 心中说不出来是个啥滋味,我只是觉得,本来就酸涩的眼眶更酸涩了。 盯着那封邮件看了良久,我正打算看看其他的未读信息,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病房门外一道迅速闪开的身影。 眉头微蹙,我勐地就掀开了被子,拔了手上的针头便快速的冲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里,我远远的就看到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躲进了远处的一扇门内。 心口微动,我绷紧脸,快步就朝着那扇门跑了过去。 是一间办公室的门。 朝着里面望了望,我伸手扭了扭门把手,却发现门被反锁上了。 透过门上的玻璃朝着里面敲了敲,见里面空荡荡的,我皱了皱眉头,还是有些不死心道:「宗政烈,我知道是你,已经快四天了,你可不可以出来跟我说说你那边搜寻的情况?」 没人理我,门内也没有任何响动。 垂下眼皮子,我想了想,便故意十分沮丧的说道:「那好吧,我不逼你了,我回病房了。」 故意在房门前走了走,我见不远处的长凳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便快步跑过去跟她嘀咕了几句。 而后,我便眼皮子一翻,软软的趴在了地上。 紧跟着,那个中年女人就演技颇好的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来人呀,这里有人晕倒了,呀!怎么还磕破头了!不会没气了吧!」 她这么咋咋唿唿的刚喊了几声,我便明显听到了一道勐烈的关门声,而后,便是一连串沉重而又迅速的脚步声。 很快,我就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清冽气息。 几乎就在他伸手探上我的同时,我便勐地伸手,准确无误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狡黠一笑,我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直直的便看向了手的主人。 刺白的白炽灯下,宗政烈半蹲着,一张俊脸上面透着一丝愠怒,在我看向他时,他皱着眉头便欲掰开我的手。 见状,我赶忙抬起另一只手,也攥住了那只手腕。 冷冷的扬起了眉毛,我道:「有本事你就剁了我的手。」 「幼稚!」 宗政烈寡凉着一张脸,垂眸看了眼我的双手,冷哼了一声,便直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而后,他便朝着我俯身而来,作势就要亲我。 这下子,我顿时急了,赶紧就挣扎起来。 「想让你未婚夫看到你我激·情热吻的场面的话,就再抓紧些。」 宗政烈的嘴唇距离我的几乎在咫尺间,再稍稍往前一些,我们便亲上了。 想到严司翰只是去打个电话,我内心挣扎了一番,终是松开了他的手腕。 可就在松开的那一瞬间,宗政烈本就寡凉的脸色便变得更加阴寒了几分。 他手一松,便直接将我丢在了地上,转身便往电梯口的方向走。 我堪堪站稳在地上,有些着急道:「宗政烈,既然来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一下烁烁现在的情况?你明明知道我很着急!」 宗政烈脚步微顿,约莫过了两分钟,他才转过头来,看向了我。 他的眼神很冷厉,冷的好似要将我冰冻起来一样。 连同他开口的语气,也格外的冷:「白子悠,既然回来,你又为什么就不能回到我身边?你明明知道我也很着急。」 我僵住,所有的表情顿时涣散。 良久,宗政烈突然就扬起了一抹淡笑。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几近自言自语道:「说到底,都是我的错,但我不后悔。」 「永远也不会后悔。」 转头,他再也没有停留半步,径直走进了电梯,消失在了电梯门后。 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直到我腿有些发麻了,我这才微微动了动神情,转身往病房走。 刚转过身,入目就是严司翰双手插兜的高大身影。 明亮的灯光下,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耳朵上的黑色耳钉微微闪烁着光,在我看向他的那一刻,他的唇角蓦地就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笑容。 那抹笑,笑的很好看。 可我却莫名觉得心里很难受。 平缓了一下情绪,我努力的弯了弯唇角,也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 严司翰大步朝着我走过来,走到我身前的同时便张开了双臂,将我拥进了怀里。 用下巴在我的头顶蹭了蹭,严司翰欢喜道:「小可爱,谢谢你在刚才选择了我。」 「你知道吗?自从你说你要来海城发展,我的心里就很慌,很不安,所以我日日夜夜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作,只想着能尽快来海城守着你。」 「可现在,我心安了。」 「你不再是以前那个白子悠了,你是新的子悠,是我的子悠。」 在我的头顶吻了吻,严司翰松开我,朝着我高兴的笑了笑,抱起我便往病房走:「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了,输完液,我们就回家。」 「我带你回我们海城的家。」 脑子里很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倚在严司翰怀里,我透过他的肩膀望了眼电梯口的方向,终是弯着唇角朝着严司翰点了点头,道了句嗯。 输完液已经天黑了。 回严家的路上,严修将莫妃等人最近的行踪详细的跟我说了一遍。 严修说,宗政天近些年的身体不如以前硬朗了,所以一直都由凌叔陪着在美国接受治疗。 最近并没有发现他们那边有什么异动。 而莫妃,这些日子则是由沈东仁陪着去法国巴黎购物去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回国。 至于纪嫣然,更是有闲情,早在蓝烁失踪之前,她便叫上郑家榆,去野外挑战极限运动,探险去了。 第301章 我要他死 好巧不巧,我怀疑的人都在这个时间段有不在场证明。 皱了皱眉头,我跟严司翰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严司翰伸手拉住我的手:「稍安勿躁,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久了,总会有马脚露出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儿子,这样才能让他遭些罪。」 一听人提到蓝烁,我这心就揪得厉害。 以前看拐卖题材电影的时候,我还有些理解不了里面的主人翁的那种夸张的行为,如今我亲自经歷了一把,我算是彻彻底底的理解他们的心理活动了。 蓝烁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可我早就将他视作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再加上蓝烁外公对我的恩情以及我这些年对他的亏欠,我对蓝烁的感情深厚程度早已经无亲胜有亲了。 就这么煎熬着又过了一个星期,就在我绝望的想要拿着刀去找那几个我怀疑的对象时,宗政烈那边终于有了蓝烁的消息。 那是一周后的晚上七点四十五,我记得真真儿的。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徐凯打给我的,他说他们已经抓到那个绑走蓝烁的人贩子了,经过整整一天的逼供,他终于供出了蓝烁的所在地,只是因为他并不是那场行动中的重要人物,所以他并不知道僱佣他们的人是谁。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而不是单纯的拐卖人口。 徐凯说到这里,突然就顿住了话语。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好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我等的有些不耐烦,便直接挂了电话,拔腿就往门外跑。 我出去的时候,恰好严修载着严司翰回来,我匆匆拉开车门,顾不得跟严司翰解释,便让严修赶紧开车去云园。 严修回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严司翰,得到严司翰的同意之后,他这才踩下油门,将车嗖得开了出去。 车开得很快,路上我赶紧将徐凯给我打电话说的事情跟严司翰解释了一遍,却见他丝毫都没有惊讶或是高兴的表情,反而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几眼。 我心里着急,便没有在意。 一直到车开进了云园,停在了好几辆闪烁着蓝红灯的警车中间时,我才恍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脑子里一瞬间划过了很多念头,我努力平稳了好久的情绪,才扭头看向严司翰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严司翰喉头微动,酝酿了半天,他才盯着我的眼睛,很严肃认真的说道:「子悠,人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註定了死亡的结局。」 「所以……想开点。」 「你什么意思?」 我眼睛一瞪,情绪顿时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我拉住他的袖子,拔高声音再次问道:「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想开点,什么叫死亡的结局!」 胸腔中的情绪疯狂的翻涌着,我见严司翰作势要抱我,安慰我,我勐地就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快步绕过警车,我在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中搜寻了一圈,在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时,我不由分说便朝着他狂奔了过去。 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我质问道:「告诉我,烁烁他现在正好好的在等我们接他回来,对不对?」 宗政烈笔直的站在那里,由着我拉扯他的袖子,却始终紧抿着嘴,不说话。 「你说话啊!」 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我疯狂的晃了晃他。 这次,宗政烈终于说话了。 他将我的手拿开,沙哑道:「现在仅凭嫌疑人的一面之词,还没办法彻底确定。」 就是这么一句话,顿时如同永夜中的一束光,瞬间令我点燃了希望。 我勐点头,努力扬起笑道:「对,只是一面之词而已,烁烁他一定在等着我们接他回家,等他回家了,我以后一定亲自送他进教室,给他请好几个保镖。」 「烈爷,该出发了,位置已经确定好了,开车最快需要两个小时能到。」 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上前跟宗政烈打了声招唿,他看了我一眼,又道:「至于救护车,我的建议是不带了,这样也好为其他更需要的病人腾出急救资源。」 「为什么不带?」 我勐地瞪向那个警察,声音发抖道:「带,必须带,别的病人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了吗?」 「女士,受害人他已经……」 「闭嘴,她说带就带。」 宗政烈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往身后拉了拉,冷着脸看了那个警察一眼。 晚上八点四十五分,车队浩浩荡荡的从云园出发。 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说,他们在将蓝烁从海城转移到龙城偏远山区的路上,蓝烁经受不住折磨,半夜的时候,突然就断了气。 死人对于他们来说,不仅失去了用处还是个可能使他们陷入牢狱之灾的累赘,所以他们几个在给上级打电话报告完情况之后,便将蓝烁就近给埋了。 他们埋蓝烁的地方,在龙城一个偏僻村落的小树林里。 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小树林。 听到埋了两个字的时候,我身体一下子就抖得厉害。 想到蓝烁已经被他们埋了好几天了,我心中的恨意和怒火就噌噌的往上涨,恨不得立刻窜到警车上,把那个嫌疑犯就地正法。 死死的按捺着情绪,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想到蓝烁就是这么一路被捆在面包车里,一路受尽折磨,我便无意识的收紧了拳头。 一直到严司翰在我耳边吼了一声我的名字,勐地掰开了我的手指头,我才勐地发现我的手心已经被我的指甲给硬生生的掐烂了。 由着严司翰帮我包扎好手,我垂着头一字一句道:「我发誓,不管今日蓝烁是生是死,我都会穷尽一生揪出那个幕后指使者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我帮你。」 严司翰轻轻的拉着我的手:「子悠,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无理由的支持你。」 两个小时漫长而又短暂。 漫长是因为我想见到蓝烁。 短暂是因为我害怕见到蓝烁。 可车还是停在了一个偏僻村落外的小树林前。 打开车门,我在红蓝灯的闪烁下,双腿发软的往小树林所在的坡上爬。 每走一步,我就懊悔一分,内疚一分,痛苦一分。 可我还是强撑着抢在警察之前冲到了埋蓝烁的地方。 第302章 找到他了 空中圆月被乌云所遮挡,黑漆漆的小树林里只余下了几道手电筒的光。 小树林的占地面积不算大,却堆积满了陈年的落叶,厚厚的盖在地面上,踩上去会发出一阵碎裂的碎响声。 嫌疑人所指出的藏尸地点,就在小树林最深处的一堆落叶中。 那一处的落叶堆得要比其他地方多很多,灰黑色的枯叶微微隆起,看起来就像座孤凄的野坟包。 我站在那处落叶堆的边缘,手里的手电筒射出的光芒随着我手指的微颤而不断晃动着,时不时晃过上面翘起的枯叶边缘,勾勒着上面的茎叶脉络。 终于,在后方传来一连串踩碎落叶的脚步声时,我双腿一软,一下子就跪在了落叶堆前,将手电筒丢在一边便伸手开始勐挖那处落叶。 落叶很潮湿,混合着些许泥土,透着难闻的霉味儿。 可我哪里还能顾得了这些,全心全意都集中在了那落叶堆里的内容。 挖着挖着,我便挖到了好几片带着血迹的树叶。 将那些树叶拿在眼前,我细细的看了看,心一抖,心中压抑着的恐慌勐地就冲上了头顶,冲垮了我的理智。 我将那几片枯叶装进外套的口袋里,便再次疯狂的挖了起来。 心里不停的默念着「不可能」三个字,我将浮在土上的所有落叶都挖开,见没有蓝烁的踪迹,我正打算继续往土里挖,严司翰便勐地从伸手抱住了我的身体,用有力的双臂圈住了我的双臂。 他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责备道:「白子悠,够了!再挖下去你的手就废了!你这双手是用来搞设计的,不是用来干这个的,你冷静一下,好吗?」 「你看看你的手,你看看上面的血!」 严司翰怒吼了我一声,勐地就捏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举在了我的眼前。 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我看着我充满泥污,缠着绷带,混合着血迹的双手,再看看那个还没有挖出蓝烁的坑,情绪突然就彻底的崩溃了。 捂住脸,我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了不知多久,我突然就听到一个警察说道:「吴队,该不会搞错藏尸点了吧?这他妈都挖了这么深的坑了,除了发现点血迹之外,根本就没见着孩子的尸体啊!」 神情一怔,我勐地就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个已经被挖的很深的坑。 「而且咱们挖的这地儿根本就没有任何松过土的迹象啊,除了落叶堆得比其他地方高了点,好像也没啥其他特徵了。」 那个警察蹲下检查了一下土坑的周围,再次看向吴队说道。 吴队皱着眉头蹲在土坑面前也检查了一下,又跳下坑看了一下,伸出手便朝着另一个警察招了招手:「把犯人带过来!」 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我手脚并用的站起身,快步就走到了那个坑前,朝着坑里看了看。 这里根本就没有蓝烁的尸体,而且这坑,很明显是被我们刨出来的,而不是早就刨出来的。 心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等那个犯人过来,我刚想仔细看看他万恶的模样,就突然听到不远处由远及近的传来了徐凯略有些兴奋的声音:「烈爷!烈爷!找到了!找到了!」 而后,便是一阵奔跑声。 等徐凯气喘吁吁的跑到宗政烈面前,我心头微动,赶紧就挤开人群,跑到了宗政烈的身边,紧张的看向了徐凯。 徐凯脸上还带着笑,他双手撑着膝盖,好半天才抬起手指向小树林外的一个方向道:「烈爷,我按照您的吩咐去村里问了一遍,问了一遍情况,结果就在一个,一个老伯家,找到,找到了小少爷!」 找到了! 眼睛唰的一亮,我上前就抓住了徐凯的手臂:「在哪儿?烁烁他怎么样?」 「白,白小姐,您,您别急,小少爷,小少爷他还活着!就,就是……」徐凯快累虚脱了,说话都打哆嗦。 好半天,就在问了他好几遍就是什么的时候,他才终于一口气说道:「就是伤的挺严重的,现在正在那老伯家躺着!」 听到这里,我赶紧就拉着徐凯的手腕往小树林外走。 我让他赶紧带我去看看,又警惕的问他有没有派人守着,别让坏人再有可趁之机。 徐凯心虚的看了眼我抓着他胳膊的手,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便有些悻悻的看向了宗政烈。 宗政烈给了他一记眼刀,语气有些冷的说道:「在前面带路。」 「是!」徐凯嗖的就抽走了胳膊,加快步伐就在前面带路。 一直行到坐落在村落后方的一座山的半山腰的一个院子门前,徐凯才终于停下了脚步,抬手指向了土墙里围着的那几间亮着灯的窑洞。 此时的院子里已经顺着墙根守满了徐凯带来的保镖,几乎把整个院子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长着白鬍子的老伯却神色泰然的坐在院子一侧的水井边压水喝,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仿佛根本就不把这浩浩荡荡的人群放在眼里。 看着这个老伯的那一瞬间,不知怎的,我莫名就想起了蓝烁的外公。 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鍊,我敲了敲院门,这才推门进去。 刚踏进院子里,那个老伯就掀起眼皮子看了我一眼。 而后,他就抬起手指了指中间的一间屋子道:「在那屋,你领他走吧,记得替我转告蓝宿那老头,我翁立欠他的人情,自今天起就还清了,以后不要再让人来打扰我的清静,烦!」 丢下这句话,他便将手里的葫芦瓢往大瓷缸里一丢,便背着手走出了院门,慢悠悠的走了。 蓝宿,原来蓝烁的外公叫蓝宿。 蓝宿,蓝宿,我怎么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皱了皱眉头,我看着远去的翁立,本来想追上去起码当面道个谢,可转而想到像他们这种喜欢归隐山林,过陶渊明笔下的那种生活的人的性格,终是远远的喊了声谢谢翁老伯,便快步朝着那间屋里跑去。 掀起厚重的门帘,我吱呀一声推开了木板门。 刚探头进去,扑鼻就是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儿。 第303章 暗流涌动 而后,便是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感。 炎炎夏日,即便是这山中的夜晚,也免不得很热。 刚才上山的时候,我就爬了一身的汗。 可这厚重的帘子后的窑洞里,却十分的凉快。 这就是窑洞的好处,冬暖夏凉。 夏天太热,蓝烁受了伤如果处理不当就容易发炎感染,在这种环境下养伤,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放下门帘,暑气便瞬间被隔绝在外。 站在门口在房间里看了一圈,见蓝烁正躺在炕上沉沉睡着,我赶紧就朝着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走近借着灯光看清楚蓝烁的那一刻,我的心勐地就抽痛了几下,刚刚才雀跃起来的心情顿时再次跌入了谷底。 天知道蓝烁在这几天之内经歷了什么,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伤的遍体鳞伤,全身上下一眼看过去都是或大或小的伤口,有鞭伤,又刀伤,甚至还有菸头形状的烫伤。 他皱着眉头睡着,似是梦到了什么,时不时身体勐地抽动几下,而后便咬着牙,一脸痛苦的揪紧了身下的褥子。 看到他这种情况,我忍不住就向上前抱抱他。 可我又担心会碰到他的伤口,挣扎了半天,终是将手覆在了他的小手上。 刚打算收紧手指,便见蓝烁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警惕的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十分的兇恶,充满了恨意,乍然对上他的目光,我着实就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我小心翼翼道:「烁烁,是妈妈,别怕,妈妈来接你了。」 「妈?」 蓝烁眼神一滞,确认似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勐地坐起身,扑进了我的怀里。 搂紧我的腰,他肩膀抖着便哭了起来。 轻轻的抱住他,我听着他压抑的哭声,便也跟着哭了起来。 宗政烈和严司翰一前一后的走进来,看到我们,便不约而同的僵立在了炕边的不远处,沉默不语。 回海城的路上,我十分庆幸带了救护车过来。 陪着蓝烁坐在救护车里,我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终于舒展眉头,表情柔和的熟睡模样,我不禁就红着眼眶弯起了唇角。 万幸,万幸我的孩子没事。 万幸他有个蓝宿那样神通广大的外公。 想到这儿,我突然就回想起一件事儿来。 我记得,在蓝宿给我手鍊的那天的那顿晚饭上,蓝宿曾跟蓝烁说过一句话。 原话是这样的:臭小子,以后好好孝顺父母,记得外公跟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忘了,不然谁都救不了你的小命。 因为这句话的内容有些奇怪,所以我当时就格外留心了一下,以至于我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这句话的每一个字。 联繫刚才见到的那个名叫翁立的老伯,以及他刚才说的那番让我转告的话,我越想越觉得心里直发毛。 难不成,蓝宿还真是个能算到未来的半仙? 倘若一件事情算是巧合,那么两件三件…… 大概就不算是巧合了吧。 车队浩浩荡荡的回了海城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将蓝烁送进医院,我给金灿他们打电话报了个平安,刚挂了电话,一抬头就见宗政烈不知何时倚在了我身侧的墙边。 见他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我手腕上的那条手鍊瞧,我不由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刚才那个老伯的腰上,也挂着这么一枚银币。」 宗政烈探手捏住了我手鍊上的银币,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上面的纹路,想了想,问我:「这条手鍊,是谁给你的?」 宗政烈刚才说的那句话,使我的思绪有些纷乱,以至于愣了好半天,我才道:「是烁烁的外公给我的,他说这条手鍊,可保我平安。」 「这种银币,有些古怪。」 宗政烈捏住我的手腕,掏出手机对准我的手鍊拍了好几张照片。 收起手机,他道:「我会差人调查一下这种银币的来歷。」 顿了顿,他又道:「这段时间我很忙,请护工我不放心,蓝烁……」 「烁烁由我来照顾吧!我有时间!」 心中一喜,我殷切的看向宗政烈,满心的期待。 宗政烈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轻轻点头:「好。」 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宗政烈塞进我的上衣口袋里:「这是我的副卡,密码照旧,相关费用自己刷。」 说完,他也不等我回应他,便优雅的转身,迈着沉稳的步子回了病房。 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副卡,我看着宗政烈消失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眸光微闪,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丝暖意。 宗政烈…… 是故意那样说的吧。 只有这样,才能满足我陪在蓝烁身边的愿望。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的傲娇又别捏。 弯了弯唇角,我重新将银行卡装进口袋里,迈着轻盈的步伐便往病房里走。 走了走着,感受到那枚银币贴着肌·肤的凉意,我倏然顿住了脚步,脑中再次迴响起了宗政烈刚才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来。 宗政烈说,翁立也有这么一枚银币。 可严司翰不是说,这银币只有他们严家的恩人才会有吗? 难不成,他们严家的恩人,有两个? 不对呀,我明明记得,严司翰说严家的恩人只有一个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严司翰在说谎? 越想越觉得离谱,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 我抬手拍了拍脑袋,将这种胡思乱想赶出脑壳,这才回了病房。 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蓝烁终于找到了,我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晚上伺候蓝烁吃了饭,我洗了个澡便早早的进了vip病房的另一间陪床房睡觉了。 半夜的时候,蓝烁悄悄的就坐在了我的床边,将我从睡梦中叫醒了过来。 迷迷煳煳的对上蓝烁那张好有几处伤口的小脸,我下意识就坐起身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蓝烁摇摇头,指了指床上道:「妈,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点点头,我帮蓝烁把他的双拐放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躺在了床上。 动作轻柔的将他搂进怀里,我认真的看着他问他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蓝烁抿了抿唇瓣,很小声的对我说道:「妈,想杀我的人,是个女人。」 第304章 两男一戏 蓝烁这句话着实将我吓了一大跳。 我脸色一变,凑近他道:「你看到兇手的模样了?」 蓝烁摇头,说他当时被捂着眼睛,所以并没有看到兇手的样子。 但是在兇手接近他的时候,他挣扎的过程中撞到了对方的胸部,所以很肯定那是一个女人。 皱眉,我正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其他的特徵,他便继续压低声音道:「妈,那个女人在我脸上扇耳光的时候,我趁乱在她的腿上咬了一口,咬出血了,肯定会留下痕迹。」 我没想到蓝烁在危急时刻竟然这么聪明,懂得在兇手身上留下印记,用来辨别兇手,心中不由一阵激动。 蓝烁说,那个女人在他身上发泄了一顿之后,便让几个男人把他拖上了面包车。 一路上,那几个男人都在各种折磨他。 但他们折磨的都非常有技巧,懂得避开人的要害,使得蓝烁非常痛苦,却不至于死亡。 快到龙城的那个偏僻小村落的时候,几个男人下车去撒尿,蓝烁担心他们会把他卖了,便趁机把脖子上挂着的吊坠给咬下来吞了下去。 蓝烁说,那是他外公留给他的「假死药」,成分跟西药中的冬眠合剂很相似,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体温下降,脉搏微弱,所有的生理机能都处于冬眠状态,很容易让非医务人员误以为死亡。 那几个男人回来之后,便以为蓝烁死了,然后其中两个人便抬着他,随便将他扔进小树林里用树叶给随便埋了。 他吃了药,又受了很严重的伤,很快便晕了过去。 后来等他醒来,就已经躺在翁立的窑洞里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有些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外公早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吗?所以提前为你准备了这个药?」 蓝烁点头道:「嗯,外公和救我的那个爷爷是道友,他们都是信奉道教的道士,也是老中医,我吃的药就是外公帮我配的。」 蓝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不过你不要误会,外公不是那种坑蒙拐骗的道士,他从来不给人算命的,只给村里人看看病,然后如果谁家有红白事的话,会请外公给择个日子什么的,外公说,现在的人都信奉科学,有些没法用科学解释的事儿政·府也不太愿意让大家知道,不然就会引起乱子,所以国内有宗·教信仰的人才会这么少,连带着他们这些道士也被扣上了太多莫须有的帽子,所以他们才喜欢隐居在山里清修。」 听到这儿,我不禁也抬手挠了挠头。 虽然蓝烁一本正经的说的很认真,可我还是没法相信这世上真有人能这么玄乎的算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既然歷史上有诸葛亮和刘伯温这样神机妙算的人物,那现在有这样类似的人物大概也能说得过去吧。 总之不论我信不信,我和蓝烁都得益于蓝宿才能够死里逃生,活到今天。 从这点来看,不论这是迷信还是另一种科学,我都应该感谢蓝宿。 点点头,我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好好的,妈妈就高兴。」 「至于企图伤害你的人,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蓝烁点点头,然后掀开被子指着自己大腿外侧的一处地方道:「我就是咬的她这里,妈你调查的时候,主要看看这里。」 将位置记好,我又跟蓝烁闲聊了一会儿这些天发生的各种事情,便搂着他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起了床,洗漱收拾好,严司翰便带着严修送了早饭过来。 刚把早饭摆开在桌子上,我们还没来得及吃,宗政烈便也带着徐凯带了早饭过来。 这下子,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就有些奇怪。 我有些尴尬的清咳了几声,站起身给餐桌边添了两把椅子,便将徐凯手里的早饭接了过来,也摆在了桌上。 很快,我便更尴尬了。 因为我发现,严司翰和宗政烈带来的早饭,都是我喜欢的那家早餐店的早餐。 硬着头皮让宗政烈和徐凯坐下一起吃,我赶紧转移话题的跟他们说了一下蓝烁昨晚跟我说的关于蓝宿是个道士的事情。 本以为严司翰和宗政烈都会跟我一样,或多或少的露出惊讶或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岂料他们俩根本就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反而跟槓上了似的,不停的给我舀汤夹菜。 很快,我手边的盘子和碗里就堆起了两座小山。 抚额,我欲哭无泪的放下筷子,无奈道:「你们俩能不能把这股不服输的劲儿放在烁烁的身上?」 「烁烁虽然找到了,可企图伤害他的人还没有找到,拜託你们俩不要这么幼稚好吗?」 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男人的脑迴路,明明是两个叱咤商海的大人物,较起劲的样子却如此的幼稚。 若是这一幕被报导出去,估计会让很多人跌破眼镜吧。 嘆了口气,我从盘子里给宗政烈和严司翰一人夹了一个灌汤包,心累道:「赶紧吃,吃了饭,我有事情要请你们帮帮忙。」 「帮忙找我一人足矣。」 宗政烈夹起灌汤包蘸了点醋,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冷。 严司翰有些急的将灌汤包塞进嘴里,一咬,便溢出了不少汤汁。 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含煳不清道:「我未婚妻的事儿,用得着你操心吗?赶紧吃,吃完饭当你的大忙人去,当初既然选择了锦绣江山,就别指望着还能得美人在怀。」 宗政烈冷笑,脸色寡凉道:「得得到人,却得不到心,不过是自欺欺人。」 「再美好的繁荣景象,也不过是虚假繁荣,终是泡沫一块,一吹即散。」 宗政烈的嘴一向很毒,他眼神犀利的扫了严司翰一眼,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便转头对我说道:「你说的事我已经差人去调查了,你不必挂心,专心忙你的事即可。」 严司翰表情夸张的干笑了几声,将手里的餐巾纸往桌上一丢,便挑着眉毛道:「宗政烈,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家小可爱,从烁烁被人绑走的那一刻起,伤害烁烁的人便已经成为了小可爱心中的一根刺,你不让她亲自拔出了,她又怎么能出了这口气,身心舒坦下来,所以这件事情还是我来解决吧,当然,我会让我家小可爱全程参与进来,好让她手刃兇手,以解心头之恨。」 闻言,宗政烈却蓦地皱起了眉头。 他冷冷的看向严司翰,冷声道:「不行,绝不能将她陷于危险境地。」 第305章 又出事了 眼瞧着气氛又要往剑拔弩张的方向发展,我赶紧就丢下筷子,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皱眉,我有些烦躁道:「得了,这事儿我不用你们俩帮忙了,我自己想办法调查。」 「没吃饱就闭嘴吃早餐,吃饱了就各忙各的事情去,这里是病房,不是战场,烁烁需要静养,希望你们这两个做长辈的能有点做长辈的样子。」 扫了眼桌上的早饭,我突然就没有任何胃口了。 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我摸出手机翻找出金灿的电话来,快步就往病房门外走。 金灿是私家侦探出身,现在虽然不干这一行了,但她毕竟有这行的多年经验,有些事情,托她办反而会效率更高。 打完电话回来,正巧就碰到了急匆匆的举着手机往病房里走的徐凯。 跟在他身后进了病房,就听到他语气有些凝重的对宗政烈说道:「烈爷,出事儿了!」 出事儿了? 又出什么事了? 皱眉,我赶紧竖起了耳朵。 徐凯说,纪嫣然和郑家榆去野外探险的时候,遇到了烧山。 火势很大,两人都不同程度的被烧伤,尤其是郑家榆,为了保护纪嫣然,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会儿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 这下子,宗政烈瞬间没了跟严司翰斗嘴的心思,抓起西装外套便快步走出了病房。 徐凯紧随其后,朝着我鞠了一躬便急匆匆的跑了。 门嘭的一声被甩上,病房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凝滞。 盯着那扇关上的病房门愣了几秒钟,我拧着眉头便看向了严司翰。 严司翰坐在餐桌前,跟我对视了一眼,突然就扬起唇角嗤笑了一声:「看来今年这夏天,註定会是个多事之夏啊!」 眯了眯眼睛,我将手机装进口袋里,抬步上前坐在了严司翰旁边的椅子上。 将手边的碗筷向里面推了推,我将昨晚蓝烁跟我说的他咬了兇手一口的事儿跟严司翰说了一遍。 末了,我问他:「司翰,你怎么看?」 严司翰思忖了一会儿,有些迟疑道:「你是怀疑,纪嫣然是故意烧伤的?就为了掩盖那个印记?」 「是与不是,我们过去看看便知。」 「我相信她一定没有傻到为了掩盖一处的印记,把自己浑身都烧伤的地步。」 我冷笑:「凭我对她的了解,她对自己决计下不了这般狠手。」 严司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我们总得有个合理探望理由。」 「我记得,你这个客户,可是纪嫣然极力引荐给我的。」 我朝着严司翰眨了眨眼睛,却见他脸色突然变了一变。 不过只是瞬间,他便恢復了常色,扬起一抹笑道:「那你呢,你又以什么名义去探望纪嫣然。」 「且不论我是你的未婚妻,单凭我喊郑家榆一声郑哥,我想我也有必要去医院探望一下。」 「你是我的未婚妻……」 严司翰咧嘴一笑:「这话我爱听。」 让严修留在病房里照看蓝烁,我和严司翰一拍即合,即刻出发。 买好补品果篮以及鲜花,我们直奔海城九院。 因为提前问过了宗政烈院址,所以我们到了的时候徐凯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了。 随着徐凯上了楼,等我们到了急救室的门口时,走廊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郑家榆的父母,两个看起来像是大学教授的中年夫妇,郑父搂着郑母坐在椅子上,郑母已经哭成泪人了,时不时往急救室的门口看一眼,不停的双手合十的苦苦哀求着各路神仙。 见状,我不由有些鼻酸。 上前问候过两位长辈,我见宗政烈并不在急救室的门口,心中控制不住的滋生出了一丝不舒服。 严司翰眸光发深的看了我一眼,便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对徐凯说道:「嫣然在哪个病房,伤的严重吗?」 徐凯嘆了口气,说因为有郑家榆护着,所以纪嫣然伤的并不算严重,但是郑家榆就不好说了。 他已经被送进急救室里三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情况应该是不太乐观。 听到这儿,我担心的同时心中不禁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皱眉,我让徐凯带我们去纪嫣然的病房看看。 到了纪嫣然的病房外,我顿住脚步,不由跟严司翰对视了一眼。 严司翰微微颔首,便跟在徐凯身后先我一步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纪嫣然正躺在病床上,由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小姑娘一口一口的餵水喝。 那个小姑娘伺候的很用心,每一勺水都会吹一吹,然后试一试温度再餵给纪嫣然喝。 见此细緻入微的动作,我不由就多看了她一眼。 很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姑娘,就是左脸上有道像是被什么划伤的疤,很大的影响了她的容貌。 见我看她,她小心翼翼的便侧过了脸,侧对住了我。 在床的另一旁,宗政烈正和纪振江面对面坐着,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见我们进来,两人便住了嘴,朝着我们看了过来。 因为严司翰走在前面,所以在纪振江看向他的时候,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笑容。 可在扫到我时,他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个干净,语气有些冷道:「白小姐,你跟我们家嫣然似乎没什么交情吧?」 很显然,他一点也不欢迎我。 严司翰伸手拉住我的手,很认真的对纪振江介绍道:「她是我的未婚妻,订婚仪式在港城举办,所以就没来得及通知纪总,见谅见谅。」 纪振江眉头一皱,脸色有些不自然道:「上次在锦绣苑的事情,是真的?」 严司翰点头,丢下一句我们马上就会结婚,便转移话题问纪振江纪嫣然的伤势问题。 纪振江看了纪嫣然一眼,差那个伺候纪嫣然的小姑娘去再沏两杯茶过来,便嘆了口气道:「多亏了家榆那孩子,嫣然才侥倖逃过一劫,只是腿部烧伤了几处,不至于伤了性命。」 腿部…… 拉着严司翰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我心中一瞬间便掀起了巨浪。 严司翰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稍安勿躁,便皱着眉头走到纪嫣然的床边道:「烧的严重吗?嫣然最夺目的便是这两条纤细笔直的大长腿,万一留下疤痕,岂不是终生遗憾。」 第306章 各守各爱 严司翰松开我的手,坐在床边安抚了纪嫣然几句,便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眼睛发亮的跟纪振江说他有个搞生物科技研发的朋友,最近研究的就是关于皮肤再生和修復的课题。 前些日子他跟朋友聚会的时候记得他跟他说过,那个课题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已经治癒了不少的烧伤案例,兴许会对纪嫣然的伤势有用。 纪嫣然的腿生的很美是事实,再加上纪嫣然现在跟宗政烈的婚约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纪振江当然希望纪嫣然的烧伤可以完全治癒,最好一点疤痕也别留下。 否则他将纪嫣然嫁入宗政家的可能性便会更小一些。 即便是不嫁给宗政烈,嫁给其他人也难保不会因为纪嫣然的烧伤而受到影响。 所以严司翰此时说的这番话可谓是正中纪振江下怀,一下子就使得他激动起来。 他眼睛发亮,快步走到病床边,伸出双手便紧紧握住了严司翰的手。 他滚动了几下喉头,问严司翰愿不愿意向他引荐一下这位朋友,只要能救好他女儿的烧伤,花多少钱他都愿意。 严司翰皱了皱眉头,故作为难的沉默了一会儿,一直到纪振江都快沉不住气的时候,他才开口道:「这样吧,你先给我几张嫣然伤口的照片,我拿去先替你问问我朋友,若是他愿意帮忙,我就引荐你们认识,你看怎样?」 话音未落,纪振江便满口答应下来。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纪嫣然烧伤的照片来,递给严司翰的同时便有些愁眉苦脸道:「不瞒你说,在你来之前,我就在委託小烈帮我寻找能治癒烧伤的名医,所以特地拍了这些照片。」 「可能会让你觉得我这个做父亲的心狠,这种时候还拍这种照片,但我没办法,这毕竟关系到嫣然今后的人生,我不能不急。」 听着纪振江假惺惺的话语,我不由朝着宗政烈看了一眼。 宗政烈依旧坐在原处,他满脸淡漠的盯着纪振江的背影,在纪振江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唇角无声的就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 所有人都看出了纪振江的私心和虚伪,唯独他自己,还沉浸在自己的演技当中。 纪嫣然入院才不过短短三个多小时,作为一个父亲,按照正常的思路,他此时的注意力应该在纪嫣然死里逃生,活下来的这件事上,可他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了纪嫣然的腿会不会留疤上面。 不仅如此,他还冷静的拍了照片,列印了出来,并且拜託自己女儿的未婚夫去找能治好伤疤的名医。 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我收回目光,突然就觉得严司翰简直就是个人精。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迅速的洞察到了纪振江的心理,对症下药的说出了这么一番引得纪振江主动献上伤势照片的话来,轻而易举的便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 看破不说破,宗政烈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们这边的情况,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半句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甚至都没有上前去照料纪嫣然的意思。 心头微动,我不由看向了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的纪嫣然。 纪嫣然又瘦了,脸上的颧骨都高耸了起来,原本就大的眼睛显得更大了几分,看起来莫名就给人一种秋叶凋零的感觉。 在严司翰和纪振江说话期间,她的眼睛一直放在宗政烈的身上,观察宗政烈的一举一动。 唯独在纪振江将照片递给严司翰的时候,她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异动。 不过很快,她便又恢復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一直到严司翰关切的询问她时,她才终于转回头,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他几句。 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徐凯和宗政烈也跟了出来。 回了急救室的时候郑家榆已经被推进icu病房了。 郑家榆受伤很严重,整个人有三分之一都被烧伤,尤其是后背上,因为护着纪嫣然,所以烧的格外的严重。 隔着玻璃,我看着浑身都插着各种仪器,裹得像是木乃伊一样的郑家榆,心里一下子就格外的不好受。 宗政烈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他看着郑家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寒气,使得他本就淡漠的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 好一会儿,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穿着无菌服的郑妈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红肿着眼睛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宗政烈。 我就站在宗政烈的身侧,所以清楚的看到了上面写着的字。 「不要抛弃嫣然」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蕴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宗政烈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好一会儿,才一点一点的收紧纸条,掀起眼皮子看向了病房里的郑家榆。 郑家榆艰难的扭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宗政烈,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郑妈抹了抹眼泪,看了眼郑家榆,嘆了口气,便转身回了病房。 心不受控制的便刺痛起来,我僵硬的站在宗政烈身侧,看着他就那么跟郑家榆对视了很久很久,终是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朝着郑家榆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下子,郑家榆终于艰难的扬起了一抹笑,转回了头。 无意识的抖了下身子,我勐地就伸手拉住了严司翰的手,迈开步子便大步朝着电梯口的方向走。 双腿交替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拉着严司翰一口气跑进电梯里,伸手便勐戳了几下关门键。 一直到电梯门彻底的合上,我才终于松开了严司翰的手,垂着头无声的靠在了电梯墙上。 白子悠,你究竟在难过什么。 你和宗政烈早就不可能了,那么他跟谁在一起,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你,真让人瞧不起。 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可想到刚才那张纸条,我还是控制不住的痛苦。 攥紧拳头,我勐地朝着电梯墙上砸了一下。 罡风颳过,预期的疼痛感却并没有传来。 一抬头,就见我的拳头砸进了严司翰宽厚的大手里,正被他紧紧的裹着,安然无恙。 第307章 真正兇手 严司翰的手心很热,跟我的冰凉手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感受着他的手温,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终是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司翰,我很贱,对吗?」 收起手,我靠在电梯墙上,低低的嗤笑了几声。 严司翰挨着我靠在电梯墙上,很认真的说道:「不,爱一个人,从来都没有错。」 「错的是那些将你推进这个漩涡的人。」 电梯门开了,严司翰重新拉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医院外走。 「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爱一个人的方式,除了拥有,还有放手。」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不要忘了你这几年的初衷。」 上了车,我看着站在门口帮我系安全带的严司翰,声音暗哑道:「等我跟沈氏集团的合作结束,就回港城。」 「小可爱,这么多年了,我理解你的苦衷,也理解你心里的痛苦。」 严司翰笑笑,「所以你真的不需要对我有那种愧疚或是亏欠的心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哪怕你现在告诉我,你想要回到宗政烈身边,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你。」 「因为我的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你能够开心幸福。」 「真的,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的要求。」 严司翰说的很认真,一字一句的说的充满了真挚。 可我听完,却觉得自己更混蛋了。 垂下头,我抬手抹了抹眼泪,没有再说话。 严司翰对我太好了,好的我根本不忍心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在我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是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帮我进步,帮我打破曾经堵在我面前的资本堡垒,让我有机会在珠宝界大放光彩,有了昂首挺胸的站在曾经看不起我,欺负我的那帮人面前。 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严司翰功不可没。 所以我绝不能做个过河拆桥的忘恩负义之人。 回了蓝烁所在的私人医院,我让严司翰把从纪振江那里拿来的那几张照片拿了出来,全部都摆在了桌上。 纪嫣然的烧伤并不严重,只有三处,全集中在右腿上。 分别在右腿的脚踝处,后腿上,以及大腿外侧。 脚踝处和后腿上的烧伤面积并不大,大概只有半个小孩巴掌那么大,唯独大腿外侧那处伤口的面积格外的大,烧伤也最为严重,几乎已经烧烂了,大概有一个成年男人一个半的手掌大小。 仔细的将那几张照片看了几遍,我跟蓝烁确认了一下他咬伤的那条腿是左腿右腿。 蓝烁说,当时那个女人是蹲在他对面的,根据他的判断,应该是右腿。 这下子,我在医院就憋着的那股子怒气一下子就沖膛而起,瞬间化作了洪水勐兽。 早在九院的时候,我就怀疑那场烧山是纪嫣然故意所为,就为了掩盖她身上的这个咬伤印记,所以便故意烧伤了腿。 可她却连累了郑家榆。 害的郑家榆险些葬身在火场。 这也就算了。 最可气的时候,郑家榆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帮她强行留住了宗政烈,保住了她和宗政烈之间的婚约。 捏紧手里的照片,我愤怒的在地上来回踱了几圈,越想越觉得替郑家榆和宗政烈感到憋屈和不值。 尤其在想到纪嫣然对蓝烁造成的伤害时,我几乎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冲到九院将纪嫣然千刀万剐。 可我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能这么做。 中午吃过饭,严司翰接到他父亲打来的电话,似乎有什么急事,便叫上严修急匆匆的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金灿便来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刚进了门便将我拉到了陪床房,关上了门。 压低声音,金灿脸色凝重道:「刚得到的消息,警方抓捕到的那个犯罪嫌疑人在监狱里不堪受辱,自杀了。」 「连同那个犯罪同伙窝藏的窝点也突然发生了煤气爆炸,有所涉险烁烁这次案件的嫌疑人,全部死了。」 「什么?!」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冷声道:「什么叫不堪受辱?」 「听说是被一同关着的犯人轮了,男人跟男人的那种,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咬破手腕,自杀了。」 「子悠,我怀疑这次要对烁烁下手的人,是个大人物。」 「要不然这案子还没有破呢,怎么就突然会关押进去几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人,还发生了煤气爆炸……」 金灿越说脸色越难看,她紧紧地皱着眉头,好半天才道:「或者说,有人想帮那个僱主善后。」 听到这儿,我的手心里一下子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想了想,我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跟金灿说了一遍。 金灿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问我确不确定是纪嫣然干的。 她说她觉得纪嫣然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将一个犯罪团伙一锅端,将她的犯罪证据清理的一干二净。 我想了想,也觉得金灿说的有道理。 纪嫣然若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她也不至于会在短短五年内沦落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更不至于会被宗政烈几次退婚。 我记得蓝烁跟我说过,纪嫣然在云园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有周雨露压着她,所以她几次险些被退婚。 咬了咬手指,我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管纪嫣然有没有那么神通广大,都改变不了她对烁烁行兇,连累了郑哥的事实,这笔帐,我们还是要跟她算。」 「没错,要不是烁烁机灵,又命大,现在烁烁恐怕不死也残了。」 金灿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叠资料,放在了我的面前。 她伸手点了点上面内容,道:「这些是我这些天调查的关于你怀疑的那三个对象的详细出入境,以及日常活动的资料,放在最上面的便是关于纪嫣然的资料,她这些日子可去了不少的地方。」 「她去的地方都比较偏僻,都是一些野山野水,危险性很大,而且我还发现,陪她一起参加旅游活动的,除了郑家榆之外,还有一个女人。」 金灿抽出其中一张纸,指着上面一张黑白照片道:「就是这个女人,我怀疑她是纪嫣然的人。」 疑惑的看向那张照片,在看清楚那张人脸时,我一下子就皱紧了眉头。 第308章 云园女主 这照片上的女人,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 可具体在哪里见过,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脑中搜索了一遍,我将那张纸拿起来放远了一些,仔细的看了好几遍。 眯了眯眼睛,我伸手问金灿要了支笔,缓缓的在那个女人的脸上画了一道疤。 这下子,照片上的女人顿时便跟那个在纪嫣然的病房里餵她喝水的女人对上了号。 没想到,一道疤对一个人容貌的影响会如此之大。 没有这道疤痕之前,她的容貌可以算得上是漂亮。 可有了这道疤痕,便只能勉强称之为清秀能看了。 问金灿要了关于这个女人的资料过来,我仔细的浏览了一遍。 这个女人名叫纪风兰,是纪家保姆的女儿。 从小跟纪嫣然一起长大,因为同姓纪,纪风兰的母亲又在多年前的一起入室抢劫案中为救纪振江而身亡,所以纪振江便将她认作了干女儿,让她给纪嫣然当了陪读,从小到大虽然不及纪嫣然身份尊贵,但在吃穿用度、教育程度等方面并不比纪嫣然差。 只是因为她脸上有一道疤,所以鲜少露面,以至于很多认识纪振江的人并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干女儿,而很多认识纪嫣然的人,也并不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干妹妹。 他们也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提起过此人。 金灿坐在我的身侧,伸手指了指我手里的资料道:「这个纪风兰,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虽然沉默寡言,也从来不抛头露面,但据我调查,这些年,虽然纪嫣然是纪家的千金大小姐,可她早已经开始帮着纪振江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了。」 「但因为她的容貌问题,也只是做一些幕后的工作,她付出的大部分功劳,都或多或少的被别人顶替了,说白了,她也不过就是纪振江的一颗棋子罢了。」 「纪嫣然在一些方面先天不足,便需要有个人能够填上这个缺点,以助他们纪家百年昌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外面关于云园的一个传言。」 我疑惑,问她什么传言。 金灿抿了抿唇瓣,观察了一下我的神色才道:「云园真正的女主人,根本不是纪嫣然,而是周雨露。」 「这些日子为了烁烁的事儿,我调查了很多人,拔出萝蔔带出泥,难免会发现一些其他事情。」 「比如你不在的这些年,纪嫣然虽然跟宗政烈订了婚,住进了云园,可她却始终受到周雨露的打压,以至于几次都险些退婚,如果不是有纪风兰提点她,她跟宗政烈之间的婚约,恐怕也坚持不到现在这一天。」 「而云园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宜,则都由周雨露一人打理,这不就是女主人的待遇么?」 「早几年宗政烈在宗政集团的地位还没有稳固,周雨露身为古慕霖的亡妻,自然不好跟宗政烈走得太近,后来在宗政烈所持的股份额超过了宗政天,并且将周氏集团和古氏集团收购之后,周雨露便渐渐的跟宗政烈走得近了,到了宗政慕白被接回来之后,便直接以照顾孩子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入住了云园,至此之后,纪嫣然的日子便不太好过了。」 「当然,关于宗政慕白的生母身份也众说纷纭,猜测最多的,便是周雨露,由此大家也愈发肯定了周雨露是云园女主人的身份。」 虽然早已经从蓝烁的嘴里听到过关于云园的事情。 可此时听到金灿如此详尽的解释,我还是会有一种唏嘘之感。 我没想到,五年之内,光是宗政烈身边的这几个女人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周雨露是怎样的一个人物我虽然不至于知根知底,但单从她能够在古慕霖身边潜伏这么多年,并且帮助宗政烈最终棋局的行为来看,她也绝对不是纪嫣然可以斗得过的。 纪嫣然虽然很懂得利用自己是宗政烈青梅竹马的这一身份来算计我,但从她跟宗政烈表白,跟宗政烈订婚开始,她便彻底的失去了这个优势,再也没办法使用这个计策了。 纪嫣然,有小聪明,但绝没有大智慧。 比起莫妃,她或许能算个有脑子的人,但跟周雨露这种数十年如一日卧薪尝胆的女人比,她那点手段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这样想来,这个纪风兰,倒是个人物。 只是因为出身卑微,脸上又有道疤,对于纪振江那种淡薄亲情,利益薰心的人来说,她这样的人物,恐怕也只有给纪嫣然做嫁衣的份儿。 永远也不会有为自己而活一次的机会。 想到这儿,我再次看向了纪风兰的照片。 摸了摸我画上去的那道疤痕,我道:「灿灿,这些日子你的所有本职工作都交给其他人来做,这个纪风兰,我需要你紧密的跟踪调查一段时间。」 「尤其是她脸上的这道疤,要调查清楚是什么原因所致。」 「至于我让你这么做的原因,我想你懂我。」 金灿扬了扬唇角,开玩笑道:「给涨工资吗?」 我笑:「只要这件事儿你办的足够漂亮,年底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得嘞!我这就去办!首长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金灿装模作样的给我行了个军礼,在我好笑的瞪向她之际,她便朝着我吐了下舌头,扭着水蛇腰便婀娜多姿的走了。 在医院陪床了半个月,蓝烁的身体才终于好了一些。 这半个月以来,我的办公地点几乎就在这病房之内。 前些日子因为蓝烁失踪的事情,导致我工作堆积了一大堆。 好不容易忙完了堆积的工作,跟沈东君的合作又出了问题。 沈氏集团本不是沈东君一人说了算,再加上沈东仁从中作梗,导致我们的合作进展阻碍重重,一度到了停滞不前的地步。 本以为这就已经是最糟糕的局面了,谁知最近宗政集团突然出来横插了一脚,将沈氏集团的珠宝材料货源给垄断了好几条,一下子就导致沈常鸣心生害怕,严肃的训斥了沈东君,命令他跟我终止了合作。 种种事情撞到了一起,令我一个头两个大,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 除了照顾蓝烁之外,便是工作工作工作。 以至于一直到了蓝烁出院的第二天,我才得空参加了一个小型珠宝拍卖会,放松了下身心。 就是在那天,我见到了五年未见的周雨露。 第309章 满目浓情 这场小型拍卖会虽然规模小,也没有做过宣传,但参加的人却并不少。 原因只有一个,这场拍卖会上,有好几件精品拍卖品。 所以来参加这场拍卖会的人,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像我这样的珠宝设计师,倒是不多。 我是由金灿陪着去的,金灿说,因为纪嫣然受伤,纪振江不想在这种地方被问及纪嫣然的事情,所以就由纪风兰代为出面,来参加这次的珠宝拍卖会。 而我之所以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场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吸引力的拍卖会,就是因为纪风兰。 我和金灿到了拍卖会现场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唯独二楼视野最佳的几个位置上还没有人。 乘坐电梯上了二楼,我走到我的位置上坐下,见我旁边座位前的桌子上放着的姓名牌上写着「宗政烈」三个字,我不由就皱了皱眉头。 这场拍卖会的座位都是需要提前购买的,尤其是贵宾位,更是要比一楼的座位贵上许多,所以若不是有内·部消息的人,根本就抢不到这里的座位,更别提挨在一起了。 可宗政烈的位置却跟我的挨在了一起。 皱眉,我疑惑的看向金灿,就见她也满脸疑惑的朝着我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情。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按照入场券上的号码入座的,所以座位都是固定的。 纵然我再不愿意,我也只能坐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拍卖会开始的前十分钟里,二楼的贵宾席里才渐渐的坐满了人。 我下意识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可一直等到拍卖师上了台,开始了讲话,我旁边的座位都没有人。 直到第一件拍品上了拍卖台,拍卖厅的门才被咯吱一声推开,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宗政烈这些年在海城可谓是风云人物,在海城经商的人无不知晓他的大名,今天来这场拍卖会的人,有很多都是慕他的名而来。 此时他一进来,大家的注意力顿时就从拍卖台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连我也不例外,下意识就朝着一楼看去。 今日的宗政烈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装,亦如我当初在海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挺拔英俊,光彩夺目。 只是跟那日不同的是,此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位曼妙佳人。 下意识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个跟在宗政烈身侧的女人身上,待我看清楚她的容貌,我眸光不由就是一闪。 是多年未见的周雨露。 五年未见,她的一头长髮剪成了干练的短髮,曾经的清纯烂漫模样也被岁月洗礼成了如今这副礼貌而不失优雅的模样,一身宝蓝色的旗袍裹在身上,衬得她本不算多出挑的身材前凸后翘,尤其是大开叉里隐约露出来的那两条白嫩的纤腿,格外的诱惑。 她并没有挽着宗政烈的手臂,而是像是一个秘书一般规规矩矩的跟在宗政烈的身侧。 只是她身上跟宗政烈同色的衣服,却在她跟宗政烈之间拉起了丝丝联繫,难免让人浮想联翩,达到比挽着手臂更甚的效果。 我突然就在想,大概,这才是周雨露原本的模样吧。 那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周雨露,从头到尾,也不过是她扮演出来的一个角色吧? 抿了抿唇瓣,我不由就回想起了古慕霖跳楼的那一夜来。 那天晚上,在楼顶,周雨露将自己法律上的丈夫古慕霖狠狠踩在的脚下,毫不留情的逼着他去舔干净宗政烈的皮鞋。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才能如此干净利索的在不同的角色中转换自如,再不带曾经那个角色的半分影子? 也难怪宗政烈会重用她,放心的将整个云园都交给她来打理。 回神之际,宗政烈和周雨露已经到了二楼,朝着座位这边走了过来。 一楼的拍卖会已经继续进行了,拍卖师使劲浑身解数的吹嘘着第一件拍品,我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一句,将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上。 宗政烈的皮鞋踏地声,以及周雨露的高跟鞋声。 过了不知多久,一阵香风夹杂着些许清冽的气息,终于定格在了我身旁的座位。 我绷着身子笔直的坐在座位里,手里无意识的玩弄着举牌,佯作全神贯注的看向一楼的拍卖台。 好一会儿,一直到第一件拍品被人拍下,拍卖师三锤定音,我才终于缓和下来奇怪的情绪,扭头装作才看到宗政烈和周雨露的模样,礼貌的朝着他们扬起了一个微笑,微微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唿。 旁边的座位上,宗政烈双腿交叠,双手舒展在沙发的靠背上,正慵懒而又不失霸气的坐着。 这么半天了,他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看,以至于我一扭头,便撞上了他的那双深邃的星眸。 不得不说,五年过去了,岁月不仅没有在宗政烈的身上留下痕迹,反而还使得他愈发有魅力了。 眸光微颤,我本能的就逃避他的视线,看向了周雨露。 周雨露规矩的站在他的身后,和金灿并排站着,只是在我向她点头的时候朝着我微微鞠了一躬,便继续目不斜视的朝着台下的拍品看去,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多余的眼神,甚至对于宗政烈的行为,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作为宗政烈的下属,她的一切,都表现的十分的合格,可以堪称为完美。 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待我打算收回目光时,却扫见宗政烈还在看我。 他看得很认真,好像我是什么好吃的似的,令他捨不得移目。 我心里微动,面上却再次朝着他笑笑,便转回了头去。 台下已经在拍卖第三件拍品了,是一条欧洲宫廷风的古老珍珠项鍊。 像这种博物馆展品级别的珠宝首饰,一向都是收藏家们热衷的所在。 盯着那串珍珠项鍊看了一会儿,我不由就想到了沈东君。 正打算在拍卖厅里找找沈东君的身影,确定一下自己要不要拍下这条项鍊送给沈东君时,就听到旁边的周雨露突然就举起了举牌,喊了一声六百万。 第310章 合作愉快 这串珍珠项鍊的起拍价是六十万元,周雨露上手就是十倍价格,直接使得场内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们这边。 周雨露手里的举牌代表的是谁,在场的人都清楚。 既然宗政烈对这条项鍊志在必得,那其他人想要争,自然就要掂量一下了。 于是,场内在这声六百万过后,许久都没有人再举牌。 拍卖台上已经开始落锤,这条项鍊显然宗政烈势在必得,我虽没有在拍卖厅里寻找到沈东君的身影,可我也没什么兴趣跟宗政烈争。 毕竟在金钱数量上,即便我现在是一名顶级珠宝设计师,我也是万万比不过宗政烈这种商业巨头的。 况且我也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牵扯。 收回看向那条项鍊的视线,我靠坐在沙发里,开始等待下一件拍品。 三锤定音,那条项鍊顺利的被宗政烈拍下。 第四件拍品依旧是一条项鍊,是一条18k金蓝宝镶钻的华美项鍊。 那是一条钻石镶嵌着五颗水滴型蓝宝石的项鍊,简约而大气的古典风格和未经加热处理的优良成色令我一下子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它的身上。 蓝色代表着神秘和深沉,这些年,我见过很多名贵的蓝宝石,跟与很多件极富魅力的蓝宝首饰打过交道,每一次,那深蓝色的晶体总能令我心生感慨,念念不忘。 眼前这一条,虽不及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名贵,却莫名会让人有种心动的感觉。 回眸看了眼金灿,在拍卖师报出起拍价之际,金灿便会意的跟了价。 这条项鍊的起拍价非常合我的心意,只有五万块。 若是没有人像宗政烈刚才那样一出手就是十倍的价格,我还是有信心把这条项鍊收入囊中的。 因为这条项鍊的价格美丽,倒是有不少人跟价。 我朝着金灿打了个手势,示意她持续跟价。 一直竞争到二十万的时候,已经很少有人跟价了。 因为这条项鍊的收藏价值就在那里,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行家,所以绝不会做太亏本的生意。 就在我以为我对这条项鍊势在必得的时候,一直在我旁边闷不吭声的宗政烈突然就抬手朝着周雨露打了个手势。 而后,周雨露便霸气的举牌,再次喊出了一个十倍价格——二百万。 这下子,场内顿时就是一片譁然。 所有人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宗政烈,包括我在内,也十分的不理解宗政烈的行为。 上一件拍品我只是想买来送给沈东君作为他上次送我礼物的回礼,所以被他截胡了,我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大不了再换一件礼物。 可这一件拍品却是难得令我心动的存在,被他这么一截胡,我心中顿时就生出了一股子闷气。 条件反射的便冷下了眼神,朝着宗政烈看了过去。 这么一看,就发现宗政烈依旧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双眸深深的盯着我瞧,仿佛这么半天他就没有移开过视线似的。 眉头微蹙,看着他那双好似藏着吸铁石一样的星眸,我莫名就心慌了一下。 就连愤怒都迟缓了一拍。 见他始终都是那么一副理直气壮且含情脉脉的模样,我到了嘴边的一番怒语突然就硬生生的卡回了喉咙,好半天,终是师出无名的咽了回去。 若我还是他的女朋友,我大可以因此朝着他发脾气。 可我已经不是了。 这是拍卖会,价高者得才是正儿八经的规矩。 第四件拍品就这么再次落入了宗政烈的口袋,我虽心生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拍卖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想多了,我总觉得宗政烈在针对我。 但凡是我多看上几眼,点评几句亦或者是举牌的拍品,他都会收入囊中。 一场拍卖会下来,宗政烈几乎成了这场拍卖会的大金主,惹得场内的众人频频朝着我们这边投来注目礼。 终于,拍卖会结束。 大家移步前往宴会厅,我跟几个同行打过招唿之后,便跟金灿往五楼的洗手间走去。 三楼是宴会厅,四楼是展厅。 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一到四层,五楼几乎就没有人影。 洗手间就更空荡了。 我们进去的时候,金灿便直接守在了洗手间的门口。 我朝着她点点头,便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刚走到洗手台前,一个纤瘦的身影便从一个隔间里走了出来,随着沖水的声音,走到了我的身侧,将手伸在了感应水龙头之下。 水哗哗的流了出来,我看着站在我身侧的女人,一边用洗手液搓手,一边轻轻道:「考虑好了吗?」 「我还有必要考虑吗?」 「即便是没有我,你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找纪嫣然报仇,不是吗?」 她勾唇浅笑了一下,伸手也挤了一些洗手液。 「不错。」 我点点头,沖干净手上的洗手液:「既然是她种的因,她自然也得承受这个果,我不主动招惹她,不代表我好欺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点我还是拎得清的。」 纪风兰洗干净手,用纸巾擦了擦手:「其实,从她毁了我的脸开始,我就知道,我总会迎来这么一天。」 纪风兰抬手,对着镜子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她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声音无比寒冷道:「我本可以去整容修復我的脸的,可我不能。」 「因为这道疤就是我的保护伞,只有一直让这道疤留在我的脸上,纪嫣然才会信任我,纪振江才不会打我的主意,让我能够在纪家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纪风兰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就有些颤抖,她透过镜子看着我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回到了海城,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妈的死因,更不会等来一个可以报仇雪恨的机会。」 「所以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你的邀请,不是吗?」 纪风兰眸光灼灼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面色坚定的就朝着我伸出了右手。 「白子悠,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不会过河拆桥。」 「否则,我虽不至于可以让你身败名裂,但也绝对会想方设法,扒你一层皮。」 我转身看向她,眉毛一扬,伸手握住她的右手,便勾起了一个浅笑:「合作愉快。」 第311章 你干什么 这些日子,金灿的主要工作就是调查纪风兰。 金灿毕竟当过很久的私人侦探,所以让她来办这件事,总是能够为我带来意外的惊喜。 不仅成功的帮我查到了纪风兰跟纪家的种种纠葛内幕,还挖出了纪风兰母亲的真正死因。 我先前之所以让她去调查纪风兰,就是怀疑纪风兰脸上的这道疤会跟纪嫣然有关系。 毕竟纪风兰在没有这道疤之前,她的容貌并不比纪嫣然差多少。 而有了这道疤,可就逊色了不止一星半点了。 调查结果果然如我所料,纪风兰脸上的这道疤,就是纪嫣然所为。 而原因更为滑稽,竟然是因为宗政烈跟纪风兰走得比跟纪嫣然近了一些,纪嫣然便怀恨在心,设计将纪风兰的脸毁了。 其实凭纪风兰的心计智谋,纪嫣然的奸计本不该得逞了,可纪风兰忌惮纪振江对她的不轨之心,所以才由着纪嫣然的奸计得逞,毁了容。 因为是纪嫣然做的,纪振江便会对纪风兰产生亏欠愧疚的心理,再加上她脸毁了,他对她的不轨之心便就此不了了之了。 而纪风兰,也得以在这道疤的庇佑之下打消了他们父女俩对她的戒备之心,并且利用他们对她的愧疚之心,最大化的利用了纪家的优质资源,将自己培养成了如今这般虽面容比不上纪嫣然,却吃穿用度、教育水平、工作能力等都比纪嫣然更甚一筹的模样。 从一个保姆的女儿成长成如今模样,不得不说,纪风兰是成功的,也是足够理智的。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若非她这些年付出的努力与代价,今日的她,恐怕也只是个在纪家端茶倒水的存在,哪里能有机会成为纪嫣然和纪振江的心腹,代表纪家来参加这样的拍卖会。 而我们,也失去了认识合作的机会。 松开紧握过的右手,纪风兰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唇角,伸手便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个优盘。 她将优盘在我的面前晃了晃,突然就很认真的问我道:「在给你这个东西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你打算怎么保下我,毕竟,纪嫣然的很多劣行,我也有参与其中。」 「我想你明白,如果我不让她尝到些甜头,她是绝对不会像今天这般信任我的。」 「虽然我跟你一样恨她,可我的确帮她做过不少恶劣的事情,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洗不掉的污点,也会成为你过河拆桥的理由。」 「这样的例子,我见过太多,所以我不得不防。」 「很简单,再让她信你一次,然后……」 我笑,附在她耳边轻轻的道:「让她再也没有供出你的机会。」 纪风兰微微一怔,思忖了一会儿,蓦地就眯起了眼睛。 她朝着我笑笑,将手里的优盘放在我的手里,用很低的声音道:「好主意。」 等纪风兰离开,金灿从门口折回来,我便将手里的优盘丢给了她。 「保纪风兰的事儿交给你来做,你知道该怎么做。」 金灿将手里的优盘掂了掂,笑道:「恭喜白总又得一名得力干将。」 「先不急,再观察她一段时间。」 「还有,纪风兰母亲的事情,再深入调查一下,这件事情我们要好好利用一下,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我朝着金灿摆摆手,示意她把优盘装好,便敛了脸上的笑意,往隔间的方向走。 金灿追上来,眉头微蹙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太好查了?就像有人故意摆在那里,等着我们去查一样。」 嗯了一声,我嘱咐她办事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便推开隔间门走了进去。 我们回到三楼宴会厅的时候,纪风兰已经提前退场了。 这次的拍卖会毕竟是小型拍卖会,所以参加的人并不算太多。 宴会厅很大,可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一处,众星拱月般围着宗政烈和周雨露,正寒暄着。 以至于我一进入宴会厅便下意识将视线投注在了那边。 宗政烈在人群中,总是耀眼的存在。 他外形条件过硬,走到那儿都是众人目光聚焦的所在,尤其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自信凌然的气势,便足以将他与其他人分离开来。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见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掀起眼皮子看过来,我连忙就撤回了视线,在整个宴会厅里巡了一圈,见有几个业内有名的金匠正聚在另一处在探讨着什么,便连忙抬步朝着那几人走去。 身为一个合格的珠宝设计师,不仅需要设计珠宝,还需要参与制造。 只有熟练的掌握了珠宝作品的制造过程,才能在设计珠宝作品的过程中预估其的可实现性。 这样才能更好的服务于创意,服务于客户。 术业有专攻,我虽然在设计上有了些成就,可在珠宝作品制造上,却还有太多太多的进步空间。 眼前这几位都是业内技艺高超的金匠,现在有机会向他们讨教,我自然不会放过。 正颇有耐心的听其中一名金匠给我讲他最近的新发现,就听到原本挺安静的周围突然就多了许多喧譁声。 眉心微皱,我下意识朝着身后看去。 这一扭头,入目就是宗政烈高大的身影以及他那张清隽俊美的脸。 不知何时,宗政烈和周雨露站在了我的身后。 而那些围在他们身边的人,自然也跟了过来。 仰头不解的盯着他看了会儿,我微微向他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唿,便打算转回头继续听金匠的讲话。 结果还不等我扭头,宗政烈便突然从周雨露的手里端过一个大盘子来,递给了我。 盘子上摆放着的是今天宗政烈拍下来的所有拍品。 锦盒罗列,盖子全部敞着,将里面的珠宝首饰尽数展露在众人的面前。 璀璨的水晶灯一打,那些本就美的夺目的珠宝首饰便绽放出了华丽的火彩,一瞬间便迷了众人的眼睛。 乍然撞上这么一盘子珠宝首饰,我一下子就有些呆。 好半天,我才问宗政烈道:「你干什么?」 第312章 为博一笑 宗政烈低着头,双眸深邃的锁定着我。 好一会儿,他才语调随意道:「送你玩。」 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令周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谧当中。 而后,便是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声音。 今天这场拍卖会,除了几样拍品之外,宗政烈几乎包场了。 尤其是我多看上几眼的拍品,他就会像是故意跟我作对似的,将其拍下来。 现在见他将这些拍品全数送给我,我不由就怀疑起了他先前的动机来。 难不成,先前在拍卖会上,他并不是在跟我做对,而是…… 在替我付钱? 被自己的这种想法惊了一跳,我额角抽动,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周围的围观者按捺不住了,纷纷议论起闹起来。 「这古有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有烈爷为博白小姐一笑,一掷千万金,还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你这比喻可不是很恰当,那周幽王将诸侯像傻瓜一样捉弄的行径怎么能跟烈爷花钱买美人开心的行为相提并论,不妥不妥。」 「哈哈,你这也太吹毛求疵了,这本质还不是一样的吗,为了心爱的女人,都失了理智,花了十倍价钱买了这么多不值这个价的珠宝,就为了哄白小姐一时开心。」 「你懂什么,只要烈爷的心上人高兴,那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也是,哈哈哈,恐怕只要白小姐回心转意,烈爷连保险柜的钥匙都愿意上交给白小姐吧。」 「照你们这么说,这周小姐……」 「嘘……烈爷的心思岂是你能乱猜测的。」 无数的议论声接连传入了我的耳中,尤其是「周小姐」三个字,一下子就将我从出神中拉扯回来。 正打算开口拒绝,就听宗政烈语气认真道:「嗯,只要她回心转意,不止是保险柜的钥匙,连同我名下的全部产业,都可以上交给她。」 不高不低的一句话,却结结实实的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宗政烈名下的全部产业…… 那是怎样的一个恐怖的存在啊。 他,他,他竟然全部都愿意上交给曾经只是他情妇而已的一个名不经传的女人。 并且是当着这么多人,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的。 那语气,那气势,那姿态,明显就如同宣誓一般,仿佛在邀请众人做个见证,以便于加重他承诺的力度。 不仅是众人,就连我也被他的话给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在对上他那双燃烧着炙热温度的星眸时,我心里一下子就方寸大乱,慌乱起来。 眼神狠狠的抖了几下,我匆匆跟那几个金匠打了声招唿,便推开众人,领着金灿逃也似的往宴会厅的出口走。 宗政烈到底在抽哪门子的疯,怎么会突然这样毫无徵兆的在众人面前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承诺。 他明明已经答应了郑家榆不会抛弃纪嫣然,既然如此,他就该好好的对待纪嫣然。 现在跑来给我搞出这么一出算是怎么回事。 一熘烟的逃到了停车场,上了车。 直到金灿将车开出去,我的心跳都在抑制不住的疯狂跳动着。 抬手按着胸口,我脑中反覆回放着宗政烈刚才看我的那种炙热的眼神,只觉得越想心跳跳的越快,几乎要将我逼得崩溃。 抬手用力的拍了拍脸蛋,我降下车窗深吸了几口气,一直被冷风吹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冷静下来。 今天这一幕,是五年前的我日日夜夜憧憬的一幕。 那时候的我无所畏惧的爱着宗政烈。 我不怕纪嫣然的算计,不惧宗政天的威胁,更抱有一颗不论未来的日子多么的坎坷,宗政烈能不能给我一个名分,我都要誓死跟他在一起的赤诚之心。 所以我爱的热烈,爱的义无反顾。 甚至在我们的孩子因为宗政天而死的时候,我都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我们之间这段感情。 可宗政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更没有像现在这样,给过我如此郑重而又隆重的承诺。 他给我的,只有不辞而别和冰冷无情。 我至今都记得严司翰和严修陪着我在冬夜里守在云园门口时的温度。 更记得我大清早的,追着他的车在云园门口的马路上痛苦狂奔的滋味。 那时候所有人都不觉得我可怜,只觉得我一个情妇想上位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今我终于将那最痛苦,最艰辛的五年熬过来了,涅磐重生成了一个全新的白子悠,得到了他所在的圈子的普遍认可。 可我却再也找不到自己曾经义无反顾的深爱他追随他的那份心境了。 他变了,我也变了。 我虽然还爱他,却再也没有曾经的那份勇气了。 因为那时候的我,肩膀上并没有担着太多的无奈和责任,所以我可以肆无忌惮。 可如今的我,亦如曾经的他,担上了太多的无奈和责任。 站在越高的位置上,就会有越多的不得已和苦衷。 时隔五年,我才有机会体会到他当年的心境。 扬唇,我不由苦笑。 原来,错的从来不是我们,而是时间。 车渐渐的停在了宗政集团对面的大厦门口。 金灿下车帮我打开车门,她面色清冷,似是在憋着一团火气。 可在看清我脸上的表情时,她到底还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沉沉的嘆了口气。 等我下了车,她关车门的时候,她突然就很认真的对我说道:「子悠,不要辜负司翰哥。」 「他……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好的男人。」 朝着金灿笑笑,我神色平和道:「我和宗政烈,再也回不去了。」 亦如此时的天空,看起来还是五年前的那个天空,一样的湛蓝,一样的万里无云。 可我们都明白,如今这个天,早就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天了。 乘坐电梯到了工作室,我刚推门进了我的办公室,就见严司翰咧着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在他的手里,捧着一个柚子。 看到我,他笑道:「拍卖会提前结束了?来,过来吃柚子。」 似是看到了跟在我身后的金灿,他又道:「灿灿也过来一起吃。」 我和金灿对视了一眼,均朝着严司翰露出了一个笑容,抬步便走到了沙发前坐下。 伸手捧过来柚子,我习惯性的掀起了上面已经打开的盖子,伸手便从里面掏出了一块早就被严司翰剥好的柚子,递给了金灿。 伸手再从里面拿柚子的时候,我看着里面盛的满满的剥好的红柚,手突然就顿住了。 眸光一抖,我缓缓收紧手指,眼眶突然就酸涩的厉害。 不知从何时起,对于严司翰对我的好,我已经到了习惯成自然,甚至理直气壮的地步。 第313章 拴住今生 我很喜欢吃柚子。 尤其是红柚。 这么多年了,只要是严司翰给我买的柚子,递到我手里的时候,就必然是像现在这样,已经剥好的状态。 一开始我还会觉得感动,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便已经习以为常了。 以至于我刚才刚把柚子拿在手里,便熟练的打开将柚子递给了金灿,一点都没有因为柚子被剥好而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 用力的抿了抿唇瓣,我克制着心底翻涌的情绪,缓缓伸手从中拿出一块柚子,放进了嘴里。 柚子很甜,严司翰似乎是挑柚子的高手,这么多年了,他买给我的柚子都很甜。 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我连着吃了好几块,这才略带哽咽的对严司翰说了声谢谢,顺手给他的嘴里塞了块柚子。 严司翰嚼了嚼,表情夸张的瞪着眼睛,连连称赞道:「小可爱,你的手指上抹了蜂蜜了吧,好甜啊!」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吃过的柚子里最甜的一瓣柚子了!」 「从嘴里直直的甜到了我的心里。」 严司翰吃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故意将身子朝着我凑近了一些,朝着我张开了嘴巴:「再来一瓣。」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叱咤商海,却在我的面前总是很幼稚的男人,我不禁有些好笑的弯起了唇角。 从柚子里挑了一瓣红柚的出来,我塞进严司翰的嘴里,还未来得及松手,严司翰便勐地凑近了些许,含住了我的手指。 温热的触感顿时裹住了我的手指,严司翰掀着眼皮子很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舌尖坏坏的挑弄了一下我的指腹,直到我耳根有些发烫时,他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嘴,嚼动起了柚子。 伸手握住我的手,他将柚子咽下去,突然就像是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漂亮的锦盒。 将我拽到他那侧的沙发上,他按着我的肩膀使我端正的坐在他刚才坐过的位置上,便起身啪的一声便打开了那个锦盒。 锦盒里,装的是一条漂亮的脚链。 脚链上坠满了月亮形状的蓝宝石,随着严司翰的拎起微微摇晃着,闪烁着深海般的神秘光泽。 将茶几推开,他单膝下跪,伸出修长的手指便握住了我的脚腕,将那条脚链认真而又温柔的戴在了我的脚踝上。 冰凉的触感瞬间贴在了我的皮肤上,我看着脚腕上那条光彩夺目的脚链,再抬眸看着此时蹲在我面前的这个眉宇间透着一丝妖治的漂亮男人,下意识就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小可爱,你是珠宝设计师,所以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脚链的含义。」 严司翰将我的脚放在他的膝盖上,注视着我的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深情,那样认真,那样动人。 金灿站在一侧眸光发直的盯着我脚腕上的脚链,在严司翰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喃喃道:「拴住今生,系住来世。」 「脚链起源于美国夏威夷,在古老的传说中,男朋友或老公给女士戴上脚链就意味着这一走就是一辈子,并且下辈子也会找到对方,与她再续前缘。」 「因此男士给女士戴脚链就等于拴住今生,系住来世。」 金灿状似在自言自语,可她的每句话都像是重锤一下狠狠的砸在我的心上,令我一下子就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脚上的那条脚链,听着脚链所代表的含义,突然之间,我就生出了一种很对不起严司翰的感觉。 如此刻骨铭心的美好含义,如果放在两个真心相爱的人身上,那么的确非常的唯美动人。 可用在我的身上,我却莫名觉得异常心虚。 我从来不怀疑严司翰对我的真心,可我却怀疑自己对严司翰的感情。 我承认我对他有好感,也愿意成全他对我的真心,跟他订婚,跟他结婚。 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并不爱他。 承诺是糖也是毒,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它是糖,可对于心虚的人来说,那便是毒。 伸手摸了摸那条脚链,我正打算摘下来跟严司翰解释一下,就听到办公室的门口突然就传来啪的一道重物落地声。 这一道声响太大,以至于我们三人几乎同时便朝着门口看去。 这一看,入目就是宗政烈高大的身影。 他不知何时站在办公室门口的,高大的身影站的笔直而又僵硬,在他的身侧,一个漂亮的大盒子洒落在地上,散落出好几个宝石蓝色的锦盒。 他的面色很冷,像是裹了层冰,唯独那双一向深邃的星眸里,盛满了悲痛。 在我看向他的那一刻,他突的就勾起了一个自嘲的冷笑,转身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他这一走,我这才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周雨露和前台小妹。 那前台小妹被周雨露凌厉的眼神盯着,此时周雨露随着宗政烈一走,她这才双腿发抖的大喘了几口气,诚惶诚恐的对我说道:「白总,我,我,我拦不住他们。」 气氛突然就变得冷凝起来。 我看着门口散落着的那个大大的礼盒,痛苦的滚动了几下喉头,好半天才缓缓的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金灿比我离门口近,她抢先一步跑到门口,弯腰快速的将那几个散落出来的锦盒塞回那个大礼盒去,捧着大礼盒便直接丢进了门外的垃圾桶里。 转身,她便有些生气道:「白子悠!只要他一出现你就把司翰哥抛到脑后了是不是?」 「你脚上还戴着他送给你的脚链呢!你不回应司翰哥就算了,还有心情去捡这些东西!你别告诉我你又想跟他死灰復燃了!」 「别忘了,死灰復燃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重蹈覆辙!」 「金灿!」 严司翰追了过来,勐地就喝止了金灿的话:「你别乱说话!」 快步跑到垃圾桶前,严司翰弯腰将那个礼盒捡出来,用袖子擦了擦,便递给了我。 「小可爱,别听金灿胡说,你回不回应我都没关系,去做你想做的,我说过的,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喏,给你,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严司翰唇角勾着一抹淡笑,那抹笑很勉强,我能看得出来。 看着他手里的那个漂亮礼盒,我痛苦的滚动了几下喉头,伸手接过礼盒的同时,便弯腰将脚腕上的那条脚链摘了下来。 第314章 系住来世 「司翰,我们解除婚约吧。」 「这样对你,太不公平。」 我将脚链递给严司翰,垂下眼皮子的同时,两行眼泪便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我突然觉得,我五年多以来,真的太自私了。 理直气壮的享受着他对我的好,理直气壮的接受着他不求回报的付出,到头来甚至有了欺骗他感情的嫌疑。 我心里始终住着宗政烈,即便我们不可能了,我一时也难以将他赶出我的心房。 这种状态下的我,又该怎么接受严司翰。 既然接受不了,就不如将他未婚妻的这个位置让出来,让给真正爱严司翰的人来坐。 严司翰脸上的笑突然就僵住了,他静默的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我,好半天都没说话,也没接我递给他的脚链。 好一会儿,直到我拉起他的手,将脚链放进他的手心里时,他才突然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小可爱。」 「是我太激进了,是我给你了太大的压力,让你有了压迫感。」 「这条脚链其实没有金灿说的那么庄重的含义,就只是一条平常的小玩意而已,你不是喜欢蓝宝石吗?我偶然看到这条脚链,就买给你了,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 「白子悠!你真的太令我寒心了!」 严司翰的话还没说完,金灿便突然红了眼眶。 她红着眼睛瞪着我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要因为一个抛弃你的男人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 「你说这对司翰哥不公平,对,是不公平,可你早干嘛去了?」 「快六年了,这六年对于你来说是时间,对于司翰哥来说就不是吗?」 「你现在想起来成全他了,那他这六年的付出呢?你打算用什么来还?」 「六年了啊,经过六年时间的堆砌,他对你的爱早已经加深了太多,你现在不要他了,你让他怎么办,你让他怎么去忘了你?」 「金灿,够了,不要再说了,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关她的事。」 严司翰给了金灿一个眼刀,便上前从我的手里拿走了那条脚链,随手便丢进了垃圾桶里。 而后,他便柔了嗓音道:「不要了,咱不要那条脚链了好不好?你就当我今天从来没有送过你这条脚链好不好?」 「不哭,小可爱不哭,看你哭了,我一个大男人也他妈想哭。」 严司翰的眼眶跟着就红了,他抬手擦了擦我脸上的眼泪,伸手就将我搂进了怀里。 厚重的礼盒一瞬间便卡在了我们中间,就像宗政烈这个人一样,永远卡在我的心里,不论我有多么的想忘了他,重新接纳其他人,我都忘不了他。 怎么也忘不了。 他就像是我的一个诅咒,从我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到他,对上他那双染满了鲜血,却依旧深邃无畏的星眸时,就註定了我此生与他的爱恨纠葛。 死死的抠着手中的礼盒,我痛苦的咬着后槽牙,一松气,便痛苦的哽咽出声。 宗政烈,我爱你,也恨你。 爱你在我最苦最难的时候对我挺身而出,带我见识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让我肯定了自己的才华,给了我无尽的缠绵与柔情。 恨你在我最爱你的时候无情的离我而去,弃我如敝履,却又在我好不容易稍微放下你那么一丁点的时候,给了我最重的承诺,一次又一次的缠着我,对我好,向我展露出你真实的情绪波动,让我看到你的痛苦,你的难过,摧毁了我好不容易筑造起来的心墙。 人只有短短的这一生,可却要经歷无数的艰难抉择。 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这些爱我疼我的亲朋好友。 哭够了,严司翰送我回家。 身心疲惫的回了房间,我站在门口,对严司翰说了声对不起,便缓缓的关上了门。 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我看着床边放着的那个漂亮礼盒,我缓缓的便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条被严司翰扔进垃圾桶里的脚链来。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一个空着的锦盒来,我将那条脚链整齐的摆放进锦盒内,打开我屋里的保险柜,将其连带着那个漂亮礼盒里的东西都摆放进了保险柜里。 蹲在保险柜面前,我看着最里面的那个已经落了灰尘的方型锦盒,缓缓伸手拿了出来。 坐在地上,我将锦盒盖子打开,看向了里面那条镶嵌着四维彩超图的项鍊。 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吊坠,我看着吊坠一旁放着的那枚钻石硕大的钻戒,不由回忆起了当初在北城,宗政烈刚找回我妈和我弟时的场景来。 那天他差众人帮忙,为我布置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院子里花团锦簇,房间里气球四飞,他坐在琴房里为我弹奏好听的钢琴曲,在通往琴房的楼梯上,每个台阶上都摆放着由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那时候我还怀着他的孩子,我还憧憬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那时候的每天晚上,他都会亲自帮我洗澡,吹头髮,晚上睡觉前,他还会躺在我的身边,捧着一本童话故事书,很温柔很耐心的给我和宝宝将睡前故事。 他说,他会尽职尽责的当个好爸爸,好丈夫。 可我们的宝宝死了。 被他的爷爷亲手所害,只因为我们的宝宝是个女孩儿。 只因为我不肯离开宗政烈。 想到纪风兰跟我说的当初是因为纪嫣然总在宗政天面前挑拨,宗政天才会在讨厌我的基础上越来越仇恨我,甚至对我动了杀心,只为了让宗政烈迷途知返的话语时,我心中的恨意一瞬间便抽芽生叶,自心田而起,迅速的成长为了一棵参天大树。 死死的咬着后槽牙,我咬牙切齿道:「纪嫣然,很快,就会是你的死期。」 大概是真的累了,我回忆着回忆着,就靠着保险柜睡着了。 一直到严司翰将我从地毯上抱起来,我才骤然惊醒,睁开了眼睛。 严司翰看了眼我手里捧着的锦盒,突然有些苦涩道:「或许我真的应该跟你解除婚约,然后成全你和他。」 「可小可爱,你知道吗?」 「你本该属于我的,我明明比他认识你的时间,要早很多很多。」 第315章 我的父亲 被他这么一说,我的困意顿消,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这么多年了,严司翰始终没有向我解答过这个疑惑。 每次我问他,他都会岔开话题。 时间久了,我便不再问了。 现在突然听他主动提起来,我这些年积攒起来的好奇心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从他的怀里跳下来,我将那个锦盒放进保险柜里锁起来,便认真的看向他道:「你肯跟我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之所以不愿意提起,是因为我不想想起一些不开心的回忆。」 严司翰嘆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便迈着闲散的步子,走到了我的床边。 身子一歪,他便躺在了我的床上。 拍了拍床侧,他示意我坐下。 我沉吟了一会儿,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就道:「既然会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情,那就算了,别说了。」 「小可爱,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几岁那年跟着你的母亲搬进北城的?你还记得你的故乡在哪里吗?」 严司翰侧着头认真的看我。 我坐在床边,认真的想了想,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摇了摇头。 说来也奇怪,在我的记忆中,我似乎一直都住在北城的那个老胡同里。 至于严司翰所说的故乡和搬到北城之前的事情,我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我这才开口道:「虽然我家是租的房子,可我的故乡好像就是北城,我从小到大就生活在北城呀。」 「我记得,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妈就挺着一个大肚子,怀着我弟,我没有爸爸,我们一起住在破旧的四合院里,围坐在炭炉子前,等着我妈给我做白菜煮豆腐吃。」 「至于我妈怀孕之前的事儿,奇怪,以前我没太注意过,现在细想起来,我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大概是因为我当时年纪太小了吧,所以没有太多的印象。」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不过严司翰问我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他是在我有记忆之前认识我的吗? 正想问他,就听到他继续说道:「你比你弟大几岁。」 我毫不犹豫:「六岁。」 六岁…… 皱眉,我一下子就僵住了。 都已经六岁了,怎么可能会对我妈怀孕之前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司翰嘆了口气:「看来你真的对你六岁之前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了。」 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严司翰从里面抽出一张身份证来,放在了我的手里。 是严司翰的身份证。 将身份证拿起来,我疑惑的打量了一眼。 在看清楚上面的出生日期时,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严司翰…… 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以前跟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在开玩笑? 这些年,我和严司翰都是在同一天过生日的。 每次我问他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过生日,他都会半开玩笑的说:「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一起过生日。」 当时我还挺感动来着,觉得严司翰对我已经好到了这种程度,竟然都把自己的生日跟我的合在一起过了。 闹了半天,原来他根本就是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 也怪我对他不上心,这么多年了,光顾着忙事业了,倒是没有认认真真的问过他的生日,也没有看过他的身份证。 「我们不仅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你的母亲跟我的母亲曾经还住在同一个小镇上,我们在同一个小镇出生,长大,一直到我们六岁那年,我的父亲找到了我的母亲,还接我们回了海城。」 「可就是在那天,你为了去车站送我,缠着你的父亲骑车送你,结果却在路上发生了车祸,你父亲为了保护你……」 「总之,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的父亲也不会去世,你也不会失忆。」 严司翰眼底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他伸手拉住我的手,声音沙哑道:「这就是我不愿意跟你提起这件事的原因,我怕你会因为这件事情自责,痛苦,更怕你因为这件事情讨厌我。」 我怎么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这么多年了,我妈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我的爸爸。 她总说她是个未婚妈妈,十八岁就生了我。 每次我问她我弟是哪里来的时候,她都不说话。 以至于我一直都以为我和我弟是同母异父的姐弟,而我弟,则是我妈的又一个相好的孩子。 因为我和我弟长得一点都不像。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和我弟,根本就是亲姐弟,而我们长得不像,是因为他长得像我妈,而我长得像我爸。 久违的父亲二字一下子就刺痛了我的心,尤其是在听到严司翰说我爸是因为我才死了的时候,我顿时就难过的厉害。 难怪我妈从来不提起我爸,她大概跟严司翰一样,也是怕我知道了事情真相会自责,会怨恨自己吧。 而这件事情如果让我弟知道了,他大概也会怪我剥夺了他享有父爱的权利吧。 「对不起,小可爱,我就知道,我不该跟你提起这件事情的。」 严司翰起身,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抱紧:「都过去了,都怪我,当年若不是我走的急,没来得及跟你道别,你也不会急急忙忙的让你父亲送你去车站送我。」 低着头,我痛苦的抖着肩膀,喃喃的重复了好几遍爸爸对不起。 夜幕渐渐降临,听严司翰跟我说完我们俩童年的趣事,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儿。 吃过晚饭,我回到房间,反锁上门,疲惫的爬上了床。 将枕头盖在脑袋上,我回想着严司翰跟我说的关于我父亲曾经多么宠爱我的事情,我到底有些忍不住,摸出手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我妈似乎在跟阿姨们跳广场舞,那边音乐震天响,就连我妈的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分。 她心情很好,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喜悦。 握紧手机,我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好半天,直到我妈以为我发生了啥事,跑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再次喊了我几声名字,我这才缓缓道:「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们的故乡在哪儿呀。」 「我出生的那个小镇,美吗?」 「很美对不对……我好想回去看看。」 「什么小镇,看什么看!」 我的话音还未落毕,我妈那边的语气突然就是一转,就像是戳中了她的某个点一样,一下子就愤怒起来。 这是打我出生以来,我妈发的最大的一次火。 哪怕在当初王远明他妈保小不保大的时候,她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 ps:让大家久等了,对不起,今天提前更,五更送上。 -- 第316章 腻歪腻歪 矢口否认了好几句,我妈直接丢下一句北城就是我们的故乡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趴在床上,我呆呆的望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整个人都有点懵。 我妈怎么会突然间这么生气?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个笑眯眯的,没什么脾气的女人,怎么今天却…… 想到我爸因为我而死的事情,我慢慢也就有些释然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妈大概是因为我,才不想再提起过去吧。 所以才会否认的那么坚决。 罢了,我会把我爸的那份爱尽全力的补给我妈和我弟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有睡醒,手机就疯狂的响了起来。 迷迷煳煳的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了我弟久违的声音。 我弟说,他订了回国的机票,三天后带着女朋友一起回来,让我准备迎接他归来。 我一听就很高兴,这些年我和我妈在港城,一直都是我弟坐飞机去看我们,上一次见他还是一年前,那次见面之后,他便带着女朋友去了欧洲学习外加旅游了,现在终于肯回来了。 有了昨晚严司翰告诉我的那些事儿,我对于我弟回国这事儿便更上心了。 挂了电话,我一下子就没了睡意。 头髮乱糟糟的坐在床上,我想了想,便赶紧上网查了一下像我弟这个年纪的人喜欢的接风方式。 查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见已经到了上班的点儿,我便赶紧洗漱打扮跑出了卧室。 正笑着打算问问严司翰的意见,就见客厅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多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而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正双腿交叠着靠在沙发里慵懒的抽雪茄,大概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缓缓的就扭头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男人保养的很好,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却依旧帅气逼人,尤其是那双经过岁月沉淀的眸子,格外的深沉犀利,充满了睿智,令人莫名就生出了一丝压迫感。 不知怎的,在看清楚他容貌的那一刻,我莫名就对他生出了一丝熟悉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似的。 仔细的在脑海里寻找了好几圈,不等我想清楚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就听他看着我缓缓的开口道:「小翰,这位就是你跟我提起的白小姐吧。」 「爸,你别用那种看商品一样的眼神看她,会吓到她的。」 「你说你,回国就回国,先回老宅不行吗?不打招唿就突然过来,幸亏我未婚妻有工作要忙,起得早,不然……」 「臭小子,有了媳妇儿忘了爹!」 严宏昌夹着雪茄,吐出烟雾的同时便轻笑了一声,冷瞪了严司翰一眼。 笑呵呵的又看了我一眼,他朝着站在他身侧的另一个中年男人招了招手,那男人便双手递给他一个黑色的手提袋。 将手提袋放在身侧的沙发上,他笑眯眯的朝着我招了招手:「丫头,来,过来让你准公公好好瞧瞧你。」 严司翰的爹性格跟严司翰一样,不拘小节,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讲究,虽然气势不容小觑,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豪爽干脆。 我看了严司翰一眼,见严司翰朝着我点了点头,我便朝着他微微一笑,问了声好,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刚坐下,严宏昌便将他身侧放着的手提袋放在了我的腿上。 扬了扬手,他将烟扔给手下的同时便笑呵呵道:「这些都是我给你买的见面礼,你打开瞧瞧,看看喜不喜欢。」 「要是不喜欢,你就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再让人给你买。」 严宏昌说完,便用很期待的眼神看向了手提袋内,双手合十,还小小的搓了几下,一副等着被夸奖的可爱模样。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中那丝第一次见公婆的紧张情绪顿时被好笑给代替。 笑着跟他说了声谢谢,我伸手从手提袋里往外掏。 刚伸进去,就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长方体形状的东西。 疑惑的看了严宏昌一眼,我缓缓的拿了出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掏出来的东西,会是一根金条…… 而且是一根足有两斤重的金条…… 眼睛一瞪,我顿时有些尴尬。 真不愧是严司翰的爹,这见面礼比我第一次见到严司翰的时候还要雷…… 石化了几秒钟,我见严宏昌满眼亮晶晶的看着我,我赶紧道:「伯父,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别急,还有其他礼物,你全看过了再讨论这个问题。」 见严宏昌依旧期待的看着手提袋内,我滚动了几下喉头,心里发虚的便再次伸进去了手。 这一次,是个软软的锦布袋子,类似于荷包,上面有绳子。 拎着绳子,我将袋子拿出来,放在了另一只手里。 这么一接触,我顿时僵住了身体。 身为一个珠宝设计师,珠宝材料对于我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 虽然隔着袋子,但我也可以清楚的摸出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额角勐跳的打开袋子,我借着阳光往里面一瞧,看到里面绽放出来的无限火彩时,眼皮子狠狠的就抖了抖。 果然是很多颗未经打磨过的钻石原石…… 掂了掂袋子的分量,我突然就有点害怕我腿上的这个黑色的手提袋了。 一根金条,一袋钻石…… 这里面,该不会还有什么祖母绿的翡翠和举世无双的宝石吧…… 指尖微颤,我赶紧就将那根金条和钻石装回了黑色手提袋,双手提起袋子便递还给了严宏昌。 「伯父,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实在是不能收。」 不是我吹,我怀疑这一袋子的东西都可以顶得上我的全部身家了。 再看下去,我怕我精神崩溃。 「哈哈哈哈……」 「这小丫头片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严宏昌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就对严司翰道:「司翰,眼光不错,这丫头片子很对我眼缘,我一看到她就莫名喜欢。」 「这个儿媳妇儿我认可了,上次你们在港城的订婚宴我没来得及参加,也办的太过低调,这样,你们俩在海城重新订一次婚,我来差人布置。」 「我严宏昌的儿子儿媳妇订婚,就必须要诏告天下,否则老子苦苦奋斗这么多年,赚这么多钱图个求。」 「就这么定了,你们小两口再腻歪腻歪,我回老宅给你爷爷报喜去。」 第317章 撞个满怀 「伯父,您的礼物……」 我见严宏昌要走,赶紧提着黑手提袋追了上去。 这礼物太过于贵重了,我实在是不能收。 严宏昌脚步不停,随意的朝着我摆摆手道:「自家人,瞎矫情什么,留着给自己做几套首饰,订婚宴上戴。」 他说完便出了门,一屋子的保镖跟着就走了个干净。 直到落地窗外的车队缓缓开出去,消失在马路尽头,我才僵硬的转过身来,六神无主的看向了严司翰。 严司翰双手环胸的站在沙发边,许是被我脸上的迷茫表情逗乐了,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别怕,咱爸年轻的时候是混混出身,所以没那么多豪门规矩可讲究。」 「你以后嫁过来,我保证你会过得比现在还轻松快乐,因为咱爸是咱爷爷教育出来的。」 严司翰朝着我走过来,故意有些失落道:「我就惨喽,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多半是要失宠咯。」 将怀里的黑手提袋塞进严司翰的怀里,我有些无语道:「谁跟你咱爸,咱爷爷,想得美。」 洗了手,我去厨房里拿了块三明治塞进嘴里,见严司翰进来,便将我弟三天后要回来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将手机里我截图的一些好玩的接风方式找出来,我递给他,正想让他来帮我挑一挑,严司翰便突然欺身而下,将俊脸朝着我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突然张嘴,在三明治的另一头大大的咬了一口。 隔着一个三明治的距离,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脸的皮肤纹理,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被他这么近距离的一咬,我一下子就僵住了身子,手里的手机跟着就朝着地上滑落了下去。 严司翰弯唇一笑,伸手便精准的接住了手机。 刚站直身子,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扫了眼来电显示,嚼动着三明治的动作微微一顿,便直接滑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了耳边,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的说话声不高,我听不到是谁打来的电话。 下意识问了严司翰一声谁呀,就听严司翰道:「老婆,再餵我一口三明治,被你咬过的三明治,格外的美味。」 「老婆」二字令我一怔,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见他再次朝着我手里的三明治俯身而下,直接咬了一口。 嚼了嚼,他含煳不清的说了一声好吃,这才对着电话那边道:「她占着手呢,没法接电话,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我转告她。」 「好,什么时候。」 「行,我会陪她一起去的。」 严司翰说完便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我同时便又咬了一口三明治。 看着手里所剩不多的三明治,我干脆都塞进了他的嘴里,打开了通话记录。 是宗政烈打来的电话。 虽然没有备註,可这串数字,我早已经铭记在心。 攥紧手机,我低着头道:「你刚才是故意气他的。」 「没有故意,你是我未婚妻,我女朋友,这是事实。」 「小可爱,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我很认真的问了问自己,能不能接受未来没有你的生活。」 「答案是,不能。」 「所以我打算为自己争取一回。」 「你刚才也听到了,我爸说要为我们重新举办订婚仪式。」 「这一次的订婚仪式可不比港城,我爸喜欢高调,一旦你跟我在海城订婚,小可爱,你今生,就只能是我严司翰的女人了。」 「所以这一次,我会勇敢的争取属于我的幸福,而你,也要勇敢的正视你自己的心,做出你的决定和选择。」 严司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丢下一句「下周一是烁烁的生日,宗政烈打算为烁烁举办生日宴,找你商量。」便快步走出了餐厅。 靠着餐桌,我愣愣的站了很久,一直到我的手机再次响起来,我才回过神来。 嘆了口气,我见是金灿打来的电话,便快步走出了餐厅。 挂了电话,我将那个黑色的手提袋交给严修,让他带给严司翰,便拿着包出了门。 李秘书已经等在门外了。 上了车,李秘书便言简意赅的将我今天的行程说明了一遍。 点点头,我让他先带我去看看金灿帮我买的房。 我让金灿帮我了三套一层一户的精装房,提包就能入住。 一套我准备在蓝烁成年的那天送给他当礼物,一套打算送给我弟当婚房,另一套我打算自己住。 严司翰这里虽然很宽敞,可到底男女有别,以前每天密集上课的时候还好,现在我总觉得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也不是个事儿。 尤其在刚才严司翰跟我挑明了他的意思以后,我就更别扭了。 上午看了房,我又嘱咐李秘书再帮我添置一些电器家具,便匆匆的赶去了跟沈东君的饭局。 去饭店的路上,我看着手机里的那串熟悉的手机号码,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应该给宗政烈回个电话,具体的问问他对于蓝烁生日的安排和想法。 毕竟他才是蓝烁的合法监护人。 可几次落指,我都没能拨出去。 就这么纠结间,车便停在了锦绣苑。 沈东君喜欢吃锦绣苑的菜,每次都挑这里见面。 经过上次的领班事件,严青已经把我当成了女主人,每次我来,整个饭店的员工便极其的热情,好像生怕我挑出他们的毛病,把他们也炒了似的。 搞的我每次都怪不好意思的。 习惯性的往二楼走,刚上了楼,还没来及往走廊里拐,就撞上了一个往楼梯口这边拐的高大身影。 我正低着头纠结那个手机号码是打还是不打,又有严青带路,所以根本就没太注意前面的路况。 谁知直接就撞进了人家的怀里。 身体一抖,我一直没有拨出去的电话被这么一晃,一下子就拨了出去。 手忙脚乱的按着手机,我仰头正打算跟面前的男人道歉,一道熟悉的手机铃声便从那人的口袋里传来。 这下子,我仰头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用着那首我跟他在四合院的时候,我特地给他录的手机铃声。 第318章 烈爷短板 记忆顿时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北城难得没有下雪,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 吃过饭,我缠着宗政烈陪我看美国版的《咒怨》。 我这人吧,虽然胆儿小,可我还就偏偏喜欢干些刺激的事情,看点刺激的电影。 越恐怖的东西,我就越好奇。 看过日本版的,又听人说美国版的也不错,可一个人又不敢看,便死活搂着宗政烈的胳膊,拉着他一起看。 说起来也是好笑,宗政烈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对恐怖片有阴影。 每次被我逼着陪我看恐怖片,他全程都会是一副中毒的表情,脸色白一会儿青一会儿,偶尔还会失态的搂着我尖叫。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倍儿有成就感。 总有一种终于找到宗政烈短板的快感,乐不思蜀。 可渐渐的,我就不满足了。 于是,我便在看完美版咒怨的那天晚上,恶作剧的给宗政烈录了一首我鬼哭狼嚎的恐怖录音,给他设置成了手机铃声。 然后半夜躲在衣柜里给他打电话。 那天晚上,宗政烈被我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条件反射的就伸手搂向了本该睡在他旁边的我。 见我不见了,他根本顾不得害怕了,在屋里找了我好几圈才后知后觉的去看手机,然后便反给我打了个电话。 本来我躲得挺好的,可我竟然忘记了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于是,我很快便被某人从衣柜里拎了出来。 然后,我就被他按在衣柜上狠狠的办了…… 那天过后,我便再也不敢恶作剧了。 可他的手机铃声,却再也没有变过。 一直都是我录的那段鬼哭狼嚎的声音。 后来我自己听不下去了,问他不是害怕吗,为什么还一直用这个手机铃声。 他微微一笑,丢给我一句练胆子用,彻底噎得我无话可说。 没想到,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用的这个手机铃声。 我更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我还如此清晰的记得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甚至记得他当时的每一个表情。 眸光狠狠的颤了颤,我赶紧就把手机挂断。 平復了好一会儿情绪,我这才抬头看向了面前如劲松般挺拔卓绝的男人。 「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看路。」 「没关系,虽然你不看路的行为很危险,可因为撞到的是我,所以我并不想指责你刚才的行为。」 宗政烈低着头,双眸一如既往的深邃,好似要将我望进他的心里,令我情不自禁的心潮涌动。 见他渐渐把视线移到了我的手机上,我下意识就锁了屏。 抿了抿唇瓣,我还是解释道:「本想打电话给你商量一下烁烁生日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你。」 「不巧,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我控制不住想去的地方。」 宗政烈微微一笑,而后便侧开身子,语调清淡道:「沈先生已经到了,我在210等你。」 似是见我有些迟疑,他又补充道:「商量生日。」 点了下头,我道了声好,便抬步朝着沈东君所在的包厢走去。 我走得很稳,很快,身体却很僵硬。 始终都紧绷着脖子,没有偏动一丝一毫。 一直到进了包厢,门被严青从外面关上,我这才长长的唿出一口浊气。 抬手用力的锤了一下心口的位置,我走了走神,见沈东君有些担忧的朝着我走了过来,我这才笑着朝着他摆摆手,坐在了椅子上。 喝了口茶,简单的跟沈东君寒暄了几句,我便彻底冷静下来,恢復了一贯的肃然。 从李秘书手里接过一个文件夹,我问沈东君他那边跟他的父亲商量的怎么样了。 沈东君本来脸上还有笑容,听我这么一问,顿时一筹莫展。 他嘆了口气道:「本来我已经说动我爸了,可半路突然杀出了沈东仁和莫妃,两人一唱一和,一下子又让老头摇摆不定了。」 「你也知道,沈东仁毕竟是宗政家的女婿,我做的事儿对宗政家可能造成威胁,影响他老婆的母家,他当然要百般阻挠。」 「偏偏老头又是个贪财怕死的人,这么多年了,沈氏不是没有机会超越宗政集团,可他胆子小啊。」 拈了拈文件夹的边缘,我伸出手指敲了敲餐桌,淡淡道:「一句话,要想成事,就必须要狠。」 「敌人狠,你就得更狠。」 「这个狠,绝不是下手狠,而是要这里狠。」 我抬手指了指脑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将手里的文件夹滑向了他。 「沈氏集团的资料我已经看完了,这是我整理出来的精简版。」 「从你所占的股份额来看,只要沈总没有将他名下的股份全部都给了沈东仁,那么你就是沈氏集团未来的当家人。」 「我想你很清楚这一点,也明白这其中的关键点在哪里。」 喝了口茶,我看着沈东君认真翻看资料的模样,几不可见的勾了下唇角,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子悠,你说的没错,我们目前无法顺利的合作,原因就在于,我不是沈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沈东仁现在所持的股份额虽然没有我多,可他仗着老头对他的喜爱,迟早有一天会凌驾于我之上。」 「再加上莫妃跟宗政集团的关系……」 沈东君皱紧眉头,瞬间捏紧了手里的文件夹。 「不错,所以现在关键的点就在于,沈总为什么会如此偏爱沈东仁,而却跟你这么疏离。」 「对症下药的道理,我们都懂。」 「而且,我今天来,是想送你一份大礼。」 沈东君疑惑:「什么大礼。」 「送你一个女朋友。」 「一个绝对会让你满意的贤内助。」 扬起唇角,我身子前倾,朝着沈东君暧昧的眨眨眼睛道:「至于能不能成,就在你了。」 「只要你能得到她的心,我保证,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伸手从李秘书的手里拿过来一个牛皮纸袋,我丢给沈东君,示意他拆开看看。 沈东君捏着牛皮纸袋,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便缓缓的拆开了牛皮纸袋。 伸手,他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来。 在看清楚上面的人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而后便用更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我。 我笑,转着茶杯道:「别急,看完里面的所有东西再下定论也不迟。」 第319章 你有心了 沈东君的表情变化很微妙。 从疑惑到不以为然再到惊愕,直到最后,他干脆有些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向了我。 唇瓣张合了好几下,片刻过后,他才道:「你确定,她只是个保姆的女儿?」 我笑,将手中转动的茶杯放下:「作为一个领导者,首先要做到的一点便是不以貌取人,不是吗?」 「而且,我建议你遮住她脸上的那道疤再看看她的模样。」 沈东君滚动了几下喉头,将那张照片放在桌上,伸手便缓缓的遮住了纪风兰脸上的那道疤。 这么一遮,顿时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沈东君眸光闪烁,竟是一下子就看出了神,就连他的唿吸声都情不自禁的放轻了许多。 见效果已经达到,我心思转动,起身便从沈东君的手下抽走了那张照片。 沈东君条件反射的便伸手抢夺,我将照片背转按在桌上,很严肃的看向了他。 大概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变化,沈东君自知失态,朝着我尴尬的笑了笑,便坐回了椅子上。 见他已经冷静下来,我便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东君,有些话,我必须要事先跟你说清楚。」 「我今天将她举荐给你,并不是在撺掇你去套路她,而是希望你能打心底里欣赏她的才华,真心爱重她,在你靠近她之前,我希望你能腾出一些时间来了解一下她,观察一下她,当你扪心自问,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现在这个年代,好皮囊遍地都是,或真或假,但灵魂伴侣,却一生难寻,也绝对假不了。」 「我虽然与你达成了合作,但我绝不会为了达成某些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违背我做人的原则,我希望我的合作伙伴,也是这样一个人,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 沈东君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表情顿时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站起身,十分认真而又真挚的看着我,好一会儿,他才铿锵有力的回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我沈东君对天发誓,从小到大,从未玩弄过任何女人的感情,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盯着沈东君肃穆的神情看了一会儿,我扬唇浅笑,将照片递给他的同时便再次朝着伸出了右手。 沈东君跟着笑了,他笑的十分坦荡而又真诚,伸手便有力的握住了我的右手。 经过今天的这顿饭,我很清楚,我与沈东君之间已经彻底建立了信任的桥樑,成为了对彼此坚决忠诚的合作伙伴。 吃过饭,送走了沈东君,我坐在包厢里沉了会儿心,这才起身朝着210包厢走去。 在工作上,我可以勇往直前,无畏无惧。 可在感情上,我却是个瑟缩惶恐,不知所措的胆小鬼。 尤其在面对宗政烈的时候,我总是无法保持我在工作上的那种冷静自持,泰然闲适。 他就像我的死穴,一触即死。 站在210包厢的门口,我盯着那红漆木门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侧头给了一旁候着的严青一个眼神。 严青讪讪的笑笑,便上前敲响了门,喊了声:「烈爷,白小姐到了。」 「进。」 清清淡淡的一个字,便令我有种被掐住了命脉的抗拒感。 掐了掐手心,我推门而入的同时便扬起了礼貌而又疏离的笑容。 这间包厢的规格跟我刚才的那间一样,除了摆设更为繁华精美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同。 可就因为宗政烈坐在其中,整个包厢内的气氛便变得尤为不同,连带着这里面的所有摆设器件都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正中央的圆木桌后,宗政烈端坐在雕花木椅中,华贵的身子坐的板正而又笔挺,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着,隐约露出他小麦色的肌·肤。 沿着优美的脖颈弧度向上,便是他那张鬼斧神工的俊美容颜,包厢华美的灯光下,他整个人就如同灯光聚焦下的一件艺术品,令我撞看过去的同时,无数复杂的情绪便毫无徵兆的叫嚣在了胸膛间,令我不自觉的便僵住了脚步,定格住了视线。 好一会儿,直到李秘书扯了扯我的袖口,我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一下子就有种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掩饰性的清咳了几声,我抬手掖了下头髮,便朝着李秘书摆摆手,示意他在外面等着。 可手势还未完全挥出去,我又觉得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不妥,尤其是以宗政烈这样的强势性格…… 于是,我又将李秘书叫了回来,让他跟在我的身边。 宗政烈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唇角若有似无的向上勾着,透着一丝玩味的笑。 见我把李秘书叫回来,他也不恼,只是绅士般的站起身,帮我拉开了他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 而后,他又动作优雅的给我面前的茶杯里斟了一杯茶。 茶叶在热水中浮浮沉沉,绽放出墨绿色的色彩,我朝着宗政烈道了声谢,便见他十分规矩的坐回了原位,难得没有像以往那样,趁机撩拨我一下。 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我嘬了一小口,便率先直奔主题道:「说说吧,你打算怎么给烁烁举办生日宴。」 「我打算带他去山上露营,一起吃烧烤,看星星,放礼花,过一个没有推杯换盏,名流云集,只有至亲陪伴的生日。」 宗政烈倒也答得干脆,我一问,他便行云流水般回答了我的问题。 微微一怔,我不禁有些惊讶。 不过不得不说,对于他的提议,我倒是挺喜欢。 炎炎夏日,去山上露营吹风看星星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尤其在这个很难再看到美丽星空的大城市里,这样的生日,无疑会给人留下深刻而又美好的回忆。 莞尔一笑,我点点头:「你有心了。」 「既然你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么不妨锦上添花,让我刚才所说的后半句得以实现。」 宗政烈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的同时便微笑着看向了我。 今天的宗政烈,太过于沉稳内敛。 让我莫名有种石头压在心上的感觉,就连思维都比平时迟钝了许多。 片刻,我见他始终盯着我看,我这才疑惑道:「什么后半句?」 第320章 心如磐石 「我打算带他去山上露营,一起吃烧烤,看星星,放礼花,过一个没有推杯换盏,名流云集,只有至亲陪伴的生日。」 宗政烈语调平稳轻缓的将他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过一个没有推杯换盏,名流云集,只有至亲陪伴的生日。 只有至亲陪伴。 逐字逐句的琢磨了一遍,我可算是明白了宗政烈的意思了。 他的意思是,不想让我带严司翰等人去。 那岂不是意味着,这场生日宴,只有我跟他两个大人? 眉心微皱,我正打算拒绝,就听宗政烈道:「我已经派人把蓝烁的外公接到了海城。」 这下子,我倒是不好拒绝宗政烈了。 人家根本没有跟我独处的意思,我若是表现的太过于抗拒,倒显得我做贼心虚了。 也罢,既然是蓝烁的生日,那自然是该由至亲陪着过一回。 难得蓝宿来陪蓝烁过生日,人太多了,反而会不自在。 点点头,我道了声好。 我让宗政烈安排好行程之后派人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会专门空出时间来陪蓝烁过生日。 生日的事儿商量妥了,我们之间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 就那么相对无言的坐了大概五分钟,我便率先起身,跟宗政烈告辞。 只是不等我张口,宗政烈就突然开口说蓝宿想见我一面。 蓝宿是我的恩人,他说想见我,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我问宗政烈需不需要带上蓝烁,在哪里见。 宗政烈起身,说蓝宿在云园,他没说要见蓝烁,只说想见我一面。 我担心蓝宿找我有什么急事,便跟着宗政烈往门外走。 李秘书紧随其后。 出了锦绣苑,我见宗政烈和李秘书同时为我打开了车门,想了想,便朝着李秘书挥了挥手,让他去学校接上蓝烁,送到云园小住几天。 有些事儿,我需要问问蓝宿。 比如蓝烁的事儿,又比如我的事儿。 当然,还有那枚银币的事儿。 李秘书领命,率先离开。 我上了宗政烈的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今天是宗政烈独自来的,徐凯并没有跟着,周雨露也没有跟着。 路上我为了避免气氛尴尬,便没话找话的问他怎么今天自己开车。 谁知宗政烈却格外认真的回答道:「为了跟你共度二人世界。」 心湖勐漾,我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便听他又补充道:「徐特助最近恋爱,去休年假了。」 徐凯恋爱了? 这倒是个劲爆的消息。 我一下子就来了兴致,眼睛发亮道:「徐特助的女朋友是谁呀?我认识吗?」 宗政烈斜睨了我一眼,许是被我八卦的表情逗乐了,唇角微微勾了勾,漫不经心道:「认识,你昨日见过。」 我昨天见过? 迅速的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我想着想着,不由得就瞪大了眼睛。 好半天,我才半信半疑道:「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周雨露吧?」 「嗯。」 宗政烈淡淡的应了一声,轻飘飘的一个字,便瞬间将我雷的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 徐凯…… 他他他,怎么会跟周雨露搞在一块儿? 心中的惊愕和不可思议不断的迴荡着,我脱口而出道:「周雨露不是你的女人吗?宝贝难道不是你跟她的孩子?」 「你的想像力,一如既往的丰富。」 宗政烈乜了我一眼,眼中充满了无奈。 他打着方向盘,声音清冷道:「我对除了你之外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 宗政烈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如同巨石,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心湖里。 直到车拐上了另一条路,停在了红灯下,我才似笑非笑的讥讽道:「你对女人没兴趣,那宝贝是怎么来的,男人生的?还是跟孙悟空一样,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别告诉我是捡的,明明跟你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不是亲生的,鬼才信。」 「嗯。」 宗政烈惜字如金,再次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瞪眼睛,正准备反驳,就听到他道:「某人的心,确如磐石。」 「火烤不化,手捂不热,令我生平第一次陷入了无计可施却又无可奈何的地步。」 皱眉,我有些理解不了宗政烈状似自言自语的话语。 正打算问问他是什么意思,他便勐地踩下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身体一下子就贴在了座椅靠背上,我拽紧安全带,对于宗政烈突然变差的心情表示一脸懵逼。 这个死男人脾气真是古怪,就跟英国的天气似的,一会儿晴天一会儿下雨的。 见他没有再聊天的意思,我便抿了抿唇,不再没话找话。 倚着车门看着外头不断倒退着的街景,我摸了摸手腕上的银币,将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了跟蓝宿见面的事情上。 很快,车便开进了云园。 五年多了,云园还是曾经的模样。 一样的园林设计,一样的喷泉泳池,一样的复式别墅。 车缓缓停在了别墅前,宗政烈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我的门前,在张妈帮我开门之前,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亲自帮我拉开了车门,将手放在了门框上。 朝着他说了声谢谢,我抬步下了车。 五年过去了,张妈老了很多。 见到我,她一下子就有些激动,脸上堆满了笑,连连喊了我好几声白小姐。 我冲着她笑,上前拉着她的手跟她寒暄了几句,随着她一起进了别墅。 别墅里的佣人相比起以前减少了不少,整个云园又恢復了我初认识宗政烈时的冷清。 从前碍于宗政天的面子和我的身孕,云园的佣人很多,宗政烈也就没说什么。 但我知道,他天生喜静。 不喜欢家里佣人太多,虽然佣人安静的如同空气。 大概受他的影响,我也不太喜欢那种佣人满屋子的气氛。 现在虽然冷清,但却自在。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接过张妈递给我的果汁,下意识便打量了一下屋里的布置。 跟五年前一样,除了一些高科技产品的更新换代之外,整体没什么太大变化。 刚收回视线,蓝宿便背着手,背握着一根长烟锅吊着一袋子旱菸步履矫健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边走,一边朗声道:「丫头,几年未见,你过得可好啊?」 第321章 他在骗我 五年过去了,蓝宿不仅没有变老,还愈发的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了。 就连声音也较之前浑厚了许多。 这样的变化着实令我惊讶,连带着心中对他的那丝敬畏之情也更重了几分。 这蓝宿,莫非真的像蓝烁跟我说的那样,是个半仙? 不过以蓝宿这个年纪,他如果加强锻鍊身体,心态保持良好的话,跟时间赛跑还是有赢的可能性的。 比如宗政烈,又比如严司翰。 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可他们的容貌就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 岁月看似对他们格外的眷顾,其实不然。 岁月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区别只在于一个人在自己身上付出的程度多少。 放下果汁,我连忙起身,扬起笑的同时便答道:「承蒙您的关爱,这些年,我过得还不错。」 蓝宿脚下生风,很快便走到了沙发这边。 他精明的双眸在我和宗政烈之间转了几圈,便意有所指道:「身体是过得不错,那么心呢?」 「午夜梦回之时,是否会有所不安?」 蓝宿点到即止,他扬了扬手里的长烟锅,指着门外道:「夏景不错,丫头,可否愿意陪老头子我去园子里逛逛?」 蓝宿朝着宗政烈微微点头,笑道:「借你夫人片刻功夫。」 宗政烈一路上都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终于好转,朝着蓝宿弯了弯唇角,回道:「请。」 蓝宿重新将手背在了身后,看了我一眼,便迈步走了出去。 被蓝宿那句「你夫人」窘了一下,我无语的看了宗政烈一眼,便赶紧追了上去。 出了门,蓝宿熟门熟路的往云园的花园里走。 花园里种满了槭树,夏日枫叶尚未变红,远远望去,一片槭树林都呈翠绿色,由奼紫嫣红的花田所围拢,绿叶红花,微风一吹,花朵的芬芳便夹杂着树叶的清爽扑鼻而来。 蓝宿带着我穿过花田小路,进槭树林里找了一个石凳,用袖口帮我擦了擦石凳,便示意我坐下。 我跟蓝宿说了声谢谢,坐下的同时,便有些惆怅的对他说道:「既然我身为烁烁的母亲,就容我叫您一声蓝伯吧。」 得到他的应允,我便继续道:「蓝伯,想必你也知道,我跟宗政烈已经分手很久了,您刚才的那声夫人,唉……」 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蓝宿明白。 他敲了敲烟锅,低着头漫不经心道:「缘起缘落,都在天命,我既知天命,自是该称你一声夫人。」 我皱眉,有些不解道:「你的意思是,我最终还是会跟宗政烈再续前缘吗?」 「缘分两种,一为生缘,二为死缘。」 「至于你们是生缘还是死缘,属我技拙,还未窥测到天意。」 「不过我既然来了海城,自是要提醒你几句。」 蓝宿将菸丝塞进烟锅里,点燃了,却不抽,就那么由着它在那里燃烧。 那菸丝的味道很奇特,不像我以前闻到的那种呛鼻的味道,反而透着一丝香气,像是某种香料的味道。 闻着闻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就产生了一丝熟悉感。 总有一种,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的感觉。 因为蓝宿刚才所说的死缘,我现在也没心情去想这味道的事儿,有些紧张的问道:「蓝伯,依你的意思,我或是宗政烈,还会有血光之灾?」 「未必。」 蓝宿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严肃道:「我给你的信物,你可还贴身戴着?」 我点头,将手腕递给他看。 「丫头,老头子我并不是神仙,只不过略通一些玄学,会看些面相手相,测测凶吉,此乃我国国学,自古王侯将相都依赖此术治国打仗,你若信我,就好好贴身带着这枚信物。」 「必要时候,就拿着这枚信物去找翁立,相信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他虽然还清了我的人情,但只要你有这枚信物,他就会帮你。」 帮我,翁立能帮我什么。 虽然疑惑,可我还是点了点头。 而后,我便顺着他的话题问道:「蓝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枚信物一共有几枚。」 将我遇到严司翰,以及严司翰拥有一枚银币的事情告诉蓝伯,我疑惑的问他:「蓝伯,你是因为严家曾欠你人情,所以才把这枚信物给我,好让严家护我周全吗?」 「还有你说的血光之灾,是不是就是指我在海上发生的那场祸端?」 正连珠炮似的问着问题,就见蓝伯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 他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才严肃道:「我并未跟严家有过任何交集。」 「这枚信物,在这世上一共拥有六枚,拥有其他四枚的人,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亲眼将信物放于棺内,随他们下葬,绝无差错。」 这下子,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停留,好半天,我才缓慢的看向了手腕上的银币,喃喃着说严司翰的脖子上,明明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银币。 气氛突然就陷入了僵硬之中。 蓝宿坐在那儿想了半天,勐地就拍了一下大腿,站起了身:「遭了,怕是他们四人中的一个墓被盗了!」 还未来得及多问几句,蓝宿便快步朝着花园外走。 刚走出几步,他又退了回来,塞进我手里一个锦囊让我务必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打开看,便一路小跑着消失在了槭树林外。 僵坐在石凳上,我攥着手里的锦囊,无数的不安瞬间将我吞没。 严司翰在骗我。 早在我遇到翁立的时候,我就曾有过这个念头。 可现在,蓝宿已经明确的告诉我他跟严家没关系了,那么严司翰的那枚银币,又是哪里来的? 他给我所讲的那个关于他爷爷的故事,又是真是假? 在石凳上不知僵坐了多久,一直到宗政烈来找我吃晚饭,我才恍若发现,天已经擦黑了。 抬头看了眼宗政烈,我下意识就往起站。 大概因为我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太久了,我的双腿一时竟有些使不上力。 双腿一软,我一下子就跌坐了回去。 宗政烈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我的胳膊。 许是见我神情恍惚,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无奈的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花园外走。 第322章 情难自禁 思绪纷乱,身心疲惫。 宗政烈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莫名给了我一丝久违的心安,令我一时竟没有反抗,由着他抱着我往别墅走。 脑子里反覆琢磨着蓝宿跟我说的话,我抠着手腕上的银币,越想越觉得身心发寒。 若是真如蓝宿所说,那么严司翰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而他这些年对我的付出,也并非如他所说的那样冰清玉洁,没有丝毫的私心和目的。 有过古慕霖的那段经歷,我本能的就对这种事情生出了浓烈的恐惧感。 下意识就往最坏的方向想。 我害怕,害怕严司翰跟古慕霖一样。 从未真心待我,从头到尾,也不过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对我好。 某一刻,我甚至在想。 是不是蓝宿在撒谎。 目的就是为了搅乱我的生活,好为他的女儿报仇。 脑子突然就像是要炸了一样,我揪着宗政烈的衣领,像一只鸵鸟一样将头窝进了他的怀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嗓音有些暗哑,我几近无声道:「借我躲一会儿,就一会儿。」 宗政烈脚步顿住,抱着我的手臂收紧了几分,轻轻的嘆息了一声,便直接抱着我坐在了一条长凳上。 宗政烈什么都没问,就那样静静的抱着我坐在凳子上,由着我在他的怀里宣洩情绪。 好一会儿,直到眼泪把他的衬衫染湿了,我才吸着鼻子闷声闷气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宗政烈抬手帮我擦眼泪,又掏出手绢帮我擦了擦鼻涕。 一直到我情绪平静下来,他才道:「说吧,什么事。」 语调清淡的几个字,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我当初刚认识宗政烈那会儿,我跟我妈因为王远明的事儿闹别扭,在胡同里遇到宗政烈时的场景来。 那天他也是这样,很镇定冷静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等我说完之后,他便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四合院,将事情完美的解决。 那天他真的是男友力爆棚,引得四合院里的邻居纷纷向他行注目礼,令我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感。 如今,又是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 他问出了同样的话。 许是回忆作祟,我便带着哭音将严司翰和蓝宿的事儿言简意赅的跟他说了一遍。 宗政烈很认真的听我讲完,而后,他便毫不犹豫的说道:「严司翰跟古慕霖不一样,蓝宿也值得信任。」 说实话,在听到宗政烈的回答时,我是有点意外的。 按照寻常人的思维,如此好的挽回机会,在听到前女友在怀疑现男友是在骗她的时候,作为想挽回的前男友,自然会想尽办法把握住这次绝好的机会,顺着她的思路跟她站在同一阵线上,去怀疑情敌的企图。 因为只要他这么做,那么这个女人跟她现男友分手的机率就会很大,而且她也绝对不会怪他,反而还会感激他。 可宗政烈并没有这么做。 他非常理智而又客观的告诉我,严司翰不是古慕霖那样的人,而蓝宿,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宗政烈的话,十分具有可信度。 光凭我对他的了解,以及他如今所在的社会地位,我就明白,不论是严司翰,还是蓝宿,在厚黑方面,绝不是他的对手。 他也没理由被他们所蒙蔽,更没理由骗我。 可是……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银币的事儿又作何解释? 我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却听宗政烈答道:「善意的谎言。」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宗政烈将我抱坐在他的腿上,环住我的腰,对上我的视线道:「没有这个善意的谎言,就没有今天的你。」 「这么说,你可明白?」 这下子,我总算理解了宗政烈的意思了。 挪了挪屁股,我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严司翰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留在我身边,并且无条件的向我提供帮助,所以才会给我编了这么一个报恩的故事?」 宗政烈勾唇,眼底划过一抹奇异的神采:「这件事的关键在于,你信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信与不信。」 「你可以扪心自问,若是换一个人向你讲了这个故事,你是否会相信。」 宗政烈的话总是精简而又通透。 被他这么一点,我顿时便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仰头,我凝视着面前这个俊朗如神祗般的男人,突然就有些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义无反顾的爱上他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极其有人格魅力的男人。 他做事果决独断,爱憎分明,不论做任何事,他都不屑于耍些小人才会耍的骯脏手段。 最重要的是,他为人坦荡,利用你就是利用你,绝不会花言巧语,借用爱的名义哄骗你。 更不会为了哄你一时开心,而说一些他没有把握做到的承诺。 比如我爱你。 喉头滚动,这一刻,我突然就有些理解他当初为什么明明那样宠爱我,却从来不跟我说我爱你的原因了。 那时候的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爱我。 所以不论他有多么宠我疼我,也绝不会对我说我爱你三个字。 因为那时候的他,根本就没办法娶我,给我一个可见的未来。 其实从我们分开,我就懂他的苦衷。 可我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清晰而又深刻的理解他当初不肯说爱我的原因。 宗政烈,不仅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他还是个极重承诺的男人。 一直以来,只要他许诺我的事情,他便会誓死履行。 约会从没有迟到过,做好的计划从来没有泡汤过,答应我的事情从来都办的一丝不苟,从未食言过。 可唯独与我一生相守的誓言,他从不肯许诺我。 可尽管如此,那时候的我,依旧只是笑笑便将这个话题绕过去了,没有生气,也没有矫情。 我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就好似有预感我们会分开一样,尽最大努力使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都过得足够快乐。 所以我们之间,真的不存在谁亏欠谁。 眼眶发涩,待我回过神之时,我这才注意到我不仅一直坐在宗政烈的腿上,就连我的双手也不知何时抚上了他的俊脸。 浑身如遭雷噼般定格了几秒钟,我勐地就把手往回缩。 第323章 你是我的 宗政烈倒是没有阻拦,只是双眸如墨谭般深邃,牢牢锁定着我的眸子,唇角勾着一抹促狭的笑意,搞得我愈发心慌意乱。 脸一下子就从头红到了脖子根儿,我好似触电般从宗政烈的腿上跳下来。 也不腿软了,更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双脚沾地的同时我便作百米赛跑状,脚底抹油,逃也似的蹿了出去。 刚跑出两步,就听到宗政烈十分愉悦的低笑了几声。 他笑得好似止不住一样,一声比一声明显,直到我跑出去挺远的距离了,还依稀可以听到。 这下子,我脸便更烫了。 匆匆的窜回别墅前的台阶下,我左右瞟了几眼,见李秘书的车停在台阶下不远处的车位里,就连忙掏出手机给李秘书打电话。 将他叫出来,我匆匆嘱咐了蓝烁几句,又朝着花园那边的方向瞥了一眼。 见宗政烈还没有追上来,我松了口气的同时便赶紧上了车,催促着李秘书赶紧开车走人。 李秘书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的哦了几声,便拉开车门上了车。 刚发动车,我就瞧见了不远处由远及近的宗政烈。 他走得很慢,似乎是刻意放慢了脚步,走两步还停一会儿。 只是他的眼神,却始终看着我所在的方向,好似那双星眸可以穿越空间和时间,直直的看穿我的心虚似的。 皱了皱眉头,我愈发不自在了几分,拍了拍李秘书的椅背就催促着他赶紧开车。 车终于开出了云园,逃离了那个拥有宗政烈气息的地方,我躁动的心绪终于在夜风中得以平静。 夏日的夜风很暖和,行在路上偶尔还可以在风中闻到一丝烧烤的味道。 这种季节,街上总是会很热闹。 可我此时的心里,却更热闹。 旧景叫嚣着在我的心中淌过,过往的缠缠绵绵,情情爱爱好似一副刚补过色的旧画,色彩再次变得灵动起来,就连那原本蒙尘的艺术气息,也随之浓郁起来,好似要就此便恢復了它曾经的盛名一般。 将车窗玻璃升了起来,我将身子窝进车座中,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破镜,岂有重圆之理。 即便能重圆,那么在这之前,我也应该先去把这用来粘补破镜的胶水找到才对。 否则,这镜子,总有再碎的那天。 我不想再看到那天,也不会允许有那么一天。 这样的罪过,此生遭上一回也就够了。 再来一回,我恐怕真的会支撑不下去。 大概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本想闭目养神,谁知一不小心就给睡过去了。 等我再醒来,已经被李秘书送回严家了。 而我,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坐着严司翰,我的头枕在他的腿上。 睁开眼睛的时候,严司翰正满眼柔情的盯着我的脸瞧,他手指很轻很轻的抚在我的脸上,好似在欣赏一个易碎品一样,手法格外的轻柔而又小心翼翼。 乍然对上他这么一双满目浓情的桃花眼,我心跳顿时就是一滞。 严司翰见状,很快便敛去了眼中那种赤·裸·裸的感情色彩,恢復了常色,轻轻的问我道:「醒了?」 我点头,坐起身来。 身上的薄毯子滑落,我弯腰捡起来,还没来得及坐直,就听严司翰道:「听说你今天去见烁烁的外公了。」 严司翰虽然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这句话所含的深意,却太多了。 动作未停,我捡起毯子,再次点了点头。 气氛突然就陷入了沉默当中,良久,我见严司翰不说话,便率先开口道:「有一种谎言,叫做善意的谎言,我不怪你,反而应该感谢你。」 「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你,有你在我的身边,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话音未落,严司翰便勐地开口打断了我:「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都是你自己的功劳,与我无关!」 「至于善意的谎言。」 严司翰顿了顿,突然就轻笑了一声。 笑声里充满了自嘲的意味,就连说话的语调里都添了一分苦涩:「你错了,谎言就是谎言,不分善恶。」 「从一开始,我就是抱着得到你的心态跟你说谎的,所以这绝非是善意的谎言,而是有目的的接近。」 「子悠,虽然我们分别的时候只有六岁,但我爱你的心,从第一次看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可撼动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可自从你父亲去世之后,伯母便带你离开了那个小镇,世界那么大,我找你,真的找的好苦,也好难啊。」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去留学吗?是因为我的私家侦探告诉我,他告诉我说,你得到了一个出国深造的好机会,很可能已经不在国内了。」 「所以我便抱着去异国他乡寻找你的心,踏上了留学这条我从来都没想过的路。」 「可老天爷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就是在我出国寻你的这几年里,你认识了宗政烈,在我找到你之前,将心交给了他。」 「其实仔细说起来,我也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让你在珠宝界小有名气,我恐怕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够找到你,跟你共度这六年的时光。」 「可子悠,你本该是属于我的啊……」 「在很小的时候,你就说过,你会做我的新娘啊。」 严司翰情绪有些激动的说了好些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眶已经发红,眼里噙上了泪水。 那样子,看起来格外的脆弱,跟他平日里或嬉皮笑脸,或严肃威严的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就好像,就好像一个被抢走了心爱之物的小孩子。 孤独,无措,迷茫,却又充满了不甘心。 浑身僵硬的坐在沙发上,我听着严司翰这些从未跟我说过的肺腑之言,鼻子跟着便有些发酸。 我没想到。 我真的没想到,从六岁开始,便有个很爱我的人一直在世界各地寻找着我的踪迹,企图跟我重逢,相会。 更没想到,严司翰对我的感情,竟是如此的厚重。 厚重到让我有种承受不起的感觉。 捂住脸,我痛苦的揉了揉僵硬的脸颊,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腔盪气迴肠的浓烈爱意了。 第324章 爱情转移 长久的相对无言之后,严司翰似是平静了情绪。 满脸苦涩的站起身,严司翰勉为其难的朝着我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便丢下一句「晚饭在厨房,热热吃」便步履蹒跚的上了楼。 他上台阶的脚步声很沉重,明明铺着地毯,可他还是给了人一种走得很艰难,很痛苦的感觉。 望着他高大却孤寂的背影,我死死的掐着手心,在他关上卧室门之际,我便勐地扬起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白子悠,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既然做不到,当初又为什么要给人家希望。 婚都订了,钻戒也收了,又朝夕相处了六年。 而他,比宗政烈爱你的时间更长,你又怎能辜负他对你的一片心意,朝三暮四? 如果你真这么做了,那么你也不配拥有今天所拥有的一切。 左脸火辣辣的疼,我尝着嘴里泛起的血腥味,心里铺展开的那副彩色画卷迅速的合拢上,重新藏进了心底最深处的箱底中。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了一晚上的呆。 蓝宿说,我跟宗政烈还会再续前缘。 可这缘,不一定是生缘,也可能是死缘。 既是如此,我如果不跟他再续前缘,那便也没有死缘这个可能性了吧。 虽然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 可这天命当中,不也存着一个名叫「变数」的词吗? 天不知不觉亮了,在太阳高挂天空,阳光透过窗户铺撒满整个房间的时候,我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 转动了一下呆滞了很久的眼珠子,我扫了眼屏幕上的显示。 是一条微信消息。 待我看清楚发信人,我眼眶中的那点困涩感一下子就消失了个干净。 是宗政烈给我发来的微信消息。 他问我中午想吃什么,他说他会去我的工作室接我一起吃饭。 下意识揪紧了身下的床单,我抬手便将手机背了过去,塞到了枕头下面。 昨晚,不仅是宗政烈,就连我,也险些以为,我们可以破镜重圆了。 一对相爱的人在独处的时候,总会有种千难万险也难不倒彼此的澎湃冲动。 可等到两人分开,行走在这风尘烟火当中久了,便会被各个击破,逐渐被现实的骨感折磨得遍体鳞伤,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的幼稚和可笑。 如今的我,或许在他的面前,是可以寻找到一丝曾经爱他的模样,找回那么一丝熟悉的悸动和冲动。 可一觉醒来,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早已经不是六年前的那个我了。 连同我如今的处境,也再也回不到曾经那个没什么社会地位,没什么大恩大怨,没什么利益牵扯,也没什么需要顾忌的处境了。 擦掉眼角滑落的泪水,我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来,点开了宗政烈的微信对话框。 手指微颤,我犹豫了好半天,才回道:宗政烈,昨天的事,已经是上天额外的恩赐,你我终究不过一段露水情缘,天亮了,便缘尽了,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曾深情过,便不枉此生。 指尖徘徊在发送键上良久,我仰头闭上眼睛,用力的便点向了屏幕。 那一下,对于触屏手机来说,点的太过于重。 以至于我的指甲都发疼。 可那段话还是发出去了。 木木的盯着那条发出去的绿框消息看了好一会儿,见对方始终处于正在输入消息却没有回过来任何消息的状态,我流着泪轻笑了一声,直接将他拉入了黑名单。 蜷缩着身子,我捧着手机,将手机里藏着的那个装满了他照片的加密文件夹找出来,飞快而又决绝的点了删除键。 照片的张数实在是太多了。 屏幕上的那根进度条持续了好久才终于提醒我删除成功。 吸了吸鼻子,我又将手机里所有关于宗政烈的痕迹,比如通话记录,比如简讯,比如跟别人聊起他的聊天记录,又比如搜索过他的歷史浏览记录都删除掉。 一直到整个手机里一点关于他的痕迹都没有了,我这才像是经过了一场世界大战一样,身心疲惫的瘫在了床上。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严修来叫我吃早饭,我才终于缓了缓神,起身梳洗打扮。 往门外走的时候,我瞧见床上丢的那支手机,不知怎的,莫名就觉得它十分的不顺眼。 将手机卡拔出来,我将手机丢进抽屉里。 想了想,我又将手机拿出来,直接丢进了保险柜里。 啪的一声,厚重的保险柜门关上,我这才疏散了心中的那股子燥郁,走出了卧室。 今天早上李秘书没有来接我上班,倒是金灿过来了,正陪着严司翰在餐厅里吃早餐。 我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喝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经济新闻,我朝着他们道了声早安,便拉开椅子坐下。 喝了口粥,我嘱咐金灿帮我买一款新手机,顺便把手机卡递给了她,让她买好了就替我按上。 侧眸瞥了眼严司翰,见他眼睑处也有两个掩不住的黑眼圈,情绪也不太好,我想了想,便挪了椅子,坐在了他的身侧。 从他的手里夺走了勺子,我舀了一勺子,放在嘴边吹了吹,便递到他的嘴边。 严司翰对于我的行为,似乎有些不理解。 他微微一愣,眼中莫名就泛起了警惕之色,不肯喝粥。 无奈的嘆了口气,我将那勺粥喝掉,含煳不清道:「上次订婚你向我求过一次婚,那这次订婚,你还求婚吗?」 正打算舀第二勺,严司翰便眼睛大亮,勐地就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似是怕粥撒了,便就那样烫烫的一口吞进了嘴里。 勐地咽下去,他立刻就吐着舌头哈了哈气,也有些含煳不清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上次订婚你向我求过一次婚,那这次订婚……」 「求!必须求!」 不等我说完,严司翰便大声的应了一声。 勐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抱住我的身子,一下子就将我抱了起来。 他起的太过勐,胯部撞在了桌沿上,哗啦啦几声,便将碗筷带到了地上,摔溅了一地。 可这丝毫影响不了严司翰的心情。 他脸上笑的如同三月桃花,春光明媚,抱着我的双臂好像钢铁,有力而又牢固,当着金灿的面儿便抱着我在餐厅里转了好几圈。 第325章 同夜难眠 严司翰很高兴。 本来有金灿接我,他是不必送我去工作室的。 可他愣是要金灿和严修同乘一车,而我和他另乘一车,他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位。 一路上,他都笑得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儿。 咧着嘴,露着牙花子,一手娴熟的掌握着方向盘,一手握紧我的手。 哪怕手心出了汗,握在一起很难受,他都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严司翰高兴,我心里发暖的同时却有点酸。 我不知道严司翰等这一天究竟等了多少年,在这千万个日日夜夜里,他又是秉着一种怎样的执念寻找我,思念我的。 但我知道,自我将那勺粥餵进他的嘴里开始,我白子悠从今往后,就只能是严司翰的人,严司翰的妻。 我的眼里只能是他,心里也只能是他,连同我的荣辱升沉,也与他的紧紧联繫起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反手握紧他的大手,我侧眸看向他,缓缓的朝着他扬起了一个曾经只为宗政烈而绽放的嫣然笑意。 我说:「司翰,得空了,带我去正式见见你的家人吧。」 严司翰笑意愈浓,轻轻的拉起我的手背,在上面印下一吻:「好,在这之前,按照祖制,我理应先去见见伯母。」 对于严司翰的周全和尊重,我打心底里感动。 眼眶隐隐发涩,我点头,沙哑的道了声好。 六年了,严司翰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非常尊重我,从未践踏过我尊严,给予我无尽的平等待遇的男人。 不论什么事情,他都会站在我的角度出发,会先去考虑我的感受,以我为重。 是他在这六年中对我悉心教导,开拓了我的眼界,丰富了我的三观,教会了我许多许多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知识。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严司翰的出现,就没有我白子悠的今天。 我更不可能拥有跟莫妃、纪嫣然等千金大小姐平起平坐的机会。 这一切,都是严司翰给我的。 到了工作室,严司翰下车帮我打开车门,又解开了安全带。 正欲下车,严司翰蓦地就挡在了车门口。 疑惑的仰头看他,就见他俯身凑近了我一些。 他小心翼翼的问我:「子悠,你能给我一个让我真正安下心的吻吗?」 很温柔的一句话,却令我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那丝酸再度回潮。 心中的愧疚不禁四起,我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好啊!」 说罢,我便探起身子,在他的唇角落下轻轻的一吻。 刚坐回去,便见严司翰脸上充满了笑意。 他又凑近了我一些,指了指另一边的唇角道:「这边也要一个,还有中央,也要一个。」 看着他有些赖皮的模样,我无奈的轻笑了一声,只得再次踮起脚尖,在他刚才所指的地方又亲了两下。 这下子,严司翰终于满意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扶着我的手拉着我下车。 关上车门,我真打算跟他道别,目送他离开,便见他有些小孩子道:「我今儿请假了,在工作室陪你。」 「小可爱,虽然从吃早饭到现在,我一直都在看你,可我还是没看够,索性今天就在你的工作室待着了,你不会嫌我黏人吧?」 微微怔了一下,待我反应过来,我不禁有些失笑。 嘆了口气,我懒懒道:「好叭,不过我忙起来可顾不上搭理你,到时候你别怨我怠慢了你。」 严司翰拉紧我的手,笑道:「小可爱,我真想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每时每刻都跟你在一起。」 「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开心,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书里写的那些心里在开花,空气有蜜香,就连天都是粉红色的话是真的。」 从我认识严司翰以来,他最擅长的便是说情话。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情话,从六年前到现在,加起来估计也够编个十本八本的书了。 情话这东西,听得多了,便免疫了。 不过看严司翰高兴,我心情也跟着舒展了许多。 只是在坐着观光电梯上楼的时候,在看到对面那幢写着宗政集团四个字的大厦时,心中还是免不了会产生一阵阵的痛意。 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又该怎么做,才能忘得一干二净,不留一丝痕迹。 到了工作室,我让李秘书为严司翰和严修泡了两杯茶过来,走到落地窗前帮严司翰往衣架上挂西装外套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看了对面一眼。 这个点儿,宗政烈已经上班了。 虽然所持股份有所变动,可宗政烈的办公室却没有变动。 依旧还是那个办公室,摆设也依旧是五年前的那个摆设。 其实从某些地方,我可以看出来,宗政烈其实是个极其念旧的人。 越是念旧的人,大概也越是重情吧。 偌大的办公室里,经过阳光的渲染,可以清晰的看到宗政烈伏案工作的高大身影。 今天早上的事情,似乎对他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依旧在认真的工作,依旧是那般淡漠的神情,只是他身上穿着的那身西装,似乎还是昨天的那一套。 宗政烈虽然念旧,但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所以他每天所穿的衣服,必然是不重样的。 除非…… 他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就没有睡过觉。 在我彻夜难眠的时候,他也正在辗转反侧。 我是因诀别而失眠,而他…… 大概是因破镜疑有重圆日而高兴吧。 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也莫过于如此。 心突然就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我攥紧手里举高准备往衣架上挂的西装,在眼眶子撑不住泪珠的重量之前迅速的将西装挂在了衣架上,而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掉了那丝湿意,迴转了身子。 恢復了淡然神色,我扬起一抹浅笑,正打算往办公桌那边走,一抬头,却见正对面的那三双眼睛都神色复杂的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眼神在他们三人的身上转了一圈,我笑了笑,道:「你们三个看我干什么,今天的太阳真大,空调房里都能感觉到那种热得要死的温度。」 「灿灿,通知下去,十分钟之后,到会议室开会,有事情需要你们提前去做。」 金灿率先反应过来,她点点头,快步便出了我的办公室。 她前脚刚走,严修后脚就以车门好像没锁的缘由逃了出去。 一瞬间,办公室内便只剩下了我和严司翰。 第326章 心中的刺 四目相对,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轻轻的喝了口茶,在我往办公桌那边的走的时候便低下头专心的看他电脑上的东西。 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整理开会需要的资料,而他则专心工作。 看似平和的氛围,其实只有我们俩知道,这其中暗藏了多少旁人看不出来的紧绷。 十分钟马上到了。 李秘书敲门进来提醒我去开会。 点点头,我将资料交给李秘书,便抬步往办公室门外走。 经过严司翰的时候,我瞥了眼严司翰的电脑桌面。 空空如也,什么程序都没有打开。 这么半天,他都在装模作样。 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喉头,我用很低的声音道:「司翰,我们心里都有一根刺,这根刺,不仅扎你,也扎我。」 你疼,我又何尝不疼。 可我又不是圣人。 我也想一夕之间就将宗政烈忘得一干二净,可这样没心没肺,薄情寡义的我,又怎配成为你的多年执念。 所以这件事情,本就没有即可见效的办法。 只能依靠时间这剂良药,慢慢的去将这根刺,连根拔起,然后再治癒那道拔刺留下的伤口。 快步走出办公室,临出门之前,我听到严司翰狠狠的就将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丢在了茶几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响声。 我用力的抿了抿嘴唇,脚步未停,走出办公室,关上了身后的门,彻底阻断了办公室内严司翰那略显颤抖的粗重唿吸声。 人总是这样,得到了人,就会想要得到心。 得不到,就会忘记曾经的初衷,开始计较,开始有脾气,开始不满足。 甚至产生怨忿。 人性使然,我不怪他。 可我还是会忍不住的难过,委屈。 开了一上午的会,会议结束,等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严司翰和严修已经不在办公室了,只留下几个保温的食盒和一张便利贴。 我将那张便利贴从食盒上扯下来,拿到眼前。 便利贴上的字迹是严司翰的,他说他公司有事要处理,他晚上会来接我下班,饭是他用工作室的小厨房亲手为我做的,让我趁热吃。 将便体贴粘在胳膊上,我将食盒一一打开。 看着里面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我上午存的那丝委屈便瞬间化作了自责。 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把金灿叫进来一起吃饭。 金灿看到了我胳膊上的便利贴,一边吃,一边表情夸张的夸赞着严司翰的手艺,不停的撺掇我为上午盯着宗政烈办公室发呆的事儿跟严司翰道个歉。 我味如嚼蜡的吃了几口,给金灿夹了几块肉,便转移话题问她纪风兰那边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金灿听我提起这件事儿,瞬间来劲儿,很快便把上午那事儿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啃了口鸡翅,说她前些日子把纪风兰给我的那个优盘里的东西挑了一些出来,做成一个特辑,将其匿名发给还在医院里治疗的郑家榆了。 金灿说,那些东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根本暴露不了纪风兰,但是却足以让郑家榆拿着那些东西去质问纪嫣然。 一旦纪嫣然在郑家榆那里受了气,就自然会向纪风兰发脾气,宣洩不满。 这个时候,只要纪风兰暗示纪嫣然这事儿跟我有关系,那么纪嫣然对我的恨意便会更浓。 这些天,纪嫣然本来就因为烧伤而倍受纪振江和宗政烈的冷落,再加上蓝烁的事儿没办成,她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肯定对我的仇恨满满。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仇恨值满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导火线来使得这些仇恨值爆发。 而郑家榆身为纪嫣然最后一根可以用来维繫她和宗政烈关系的稻草,一旦产生裂痕,纪嫣然必然会慌。 这个时候,再由纪风兰一煽风点火,她便很容易失了理智。 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最容易做一些极端的举动。 而这个时候,就是攻破她的最佳时机。 心思微动,我喝了口茶,冷笑:「纪嫣然的伤疤治不好,她在纪振江的眼里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纪嫣然必须搏一搏,才能走出她如今所处的困境。」 「子悠,以纪嫣然那个女人的狠毒心肠,这一次,她难保又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你最近可得小心一点。」 金灿担忧的看了我一眼,「纪风兰最近已经着手去做了,我们得提前做好完全的准备。」 「不用太刻意准备,太刻意了,反而弄巧成拙。」 朝着金灿摇了摇头,我想了想,问道:「沈东君昨天回去之后,有没有什么动静?」 「有,他先是去纪风兰所在的健身房办了张·健身卡,然后又请莫妃的一个酒肉朋友吃了一顿饭。」 金灿眯了眯眼睛,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张饭店的金卡,放在了茶几上。 用手指点了点那张金卡,金灿笑道:「这顿饭之后,那名女士的包包里,便多了这么一张金卡。」 扫了眼那张金卡,我不禁勾唇:「沈东君很聪明,看来我这次选对人了。」 这张金卡,是锦绣苑的金卡。 锦绣苑在海城的地位,那就相当于是哈根达斯在冰激凌中的地位。 别说是在锦绣苑拥有一张金卡了,就算是能在锦绣苑吃顿饭,那也不是有点小钱就可以消费得起的。 对于跟在莫妃身边的那些蹭吃蹭喝,妄图藉助莫妃来摸上上流社会边缘的酒肉朋友来说,能在锦绣苑拥有一张金卡,那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沈东君不选择直接给钱,而是选择给她金卡,这一招,不得不说非常的妙。 因为这张金卡,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东西。 能拥有这张金卡,就意味着她得到了锦绣苑的认可,是锦绣苑的贵宾,那可是无上的荣耀,足够满足她很久的虚荣心了。 虚荣心就像毒·品,一沾上便会上瘾。 而这种虚荣心爆棚的人,也往往是最容易被人利用掌控的所在。 「子悠,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年,你变了很多。」 金灿盯着我唇角的那抹笑意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幽幽的说道。 「变得……有时候我都觉得你陌生。」 第327章 夜半来电 陌生吗? 或许吧。 但我若不变,便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曾经的我,何其无辜。 可谁又可怜过我,体谅过我的难处? 我处处忍让,换来的也不过是一次次的得寸进尺。 得亏我命大,多次死里逃生。 否则的话,我的尸体现在恐怕已经腐烂成一具白骨了。 而我的名字,除了我的家人,恐怕也没有谁会记得。 谁让我只是一个贫寒家庭里出来的没什么本事的二婚女人呢。 收起心中的那些不忿,我朝着金灿笑笑,半开玩笑道:「我不变,又怎么能认识你这个好姐妹。」 「别人觉得我陌生也就罢了,你说这话,倒挺让我伤心的。」 「咱们俩朝夕相处,我的每一次成长都是你陪我一起经歷,度过,你说我陌生,也太没道理了。」 金灿摆摆手,嘆了口气道:「的确,陌生这个词我用的不太对,我就是想表达一种……怎么说呢,就是我越来越看不透你,看不穿你在想什么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你进步的速度太快,我已经跟不上你的脚步了吧。」 金灿笑笑,又夹了个鸡翅道:「或许这也是宗政烈和严司翰会那么爱你的原因吧,你身上,总归是有些跟我们这些女人不同的东西的。」 金灿将鸡翅塞进嘴里,撸了一把肉,香的直吧嗒嘴。 我将装着鸡翅的食盒推在金灿的面前,看着她吃的很香的样子,不由扬起了浅笑。 万幸这些年有金灿的辅佐和陪伴,我才能够在波云诡谲的商海里摸爬打滚到如今的地位。 心情不大好的时候,我就喜欢拼命工作。 晚上下班的时候,严司翰准时来工作室接我下班。 回严家别墅的路上,我想了想,还是对严司翰说道:「我在海城买了房子,结婚之前,我想搬出来住。」 为了避免我们之间会像上午那样,一不留神就陷入紧绷的状态。 我决定在结婚之前,给彼此留一些独立的空间,好好的调整一下心态,将一些该理清的东西及早理清。 这样也有助于我和严司翰以后的婚姻生活。 严司翰是个很聪明的男人,听到我的话,很快便明白了我的心思。 点点头,他没有反驳:「明天我帮你搬家,需要什么东西,我差人去买。」 真挚的跟严司翰说了声谢谢,我主动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收紧了手指。 严司翰眉眼一柔,侧头看了我一眼,便笑了起来。 他说:「子悠,我总会把他从你的心中挤出去的,让你的心,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点头:「会的,总会有那么一天。」 昨晚一晚上没睡,又忙碌了一天,我回去换了身居家服,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我新买的手机便突然响了,一下子就把我给惊醒了。 皱着眉头摸出手机,我烦躁的接通放在耳边,不耐烦的说了声你好。 电话那边没动静。 好一会儿,直到我以为是什么骚扰电话的时候,那边哇的一声,便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我有些耳熟,本能的,我便噌的坐起身来,试探性的问道:「宝贝?」 这下子,对面的哭声更严重了。 他哭的很厉害,哭的我心莫名就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睡意顿消,我放柔了声音,连着问了他好几遍情况,他都不回答我,只是一味的哭。 就在我担心的都有些焦虑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便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你好,请问你是这位小朋友的家长吗?这大晚上的,他一个人穿着睡衣走在湖边上,实在是太危险了,麻烦你赶快过来接他一下吧,这要是遇到了坏人,恐怕你们就找不着孩子了。」 条件反射的,我便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顾不得换衣服,我找到车钥匙便抬步往卧室门外走。 一边走,我一边就谘询了一下那个人现在所在的地址,以及他的姓名等信息。 直到我把车发动起来,往外开的时候惊动了严修,我才恍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虽然我跟宝贝有过几面之缘,可他又不是我的孩子,我这么着急干什么。 还有,这大半夜的,天都快亮了,宝贝怎么会一个人走在湖边上呢? 云园那么多人,都是饭桶么?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想到白天金灿让我多加小心的嘱咐,我顿时生出了一丝警惕。 我这么一愣神,严司翰便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问我大半夜的要去干什么。 我将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跟严司翰说了一遍,便见他也泛起了些许的疑虑。 握着方向盘,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过去看看为好。 否则我这心里,实在是慌的厉害。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几岁的小屁孩儿,说不准就真的趁人不注意离家出走了呢? 他长得那么漂亮可爱,万一…… 「我来给宗政烈打电话。」 严司翰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拉开我车门的同时便问严修拿了手机给宗政烈拨了过去。 手机关机。 严司翰皱眉,便又给徐凯打了电话过去。 无人接听。 皱眉,我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便招唿着严司翰和严修一起上车,将车开了出去。 路上我把徐凯去休假的事情告诉了严司翰,见他还在企图给宗政烈身边的人打电话,我不由嘆气道:「一会儿就麻烦严修把孩子送回云园吧。」 这下子,严司翰才算是停下了动作。 大半夜的,路上根本没有多少车辆。 本能的,我便将车速开到了极致。 五十分钟的路程,我只用了半个小时便到了。 将车停下,我见那人给我的地址在一个中型公园里,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叫上严司翰和严修二人陪我一起下车进了公园里。 公园里的树木很多,葱葱笼笼的,在路灯的照耀下倒映出各式各样的影子。 这个点儿上,公园里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越往里面走,那种孤冷僻静的感觉便越浓。 一直走到一个人工湖的不远处,我才瞥到了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他们正站在人工湖边,两人背对着我们,看不太真切容貌。 第328章 宝贝妈咪 这件事情,不论怎么想,都显得有些奇怪。 严司翰伸手阻止我继续往前走,同时递给严修一个上前看看的眼神。 严修点头,快步便朝着人工湖边的那两个人走去。 夜晚的公园里虽然有很多盏路灯,可依旧不够亮堂。 尤其是人工湖边的光线,更是暗淡。 以至于我和严司翰虽然站的离那边不远,也依旧看不太清楚那一大一小的容貌。 严修走得很快,他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了那两人的身后。 他的到来使得那两人同时扭过头来,严修跟那个大人说了几句话,而后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小孩儿,便忽的转过身来,朝着我们招了招手。 那个小孩儿,就是宗政慕白。 刚才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心中就已经有答案了。 不等我严司翰走过去,宝贝便已经哭着朝着我撒丫子跑了过来。 他跑的很急,哭的很厉害,一张小脸哭的满是泪痕,不停的打着哭嗝。 我担心他跌倒,就赶紧上前蹲下身子抱住了他。 还没来得及问他大晚上的怎么会一个人在湖边,他便勐地拉紧我的手,死命扯着我就往公园外走。 一边走,一边带着哭音含煳不清道:「跟我走,你跟我走,爹地吐血了,爹地在喊你的名字,我不要爹地死,救救爹地,呜呜呜……」 宝贝越哭越厉害,眼泪鼻涕混做了一团,可他拉着我手的力气好像牛一样大,死命的拉着我走。 我被他说的话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就跟着我往前走。 直到严修带着那个给我打电话的女学生过来,我才想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跟人家道谢。 正想让宝贝停下来跟姐姐道个谢,宝贝便突然怒道:「跟我走,你跟我走不行吗?你再不跟宝贝走,我就是孤儿了,没有爹地妈咪的孤儿了!」 我见宝贝哭闹的这么厉害,担心宗政烈真的出了什么事,便再不敢耽搁,赶紧就跟着宝贝往外走。 扭头看了严司翰一眼,我嘱咐他让严修跟那个女学生道个谢,便招唿他一起去。 走出公园,宝贝也不上车,径直拉着我便沿着街道跑。 他虽然腿短,可跑得很急。 双脸被风吹的通红通红的,我要抱他,他也不肯。 一直跑到一家医院门口,进了电梯,他这才发现跟着我来的严司翰。 他小小的身子靠在电梯墙上,看向严司翰的大眼睛里充满敌意和警惕。 他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坚决不许严司翰靠近我。 只要他稍稍跟我走得近一些,他就像疯了似撒泼,把严司翰推开,把我拉的远远的。 无奈,严司翰只得站在另一边的电梯墙边。 电梯门终于打开了,宝贝拉着我的手,快步跑到了一间病房前,伸手便推开了病房门,拉着我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三人病房,病房里的灯很暗,宗政烈躺在靠门这边的病床上,其他病床上并没有病人,床单被子整齐的放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白光。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的只有钟錶走动的声音。3 我们进去的时候宗政烈正睡着,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白的几乎透明了。 两瓣薄唇更是没什么血色,好似扑上粉一样惨白。 看到宗政烈这般状况,我的心顿时揪做了一团。 正打算轻轻的问问宝贝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宗政烈突然皱紧了眉头,微微抬起右手探着空气道:「子悠,子悠,不要离开我……」 他手虚弱的抬着,嘴里喃喃的一直都是这几句话。 寥寥数语,却饱含害怕和慌张,甚至透着一丝恳求。 看着那只虚弱的抬着的手,我的心一下子就像是被重锤击中了一样,瞬间僵硬在了原地,红了眼眶。 紧紧的握着宝贝的小手,我强压着想要握住他那只大手的手,狠狠的咬了咬嘴唇。 血腥味很快便泛滥在了唇齿间,我俯身将宝贝抱起来,转身便快步走出了病房,轻轻的关上了病房门。 病房外,严司翰倚在墙上,不发一言。 见我和宝贝出来,他朝着我笑笑,丢下一句我去找医生,便大步离开了。 看着严司翰高大却又脆弱的身影,我痛苦的滚动了几下喉头,便抱着宝贝坐在了走廊上的长凳上。 用袖子将他脸上的眼泪擦了擦,我将他往怀里抱了抱,放柔了声音耐心的问他事情的经过。 宝贝打了几个哭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道:「香儿,你是我的妈咪吗?」 「宝贝在爹地的房间里,找到很多香儿的照片,还有你的手机号码,爹地经常会写在纸上,或者输入进手机里,却不拨出去,时间久了,我就背过了。」 「可我一直都不知道这十一个数字是谁的电话,我不敢打过去,怕是妈咪的电话,然后她告诉我,她跟爹地离婚了。」 「宝贝不想成为没有妈咪的野孩子,不想被幼儿园的小朋友嘲笑。」 听到这里,我的眼眶一瞬间便变得有些湿润。 垂下眸子眨了眨眼睛,我抹了把眼泪,柔声道:「宝贝怎么会是野孩子呢,宝贝是宗政烈的儿子,是宗政家的宝贝。」 「可是宝贝想要妈咪,爹地也想妈咪。」 「香儿,你是宝贝的妈咪吗?」 「爹地说梦话,总是会喊香儿的名字,今天爹地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一边喝酒,一边跟宝贝道歉。」 宝贝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擦了擦眼泪,扁着嘴便再次抽泣起来。 我的眼泪也止不住,刚擦干净便又掉了下来。 拼命的忍着情绪,我问他宗政烈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宝贝低着头,吸着鼻子道:「爹地说,都是因为他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才会害的宝贝没有了妈咪。」 「爹地说,从今往后,妈咪就要嫁给其他叔叔了,不要他和宝贝了。」 宝贝说到这里,突然就再次大哭了起来。 他捂着脸,抽泣道:「我不要妈咪嫁给其他叔叔,妈咪是我和爹地的,为什么要嫁给其他叔叔。」 「宝贝想妈咪,宝贝想跟妈咪在一起。」 第329章 不欢迎你 一道惊天之雷,轰的一声就炸开在了我的脑子里。 宝贝接下来的哭诉,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满脑子都是宝贝刚才说的那一番话。 虽然是童言,可这其中所含的信息量,却足以将我轰得形神俱碎。 好一会儿,直到严司翰找了医生过来,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勐地回过神来,双眼迷茫的看向了面前的严司翰和医生。 严司翰略有些担忧的看着我,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才这么一会儿,我的脸色就这么难看。 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说我没事。 严司翰又摸了摸我的额头,确定我没有发烧之后,这才对我说了宗政烈今日入院的缘由。 昨天晚上,宗政烈从幼儿园接上宝贝之后,便带着他回了我弟对门的那个家。 大概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喝了一夜的酒。 宗政烈一直都有胃病,昨天一整天又没怎么吃饭,再加上喝了太多的酒,一下子就导致了胃出血。 勐地吐了那么多的血,着实吓坏了宝贝。 幸亏宝贝及时打了120,把宗政烈送到了医院,否则宗政烈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宝贝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园,医生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从宝贝刚才说的那番话里,我也足以猜出这其中的缘由。 无外乎是宝贝听到宗政烈不停的在念叨我的名字,担心他的爸爸会就此死去,便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医院,想去找我。 结果走进公园里之后就迷了路,万幸遇到了个善良的女学生,便替宝贝给我打了个电话。 宝贝说了,他早就把我的电话背过了,只不过一直不敢打。 都这个时候了,他一个小孩子又找不到徐凯和周雨露,而宗政烈又念叨着我的名字,他便以为那是在念叨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于是便让别人打了这个电话号码。 结果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却发现他爸爸时常念叨的那个名字,竟然是他认识的香儿。 所以才会问我是不是他的妈咪,并且对严司翰有那么强烈的敌意。 确定宗政烈没什么大碍之后,我看着怀里已经搂着我脖子睡着的宝贝,整个人都不禁有些恍惚。 如果宝贝说的那个要嫁给其他叔叔的人是我,那么便意味着,我就是宝贝的妈咪。 可我和宗政烈的孩子明明是个女孩儿,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 越想越觉得离谱,越想越觉得头疼。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怀里孩子的眉眼,看着看着,眼泪便再次滚落下来。 这孩子,好像真的有某些地方长得跟我有几分相似。 天渐渐亮了,严司翰默不吭声的下楼买了早餐,又让严修送来了几套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 抱着宝贝在床上坐了好几个小时,我整个人都腰酸背痛腿抽筋。 严司翰将早餐放下,简单的洗漱过后,换上西装便上前欲帮我抱孩子。 不等我把宝贝的胳膊从我的脖子上解开,宗政烈便醒了。 他迷茫的看了看病房内的摆设,便将视线放在了我们这边。 见我正打算把孩子抱给严司翰,他的眉头顿时紧皱,坐起身的同时便问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便掀开了身侧的被子,示意我把孩子放在他身边。 想了想,我便由严司翰扶着站起身,抱着孩子走到了他的床边。 刚将宝贝放在床上,宝贝便醒了。 他愈发搂紧了我的脖子,软软的喊了一声妈咪。 这声妈咪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僵住了神情,就连宗政烈都陷入了短暂的僵硬中。 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我努力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了宗政烈。 正打算问问宗政烈宝贝这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就见宗政烈突然就拔掉了手上的针头,伸手便将宝贝夺了回去。 搂紧宝贝,他双眸发寒的看向我,刻薄的说道:「白子悠,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带着你的未婚夫立刻离开!」 宗政烈浑身都散发着戾气,双眸更是如冰棱般直直的射向了我。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我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不禁有些受伤。 可我想到宝贝跟我说的那番话,我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宗政烈,你跟我说句实话,宝贝他,是不是我的……」 「不是!」 不等我问完,宗政烈便勐地打断了我的话。 他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冰冷的瞪视着我,那一瞬间,我竟隐约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敌意。 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我正欲将昨晚宝贝跟我说的话跟宗政烈复述一遍,让他给我解释一下,就见宗政烈突然就看向了严司翰。 唇角一勾,他冷嗤了一声,刻薄而又毒舌道:「严司翰,别告诉我是因为你的生殖系统有问题,所以才会容许你的未婚妻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我这里抢孩子。」 「一个蓝烁便罢,怎么,你严司翰什么时候,突然好上喜当爹这一口了。」 宗政烈说的话攻击性很强,一瞬间便令严司翰变了脸色。 严司翰冷冰冰的回望了宗政烈一眼,丢下一句「你是病人,我不跟你计较」便直接拉着我往病房门外走。 宗政烈的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得跟着严司翰往外走。 刚走出病房,还没来得及关上病房门,便听宝贝再次哭了起来。 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我死命的咬着后槽牙,快步便往电梯口走。 宗政烈都已经说孩子不是我的了,我还有什么好疑心的。 回严家别墅的路上,我窝在后座里,只觉得胸闷气郁,一句话都不想说。 严司翰坐在我的身旁,时不时看我一眼,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快到别墅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子悠,我知道你愿意跟我订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对你有恩。」 「所以……」 「司翰,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我选择了你,就是抱着跟你共度一生的心才想跟你订婚的。」 「既然你也愿意,那就不要动摇我的决心好吗?」 「你的心结,我没办法解开,只能你自己解开,你若是觉得实在是过不了这个坎儿,我们就继续当知己,当至交,你条件这么好,总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女人。」 第330章 视为珍宝 严司翰在这种时候跟我说这种话,说实话,很伤人。 他很清楚,从我踏上这条路开始,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要来试探我。 我现在还能怎样,即便是跟他分手,我和宗政烈也绝无可能了。 不论是宗政烈,还是我,还是严司翰,我们三个人都是在商界有头有脸的人。 都已经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了,我和宗政烈,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可严司翰还是不肯信我,他明明心里都清楚,可是他还是要忍不住的来用这种话试探我的决心,刺痛我的心。 这些天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突然就翻涌而上。 我抬手拍了拍严修的车座靠背,示意他把车靠边停下。 严司翰欲解释。 我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语。 在车停下的那一刻,我便推开车门,就那样穿着一身睡衣,素面朝天的下了车。 夏日的早晨太阳已经很热了。 我顶着大太阳沿着马路走了几步,见严修的车始终跟着我,我便在路边打了辆计程车,钻了进去。 本来想去工作室上班,可我的情绪实在是太过于糟糕,便让师傅将我送到了海城最大的商场门口。 心情不好的时候,没有什么比买买买更能治癒自己了。 在商场里血拼了一上午,我心中的燥郁这才消减了一些。 中午吃过饭,我提着大包小包往商场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严司翰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站在商场门口的台阶上。 大夏天的阳光很烈,严司翰似乎站在这里很久了,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密汗。 见状,我嘆了口气,快步便走上了前。 「对不起。」 我还未站定脚步,严司翰便上前一步,很诚恳的跟我道了一声歉。 「子悠,对不起,我上午仔细的想过了,这些天的确是我太过于敏感多疑了,过去的六年里我们尚且可以相处的很融洽,现在本该更融洽才对,可我却开始患得患失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心态问题,我太害怕你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我了,你知道的,我很爱你,我不想你为了成全我,委屈了你自己。」 严司翰朝着浅笑了一下,将花递给我:「子悠,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就收下这束花,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你相信我。」 不由又嘆了口气,我伸手接过花,沙哑道:「感情的事儿,谈不上对错,因为在乎,所以才会患得患失,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如果非要追究对错的话,那就是我的错,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受你对我的好,没有答应你的求婚,也就不存在今天这件事儿了。」 「说到底,都怪我心不够狠,立场也不够坚定,才会让你和宗政烈都因为我而受伤而痛苦。」 「不,这不是你的错。」 严司翰伸手接过我手里的大包小包:「子悠,你记住,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被动的受害者而已,你绝没有错。」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古慕霖和宗政烈之间的博弈,你也不会被捲入这场战争中,经歷那么多的折磨和痛苦,你对宗政烈,仁至义尽,只有他欠你,绝没有你欠他。」 说到这里,严司翰的情绪蓦地就有些激动,他眸光发冷,声音有些阴戾道:「他痛苦,他有什么好痛苦的。」 「或许他因为他的家族而迫不得已选择了放弃你很痛苦,可你别忘了,在生命和他之间,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 「对,换个角度想,他是痛苦,失去一个视他胜过生命的女人,他能不痛苦吗?可即便再痛苦,他在放弃美人的同时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江山,可他得到了江山却又妄图去挽回美人,这难道不是贪婪吗?」 「五年了,你怎么挨过来的,我都看在眼里,他宗政烈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五年前,从他放弃了你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任何资格跟我争你了,他现在所有的痛苦,都不过是自作自受,你有什么好自责的,该后悔该自责的人,是他!」 认识严司翰这么久了,我很少看到他的情绪能够像现在这样激动。 这番话,他似乎憋在心里很久了。 有了今天的这根导火索,他才彻底爆发出来。 我捧着花,满脸震惊的看着他,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严司翰脸色冰冷一片,双眸间好似藏满了刀锋,顷刻间便可以将人凌迟致死。 周遭的空气一瞬间便如同被冰霜席捲过一样冰冷,以至于好多出入商场的行人都绕道走,不敢靠近我们半步。 抱紧手里的花,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回神之际,鼻头顿时一阵刺酸。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些年最替我感到委屈的人,不是我妈,也不是我弟,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眼前这个六年来,视我为珍宝的男人。 眼泪唰的就滚落下来。 这些年我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委屈,难过,伤心,痛苦,突然之间就爆发了出来。 我将花搂在一侧,伸手便扑进了严司翰的怀里,痛哭起来。 五年了,我已经当了五年的女强人了。 这些年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争气,要努力让别人看得起自己。 只有自己站的高,才不会再被人肆意的践踏,肆意的折磨和威胁。 可除了这些,我也有怨,有恨。 严司翰说的对,我对宗政烈,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即便是五年前古慕霖跳楼的那一夜,宗政烈那般对我,我也是秉着理解他的心离开的。 我为了他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在生死间挣扎了那么多回,他若是真心爱我,又何必又跑来纠缠我。 纠缠便也罢了。 可五年前的种种心结,他尚未帮我解开,又怎么能理直气壮的指望我能够理解他,原谅他,就像一条狗一样乖乖的再回到他的身边? 我是爱他。 可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所爱的男人能够打心眼里心疼自己呢? 第331章 无语凝咽 眼睛哭肿了,严司翰载着我回了家。 帮我放好泡澡的热水,又帮我找好换洗的睡衣,严司翰捏了捏我的脸,让我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的睡一觉。 我点点头,跟他说了声谢谢。 严司翰严肃的看着我,说未婚夫妻之间,不需要说谢谢,让我重说一遍。 我勉为其难的朝着他扬了下唇角,笑着说我知道了。 严司翰这才扬起一抹浅笑,在我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便转身走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严司翰克己守礼,这么多年了,跟我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虽然他的父亲是混子出身,可他们家的家教却很传统,倒是一点都不符合现在的开放风气。 望着那扇关上的卧室门,我眨了眨酸痛的眼睛,抬步走进了浴室。 泡完澡,等我睡醒了,已经天黑了。 吃过饭,严司翰递给我一个策划案,我疑惑的打开,发现里面的内容竟然是关于我弟接风宴的。 我不过随口跟他商量过几句,他竟然这么认真的做出一个策划案来。 心中不禁有些感动,我翻看了一下,问他是不是办的有些太隆重了。 严司翰笑笑,说这是他小舅子的接风宴,当然得办的隆重点,否则岂不是显得他们严家太过于寒酸。 莫名的,我就想起了严宏昌来。 抿嘴一笑,我道:「看来以后我得学着做个高调的人了。」 「学什么高调,学会花钱就行了。」 严司翰跟我打趣了一句,喝了口茶,他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跟我说道:「对了,接风宴之后,我需要去德国柏林出差一个月。」 「烁烁的生日宴,我恐怕就没办法陪你参加了,过生日的钱我已经打进你的卡里了,就当是我给孩子买的生日礼物,不要拒绝。」 「等我回来,我们就去港城跟伯母商量婚事,等伯母答应了,我就让我爸亲自上门提亲。」 严司翰有条不絮的嘱咐完我,便将一大把钥匙交给了我。 「虽然还没有在海城订婚,但你已经是我认定的妻子了,这些钥匙是我名下所有房产、商铺、公司以及保险柜的钥匙,我会派我的律师和理财顾问过来帮你详细清点我名下的所有资产,我不在的时候,咱们家,就劳烦你多操持了。」 看着手里这一大把沉甸甸的钥匙,以及上面清楚的贴着的标籤,我突然就有种无语凝咽的感觉。 严司翰果然不再试探我,也不再猜忌我了。 并且用这些实打实的行为来证明了他改过的诚心。 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我垂下眸子,吸了吸鼻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严司翰让我安心,我也得让他安心。 只有我愿意彻底接纳他的一切,他才能够真正的放下心来。 第二天傍晚,我和严司翰都提前下了班,开车去接我弟和他的女朋友。 飞机准点到达,我弟和他女朋友从出口出来的时候,我看着那个朝着我走过来的风尘僕僕的高壮身影,突然才意识到,我弟已经从一个小孩子,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时间过的可真快。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弟的女朋友——井梳雨。 是个长得很甜美的女孩儿,个子很高,我弟一米八五,她则有个一米七五六左右。 但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所以并不是很显高。 第一次见到我,她有些腼腆的跟我打了声招唿,又小心翼翼的扫了我身边的严司翰一眼。 严司翰的外表很妖治,对于现在的小姑娘们可谓是致命的毒药。 井梳雨也不能免俗,眼中划过惊艷的同时脸微微有些发红。 见她询问的看向我弟,我便笑着跟她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严司翰。」 这下子,井梳雨才反应过来,连忙软软的说道:「姐夫好。」 这一句姐夫叫得严司翰十分的称心,他正要笑着跟井梳雨打招唿,就听到我弟有些没好气的指责他女朋友道:「什么姐夫,没结婚呢,乱叫什么,嘴甜能用在这种地方吗?」 将井梳雨拉到身后,我弟看了严司翰一眼,又看向我道:「姐,你都已经回海城了,怎么还跟他在一块啊?」 我没想到我弟一回来就找严司翰的茬,顿时瞪了他一眼。 看了严司翰一眼,我连忙道:「司翰是我的未婚夫,我不跟他在一起跟谁在一起,出去玩了几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谁没大没小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谁知道他对你安得是什么心。」我弟翻了个白眼,拉着井梳雨的手便往机场外走。 没出国之前,我弟每次去港城看我和我妈都对严司翰有很深的敌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严司翰。 本以为这些年他在国外多少长大了,懂事了。 没想到他对严司翰的不喜欢还是只增不减。 脸色一冷,我正欲上前教育一下我弟,严司翰便赶紧拉住了我的手,朝着我摇了摇头。 给了严司翰一个抱歉的眼神,我收敛了脾气,喊了我弟一声。 上前将严司翰给他准备了接风宴的事儿告诉他,我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弟满眼不耐的看着我,又扭头看了眼严司翰,故意拔高声音道:「谢谢严老闆的好意了,只可惜,我白子欧是穷人的胃,吃不起你们有钱人那种山珍海味,怕拉肚子,所以不好意思了,让您白准备了。」 严司翰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喜怒不形于色,他依旧保持着浅浅的笑意,桃花眼一挑便回道:「没事,现在还早,我可以让人给准备你喜欢吃的家常菜。」 「严老闆,别用你讨好我姐的那一套来讨好我,实话告诉你吧,在我的心里,我的姐夫只有一个,那就是烈哥,除了他之外,我谁都不认。」 「姐,既然你要跟严老闆一起给我接风,那就算了,我约了烈哥一起吃饭,想必他也不愿意看到你们在他跟前秀恩爱,我呢,就不给他添堵了。」 丢下一句先走了,我弟便拉着他女朋友大步离开了。 任凭我喊他的名字,他都不搭理我,快步便消失在了航站楼外。 好好的接机,突然就闹成了这样,我顿时陷入了一阵尴尬和内疚当中。 抿了抿唇瓣,我扭头看向了严司翰。 第332章 绝不负他 从昨天到现在,严司翰一直都在差人准备我弟的接风宴。 花了那么多钱和精力,布置了那么大的场面,却得到这么个结果。 我弟不仅没有半句感谢的话,更连走个过场的意思都没有,实在是令我又气又意外。 上前拉住严司翰的手,我抱歉道:「对不起,小欧他不懂事,我一定让他跟你道歉。」 「小可爱,你弟弟就是我弟弟,都是一家人,你又开始跟我见外了。」 「没关系,你是他亲姐姐,你要嫁人,他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坦的,更何况先入为主,宗政烈对他好,他懂得感恩,就证明他是个好孩子,我会想办法让他认可我的。」 严司翰根本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他笑着搂着我的肩膀,一边往机场外走,一边道:「子欧不喜欢,正好便宜了我们,今晚我们把朋友们都喊来,玩个尽兴。」 见严司翰这么说,我这才稍稍舒解了心情,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大中午才爬起来。 昨晚玩的太嗨,喝了不少酒,导致我头疼欲裂。 抬手敲了敲脑袋,我这才反应过来严司翰今天要出差的事儿,赶紧就爬起来往客厅里跑。 抬眼望了眼挂钟上的时间,注意到已经中午一点半了,我顿时懊恼的拍了下脑门。 揉着太阳穴刚坐在沙发上,管家便端着托盘把饭菜和醒酒汤摆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管家说,严司翰走的时候见我还睡着,就没有让人打扰我,只是嘱咐他提前备好清淡的饭菜和醒酒汤,等我一醒来就端给我吃,免得把胃给弄坏了。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我端起那碗醒酒汤,跟管家说了声谢谢的同时不禁有些感动。 吃过饭,我刚洗漱收拾好打算去公司,手机便响了。 见是我弟的电话,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接起来就噼头盖脸对他一顿骂。 我弟耐心的听着,直到我骂累了,他才悠悠道:「白总,今天有空不,你弟弟我请你吃大餐。」 我见他一点也不为昨晚的事情感到愧疚,顿时又是一阵气郁,冷冷的便丢下一句没空。 我弟在那边没皮没脸的笑,说他已经订好位置了,让我到他的房子找他,他说他要跟我说件喜事儿,让我必须过去。 挂了电话,我盯着手机看了会儿,还是开车去了我弟的房子。 大概因为宗政烈住在我弟对门的缘故,以至于我每次进了这个小区,就会有种莫名的感觉。 哪怕是简单的看到挂着毛巾在小区马路上跑步的人,都会忍不住回想起我刚回海城的那几天来。 逼迫自己把这些不该想的事情甩出脑袋,我上了楼,刚打算敲我弟家的门,门便从里面推开了。 下意识张口问我弟是什么喜事儿,就见面前多了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 熟悉的清冽气息一瞬间便钻入了鼻子,我蓦地抬起头,入目就是一张英武立体的俊美脸庞。 四目相对,看着宗政烈略显憔悴的脸色和他有点单薄的身影,我心口一抽,本能的就开口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怎么不在医院多观察几天?」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一下子就闭上了嘴。 宗政烈往门外走,跟我让出了进门的路,语气淡淡道:「枪子儿都吃过不少了,这么点小病,死不了。」 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唿,宗政烈便迈着优雅的步伐回了对门。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站在门口,身子僵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进了门。 宗政烈那句话,让我想起了西班牙的那件事。 说起来,宗政烈也曾为了护我,豁出去过性命。 进了屋,我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却没发现我弟和井梳雨的踪迹。 正打算喊我弟一声,就听到了卧室里传来了一阵打情骂俏的声音。 我听到井梳雨嗲嗲的问我弟道:「老公,你爱不爱我?」 我弟嘿了一声,说那不是废话吗?我不爱你我爱谁去。 然后便是井梳雨的一阵笑声,她似是捶打了我弟几下,而后便是两个人拥吻的声音。 卧室里敞着门,所以我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动静。 站在客厅里,听到这种干柴烈火的声音,我顿时就有些脸红。 连忙又退回了门外,关上了门。 靠在防盗门上,我仰着头,不禁就有些感慨。 我也曾像他们那样年轻过,也曾像他们那样恩爱甜蜜过。 那时候的我,也曾那样干柴烈火过。 一转眼,快六年了。 我突然发现,这些年,我过得倒是挺像个尼姑。 那些风月之事,撒娇甜蜜,我好像再也没有拥有过了。 不,好像也有过。 就是在我去见蓝宿的那天,我哭着坐在宗政烈的腿上,向他哭诉的语气中本能的便透着一丝嗲声。 那种对一个人毫不设防,不受控制的就想撒娇,耍泼,无理取闹的感情,原来这一辈子,就能拥有那么一回。 眼眶不知何时湿润了,我抬头望着对面的那扇门,正想乘着电梯去留下走走,给我弟和弟妹一些恩爱的时间,便见对面的门缓缓的推开了。 宗政烈站在门口,淡淡的看向我。 好一会儿,他才收起看向我的视线,垂眸清冷道:「子悠,我们做个正式的告别吧。」 宗政烈不高不低的一句话,却如同巨石,狠狠的砸进了我的心湖里,惊起了千层万浪。 心中一下子就有种被硬生生的抽空的感觉,我僵硬的站在门口,指甲早已经不受控制的嵌入了掌心。 好一会儿,直到宗政烈将门大敞开,邀请我进去,我才艰难的回过神。 用力的掐了掐手心,我用手里的痛压制着心底的痛,故作冷静道:「五年前,我们就已经结束了,也告别了,现在有什么好告别的。」 「你在心虚,还是在怕。」 宗政烈扯了扯唇角,「如果你不肯跟我做正式的告别,我就当你的心里还有我,你还爱我。」 神色微凝,我冷嗤了一声:「宗政烈,你这又是何必。」 「我心里有没有你,爱不爱你,都改变不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的事实。」 「是你在五年前给了严司翰趁虚而入的机会,我既已答应了他的求婚,就绝不会负他。」 第333章 惊天真相 「哪怕当初是我将你託付给他,你也绝不负他吗?」 宗政烈的声音突然就变得阴沉了许多,他皱着眉头,双眸如鹰般盯视着我:「白子悠,如果你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就进来。」 他将门开到极致,转身便孤冷的进了房间。 眉头狠皱,我心中一下子就泛起了许多疑惑。 想了想,我还是抬步走进了对面的门内。 我没有关门,就那么大敞着门。 门开着,我们面对彼此,或许就能克制一些。 不然让严司翰知道了,他肯定会多想。 宗政烈并没有走远,他扭头看了眼我身后大敞开的门,扬唇冷笑了一下,便大步走到了沙发边,坐下。 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他示意我坐下,又刻意将他坐的沙发推远了很多,跟我保持了将近两米的距离。 双眸如刺般看着我,宗政烈冷冷道:「这样的安全距离,你可满意?」 我知道宗政烈在跟我闹别扭,也不跟他抬槓,直接开口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宗政烈冷冰冰的接口:「哪句话?」 「当初是你将我託付给严司翰的话。」我皱眉。 「字面意思。」 宗政烈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我脚前的茶几:「打开最后一个抽屉,看完里面的东西,不用我解释你就会明白。」 盯着脚跟前的抽屉看了一会儿,我还是伸手拉开了那个抽屉。 里面装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牛皮纸袋下面是一个装着麻将的盒子。 将牛皮纸袋拿出来,我推上抽屉,拆开了牛皮纸袋,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全数倒在了茶几上。 很厚的一摞a4纸,上面列印着密密麻麻的字,倒出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首页纸上的那张免冠照片。 勐地将那张纸拿起来,我仔细的端详了一下上面的照片,确认照片上的女人是俞卿之后,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将后面的a4纸翻了翻,在我看清楚后面的那些免冠照上面的面孔时,我一下子就皱紧了眉头,心脏勐跳的看向了对面坐着的宗政烈。 不等我开口,宗政烈便道:「全看完,再问我问题。」 吃了个闭门羹,我撇撇嘴,只好继续认真的看那摞a4纸的内容。 这一摞纸实在是太厚了,可我却看的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反而越看越忘我。 太阳不知不觉落山了,我手边多了一杯水,我喝完,便继续看。 等我看完最后一张的时候,我手边的水已经被我喝掉好几杯了。 坐直酸痛的身子,我捏着手里的纸,不可置信道:「给我上课的那些老师……都是你找的,也是你花钱聘用的?」 这一摞纸里,有着太多太多的信息量。 里面不仅有我的各科任教老师的详细资料,还有我每一阶段的学习成果汇报,上面还有宗政烈的详细批註,以及他跟各科老师来往的邮件内容。 宗政烈和各科老师来往的邮件内容几乎占了这摞纸的厚度的三分之二,内容详细到包括教案以及关于我的优劣势分析,还有老师对我情绪和学习进展的汇报,甚至还有很多非常具体的理论加实践的活动策划方案和建议。 除此之外,最多的便是嘱咐老师适时给我放假,带我去野外採风放松,并且定期给我请心理医生疏导压力调节情绪等的话。 厚厚的一摞纸里,包含了太多宗政烈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牵挂。 这哪里还是爱人之间的操心,分明已经胜过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责任和付出。 心中的震撼已经令我整个人都僵在了沙发上,我就好似被点了穴一样,好半天都一动不动。 这一摞纸带给我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我除了问出那句话之外,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好半天,直到宗政烈从沙发站起身,走到我的身侧,再次拉开那个抽屉,将里面的麻将盒子拿出来的时候,我才呆愣的回过神,仰头木木的看向他。 宗政烈打开那个麻将盒子,拉起来一掀,便直接把那些麻将倒在了我脚下的地毯上。 缓缓的蹲在那些麻将前,宗政烈捡起一个一条来,不紧不慢的搓了搓。 好半天,他才问我道:「你是否还记得,我带你去严家登门道谢的那天。」 顺着宗政烈的话想了好半天,我才终于想起来那件事情。 我问他是不是他跟严司翰打麻将的那天。 他点头,将手里的那个一条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那你是否还记得,那天我跟他打麻将的缘由。」 我想了想,一边努力回忆着,一边缓慢的说道:「好像是你们俩如果谁赢了,就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 说到这里,我顿时收了音。 眸瞳紧缩,我吃惊的看着宗政烈,一下子就回想起了那天的种种反常。 我记得,那天宗政烈是赢了严司翰的。 然后在他提要求的时候,突然就让我下楼去帮他去后备箱取个东西。 我当时担心他让我取得东西跟他提得要求有关,便急匆匆的下了楼。 结果却只找到了一盒落下的礼盒。 等我拿着礼盒折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俩进了书房。 等他们俩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我记得特别清楚,严司翰的脸色格外的严肃。 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回家的路上,我还特地问了宗政烈他跟严司翰提了什么要求。 可宗政烈没有回答我,反而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在四合院里休假一个月。 想到这里,我的情绪勐然便颤动起来,胸膛急促的起伏着,好半天,我才沙哑道:「那天你跟严司翰提得要求,就是将我託付给他吗?」 难怪,难怪那天严司翰在送我们离开的时候,表情那么奇怪。 难怪,难怪在宗政烈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便带着我去了四合院,开始了那一个月的甜蜜生活。 原来他早就布置好了,他早就做好了一个月之后就不辞而别的决定。 而我,从头到尾都被他和严司翰蒙在鼓里,被他们俩一唱一和耍的团团转。 汹涌的泪水一下子就聚满了眼眶,我泪眼朦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痛苦的哽咽道:「为什么,宗政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的对我?」 第334章 祝你幸福 为什么,又凭什么这么自私的决定我的去留,决定我的人生。 他总是这样,一言不吭就已经决定好了一切。 根本不与我商量,便强硬的将我逼上他决定的那条路,从来都不肯问我愿不愿意,想不想走这条路。 可我是人啊,又不是没有七情六慾的机器。 这么多年的艰苦岁月,是严司翰陪在我的身边,陪着我一口一口的尝过来的。 我痛哭流涕的时候,是严司翰默默的帮我擦眼泪。 我受伤生病的时候,是严司翰守在我的病床前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 我生意不顺,连连受挫的时候,是严司翰陪着我加班加点,帮我指正我在商业决策上的错误。 类似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数也数不清。 快六年了啊…… 严司翰就如同润物细无声的甘霖雨露,给了我一直坚持到今天的勇气和力量。 这些付出,这些好,难道就因为那些老师是宗政烈请的,就可以瞬间抹掉,直接忽视掉了吗? 这世上没有谁对谁的好是理所应当的。 即便是父母恩情,也需要以赡养孝顺为回报。 更何况,我很清楚,即便是没有宗政烈的嘱託,严司翰对我,只会比现在更好,绝不会更差。 可现在,宗政烈却突然抛给了我一个巨大的难题。 学在肚子里的东西,我该怎么还回去。 可不还回去,我以后又该如何跟严司翰相处。 无限的痛意如同龙捲风般迅速的席捲了我的全身,我捂着心口,痛哭流涕。 仰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我哽咽而又痛苦道:「宗政烈,你有没有想过,在你擅作主张的为我做决定之后,我也会痛,我也会疼,光是努力去忘记你的过程,就如同抽筋剥皮一样疼?」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严司翰,又该怎么面对你?」 眼泪疯狂的往外涌,我揪着宗政烈的衣领,握着拳头一拳一拳的往他身上砸。 砸累了,我瘫软在地毯上,缓缓的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 宗政烈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往前凑了凑,便将我紧紧的搂紧了怀里。 我挣扎了一下,见他不肯松手,不禁就哀戚的苦笑了一声。 眼神发散的倚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将下巴抵在我的头上。 他粗重的唿吸了几口气,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而又压抑道:「有些事,若是提前让你知道了,就远难达到现在的效果。」 「子悠,我今天告诉你真相,并不是要逼你做出选择。」 「早在你给我发微信的那个早上,我就已经决定祝福你和他了。」 「我选择在今天告诉你这些,只是不希望你在婚后的某一天才发现这件事情的真相,那时候的你,远比现在痛苦的多。」 「你现在尚且对他感情不深,以后,只会更深,绝不会更浅。」 宗政烈声音发颤,搂着我的身子比以前单薄了太多。 他长嘆了一口气,轻轻道:「你说的对,逼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过早的招惹了你,几次不肯放了你,你也不会遭遇这么多的坎坷和痛苦。」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无能,连累了你。」 灼热的液体没入了我的头皮,我身子微颤,忍不住便哭出了声。 我嚎哭着,听他说的越多,越觉得自己疼得撕心裂肺。 死死揪着他后背上的衬衫衣料,我哭道:「早知今日,我宁愿当初死在那个铁笼子里。」 「我沉了海,你们俩人也就不必在我的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不必再因为我痛苦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可以回到大学毕业的前夕。 我早早的看穿了王远明的真实面孔,好好把握住那个出国深造的机会,去国外好好的进修学习我喜欢的专业,谱写一个新的人生。 现在这个人生,太累了,也太苦了。 宗政烈苦笑:「你错了,子悠,如果你当初沉了海,不论是我,还是严司翰,虽因肩上重担不能殉情,但余生,也只会是行尸走肉。」 将我从怀里拉出来,宗政烈抬手帮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很认真的说道:「子悠,如果我早知道自己会这么爱你,当初我定不会去招惹你。」 「我宁愿你活的潇洒自由,也不愿你深陷情网,因我痛苦。」 缓缓的站起身,宗政烈走到那摞厚厚的a4纸前,拿起一叠,便直接塞进了一旁的碎纸机里。 嗡嗡的响声瞬间传了出来,我一惊,站起身的同时便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宗政烈红着眼眶清浅的朝着我笑笑:「我说过的,我们做个正式的告别吧。」 将那摞厚厚的a4纸全部丢进碎纸机里,宗政烈转身看向我,缓缓的朝着我张开了双臂:「宝贝的妈咪明天就要回国了,这个拥抱之后,我们便是彼此的旧人,就像你说的那样,深情过,便不枉此生。」 「余生,忘了我,好好爱他。」 「我也会,好好爱她。」 宗政烈眼眶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在两行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的那一刻,他一咧嘴,便朝着我绽放出了一个绚烂至极的笑容。 宝贝的妈咪…… 我也会好好爱她…… 眼泪越流越凶,将我的脖子都泪洗了一遍。 我死死的掐着手心,一直掐的手心都疼得麻木了,我才终于扬起唇角,朝着他笑着点点头。 缓步上前,我痛苦的咬着后槽牙,每靠近他一步,便觉得心掉落了一块。 不知走了多久,我才总算是走到了他的身前。 艰难的抬起手,我手指狠颤,挣扎了好半天,才终于决绝的搂紧了他的窄腰。 心一下子就空了。 我最后一次近距离的嗅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感受着他的温热体温,听着他的强劲心跳。 最后一次,紧紧的拥抱他。 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我吸了吸已经唿不上气的鼻孔,痛苦的张嘴唿吸了几口气。 好一会儿,我才故作轻松道:「宗政烈,好好对她,祝你幸福。」 -- ps:写这章写的我很难受,烈爷是个太过于复杂的男人,他的责任很重,但爱更重,后期我会专门写一下烈爷这边发生的许多白子悠和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今晚我需要缓一缓心情,然后好好的继续接下来的故事,所以今天只有一更。 明天我会更新五更,希望大家可以体谅我一回。 -- 第335章 同生共死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宗政烈家出来的。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从我弟所在的那个小区里走出来了。 车还停在我弟楼下的停车位里,可我却提不起一点勇气回去取。 沿着小区外的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我看着马路两侧的万家灯火,心中说不出来是个啥滋味。 只是觉得,我的人生,可真是可笑。 手机嗡嗡嗡的不停的震动着,好半天,我才后知后觉的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了眼前。 有好多个未接电话。 有我弟的,还有严司翰和金灿的。 现在正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严司翰。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我僵在马路牙子上,直到手机重新归于平静,都没能鼓起勇气接起那个电话。 经过这件事情,我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严司翰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问严司翰这件事情,该不该戳破这个秘密。 千万种愁绪压得我心里发慌,我见严司翰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想了想,直接关了机。 找了家清吧,我喝了很多酒。 喝醉了,摇摇晃晃的打了辆计程车,含煳不清的让司机把我送到了一家酒店。 在酒店连着窝了四天,一直到蓝烁生日的前一天,我才终于不得不收起颓废姿态,收起满心的心酸和痛苦,重新面对这满目疮痍的生活。 打电话给前台叫了个丰盛的早餐,我认认真真的洗漱打扮了一番。 刚吹干头髮,门便被敲响了。 将身上的浴袍裹紧了些,我打开门,正打算给服务生一些小费,让他去帮我买套女士西装,就见推着餐车的服务员身旁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这才不过五天,本该在德国柏林出差的严司翰却出现在了我的门口。 见他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盯着我看,我顿时想起了我手机关机了四天的事儿来。 抿了抿嘴唇,我侧开身子,示意服务员把餐车推进来。 服务员小心翼翼的扫了严司翰一眼,便赶紧把餐车推了进来,以极快的速度将早餐放在桌子上,便逃也似的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严司翰站在玄关处,双手插兜,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他这回是真生气了。 他会少会用这种姿态面对我,更不会用这么严厉的眼神看我。 揪了揪身上的睡袍,我低着头,主动认错道:「对不起,这些天心情不好……让你担心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 严司翰向我走近了一步,声音里覆上一层责备:「突然玩失踪,手机关机,也不上班,任谁都找不到你,白子悠,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想折磨你自己,还是想折磨我?」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宗政烈告诉我的那件事情,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问严司翰,该用怎样的一个语气去问。 这些天我在心里模拟了很多遍,可没有一遍能令我鼓起勇气。 「我不想听什么对不起,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严司翰抽出一只手,攥住我的手腕便拉着我坐在了沙发上。 他握着我的肩膀,迫使我直面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子悠,你别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不论是你的烦恼还是快乐,我都有责任和义务跟你一起承担和分享。」 严司翰很生气。 可相比起生气,他更担心我的情况。 他对我,真的很好。 垂下眼皮子,我轻轻的嘆了口气,沉默了半响,终是不得不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严司翰的桃花眼,漂亮而又妖治。 看着面前这张美的连女人都自嘆不如的俊脸,我滚动了一下喉头,沙哑道:「五天前,宗政烈给我看了一些东西。」 「一些能够证明我的那些老师是谁聘用的证据。」 轻轻的说完这两句话,我莫名的就泛起了一丝紧张,甚至都不敢再看严司翰的表情。 我害怕看到他被戳穿时的那种狼狈而又慌张的模样。 可严司翰没有。 他听完之后,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先只是轻轻的一笑。 顿了一会儿,他便又连着冷笑了几声。 身子一松,他懒懒的便靠进了沙发里。 双手交握着,随意的放在小腹前,严司翰岔开腿,四仰八叉的坐姿充满了讥讽的气场。 好半天,他才挑着眼尾道:「看来宗政烈争夺你的手段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才会祭出这最后一招杀手锏。」 「说实话,子悠,我很意外,我以为,以他那样别扭的性子,是坚决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挽回你的心的。」 严司翰又冷笑了一声,不可置信的同时又充满了失望。 好一会儿,他才大大方方的点头道:「没错,当初的那些老师,的确都是他帮你请的,在这件事上,他很尽心。」 「可他大概没有告诉你,全面培养你的主意,是我提出来的。」 严司翰眸光闪动,看着我的眼睛里透着一丝酸楚。 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我想你很清楚,以我的人脉和地位,宗政烈能做到的事情,我绝不会比他做的差。」 「可我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他。」 「因为我觉得这是他欠你的。」 严司翰说到这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痛苦的掀起眼皮子看了看天花板,抬手便捂住了眼睛。 等他的大手拿开的时候,他已经再次恢復了平静。 他勐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在沙发前徘徊了几步,迎着正对面的阳光,他背对着我道:「子悠,这是他欠你的,懂吗?」 「且不论我找到你之前的事情,就说我找到你以后的事情吧。」 「你为他宗政烈怀胎十月,都他妈要生了,却像条狗一样被关在铁笼子里挂在风那么大的海上。」 「那他妈是冬天啊!」 「你一个临产的孕妇,就那么被活生生的耗到流产,耗到了鬼门关。」 「如果不是因为他宗政烈,你告诉我,你会受这份罪吗?」 「白子悠,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救你的?」 「我他妈抱的是陪你一起死的心啊!」 严司翰勐地转身,狠狠的甩出一根手指头,用力的在空气中点了几下。 第336章 走进心里 狠狠一记重锤,呈兇勐之势砸在了我的心口上。 我身子勐地颤了一下,眼泪唰的就滚落下来。 沙发边上,严司翰背对着阳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可他眼角的晶莹光泽,却那样的清晰。 气氛突然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只余下了时钟走动的声音,以及我们彼此非常不稳的唿吸声。 好一会儿,就在我浑身都有些发僵的时候,严司翰终于迈开步子,重新坐回了我的身边。 他的腿侧贴着我的,大手迟疑了好些时候,才终于攥住了我的。 将我的手越攥越紧,他声音有些暗哑道:「子悠,我知道,你很爱他。」 「所以只要是他说的话,你就会轻而易举的相信,轻而易举的随着他的话语而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每年生日,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在你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我从不奢望自己可以代替他,我只求,只求自己能够走进你的心里。」 「可我努力了这么多年……」 严司翰突然就有些哽咽,他低着头,豆大的泪珠砸在我和他交握的手上,「可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竟然都比不上他仅为你做的一件事。」 严司翰抽泣了一下,举着我的手便捂在了他的脸上。 他低着头,眼泪很快便润湿了我和他的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严司翰如此脆弱的一面。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一个被下属所敬畏,被我所崇拜的刚强男人。 可今天,他却彻底卸下了他一直穿在身上的坚硬盔甲,露出了他最脆弱的一面。 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我流泪满面的看着面前这个哭的肩膀微微发抖的男人,伸手便将他搂进了我的怀里。 刚刚抱紧他,他便松开了我的手,反手更紧的抱住了我。 好一会儿,严司翰才渐渐平息了情绪。 他轻轻的将我拉出怀抱,有些丢人,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见笑了。」 我摇摇头,再次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伸手拉住他的手,我道:「司翰,你对我的好,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为我做的每件事情,我也都放在心上,真的,你信我。」 「子悠,我信你。」 严司翰红着眼睛看着我,勉为其难的扬起了一抹笑:「可既然你不怨他,也从来不觉得他欠你什么,我也不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你的身上。」 「真的,相比起得到你,我更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所以,子悠,我愿意退出,愿意祝福你们。」 严司翰说到这儿,眼眶再次湿润了,可他还是倔强的扬着嘴唇,努力保持着那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看着他逞强的模样,我含着泪便轻笑了一声。 抬手,我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又帮他理整齐抱皱的衣服,放柔了声音问他:「你在柏林的工作完成了吗?」 严司翰眉头微蹙,虽然不理解我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可他还是回道:「最重要的部分已经谈妥了,剩下的工作让严修一个人做就行。」 「本来我去柏林出差,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月的私人空间,让你先适应一下严家女主人的身份,现在看来,恐怕用不……」 「司翰,明天是烁烁的生日,我们陪烁烁过完生日之后,就回港城把我妈接到海城来吧。」 「在海城,上门提亲多少也方便些。」 我笑笑,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严司翰:「你觉得怎么样?」 严司翰微愣,眸光发深的盯着我瞧。 好半天,他才语速有些慢道:「你跟宗政烈,你们……」 「我们做过正式的告别了,宝贝的妈咪应该已经回国了,宗政烈说,他会好好爱她,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了。」 「宝贝的妈咪?」 严司翰眉头微蹙,脸色蓦地就变得有些古怪。 我见他半天愣着不说话,便有些好奇道:「怎么了?」 严司翰回神,轻轻的摇摇头:「没什么。」 他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就连我刚才的话都没能引起他太多的情绪波动。 见状,我眉头微蹙,有些失落道:「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订婚,也没关系,我们依旧是……」 「谁说不愿意!瞎说!」 严司翰这才恢復了常色,一伸手便掐着我的腰,将我放在了他的腿上。 将我打横抱起来,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抱着我便往餐桌前走。 抱着我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满桌子的丰盛早餐,牵着唇角道:「吃早餐,吃过早餐,我就订机票。」 我笑着点头:「好。」 吃过饭,我一一给金灿他们回了个电话,简单的将我玩失踪的原因矇混了过去。 让金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我回报了一下,我挂了电话,便喊上严司翰一起去商场给蓝烁挑生日礼物。 这是蓝烁十七岁的生日。 十七岁的男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说实话,我不太清楚。 进了商场,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物品,我一下子就有些懵。 走进一家卖电子产品的商店,我正拿着一个游戏手柄问严司翰上面的按钮功能,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奶声奶气而又激动的声音:「香儿!」 紧跟着,一个炮弹般的小小身影便勐地撞在了我的腿上,从后方抱住了我的腿。 身子不由向前趔趄了一下,我本能的扬起唇角,扭头便朝着腿上看去。 果然是宝贝。 几日不见,宝贝依旧还是粉嘟嘟的模样,一双大眼里好似盛满了春水,波光粼粼的,格外的可爱。 转过身子,我蹲下身子,正打算跟他打个招唿,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便噔噔噔的走到了宝贝的身后,伸出了一只染着红色指甲的漂亮縴手,搭在了宝贝的肩膀上。 心瞬间咯噔了一下,我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便听到头顶上倾泻下来一道温柔而又悦耳的声音:「儿子,妈咪出门前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陌生人讲话?」 「儿子」二字狠狠的刺激了我一下,我抱着宝贝的手一僵,缓缓的便掀起了眼皮子,看向了站在宝贝身后的女人。 第337章 醉酒情事 面前的女人个子很高,再加上她脚上穿的高跟鞋也很高,以至于我将头仰的很高才总算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可在看清她长相的瞬间,我便瞪大了一眼,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 她,她,她怎么…… 怎么长得那样眼熟…… 眼熟的让我有那么一瞬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下意识从地上站起身来,我站直身子,细细的打量面前的女人。 越看,越觉得她长得跟我很像。 尤其是脸部的上半部分,格外的像。 双目圆睁,我跟她对视着,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 正想说话,她便将宝贝拉进了怀里,而后,我便瞧见宗政烈从商店的门外走了进来,朝着他们母子俩走来。 很快,他便站定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侧,一伸手,便十分自然的搂住了她的腰,温言细语的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看着眼前这副诡异的画面,我只觉得心跳跳的越来越快,甚至都忘记了唿吸。 一直到严司翰走到我的身侧,皱着眉头看向对面那个女人,开口说了句你怎么在这儿,我才终于有了反应,扭头看向了严司翰。 严司翰显然认识面前这个女人,他将视线移向宗政烈放在她腰部的手上,语气有些冷道:「问你呢,严司甜,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有,你什么时候跟宗政烈搅和到一块儿了?」 这下子,我更震惊了。 严司甜? 这名字…… 「他是我老公,这是我儿子,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严司甜朝着严司翰翻了个白眼,移目看向我道:「咦,我怎么觉得,你跟我长得有点像啊,这怎么回事呀?」 被严司甜这么说,我顿时有些尴尬。 干巴巴的笑了下,我喃喃道:「你问我,我问谁呀。」 我特么也好奇这个问题啊。 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偶尔撞个脸,也不稀罕吧…… 我如是安慰着自己。 「老公?儿子?严司甜,这些年你一直在国外,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儿子。」 严司翰有些没好气的走到严司甜的身边,一伸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别瞎胡闹,跟哥回家,爷和爸这些年快想死你了。」 「哎呀!哥!」 严司甜用力甩开严司翰的手,搂着宝贝的小脑袋道:「你自己好好看看,跟我长得这么像,不是我儿子是谁儿子。」 「虽然是不幸中奖,可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自己还能不认识吗?」 严司甜摸了摸宝贝的小脑袋,高兴的指着严司翰和我道:「儿子,叫舅舅舅妈。」 宝贝抬起小脑袋好奇的看了看我和严司翰,又看了看宗政烈。 见宗政烈微微点头,宝贝这才奶声奶气道:「舅舅好,舅妈好。」 严司翰有些严肃的盯着宝贝,好半天,他才半信半疑的看向宗政烈,问道:「我妹……说的是真的?」 这也正是我好奇的问题。 便也将疑惑的视线投注在了宗政烈的脸上。 宗政烈略略扫了我一眼,便看着严司翰的眼睛道:「嗯,六年前,在美国出差,我喝醉了,一夜·情。」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便瞬间如同一把钢刀,剜进了我的肉里。 六年前,在美国出差。 宗政烈喝醉了,跟严司甜发生了一夜·情。 六年前,我和宗政烈,还没有分手。 原来在我怀孕的时候,还有一个女人也怀了他的种。 我怀的是女孩儿,她怀的是男孩儿。 我的孩子死了,她的孩子活了。 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局? 因为她是富家千金,而我,不过是个家境贫寒的二婚女人。 指甲无意识的嵌入了手心,我看着站在严司甜身侧的宗政烈,回想起四天前他跟我说的那番动人心扉的话,突然就觉得一阵噁心。 六年前就已经跟别的女人上床了。 却在四天前跟我说了那么一番虚情假意的鬼话。 严司翰说的对,他对我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亏欠。 为了弥补他心中的那份愧疚。 厌恶的收回看向宗政烈的视线,我痛苦的抖了抖唇瓣,抬步便大步往商店的门外走去。 走着走着,我的眼眶就湿了。 担心被严司翰看到,我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进女洗手间,我推开一间隔间门,大步就走了进去。 反手锁上门,我坐在马桶上,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难怪,难怪我会觉得宝贝的长相跟我有些相似。 原来是因为宝贝的亲妈跟我长得很像。 喝醉了,一夜·情。 把她错认成了我,然后上床了吗? 可即便是这样,也让我觉得噁心。 满腔的怒气和失望无处发泄,我绷着身子坐在马桶上,只觉得烦躁的像是身体里塞进了一头大象,快把我整个人撑炸了。 在马桶上坐了不知多久,我反覆回想着六年前,我怀孕期间发生的种种事儿。 想来想去,我便猜测。 宗政烈跟严司甜发生一夜·情的时间,应该在我被他囚禁的那段时间里。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处于抑郁当中,宗政烈统共也没有看过我几次。 在那期间,他确实飞到美国出差过,我听那些月嫂们闲聊的时候说起过。 想到在那之后,宗政烈便总是给我买包买各种东西,在从古慕霖那里把我接回去的时候,又对我各种好的行为。 我顿时就有种所有的美好回忆都瞬间破碎了的感觉。 骗子,大骗子! 宗政烈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亏我还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真的只有过我一个女人。 现在回想起来,我他妈还真是好骗,竟然傻逼似的信以为真,并因为自己有过王远明这个男人而心存愧疚!各种自卑! 勐地从马桶上站起身来,我咬着后槽牙,几乎要把一口牙给咬碎。 勐地打开隔间门,我气势汹汹的便走出了洗手间。 刚走到门口,就见严司翰正站在门口等我。 担忧的看了我一眼,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半天,终是无声的嘆了口气,上前拉住了我的手。 向前走了几步,我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司翰,你妹妹怀孕生子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第338章 准孙媳妇 严司翰脚步微顿,舔了舔唇瓣,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一家咖啡馆的门前,他这才扬了扬下巴道:「进去说。」 进了咖啡厅,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 严司翰帮我点了杯果汁,又给自己点了杯黑咖啡。 一直到我们的热饮端上来,严司翰才开口道:「早在我妹成年的那一年,她就因为一些事儿跟家里断绝了关系,被我爸赶出了家门。」 「我爷爷心疼我妹,就悄悄的将她送去了美国。」 「已经十年了,我妹一直都不肯回国,哪怕我爷爷亲自去叫她回来,她都不肯。」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给宗政烈生下一个孩子,还因为他回了国。」 严司翰端起咖啡轻轻的喝了一口,狠狠的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咖啡太苦,还是因为现在的状况太过于出乎他的意料。 本想问问他严司甜是因为什么事儿跟严宏昌断绝关系的,可见严司翰一脸烦愁的样子,我还是选择了不问。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太好过问太多。 得到了严司翰的答案,我刚才心存的那丝侥倖便也彻底没了。 喝了口果汁,我靠在沙发里,只觉得心里又噁心又难过。 一口郁气堵得出不来,我侧眸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看着楼下马路上各色各样的路人,突然就有种活的特没意思的感觉。 帮蓝烁买好生日礼物,我便再没了逛街的心思。 回了家,我盯着放在茶几上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物,想了想,还是给蓝烁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便被接了起来,传出了蓝烁有些闷闷不乐的声音:「妈,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我给你打了个好多个电话你都是关机,吓得我都去求外公给你算了一卦。」 往沙发里坐了坐,我来了精神:「算什么卦了?」 「我也不懂,外公算了半天,只告诉我一句诗。」 我问他是什么诗。 他嘆了口气,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我还没来及思索这句话的意思,蓝烁便继续道:「妈,我想回去了,我不想在云园待着了,明天的生日,我也不想过了。」 我问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蓝烁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烈爸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个跟你长得特像的女人,我听说她是烈爸的爸爸身边的人,这些年在美国,好像都是她伺候在身边,我听那些佣人嚼舌根,说她是宗政家钦定的孙媳妇儿,真是烦死了。」 「妈,你跟烈爸真的没法和好了吗?我总觉得,那个女人就是你的替代品而已,烈爸喜欢的还是你。」 替代品…… 我轻笑,或许吧。 可即便是替代品,即便我们长得很像,她也得到了宗政天的认可。 无声的嘆了口气,我努力将关于宗政烈的事儿甩出脑子,将话题扯回正题上道:「烁烁,妈妈明天可能有事儿,没法陪你过生日,你明天在云园过完生日,后天妈妈和你司翰叔叔再给你过一次生日,行吗?」 经过今天这事儿,我本能的就排斥跟宗政烈见面。 更不想见到那张跟我有些相似的脸。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对我来说,是一种掏心挖肺的刺激。 我惹不起,总躲得起。 蓝烁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虽然找了个藉口,可他还是猜透了我的心思。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道:「妈,我现在就去找外公帮忙,让他明天带我回家,我不想跟宗政天和那个女人过生日,膈应的慌。」 蓝烁说完也不等我说话,便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看了亮起来的手机屏幕,我皱了皱眉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件事儿。 宗政天回来了。 如果严司甜是宗政天认定的孙媳妇儿,那么这就意味着,纪嫣然要倒台了。 都这么多天了,严司甜陪着宗政天回国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纪嫣然的耳朵里了。 接连受挫,纪嫣然…… 怕是要有新动作了。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我想了想,还是给金灿发了条微信。 纪风兰的事儿,我并不打算告诉严司翰。 所以我没有给金灿打电话,而是选择发微信。 嘱咐金灿近期把纪嫣然盯紧点,我想了想,又问了问她沈东君和纪风兰那边的情况。 金灿很快便回了过来。 金灿说,最近沈东君和纪风兰已经开始一起相伴去健身房了。 沈东君是个健身小白,这些天一直都由纪风兰带着他入门,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 见进展不错,我总算有了一丝好心情。 跟金灿聊完天,我深吸了几口气,顿时有了努力工作的劲头。 从沙发上蹿下地,我跟严司翰打了个招唿,便钻回了卧室,开始处理最近拉下的一些公事。 当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努力工作反而会成为一种舒解情绪的好方法。 而且效率也会格外的高。 一直忙到晚饭做好,我吃过饭,本想继续去工作,却被严司翰拉住了手。 他将我拉坐在椅子上,突然就有些神经质的问道:「子悠,你会因为我妹,而跟我产生间隙吗?」 眉毛微扬,我皱着脸打量了他一眼。 见他的表情居然很严肃,我不由有些无奈道:「司翰,你是你,她是她,她怎么样是她的事,我为什么要因为他跟你闹别扭,我脑子里有没有泡。」 「你今晚怎么了,怎么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好笑道:「别瞎矫情,搞的就像我娶你似的。」 严司翰被我逗乐了,笑道:「那可不行,小爷我可是24k纯爷们儿。」 第二天一大早,蓝烁果然回来了。 还是宗政烈亲自开车把他和蓝宿送过来的。 彼时我刚刚吃过早饭,听到蓝烁的声音,赶紧就跑了出去。 结果就看到宗政烈正从后备箱里往外搬东西。 今天是个阴天,外面灰濛濛的,显得宗政烈的气色也不太好。 尤其是他眼底下的那两处熬夜所致的淡青色,格外的明显。 心中忍不住有些担心,可这担心刚泛起来,我就想起了昨天那事儿来。 狠狠的将这份担心打回肚子里,我收回视线,笑着便朝着蓝宿和蓝烁迎了上去。 第339章 撕逼大战 多日不见,蓝宿依旧是那副道士打扮。 整个人精神抖擞的,一双小眼里泛着精光,即便是阴天,也依旧红光满面。 蓝烁拉着蓝宿的手,笑着喊了我一声,而后又朝着我身后喊了声司翰叔叔。 严司翰笑着应了一声,上前揉了揉蓝烁的头髮,便跑到宗政烈的身侧,开始搬地上那些东西。 车停的有些远,严司翰本来在搬东西,可过了一会儿,宗政烈却和严司翰走远了些。 宗政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严司翰,严司翰接过来,却没有抽,卡在了耳朵上。 宗政烈扯了扯唇角,便将烟塞进了嘴里,缓缓的点燃了烟。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宗政烈将烟圈吐出去,张口不知道跟严司翰说了些什么,又朝着我所在的这边看了一眼。 严司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我一眼,转头之际,脸色便变得很难看。 两人就那么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好一会儿,严司翰突然就不说话了。 而后,他便将那根烟拿了下来,塞进了嘴里,问宗政烈接了个火便点燃了。 狠狠的吸了几口,严司翰捏着菸蒂,再看向宗政烈的时候脸色便变得极冷。 正观察着他们两个,蓝宿便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笑呵呵的跟我寒暄了几句,他便拉着我回了别墅。 蓝烁已经是个大男孩儿了,一个人哼哧哼哧的搬东西。 进了别墅,我让蓝宿坐在沙发上,便去帮他泡了杯茶。 有客人在,我总不好再去观察宗政烈和严司翰,索性便收了心,起了个话头,问蓝宿这茶怎么样。 蓝宿笑了笑,说这茶似乎是八十年代的普洱茶,如果他没有记错,应该是8582青饼。 又喝了一口,他笑道:「我对茶没有那么多讲究,高沫足矣,倒是浪费了这好茶。」 蓝宿显然是个行家,他喝了一口就能准确的品出这是什么茶,哪里又会是一个对茶没有那么多讲究的人。 心中对于蓝宿的敬佩更深了几分,我道了几声您老谦虚了,想了想,还是问了问他昨天跟蓝烁说的那句诗是什么意思。 蓝宿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眯着眼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你我皆是盘中棋啊……」 「丫头,不用急着知道,有些事儿,知道了,反而会走了弯路,循着本心做事即可。」 「不过有些事儿,老头子我劝你一句,不可太过急功近利,否则,恐怕会落到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境地啊。」 蓝宿说话,每次都是说一半留一半。 总是让我自己去悟,去猜。 可偏偏我对悟道又没社么天赋,每次听完他的话,总是会多一些恐慌。 想不通,又添了新的烦恼,索性我就不跟他聊这方面的话题了。 闲聊了一阵儿,严司翰终于回来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车声,我盯着严司翰看了会儿,见他并没有要跟我解释刚才那件事儿的意思,胸口不禁有些发涩。 莫名的,我就回想起了五年前的一幕来。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严司翰去港城,我去北城的日子。 本来严司翰应该是早上的飞机,可快中午的时候,我却发现他跟宗政烈在w酒店旁的咖啡厅里。 那天他们也像今天这样,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严司翰的情绪很激动,宗政烈的脸色也很难看。 我记得,那天宗政烈给严司翰看了一些照片,在那些照片里,我好像见过一个孩子。 孩子…… 想到这儿,我不禁皱紧了眉头。 那个孩子,难不成就是宝贝? 可这不就意味着,严司翰,早就在五年前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可昨天在咖啡厅,严司翰明明跟我说他不知道他妹生孩子的事儿啊。 难不成,那个孩子不是宝贝? 正胡思乱想着,我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勐地回过神,我正打算接电话,就见坐在沙发上的三人都在盯着我看。 蓝烁道:「妈,你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都不理我。」 我笑笑,说没什么,便赶紧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的急,我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刚说了句你好,那边便传来了金灿有些激动的声音:「子悠,惊天消息!」 「哎呀,可把我给笑死了!」 金灿哈哈哈的笑了好几声,这才幸灾乐祸的说道:「昨天晚上,纪嫣然去云园跟宗政烈新找的那个女人撕逼了!」 我一听这话头,赶紧就起身跟他们三人打了声招唿,举着电话进了卧室。 将门反锁上,我坐在床上,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灿嘁了一声,说还能是怎么回事。 她说纪嫣然和宗政烈的婚约尚未解除,严司甜便公然以宗政烈的太太身份自居了,并且还得到了宗政天亲手给的传家玉镯子。 那祖母绿的镯子可是宗政家歷代传给媳妇儿戴的,纪嫣然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尚且都没见过这镯子,却反倒是被个后来者给直接戴在手上了,所以纪嫣然当场就气疯了。 尤其在见到那个女人竟然跟我长得很像之后,便公然挑衅那个女人,说她只是我的替代品,宗政烈根本就不爱她,宗政天能看得上他,也不过是想弥补自己跟孙子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罢了。 结果这话被宗政天听到了,顿时大怒,直接就派人到纪家退婚了。 纪振江在海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的女儿被烧伤也就算了,还被公然退婚了,他的老脸瞬间丢了个尽,一下子就跟宗政家闹掰了,在纪家直接骂宗政天就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有利可图的时候巴巴的跑来联姻,现在见他闺女被烧伤了,又寻见更好的了,就忘恩负义,过河拆出,并发誓纪家这辈子都跟宗政家势不两立。 纪振江有火没处撒,便全撒在了纪嫣然的身上,骂她是个猪脑子,做事太冲动,抵不上纪风兰的十分之一,直接把纪嫣然在纪氏集团的股份全部给了纪风兰,并且让纪风兰立刻把跟宗政集团的所有合作项目撤了。 哪怕亏损也要扯,他势必要咽下这口气。 纪家和宗政家这么一决裂,宗政集团和纪氏集团顿时便乱了。 以至于昨天晚上宗政烈一晚上没睡,一直在公司加班,就连蓝烁今天的生日,也过不成了。 所以今天一大早,宗政烈才会把蓝宿和蓝烁送到我这里来。 第340章 落花无情 昨天宗政烈一晚上没睡,大早上的又把蓝烁和蓝宿送到这边来。 难怪他脸色那么差,黑眼圈那么重。 宗政烈胃出血才刚出院没多久,现在又遇到了这么多事儿。 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在担心他了,我嘆了口气,心里不禁有些发酸。 「子悠?你还在听吗?」 金灿勐地拔高了声音,惊得我赶紧应了一声:「在听。」 「那我刚才说什么了,你重复一遍。」 金灿有些不满,等了一会儿,见我不说话,便道:「真是服了你了,我就知道,只要提起宗政烈的事儿,你就肯定会走神。」 「子悠,我不管你能不能放下宗政烈,但这个好时机,我不希望因为你个人感情方面的原因而白白错过。」 我微愣,问她什么好时机。 金灿嘆了口气:「我就知道你刚才没有在听。」 金灿说,趁着纪氏集团和宗政集团大乱,现在正是跟沈氏集团合作的最好时机。 如果能够利用好这个机会,沈氏集团趁虚而入,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超过宗政集团在珠宝界的地位,一举成为龙头老大。 金灿说的兴致勃勃,我却突然陷入了迟疑当中。 我承认,金灿说的很对。 这的确是个绝佳的时机。 可我却有些担心宗政烈。 握紧手机,我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便问金灿道:「纪嫣然去云园大闹的事儿,跟纪风兰有没有关系?」 金灿毫不犹豫的回道:「这还用问吗?这当然是纪风兰的主意,此举不仅让纪嫣然和宗政烈解除了婚约,还让纪振江对纪嫣然彻底失去了耐心,最重要的是,纪风兰得到了纪振江的绝对信任。」 「这一回,纪嫣然算是彻底被逼入绝境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几乎成为了人人同情和嘲笑的对象。」 「子悠,我已经派人密切的盯着她了,只要她有任何动静,我会立刻禀报你。」 轻轻的应了一句,我嘱咐金灿多注意沈东君那边的动静,便挂了电话。 一个人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我收起手机,回到了客厅。 客厅里,三个人连同一干佣人已经开始忙活着装点房子了。 装点的饰物都是从宗政烈送来的那些箱子里拿出来的。 我盯着那几个大箱子看了会儿,脑子里不禁又浮现起了早上看到的宗政烈的那副憔悴模样来。 走到厨房倒了杯冰水,我仰头喝了一大杯。 冰冷的液体瞬间顺着我的食道流进了我的胃里,丝丝透心凉的感觉令我冷静了许多。 站在冰箱前站了一会儿,我掏出手机,再次走进了卧室。 给金灿回过去一个电话,我让她嘱咐纪风兰加快进度,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纪嫣然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要纪嫣然出了事,纪振江就必然会受到打击,公司的声誉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纪氏集团一旦有了其他事忙活,宗政烈那边,相对也就会轻松一些。 这大概,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够帮宗政烈做的事情了。 就当是我对他这些年悉心培养了我一场的报答吧。 蓝烁的生日,并没有过得很隆重。 没有开party,也没有请太多的人。 就我们几个亲人,连带着严家的全体佣人,陪着他过了一个温馨的生日。 可蓝烁却很开心。 吹蜡烛的时候,他看着我们几个人,泪光闪动,说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前几年他在云园,除了宗政烈之外,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 蓝烁知道自己在云园不受待见,也不想让宗政烈太为难,便每次都是跟宗政烈两个人简单的过个生日。 他离开云园之后,便再没有过过生日。 虽然每年过生日宗政烈都会给他生日礼物或是钱,可他却觉得毫无意义,并将那些东西全数捐给了福利院。 蓝烁戴着生日帽,眼睛红红的将他这几年的生日经歷简单的跟我们说了一遍,努力扬起笑道:「十七年了,我第一次有资格使用『一家人』这个词。」 「以前的每个生日,我都只能用『两个人』来形容。」 听到这些话,我不禁也有些鼻酸。 谁能想到,这样酸楚的话,竟然是从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伸手搂着他的肩膀,我笑道:「以后烁烁的每一个生日,都会有一家人陪着你。」 看着面前点燃的蜡烛,我让蓝烁赶紧许个愿望。 蓝烁点点头,闭着眼睛许了个愿望,便吹灭了蜡烛。 蜡烛一熄,周围便骤然亮起了闪烁的蓝色彩灯,佣人们欢唿着祝福蓝烁十七岁生日快乐,各自送上了生日祝福和生日礼物。 严司翰笑着把他今天去商场买的外星人笔记本电脑送给蓝烁,又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凑在一起拍了一张合照,帮蓝烁设置成了壁纸。 蓝烁捧着笔记本电脑,盯着那张壁纸看了一会儿,突然就站起身,拉住了我的手,神情古怪的说他有点事儿想让我帮忙,让我跟他去他的房间一趟。 跟严司翰他们打了个招唿,我便跟着蓝烁到了楼上他的房间。 见蓝烁反锁上了门,我有些好笑道:「你该不会是看上哪个姑娘了,想让妈妈给你出主意吧?」 蓝烁摇摇头,踌躇了半响,才抬头看向我,认真的说道:「妈,我就是想问你一句,你真的要嫁给司翰叔叔了吗?」 「虽然司翰叔叔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我刚才所说的一家人里,不包括司翰叔叔。」 「烈爸才是我的爸爸,我虽然不讨厌司翰叔叔,可却也喜欢不起来。」 「妈,可能你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你们大人的事儿,可我还是想跟你说说我的感觉。」 「我总觉得,司翰叔叔并没有烈爸爱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但我最近总是会有这种感觉。」 「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司翰叔叔看你的眼神,和烈爸的不一样。」 「好像,好像少了点什么……」 蓝烁说着说着便皱起了眉头,使劲想了半天,似乎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有些泄气道:「妈,总之,结婚是个大事儿,你可一定要想清楚了。」 「人可就活这一辈子啊!」 第341章 流水无意 从蓝烁的房间里出来,我缓步走到二楼的阳台上,思绪有些乱的坐在了吊椅里。 将双腿曲在吊椅里,我双手抱着膝盖,眼睛放空的看着前方的宁静夜景,思索着蓝烁刚才的那番话。 蓝烁是个敏感而又细腻的孩子,他不爱说话,却爱观察。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得出刚才的那番结论,但既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那必然是有原因的。 望着黑茫茫的夜空,我感受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闷热,无声的便嘆了一口气。 正打算起身,就见远处突然就亮起了几道狰狞的闪电。 紧跟着,几声闷雷便轰隆隆的响了起来。 等我从吊椅上下来,阳台外面已经唰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今晚的雨下的非常大,像极了我在云水榭的半路上遇到的那场大雨。 望着阳台外如水柱般的雨幕,我的眼前渐渐浮起了那个穿着白衬衫,走在雨中的高大身影。 想起那天在云水榭的山路上发生的事儿,以及他回家之后发高烧的事情,我重新坐回吊椅上,抬手便捂住了脸。 记得小时候,我妈经常跟我说,能自己解决的事儿,千万别去求别人帮忙。 钱好还,人情债却难还。 直到今天,我才总算是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父母都是过来人啊…… 小时候总是嫌弃我妈讲大道理烦,如今回首,才幡然明白。 原来她只是单纯的希望我能够听从她的经验,少走些弯路,少碰些壁。 雨越下越大,哗哗的水声砸在耳边。 严司翰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后,将一条毯子披在了我的后背上。 感受着他大手的温度,我努力调整了下情绪,扬起一抹笑,看向了他。 严司翰说,饭已经做好了,叫我下去吃饭。 我点点头,跟着严司翰往楼下走的时候,我状似无意的问道:「司翰,你妹妹回国的事儿,你跟家里人说了吗?」 严司翰看了我一眼,点了下头:「打过电话了,宗政天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我打电话之前,我妹已经提前跟家里联繫过了,说是明天要带着宝贝和宗政烈回家吃饭,我爸提出让我也带你回去,结果我还在犹豫该怎么跟你说,你倒是反倒先问我了。」 「小可爱,你说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我朝着严司翰笑笑,回了句这当然算是心有灵犀,便问他明天打算回不回家吃饭。 严司翰拉着我进了餐厅,帮我拉开椅子,随口道:「明天不是说好了飞港城去见伯母吗?」 我坐下,心思微动,没说话。 吃了口菜,我这才说道:「司翰,宗政天回来这事儿倒是让我多了个顾虑。」 严司翰问我什么顾虑。 我说我之所以跟宗政烈走不到一起,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宗政天不喜欢我。 严司翰喝了口红酒,瞬间便反应过来,他问我是不是担心他爷爷也会不喜欢我。 我点点头,说我毕竟还没有见过他爷爷,虽然得到了他爸爸的认可,可难保他爷爷并不喜欢我。 这样的话,假如先去见了我妈,结果却遭到了他爷爷的反对,岂不是会影响他在我妈心中的形象。 严司翰想了想,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便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就先回老宅吃饭,等你见过我爷爷,安下了心,我们再去见伯母也不迟。」 我笑着点点头,道了句好。 晚上睡觉前,我特地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去工作室的收藏室里取了许多我亲手设计的男女佩戴的珠宝首饰作为明天的登门礼物,并让他明天一大早就送过来。 安顿好之后,我搭配好明天要穿的衣服,便早早的睡了觉。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精心的打扮收拾之后,李秘书便到了。 将许多个精心包装过的礼盒递给我,一一归类好,便压低声音跟我说道:「白总,金总让我告诉您,她今晚八点在工作室等您,说是有重要的事儿需要当面跟您汇报。」 点头表示我知道了,我嘱咐李秘书回工作室把我上次安排给设计师们的设计任务抓紧时间完成,便目送他开车离开了严家。 吃过早饭,严司翰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公事,一直到上午十点钟,我们才出发去严家老宅。 严家老宅坐落在海城以前的一个城中村里,村里早就开发了,到处都变成了楼房。 唯独严家老宅的那块宅基地还留着,并且越扩越大,自己建成了一幢颇具中国特色的五层楼。 严家老宅占地面积很大,跟个森林公园似的,树木葱茏中隐藏着那幢五层楼,使得经过这个大庄园的行车路人只能看得到外墙和树木,却根本窥探不到其中的住宅和生活。 可谓是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车从开进庄园大门的那一刻起,便立刻有种从繁华城市进入了风景区的既视感,绿叶随着夏风摇摆,蝉鸣声嗡嗡作响,林中有花有草,草间藏着细流,偶尔还可看到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再往里,便是由园丁们辛勤修剪打理出来的别致风景,有用花草组成的巨大的雕塑,也有喜水植物做成的巨大热带雨林墙。 墙中有溪水,溪水下面是一个偌大的池塘,池塘里种着睡莲,莲上卧着不知品种的彩蛙,莲下则是成群而游的灯科鱼,偶尔还能瞥见个头极大的鰲虾。 本来这些景象已经足够我惊嘆的了,可再往里开,我竟然看到了马场…… 除了几匹骏马之外,我还看到了孔雀和鸵鸟,还有几只羊驼…… 看到这院子里的壮观场景,我一瞬间就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以前倒是见过一些客户养这些动物,我甚至还见过一些客户偷偷的养偷渡过来的老虎、豹子,小猴子什么的。 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客户能把自家的院子修成这样瑰丽丰富的。 车渐渐开进了停车场。 严家老宅的停车场很大,里面的车位上却几乎停满了各色豪车。 严司翰熟练的将车停在他的专属车位上,刚熄了火,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伯便带着几个佣人站在了车前,帮严司翰打开了车门。 严司翰下了车,那几个人齐齐的喊了他一声大少爷,看到我时,又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大少奶奶。 第341章 四世同堂 我被大少奶奶这个称唿给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便看了严司翰一眼。 不等严司翰说话,管家严灮便人精的瞧出了我的疑惑,笑着回答道:「大少奶奶别见怪,这是宏爷吩咐我们这么称唿的。」 宏爷…… 应该是严司翰的爸爸,严宏昌吧。 啧,这称唿倒是颇有几分混子的风范。 弯了弯唇角,我朝着严灮笑了笑,便随着他们往停车场外走。 下意识在停车场里打量了一圈,在看到那辆黑色的悍马车时,我不禁眸光微动。 宗政烈他们已经到了。 老宅的楼建的很高,台阶也很高。 提着裙子,我陪着严司翰走在前面,管家和佣人整齐的跟在后面。 就这么往上爬的时候,我一瞬间便有种百官要去太和殿上朝的感觉。 可见面前这个庞大建筑物的庄重和宏伟。 想到宗政烈之前穿戴正式的回宗政家的老宅参加接风宴的事儿,我不禁就在想,宗政家的老宅,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胡思乱想间,终于爬到了顶头,走到了一扇双开防盗门前。 严灮上前打开门,我本以为会看到一片金碧辉煌的景象,谁知入目就是好几棵蜿蜒生长的参天大树。 而门口的正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水池子,里面有喷泉在往上冒,水绿油油的,隐约可以看到几尾红色或黄色的锦鲤。 就是在这样的一番原生态的景象里,极富艺术性的摆着客厅里应有的各种物件,有完美的贴合在树干两侧的书架、柜子,有挂在枝头的铁艺灯,还有横放着的巨大木雕清明上河图…… 光是我站在玄关处看到的壮阔景象,就险些令我的下巴掉在地上。 我,我,我还以为,这样的房子,只有在动漫里才能见到。 我怎么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能够见到真的。 这,这,这得多少钱啊…… 难怪严宏昌随手就能丢给我那样的见面礼。 原来那份见面礼,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啊。 绕过玄关,又经过了一道屏风,严灮带着我们绕过了一棵大树,终于听到了交谈的人声。 顺着人声看过去,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严司甜身边的宗政烈。 在他们的对面,坐着严宏昌和一个头髮花白的老人。 那个老人应该是严司翰的爷爷,宝贝此时正跪在他的腿上,探着身子,正揪他的白头髮。 树荫下,儿孙绕膝,父慈子孝,四世同堂,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看着这幅画面,我再看严司甜搂着宗政烈手臂的模样,眸光微动,不禁掀起了唇角。 多和谐的画面呀。 这样幸福和睦的生活,才是宗政烈应该过的生活。 而不是像跟我在一起那样,风波不断,坎坷也不断。 那样充满风雨的生活,始终太累了。 许是我沉默的太久了,严司翰伸手便攥了攥我的手心。 我回过神来时,就瞧见严宏昌眼睛发亮的看向了我们这边,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快步朝着我和严司翰走了过来。 本以为他是冲着严司翰来的,谁知他径直走到了我和严司翰的中间,身子一挤,便将严司翰挤到了一边,乐呵呵的便伸手轻轻的搂住了我的肩膀,带着我往严司翰的爷爷严荣欢那里走。 「爹,赶紧戴上你的老花镜,好好瞧瞧您这孙媳妇儿!」 「这人啊,真就讲究缘分,上回我刚瞧见这丫头的时候就打心眼里觉得喜欢。」 「您赶紧仔细瞧瞧,我保证您肯定会跟我一样满意您这个孙媳妇儿。」 严宏昌对我实在是太过热情了,直接就把严司翰给忽略了,搞得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跟着严宏昌往沙发那边走。 宗政烈和严司甜也瞧见了我,纷纷朝着我投来了视线。 宝贝看到我的时候,直接兴奋的喊了我一声香儿。 我朝着众人点头问好,又朝着宝贝笑了笑。 严司翰无奈的跟在我和严宏昌的身后,有些不满的抱怨道:「爷爷,你看我爸,哪里有个长辈的样子,搞的就跟我媳妇儿是他媳妇儿似的。」 严荣欢一听,一下子就哈哈大笑起来。 他扶着脸上的老花镜,一边仔细的瞧我,一边嘲笑严司翰道:「瞧你那点出息,你还别说,要是你爹出手,还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严司翰脸一绿,瞬间不支声了。 人家是老爹联盟,他孤军奋战,完败! 于是,他只好悻悻的坐在了严司甜的身侧,有些哀怨的对我说道:「小可爱,你可不许变心啊,你要是成了我小后妈,我就跳进门口那个池子里淹死得了。」 严宏昌一听,便故作严肃的对严司翰说道:「臭小子,拿你老子和你媳妇儿开玩笑,小心老子真给你戴顶绿帽子,看你上哪儿哭去。」 我见他们的玩笑越开越没谱了,赶紧笑着跟严宏昌和严荣欢打招唿:「伯父好,爷爷好。」 被我这么一打岔,大家这才重新回归了正题。 严宏昌连应了几声好好好,便拉着我坐在了他和严荣欢的中间。 「爹,你觉着怎么样?配司翰那臭小子是不是绰绰有余?」 「人家小姑娘可是有名的珠宝设计师,文化人,高材生,我在国外的时候就见过她的访谈,要我说,她挺有当主母的潜质。」 严荣欢扶着老花镜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没回答严宏昌的话,反而嘶了一声道:「宏昌,我怎么瞧着这孩子,跟你前妻长得有点像啊……」 说完,他便扶着老花镜看向了对面坐着的严司甜。 看着看着,他便皱起了眉头:「甜甜,你过来,坐爷爷这儿来。」 严荣欢朝着严司甜招了招手,等严司甜坐过来,他便起身,仔细的对比了一下我和严司甜的模样。 严荣欢的那双老眼十分的精明,虽然戴着老花镜,可就如同猎鹰一般,仿佛要把人看穿了一样,令我莫名就有些紧张。 好一会儿,严荣欢才俯身问我道:「孩子啊,你告诉爷爷,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本来我就被严荣欢看的心里发毛,现在又听到他问我我妈的名字,顿时就有些不安起来。 暗暗的沉了口气,我稳住情绪,认真的回答道:「爷爷,我妈妈名叫熊清雨。」 第343章 青青子衿 我妈姓熊,一个不常见的姓。 因为我和我弟跟我妈的姓氏不同,所以我小时候经常会问她关于我爸的事儿。 可每当我问起这事儿,我妈就会冷冰冰的让我记住,我和我弟,只有妈,没有爸。 问急了,我妈就会吼一句,你们的爸,早死了。 可即便如此,我和我弟依然姓白,没有跟着她姓熊。 这事儿在严司翰没有告诉我小时候的事情之前,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迷。 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我和我弟之所以姓白,大约是因为我妈一直都没有放下过我爸吧。 不然的话,她为什么那么固执的让我和我弟姓白呢。 严荣欢听完我的回答,眯了眯那双精明的老眼,似是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着点了下头:「是个好名字。」 沉吟着坐在我和严司甜的中间,严荣欢戴着老花镜慈祥的看向我,又问道:「孩子,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我本能的回道:「爷爷,我叫白子悠。」 严荣欢扶了扶镜框:「可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中的子悠?」 我点头,应了句是。 严荣欢又点了点头:「你的母亲,是个腹有诗书的女子啊。」 严荣欢这句话的尾音拖得有些长,透着一丝意味深长。 莫名的,我心中那丝不安便浓烈起来,以至于我看着他的眼神都紧张了几分。 可严荣欢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却突然不再提这一茬了,反而回復严宏昌的话道:「宏昌,司翰的眼光不错,倒是没有随了你的烂眼光。」 严荣欢的话似是戳中了严宏昌的痛处,严宏昌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高兴道:「好好的日子,您老提这茬做什么,纯属给我心里找堵。」 「这么多年了,她还能让你堵,倒也算有本事。」 严荣欢冷哼了一声,扶着老花镜看向坐在对面的严司翰,视线落在他放在腿上的大礼盒,疑惑道:「司翰,难得你能想着带东西回来。」 严荣华在跟严司翰说话,可严司翰却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正盯着面前的空气发呆,严荣欢的话音都落毕好一会儿了,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见状,我探脚便从茶几下戳了下严司翰。 严司翰骤然回神,本能的就看向了我,问我怎么了。 我压低声音将严荣欢刚才跟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伸手点了下他腿上的礼盒。 严司翰抱歉的看了我一眼,便赶紧回严荣欢道:「爷爷,这是子悠给你们带的见面礼,是她亲手设计的一些珠宝首饰,咱们这些人啊,都有份。」 严荣欢一听就来了兴致,慈祥的看了我一眼,夸了我一句有心了,便示意严司翰放在茶几上瞧瞧。 严宏昌性子急,严司翰刚将礼盒打开,严宏昌便笑呵呵的问我哪个锦盒是给他准备的。 我朝着他笑了笑,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锦盒,递给了严宏昌。 严宏昌美滋滋的接过去,众人随着他的动作将视线集中在他那锦盒上时,他突然就坏笑了一下,直接就把锦盒塞进了口袋,丢下了一句我回房间再看,便跟个爱捣蛋的孩子似的,直接把剩下的锦盒一个个的都给打开了。 一瞬间,里面的各式珠宝便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些珠宝首饰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赛级作品,都很有特色,市面上绝不会有第二个。 严宏昌探着头在里面瞧了一圈,一眼就先看到了放在最中央的一个发卡,直接便将其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经典款的蝴蝶发卡,是我以童年的回忆为主题做的发卡。 蝴蝶的蝶翼栩栩如生,由金线所钩织而成,碎钻不规则的嵌在上面,各色的宝石点缀在其中,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漂亮的光泽,十分的吸睛。 再加上它被特地放在了正中间,而其他作品我又刻意选得是偏冷色系的款色,所以显得它格外的亮眼。 严宏昌仔细的观摩了一会儿,眼睛发亮的问我这款珠宝是不是送给严司甜的。 我笑着点头,说我在看到这件礼物的时候,脑子里第一时间呈现出的便是严司甜的音容笑貌,觉得她佩戴上一定非常的漂亮,所以便拿了过来。 严宏昌啧啧称奇了几句,又举着那个发卡在严司甜的头髮上比划了几下,思索了半天,却不知该卡在哪处,便招手让我过去给严司甜试戴一下,好让大家瞧瞧我的作品。 起身,我上前接过严宏昌手里的发卡,跟严司甜打了个招唿便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把发卡卡在了耳侧。 蝶翼舞动,衬得严司甜肤白貌美。 手顺着她秀美滑顺的长髮划过,我帮她理了理头髮,又亲手举着镜子让她看看满意否。 严司甜比我小几岁,大概因为在国外待得时间久,所以表情和肢体语言会相对丰富许多,即便是我跟她之间有宗政烈这么一层关系在,她也毫不掩饰她对这款珠宝的喜爱,笑着便惊唿了几声好漂亮。 左右照了好一会儿,她扭头很兴奋的对我说了声谢谢。 将剩下的礼物一一分发给在座的每个人,将一枚男士手环递给宗政烈的时候,我和他的手无意中便轻碰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我却微微蹙起了眉,本能的便又贴了下他的手。 宗政烈的手一向很温暖,甚至还有些烫。 可今天,他的手却冰冷的厉害。 连我手的温度都不如。 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我下意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见他脸色果然偏憔悴,我想到他这些日子的身体素质,一下子就更担忧了。 宗政烈接过锦盒,神色无波的扫了一眼,道了一声谢便没什么表情的将锦盒合了起来,装进了口袋里。 他的动作疏离而又冷漠,可我却没心思去注意他这些了。 坐回座位上,我观察了一下严司甜那边的情况,见她始终都好像没有察觉到宗政烈的异样一样欣赏那个蝴蝶发卡,我突然就有些后悔送她那个发卡了。 她这个老婆可当的真不称职,自己的男人生病了都不知道。 第344章 悠悠我心 一伙人围坐着茶几聊了一会儿天,不知怎的,就聊到了美食上。 严宏昌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什么活儿都干过,其中就包括这厨师。 聊着聊着他便来了兴致,嚷嚷着要露几手。 严宏昌说干就干,兴匆匆的便跑进了厨房。 严荣欢许是觉得让我们几个晚辈陪着他一个糟老头子无聊,便让严司甜和严司翰作为主人去厨房里给严宏昌打下手,又让严灮领着我和宗政烈去整个严家老宅逛逛。 光留下了宝贝陪着他。 严荣欢的命令难违,几个人虽各有不情愿,可到底还是依着严荣欢各干各的了。 大夏天的,太阳大。 严司翰给我头上戴了顶遮阳帽,又让严灮带了几瓶矿泉水,嘱咐了我几句,这才放心的让我去参观。 我伸手帮严司翰系好身上穿的黑色围裙,目送他进了厨房。 回身准备跟着严灮往外走的时候,就瞧见宗政烈正站在门口盯着严司翰离开的方向瞧。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隐约间,我好像在宗政烈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羡慕。 等我想要确认那抹神色时,就见他转身沿着台阶往下走去。 抿了抿唇,我见严灮在等着我,便上前走到他跟前问他老宅有没有常驻的家庭医生。 严荣欢老了,家里应该是有医生的。 果然,严灮点点头道:「有,夏医生在。」 我哦了一声,便抬步往台阶下走。 严灮疑惑的跟上来,问我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笑着说我以前在看言情小说的时候总见里面说那种豪门世家里有常驻医生团队,有的还在家里专门建了个医院,所以就一时兴起,想验证一下。 严灮无奈的笑笑:「大少奶奶,您真有趣。」 严灮说,严荣欢不信西医,信中医,所以家里有一个夏医生便足够了。 夏医生是国内有名的老中医,可谓是华佗再世,妙手回春,所以一个夏医生,便足够顶一个医生团队了。 严灮似乎对这个夏医生十分的有好感,一说便说个没完,顺带还给我普及了一下中医的博大精深。 我一边应付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走在一侧的宗政烈的脸色。 大夏天的,他头上没有戴帽子,身上还穿着整齐的西装。 可他不仅没有流汗,反而脸色还更白了,就连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瞧见他这种状况,我忍不住就皱紧了眉头。 严家老宅很大,园子里的风景秀丽而又奇异。 严灮跟导游似的,认真的给我们介绍着园子里的种种,我却听着听着就再也听不进去了。 宗政烈是个忍耐力和毅力极强的男人。 他虽然病着,可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严家老宅这种地方倒下。 可这样死撑着,时间久了,根本就不是个办法。 万一病情加重,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心思微动,我收回视线朝着四周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个很大的池塘,我想了想,便让严灮带我们去那边看看。 池塘里的荷花开的正盛,有荷花的地方,必然有淤泥。 可我顾不得深陷淤泥有没有危险了,沿着池塘边看荷花的同时,我便脚一崴,直接栽进了池塘。 严灮和宗政烈都走在前面,我故意落在了后面。 扑通一声响,严灮和宗政烈扭头就朝着我这边看来。 我水性还不错,可为了能有个正当理由把夏医生给请过来,我只好秉着唿吸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企图制造个昏迷的假象。 可不等我故意往水下沉,宗政烈就跟个猎豹似的,拔腿就冲着我奔了过来。 在严灮脱外衣准备跳水救人的同时,便毫不犹豫的跃进了池子里,朝着我这边游了过来。 这下子,我彻底无语了。 他身子本来就虚,还特么跳下来救我,早知道我就不跳池塘了。 郁闷的皱了皱脸,我故意往他那边扑腾了几下,赶紧伸手拉住了他。 宗政烈虽然生病了,可他架着我往池塘边游动的速度却很快。 将我拖上岸,他浑身水淋淋的就捧着我的脸问我怎么样。 烈日炎炎下,宗政烈满头满脸都是挂着碎草的水,晶莹的光点在他的脸上闪烁,将他脸上的担忧神情照的那般的清晰可见。 心突然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我盯着他呆看了一会儿,想着他身体的事儿,我赶紧就摇了摇头。 正想说我没事,可我想到我跳塘的初衷,便又赶紧剧烈的咳嗽起来。 宗政烈眉头狠皱,脸色发沉的同时便指挥严灮道:「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医生!」 严灮的视线在我们俩身上盪了一圈,便勐地点了几下头,赶紧拔腿就跑。 跑了几步,他才想起自己有对讲机,又赶紧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宗政烈拍了拍我的后背,见我还在咳嗽,便直接将我放平在地上,帮我按压胸腔。 我根本没喝水,被他这么按,虽然很难受,可看着他一脸担心而又认真的模样,我本能的就忽略了那份难受,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甜,乱的慌。 很快,一辆游览车便以尽快的速度开了过来。 车上除了一个提着医药箱的男人之外,严司翰也在。 不等夏医生下车,严司翰便几个大跨步奔下了车,直接朝着我沖了过来。 他蹲在我的身边,急切的打量着我,将宗政烈挤开便声音发抖的问我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以宗政烈的身板,被严司翰这么一挤本来根本不碍事的,可这次宗政烈却趔趄了一下,直接朝着地上跌坐了下去。 夏医生正好赶过来,宗政烈正好坐在了下意识的鞋上。 心中一急,我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伸手指着宗政烈便对医生道:「夏医生,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先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宗政烈似乎有些头晕,撑着身子站了好几下都没能站起来。 夏医生的眼睛在我和宗政烈的脸上观察了一下,果断的便扶起宗政烈,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可不等他把脉,宗政烈便抽回手道:「我没事,先看她吧。」 我一急,正打算呵斥宗政烈几句,就听夏医生沉声道:「没事,哼,我看你是有事装没事!」 夏医生声如洪钟,厚重而有力,冷哼一声便勐地扯住了宗政烈的手腕,搭上了他的脉。 -- ps:村里停电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网吧码出两章,更新迟了,见谅。 -- 第345章 女人天堂 《素问·举痛论》说:喜伤心、怒伤肝、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等。 夏医生说,宗政烈得的是心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病,他看不了。 视线在我们三个人身上盪了一圈,夏医生无奈的摇摇头,给我和宗政烈一人写了个驱寒气的滋补方子,便提着他的药箱子走了。 夏医生的话一时令我们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一直到我们坐着游览车回了老宅,三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衣服,等我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宗政烈也已经换好了一身新的西装。 大概因为洗了个热水澡的缘故,他的脸色相较之前好了不少,嘴唇也有了颜色。 见状,我稍稍安了心,便坐在了沙发上。 严司翰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坐在我身边,用勺子舀着,吹凉了,一勺一勺的餵我喝。 中药特别苦,这么慢慢的喝,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痛苦的皱了皱眉头,我从严司翰手里端过碗,吹了吹,直接便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喝完了,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严司翰还保持着端勺子的动作,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刚想跟他解释一下,他便将勺子放进我手里的碗里,丢下一句饭已经做好了,便端着我手里的碗往厨房的方向走。 看着严司翰有些落寞的背影,我低下头,只觉得内心痛苦而又复杂。 因为落水这件事儿,导致我和宗政烈以及严司翰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的怪。 吃饭的时候,尽管有严宏昌活跃气氛,严荣欢时不时的温言教诲,可我们三人还是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吃过饭,陪着宝贝玩了一会儿,宗政烈便先带着严司甜和宝贝告辞了。 他们两大一小一走,客厅里没了宝贝的喧闹,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我和严司翰挨着坐在严荣欢和严宏昌的对面,等着严荣欢给我们算订婚的吉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和严司翰虽然看起恩爱和睦,却实际上貌合神离,互相之间怄着一口气。 莫名的,我就想走了。 正有些心不在焉,我的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见是金灿打来的,我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赶紧便站起身跟三人打了个声招唿,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金灿说,纪风兰那边有消息了。 纪嫣然要在最近对我动手,据纪风兰所说,纪嫣然现在已经走进死胡同里了,钻了牛角尖,非要让宗政烈后悔痛苦一辈子,所以便将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 纪嫣然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现,她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所以她不好过,我也别想好过。 我问金灿纪嫣然打算怎么对我动手。 金灿说,纪风兰是在偷听到纪嫣然跟一个男人打电话之后跟踪她到了一家很隐蔽的地下酒吧,才得知了纪嫣然的计划的。 纪嫣然非常的狠毒,找了个一个刚保释出来的亡命之徒,给了那个男人一大笔钱,让他务必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我。 纪风兰说了,纪嫣然明确的跟那个男人说了,一定要确保我死透了才算是完成任务,余款才会打给他。 听到这儿,金灿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浓的怒火,不由分说便臭骂了纪嫣然一顿。 我皱紧眉头,我心中不禁爬上了一层寒意。 纪嫣然果然够狠毒,上次对蓝烁就已经够狠了,这一次更狠,直接僱人杀我。 不仅如此,她还想一石二鸟。 她想借着我的死,伤害宗政烈,让他痛苦和后悔。 若是没有发生刚才的落水事件,我或许还会对她这一想法嗤之以鼻。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恶毒的做法,很有可能会对宗政烈造成致命一击。 心中一瞬间便生出了一丝狠意,我让金灿务必派人盯紧那个亡命之徒,一旦他有什么行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了想,又给金灿发了条简讯。 李秘书早上过来跟我说,金灿晚上八点会在工作室等我。 我给金灿发简讯,让她把见面的地址给改了,改成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在严家老宅一直待到傍晚吃过晚饭,严荣欢订下我和严司翰订婚的吉日,又商量好了上门提亲的日子,我和严司翰这才开车离开。 回了别墅,我跟严司翰说我公司有点事情要处理,便开车去了一家私人会所。 这家私人会所是为女性专门开设的会所,来这里玩的都是女人,会所的隐蔽性非常好,是个很适合女性聚会,见面的好地方。 当然,这家会所还经营着一些灰色的产业,比如这里有很多长相出众的牛郎。 进了会所,一路往我预定的包间走,便可以看到不少帅哥陪着穿的珠光宝气的女人走过。 这里的帅哥是真帅哥,小奶狗,小狼狗等各种类型的都有,经过他们的时候,还有人朝着我抛媚眼。 我之所以知道这个会所,是因为我有个女客户好这口。 带着我来这里唱过一回歌。 因为这里的特殊性,所以保证了这里的隐蔽性和保密性。 所以非常适合密谈一些事情。 我订的包间在三楼的最里面,快到包间门口的时候,我隐约就瞧见了一个熟人。 眯了眯眼睛,我见她搂着一个高大威勐的男人正往电梯间走,下意识就放慢了脚步,躲在了一旁。 见他们进了电梯,我一直等电梯门合上才迅速的加快了脚步,跑到了电梯口的门口。 见电梯上面的数字由三变成了四,我一瞬间便眯起了眼睛。 四楼是这家会所的客房。 客房是用来干什么的,我想不用我解释大家也很清楚。 无非就是行周公之礼的地方。 男人可以到私人会所享受一条龙服务,女人也可以。 这家会所就可以说是女人的天堂。 暗暗的将刚才那个高大威勐的男人的模样和身形以及穿衣打扮记在心里,我勾唇冷笑了一声,便折了回去,往我订的包间里走去。 第346章 亲子鑑定 我进了包间的时候,金灿已经到了。 灯光暧昧的包间里,金灿身边已经陪上了一个牛郎,正搂着她的腰肢跟她唱情歌儿。 我打量了一眼那牛郎,在看清他的容貌时,不禁心中一凛。 这牛郎,跟严司翰一样,长着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 听着他们俩唱的有些酸苦的情歌,我盯着那个牛郎看了一会儿,心里莫名就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那是女人的第六感,让我总会莫名将这个牛郎和严司翰搭上莫名的关系。 沉沉的唿出一口气,我努力将自己心中的这种奇怪想法赶出脑壳,等他们唱完这一首,便朝着那个牛郎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金灿塞给他一些小费,那个牛郎高兴的接过去,俯身在金灿的脸上亲了一口,便走出了包间,帮我们关上了门。 将灯光调亮,我把音乐关了,便坐在了金灿的身旁。 金灿扫了我一眼,把手指里夹着的半根烟暗灭在菸灰缸里,将话筒往一边一丢,便恢復了正色。 盯着菸灰缸里的那半截烟看了几秒,我不禁皱了皱眉心。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金灿的身上看见过这种风尘模样了。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她已经彻底换了一个人。 倒是今天,我才恍然发现,原来她没变,只是她在那个面具的前提下,又多了一重面具。 在心底嘆了口气,我问她要跟我当面汇报什么重要的事情。 金灿抬手扇了扇我周围的烟味儿,面色严肃道:「沈老闆那边进行的不太顺利,他昨天跟莫妃的那个朋友吃饭,结果被莫妃和沈东仁撞了个正着,沈东君没办法,在那个女人的暗示下,急中生智就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女朋友,结果这事儿反被莫妃给告诉纪风兰了。」 金灿头疼的揉了揉眉头:「沈东君这回算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我怀疑是莫妃那个朋友反水了,故意将了沈东君一军。」 「子悠,这好不容易才布下了两步棋,就被莫妃这么给搞砸了,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有些疲惫的靠进沙发里,我勾唇冷笑了一声,玩味道:「你猜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撞见谁了?」 金灿疑惑:「谁?」 「莫妃。」我冷笑,将我刚才看到的场景跟金灿说了一遍。 金灿一听就乐了:「嘿,这就有意思了,子悠,你看清楚了,确实是她?」 我笑:「我不会看错,而且有意思的是,她找的还是个肌肉勐男,我怀疑……沈东仁那方面是不是不太行。」 金灿咯咯咯的笑了几声,暧昧的看了我一眼,撞着我的肩膀问我:「嗳,司翰哥那方面怎么样?瞧你天天白里透红的,一定很强吧。」 若是放在以前,金灿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一准儿会回怼回去。 可今天,我却莫名觉得她的话听起来有些让人不舒服。 勉为其难的朝着她笑了笑,我回了一句瞎说什么呢,便回归正题道:「莫妃出轨这事儿,我虽然瞧见了,可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事儿就得拜託你去查了,最好连莫妃在乡下支教的事儿也一併查一查,我总觉得,以我对莫妃的了解,她不是个会找牛郎的人。」 金灿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发生变化?」 我点了点头,伸手从包里拿出纸笔,便将刚才我特地记下的那个陪着莫妃的牛郎的模样画在了纸上。 将纸递给金灿,我让她顺便也查查这个牛郎。 金灿收起纸,问我沈东君和纪风兰的事儿怎么办。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 纪风兰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轻易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儿误会沈东君。 而且在我看来,这件事儿是件好事儿。 有了这件事,说不准纪风兰就可以了解到沈东君现在在沈氏的处境,从而进一步增进彼此的关系。 金灿听完我的分析,稍稍安下了心。 金灿汇报的事儿解决了,我便从包里拿出了两个贴着标籤的密封袋来,递给了金灿。 金灿接过那两个密封袋,拎在灯光下面看了看,有些疑惑道:「你给我头髮干什么?」 密封袋里,装的是宝贝和严司甜的头髮。 我昨晚之所以会突然提出要去见严司翰的爷爷,并且精心的准备了礼物,目的就是拿到宝贝和严司甜的头髮。 宝贝的头髮好得,跟他玩闹的时候便可以轻易的得到。 可严司甜的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我才特地准备了一个华丽而又复杂的发卡。 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她的头髮。 给蓝烁挑礼物的那天,我骤然听到宗政烈说出那番话,又受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巨大冲击,所以一时冲动偏激了些。 可事后在蓝烁跟我说了那番话之后,我便开始有些怀疑这件事情了。 于是,我便想出了这一招,目的就是为了给宝贝和严司甜做个亲子鑑定。 本来我对这一招还有些迟疑,可在落水事件之后,我便坚定了这个决定,并且滋生出了给自己和宝贝也做个亲子鑑定的想法。 将我的想法跟金灿说了,我又给了她一份我的头髮,让她务必要帮我办好这件事情。 金灿皱了皱眉头,盯着那三个密封袋看了一会儿,有些想不通的问我为什么会怀疑宝贝是我的孩子。 她说我的孩子明明是个女孩儿,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摇摇头,跟她解释说我仔细的想了想,总觉得宗政烈的一些言行举止很奇怪。 而且据我所知,宝贝是在三岁的时候才回到云园的,这意味着,宝贝三岁之前应该是跟严司甜在一起的。 可根据我的种种了解和观察,严司甜和宝贝并没有多亲,而且宝贝在之前还口口声声的在找他的妈妈。 这一切,实在是有些不合理,不得不让我怀疑严司甜和宝贝之间的关系。 尤其今天在严家老宅的时候,严司甜基本上就没有多管过宝贝,餵饭、喝水、擦嘴等一系列照顾宝贝的行为,都是由宗政烈亲力亲为的,而严司甜,反而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我给她的那个发卡上。 最重要的一点是…… 第347章 同床共枕 蓝烁曾经跟我提起过,宝贝不能吃洋葱。 一吃洋葱,就会过敏。 可今天在吃饭的时候,严司甜却给宝贝夹了一道有洋葱作为锅底的铁板鱿鱼。 那是严司甜整个吃饭过程中,唯一一次给宝贝夹菜。 还是在严荣欢的提醒下才给宝贝夹的。 就是这么唯一的一次,她却毫不犹豫的给宝贝夹了带洋葱的菜。 好在宗政烈及时将那筷子菜盛在了另一个盘子里,没有给宝贝吃。 不然就要闹出笑话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举动,便让我心中的疑惑更浓,怀疑也更重。 将这些事儿说给金灿听,金灿听完,便道:「这么说来,倒确实挺可疑的。」 「不过这也不能证明宝贝就是你的孩子呀。」 我无奈,说宝贝跟我长得太像了,不鑑定一下,心中始终都有个结,倒不如鑑定一下,也能少一桩心事。 金灿点点头,说这倒也是。 商谈完正事儿,我和金灿在会所里做了个spa,又闲聊了会儿港城旧事,便各自回了家。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本以为严司翰已经睡了,谁知刚进了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换了鞋,我抬步朝着声源处走去,却见沙发上并没有人影。 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我正打算关电视,眼角的余光无意中就瞥到了躺在沙发里的高大身影。 严司翰睡着了,身上的睡袍穿的乱七八糟的,睡姿也十分的不雅观,可他的手里,却紧紧的握着手机,似乎在等我的电话。 盯着他看了会儿,我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柔软。 都这么晚了,他还在等我回家。 想到白天在严家老宅发生的事儿,我不禁嘆了口气。 严司翰一定是怕我不要他吧。 将电视关了,我看了眼茶几上放着的凉了的咖啡,便上前轻轻的拍了拍严司翰的脸,叫他回卧室里睡。 严司翰惊了一下,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突然就坐了起来,伸手便搂住了我的腰。 他搂的很紧,声音有些含煳不清又带着一丝幽怨的味道道:「白子悠!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刚才还做了个噩梦,梦到你和宗政烈结婚了,我是伴郎,你们笑的很开心,却没有人看到我的眼泪。」 低头看了眼身前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我不禁有些无奈。 缓缓的抬起手,我轻轻的抱住他的头,安抚道:「梦都是反的,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言而无信。」 「对,梦都是反的,幸亏我没有梦到我和你结婚。」 严司翰有些小孩子气的蹭了蹭我的胸口,动作虽轻,却还是令我红了脸。 我有些不自然的推了推他,示意他起来回房间睡。 岂料严司翰却抱的我更紧了一些,闷声闷气道:「今天小爷我吃醋了,为了补偿我,你今晚跟我一起睡。」 严司翰说的最后几个字着实将我吓了一大跳。 我脸色通红,内心有些排斥道:「你不是说,婚前……」 「你放心,婚前我不会跟你做那种事情的,既然我答应了你,也不会言而无信。」 严司翰嘆了口气,说他只是单纯的想搂着我睡觉。 他保证,绝对不会动我一根汗毛。 我一听这话,莫名的就想起了一个非常老的段子。 就是那个我就蹭蹭不进去,我就放进去一点点,保证不动的段子。 可看着严司翰一副我不答应就这么抱着我坐一晚上的架势,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只是我又加了个附加条件,那就是必须两床被子。 在我的严肃脸下,严司翰被迫答应了。 于是,那天晚上,在严司翰的大床上。 我们俩一人一床被子,肩并肩睡着,我唿唿大睡,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严司翰顶着两个黑眼圈便非常严肃而又认真的把我的被子搬回了我的房间。 严司翰说,他怕这样睡上几天,他就英年早逝了。 我被他那副疲惫而又憋屈的模样给逗乐了,蹦蹦跳跳的走出了他的房间,给他留下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严司翰补觉,我则洗漱收拾东西准备上班。 刚打算出门,金灿的电话便又打进来了。 坐进车里,我戴好蓝牙耳机,便接通了电话。 刚接通,金灿就语速极快的说道:「子悠,纪嫣然找的那个男人行动了。」 金灿说,今天一大早,她派去监视那个男人的人就汇报说那个男人今天天还没亮就潜进了我们工作室那栋大厦的停车场里,不知道打算干什么。 金灿说她已经安排人守在停车场那边了,让我开车进去的时候务必要小心。 我应下,挂了电话,心中生出紧张的同时更多的是对纪嫣然的痛恨。 开车去工作室的路上,我一直在帮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样的亡命之徒毕竟不是普通人,在监狱里待过那么久的人,心理素质都异于常人,冷血程度更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虽然我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儿,可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不管我如何在心里做计划,做建设,我的车还是开到了工作室的楼下。 往地下停车场里走的时候,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一瞬间便生出了一层冷汗。 车缓缓的开进了停车场,因为我路上开的很慢,所以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偌大的停车场里几乎就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满噹噹的车。 双眸警惕的观察着停车场里的情况,我死死的握着方向盘,努力保持着冷静的姿态将车停进了停车位里。 下车的时候,我刻意把一把弹簧刀藏在了袖口里。 拎着包,我便故作坦然的下了车。 高跟鞋踏地,发出空灵的噔噔噔的响声。 我绕过车头,往主道上走。 耳朵很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也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一直走到电梯口,也只有我一个人。 伸手按电梯键的时候,我的后背上突然就爬上了一层寒意。 莫名的,我的脑海里就闪过了一副电梯门打开,有个凶神恶煞的人迅速伸手把我拖进去关上电梯的画面。 心跳的速度一下子就有些快,我正有些犹豫,面前的电梯门便叮的一声,自动打开了。 -- ps:我怕今天还停电,所以趁着在网吧就提前把3.19也就是今晚九点的更新更新了,晚安各位。 -- 第348章 雨前宁静 本能的向后勐撤了几步,我警惕的朝着敞开的电梯门内瞧去。 是李秘书。 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我抿了抿唇瓣,问他怎么下来了。 李秘书拿过我手里的包,一边伸手帮我挡着电梯门,一边说是金总让他下来接我的。 他说金灿说电梯上升期间是个密闭空间,难保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就让他下来接我。 心中不禁有些动容,我朝着李秘书笑了笑,跟他一起进了电梯。 刚进了办公室,金灿便进来了。 她皱着眉头走到我的办公桌前坐下,手肘搭在桌子上想了好半天,才对我说道:「子悠,那个男人居然只是在地下车库里绕了一圈就走了,就是在你跟李秘书进了电梯之后,他就走了,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我让李秘书特地去接你,所以察觉到什么了吧?」 「像他这种吃过多年牢饭,又有很多案底的人,反侦察能力一般都很强,我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点慌。」 难得看到金灿这副不安的模样,我安抚了她几句,问她有没有派人跟着那个人。 金灿点点头,说她派了不少人盯着那个男人,一旦他有什么动静,我们这边就会立刻得到通知。 我说既然如此,那就安下心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们这边已经占了先机,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想必也逃不过我们的眼线,搞出什么么蛾子来。 金灿嘆了口气,说她从今天早上醒来眼皮子就一直在跳,所以难免会想多一些。 又叮嘱了我几句,金灿这才回去工作。 在工作室忙了一整天,快下班的时候,沈东君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那边有朋友从日本给他空运回来一些顶级和牛,让我下了班过去找他尝个鲜。 心里琢磨了一下昨天金灿跟我说的事儿,我便应下了。 沈东君约我见面的地方在他的私人住宅,是一套海景别墅。 沈东君是个浪漫主义者,不仅喜欢收藏美丽的珠宝,也喜欢一切美丽而又充满浪漫色彩的事物。 这其中就包括神秘的海洋,以及海边夜晚的星空。 在这种地方听着海声,看着星星,品着美食,的确是件美事。 我到了的时候,沈东君已经在他们家的观景台上摆好了桌椅。 观景台的里侧有一个开放式厨房,里面有几个厨师忙碌着。 我刚随着沈东君坐下,佣人便端了一壶清酒上来,给我和沈东君各斟了一杯。 摸了摸杯沿,我见对面的沈东君装模作样的小酌,有些踌躇的样子,便率先开口道:「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们是合作伙伴,用不着过于斟酌用词,我没有笑话人的爱好。」 沈东君喝酒的动作一顿,放下杯子的同时便嘆了口气:「我给了莫妃朋友一张金卡的事儿,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点头:「你虽然给了她金卡,可你只施了恩,却忘了施威,对于这种贪婪的人,当然会忘恩负义,得寸进尺,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向你示过好吧。」 沈东君微微一愣,而后便是一阵苦笑:「看来子悠你对人性的理解要比我透彻许多呀。」 能不透彻么。 我这些年见识过的人性黑暗面,可要比社会新闻里描述的那些故事黑暗的多得多。 沈东君虽然是沈氏集团的ceo,可他毕竟是一个富二代,富二代从出生就含着金钥匙,虽然享受的各项优质资源要比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多,可这也会导致他们从小到大成长的太过于顺利,哪里能有我见识的黑暗,经歷的坎坷多。 我弯了弯唇角,淡笑了一下,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东君端着酒杯又嘆了口气,冷笑了一声道:「呵呵,她哪里只是对我示好,她直接脱·光了衣服站在了我的面前,勾·引我跟她上床,我拒绝了她,并且告诉了她我有了心上人,谁能想到她竟然会让人跟踪我,打听到了我和风兰的事儿。」 「那天过后,我便决心跟她摊牌,结果摊牌的那顿饭上,就撞见了沈东仁和莫妃。」 「这事儿过后,那个女人就诬陷我玩弄她的感情,搞的我和风兰毫不犹豫建立起来的感情也差点……唉,最近真是背的厉害。」 沈东君皱着眉头,眼底隐约泛滥着憎恶。 好好的一场计划结果被对方直接撞破,还被这么一个噁心的女人四处散播谣言,险些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会又生气又憋屈,觉得自己遇人不淑,运气不好。 可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情理当中,甚至可以说是必然结果。 将面前的酒杯推在一边,我让人又给我倒了杯水。 喝了口水,我敲了敲水杯,笑道:「东君,你知道三思而后行中的三思指的是什么吗?」 沈东君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问他这么一个问题,顿时便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以后做事要多想想再行动,免得再遇到这种事情吗?」 我摇头:「不,我在问你,三思而后行中的三思指的是哪三思?」 沈东君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终是摇头道:「还请赐教。」 我笑了笑:「这三思,指的是思危、思变、思退。」 「东君,你在莫妃身边安插眼线的思维本来是对的,可你缺的就是这三思。」 「就比如说这杯酒,我开车过来的时候明明是你亲自接待我的,酒后不能开车你是清楚的,可你在让人给我倒酒的时候却没有想这么多,你会想,先及时行乐,喝完酒之后的事儿,喝完酒再去想,总有解决的办法,对吗?」 沈东君一听,顿时惊异的看了我一眼。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表情不自然道:「子悠,你该不会读心术吧,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是这么想的。」 我嘆了口气,说我是从他给莫妃朋友金卡那事儿上看出来的。 从那件事情上,就足以看出来,沈东君在做事情的时候,容易想一出是一出,从而欠缺考虑,导致出现很多隐患。 第349章 难逃死劫 在没有认识宗政烈和严司翰之前,我也像沈东君这样,容易冲动的去做一些事情。 可在认识他们之后,我渐渐的便发现了他们俩身上的共同点。 一个字,稳。 不论是宗政烈还是严司翰,他们做事都非常的沉稳,在做事之前,都会深谋远虑,将目光放的很长远,善于用逆推的思维来做出决策。 经过这些年的独自创业和社会打磨,再加上宗政烈为我聘用的那些老师的教导和严司翰的言传身教,我看问题的角度已经思维方式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变和升华。 这也是我为什么能一眼就看穿沈东君的心思的原因。 这都要归功于宗政烈和严司翰的谆谆教诲。 沈东君似是察觉我走神了,端起面前的酒杯碰了碰我手边的水杯,一口饮尽道:「小时候就听算命先生说我有福气,将来必有贵人相助,现在看来,你肯定就是我的那位贵人,能认识你,我沈东君深觉荣幸。」 撞杯的声音引得我回过神来,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连忙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由顶级和牛做的刺身很快便被端了上来,沈东君给我夹了一块,问我有没有什么能够里间沈东仁和莫妃的高招。 我对他说了声谢谢,问他最近有没有听说纪氏集团和宗政集团的事情。 见他点头,我又问他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沈东君捏紧筷子,说他觉得这是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时机,要是能在这种时候说服沈常鸣同意他和我的合作,说不准就可以一举将宗政集团给挤下龙头老大的宝座。 我摇头,说即便是这种时候,沈常鸣也没有这个胆子去跟宗政集团争上一争。 再加上沈东仁和莫妃的阻挠,即便是有这种好时机,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作用。 但是这却是一个让沈常鸣对莫妃心生厌恶的好时机。 我跟沈东君说,虽然沈常鸣没胆子争,可莫妃并不了解沈常鸣的性格,只要沈东君这边制造出沈常鸣要争的假象来,莫妃为了宗政集团,一定会有所动作。 莫妃现在已经是沈氏集团的人了,一旦她胳膊肘往外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即便是影响不了她跟沈东仁的关系,也一定会影响到她跟沈家,尤其是沈常鸣的关系。 因为这意味着,莫妃就是宗政家埋在沈家的一颗地雷。 沈东君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眼睛蓦地一亮道:「妙啊!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我亲自出手里间沈东仁和莫妃,由我父亲出手,我以后也就不会有什么隐患了,沈东仁怪也怪不到我头上了。」 我点头,说只要他能把这件事情办好,到时候我就会送他另一份大礼,保证帮他把这个局给坐死了,让莫妃再也翻不了身。 一顿饭,沈东君吃的十分的愉快,送我离开的时候,他特地帮我打包了一些和牛,让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沈东君今晚请我吃的和牛是a5级别的和牛,极其珍贵,他很大方的给我打包了很多。 接过食盒的时候,我莫名就想到了宗政烈。 宗政烈很喜欢吃和牛。 第一次带我吃和牛的人,就是他。 那时候我根本吃不出这种牛肉和普通牛肉的区别,只是觉得这种牛肉卖的死贵死贵的,量还特别的少。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教我学会品这些东西的是他,可等我有能力得到更好的珍品时,却再也没有资格跟他分享了。 想到昨天夏医生说的那番话,我抱着食盒,心中一下子就泛起了阵阵的酸。 跟沈东君道了别,我将食盒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开车回市里。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沿海公路的风大,我将车窗升起来,扫了一眼身侧的那个食盒,便有些烦躁的将它放在了我看不到的地方。 刚收回手,还没来得及看看前方的路况,两道极其刺眼的远光灯便突然朝着我刺射了过来,一下子就晃得我看不清了路况。 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我正想瞧瞧前面是个什么情况,就听到不远处勐地响起了一阵勐烈的汽笛声,而后,便是一阵汽车急速前进的轰鸣声。 心口一抖,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爬满了我的全身。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就赶紧打着方向盘将车往一旁开。 就是在这个瞬息间,我一下子就看清楚了那辆车的模样。 居然是一辆在海城很少见的油罐车。 那油罐车开得极快,尤其在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勐地就将车速开到了最快,明显就是冲着我的车直刺刺的而来。 脑子顿时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我疯狂的控制着车,想要逃避开那辆油罐车。 可那辆车就像是长着眼睛一样,我往哪儿开,它就往哪儿开。 眼瞧着那辆车就要撞上我的车,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就冲上了头顶,大脑瞬间陷入了空白。 刺耳的汽笛声如雷鸣般在耳边轰响,我利用仅存的一丝理智,疯了似的便将车往海的方向开。 可不等我顺着坡开下去,那辆油罐车便嘭的一声巨响,狠狠的撞上了我的车尾。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勐烈的就响了起来。 车飞了起来,手机也飞了起来。 车身随之压缩,玻璃碎片四溅,我的身体狠狠的便在车厢内来回弹跳了几下。 公路边的高坡下便是海,车飞起来的那一瞬间,好似定格了一下,我看到我的手机来电显示上显示的是金灿的名字。 待我看清楚那名字的瞬间,车便迅速下落,沿着高坡几个跃起,几个滚落,便车头向下,直直的坠入了海里。 无数的海水瞬间冲着破损的车身里涌了进来,车里有了水的重量,很快便朝着海里沉了下去。 夜晚的海里非常的黑,海水冰凉刺骨,瞬间席捲了我的全身。 我已经忘记疼了,身上还挂着一根安全带,防水的手机隐约还亮着一道光,我卡在车里,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整个人不停的往海里坠去…… 第350章 最爱的他 我现在很庆幸。 庆幸自己在这些日子里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 如果没有这些天的铺垫,我想我现在恐怕已经被撞成肉饼了。 就因为我及时的做出了决策,将车迅速的朝着高坡下方开去,所以我的车只是后部受损而已。 再加上我车的安全性能不错,车在滚落高坡的时候弹出了安全气囊,所以尽管我现在坠了海,却并没有太过于伤及我的性命。 经过几秒钟的缓冲之后,我的脑子很快便被冰凉的海水刺激的恢復了正常运作。 我憋着一口气,借着手机打出来的那束光粗略的看了一下我能看到的情况。 见我身侧的车窗玻璃已经碎得完全没有了,我心中顿时一喜。 幸亏被那油罐车撞了这么一下,否则凭我的力气,恐怕很难在水下将车窗玻璃砸碎,更别提推开车门了。 摸黑解开安全带,我动了动身体,正想往车窗外游,却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左脚没法动了。 皱了皱眉头,我痛苦的憋着气,弯着腰使劲拽了拽脚,注意到我的脚似乎卡在了车座里,我顿时就有些急。 摸黑找到袜子,我拼命的往下扯,扯不动,我又用另一只脚狠踹了几下车座。 车还在往下沉,我仰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海水,随着胸口里的氧气渐渐稀薄,我突然就有些绝望。 往事呈光速在我的脑中一一闪过。 有我妈、我弟、宗政烈、严司翰、蓝烁、金灿…… 许许多多鲜活的面孔一瞬间便充满了我的脑海,我想着想着,突然就想起了宗政烈在那天的告别仪式上跟我说的一句话来。 他说:「你错了,子悠,如果你当初沉了海,不论是我,还是严司翰,虽因肩上重担不能殉情,但余生,也只会是行尸走肉。」 心骤然就紧缩了一下,我死死憋着一口气,整个人没来由的就生出了无限的力量。 爱我的人为了护我周全,为了我许我安好,付出了那么那么多。 我怎能就此死在恨我的人的手里! 不,我要活下去! 我还有大好的人生,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恩情未还,我还有很多很多的遗憾没来及弥补,我还有很多很多的爱,没来得及付出…… 艰难的缩回脚,我一手揪着车窗,勐地就踹向了那个座椅。 用力一抽脚,我狠狠的便将脚从鞋里拽了出来。 手机已经彻底沉了,我已经看不到了光亮。 摸着车窗的边框,我疯了似的往上游。 钻出车窗,我凭着强烈的求胜欲·望,一口气便游到了海面。 悄悄的抬起头,我飞快的换了一口气,便又潜进了水里。 纪嫣然找的人既然要置我于死地,就必然会在高坡上观察一段时间。 所以我特地游了很远才敢探出头换了口气,并且观察了一下我周围的地形。 确定好礁石的方向之后,我便往那边潜游。 尽量游到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我才会冒险探头换一口气。 游了不知多久,我终于摸到了那块巨大的礁石。 躲在两块礁石中间的缝隙中,我靠在礁石上,大口大口的唿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这处礁石离我落水的地方很远,即便是那个人在那里观察我到底死没死,也绝对找不到这里来。 我虽然没死,可我能感觉到我受伤了,只是海水太凉,暂时麻痹了我的痛感。 在水里泡的越久,我感染的机率就越大,我必须得找个地方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等金灿他们赶到。 靠着礁石缓了一会儿力气,我探着头观察了一下礁石附近的情况。 确定没有人之后,我便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爬上了岸。 虽然是夏天,可海边夜晚的温度却很低。 打着哆嗦躲进一个由礁石组成的拱洞里,我反覆确认过周围的动静,我这才安下心来。 今晚虽然有月光,可还是很黑。 我躲在拱洞里,甚至都看不清楚自己哪里受伤了。 靠在礁石上,我拧着身上的水,渐渐的便觉得自己体力不支,昏沉起来。 虽然我一直在努力的强撑着精神,可我依旧抵抗不过身体的虚弱。 渐渐的,我便撑不住眼皮子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葬身在这个拱洞里的时候,拱洞外突然就晃过了几道光。 紧跟着,我就隐约听到了许多声吶喊声。 艰难的撑开眼睛,我顿时恢復了些许精神。 张了张干涩的嘴巴,我想喊,可我发现我已经喊不出声音了。 摸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来,我虚弱的便敲了敲面前的礁石。 海风很大,风浪声澎湃。 我敲出来的声音很微弱,几不可闻。 皱了皱眉头,我想了想,便将手腕上的手錶拆了下来,用尽全身上下仅存的力气扔出了拱洞。 手錶的錶盘可以反光,有光照过的时候便可以发现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渐渐的,我发现那喊声竟然离得我越来越远了。 正有些绝望,我突然就听到身侧传来了一阵奔跑声,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便跪在了拱洞的洞口处,举着手电筒便朝着我这边照了进来。 灯光一打,我一瞬间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脸。 尤其在撞入那双深邃的星眸时,我一瞬间便忘记了做出反应,由着两行热泪顺着我的眼眶滚落了下去。 是宗政烈。 宗政烈找到我了! 胸腔中一瞬间便泛滥澎湃起了无数的情绪,不等我张嘴喊他的名字,他便哑着喉咙朝着身后高吼了一声她在这儿,便将手电筒放在一侧,俯身便飞快的钻了进来。 眸光闪烁着将我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宗政烈摸了摸我的脸,喃喃的念叨了好几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便抱着我往外撤。 注意到宗政烈的身上也有点湿,我伸手确认的抓了抓,感受到他衣服上的湿意,以及他浑身过于滚烫的体温,我顿时皱紧了眉头。 张了张干涩的唇,我暗哑的问道:「你是不是下海了?」 宗政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撤出拱洞的瞬间便怒吼着让人给送来了厚重的毛毯,不由分说便将我裹了个严实。 而后,便单膝跪地的将我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撑着身体将我护在怀里的同时便快步的指挥人把游艇以最快的速度开到这附近来。 第351章 一家三口 月亮还是原来的那个月亮,天黑的程度也还是原来的程度。 可我却莫名将宗政烈脸上的所有神情变化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有找到我的喜悦,有担心我出事的害怕,还有对其他人行动太慢的焦急和不满,甚至还透着浓浓的怒火。 那一刻,他好似恨不得能突然生出三头六臂来,好让我尽快就医。 忘记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人在最危急的时刻做出的第一反应,便是他最本能的反应。 虽然我不知道这句话的可信度,可此时此刻,看着宗政烈脸上的表情,以及他做出的种种反应,我本能的就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宗政烈是爱我的。 很爱很爱。 爱的甚至超越了他自己的生命。 不用他回答,我也知道,他在到达现场发现我的车沉了海之后,一定下海找过我。 确定我没有死在海里之后,便凭着他对我的了解,第一时间找到了我。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在这个世上,大概再没有比他更了解我的人了。 甚至连我妈,都不一定有他了解我。 所谓灵魂伴侣,大抵就是如此吧。 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炙热的体温,我虚弱的抬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心情纯粹的看过他了。 虽然已经回了海城很久了,可我跟他之间,始终都若有似无的有一层隔阂。 可现在,那层隔阂似乎突然就被这场车祸给撕碎了。 一瞬间便拉近了我跟宗政烈之间原本遥不可及的距离。 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服,我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伸手扯起身上的毯子,我往宗政烈的身上搭了搭,虚弱道:「注意身子,你死了,我这次的侥倖逃脱就没意义了。」 我的声音很低很低,在海风唿啸的海滩上甚至连我自己都听不大清楚。 可宗政烈的身体却在那一刻骤然僵住了。 他脚步微顿,原本指挥着别人的愤怒腔调一下子就变柔了许多。 好一会儿,他才垂眸看向我,有些不可置信的试探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风太大,没听清楚。」 宗政烈刻意侧着脸将耳朵凑近了我一些,喉头微动了几下,他便沙哑道:「你再说一遍。」 忍不住弯了下唇角,我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尽量抬高声调道:「我说……你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为了我,好好保重身子。」 话音未落,便见宗政烈眼眶迅速转红。 很快,他的眼角就闪烁起了晶莹的泪光。 弯起唇角,他抿着唇重重的点了好几下头,好一会儿,他才很认真的说道:「好,为了你,我会好好保重身子。」 「子悠,我,我……」 宗政烈痛苦的皱着脸连说了好几个我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的那一刻,他勐地就侧过了头,不肯让我看到他的一滴眼泪。 海风很大,吹动着我的头髮,纠缠着他的衣领。 我倚在他的怀里,泪流满面。 我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无声的揪紧了他的衣服,靠的他更近了一些。 我清楚的知道,一旦我主动打破了我们之间的这层隔阂,我便再次踏上了一条充满了艰辛坎坷的路。 可就沖宗政烈对我的好,我也义无反顾,也绝不后悔。 上了游艇,已经有不少医护人员在等了。 我虚弱的嘱咐了宗政烈一句别担心我,便彻底安了心,一下子就卸了力,晕了过去。 好累啊。 拼了那么多年,撑了那么多年,爱了那么多年又恨了那么多年。 唯有在他的怀里,唯有在这一刻。 我才能彻底卸下心防,摘下面具,全身心的休息一下。 那种仿佛有丝丝缕缕的疲惫都从我身体里抽离而去的感觉,竟让我有一种躺在云朵里,整个身体轻盈飘逸的舒畅感。 那一瞬间,我好像整个人都跟周围的空气融为了一体,再没有了一丝的重量。 这一觉,我睡了很久很久。 睡的很踏实,没有梦魇的干扰,也没有神经性的焦虑。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仪器声,我皱了皱眉头,只觉得阳光刺眼的很。 下意识想要抬手遮遮光,可手却似是被什么压着,根本动弹不得。 疑惑的眯开眼睛,我朝着身侧望去,入目就是两个毛茸茸的脑袋。 脑袋一大一小,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儿。 长久的昏迷使得我脑子有点发懵,我看着那两个脑袋,一瞬间竟有种自己穿越到很多年后的错觉。 动了动手指头,我想了想,还是有些蠢的咬了咬嘴唇。 用力一咬,一丝疼痛感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我嘶的倒吸了口凉气,不等我缓和一下,原本趴在床边睡着的一大一小便一齐抬起了头,迷迷煳煳的朝着我看了过来。 是宗政烈和宝贝。 两人长得很像,一大一小乍然坐起身来,撞入我的眼帘,便给人一种剧烈的视觉冲击感。 眼神一呆,我见他们俩的眼神渐渐恢復了清明,便脑抽的朝着他们摆了摆另一只手:「嗨~」 话一出口,我便瞬间有种自己是个脑残的感觉。 可不等我这个想法落定,便见他们一大一小也朝着我举起了一只手,整齐划一的摆了摆。 宗政烈:「嗨~」 宝贝:「嗨~」 空气于这一刻突然就凝固了一秒钟,而后,便是我们三人突然爆发出的笑声。 我大笑:「宗政烈,你是不是傻?」 宝贝就算了,毕竟是个小孩子,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傻兮兮的配合我刚才的脑残动作,真是没谁了。 笑了一会儿,我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收起笑,我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摆设,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 这里……好像并不是医院。 又仔细的将房间里的摆放看了一遍,我终于辨认了出来。 这里,是云园。 我现在所在的房间,正是宗政烈的卧室。 也就是我曾经跟宗政烈住过的那间主卧。 我怎么跑云园来了? 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注意到整间卧室里除了我们三人便再没有其他人之后,我不禁脱口而出道:「司翰他们呢?」 第352章 烈爷的妻 话一出口,我便见宗政烈的神情微微一变。 敛去脸上的笑容,宗政烈沉默了一会儿,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道:「他们在云园外,你相见,我便差人放他们进来。」 闻言,我不禁一愣。 宗政烈这是强行将我掳到云园了? 皱了皱眉头,我问宗政烈我昏迷了多久。 不等宗政烈说话,宝贝便率先朝着我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天! 心中发紧,我问宗政烈是不是自从那天将我找到之后,便将我带回了云园,没有让严司翰他们见过我。 宗政烈倒也不掩饰,直接点了下头。 伸手拉住我的手,宗政烈轻轻的握紧,突然就一字一句的开口道:「白子悠,我很认真的告诉你,这一次,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宗政烈的妻。」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会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跟我说出这么一番深情的话。 尤其在配上他脸上的那副严肃而又认真的表情之后,一瞬间便形成了如同核武器般的威力,顿时炸的我整个人都离了魂儿,僵躺在了那里。 体内唰唰的窜过了好几道电流,我傻傻的盯着面前这个虔诚的握着我的手,深情款款的望着我的男人,几乎失了声。 一直到宝贝从凳子上跳下来,拍手欢唿雀跃,我才骤然回魂,脸唰的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儿。 表情不自然的抽回手,我塞进被子里,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对宗政烈说什么好了。 踌躇扭捏了好半天,我才支支吾吾道:「你,你干嘛突然跟我说这些。」 「对不起。」 宗政烈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突然很认真的跟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看向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子悠,对不起,这些话,我本该五年前就对你说的,迟到了这么久,我真的很抱歉。」 宗政烈将手钻进了我的被子里,重新拉住了我的手。 他力度适当的握紧我的手,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上。 感受着胸膛里的有力跳动,我眸光闪动,鼻子一下子就有些泛酸。 垂下眸子,我拼命忍着眼泪,问他这是干什么。 宗政烈按紧我的手,声色铿锵道:「白子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这颗心里,从始至终,只住过你一个女人。」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在你之前,爱过别人。」 我一听,心中顿时有些堵,没好气道:「怎么着?觉得亏了?」 宗政烈摇头:「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早些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是爱,而不是占有欲和征服欲。」 心狠狠的就是一颤,我神情一滞,鼻中的刺酸直逼泪腺,瞬间刺激的我热泪盈眶。 覆在宗政烈心口上的手指微颤,我哽咽道:「可我还是希望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女人。」 宗政烈大概没想到我会回他这么一句,一直绷着的严肃脸瞬间碎裂,唇角一掀,便扬起了一抹无奈的笑。 在他的心口轻锤了一下,我佯作生气道:「别以为跟我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会轻易的原谅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儿。」 「我告诉你,光是这些年我为你流的眼泪,就足够装满一个大水缸了,这是几句好听的话就能抵消的吗?」 宗政烈皱眉,很认真的想了想。 过了会儿,他突然就将身侧的宝贝举了起来,而后便往我的面前一递,犯难道:「要不,拿这个抵?」 「虽然是个低配版的我,但也应该足够了。」 见宗政烈竟然这么说自己的儿子,我顿时有些无语。 看着面前手舞足蹈的宝贝,我皱了皱眉头,后知后觉的想到了现在的现实情况。 有些头疼的看了眼宝贝,我直接问道:「宗政烈,你跟我说句实话,宝贝到底是不是严司甜的儿子?」 宗政烈将孩子放在我的怀里,扬了扬下巴,示意宝贝自己说。 宝贝哼了一声,双手交握在胸前,跟个老学究似的说道:「香儿,幼儿园的老师说过,钓鱼的时候,要先在鱼钩上放鱼饵。」 「爹地说,香儿是鱼,甜阿姨是鱼钩,而我,就是鱼饵咯。」 「虽然我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没有鱼饵,就钓不到鱼。」 虽然宝贝解释的很清楚,可我却有些疑惑了。 严司甜,为什么会是鱼钩? 正想问问宗政烈这是个什么意思,卧室的门便突然被敲响了。 紧跟着,徐凯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烈爷,已经五天了,翰爷刚才已经调来了推土机,打算直接把云园的大门给拆了,属下实在是压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一准儿得出人命了。」 徐凯的声音很焦急,显然情况已经演变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嘆了口气,我伸手拉住宗政烈的手,很认真的说道:「该面对的迟早都得面对,你也知道,前些天在严家老宅,我们都是以什么身份去的,现在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恐怕哪边也不好交代,都是朋友,绝不能硬碰硬。」 宗政烈做事有多强硬我是知道的。 只要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惧,区区一个严司翰怎么能让他轻易改变主意。 可严司翰和宗政烈的实力我都是知道的,这两个巨头要是硬碰硬起来,那整个海城恐怕就要变天了。 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完,我见宗政烈不为所动,我顿时就有些急。 伸手打算拔针头的时候,宗政烈这才对门外的徐凯说道:「告诉严司翰,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准时把人送回去。」 徐凯应了一声,连忙便跑走了。 松了一口气,我见宗政烈脸色有些不好,想了想,我便将宝贝往怀里抱了抱道:「这个鱼饵,我愿意吃,你的勾,我也愿意上,这样,你总该给我个笑脸了吧。」 宗政烈看了眼我和宝贝,声音有些冷道:「不给,除非你现在就跟我去民政局领证。」 宗政烈的话简直就是手榴弹,一颗比一颗的威力大。 他这话骤然一出,炸的我再次离了魂儿。 好半天,我才小心翼翼道:「烈爷,您……您说认真的?」 第353章 烈爷的好 「我从未跟你开过玩笑。」 宗政烈起身,直接从柜子里拿出了户口本,丢在了我身侧的床头柜上。 啪的一声,我看着宗政烈双手叉腰,有些孩子气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双手一摊,我耸耸肩,无奈道:「恕我不能奉陪,因为我的户口本,在我妈那里。」 当初我跟宗政烈分手的时候,我妈见我痛苦,便将宗政烈彻底拉进了她的黑名单里。 这次回海城,她最担心的事儿就是我跟宗政烈和好。 所以早早的便将户口本扣了下来,很严肃的告诉我,除非是跟严司翰结婚,否则她绝对不会同意我跟别人结婚。 回海城的时候,我再三跟我妈保证,绝对不会再跟宗政烈有什么瓜葛。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绕来绕去,我还是逃不出宗政烈的手掌心。 可这一回,阻挠我们在一起的人,可要比上回多得多了。 眼瞧着宗政烈的脸色变成了锅底色,我抱着宝贝,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让你再欺负我,让你再不辞而别,而你再向我撂狠话。 好了吧,搬起石头砸中自己的脚了吧。 宗政烈双手叉腰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视线在扫到宝贝时,他眯了眯眼睛,突然就邪肆的勾起了唇角。 他危险的逼视着我,问我是不是只要他得到了我妈的同意,拿到了户口本,我就立刻跟他领证结婚。 我料定我妈一定不会答应,便毫不犹豫的点头,自信满满道:「对,只要你拿到了户口本,得到了我妈的同意,我就立刻跟你去领证!」 怕宗政烈不信,我还特地伸出了小拇指,示意跟他拉钩。 宗政烈垂眸扫了眼我的手指,眉峰微挑,星眸发深的同时便骤然俯身,狠狠的擒住了我的唇瓣。 重重的在我的唇上嘬了一口,宗政烈欠身邪恶的笑了笑,喷着热气道:「盖章生效,一言为定。」 宗政烈的嗓音充满了磁性,尤其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每一句话都像是长了触手一样,直刺刺的撩拨着我的心。 看着面前这张俊美非凡的脸,我感受着唇瓣上残留着的清冽气息,一下子就失了神。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宗政烈的脸上看到这样灵动而又邪魅的表情了。 他挑着眼角,眉宇间跳跃着愉悦的音符,就连他那张一向淡漠刻薄的脸,也跟着斯文柔和了许多。 许是很满意我的反应,宗政烈捏了捏我的下巴,沙哑道:「我说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否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当着孩子的面儿,做出一些有损父亲形象的事情来。」 被宗政烈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来宝贝还坐在我腿上的事情。 眼珠子一转,我看了眼怀里的宝贝,见他正仰着脑袋,睁着一双滴熘熘的大眼睛盯着我和宗政烈瞧,我的脸唰的就红成了猴屁股。 伸手将宗政烈推开,我抬手拍了拍滚烫的脸,将宝贝抱在一边,我一掀被子便钻了进去,盖住了头。 往被子里钻了钻,我闷声闷气道:「我睡了,你带你儿子出去吧,别打扰病人休息。」 「这也是你儿子。」 宗政烈掀开我左侧的被子,大咧咧的便躺了进来,直接将宝贝搂在我和他的中间。 将脸露出半个来,我瞪着眼睛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宗政烈慕白,宗政烈爱慕白子悠。」 宗政烈将宝贝搂在怀里,有些遗憾道:「本来我们有两个孩子,对不起,我没能保住妹妹。」 尽管早有了这样的猜测,可乍然听到宗政烈亲口所说,我还是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 瞳孔紧缩,心跳加快,我盯着面前的小人儿,好半天才哆嗦着嘴唇说道:「你,你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我当初怀的是双胞胎?」 这怎么可能,当初古慕霖陪着我去做产检,医生明明没有告诉过我我怀的是双胞胎啊! 后来跟宗政烈去做产检,医生也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哪怕是我自己去做产检,医生也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宗政烈点头,说我怀的的确是双胞胎,若非我怀的不是双胞胎,他恐怕也保不住宝贝。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又问他为什么我去产检的时候,没有一个医生告诉我我怀的是双胞胎。 宗政烈冷笑了一声,说古慕霖不想让我知道,我自然不会知道。 宗政烈说,古慕霖早在我们回海城的轮船上,便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情了。 也只有我傻乎乎的,竟然以为自己可以欺瞒过古家那群老狐狸。 他们早就藏好鬼心思了,只要我一生产,他们便可以抱走一个,给我留下一个,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明暗两张底牌。 我一听,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拧紧眉头,我恍然便想起了自己从大学时期就是古慕霖选定的一颗棋子的事情来。 从一开始,我就走在古慕霖布下的棋盘当中。 就连我怀孕的事情,他都想掌控。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丧心病狂的想要让我们母子分离,隐瞒我有两个孩子的事情。 幸亏古慕霖输了,也幸亏他死了。 否则,我恐怕会日日夜夜陷入梦魇当中。 可古慕霖瞒着我有两个孩子的事情是为了私慾和利益,那么宗政烈又是为了什么呢? 疑惑的看向宗政烈,我问他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真相。 想了想,我又将纪嫣然在美容院里跟我说的那番话跟他说了一遍。 宗政烈嘆了口气,说这件事情并不是纪嫣然欺骗我,而是因为他给宗政天的那份报告里,写的就是我怀的是女儿。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宗政烈将我和宝贝搂进怀里,说他当初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宗政天减少对我的敌意。 倘若我怀的是男孩儿,那么我在宗政烈身边的地位便会更稳固几分。 因为宗政烈知道,即便我怀的是男孩儿,宗政天也绝对不会让我进宗政家的门。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减少宗政天对我的敌意,只有这样,我才能既待在他的身边,又不受到宗政天的威胁。 第354章 正式宣战 正说着,卧室门外便又传来了敲门声。 紧跟着,徐凯的声音便从门外再次传了进来。 徐凯说,严司翰不同意宗政烈说的明日才将我送回去的说法。 他说我是他严司翰的未婚妻,没理由一直住在宗政烈家养病。 如果宗政烈非要这么不讲理的强占着我,就别怪他採取非常手段了。 徐凯说,严司翰这次是真的忍耐到极限了,已经开始命人拆门了,还带来了很多的保镖,一副硬碰硬的架势,纵使云园人再多,严司翰也不是个吃素的,这样贸然碰撞起来,难保不会造成恶劣的影响,劝宗政烈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我一听,顿时有些急。 严司翰说的对,不管我对宗政烈的感情有多深,这次的车祸事件对我产生了怎样的影响,都更改不了我现在是严司翰的未婚妻的身份。 作为严司翰的未婚妻,待在宗政烈这里养病,于情于理,都不对。 既有婚约,那就该忠于婚约,我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一定会引起严司翰和宗政烈之间的战争。 他们俩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绝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的决定而伤害到他们。 皱紧眉头,我直接拔掉了手上的枕头,掀开被子便下了床。 我的脚受伤了,裹着厚厚的纱布,浑身上下也有多处的伤口,刚才在被子里没察觉到,现在看到,不禁有些触目惊心。 可我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下了地,我勉强穿上拖鞋,抬步便往卧室外走。 刚绕过床尾,宗政烈便沉着脸站了起来。 他眸光深邃而又意味不明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抬步便走到了我的身前,俯身便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差徐凯进来给我的身上盖了个毯子,他抱紧我,丢下一句记住你我之间的约定,便抱着我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宗政烈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他太过于了解我,他很清楚,今天即便是他不许我走,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走。 投给宗政烈一个感激的眼神,我嘆了口气,轻轻道:「宗政烈,不管我们有缘无缘,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宗政烈眸光骤然暗沉了几分,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些不悦道:「我说过了,盖章生效,一言为定。」 我摇头,苦笑道:「你知道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的。」 「但现实永远是现实,人活在这世上,总会有千般万般的无奈。」 「宗政烈,就是因为我爱你,不爱严司翰,所以我欠严司翰的,远比欠你的多,也远难还得清。」 「你不要逼我,也不要为难我,我只求你,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心病,好好保重自己,你记住,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我只告诉你,我妈是绝对不会答应我和你结婚的,但你在我心里,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是我认定的夫。」 深深的看了宗政烈一眼,我缓缓的垂下眼皮子,眼眶迅速湿润,溢满了泪水。 宗政烈脚步骤然顿住,抱着我的手臂也突然收紧了很多。 他沉默着,站在原地大约站了五分钟,才沉沉的问道:「我只问你,刚才的约定,是否还算数。」 宗政烈还是不肯死心。 可我清楚的知道,我和宗政烈的这个约定,永远都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我妈是我的亲妈,我再了解不过。 我没理由伤害严司翰,我妈更没有。 抬手擦了擦眼泪,我点点头,拆穿他道:「宝贝虽然是我亲生的,可只生不养,到底是有些生疏的,更何况是我妈。」 「人都是感情动物,宝贝的年龄也不比我妈和严司翰相处的年份大多少,你不用做无畏的挣扎了。」 宗政烈将我往怀里搂了搂,只丢下一句算数足矣,便重新迈开腿,抱着我大步走出了卧室门。 乘着游览车到了云园的门口时,云园的铁艺门外密密麻麻的站了好些人。 一眼望去,几乎全是我认识的,其中还夹杂着几个有些眼熟的警察。 严司翰站在最前面,嘴里叼着一根烟,正愁眉苦脸的在门口踱着步子,抬头往云园里看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我,眼睛顿时一亮。 将手中的菸头暗灭,他抬手扇了扇周围的烟味儿,扭头朝着已经回来的严修嘱咐了几句,便快步的贴住了铁艺门。 铁艺门随着游览车的停下渐渐的打开,严司翰快步走了进来,直接走到了游览车的一侧,着急的看向了我。 仔细的看了看我的脸色,严司翰伸手就要从宗政烈的手里接过我。 感觉到宗政烈瞬间收紧的手臂,我抬头乞求的看了宗政烈一眼。 宗政烈迎视着我的目光,眸光中闪过一丝阴戾和痛楚,而后便突然抬头缓缓的看向了严司翰。 一个坐在游览车上,一个站在游览车下。 两个样貌非凡的男人互相对视着,交接的目光瞬间电闪雷鸣,掀起了一阵狂烈凌厉的对抗气场。 我从来没有在严司翰的眼中见过那样强烈的敌意,也从来没有在宗政烈的眼里见过那样毫不掩饰的狠意。 他们俩好似一瞬间便将我隔离出了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天人交战,兵刃相接,剑拔弩张。 我窝在宗政烈的怀里,有一瞬间明显就感觉自己被架在了一道深渊上方,左右被他们两个拉扯着,好似要被他们瞬间撕裂成两半,血溅当场。 就在我痛苦的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他们两个终于不再对视了。 严司翰率先说道:「宗政烈,烦请自重,不要逼我。」 严司翰语气冰冷狠戾,如同利剑,毫不掩饰的向宗政烈刺去。 宗政烈不为所动,唇角几不可见的上扬了一个弧度,抱紧我的同时,便凉薄而又绝辣道:「从我找到她的那一刻起,她白子悠,我宗政烈就要定了。」 「自重于我,毫无意义。」 「严司翰,走着瞧。」 宗政烈唇角愈发上扬,眼睛一眯,一丝邪气在他眉宇间泛滥的同时,他当着严司翰和众人的面儿便俯身擒住了我的唇。 重重的在上面辗转了一番,宗政烈将我递给严司翰的同时,便压低声音凑到他跟前道:「不该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第355章 一个巴掌 宗政烈似乎话中有话,严司翰接过我的同时,脸上竟突然泛起了一丝苍白。 那丝苍白来的快,去的也快。 很快,严司翰便恢復了常色,抱紧我朝着宗政烈也丢下一句走着瞧,便抱着我转身大步而去。 随着我们的前行,身后的两扇铁艺门缓缓的合上。 一直到我们走到人群前时,那两扇铁艺门便嘭的一声,彻底关上。 透过严司翰的肩膀,我看到宗政烈笔直而又挺拔的站在游览车的一侧,双手插兜,黑漆漆的星眸穿透空气灼灼的盯视着我。 见我瞧过去,他眉峰微挑,唇角一弯,便朝着我绽放出了一个魅惑而又自信的笑容。 那种狂傲不羁的表情,就好似笃定了我迟早会是他的手中之物一样,令我莫名就心慌了一下,继而便是一阵心悸。 眼神微抖,我缩了缩身子,赶紧躲开了那个视线。 心绪还未平,一个脆生生的巴掌便啪的甩在了我的脸上,令我一下子就有些发懵。 下意识抬手捂住脸,我定睛一看,入目就是我妈那张憔悴而又哭肿了眼睛的脸。 她扬着手,手指头颤抖着,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恨铁不成钢。 严司翰急了,连忙喊了一声伯母。 我妈没说话,就那样痛心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泪一下子就滑落了下来,染湿了她的脸。 心中大慌,我赶紧就伸手探向了我妈的脸,着急而又慌乱的喊了她一声妈。 我妈泪眼婆娑的收回视线,勐地甩开我的手,丢下一句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便抹了把泪转身扒拉开人群走了。 我急了,挣扎着就要跳下去。 严司翰抱紧我,一边安抚着我的情绪,一边赶紧抱着我朝我妈追去。 来的人里有金灿,有李秘书,有蓝烁,也有我弟和他女朋友。 我妈扇了我一巴掌离开之后,我弟和他的女朋友便赶紧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不知我弟跟我妈说了什么,我妈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把我弟往一边推,说她命苦,别人都是儿女双全,凑个好字,她却生了两个不孝子。 她说照这样下去,她也没什么脸面再活着了,她要强了一辈子,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两个没骨气的孩子。 我最见不到我妈说这种话,一听就又害怕又犯鼻酸。 红着眼眶,我哽咽着大喊了一声妈,见她还在跟我弟闹腾着,我便哭着说道:「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 我妈哭声顿了一下,一言不吭的拉开一辆车的后车门,便钻了进去,甩上了车门。 严司翰让严修把我妈送回别墅,又抱着我上了一辆救护车。 严司翰说他不放心我的伤势,要带我去医院再做一个全身检查。 我们刚上了救护车,金灿和蓝烁便一前一后的窜了上来。 救护车一开,原本围在云园门口的众人便纷纷上车离开,很快,云园便恢復了一片冷清。 躺在担架车上,我看着左右两侧坐着的三人,见他们满脸都是对我的关怀和担心,我想起跟宗政烈的事儿,心中不禁生出了浓烈的愧疚。 随着汽车沉向海底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要葬身在海里了。 生死一瞬间,若不是因为宗政烈的那句话突然窜入了我的脑海里,让我突然充满了求生的欲·望,想必我也激发不出自己的潜能,将卡住的脚抽出来。 所以在宗政烈找到我的时候,我看着那个明明已经浑身湿透了,却依旧将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的男人,那种劫后余生之后,不顾一切的冲动骤然便令我特别特别害怕失去眼前的这个我深爱的男人。 我是他的心病,也是解开他心病的药。 我真的很害怕他会因为我日渐消瘦,最终病入膏肓,直至丧命。 死亡的感觉我刚刚真切的感受过,那种突然间就被剥夺了活着的资格的感觉,真的太过于刻骨恐怖。 我无法想像有一日宗政烈因我死去的场景。 那样的场景,足以将我的灵魂剥夺。 就像宗政烈说的那样,余生,只会行尸走肉。 所以我冲动的抛开了一切,遵从了本心,将我的一颗炙热的心,捧到了宗政烈的面前,希望他能够看在我深爱着他的份儿上,解开心结,好好的活下去。 那时候的我,真的没有去考虑其他。 可现在,冲动过去,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我解开宗政烈心结的同时,便会让严司翰系上心结。 不仅如此,我还会让金灿失望,会让我妈痛苦,会让严家的脸面丢尽。 躺在担架上,我缓缓的闭上眼睛,心中苦水泛滥,痛苦而又挣扎。 救护车很快便开到了医院。 详细的做过全身检查之后,严司翰直接安排我住进了vip病房。 严司翰担心我在家里养病会养不好,非要让我住院。 我亏欠严司翰太多,心中对他也有愧疚,便他说什么,我听什么。 脚上的纱布换了新的,换纱布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被卡住的那只脚在往出拽的时候,竟生生的被卡掉了一层皮。 伤口很严重,看起来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我身上的大部分伤口都是被玻璃划伤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深浅不一,但是并不太严重,都只是皮外伤。 忍着疼躺在病床上,我见有几个警察站在病房门外,便问金灿我出车祸的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灿帮我削了个苹果,切成块盛在盘子里一块一块的餵我吃。 我吃了一块苹果,就见金灿眼神发狠的握紧了手中的叉子。 金灿说,是她办事不力,明明派了很多个人盯着那个亡命之徒,谁知他们却被集体耍了。 他说那个亡命之徒早就发现有人在监视他跟踪他了,便引着金灿派去的手下回到了他的窝点。 然后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换了一身女装,跟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便从我们的人眼皮子底下跑了。 一直到晚上,我们的人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冲进了那亡命之徒的家里才发现他早就熘了。 金灿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给我打过来了的电话,谁知那时候我已经遇害了,根本没来得及接她的电话。 第356章 三足鼎立 听完金灿的叙述,我不禁皱紧了眉头。 找反侦察能力这么强的人来对付我,看来纪嫣然这次真的是抱着必杀我的心。 只可惜,我福大命大,再加上我反应快速敏捷,才得以侥倖逃脱,她的计划,再次泡汤了。 想到这儿,我便问金灿那亡命之徒逮住了没有,还有纪嫣然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金灿餵我苹果的手微微一顿,约莫过了三秒钟,她才有些不情愿道:「纪嫣然已经被逮捕了,是宗政烈亲自报的警,递交的证据。」 「就连纪嫣然雇的那个男人,以及帮那个男人打掩护的另一个男人,都被宗政烈动了私刑,严刑拷打了好几天,能吐的全吐了。」 金灿嘆了口气,说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宗政烈还有那样兇狠变态的一面。 她说那两个男人被宗政烈带走的时候跟牛一样壮,可被警察从云园带走的时候,短短两天时间,两人就已经瘦了一大圈,头髮也白了半头,双眼呆滞,浑身透着死气,看起来就跟吸了毒似的,特别恐怖,就连她这种在人渣堆里摸爬打滚过来的人都被吓了个够呛。 依着金灿的话脑补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我艰难的滚动了下喉头,不禁就想起了我第一次见到宗政烈时,他满头是血却淡定应对追杀者的模样来。 转而,我又想起了他当初在酒店里胖揍王远明,将王远明直接打得住了院的事情来。 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宗政烈那副寡凉淡漠的外表下面藏着残忍狠辣的一面。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开始会那样怕他的原因。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我都会本能的在宗政烈面前犯怂。 我跟他这么亲近的关系尚且都会如此,更何况是两个触了他逆鳞的穷兇恶极之徒呢。 金灿大概见我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戳了我一下道:「子悠,你难道就不觉得意外吗?宗政烈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多恐怖啊,幸亏你没有跟他,否则遭了家暴可怎么办。」 「还是司翰哥好,又温柔又体贴,最重要是性格温和,绝不存在家暴这种机率。」 金灿自从认识严司翰就对他赞不绝口,我已经习惯了。 无奈的笑笑,我不禁回忆起了严司翰当初在码头上为了救我跟一群保镖拼撕的模样。 严司翰也有残暴兇狠的一面,只是金灿没见过罢了。 将嘴里的苹果咽下去,我问金灿之前纪风兰给我们的优盘里的那些关于纪嫣然的罪证一併给了警察了没有。 金灿点点头,说她和纪风兰商量之后,将那个优盘藏在了纪嫣然在郊区的一处私宅的保险柜里,那处私宅是纪嫣然和那两个男人联繫交易的地方,警察搜查宅子的时候已经把那个优盘取走了。 不仅如此,纪风兰还搞了些暗箱操作,将一部分会严重影响到纪氏集团声誉的新闻偷偷的漏给了记者。 纪嫣然被捕,接二连三对纪氏集团不利的新闻铺天盖地的而来,纪氏集团股价大跌,声誉严重受损,再加上前段时间跟宗政集团的终止合作,导致纪氏集团一下子便乱了套。 纪振江年纪大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动乱使得他一下子就病倒在床。 纪风兰是纪振江目前最信任的人,他这么一病,大权便落在了纪风兰的手里,纪风兰雷厉风行,已经在跟沈东君谈併购的事情了。 沈氏集团自然是十分乐意併购纪氏集团的,一旦併购成功,沈氏集团便可以迅速扩大集团的规模,也就有了跟宗政集团争一争的底气了。 纪风兰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她之所以选择跟沈东君谈合作,一来是想移花接木,将纪氏集团彻底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二来是想借这个绝好的机会提升沈东君在沈氏集团的话语权和地位。 只有沈氏集团在沈东君的掌控中,併入沈氏集团的纪氏集团才能掌握在纪风兰的手中。 心中琢磨着纪风兰这番果断的举动的用意,越琢磨越觉得自己重用纪风兰,撮合她和沈东君的决定真是太过于明智。 被纪风兰这么一助攻,只要钳制住沈东仁和莫妃这两个绊脚石,我跟沈氏集团的合作基本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短短五天,就因为纪嫣然的这么一个举动,整个海城的势力分布便经过了一次大洗牌。 纪氏集团就此没落,沈氏集团这颗新星冉冉升起,隐隐代替了纪氏集团在海城的地位,跟宗政集团以及严氏集团呈三足鼎立之势。 金灿说,纪风兰暂时不适合公开跟我见面,所以她只让金灿帮她向我问好。 我笑了笑,正想问问她我之前安排给工作室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就见严司翰带着那几个一直站在门外的警察走了进来。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就问我方不方便在最近跟他们去见见纪嫣然。 警察说,纪嫣然非要让我去见她一面,如果我不去见她,她就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不会认。 他们现在被纪嫣然搞的很头疼,便问我愿不愿意去见见她。 想了想,我便点点头,说我去见她。 纪嫣然在我身上下了这么多的功夫,可我却没有如她所愿的死了,所以她一定非常的不甘心。 纪嫣然造了这么多的孽,虽然不至于判死刑,可她几次蓄意杀人也已经构成了重罪,这辈子,恐怕也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了。 她现在这么执着的想要见我,无外乎想要讽刺挖苦我几句罢了。 我倒是想看看,她要如何以失败者的姿态向我做最后的挣扎。 警察没想到我答应的这么爽快,一下子便松了口气。 可严司翰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他盯视着我,让我再考虑考虑再回答。 我朝着严司翰笑了笑,说有些事儿,有开始就该有结束。 见过这次之后,我跟纪嫣然之间的种种恩怨纠葛,也便就此割断了。 严司翰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会儿,终是嘆了口气,点点头:「算了,我送你去。」 第357章 非你不娶 我跟纪嫣然见面的时间定在了两天后的下午。 在医院住了两天,一直到我出发去警察局见纪嫣然,我妈都没有来看过我一次。 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 倒是宗政烈,每天都差人送花过来,甚至在住院部的外面用直升机吊着巨大的粉色条幅向我公开表白。 那天是个艷阳天,我正躺在病床上午休,窗外突然就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声。 我被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不远处有一架直升飞机盘旋着螺旋桨朝着我这边飞了过来。 海城虽然很发达,但直升飞机这种东西还是很少见的。 乍然看到这么一架直升飞机,我不禁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 结果这么一看,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随着直升飞机的靠近,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 艷阳很盛,刺眼的阳光打在他高大的身上,阳光反射在他脸上戴着的墨镜上,映射出了住院部的楼景。 是宗政烈。 他坐在直升飞机里,黑色的衬衫领子大敞着,随着风摇摆着,阳光将他小麦色的肌·肤莹莹发亮,泛着性感的光。 在他的胸口上,别着一朵艷红色的玫瑰状胸针,胸针很漂亮,却远不如他唇角的那抹邪笑来的迷人。 他就那么坐在敞着门的直升飞机里,隔着窗户望着我,在我盯着他发呆之际,他伸手打了个响指,做了指令,那直升飞机便迅速的升高。 而后,一道巨大的粉色条幅便抖落了下来,瞬间展开在了我的面前。 很大很大,很显眼的几个字:宗政烈爱白子悠。 不是什么肉麻的情话,只有简单的七个字。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七个字,便足以胜过任何情话。 海城上空突然出现这样的一幕,一瞬间便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尤其是这家医院的人,几乎全部都看到了这条巨型条幅,所有人都在拿着手机惊唿,议论,拍照。 可我却盯着那条巨型条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严司翰公司有事处理,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病房里只有我和刚刚跟我抱怨过我妈的白子欧。 我坐在病床上,看到宗政烈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扩音器。 他站在直升飞机里,扶着边框,举着扩音器就朝着我大喊道:「白子悠,我宗政烈,今天要向全世界宣布,我爱你,很爱很爱。」 「今天,我想让全世界的人替我做个见证,我宗政烈发誓,这辈子,非白子悠不娶,非白子悠不爱,非白子悠不要。」 宗政烈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仿佛每一声,都是用心嘶吼出来的一样。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呆呆的坐在病床上,藏在被子下的双手早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情不自禁的收紧,再收紧。 这样热烈、直接的宗政烈,是我第一次所见。 也是我盼望已久的。 从我认识宗政烈开始,他就那样一个直接干脆,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男人。 唯独在爱我这件事情上,他变得犹豫了。 他很宠我,也很护我,也会把最好的东西给我,甚至包括他的生命。 可他却从不愿,或者说,他从不敢像现在这样,向全世界宣布他爱我。 他的爱是隐忍的,是含蓄的,是默默付出的。 可在这一刻,他却彻底的释放了。 他高调的向全世界宣布他爱我,宣布他非我不娶非我不爱非我不要。 他站的那样高,挂的条幅那样的明亮显眼,喊得声音那样的大,就连他自己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他都重复了那么多遍。 就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听不到一样。 高调的…… 甚至令我有些心疼。 宗政天尚在,他还未完全成为宗政家的家主。 他这样做,该会为他带来多少严重的后果啊。 可他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再也不想隐藏对我的爱意,再也不想让我们的相爱变得那样的卑微,上不得台面。 宗政烈爱白子悠。 这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眼泪不停的往下流,一点一点的打湿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 我死死的掐着手心,克制着自己现在立刻跳下床,冲到窗前投入宗政烈怀抱的冲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张为我哭为我笑为我喜怒哀乐的俊脸。 阳光勾勒着他完美的五官,将他的容貌镌刻成了一张小相,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心上。 我爱宗政烈。 就像他爱我那样深刻而又热烈。 可我却只能坐在这里,装作无动于衷的模样,听着宗政烈一遍遍的重复着炙热的誓言,看着他不畏艰险,勇往直前的宏伟身躯,泪流满面。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多久,病房门轰的被推开了。 严司翰满头细汗的大步走了进来,走到床边的同时便不由分说的将我搂进了怀里。 他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里,阻断了我看向宗政烈的视线,手臂坚定而又决绝的搂着我,如同桎梏,暗暗的宣誓着他绝不肯放手的决心。 住院部毕竟是供病人休养的地方,宗政烈是个成熟的男人,达到效果之后便乘着直升飞机离去。 窗外的螺旋桨声渐渐变小,我还没来得及看看宗政烈离开时的表情是怎么样的,那声音便彻底的消失了。 严修关上了病房的窗户,拉上窗帘,灯被点亮,严司翰松开我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跟窗外的世界彻底隔绝。 泪水染湿了严司翰的衬衫,严司翰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伸手帮我擦眼泪的同时,便一字一顿的说道:「白子悠,你听好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成全你和宗政烈了,他非你不娶,我亦非你不娶,他非你不爱,我亦非你不爱,他亦非你不要,我亦非你不要。」 「我知道你爱他,可时间是一剂良药,余生还很长,你总会忘了他,爱上我,我有信心,所以,我绝不会放手。」 「除非,我死了。」 这是严司翰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重的话,他眼中闪烁着火光,里面隐约透着一丝猩红,就连他帮我擦眼泪的手指,都不自觉的加重了力气。 我知道,严司翰被宗政烈彻底激怒了。 他们之间,註定会有一场硬仗。 第358章 同母异父 宗政烈高调告白之后,严司翰便像是跟宗政烈竞赛一样对我越来越好。 好的甚至会让我有种自己是个植物人的错觉。 这种被他们两个人挤压着摩擦的感觉十分的不好,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他们俩斗争的一个工具而已,痛苦万分。 去见纪嫣然本来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可我却生出了一种解脱的感觉,格外积极的便去了公安局。 坐在轮椅上,我看着对面被锁在椅子里的纪嫣然,一直痛苦纠结的情绪终于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 自从上次纪嫣然烧伤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她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纪嫣然便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了。 看着她面容憔悴,身形瘦弱的样子,我痛恨她的同时不禁生出了一丝唏嘘。 曾经的纪嫣然是一个多么意气风发,性感美丽的女人啊。 可在落入了爱情这片苦海之后,便一步步的走上了歧途,沦落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看着她,我不禁就联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如今的我,又能幸福到哪里去。 在心里嘆了一口气,我握紧手里的包包,率先开口问纪嫣然叫我来的目的。 纪嫣然从我坐在她的对面她就一直在灼灼的盯着我看。 那双杏眼因为她太瘦的缘故有些凹陷,更大了几圈,在暗沉沉的会面室里显得有些阴森。 她很恨我,那种汹涌的恨意毫不掩饰的在她的眼中泛滥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这会儿她大概已经杀了我千百万次了。 听见我开了口,她终于僵硬的转动了几下眼珠子,坐直身子的同时便突然阴恻恻的笑了几声。 好一会儿,直到我有些不耐烦了,她才沙哑的开口道:「白子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得意,有两个男人深爱着你,围着你转。」 「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当初我将严司翰介绍给你的原因。」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还有个哥哥吧。」 「这么久了,你见过我所谓的哥哥吗?」 纪嫣然的嗓子好像塞上了沙子,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可她的话,却令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一件事儿。 我记得,五年多以前,宗政烈找回我妈我弟,为我制造满楼梯的惊喜的那天。 我跟柳一萱去卫生间,柳一萱曾跟我说过。 她说纪嫣然有个哥哥,在国外留学,是个非常厉害的商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自己创业成功,在业界备受好评。 那时候柳一萱随口一说,我就没太放在过心上,后来见纪振江也没有儿子,我便把这事儿彻底给抛在脑后了。 时隔这么久,纪嫣然突然提起了这件事儿,还刻意的提到了严司翰…… 我记得,那天我和柳一萱在卫生间里说完话,出门的时候,就撞到了在门口的纪嫣然。 纪嫣然,应该是听到了柳一萱跟我的对话。 否则她也不会知道我听说过她有个哥哥的事儿。 眉头微蹙,我心中莫名泛起了一丝不安。 面上保持着冷静,我淡淡道:「有话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纪嫣然扬唇轻笑,略略点了点头便道:「好,那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严司翰,就是我哥。」 纪嫣然的一句话,顿时令我心往下沉了一截。 可毕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所以我选择性的便不相信她的话。 纪嫣然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又道:「我跟严司翰,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当初将他介绍给你当客户的主意,并不是我出的,而是他提出来的。」 「他告诉我,他会帮宗政烈渡过难关,也会帮我撮合我跟宗政烈。」 「而撮合我们的方式,便是追求你。」 「他说,他有办法能够长久的留在你的身边,让你爱上他,离开宗政烈,这样一来,我便有了跟宗政烈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没有骗我,他也做到了,只是我低估了宗政烈对你的感情,最终也没能得到他的心。」 「我今天叫你过来,也没什么目的,我承认我做过很多的下作事,也承认我非常的恨你,甚至有些嫉妒你,但我对宗政烈的爱,绝不比你少。」 「其实在得知你坠海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发现,原来让宗政烈痛苦后悔的代价,便是我更痛苦更后悔。」 纪嫣然说到这样,轻轻的闭了下眼睛。 两行眼泪一瞬间便滚落了下来,她低着头,气息哆嗦了几下,便又恢復了一副高傲的模样道:「白子悠,如果可以重新再来一遍,我一定还会对你做出那些事情,这是我爱宗政烈的方式,我绝不后悔。」 「至于我今天跟你说的事,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派人查一下我跟严司翰的母亲,看看是不是同一个,我也可以把自己的头髮给你,让你去验个dna。」 纪嫣然说完这句话,便陷入了沉默。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叫警察结束会面的同时,便沙哑而又认真的对我说道:「好好爱宗政烈,纪嫣然,真挚的祝福你们。」 让警察帮她剪了一缕头髮,递给了我,她便头也不回的跟着警察走了。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消瘦背影,我坐在轮椅上,看着手里的一缕头髮,良久,良久,都没能从纪嫣然跟我说的那番话里缓过神来。 纹丝不动的坐在轮椅上坐了不知多久,一直到警察提醒我离开的时,我才恍然回过神来。 将头髮攥紧在手里,我让警察把我推出去,看到迎上来的严司翰和金灿的那一刻,我一直藏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 严司翰曾经跟我说过,他说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原来,他接近我真的是有目的的。 我不知道纪嫣然说的话是真是假,可她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份儿上,我想多半也假不了。 先是跟纪嫣然做了交易,又救了我一命,然后又用银币做了文章…… 六年了,已经六年了。 严司翰嘴中所谓的苦苦寻找了我多年,只是单纯的希望我能够幸福,单纯的想要对我好,守护我的话,原来是在拆散我和宗政烈,撮合纪嫣然和宗政烈的基础上建立的。 人生真可笑啊。 话在谁的嘴里谁有理,而我,总是被耍的团团转。 第359章 各有所图 在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没有将纪嫣然跟我说的那番话跟任何人说。 我将那缕头髮藏在了口袋里,在金灿和严司翰问起我会面的内容时撒了个谎,说纪嫣然叫我来,不过是因为不甘心,所以跟我放了几句狠话。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下严司翰的表情变化。 见他始终没有什么太过于异常的表情,我便本能的在心里安抚着自己,告诉自己纪嫣然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回医院的路上,我靠在车门上,眼睛发空的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着的风景,满脑子都是这些年严司翰跟我相处的点滴。 六年了,严司翰就如同一个温暖的大哥哥,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带给我很多的成长,也带给了我很多温暖和感动。 时间就如同一把刀,将我跟他之间的友情一刀一刀的刻在了我的骨血里,使我早就将他当成了我的亲人。 我突然就在想,如果纪嫣然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严司翰真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么未来的每一天,我又该如何面对这个用谎言接近我的人。 如果他对我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像他所说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纯粹,那么我还有必要用自己的婚姻去回报他对我的恩情吗? 此时此刻,我突然就明白了宗政烈当初告诉我的那句话。 宗政烈说,人跟人之间的交往,不过是利益互换。 财色名利,各有所图。 就像古慕霖当初对我的好一样,看起来像是我用自己的一颗真心,换来了他的压榨利用。 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因为我贪图他对我的帮助关心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才会给了他压榨利用我的机会。 同样的,因为我贪图严司翰的陪伴和温暖,所以才给了他接近和欺骗我的机会。 越长越大,便越来越明白。 在这个世上,能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在心底苦笑了一声,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窝进了车座里。 将我们送回医院,严司翰便由严修载着赶回了公司。 严司翰最近很忙,可他还是会挤压出时间来陪我。 他对我,真的很好。 只是这份好,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份无所图的纯粹的好了。 人一旦有了欲·望,便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迎接的,将会是无穷的痛苦和灾难。 金灿留在医院照顾我。 将病房门关上,金灿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我,说是我之前让她做的dna检测报告出来了。 我最近身心疲惫,脑子转的也有些慢。 好半天,我才想起来金灿说的是哪件事儿。 刚接过那个牛皮纸袋,金灿便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她晃了晃,说她已经把莫妃这些年的全部经歷以及她跟那个牛郎的事儿调查清楚了,她说她不调查还不知道,一调查便将她吓了一大跳。 我正打算打开那个dna检测报告的牛皮纸袋,听到她的话,我便有些好奇的问她调查到了什么劲爆的事情。 金灿勾唇邪恶的笑了一下,说她为了将莫妃的底细都翻出来,特地派人去莫妃支教的地方暗访了一圈。 结果就得到了一些关于莫妃在支教的地方乱搞男女关系的勐料。 金灿说,莫妃刚去支教的时候,还是个挺正经的女孩儿。 可因为她长得出挑,又是在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没多久,便被村里的那些男人盯上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莫妃又是个柔弱的姑娘,去了那里没多久,便被几个男人给合伙欺负了。 那些男人很坏,欺负了她之后,便屡屡威胁她,找她的麻烦。 她反抗,告那些人的状,结果却反被那些男人的老婆扣上了狐狸精的名头,不仅打骂她,还把她锁进了猪圈里。 莫妃在那种偏僻的地方遭受了很多非人的折磨,后来去那里支教的老师多了,管制渐渐的正规了,莫妃的生活才恢復正常。 自从经歷过这些事情之后,莫妃便从一个未经人事的刁蛮少女变成了一个喜欢玩弄男人感情的女人。 其中有一项爱好,就是找牛郎,用各种花样百般折磨羞辱那些男人,甚至到了变态的地步。 有时候甚至还会叫几个妓·女,看他们互相折磨。 金灿说,莫妃在那个会所里找的那个牛郎是个s·m爱好者,是个抖m,是最能耐得住莫妃折磨,并且跟莫妃配合最好的牛郎,所以他是被莫妃包养最久的牛郎。 也因为莫妃的缘故,那个牛郎在那个会所的地位也很高,赚了个盆满钵翻。 听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恶寒。 很显然,莫妃在经歷过那些痛苦的事情之后,已经有了心理病了。 她必须通过这种方式宣洩自己的痛苦和仇恨,才能维持她在人前的优雅名媛形象。 想到她跟沈东仁你侬我侬的感情,不禁打了过哆嗦。 也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莫妃盯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沈东仁,会是个怎样的眼神和表情,内心又是怎样的一种心理活动。 抬手阻止金灿继续说下去,我嘆了口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循环,莫妃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我想,莫妃当初心狠手辣的将我推下楼梯,险些摔死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等待她的,会是生不如死的报应吧。 经歷了这些,她本该有所醒悟的,可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多半是把她对蓝思妤的那份仇恨转移在我的身上了,才会跟我如此争锋相对,处处找我的茬。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恶寒的皱了皱眉头,问金灿沈东君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金灿说,沈东君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只是最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莫妃和沈常鸣的关系闹得很僵,据她打听,好像是因为莫妃胳膊肘往外拐的原因。 不过沈东仁正在积极的调和,莫妃也几次登门跟沈常鸣道歉了,似乎有和好的趋势。 微微思忖了一阵儿,我便指了指金灿手里的那个牛皮纸袋,让她送给纪风兰。 金灿眉头微蹙,问我为什么不直接给沈东君。 我一边拆手里的牛皮纸袋,一边道:「你记住,纪风兰是我们的人,而沈东君,只是合作伙伴。」 金灿眸光一闪,立刻拍了一下脑门:「瞧我这猪脑子,差点本末倒置了!」 拆开牛皮纸袋,我将里面的dna检测报告拿出来。 报告有两份,放在最上面的是我和宝贝的检测报告,仔细的浏览了一下上面的数据,我直接将视线放在了最后方的那个结果上。 莫名的,我的心跳速度就加快了很多。 就连唿吸也渐渐的发紧起来。 第360章 打开锦囊 勐地伸手捂住结果,我深唿吸了好几口气。 一直到我平稳了唿吸,鼓起勇气,我才一点一点的将手挪开。 我和宝贝…… 确认无血缘关系。 简单的几个字,便轰得一声,如雷电一样,瞬间将我噼傻在了病床上。 我跟宝贝,没有血缘关系? 攥紧手里的检测报告,我手忙脚乱的便抽出了严司甜和宝贝的检测报告。 直直的看向了结果,在我看到上面清晰的写着的亲权相对率高于99.999%时,我的手指下意识就是一松。 检测报告顺着杯子滑落飘散了一地,我呆呆的坐在病床上,好半天都处于大脑空白的状态。 怎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 眼珠子僵硬的动了动,我脸色苍白的掀开被子,一下子便蹿下了地,将那些报告捡了起来。 脚受了伤,我腿脚不利索,一个趔趄,我便滑坐在了地上。 死死的攥着报告,我仔细的将两份报告上面的每个字都看了一遍,确定我刚才看到的信息是无误的之后,我整个人一下子就陷入了无限的痛苦当中。 手指越收越紧,我拉住蹲在我身边的金灿的衣角,沙哑而又无措的问她:「灿灿,这报告,你是不是搞错了?你是不是把我和严司甜的头髮搞混了呀?」 我不相信,我本能的就不相信宗政烈会骗我。 金灿将我扶起来,很认真的看着我摇了摇头。 金灿说,密封袋是我给她的,上面的标註也是我写的,所以她不会弄混。 她将被子重新盖在我的身上,伸手将地上的牛皮纸袋捡起来,嘆了口气道:「子悠,这回,你真的该死心了。」 「宝贝虽然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那是因为严司甜跟你长得有点像,所以才会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子悠,你的孩子,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金灿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铁,高高的坠压在了我的心上,令我一瞬间便有种痛苦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不是难过宝贝不是我的孩子,更不是难过这个报告结果。 我难过的是,宗政烈骗我。 一天之内,先是得到了严司翰欺骗我的消息,现在又得到了宗政烈欺骗我的结论。 两个我最信任的男人,最亲近的男人,都在骗我。 他们为了让我留在他们的身边,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用这种伤害我的方式。 心潮如海啸般疯狂的汹涌激撞,我低着头,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砸。 泪水渐渐浸湿了手里的报告,我死死咬着唇瓣,抬手朝着金灿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办我嘱咐她的事情,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 金灿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快步走出了病房,轻轻的带上了门。 缓缓的躺在床上,我盖上被子,由着眼泪往枕头上淌。 好累,不管是心,还是身体,都好累。 望着天花板,有那么一刻,我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侧眸望了眼不远处的窗户,看着窗外的繁华市景,我死死的攥着被角,挣扎间,我突然就想起了蓝宿那天给我的那个锦囊来。 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希望,我仓惶的从床上爬起来,单腿弹跳着走到衣柜前,打开便勐翻了一顿。 找到我的保险柜钥匙,我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医院一趟。 让李秘书将我送回严家别墅,我滚着轮椅回到我的房间,急匆匆的打开保险柜便将那个锦囊翻找了出来。 摸着手中布料粗糙的锦囊,我反覆踌躇了半天,终是缓缓的打开了那个锦囊。 蓝宿说,当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可以打开这个锦囊。 伸手在锦囊里掏了掏,我缓缓的便从里面抽出一张叠着的纸来。 将纸小心翼翼的打开,我低下头,一眼就看到了纸上面的内容。 是一个坐标位置,上面写着详细的经纬度。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皱了皱眉头,我反覆翻看了几遍那张纸的正反面,确定只有这么一个坐标位置之后,我便将轮椅滑到了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打开地图,我将那个坐标位置输了进去。 很快,上面便准确的显示出一个位置。 白淮市。 白淮市,这是什么地方? 盯着那三个字看了一会儿,莫名的,我就对白淮这两个字产生了一丝熟悉感。 将地图上的具体·位置记下来,我想了想,便让李秘书又将我送回了医院。 将李秘书打发走,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终是拨出去一串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 紧跟着,电话那边便传来了柳一萱久违的声音。 自从跟宗政烈分手,去了港城之后,或许是在逃离跟宗政烈有关的一切事物,我一直都没有联繫过柳一萱。 柳一萱似乎也知道这一点,竟也没有主动联繫过我。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才想起来跟她联繫,我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可在听到她热情的喊了我一声悠之后,我那点不自然的心思便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柳一萱还是曾经的那个柳一萱,我们之间的友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生疏。 病房里有严司翰帮我请的护工在,我担心被她听到我和柳一萱的对话,又觉得英语是国际通用语言,便用法语跟柳一萱说明了我给她打电话的用意。 电话很快便打完了。 我让护工帮我找了纸笔来,便靠在床上,认真写下了两封长长的信。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宗政烈又差人给我送来了花和我喜欢吃的食物。 没多久,严司翰便也下班了。 夜幕降临,病房里很快热闹起来。 蓝烁下了学,缠着我跟我讲学校里的趣事,严司翰坐在一旁帮我削苹果,我弟则和他的女朋友在一旁打情骂俏。 靠坐在床上,我吃着严司翰餵给我的水果,看着病房里热闹的景象,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淡笑。 喊我弟过来,我问他我妈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我弟无奈的耸耸肩,说她还在生我的气。 我弟说,只要宗政烈不停歇一天,恐怕我妈就会一直生我的气。 除非我能够立刻跟严司翰订婚结婚,彻底安定下来。 我苦涩的牵了牵唇角,让我弟一定要照顾好我妈。 我说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让她千万别气着自己的身体。 正说着,便听我弟无意提起道:「对了,昨天严司翰的爷爷去咱们家了,跟咱妈在卧室里聊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反正送走他爷爷之后,咱妈的心情就变得很差,还哭了一顿,可把我吓坏了。」 我弟说着,便充满敌意的别了严司翰一眼。 第361章 远走他乡 严司翰的爷爷单独跟我妈见面? 虽然我和严司翰的订婚日子已经定下了,可即便是这样,双方的家长见面之前,也应该跟我和严司翰提前打个招唿才对。 侧眸观察了一下严司翰的神色,见他也是一副疑惑的模样,我不禁更奇怪了。 严司翰的爷爷是有什么要紧事找我妈商量吗? 可我妈又为什么会哭呢? 越想越想不通,问我弟他又不知情。 想了想,我便对严司翰说道:「司翰,是不是在我住院期间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完了问问爷爷是怎么回事儿,能让我哭的事儿可不会是小事儿,我实在是不放心。」 严司翰似乎跟我想到一处了,痛快的点了点头。 晚上吃过饭,又在病房里聊了会儿天,蓝烁便由我弟顺路捎回家了。 他们三人一走,病房里便瞬间只剩下了我和严司翰两个人。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我半躺在病床上,反手摸了摸压在枕头下面的信封。 从信封下面抽出一个密封袋来,我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看,便伸手探过了严司翰放在一旁椅子上的西装外套。 将衣服轻轻的放在被子上,我仔细的在他的外套上找了一会儿。 很快,我便搜集到了他的几根头髮。 将头髮装进密封袋里,我将西装重新放回椅子上,便将密封袋放进了包里。 刚刚做好这一切,拿起手边的杂志,浴室的门便开了。 严司翰已经换上了睡衣,头髮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他一边擦着头髮,一边便朝着我走了过来。 下意识拿杂志遮了遮脸,我努力平復着紧张的情绪,一直到他走到床的另一侧,将头髮吹干,我才总算是恢復了平静。 只是这平静还没有保持多久,便见严司翰突然掀开了我身侧的被子,而后便一抬腿,十分自然的躺在了我的身侧,睡进了我的被子里。 长臂一伸,他便搂住了我的腰,将脸贴在了我的身侧。 虽然我跟严司翰相处了六年,也订了婚,也睡过一张床。 可我们却从来没有盖过一张被子,更没有这么亲近的睡在一起过。 被他突然这么一抱,隔着病号服,我感受着他身上的炙热体温,手里的杂志一下子就砸落了下去,顺着被子滚下了床。 啪的一声,惊得我收回了捧书的动作,不自然的抿紧了唇。 严司翰…… 最近越来越胆大,也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他似乎在试探我,也在努力的跟我进一步发展。 可我对他,却有种莫名的排斥感。 尤其在今天去公安局见过纪嫣然之后,我对他,总有种很勉强别扭的感觉。 缓缓的垂下头,我正打算让他回他的房间去睡,刚张开嘴,就见他已经抱着我闭着眼睛沉沉的睡着了。 灯光下,严司翰的下巴上有一些青渣,脸色也略显疲惫。 我突然发现,严司翰这些天,似乎瘦了,本就发尖的下巴此时轮廓更明显了。 这么多年了,严司翰在我的面前一直都是个爱耍宝的男人,整天笑嘻嘻,乐呵呵的,除了工作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潇洒自在的模样。 可自从我回到海城,跟宗政烈又产生纠葛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少了,就连那些耍宝幽默的话也几乎不说了。 这些天,严司翰每天都是一副严肃燥郁的模样,眉头微微皱着,就连周身的气质都变得锐利阴郁了几分。 严司翰不快乐,宗政烈不快乐,我也不快乐。 我知道,再这样纠缠不清下去,我们三个人恐怕都会受伤。 无声的嘆息了一口气,我探手关了病房里的灯,缓缓的便躺进了被子里。 严司翰微微动了动身子,等我躺好,他便再次很紧的将我搂进了他的怀里。 闻着他身上不同于宗政烈的淡淡气息,我由着他抱着我,眼眶湿润,终是什么都没说。 感情这事儿,还真说不清谁对谁错。 因为爱,才会费尽心机的去接近,才会大喜大悲,心绪难平。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严司翰已经起床了。 他的精神相较昨天好了许多,整个人神采奕奕的,给我摆弄早餐的时候唇角还勾着一抹久违的笑。 看着他转好的气色,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心口不禁泛起了一阵钝痛。 严司翰心情不错,吃早饭的时候跟我说了很多话。 我一一回应着他,给他夹了很多菜。 吃过早饭,我目送他离开,一直到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护工阿姨,我才敛了脸上的淡笑,泄露出了我心中的抑郁和悲伤。 有时候,一件事情越是犹豫不定,拖拉逃避,其造成的后果便会越严重。 我想,我需要躲到一个没有宗政烈和严司翰的地方,好好的去想想我接下来该走的路。 在病床上呆坐了很久,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见时间差不多了,我便找了个由头把护工阿姨支走了。 等我洗漱完毕,收拾打扮好,柳一萱已经到了。 多年不见,柳一萱倒是保养的不错,脸上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反而更加美艷动人了。 只是她的一头长髮剪成了短髮,干练的短髮,热辣的红唇,还有一身她一贯热衷的红裙。 乍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便给我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时间紧迫,我担心护工阿姨回来,便顾不得跟柳一萱寒暄,直接将两封信放在床头,便由柳一萱推着跟她出了医院。 上了柳一萱的车,我望了一眼窗外的医院,深唿吸了几口气,便轻轻的对柳一萱说道:「走吧。」 柳一萱点点头,朝着司机挥了挥手,车便嗖的开了出去。 医院很快便消失在了后视镜里,车以尽快的速度开向了机场。 柳一萱是包机来的,她这次来,是陪着我去白淮市的。 蓝宿给我的锦囊,一定有他的用意。 在跟柳一萱联繫之前,我反覆的研究了一下白淮市的资料,越研究,我便越觉得,这个白淮市,应该就是我六岁之前生活的地方。 虽然这里已经从一个小镇发展成了一个城市,可据我所查,这个城市之所以能够发展的这么快,都是因为严家出资建设的缘故。 网页上,一搜白淮市,便会出现很多跟严家相关的新闻。 严家虽然有钱,但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建设一个小镇。 所以,我便更加确定,这个白淮市,就是我的故乡。 第362章 记忆碎片 虽然我不知道蓝宿给我白淮市的坐标有什么用意,但既然是让我在紧要关头打开的锦囊,那便必然有不一般的意义。 趁着我逃避宗政烈和严司翰二人的空档,正好去白淮市看看。 说不准就能有什么收穫。 白淮市距离海城挺远的,坐飞机需要飞三个小时才能到。 白淮市是一个很美丽的海滨城市,属于热带地区,一年四季天气都很热,尤其是在夏天,温度直逼四十度。 在严氏集团的建设下,这里已经发展成了一个旅游城市。 夏季是白淮市旅游的淡季,可即便如此,白淮市的机场还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从机场去市区的路上,我看着车窗外陌生的风景,努力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任何关于这里的丝毫记忆。 柳一萱坐在我的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认真的翻看着她让人调查的关于白淮市和严家的各种联繫。 看着看着,她便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平板电脑道:「悠,严家在白淮市有一处老宅,听说现在已经成为了白淮市的一处纪念性景区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柳一萱自顾自的说完,在抬头看到天色之后,便又道:「还是算了,今天我们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我们再过去。」 我点点头,拿过柳一萱的平板看了看。 看完资料,我刚打算把平板递迴去,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窗外的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高架桥。 我们的车正往桥上开,桥上在施工,路面有些拥堵。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车往前开的过程,我的脑海中莫名就出现了一些跟这个高架桥相重叠的记忆片段。 那些片段很零碎,根本凑不完整。 隐约间,我只看到了一个宽阔的后背,以及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抱着一个狗熊玩偶,随着自行车在桥上的行驶,裙摆微微飘起,露出了她的两截布满了淤青的小腿。 那辆自行车骑得很快,骑自行车的人应该是个男人。 我盯着外面的高架桥,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模样。 可不论我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他宽阔的后背和一个后脑勺。 车还在飞速的向前开着,我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刺痛。 勐地抬手抱住脑袋,我痛苦的就闭上了眼睛。 柳一萱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赶紧就扶住了我,一边指挥着司机去医院,一边就着急的询问我的情况。 朝着她摆摆手,我强撑着坐直身子,见车已经开下高架桥了,便沙哑着声音让柳一萱命司机调头再在高架桥上走一遍。 我将我刚才发生的事儿跟柳一萱简单的说了一遍,柳一萱皱了皱眉头,便让司机又在高架桥上走了一遍。 强忍着头疼的感觉,我认真的盯着外面的高架桥,仔细的拼凑着脑子里的记忆碎片。 柳一萱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让司机一遍又一遍的往返在高架桥上。 大概往返了有十多遍,我一直盯着高架桥回忆着,却再也没有任何进展。 除了越来越痛的头,便只有那一个画面。 柳一萱见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便赶紧指挥着司机将车开回了我们订的酒店。 夜幕渐渐降临了,我满头大汗的靠在车后背里,满脸苍白,毫无血色。 由着柳一萱将我推进酒店里,我躺在床上,好半天都陷在那些许的回忆碎片中出不来。 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是我吗? 如果是我的话,那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应该就是我的父亲吧。 可我的腿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淤青呢? 想起严司翰曾经跟我说的话,我不禁就陷入了疑惑中。 严司翰说,当初就是因为他的不辞而别,我才会缠着我爸去车站送他,结果路上却遭遇了车祸。 我爸就是因为这场车祸才去世的,而我,也因此失去了六岁前的记忆。 难道那些淤青,是车祸留下的? 不对,那时候我爸还好好的,显然还没有发生车祸。 越想越想不通,我敲了敲头疼欲裂的脑袋,只觉得心烦气躁。 柳一萱不放心我,特地请了医生过来帮我检查身体。 吃了医生开的治头痛的药,我的头疼终于减缓。 跟柳一萱聊了一下明天的行程,我刚目送她离开房间,门便被敲响了。 我担心是柳一萱落下了什么东西,便单腿跳着去开了门。 刚刚拉开门,一个披星戴月的高大身影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才刚刚离开海城几个小时,宗政烈就会出现在我的门口。 见他热的已经把头髮贴在了额头上,又是一副风尘僕僕的模样,我顿了会儿神,还是侧过了身子,让他进了房间。 正打算单腿跳着往回走,宗政烈便一言不发的将我利索的打横抱了起来,抱着我便将我放在了床上。 而后,他便顺势倒在了我的身上,半撑着身子便将我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将我的头紧紧的按在他的胸膛里,他急促的唿吸了几口气,好一会儿才有些安心的说道:「白子悠,我说过的,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 「就算是抛下一切,我也要保证让你活动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宗政烈心跳跳的很快,很有力。 他说话的声音透着一丝恐慌,更充满了无限的坚定,令我一瞬间就特别的难受。 闻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我痛苦的抖了抖唇瓣,好半天才道:「我给你的信,你没看?」 「没看,这些天,我一直都住在住院部对面的楼上,蓝宿给你锦囊的事情,我知道,你联繫柳一萱的事情,我也知道。」 宗政烈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扶着我的腰一用力,便将我翻转到了他的身上。 将枕头垫的高了一些,宗政烈将我抱在怀里,轻轻道:「我向你保证,不论你来白淮市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也不会过问。」 皱眉,我抬头看他:「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活一天少一天,白子悠,我已经缺席了你的生命很多年,剩下的时间,我不想再缺席,也绝不会再给你让我缺席的机会。」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的患得患失,但看不到你的每一刻,对我来说,都很难熬。」 「与其难熬,不如守着,跟着,护着,陪着。」 第363章 真的爱你 因为深爱,所以患得患失。 我理解他的心情。 可我只要想到他用宝贝来欺骗我,我的心就止不住的难受。 用力的抿了抿唇瓣,我掰开他的手,有些没好气道:「你守着护着我,谁去守着护着严司甜。」 「既然严司甜已经得到了你爷爷的认可,你也已经见过她的家人了,就该好好的陪着她过日子,大老远的跑来守我护我算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真的和严司翰结婚了,而宗政烈也跟严司甜结婚了,那么我和宗政烈,也算是变成亲戚了。 我得叫他一声妹夫,而他也得叫我一声嫂子。 这么一想,我便更别扭了。 皱了皱眉头,我单腿一蹬,便从他的身上滚了下去。 正打算起身,宗政烈便探手一勾,直接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手脚并用,他直接跟个八爪鱼似的,将我缠紧在了他的怀里。 俯身在我的额头上狠狠的嘬了一口,宗政烈牵起唇角,心情极好的轻笑了几声:「你终于吃醋了。」 「看你吃醋,我就浑身舒畅。」 宗政烈十分的无赖,笑的痞里痞气的,搞的我一头雾水。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他误会了我的意思。 他以为我是在跟他耍小脾气。 皱了皱眉头,我揉了揉被他嘬的有些发疼的眉心,见他缠的我更紧了,便沉下声音道:「宗政烈,从我认识你开始,你的身边就不止我一个女人。」 「先是你的妻子蓝思妤,又是你的未婚妻纪嫣然,现在又是严司甜。」 「宗政烈,你告诉我,众星拱月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这么多年了,我白子悠在你的心里,就不值得拥有半点尊严是不是?」 宗政烈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他皱着眉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缓缓将腿从我的身上挪下来,眸光发深的同时,便道:「我将她们留在我的身边,自有我的用意。」 「白子悠,我除了是你的男人之外,我还是个商人,我还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一个集团的决策者。」 「我也不想背负这么多的责任,可从我出生在宗政家的那一天起,我就註定要别无选择的背起这些责任。」 缓缓的坐起身,宗政烈靠在床靠背上,突然有些苦涩道:「说实话,如果不要尊严就可以跟你永远的在一起,我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尊严。」 「尊严算什么,我又何曾不想成全你,放过你,那天在我跟你做过告别之后,我便决定放手了。」 「可如果没有严司甜,你又该怎么放下我安心的跟严司翰度过余生?我又该如何以正当的身份留在你的身边,换一种方式守你护你?」 「我以为,只要我做出让步,尽量的去成全你们,严司翰就可以给你幸福。」 「可在我得知你坠海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严司翰,护不了你周全,也给不了你幸福。」 宗政烈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骤然沉下了声音,他皱着眉头,眸光如炬,震得我一下子就傻住了。 唇瓣牵动着下巴处的肉抖了抖,我转过头刻意控制着眼中的湿意。 平静了好一会儿情绪,我才探着脚从床上下了地,单腿弹跳着走到了我的行李箱前,将里面的那两份亲子鑑定书拿了出来。 伸手递给宗政烈,我红着眼睛道:「我不管你留下严司甜是什么用意,都更改不了你背着我跟别的女人上了床的事实。」 宗政烈一听,脸色顿时沉了好几个度。 他将我手里的报告接过去,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的脸便更阴沉了。 攥紧手里的报告,他道:「这件事情,是金灿替你办的。」 宗政烈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用的肯定句。 我神情微顿,脑中骤然闪过了一道流光。 眼睛一眯,我将那两份报告抽回来,狠狠的抿了抿唇瓣。 好半天,我才喃喃道:「灿灿她……」 「这么多年了,你还那么容易轻信别人。」 「白子悠,你总是有办法让我不放心。」 宗政烈将那份报告抽回去,随手丢在了床头柜上,冷冷的瞪了我一眼,他寡凉着一张脸便从床上站起了身。 抬步走到阳台上,他浑身冷沉沉的看着阳台外的海景,就那么背对着我,好半天都没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一瞬间便变得压抑起来。 我撑着身子站在床边,对了对手指,抬眸盯着宗政烈的背影看了好几回,终是嘆了口气,挪着腿往他的那边走。 好吧,我再一次误会宗政烈了。 被人不信任的感觉,一定非常的差。 尤其是被自己深爱的人不信任。 在金灿给了我那两份报告之后,我真的没有对金灿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金灿跟在我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了,办事一直非常的给力,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欺骗我的情况。 所以我早就把她当成我的心腹了。 也正因如此,我才会把亲子鑑定这事儿交给她来办。 可我哪里能够想到,她对严司翰…… 竟产生了男女之情。 难怪她总是替严司翰说话,总是羡慕我有严司翰疼爱,总是在我面前夸赞严司翰。 其实这些年以来,她早已经在无意中透露给我很多这方面的讯息了,可大概是因为我对严司翰并没有男女之情吧,所以就没有太注意过她对严司翰的一些异常。 要不是最近她有几次太过于反常,我想我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倒是宗政烈,虽然只见过金灿几回,却精准的看出了金灿的心思。 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宗政烈。 大概想事情想的太过入入神,又或是因为我的腿脚不太利落,就在我快走到宗政烈的身边时,我脚下一个不稳,直挺挺的便朝着他的后背撞了过去。 下意识惊唿了一声,不等我手舞足蹈的不知所措,宗政烈便本能的朝着我看过来,一伸手便精准无误的将我捞进了他的怀里。 向上一提,我便瞬间贴近了他的俊脸,彼此的唿吸一下子就纠缠在了一起。 瞪着眼睛,我迎视着那双深邃的不见底的星眸,心跳加速的同时,便磕磕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我,我真的……」 「我真的很爱你。」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整,宗政烈便突然唿着热气接住了我的话头,沙哑而又性感的来了这么一句。 第364章 扯掉羊皮 我真的很爱你。 轻轻的六个字,却突然令我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看着面前这个双眸里仿佛装满了星辰的男人,我望着他眼中的真诚以及炙热,心里突然就特别特别的难过。 宗政烈总是有办法撕裂我坚硬的外壳,让我不受控制的露出我最脆弱的一面。 眸光狠颤,眼泪跟着便滚落了下来。 我垂下眸子,倔强的绷着脸上故作冷静的神情,抹了把泪的同时便扶着阳台上的栏杆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抖着唿吸深唿吸了好几口气,我努力平復着我涌动的情绪,张了张嘴,我企图说些话来绕过这个话题,可话一出口,便破了音,透着浓浓的哭意。 强撑着的冷静彻底破功,我抬手捂住脸,哽咽出声。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宗政烈了。 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的这句我曾经盼了很久很久的我爱你。 我现在就如同一个走到十字路口的旅客,摆在我面前的路有两条,每一条都可以通往远方,可我却不知道该踏上哪条路了。 我爱宗政烈,可我又不能辜负严司翰。 如果宗政烈不来招惹我,我尚且可以将他深藏在我的心底去跟严司翰相处。 可他却不肯放过我,频频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频频的让我明白他对我的爱有多炽烈。 可我已经决定踏上严司翰那条路了啊,我又该如何面对宗政烈,如何去回应他对我的爱? 越想越痛苦,越想越纠结,我抖着肩膀,如同一个被禁锢在孤岛上的被遗忘者。 孤独,无助,不知所措。 两条有力的手臂轻轻的环上了我的腰身,稍稍用力,便将我拉进了一个温暖而又宽阔的怀抱。 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我痛苦的哽咽着,由着他轻抚着我的后背。 哭够了,我伸手攥住宗政烈的手腕,倔强的将他的手臂拉开,将他推出了我的怀抱。 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向后退了几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沙哑道:「宗政烈,你走吧,别再缠着我了,能给你生个孩子,也算是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个交代了。」 「人应该懂得感恩,也应该懂得知足的。」 「我们深爱过,轰轰烈烈过,这就足够了,余生还很长,你没必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已经不年轻了,身上也肩负着各自的责任,有些事儿,不是任性就能解决的,你跟严司翰再斗争下去,也不过是伤了我们三人,让别人看了笑话,没有半点的好处。」 成长的代价是惨痛的。 可我们总是要成长的。 五年前的我可以不顾一切的给宗政烈当情妇,不去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一心一意的爱他。 可现在的我,却再也做不到不顾一切了。 我有承诺要去兑现,有亲情要去维繫,有恩情要去报答,更有事业要去开拓发展。 我的世界里,除了宗政烈之外,多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这些都是宗政烈赋予给我的,可到头来,却成了我们之间的羁绊。 「呵。」 宗政烈沉默了半响,突然就自嘲的冷笑了一声。 他朝着我走近了几步,一伸手便捏住了我的下巴。 用力抬起,他强迫着我迎视着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宗政烈双眸发沉,隐隐泛着一丝戾气。 就那样对视了很久,宗政烈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讽刺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白子悠,你听好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宗政烈一手造就的,我既然敢让你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上,我就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别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屁话,你是我宗政烈一手培养出来的,就只能是老子的女人。」 勐地将我的下巴松开,宗政烈眯了眯眼睛,俯身便直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不顾我的挣扎,他抱着我便大步走回了房间。 抬脚,他狠狠的踹上阳台的门,将我竖抱起来,他一手撑着我的臀部,一手便哗啦一声直接拉上了窗帘。 遮光窗帘一拉,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心里一抖,我下意识就道:「宗政烈,你要干什么?」 「干·你!」 宗政烈这些日子一直隐忍着的暴戾气息骤然爆发,一下子就将我吓得心惊肉跳。 脑海中勐然便涌入了五年前刚认识宗政烈时的场景来。 想到他曾经的毒辣狠戾,我心里顿时大慌。 伸手推搡着他,我张嘴就欲喊柳一萱的名字。 可不等我喊出声,宗政烈便就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勐地就咬住了我的嘴唇。 啪的几声,宗政烈直接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明亮的灯光骤然照亮了整个房间,宗政烈将我抵在灯的开关旁边的墙上,伸手便将我的裙摆撸了上去。 丝丝凉意瞬间染上了我的腿部,我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戾气的男人,不停的扭动着头躲着他的吻。 可我越躲,宗政烈咬我嘴唇的力道便越重。 丝丝血腥味一瞬间便瀰漫在了我的口腔里,我疼得眼皮子发抖,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宗政烈也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他就好像禁·欲了很久的勐兽,利落的解开腰带,拽着我的底裤便在我惊恐万分的眼神当中毫不犹豫的占有了我。 撕裂的疼痛感瞬间令我蜷缩起了身体,我痛苦的揪着宗政烈的后背衬衫,攥紧拳头就在他的身上勐锤。 可我锤的力道越大,宗政烈进攻的力道便越大。 几番下来,我瞬间软了身子,再没有打他的力气。 靠着冰凉的墙壁,我仰着头,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眼泪染湿了宗政烈的俊脸,他眉头微蹙,却毫不在意的探头将我的眼泪吻掉。 抱紧我,他转了个身子,便将我放在了床边不远处的长桌上。 抬手理了理我黏在脸上的湿发,他将手肘撑在我身子两侧的桌面上,刻薄而又冷绝道:「白子悠,身为严司翰的未婚妻,却在我的身下承欢,从我进入你的身体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出轨了。」 「出轨的人,不配再用以身相许来报答恩情。」 「白子悠,我告诉你,你如果再敢用严司翰来拒绝我,我就一直做到你怀孕为止!」 宗政烈扯掉了身上的羊皮,彻底恢復了他的狼性。 他盯着我的双眸里充满嚣张霸道,明显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循循诱之的耐心。 第365章 恢復狼性 这样的宗政烈,令我害怕。 本能的,我就有些犯怂。 可我想到我跟严司翰的婚约,我便又急了,张口就骂了他几声混蛋。 宗政烈毫不在意,他大手一张,撑着我下巴下的肌·肤便将我的头仰了起来。 凑近我,他寒声道:「知道我是混蛋,就不该在医院救我。」 「既然救了我,你就该负一辈子的责,想借严司翰逃离我的手掌心?」 宗政烈眼睛一眯,闪烁着危险的气息:「除非老子死了,否则,没门!」 宗政烈的每句话都如同浸了寒冰,吓得我心一抖一抖的,嘴巴张合了好几下,都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意识到自己的怂样,我不由在心中唾骂了自己一顿。 攥紧拳头,我狠声道:「宗政烈,你这是强·奸,我可以告你!」 宗政烈捏着我的腰,将我竖抱起来。 他伸手将领带扯掉,将衬衫的扣子扯开,将我抱到床头的同时便将床头柜上的电话扯了起来,递在了我的耳边。 等我握住电话,他俯身便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拨出了110三个数字。 见状,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尤其在听到电话筒里传来了拨通的唿声时,我一下子就急了,赶紧就俯身将电话筒啪的一声压回了座机。 「宗政烈,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 宗政烈坐在床上,将我搂进怀里,怒道:「我宗政烈就是这么的没出息,明明身边美女如云,却偏偏只中意你一个,明明知道将你託付给严司翰有失去你的风险,却依旧固执的认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撼动我们之间的感情。」 「白子悠,我宗政烈这半辈子从没有输过,不论是商场,还是人场,可唯独在情场,在遇到你之后,输的一败涂地。」 「我以为我可以足够理智的等到你主动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可以耐心让你明白谁才是你最终的归宿,可我发现我错了。」 「我想你,我挂念你,我想占有你。」 「我只要想到你即将喊另一个男人老公,即将在他的身下承欢,即将用那双只装着我的眼睛去含情脉脉的看别人,我就痛苦的发疯。」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也不想管了,我宁愿承担比之前十倍百倍的风险,也不愿意再让你多待在别的男人身边一天!」 宗政烈的一番话震耳发聩,他眸光如炬,面色冷肃,握着我腰身的手灼灼的发烫,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燃烧殆尽,彻底融化在他的身体里。 世界突然就离我远去,我坐在宗政烈的腿上,满心满眼一瞬间便只余下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无数的情绪渐渐的在胸膛里翻涌,我手指僵硬,手心里布满了热汗,盯着他一直看了很久很久都没能攥紧拳头,说出一句话来。 身体突然就像是不受我控制一样微微发抖起来,我张了张唇瓣,只觉得眼眶热热的,可却怎么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宗政烈说,他固执的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撼动我们之间的感情…… 快六年了,宗政烈…… 难道一直都抱着这样的信念等着我回来吗? 眼神狠狠的抖了抖,我艰难的滚动了下喉头,僵硬而又缓慢的抬起了手,抚上了宗政烈发红的眼眶。 触着指尖的湿意,我沙哑的几乎无声道:「既然是这样,你当初,你当初又为什么非要逼着我跟你分开?」 「既然你都不怕承担十倍百倍的风险,为什么当初不能让我陪着你一起面对风风雨雨?」 「宗政烈,既然你已经把我当成了你的妻子,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跟你同甘共苦的机会?」 快六年了啊,这么多的日日夜夜,天知道我在想起他的时候会有多痛苦,多难过。 为了忘记他,这些年里,我什么傻事都干过,我甚至还想过自杀。 如果不是因为有我妈和严司翰陪着我,开导我,我想我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如果早知道宗政烈比我承担了更多的痛苦,我何苦那样难熬。 同样的痛苦,我宁愿跟宗政烈一起承担,而不是孤零零的独自承受。 「因为比起永远的失去你,我宁愿暂时的失去你。」 宗政烈抬起大手,紧紧的覆在了我的手上,握紧了我的小手。 将我往怀里搂了搂,宗政烈嗓音干涩道:「有些事情,在我没有解决完之前,我还不能告诉你。」 「蠢女人,不论任何时候,我都希望你能记住,我宗政烈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与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反手握住宗政烈的手,我低下头,只觉得撕心裂肺的同时又开出了朵朵小花,痛却又甜。 其实不用宗政烈说,我也知道。 想要让宗政烈永远失去我的人,是宗政天。 宗政烈的爷爷。 宗政烈跟宗政天之间,只要有我的存在,就必然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我跟宗政天之间的恩怨,也并不是轻易可以一笔勾销的。 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愁苦,我无奈的看了宗政烈一眼,正对我们现在的处境犯难,门口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刷卡的滴滴声。 这声音如同催命符,一下子就吓得我白了脸色。 宗政烈倒是稳如泰山,并不慌乱。 听到开门声的同时,他便掀开被子,抱着我便躺了进去。 拽着裙子,我抬脚踹了宗政烈一下,就见柳一萱提着晚饭走了进来。 看到我们的时候,她手里的晚饭一松,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她眼睛一瞪,嘴巴大张的捂住了嘴。 好一会儿,她才指着我们道:「你,你,你们……」 「烈总!您,您未免也太胆大了,连,连别人的未婚妻都敢睡!」 我脸一红,顿时充满了羞耻。 同时又十分的愧疚。 我是严司翰的未婚妻,却背着他跟宗政烈上了床,现在还被柳一萱给撞了个正着。 这若是被严司翰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严家一家人以及我妈了。 心中的愁苦不禁更浓了几分,我给了柳一萱一个乞求的眼神,正打算开口说话,就见柳一萱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她将晚饭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桌上,笑道:「悠,看来我又为你们当了一次媒人。」 「烈总,这一次,你打算怎么谢我?」 第366章 我吃我的 柳一萱跟宗政烈很熟络。 很显然,在我离开的这五年里,他们还有来往。 狐疑的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圈,我皱了皱眉头,正打算质问一下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宗政烈一本正经道:「美人在怀,生意延后。」 「我想柳总应该没有看现场的不良嗜好。」 看现场…… 脸唰的就红了,我在被子里捏了一下宗政烈的窄腰,别了他一眼。 柳一萱笑眯眯的看着我们,用染着红指甲的手指头点了点晚饭盒子,暧昧道:「体力补充品我已经给你们备好了,长夜漫漫……烈总可得节制点儿,明天我和悠还有事情要办。」 「至于谢礼……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柳一萱挑了挑眉头,朝着我眨了下眼睛,便在我的眼刀中熘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柳一萱一走,房间里好不容易才降下去的温度便再次攀升起来。 被子下,我和宗政烈的身子挨着,隔着裙子的布料,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宗政烈的身体变化。 唿吸一瞬间就有些发紧,我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莫名的,就产生了一种洞房花烛夜的紧张感。 宗政烈倒是闲适的靠在床头,一条手臂搭在我的身后,手指有意无意的撩拨着我的头髮,缠绕又松开,一下又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房间的旖旎气氛越来越浓郁。 我紧张的攥着裙角,擦了擦手心的热汗,终于受不住了,伸手去掀被子。 可不等我的手挨住被角,被子里的一只大手便骤然攀上了我的腿部。 绕过我的前身,他摸到我身侧的连衣裙拉链,轻轻的便向下拉去。 裙子随之一松,我条件反射的便抬手握住了宗政烈拉拉链的那只大手。 侧眸看向身侧的男人,我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桌子:「我饿了。」 话一出口,便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这是一种本能。 一种在宗政烈面前就会出现的本能。 本以为这句话可以阻止宗政烈的动作,可他却突然极为欢快利索的加快了脱我裙子的动作。 我急了,脱口而出道:「我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经不起你折腾了。」 宗政烈的体力我是知道的。 隔了这么多年,他一定已经积蓄了不少的精力。 要是就这么放纵他,我明天绝对别想去办事情了。 宗政烈脱裙子的动作依旧没有停,反而还一本正经的朝着我点了点头。 他道:「你饿了,我也饿了。」 既然饿了,那就吃饭呀,干嘛要摘我的衣服。 皱眉,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笑,随手将我的裙子丢在最远的一个柜子上,折回来的时候便单手拽着餐桌,直接将餐桌拉在了床边。 坐在床边,他将餐盒一一摆好,一伸手便将我捞进了他的怀里。 将我圈抱在腿上,他一边给我嘴里餵饭,一边用下巴摩挲着我的头顶:「我已经五年没有吃饭了。」 五……五年? 这下子,我总算明白他刚才所说的意思了。 合着我是他的饭呀。 脸越来越烫,我正想反驳他一句,就感觉到他的吻突然从我的头顶挪到了我的后脖颈上。 身体一抖,我嚼饭的动作微顿,差点噎死。 下意识躲了一下,我咳嗽道:「宗政烈!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吃个饭!」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有什么问题?」 宗政烈给我嘴里餵了一口汤,用危险而又深邃的眼神锁定着我道:「还是说,你所说的饭……指的是我?」 说完,宗政烈不等我有所反应,便直接将身上已经解开一半扣子的衬衫彻底的撕开,潇洒而又野性的往一旁一丢,便将他的完美上半身展露在了我的面前。 宗政烈虽然比五年前瘦了很多,可在脱了衣服之后,却显得更为精瘦有力,就连肌肉纹理也更清晰了几分。 只是此时的我,却顾不得欣赏他的肌肉,而是把目光全放在了他从后背蔓延到肩膀和手臂上的疤痕上。 心一抖,我扳着宗政烈的身子便看向了他的后背。 满满的,都是鞭伤。 虽然鞭伤已经癒合了,可却留下了很多狰狞的痕迹,乍然看去,显得十分的恐怖。 盯着那些鞭伤看了很久,我想像着当初宗政烈挨这些鞭伤时皮开肉绽的血腥模样,眼眶一下子就变得湿润起来。 抖着手指头,我鼓了好半天的勇气才终于摸上了那些凸起的痕迹。 泪水随之滚落下来,我沙哑的问道:「这,这些鞭伤,是怎么来的?」 宗政烈似是早就把这些痕迹给忘了,直到我变了脸色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 打算穿好衬衫,却被我阻止了。 见我哭了,宗政烈原本暧昧促狭的神色顿时收起,背过身子便利索的将衬衫穿在了身上。 脸色沉了沉,宗政烈眉头微蹙,探手帮我擦了擦眼泪。 重新将我搂回怀里,宗政烈无所谓的笑了笑:「蠢女人,身体已经疼过了,又何必让我心也疼一回。」 「哭什么,以后不准再哭,我宗政烈虽然算不上什么好男人,却也没有差劲到总是让自己的女人流眼泪的地步。」 夹了一筷子的菜,宗政烈小心翼翼的餵到我的嘴边,示意我张嘴。 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张嘴将那筷子的菜吃进嘴里,嚼着嚼着,便更难过了。 低下头,我含煳不清道:「你告诉我,这些伤痕,是不是因为我受的。」 我了解宗政烈的实力,在这个法治社会,没有谁能让宗政烈受这么多的鞭伤。 稍稍动动脑筋,就能明白,这一定是宗政家的家法。 而打宗政烈的人,一定是宗政天。 至于打他的原因,也肯定是因为我。 快六年了,我虽然知道宗政烈当初离开我是有苦衷,可我却从没有想过,他在我离开的这些年里,会过得多艰难。 我差点忘了,我忘不了宗政烈的同时,他也忘不了我。 我承受思念之苦的时候,宗政烈也在承受着。 不仅如此,他为了能够给我和宝贝一个可见的未来,定然会在各种反对声中苦苦周旋,运筹帷幄。 我无法想像他是如何在这短短的几年内让宝贝认祖归宗,又是如何成为宗政集团最大的股东。 除此之外,我更无法想像,他是如何生生的挨下这么多的鞭伤的。 那时候,他一定很苦,很疼,很难吧。 第367章 一对戒指 「男人流血不流泪,枪子儿都吃过不少,更何况是几道鞭伤,不值一提。」 宗政烈帮我抹着眼泪,许是见我越哭越凶,他终于急了。 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耐烦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抱起我便往柜子那边走。 将我放在柜子上,他捡起连衣裙便往我的身上套。 见状,我泪眼婆娑的看向他,哽咽的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宗政烈没有搭理我,帮我穿好衣服以后,便又开始穿自己的。 穿好皮鞋,他将我打横抱起来,抱起我便出了门。 大步走出酒店,他招了一辆计程车,抱着我便坐了进去。 关上车门,他示意司机先往前走。 拿出手机,他在上面捣鼓了一会儿,便将手机伸到了司机的面前,示意他往手机所显示的位置走。 司机似是被宗政烈周身的那种强大气场给震住了,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便赶紧一踩油门,调了个头便载着我们飞驰而去。 车行驶了大概二十分钟,便停在了一个小巷子前。 宗政烈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递给司机丢下一句不用找了,便重新抱起我下了车。 小巷子里的灯光很暖,隔着半米远便挂着一盏復古的灯,远远望进去,十分的有復古情调。 在小巷子里,开着很多家日式风格的店,夜风吹拂,吹起了门前的布帘,露出了其中的声色犬马。 见宗政烈抱着我朝着里面走去,我不禁更疑惑了。 这地方好像红灯区呀。 宗政烈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可我问宗政烈,他也不回答,只是一味的抱着我往里面走。 无奈,我只得闭嘴。 很快,宗政烈便进了一家从外面看起来很花里胡哨的店。 抱着我径直上了二楼,沿着木制走廊往里面走的时候,我终于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了。 竟然是一家刺青店。 心中顿时浮起了一丝灵光,不等我问宗政烈,他便抱着我走进了一间屋子,跟里面正在给人纹身的刺青师打了声招唿。 那刺青师看了宗政烈一眼,问他是不是半个小时前预约的宗政先生。 宗政烈点点头,抱着我坐在椅子上的同时便寡薄道:「钱不是问题,但你必须保证,我身上的所有伤疤,都变成她的模样。」 来之前,宗政烈似乎就已经跟刺青师沟通过了。 刺青师盯着我上下打量了几遍,甩了甩头上的脏辫,勾唇道:「只要钱到位,把她整个人都纹在你身上都不是问题。」 见两人已经谈妥了,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边朝着那个刺青师摆手,一边扯着宗政烈的衣襟道:「宗政烈,你疯啦?纹身很疼的!」 纹身纹一点就已经很疼了,可宗政烈竟然要将我整个人纹在他的身上,还是在他的伤疤上,简直就是疯了! 「看你流眼泪,会更疼。」 宗政烈朝着我弯了弯唇角,凑在我的耳边道:「余生还很长,我可不想每次都穿着上衣跟你做。」 都这种时候了,宗政烈还有心情说这种浑话。这位小姐姐,别担心,现在纹眉毛都上麻药了,不疼的。」 哦,我差点忘了这一点。 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宗政烈冷傲道:「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什么?」我顿时变了脸色:「宗政烈,你真疯了是不是?」 「你要是再胡来,我就陪你一起纹身,也不上麻药!」 宗政烈疼我的程度可比疼他自己的程度深,我只能用我自己威胁他。 谁知这次宗政烈却不为所动,反而点点头道:「好,我们纹一对戒指。」 宗政烈做的决定,天崩地裂也别想改变。 任由我软硬皆施,他都坚持自己的决定。 等前一个客人结束,宗政烈便将衬衫丢在了一旁,露出了他宽阔却布满疤痕的后背来。 虽然刚才在酒店里已经见过一回了,可此时再看到,我还是觉得心里一阵抽痛。 刺青师在他的后背上描绘图样,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宗政烈明明即将挨痛却扬着唇一副心情好的模样,我整个人突然就特别的难过。 伸手,我探手拉住宗政烈的大手,紧紧的收紧了手指。 在酒店的时候,我尚且还有些徘徊。 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我又跟严司翰有婚约。 所以尽管跟宗政烈上了床,我的内心还是很虚。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宗政烈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我那颗悬浮着的心突然就踏踏实实的落下了。 无比坚定的决心瞬间在心中抽枝发芽,我跟宗政烈十指交握着,心中顷刻间便充满了面对坎坷未来的勇气。 得夫如此,妻復何求。 宗政烈已经为我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我还在向后撤退,就真的不配再拥有幸福了。 五年前我已经躲避过一回了。 这一次,我选择跟宗政烈并肩作战,共同御敌。 我相信,只要我们俩齐心合力,就一定可以其利断金。 一直到天快亮了,我和宗政烈才从刺青店里出来。 宗政烈抱着我,不停的看着我左手上纹着的那枚戒指,笑的像个傻子。 一直到我们上了计程车,他都在拉着我的手不停的观摩。 将他的左手凑在我的左手边,他看着我们俩手上的同款戒指,不顾形象的便再次傻笑起来,引得司机频频朝着我们行注目礼。 宗政烈似是注意到了司机的视线,便突然拉着我的手朝着司机晃了晃,带着炫耀的语气道:「白子悠,我宗政烈的女人。」 司机顺承的朝着我们笑了笑,随口道:「这个点儿,民政局应该没开门吧,二位这是……求婚成功了?」 「还是……终于生米煮成熟饭了?」 被司机这么一说,宗政烈顿时更为得意道:「早熟了,孩子都生了。」 司机一愣,藉口道:「那这都老夫老妻了吧,你怎么还高兴的跟个刚结婚的毛头小子似的,小子,你可得小心中年危机啊,回家被老婆催个洗澡就心惊胆战啊!」 中年危机…… 乜了宗政烈一眼,我不由嘀咕道:「我倒是宁愿他能有中年危机……」 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宗政烈若有所思道:「原来是中年危机啊……」 皱眉,我莫名就有种中枪的感觉。 好半天,直到下车的时候,我才勐地反应过来,抬手就往宗政烈的后背上打:「你才中年危机,你才是中年人!」 第368章 要加餐吗 回了酒店天已经大亮了。 看了看时间,我见只有三小时就要到我去办事的点儿了,便也没什么睡意了。 洗了个澡,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宗政烈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阳光下,他赤·裸着上半身,背对着我,迎着海风而立。 新纹的刺青颜色搭配的十分好看,我的容貌栩栩如生的印刻在他的后背上,在阳光下格外的亮眼。 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会儿,我不禁将视线移在了我的左手手指上。 看着上面的那枚新纹的戒指,我弯了弯唇角,迈步朝着阳台上的男人缓慢的挪去。 宗政烈工作很忙,挂了电话没两秒钟便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见他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耐烦,我便轻轻的伸出手臂,从后方搂住了他的窄腰。 宗政烈说话的声音微顿,侧眸朝着身后看过来。 远处的海浪拍岸声哗哗作响,宗政烈额前的碎发随着海风微动,原本因电话而略显不耐和严肃的神情,在看到我的瞬间便被一抹柔和浅笑取代。 他唇角微微向上扬起,眼睛一弯,嘴一咧,便露出了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阳光下,宗政烈的笑容绚烂的惊人。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海景都成为了他的背景墙,虚化了背景,突出了他这个人。 情绪不由被他感染,我弯了弯眼睛,也朝着他绽放出一个嫣然笑意。 尽管我们含情脉脉的对视着彼此,但这依旧影响不了宗政烈清晰而又条理处理公事。 他将手机换了个手拿,趁着空隙丢下一句风大,小心着凉,便转过身来将我护进了怀里,用宽阔的身躯替我挡住了海风。 头髮湿漉漉的黏在他的身上,我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忍不住仰头不停的打量着他打电话的模样。 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心而又踏实过了。 也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而又快乐过了。 全心全意的待在宗政烈的身边,享受着他的宠爱,感受着他的温暖,遥远的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宗政烈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我就那么依偎在他怀里待了一个小时。 明明该是件浪费时间而又枯燥的事情,我却觉得享受极了,也贪恋极了。 隐隐的,还有些犯困。 就在我撑不住要睡着的时候,宗政烈终于打完电话了。 用手机轻轻的敲了敲我的头,他示意我撑着栏杆站着,而后便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我脚上的伤口。 确定我的脚没有沾水之后,他这才将我竖抱起来,抱着我往房间里走。 将窗帘拉上,他道:「我今晚的飞机,回海城,你的事情,我已经跟柳总商量过了,推到明天再办。」 掀开被子,他将我放进去:「小别胜新婚,上飞机之前,总该让我吃顿饱饭。」 宗政烈的决定就如同命令,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等我有所反应,他便勐地将被子用力一掀,趁着被子腾飞而起的间隙,便一个兴奋的跃起,便将我按压在了床上。 被子随之落下,准确无误的盖在了我们俩的身上。 宗政烈将被子一拽,便彻底的遮住了我们两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我僵着身子,问他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宗政烈吻了吻我的脖子,一边解我身上的浴袍,一边贴着我的耳垂道:「昨晚是视觉享受,现在是触觉享受。」 说罢,便大手一探,细緻而又缓慢的摸索起来。 丝丝悸动夹杂着电流随之过遍全身,我脸渐渐发烫,忍不住道:「城会玩……」 在行周公之礼这方面,宗政烈就是个无师自通,天赋异禀的存在。 跟他相比,我简直就是个菜鸟,由着他摆弄。 不得不说,跟宗政烈做这种事情,除了享受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助于睡眠。 跌宕起伏的感官刺激之后,整个人便会陷入一种大脑空白,只想沉睡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之下,一入睡便是深度睡眠,一个小时的睡眠质量简直顶我之前的好几个小时。 快六年了,我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太好。 可能是心情的缘故,又加上我工作压力大,经常有焦虑的情绪,导致我隔一段时间就得看心理医生。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保持这种状态了,现在才恍然明白,原来这是心病。 经过跟宗政烈的一番折腾,不等他完事,我便窝在他的身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好像是要把之前欠下的所有眠给彻底补回来一样,睡的踏实而又无梦。 身体本能的紧紧贴着那具宽阔而又温暖的身子,我双手缠着他,紧紧的抱着,本能的就害怕他会再一次不告而别。 就这样睡了不知多久,我的胃突然就饿的抽搐了几下。 皱了皱眉头,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张跟我鼻尖对着鼻尖的俊脸。 已经快傍晚了,窗帘被海风吹开了一些。 夕阳红彤彤的挂在海面上,将一片红光透射了进来,照亮了房间。 宗政烈睡的很沉,很沉。 他眉宇舒展,唇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薄薄的唇瓣有些微肿,上面还有一处因为我情到深处情不自禁的咬破的细微伤口。 动了动身子,我注意到他整个人都跟我纠缠在一起,牢牢的搂着抱着缠着,我的心里一瞬间就泛起了丝丝的甜意。 甜意越来越浓,几乎给我的心脏裹了层糖膜。 舔了舔干涩发肿的唇瓣,我往前稍稍的凑了凑,轻轻的便在宗政烈的嘴上啄了一下。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我忍不住,又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这一次,不等我离开他的唇,他便勐地搂进了我的腰身,按住了我的后脑勺,将我的唇彻底的禁锢在了他的唇上。 灼热的唿吸一瞬间便纠缠在了一起,宗政烈贴着我的唇瓣,沙哑而又干涩道:「小东西,要加餐是不是?」 尾音刚落,不等我有所反应,他便像是蛇一样,探出了舌尖,舔了一下我的唇瓣。 「老公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用那种迷恋的眼神看我,嗯?告诉老公。」 沙哑而又性感的声音一瞬间便令我有种起鸡皮疙瘩的颤僳过电感,我不自觉的掐紧了宗政烈的后背,用很低却真挚的声音说道:「老公,我好爱你。」 「有多爱?」 他睫毛微颤,缓缓的眯开了狭长的星眸。 第369章 超级爱你 霎那间,深邃的好似有魔力般的双眸便牢牢的锁定住了我。 宗政烈的双眸生的十分的好看,此时又覆上了一层刚睡醒的迷濛,一瞬间便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魅惑感。 心顿时怦怦怦的剧烈跳动起来,我满目含情,心情开花,声音羞涩但却真诚道:「超级,超级,超级爱。」 「爱到……可以为了你,不顾一切。」 「嗯……」 宗政烈盯着我的眉眼沉吟,「还有说话的力气,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 哈? 按照正常的剧本,此时此刻,男主角不应该非常感动的也回一番甜言蜜语吗? 怎么到了宗政烈这里…… 就变成…… 呜呜呜。 不等我无语凝咽,宗政烈便骤然启唇,含住了我的唇瓣,加深了这个摩挲了半天的吻。 这回,我是彻底没力气了。 哪怕饿的胃抽搐,也没力气起来吃饭了。 由宗政烈餵过饭,我躺着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起床收拾打扮好,打算去机场送宗政烈。 宗政烈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徐凯在公司帮宗政烈处理公司事务,并没有跟来。 我腿脚不方便,便喊了柳一萱一起去。 柳一萱在海边玩了一天,虽然晒黑了一圈,可却十分的高兴。 一路上都在兴奋的谈着她今天的见闻。 柳一萱说,她今天提前去严家在白淮市的那处老宅看了看,说那处老宅十分的平常,甚至还有些破,就是一处平房小院而已,看上去根本就配不上严家的身份。 她说严家虽然是严荣欢和严宏昌两个人一起奋斗出来的产业,没有多悠久的歷史,但也没理由在白淮市建这么一处有些寒酸的小院,实在是匪夷所思。 说着她便拿出了手机,将她拍的照片拿给我看。 照片里,的确是一处很平常,甚至有些破旧的平房小院。 房子是瓦房,院门是木制的,就连周围围着的墙都是土墙。 皱了皱眉头,我回想着严司翰那天晚上跟我说的关于我们小时候的事儿,便道:「这没什么奇怪的,这虽然名义上是严家的老宅,但其实是司翰小时候跟他妈妈一起住过的地方。」 「那时候严家人还没有找到他们母子,所以他们住的简陋寒酸一些也正常。」 如果不是在这么寒酸简陋的环境里,他又怎么会跟我一起长大。 我跟他之间的身份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 正说着,就听宗政烈突然冷嗤了一声。 疑惑的看向他,我问他怎么了。 宗政烈拿过我的手中的手机扫了一眼,丢回给柳一萱的同时便回了我一句没事。 古怪的看了宗政烈一眼,见他依旧是一副淡漠寡淡的模样,没什么神情波动,我便没有再去想他那声轻嗤是所为何,继续跟柳一萱探讨起了这处院落的事儿来。 柳一萱本想继续跟我说什么,可在看了宗政烈一眼之后,便调转回了身子,靠在副驾驶座位的靠背上道:「哎呀,一不小心就当了回电灯泡,烈总马山就要走了,悠,你应该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被柳一萱这么一说,我才恍然意识到我自从上了计程车就没有理过宗政烈,而是一直在听柳一萱讲她今天的趣事。 尴尬的撇了撇嘴,我往宗政烈身旁凑了凑,伸手便赶紧搂住了他的胳膊。 往他的肩膀上靠了靠,我柔声道:「烈爷,小的错了。」 宗政烈冷哼:「烈爷?」 我立刻反应过来,赶忙晃了晃他的手臂:「老公!」 见他的神情稍稍柔和了几分,我便有些犯愁道:「等过段时间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回海城。」 「回去之后,我恐怕得先去严家道歉,至于他们接不接受,还很难说,尤其是严司翰那边,我需要一些时间,你一定要理解我,好不好?」 从昨天到现在,我都不敢去想回了海城以后的事儿。 海城有我的亲朋好友,这些人里除了我弟和蓝烁之外,几乎没有人支持我跟宗政烈在一起。 我们就这么贸然在一起了,回去之后就一定会面临一场狂风暴雨。 所以在回去之前,我一定得做好心理准备。 「嗯。」 宗政烈应了一声,沉吟了一会儿,他又道:「别怕,凡事我都会挡在前面,严家的事,时机虽然未到,但我心里有数。」 宗政烈的这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问他严家的什么事时机未到,却见宗政烈伸手握紧了我的小手,沉沉道:「白子悠,你信我,就够了。」 见这架势,我也知道,我再多问宗政烈也不会跟我说半个字。 在心底嘆了口气,我心想宗政烈和严家,该不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恩怨吧。 还是说,他所谓的严家的事,指的是他跟严司甜的事。 毕竟他也算是严家认可的准女婿了,连宝贝都见过严荣欢和严宏昌了。 就连宗政天也已经把祖传的玉镯子给了严司甜了。 结果现在却因为我和宗政烈在一起的缘故,全部订好的事儿都得推·翻,严家一下子被毁了两桩婚,这不论是面子还是里子,都该挂不住了。 越想越犯愁,到了机场,我陪着宗政烈坐了一会儿,思来想去还是嘱咐他道:「严司甜毕竟是无辜的,这些日子,我也能看得出来,她对你是有感情的,要是让她突然知道了咱们俩的事儿,难保不会受伤,你处理这件事儿的时候,一定要温和一些。」 我现在可谓是满肚子的自责和愧疚。 但凡是跟我们俩这事儿有关的人,我都觉得对不住。 刚嘱咐完,就见宗政烈盯着我轻笑了几声。 他抬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又摸着我的脑袋道:「小东西,放心吧,我跟严司甜之间,只有交易,没有感情,各有所求罢了,谈不上受伤不受伤。」 「你知道的,你老公我,从不屑于玩弄感情,也不喜欢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给别人希望。」 宗政烈很随意的一句话,却深深的刺中了我的心,令我一下子就有种扎心的感觉。 宗政烈这是在提点我,也是在指责我。 第370章 共赴未来 我跟严司翰…… 大约就是宗政烈所说的,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还给了对方希望。 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如果当初我就清清楚楚的告诉严司翰我绝对不会爱他,那么到了今天,是不是在面对严家的时候,就可以轻松很多。 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 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宗政烈,接受严司翰,安安稳稳的陪他度过余生。 同时,我也太低估宗政烈对我的感情了。 以为我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谁知却成了他生命的全部。 嘆了口气,我苦涩道:「你就别损我了,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活的那么明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随着广播声传来,宗政烈站起身,就跟教训女儿似的拍了拍我的脑袋,便朝着安检口走去。 将他送到安检口外,我拉了拉他的手,在他扭头看向我之际,我便用力将他拉下来,亲了他的唇角一下。 宗政烈眸光瞬间发深,他抬手摸了摸我亲过的地方,盯着我看了会儿,蓦地就松开了我的手,快步朝着安检口走去。 见他突然这么决绝的离开,我低头看了看还残留着他温度的手,心里顿时泛起了一丝酸。 扁了扁嘴,我看着他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vip专用的安检口内,从头到尾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我不禁就更难过了。 柳一萱走过来,扶住我的轮椅便推着我往航站楼外走。 扭头看了眼安检口的方向,见那里确确实实没有宗政烈的身影了,我的鼻子一下子就有些酸。 我很捨不得他。 虽然我很快就能回海城见到他,可我还是很捨不得他。 可他却走的那么干脆利索,甚至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 正低着头难过着,柳一萱的手机便响了。 而后,柳一萱便突然把手机递到了我的面前。 是一条简讯。 「有劳代转白子悠:宝贝,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下,差点让我当场把机票和登机牌撕掉。」 平平无奇的一条简讯,却如雨后彩虹,瞬间点亮了我的心情。 捧着手机,我扬唇甜笑,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原来他是怕控制不住自己想留下来的冲动,才会落荒而逃,走的那么快。 唇角越扬越高,我不由傻笑出声。 柳一萱低头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语道:「悠,你都多大了,竟然还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搞得人家好想念我去世的老公。」 「唉,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真羡慕你,能久伴在自己深爱的人身旁。」 柳一萱脸上浮上了一丝伤感,她推着我,声音哀戚道:「我老公在世的时候,也非常的宠爱我,在他的面前,我就像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小孩子,快乐的像只小鸟,这么多年了,我不是没有想过再找一个爱我的男人,可每次想要跟别的男人亲近,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我老公的音容笑貌。」 「悠,我想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我真的好想他。」 柳一萱说着就哭了。 她是那样一个明艷动人,热辣活泼的女人。 认识她那么久了,她大部分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仿佛没什么烦恼似的。 可在爱情面前,谁都一样,深爱过,便永远的失去了无忧无虑的权利。 听着她隐忍的哭声,我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只能默默的陪着她。 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 趁着活着,趁着他还在,就该好好珍惜,好好去爱。 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在缅怀中后悔自己当初的不够尽心,不够用力。 回了酒店,我陪着柳一萱坐在观景阳台上喝酒聊天。 我有伤,没法喝酒,只能以水代酒,陪着柳一萱喝了一杯又一杯。 那天晚上,柳一萱跟我讲了很多关于她和她老公之间的事情。 他们的恩爱让我频频想起宗政烈对我的好,越想越觉得心里又酸又甜,只恨不得能够快些把所有的坎坷都度过,快些跟他结婚,然后陪着他和我们的孩子平顺的共度余生。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传来的阵阵海浪声,脑中全是这两天跟宗政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将手机从包里翻出来,我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犹豫了半天,终是开了机。 手机开机速度很快,我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一连串的提醒音便响了起来。 嘆了口气,我翻了翻那些消息,见都是各种人发来的各种或着急或担心的话语,我心中不禁发暖。 下意识在里面找了找严司翰的消息,翻了半天,却一条消息都没有找到。 严司翰没有给我发消息,所有的社交软体都没有。 心中下意识咯噔了一下,我握紧手机,一下子就更愧疚和自责了。 他应该是看到我留给他的那封信了吧。 所以才那么听话的没有联繫我,也没有来找我。 将所有的消息都看过一遍,我看了看时间,确定宗政烈已经到海城了,便给他发了条信息。 「到了吗?才这么一会儿,我就想你了。」 听完柳一萱和她老公的故事之后,我便不想再隐藏自己对宗政烈的爱意了。 人生很短,爱一个人就该让他知道你对他的爱意。 只有这样,才能让有限的时间生出无限的幸福来。 消息发出去才不到一分钟,宗政烈便回了过来。 很简单的四个字:到了,爱你。 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一会儿,我心满意足的便搂着宗政烈枕过的枕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之所以选择在今晚开机,是为了告诉宗政烈,我已经做好了陪着他一起面对未来的准备。 不论在这些天里有多少个电话或是消息担心我,问候我,指责我,质问我,我都不怕。 因为我很清楚,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等我回到海城,便会面对更多更多的困难和坎坷。 但只要能够跟宗政烈在一起,我便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这一晚,许是心里踏实了的缘故,虽然没有宗政烈在,可我依旧睡的很饱,甚至都没有做梦。 第二天一大早,我的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迷迷煳煳的摸出手机,我放在眼前扫了一眼。 待我看清楚上面的来电显示时,我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第371章 心心相印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大早上给我打电话的人,会是严宏昌。 盯着电话看了会儿,我心中难免生出了一丝紧张和不安。 犹豫了几秒钟,我还是鼓起勇气接起了电话。 将手机放在耳边,我礼貌而又客气的喊了一声伯父。 本以为严宏昌打电话过来是询问我擅自离院的事情的,正在心中斟酌着该怎么跟严宏昌解释这件事儿,就听到他乐呵呵的喊了我一声子悠丫头。 我应了一声,就听到他语气很愉快的问我什么时候出院,他说他那边已经差人给我做好订婚的礼服了,就等我出院去试穿了。 严宏昌说,他本来想去医院看我的,可严司翰一直不乐意,他怕打扰了我们的二人世界,所以就趁着严司翰出去买早餐,给我偷偷的打来了这个电话,问问我的身体情况。 严宏昌这番话里的信息量很大。 我听完,心中突然就特不是滋味儿。 见我半天不回话,严宏昌又问我是不是他打电话打的太早了,打扰到我休息了。 严宏昌跟我说话的语气亲切而又充满了关怀,听的我一瞬间便更难受了。 强压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我努力弯起唇角,尽量将语气放轻松道:「伯父,谢谢您的关心,我已经没什么大事儿了,再养上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严宏昌稍稍松了口气,说了句没什么大碍就好,他说严司翰一直不让他跟严荣欢过去看我,反倒是让他更担心我的情况了。 现在既然亲口听到我没什么事儿,他也就放心了。 又闲聊了几句,严宏昌嘱咐我出院一定要去严家老宅吃饭,他说他已经差人把礼服送到严家老宅了,到时候过来试试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他就再差人去改。 我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挂了电话,我整个人都僵躺在了床上,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在我擅自离院的这几天里,严司翰竟然一直在替我打掩护。 他竟然还一直住在医院里,还按照我在医院时的惯例早晨出去买早饭,装成一副我还在住院的模样。 难怪这些天给我发信息询问的人仅限于经常去医院看我的那些人。 死死的攥着手机,我想到此时严司翰提着双份早餐回到病房的样子,眼眶一下子就酸涩起来。 严司翰现在一定在耐心的等着我回海城吧,等着我回去跟他订婚,跟他共度余生。 可我却已经跟宗政烈私定终身,彻底的背叛了他。 松开手机,我抬起手,痛苦而又愧疚的捂住了脸。 面对这样一个爱我的男人,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尽可能的不伤害到他? 我想不到,想不到任何一个妥当的办法。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柳一萱过来喊我起床吃早饭。 我不想让柳一萱看到我现在这副痛苦的模样,便在她进门之前单腿跳着进了浴室,反锁了门。 用冷水洗了好几把脸,我在马桶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恢復了常色,挪出了浴室。 浴室门外,柳一萱等在门口,见我出来,一脸关切的看向了我。 朝着她勉强的勾起了一抹笑,我不自然的掖了掖耳边的碎发,问她今天的早餐有什么菜色。 柳一萱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就嘆着气摇了摇头。 将手中的一只手机递给我,柳一萱道:「严父给你发来一张图片,你手机没有密码,所以我就点开看了一眼。」 「悠,在我面前,你不必伪装的。」 「虽然我们这些年没有联繫,但这些年关于你的消息,我一直都有在关注,你在港城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 「这些年,我跟烈总一直都有合作和来往,每次见到他,我都会问他关于你的消息,他对你的消息,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你最近几天有没有逛街,买了些什么,最近喜欢什么牌子的护肤品,他都知道。」 「其实在我看来,虽然你们分开了,也不在一个城市,但烈总的心,自始自终,都在你的身上,陪在你的身边。」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没有缺席过你的人生,只是没有让你知道罢了。」 「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 「严总那边……你其实并不亏欠他什么,毕竟,你们的开始,源于他对烈爷的承诺兑现。」 「那场麻将,输的人要无条件的答应赢得人一件事情,不是吗?」 我没想到,柳一萱对于我和宗政烈的事情,竟然了解的这么清楚。 看来在我离开的这些年里,他们俩人经常会聊起关于我的话题。 也对,不论是柳一萱,还是宗政烈,都是在乎我,关心我的人。 他们除了工作之外,都在挂念着我。 可话虽如此,我依旧没办法这样安慰自己,开导自己。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严司翰对我的好,并不是因为那个承诺,而是出于一颗真心。 朝着柳一萱笑了笑,我绕开这个话题,问她严宏昌给我发了什么。 柳一萱点点我手中的手机,说严宏昌给我发来了一张礼服的照片。 嘆了口气,我挪着身子便坐在了餐桌前。 将手机装进口袋里,我突然就失去了点开手机看看那张礼服图片勇气,逃避似的低着头默默的吃饭,再没有说一句话。 柳一萱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终是拿筷子给我夹了些菜,没有再说话。 这顿饭过后,柳一萱便十分识趣的没有跟我再提起过相关话题。 收拾打扮好,我们便出发去严家在白淮市的老宅。 柳一萱租了个车,她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吹着海风,看着美景,一路奔驰。 很快,我们便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我坐在轮椅上,由柳一萱推着在几条窄的旧街道里绕弯子。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我们才停在了一个木质大门前。 这一片,虽然是老街区,可其他的建筑都已经与时俱进,盖成了具有现代风貌的模样。 唯独我面前的这处旧址,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被现代化的建筑夹在中间,显得格外的破旧突兀。 可就是这么一处破旧的平房院落,门前却立着牌子,上面写着这处院落的简介,门口还设置一个门房,里面坐着一个老头儿,正在打盹儿,似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许是柳一萱高跟鞋踏地的声音被他听到了,他小鸡吃米的同时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便抬头朝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他这么一抬头,我便看清楚了他的容貌。 在眼神对撞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突然就划过了几道模煳不清的记忆碎片。 第372章 儿时回忆 记忆中,眼前的这处破旧的院落一瞬间便重新漆上了彩漆,变得崭新起来。 此时紧闭着的木门大敞着,门洞里有两个小孩儿追逐打闹着,女孩儿穿着一件洗的很旧的花裙子,男孩儿则穿着一件略有些大的衬衫,罩着一条黑短裤。 两人的穿着都很破旧,可却洗的十分的干净,再配上他们脸上的笑容,满满的都是年代感。 木门口的高门槛上,变年轻的守门老头儿穿着一身破旧的中山服,点着一根旱菸,正倚在门框上笑眯眯的盯着那两个小孩儿看,时不时还吆喝上几嗓子,逗逗两个小孩儿,惹得他们咯咯咯的直笑。 这副景象,很美好。 可这份美好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拎着酒瓶的醉汉便摇摇晃晃、骂骂咧咧的迈进了门里,径直便喊了一声:「熊清雨,你个臭婊·子,给老子出来!」 骤然炸响在我脑子里的一句话,一瞬间便令我头疼欲裂起来。 我强撑着不适感,努力追寻着那几道模煳的记忆,隐约间,我就瞧见那个坐在高门槛上的老头站起了身,快步便冲到两个小孩儿面前,将他们搂进了怀里,拉到了门洞的一侧,贴住了墙。 那个酒鬼摇摇晃晃的走进门洞,进了院子,没多久,就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尖叫声和打砸声。 那声音原本不大,可在我的脑子里却骤然被放大了十倍百倍。 勐地瞪大眼睛,我抱着头便痛苦的尖叫了一声。 「悠!白子悠!」 担忧而又急切的喊声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将我彻底从回忆中拉扯回来。 我瞪着眼睛迷茫的看了看俯在我身前的白子悠,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干涸的嗓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抱住了脑袋。 缓缓的松开手,我越过柳一萱的肩膀,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从门房里跑出来的老头。 张了张嘴,我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沙哑的出声道:「魏国爷爷?」 本能的,我就喊出了这个称唿。 听到我的声音,韩魏国一双老眼瞬间就抖了几下,眼眶跟着就红了。 他站在我身前,认了好半天,才不可置信道:「你,你,你是小悠悠?」 小悠悠…… 多么遥远而又亲切的称唿。 鼻子一瞬间便刺酸起来,我朝着他笑着点点头,又喊了他一声魏国爷爷。 这下子,他总算是确认了我的身份,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只是在看到我坐的轮椅时,脸色便再次垮塌下来。 见状,我赶忙跟他解释了一下我坐轮椅的原因。 得知我竟然出过车祸,他便更担心了,赶忙掏出钥匙,打开了面前的木门,领着我们走了进去。 院子里被打扫的很干净,地上甚至用水洗过,虽然破旧,可却十分的整洁。 走进院子的时候,我看着里面依稀有些熟悉的摆设,心中顿时生出了无限的亲切感。 坐在院子里的木桌前,韩魏国帮我和柳一萱沏了一壶茶,给我们倒进杯子里,便热切的坐在了我的身旁。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韩魏国便操着一口带着白淮口音的普通话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还记得你妈带着你走的时候,已经大肚子了,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你妈又给你生了个弟弟还是妹妹啊?现在也挺大的了吧,成家了吗?」 韩魏国这么一说,我才恍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关于我妈带我去北城之前的事儿,韩魏国应该都知道。 我虽然记不清六岁之前的事儿了,可韩魏国记得。 我想知道什么事儿,只要问他就行。 心中不禁有些高兴,我想到蓝宿给我的那个锦囊,对他的感激便也更深了几分。 蓝宿果然是个高人,竟然能指引我来这个地方,并且遇到了这样一个关键的人物。 将我妈生了个弟弟的事儿告诉韩魏国,我跟柳一萱对视了一眼,便相互配合的问了韩魏国很多我六岁以前的事情。 这么一聊,便聊了几乎一整个白天。 一直到晚上吃过饭,天色实在是不早了,我们才跟韩魏国告别,往酒店返。 回酒店的路上,整个车内的气氛都显得格外的沉重压抑。 我靠在车窗上,心中的那份愧疚和自责更浓厚了几分,只觉得整个人都痛苦的想要逃离开这个世界,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 关于六岁之前的事情,我只有很零星的一些记忆。 可经过跟韩魏国的谈话之后,我脑中缺失的那部分记忆,便几乎被补齐了。 韩魏国说,这处破旧的院落,其实并不是严家的老宅,而是我们白家的老宅。 在我妈没有嫁给我爸之前,我爸就住在这里。 我爸在我妈嫁过来之前,一直都是白淮镇上有名的五好青年,不仅长相好,对人更是好的没话说,附近的人们都很喜欢我爸,阿姨们也都争着抢着给我爸介绍媳妇儿。 在那个年代,越是老实能干的人越被人称赞,我爸就是这样的人。 我妈就这样被介绍给了我爸。 两人看对了眼,很快便结了婚有了我。 在我妈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爸出去务农,在地里发现了受伤昏迷的严司翰的母亲,焦静云。 我爸是个老好人,这种情况下自然会出手相救。 便将焦静云带回了我们家。 焦静云怀了孕,又无家可归,我爸我妈便将她收留了下来。 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焦静云是一个大混子的女人,只当她是个苦命的女人,便在她的哀求之下让她留了下来。 焦静云这么一住,便在我们家住了将近七年。 七年的时间里,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 比如我妈跟严司翰的妈成为了非常要好的姐妹。 比如我和严司翰成为了青梅竹马,暗地里被两个妈给定了娃娃亲。 比如我爸学人下海做生意被骗了钱,从一个老好人变成了一个酗酒又好赌,还总是打我妈和我的混蛋。 比如每次在我妈挨打的时候,我妈就会拜託严司翰的妈领着我和严司翰躲到韩魏国的家里。 在那七年里,我妈遭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 可那个年代的女人,即便是受了家庭暴力,为了面子,也不会跟外人说,更不会有离婚的想法,只能默默受着,默默忍着。 可我妈能忍,不代表焦静云也能忍。 于是,命运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373章 谁在撒谎 焦静云是一个跟我妈性格截然相反的女人。 她泼辣,能干,脑子好,眼界宽,跟我妈相处的七年里,教会了我妈很多东西,也改变了我妈的三观。 在我爸一次又一次的欠下赌债,对我妈家暴之后,焦静云终于忍无可忍,跟我妈商量之后,便偷偷的联繫上了严宏昌。 七年过去了,严宏昌已经从一个大混子变成了在海城赫赫有名的生意人。 在焦静云躲在白淮镇的这些年里,严宏昌一直都在找她的踪迹。 他虽然是个混子出身,可他却是个极其重情重义的男人。 在得知了焦静云的消息之后,便立刻亲自来白淮镇接焦静云和严司翰回家。 原本焦静云是打算让严宏昌把我和我妈一併带到海城去的,岂料却被我爸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我爸在暴打了我和我妈一顿之后,便打算借着曾救过焦静云的事情,把焦静云和严司翰扣下,以便于讹诈严宏昌一大笔钱。 我妈得知了我爸的阴谋之后,便偷偷的给焦静云通风报信,让严宏昌趁着半夜把焦静云和严司翰接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爸在发现焦静云和严司翰不见了之后,便又打了我妈一顿,打得我妈险些流产。 得知严宏昌一家子在车站打算离开白淮镇的消息之后,便硬带着我赶去了车站。 他之所以带着我,不是像严司翰所说的是因为我缠着我爸带我去为严司翰送行,而是因为他怕他走了我妈会跑,所以就拿我当人质。 这也是记忆中的我为什么会满腿的淤青的缘故。 就是在赶往车站的路上,我和我爸出了车祸。 我爸死了,而我彻底丢失了六岁之前的记忆。 我爸死了之后,便剩下了我们母子三人。 我妈不想麻烦焦静云,也不想再在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住下去,便带着我搬去了北城,将我们家的房子交给了韩魏国看管。 后来严宏昌一家子为了解救我和我妈,曾不止一次去白淮镇找我们。 可他们却再也没能找到我们。 于是,他们便将我们家的老宅保存了下来,并且用发展白淮镇,惠泽白淮人的方式来报答我们家对他们家的恩情。 并且让韩魏国当了这里的守门人,日復一日的等待着我们一家子的归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六岁之前发生的事儿,竟然是这样一个悲惨的故事。 这跟严司翰跟我说的版本,完全不一样。 严司翰跟我说,我爸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他赶着送我去跟严司翰道别。 那时候我心中充满了愧疚,还特地憧憬了很久关于我爸爸的模样,以及我们曾经的温情时刻。 我还以为,我妈之所以提都不提过去的事情,是因为她太爱我爸,不想回忆起我爸出车祸的事情,更不想让这件事情影响到我们的生活,所以才会大老远的搬去北城,并且对过去以及我爸只字不提。 现在看来,我妈分明是因为讨厌这个地方,不想回忆起过去那种受折磨的日子,所以才会那么厌恶过去,并且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难怪在我给她打电话问她我们的故乡的时候,她会那么激动,那么生气。 不得不说,韩魏国跟我说的版本,的确更符合我的那些记忆碎片,也更容易解释我妈会那么生气的原因。 可如果真的如同韩魏国所说,严司翰应该目睹过我爸家暴的过程才对。 既然他见过我爸那样残暴的一面,又为什么会跟我说一个那样温情的版本呢? 在他的描述中,我爸明明跟我关系不错才对。 难道,是他误会了我爸载着我去车站的行为? 还是说,他在刻意隐瞒我,为了不伤害我? 皱了皱眉头,我将整件事儿细细的想了一遍,想着想着,我不由就回忆起了初登严家老宅那天,严荣欢突然问我我妈名字的事情来。 转而,我又想起了我在来白淮市之前,严荣欢单独跟我妈见面,我妈哭了一顿的事情来。 难不成,严荣欢在得知了我妈名字之后,便认出了我和我妈吗? 所以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了我和严司翰的婚事,并且专门去看了看我妈? 而我妈会大哭一顿,是因为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 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一些,我想了想,便喊了柳一萱一声。 我问柳一萱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纪嫣然母亲的资料,顺便再帮我找一家权威的dna鑑定机构。 柳一萱在听完韩魏国所说之后,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自从上车就一直没有说话。 此时听到我的话,应下我的同时便有些迟疑的对我说道:「悠,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个老伯跟我们说的这些往事,有哪里很不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劲,我却想不出来,也说不出来,但我总觉得不对劲。」 柳一萱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她眸光深深的不断的思考着,越想脸色越发沉。 其实不仅是柳一萱有这种感觉,我也有。 可这个故事实在是跟我的记忆碎片衔接的太过于完美了,以至于我根本就找不出它的破绽来。 而且韩魏国作为我记忆中十分有分量的人物,也没理由会骗我。 心渐渐有些发沉,想来想去想不通,我索性就不再去想,而是转移话题跟柳一萱聊起了纪嫣然在公安局里跟我说的那番话。 柳一萱听完,脸色有些凝重道:「这么说来,严司翰在接近你的过程中也是玩过手段的,并且不是什么高尚的手段。」 「再加上那老伯跟你说的这些往事儿,你们白家跟他们严家之间的恩情也算是扯平了吧。」 「你们白家对他们严家有恩,而他们严家也对你有恩,一来一往,你也不再亏欠严司翰什么了。」 「这么想来,我倒是宁愿相信这老伯所说的故事了,就看你是想顺水推舟,一报还一报,就这么把这恩情给抵消了,还是想继续追查真相,彻底把当年的事情明明白白的搞清楚了。」 柳一萱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睿智而又锋利的光芒,她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字里行间里,暗示着我什么。 第374章 腻歪腻歪 这天之后,我便留在白淮市养伤。 因为想多了解一些当年的事情,我便住在了我们白家的老宅。 柳一萱生意繁忙,在白淮市陪了我几天之后,便赶回了北城。 白淮市风景秀丽,气温虽然有些高,可却是个慢节奏的城市,十分适合休养生息。 这一住,我就住了大半个月。 一直到我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以恢復走路了,我才告别了韩魏国,踏上了飞往北城的飞机。 飞了大约三个小时,我到了北城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 柳一萱亲自来机场接我,上了车,她便直接载着我赶往了一个权威的dna鑑定机构。 柳一萱办事很靠谱,虽然已经快天黑了,但因为那家机构里有柳一萱的熟人,所以我们得到了机构热情的接待。 将纪嫣然和严司翰的头髮提交,确定好了来取报告的时间,我便跟着柳一萱去了她在北城的住宅。 这是我第一次来柳一萱的家作客,柳一萱所住的房子并不是别墅,而是一套市中心三室一厅的房子。 这里是柳一萱和她去世的丈夫以前常住的地方。 柳一萱说,别墅太大,她的丈夫知道她不喜欢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便特地为她准备了这套房子作为他们的婚房。 从他们结婚起,他们就住在这里。 只有需要举行聚会的时候,他们才会临时去别墅住几天。 跟着她进了屋,入目便是满满的温馨摆设。 这间房里,有很多很多他们曾经幸福过的痕迹。 柳一萱一直保留着,尽管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她依旧过得像是她丈夫从未离开过她一样。 从玄关走到客厅沙发,短短的几步路,我却有种闯入了他们二人世界的感觉。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尤其在看到柳一萱在面对那些拥有着她丈夫的痕迹的东西时的那种自然的,没有些许伤感的模样时,那种感觉便会更强烈。 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我轻轻的抿了一口热茶,不知怎的,我莫名就想起了宗政烈在我弟对面的那套房里的装修摆设来。 那套房子里的装修摆设,跟我们在四合院的里装修摆设一模一样。 我突然就在想,是不是宗政烈带着宝贝在那套房里生活的时候,也像柳一萱这样,自然,而又没有丝毫的伤感。 有一种活着,叫做活在心里。 虽然这六年里我一直都没能陪在宗政烈的身边,可在他的心里,或许我从未离开。 就像他也从未离开过我一样。 眼眶突然就有些酸涩,我又喝了口热茶,利用热气的氤氲掩饰着眼眶的湿润,一连喝了半杯茶,才堪堪恢復了正常的情绪,平静了神色。 这么一会儿,柳一萱一直都在忙进忙出的整理客房。 她将她给我买的各种生活用品摆在了客房里,时不时拿出一件小物来问问我喜不喜欢,用期待的眼光等待着我这个眼光挑剔的设计师的称赞。 看着她虽然孤身一人,却永远笑容明媚,活力四射的模样,我不由也被她所感染,心情渐渐愉快起来。 起身随着她走进了客房,我帮着她整理着客房。 笑聊了一会儿,纪嫣然便随口问我在白淮市的事儿。 她问我关于韩魏国所说的那些往事儿有没有新的进展。 敛去脸上的笑容,我脸色遗憾的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原本住在老宅附近的那些街坊邻居都已经搬走了,唯一对我六岁之前的事情知情的人,也只有魏国爷爷一个人了。」 柳一萱铺床单的动作微顿:「唯一知情人?」 「看来韩魏国这里,我们是暂时找不到突破口了。」 「不过不要紧,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破绽,就总会被我们找出来。」 我无奈的笑笑:「魏国爷爷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跟我撒谎,而且这些天里,我不是没有出其不意的试探过他,可他每次都能对答如流,没有任何的异色,也没有任何的卡壳,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撒谎痕迹。」 柳一萱将床单铺好,殷红的唇角微翘:「悠,你知道怎样的谎言才能让人深信不疑吗?」 我拧眉。 柳一萱侧身坐在床上,拍拍床侧示意我坐下。 我刚挨着她坐下,便听到她淡淡道:「十句话里,九句真话掺一句假话。」 不得不说,柳一萱的阅歷和见解,的确在我之上。 她这么一句话,顿时令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怔愣感。 可尽管如此,我依旧想不出任何会令韩魏国欺骗我的理由。 不过柳一萱说的对,既然韩魏国这里找不到突破口,那我就去其他地方找。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总能找回我缺失掉的那部分记忆。 为了答谢柳一萱对我的帮助,我晚上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 刚把最后一道汤端在桌子上,宗政烈的视频电话便打了进来。 自从跟宗政烈和好之后,每天晚上不论他忙不忙,在哪里,都会挤出时间来给我打一个视频电话。 这种甜腻腻的像是初恋般的热恋行径令我脸红心跳,可又该死的喜欢。 见柳一萱用暧昧的眼神看我,我便脸红红的朝着她扬了扬手机,丢下一句你先吃,便迈着急切而又轻盈的脚步跑进了客房里。 关门的同时,我便滑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摆在了一个照的我会更好看一些的角度。 手机画面里很快便出现了宗政烈俊美却不失刚毅的脸庞。 宗政烈似乎在参加什么酒会,他虽然站在阳台上,可我还是可以看到有不少穿着礼服的人来来往往的从他的身后经过。 快立秋了,气温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 宗政烈身上只穿着一件枣红色的绸制衬衫,衬衫的坠感很强,穿在他的身上格外的凸显他的健美身材。 再加上他因为热解开的好几颗衬衫,导致他整个人魅力四射,不断的向外散发着性感信号,惹得经过他的那些名媛们频频的朝着他行注目礼,甚至还有三五成群的正互相推诿着上前跟宗政烈喝酒。 这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 我居然在宗政烈的脖子一侧,看到了一个大红色的口红印子! 第375章 快点回来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我气鼓鼓的盯着他脖子上的那个口红印子,恨不得立刻穿过手机,揪住他的领口,让他跪在搓衣板上招供! 宗政烈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个口红印,视频接通之后,他便朝着我扬起了一抹浅笑。 宗政烈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平日里更是一副淡漠薄凉的模样,此时他这么一笑,顿时引得那几个刚刚试探性走上来的名媛露出了惊艷而又花痴的表情。 都说男人越老越有魅力,我现在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了。 宗政烈比起我刚认识他那会儿,的确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尤其是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那股子沉稳内敛的气质,便足以引得万千少女为之倾心。 看着那几个围站在他身侧,满脸都是胶原蛋白的年轻女孩儿,我眯了眯眼睛,蓦地就勾唇笑了起来。 抬手摸了摸脖子,我扬了扬下巴,示意宗政烈看看他的脖子。 这下子,宗政烈总算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了。 默默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本以为他会跟我解释一下,谁知他只是扫了一眼,便恬不知耻道:「哦,我故意的。」 轻飘飘的五个字,顿时令我笑容一僵。 抽了抽唇角,我疑惑看他,就听到他清晰的说道:「今天它在脖子上,你再不回来,兴许明天,它就会出现在别的地方。」 宗政烈慵懒的抬起手指,缓慢的将那个唇印擦掉。 抽手的同时,他便缓缓的探上了衬衫的纽扣,用极其诱惑的动作又解开了一颗。 他这么一来,周围原本就对他虎视眈眈的那几个名媛一下子就红着脸低唿了一声。 而后,其中几个胆子大的便端着酒杯朝着宗政烈这边靠了过来。 宗政烈这是在威胁我。 见其中一个名媛递给了他一杯红酒,我狠狠的皱了皱脸,抬手便直接挂断了视频电话。 握紧手机,我疾唿了一口浊气,直接点开app便预定了一张明天回海城的机票。 将预订信息截图,我发给宗政烈的同时,便给他发了段语音道:「备好搓衣板,准备接驾!」 很快,宗政烈便回了信息过来:「谨遵夫人懿旨。」 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这六个字,我弯了弯唇角,不禁轻笑了一声。 他可真够幼稚的。 为了让我早点回去,真是不择手段。 我一个学珠宝设计的,绘画功底自然是不差的。 他脖子上的那个口红印子,虽然画的十分的逼真,可只要仔细的瞧瞧,便能看得出来,那分明就是画上去的,哪里是亲上去的。 捧着手机折回餐厅,我刚坐下,就见柳一萱正拿着筷子盯着我笑。 她啧啧了几声,递给我筷子的同时便笑道:「真是恋爱中的女人啊,一个电话就能顶一顿饱饭,你瞧瞧你那副面若桃花的样子,这么久了,怕是快想死他了吧?」 我瞪了柳一萱一眼,正打算回她一句,便见我的手机再次亮了起来。 见是宗政烈发来的微信,我便下意识坐在椅子上,滑开了手机,点开了他的信息,彻底将柳一萱刚才打趣的话语给抛到脑后了。 是一张宗政烈的自拍。 照片里,他已经把衬衫扣子全部系好了,他正靠着阳台站着,周围没有任何女人的痕迹,只有他一个人举着酒杯邀我共饮。 看着他唇角微弯,一副讨赏的乖巧模样,我盯着手机屏幕,再次轻笑出声。 找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我给他发过去,忍不住便再次点开他发来的那张自拍照,看了好几眼。 想了想,我便也点开摄像头,快步起身跑到柳一萱的身侧,搂着正吃饭的柳一萱便拍了一张合照,给宗政烈发了过去。 柳一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正嚼着一颗狮子头,小脸撑的鼓囔囔的,唇角还挂着一粒饭粒,乍然被我这么定格下来,她顿时急了。 一边嚼着饭,她一边就含煳不清的嚷嚷起来:「白子悠,你毁我女神形象!」 「哎呀,不这么拍,怎么能够显示出我厨艺的超高呢,让你这么的大快朵颐!」 由着柳一萱用筷子砸我的头,我笑着给宗政烈回微信,闹了好一会儿,这事儿才终于以我再做一顿饭作为赔偿而告终。 吃过饭,我和柳一萱一起洗碗。 柳一萱擦着碗,将她调查的关于纪嫣然的母亲的事儿跟我说了一遍。 纪嫣然表情严肃,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认真凝重了几分。 柳一萱说,纪嫣然的母亲的确跟严司翰的是同一个人。 虽然他们母亲的名字不同,但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 柳一萱说,焦静云当年虽然跟着严宏昌回了海城,可她并没有跟严宏昌正式举办过婚礼。 在生下严司甜之后,焦静云曾患过一段时间的产后忧郁症,后来不知怎的,她就跟纪振江搞在了一起。 焦静云出轨的事儿很快便被严宏昌知道了,但因为焦静云已经怀上了纪振江的孩子,没办法,严宏昌只得放了焦静云,成全了她和纪振江。 于是,纪嫣然就这么出生了。 那时候的焦静云,本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岂料却嫁给了一个眼中只有利益的禽兽。 纪振江当初之所以接近焦静云,也不过是看中了她是严宏昌的女人,利用她谋取资源而已。 至于她的怀孕,也不过是个意外。 而纪嫣然,就是这个意外的产物,也是她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根本原因。 因为纪振江,从她出生起,就并不爱她,以及她的妈妈。 如果不是因为她生的十分的漂亮,让纪振江看到了联姻的希望,相信她也得不到多少父爱。 在焦静云嫁给纪振江没多久之后,她便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得了心病。 就那样拖着垮掉的身体将纪嫣然带到了五岁,便去世了。 听到这里,我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我突然就在想,如果我爸没有下海去做生意,如果我爸没有被人骗,是不是我和严司翰就能够在白淮镇长大,而我们的亲人,是不是也就能够好好的活到今天? -- ps:小仙女们,新月来临,江湖救急,速投月票! 这个月,咱们採取月票换加更的模式,每一百票,换两章加更!现在是19票! pps:一会儿还有更新。 -- 第376章 这就是命 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这个选项。 没有谁能够回到过去,也没有人能够改变曾经的命运轨迹。 对于过去,只能接受。 嘆了口气,我洗碗的动作充满了无力。 说起来,焦静云也算是我的半个妈。 她是那样一个要强泼辣的女人,却最终毁在了男人的手里。 将手中湿淋淋的碗递给柳一萱,我突然就有些理解我初登严家老宅时,严荣欢和严宏昌在提起严司翰的母亲时,为什么会露出的那种厌恶的表情了。 在严荣欢和严宏昌的眼里,焦静云就是一个婚内出轨的女人。 她辜负了她的婚姻,她的家庭,她的孩子。 可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是否爱严宏昌,又为什么会怀着孕逃跑,又为什么会患上产后忧郁症……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她跟严宏昌在一起,并不快乐。 而她之所以选择重新回到严宏昌的身边,也不过是因为不想再让我妈和我受到家庭暴力的摧残。 毕竟我爸是我妈的丈夫,跟她和严司翰无关。 他们完全可以离开我们家,躲避开这个是非之地,根本就没有到了非回到严家的地步不可。 可她还是回去了。 想到她悲惨的下场,我心里止不住的就难过。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人,如果她能够预料到我爸会出车祸身亡,她大概怎么也不会选择回到严家吧。 眼眶不禁有些湿润,我洗着手里的盘子,眼泪啪嗒一声便溅在了水池里。 柳一萱跟我说,我们白家曾对严家有恩,而严家又对我有恩,所以我们扯平了。 可焦静云对我们一家子的恩情,又该如何偿还?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就这么在身心双重折磨下香消玉损了。 如果没有她的牺牲,恐怕我弟也早就被我爸打得流产了。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我已经记不起来焦静云的模样了,可我想要想起她的名字,便会生出一种浓烈的亲切感来。 我知道,这种感觉源于我跟她曾经的相处。 在她离开白淮镇之前,一定对我很好吧。 想到纪嫣然现在身受牢狱之灾的处境,我嘆了口气,心里充满了唏嘘。 如果早知道她是焦静云的女儿,如果我能早知道这一切,那我和纪嫣然,也就不会走到如今这般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虽然纪嫣然坐牢都是她咎由自取,可只要想到她的母亲,我心中还是会生出一丝遗憾。 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快亮了,我才好不容易睡着。 等我睡醒,已经下午四点了。 我的飞机在七点钟,匆匆洗漱收拾好,我出了客房的时候柳一萱已经从公司回来了。 她帮我准备了很多北城的特产,帮我装在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有些抱怨的说我才来一天就要走,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抱歉的抱了抱她,我拉着她的手不好意思的说道:「一萱,你知道的,海城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去面对,早面对早痛快,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柳一萱嘁了一声:「切,你明明就是想烈总了!」 我无奈:「别揭穿我嘛!」 「好了好了,女大不中留,喏,东西我都帮你准备好了,悠,这次去海城,一定少不了风风雨雨,虽然有烈总在,我很放心,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在北城,你有一个好闺蜜,不论你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儿,她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柳一萱攥紧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认真。 鼻子一瞬间便有些酸,我勉强的朝着她扬起了一个笑容,伸手便紧紧的搂住了她。 「一萱,谢谢,真的,谢谢。」 「能够认识你,一直都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幸事。」 柳一萱轻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声音有些沙哑道:「悠,我没能活出来的幸福模样,你一定,一定要替我活出来。」 「一定。」 眼泪一瞬间便滑落下来,我吸着鼻子,拼命的点着头。 柳一萱,你也一定会幸福的。 我万分相信。 到了机场,我将行李託运了,拿好登机牌,便由柳一萱陪着往安检口走。 路上,我嘱咐柳一萱一定记得将dna鑑定报告以本人签收的方式快递给我。 经过上次鑑定结果的事儿,我已经没办法再让金灿经手类似的事情了。 虽然我没有告诉除了宗政烈以外的任何人关于金灿的事儿,可我对她的信任,还是因此大打折扣。 虽然她是因为喜欢严司翰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她终究是在爱情和友情中间选择了严司翰而背叛了我。 这样轻易就可以因为一些因素而违背原则的人,已经不适合再当我的心腹。 因此我回海城的事儿,也没有告诉她。 北城离海城并不远,飞机很快便降落在了海城的国际机场。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华灯初上,海城的绚烂夜景将整个城市都衬得十分的繁华时尚。 推着行李车,我戴着口罩墨镜,刚刚才走出出口,一个高大的身影便突然闪到了我的身后,一伸手便牢牢的抱住了我的腰,径直将我抱了起来。 我吓了一大跳,一扭头便撞入了宗政烈的那双深邃的星眸里。 宗政烈今天明显特地的打扮过自己,笔挺的西装,梳的一丝不苟的头髮,修过的剑眉以及没有半丝鬍渣的光洁脸蛋…… 处处都彰显着他的精心和用心。 走神了几秒钟,我反应过来的同时便有些奇怪的问他怎么认出是我的。 我今天可谓是全副武装,毕竟我现在在众人的眼里还是个住院人士,贸然出现在机场,定然会掀起一阵风波。 所以我除了手之外,几乎都包的很严实。 现在就算是我妈站在我面前,也恐怕认不出我来。 可宗政烈却精准的认出了我,并且如此胆大而又笃定的抱住了我。 将我放在地上,宗政烈替我推着行李车,一脸板正却难掩得意道:「走路姿势。」 走,走路姿势? 这,这,这他妈…… 宗政烈连这个都这么了解的吗? 瞪了瞪眼睛,我见周围有人已经开始朝着我们行注目礼了,我赶紧就从包里抽出一副墨镜来,踮着脚尖戴在了宗政烈的脸上。 本想着用墨镜遮遮他的光彩,可这么一戴,不仅没有遮住,反而还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引得周围看他的视线更多了。 扁了扁嘴,我一瞬间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于是,我只好低着头,迈开腿,快速的推着行李车往外跑。 宗政烈抓着大半个行李车的扶手,见状,不禁低低的笑了一声,迈开长腿便陪着我往前跑。 手牵着手,又一起推着行李车。 头髮随着我们的跑动飞扬着,我仰头看着宗政烈愉悦的表情,突然就有种带着他私奔的感觉。 心情不自觉的被他所感染,我心里不断的发甜,忍不住就攥紧了他的手。 进了停车场,徐凯已经等在车门口了。 很久没见徐凯,他倒是比以前春风得意了不少,眉梢眼角间流露着一丝沉浸在幸福中才会有的神采,远远的瞧见我们,还抬起手朝着我们挥了挥。 忍不住也抬手朝着他挥了挥。 只是我的手才刚举起来,我的动作便彻底僵在了空气中。 不远处,在徐凯那辆车的后方。 一辆银灰色的车车门缓缓的打开,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优雅而又缓慢的从里面钻了出来,站在了车前,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停车场白色灯光的照耀下,那双桃花眼蓦然间便盛满了饱经风霜的沧桑,他隔着许多个车顶徐徐看过来,隔着我脸上的墨镜与我的视线对撞的瞬间,突然就像是两把利剑,狠狠的刺在了我的心上,瞬间绞烂了我的血肉。 严司翰,来了。 亲眼目睹了我的欢愉,目睹了我跟宗政烈手牵着手同时出现。 第377章 惺惺相惜 握在宗政烈手中的手闪电般的往外抽。 我心中刺痛,手心冒汗,只觉得心虚而又心慌。 可不等我的手抽出来,宗政烈便收紧了手指,宛若桎梏般将我的手紧紧的攥住。 宗政烈神情坚定,握着我手的力道更坚定。 他抬手摘下脸上的墨镜,深邃而又锐利的视线越过车顶便直刺刺的朝着严司翰看了过去。 宗政烈理直气壮,没有丝毫的心虚。 良久,直到严司翰收回视线,带着严修朝着我们这边走来,宗政烈才终于淡然的对我说道:「记住,你一直都是我的女人,而不是我从严司翰手里抢来的女人。」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在空旷而又安静的停车场里迴荡,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个清楚。 多日不见,严司翰相较我离开时憔悴了不少,虽然他今天刻意的打扮过自己,可还是难掩他脸上的疲惫与苍白。 这些日子,严司翰一定过得很不好受。 从他今天来接我的行为来看,我离开的这些天里,他一定有派人保护我。 明明知道我跟宗政烈和好了,明明知道我跟宗政烈在一起了,可他依旧没有联繫过我,也没有打扰过我。 默默的遵守着我在信中所嘱咐他的不要找我,也不要来打扰我,让我好好的冷静一段时间的话,甚至还一直替我打掩护。 严司翰,对我的好,真的无可挑剔,甚至令人止不住的心疼。 面对这样的一个他,我真的很不忍心伤害他,也不忍心让他看到我和宗政烈在一起的一幕。 可我不得不这么做。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倒不如早些砍掉这棵树,让他另寻良木而栖。 随着严司翰的走近,我心中的波动越来越大,隐隐的疼痛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手不自觉的收紧,我紧紧回握着宗政烈的大手,双腿麻木的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勇气向严司翰那边迈近一步。 嗒嗒嗒。 皮鞋踏地的声音不断传来,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就变得格外缓慢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严司翰终于站定在了我的面前。 严司翰的个子很高,我需要仰视他才能够看得清楚他的表情。 白色的灯光下,严司翰微微垂下头,一双桃花眼中明明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可他的唇角却在跟我对视的那一瞬间高高的扬了起来,维持着他作为男人的骄傲与尊严。 他缓缓启唇,开口的声调却沙哑的厉害,瞬间将他内心的情绪暴露无遗。 他说:「小可爱,你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瞬间令我痛苦万分,红了眼眶。 尤其是「小可爱」三个字,就好像一把钥匙一样,一下子就打开了记忆的枷锁,让我瞬间回想起了无数无数的关于严司翰的回忆。 六年了,严司翰对我的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渗入了我的生命和生活,我已经习惯了无时无刻都有一个坚硬的肩膀可靠,有一个总是会想法设法逗我开心的港湾可躲避风雨…… 六年的时光,在一瞬间,全数砸在了我的脑海里,掀起了狂风巨浪。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的往下滚,我哭着朝着他点点头,回来的路上组织的满腔话语,在张嘴间,便化作了一声哽咽的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严司翰表达我的歉意。 周围的空气蓦地就陷入了凝固当中,严司翰唇角的笑容依旧保持着,可他却没有说话。 我眼神闪烁,突然就不敢再看那双含满了伤悲的桃花眼,闪躲着低下了头。 「没关系。」 严司翰的声音显得很有气无力,大概担心我没有听清楚,他便加重了语气道:「小可爱,没关系。」 没关系…… 严司翰说,没关系。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几个字,就是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回答,却胜过一切的指责,令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无耻,也特别的卑鄙。 真的,我宁愿严司翰打骂我,侮辱我,也不愿意他给我这样一个答案。 严司翰没有再跟我说话了,他微微调转脚尖,便客气而又礼貌的对宗政烈说道:「烈爷,已经瞒很久了,她该跟我回医院了。」 「好。」 宗政烈回答的很干脆,语气平和,竟刻意的敛去了以往的刻薄。 「这些天她一直在医院养伤,所以这些行李就拜託你了。」严司翰愈发客气。 「好。」宗政烈将我的行李全部交给徐凯,微微俯身,伸手擦干净我的眼泪,轻柔的嘱咐我道:「到了医院,给我简讯。」 说完,宗政烈便拉着我的手,亲自将我送到了严司翰的车门口,帮我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帮我系好安全带,宗政烈又耐心而又认真的帮我整理了一下仪表,这才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头,关上了车门。 车窗外,他和严司翰笔挺的对站着,两人身高相当,凝视着彼此的视线没有任何的攻击力,甚至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在涌动。 那种眼神…… 似乎是惺惺相惜。 他们俩人,似乎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就很清楚,也很理解对方的意思。 那是一种强者之间的交流方式,无须多言,却什么都懂。 大约过了两分钟,严司翰才朝着宗政烈点点头,上了车。 宗政烈调转身子,双手插兜,表情淡漠而又平和的目送着我们的车离开。 车渐渐的开出了停车场,我透过后视镜看着渐渐消失的宗政烈,缓缓的低下了头。 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我眼眶湿湿的,不敢去看坐在我身侧的严司翰。 一路上,严修的车都开的匀速而又平稳。 车厢内播放着舒缓的古典乐,严司翰安静的看着平板电脑,似乎正在工作,指尖时不时敲打几下,低垂着眉眼,始终都未曾说一句话。 这次回来,我总觉得,严司翰变了。 他不再似以前那般爱说爱笑,潇洒不拘,反而变得沉稳安静了许多。 就像是突然大彻大悟了一样,平白就少了几分曾经的那股子灵气。 第378章 大胆去爱 我知道,严司翰受伤了。 只有痛彻心扉过,才能够瞬间成长,发生翻天覆地的性情变化。 心里的难受更甚了。 我满脑纷乱的抠着指甲边缘的死皮,一下又一下。 一首古典乐播放完,又换了另一首。 就这样静默了不知多久,车终于开进了医院。 到了住院部的后门,严司翰率先下了车,迈着平缓的步子走到我的车门前,便为我打开了车门。 低头对他说了声谢谢,我踩着有些虚的步子下了车。 手已经被我抠破了,血沾在手上,蹭在了衣服上。 可我根本就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全身的感官几乎都集中在严司翰的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车被严修开走,严司翰站在我的身前,朝着我缓缓的伸出了大手。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不安的抿了抿唇瓣,抖着手指将手伸进了他的大手里。 严司翰扫了一眼我手上的伤口,喉头滚动了几下,便拉着我进了住院部。 回了病房,严司翰将病号服放在床头柜上,又将碘酒棉棒创可贴等物放在病号服的旁边,便出了病房,关上了门。 站在病床前,我看着床头柜上的东西,一直绷着的情绪骤然崩溃,缓缓蹲下身子便无声的痛哭起来。 如果可以,我宁愿用自己单身一辈子来换取宗政烈和严司翰的幸福美满。 可命运使然,我必须要在他们中间做出抉择。 可这个抉择,竟是如此的鲜血淋漓。 怕严司翰在病房外等久了,我不敢沉浸在痛苦的情绪中太久,强撑着身子便换上了病号服,将手指包扎了起来。 浑身疲惫的躺在病床上,我盖好被子,双眸发木的看向了病房门的方向。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严司翰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食盒,身后跟着严修。 将食盒里的食物都摆在餐桌上,严司翰将餐桌穿过我的病床,移动到了我的面前。 坐在我的对面,严司翰将筷子递给我:「飞机餐很难吃,特地为你准备的,都是爱吃的。」 接过筷子,我端起米饭,筷子在碗的上空顿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的伸向盘子里的菜。 夹起一个虾仁,我迟疑而又缓慢的放在了严司翰的碗里。 严司翰吃饭的动作微顿,抬头朝着我浅浅的笑笑,便也给我夹了一筷子的鸡肉。 勉为其难的朝着他笑笑,我狼吞虎咽的扒拉了好几口饭。 就这样静默的吃了两碗饭,一直到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我才终于放下了筷子,无助的揪紧了被子。 将餐桌收起来,严司翰让严修去请医生,说要再帮我详细的检查一下。 确定我身体已经完全恢復之后,他就去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我见严司翰有条不絮的安排着我的事情,嘴巴张合了好几次,终是没能插上一句话,只得不断的点头,由着他去安排。 做完全部的检查,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我重新躺回床上,见严司翰洗漱完毕拿着电脑坐在了离我病床不远处的沙发里准备继续工作,我用力的抿了抿唇瓣,终是很小声却很坚定的开口道:「司翰,我们谈谈吧。」 严司翰敲打键盘的手指停下,盯着明亮的电脑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噼哩啪啦的敲打起键盘。 就在我以为他没听到,打算再跟他说一遍的时候,严司翰开口了。 他说:「小可爱,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你当初愿意跟我结婚,也不过是看在我陪伴了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对我的施捨而已。」 「我说过的,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幸福。」 严司翰苦涩的弯了下唇角,便再没有说话,全神贯注的投入进了工作中。 靠坐在床上,我静静的盯着严司翰,见他始终情绪平稳,非常认真的工作,终是掐了掐手心,没有再说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也是明白人。 说的越多,解释的越多,给彼此的难堪就越多。 倒不如不说,不解释。 舟车劳顿,再加上病房里实在是太过于安静,我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迷迷煳煳间,我隐约感觉到我的床侧坐下一个人。 他将我靠坐着的身子轻轻的扶平在床上,贴心的帮我盖好被子,拽着被角的手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留了很久很久。 他似乎在盯着我看,不知过了多久,几滴温热的水滴砸在了我的脸上,而后,一个干涩却温暖的吻便落在了我的眉心。 意识瞬间回笼,我闻着鼻息间属于严司翰的气息,拼了命的忍着所有的情绪,装睡。 严司翰落在我眉心的吻停留了大约一分钟,他才依依不捨的离开。 灼热的唿吸不断的喷在我的脸上,我能够感受到他描绘我五官的温柔视线。 「晚安,我的小可爱。」 「答应我,一定要幸福。」 「放心大胆的去爱,我会永远守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 温热的大手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蛋,话音落毕,他便决绝的收回了手,起身无声的迈着脚步,回到了陪床房,轻轻的关上了门。 闭着眼睛,我就那么僵躺着,一直到房间里彻底没有了严司翰的动静,我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在了枕头上,我透过月光看向那扇关起来的陪床房的门,唇瓣抽搐颤动着,只觉得心痛的有种唿吸不上气的感觉。 我白子悠何德何能,此生能够得如此好的两个男人疼宠深爱。 「司翰,也请你放心大胆的去爱,去找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女人,我也会永远的守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也是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 默默地在心中对严司翰许下同样的誓言,我翻了个身,拽紧被子便盖在了头上。 蜷缩着身体,我躲在被子里,摸出手机,找到了宗政烈的微信。 回了医院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我却始终没有联繫宗政烈。 点开他的对话框,我鼻塞的吸了吸鼻子,轻轻的敲打出了一行字。 第379章 由衷感谢 「我们一定要幸福。」 只有我们幸福的携手走完这一生,才不枉费我们经歷过的这些伤痛与坎坷。 已经很晚了,可宗政烈的消息却是秒回。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这一夜,三个人为同一件事情而失眠。 清晨太阳升起,阳光铺洒大地,便意味着,这件事儿,就此在各自的心中翻篇,成为经歷,成为回忆,却再也不能成为未来。 第二天早上,严司翰没有去上班。 他特地陪着我在医院等待体检的结果。 一直到中午,检查结果才出来。 医生笑着对我们说,我恢復的很不错,各项检测都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办理出院了。 严司翰跟医生道了谢,便帮我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提着行李往医院外走的时候,我看着走在我身侧的高大身影,想了想,便开口道:「司翰,有时间的话,带着我去你们家老宅一趟吧,有些事儿,我想我需要登门道歉。」 严司翰点点头,很痛快的答应了。 他说他先给家里打个电话,等订好日子了,他才通知我。 上了车,本以为严司翰会带我回他的别墅,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他将我送到了我弟的小区。 让严修帮我把行李搬回我弟家,严司翰亲自将我送到了我弟的家门口。 我弟他们并不知道我今天出院,带着他的女朋友出去玩了,家里只有我妈一个人。 门开了,我妈邀请严司翰和严修进门坐坐。 她对他们很热情,可对我却非常的寡淡,搭理都没有搭理我。 见状,我心中不禁有些不好受。 严司翰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便对我妈说道:「伯母,子悠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了,我最近事情太多,实在是顾不上照顾她,这些天就劳烦您照顾她了。」 我妈即便是再生我的气,她也是我妈。 她瞪了我一眼,将我手上挎着的包拎在她的手里,语气有些不善的让我进屋躺着去,便往厨房走,准备给严司翰和严修倒茶喝。 严司翰伸手拉住我妈,说他公司还有急事要处理,就不留下喝茶了,跟我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严修走了。 目送严司翰和严修进了电梯,我站在电梯前,看着关上的电梯门,不禁嘆了口气。 严司翰哪里是有事情要忙,他分明是在极力的替我打掩护,好让我和我妈的关系缓和一些。 垂着眸子站了一会儿,我正打算往屋里走,就见一旁的另一个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下意识看了一眼,不等我看清楚里面的人,就听到宝贝极其兴奋的喊了一声:「香儿!」 紧跟着,就是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小少爷,你该改口了。」 是周雨露。 电梯里,她拉着宝贝的手,正往外走。 见到我,她微微一笑,朝着我礼貌的点点头。 多日不见周雨露,她还是一副干练的模样,只是在看向宝贝时,眉眼间会浮起一丝柔软。 这些年,大概就是周雨露在替我照顾宝贝吧。 看到宝贝跟她挺亲近的样子,我不禁对她生出了一丝感激。 回给她一个微笑,我缓缓的蹲下身子,朝着宝贝拍了拍手,张开了手臂。 其实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都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精緻而又可爱的小宝贝是我的孩子。 六年了,我一直以为我的孩子已经死了。 每年的生产日,我还会特地为他上柱香,祈求他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宁,再投个好人家。 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怀着这样的念头,根本不敢奢望我的孩子还活着。 前些日子骤然从宗政烈的嘴里确认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但同样的,我也为我没能保住的那个女儿而难过。 虽然只活了小半辈子,可我已经失去两个孩子了。 眼前的这个,是唯一的倖存者。 看着迈着小短腿,飞快的朝着狂奔而来的宝贝,我将他拥进怀里,看着他精緻的如同瓷娃娃般的小脸,突然就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是我实实在在的,第一次当妈。 虽然已经有了蓝烁这个儿子,可他毕竟年纪在哪里,根本用不着我操心太多。 可宝贝不同。 他年纪还很小,又缺失了六年的母爱,我不仅亏欠他很多,面对他,我还会有种满腔的母爱无处安放的无措感。 好在先前已经有了不少跟宝贝相处的经歷,而宝贝又是个古灵精怪的小朋友,伸手搂住我脖子的同时,便奶声奶气道:「香儿,我可以像雨露阿姨说的那样,叫你妈咪吗?」 「妈咪」二字着实颤动了一下我的心灵。 我鼻子发酸,艰难的滚动了好几下喉头,才沙哑而又温柔道:「可以。」 「耶!」 宝贝那双跟我很像的大眼睛里骤然绽放出了很亮的光芒,他欢唿了一声,便很高兴的喊道:「妈咪,妈咪,妈咪!」 喊完了,他又炫耀般的对周雨露说道:「雨露阿姨,我有妈咪了!我有妈咪了!我再也不是没有妈咪的野孩子了!」 很无心的几句话,却令我一下子就湿了眼眶。 我不在宝贝身边的这六年,他一定因为我这个当妈的不称职而受了很多委屈吧? 擦了擦眼泪,我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很认真的看向周雨露道:「学姐,这些年,谢谢你对宝贝的照顾。」 周雨露笑笑:「您不必谢我,照顾宝贝只是我工作的一项内容,烈爷有为我付工资的。」 「虽然是工作,但你对宝贝的用心是绝对用钱买不到的,你不用推辞,这声谢谢,你受得起。」 想起我曾经还揣测过周雨露和宗政烈的关系我就有些想笑。 我那时候真的没想到,周雨露会跟徐凯在一起,更没想到,周雨露和纪嫣然,根本就不是情敌。 我想,纪嫣然之所以会被周雨露屡屡相逼,一定是因为纪嫣然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所以周雨露才会出手教训他吧。 毕竟周雨露和徐凯,都是宗政烈最为信任的心腹。 排除异己,也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第380章 亲生儿子 周雨露笑笑,没有再推辞。 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周雨露递给我:「我和凯哥马上要订婚了,这是我们的订婚请柬,有空的话,欢迎。」 将那张粉色的请柬接过来,我翻开看了看。 请柬制作的很美,上面有一张徐凯和周雨露的合照。 是一张在海边照的照片,背景是夕阳,两人站在沙滩前,相拥而吻。 虽然看不清楚两人的模样,但是他们之间涌动着的那种甜蜜幸福却唿之欲出。 看了看订婚的时间,我将请柬收好,说我一定会去参加。 周雨露很高兴,将手里的小书包递给我的同时便道:「宝贝就交给您照顾了,烈爷说,你们母子分离了六年,应该好好聚聚。」 「还有一件事儿,也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见周雨露有些欲言又止,我便直接问她是什么事儿。 周雨露抿了抿嘴,还是告诉了我。 她说,在我住院期间,严家那边已经大肆将我和严司翰订婚的请柬发出去了,这次的排场办的很大,几乎通知了各界人士。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要跟严司翰订婚了,就连我的订婚礼服都是由严宏昌亲自出面,请的最好的设计师手工赶制的,现在整个圈子里都在议论和期待着我和严司翰的订婚典礼。 周雨露说,现在我的身上已经被贴上了严司翰未婚妻的标籤,贸然悔婚,可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不仅如此,更会因此对我们三家公司造成不良影响。 尤其是宗政烈这边,更有可能会被扣上抢夺别人未婚妻的名头。 送走周雨露,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在回海城之前,我就已经做过很多坏的打算。 只是我没想到,严家会在我住院期间如此大肆的操办我和严司翰的订婚典礼,甚至还排场大到了通知各界人士。 这哪里是订婚的排场,这分明已经是结婚的排场了。 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严家人的如此重视,甚至有种赶鸭子上架,迫不及待将我娶回家的感觉。 心中的烦闷感不禁勐增,我抱着宝贝回了家,刚进门,我妈便瞪着眼睛看向了我怀里的孩子,问我从哪里捡回来一个孩子。 我妈并没有见过宝贝,更没有听说过宗政烈有个儿子的事儿,所以见到宝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往宗政烈那方面想。 抱着宝贝坐在沙发上,我刚坐稳,我妈就快步追了上来。 她打量着我怀里的孩子,皱着眉头道:「小悠,不是妈说你,替别人养一个孩子也就算了,你还打算再养一个?」 「烁烁他已经大了,很快就成年了,耽误不了你什么事儿,可这个孩子才几岁啊,你这不是给小翰添麻烦嘛!」 「你这要是带着两个孩子进了严家的门,外面的人该怎么说,我这老脸又该往哪儿放?」 我妈倒竖着眉毛,气的脸色的褶子都多了一些。 她一屁股坐在我的身旁,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气唿唿的说道:「小悠,你是不是打算用这种办法逃婚?」 「妈知道以你现在的能力,养两个男孩子不是问题,可小翰呢?你们不生孩子了?你让他怎么给这两个孩子当爹?」 「他是个男人,他不要脸面的?」 「我告诉你,小悠,你跟严司翰的婚事,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你都必须嫁给他,你要是不嫁给他,你就是不孝,妈就死给你看!」 我妈勐地将手中的遥控器丢在桌子上,起身便脸凉凉的往卧室的方向走。 眼瞧着她又要爆发了,我嘆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妈,这是我儿子。」 见她没理解了我的意思,我便加重了声音道:「这是我跟宗政烈的孩子,是我的亲生的,也是您的亲外孙。」 这下子,我妈彻底僵住了。 她就那么背对着我站了好半天,才终于扭过头来,冷着脸道:「白子悠,你跟宗政烈合起伙儿来骗妈是不是?」 我皱了皱眉头,疲惫道:「我何苦骗你,这真的是您的亲外孙,我已经做过亲子鑑定了,如果您不信,我可以把灿灿叫过来,您亲自问问她。」 静默了几秒钟,我妈脸上的怒色一点一点的便被惊讶给取代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宝贝,转身,便快步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来一副老花镜,手忙脚乱的戴在了脸上。 将老花镜扶了扶,她再次走到我的身前,仔仔细细的就打量起了宝贝。 我无奈,便将脸往宝贝的脸前凑了凑:「您仔细瞧瞧,看看我跟宝贝长得像不像。」 我妈根本不理会我,专心致志的瞧着宝贝。 过了一会儿,她似是终于确定了什么,嘆了口气,便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宝贝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子,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朝着我妈的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了句叫姥姥。 宝贝看向我妈,似懂非懂的思考了一下,便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探上了我妈的大手。 攥紧一根手指头,宝贝朝着我妈甜甜的笑了笑,奶声奶气的便喊了一声:「姥姥~」 这一声姥姥,叫得我妈更惆怅了。 她重重的嘆了口气,低头看了眼宝贝肉嘟嘟的小手,终是忍不住,朝着宝贝的方向瞥了一眼。 「小悠,这孩子,真的是你的亲儿子?你没骗妈?」 我妈再次确认。 我点头,十分笃定。 这下子,我妈终于妥协了。 丢下一句这叫什么事儿,便伸出手,对我说道:「把孩子给我,让我抱抱。」 从小到大,我就知道,我妈就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尤其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她总会生出几分不忍心。 当初我擅自做主将蓝烁认作儿子,我妈本来是不同意的,可她见蓝烁没爸没妈的可怜,还是同意了,并且对蓝烁也特别好。 现在她面对的可是她的亲外孙,再加上宝贝生的俊俏,像个瓷娃娃,我妈自然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抱进怀里没多久,我妈便被宝贝的嘴甜哄的不停的笑。 很快,两人便亲密无间了,我妈抱着他就带他下楼买玩具去了。 听着门啪的一声被甩上,我在厨房里切着菜,不由就有些感慨宗政烈的厚黑程度。 难怪他会突然让周雨露把宝贝送到我妈这儿来,这哪里是送来让我和宝贝好好团聚的,这分明是专门送来针对我妈打渗透战的! 第381章 夜半私会 做好饭,一直到我弟和井梳雨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我妈才抱着宝贝,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 宝贝似乎玩累了,已经趴在我妈怀里睡着了。 我妈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生怕有谁吵到了她的宝贝外孙,不停的朝着我们使眼色,示意我们都小点声儿。 见我妈径直抱着宝贝将他放到了她的房间里,一副日日夜夜要守着她宝贝外孙的模样,我终于无奈的嘆了口气。 宗政烈的渗透战,算是得了首胜了。 将宝贝安顿好,我妈便轻手轻脚的出来了。 进了餐厅,她轻轻的关上门,还没关牢,她又将门拉开了一个缝儿。 我问她这是在干什么,我妈竖着耳朵朝着外头听了听,心不在焉道:「我怕宝贝醒了没人听到声儿,不放心。」 「一会儿你们吃饭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小点,别吵到孩子睡觉。」 看着我妈明明在餐桌前坐着,却始终留神着门外的神情,我不禁有些好笑。 我弟坐在我身旁,用手肘撞了撞我的胳膊,用很低的声音道:「姐,看情况,你跟姐夫和好了?」 我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又朝着我妈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姐夫正打渗透战呢,小心着点儿,别功亏一篑了。」 我弟一下子就乐了:「卧槽,我就知道,我姐夫是个神人。」 「得嘞,我会助姐夫一臂之力的,绝不会给他拉后腿,放心放心。」 我弟夹了几根青菜,小心翼翼的餵进井梳雨的嘴里,压低声音跟她嘀咕了几句,便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我道:「姐,烈哥当初没有把孩子没死的事儿告诉你,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我知道,我弟这是故意要借我之口跟我妈解释宗政烈当初跟我分手的原因呢。 扫了他一眼,我正打算回答我弟这个问题,就见我妈啪的一声便放下了筷子。 见我妈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我和我弟顿时不敢吱声了。 「小悠,我告诉你,我接受孩子不代表接受孩子他爸,你给我好好记住,你已经跟小翰订婚了,你就必须嫁给小翰。」 「要是让我知道你因为孩子又跟宗政烈搅合在一起,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宗政烈的公司门口闹去!他不让我们一家子好过,我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不让他好过!」 「我就不信了,你能嫁给一个害死你妈的男人。」 我妈生起气来嗓门儿特别大,平日里她在井梳雨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儿面前还是很注意形象的,可今天明显是气坏了,所以连形象都不顾了。 我担心她气着了,跟我弟对视了一眼,便赶紧安抚她道:「妈,您别生气,吃饭的时候生气容易得胃病。」 「那你发誓,只要你发誓绝对不会因为孩子跟宗政烈再搅合在一起,我就不生气。」 我妈将碗筷往前一推,冷着脸道:「用我的命发誓,你要是敢违背誓言,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见我妈越说越过分,我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将筷子放下,我冷冰冰的跟我妈对视了一眼,起身便走出了餐厅。 进了我妈的房间,我把宝贝抱起来,抱着它便回了我的房间。 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放进被子里,我见他睡的正香,小脸儿嘟起来格外的可爱,心里的那丝愁苦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搂着孩子躺进被子里,我无力的看着天花板,想了想,便掏出了手机,给宗政烈发了条微信过去。 我不敢打电话,怕我妈听到,也怕吵醒宝贝。 给宗政烈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包,我问他在干什么。 约莫过了五分钟,宗政烈才回过来一条微信。 「来阳台」 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我将宝贝的被角掖好,便轻手轻脚的拉开了阳台门,走了进去。 刚把阳台门关上,一转身,就瞧见了站在旁边阳台上的宗政烈。 乍然看到他,我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 心惊肉跳的朝着四周看了看,确认我妈不会发现之后,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我便拿起手机,面对面的给他发了条微信。 「你疯啦,被我妈看到就完蛋了。」 宗政烈看着手机弯了弯唇角。 「放心,我勘察过,岳母不会发现。」 「过来。」 刚收到宗政烈的消息,便见他按了一下一侧墙上的一个按钮。 很快,阳台上便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吱吱声。 下意识看向了声源处,就见宗政烈的阳台侧面竟然缓缓的向着我这边撑开了一个跟那种高层擦玻璃所用的那种梯子很像的铁桥。 等铁桥彻底搭稳在了我所在的阳台上,我的嘴巴已经张的能够塞下一个鸡蛋了。 这,这…… 宗政烈这分明是蓄谋已久了啊。 我现在十分的怀疑他会住在我弟家对面的原因。 我敢打包票,我弟早在我回海城之前,就已经跟宗政烈是一伙的了。 难怪我当初给我弟买房子,我弟强烈要求我给他买这套房子。 我见他喜欢的紧,便将这套房子买给他了。 现在想来,他一定是受到了宗政烈的指使,所以才非要买这套房子。 而宗政烈,早就预料到了我回海城之后会住我弟的房子。 所以一早就已经准备齐全了。 心中不禁再次刷新了对宗政烈厚黑程度的认知,我伸手晃了晃那铁桥,确定非常稳当之后,正想上去,就见宗政烈率先走了上去。 他反覆的测试了一下那铁桥的承重程度,确认好之后,这才朝着我走了过来,向我伸出一只手来。 看着面前那只宽厚温暖的大手,我回头朝着房间里扫了一眼,确定宝贝睡的很香甜,我反锁的门外也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我便握紧了宗政烈的手,伸腿跨过栏杆,踩在了那铁桥上。 铁桥下,是万丈高空。 只要这铁桥断了,或是失足掉下去,我和宗政烈便会瞬间沦为肉饼。 这样的高度,这样的场景,十分的恐怖。 可因为有宗政烈在,因为有他牵着我的手,所以我的心里很踏实,向前走得也很勇敢。 阳台和阳台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几步便能走过去。 到了宗政烈家的阳台边,宗政烈掐住我的腰,先将我放在阳台上,这才敏捷的跳在了阳台上。 将宗政烈的一些细节行为看在眼里,我心中的感动不由更浓。 他总是这样,先将我置于安全的境地,才会去考虑自己的安危。 六年前是这样,现在依然也是这样。 第382章 两个宝贝 忍不住伸手探上了他的脖子,我环紧他,踮起脚尖便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宗政烈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这样主动的吻他,本就炙热的双眸中顿时就燃起了两团烈火。 抬手将我被夜风吹散的碎发掖到耳后,他捧着我的脸,情不自禁的便在我的唇上也轻啄了两下。 天空中,淡淡的银辉自月中落下,将撒在我们相拥着彼此的身上。 高层的风有些大,吹动着我们的头髮,使得我们的头髮纠缠在一起,让我莫名就想起了一句佳句。 交丝结龙凤,镂彩织云霞,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我与宗政烈,虽无夫妻之名,但在我心中,我们早已是结髮夫妻。 在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命运便已经将我们彼此的人生深深的纠缠在了一起,剪不断,也理不开。 丝丝情愫在心中作祟,我由着宗政烈将我竖抱起来,大步走回了阳台内的卧室。 反手将阳台门关上,宗政烈将窗帘拉上,一转身便将我抵在了窗帘后的阳台门上。 见他欺身而来,毫不掩饰眼中的渴望,我赶忙有些担心道:「宝贝还睡着呢,要是醒了怎么办,还有,我妈……」 宗政烈有些不耐,他指了指耳朵上戴着的蓝牙耳机,暗哑道:「这里可以随时接听白子欧的电话。」 这下子,我哑口无言。 久别胜新婚。 宗政烈总是可以身体力行的向我淋漓尽致的诠释这句话。 时间紧迫,宗政烈不敢太过于放肆。 可尽管他已经尽量的节制了,可我还是被累了个半死。 气喘吁吁的趴在床上,我欲哭无泪的瞪着宗政烈,暗自嘀咕道:「明明是个浑身都透着禁·欲气息的男人,可骨子里却是个纵·欲的禽兽。」 宗政烈抬手在我的屁股上轻拍了一巴掌,将被子给我盖好,便快步进了浴室,帮我放好了一浴缸的热水。 去浴室的时候,我看着满屋子熟悉的四合院装潢摆设,我弯了弯唇角,不由自主的便回忆起了当初跟宗政烈在四合院生活的那一个月。 短短的一个月,我们却几乎把整个北城逛了个遍。 每天除了逛吃逛吃,便是竭尽所能的腻歪。 现在想想,虽然那时候的我们很幸福,很甜蜜,却始终有种踩在云端上的不真实感。 不像现在,同样的甜蜜幸福,却很真实。 因为我知道,这一次,宗政烈绝对不会再不辞而别,更不会再逼着我离开他。 他会拼尽全力的跟我在一起,我也一样。 洗过澡,又陪着宗政烈聊了会儿天,我见时间不早了,便赶紧回了我的卧室。 站在阳台上,我目送着宗政烈回去,见宝贝还睡的很香甜,我抚了抚胸口,那种偷·情的感觉终于消散了不少。 回到床上躺下,我摸了摸宝贝的滑滑的小脸蛋,忍不住就无声的傻笑了几下。 打开微信,我给我和宝贝拍了张合照,附上一枚香吻,便给宗政烈发了过去。 很快,宗政烈便回了过来。 「晚安,我的两个宝贝。」 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我轻轻的下了地,心里美滋滋的手舞足蹈了几下,这才给他回了个晚安,重新躺回了床上。 这一觉,我睡的十分的香甜踏实。 尤其在怀里多了这么一团柔软的小东西之后,那种充盈感幸福感便更足了一些。 第二天早晨,我起了个大早。 下意识跑到阳台上朝着对面看了一眼,见宗政烈还没有起床,便迈着轻盈的脚步出了卧室,跑进了厨房。 利索的做好早餐,我将两份爱心早餐装进食盒里装进包里,这才将早餐一一的端上了桌。 昨天惹我妈生了那么一大通气,今天怎么着也得表现表现,让她多少消消气。 摘了围裙,我一一敲门叫大家起床吃早餐。 我妈已经醒了,我敲门便打开了门,朝着我冷哼了一声。 我站在门口,腆着脸朝着她笑。 一边哄着她,一边就赶紧给她捏了捏肩膀。 我妈被我狗腿的样子抖逗笑了,没好气的拍了我手一下,便折进了我的卧室。 宝贝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揉眼睛。 我妈一看到宝贝,那副严肃脸顿时换上明媚笑脸。 「哎呦呦,我们宝贝儿醒啦,来来来,快让姥姥抱抱。」 我妈弯着腰,拍着手,嘴里还时不时发出逗弄宝贝的啧啧声。 「走喽,姥姥带我们宝贝吃早餐去喽!」 我妈活力十足的将宝贝抱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软着声音道:「吃饱了饭饭,姥姥送我们宝贝去上幼儿园去喽!」 僵硬的站在门口,我看着我妈那副恨不得将宝贝含在嘴里的样子,愣了好半天,才终于无奈的耸耸肩。 还好周雨露临走前给我留下了一本关于宝贝的详细手册,不然我还真不好当着我妈的面给宗政烈打电话问东问西。 吃过早饭,我妈让我弟载着她送宝贝去上学。 我将碗筷收拾好,便洗漱打扮好下楼去公司。 先将车开到了严司翰的公司,我亲自上去将早餐给他送到办公室里。 严司翰最近因为我的事儿耽搁了不少的工作,所以非常的忙。 我进了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去开会了,无奈,我只得把他饭盒放在微波炉上,给他留了张纸条。 开车去了公司,我将车开进停车场,便耐心的等着宗政烈的车。 盯着手錶,时间指向九点钟的时候,宗政烈的车便准时的开了进来。 我的工作室跟宗政烈的公司虽然在对面,但是停车场却是共用的。 昨晚分开的时候,我想到宗政烈和严司翰都不喜欢按时吃早餐的习惯,便提出了以后包了他们早餐的要求。 对于严司翰,宗政烈心中其实也是有些亏欠的。 他知道严司翰对我的好,也知道严司翰在我身上的付出。 所以他没有反对我的这项要求,并且还提议给严司翰的饭盒里多加一颗蛋。 等宗政烈的车准确无误的停在了我车旁的车位里,我便推开车门,小跑到了他的车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刚坐稳,不等我将饭盒拿出来递给他,他便蓦地捧住我的后脑勺,在我的唇上印下一个热烈的吻。 一吻作罢,宗政烈摸了摸我的头髮,心情愉悦道:「早上好,宝贝儿。」 脸微微有些发热,我咬了咬下嘴唇,将饭盒直接塞进了他怀里:「大庭广众的,让公司的人看到怎么办?」 「严家大肆操办我和司翰订婚典礼的事儿,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第383章 不可分割 宗政烈没说话,而是拿走了我手里的饭盒。 将饭盒放好,他顺手从身侧拿出一张请柬来,递给了我。 不同于周雨露给我的请柬,宗政烈给我的这张请柬是大红色的。 是很传统的中国红,上面的镂空花纹也非常的復古,由金色丝线绣成的大大严字落于请柬中央,十分的亮眼。 盯着手中的请柬看了一会儿,我心中一瞬间就划过了一个念头。 接过那张请柬,我扫了宗政烈一眼,缓缓打开。 如我所料,这是我跟严司翰的订婚请柬。 这张请柬不仅外表做的精緻,内里也做的十分的别致。 请柬一打开,便是一张我和严司翰的手绘q版合照。 那q版合照是3d立体的,看起来又喜庆又萌。 伸手摸了摸那合照,我下意识看向了一边的字迹。 这一看,心中不由一紧。 这请柬上的所有字迹,竟然都不是印刷体,而是一笔一笔,实实在在用手写出来的。 即便是外行,在看过那字迹和笔力之后,便也足以明白,这些字迹,都是由大师级别的书法家写出来的。 仅仅是一张请柬,就已经这样奢侈成这样了,由此可见,我和严司翰的订婚典礼将会举办的多隆重。 捏着手中的请柬,我皱着眉头,只觉得心中的愁苦浓郁的都快汇成了海洋。 忍不住嘆了口气,我将请柬递还给宗政烈,心情突然就变得特别特别的差。 我记得很清楚,在我第一次见到严宏昌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 他说他会非常高调的筹办我和严司翰的订婚典礼。 如今,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他所说的高调是有多高调了。 这根本就是我难以想像的高调,也难以承受的高调。 想到我在白淮市的时候,严宏昌给我打得那个让我出院去试礼服的电话,我这心中的不安便像是一头刚刚解除封印的勐兽,在我的胸腔里上窜下跳,几乎要将我逼得烦躁致死。 这才不到一个月而已,严家就已经将这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做派高调,极尽奢华,可我却临时悔婚了。 且不说筹备这场订婚典礼会花费多少费用,光是散发出去的请柬,就已经包含了许多许多的人情。 多少人会看在这张请柬的份儿上去调动调整自己的行程安排,筹备出席礼服与贺礼,向严家发来贺电…… 这种种的种种,皆是这场订婚典礼造成的蝴蝶效应中的一环。 一旦这场订婚典礼被取消,这些都会立刻变成沉没成本。 虽然我现在有所成就,可以我现在的财力,我真的担得起这么大的后果吗? 更何况,有些东西根本就无法用钱去衡量,去弥补。 越想烦躁,我拧紧眉头,对宗政烈说道:「看来我今天必须得去严家一趟了,否则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我真的会……」 我真的会承担不起这件事情造成的严重后果。 可不等我说完,宗政烈便打断了我的话。 他攥紧我的手,坚定而又认真的看向我道:「白子悠,你现在不仅是d&l的老闆,更是我的老婆,我儿子的母亲,从你决定为了我悔婚的那一刻起,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而我的事情亦是你的事情,我们已经成为了不可分割的整体。」 「所以,你现在应该选择相信我,并且依靠我,让我来帮你处理这件事情,而不是单枪匹马的自己去承担这一切。」 「别忘了,我是你男人,嗯?」 宗政烈眸光愈发深邃,他安抚性的摸了摸我的手背:「答应我,遇事不要总是想着把全部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肩上担,况且,很多事情,并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宗政烈话里有话。 拧了拧眉头,我道:「可我也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呀,毕竟是我毁约在先。」 「距离订婚典礼还有半个月时间,听我的,在这期间,只要严家人没有找你,你就不要主动去严家老宅,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宗政烈看我的眼神愈发的坚定。 虽然不知道宗政烈准备怎么做,可对于他,我是无条件相信的。 见他坚持,我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到了工作室,我刚走到门口,就见全体的员工都列成了两排,站在工作室的门口面带微笑的等着我。 为首站着的是金灿和李秘书,见我走过来,带头便带领着大家鼓起掌来。 一边鼓掌,一边齐齐道:「欢迎白总回来。」 弯起唇角,我朝着大家笑笑,视线在扫过金灿时,我心中不禁抽动了一下。 金灿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看我的眼神,面对我的神情,都没有什么不同。 可在我的眼里,却莫名的就没有以前那般热切亲和了。 心境变了,大概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吧。 进了办公室,刚坐下,金灿便推开办公室走了进来。 金灿是知道我去白淮镇的事情的,她是我住院时的常客,严司翰自然瞒不住她。 刚才她在迎接我时还是笑脸,此时一关办公室门,便冷沉下来。 快步走到办公桌前,金灿伸手将我和严司翰的请柬丢在办公桌上,声音有些不爽道:「子悠,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突然不辞而别?」 「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好姐妹?瞒着司翰哥也就算了,你怎么还瞒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将桌上的那张请柬打开,金灿指着那张请柬道:「你自己看看,这请柬做的多用心,我真想不明白,司翰哥对你那么好,你还有什么好考虑,好纠结的?」 「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的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懂。」 金灿在为严司翰打抱不平。 她甚至没有问我拖着受了伤的身体是怎么去了白淮市的,伤口恢復的怎么样了,万一感染怎么办,这些天吃得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难过,我垂着眸子看着桌子上的文件,鼻子莫名就有些酸。 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克制着情绪道:「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好姐妹。」 「我以为,你的眼里已经只剩下你的司翰哥了。」 第384章 相知相守 办公室内的冷沉气氛霎那间便如敲碎的玻璃,四分五裂,流泻而落,归于了无限的静寂中。 金灿不说话了,就连唿吸都凝滞了几秒钟。 她站在我的办公桌前,手指僵硬的蜷缩了好几下,就像是一个被大人戳穿了谎言的小孩子,不知所措,却也一声不吭。 良久,久到我盯着文件夹的双眼都有些酸涩的时候,她才终于几近无声道:「你都知道了。」 我和金灿到底是多年的姐妹,对于彼此的了解虽不至于够得上透彻二字,却也差不了多少。 唯独在私人感情方面的敏锐度,还是差了一些。 她看不透我对严司翰并非男女之情,而我则没想到她对严司翰是男女之情。 轻轻的嘆了口气,我勉强的弯了弯唇角,略有些感慨又有些失望道:「这么多年了,这是你第一次骗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骗我,更没有想到,你骗我时的姿态和神情,那般的自若,自若到让我看不出丝毫你在骗我的痕迹。」 我真的挺难过的。 准确的说,是心痛。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当金灿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我的亲姐妹。 我以为,哪怕是她嫁了人,我们之间的感情和信任也不会被任何因素撼动。 可我错了。 人都是这样,有了私情,便有了私心。 那是本能,无可控制的本能。 像金庸老先生笔下所写的那些视忠义为生命的人,只存在于武侠江湖里,却不存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残酷现实里。 或许也有这样的人,比如严修,比如徐凯,但显然金灿不是。 「子悠,如果我说,我是真的打心眼里为你好,你会信我吗?」 金灿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有些颓败的将自己抛坐在里头。 低下头,她有些痛苦的揉了揉脸:「我承认,我爱他,可我也深深的知道,如果现在你跟他共处于危险当中,而我只能救一个人,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你。」 「子悠,你在我心中是无可替代的,也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本能的就会替你选择一条相对幸福轻松的道路,逼着你,推着你,使尽手段的让你走上这条路。」 「真的,你以前有多痛苦,我都是陪你一起走过来的,所以我感同身受。」 「我深切的知道,严司翰是一个可以给你绝对幸福的男人,你跟他在一起,不需要那么痛,那么苦,而我,也就不必再那样心疼你。」 「子悠,不管你信不信,我跟阿姨的心,是一样的,我们都只是想让你过得简单轻松快乐一点。」 「自从你爱上了宗政烈,你为他流的泪,就足够我装一个大桶……」 金灿说着说着,声音中便带上了一丝哽咽。 她垂着头,捂着脸,唿吸渐渐压抑。 僵坐在办公桌前,我脑中迴荡着金灿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心中的难过不由更甚。 我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似乎有些太过于狭隘了。 可对于金灿的为我好,我却还是会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有时候,规矩就该是规矩,不能因为个人意志而转移。 如果我每次让她办事情她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而擅自做主更改我的决定,到时候造成的后果,又该由谁来承担。 我们是好姐妹,可我们更是上下级关系。 这件事情,不论她有多少理由和苦衷,都更改不了她做了错事的事实。 将心中的想法告诉金灿,我道:「我从来不怀疑你我之间的感情,但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没办法再毫无戒心的将一些重要工作交付给你,这段时间,你去休个假吧,好好放松一下,等休息好了,再回来上班,你手头上的所有工作,都暂时交由李秘书来处理。」 金灿点点头,站起身,将桌子上的请柬拿起来:「作为好姐妹,我还是忍不住想劝你一句,及时止损,别把自己的这一辈子都赔进去。」 我点头:「我心里有数,休假期间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金灿弯了弯唇角,晃了晃手里的请柬:「你们的订婚典礼,我会准时参加。」 看着被金灿带上的办公室门,我顿了顿,便有些疲惫的靠在了大班椅里。 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深唿吸了几口气,调整好状态便一头扎进了堆积如山的工作中。 李秘书是我在培养金灿的同时培养的另一个心腹,金灿休假,他很快便将金灿的所有工作都上了手。 李秘书名为李长冬,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未婚男人。 他对珠宝事业十分的热爱,虽然年纪不算大,可他得过的相关奖项却十分的多。 当初若不是他家里遭遇了大挫,急需用钱,而我又恰好知道了这个事儿,他也不会在四年前加入我这个当时还十分不景气的小公司。 这四年里,他和金灿可谓是双剑合璧,不仅帮我打造出了一个实力十分变态的设计团队,更研发出了不少项专利技术。 在这个公司里,他和金灿,都是大功臣,也是顶樑柱。 金灿一休假,双重工作便压在了他的肩上,虽然我另调了一个助手给他,可我们的工作还是忙的不可开交。 连续工作了五天,我终于实实在在的意识到了提前培养一个能够担任重要位置的候补人才的重要性。 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金灿不在的情况。 更在日常的工作里,本能的偏袒着金灿,几乎造成了除了我之外,她一人独大的局面。 若非李秘书工作能力超群,恐怕也要被她压下去一头。 深夜十一点半,我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班。 电梯门刚刚打开,我就远远的瞧见了正倚在车边打电话的宗政烈。 夜已经很深了,停车场里的汽车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几辆。 整个停车场里除了宗政烈之外,再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连着五天了,宗政烈每天都会在他的办公室里陪着我加班,然后在我下班之前来停车场等我下班,再尾随着我的车将我安全送回家。 第385章 新欢旧爱 我们现在有点搞地下情的味道。 但现在情况复杂,高调的公布恋情只会引起更多的麻烦,没有半点好处。 所以我和宗政烈都默契的选择了目前这种相处模式。 疲惫的走到他的身前,我无力的拎着手中的包包,身体一斜便贴靠在了宗政烈的身上。 宗政烈正在打电话,举着手机的手肘往上抬了抬,便用另一只手将我拥紧在了怀里。 伸手理了理我额边的碎发,他用眼神示意我稍等一会儿,便趁着对方说话的空隙俯身在我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皱了皱鼻子,我不满的看了眼他手中的电话,便带着一丝撒赖的意味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用脑门顶着他的胸肌,我作斗牛状,使劲在他的怀里拧转了几下。 嘴里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撒娇的嗯嗯声,我不停的将他往后方顶,用这种有些小孩子气的方式表示着我的抗议,催促着他打电话的进程。 宗政烈低着头,满脸宠溺的看着我的行为。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终于被我打败,简言意赅,语速极快的结束了这通电话,将手机揣进兜里的同时便习惯性的用大手托住我的臀部,将我整个人竖抱了起来。 将我搂进怀里,他无奈的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温柔却不失雅痞道:「真是败给你了。」 「都多大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 打开身后的车门,宗政烈俯身将我放在副驾驶座位上,拉开我搂着他脖子的手,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将我放好,他凝神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才终于收起眼中那种腻死人不偿命的眼神,起身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位里。 伸手探过一个保温箱来,宗政烈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緻的餐盒来,打开递给了我:「夜宵。」 餐盒不大,可里面的菜色却很齐全,满含宗政烈对我的爱意。 这是宗政烈在休息室的小厨房亲手为我做的夜宵,都是我喜欢吃的菜色,连着五天了,每天晚上都有,每天的菜式都不同。 接过他手里的筷子,我捧着餐盒,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顷刻间便消失了大半。 尽管车内的空间不大,也没有餐厅那样有桌有椅,甚至连灯光都不算明亮,可我却觉得这五天里吃的夜宵,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夜宵。 探头在宗政烈的唇上亲了亲,我握紧筷子,在宗政烈期待的眼神中将整个餐盒的饭菜都吃了个干净。 「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被你餵胖了。」 自从脚受伤,我就没办法健身了。 虽然我因为心事并没有变胖,可照宗政烈这么投餵下去,我一准儿会变胖。 宗政烈将我手里的餐具收拾掉,又用湿巾帮我擦了擦嘴,满不在乎道:「你每胖一斤,我就多拥有你一斤,何乐而不为?」 宗政烈在说情话这方面,虽然没有严司翰那么频繁,可只要他说出一句,就会令人有种过电的悸动感。 心中不禁一甜,我眸光发润的看了他一眼,弯着唇角便傻笑了一声。 车内的气氛渐渐因为我们的对视而升温,就在宗政烈眸光发深,朝着我靠近之时,我的手机蓦地就响了起来。 凝注在宗政烈身上的注意力瞬间抽离回来,我摸出手机,就见上面跳跃着我妈的照片。 心中一紧,我赶忙给了宗政烈一个噤声的眼神。 往车窗边靠了靠,我刚接通电话,我妈有些着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悠,你在哪儿呢?赶紧回家一趟,妈有事要问问你。」 我妈的语气很不对,催促了我几声,便挂了电话。 看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我担心是宝贝出了什么事,当下便顾不得再跟宗政烈腻歪了,丢下一句家里有急事,便推开车门往下走。 上了我自己的车,我发动车,迅速的将车开了出去。 宗政烈的车随后跟了上来。 这个点,马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了。 将车越开越快,不到半个小时,我便回了我弟所在的小区,将车开进了停车场。 我刚刚从车里下来,宗政烈的车便开进来了。 朝着他比了个电话联繫的手势,我便先他一步进了电梯,上了楼。 回了家,我下意识就在家里寻找宝贝的踪迹。 见宝贝正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组装汽车机器人,脸蛋红润,双眸闪亮,一点都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我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将包放好,见我妈脸色有些发沉的坐在沙发上,我抿了抿唇瓣,问她发生了什么急事。 我妈手里捧着一个手机,看手机壳的样式,应该是我弟的手机。 刚挨着她坐下,她便将我弟的手机递给了我,示意我自己看。 眉头微挑,我接过手机扫了一眼。 这一扫,我的所有视线便瞬间定格在了手机屏幕上。 皱了皱眉头,我伸手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将上面的那张照片放大了一些。 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很模煳,但也足以看清楚照片里的主人公是个谁。 照片里,是我五日未见的严司翰。 这些天,我虽然每天早上都去严司翰的公司给他送早餐,却奇蹟般的一次都没有碰到他。 每次我去送早餐,他要么是在开会,要么已经出去参加饭局,要么就还没有到公司。 一次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甚至五次我就明白,严司翰是在刻意的躲我。 既然他不想见我,我自然也不会强求。 只是我没想到,在这短短的五天内,他就已经有了新欢。 照片里,严司翰搂着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正在一家高档饭店外拥吻。 那个女人个子不高,穿着高跟鞋也不过才到严司翰的肩膀处。 为了迁就她,严司翰俯身搂着她的柳腰,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吻得热烈吻得深切。 从照片的拍摄角度看过去,足以看到他们此时正在进行的是法式湿·吻。 这样的吻,对于严司翰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 由此可以得出,这个女人跟严司翰的关系,一定要比照片里的关系亲密的多。 第386章 朝三暮四 偷拍的照片一共有五张,基本上都是严司翰和那个女人在拥吻的照片。 只有第一张是在两人从高档饭店里走出来时拍的。 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他们身侧有些模煳的饭店,我的眉头不禁皱的更深。 居然是我很久没有去过的锦绣苑。 严司翰…… 竟然带着这个女人光明正大的出入锦绣苑,并且还在锦绣苑的门口如此激·情四射的拥吻。 心思微动,我便立刻明白过来严司翰这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了。 将手机递还给我妈,我抬手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欲裂。 我妈显然已经被这些照片气坏了,脸色铁青,浑身阴沉沉的,接过手机沉思了半天,才扭头看向我道:「你跟妈说,是不是因为你跟宗政烈那混小子纠缠不清,所以跟小翰吵架了?」 我无奈,侧头看向我妈道:「妈,这么长时间了,你见过我跟司翰吵架吗?」 我妈眉头皱的更深:「那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我了解小翰,他绝对不是个朝三暮四的人。」 「不行,我得给他打个电话。」 我妈坐立不安,喃喃自语了半天,便拿起一旁的座机打算给严司翰拨电话。 见状,我赶紧伸手拦住了她。 抬手指了指时间,我让她先去睡觉,等天亮了再打这个电话。 我妈握着电话,生气道:「他都跟其他女人这样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这到底是你跟他订婚,还是我跟他订婚啊!」 我将她手里的电话抽出来,放回座机上,语气也有些硬道:「这事儿是急就能解决的吗?他是个活人,有自己的思想,又不是我的线偶,由着我操控。」 见我妈气的眼眶子都红了,我抿了抿唇,将地毯上的宝贝抱在她怀里,放柔了声音道:「都已经快一点了,虽然明天是周末,但宝贝还小,熬夜对他不好。」 有时候,我妈固执的真的如同一头牛。 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用宝贝来劝说她。 果然,我妈见宝贝还穿着幼儿园的统一校服,还没洗澡,便重重的嘆了口气,一边抱着宝贝往浴室走,一边有些烦躁道:「我就是个天生的受罪鬼,迟早要为你们操心操到死!」 「你已经不小了,已经是二婚了!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的婚姻上上心!」 「白子悠,你就作吧,作出个小三来,再怀个孩子,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我妈骂骂咧咧的进了浴室,反手便狠狠的甩上了门。 啪的一声,惊得我肩膀跟着抖了一下。 我弟听到了响声,从卧室里窜了出来。 跑到我身边,他捡起扔在沙发上的他的手机,翻了翻里面的照片,便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姐,怎么着,我说的没错吧,这个严司翰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哪里比得上我姐夫,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现在果然被我找到证据了吧?」 见白子欧一脸得意的样子,我拧了拧眉头,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便拽着他进了我的房间。 反锁上门,我拉着他坐在沙发上,问他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我弟说,自打我和严司翰订婚的请柬发出去之后,他的那些八百年都不联繫的同学朋友发小便像是雨后春笋似的,一个个都冒了头,纷纷通过各种渠道联繫他。 昨晚有几个关系好的老同学实在是推脱不掉,他便带着井梳雨去参加了同学聚会。 那几个老同学中有一个男同学是个公子哥儿,知道锦绣苑的股东里有严司翰,便特地将同学聚会办在了锦绣苑。 酒过三巡,其中一个同学喝的太多了,大概是出去吹风,结果回来的时候就悄悄的把我弟叫到了洗手间,然后就给他发了这么几张照片过来。 我弟看完之后,便跑出了锦绣苑去找严司翰。 结果严司翰已经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外面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半个人影。 回来之后,我弟出于为宗政烈打抱不平,便将这些照片给我妈看了。 我妈看完之后,就给我打过来了电话。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了,我便打发我弟去睡觉。 我弟将那些照片给我发了一份,说:「姐,现在的人可真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你可不知道,在没有拍到这些照片之前,那些狗腿子们对我有多热情,结果这照片一出,那些狗腿子们连单都没有买,一个个冷嘲热讽的看着我把单给买了,还嘲笑我身为锦绣苑股东的未婚妻的弟弟,竟然连免单权和金卡都没有。」 「我这还只是很久没有联繫的同学,再怎么冷嘲热讽也不打紧,我现在就是有点担心你这边,这照片一出,你身为严司翰的未婚妻,免不了会受到波及,姐,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小心着点啊。」 我弟嘱咐完我,这才出了卧室。 将卧室门反锁了,我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便点开严司翰的微信,给他把那几张照片都发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回信,我便又将那几张照片给宗政烈发过去一份。 很快,宗政烈便回了过来。 「过来说。」 我正有此意。 给他回了一句等一下,我便先去了浴室一趟。 嘱咐宝贝今晚跟我妈睡,又安抚了我妈几句,我这才折回了卧室,反锁了门。 到了阳台上,惯例由宗政烈接我过去。 进了卧室,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整张脸上都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等宗政烈摘了外套走过来,我伸手便拉住了他的大手。 仰头看他,我道:「我怀疑严司翰在我这次去白淮市的期间,就已经跟这个女人搞在一起了。」 「从照片来看,他们绝对不止是五天的感情。」 宗政烈没接我的话,而是反手拉住了我的手。 他已经洗过澡了,身上只余下了一件宽大的浴袍。 操控着我的手指,他将身上的浴袍带子解开。 浴袍滑落,他就那么一丝不挂的掀开被子,当着我的面儿躺了进去。 虽然我们之间已经有过无数次的关系,可看到这样的他,我还是会有些害羞。 将被子盖到腰际,宗政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我睡过去。 宗政烈似乎心情有些不好,看着我的眸光有些锐利,唇线也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无奈,我只得钻到了他的身侧,靠在了他有力的手臂上。 刚刚躺好,他搂着我脖子的手便是一紧,语气不善道:「你对他的了解,倒是细緻入微。」 第387章 阴谋味道 原来宗政烈是吃醋了。 对上他有些危险的视线,我无语道:「朝夕相处了六年,我能不了解他吗?」 「如果这么多年都不了解他,我岂不是太没心肝了。」 「朝夕相处……」 宗政烈不善的语调骤然加重了好几分。 「你还好意思吃醋,自己亲手酿的醋,活该酸着你。」 我拧着眉,有些没好气的拉开他的手臂,「已经一点多了,赶紧说正事,我白天还得去公司加班呢。」 宗政烈被我噎了一下,脸色不善的捏了捏我的脸:「同样是六年,我怎么就没有对你之外的谁细緻入微。」 这下子,轮到我被噎到了。 见他始终是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我不由妥协道:「老公,人家知道错了嘛,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对于宗政烈在某些方面的小心眼,除了服软,还真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这下子,宗政烈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他将我往怀里搂了搂,伸出手指点了点唇角,一副大佬的模样。 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探起身,乖乖的在他的唇上吧唧了一口。 这一回,宗政烈终于满意了,拿出手机翻出那几张照片,一本正经道:「我并不认为他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在我看来,他选择的方法是效率最高损失最小的处理办法。」 「宝贝,你要知道,这个社会对男人的容忍度要比女人高的多。」 「同样是出轨,严司翰身为身份地位都非常高的存在,他的出轨会被很多人潜意识的认为是非常正常的行为。」 「但反过来,如果是你出轨在先,你不仅会受到严家人的谴责,更会被扣上许多莫须有的帽子,而你的公司,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很有可能会让你这些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他这么做,很明显是为了成全你,更是为了保护你。」 其实宗政烈跟我说的这些我在看到那些照片之后都有想过,只是我没有宗政烈这么理性,也没有他想的这么全面。 可即便如此,在我从宗政烈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我还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严司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明明是我毁约在先,明明是我背叛了他,明明我已经亏欠了他那么多,可他依然在用他的方式来爱着我。 严司翰虽然看似放荡不羁,但他所受的家教十分的传统保守,根本就不允许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样有伤风化的亲密行为。 可他为了把自己出轨的这件事情坐实了,还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踩低了自己的底线。 一想到这点,我便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已经亏欠了他那么多了,现在又欠了他这么大的一个人情,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偿还这些亏欠了。 吸了吸鼻子,我道:「不管这是不是最佳的解决方式,我也不应该让他来承担所有的责任,他已经对我付出够多了,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而赔上他的幸福。」 宗政烈皱皱眉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了我一个跟这件事情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去北城办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去北城办的事儿…… 被宗政烈这么一提,我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儿。 常规的dna检测,只需要七天就可以得出结论,如果有熟人的话,加快进度,差不多五天也就有结论了。 从我将纪嫣然和严司翰的毛髮样本送到鑑定结构到现在,也已经有七天的时间了,可我却一直都没有收到相关快递。 这些天虽然忙的昏天暗地的,但我一直有留意公司送进来的快递。 我很确定,我没有收到柳一萱那边的快递。 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我拿出手机,随手便问了一下柳一萱。 这个点儿了,柳一萱却很快给我回了过来微信。 柳一萱说,快递两天前就已经寄出了,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才对,说着还发给我一个快递单号。 快递已经寄出了? 有了上回金灿那事儿,我心中顿时泛起了一丝不安。 点开网页,我当即查了查物流。 这一查,我脸色顿时一变。 物流上显示,我的快递丢了…… 是今天刚显示出来的最新物流消息。 早就听说过快递公司丢件的情况,可我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碰到这样的情况。 其他的快递丢也就丢了,可这次的快递,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丢的。 心中顿时生起了一丝烦躁,我将手机丢在床上,只觉得胸闷气短。 宗政烈捡起我的手机,扫了眼手机里的内容,唇角微微一弯,不由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似乎早就意料到了这种情况,一点多余的神色变化都没有。 不过我此时却是无心观察他的表情,伸手探过来手机,我便准备让柳一萱去鑑定机构再帮我要一份鑑定书。 刚刚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宗政烈便语气有些清冷道:「没用的,这份鑑定结果,你永远都不可能再看到了。」 宗政烈突如其来的话语惊了我一跳,我条件反射道:「为什么?」 「纪嫣然不见了。」 「什么?!」 我一惊:「什么叫不见了?」 「她已经不在海城的监狱里了,在你去白淮市的休养期间,她就被转移走了,至于转移到了哪里,我目前还不知道。」 什么情况? 宗政烈清冷的话语如同一个重磅炸弹,一瞬间便令我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转而,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关于纪嫣然在公安局里跟我说的那些事儿,我明明跟谁都没有说过,宗政烈又是怎么知道的。 将我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宗政烈不禁有些好笑。 他说,严司翰和纪嫣然的母亲是同一个人的事情是圈内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碍于纪家和严家的权势,没有人会在明面里讨论这件事情而已。 心中一凛,我下意识道:「也就是说,从纪嫣然第一次给我介绍严司翰这个客户开始,你就知道纪嫣然在撒谎?」 「既然你知道她在撒谎,又为什么不揭穿她?还那样包容迁就她,你别告诉我,你早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开始谋划将我託付给严司翰的事情了。」 对于这样的结论,我真的无法相信。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宗政烈和严司翰这两个人也太可怕了。 第388章 我想静静 宗政烈没说话。 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心中突然就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我看着宗政烈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有那么一刻,我忽然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渺小。 渺小的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粒沙,虽然是大海的一部分,却显得那样的无力而又迷茫。 我没有任何怨怪宗政烈的意思,更没有被他所欺骗的感觉。 我很清楚,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顾虑和筹谋。 有些事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演绎出最逼真的状态,继而达到最好的效果。 可尽管如此,我心中还是充满了疲惫感。 一场早就已经註定好了结局的游戏,唯独只有我,玩的那么投入,那么认真。 较真的都有些可笑。 鼻尖发酸,眼眶不自觉的湿润。 我默默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言不发的走到阳台上,重新将铁桥架起。 翻身跃上去,我快步回了我卧室的阳台,跃下去的同时便缓慢的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阳台门。 拉开被子,我和衣躺了进去。 将被子裹在身上,我盯着放在床头柜上的那盏小夜灯,眼泪越流越凶,很快便无声的润湿了大半枕头。 第二天是周末,我惯例早起给家人做好早餐,却没有再准备那两个饭盒。 神情一如往常般吃过早餐,我见宝贝还睡着,便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 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有些脆弱的内心忽然便滋生出了一丝坚韧的力量。 逼着自己弯了弯唇角,我跟我妈他们打了声招唿,便下了楼。 楼下,李秘书已经等在车旁了。 上了车,我听李秘书向我报告完今天的行程安排,便让他把跟沈东君见面的行程改到中午。 李秘书应下,便载着我赶往了工作室。 到了地下停车场,我一眼就看到了老位置上停着的宗政烈的车。 宗政烈就坐在驾驶座位上,我的车开进来的时候,他的视线便毫不掩饰的投射了过来。 我跟宗政烈之间也没闹什么别扭,但我本能的就想清静几天。 所以即便是看到了他,我也当作没有看到。 下了车,我便和李秘书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 一直到电梯门关上,我都没有向宗政烈那边哪怕看一眼。 进了办公室,我让李秘书帮我准备会议需要的材料,等李秘书离开办公室,我便有些疲惫的将身体靠进了大班椅中。 昨晚我跟宗政烈的对话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其中所含的信息量却是非常的多。 细细的将昨天的事儿理了理,我拿了张纸,在上面列出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一、严司翰和纪嫣然确实是同母异父。 二、有人截获了我的快递,不想让我知道鑑定结果。 三、纪嫣然在公安局所说基本属实,严司翰早期为了接近我,确实跟纪嫣然合作过。 四、宗政烈和严司翰,各有图谋,深知对方的目的,却选择了合作。 将这四点列出来,我拿着笔在上面圈了几下,越看越觉得这其中充满了蹊跷。 首先第一条跟第二条之间就充满了令人费解的地方。 既然严司翰和纪嫣然是兄妹的事情已经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了,那为什么还会有人不想让我知道鑑定结果呢? 难不成,这个所谓的公开的秘密里,还藏着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皱了皱眉头,我又将第三条和第四条看了几遍,心中便渐渐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宗政烈和严司翰,都有事情瞒着我。 而他们所瞒我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同一件。 即便不是同一件,也绝对有着什么联繫。 拿起桌上的纸,我深思了一会儿,不知怎的,莫名就想起了我和柳一萱从白淮老宅离开的那天,在车上的对话来。 连柳一萱都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就证明这件事情里,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纪嫣然被转移…… 纪嫣然…… 喃喃的念了几遍纪嫣然的名字,我蓦地就想起了另一个名字——纪风兰。 眼睛一亮,我便将李秘书叫了进来,问了问他沈东君和纪风兰之间的进展。 李秘书说,沈东君和纪风兰发展神速,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两人感情非常好,再加上纪氏集团和沈氏集团的合併,纪风兰已经帮沈东君在沈氏集团稳固住了地位。 而沈东仁那边,也因为我之前给他们的那些东西,导致沈东仁和莫妃的关系变得恶劣,已经闹到了分居的地步,就连莫妃在会所里包养的那个牛郎也已经被人打成个残废了。 李秘书说,如果不是因为莫妃跟宗政集团沾着关系,现在恐怕早就被沈家逐出家门了,另一方面,沈东仁对莫妃还是有些感情的,这段时间莫妃正在软磨硬泡,很有可能会旧情復燃。 闻言,我不禁勾起了一个冷冷的笑。 只要有纪风兰在的一天,莫妃和沈东仁就绝无和好的可能。 现在纪风兰和沈东君已经成为了不可分割的整体,沈东君的前程就是她的前程,她绝对不会留下莫妃这个绊脚石。 就看她打算怎么彻底的摧毁沈东仁对莫妃的那一丝旧情了。 搓了搓手里的纸张,我嘱咐李秘书把我从北城带回来的特产准备一些,便朝着他挥了挥手。 想了想,我便亲自给纪风兰打了个电话。 之前纪氏集团掌控在纪振江的手里,我和纪风兰之间的联繫一直由金灿搭线。 现在木已成舟,我跟沈氏集团又是合作关系,跟她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联繫了。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跟纪风兰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便将那张纸装进了包里,提着包走出了办公室。 嘱咐李秘书代我主持会议,又让他到了吃饭的点去见面的咖啡厅接我,我便进了电梯。 到了停车场,我刚开了锁,正打算拉开车门坐进去,就见老位置上停着的宗政烈的车突然闪了几下转向灯。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居然还在车里坐着。 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从车内下来了,隔着许多个车顶,他双眸深邃的盯视着我,俨然一副我今天不理他,他就一直在停车场等我一整天的架势。 第389章 桃色新闻 无声的嘆了口气,我拿出手机,找出宗政烈的微信,给他发了条微信。 「晚上阳台见。」 叮的一声,宗政烈的手机响起。 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随即便抬起头,朝着我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便锁了车,迈开长腿朝着电梯走去。 目送电梯门关上,我捏了捏手里的手机,拉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若想跟宗政烈长久的相处下去,我想,我或许需要学着去适应他的处事风格。 那是他的性格,也是他这多年赖以生存的本能,从遇到我之前,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这一点,我必须让自己认清楚。 开车前往跟纪风兰约定好的咖啡厅,我将车停好,进了咖啡厅的时候,纪风兰还没到。 找了个楼上相对安静的座位,我认真的将一会儿想要问纪风兰的问题列在纸上,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神之际,纪风兰已经进了咖啡厅。 她在一楼扫了一圈,敏锐的抬头,便撞上了我看向她的视线。 纪风兰似乎已经做过祛疤手术了,脸上的疤痕淡了不少,在粉底液的遮盖下,已经几乎淡的看不到了。 许是有爱情滋润的缘故,她周身的气质要比先前柔和了许多,但这却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她素雅的眉眼,让人一看到她,莫名就会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没有疤痕的纪风兰,果然是个大美人。 一个投放于众生中,足以让人一眼看到的大美人。 相视一笑,纪风兰迈步上楼,不多时便坐在了我的对面。 招来服务员,纪风兰点了一杯蓝山咖啡。 等服务员离开,她便直截了当的对我说道:「有什么要紧事儿需要我办?」 我笑:「我们是朋友,不是上下级关系。」 「朋友……」 纪风兰细细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字,莞尔:「我跟东君,是你撮合的。」 纪风兰用的是肯定句。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一开始或许不知情,但在接触过沈氏集团之后,便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我跟沈东君之间的合作关系。 由此猜到这一点,很容易。 再加上我几次帮沈东君,纪风兰想不知道都难。 我点头,也不隐瞒:「是真情还是假意,你这个当事人要比我清楚的多,作为朋友,最直接的祝福,就是希望你能幸福。」 「你看人的眼光一直不错,东君……很不错。」 纪风兰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真挚的谢意:「既然你促成了我的幸福,我自然也不会对你的幸福视而不见。」 「翰爷今天的头条桃色新闻,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头条? 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纪风兰直接从包里掏出一份最新的报纸,递给了我。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将报纸作为获取新闻的途径了,但依旧更改不了它在路边曝光性最大的地位。 所经过的人随便瞥上一眼,便能看到上面硕大的头条新闻。 今天的报纸头条是罕见的一条桃色新闻。 是关于严司翰昨晚带着神秘女人进出酒店的特大新闻。 两人手拉手进入酒店的照片被放的很大,严司翰清晰的正脸就摆在那里,根本不需要辨认。 我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扫了一眼,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就是跟严司翰在锦绣苑前拥吻的女人。 虽然早就得知了这件事情,可突然看到这件事情被如此大肆的报导出来,我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钝痛。 严司翰这又是何必。 我很清楚,以严司翰的权势和地位,只要他不想,别说是一个女人,就算是他天天换女人,也没有哪家媒体敢轻易的曝光出来,更何况是头条。 这个头条,显然是严司翰授意的。 攥紧手中的报纸,我脸上抑制不住的布满了苦涩。 纪风兰伸手将报纸从我的手中拿走:「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如此高调的做派,据我所知,这并不是翰爷的风格,他一向低调。」 「风兰,你这么了解严司翰,大概是因为他跟纪嫣然走得很近的原因吧。」 我顺着她的话头提出了我想聊的话题。 纪风兰倒也大方,没有丝毫隐瞒我的意思。 她直接点头道:「翰爷是纪嫣然的哥哥,这是我很早就知道的事情。」 顿了顿,她似有所悟道:「你今天叫我过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我点头,将纪嫣然在公安局里跟我说的那番话跟纪风兰重复了一遍。 纪风兰一听,不禁哂笑:「她对烈爷,还真是一片痴情。」 「她没有骗你,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句句真实。」 「当初她刚得知烈爷找了你当情妇之后,并没有将你放在心上,直到他跟蓝思妤离婚之后,烈爷的种种反常渐渐的让她有了危机感,她这才开始让我调查你。」 「但你的出身和经歷实在是入不了她的眼,所以她再一次的忽略了你。」 「直到烈爷提出让她假扮他的女友,逼迫你就范的时候,她这才开始对你心生戒备。」 「可那时候已经迟了,烈爷对你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她,他爱上了你,所以她便开始陷入了不安,让我给她出主意,将你从烈爷身边剔除。」 「就是在她极度不安的时候,翰爷回国了,他本来跟纪嫣然之间是没有太多的来往的,但就因为你,他们之间的来往突然就变得密切起来。」 「说实话,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翰爷为什么会突然对你那么有兴趣,甚至不惜跟纪嫣然交换条件,也要跟你搭上关系。」 「现在想来,翰爷大概早就跟你有过渊源吧,他对你的感情不像是假的。」 「不过现在突然爆出了这样一条绯闻,倒是让我有些看不透了。」 沉吟了一会儿,纪风兰又道:「但是现在,我似乎有些看透了。」 「你看到这条新闻的反应,实在是耐人寻味。」 「子悠,你不爱他。」 纪风兰的语气十分的肯定,她眸光发深的盯着我道:「你今天来找我问这些,该不会是想找些有利于你跟翰爷解除婚约的理由吧?」 「不过依我看,现在想解除婚约的人,可不止你一个,翰爷显然更着急一些。」 第390章 理解了他 纪风兰很聪明,她非常善于捕捉一些不易察觉的细微末节,从而推断出非常接近真相的结论。 察觉出这一点之后,我心头微动,脑中迅速划过一丝光亮。 沉吟了一会儿,我便从一旁拿过了纸笔,将我之前在办公室里列出的前两条工整在写在了纸上,递给了纪风兰,问她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次我写的详细了一些。 纪风兰接过纸仔细的看了看,良久,她的眉头突然就狠皱起来。 见她神色有异,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问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纪风兰攥紧那张纸,开口却是说道:「给我三天时间,容我去纪家找点东西,然后我们再谈这件事,行吗?」 纪风兰显然看出了什么,但是她还不敢贸然说出口。 想了想,我还是朝着纪风兰点了点头。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问纪风兰道:「纪嫣然被转移走的事儿,你知道吗?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 纪风兰点头,说她知道这事儿。 她说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她干的,而且即便是她想干,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把手伸那么长。 她说不仅她做不到,哪怕是纪氏集团还如以前那样强盛,以纪振江的身份和地位,也办不到。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忽然就向下沉了几分。 心中的忧虑不断的盘旋着,我抿了抿嘴,还是问她道:「上次蓝烁被绑架的事情结束之后,纪嫣然僱佣的那些人或死在狱中,或死在煤气爆炸事件中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纪风兰一听,脸色陡然一变。 她压低声音道:「我一直以为,这事儿跟你……」 纪风兰没有说下去,但我很清楚她的意思。 她以为,这件事儿是我为了替蓝烁报仇而下得死手。 我苦笑:「我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这可涉及到了杀人放火,那可是犯罪行为。 这么久了,我解决事情的方式一直是通过有效的法律手段,那种黑暗的手段,我还真不敢触碰。 纪风兰哂笑:「你可不是我,你有翰爷,也有烈爷,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这个世界可没有新闻联播里那么和谐美好,杀人越货的事情时刻都在发生,在无限的利益诱惑下,任何事情都会变的可能。」 若是没有经歷过西班牙事件以及古慕霖跳楼事件,我或许还会对纪风兰的说法嗤之以鼻。 可在我经歷过无数的生死瞬间,又看到过无数的人性黑暗面之后,我已经对纪风兰所说的深信不疑了。 的确,有钱能使鬼推磨。 连鬼都能驱动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无奈的笑了笑,我坦诚道:「如果可以,我宁愿这些人没有死,毕竟他们只是纪嫣然手里的一把刀,我如果想报仇,只会将这些都算在纪嫣然的头上,并且我已经办到了,不是吗?」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是纪嫣然那边动的手脚,毕竟她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不惜烧伤自己,还连累了郑哥。」 「我听说,郑哥到现在都没有出院,还在医院做植皮手术。」 纪风兰却是摇头:「如果是纪嫣然这边动的手脚,我没理由不告诉你,毕竟我早已经跟你站在了同一阵营。」 「不过关于郑家榆,我最近倒是听到了一些跟你不同的消息。」 闻言,我条件反射道:「什么消息?」 纪风兰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能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之后,她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他早就好了,但一直借用重病的由头不见客作为掩护,在帮烈爷做一些事情。」 「至于在做什么事情,我却是无从得知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一位大学好友在他所在的医院工作,又恰逢她跟我喝酒喝多了说漏了嘴,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纪风兰的话不由让我心中一跳。 郑家榆在暗中帮宗政烈做一些事情? 做什么事情? 宗政烈似乎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些事情,从我们和好到现在,他甚至都没有跟我提起过郑家榆。 现在想来,他似乎在刻意迴避跟郑家榆有关的话题。 大概是怕我提出去看望郑家榆? 想到我在办公室里列出的后两条,我心中的疑云便更厚重了一些。 宗政烈和严司翰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恐怕即便是我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也会被引导的绕过真相,朝着其他方向追踪而去。 抬手打断了这个话题,我让纪风兰就此把这事儿给忘了,别再跟任何人提起。 纪风兰点头,说她心里有数,除了我之外,她就连沈东君都没有提起过。 沉吟了一会儿,我又绕回先前那个话题道:「现在看来,蓝烁绑架事件中,帮助纪嫣然抹除罪证的人另有其人。」 「而且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大佬级别的人物,不是你我可以撼动的那种。」 「奇怪,究竟是什么人会帮纪嫣然呢?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帮她?」 纪风兰也皱着眉头,喃喃道:「难道就是将她转移走的人?」 话刚出口,我和纪风兰便几乎在同时抬起了头,看向了对方。 转而,我又想到了那个截走我快递的人。 从咖啡厅出来,我将李秘书帮我准备的北城特产都拿给纪风兰,跟她说了中午我跟沈东君有个饭局的事情。 纪风兰点点头,说她知道这事儿。 她说其实现在沈东仁和莫妃并不是最麻烦的,反而是沈常鸣,才是阻碍我和沈氏集团合作的最大阻碍。 纪风兰说,宗政天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我和沈东君合作的消息,竟然在私底下许诺给了沈常鸣不少的好处,还投其所好的送了他一套歷史悠久,十分名贵的文房四宝。 沈常鸣十分痴迷书法,宗政天可谓是送礼送到了点子上。 再加上宗政集团实力强硬,让沈常鸣看不到多大的取而代之的希望,于是便非常愉快的顺着台阶而下,跟宗政天达成了协议。 沈东君虽然是沈氏集团的ceo,但沈家真正主事的人却是沈常鸣。 沈东君就算是能力再超群,再把沈东仁压一头,只要沈常鸣不松口,他也没办法将跟我合作的项目全面实施起来。 这正是纪风兰目前最头疼的地方。 纪氏集团已经和沈氏集团合併了,难以再分割。 而沈常鸣既是家主,又是沈东君的父亲,只要他不死,他就稳稳的压沈东君一头,除非他出去独立创业,否则他永远都会是沈氏集团的二把手,没有绝对的话语权。 看着纪风兰愁苦的样子,我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冷意。 这个宗政天真是个老狐狸,竟然如此提防我。 很显然,自从他回海城之后,他就一直在注意着我的动向。 现在宗政烈在宗政集团是一把手,他不敢再贸然像以前那样对付我,对我下死手,便开始在我背后放冷箭,给我玩阴的了。 先前的旧恨还没有消除,现在又添了新仇。 想到我未来还要跟着宗政烈喊这个老狐狸一声爷爷,我便觉得噁心。 可转而一想,有他在,我恐怕也嫁不进宗政家,我便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这个宗政天,我迟早要他好看! 无数思绪在脑中划过,我转了转眼珠子,又看了下手錶,对纪风兰道:「吃饭的点已经到了,不如我们一起过去。」 纪风兰心有所感,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便应了下来。 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我让他先去锦绣苑候着,便让纪风兰上了我的车,朝着锦绣苑开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既然此路不通,那我便另闢一条路出来。 到了锦绣苑,沈东君已经到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跟纪风兰一起过来,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紧张。 沈东君显然在害怕我告诉纪风兰,是我让他刻意去接近纪风兰的。 这样有目的的接近,说不定会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惜,他还不知道,聪明如纪风兰,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看着他又紧张,又不自然的神态,我不禁有些好笑。 用手肘戳了戳纪风兰,我小声道:「爱情果然让人迟钝而又盲目,他居然到现在还觉得,你被他蒙在鼓里。」 纪风兰莞尔一笑,嗔怪的瞪了沈东君一眼:「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两张·健身卡。」 这下子,沈东君顿时涨红了脸。 沈东君是有健身习惯的,他当初为了纪风兰,才又办了一张。 秘密被戳破,沈东君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老婆? 我疑惑的看向纪风兰。 纪风兰朝着我笑笑,难得露出了一丝小女儿家的羞涩神态:「前些日子喝多了,陪着他在民政局门口蹲了一晚上,稀里煳涂就跟他领证了,连个正儿八经的求婚都没有,后悔死我了。」 沈东君一听,有些不高兴道:「求个婚还不简单,你想要什么样的我立刻就差人去办,保证轰动全海城。」 纪风兰无语道:「求婚也能让别人去办?」 「子悠,你瞧瞧他,在感情方面,真是个榆木疙瘩。」 看着沈东君和纪风兰你来我往的打情骂俏,我不由就想起了在停车场等了我一上午的宗政烈。 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我想起沈东君和纪风兰各自做过的一些不便于曝光在太阳下的事情,突然就有些理解宗政烈了。 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人没有自己的秘密呢? 又有哪个人,没有做过一些相当无奈的事情呢。 人活着,本来就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想要活的好,活的夺目光彩,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宗政烈能够跟我走到如今这一步,其实多亏了他的深谋远虑和筹谋布局。 如果没有他的步步为营,我想,我或许早已经死在了哪一次的生死一刻中,哪能拥有如今这般可以跟两个集团的继承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光和机会? 心里一直堵着的那口闷气骤然通畅起来,我心情转为愉悦,突然就特别的想宗政烈。 趁着纪风兰和沈东君打情骂俏,我拿出手机,轻轻的给宗政烈发了条微信。 「晚上买好食材,我亲自下厨,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坐在一起吃过一顿团圆饭了。」 宗政烈很快便回了过来。 「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过来一条微信。 第391章 狗屁爱情 「白子悠,我爱你。」 虽然只是文字,可我却莫名从中看出了一丝郑重的意味。 弯唇一笑,我迅速给他回了过去。 也非常的郑重。 「宗政烈,我也爱你。」 盯着手机上的对话框看了良久,直到纪风兰把菜单推到我的面前让我点菜,我才恋恋不捨的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收起了手机。 锦绣苑的菜一向精緻而又可口,最近又添了不少的新菜色,我扫了扫,便点了几样新菜色。 点好菜,又闲聊了一会儿,我们便说起了正事。 沈东君跟纪风兰的顾虑是一样的,他虽然现在暂时压了沈东仁一头,可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僭越沈常鸣在沈氏集团的权利的。 这一点是目前阻碍我们合作的最大难题。 来之前纪风兰就已经跟我将目前的情势说的差不多了,沈东君又补充了一些细节之后,我心中便打定了主意。 喝了口茶,等菜上齐了,我便跟他们说出了我的想法。 沈常鸣虽然是沈氏集团的一把手,最后的决定权握在他的手里,但他基本上已经不参与集团的业务了,集团上上下下的运作,其实都掌控在身为执行长的沈东君手里。 这便意味着,沈氏集团的大部分资源,都掌控在沈东君的手里。 沈东君有资源,纪风兰有能力,而我有专利。 三股私人力量集结起来,何不考虑跳出沈氏集团的框架,自己另起炉灶呢。 沈东君和纪风兰听完我的提议,同时变了变脸色。 他们俩沉思了一会儿,沈东君便道:「这个提议虽然可行,可另起炉灶必然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发展,沈氏集团的规模,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达到的。」 纪风兰却说:「有d&l公司发展了五年的底蕴,有我卖了纪氏集团的财力,还有你的丰厚资源,我倒是觉得可以试着一搏。」 「沈氏集团当初把纪氏集团吞下,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现在正是好时机。」 「况且不论你是在沈氏集团里干还是出来独自创业,都更改不了你姓沈的事实,兴许你在外头干的好了,沈伯父也就心动了。」 纪风兰的话对沈东君来说,极具说服力。 沈东君现在已经和纪风兰是合法夫妻了,他们之间的利益是共同的,纪风兰在考虑问题的时候自然不会坑他。 所以沈东君对纪风兰是完全信任的。 我见两人都有心动的迹象,思忖了一下,便道:「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你们可以回去再商量一下,我的公司最近针对宗政集团在珠宝设计方面的一些缺陷设计出了一批新的珠宝作品,样品已经做好了,有空可以来我的工作室看看。」 其实早在我没有出车祸前,我就已经准备了b计划。 眼看着有沈东仁和沈常鸣插手,合作一直无法进行,我便已经萌生了其他的合作手段。 所以便早早的让我的设计团队们加班加点的制造出了一批样品。 跟人谈合作,即便是关系再好,也要实实在在的拿出实力说话。 只有实力,才是最能打动人的东西。 沈东君和纪风兰显然都有些意外。 两人对视了一眼,纪风兰便道:「我们会尽快给你答覆。」 我的团队有多项专利,也有超强的实力,其实除了他们俩之外,我根本不愁找到其他的合作伙伴。 只是以我跟他们俩的关系,显然他们俩是最佳选择,但也不是非他们不可。 沈东君和纪风兰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于是接下来吃饭时间里,他们俩的积极性明显就高昂起来,基本上已经给了我答案。 吃过饭,李秘书已经等在了锦绣苑外。 跟沈东君和纪风兰告别,我便上了车。 回工作室的路上,我想了想,刚想打电话给宗政烈让他下午早点下班去我新买的那套房子见面,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扫了一眼,见是严宏昌的电话,我心情一下子就压抑起来。 握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沉淀好情绪,接起了电话。 张了张嘴,我的伯父二字还没有说完整,那边便传来了严宏昌带着浓郁怒火的声音:「严司翰那个臭小子,真是气死老子了,丫头,你现在有空吗?我派人去接你,来老宅一趟。」 显然,严司翰的事情已经惊动各方了。 尤其是老宅那边,估计已经大乱了。 从我昨晚看到严司翰和那个女人拥吻的照片,我就知道,严家人一定会给我打这个电话。 可我没想到,这个电话来的这么快,还是由严宏昌亲自给我打的。 光听严宏昌语气中的怒火,就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在心底嘆了口气,我按捺下心里的难受,乖巧的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我让李秘书把车速加快,迅速开回了工作室。 刚刚下了车,就见严宏昌的车已经停在了马路边。 这次严宏昌是亲自开车来接我的,看到我便下了车,朝着我招了招手。 上了车,我一眼就看到了菸灰缸里堆着的许多个菸蒂。 严宏昌的嘴里还叼着一根烟,见我盯着菸蒂看,他似是以为我不喜欢烟味,便将刚燃烧了半截的烟暗灭在了菸灰缸里,又将车的天窗打开。 发动车,他嘱咐我系好安全带,便略带歉意道:「丫头,不管那混小子跟谁乱搞,你都是我认定的儿媳妇儿,我就算是打断他的腿,也会让他娶你,你放心。」 心中不禁更为压抑了几分。 我抿了抿嘴,踌躇了半天,还是开口道:「伯父,这不是司翰的错,而是因为我们之间,本就不是爱情。」 严宏昌一愣,转而便有些不以为然道:「什么狗屁爱情,这世上哪有什么海枯石烂的爱情,那都是你们这群小年轻自欺欺人的错觉。」 严宏昌显然在这方面受过挫,所以并不认同什么爱情论。 见他脸上隐含痛意,我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果我坦诚的告诉了严宏昌我和宗政烈的事情,恐怕不仅会破坏严司翰苦苦布下的局,也会使得现在的风波变得更为棘手。 现在只能看看严司翰到底打算怎么说服严家人解除我们俩之间的婚约了。 不过看严宏昌的脸色和怒意,我估摸着严司翰一定是做出了比跟别的女人开房跟过分的事情。 第392章 非她不娶 严家老宅。 装潢格外别致新奇的客厅内此时气氛格外的压抑。 我坐在红木真皮沙发里,正襟危坐,抿着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在我的对面,则坐着严宏昌和严荣欢。 他们俩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差,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面对如此两个气势犹如滔天寒浪的长辈,我即便是想说什么,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眼珠子微动,我藉助眼角的余光瞥向了沙发的一侧。 在那里,并排跪着两个人,分别是严司翰和苏紫瑜。 苏紫瑜就是跟严司翰在锦绣苑前拥吻的那个气质优雅的女人。 从我跟着严宏昌进了严家老宅起,他们就已经并排跪在严荣欢的面前了,看那个女人面色微白,有些吃力的样子,应该已经跪了不短的时间了。 此时看过去,她的额角明显已经出现了汗珠。 严司翰的体质好,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可他却时不时的往苏紫瑜那边扫了一眼,神色中隐约闪过一丝忧虑。 就这样沉默的僵持着大概半个小时,严司翰终于先有了行动。 他撑着双膝从地上站起来,而后便伸手抱住苏紫瑜的柳腰,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抬手擦了擦苏紫瑜脸上的汗珠,严司翰迎着严荣欢和严宏昌朝着他射去的四道凌厉眼神,声音十分有力道:「爷爷,父亲,紫瑜她已经怀孕了,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惩罚,如果你们非得通过惩罚我们才能消气,那就惩罚我吧,不论是动家法还是将我逐出严家,我都要娶她。」 严司翰这一番话一出口,结结实实就将我吓了一大跳。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刚刚才露头不久的女人,竟然已经怀了严司翰的孩子。 皱了皱眉头,我想到我之前的猜测,心中的疼痛和愧疚不由更深了几分。 严司翰果然在我在白淮市休养期间就已经有所动作了。 下意识收紧了拳头,我扫了一眼对面两位长辈的脸色,见他们并未露出惊讶之色,便明白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否则严宏昌也不会抽那么多烟,更不会怒气沖沖的亲自去接我来。 豪门在风月之事上,一向对自己的子弟保持宽容的态度。 毕竟大部分男人毕生的追求,也不外乎是江山和美人。 有了江山,自然就会肖想美人。 有的豪门贵子甚至会以拥有美人的数量为荣,藉此来填自己那无尽头的虚荣心。 严司翰身为严家的独子,婚前找几个女人玩玩在这些豪门的认知中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大不了教育一顿,让他把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断干净也就行了。 可玩就是玩,一旦涉及到了子嗣,这事情可就变复杂了。 豪门一直将私生子视为丑闻,这也就罢了,可偏偏严司翰又将他和苏紫瑜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现在还要在有婚约的前提下说出非苏紫瑜不娶的话,这明晃晃的就是在打严家的脸,打两位长辈的脸,更是在打我这个未婚妻的脸。 于是,不等我反应过来,严宏昌第一个就气的跳了起来。 他嚯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严司翰的身边,扬起手就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巨响,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了严司翰的右脸上。 掌音还未落尽,严司翰的脸就已经红肿起来。 这一掌打得十分重,那肿起来的脸皮里甚至已经内出血了,隐约可以看到血痕。 这下子,我终于坐不住了,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跑到了严司翰的身前,迎上了严宏昌扇下来的第二个巴掌。 严宏昌大概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挡过来,巴掌挥到一半,硬生生的停下。 掌风已经形成,我的发梢乱飞了几下,这才归于沉寂。 显然,如果我没有及时的挡过来,严司翰的右脸估计就要被这一巴掌给打烂了。 心脏狠狠一跳,我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几乎令我湿了眼眶。 心潮涌动,我张嘴就要把这件事情的内幕告诉两位长辈。 可不等我出口,严司翰便突然捏住了我的手腕。 稍稍一用力,他便满脸厌恶的将我甩在一边,语气恶劣道:「白子悠,你最好死了那份嫁给我的心,我告诉你,我爱的是紫瑜,不是你,这么久了,你看我碰过你吗?」 「你以为我真的是克己守礼吗?我那是对你没冲动,也没兴趣!」 这是我第一次从严司翰的嘴里听到这么伤人的话。 但我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我只有心痛,浓浓的心痛。 因为我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我自由,成全我和宗政烈。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我看着严司翰攥着我手腕的大手,用力的抿了抿唇瓣,我双腿一屈,扑通一声就朝着严荣欢跪下了。 下跪对于现代人来说,是极重极重的礼。 可我知道,我这一跪,跪的一点都不重。 因为我实在是欠严司翰,欠严家太多了。 他们担得起我这一跪。 双眸认真的看向已经站起来的严荣欢,我有些哽咽道:「爷爷,强扭的瓜不甜,子悠在这里恳求您,解除我跟司翰的婚约吧。」 在跪下的那一刻,我其实真的很想将我的所有过错都吐露出来。 可看着严司翰已经肿的很厉害的那半边脸,我便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给这件事情火上浇油。 我只能配合严司翰,将这件事情变成单方面的过错。 严荣欢并没有露出我预料中的动容之色,他只是站起身,一双精明的老眼盯着我的脸闪忽不定。 他的那双眼睛就好似能够穿透万物,看到本源一样,令我莫名就有种后背发凉的心虚感。 手心里已经渐渐的渗出了一层冷汗,我紧张的攥紧拳头,强逼着自己迎视着严荣欢的眼睛,将我眼中的坚定之色坚持不懈的演绎下去。 良久,久到我被他看的都有些虚脱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道:「子悠丫头,爷爷问你,如果爷爷现在就命这个女人堕胎,你还能再给小翰一次机会吗?」 「小翰煳涂,爷爷却是不煳涂,他一时冲动,却还是选择向你坦诚,其实这也是另一种爱你的表现,免得你煳里煳涂嫁进我们严家,这才是真正的委屈了你。」 我没想到严荣欢对这件事情会是这样一种角度清奇的见解。 心中莫名就泛起了一丝不舒服,我朝着严司翰看了一眼,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就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仿佛我隐约间,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和信息。 至于到底是什么细节和信息,我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 ps:最近真是忙疯了,没能及时更新真的超级对不起大家,不过大家放心,欠的更新我从明天开始会陆续的补上,再次跟大家说声对不起。 -- 第393章 可怕一面 思绪只在一瞬间便飞快的闪过。 我眸光微颤,终于明白了那一丝不对劲在哪里。 苏紫瑜肚子里的孩子虽然还没有成型,但这孩子再怎么说也是严家的孩子,更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可在严荣欢的眼里,这孩子却如同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轻而易举的就被他宣·判了生死。 在这一刻,我突然就清楚的感受到了像严家、宗政家这种庞大家族血腥而又残忍的一面。 与此同时,我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我白子悠何德何能,能够让严荣欢和严宏昌如此重视,竟然让他们到了非我不行的地步。 原本仗着严司翰的喜欢,严荣欢和严宏昌对我的态度热烈无可厚非,可现在严司翰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们他移情别恋了,可他们竟然对我还是如此执着。 这实在是太过于不正常。 想通这一点,我心中的那份不安骤然就浓烈起来。 结合我之前在纸上列出的那四条疑点,我心中的古怪便越来越多,连带着严荣欢此时看我的眼神都跟着诡异起来。 心思转动,我薄唇轻启,斩钉截铁道:「爷爷,我白子悠虽然不是什么财阀的千金大小姐,也曾有过一段不堪的婚姻,但这并不能证明我没有基本的尊严。」 「司翰既然有心爱的女人,现在又跟她有了爱情结晶,便意味着我们之间的婚约已经不够纯粹了。」 「相信爷爷也听说过,我跟我前夫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出轨在先,并且让小三有了身孕。」 「这样痛苦的经歷有一次也就够了,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一个背叛了我的男人订婚,甚至结婚,这是我的底线,还请爷爷和伯父体谅。」 意识到那一点古怪之处,我的立场便顿时坚定起来。 严荣欢似是没有想到我竟然是个如此有骨气,一点都不贪慕他们严家荣华的女人,眸光一闪,丝丝诧异之色自眼底闪过,那双老眼蓦地就变得更为暗沉了几分。 就连他盯着我的眼神都变得锐利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隐约间,我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赞赏之色。 客厅里突然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严荣欢没有回应我的话,严宏昌也没有。 就这样沉默了足足有十分钟,严荣欢才突然亲自上前,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脸上缓缓的浮起了一丝慈祥之色,轻轻的抬手,他竟然意外的摸了摸我的头髮,那副样子,显得格外的亲切。 「丫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说完这句话,严荣欢突然就极为疲惫的嘆了一口气。 霎那间,他好似突然就苍老了十岁,看向严司翰的眼神里充满了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约莫过了五秒钟,他才收回看向严司翰的眼神,声音轻缓道:「罢了,宏昌,是小翰福薄,这也是命,认命吧。」 寥寥数语,却充满了浓浓的无力。 转身,严荣欢双手负于身后,蹒跚着步伐便朝着客厅的深处走去。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远处的一处卧房里。 门缓缓的关上,咔嗒一声,莫名的就令我的心跳随之狠跳了一下。 严荣欢…… 为什么会让人有一种运筹帷幄了一番,却鎩羽而归的感觉。 啪的一声勐然响起,骤然将我从胡乱的思绪中拉扯回来。 我惊得往声源处看去,就见严宏昌的那巴掌到底还是落在了严司翰的另一边脸皮上。 这一次,他的力道是实实在在的大,打的严司翰趔趄了一下,嘴角跟着就渗出一道血线来。 这下子可把我吓坏了,我迈步向前疾走了几步,见严宏昌还有再大的意思,赶紧就将严司翰拉到了身后。 抬起头,我目光灼灼的盯视着严宏昌,认真道:「伯父,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更需要两个人的悉心经营,我跟司翰走到如今的地步,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如果您非要责罚司翰,就连我也一併责罚吧。」 见严宏昌高高扬起的手掌渐渐握成拳头,却始终没有落下的意思,我咬了咬牙,抬手便朝着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去。 啪的一声,脸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可我犹似不觉,扬起手便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朝着自己的脸上扇去。 这一次,严宏昌终于动容,伸手便攥住了我的手腕。 眼中的怒火渐渐的平落下去,严宏昌神色渐渐恢復了平静,看着我和严司翰的眼神中充满了可惜和遗憾。 将我的手压在我的身侧,严宏昌沉默了半响,突然严肃而又阴沉道:「严司翰,你可以跟子悠丫头解除婚约,但你最好还是把你想娶这个女人的念头打消了吧,只要你老子我一天不死,你就别想把这个明知你有婚约还敢爬上你床的女人娶回家!」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谁知道是谁的野种,像这种任谁都能操的货色,别说是嫁进我严家,就连给我提鞋,老子都嫌她脏!」 「来人,把夏医生叫来,不把孩子留下,今天你就别想把这个女人带出严家的门!」 严宏昌说完,大手朝着一直伫立在一旁的管家一挥。 管家应了一声,很快便有好几个隐藏在各个角落的彪形大汉鱼贯而出。 那几个彪形大汉简直就像是格斗游戏里的人物实体化,浑身都是鼓胀的肌肉,上面纹着或盘龙或卧虎的刺青,贸然围拢过来,浑身那种凌厉的煞气骤然迸射而出,凶神恶煞的气质令人莫名就有种退避三舍的冲动。 直到此刻,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严宏昌起家时的身份。 他曾是海城远近有名的大混子,这样的人物,都是刀枪中闯出来的煞神,手下自然也不会是善茬。 别看严宏昌外表看起来儒雅而又绅士,似乎跟混子扯不上半点关系。 可他刚才在说那番话的时候,那种上位者俯视众生的气势明晃晃的就在告诉在场的众人,谁才是严家的主人,谁才是这里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存在。 于是,就在苏紫瑜害怕的尖叫声和挣扎声中,两名彪形大汉毫不留情的便将她架了起来,将她送进了夏医生来了之后,走进的房间。 第394章 久别重逢 这时候我已经吓傻了。 在遇到宗政烈之后,大大小小的生死场面我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那是一种震撼心灵的害怕,无关乎生死,却足以让人从头冷到脚。 在这一刻,我极为深刻的体会到了权力地位所带来的宛若天堑般的差距。 在普通人的眼里,这个世界仿佛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 可在这些上位者们的眼里,这个世界却存在着一种名为灰的颜色。 在这个灰色地带,充满了法律的漏洞,也充满了金钱所带来的万能效用。 这样的颜色,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也是从来不敢想的。 当初凌叔让人将我吊在海上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害怕过。 可那种害怕,是对死亡的害怕。 因为我知道,那代表着黑色,一旦事发,那便是触犯了法律的罪行,足以被制裁。 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事情,却代表着灰。 一种根本无从抵抗,充满了恐惧,却十分无力的灰。 我深深的知道,苏紫瑜在被强行堕胎了之后,不仅不会得到严家的补偿,甚至连她本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她根本无从申诉,严家也不会给她申诉的机会,更不会让她有申诉的证据。 面对严家这样一个蛰伏在华夏土地上的庞然大物,像苏紫瑜这样的平民百姓,只能硬生生的吞下这口苦水,并且从此躲得远远的。 听着那个房间里渐渐传来的因为堕胎而痛苦的哀嚎声,再看守在那个门口的那些穿着黑色半袖,面无表情的彪形大汉,我的心中缓缓的就升起了一丝悲怆感。 我突然意识到,曾经的我,也如苏紫瑜这样,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老百姓。 而当时的我在廖伦、莫妃、蓝思妤、宗政天等人的眼里,亦如现在的苏紫瑜这样,宛若蝼蚁,命如草芥。 所以他们才敢肆意的欺辱我,一次次的将我陷入死地。 若非有宗政烈的这番深谋远虑的布置,将我送上了今天的地位,想必当初即便是宗政烈没有不辞而别,跟我分手,我也没命跟他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这个世界,远不像新闻联播里那样和顺而又美好。 这一刻,我终于清清楚楚的体会到了宗政烈的良苦用心和个中艰难。 手心里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冷汗,我抖着手指艰难的攥住手心,看着严宏昌的眼神里抑制不住的浮起了惊恐之意。 再看一旁的严司翰,早已经被几个大汉牢牢的控制在了原地,任凭他冲撞抵抗,嘶声阻止,也依旧敌不过严宏昌的强硬手段。 我突然就在想,在宗政烈面对宗政天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艰难? 脑中一瞬间便掠过了宗政烈后背上的那些鞭伤疤痕,我心潮涌动,几番激盪的情绪冲击下,我的眼眶竟然隐隐的泛起了湿意。 那是极度压制情绪之下的生理反应。 终于,房间里的痛唿声消失不见,苏紫瑜似乎已经痛晕过去,没有了半点声音。 头上的冷汗渐渐的顺着我的后脖颈滚落进了衣衫领口里,严司翰眼神一散,整个人顿时萎顿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严家老宅里出来的。 我只知道,我和严司翰的身上,从此背上了一条命债。 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我和严司翰而死。 如果没有我们之间的这档子事情,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想到我那两个去世的孩子,我只觉得心口上好像突然之间就压上了一块巨石,几乎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浑浑噩噩的上了李秘书开来的车,等车开出严家老宅数千米远,我才终于敢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露出来,抬手捂脸间,丝丝泪线便沿着手指的缝隙染湿了手背。 我从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严家虽然已经同意解除我和严司翰的婚约,可我此时的心情,却要比嫁给严司翰更为沉重和痛苦。 天色还早,远处的夕阳还没有完全的落下山。 天边被夕阳染得一片暗红,即将到来的夜色参杂在暗红色沖,形成了层层叠叠的宛若缎带般的绚丽云层,覆盖了半边天空。 回到办公室之后,我就坐在窗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落日看。 在楼的对面,我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宗政烈的办公室。 此时的他,正站在落地窗上,双手插兜,正忧心忡忡的盯着我看。 有宗政烈在,我总是会莫名的心安。 起伏不定的情绪终于渐渐的冷静下来,我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终于转了转僵硬的眼珠子,朝着宗政烈所在的方向看去,朝着他扬起了一个清浅的笑意。 我们的楼离得不算远,但也不近。 视野中,宗政烈的身形也不过是个比小点强点的存在。 可我却能感觉到他在看到我的笑容时更为忧心的情绪。 起身回到办公桌后,我突然就像是打上了鸡血一样,拼命的开始工作。 只有全神贯注的工作,只有不断增强的实力,只有一点一点提升的地位,才能够压制住今日所见所带给我的冲击,让我找到克服这种恐惧的勇气。 等我停下手头的工作的时候,窗外已经渐渐的露出了天光。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工作了整整一夜。 骤然停下,那种极度疲倦的感觉这才迟迟袭来。 穿好外套,我拿起包,快步就下了楼,径直朝着宗政集团走去。 这个点公司还没有上班,门口只有保安和清洁工在。 许是有人打过招唿,并没有谁阻拦我。 一路乘着电梯到了宗政烈所在的楼层,电梯刚打开,我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的高大身影。 明明昨天才见过,可此时看到站在我面前的这个英俊男人,我莫名就有种久别重逢的悸动感。 那种感觉很浓烈,浓烈到我控制不住自己,迈步便扑到了他的身前,深深的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传入我耳中之际,宗政烈勐地就将我竖抱起来,大步流星便朝着他的办公室内走去。 -- ps:最近欠更颇多,深感惭愧,明天开始补更,恢復每晚九点更新的老规矩,感谢各位小仙女的包容与支持,此书能够得你们的喜欢,是它的无上荣幸,也是我的幸运至极。 -- 第395章 鲜血狂欢 昨晚我一夜未眠,宗政烈亦是。 看着他下巴上淡淡的青色鬍渣,以及他眼睑处的黑眼圈,我心绪浮动,从昨晚开始就始终增长的冲动几乎达到了顶点。 我好累,唯独在宗政烈这里,我才能找到一种归巢的安全感。 积累了许多天的疲倦一瞬间便席捲而来。 窝在宗政烈的怀里,我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刚睡着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身体一晃,突然就出现在了一个宛若城堡般的三层古屋里。 这个古屋里的布置跟严家老宅很像,只是整体的颜色以及气氛都不如严家那样灵动鲜艷,反而趋于冰冷阴森。 屋里很空荡,我只身一人走在宽大的客厅里,不停的四处张望着。 可不论我怎么在屋里寻找,都找不到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生命气息。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冰冷的寒意渐渐将我包裹,那种孤独的好似突然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人的感觉一瞬间便击裂了我的心房,令我瞬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惶恐当中。 双腿还在不停的交换着,我整个人控制不住的便朝着客厅深处的一个屋子走去。 隐约间,我总觉得那个屋子长得有些眼熟。 可不等我想明白那是哪里,我眼前便是一晃,我已经站在了屋门前,推开了面前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便发颤着向后打开,浓郁的血腥味于霎那扑鼻而来,呛得我屏住了唿吸,本能的朝着屋里看去。 这一看,入目就是一个四处布满了血迹的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看起来像是一个医学实验室,四处摆放着医学用品,有手术刀,有病床,还有很多的瓶瓶罐罐。 视线刚刚掠过那张病床,就见那原本平整的铺在床上的白色被子突然间就呈一种诡异的趋势鼓胀起来。 那种鼓胀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时而高时而低。 与此同时,那被子的边缘哗哗的就朝着地面渗透出了无数的血线。 那血线越流越快,越流越多,滴落在地砖上便朝着整个实验室蔓延而去。 突如其来的鲜红刺激令我心脏骤然紧缩,整个人一下子就吓傻在了原地。 就在此时,我的衣摆突然就被什么拽了拽。 我本能的低下头去,入目就是三个鲜血淋漓的婴儿。 那三个婴儿大小不一,却无一例外的浑身浴满了鲜血,只留下了三双大大的而又空洞的眼睛齐齐的盯着我看。 其中最小的那个婴儿的血手正抓着我的衣角,在他的肚脐上,甚至还拖着一条坏死的脐带! 勐然撞上这样的场面,不等我有所反应,就见那三个婴儿同时裂开了嘴,朝着我露出了一口带血的宛若鲨鱼般的利牙! 心脏骤然紧缩,我满脸血色尽失,本能的就拍开他的手,往屋外跑。 然而不等我挪开步子,面前便突然多了两双成年人的脚,和四条成年人的腿。 顺着他们鲜血淋漓的肢体往上一看,待我看清楚站在我面前的一男一女时,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剧烈恐惧和崩溃的情绪,哇的一声就尖叫出声。 与此同时,我勐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急促的唿吸使我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我大口大口喘息着,豆大的汗珠自我的额头滚落,流入了早已经湿透了的衣衫。 「做噩梦了?」 清淡却不失磁性的嗓音有些担忧的传入我的耳中,我心脏勐跳,整个人抖若筛糠的缓缓抬起头。 见是宗政烈匆匆朝我走来,我突然就像是在永夜里看到了一束阳光,勐地就从床上蹿起来,跳下床便窜入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 感受着他浑身温暖的体温,我那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脏终于一点一点回落。 只是刚才那场梦的最后一个画面,却始终迴荡在我的脑海里,冲击着我的全部感官。 那是夏医生和苏紫瑜。 夏医生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手上戴着一双沾了血的塑胶手套,手里还握着许多个手术工具,我认识那个工具,那是刮宫用的手术工具。 我看过去的时候,上面甚至还吊着几根缠着血迹的肉丝,看起来像是未成型婴儿的一部分血肉。 而站在他身侧的苏紫瑜,则还穿着我昨天见她时穿的那件裙子。 那是一件香槟色的裙子,梦里的她肚子高高隆起,撑的那件宽松的裙子几乎破裂,上面布满了已经发黑的鲜血,在那个肚子的最高点,赫然穿出了一根同样坏死的脐带。 我抬头的时候,他们俩人正笑眯眯的看着我,夏医生手里的手术工具还一动一动的,那副样子,仿佛在邀请我加入他们的鲜血狂欢。 长这么大以来,我也曾做过不少噩梦。 可这个噩梦,是我迄今为止做的最恐惧的梦。 这个梦的真实感实在是太强了,强到我甚至有种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圈的感觉。 连着受了惊吓,我的心里防线彻底崩塌,尤其在宗政烈回抱住我的时候,我一直撑着的那口气一松,整个人翻了翻眼皮子,骤然晕了过去。 将晕未晕之际,我隐约间就听到了宗政烈一声惊恐的唿唤声,而后,我便彻底失去了直觉。 这一次,我倒是没有再做梦。 只是头疼的好似要裂开般难受,生生的将我从昏睡中拉扯醒来。 睁开如粘黏住的眼皮,我艰难的聚拢着视线,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楚我现在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医院。 住院住多了,稍稍一扫摆设,便能立刻辨认出来,这是一件vip病房。 动了动身子,我本能的朝着病床边看去,这一看,一下子就看到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因为那个梦的缘故,白大褂对我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身子狠抖了一下,待我看到围在那白大褂边站定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颗悬着的心才刚刚的落回肚子里,我就见门口突然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 看清楚他们的容貌,我那颗心顿时便再次提了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就陷入了浓郁的不安中。 来人竟然是我妈和宗政烈。 第396章 不是时候 走在前面的是我妈,走在后面的则是宗政烈。 两人面色各异,显然各怀心事。 想到我妈跟宗政烈之间的矛盾,我藏在被子下的手握了握,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局面了。 好在他们此时共同的目标都在我这次住院的事情上,进来便径直朝着那个医生走去。 简单的跟那个医生说了几句话,宗政烈又耐心的跟我妈讲解了几句,等医生合上病历本走出了病房,关上了门,众人这才扭头朝着我看过来。 他们似乎早就看到我醒了,但是显然我的病情更重要一些,所以都第一时间围着医生询问些什么。 刚才他们围着医生的位置离我的病床有些远,声音又刻意压得很低,我根本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此时见大家看着我的表情颇为古怪,我心里顿时狠狠的咯噔了下。 他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得了癌症? 心中刚冒出这样的想法,我顿时就慌乱起来。 一一扫过站在床边的众人,见金灿竟然也来了,我心中的那丝不安便更为浓郁了几分。 手指握紧又松开,我到底没有按捺得住,沙哑的开口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气氛突然就陷入了无限的凝重中。 所有人都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挤在病床边,齐齐的盯着我看。 他们这架势实在是像极了送别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我心脏缩了缩,眸光犀利的便锁定住了一侧的金灿:「灿灿,告诉我,我是不是得什么大病了?」 金灿听到点了她的名,当下也没法再沉默。 她微微嘆了口气,有些失望,又有些复杂的走到我的病床边,坐下的同时便拉住了我的手:「子悠,你怀孕了。」 轻轻的几个字,顿时如同定身术,一下子就将我定在了床上。 金灿又道:「你和司翰哥……还真是出奇的默契。」 这一回,我终于回过神来。 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我抬头扫了扫大家看着我的各异神色,终于有些不可置信道:「我……我真的怀孕了?」 金灿说,我这一次晕倒,足足昏迷了两个星期。 在这期间,我不断的发烧,不断的说胡话,结结实实把大家吓了一大跳。 尽管宗政烈将我送到了最好的医院,可经过医院的一番检查,却怎么也找不到我昏迷不醒的病因。 后来还是把夏医生那个资深中医叫来检查了一番,才得出了我是因为受惊过度,又有着严重的心结难以解开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就是在这番检查的过程中,才得知了我怀孕的事情。 昏迷状态下对胎儿的成长并不太好,而我又长久的昏迷不醒,导致大家都非常的担心我。 幸亏夏医生医术高明,每天让我的亲朋好友轮番来我的病床前跟我说话,再加上针灸和中药做辅助,我才总算是醒过来。 至此,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聚拢在我的病房里,又用那种复杂古怪的眼神看我了。 先有严司翰,后有我。 都是怀孕风波。 我们俩出奇的默契致使我们之间的婚约是再也没办法进展下去了。 早在一个星期前,严家便已经对外宣布了解除婚约的消息。 严家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在了严司翰的身上,严司翰一概都揽了下来,并且还提出了对我进行补偿。 而严司翰,更是受到了严厉的家法处置,直到现在都下不了床,由夏医生每日为他调理医治。 听到这样的结果,我心中的那份愧疚和难过便更浓郁了几分。 心中积郁,我心情顿时低落下来,见此状况,我弟顿时有些不满的瞪了金灿一眼,嘀咕了一句:「就你多嘴。」 金灿苦笑,说我越晚直到这件事情,受到的冲击便会越大,既然早晚会知道,还不如早点告诉我。 我朝着我弟摆摆手,示意他闭嘴,便有些疲倦道:「我想跟我妈说说话。」 我妈嘆了口气,等金灿起身离开之后,便坐在了她坐过的那个位置上。 很快,大家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一关,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我和我妈两个人。 接过我妈递过来的水杯,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大半杯,这才捧着杯子有些迟疑的对我妈说道:「妈,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灵魂?」 这些日子,我妈显然为我操碎了心。 这才短短的半个月,她的脸上便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就连头髮也白了很多。 看着她脸上挂着的愁云,我心中不免充满了惆怅和难受。 我到底还是违背了我妈的心愿,跟严司翰解除了婚约。 我妈从我手里拿走水杯,唇瓣微微抖了几下,等把杯子放稳了,她脸上一下子就滚落下来两行泪。 见我妈突然哭了,我心中的种种情绪一下子也有些憋不住,也红了眼睛。 我妈吸了吸鼻子,低着头道:「你是妈生的,妈知道你想跟我说啥。」 「不管这世上有没有灵魂,咱们能抓在手里的,也就是眼前的这一辈子。」 「妈知道你跟宗政烈之间的感情,但你是妈的心头肉,妈就算是当个招人恨的罪人,也不愿意把你往火坑里推。」 我妈非常清楚我心里的想法,也非常清楚我想走怎样的路。 可她依旧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选择,哪怕她已经跟宗政烈共处了半个月,她也不愿意我跟宗政烈在一起。 其实我也很清楚我妈为什么会这样坚持,因为这一路走来,在我心痛受伤的同时,我妈也同样在为我心痛和受伤。 只因为她是我亲妈,把我当成她的心头肉。 所以她没有错,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指责她。 彼此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我终于嘆了口气:「算了,我不想因为这事儿惹你不高兴,我会尊重你的坚持,我答应你,只要宗政烈过不了你这一关,我就不跟他结婚。」 「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唉。」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觉得压在心上的石头更重了几分。 宝贝已经经歷了很久的单亲生活,可是我亏欠他最多的地方。 难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要遭此经歷吗? 因为我们大人的原因,就让他跟着受罪,他来的,或许根本就不是时候。 -- ps:卡文,更新晚了,抱歉。 pps:这两章是300月票的补更,一会儿还会有今晚的更新,可能稍微晚点,大家可以明早起来看。 -- 第397章 最重要的 提起孩子,我妈难免也有些动容。 看得出来,她也在因为这件事情而烦恼。 毕竟她完全没想到,我会在跟严司翰还未解除婚约之前就跟宗政烈发生了关系。 再加上严司翰和苏紫瑜的事情,我妈难免会生出一种疲惫感。 实际上,在我和严司翰解除婚约这件事情上,我和严司翰都没有错。 错就错在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爱情。 所以即便是自欺欺人的将就,也迟早会有一天被某件事情给撕扯开假象,将其中深藏着的真实痛苦暴露出来。 我妈很清楚这一点,可她依旧固执的不愿意接受宗政烈。 不愿意我再次走上这条艰苦的路。 毕竟宗政天对我的伤害,我妈心知肚明。 而我跟宗政天之间的仇怨,更是不共戴天。 彼此沉默了大半天,我妈终于嘆了口气,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其实妈一个人也可以把你和你的孩子照顾的很好,可妈总有死的那天,原本以为将你託付给小翰会是个好的归属,结果现在却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弟弟马上成家了,妈也就不操心了,唯独你,妈总是放心不下。」 又嘆了口气,我妈纠结而又低落道:「罢了,你让妈好好想想吧,你想开点,想想妈这把老骨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恐怕也只能陪你一起了。」 我妈眼中的眼泪陡然汹涌起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起身便快步走出了病房。 看着她有些单薄的背影,我窝在病床里,只觉得格外的压抑和难过。 其实我能看得出来,我妈是怕自己说的话重了让我心病加重,影响了身体,所以才会这样小心翼翼的跟我说话。 有很多话,她欲言又止,生怕说出来伤了我,就连脾气也不朝我发了。 可她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难过。 那种自责和愧疚就越浓烈。 其实有了在严家的那番让我受惊的经歷之后,我已经开始重新思考我和宗政烈之间的关系了。 我和宗政烈的结合,并不只是我们两人的事情,还是我们两个家庭的事情。 现在要面临的,不仅是我家这边的事情,还有宗政烈那边的。 可偏偏我又在这种时候,怀了孩子。 种种愁绪不断的袭上心头,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金灿等人便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宝贝被蓝烁抱在怀里,首当其冲的跑到了我的病床前。 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蓝烁了,前段时间正值暑假,蓝烁的几个好朋友都报名了美国的夏令营活动,我便将给蓝烁也报了名。 青春期的孩子发育快,参加了一个活动的时间,蓝烁的个子竟然又拔高了许多,一下子就长成了一个大男孩儿。 金灿穿着高跟鞋站在他的身侧,竟然才到他的下巴处。 此时看着他抱着宝贝站在我病床前的和谐模样,我心中的那些愁苦顿时消散了不少,不禁升起了一丝欣慰和骄傲。 也就是在此刻,我突然就下定了决心生下肚子里这个孩子。 两个孩子我尚且有信心养大,怎么积蓄越来越多了,反倒是有些瞻前顾后了。 拿纸巾擦了擦眼泪,我笑着让蓝烁和宝贝坐在床边。 下意识在其他人里打量了一眼,见宗政烈并不在,我便问了问蓝烁原因。 蓝烁抿了抿唇,有些迟疑道:「烈爸说有话要跟姥姥谈谈。」 宗政烈跟我妈谈话去了? 宗政烈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他怎么会突然在这会儿找我妈谈话。 将心中的杂乱压下去,我拉着蓝烁问了问他夏令营活动,又问了问来看我的众人最近一段发生的事情。 等宗政烈跟我妈谈完话,回来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事情了。 我弟等人已经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了蓝烁和宝贝两个孩子。 两人关系很好,蓝烁陪着宝贝组装他从美国给他带回来的大型机器人,尽管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蓝烁却时不时的照看我,给我倒杯水,做个水果沙拉,顺便还要教育宝贝把好吃的餵给我吃。 我坐在病床上,接受着两个孩子的照顾,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一时竟也想开了,将所有的愁苦和心结都抛到了脑后。 宗政烈回来的时候,我和两个孩子正嘻嘻哈哈的闹着玩。 等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已经站在门口盯着我们看了很久了。 他倚着墙,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温馨笑意,看着我们三人的双眸里充满了暖意和眸光的光芒。 迎上他的视线,我唇角不由跟着扬起了一抹笑。 抬手朝着他招了招,我指了指两个孩子正在研究着的一个机器人零件,示意他过来帮帮忙。 宗政烈唇角的笑意更浓,他抬步走到两个孩子所在的地毯边,提起裤腿蹲在那机器人面前,研究了一会儿,很快便将两个孩子一直都安装不好的零件准确的安好。 略有些清冷的灯光下,宗政烈神情认真而又专注,手下组装零件的动作飞快而又迅速,时不时还要给两个孩子讲解一下原理和用处。 两个孩子围坐在宗政烈的身侧,很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动动手,脸上满是对父亲的崇拜光芒。 我坐在病床上,靠着床头看着不远处的地毯上的温馨一幕,心底的最深处突然就变得柔软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将机器人彻底组装好的那一刻,两个孩子一瞬间便欢唿起来。 在这样一个充满的生死离别的环境下,我们一家子却有着别样的快乐和温馨。 看到他们父子三人齐心协力的认真模样,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安稳。 有那么一刻,我真希望眼前的和睦光景可以一直一直的持续下去,直到我这一生的终结时刻。 正出神的想着,宝贝便突然开心的弯了弯圆熘熘的大眼睛。 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快步的便跑到我的面前,嘿嘿的又笑了笑,便爬上床在我的右脸上亲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亲亲令我一愣,而后便听到宝贝奶声奶气道:「妈咪,你的眼光不错,你的老公很厉害哦!」 看着宝贝朝着我竖起的大拇指,我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尤其在看到宗政烈有些骄傲的挺起胸膛时,我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蓝烁贊同的点点头,也朝着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妈,小弟说的没错,你的眼光的确不错,烈爸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帅最有魅力的一个。」 宗政烈被两个儿子一顿拍马屁,自然是神清气爽,得意的眉毛都挑高了不少。 唇角不由上扬的更高,我看着眼前和谐温馨,笑着笑着,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这一刻,所有的烦愁似乎都不算事了。 唯有一家人的团聚友爱,温馨美好,才是最重要的。 第398章 讨好岳母 经过几天的观察之后,我顺利出了院。 对于宗政烈那日跟我妈之间的谈话,我没问,宗政烈也没提。 具体谈了什么,又说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只是在出院的那天,宗政烈亲自开车将我送回到了我弟家,而他也就此光明正大的住在了我弟家对面的那套房子里。 对此,我妈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神情变化,似乎他们在这一项上,达成了某种妥协。 不过也仅此而已,在宗政烈将我送回卧室之后,我妈便毫不留情的将他赶出了门,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给他喝,便嘭的一声,关上了防盗门。 我弟和蓝烁两人面面相斥,面对我妈的如此举动,他们欲言又止,可碍于我妈那一摔门的态度,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来,只能无声的嘆一口气,而后又同情的看看那扇门以及满脸无奈的我。 我妈在我和宗政烈这件事儿上,虽然闹得没有以前那样要死要活了,但也维持着反对我们俩在一起的态度。 一连数日,我妈都将我关在家里养胎,观察我的后续身体情况。 这些日子里,我妈每天都给我好吃好喝的大补着,可诡异的是,这些好吃好喝的,都是由宗政烈准备的。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我在家里养胎的第一天早晨,天刚亮的时候,我妈便早早的出门买菜,准备给我们众人做早餐。 结果她一打开防盗门,就看到了早已经等在门口,双手提着食材的宗政烈。 虽然天色还很早,可宗政烈却是神清气爽,迎上我妈的目光时还满含着微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妈一时竟也不好再向宗政烈发脾气,便有些没好气的问他来干什么。 宗政烈扬了扬手上的食材,说他的两个儿子以及他孩子的母亲都承蒙我妈一个人的照顾,他作为孩子们的父亲,十分的过意不去,所以就决定过来替我妈分担一些。 说完他也不等我妈答应,径直走进了房间,利索的进了厨房。 等我妈反应过来追进来的时候,宗政烈已经手脚麻利的收拾食材了。 他买的食材十分的丰富,虽然种类繁多,但却都是住在我弟家这一大家子人们爱吃的。 我妈见他已经上手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由着宗政烈去了。 宗政烈在厨艺上有非常高的天分,做的饭菜不仅好吃还十分的色香味俱全。 很快,整张餐桌上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丰盛早点。 做好饭菜之后,他也十分识趣的没有上桌,只通知了各人起床吃早饭,又痛快麻利的将宝贝收拾好抱上了餐椅。 等众人在餐桌前坐定,他便戴着围裙可怜兮兮的端着一副碗筷跑到厨房自己吃饭去了。 看着他一个人待在厨房孤零零的样子,我十分的不忍心,心里很想叫他一起出来吃饭,可想到他这么做的初衷,便忍着什么都没说。 只是悄悄的观察了一下我妈的神色,却是见她没什么表情的吃着饭,眼睛看都没有朝着厨房看一眼。 见状,我在心中不由嘆了口气。 吃过饭,我妈正要收拾碗筷,宗政烈便眼疾手快的赶紧抢先一步。 而他的手里,已经泡好了热茶,端给了我妈。 我妈的手被占着,宗政烈便风捲残云般把餐桌收拾妥当。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洗碗声,我妈低头看了看手里热气腾腾的香茶,唇角微动,却是依旧什么都没说。 等宗政烈收拾好碗筷,又帮我们榨好了新鲜的果汁,切好了果盘,准备好了现烤的甜点之后,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 于是,不等我妈把宗政烈赶走,宗政烈便又开始着手准备午餐了。 宗政烈的厨艺自是没话说,各种菜式更是层出不穷,显然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苦功。 吃过宗政烈做过的早餐之后,我妈虽然嘴上不说,但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赶宗政烈离开未果之后,便由着宗政烈去了。 用我妈的话说,就是看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于是,我回家养胎的第一天里,一家子人诡异的都窝在了家里,哪里都没有去。 我弟的房子本来就不够大,此时家里的人员急增,宗政烈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坐满了人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的满噹噹。 所有人都或躺或坐在沙发里,表情各异的干着自己的事情,实际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厨房里那个不断走动忙碌着的高大身影上,各怀心思。 我手里拿着平板电脑,虽然看起来像是在处理着李秘书传来的公务,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我妈的神色。 我妈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抱着宝贝正拿着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的挑换着电视台,看起来似乎有些烦躁,换台往往不到五分钟便不耐的又换好几个台。 显然,她根本就没有将电视里的内容看到心里去。 宝贝和蓝烁今天倒是出奇的安静,两个人都毫不掩饰的盯着他们的父亲看,眼中光芒闪烁,似是在暗暗的替他们的父亲鼓劲。 于是,中午又是一顿琳琅满目的大餐。 各式各样极其用心的餐点被纷纷端上了餐桌,尤其是放在我妈和我面前的菜式,简直已经可以达到了米其林餐厅的星级标准。 这样赤·裸裸的摆盘方式,讨好之意十足的明显。 可我妈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默默的吃着菜,根本连赞赏宗政烈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宗政烈说。 尽管如此,宗政烈也不恼。 他依旧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端着一副碗筷便又跑去了厨房可怜兮兮的一个人吃饭。 中午吃过饭收拾好碗筷,宗政烈倒是没有再留在我家了。 他从我家离开之后,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就轻松了一大截。 所有人的不自然神色都渐渐的恢復了自然,隐约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唯独我妈,似乎心情很是不好,径直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见我妈良久都没什么动静,我弟跟井梳雨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就凑到了我身前。 压低嗓音,我弟有些同情宗政烈道:「咱妈可真是够狠心的,烈哥这么大一个人物,都已经为了讨好咱妈做到这份儿上了,咱妈居然连一点动容都没有,现在还闹开脾气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一个女婿,上哪儿找去呀,她怎么就想不通呢?」 第399章 弥足珍贵 在我弟眼里,我妈就是不知好歹。 可我却十分的理解我妈。 所以尽管宗政烈已经做到这份上了,我也依旧不能说我妈一句不是。 因为我妈从来没有要求宗政烈这么做,是他主动要这样做的。 可即便他这么做,也依旧改变不了我在宗政天心中的形象,更消除不了我跟宗政天之间的恩怨。 但宗政烈对我的好,我妈也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在他这番动作之后,我妈难免心中难受,这才回到了房间里,不肯出来。 本以为午餐过后,宗政烈也就就此停歇了。 谁知没过了多久,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阵人声,和搬东西的声音。 我弟听到了响动,跑到门外探寻了一会儿,便跑了回来,故意很大声的跟我说道:「姐,烈哥说咱们家住这么多人实在是太挤了,不利于你养胎,所以把咱家楼上的那两套房都买下来了,准备打通了,装修成一套大房子给我和梳雨当婚房。」 「姐,我突然发现有你这么个姐可真沾光,光你送我的房子就有两套了,在北城烈哥还把那套别墅过到了我名下,现在又送我这么大一套房,我这做弟弟的,光是靠沾你的光这辈子就算是跟梳雨两个人不工作也足够很奢侈的过一生了,真他妈爽!」 我弟这番话明显是说给我妈听的,所以说的格外的大声,还故意哈哈的大笑了几声。 结果我妈那间卧室依旧没有任何的响动,我妈根本就没有出屋,更没有搭理我弟。 我弟碰了一鼻子灰,脸上的笑容僵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的嘆了口气,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高兴神采来。 其实不仅是我弟,就连宝贝和蓝烁也因为现在的情况而影响到了情绪。 我妈不支持我和宗政烈在一起,便意味着宝贝和蓝烁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宝贝虽然年纪小,可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在我妈回了卧室之后,宝贝便爬上了蓝烁的腿,两人坐在一边不知道嘀咕了一些什么,宝贝便从蓝烁的腿上蹿下来,迈着小短腿跑进厨房端了一盘由宗政烈做好的果盘,推开我妈的卧室门便走了进去。 没多时,卧室里便传来了宝贝的一阵阵哭声。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他说了好几句包含爹地的话,但具体说了什么,我却是听不太清楚。 下意识朝着蓝烁看了一眼,就见蓝烁朝着我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显然,蓝烁刚才给宝贝出了什么主意。 晚上到了饭点,宗政烈便又过来了。 宗政烈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一股子锲而不捨的劲儿。 他这次过来,却是给我带来了孕妇需要的东西。 比如说防辐射衣,又比如说胎心仪等等。 上次怀孕的时候,宗政烈就已经看过了很多相关书籍,并且亲力亲为的照顾了我很久,所以对于照顾孕妇这件事情来说,他可谓是手到擒来。 将一切东西收拾妥当,又不放心的跟我重新说明了各项物资的使用说明,将一杯热的果汁递给我,宗政烈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头髮,轻轻的跟我说了一句相信我,便又热火朝天的跑去了厨房。 从卧室出来,我捧着果汁倚着门框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里忙外,却始终噙着一丝淡淡笑意的男人,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暖。 这个男人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努力的为我们的未来做铺垫。 尽管我妈对待他的态度十分的冰冷,甚至有些强硬,可他依旧没有任何的怨怪,用一颗理解我妈的心来付之行动,从而努力得到我妈对他的认可。 他没有逼迫我,更没有把自己的位高权重当回事,他此刻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平民老百姓,做着力所能及而又最贴近生活的事,用点点滴滴来耐心的融化我妈的心。 吃晚饭的时候,我妈在宗政烈的柔声邀请下抱着宝贝从房间里出来。 她似乎哭过,眼睛有些肿,看起来甚至有些憔悴。 见到我妈的样子,我的心不由的抽痛了几下。 周遭的气氛随着我妈的出现再次变得有些压抑,我抿了抿唇,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到了餐厅,也不知道是不是宝贝的那盘果盘起效果了,众人动筷子的时候,我妈破天荒道:「你也过来一起吃吧。」 这个你字当然指的是宗政烈。 彼时宗政烈正端着碗筷打算去厨房里吃,听到这话,他不禁有些惊喜。 尽管宗政烈久经商海,经歷过许许多多的大风大浪,早已经形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能,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明显的喜色。 我弟反应最快,赶紧就拽着井梳雨往里挪了一下,一下子就空出了我旁边的椅子。 宗政烈倒也不扭捏,跟我妈说了声谢谢伯母,便挨着我坐了下来。 这顿饭,大家总算吃的有了一家人团聚一桌的气氛。 宗政烈对我的照顾似乎已经形成了本能,全程都将我照顾的非常细緻入微,我妈就坐在我们的对面,见状,神色间却是渐渐聚拢了一丝更浓的忧郁之色。 整顿饭,宗政烈自己倒是没怎么吃,大部分的功夫都用来照顾我和孩子们了。 若不是我时不时的给他夹菜,提醒他吃饭,他恐怕连个半饱都吃不到。 由此,我便明白。 别看宗政烈在商场上所向披靡,在海城乃至整个圈子内混的如鱼得水,但是面对未来丈母娘,他依旧是紧张的。 那种压力,甚至不亚于谈一笔大单子。 漫长的一天总算在晚餐结束之后步入了尾声。 安排宝贝和蓝烁睡了觉,我洗漱好之后,便进了我妈的房间。 我弟的房子很小,将书房改成卧室之后,才能勉强睡下这么多人。 蓝烁跟宝贝睡一间,我就只得跟我妈睡一间。 因此我和宗政烈的铁桥幽会也不得不终止下来。 不过即便是我妈不在,宗政烈也绝对不会允许我怀着孕再在铁桥上行走了。 对于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很重视,也很小心翼翼。 宝贝的孕育和成长的时光,我们彼此已经缺失了太多,这个孩子,是我们作为父母,第一次能够全程陪伴的所在。 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格外珍贵的事情。 第400章 巨大诚意 本以为我妈叫宗政烈一起吃晚饭是个好的开端,谁曾想到第二天早上,宗政烈的一切努力便付之东流,甚至陷入了更恶劣的境地。 这天早上,宗政烈惯例早早的起床,在我妈出门前买好了食材,打算给我们一大家子做早饭。 结果他提着食材才刚刚踏进门槛,我妈便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彼时我刚洗漱收拾好从卧室出来,就听到我妈没什么语气道:「我不想吃你做的饭。」 这句话一下子就令我和宗政烈僵住了动作。 不等宗政烈回话,我妈便又开了口。 我妈说,她想吃城西一家老字号的灌汤包,还想吃城东的一家卖的很火的笼点,南乳猪手。 又替我们连点了好几样吃的,她这才停下。 这些吃的都分散在海城的各个地方,彼此距离很远,不仅如此,因为一些吃的卖的太过于火爆,还需要排很长的队。 很显然,我妈这是想让宗政烈知难而退。 宗政烈却是耐心的记下了我妈所说的所有吃的,快步将那些食材都归类进厨房,宗政烈便转身往门外走,笑着说他这就去买,争取不误了早饭时间。 宗政烈行动力很强,一转眼便消失在了门外的电梯内。 我妈似是没想到宗政烈会这么痛快的答应,甚至连一丁点的情绪波动没有,不由有些发怔,站在门口好一会儿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良久,一直到我出声叫了她一声,她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没什么表情的关上了防盗门。 已经快七点钟了,马上就要进入早晨的上班高峰期,我妈所点的这些早点全部都将随之进入高峰期。 想到宗政烈会因为这些吃的几乎跑遍整个海城,我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心疼。 可看着我妈隐隐泛着浓郁愁苦的神色,我又不好说我妈什么,终是嘆了口气,转身折回了我的卧室,有些烦躁的打开的这些日子需要处理的公务。 坐在桌子前,我心不在焉的滑动着滑鼠,心思却是早已经随着宗政烈飘到了各处餐馆。 脑中不断脑补着宗政烈艰苦排队,开车四处奔波的模样,我便愈发看不进去电脑里的东西了。 就这么漫长而又烦躁的挨到了八点半,门外突然就传来了一阵按门铃声。 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我就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跑到卧室门口,拉开了门。 结果一开门,就见我妈步履匆匆的朝着防盗门前走。 看着她脸上难掩的复杂情绪,我刚才不断翻动的那丝烦躁突然就消失了个干净。 一直以来,我妈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 她虽然在刻意的为难宗政烈,却是在为难了人之后比谁都不安。 想必在我煎熬的这一个多小时里,我妈的内心也不好受。 不过为了我的终身幸福,她还是要硬着头皮干这件事儿。 果然,在拉开防盗门的瞬间,我妈便恢復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门外,宗政烈大包小包的提着一大推。 在他的身后,跟着徐凯和周雨露,手里都提着不少的吃的。 我妈的视线在周雨露和徐凯的身上盪了一圈,冷哼了一声,有些没好气道:「我是让你去买,你倒好,让这么多人替你去买。」 我妈虽然嘴上有些不饶人,可她依旧伸手接过了宗政烈手里的一些明显已经拿不上的袋子。 宗政烈也不气,嘴角勾着笑道:「伯母,为我工作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您不让他们替我工作,岂非是在暗示我炒鱿鱼?」 宗政烈这么一说,徐凯和周雨露顿时急了,配合十分迅速的朝着我妈摆出了一副哀求的神色。 我妈看了徐凯和周雨露一眼,说道:「我可没这么说过。」 说完,她便径直朝着餐厅里走。 一边走,一边招唿我们大家吃饭。 见宗政烈算是勉强过了这一关了,我不由就在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宗政烈的记性很好,竟然一样不落的买到了我妈点的菜,除此之外,他还买了许多其他吃的。 于是,偌大的餐桌上几乎挤满了各色好吃的。 幸亏多了徐凯和周雨露两人,才勉强将所有的菜色吃了个七七八八。 吃过饭,徐凯和周雨露主动帮宗政烈做家务。 周雨露处于生理期内,徐凯担心她沾了凉水不舒服,便将她赶到了我的卧室让她陪我说说话,便将她的那份家务全部承包了。 周雨露嘴上不满的嘟囔着,责怪徐凯大惊小怪,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浮起了两朵幸福的绯红色。 见她跟徐凯恩爱,我突然就想起了她之前给我订婚请柬的事情来。 算算日子,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早就错过了她和徐凯的订婚日子。 将那张订婚请柬找出来,我递给周雨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明了我的情况。 周雨露自然是知道我发生的事情的,连忙摆摆手说没关系。 坐在小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周雨露突然起身将我的卧室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声响,周雨露抿了抿唇,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坐回沙发上,看向了我。 我见她似乎有事要跟我说,神色也有些严肃,便不由自主的也严肃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约过了五分钟,周雨露才道:「这件事儿,烈爷本来是不许任何人透露给你的,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眉头一皱,我心中莫名就泛起了一丝紧张。 沉了沉心,我问周雨露是什么事。 周雨露拉住我的手,压低声音道:「子悠,你难道就没有发现,烈爷已经两天没有上班了吗?」 宗政烈身为公司的老总,工作时间本来就比较自由,偶尔休息两天也很正常,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把这事儿当回事。 现在听周雨露突然这么一说,我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脸色愈加严肃,我道:「还请直说。」 周雨露往门口看了眼,沉沉的嘆了口气,终是说道:「烈爷将他在宗政集团的全部股份都变现了,并且离开了宗政家。」 「什么?!」 我骤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一惊。 周雨露见我情绪突然有这么大的波动,赶紧安抚了我几句,拉着我便将我重新按回了沙发上。 她有些后怕道:「子悠,你别激动,万一动了胎气,我可就犯下大错了。」 「这事儿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但据我所知,这似乎是烈爷为伯母准备的一份诚意。」 「一份想要让伯母放心的将你交给他的诚意。」 周雨露的话可谓是投入河里的巨石,一下子就令我心绪动盪起来。 待我情绪回落,我不禁就想起了宗政烈在医院找我妈谈话的事情来。 难道,我妈之所以会让宗政烈住在我弟家的对面,让他这么连续两天的来我们家,就是因为那场谈话吗? 可既是如此,我妈又何必像这两天这样处处刁难宗政烈呢? 尤其是今天早上让他跑遍全城买早餐的事儿,又是缘何故? 第401章 嫁给爱情 早饭过后,周雨露便和徐凯离开了。 他们似乎有不少要紧事要做,走得很匆忙。 临走前徐凯还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交给了宗政烈,两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徐凯便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离开。 因为周雨露跟我说的那番话,我心中难免生出了一丝不安,尤其在想到宗政烈的处境之后,便不由生出了一丝愧疚感来。 一直以来,宗政烈就是个十分通透的男人。 不需要我妈跟他明着说什么,他也能够准确的猜到我妈的心思。 我很清楚,他会这么做,全都是因为他想要给我以及我妈足够的安全感。 一份可以让我妈安安心心的将我交到他手里的安全感。 见宗政烈收拾好碗筷从厨房里出来,我正打算上前问问他工作的事儿,就见他拿着那个牛皮纸袋朝着我招了招手。 刚走到他跟前,他便伸出大手握住了我的小手。 长指收紧,他拉着我便朝着我妈所在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只有我妈一个人在。 我弟和井梳雨今天有事儿要办,吃过早饭便早早的走了。 蓝烁带着宝贝下楼去玩,房间里只余下了我们三人。 我们进了房间的时候,我妈正戴着老花镜,拿着一本老相册一页一页的翻。 她坐在我弟特地给她买的躺椅里,将那本老相册对着阳光,看的十分的认真而又仔细。 下意识朝着宗政烈看了一眼,我正打算喊我妈一声,便见他朝着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拉着我坐在理我妈不远处的沙发上,宗政烈将牛皮纸袋放在桌上,抬手看了看手錶。 就这么静默的待了大概十分钟,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宗政烈示意我坐着,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没多时,我便看到郑家榆笑吟吟的跟在宗政烈身后,从门外走了进来。 自从上次郑家榆被烧伤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许久不见,他恢復的倒是不错,光从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看,倒是看不出来丝毫烧伤过的痕迹。 而从他的神情上来看,他似乎也已经从纪嫣然的事情中走了出来。 笑着跟他寒暄了几句,郑家榆便礼貌而又客气的跟我妈打了声招唿。 至此,我妈的视线才终于从旧相册上移开,放在了郑家榆的身上。 我妈是见过郑家榆的,也是认识郑家榆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郑家榆便正式进入了正题。 将那份牛皮纸袋打开,郑家榆又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份合同,摆在了桌子上。 牛皮纸袋里,装着厚厚的资料。 我粗略的扫了扫,眼皮子不禁一跳。 居然是宗政烈名下的所有资产证明。 再看那份合同,居然是资产转让合同。 这下子,我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宗政烈今天叫来郑家榆是想干什么了。 心下不由一紧,我下意识就抓住了宗政烈的手腕,朝着他摇了摇头。 宗政烈离开宗政家和宗政集团已经付出了相当大的诚意和代价,如果再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资产都给了我,那他岂不是一无所有了吗? 宗政烈对上我的眼睛,却是微微一笑,抬手覆上我的手背,却是异常的坚定。 郑家榆是专业的律师,简单的向我解释了那些材料和合同之后,便非常清晰而又条理的跟我妈做了一番游说。 郑家榆说,这些是宗政烈名下目前所拥有的包括古董收藏在内的所有资产,在他跟我正式结婚之前,这些都将作为聘礼转到我的名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本人这个不动产,也将作为聘礼,一起归于我的名下。 郑家榆说,这是宗政烈除了对我好之外,能够给出的最大的诚意,希望我妈能够接受。 郑家榆的口才很好,将各项利弊都很条理的列了出来,并且将我和宗政烈这段婚姻未来可能潜在的各种危机一条条的指出,并且明确的给出了解决的方案,以及宗政烈所持有的态度。 基本上,郑家榆代表宗政烈,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几乎没有了任何让人拒绝的余地。 可在一番游说之后,我妈却保持了沉默,她捏着那本老旧的相册,指关节泛白,却是神色晦暗不明,好半天都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郑家榆突然朝着宗政烈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后,他便提着公文包站了起来,朝着我妈走了过去。 站定,他躬身邀请我妈借一步说话。 见我妈不为所动,郑家榆便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张纸的一角,朝着我妈露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我妈的表情顿时变了。 她捏着旧相册的手指愈发用力,在我好奇的看过去的时候,我妈突然朝着我瞥了一眼,而后便站起身,将那本相册合上,握在手里跟着郑家榆走出了门外。 很快,他们便进了另一个房间,关上了门。 心中莫名有一丝的不安,我看向宗政烈,问他郑家榆突然叫我妈去干什么。 宗政烈捏紧我的手,让我稍安勿躁,说郑家榆在游说方面,自有他的一套不为人知的办法,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结果就行。 我心道现在的很多高级律师都有自己的一套谈判方法,便按下了心中的不安,耐心的等待。 等待期间,我想到周雨露跟我说的话,又见宗政烈有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交给我,便有些忍不住说道:「你离开宗政集团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宗政烈眉头一蹙,眼中划过一道雷霆利光,明显有些不悦。 我担心他迁怒周雨露,便嘆了口气道:「纸包不住火,你能瞒过我几时?我迟早会知道,月份大了,再动了胎气,只会更危险。」 见他依旧脸色冷厉,我便反手握住他的手,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你做事都有自己的主见,没有人能够轻易改变你的决定,但我真的不想因为我而让你没了家。」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宗政烈脸色稍缓,眼神却格外的认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子悠,我已经失去过你很多次,人的生命很有限,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从小到大的每个阶段,我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我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过如此强烈的念头。」 「那就是给你一个家,一个可以让你安稳的家。」 宗政烈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有力,每一个字都宛若一盆浇在热火上的汽油,让我心绪沸腾,爱意满盈。 家。 一个能够让所有人都感到温暖的字。 唇角抑制不住上扬,我双眼弯弯,却是酸涩的厉害。 人人只道我白子悠为这段爱情受尽苦难,几次险些付出生命,却不知,其实在这段爱情里,我始终都是被宠爱的那一个。 甚至已经到了宠溺的地步。 宗政烈对我的爱,永远都是那样的坚定,纯粹,甚至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迷茫和偏移。 我曾告诉自己,只要宗政烈肯向我迈近一步,我就将奋力的朝着他奔跑剩余的九十九步。 可到了最后,却反了过来。 伸手,我忍不住扑进了宗政烈的怀里,紧紧的扣住了他的腰身。 将脸抵在他的胸膛里,我唇瓣颤抖着,带着一丝哽咽道:「谢谢,谢谢你宗政烈,谢谢你让我拥有一段这样好的爱情。」 「我想,能够嫁给你,足以配得上那句嫁给爱情。」 嫁给爱情,嫁给一个视你如命的男人。 不论贫穷还是富贵,至少,他愿意将他仅拥有的全部,放心而又毫不犹豫的交给你。 这份信任,这份长长久久的承诺,便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存在。 如你,如我,在这万千浮华中,珍之,重之。 第402章 领证去喽 过了许久,我妈才和郑家榆一前一后的回来。 我妈的脸色不比出去的时候好多少,反而隐隐有更差劲的趋势。 进了屋,我妈脚步有些沉重的走到木柜前,将那本老相册缓缓的放回柜子里,又取出了一旁的一本很厚的铜板书。 将那本书拿出来,我妈翻了翻,便从里面抽出一本户口本来。 捏着那本户口本面对着木柜站了很久很久,我妈才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将那本户口本递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见状,我心中不禁一惊。 郑家榆竟然成功的说服了我妈? 踌躇着观察了一会儿我妈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太大的神情变化,我便起身打算接过户口本来。 结果还没来得及迈出去步子,就听到我妈语气凉凉的对宗政烈说道:「钱你拿回去,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我妈这句话说的很轻,却令我的心境一下子就豁然开朗起来。 无数的喜悦自心中涌出,我眸光狠颤,瞬间红了眼眶。 快步上前,我伸手就紧紧的抱住了我妈。 我妈同意了。 我妈终于同意我跟宗政烈在一起了。 虽然她的神情没有那样的喜悦,也没什么好脸色给我看,可我知道,她心软了,也妥协了。 感受着我妈渐渐抱住我的双臂,我眼眶中的眼泪终于滚落而下。 耳边忽然传来了我妈的一声沉重的嘆息声,她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声音饱含着沧桑和无奈:「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由不得我做主了。」 「上次你结婚,妈就眼拙过一次了,差点害的你死在产房里,这一次,希望妈没有眼拙,也希望你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 我妈说到后面已经有些哽咽了,说完的时候,她将户口本塞进我怀里,快步便朝着房间外走去。 经过我的时候,我明显就看到一串泪线自她的脸颊前落下,没入了她的衣襟里。 心狠抖了一下,我望着我妈躲进另一个房间,迅速关上门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 垂眸看着手里的那本还残留着我妈手温的暗红色户口本,我抬手擦了擦眼泪,手指一点一点的收紧。 人生就是这样。 既然是自己选的路,那么不论这条路通往哪里,都不该自怨自艾,也不该将时间浪费在后悔上。 只要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就算是一条铺满荆棘的路,也必能披荆斩棘,一路彩虹。 吸了吸鼻子,我努力扬起一抹微笑,抬头灼灼的看向那个站在沙发前的高大男人。 迎上他深邃却温暖的视线,我一咧嘴,宛若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儿般朝着他兴奋的扬了扬手中的户口本,越笑越灿烂。 宗政烈回望着我,唇角随之上扬,也露出一个堪比阳光般的炫目笑容。 终于。 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回首当初在机场里,宗政烈向陌生人所说的那句「已婚已育」,我心潮涌动。 时隔多年,我们终于得以将这句话落实。 出发去民政局之前,我特地跑去衣柜里将所有适合拍结婚证照的衣服翻找出来,一件一件的试穿,一件件的穿给宗政烈看。 挑挑选选了半天,宗政烈却是都不满意。 想了想,他便跑到了他的房子里,捣鼓了半天,却是拿过来一个礼盒。 礼盒包装的很漂亮,上面繫着一个蝴蝶结,看起来非常的少女心。 我盯着那个盒子打量了半天,却是不知怎的,似乎有些眼熟。 想了半天,我终于想起来了。 这盒子的造型以及打包方式,似乎是去年某本杂志上的主打款。 且不论里面装着什么,光是这个包装盒,就价格不便宜。 去年的款,宗政烈却现在拿了出来。 心中迅速划过了一道光,我刚想到什么,宗政烈似乎已经看出了我的想法,先一步说道:「去年的生日礼物。」 原来是宗政烈去年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想起蓝烁之前跟我说的宗政烈每年都会给我买很多礼物,却没法送出,整齐的放在云园的某个柜子里的事情,我便感动的想哭。 没想到不止是云园,就连宗政烈的这套房子里,也有为我准备的没法送出的礼物。 这些年,他大概没有一刻停止过想我吧。 伸出双手,我小心翼翼的接过宗政烈手里的礼盒,捧在了怀里。 搂进礼盒,我朝着宗政烈微微一笑,这才将礼盒拆开。 将里面的薄纸一一的剥开,一件宝蓝色的旗袍顿时跃于眼前。 那是一件不论是做工还是剪裁都十分精秀的旗袍,上面沿着绣图精细的镶嵌着数不清的精美珠宝,只一眼,便足以令任何女人为之心水。 双手轻轻的将那件旗袍拎出来,我细细的将其从上往下看着。 越看越由衷的感慨我国传统服饰的精妙创意。 在宗政烈眼神的鼓励下,我将那件旗袍换上。 将头髮悉数盘起,我将耳环细细的戴在耳朵上,从梳妆檯前站起,走到落地镜前时,我忍不住就弯了眼睛。 扭身正打算跟宗政烈吐槽一下穿旗袍去拍结婚证件照的主意,还未来得及吐气开声,所有的声音便骤然卡在了喉咙里。 眼睛不断的发亮,我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一身宝蓝色西装的男人,心中是止不住的惊艷之情。 此时此刻,我想,大概也只有艷绝四方这个词语可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了。 认识宗政烈这么多年了,他已经穿过很多次宝蓝色的西装了。 可我还是会被他所惊艷到。 记忆不由回溯,我回想起那个烟雨濛濛的日子里,宗政烈站在w酒店门口的台阶上遥遥的俯视着我的模样,心头渐渐萦绕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突然间,我便福至心灵,明白了宗政烈之所以会选择让我穿一件宝蓝色旗袍去拍结婚证照的原因。 我记得,在那个烟雨濛濛的日子里,不仅是宗政烈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装。 而我,也在那天,很凑巧,很巧合的,也穿着一条宝蓝色的连衣裙。 那天,是我们正式确定关系的一天。 今天,也将是我们进一步正式确定关系的一天。 宝蓝色对于我们来说,有十足的纪念意义。 在我看着宗政烈的时候,宗政烈也在看着我。 他单手插兜,剑眉微挑,唇角邪邪的向上弯起的同时,便朝着我遥遥的伸出了一只纤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大手。 他的大手一向干燥而又温暖。 可是此时,竟是隐隐的铺满了一层细腻的汗珠,在阳光下湿漉漉的一片。 见状,我莞尔一笑,低声嘟囔道:「原来你也有紧张的一天。」 这么多年了,宗政烈总是那样的沉稳而又强大。 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引起他的情绪波动的。 此时,我却是在他的身上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寻常而又接地气的一面。 缓步上前,我将早已经汗湿的小手伸进他的大手里。 手心刚贴上他的,他便骤然收紧了手。 十指相扣,宗政烈紧张的手指微颤,脸上却是无比飞扬的神采,明明站在阳光下,却熠熠生辉,与日争光。 看着他的神情,我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故作迷茫的问道:「咦,你的手心里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宗政烈,你该不会是……」 紧张二字还未出口,宗政烈便骤然打断我的话语道:「是你太能出汗了,都把我的手心染湿了。」 我一挑眉:「是吗?那让我看看你的另一只手,另一只手总该没有被我的手染湿吧?」 我狡诈的笑。 宗政烈脸色微变,却是故作镇定道:「天气太热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抽出手帕攥在了另一只手的手心里。 唇角的笑意更浓,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拉长语调道:「可是我们现在在空调房里啊……」 「白子悠!」 宗政烈终于忍不住咆哮,在我的一片笑声中将我粗横的打横抱了起来,快步便出了门。 第403章 他不见了 海城的秋天秋意并没有北城那么浓。 虽然已是深秋,树叶却依旧浓绿,没有丝毫凋落的趋势。 许是因为我心情好的缘故,只觉得今日的海城处处都焕发着生机,就连路边的垃圾桶都好似在朝着我做鬼脸。 开车前往民政局的路上,宗政烈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拉着我的小手,尽管手心里出了不少汗,可他却始终攥得很紧,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 反手紧紧握着他的大手,我倚在座椅靠背上,嘴里忍不住哼着《今天我要嫁给你》的旋律。 车内很安静,我哼唱的调调迴响在车厢内,惹得宗政烈频频侧头朝着我笑。 无言的美好,莫过于如此。 车很快便停在了民政局的门口,看着车窗外的标志性建筑,我和宗政烈手拉着手,谁都没有先去主动解安全带。 明明我们都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可此时此刻,却像是初婚似的,紧张期待而又难以抑制的生出一丝惶恐。 进了这个门,领了那两个证,就意味着,我和宗政烈从今以后,就是一对合法夫妻了。 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我侧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扫了宗政烈一眼,示意他先下车。 宗政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復又重重的捏了捏我的手,便像是鼓了多大勇气似的,松开了我的手,快速而又迫不及待的解开了安全带。 推开车门,跳下车,绕过车头打开我的车门。 一系列的动作做的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伸手解开安全带,我将包挎在身上,探脚下了地,将手重新放在了宗政烈的大手里。 握紧,锁好车,我们便同时看了对方一眼,抬步便朝着民政局里走去。 今天似乎是个良辰吉日,来领证的小两口有好多对。 看着他们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兴奋紧张的模样,我弯着眼睛抿了抿唇瓣,脑中不知怎的,突然就回想起了当初我跟王远明来领证时的场景。 那天也是个大晴天。 那时候的王远明还是个穷光蛋,没房也没有车。 我怕我妈不同意我跟王远明在一起,便在王远明的提议下偷了户口本出来,跟他偷偷的跑到民政局领了证。 那天的我也很紧张。 却不同于今天的紧张。 今天的紧张是一种身份转变,憧憬未来的紧张。 而那天的紧张,却大多数基于领证之后向我妈的无法交代。 其实仔细想想,那时候的我很的很傻,也从来没有去思考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那时候的我总是害怕王远明不高兴,害怕王远明觉得我在乎房车胜过他这个人,害怕王远明太累太辛苦,觉得我不是个能吃苦的姑娘,等等等等…… 可那样义无反顾,毫无保留的付出,却最终换来了那样的一个结局。 大概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摆放在了一个太过于卑微廉价的地位,所以王远明才会一次次得寸进尺,将我逼到绝境吧。 正有些伤怀,一道手机铃声骤然将我从回忆中拉扯回来。 意识到手机铃声是从我手机传来的,我摸出手机,却是见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担心是快递,我便赶紧接了起来。 刚刚说了一句你好,那边便突然传来了一道哭音。 是个女人。 声音很陌生,可她说的话却很急:「是白子悠吗?我是苏紫瑜,求求你,帮帮我,司翰他失踪了,不论我去哪里找他都找不到,他这些天一直精神都不太好,情绪也不太对劲,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把自己关在卧室,我昨天不过就出门买了些菜,他就不见了,我从昨天找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找到他,所有人我都问遍了,可就是找不到,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 一连串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苏紫瑜才终于喘息了一口气。 紧跟着,她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听起来,她似乎病的很严重。 上次去严家的时候,苏紫瑜并没有开口说过话。 不过她在夏医生的实验室里却是痛唿过几声。 所以尽管我对她的声音很陌生,却隐约能够确认她的身份。 听到她如此着急又紧张的跟我说严司翰不见了,我心中一下子就有些不安。 这些天虽然有宗政烈天天陪着,可我的眼皮子却一直不停的跳。 本来还以为是我和宗政烈结婚的事儿,可现在我们已经到了领证的地步。 心中的不安不禁更浓,我想到严司翰这些年对我付出的一切,以及他因为我而失去的那个孩子,我便更加不安了。 问苏紫瑜要了一个地址,我见前面还有人在排队领证,我想了想,便跟宗政烈说了一声,抬步就往门外走。 我欠严司翰的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他突然失踪,我却在这里喜气洋洋的领证,实在是于心不安。 宗政烈显然也担心严司翰会出什么事,什么都没说便陪着我出了民政局,重新上了车。 将车启动,我将那个地址递给宗政烈。 宗政烈扫了一眼,便飞速的将车开了出去。 苏紫瑜所在的地方是严司翰在海城市中心买的一套两居室。 楼层很高,视野非常的开阔,坐在落地窗前,便足以将整个海城的繁荣市景尽览眼眶。 之前跟严司翰在一起的时候,我曾来过这里几回,不过也只是来看看景,却从来没有住过。 因为这里不常有人住,所以总是显得很冷清,没什么人气。 但自从这里住进来苏紫瑜之后,便突然多了很多温馨的生活气息。 我进门的时候,乍然看到屋里的各种摆设,一时竟有种走错了门的感觉。 若不是装潢没变,墙上挂着的名画以及照片没变,我都快认不出这里了。 苏紫瑜,显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她跟严司翰的家。 看着苏紫瑜面色发白,十分憔悴的模样,我想到那天在严家经歷的事情,心中不免还是对她存有浓重的愧疚。 尤其在想到她可能是被严司翰利用以后,我便有种无颜面对她的感觉。 想了想,我还是郑重其事的跟她说了声对不起。 三个字出口,岂料苏紫瑜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半个字。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望着我的眼里充满了慌乱,急切道:「白小姐,求求你,帮帮我。」 「司翰他真的很不对劲,真的,我好害怕他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看得出来,苏紫瑜对严司翰是真感情。 在堕胎事件过后,她竟然还能对严司翰保持这么一份炽烈的感情,这足以证明她对他的感情深度。 心中稍稍拉近了跟她的距离,我见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便赶紧安抚她道:「苏小姐,你别急,我这就找人去找他,不管他在哪儿,我一定会找到他,你放心。」 「白小姐,这本来应该是我去做的事情,可我只是个普通人,又刚来海城没多久,人生地不熟不说,也没有什么人脉,再加上我身体不好,我只能去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去找他,其他地方,我真的……」 「我知道。」我打断她,「我会去找他,不管用什么办法,用多久,我保证,我都会找到他。」 「你也别担心,好好养身体,他一定会没事的。」 安抚好苏紫瑜,我正打算让李秘书去找找严司翰的踪迹,宗政烈便捏住我的电话,说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派人去找了。 朝着宗政烈投去感激的眼神,我在苏紫瑜面前强装着镇定,其实心中早已经慌乱如麻。 认识严司翰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见他酗过酒,更没有见过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句话都不说,天天只知道喝酒的样子。 这样的严司翰,十分的不正常。 他是那样一个睿智、明理、有着自己一套歪理的乐观男人,这得经歷了多深的心理创伤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昏迷了那么久,在这期间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这么多天了,我真的很难想像他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该怎样痛苦的生活。 有人说,越强大的人,在面临心理防线崩塌的时候越会反应剧烈。 所以苏紫瑜的担心不无道理。 当一个人活着没什么盼头的时候,真有可能会做出傻事。 眼皮子越跳越勐,越跳越勐。 我终于还是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也去查查严司翰的行踪。 多一个人查就多一份线索,多一份希望。 挂了电话,我便起身往门外走。 跟宗政烈商量了一下,我让宗政烈去一些严司翰常会去的高档场所找找,而我则直奔严家别墅和严家老宅。 面对严司翰的事情,宗政烈总是很尊重我的意见。 他嘱咐了我几句注意我的身子,便拿着我给他的那份地点清单走了。 严家别墅相较我住的时候冷清了许多。 虽然佣人都在,可是却显得格外的寥落。 在严家别墅里找了一圈,管家跟我说自从我出车祸住院之后,严司翰便再没有回过这个家。 一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见过他几次踪影。 唯一回来的几次,则都是睡在我之前住的那间房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只要离开那间房间,他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管家说,严司翰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似的,再看不到以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从严加别墅出来,我的心里止不住的抽痛着。 脑海中不断涌现着初见严司翰时,他那副吊儿郎当,满嘴情话的倜傥模样,想到他那时候常常笑呵呵的样子,再想到他现在的颓败模样,我的眼眶就阵阵发涩。 是我害了他。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现在的他,大概还是以前那般意气风发,风流倜傥。 掐了掐手心,我抬手擦了擦眼角,顾不得伤神,赶紧便乘着计程车赶去了严家老宅。 上次来这里还是大半个月之前。 一晃这么久,这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还是那样的巧夺天工,美轮美奂。 刚按过大门口的门铃,管家便急急的迎了出来,笑呵呵的邀请我上游览车,往老宅主屋赶。 路上我着急的问管家严司翰的踪迹,话才刚刚问出口,不远处便又驶来了一辆游览车。 那辆游览车开的很快,跟我所在的车擦肩而过。 下意识朝着那辆游览车看了一眼,我突然就注意到了在那辆车上的一个身影。 那个人坐在很靠后的位置,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 可就是这么一剎那,我就认出了那个身影。 与此同时,我的心中不由一凛。 第404章 对不起你 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应该是韩魏国。 多日不见,他变化很大。 除了那张脸之外,从头到脚的穿着打扮,都散发着名牌的光泽。 身为一个设计师,我对于这些外在的东西十分的敏锐。 虽然那辆游览车开得很快,可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外表。 那绝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穿着朴素,总是拿着一桿子菸斗的魏国爷爷。 这,绝不正常。 眉头微蹙,我抿紧唇角,终是没有出声,就那样默默的与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擦肩而过。 下了游览车,管家便热情的领着我往门内走。 严宏昌出国了,严家老宅只有严荣欢在。 老管家在前面带路,将我领到一间书房前便止步不前,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我自己进去。 朝着他微微颔首,我道了声谢谢,便推门而入。 从进门到现在,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严司翰的身影,可结果并不如意。 问管家,管家只是摇头。 看那样子,严司翰应该没回老宅。 也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严司翰又怎么肯回老宅。 不说是他,就连我在经过客厅时,也会莫名有种后背发凉,汗毛倒竖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本能反应,根本不受我控制。 尽管我掩饰的很好,可突然加快的脚步却是早已经暴露了一切。 严荣欢的书房装潢是欧式的。 偌大的书房装饰的宛若古罗马斗兽场一般规模宏大。 呈圆形的高层书架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书籍似乎经过再装订,外表都非常的华丽復古,一眼望去,恍然像是突然看到了一片由书编织而成的天空。 站在其中,又如同站在了万花筒里,头晕目眩,却又忍不住感嘆它的设计师的独具匠心。 在书房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华丽的北欧风格的异形书桌,这是这间书房里除了书架和高脚架以外的唯一的家具。 在圆筒状的书房内,就只有这么一张桌子,和一张奢华的宛若宝座般的高背椅子。 此时此刻,严荣欢就坐在那张椅子里。 他脸上戴着一副坠着金线的眼镜,在復古的檯灯下,他手边放着一杯热茶,正低头认真的看着铺展在桌上的一本书。 在那本书的上方,叠着几张a4纸,严荣欢好似没有察觉到我似的,伸出苍老的手拿起了那几张a4纸,凑到面前仔细的看着。 忽然,他手一抖,两张a4纸从他的指尖滑落,宛若两片落叶般,飘落在了地上。 书房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我甚至听到了纸张落地的声音。 教养使然,我本能的就去捡那两张纸。 弯腰,手指还未接触到那两张纸,我便骤然瞳孔紧缩,僵住了动作。 我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多年,我会在这里见到那份曾经我跟严司翰签的合同。 那份承诺严司翰,如果一年后我还没有忘记宗政烈,甚至跟他和好,就应该付出什么代价的合同。 我记得,违反那份合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三个条件。 严司翰可以任意提出的三个条件。 这么多年了,我几乎已经将这份合同给忘了,就连我手里的那份合同也已经不知道被我丢到了哪里。 可现在,在严司翰手里的那份合同竟然出现在了严荣欢的手里,并且被他看的这样的认真。 手指微颤,我终是拾起了那两张纸,放回了严荣欢的面前。 下意识握紧了双手,低下了头。 我就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书桌旁,嘴巴张合了好几下,却终是没能鼓起勇气出声。 时间就这么静默的流逝着,就在我双腿都站的有些发麻的时候,严荣欢缓缓的开口了。 他的音色里充满了苍老和冰凉的歷史感,在这样一座书房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他说:「子悠啊,你知道爷爷是怎么拿到这份合同的吗?」 我摇头。 他唇角微微动了动,突然无力的笑了一声:「是司翰给我的,我还记得,那是在你们去港城定居之前的某一天。」 「那天,他兴高采烈的来这间书房找我,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他要娶你。」 「为了证明他所说的可实现性,他特地将这份合同交给了我,说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很轻很轻,甚至有些沧桑的几句话,却像是狙击枪里打出来的强劲子弹,狠狠的贯穿了我的胸膛,轰碎了我的心。 眼眶唰的就红了,我低着头,心里不断的咒骂着自己是个十足的混蛋。 对于严司翰,我的亏欠已经没办法用常规来计算。 我对他的亏欠,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了。 脑中突然就乱糟糟的像是被猫扯开的毛线球,我狠狠掐着手心,声音有些不稳道:「爷爷,司翰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他回来过吗?」 身为严司翰的爷爷,在严司翰受伤的同时,他也会跟着难过吧。 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的订婚典礼,就因为我和宗政烈的重归于好而全部作废。 我很清楚在这场订婚典礼上,严荣欢和严宏昌付出的心血有多少。 更清楚严司翰对这场订婚典礼的期待有多深。 可世事难料,在恩情与爱情之间,我还是遵循了本心,选择回到宗政烈的怀抱。 我已经对不起他们了,所以我不能再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宗政烈和我们的三个孩子。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坠,我抬手迅速的擦了擦眼泪:「爷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严荣欢捏着那份合同又看了几眼,突然就伸手将那份合同撕了个粉碎。 将那些碎纸屑放进垃圾桶里,他声音恢復慈祥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严家人的,是我们严家人对不起你。」 「司翰对你有执念,我很清楚,我更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一切,都是他该承担的,也是我和他的父亲应该承担的。」 严荣欢的话似乎蕴含着很浓的深意,可我却有些听不懂。 不过有一点我却是听明白了。 那就是严荣欢其实什么都知道,严司翰和我自以为骗过了他和严宏昌,其实他们都不傻,也根本没有被我们骗。 他们之所以会那样做,也不过是在给我们台阶下,配合着严司翰成全了我。 严荣欢盯着我打量了一会儿,突然很低的说了一句「真像」,便拉开了书桌上的沉重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我。 接过照片,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海边有些空洞的盯着海面看的严司翰。 看海边的建筑物和风景,明显是白淮市的风光。 心中豁然开朗,不等我出声,严荣欢便有些疲倦道:「去吧,心病还须心药医。」 说完,他便朝着我摆了摆手,示意我离开。 捏紧照片,我滚动了几下喉头,终是站直身子,朝着严荣欢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便快步朝着门外跑去。 老管家一直等候在门口,等我出了书房,却是没有再带着我去做游览车,而是直接带着我来到一架直升飞机前。 老管家说,这是严荣欢为我准备的,送我去白淮市。 我心道严荣欢竟然如此料事如神,不由有些惊嘆于他们这些人未卜先知的能力。 直升飞机稳稳的起飞,我透过舰窗看着那座渐渐变小的庄重别墅,忽然就扫到了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的严荣欢。 他的脸上依旧戴着那副老花镜,视线端稳而又暗沉的望着我所在的方向。 直升飞机越升越高,他的身影便渐渐的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几个小时后,飞机便降落在了白淮市。 打了辆计程车,我直奔我们家老宅。 下了车,我下意识往门房看了一眼,果然没有见到韩魏国的身影。 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那匆匆一瞥,我见老宅的门虚掩着,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上锁,心中微动,抬步便快步朝着门内走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我刚刚迈进高门槛,就听到院子里隐隐约约的传出一阵咿咿呀呀的京剧。 听那词儿,应该是《霸王别姬》。 不知怎的,听到这首京剧,我莫名就有种格外熟悉格外亲切的感觉。 那一刻,我恍然就从现在这个年代穿越回到了我六岁之前。 就连我迈入的那高门槛已经两扇木门都瞬间染上了年代感。 那种感觉不过是一闪而过,我很快便恢復了神色,晃了晃脑袋,快步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依旧是我之前在这里休养时的模样。 只是此时的院子里,却是多了一把竹子做的摇椅和一张竹子做的小方桌。 在小方桌上,放着一个老式录音机。 录音机天线高高的向天指出,那咿咿呀呀的京剧就是从录音机里传出来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时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小茶壶的人。 你能想像到,一个才不过三十出头的青壮年躺在摇椅上,听京剧,喝小茶的样子吗? 不仅如此,旁边的铁丝上还挂着一个鸟笼,里面养着一只八哥,更摇头晃脑的听着京剧,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皱了皱眉头,我迈步向前。 只是才刚迈出去一步,我就骤然僵住了动作。 而后,我的脑子里便嗡的一声,炸开了无数的记忆碎片。 头痛欲裂的感觉令我几乎摔倒,与此同时,面前的景象突然就与我的回忆重叠。 只是躺在摇椅上装模作样的喝茶的人,却是换成了一个穿着明显缩水的旧衣服的小男孩儿。 就是这个角度,他小小的身子窝在大大的摇椅里,不断的随着摇椅前后摇摆着。 在那张摇椅的后面,有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儿不断的推动着摇椅,时不时大力的推一把,看着小孩儿惊慌失措的表情哈哈大笑。 可即便如此,那个小男孩儿依旧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反而皱着眉头嘱咐小女孩儿道:「你慢点推,砸到自己怎么办,会疼的!」 小女孩儿却是不以为然,使劲儿的又推了一把。 结果推的太勐,小男孩儿直接从椅子里向前摔了出去,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撞的嘴里磕出了血。 这下子,小女孩儿顿时急了,眼眶一红就要哭。 她这么一哭,便招来了大人。 随着一声急切的询问声,一个穿着牛仔裤和花衬衫的女人便快步走了过来。 第405章 人性弱点 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年轻,许是急坏了,透出了几分尖利。 一时间,我竟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 就在我打算看看那女人的长相时,从地上爬起来的严司翰便高高的喊了一声妈。 「子悠?」 一道透着意外的温和嗓音骤然将我从回忆中拉扯出来,怔了几秒钟,我本能的抬手敲了敲头疼欲裂的脑袋,这才恢復了视线,看向了已经从摇椅上起身的严司翰。 录音机已经关了,严司翰充满诧异的看着我,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我会忽然来到这里。 吃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我抓过一旁的长木凳勉强坐下,这才有些虚弱道:「我来找你。」 缓了大概一个小时,我的头疼才舒缓过去。 严司翰给我倒了杯热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终是嘆了口气,把茶壶放下,便走到了我的身后,伸手按在了我的头上。 严司翰按摩头部的手法很娴熟,他这一手好技能,都是从我头上练出来的。 六年了,每次我忙碌一整天回到家之后,他就会给我按摩一会儿,帮我舒缓压力。 现在故景重现,我心中的那份难过与愧疚便愈浓了几分。 抬手,我捏住严司翰的大手,示意他坐下。 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我沉沉的嘆了口气,终是开口道:「司翰,对不……」 「子悠,你能在这里陪我三天吗?」 严司翰似乎料到了我想说的话,直接开口打断了我。 他坐在我对面,很认真的说道:「就三天,就像我们以前那样,陪我三天。」 「我答应你,过了这三天,我就振作起来,重新开始生活,我们还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是好朋友,好不好?」 大半个月不见,严司翰憔悴了许多。 看着他略有些苍白的脸色,我抿了抿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认识严司翰这么久了,我很了解他。 他和宗政烈一样,也是一个十分重承诺的人。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就会这么做,所以我丝毫不怀疑他的话。 见我答应了,严司翰眼睛跟着就亮了一下。 他弯唇浅笑,道:「三天过后,你我之间的纠葛便到此结束,我不再爱你,也请你不要再对我有任何愧疚的心理。」 心湖微动,泛起了阵阵涟漪。 我再次重重的点头,唇角跟着上扬:「好。」 商量妥当,我便寻了个间隙给宗政烈发了条微信。 将我在白淮市的情况都告知他,嘱咐他别担心我,帮我照顾好孩子和我的家人,又给李秘书报备了一声之后,便关了手机,将手机放进了包里,丢到了一旁。 严司翰是用六年的细心呵护才换来的这短短三天。 所以在这三天之内,我一定要尽量尽力的满足严司翰所有的愿望,好好的陪他度过这三天。 刚把包放回屋里,严司翰便走了进来。 他扬了扬手里用硬塑料编成的菜篮子,笑着喊我出门:「走,子悠,我们去买菜,今天晚上你来下厨,给我做好吃的。」 见严司翰略有些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血色和笑容,我心情不由得也跟着放晴,连忙上前从他手里拿过了菜篮子。 朝着他微微一笑,我道:「得嘞,少爷,您瞧好吧,准给你做一桌子的好菜!」 严司翰被我逗得笑出了声,抬手搂着我的肩膀便带着我往门外走。 在白家老宅的附近,基本上都已经建成了现代化的规模,出了院门,便是一个风格完全不相同的大城市。 去超市的路上,严司翰打量着周围的高大建筑物,有些可惜道:「我还记得,在我们小的时候,这里都是和咱们家房子差不多的住户,偶尔夹杂着一两间小卖铺,里面摆满了玲琅满目的东西,那时候的一根冰棍,最贵的才八毛钱,却裹满了奶油和脆皮,特别的好吃。」 「每次买冰棍,我们都是两个人买一根,然后一人舔着一头吃,吃的很慢很慢,根本捨不得咬着吃。」 严司翰双眸悠远,深深的陷在记忆中。 他的唇角勾着一抹很美的笑容,那种笑容,似是回想起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我听着他的回忆,脑中努力的脑补着那样的画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件往事。 只要我绞尽脑汁的去想,我的头就会嗡嗡的发疼。 想不起来,便索性不想,认认真真,耐耐心心的听严司翰回忆。 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严司翰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仰头看着那家大型超市的牌匾,突然轻笑道:「以前这里也有一家超市,很小,却是镇上最洋气的地方。」 「听说那是一家连锁超市,我们俩虽然经过这里,却从来没有进去过,因为它的外表太过于高大上,以至于我们总是觉得里面的东西很贵,像我们这样寒酸的人家,根本就不配进这家超市。」 「其实里面卖的东西跟小卖铺里的一样,可是那时候的我们,却总是觉得它们跟小卖铺的不一样,像是镀了一层金。」 这些日子,严司翰似乎在白淮市想了很多很多。 以至于他在回忆的时候,总是莫名透着一丝再也回不去的伤感与感慨。 顺着他的视线盯着面前无数人流进进出出的大型超市,我轻轻唿出一口气,不由也有些感慨。 是啊,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充满了恐惧与猜测。 对美好的东西却又本能的小心翼翼。 知识与见识的浅薄限制了圈子,大部分时候还会人云亦云,以讹传讹,将一些东西妖魔化,夸张化。 等到某天再回首,却又难免会对当初的自己生出一丝讽刺与好笑。 如此循环,如此反覆,便构成了人这一生。 见严司翰依旧盯着超市出神,我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气,缓缓的伸手,拉住了他的大手。 捏了捏他的手心,我道:「时光一去不復返,回忆只是人生的一味调味剂,过满则亏,适当即可。」 「你说得对,过去的便已经过去了,即便是像至尊宝一样有月光宝盒,也更改不了结局。」 严司翰牵强的扯了扯唇角,攥紧我的手便朝着超市里走去。 见他又开始伤感了,我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朝着周边寻觅了一圈。 见超市门口有买冰激凌的,想了想,便拉着严司翰跑到冰激凌机面前,有些无赖道:「请我吃这个,要两个。」 严司翰无奈的笑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便要了一个冰激凌。 见状,我正有些不满,就听到他严肃道:「你怀孕了,凉的东西不许吃,我替你吃。」 「你知道了?」我惊讶。 严司翰将零钱递给店员,咬了一口冰激凌道:「你的事情,我不知道才奇怪。」 站在原地,我看着去推购物车的严司翰,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我就知道,苏紫瑜对于严司翰来说,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想到她为他怀过一个孩子,我便于心不忍。 进了超市,我终是有些忍不住的问道:「苏紫瑜她……」 「交易,我给了她一百万。」 严司翰答得很干脆,「她手脚还算麻利,我就留她在身边了,谎言总要编的圆满一些。」 「在找到你之前,我就有收留孤苦无依的女人的习惯,你好像见过几个。」 严司翰说,这些年在找我的过程中,他曾遇到不少孤苦伶仃的苦命女人。 因为担心我也孤苦无依的没人照顾,和她们一样在这世上漂泊,便将她们收留了下来,只为了能够给我积一些福德,让我的生活好过一些。 我在刚认识严司翰的时候,见到了那几个漂亮姑娘,就是他收留的姑娘。 后来在我们去了港城之后,他便将那些姑娘们都遣散了。 她们在认识严司翰之后,都学会了不少生存技能,所以并不担心她们会重新过上以前那样的苦生活。 严司翰说,苏紫瑜在认识他的时候,正逢母亲重病,需要很多钱来做手术,续命。 恰逢严司翰需要这么个女人来陪他演戏,他便跟苏紫瑜做了一场交易。 听完这些,我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道:「苏紫瑜对你的感情,不像是假的。」 「她是个好姑娘,家世也清白,你不妨……」 「子悠,对于我和严家来说,只有你是例外。」 「除了你之外,我只会成为严家的联姻工具,门当户对对于豪门来说,才是最正常的择偶标准。」 严司翰苦笑:「她若想跟着我,只能被我养在外面,虽然见不得光,倒也足够她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皱眉,我下意识道:「为什么只有我是例外?」 严司翰似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眸光闪动了几下,这才道:「因为我爱你爱的太久了,已经成了本能,我没有信心克服自己的本能,只能去选择利益最大化的人生。」 「这就是我的宿命。」 宿命…… 豪门的宿命。 垂下眸子,我看着已经快满的购物车,鼻子突然就很酸。 我忽然在想。 假如宗政烈没有那么爱我,我依旧还是他的情妇,他是不是也会像严司翰这样,将我养在外面,然后再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而我们孩子,註定也会像是苏紫瑜的孩子那样,永远都没有机会面世。 大概这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的生存规则吧。 强强联手,才能将自己置在不败的位置。 毕竟,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难到已经不需要任何的人性。 第406章 这是报应 下厨、看电影、去海边看日出、去游乐场玩过山车…… 三天的时间很短,却又是那样的漫长。 漫长到我真切的感受到了严司翰满面笑容下隐藏着的深邃难过。 我已经很尽力的去配合他,想方设法的给他快乐。 可这终究更改不了我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的真相。 越是刻意的去补偿,便越痛。 三天两夜,我在起夜的时候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独自望月抽菸的严司翰。 他背对着我,全身笼罩在月光下,寂寞而又孤冷。 就连周遭的气氛都随之变得荒凉起来。 我站在窗前偷偷的看着他,直到他按灭了最后一根烟,我才恍若做贼一样,迅速而又小心翼翼的回到房间里,轻轻的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彼此便像是两个没事人似的,热情的向彼此说着早安,然后开始一天的丰富行程。 欢声笑语,温暖同行。 在这三天里,严司翰带着我去了很多我们小时候曾去过或盼望着去的地方。 我知道,他在努力的帮我寻找着失去的记忆。 可我除了来白淮市的那一天之外,再没有想起过任何的事情。 三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在回海城的前一晚,我们终是不得不结束了在白淮市的短暂旅行。 那天晚上,严司翰很高兴,笑的也多了几分真切。 他点了很多的酒,我不能喝酒,只能以水代酒,陪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不知不觉喝多了,严司翰打着酒嗝,脸红扑扑的搂着我的肩膀,豪言壮语的跟我说他以后就是我的娘家人,如果宗政烈欺负我,他一定会让宗政烈好看。 说着说着,他又突然红了眼眶。 他攥紧搂着我肩膀的大手,低着头有些含煳不清的说道:「子悠,我对不起你,呵呵……这都是报应,这都是应得的报应。」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我甚至都有些听不真切。 听到报应二字,我不禁皱了皱眉头,问他在说什么瞎话。 严司翰摇着头,只是不停自嘲的笑。 朝着我摆摆手,他将桌上剩下的小半瓶酒拿起来,仰头便全部都灌入了嘴里。 一口气喝完,他便有些颓败的靠进沙发里,抬手便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两巴掌。 啪啪两声,打得极重。 我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抓住他的手。 他似是有些愤怒,一把甩开我的手,便恨恨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低吼道:「我,严司翰,就他妈不算个男人。」 「子悠,你选得对,你选宗政烈选得很对,他是个好男人,唯有他在你身边,我才算输的心服口服。」 「像我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爱。」 摇摇晃晃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严司翰苦涩的笑了几声,晃着身子便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不配,我真的不配……」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 紧跟着,我就听到门内传来一声重物倒地声。 心中一凛,我赶紧起身朝着他的房间跑去。 刚推开门,就见严司翰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唿唿的已经彻底睡了过去。 看着他那副明明已经烂醉,却始终挂着悲伤的样子,我终于将按捺已久的情绪释放了出来,蹲在严司翰的身边便抽泣起来。 人生的路还很长。 不论在这条路上发生了怎样如意亦或不如意的风景,我们都必须迈步继续往前走,往前看。 严司翰在我这处风景前已经停留太久太久了。 他该向前走了。 去看看其他的风景,更好的风景。 然后择一良人,共筑爱巢。 那才是他的人生,正确的人生。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收拾行李,赶往机场。 一夜之间,严司翰便突然一改之前的颓废模样,又恢復了一派老总的干练模样。 赶往机场的路上,他不停的在打着电话,处理着之前堆积的公事。 见他恢復过来,我心中不禁也跟着开阔了许多。 拿出平板,我也赶紧处理着公事。 一时之间,我们彼此格外的和谐。 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扰,却又效率极高。 飞机定于上午十点半起飞,我们到了机场的时候才不到九点。 下了计程车,属于白淮市的炎热气息便扑面而来。 秋季是白淮市的旅游旺季,机场的人流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将遮阳帽戴上,我又戴了一副墨镜,这才勉强可以阻挡住些许热气。 严司翰似乎还有公事没有忙完,下了车还在不停的打电话。 因为时间还早,我们便打算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去vip休息室候机。 机场附近有不少的餐厅,我选了一家严司翰喜欢吃的菜系,便拉着严司翰的行李往那边走。 严司翰公司似乎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说话的语气很冷,眉头也紧皱着。 我见他心情不好,便默默的在前面带路。 许是饭点的缘故,来往餐厅的人特别的多。 走在人群里,燥热的感觉便愈发浓郁了几分,我热的抬手扇了扇风,有些烦躁的扭头打算跟严司翰随口吐槽一下今天这该死的天气。 结果我刚扭头,就见严司翰的眼瞳骤然紧缩了几下,而后,他便突然像是打了一剂兴奋剂一样,疯了似的朝着我沖了过来。 心中正有些疑惑,手腕便已经被严司翰牢牢的拽住。 他的力气从未有过的大,狠狠一拽便将我勐地甩在了一旁。 我怀着孩子,被这么一甩,我本能的就朝着地上扑去。 心中顿时大惊,我正满脑子诧异的疑惑着严司翰如此做的原因,就突然格外清晰而又敏锐的听到了一道锐器破皮入肉的声音。 紧跟着,便是接连的好几道同样的声音。 摔趴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本能的就朝着那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这一看,我整个人顿时就忘记了疼,大脑也随之陷入了巨大的空白当中。 眼睛越瞪越大,我惊恐的看着身后,嘴巴大张着,却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声。 直到人群中突然炸开了锅,尖叫声四起,所有拥挤的人突然自我所在的地方散开了一个巨大的空白区,我才终于灵魂归窍,尖锐而又痛苦的喊出了声。 第407章 好多血啊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死别离。 在看到严司翰浑身血污,却僵立在那里朝着我勾起唇角的时候,我突然就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咔嚓般的碎裂声。 那是心碎的声音。 从未有过的恐惧以及痛苦席捲了我的心脏,几乎激发了我的全部潜能,令我噌的就从地上蹿了起来,疯了似的跑向了严司翰。 时光突然就变得极为缓慢。 向他跑去的那一刻,我甚至清晰的看到了他向下倒去的每一瞬间。 那个画面,就如同被定格快进的电影,一帧一帧的在我面前持续播放着,每一帧画面都如同染上毒液的巨刺,狠狠的戳刺着我的血肉,于无形中令我遍体鳞伤,甚至血肉模煳。 终于,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我堪堪的冲过去接住了他的身体,随之跪坐在了地上。 手上已经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我看着严司翰身上的三个往外冒血的刀口,满脑子的空白里只余下了一个唿救的强烈念头。 伸手捂住严司翰身上的伤口,我迷茫而又痛苦的扫向周围围观的人群,顾不得去寻找那个行兇的人的踪迹,只是竭尽全力,歇斯底里的喊着:「救命,求求你们,救救他!」 在本能的说出去这句话之后,我看着周围人复杂却无动于衷的神色,才恍然想起这个社会的薄凉与冷漠。 理智与冷静瞬间将空白驱走,我强自镇定,努力控制住发抖的手指,从包里便抽出了手机,拼命的克制着情绪拨出去了两个电话。 可在打完电话之后,我又想起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以及现在的救护车和警察的办事效率。 看着气息突然就变得非常虚弱的严司翰,我拼命的控制着几乎要掉下来的眼泪,尽量放柔了语气道:「司翰,别怕,不怕,没事的,你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在安抚他,同时也是在安抚自己。 这种情况下,容不得我煽情或是脆弱。 我必须争分夺秒,才能为他赢得一线生机。 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剧烈的疼痛令我的镇定愈发稳重了一些,我急促的唿吸了几口气,便利用我学过的所有急救知识迅速的先将严司翰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救护车和巡警这才沖开人群跑过来。 随着严司翰上了救护车,我看着那些医生飞快的给他做各种紧急措施的场景,拼命的忍着情绪,手中也飞快的往外拨电话。 白淮市再发展的快也绝对没有海城发展的快,这里的医疗设施自然也就没有海城的好。 此时此刻,我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降低严司翰的生命危险。 打完电话,就近的医院已经遥遥在望。 还没等我把手机收起来,严司翰突然就颤颤巍巍的朝着我伸过一只手来,拉住了我的手。 心狠狠的一抖,在拉住他有些冰凉的大手时,我一直强忍着的镇定瞬间轰塌,眼泪如决堤的大水,瞬间染湿了脸颊。 天知道,我的内心究竟有多害怕。 可害怕又有什么用,只能让严司翰在受伤的同时对我多一份担忧。 反手握紧他的手,我侧过头将眼泪擦干净,努力弯起唇角的同时才看向他。 凑近他,我看着他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色,柔声道:「医院马上就到了,你要好好的,嗯?知道吗?」 严司翰张了张嘴,勉强朝着我笑了一下,沙哑道:「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一生,倒也不错。」 心中的害怕骤然着了火,我怒道:「不许胡说!你敢结束!」 「子悠,我爱你。」 严司翰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几近无声道:「不论我过去做过什么,我,我都想让你知道,我,我对你的感情……咳咳咳……」 「我信你。」 见他突然之间脸色更加苍白,就连手都失去了温度,我几乎吓得肝胆欲裂。 下意识阻止了他继续说话,我压抑着哽咽道:「司翰,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对我的感情,不论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都不会更改我对你的信任。」 「如果你真的爱我,我只求你好好活下去,如果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又该如何安心嫁给宗政烈为妻?」 「你若失去了求生意志,我想我也就失去了幸福一生的资格。」 努力用自己的手温温暖着严司翰的大手,可是随着他看我的视线朦胧起来,他的手温也越来越低,几乎把我的手也染成了冰凉的温度。 我还在期待着他的肯定答案,可医生的脸色却是大变。 救护车停下的一瞬,医生便勐地将我拽开,几个医护人员鱼贯而出,急急的便推着担架车将严司翰往医院里退去。 踉跄的从车上下来,我疾步便追了上去。 跟在担架车旁,随着医生的一声声让路人让路的唿喊声,严司翰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努力的挪出大手,再次拉住了我的手。 可就在他重重的攥紧我手的那一瞬间,他的大手突然就像是被我夺走了所有的生机一样,狠狠的砸在了担架车边。 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我的手心滑落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生机也尽数被抽离。 小腹间突然就是一阵剧烈的抽痛,我将严司翰那只掉落的手捡起来攥紧,带着哭音哀求道:「严司翰!你给我醒来!我不许你睡,我不许,你听到吗?」 哪怕是几经生死,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那种看着自己很在乎的人一点一点流逝生机的过程,早已凌驾于凌迟之痛。 那是一种绝望,看不到天日的绝望。 可不论我怎么嘶喊,严司翰都没有再回应我过我哪怕一个细微的动作。 他就那样不为所动的被推入了手术室,嘭的一声,手术室的门隔绝了我的视线,更隔绝了我绝望而又凄凉的哀求声。 站在手术室门口,我下巴上的肌肉牵动着嘴唇不断的抖动着,鼻子明明刺酸的厉害,可我却是怎么也哭不出来。 就那样保持着推入担架车的动作站了不止多久,直到身边有人突然惊唿出声,我才恍然抖了抖,回过神来。 「姑娘,你,你的腿上好多血啊!」 那声惊唿格外的夸张,不断的在我的耳边吵嚷。 我眉头微动,下意识顺着她的话语朝着下方看去。 好多血啊。 血流顺着我的腿内壁往下流着,已经落在了地上,染红了我光着的双脚。 看着那双充满灰尘的脚,我这才恍然想起来,我把鞋已经行李,都丢在了机场。 可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血从哪里来? 是严司翰的血吗? 第408章 温暖的情 不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我眼前便是一黑。 而后,我便感觉到有人扶住了我。 是刚才大喊大叫的那个女人。 正想跟她说这是严司翰的血,几个护士便推着担架车朝着我跑了过来。 她们动作很利索,扶着我便让我往担架车上躺。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我正在剧烈疼痛着的肚子。 脑中恍然间划过了一道闪电,就在我突然意识到那些血的来源时,我的意识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彻底底的陷入了黑暗当中。 我做了一个梦。 我之所以认定这是一个梦,是因为我又回到了机场,并且以旁观者的角色将机场里发生的事情观看了一遍。 天气还是那样的炎热,我恍若空气一般融入了机场的景物人流当中,近距离的看到白子悠,也就是我,和严司翰一前一后的从马路边的车内下来,然后朝着一家菜馆走。 白子悠在前,严司翰在后。 两人一个在嘀咕着抱怨天气,一个在面色严肃,略有些不耐的打着电话。 旺季的白淮市机场,人格外的多。 他们俩人穿插在形形色色的人当中,由于气质原因,即便是人头攒动,他们的身影也显得格外的突出。 尤其是严司翰,出众的面容以及挺拔的身材使得他一路招来了无数各异的眼光,几乎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再多的人朝着他们俩人这边经过都显得是那样的正常。 毕竟没有人会对美的事物有抗拒之心,都想要近距离的看看他们的动人之处。 而他们俩人显然也适应了这样的人之常情,并没有太把越来越多的过客当回事。 可就在两人快要走到菜馆的门口的时候,人群中突然走出了一个全身穿着黑色,还戴着一个黑色口罩和咬舌帽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很肥大,根本看不出他的体型。 尽管他看起来穿着神秘,但也没有人把他当回事。 在机场这种地方,这样打扮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他一出现,便穿过重重人流,如灵活的烟雾一样,迅速的在人群中移动,很快便直直的朝着白子悠走去。 就在他们距离一步之遥的时候,那个黑衣人的手里咻然弹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锋刀。 刀虽然不大,却极为尖利。 在经过白子悠的时候,他似乎想要装作无意中撞了她一下的样子趁她不备,给她来一记狠的。 这样一来,只需一记,他便可以借着人流迅速的逃脱,悄无声息的将白子悠置于死地。 可就在他即将靠近扭头准备和严司翰说些什么的白子悠的时候,那刀子上面不知怎的就反射出了一道锋光。 就是这么一道不起眼的光,便令严司翰骤然察觉到了威胁,于千钧一髮之际抓住了我的手腕,狠狠的便将我甩向了一边。 与此同时,那个黑衣人正好撞过来,不由分说便将那把刀刺进了严司翰的身体里。 似是因为严司翰抓住了他衣服,他挣脱不开,便又冲着严司翰补了几刀。 见人们已经注意到了这边,他顿时急了,用力刺了一下严司翰的手,便趁机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看到鲜血自严司翰的伤口中用处的那一幕,我连续遭受打击的精神再也承受不住,勐地就急促的唿吸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阳光刺进我眼睛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满满的都是机场的种种细节。 我知道,那个梦是根据我潜意识里记下的一些细节而还原的案发现场。 很显然,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个意外。 而是蓄谋而为。 又有人想杀我了。 还是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丝丝寒意瞬间遍布了我的全身,我动了动眼珠子,渐渐从刚才的那个梦中抽离出来,这才看清楚我现在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间病房。 很普通的三人病房。 不知何时,我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病号服。 周围有点吵,是其他两床的病人和家属说话的声音。 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我朝着身侧看了看,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我晕倒前的事情,我朝着我腿上的裤子看了一眼,勐地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孩子! 严司翰! 扭头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输液针,我想了想,正打算拔掉针头,一个女人突然就喊了我一声。 听声音,似乎是我晕倒前扶住我的那个女人。 她似乎是中床的那个病人的家属,她放下手里忙活的事情,赶紧就走到了我床边。 大姐坐在我床边的凳子上,按住我的手便朝着我笑了笑:「姑娘,你男人还在做手术,你可得放平了心态,不然你肚子里的娃娃可就真没了。」 「这回幸亏俺及时叫了医生过来,你这才保住肚里的娃,要不然哦,你还不得绝望死。」 听到孩子保住了,我顿时松了口气。 可很快,我就再次提起了心。 反手握住大姐的手,我担忧道:「姐,我昏迷了多久?」 「不多,两个小时。」 大姐看了眼我的肚子,道:「姑娘,凡事都得想得开,你看俺老汉得了癌,俺不也一样想得开?」 「人这辈子,早晚都是个死,关键还是在眼下,俺打算让俺老汉把看病的钱拿去散散心,能多留些回忆,也好陪伴俺过完下半生。」 大姐笑眯眯的,可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痛楚与黯淡。 我知道她是在通过我劝自己,可听到她这番话,我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其实我没有她想的那么脆弱,也比她懂得大道理多得多。 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正是因为有情,人类才能成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高级动物。 失去严司翰的痛,我自认为承担不起。 也并不想去思考失去他的这种可能性。 我心中唯有一个信念。 那就是他一定会活着,并且活的越来越好。 所以我不接受大姐的劝说,也不想听。 倔强的将针头拔掉,我跟大姐说了声谢谢,便在她的同情和嘆息之下快步走出了病房。 我要守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严司翰出来。 他是因我受伤,我只希望,在他出了手术室的第一时间,能够体会到来自情的温暖,以及他对于我,对于这个世界的重要性。 我坚信,并且坚定的告诉自己。 严司翰那样好的人,绝对可以好好的被推出手术室。 -- ps:让大家久等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写文,我很看重质量,所以也不想去水字数去敷衍煳弄大家,所以就断更了几天,还望大家见谅。 这个月大家一共给了我九百多张月票,我都记在心里,也没想过欺骗大家的月票,我一共为三百张月票加更,还差大家十二章加更,我会逐一补上,还请大家相信我,不相信也没关系,补不上以后大家不给我月票便是,只是恳请大家不要再诅咒我去死什么的,我写几章你们看几章,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平等关系,我也没有占过大家什么便宜,何至于天天诅咒我去死呢。 毕竟我死了,这本书也就真的没有人再去写了。 -- 第409章 一丝异样 在手术室前站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便稳稳的握在了我的腰侧。 熟悉的清冽气息紧随而来,我心一抖,强撑着的所有坚强于瞬间在这一道气息下崩塌。 身体一软,我一直忍耐着的隐隐疼痛再度发作,向后便靠进了那个与我来说是避风港的宽大胸膛。 属于他的温暖体温包拢过来,我唇瓣发抖,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宗政烈来了。 短短几个小时,他便赶了过来。 头顶上隐隐传来一声心疼的嘆息声,他似是要说什么,刚刚才吐出一个音节,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勐然超过我们两人,冲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紧随而来的,便是几个凌乱的脚步声。 看到趴在手术室门上朝着里面使劲看的身影,我顿时止住了哭意。 我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我妈。 心中的惊讶一闪而逝,我连忙上前。 可我才刚踏出一步,小腹处的抽痛便有种压制不住的趋势。 宗政烈似乎知晓我的身体情况,见状,眉宇间不由浮起了一丝威严与不容抗拒。 向前一跨,宗政烈便挡在了我的身前,不由分说便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宗政烈在动怒的时候,我本能的就无从抵抗,甚至有些害怕。 思虑到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我担心的朝着手术室门口看了一眼。 见我弟已经跑了过去,扶住了我妈,我终于松了口气,由着宗政烈将我抱回病房。 很短的时间内,徐凯就已经将医院上下的事情打点好了。 就在我们打算往新换的单人病房方向走的时候,走廊里突然就传来了一阵惊唿声。 注意到是手术室那边传来的动静,我顿时就有些着急,急忙竖起了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宗政烈扫了我一眼,终是停下了步子,也朝着手术室那边看去。 不远处,手术室的门已经打开了。 里面很快便窜出了一个穿着无菌服的护士,她手术帽外的肌·肤上已经布满了肉眼可见的汗珠。 她摘下口罩,便急切的问道:「病人家属呢?病人血型特殊,是熊猫血,在场的家属里有没有熊猫血?」 熊猫血? 我一惊,本来因为宗政烈到来而压下去的紧张和担心再次浮了起来。 可转而,我就想起我弟也是熊猫血的事情来。 条件反射的,我便遥遥的指向了我弟。 可不等我出声,我妈就已经脸色苍白,满脸急切的将我弟推到了护士的面前。 我妈站的离我不算远,她说话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一丝颤抖。 她将我弟往前一推,便抖着手指指着我弟说道:「医生,他,我儿子是熊猫血。」 虽然我弟跟严司翰不对付,可在这种生死关头,我弟自然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 他当下便在护士质疑的眼神下痛快的点了点头。 很快,护士便领着我弟去抽血。 我妈朝着手术室里看了看,又朝着我弟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踌躇了半天,她终是留在了手术室的门口,不停的徘徊着,头上已经紧张的满是汗珠,就连走路的步伐都显得有些虚浮。 见到我妈如此模样,我心中飞快的划过一丝异样。 可很快,我便将这丝异样忽略了过去。 在这六年里,我和我妈早就把严司翰当成了我们的亲人。 这些年我们一直住在一起,再加上严司翰嘴甜,早就跟我妈亲如母子,偶尔严司翰还会随着我叫我妈一声妈。 现在严司翰生死攸关,我这边有宗政烈照看着,她自然要去守着手术室。 沉沉的嘆了口气,我拉了拉宗政烈的袖口,有些担心道:「你联繫这方面的专家了吗?司翰中了三刀,他比我个子高,本来刺在我要害的刀子倒是没有刺中他的要害,可我还是担心他,担心他有个三长两短。」 话音未落,宗政烈英俊的面容上已然已经布满了寒霜。 他双眸如电,眉峰如刀,周身气息流动间已经充满了浓浓的杀气。 本能的,他便将我抱紧了几分。 将我搂进怀里,他只是朝着我点了一下头,便什么都没说,抱着我便快步往病房的方向走。 进了病房,我才刚刚躺在病床上,一连串的医生便鱼贯而入。 这些医生显然是从别的医院赶来的,身上还穿着便服,看起来风尘僕僕的。 紧随他们而来的,便是这家医院的院长等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来,几个女医生便率先围在了我的面前,对我进行最基础的检查。 见这阵仗,我本欲让宗政烈把这些主力军都放在严司翰的身上,可等我对上宗政烈那张好像突然戴上阎罗王面具的面容,瞬间便不敢吱声了。 宗政烈这次是动了真怒了,他的表情不似以往那般冰冷淡漠,反而透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 那一丝笑意只需要让人看上一眼,便莫名就会令人有种背嵴生寒,浑身颤僳的感觉。 于是,我只得硬生生的将嗓子里的一堆话咽下去。 但尽管如此,宗政烈依旧扫到了我刚才的眼神。 宗政烈了解我甚至超过了我妈,他只是这么一瞥,便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心思,有些冷冰冰的回道:「他们都是妇产科的专家。」 他,他们,他们都是? 看着这几乎占据了这个比不上大城市vip病房的单人病房全部空间的众人,我膛目结舌,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只余下了惊骇和无奈。 我就知道,只要关于我的事情,宗政烈一定会劳师动众。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把这么多人给大举迁移到白淮市的。 本想问,可是看着宗政烈那阴沉如水的脸色,我终是乖巧的躺在那里,再不敢造次了。 简单的检查过后,那些医生便让医院的医生做配合,带着我又去做了一通检查。 检查实在是繁琐到了极致,我甚至有种他们要把我的各个细胞都检查一遍的感觉。 可意外的是,尽管检查繁琐,可我却一点没有疲惫的感觉。 全程都像是老佛爷似的,被众人跟宝贝似的供着。 但这样也就意味着检查的进度非常的慢。 等我彻底检查完,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思绪和身体得到休闲的一瞬间,我便赶紧问宗政烈和徐凯严司翰的情况。 结果我才刚问出口,就连徐凯的脸色变了变。 第410章 他即是天 其实我很清楚,今天的检查之所以这么繁琐这么漫长,是因为宗政烈想要藉此转移我的注意力,好让我在等待的过程中好熬一些。 尽管在检查的过程中反覆的在心里做了很多遍心理建设,可此时看到徐凯突变的脸色,我的心绪还是抑制不住的激盪起来。 被子下的手不住的收紧又松开,我滚动着喉头,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转眸看向了宗政烈。 宗政烈脸色倒是比徐凯镇定一些,可他眉宇间的愁绪还是透露了眼前情况的棘手。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没有犹豫,直接掀开被子就往病房外走。 不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脚还未来得及沾地,宗政烈的双手便如山般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将我按回床上,不容拒绝的朝着我摇了摇头。 将被子重新帮我盖好,宗政烈沉声道:「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目前的情况也不太乐观,有一刀伤到了要害处。」 轰的一声,一道惊雷骤然在我的脑子炸开。 宗政烈的那句话就好似浇在白开水中的热油,瞬间将我的全部情绪激盪叫嚣起来。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再次挣扎着便坐了起来。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我想到这事儿因我而起,我便心痛不已,只想用自己的命去换严司翰的命。 这一刻,我从未有过的生出了一丝愤世嫉俗的情绪。 我突然就很想问问天,问问地,为什么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对待严司翰,又为什么要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折磨我。 一路走来,我已经经歷过了太多的坎坷,甚至失去了两个孩子。 这难道还不够吗? 如果不够,为什么不冲着我来,反而要去伤害一个那样好的人。 愤恨、怒火,种种情绪涌至大脑,我勐地抬头看向宗政烈,咬牙切齿道:「谁,到底是谁要害我?我要杀了他!」 短短几个小时,宗政烈自然是没有调查出线索的。 他站立在我床前,俯身按着我的肩膀,示意我稍安勿躁。 深邃的星眸锁定着我的眼睛,他略放柔了语气道:「子悠,不论是谁,我总会将他揪出来,但这需要时间。」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你的安全,在兇手一次没有得手之后,保不齐会有第二次,我绝不能让你有事。」 「你应该明白,只有你好好的,才能亲手替严司翰,替自己报仇。」 宗政烈的一番话说的虽然不高,却字字清晰,莫名就传递给人一种撼人的力量。 激盪的情绪终于平復了一些,我伸手抓住宗政烈的大手,道:「你说的对,我不能慌,也不能上了那该死的兇手的当,让自己和孩子受伤。」 「只是老公,如果司翰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 「我知道。」 宗政烈打断了我的话,他攥了攥我的小手,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艰难道:「我不会让这个如果发生的,相信我。」 宗政烈勉为其难的朝着我勾了下唇角,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髮:「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别怕。」 我很清楚,在我们即将领证之际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对于宗政烈来说,会产生多么难以令人接受的痛苦。 可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们就只能选择去面对,去把这条布满荆棘的路扫平。 看着宗政烈那双星眸里一闪而过的痛苦,我只觉得一颗心也跟着裂了好几条猩红的裂痕。 这件事,终究因我而起。 可他却要因为我而担负起整件事情。 眼眶发涩,我哽咽了一下,一伸手便紧紧的搂住了宗政烈的窄腰:「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蠢女人,六年都等了,我不在乎再多等些时候。」 宗政烈终于发出了一声发自内心的笑声,稍稍用力的揉了揉我的头髮,他便将我搂的更紧了一些。 「更何况,我从不认为你能够翻出我的手掌心,你註定只能是我宗政烈的妻。」 宗政烈坚定的语气愈发坚决,透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我终于动容,心绪被他所感染,只觉得眼前的黑雾终于散开了一些,露出了一丝阳光。 宗政烈,便是我的天。 有他在,便足够让我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因为我身体的缘故,第二天上午,宗政烈才允许我去探望严司翰。 我妈在严司翰的病房里守了一晚上,连我弟和他女朋友都被赶了出来,悻悻的回到了我的病房里,将就了一晚上。 去严司翰的病房的路上,我弟和井梳雨走在我和宗政烈的身后,时不时嘀咕两句。 注意到我弟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我便竖起耳朵偷听了一会儿。 这一凝神,就听到我弟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媳妇儿,你不觉得咱妈对那个姓严的比对我还好吗?当年我动手术住院,也没见咱妈吓成那样,我昨天不过说她几句,她就朝着我凶,你见过她发那么大脾气吗?」 井梳雨沉默了一会儿,才细若蚊声道:「或许是因为咱妈在港城一直由严总照顾着吧,所以对他格外亲近些。」 「拜託,我打出生就跟咱妈在一块,也没见她紧张成那样,再说了,姓严的的又不是个孤儿,人家自有家长,用得着她充当家长的角色吗?」 我弟不以为意,语气里充满了不满。 井梳雨似是拽了拽我弟,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少说两句吧,或许咱妈是看在人家救了咱姐的份上才这么尽心尽力,这都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严家人这不是还没赶过来吗?我听说严总的父亲在国外,现在估计在回国的路上了。」 似乎是因为井梳雨提起了我,我弟终于哼了一声,不支声了。 收回神,我眉头微蹙,心中隐隐也泛起了一丝跟我弟有些相似的疑惑。 我妈这两天,似乎真的有些反常。 思考间,我们终于来到了重症监护病房。 刚走到门口,我就瞧见了蹲在门口的一团娇小的身影。 重症监护病房不允许太多的家属进入,探病时间也有规定,除了我妈之外,想进病房却是没有那么容易。 抿了抿唇,我上前一步,走到身影前,轻轻的喊了她一声:「苏小姐。」 来人正是苏紫瑜,也不知道她怎么得知严司翰受伤的消息的,看她站起来双腿发麻不稳的状态,应该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不轻,站起来的同时便露出了一张布满了苍白和泪痕的小脸。 短短几日不见,她更憔悴了。 整个人宛若一片风中残叶,摇摇欲坠,看起来格外的凄婉,令人莫名痛心。 嘆了口气,我正欲开口,便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赶忙向后连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 第411章 用命去换 在场的谁怕是都没想到,苏紫瑜会突然朝着我跪了下来。 她跪得极重,就像是突然没站稳一样,佟的一声,跪地声听得直让人牙酸。 后退几步站稳了,我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扶她。 结果她却突然哭了起来。 低垂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的往地上砸。 见这情况,我心有所感,下意识就朝着宗政烈望了一眼。 果然,宗政烈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看着苏紫瑜的眸光骤然锐利冰冷起来。 苏紫瑜似乎感应到了宗政烈如冰棱般的眼神,身体忍不住就轻颤了一下,膝盖拄地便赶紧角落的方向挪了挪。 病房外的走廊里人来人往,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这么一跪,很快便吸引了一票人的注意力。 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我朝着病房里看了一眼,见严司翰浑身插满了仪器,宛若一件冰冷的艺术品躺在病床上的残败模样,心中的冷意与杀机也骤然腾起。 昨晚宗政烈已经将严司翰的受伤情况告诉我了。 宗政烈说,那个行兇者显然是想将我置于死地,所以下手非常的狠。 他似是没想到严司翰会突然挡在我的面前,所以除了第一刀捅偏之外,第二刀和第三刀几乎都往要害上捅去。 严司翰反应很快,虽然及时的跟他做了角力和闪避,可有一刀还是伤到了肺。 那刀子捅的极深,不仅挑断了严司翰的一根肋骨,还刺穿了他的肺。 如果不是因为我及时的为他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救护车来的及时,宗政烈又非常迅速的调来了一批专家,严司翰可能就因此死了。 现在虽然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可他的情况依然岌岌可危,还没有完全的度过危险期,需要观察几天才能决断他的情况。 将苏紫瑜带到一间由徐凯暂时借来的空办公室,我和宗政烈坐在椅子上,神色发冷的盯着站在对面的苏紫瑜看。 苏紫瑜双手侷促的放在身前,不停的做着一些小动作,额角更是不停的渗出细密的汗珠,没多时便大汗淋漓,染湿了衣领。 她在害怕,亦是在紧张。 宗政烈浑身透出的那种犹如实质的上位者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尤其是在他心生杀机的时候,那种骤然令周围温度下降的强势气压更是澎湃,就连我都不寒而慄,更别提苏紫瑜这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 更何况现在不单是宗政烈向她施压,就连我也心存不善,她自然承受不住。 终于,她撑不住了,抬起抖着的手指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用很低且发颤的声音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苏紫瑜话一出口,我便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隐藏信息。 抬手拉了拉宗政烈的小拇指,我示意他由我来跟苏紫瑜交流。 宗政烈微微颔首,示意徐凯带着其他人出去。 徐凯锐利的看了苏紫瑜后心一眼,便带着我弟等人走了出去,守住了门。 门一关,苏紫瑜便再次屈起双膝,朝着地面跪了下去。 上前,我阻止了她的动作,语气有些冷道:「下跪就免了吧,等司翰醒了,你留着向他认罪吧。」 闻言,苏紫瑜陡然激动起来。 她眼睛发亮,用力的点头道:「对,你说的对,司翰……翰爷他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可以醒来的,一定会。」 「只要他能醒来,我愿意用自己剩余的生命去换,只要他能醒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实在是太过于激动,甚至有些癫狂。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便再次飙了起来。 泪如雨下,她捂着脸,痛苦道:「难怪他不爱我,难怪他看不上我,我就是个蠢货,十足的蠢货,害他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都怪我。」 我见她已经开始有些颠三倒四了,连忙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苏紫瑜浑身一怔,哭声一止,突然就像是被抽去生机的布娃娃一样,整个人颓败耷拉了下来。 她红着眼眶抬眸看了一眼我和宗政烈,哀声道:「如果翰爷死了,我会陪他一起死,我想不到其他弥补我错误的方法了,唯有……」 「停!」 我打断她的话,语气更冷道:「少乌鸦嘴,要死你自己去死。」 「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也不过是为人类的生存环境减少一份压力而已,没有人会因为你的死而怎样,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觉得你对得起司翰将你留在身边的苦心吗?」 「苏紫瑜,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念头而走了错路,我都要郑重的告诉你一点。」 「你苏紫瑜当初踏上这条路,那都是你的选择,不论你遭遇了什么,那都是你曾经做出选择的同时必然要付出的代价,这份代价,应该由你自己来买单,无端的怨恨和嫉妒,都不过是你贪婪和无能的表现形式而已,你扪心自问,即便是没有我,就凭现在的你,配得上这样好的严司翰吗?」 一口气说完,我气的胸膛都剧烈的起伏了几下。 其实不用苏紫瑜怎样细说这其中的过程,单凭她刚才的那几句颠三倒四的话,我就能猜测个七七八八了。 若不是看在她不是主谋的份儿上,我也犯不着跟她说这番话。 她这副蠢样,明显是被人抓住了人性弱点利用了。 苏紫瑜似乎没想到我会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顿了顿,她才喃喃道:「贪婪和无能……」 自嘲而又凄婉的笑了一声。 苏紫瑜跌坐在地上,痛苦道:「是啊,你说的对,我很贪婪,自身实力却又配不上我的贪婪,所以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如果我能像你活的这样明白,翰爷,翰爷或许就会高看我几分了吧。」 良久,她终于从空洞中抽离回来。 我凝视她片刻,便寒声问道:「说吧,你把我和严司翰的行踪透露给谁了。」 去了白淮市找到严司翰之后,我担心苏紫瑜还会拖着未好全的身子到处找严司翰,便将严司翰的行踪告诉了她,并且跟她说了我到白淮市找严司翰的事儿,好让她放心,安心将养身子。 那时候的我对她腹中因我没能降世的孩子存着一份愧疚,对她更是心怀抱歉,所以首当其冲的就将这事儿告诉了她。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份愧疚和抱歉,就差些令我或是严司翰命丧黄泉。 第412章 生不如死 苏紫瑜倒是没有再隐瞒。 她颓败的坐在地上,一字一句的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一个多月前,就是在苏紫瑜和严司翰刚刚达成合作的时候,一个跟她在同个微信群里的网友突然加了她的微信。 两人只是简单的打过招唿之后,便没有再聊过天。 但在这期间,只有她发朋友圈,那个人就会给她点赞,偶尔还会评论几句。 女人在感情不顺的时候难免会通过发朋友圈来舒解自己内心的难过,苏紫瑜也不例外。 苏紫瑜暗恋严司翰不得善终,常常也会发表一些朋友圈,那个网友便会经常在评论里说一些开导她鼓励她的话。 那人似乎是个过来人,说出的话总是能够直击苏紫瑜的内心,让她颇有共鸣,一来二去,苏紫瑜便对这个网友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信任感和亲切感。 渐渐的,两人就从在评论里回復变成了对话框聊天。 这一聊,便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再加上只是个网友,并不会影响到她的现实生活,她便敞开心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那个网友。 在她被逼迫流产之后,心情更是糟糕透顶,心中也充满了对严家人的痛恨。 在她将这件事情告诉网友之后,那网友竟是将所有的过错都迁怒在了我的头上,各种给她洗·脑,误导她将所有的仇恨都加注在了我的身上。 慢慢的,苏紫瑜越想越觉得那个网友说的很对,便开始跟那个网友谋划报復我的手段。 严家人她惹不起,也报復不起。 可这不代表她惹不起我,报復不起我。 所以她便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样,每天都在跟那个网友宛若神经质般的诅咒怨恨着我。 直到她将我和严司翰的行踪告诉了那个网友,那个网友在仔细的调查过我们在白淮市的行程等事情之后,便跟苏紫瑜合计出一个刺杀我的计划来。 白淮市是个旅游城市,这个季节正是旺季,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正是个出意外的好时候。 面对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刺伤可谓是高明至极,再加上机场人流量大,即便是有摄像头,也很难在拥挤的人群中辨认出哪个才是兇手。 而像这种悄然暗杀的行径,一般激起周围反应的时间非常的慢,在这种情况下,有时候受害人本人也不容易反应过来。 或许直到兇手的人迹消匿在人海中,才能够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刀。 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 兇手只需要迅速的换一身打扮,便可以轻而易举的逍遥法外。 在这段时间内,那个网友做主张罗,让兇手由白淮市的机场登机,直接抵达国外,自此消失在人间,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消息和证据。 只要我死了,苏紫瑜和网友谁都把嘴封严实了,那么我基本上也就白死了。 听完苏紫瑜说完整个刺杀计划,我只觉得浑身都凉了个透。 后背已经隐隐生出了一层冷汗,直冷的人汗毛倒竖。 不仅是我,淡定如宗政烈,都脸色跟着一变,下一刻,他便出手如电,向前大跨几步,狠狠的便掐住了苏紫瑜的脖子,宛若拎小鸡似的将她举离了地面。 宗政烈满脸森寒,周身已经泛起了汹涌的杀意,掐着苏紫瑜脖子的大手隐隐泛白,上面的青筋爆跳,瞬间令苏紫瑜涨红了脸,吐着舌头挣扎着,却是痛苦的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很快,她的脸色就因为缺氧而由红转紫,眼瞧着,她的颈骨就要被掐断,就此殒命。 心头一跳,我赶紧上前拉了拉宗政烈的袖子。 「老公,她的孩子的确因我而死,虽然是一场交易,可那毕竟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这一次,就算是我还了这份孽债,你放过她吧。」 我很清楚,以苏紫瑜的心性和胆识,单凭她一人,她决计做不出杀人放火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也制定不出这样完美的计划。 她只是一颗棋子,毁了一颗还有一颗,当下最要紧的是把下棋人揪出来。 这些日子因为我,宗政烈的性情已经温和了许多,以前那般暴虐的性子收敛了很多,几乎已经不显露了。 可这一刻,他显然是怒极了,平和的表皮破裂,将他宛若狮王般的本相爆发了出来。 见他的手指还在持续的收紧,力气之大似要将苏紫瑜的脑袋就这么拧下来,我赶紧握住了他的手腕:「老公,她是这件事情的唯一证人,对我们有大用处。」 这一回,宗政烈森寒的脸色终于有所松动。 他扬唇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一松手就将苏紫瑜直接丢了出去。 宗政烈的力气可不是寻常人可比的,看似轻巧的一丢,苏紫瑜便狠狠的撞在了墙上。 一直到发出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她才堪堪顺着墙滑落在地上。 看着苏紫瑜弓着身子痛苦的蜷缩在墙根的模样,我无声的嘆了口气,却是没有对她生出半点同情。 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能够轻易的被别人蛊惑动摇的女人,也难怪严司翰看不上。 她即便是出身名门,也配不上严司翰,难怪当日严荣欢和严宏昌连正眼都不肯瞧她一眼。 性格决定命运,她的性格,已经把她的前程限制死了。 如此心胸狭隘的女人,能当严家主母就有了鬼了。 心中不禁又低看了她好几分,我上前抚了抚宗政烈的后背,示意他没必要因为这样的女人生气。 宗政烈已经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了,拉着我的手便大步朝着办公室门外走。 出了门,宗政烈简单的嘱咐了徐凯几句,便让他进去处理后事。 「查查她的底细,看好她,别轻易让她死了。」 徐凯点头,眸中寒光闪烁,转身进办公室的时候,我明显就看见他唇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意。 那一瞬间,我好像在他身上闻到了死神的气息。 看来,苏紫瑜这回有的受了。 宗政烈做事强横直接,可他的手下却跟他正好互补。 生不如死,可要比死痛苦百倍千倍。 第413章 奇怪要求 我们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严荣欢和严宏昌已经赶过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很多个我不认识的严家人,以及夏医生。 夏医生是个中医,医术很超穷。 从古至今,中医就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存在。 中医讲求阴阳平衡,常常能够从一些刁钻的角度中看透病源,治疗效果虽慢,却能够治标又治本。 这一点,西医研究多年,也说不清楚其中的道道。 在跟夏医生打过几次交道之后,我便已经认可了他的医术。 此时看到他来,我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希望。 夏医生在病房中为严司翰把脉,由严司翰真正的家人严荣欢和严宏昌守着,我妈便得以腾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不过才一晚,我妈整个人便形容枯藁,浑身的精神气消失殆尽,比昨天看起来简直苍老了有十岁。 她显然一晚上没睡,眼眶深陷,眼睑下的眼袋向下耷拉着,上面透着一片青色,看起来憔悴极了。 见状,我和我弟不约而同上前,一左一右的环住了她的手臂,紧张的看向了她。 我妈似乎疲惫极了,只是稍稍扫了一眼我和我弟,便一个不稳,头朝后趔趄了几下,险些栽倒。 见状,我赶紧就招唿宗政烈去帮我妈请个医生。 结果不等我开口,他便已经去找医生了。 宗政烈一走,我妈突然攥紧了我的手腕,很有力的便拉着我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她步履虚浮,却是走的很坚决:「小悠,你跟妈来,妈有话跟你说。」 见我妈明明疲倦极了却眼睛异常深沉,我当下便不敢怠慢,赶紧扶着她往前走。 手背在身后朝着我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便跟着我妈进了洗手间。 女洗手间里有几个人进进出出,男洗手间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妈当机立断,拉着我便进了男洗手间,并且反锁上了门。 医院的喧嚣瞬间被门板隔离在外,周围的空气静下来,只余下了窗外的风声和我们彼此的唿吸声。 我妈盯着我看了会儿,又目光下移,移向了我的肚子。 就这样,我妈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都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了,我妈才移开视线,突然开口道:「小悠,妈想用自己的这条老命,换你肚子里的一个孩子。」 我一吓,当即问道:「妈,你在胡说什么?」 「我怕小翰扛不过去,你答应妈,给小翰留个后,生个孩子。」 我妈就像是失了心智似的,目光阴沉沉的盯着我,说的特别清晰。 这回我更是吓坏了,不由拔高了声音:「妈!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我女儿,这是妈欠他的,也是欠他母亲的,你必须替我把这份恩情给还了。」 「你答应妈,给小翰生个孩子,只要他有了后,妈身上背着的债,就算是还清了。」 我妈滚动了下喉头,继续道:「现在不是有试管婴儿吗?妈不用你怀,妈只是……」 「妈!」 我陡然打断了她的话,低喝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妈一怔,看着我的双眼以尽快的速度蓄满了水汽。 她突然伸手提了提裤子,就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就嚎啕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他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了你。」 「你不肯嫁给他,他又不肯娶别人,现在他就快死了,你这是想让他,想让你静云干妈死不瞑目啊!」 我妈似乎把压抑已久的所有情绪突然就爆发了出来。 她痛哭着,哭声越来越大,都盖过了窗外的风声。 听着她的话,我的心情一瞬间也跌入了井底。 随着我妈蹲下,我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轻声道:「妈,我知道司翰的妈妈对我们有大恩,如果没有她的牺牲,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们,或许我们早就被爸爸给打死了。」 话音未落,我妈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脸,眼神闪烁而又躲闪的说道:「你都想起来了?」 我摇头,说我只想起来一点,并将我去白淮市发生的各种事情都跟我妈说了一遍。 这下子,我妈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也不哭了,只是蹲在那里发呆。 好一会儿,她才沙哑道:「妈不强求你了,但是你跟宗政烈的事情,得往后推一推。」 「静云对我有恩,你也欠了小翰不少恩情,咱们不能没良心。」 我点头,说我已经想好了,在严司翰没有康復之前,我不会跟宗政烈结婚。 这种情况下,不论是我还是宗政烈,恐怕都没有什么心情去结婚。 我妈听完,面色缓和了一些。 她就那么呆了一会儿,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一曲膝盖,就朝着我跪了下来。 心头勐跳,我赶紧就上前去搀扶我妈。 幸亏我们离得近,我及时的扶住了我妈,有些生气道:「妈,你这是干什么?」 「小悠,妈还是想求你一件事。」 我妈拽我的手,态度强硬的就要跪下。 我吓坏了,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说就行了,除了跟宗政烈分开,给严司翰生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还不行吗?」 我妈眼睛发亮:「真的?」 不知怎的,看到我妈的神情,我的心里一瞬间便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很快,我妈的话就验证了我的想法。 从洗手间出来,我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哪怕迎面撞上了个男病人,都无动于衷,若不是我妈从身后扶住了我,我恐怕都要被撞到墙上去。 可尽管如此,我依旧陷在恍惚中,面无表情的往走廊里挪。 心情是说不出的压抑,一直到我重新走回严司翰的病房外,被宗政烈扶住,我才堪堪迴转过一丁点的精神,勉为其难的朝着宗政烈笑了一下。 宗政烈看看我妈,又看看我,欲言又止了几下,终是什么都没问。 我妈的脸色已经比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好太多,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不仅如此,她还破天荒的朝着宗政烈打了声招唿。 宗政烈显然有些受宠若惊,跟我妈说了几句话,便让我弟带着我妈去我的病房里休息。 等我妈等人一走,宗政烈便扶着我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夏医生还在病房里忙碌着,病房里虽然人不少,可是却很安静。 我朝着里面扫了一眼,便有些疲惫的靠进了宗政烈的怀里。 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我突然就觉得整个人很累很累,累的都没办法再有力气去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 伸手握紧宗政烈的大手,我抿了抿唇瓣,干涩道:「老公,我以后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好不好?」 宗政烈牵起唇角,眉眼间萦绕上一丝满含父爱的宠溺,柔声道:「好是好,只是担心你会痛。」 「我不痛。」我矢口否认,情绪随之有些激动。 转而,又有些难过道:「也不知道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希望是个男孩儿……」 「发生了什么事?」 宗政烈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行让我对上他的眼睛:「子悠,你的情绪很不对,告诉我,发生了何事,嗯?」 第414章 好好活着 宗政烈的眼睛如同装上了透视镜,一眼便洞穿了我的心事。 心中蓦地激起了一阵剧烈的波动,我强压着情绪,朝着宗政烈摇摇头,笑着道:「没事儿,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所以觉得很累。」 宗政烈似是有些不信,凝神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直看的我心里打鼓的时候,他终于收起了那种让人无处遁形的眼神,点点头道:「的确累了,你不该把自己是孕妇的身份忘了。」 他提点了我一句,伸手轻柔的摸了摸我的肚子,温柔道:「万幸我们的宝宝足够坚强。」 眼神骤然慌乱了几下,我朝着他笑笑,伸手覆在他的大手上,附和道:「万幸。」 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夏医生等人便走了出来。 严宏昌跟夏医生交谈了几句,便走到了我和宗政烈的面前。 下意识从椅子上站起来,便见严宏昌朝着我们虚按了下手,示意我们坐着就行。 对于我和宗政烈的事情,严宏昌已经接受了,目光稍稍在我们身上过了一遍,便沉声道:「我打算带司翰去国外治疗,你进去看看他吧。」 他是对我说的,根本没有让宗政烈进去看看严司翰的意思。 宗政烈也不恼,给了我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在这里等我。 我感激的看了宗政烈一眼,便跟着严宏昌进了病房。 进了门,严宏昌关门的同时突然问我道:「有了?」 我一愣,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他是在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便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严宏昌再度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走到严司翰的病床前时,他才开口道:「司翰这回可能凶多吉少,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好好养胎,好好生活。」 严宏昌一句话,顿时惊得我险些站不稳。 我用力掐了下手心,才堪堪压下我心中的波动。 我摇头,很肯定的说道:「不会的,司翰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我等他平安归来。」 说完,我下意识就逃避着严宏昌的回答,赶忙凑近了严司翰的病床,朝着他看了过去。 不过不到一天的时间,严司翰的身形就好像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罩着一层灰濛濛的死气,苍白如纸的脸上太过于憔悴,以至于都可以看到面皮下的青色血管。 他静静的躺在哪里,身上插着许多精密的仪器,各自闪烁着指示灯,连接着他的身体。 原本那样充满鲜活生机的一个人,如今却需要这些仪器才能让人证明他此刻还有一线生机。 许是太过于难过了吧,我的眼眶前所未有的干涩,竟然一点哭意都没有。 看着面前这个定格在病床上,就连胸膛起伏程度都不甚明显的挚友,我只是格外的捨不得移开目光,甚至连眨眼睛都捨不得,生怕眨一下眼睛便就此少看他一眼,落下终生遗憾。 就那样僵硬的站在床边看了不知多久,一直到夏医生办理完各项手续,打算带走严司翰的时候,我才终于动了动身子,缓缓伸出了一只手。 握紧拳头,我伸出小拇指,小心翼翼的伸到严司翰的大手前。 探上他的小拇指,我勾了勾,用只有我能够听到的声音道:「严司翰,我等你回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医院门口,我目送着护送严司翰离开的浩荡阵仗渐行渐远,久违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宗政烈站在我的身前,有力的大手搂着我的肩膀,沉默不语的陪伴在我身边。 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彼此静默的站着,一直到我们再也看不到那马路尽头的车影时,宗政烈才伸手,轻轻的擦掉了我的眼泪。 感受着那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我的情绪突然间就像是被打开开关一样,汹涌澎湃的就爆发出来。 回身,我扑进宗政烈的怀里,呜呜的便痛哭起来。 连夏医生都不看好严司翰的病情,那该有多糟糕。 严司翰还那样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等着他,他是那样一个出众的人,却因为我而沦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这个世界,永远都这样的不公平。 让人痛恨,愤怒,不满,却又不得不在其中活下去。 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星期,确认我的身体无碍之后,我们全家便启程回海城。 在回海城的前一天,我特地让宗政烈陪我去白淮市海边附近的渔民那里买了很多活鱼。 乘船出海,我由宗政烈陪着站在甲板上,将那些我买下来的活鱼一条一条,温柔以待的放生回了大海。 每每往海里放生一条,我便向那海鱼祈祷一次,盼望着苍天澜海能够听到我的祈祷,为严司翰的康復添上一分希望。 人在面对不可抗力的时候,总会本能的寄希望于这种类似于无功的事情上。 总盼望着九天之外能因自己而存在上一回法力无边的神佛,看在自己心诚的份上为自己加持出一份奇蹟。 可人啊,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傻上一回又有何不可? 总好过徒劳的等待着,什么都不做的强。 两桶海鱼,在海上耗了差不多一天。 回岸边的时候,我站在甲板上看着不远处半落在海平面下的夕阳,望着那映满了半边天的火红晚霞,一直惴惴不安的心陡然变得坚定起来。 我要振作,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只有我活的幸福,才是严司翰最想看到的模样。 我总能将他等回来,然后在他朝着我笑着说我回来了的时候,奔上前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他:「嘿,你终于回来了,你瞧,没有你,我照样活的很好,幸亏你活过来了,否则死的该多冤枉。」 微微向后倾着身子,我靠在宗政烈温暖而又宽阔的胸膛里,迎着海风道:「宗政烈,我们结婚吧,回去就结。」 宗政烈拢着我身上的厚重披肩,裹紧我的身子,将我往他的怀里搂了搂,轻声道了句好。 我和他之间,从来无需多言。 一个眼神,只言片语,便足以知晓对方的心思。 我想,我此刻的心情,宗政烈很懂,亦同我一样,心绪难平,却又不得不平。 第415章 合作愉快 一回海城,宗政烈便开始着手让人筹备我们的婚礼。 徐凯和周雨露主动将这件事情承接下来,忙的热火朝天。 这一回,宗政烈倒是没有急着带我去领证,而是趁着徐凯和周雨露筹办婚礼,计划带我们全家人旅行一趟。 因为严司翰的事情,大家心中难免压着一团阴霾,再怎么开解自己也难免心情不畅快。 尤其是我妈,整日闷闷不乐,担心的情绪掩饰都掩饰不住,甚至都影响到了宝贝。 宝贝还小,不懂大人的事情,可他却对大人情绪的变动感知力极强。 沉溺在悲伤中的环境并不适合孩子成长,更不适合举办婚礼。 所以宗政烈便想着带我们全家人出去玩一趟,散散心,把心中的压抑抒发出去。 这回我妈倒是没反对。 宗政烈对我们全家人的好是实实在在的好,我妈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时间久了,慢慢便被宗政烈感动了。 只是因为严司翰的事儿,我妈始终觉得我和宗政烈结婚,特别对不起严司翰。 她这样的想法只深藏在自己的心里,让自己背负着,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 可我毕竟是她女儿,自然看得出来,想劝她打起精神好好生活,却又无从劝起。 只能靠着忙碌来让她好过一些。 旅行定在三天后出发,三天时间留给大家做一些准备和缓冲。 因为我们一大家子人太多,虽然又在我弟的房子上头买了一套房,总归是不方便住在一起,宗政烈便索性跟我妈好好谈了谈,带着我们一家子搬进了云园。 云园是宗政烈的私产,虽然宗政烈离开了宗政家,并且退了宗政集团的股份,但他名下的产业不减反增,除了没有以前那样忙碌,有更多的时间陪我之外,他现在拥有的财富就算是肆无忌惮的花,也足够我们一辈子挥霍。 可尽管如此,我心中还是充满了愧疚。 宗政烈天生就该是踏上征途的人,他一身雄才伟略,不该就此湮没在平凡生活中。 那片更广阔的天空,才应该是他最终的归宿。 于是在搬入云园之后,我趁着宗政烈外出办事,便让李秘书将纪风兰和沈东君请上门,来商量我们合伙开公司的事情。 距离上次的饭局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因为种种变故,我们已经商量好的计划耽搁了下来,就连我的工作室做的样品都没来得及给他们二位看。 经过这么多事儿,我深刻的明白了活在当下的道理,只恨不得把每一天都当成世界末日来过,好让自己的人生少些遗憾。 因为我很清楚,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真的是一件充满了变数的事情。 刺杀我的兇手还没有找到,苏紫瑜的那个网友也还没有确认具体是谁,宗政烈担心我还会遭遇毒手,便不准我离开云园。 至少在他不在的时候,不许离开云园。 无奈,我只得暂时把工作都搬到云园里来,抓紧时间把我这些日子拉下的公务处理完毕。 多日不见,纪风兰的气色越来越好了,脸上的伤疤也彻底看不到了,粉黛未施却白里透红,昔日的清冷神色也因为有爱情的滋润而趋于甜美,让人一瞧便有种沁人心脾的清爽感。 沈东君胖了一些,搂着纪风兰进来的时候满脸笑意,如沐春风,就连走路都带上了风。 看着他们两人情深伉俪的模样,我心中羡慕的同时不由替他们感到高兴。 他们俩能够走到一起,我也有一份功劳,如今能修得圆满,也算是积了一份功德,只盼着这份功德能应在严司翰的身上,让他早日少受点病痛的折磨,早日康復。 想到严司翰,我的情绪难免低落。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李秘书把手提箱放在会客桌上,打开推在了纪风兰和沈东君的面前。 这批珠宝作品成色非常的好,制作材料也十分的稀有,这是我们工作室打造的高端产品,所以我不在,工作室也没有权限将它们取出展示给纪风兰和沈东君,这才一直拖到今日。 这次的样品工作室倒是没有出尽全力,大概只出了六分功力,倒不是有意欺瞒他们夫妻二人,而是只有这样,以后才能够在合作的过程中一层一层的给他们展示我们工作室所具备的优势和实力,以便于加固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都是生意人,纪风兰和沈东君自然也是调查过我的公司的实力的。 在他们带上专业手套,在灯光和显微镜下仔细的瞧过成品的成色之后,便不出预料的露出了一丝略有些惊异的满意神色。 我们公司在珠宝作品制作方面拥有许多专利,这些都是国内的珠宝公司目前不具备的。 哪怕是宗政集团那样的巨头,大部分专利也都是买的别人的专利,或是租用的别人的专利。 在研究方面,我们公司在国内也算是能够上得了台面。 在之前的饭局上,纪风兰和沈东君就已经有所动摇,几乎已经算是跟我达成了合作。 此刻看了成品之后,跟我合作的意向已经挂在脸上了。 见火候差不多了,我便看了李秘书一眼,让他把我们的初步商业计划书递给两人看。 要想跟宗政集团这样已经屹立了很多年的珠宝大集团抗衡,就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发展方向。 而所谓的正确方向,那就是抓住宗政集团目前存在的经营劣势,变成我们的经营优势,以此来分割珠宝商业这块大蛋糕。 否则以我们的规模,想要跟宗政集团硬碰硬,无异于找死。 这份商业计划书很厚,写的非常的详细,现在全部摆在他们的面前,可谓是诚意十足。 两人倒也十分的认真,非常有耐心的将每个字都琢磨了几遍。 我端着果汁坐在对面,耐心的等待着他们看完。 太阳照射大地的角度渐渐偏移,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两人终于看完了。 彼此对视了一眼,便将商业计划书一合,由沈东君作为代表开口道:「如果合同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现在就签约吧。」 听到如我所料的答案,我唇角一弯,再次朝着李秘书看了一眼。 李秘书显然也很高兴,神色一缓,便将合同拿了出来,分别放在了我们三人的面前。 而后,他便打了个电话。 很快,会客室的门就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第416章 种子机器 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郑家榆。 合同一式三份,各留一份,律师备存一份。 郑家榆在律师界是个响亮的名字,有他在,也可以显出我对此次合作的认真态度以及必胜的决心。 纪风兰自然是认识郑家榆的,沈东君也听说过郑家榆,只是纪风兰在面对郑家榆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自然。 郑家榆对纪嫣然的心意纪风兰是知道的,纪嫣然沦落至此,虽说大部分原因是自己造成了,可这里面多少有些她的参与。 纪风兰虽然对纪嫣然问心无愧,可不代表郑家榆也如此想。 看出纪风兰的一丝异样,我伸手在桌下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自从纪嫣然所作所为全数曝光之后,郑家榆就已经对她死心了。 郑家榆爱纪嫣然,但这不代表纪嫣然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这份感情来达到自己的一些龌龊目的。 尤其是在郑家榆因此被烧伤之后,便彻底对纪嫣然失望了。 今天叫他过来,一则是因为他和宗政烈的兄弟关系,希望他能看在我这份努力的份上,减少对宗政烈目前状态的担心,二则就是希望纪风兰和郑家榆之间的不自然早点得到解决,毕竟以后是合伙人,对于我的律师,总会抬头不见低头见,趁着签合同之前,让纪风兰认认真真做个决断,免得在达成合作之后再遇到郑家榆而觉得我是故意而为之,心生嫌隙。 郑家榆和纪风兰都是聪明人,各自的异样转瞬即逝,便理解了我的用意。 将公文包放下,郑家榆走到会客桌前,笑着便朝着纪风兰和沈东君伸出了右手,简单的向他们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一一握过手,纪风兰和沈东君也向郑家榆介绍过自己之后,便各自入座,开始正式签约。 这次的合作,主要针对的就是海城的珠宝市场,我们三人各自掌握着不同的资源,所成立的公司规模目前虽然比不上沈氏集团的程度,但赶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公司的经营模式需要长时间的尝试和调整,招来的工作人员也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公司的良性齿轮,就此支撑运转起一个足以跟宗政集团抗衡的大集团,所以尽管核心已经具备,但在时间方面,我们急也没用,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发展。 因为宗政烈和宗政集团之间的渊源,这次成立公司我并没有和宗政烈商量,也没有拉他入伙。 这种女友和母亲落水先救谁的难题,我并不打算抛给宗政烈。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会给他制造一些莫须有的难题,甚至连尝试都不会尝试一下。 签完合同,又在家里吃过饭,李秘书便送走了纪风兰和沈东君。 接下来的初期工作都将由李秘书跟他们接洽,我则将主要精力放在我的工作室以及养胎上。 我肚子里的宝宝经过几次波折,胎气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我不敢再大意,只得按照医嘱,好好将养着。 纪风兰和沈东君离开,郑家榆倒是没有走,留了下来。 经过一上午的洽谈,我已经有些累了,便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打开了电视。 郑家榆随着我窝进沙发里,也抱了一个抱枕。 看着他把西装外套随意的丢在靠背上,整个人随心所欲的模样,我不禁抽了抽嘴角,道:「你该不会要住在这里吧?」 郑家榆点头,一伸手便从我的手里抢走了一块芒果干,塞进了嘴里。 「我身为你跟你男人的御用律师,不包吃包住怎么行,打今儿起,我就住这儿了,让管家差人给我收拾给房间出来吧,反正你们家这么大,多我一人也不多,免得你们浪费粮食。」 郑家榆理直气壮,一副死赖在这里的样子。 我皱眉,疑惑道:「浪费粮食?」 「对啊,你瞧瞧你们家每天的伙食,一大桌子菜,每次又吃不完,剩下的还不是都倒掉了。」 郑家榆抱着抱枕往我身边凑了凑,又把我手里的芒果干抢走:「嗳,小白,你男人现在可是无业游民了,你身为d&l的董事长,不嫌弃他吗?」 「别岔开话题,你……」 「嫌弃你还差不多!」 我话还未说完,一声淡漠的低沉嗓音便打断了我的话。 心中一喜,我一扭头,就瞧见宗政烈从玄关处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他上午去忙了什么事情,整个人风尘僕僕的,头上隐约还挂着汗珠。 将西装递给迎上去的管家,宗政烈伸手松了松领带,大步便朝着沙发走了过来。 往我们俩中间一坐,宗政烈用身侧顶了顶郑家榆,不耐烦道:「离我媳妇儿远点,一身的烟味。」 郑家榆条件反射的拽起衣服嗅了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哎呀,我把我快当干爹的事儿给忘了。」 「成,我打这一刻起就戒菸,以后咱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了,我保证……」 「你又被家里赶出来了?」 宗政烈伸手一捞,便将我抱在了他的腿上。 将我往怀里抱了抱,便眯起眼睛,乜了郑家榆一眼。 郑家榆一愣,便有些尴尬的扫了我一眼:「臭小子,当着弟妹的面儿不能给兄弟我留点面子吗?」 「要面子就出去住酒店。」 宗政烈毫不客气,瞬间打击的郑家榆蔫了下去。 「我要不躲你这儿,我妈一准儿得去酒店当着我的面上吊。」 郑家榆痛苦的揉了揉脑袋:「我就想不通了,我又不是个种子机器,我妈怎么三天两头的把女人往我的床上塞,操,再这样下去,老子非得被那些女人给吓阳痿了。」 听到郑家榆的抱怨声,我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问宗政烈道:「嗳,老公,郑哥该不会跟你一个属性的吧?」 宗政烈捏了捏我腰侧,给了我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我顿时笑了,像是看珍稀动物一样上下打量着郑家榆。 郑家榆被我看的有些发毛,皱眉道:「喂,小白,你该不会也觉得我是同·性恋吧?」 话音未落,宗政烈的脸色就是一黑。 他伸手一捏我的下巴,便目光锐利的盯着我道:「你刚才说的属性是这个属性?嗯?」 第417章 白髮青春 这下子,我才反应过来,我居然被郑家榆给摆了一道。 看着他腹黑的得意模样,我咬了咬后槽牙,恨恨道:「一萱明天要来海城看我,咱们家没有郑哥住的地儿了。」 郑家榆一听,脸上的得意神色俱消,举着双手做投降状道:「拜託,小白,你们家八个卧室呢。」 「怀孕期间,我和宗政烈分居!」 我把皮球又踢回给了郑家榆。 果然,宗政烈犀利的眼光顿时转移对象。 郑家榆将手举得更高,连忙道:「好了好了,是我妈以为我是同性·恋。」 嘆了口气,郑家榆蔫蔫的看了我和宗政烈一眼,用很低的声音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了,一直以来,她都把我当成男闺蜜,所以什么事情都跟我说。」 「她跟我说,她最讨厌那种乱搞的男人,喜欢专一坚贞的男人,就像小烈这样的。」 「呵。」郑家榆有些失落的苦笑了一声:「是我太傻,将她这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所以一直以来,除了她之外,我几乎从来不跟其他女人做过多的纠缠,就是怕她误会我跟她们有特殊关系。」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终究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悲剧。」 我没想到郑家榆会突然提起纪嫣然。 听到他略显平淡的称述,我心里突然就特别的不好受。 想起我这半辈子经歷的种种,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了。 自古以来,受伤的总是痴情的人。 别人无意中的一句话,便足以令我们牢记一生。 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郑家榆忽然笑笑,又恢復了先前那副无赖模样道:「还好我及时止损,死心了,总算是没有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过我现在真的比吊死还难受啊,这么多年不接触女人的行为让我妈彻底误会了我的性取向,这不,不择手段的试验我对女人到底有没有感觉,我真的快疯了。」 「既然你已经死心了,那你找个女人陪你演场戏不就好了?」 我给郑家榆出馊主意。 郑家榆揉揉眉心,苦涩道:「哪儿有那么容易,普通女人我妈看不上,优秀女人也不愿意陪我演戏啊。」 额。 蓦地,我的脑中就划过了一道明亮的闪电。 唇角一勾,我冲着郑家榆暧昧的眨眨眼睛:「求我,求我我就去帮你说服一萱。」 宗政烈剑眉一挑,沉吟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宗政烈话中有话,我懒得去细想,便眼睛发光的等着郑家榆的反应。 柳一萱没有郑家榆大,在这个圈子里也是挑不出毛病的存在,虽然有过一任丈夫,可她又没有孩子,再加上她这些年坚持为去世的丈夫守寡,早就赢得了圈子里的一致称赞,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柳一萱还跟我提过她婆婆让她改嫁的事儿。 这么多年了,她婆婆早就把她当成了亲闺女,最近还张罗着给她相亲,让她也很是苦恼。 两人现在的情况倒是挺合适合作的。 万一一来二去就有感情了,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想到这儿,我顿时明白了宗政烈刚才那句话中的深意。 伸手戳了戳郑家榆,我催促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好了好了,不用你求我了,把我们这次出行的旅行费包了就行。」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郑家榆无奈的扫了眼我和宗政烈,咕哝道:「一个比一个黑。」 我声音发冷:「你嘀咕什么呢?」 「没没没。」郑家榆扬起标准笑容:「就这么定了。」 算计完郑家榆,我便将算盘打在了柳一萱的身上。 摸出手机找到柳一萱的微信,我便贼兮兮的勾起了一个笑容。 宗政烈宠溺的看着我眼冒精光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我正在思量着劝说柳一萱的话,随意道:「什么?」 「小母狼。」 「哦。」我点点头,继续在对话框里编·辑着话。 「白子悠。」 宗政烈突然喊了我一声。 我动了动身子,不耐道:「嗯?」 「我帅吗?」 他的气息凑近了我一些,喷在我的耳背上。 我不假思索道:「帅啊!」 「哪儿帅?」 「哪儿都帅呀。」 「你不爱我了。」 我哂道:「怎么可能,我最爱你了。」 「你已经开始敷衍我了。」宗政烈不满道。 我无语:「这怎么能算是敷衍呢,我搬砖就没法抱你呀。」 「哦,原来你是因为我失业才这么精打细算。」 「没有啦,能节省一点算一点嘛,我……啊!」 不等我把对话框里的话写完,身体便是一轻,而后,我整个人就被宗政烈给转了过来,面对面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伸出长指,宗政烈捏住我的脸,强迫我对上他的视线。 将我的手机收走,他很认真的摆出了一副淡漠的表情,沉声道:「帅吗?」 皱眉,我看着宗政烈现在这副别扭模样,伸手拍开他的手道:「宗政烈,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的大公司,也不是因为你长得帅,而是因为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懂吗?」 「不论你是胖的还是瘦的,不论你有没有钱,长得好不好看,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是我最好的归宿,是我最爱的人,明白吗?」 宗政烈眸光一深,忽然就牵起了唇角,露出一个邪肆的笑。 「看来除了在床上,这是另一种能够让你这张嘴变甜的方法。」 宗政烈似乎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唇角不断的上扬,在我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他俯身在我的唇上亲了一下,苦恼道:「怀孕好漫长。」 脸一红,我总算是反应过来他这么半天闹什么别扭了。 敢情他还真把郑家榆那句调侃的话给听进心里去了。 男人在事业上寻找不到成就感,便会在其他方面寻找。 原来宗政烈也不例外,居然开始计较别人对他的外貌评价了。 无语的在宗政烈的怀里锤了一记,我没好气道:「不早了,收拾收拾出门接孩子去,我去看看我妈,一整天了,都没有从卧室里出来过,连午饭都是送进去吃的。」 宗政烈抬手看了下手錶,嘱咐我放平心态,在我的唇上又亲了一下便起身往楼上走。 目送他上了楼,我嘆了口气,便往我妈的卧室走。 我没有跟宗政烈说,其实中午佣人送进我妈房间的饭菜她根本一口都没吃。 送进去是什么样子,端出来就是什么样子,就连筷子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压下心中的愁绪,我抬手拍了拍脸,直到勉强扬起一抹浅笑,我这才推门而入。 门没锁,我将头探进去,正打算喊我妈一声,就见她竟然倚在摇椅上睡着了。 见她的手里又捧着那本老旧的相册,我微微嘆了口气,便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找了一条毯子出来,我蹑手蹑脚的走到摇椅前,将相册拿走,将那条毯子小心翼翼的盖在她的身上。 卧室内的窗帘半遮着,淡淡的阳光将撒进来,罩在我妈的身上,将她鬓角的白髮衬得格外的清晰。 半弯着身子,我探出手指,轻轻的将她耳边的碎发整理好,指尖在划过那些白髮时,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得厉害。 我妈老了。 她用她的青春,浇灌出了我的青春。 皱了皱刺酸的鼻子,我俯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就那么挨着她的摇椅坐在了地毯上。 长长的出了口气,我将那本老旧的相册翻开,摆在了阳光下。 双眸微眯,在我看清楚第一页上贴着的那张老旧的合照时,脸上的所有神情顿时被不可置信代替。 第418章 我的父亲 陈旧的合照里,穿着牛仔裤和花衬衫的女人那样显眼。 尽管经过岁月的洗礼,照片的边角已经磨损了,可却不影响照片中人物的清晰度。 就那样盯着那张合照看了良久,我这才伸出手指,摸上了那张女人脸。 指尖微颤,我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将那张合照抽出来便极其缓慢的举在了我妈脸边。 时光在这一刻迅速倒退,宛若磨皮般磨除了我妈脸上的岁月痕迹,将她与照片中的那个女人重叠。 穿牛仔裤、花衬衫的女人,是我妈。 合照里,她和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男人并排坐在长凳上,那个男人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有些腼腆的搂着她的身子,拍下了这么一张略显侷促的合照。 视线从那个男人的脸上划过,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脑子里乱糟糟一片,说不清楚此时想的是什么。 就在我拼命的集中精神,打算看看这个十有八·九是我爸的男人时,手里的那张合照突然就被人抽走。 心一跳,我一抬头就看到了已经醒来的我妈。 我妈抢过合照扫了一眼,眼中闪动着复杂的神色,伸手就将我手里的老相册抢走,将那张合照夹进去,急匆匆的便将那相册塞进了她随身带着的那个大包里。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一直到她把那个大包放进柜子里锁起来,才终于停下了动作,僵在了原地。 她就那么面对着柜子站了好几分钟,才终于转身朝着我看过来。 我依旧保持着举着照片的动作,对上她的眼睛,我才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收回手,一下子就从地毯上站了起来。 穿好拖鞋,我不等我妈说话,便抢先说道:「妈,我去给你下碗面,你今天一天都没吃饭,多少得吃点,不然身子该垮掉了。」 我妈喉头动了动,终是点了点头:「好。」 得到她的应允,我迈步就往门外走。 我走的很快,几乎赶上小跑的速度了。 一口气走到厨房,我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食材,一股子冷气骤然扑面而来,顿时令我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我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一身衣服而已,那时候穷,两人互相换着穿衣服才是常态。 更何况焦静云被我爸救回来的时候又没有带行李,住在我们家穿穿我妈的衣服也没什么毛病。 在心里不断的佐证着我的结论,直到冰箱里的冷气冻得我打了个哆嗦,我才回过神来,从里面取出一些食材,关上了冰箱。 站在橱柜前,我拿着西红柿,下意识的就把那个面白无须的男人忽略了。 切菜的时候,我刻意的去回想了一下那个男人的容貌,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心下隐隐有些庆幸,我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脸,努力扬起一抹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案板上。 很快,我便做好了两碗面。 担心我妈一个人没胃口,所以我特地端着两碗面回到她的房间,陪着她一起吃。 圆桌两侧,我和我妈面对面坐着,各吃着各的面。 我将碗里的炒鸡蛋给我妈的碗里夹,找了个话题道:「妈,司翰的事儿,你得想开点,你每天这样闷闷不乐,也不是司翰想看到的结果。」 「为了让他少操点咱家的心,安心养病,你得好好生活,按时吃饭,坚持锻鍊,开开心心的才对。」 我妈吃面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妈知道了。」 我没想到我妈答应的这么快,心下不禁欢喜。 又给我妈夹了点腌菜,我笑道:「这就对了,多吃点,这个腌菜是六必居的,明朝的时候特供皇帝吃的,你尝尝,烈哥知道你喜欢吃腌菜,特地买的,我吃着还不错。」 我妈朝着我笑笑,说了句小烈有心了,便夹着腌菜吃了好几口。 见我妈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吃了几口面,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了。 就这样相对无言的吃了一碗面,在我打算收拾碗筷的时候,我妈终于说话了。 她将筷子架在碗上,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那个男人,是白开元,你和小欧的父亲。」 「那个相册,是我跟他刚结婚的时候,他买给我的。」 「我不愿意给你看那个相册,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他。」 「小悠,白开元是个好父亲,尽管他有一段时间失了心智做过一些混帐事,但这并不能抹掉他曾经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的事实。」 「车祸的事儿,妈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妈前些日子见过你魏国爷爷。」 「那场车祸,本来你和你爸都活不了的,是你爸,在生死瞬间,将你死死的护在了怀里,替你挡掉了大部分伤害。」 「就因为这件事情,我原谅他了,也不恨他,只是过去的很多事情,对我来说是个噩梦,对你更是,我不希望你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妈承认,妈是个很自私的人,自私的希望你跟我一样,只记得他好的一面,忘掉那些混帐事,就这样怀揣着美好的回忆过完这一生。」 「心怀恨意的人生,太辛苦,妈尝过那滋味,所以不想你也尝。」 我妈的表情非常的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别人的事情,我在她的脸上甚至捕捉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握着筷子,我听完这番话,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垂下眸子,我盯着桌子上的那盘腌菜,回想着记忆中那个骑着自行车载着穿白裙的小姑娘飞速而行的男人,忽然就有点难受。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 很多时候,你根本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语来概括和形容一个人。 善与恶? 对与错? 都太过于片面。 或许在他打我和我妈这件事情上是错的,可在他经商被骗,情绪低迷的时候,我妈又是否去关心过他?鼓励过他? 我妈是否用某些不当的言辞刺激过他? 而我,是否也被我妈的情绪感染过,从而看不起这个本该伟岸的父亲? 种种思绪一飞而过,我轻轻的嘆了口气,伸手拉住我妈因为劳作辛苦而关节粗大的手,握紧:「妈,能给您当女儿,是幸事。」 「小悠,妈……拖累你了。」 「人这一生,就是个轮迴,小时候您悉心照料我,疼爱包容我,现在您老了,我长大了,这接力棒,就该交给我了。」 我扬起唇角,咧嘴朝着我妈一笑。 我妈愣了下,不由也笑了起来:「你呀!」 第419章 变异品种 傍晚,我妈心情转好,亲自下厨准备晚餐。 宗政烈恰好接宝贝和蓝烁回来,将宝贝和蓝烁的书包递给管家,见我妈在厨房里忙碌着,赶忙进厨房帮忙。 我正倚在橱柜边啃苹果,看到宗政烈捲起袖子打算帮我妈洗菜,弯了弯唇角,赶忙摘了一件围裙给宗政烈戴上。 宗政烈由着我站在他身后给他系围裙,手上却已经开始忙活了。 捏了捏他窄腰上的精肉,我跟他交换了几个眼神,便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宗政烈朝我妈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在我的头上敲了一记,便捏着我的后脖颈,示意我先去监督蓝烁功课。 暑假结束,蓝烁正式步入了高中三年级。 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高三的学习成绩,直接关系到了今后的人生走向。 虽然蓝烁有我和宗政烈为他提供的优质教育资源,可这对于高考来说,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因为高考不会看你的出身,也不会看你拥有多少优质资源,更不会关心你父母是谁,只会看最直白的学习成绩。 点点头,我跟我妈打了声招唿,端起我妈为两个孩子准备的水果沙拉,便迈着轻盈而又愉快的步伐朝着两个小伙子的房间走去。 为了培养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我和宗政烈在商量之后,特地让两个孩子住在了一起。 从小到大,我们最常听到的一句话便是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其实比起父母,兄弟姐妹之间才是最亲近的关系。 他们之间会互相影响,会互相模仿,彼此之间的相处直接关系到了孩子们的心灵成长和性格的形成。 蓝烁是个很好的哥哥,不仅学习成绩优秀,更因为童年遭受过很多的磨砺,所以性格格外的坚毅果敢。 他身上有很多品质值得宝贝去学习,而宝贝也可以为蓝烁提供他童年时期缺少的亲情。 上了二楼,我敲了敲两人的房门,柔声问道:「妈妈可以进来吗?」 蓝烁率先应了一声,没多时,宝贝便将门打开,扑过来抱住了我的腿。 仰头看着我,宝贝朝着我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要跟我说悄悄话。 我将果盘递给蓝烁,蹲下身子,将耳朵凑在了宝贝的跟前。 宝贝扭头看了蓝烁一眼,而后便压低声音道:「妈咪,哥哥的书包里,有好多小红心,还有好多好吃的。」 微微一愣,我很快便反应过来,不禁就是一笑。 压低声音,我问道:「你怎么知道?」 「哥哥刚才取课本,书包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 说到这里,宝贝突然咽了下口水:「哥哥把那些东西都塞进垃圾桶里了,可是里面有好多宝贝喜欢吃的白巧克力,妈咪不是说过,浪费可耻吗?」 听到这儿,我总算明白了。 原来是宝贝嘴馋了。 因为要保护宝贝的牙齿,所以宝贝的零食一直都有严格的控制。 突然见到这么多好吃的被扔进垃圾桶,宝贝自然着急了。 忍不住又笑了笑,我抬头看了蓝烁一眼,拉着宝贝进了屋。 下意识朝着垃圾桶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那个垃圾桶已经换上了新的垃圾袋,之前的垃圾袋已经被扎起来了,正放在书桌下面。 想了想,我便开口道:「嗯,妈妈呢,今天想跟你们谈一个话题。」 蓝烁似乎已经猜出宝贝跟我的对话,朝着那个垃圾袋看了一眼,便道:「妈,我没有早恋,那些情书和吃的我本来已经全扔掉了,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我书包挂在操场,下学后没来得及检查。」 果然是情书和礼物。 眨了眨眼睛,我借着灯光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大儿子,看着他出落的愈发英俊的面容,我不禁弯起了唇角。 拉着他坐在椅子上,我伸手在他的头上揉了揉,笑道:「正常正常,你妈我上学的时候也经歷过。」 要不是我脑子不开窍,一门心思怀着人穷就该多读书的执念,也不会把情窦初开推迟到大学时期。 那时候我和蓝烁此时的表情简直是一模一样,面对情书和礼物,还有一些明目张胆的告白,简直烦不胜烦,哪里有心思去管他们的心思,只想让他们立刻消失。 蓝烁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说,愣了愣,也笑了起来。 蓝烁的性格其实跟宗政烈有些像,但他不似宗政烈那样淡漠,只是无比的高冷,颇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这点应该是得益于蓝宿。 他此时突然这么一笑,我只觉得满室的灯光霎那间黯淡了几分,竟然有种被蓝烁给帅到的感觉。 回想起蓝思妤和石天硕的容貌,我不由感慨。 这孩子倒是会生,把他亲生父母的优点都占尽了。 清咳了几声,我拉过椅子坐下,让宝贝和蓝烁坐我对面。 肃了肃表情,我很认真道:「烁烁,白白,妈妈呢,今天想告诉你们的是,在咱们宗政家,没有早恋这一说。」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很多时候,都是没来由的喜欢,这是本能,不该被严厉的克制。」 「但同时呢,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一旦你们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便意味着你们的肩膀上有了责任。」 「青春从来都不是肆意妄为的资本,而是珍惜的代名词。」 「人这一生,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我不希望你们因为忌讳早恋这个词而错过了值得你们珍惜的人,但希望你们能够珍惜青春,重视青春。」 「最后,你们一定要记住,在做决定之前,一定要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想,回首过往,脚踏当下,致力未来。」 收起脸上的严肃神色,我抬手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扬唇一笑:「妈妈看好你们。」 蓝烁眸光闪烁,重重的点了点头。 宝贝懵懂的思考着,见蓝烁点头,也跟着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宝贝突然若有所思道:「看来我不能再当小美的男朋友了,虽然小美长得很可爱,还总给我带白巧克力吃,可她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所有的气氛顿时被破坏,我目瞪口呆的坐在椅子上,好半天都被雷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真不知道宝贝是继承了谁的基因,小小年纪就懂得出卖美色换好吃的吃了…… 等等…… 宝贝偷吃甜食? 第420章 美好生活 在宝贝一不小心将自己偷吃巧克力的事情露陷之后,宝贝害怕宗政烈惩罚他,便偷偷的跟我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内容很简单。 我和蓝烁替他保守这个秘密,而他则从今天起,养成不挑食的好习惯,多吃蔬果,每日早起运动。 从两个儿子的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就哼起了小曲儿。 宗政烈和我妈合作的十分默契,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我从厨房离开的时候还只是宗政烈主动的跟我妈说话,我妈爱搭不理的,经过这么一顿饭的制作流程,两人已经有了当初我妈初见宗政烈时的那股子熟络劲儿了。 一直到众人坐在桌前吃饭,我妈和宗政烈还在讨论着一道菜的好几种做法。 聊着聊着,两人就从做菜聊到了书法。 我妈在港城的时候,上了个老年大学,在老年大学里基本上每天都在和一群老头老太太练习书法,偶尔还画画国画。 而宗政烈出身名门,学习过不少的杂学。 两人一聊便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我妈起身就要叫上宗政烈去书房露上一手,交流交流。 眼瞧着两人屁股离椅,就要废寝忘食的交流书法,我赶紧打断了两人,让他们先吃饭。 看着两人有些不情不愿的坐下吃饭,又开始商量着吃过饭之后的安排,我顿时有些失笑。 跟我弟对视了一眼,我抿嘴笑笑,眼角的余光在扫到宝贝的时候,恍然就明白过来。 看来宝贝的腹黑基因,多半是遗传自宗政烈。 只是两人腹黑的方向不一样罢了。 你瞧瞧,我妈这才坚持了多久,就被宗政烈再次的收买了,哪里还有曾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 现在两人简直就像是忘年交。 连日堆积在心中的郁结情绪终于舒展开了许多,就连饭菜也变得愈发可口起来。 再加上宝贝果然遵守承诺不挑食了,开始拧着眉头吃蔬菜,我的心情便更好了,连着给宝贝的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蔬菜。 宝贝幽怨的看了我一眼,终是视死如归的咽了下去。 结果他才刚吃完,蓝烁便悠悠的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还朝着他挑了挑眉头。 这下子,宝贝连小眉毛都纠结在一起了。 咬了咬牙,他还是把碗里的蔬菜都吃了个干净。 一顿饭,吃得久违的其乐融融。 吃过饭,我弟挨着我坐在沙发上,说他这次和井梳雨就不跟我们一起去旅行了,他们俩打算拿各自的存款一起开一家店。 我弟是学服装设计的,而井梳雨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打算在婚前开一家自创品牌服装店。 井梳雨亲自来当模特,然后再开个线上线下同售的网店。 这件事情两人已经筹划很久了,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忙活着开店的准备工作。 我听完之后觉得两人的点子还不错,思忖了一下,便道:「这样吧,你们店里衣服的所有配饰都由我公司来提供,以后我的公司如果需要展示一些产品,也用你们品牌的服装来点缀,我们互利共赢。」 我弟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他一伸手便搂住了我的胳膊,将头枕在我的肩膀上道:「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这算什么互利共赢啊,你明明就是在变相的帮我打gg,帮我的忙。」 我轻笑,道:「才不是,你可是我弟弟,我当然看好你了,我这叫投资,懂不懂?」 「嘿嘿,我不管,反正你最疼我了。」 我弟双臂搂着我的胳膊,咧着嘴傻笑。 今天天气很不错,阳光洒满了整个客厅。 头靠在我弟的头顶上,我侧眸看着我弟那副笑意满满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就充满了满足。 亲情、爱情、友情,三种情的最好模样,我都拥有了。 真好。 柳一萱的飞机在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到海城。 晚上临睡前,宗政烈放下手里的财经杂志,伸手将我搂进怀里,突然道:「媳妇儿,咱们是不是该帮他们一把,姻缘有时不在天定而在人为。」 我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盯着宗政烈那双深邃的眸子看了好半天才注意到他在盯着我手机里跟柳一萱的对话框看。 于是,我才明白,他们是指柳一萱和郑家榆。 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转,我道:「我觉着他们俩挺般配的,你觉得呢?」 「夫妻同心,为夫自然也是如此想的。」宗政烈伸手将我身上的睡袍带子解了,摸了摸我的肚子。 我被他手指粗糙的触感惊得过了几道电流,按住他的手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在他们明天见面的时候,撮合撮合他们?」 宗政烈挑眉,不置可否。 眼睛一亮,我顿时来劲儿。 翻了翻跟柳一萱的聊天记录,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目光,趴在宗政烈身上就开始跟他商量明天的撮合计划。 谁知我才刚说了一个法子,宗政烈的大手便从肚子上转移到了后背上,然后一点点的向下。 宗政烈在这方面的技术那可不是盖得,稍稍撩拨几下,我就会失去反抗能力。 下意识捉住了他的手,我眸光发深的盯着他看,嘴一扁,非常的不满。 宗政烈身体已经有了反应,眼中却充满了惆怅。 就这么对视了良久,我终是先败下阵来,伸手探上了那处分身。 第421章 老司机啊 第二天一大早,宗政烈便出门张罗郑家榆和柳一萱的事情去了。 我在家里整理一下我们出去旅行要带的行李,又由着我妈陪着去宝贝和蓝烁的学校分别跟老师打过招唿,给两个孩子请了几天假。 这是我们一家人首次一起出行,意义非凡,宝贝还小,留在家里我不放心,蓝烁虽然大了,可全家都去旅行却不带他难免担心他会多想,更何况他马上就要步入紧张的学习阶段,所以这次的旅行也算是他冲刺高考之前的一个放松活动。 从两个孩子的学校回来已经中午了,我们进门的时候郑家榆才悠悠的从客房里出来,头髮蓬乱,睡眼惺忪,显然是刚醒。 看着他穿着宗政烈的睡衣,扣子却扣错了好几个的邋遢模样,我不由在心中嘀咕:好傢伙,这郑哥也确实缺个老婆管管他了。 郑家榆似乎注意到了我和我妈向他投去的视线,终于转醒了一些,挠着乱糟糟的头髮便朝着我们笑了笑,毫不客气的对我妈说道:「阿姨,你手里提着什么好吃的啊,我有点饿了,能给我先来点吗?」 我妈无奈的笑笑,将手中的手提袋朝着郑家榆举了过去:「小榆,来想吃啥,自己挑。」 郑家榆接过手提袋,一咧嘴就笑了,赶紧就张开手提袋在里面翻起来。 看着他一副饿死鬼的样子,我不由也有些无奈。 这个郑家榆,老沉而又沧桑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个糙汉子的灵魂,亏我之前还觉得他是个别具一格的帅大叔。 果然,人在同居之后,就容易对某些事情产生落差极大的幻灭感。 郑家榆似乎是真饿了,把我妈买的打算在飞机上吃的甜点吃了一大半。 我妈见他饿极了,便亲自下厨先给他做了几道菜。 结果他再次风捲残云般的吃了个干净。 吃完了还朝着我妈举了个两个大拇指,嚼着饭含煳不清的问我妈能不能给他当干儿子,以后保准孝顺她的那种,只要给他饭吃就行。 我妈被郑家榆逗得咯咯笑,心情极好的还帮他煲了一锅汤。 我见我妈心情是真的转好了,始终没能落实的心终于有了点踏实感。 趁着我妈在厨房里监督汤品的火候,我便朝着郑家榆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跟他说了声谢谢。 其实我能看的出来,郑家榆早就吃饱了。 可他为了能够让我妈开心,硬是把每盘菜都吃得跟水洗过了一样感觉,还表现出一种享受到极致美味的满足表情。 听着我妈边做汤边哼着的黄梅小曲儿,郑家榆在我心中的形象便再次高大光辉起来。 郑家榆擦了擦手,将扣岔的扣子重新扣好,无所谓道:「真想谢我就帮我办好昨天交代你那事儿,我可不想再经歷那种掀开被子就有个女的冒出来的诡异生活了,要不是机智的跑出来,我估摸着我妈就该给我下药了。」 我一听就乐了,脑子里脑补着那样的场景,突然就想起了一个段子。 于是,我便更乐了。 郑家榆皱眉,问我有那么好笑吗。 我摆摆手,将那个段子跟他说了一遍。 段子是这样的。 说是有一个男人和十个女人流落到了荒岛上,三个月之后,十个女人围在一棵树下,用石子打,用食物诱惑,使劲浑身解数,那个男人都死死的抱着树干,就是不肯下来。 郑家榆听完之后,忍不住也乐了。 他讳莫如深的看了我一眼,点着我的鼻子道:「老司机,你肯定是跟着小烈那小子学坏了,不过你如此了解这个段子的精髓,该不会是小烈他……已经开始满足不了你了吧。」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这正是如狼的年纪啊。」 郑家榆说起内涵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见他大有大面子碾压我的趋势,我顿时举手求饶,表示停战。 与此同时,我情不自禁就朝着我的右手手腕看了一眼。 下意识转了转手腕,感受着上面传来的隐隐酸痛,再联繫昨晚的激·情四射,我的脸顿时就有点发烫。 郑家榆虽然没有吃过猪肉,可他肯定是见过猪跑的。 眼睛顺着我的视线往我的手腕上一瞧,顿时就暧昧的勾起了唇角,若有所思道:「我收回刚才所说的话,这小子,健身不是白健的啊!」 「停停停!哪有单身狗主动吃狗粮的。」 趁着我妈端汤过来,我赶紧将一个勺子放进了郑家榆的碗里,示意他赶紧喝汤。 一左一右的跟郑家榆喝了两碗汤,郑家榆似是聊起了劲儿,一股脑的跟我说了很多宗政烈小时候的事儿。 正说到宗政烈小时候拿着泥巴当成深海泥面膜,学大人往脸上敷的事儿的时候,便见宗政烈黑着脸走了进来。 宗政烈一到家,大厨房的厨师们便赶紧开火准备午餐。 宗政烈在郑家榆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双眸极深的看了几眼,便坐在了我的身边。 郑家榆似乎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却依旧硬着头皮道:「你还别说,那泥还挺好使,你看小烈这皮肤嫩的,那都能掐出水来。」 「扑哧!」 我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宗政烈脸色更黑了,他摸着我的肚子道:「郑家榆,你老婆总有怀孕的时候,到时的胎教,会更加精彩。」 郑家榆一愣,看了眼我的肚子,呵呵就笑了起来。 他给嘴里餵了一勺汤,说他一老光棍,宗政烈这威胁无效。 宗政烈挑了挑眉头,尾音极长的哦了一声,便不再吭声了。 吃过饭,很快便到了接机的时间。 临出门前,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刚接起来,还没来得及放在耳边,我弟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他正在装潢的店面那儿出了点事儿,问我能不能让宗政烈过去帮他解决一下,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但是特别的急。 我弟语气格外的不稳,甚至有些颤抖。 我脸上一变,想都没想就赶紧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我看了看时间,便有些为难的看向了宗政烈。 宗政烈会意,便拍了郑家榆肩膀一下,话却是对我说道:「媳妇儿,给郑哥一张柳一萱的近照,让他先去机场接人,解决完事情我们再跟他们碰面。」 郑家榆自然也看出我弟那边情况的紧急程度,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用微信给郑家榆发了张柳一萱的照片,我又将柳一萱的航班信息详细的告诉郑家榆。 郑家榆记下之后,我们便各自分头奔往不同的方向。 第422章 天定缘分 车很快便开出了云园。 郑家榆的车先开向机场方向,我们的车则上了另一条路,开往了我弟在黄金地段租的商铺。 他租的商铺其实是宗政烈名下的商铺,只是宗政烈名下的商铺都有专人打理,基本上不用他操心。 这事儿宗政烈倒是没有隐瞒我弟,在跟我弟商量之后,以七折的优惠价租给了他,剩下的三折则算作是投资,他日等我弟的店铺盈利了再给宗政烈分红。 宗政烈倒是不在意这点小钱,但是同为男人,自然是十分了解男人的。 男人嘛,最看重的除了面子就是尊严。 这是我弟的事业,他自然不想以不劳而获作为开端,他之所以选择创业,就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与才华。 否则的话,即便是他这辈子不工作,我都可以养得起他,别说是还有宗政烈这么个大佬姐夫了。 在这一点上,我是非常支持我弟的,并且感同身受。 当初我跟严司翰去了港城,我创业开公司,也没有要严司翰的一分钱,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辛辛苦苦的打拼出来的。 虽然过程很艰辛,但是最终的收穫却是巨大的。 我弟的店面虽然在装潢,但是周边的店面早已经开业很久了,周边非常的热闹,街上也是人来人往的。 深秋了,天气转冷,正是逛街的好时候。 刚到街头,宗政烈便找了个车位停好车,拉着我的手便下了车。 手牵着手,我们俩走在深秋的商业街上,慢慢悠悠的往我弟的店面晃。 路上的人来来往往的,投注在我们俩身上的视线很多,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几抹艷羡的神色。 我扶了扶脸上的墨镜,偏头看了一眼走在我身侧的高大男子,唇角忍不住就弯了起来。 我和宗政烈…… 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手牵着手逛过街了。 曾经的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我跟他在一起,充满了侷促和自卑。 如今我们手牵着手,漫步在街上,却是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惶恐和青涩,只余下了幸福和满足,以及彼此熟悉彼此信任的那种随性而又亲密的感觉。 隔在我们中间的那层看不到摸不着的薄膜,终于彻底的被粉碎了。 宗政烈看到我的唇角的笑,也跟着弯了弯唇角,伸手便捏了捏我嘴角的肉。 他将我头上的遮阳帽戴好,帮我把解开的几颗领扣完全扣好,又将自己的西装裹在我的身上,很自然的说道:「天气转冷了,别着凉。」 我嘟嘴,不满道:「还没到冬天好吧,哪有那么夸张,你看那几个人,还穿着短袖呢。」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身子弱。」 「我哪里弱了,被你餵得壮得如同一头牛好吧?」 「牛也有身子弱的,听话。」 「那你把西装给我了,自己不冷吗?」 「我热。」 「哦,原来你根本不是关心我,而是懒得拎西装啊!」 「什么逻辑!」宗政烈嗤笑了一声,一伸手便直接将我当街竖抱起来,「你我都拎得动,区区西装,何足挂齿。」 「哦,原来你是嫌我胖。」 「白子悠!」 「昨天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呀,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媳妇儿,你学坏了。」 「天天吸收你的精华,我能不学坏吗?」 「吸收?精华?」宗政烈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如此,方能结出爱情的结晶,品相一定不差。」 「就知道污不过你,行了,赶紧放我下来,好不容易能散散步。」 跟宗政烈闹腾了一会儿,我这才想起正事。 伸手搂着宗政烈的肩膀,我压低声音道:「你说……郑哥和一萱那里怎么样了?」 「事情已经安排妥了,至于结果如何,看缘分。」 进了我弟的店面,他和井梳雨正忙活着监督工人们装修。 宗政烈将买来的咖啡递给两人,便拉着我坐在了一边的软椅上耐心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硬拉着宗政烈陪着我看了几集最近很火的一部日剧之后,郑家榆的电话终于打进来了。 宗政烈跟我对视了一眼,便接起了电话。 我将耳朵凑过去,就听到那边传来了柳一萱的声音。 柳一萱的声音里带着几丝哭音,着急的说她现在在市二院,郑家榆受伤了,问我们在哪儿,能不能赶紧过来一下。 她说她对海城人生地不熟的,在市二院也没什么人脉,让我们帮忙找找关系。 听到这儿,我不禁皱紧了眉头。 去往市二院的时候,我忍不住说宗政烈:「你设计的也忒狠了点吧,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宗政烈表情也有些严肃,言简意赅道:「意外。」 听到这儿,我不由更紧张了。 对于宗政烈的安排,我从来都不怀疑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是令人心忧,让我忍不住便想起了严司翰的事儿。 心里有事儿,面上就不好看。 宗政烈伸手攥了攥我的手,示意我别担心,脚下却是把油门勐踩,将车的速度稳中提到了最快的速度。 到了医院,郑家榆还在里面包扎。 柳一萱跑上跑下的缴费,我见她急的出了一头汗,便赶紧陪着她一起。 宗政烈跟柳一萱打了声招唿,便迳自上了楼,去找他在二院认识的朋友,顺便去看看郑家榆现在的情况。 柳一萱手忙脚乱的,我也没逮住空问她事情的经过,只得一直陪着她。 等我们回到急诊室楼层的时候,有不少医生已经围在病房里了。 宗政烈正听一个医生说着什么,时不时点点头,一脸严肃的样子。 好一会儿,他才从病房里出来,朝着我和柳一萱走过来。 宗政烈说,郑家榆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在打架的过程中脑袋被敲破了,可能有些淤血,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身上虽然有不少淤青,但是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胳膊上有个很大的伤口,也需要癒合一段时间,贸然出院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他左臂的恢復,从而导致左臂没有以前那样灵活。 说到这儿,他有些遗憾道:「媳妇儿,我们的旅行计划,可能要延后了。」 我正要点头,柳一萱便抢先道:「没关系,你们去吧,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这段时间是该去散散心。」 「郑先生由我来照顾就好,这件事情因我而起,不该由你们来承担责任,正好我最近在休假,医院很安静,我可以看看我以前没时间看的书。」 柳一萱各种说辞都搭配的完美无瑕,无懈可击,我和宗政烈终是败下阵来。 进了病房,郑家榆正躺在病床上盯着他没受伤的那条胳膊看。 眼神发深,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见我们进来,他赶紧有些不自然的将那条胳膊塞进被子里,眼神有些闪烁的逃避开柳一萱的眼睛,看向我们道:「我没事儿,瞧把你们吓得,哥哥我命硬着呢。」 「命再硬你也不应该去跟一些野蛮暴力的人拼命。」 柳一萱打断他,走到床边探头看了眼他那条绑着绷带的胳膊,下意识伸手戳了一下:「疼吗?」 话音未落,便听到郑家榆嗷呜一声痛唿,结巴道:「痛痛痛!」 我偷笑,低声接口道:「贴贴贴,早贴早轻松。」 -- ps:哈哈,不知各位仙女可记得这个深入人心的某通筋骨贴的gg词。 pps:最近在想,金灿该由何人收了? -- 第423章 一起悬案 柳一萱手一缩,连忙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郑家榆脸色愈发不自然了,他动了动那条受伤的胳膊,声音失去了刚才的底气:「没,没事。」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我和宗政烈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我去帮两人买一些住院需要的生活用品,宗政烈则去和医生商量最终的治疗方案。 等忙活完,天已经黑了。 四个人一起在病房里吃过饭,又按照治疗方案商量了一下最近的安排,我和宗政烈便开车回了家。 回云园的路上,宗政烈开车开的好好的,突然就摇着头轻笑了一声。 我一路上都在猜测着机场发生的事儿,见他笑,开口问道:「我怎么觉得,郑哥好像对一萱有意思?」 「一见钟情,莫过于如此。」 宗政烈倒也不含煳,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我一愣,条件反射的问他怎么这么肯定。 宗政烈讳莫如深的笑了下,说他在我和柳一萱忙着缴费的时候去病房里看过郑家榆。 郑家榆是他的好兄弟,自然对他没什么可隐瞒的。 宗政烈说,本来他是想给两人安排一场机场英雄救美的戏码的,谁知让周雨露临时安排的那几个人路上车抛锚了,就没赶得及去机场。 郑家榆到了机场的时候,柳一萱刚刚下飞机。 她从机场出口里出来的时候,有几个暴发户打扮的男人大概跟她是同一航班的,围在她身边,死皮赖脸的纠缠着她,非要问她要个微信,然后一起去喝一杯。 柳一萱长相艷丽出众,对这种要微信的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当下便拒绝了几人,说自己没有微信。 谁知其中有个男人伸手就从她的手里夺过手机,强行就要保存电话,不仅如此,还让其他几个男人纠缠她,不让她拿手机。 柳一萱当下就生气了,直接在一个阻挡她厉害的男人脸上扇了一巴掌。 男人被打得懵了,反应过来的同时便要扬手打柳一萱,一边打还一边骂她是个婊·子,说她穿的这么张扬,又长得这么漂亮,多半是个高级鸡,装什么清高。 其他几个男人跟着也嚷嚷起来,说现在的女人无外乎都是些见钱眼开的货色,对于柳一萱这种女人,自己分分钟就可以用钱砸得她乖乖张开腿,还让柳一萱开个价。 几个男人显然做这种事情不止一次了,根本不顾忌周围的人,反而越说越大声,有一个男人直接拽着柳一萱的胳膊,跟路人说柳一萱是他媳妇儿,骂路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吵架吗。 柳一萱好歹是个大老闆,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当下脸色就是一寒。 她正准备有所动作,郑家榆便宛若一颗出膛的炮弹,狠狠的将一个硬拳砸在了那个拽着柳一萱胳膊的男人的脸上。 郑家榆虽然没有宗政烈身手那么好,可他毕竟是个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一股热血上头那也是相当厉害的存在。 对方一共有四个人,郑家榆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先把两个放倒在地。 将柳一萱护在身后,郑家榆伸手就去夺另一个男人手里柳一萱的手机。 那人似乎是这四个人中最硬的茬子,瞧见郑家榆的身手,当机立断就把脸上戴的墨镜镜片抠了下来,朝着郑家榆伸来的胳膊狠狠划过来。 本来郑家榆是可以躲开这一攻击的,但是他为了能让这场英雄救美的戏码更深刻些,便刻意的没有躲。 这便是他手臂上那道伤口的由来。 那眼镜片似乎是刻意打磨过的,十分的锋利,再加上那人力气极大,狠劲十足,瞬间将郑家榆的胳膊划出了一个几乎能看见骨头的伤口。 被伤口一牵制,郑家榆的反应顿时慢了一些。 跟那个拿镜片的人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他放倒。 谁知还不等他去收拾最后那个人,那人就勐地抡起巨大的行李箱,招唿在了郑家榆的头上。 那人显然已经打红了眼,那一抡几乎可以要了郑家榆的命。 要不是柳一萱反应及时,抡起包缓冲了一下那行李箱的沖势,郑家榆的脑袋或许就不止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听到这儿,我脸色不禁有些古怪。 皱了皱眉头,我道:「这么说来,郑家榆受伤住院……纯粹是他故意的?」 「为了能够跟柳一萱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宗政烈不置可否。 宗政烈说,以前郑家榆的眼中只有纪嫣然一个人,除了纪嫣然之外,他几乎就没有多看过其他女人,纪嫣然在他的心中,几乎已经成为了执念,亦或者说,一种从小到大只仰望她一个人的习惯。 现在执念消除,习惯改掉,看人的视野便豁然开朗。 柳一萱恰好就是在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出现,便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进入了郑家榆的眼睛。 我轻笑,不由感慨:「这大概就是缘分吧,缘分到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缘分没到,不管如何努力,都不过是一场白工。」 内心深处深埋的那些记忆缓缓浮出心田,我回想起这些日子刻意去逃避,刻意去忘记的关于严司翰的一切,所有高兴的情绪就如同一块玻璃,瞬间破碎成了渣渣。 在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比我更挂念严司翰了。 可我根本不敢去挂念。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打听他现在的情况,从而听到一些不如我愿的消息。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汹涌情绪,从而影响到我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孩子。 我更怕自己再次勾起我妈好不容易缓过劲的压抑情绪,导致整个家里的空气都呈现低气压,所有人都跟着郁郁寡欢。 这一切,都不是严司翰想要看到的。 我很清楚,只有我好好活下去,活的开开心心的,将所有我爱的人都照顾好,将我肚子里的宝宝顺顺利利的生下来,才是他想看到的场景。 这大概,也是我目前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宗政烈为了这起案件,已经把能调动的所有人脉和力量都调动起来了。 可那个幕后策划者,以及行兇的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就无迹可寻。 即便调出了机场的监控,也根本无法明确的确定兇手,因为那天跟兇手穿同样打扮的人格外的多,他们各自流向的方向也不同,根本无从查起。 筹划这次刺杀事件的幕后策划者,显然是个作案高手,截至目前,也只有苏紫瑜一个人归案。 而这个案件进行到此处,便再没有任何眉目了。 第424章 严的消息 兇手抓不住,幕后人也确定不了。 现在的情况下,不仅是严司翰的情况危险,就连我的处境也不容乐观。 因为直到现在,我们都无法确定这个突然冒出来帮助苏紫瑜的幕后策划人究竟是因何故要置我于死地。 在跟苏紫瑜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情况下,就只能证明一点——借刀杀人。 此人,必然跟我有某种纠葛。 思绪于瞬间百转千回,等我回过神来,早已经湿了脸颊。 严司翰的事儿,始终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再如何故作坚强的强颜欢笑,也掩不住心底的那丝担忧和愧疚,以及浓浓的落寞。 严司翰,总会好起来的。 我坚信。 接过宗政烈递过来的纸巾,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朝着他勉强的笑了笑。 宗政烈伸手攥紧我的手,轻轻的揉·搓了几下,声音有力而又笃定道:「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我重重的点头:「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好。」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全家人便去了医院看望郑家榆。 我们进了病房的时候,柳一萱正餵郑家榆吃水果。 郑家榆就跟一只乖乖虎似的,柳一萱喂,他就张嘴,也不看那是什么水果,就是可劲的吃。 然后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 柳一萱被他的行为逗乐了,故意捡了个大个儿的苹果块餵进了他的嘴里。 不出所料,郑家榆被卡住了嗓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一咳嗽,伤口就疼。 于是他就咳嗽一声,痛唿一声,如此反覆,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画风。 见状,我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真没想到,郑家榆还有这样呆萌的一面。 正想跟宗政烈调侃几句,便见宗政烈神色一变,赶紧快步走了进去。 很快,我就见他端起了柳一萱手里的果盘,看向了里面没剩下几块的凤梨。 宗政烈脸色很严肃,眉头微蹙着。 他盯着那果盘看了一会儿才道:「他都吃了?」 柳一萱不明所以,点头。 于是,宗政烈看向了郑家榆,将果盘递在他面前:「你吃凤梨了。」 这回轮到郑家榆的脸色变了。 他探头朝着果盘里扫了一眼,在看到那几块凤梨时,面皮都白了,惊恐道:「萱萱,我凤梨过敏。」 萱萱? 才一晚上就叫得这么亲切。 等等,凤梨过敏? 这下子,我的脸色也变了,第一时间便差我弟去叫医生。 过敏虽然不可怕,但是如果严重的话,也是可以要人命的。 郑家榆为了争取跟柳一萱独处的机会受伤便也罢了,要是再把命搭进去了,那可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一萱在未来的某一天属于别人了。 医生过来的时候,郑家榆身上已经出现了小红点。 整个人也有点肿起来的。 注意到自己形象即将毁掉,郑家榆赶紧让宗政烈带着柳一萱出去。 哪知柳一萱根本就不肯走,非要留下来照顾郑家榆。 郑家榆眼瞧着自己嘴唇已经肿了,说话都含煳起来,顿时欲哭无泪,哀求道:「萱萱,求你让我保持一点男神形象好吗?」 柳一萱摇头:「昨晚你放屁打唿噜磨牙我都听到了,在我这里你已经没有形象了。」 这下子,郑家榆彻底绝望了。 病房外,我弟领着两个孩子简直笑得不能自已,惹得我都有点想笑。 谁都没有想到,郑家榆在过敏之后,会变成面包超人。 整个人浮肿的格外的厉害,那形象简直超过了电影东成西就里的香肠嘴。 虽然在此时嘲笑一个病人非常的不道德,但众人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就连柳一萱都有些忍不住。 郑家榆静静的等待着药效发作,过敏消退,整个人却是欲哭无泪,绝望透顶。 在医院一直待到中午,我们一家人便跟郑家榆和柳一萱道别。 经过过敏事件之后,柳一萱和郑家榆之间的关系明显拉近了不少。 尤其是郑家榆面对柳一萱时的那股子拘谨劲儿也去了大半。 所谓的因祸得福,或许就是如此。 下午旅行团派人来接我们,除了我弟和井梳雨之外,我们一家人将前往马尔地夫度假。 从小到大,我对海就有种奇怪的执念。 莫名其妙就特别的喜欢大海,跟宗政烈选定旅行地点的时候,我便专挑有海的地方。 宗政烈没什么意见,都由着我来定。 这次的旅行时长很短,只有七天,因为惦念着严司翰的事情,虽说是出去散散心,但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这都不过是为了能够让等待他消息的这段时间好熬一些而想出来的一种加快时间流逝的方式罢了。 因为全程都由旅游公司来定制,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操什么心,只需要带着行李即可。 上飞机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右眼皮突然就勐跳起来。 本来我不以为意,谁知它越跳越激烈,跳得我心浮气躁的。 因为有过上次在机场的事情,所以我这次格外的小心。 将这件事情告诉宗政烈,宗政烈特地打电话问过今天的航行天气,确认今天的天气非常适合飞行之后,又打电话问了问案子的进展。 各种确认了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我的眼皮子还是在不停的跳。 我想了想,便趁着飞机没有起飞之前,去洗手间给严宏昌打了个电话。 说实话,我一直都鼓不起勇气来给严家人打电话。 倒不是因为心存愧疚而觉得无法面对严家人,而是我不敢去面对严司翰现在的情况。 我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所以无数次在拨号键处停留,却一直都没能打出去。 可今天情况实在是特殊,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真的特别的难受。 咬着牙,我紧张的抖着腿,手心里一瞬间便布满了汗珠。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到快挂断的时候,那边才有人接起了电话。 是严宏昌的女秘书接的电话。 女秘书说,严司翰的情况本来已经稳定下来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復发了,现在已经再次送进了icu。 听到这个消息,我这心一下子就凉了。 整个人也不紧张了,也不出汗了,突然就一动不动的僵坐在了那里。 果然眼皮子勐跳是因为严司翰吗? -- ps:为上月的四百月票补更。 -- 第425章 是好消息 愣了好半天,我都没能鼓起勇气问问女秘书严司翰现在的情况如何。 直到女秘书喊了我几声,我才终于缓过劲来,先她一步道:「他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说完,我便手指发抖的勐戳了几下屏幕,挂断了电话。 站在洗手间里,我木讷的握着手机,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中。 就这样站了不知多久,直到有人敲门,通知我飞机要起飞了,让我回到座位,我才回过神来,步履虚浮的走了出去。 回到座位,我关了手机,几乎是机械式的系好了安全带。 靠在柔软的座位里,我盯着面前的空气,脑子里瞬间过了无数个念头。 直到飞机起飞,宗政烈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我才终于将所有的乱七八糟的情绪压下去,重新塑好了坚定的信心。 白子悠,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严司翰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一定不可以动摇这个信念。 将手机装进包里,我伸手搂住宗政烈的手臂,淡淡道:「我不想去什么景区了,我只想静静的在海边待几天,你带咱妈和孩子们去玩吧。」 有了这事儿,我也没什么心情去什么着名景区了。 宗政烈眉头微蹙,轻声道:「你忘了我们这次出来的意义所在了?」 「不要让别人察觉到你的异样。」 「严司翰那边,我已经安排我在国外留学时的朋友过去了,他是个非常有名的医生,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唯一能够信任和依赖的,只有医生。」 我没想到,宗政烈竟然还在国外为严司翰安排了自己的医生朋友。 从出事到现在,宗政烈一直都在默默的处理着一切的事情,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情绪外露,也没有过任何的一句抱怨,哪怕是一句吐槽。 他总是这样,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做事上,而不是胡思乱想和无端的情绪渲染上。 他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山,为我遮风挡雨,给了我无尽的安全感与呵护。 点点头,我勉强的朝着宗政烈笑笑,道了一句好。 马尔地夫位于南亚,是印度洋上的一个岛国,由众多小珊瑚岛屿组成,是亚洲最小的国家。 海城的天气已经转冷了,马代的天气却是非常的热。 从马累下了飞机,一瞬间,我们便从深秋初冬的天气进入了盛夏的季节。 简单的在机场吃过饭,我们便由马累转内飞,飞往了我们选定的岛屿。 这次的飞机体验可谓是极好。 从窗户往外看便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个各种形状的岛屿漂浮在印度洋上的壮观场景。 岛屿的形状各不相同,却又相互簇拥。 虽然飞行在天上,俯瞰着大片海洋,那一瞬间却会有种自己于这世界格外渺小的感觉。 下了飞机,我们在导游的安排下又换乘游艇,开往我们所要入住的酒店。 旅游公司为我们安排的是一幢独栋沙屋,沙屋看起来很小巧,修建的却十分有特色,是梯形的尖顶房顶,从上往下看像极了茅草屋的构造,却又有一种异国风情。 沙屋外便是连接着大海的木质长桥,沿着宽阔长桥往前,便是成排的同款住宅,一排排椰子树栽种在其中,一眼望去,除了房与树,便是清澈见底的蔚蓝海水,美得惊人。 在另一侧,是长方形的泳池,泳池边栽种着椰子树,两棵树中间繫着白色吊床,风一吹,便微微摇晃着。 如此意境,的确是个散心放松的好地方。 舟车劳顿,再加上我怀孕,我一入住酒店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蓝烁和宝贝却是一阵欢唿,一左一右拉着我妈便光着脚跑到沙滩上玩耍去了。 宗政烈放心不下我,便陪着我躺在床上,将我拥进了怀里。 他最近似乎在忙着什么事情,拿着平板无声的忙碌着,由着我在他的怀里酣睡。 我最近嗜睡的厉害,身心又疲惫,这一胎相较上一胎,倒是格外的平和,基本上没什么反应,连孕吐都没有。 就是非常的想睡觉。 等我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岛上有bbq活动,收拾打扮了一下,宗政烈便带着我出门去跟我妈和两个孩子汇合。 两个小孩儿玩的不亦乐乎,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玻璃罐子里已经捉到了几只寄居蟹。 两人在海边玩水,玩了一下午都没有一点累的意思,小孩儿的活力似乎影响了我妈,我妈躺在沙滩椅上乐呵呵的看着两个孩子,脸上挂满了久违的会心笑意。 远远的瞧见三人玩闹的画面,我心中那份抑郁与担心,稍稍疏散了一些。 看了看天色,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趁着我妈他们还没有瞧见我们,给严宏昌又拨过去一个电话。 这一次,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了。 我找了个沙滩椅坐下,鼓足勇气问了问严司翰现在的情况。 严宏昌嘆了口气,说严司翰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了。 他说这老天爷也不知道到底想干嘛,严司翰那么身体强壮的一个人,病情却奇怪的不停的反覆着,往往才好转了一些,便会突然復发。 这些日子,医生简直是在跟死神较量,一次又一次的将严司翰从鬼门关上拉扯回来,就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只希望严司翰的病情这次能够彻底稳定下来。 严宏昌声音显得十分的沧桑疲惫,听的我心里愈发的难受。 嘴巴张合了好半天,我除了疼痛之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严宏昌倒是没介意,他絮絮叨叨的跟我说了很多话。 好像终于找到个倾诉的人一样,足足说了一个小时。 他那些话说的很无厘头,常常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内容却都是跟严司翰有关的。 他讲了严司翰小时候有多闹腾,又讲了严司翰小时候拿过多少关于体育的奖。 他似乎在反反覆覆的证明,也是在劝说自己,严司翰的身体素质有多好。 我听着听着,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我捂着嘴,尽量不让严宏昌发现我哭了的事实。 后来,严宏昌终于说累了。 他说:「丫头,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徒添担心和难过,只要我们严家人没给你打电话,那就是好消息。」 我喉头里溢出一声哽咽声,死咬着嘴唇利用疼痛感压抑住爆发的情绪,重重的点了点头。 点过头,才忽然意识到严宏昌看不到。 便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话一出口,我的哭音便被暴露。 严宏昌在那边笑笑,说没事儿,严司翰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让我好好保重身体,千万别把肚子里的孩子给伤着。 第426章 危机突起 我一一应下,嘱咐严宏昌也照顾好自己,并让他代我像严荣欢问好。 又絮叨了一会儿,严宏昌又嘱咐了我一遍刚才那些话,便挂了电话。 看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我抹了抹眼泪,沉沉的便嘆了口气。 宗政烈坐在一边,双眸深邃的盯着远去的浩瀚海面,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我终于收拾好了心情,拉着宗政烈的手往我妈他们那边走。 严宏昌说的多。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会等,安安静静的等。 第二天上午,宗政烈便带着两个孩子去潜水。 我妈虽然生在白淮市,却是个旱鸭子。 我怀着孕,潜水不太方便,便陪着我妈在沙滩上晒太阳。 跟我妈闲聊了一会儿,我便有些困了。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隐约就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头皮一麻,我睁开眼睛,下意识扭头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边的海滩是私人海滩,只有我们一家人,按道理说除了工作人员和导游之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 四处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陌生人之后,我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结果没过多久,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便又来了。 勐地睁开眼睛,我当机立断的朝着侧后方看去。 还是没有人。 如此反覆了好几次,一直到那种感觉彻彻底底的消失,我都没能找到那种感觉的来源。 接下来的两天,那种感觉倒是没有再出现了。 在沙屋住了三晚上,第四天晚上,导游便安排我们登上了豪华游轮。 豪华游轮上的活动十分的丰富,有各种各样的社交派对,以及很多新奇的玩法。 豪华游轮要在海上遨游一天一夜,期间可以各种欣赏海上美景,还可以享受豪华游轮上提供的各种服务。 这是我第一次登上这种好像载着一栋楼一样的豪华游轮,从进去,我便被里面的奢华装潢所震撼。 这艘游轮的装潢几乎都是奢华欧式风格,上面来来往往的人们都穿着各式各样的漂亮比基尼或者是礼服,显然这艘豪华游轮是这些有钱人的特殊游玩项目。 陪着宗政烈游走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我看着大家不同肤色却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禁有种新奇的感觉。 看来这项特殊游玩项目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国际社交。 在这里,有着各国各行业的精英人士,随便交换几张名片,兴许就可以谈成几笔不菲的买卖。 也就是在此刻,我才明白过来。 原来宗政烈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失业的问题,像他这样的人才,既然当初能够布下周雨露这颗棋子,现在就当然能够拥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形产业。 他之所以执着于宗政集团,受制于宗政家,也不过是因为他重情重义,惦念着那份亲情罢了。 反而是宗政天,自以为宗政烈永远都离不开宗政家,宗政集团,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宗政烈,威胁宗政烈,最终逼得他离开了宗政家,离开了宗政集团。 若是他知道宗政烈名下的各种产业加起来或许要比宗政集团还要宏大,宗政天估计得后悔死了。 陪着宗政烈社交应酬完,我之前一直担心宗政烈的那份心,总算是踏实了。 由此,我也算是明白。 宗政烈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为了让我彻底安心,不再担心他的工作问题。 目的之二,当然是为了挽回他的男性尊严,证明郑家榆的说法纯粹是胡说八道。 在各种酒气中游走了几圈,即便是没有喝酒,也难免有些受不了。 跟宗政烈说了一声,我便顺着提示往洗手间走。 洗手间离宗政烈所在的位置不远,所以我和宗政烈都没有想太多。 谁知我才刚走进洗手间,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便再次袭上了我的心头。 心脏瞬间一紧,我条件反射的扭头朝着那种感觉的来源看去。 这一看,就见这些天一直领着我们玩的那个导游从洗手间外走了进来。 看到他,我顿时松了口气。 这些天这个导游跟我们相处的极好,他人很阳光,很喜欢说话。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宝贝一直都不太喜欢他,每次都躲得他远远的。 正打算跟他打声招唿,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导游是个男的,而我现在所处的是女洗手间。 心里隐隐爬上了一层不安,我面上却依旧笑着说道:「小刘,这儿是女洗手间,你走错了吧。」 我话音刚落,小刘便朝着我笑了笑,说他没走错。 说完,他便反锁上了门,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便消失了个干净。 小刘是国内到马代的专线导游,是马代人,皮肤黝黑黝黑的,笑起来的时候亲和力很强,不笑的时候却显得非常的冰冷邪恶。 尤其是他唇角微微翘起的那个诡异弧度,使得他看上去格外的狰狞。 一颗心瞬间沉到了底,我想到之前在沙滩上的时候总是能够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看的事情,我不由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声蠢货。 当时的沙滩上除了我的家人之外便只有导游和工作人员,这些人都在明处,不停的在沙滩上忙着自己的事情,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往他们身上想。 尤其是小刘,尽管那几次我有看到他在泳池边忙着什么,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毕竟这些天他跟我们相处的实在是非常的融洽,谁都不会去想这样一个亲和力极强的男人,会是要将我陷入危险的人。 越是危急时刻,我便越是冷静。 扬起笑,我一边往隔间里走,一边故作不知道:「你别告诉我,你是个女孩子啊,我可经受不起这样的惊吓。」 说着,我便拉开了隔间的门。 小刘冷笑了一声,道:「白女士,你还装什么装,我知道你已经看出来了。」 他从口袋里一掏,便掏出了一支注射器。 将注射器的盖子咬掉,他便开始抽另一个玻璃管子里的液体。 见状,我的心便揪得更紧了。 随着他抽取液体的行为,我的脑子也在飞快的转动着。 现在洗手间外面有派对,音乐震天响,我现在大吼大叫,只能激怒兇手,而不会得到外面人的任何帮助。 想到这儿,我飞快的观察了一下洗手间里的构造,便闪身进了隔间里,将隔间门锁上。 抬头看了看中空的隔间上方,我先将马桶后盖上的盖子拆下来放好,一手抓着门锁准备随时逃走,一边就摸出手机飞快的给宗政烈发信息。 胸口起伏着,我不断的吸气吐气,疯狂的逼迫着自己平静下来,而后便以一个恐怖的频率开始给宗政烈发句号。 第427章 绝对危机 句号最简短,发的最快。 只有手机不停的震动,才能够引起宗政烈的注意。 他那么聪明,一定可以察觉到不对劲。 我去洗手间的事情宗政烈是非常清楚的,只要他能看到这些消息,那么我获救的希望就很大。 在心里唿唤着宗政烈的名字,我稳住情绪,仔细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同时高频率的往隔间的上方看。 要想进入隔间,除了门,便是翻墙。 门外渐渐传来了小刘靠近的脚步声,他走得不快不慢,却十分的有力,显然在跟我玩心理战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可我毕竟是接受过各方面培训的人,又经歷过那么多的生死坎坷,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这种手段击败。 不过由此行为可以看出,这个小刘,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档子事。 闪电般的思维一闪而过,我想起在机场行兇的那个人,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难不成那个幕后黑手,选得人都是惯犯? 还是说,小刘就是那个在机场行刺的人? 可看他的身形,却是不像。 相较而言,有些太瘦了。 嗒、嗒、嗒…… 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没有停下手中发句号的行为,另一手却是警惕的拿起了那块从马桶上卸下来的瓷板。 终于,那脚步声不见了。 他停在了我所在的隔间门口。 而后,便突然失去了动静。 我皱紧眉头,下意识往隔间上方看了一眼。 正确定他有没有翻上墙,脚背上的皮肤突然就有所预感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往后缩了下脚,低头看去。 这么一看,就瞧见一条黑黝黝的手臂从隔间门的下方伸了进来,上面拿着一根注射器,正往我的脚脖子上刺。 身子一抖,我心里发寒,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瓷板就朝着那条手臂上砸。 瓷板下落,不等我它接触到那条手臂,他便嗖得缩了回去。 见状,我脑子飞速一转,硬生生的把那块砸向地面的瓷板给收了回来,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声音。 一招没得手,他肯定会想新招。 如果让他知道我手里有武器,些许我就不好抓机会了。 稳稳的捏着瓷板,我听到小刘在外头冷笑道:「白女士,你是个值得我认真对待的女人。」 我皱眉,隔着隔板问他:「是谁派你来的,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如此卖命?做这件事情之前,你难道没有想过你的家人朋友吗?」 「家人?朋友?」 小刘开始拽门:「这世道,没有钱,谁他妈看得起你,你瞧瞧你们这群有钱人的嘴脸,那个不是鼻孔长在头顶上,老子不过是领了一份导游的工资,就得舔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屁股,凭什么我就不能享受这种待遇,我的家人就不能享受这种待遇?」 「这不公平!」 小刘声音里已经透出了仇恨的意味,他疯狂的晃动着门,企图直接把门拽开。 我看着岌岌可危的门,咽了下口水道:「我记得我这些天里,没有做过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吧?」 「你有钱这件事,就足够让我不开心。」 小刘声音阴恻恻道:「杀了你,老子就再也不用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了,妈的,早知道杀人来钱这么快,老子就多丢几个有钱人下海了,我妹也就不用去给有钱人做鸡,也就不会染上毒·瘾了。」 说到最后,他声音中的恨意突然爆发。 与此同时,他突然就不晃门了。 我心里一抖,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个小刘,真是可悲又可笑。 因为个例就一棒子打死一船人也就罢了,甚至还因为仇恨将自己的一生搭了进去。 他妹妹的事情我深表遗憾和同情,可这并不能成为他走上歧途的理由。 他在伤害别人的同时可曾想过,就是因为他这样的人的存在,这个世上才会发生那么多不幸的事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他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懂了。 收起心中的唏嘘,我仔细的听着门外的动静,注意到宗政烈还没有来,我顿时有些心急。 干脆将电话拨出去,我装进包的侧袋里,一手握住门,一手拿住瓷板,再次看向了隔间上方。 门外,从刚才起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我紧张的秉着唿吸,几乎把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耳朵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在我整个人有些绷不住的时候,门突然就再次晃动起来。 这一次,门晃动的极其厉害,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与此同时,我就看到门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只黝黑的大手。 这下子,我的心跟着就沉了下去。 我没想到,这个小刘竟然如此聪明,选择了直接从门上翻进来。 原本设计好的逃跑计划落汤,我的头上终于渗出了汗珠,连一贯的冷静都绷不住了。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他那支注射器。 万一是毒·品一类的东西,那么我就算是不死这辈子也完了。 尤其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也保不住了。 想到如此黯淡的未来,我顿时再次恢復了冷静。 沉下心,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门的上方。 很快,那里就冒出了半个脑袋。 先是头髮,紧跟着就是额头,在他的眼睛露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勐地就打了个寒颤。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跳在马桶上就将那块瓷板朝着他狠砸了过去。 小刘显然没想到我的手上会有瓷板,虽然躲了一下,可那瓷板的一角还是砸在了他的头上,瞬间砸出一个血洞。 头上的血管多,一旦破裂就会有很多血流出来。 小刘被砸的懵了一下,用英文骂了几句脏话,勐地就暴起了身子,往隔间里翻了进来。 绝对危机的情况下,人的潜力会被无限的激发。 转身,我毫不犹豫的便伸手抓住了一侧的隔板,一个引体向上便打算直接翻到另一个隔间里。 与此同时,我早就把一直高跟鞋握在了手里,预防着被他抓住。 小刘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几乎是一个唿吸间,他便已经跳在了隔间里,张开黝黑的大手便抓我的脚脖子。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那支注射器便毫不犹豫的往我的小腿上刺来。 第428章 母爱力量 头皮发麻、汗毛倒竖的感觉莫过于如此。 眼瞧着那细尖的针头就要刺进我的小腿里,我死咬着牙,直接就朝着隔间那边栽过去。 与此同时,我狠狠的便将那高跟鞋往他的眼睛上砸去。 从这么高的隔板上栽下去可不是小事。 可我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摔得再疼也总比被刺上一针的强。 隔间里便是马桶,我栽下去的同时头便朝向了马桶。 此时此刻,我万分庆幸我多年来养成的健身习惯。 虽然怀孕了,但我的身体素质却没有差太多,栽下去的同时我便用手腕撑住了马桶圈,双腿倒在隔间板上,算是勉强做了个倒立。 只是这种时候,哪里会给你任何思考和疼痛的时间,双脚翻下地的同时,我撒丫子就往外跑。 结果一推开隔间门,就撞上了已经堵在门口的小刘。 他手里还握着那支注射器,只是他的头上和脸上多了不少血迹,看起来比之前更为狰狞可怖。 看着他一步步朝着我逼近,我后背上已经爬满了冷汗。 这一刻,我忽然就充满了绝望。 如此逼仄的隔间空间,即便是我学过一些散打和格斗术,也完全施展不开,更何况我此时怀着孕,刚才跳下来又伤到了手腕,此时根本就不是这么一个精壮男人的对手。 看着那支闪烁着冷光的注射器,以及其中灌着的液体,我急促的唿吸了几口气。 许是已经没有退路了,我竟然意外的平静下来。 双眸凝视着眼前这个黝黑的只有双眼格外醒目的男人,我平静道:「你杀了我又能如何呢,能让你妹妹所受的伤害消失吗?」 「其实你最该恨的人,应该是你自己,是你没有保护好她,是你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才迫使她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说到底,就是你无能,无能到只能靠这种欺负女人的手段,来慰藉你那可悲又可笑的灵魂。」 「你给我闭嘴!」 小刘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猩红起来,他握着注射器的手隐隐发抖,冲着我吼道:「这不是我的错,这都是你们这些狗屁有钱人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存在,这个社会怎么会有那么多有点臭钱就狗眼看人低的垃圾,我妹又怎么会被万恶的社会风气所带坏!走上这条不归路!」 「凭什么,凭什么有几个臭钱就可以高人一等,处处享受优待,这不公平,只有你们都死光了,这个社会才会变得人人平等,得到真正的平等!」 「去死吧,贱……啊!」 趁着他情绪癫狂,我勐地就伸手捏住了他的蛋。 此时此刻,我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手上,与此同时,我狠狠的便用趁他不备拆下来的瓷板砸向他拿着注射器的手。 针头被打歪,注射器落地,我握着他蛋的手越握越紧,直到他疼得整个人都痉挛起来,我才勐地跳起来,用瓷板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啪的一声脆响,瓷板直接裂成了两半。 小刘阴狠的瞪了我一眼,终是趴在了地上,不动了。 我根本顾不得去想他是被我敲晕的还是疼死的,丢下瓷板我便疯狂的往门口跑。 高跟鞋已经没了,我光着脚跑着,途中滑了好几次,险些摔倒。 直到我握住门把手,我都没能松口气。 正打算开门,门外突然就传来了撞门声。 我心里发冷,担心是小刘的同伙,便赶紧又折回去从隔间的地上捡起了那支注射器。 小刘已经彻底没动静了,我之所以敢回去取注射器,是因为我深刻的知道只有死了或者晕了,作为一个男人才不会在蛋被捏成那样的情况下还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我握紧注射器躲进另一个隔间的时候,那扇门嘭的一声巨响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阵凌乱而又焦急的脚步声便传来。 对于宗政烈的脚步声,我早已经记在了骨子里。 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所有强撑着的平静在这一刻彻底的打破。 在宗政烈出声喊我的时候,我靠坐在马桶上,明明很用力,却出声颤抖的说了句:「我在这儿……」 话音未落,我的隔间门便被勐地推开。 光线瞬间洒进来,我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高大身影时,手中的注射器一松,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虽然已经经歷过不止一次类似的事情了,可这种事情并不是次数多就能够不胆颤的事情。 没有人不怕死。 即便是不怕死,面对这种情况,也绝不可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除非是那种自身实力超级强大,视对方如蝼蚁般的存在,才能够心如止水的面对这种祸事。 宗政烈显然也吓坏了。 他面色惨白,头上布满了汗珠,连唿吸都有些急促。 他一向是那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这次显然因为担心我而被吓坏了。 被宗政烈紧紧的搂进怀里的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肚子的微痛以及因为那一栽而受伤的一些伤处。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我也顾不上哭了,张口就问宗政烈这游轮上有没有医生。 可等到我们回到房间,把医生请过来,我却又不敢让他们给我看病了。 是几个外国人。 我看着他们,心中没有丝毫的信任感。 有了小刘的事情,除了我家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变得有了嫌疑。 我真的不得不防。 最后,还是宗政烈找来了一个他知根知底的医生朋友,才总算是帮我处理了伤口。 我这次怀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身体素质过硬的缘故,倒是十分的顽强。 虽然肚子隐隐作痛,但医生说影响不大,算是正常范围内的波动。 他说在国外,很多女人怀孕都会坚持撸铁,胎照样保养的非常好,生孩子还会变得更加容易,让我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这下子,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感觉像是在沙漠里热脱水的情况下洗了个酣畅淋漓的冷水澡,痛苦到极致又庆幸到极致。 只是宗政烈就不那么好受了。 这次旅行,他本来是想带着我们出来散散心,结果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 最重要的是,作案人竟然是他在旅游公司选定的导游。 这事情,不管搁在谁身上,都会比吃了刚从茅房飞出来的苍蝇还要噁心。 第一次,我看到了他愤怒到极致,好像浑身都浸在寒冰中的样子。 -- ps:为五百月票补更。 -- 第429章 成王败寇 小刘在跟着我进洗手间之前,曾经借用过宗政烈的手机。 这些天,小刘接触最多的,就是宗政烈。 小刘是导游,在跟人套近乎,混脸熟方面,最拿手。 再加上宗政烈在选他当导游之前,仔细的调查过他,知道他是个家世清白的孤儿,从离开孤儿院起就独自奋斗,不仅考上了不错的旅游大学,在这条旅游专线上的风评也格外的不错,所以在小刘藉口说自己的手机丢了,想用宗政烈的手机找一下的时候,宗政烈没有多想便借给了他。 而后,宗政烈的手机就被关了机。 在我进洗手间之前,小刘曾跟游轮上的不少人吹嘘过宗政烈的成就和身份,用意便是在宗政烈落单的时候,可以利用这些人缠住宗政烈,为他尾随我而打掩护。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我在洗手间里待得时间太长,否则宗政烈必然无法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任何异常。 也幸亏宗政烈始终记挂着我,否则恐怕到我回到他身边,他都没法察觉我在洗手间里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暗杀。 宗政烈是在我们的房间里审问的小刘。 这是我要求的,我想看看,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虽然我很清楚幕后黑手不会蠢到将自己暴露给小刘,但只要他们接触过,再加上上次的时间,多半是可以得出一些线索的。 空旷的房间里,宗政烈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一根未剪的雪茄,阴沉的俊脸笼罩在一层阴影当中,正盯着面前躺着的还在昏死状态中的小刘看。 在他的身侧,站着两个黑衣保镖,其中的一个保镖,便是宝贝的贴身保镖,大壮。 宗政烈从出行的时候,就担心这次的旅行途中会出岔子,所以特地带了两个顶级保镖。 参加派对的时候,因为有他贴身陪着我,所以他就让两个保镖都去护着我妈和两个孩子了。 毕竟他们是对我最重要的人,兇手为了杀我,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万一拿捏住了我的软肋,即便是一命换一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答应的。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间隙,就被小刘给抓住了。 老话常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虽然小刘够不上家这个字,但也的确是这次旅行中,除了自己人之外跟我们最亲近的人了。 所以,这根本怨不得我们不谨慎,只能怪小刘太耐得住性子,也太懂得乘虚而入。 我躺在床上,看着宗政烈就那么盯着地上跟死猪似的小刘看了好几分钟,就在我有些摸不定宗政烈打算怎么做的时候,宗政烈终于动了。 俊脸微抬,他朝着小刘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大壮应了一声,快步出了门。 没多时,他就提着一个保温桶,牵着一条德国黑背走了进来。 看到这架势,我脑中瞬间浮现起了某个网剧里的一幕来。 果然,在保温桶打开之后,一股子香的有些诡异的肉味儿便传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德国黑背一下子就躁动起来。 很显然,这狗就是餵这奇香的肉长大的,对此完全没有抵抗力。 可即便它躁动,它也只是盯着那个保温桶不停的哈嗤哈嗤而已,并没有做更多的动作。 一条训练有素的德国黑背,恐怖力量十足。 大壮人如其名,壮的如同一头巨山。 肌肉盘虬的手臂突突跳着,比我脸还大的拳头只需要那么握着,就足以给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拎着还冒着热气的保温桶,大壮直接浇在了小刘拿过注射器的那条手臂上。 滚烫的肉汤刺激的小刘抖动了几下身子,眼睛缓缓的眯开。 就在此时,大壮憨厚的笑了一下,手里拽着的牵引绳随之一松。 一声口哨吹响,那德国黑背的眼睛一下子就射出了幽亮的光芒,仿佛赴宴般欢唿着便跃沖向了小刘。 肉汤浇在哪儿,黑背就咬哪儿。 一口插在他手臂上的时候,小刘哇的一声就痛唿出声。 一声痛叫,几乎超越了生孩子时产妇的喊叫,可见有多疼。 与此同时,我便见那黑背直接将他手臂上的一块肉撕扯了下来,几乎都没有嚼的便咽了下去,紧跟着就是第二口。 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偌大的房间里几乎充满了小刘的痛唿声。 可尽管他喊叫的很高,门外却始终没有任何人打扰。 所有人都好像自动屏蔽了我们房间的所有动作,任由房间内的鲜血盛宴不断的上演。 这,便是这艘豪华游轮的黑暗面。 就如同我当初在古西元那里看到的一样。 对于能够登上这艘豪华游轮社交的人来说,越过法律来惩治一些人的手段,屡见不鲜,早已引不起他们的注意力。 更何况,这艘豪华游轮,此时所在的地方,是在浩瀚的印度洋上。 在这里,法律的大手,也伸不过来。 哪怕有海警这样的存在,也不会闲到大半夜的来这里巡逻。 成王败寇,游戏规则,从来都是由强者制定的。 大自然的法则,在哪里都适用。 不说其他,若是今天小刘得手,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在给我打过一针之后,指不定要如何羞辱我。 所以我对小刘,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十几分钟,一条手臂已经被啃得几乎只剩下了骨头。 而小刘,早就已经疼得晕过去了,再也叫不出来了。 宗政烈抬了抬手指,另一个保镖便提着一个医药箱蹲在了小刘的跟前。 他给小刘止了血,并且给他包扎好了伤口。 而后,大壮便将肉汤再次浇在了小刘的另一条胳膊上。 滚烫的肉汤再次把小刘烫醒了,他看着自己染满了肉汤的手臂,脸上一下子就变得惊惧起来,整个五官几乎都跟着扭曲了几分。 「不,不要,不要过来……」 小刘哆嗦着身子,看着宗政烈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魔鬼。 在宗政烈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时,他甚至吓得大小便失禁,屎尿顺着裤腿流在了地上。 伸手摸了摸黑背的后背上的软毛,宗政烈眼角挑了挑,声音格外温和甚至带着些春风般的笑意道:「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第430章 可怜可恨 就是这样一个微笑,就是这样的一个语气。 便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连那条双眼放着幽光的黑背,也耷拉下了尾巴,呜咽了一声,乖乖的趴在了地上。 而小刘,干脆已经跟迴光返照似的,一骨碌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就给宗政烈勐磕头。 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的声音高,听得我都有些怀疑那木质地板会不会被磕出一个洞来。 很快,小刘的额头就见了血。 可他就像是不知疼似的,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嘴里不停的喃喃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烈爷,求求您,饶我一条狗命,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保证不漏掉一个字!」 他就这样反覆的说了好几遍,宗政烈才终于有些腻歪了。 他用那根雪茄顶住小刘的头,阻止了他的动作:「狗命?怎么,不敢冒犯人,打算冒犯我的狗了?」 「不不不,我这个贱奴哪敢冒犯狗老爷,贱奴嘴笨,说错话了,我这就扣烂我这张臭嘴。」 小刘一看就是这方面的老手,那奴才架子端的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 若是让他去剧组里演个公公,那绝对能得个影帝名头。 他倒也对自己真狠,说完就用自己那只完整的手去抠自己的嘴。 宗政烈抬脚踢开他那只手,神情已然不耐。 小刘察言观色,赶紧就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儿都说了。 原来,小刘也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幕后黑手。 据他所说,事情是这样的。 小刘之所以时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不过是他用来为自己对有钱人旅客下手的行为找得一个藉口罢了。 有这个藉口支撑着,他才能为自己的丑陋勾当冠上一个理直气壮的名头。 而他之所以这么干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在网上的某些不法网站赌·博。 但凡是赌徒,都有一个心理。 那就是笃定自己下一次一定会翻盘。 而那种勾人上钩的网站,往往会先让你小赢几把,等你鼓足勇气干票大的的时候,就会输个精光。 这时候,你怎么会甘心。 于是,小刘就此走上了不归路。 尤其在几次的导游过程中见识到了有钱人们为了小赌怡情而豪掷千金,却满不在乎的样子之后,便更受刺激。 就在他的仇富心理越来越浓的时候,他登录的那个网站上突然弹出了一个窗口。 那个窗口上是一个连结。 点进去,便是一个暗网。 就是在这个暗网上,小刘认识了僱主。 暗网又称之为黑市,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在这里进行的无声无息。 不论交易是否完成,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在僱主答应给小刘五百万,并预付了他三百万之后,小刘疯狂了。 尤其是在僱主告诉小刘,目标人物会登上豪华游轮的消息之后,小刘便更加大胆了。 五百万,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那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钱。 对于一个赌徒来说,五百万就好比摆在一个吃了春·药的老处男面前的光条美女,足以让他失去理智的狂热。 更何况是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 于是,交易就这么达成了。 小刘说,那个僱主给了他一份详细到极致的作案计划,几乎完美无瑕。 他就是按照这个作案计划一步步的取得了我们的信任,又一点一点的观察出了我们的生活习惯和规律,从而抓住了我单独去上洗手间的这么一次概率极小的机会。 若非我福大命大,又脑子转得快,体力好。 我恐怕早就死在这场买兇杀人的完美计划里了。 听完小刘的阐述,我浑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回想起上次在机场时的那个作案方式,我立刻便笃定了这两起案子是由一个僱主策划。 他似乎每一次都可以精准的掌控我们的行踪,并且非常善于利用当时的地形,从而设计出一套完美的作案计划。 不仅如此,他对我们的了解也到了极致的地步,反侦察能力极强,哪怕是宗政烈动用了全部人脉和力量,现在又抓到了小刘,也完全抓不住关于他的一丝痕迹。 依照小刘的说法,大壮登录了那个赌·博网站,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暗网入口了。 像这种网站,伺服器都在国外。 要想搜查到网站的运营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网站的线索断了,宗政烈便派人去查给小刘汇款的帐户。 宗政烈的人行动非常的快,很快便有消息传了回来。 给小刘汇款的帐户的户主,是个死人。 是一个刚死没多久,还没来及销户的外国人。 于是,这条线索又断了。 在小刘将整个计划以及对话内容等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宗政烈,并由大壮录音以及打字记录之后,小刘便彻底失去了作用。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宗政烈倒也平静下来。 这一仗,註定是个持久战。 这个幕后黑手,能够接二连三的买兇杀人,又能使出这样的手段,足以证明,对方是个至少在地位上跟宗政烈相差无几的人。 对付这种人,即便是不平静也起不到任何效用。 坐在床上,我看着趴在地上抖若筛糠的小刘,心里已经冷到了极致。 又是一个被人利用的蠢货。 做事前也不想想,即便是杀了我,他还有命花那五百万吗? 宗政烈抬眸看了我一眼,略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双脚交叠的放在一侧的脚凳上,便有些疲倦的朝着大壮挥了挥手:「餵鱼吧。」 「烈爷,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以后给您当狗,当一条比它还听话的狗,求求您!」 小刘指着黑背,双眼里的光在不断的涣散着,他疯狂的向着宗政烈爬着,宛若一个丧尸。 直到他被大壮拎起来,还在求饶。 到了最后,他又将哀求的眼神看向了我,嘴里念叨着:「白女士,烈太太,救救我,就算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德,救我一命,求求你!」 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呵! 本来我还对这种事情存着强烈的牴触,可听到这句话,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圣母心态有些可笑。 杀人的人,就该做好被杀的准备。 面对一个险些杀了我和我的孩子的人,难不成我还要装出一副豁达的样子为他开脱吗? 他在掏出注射器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给他自己积德? 如此双标,才最可恨。 既然他想将我餵鱼,那么他就亲自去尝尝被鱼啃噬的味道吧。 第431章 结婚证书 豪华游轮海上游之后,我们便也没有多少心情再继续旅游了。 去另一个岛屿提前预定好的水屋住了两晚上稍作休整之后,我们一家子便踏上了归途。 这些天,宗政烈一直在派人对比两个案件的所有细节,企图找到相似点以求案情突破,可却一直都没有什么成果。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使得宗政烈脸色一直处于阴沉状态,对于我的保护也更上了一层楼。 我妈在知道这事儿之后,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再次低落了下去。 两个孩子也没什么逗乐的兴头了,一言不发的守在我们跟前,明显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如此,我们这趟旅行想要达成的散心目的算是泡汤了,反而还增添了不少新的心理负担。 从港城转机的时候,我妈似是压抑久了,忽然对我和宗政烈说道:「小悠、小烈,回去就领证吧,沖沖喜,也能为孩子的出生早作准备。」 听到我妈提起孩子,我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本能的抠着手指,我勉为其难的朝着我妈笑了下,道了声好。 宗政烈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他恨不得把我拴在他的身上,藏进他的口袋里才好。 接二连三的暗杀事件,使得宗政烈这样强大的存在都开始没有了安全感,从小刘之后,宗政烈便下了铁令,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不能靠近我。 而他,则开始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就连去洗手间也要跟着,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就那么执拗的等在隔间门外,任凭工作人员上来说他他都纹丝不动。 因此,我们在机场的时候,宗政烈还被罚了款。 见他这样,其实我心里特别的不好受。 幕后黑手抓不到,我的人身安全就没办法得到保障,而这件事情,已然成了宗政烈心病。 所以在听到我妈的提议之后,我毫不犹豫的便应了下来。 只要能让宗政烈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那么一些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到了海城,我们刚走出出口就瞧见了许多个来接我们的人。 有我弟和井梳雨,有徐凯和周雨露,有柳一萱和郑家榆,有李秘书和金灿,有纪风兰和沈东君,甚至连好久不见的蓝宿也来了。 突然见到这么多接机的人,我心里一下子就涌起了一股子很浓的暖流。 只是视线在扫过这些亲朋好友时,我不禁又有些鼻酸。 这里面,没有严司翰。 严司翰他,还在国外接受治疗。 想到他目前的情况,我便更难受了。 可转而想到严宏昌跟我说的那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又拼命的劝慰着自己,努力的让自己变得乐观起来。 我在马代险些出事儿的事,这些自己人都知道了。 若非大家不是非要来机场确认一些我是否安好,郑家榆这个病号也不会穿着病号服从医院里偷偷熘出来。 而蓝宿这个住在深山老林里的长辈,也不必如此着急的赶到海城来。 看到这么多张熟悉而又亲切的脸,这些天一直堆积在我心中的那种不忿和抑郁感,终于消散了大半,让我重新看到了生活的阳光,找到了前进的动力。 不论经歷了怎样难以面对的坎坷,只要有这些温暖常伴,便充满了击碎那些阴影的勇气。 回云园的时候,我们近二十号人坐在豪华大巴上,叽叽喳喳的互相讨论着近一个星期内发生的种种事儿,虽然有些话题难免凝重,气氛却热热闹闹的。 坐在大巴车上,我靠在座椅里,一一看着面前这些可爱的人儿,一一回想着跟他们之间的交集与故事,唇角不由就勾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 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啊。 可是这些人们,似乎都没怎么变呢,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车一路平稳的开向云园,蓝宿跟蓝烁絮叨完之后,便站起身,挪到了我这边。 本以为他过来是要跟我说什么话,谁知他只是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妈一眼,便闭上眼睛靠在靠背里假寐去了。 蓝宿这些年对我的帮助可以说是很大,他的每次指点,都意义深重。 本来想问问他那个锦囊的事情,但见他似乎因为赶路有点累,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了云园,下车的时候,一路上都没说话的金灿忽然小跑了过来,扶住了我的胳膊。 她搂紧我的手臂,扬唇朝着我颇为阳光的笑了笑,用很轻快的语调道:「子悠,你结婚,我恐怕没法给你当伴娘了。」 顿了顿,她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本本,朝着我晃了晃:「我结婚了,因为他的出现,我解开了心结,终于放下了对严司翰的执念。」 这下子,我终于怔住了,连步子也停了下来。 伸手拿过那个红色的结婚证,我轻轻的翻开,看向了上面贴着的那张红底合照。 照片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大叔挨着一个娇小的女人,正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乐呵呵的笑。 大叔颇有气质,留着修剪的很有艺术风范的络腮鬍,剑眉飞扬,斜飞入鬓,刚毅的脸上因为那个笑容而染上了温和的色泽。 而在他身侧的娇小女人,则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粉黛未施,发自内心的幸福笑意感染着她的五官,那一刻,简直胜过了所有的妆容粉饰。 这个娇小女人,便是金灿。 而大叔,名叫史寂,是金灿的丈夫。 将结婚证认真的看了一遍,好半天我都没办法相信金灿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了个老公。 抬头,我看向金灿,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半天,才开口道:「这次,你是认真的?」 在我没有再次遇到金灿之前。 金灿在港城的记忆实在是有些悲惨。 早在多年前,金灿就跟我说,她恐婚,她有心理障碍,可以喜欢男人,却没办法信任男人。 即便是严司翰,她在后来告诉我,她也从来没有产生过嫁给严司翰的想法,甚至连在一起的想法都没有过。 她对严司翰的爱,更多的放在了撮合我和严司翰上。 她认为严司翰是个值得託付终身的男人,她希望我能够幸福,这便是她的初衷。 所以,组成家庭对金灿来说,无异于让唐僧结婚生子留在女儿国一样困难。 可现在,金灿竟然结婚了,还是跟这么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年的男人! 第432章 枯木回春 缘分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我由衷的感嘆。 见金灿盯着我笑而不语,我眉头微蹙:「如果是为了让我对你放心,你……」 「子悠,我爱他,就像你爱宗政烈那样。」 「很多年前,你是不是也曾觉得自己对王远明的感情,就已经是极致了?」 金灿将结婚证从我的手里拿走,看着照片里史寂的目光格外的深情。 她淡淡的笑:「说真的,在遇到他以前,我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 「但是现在我信了。」 金灿伸手摸了摸史寂的笑脸,看向我:「子悠,我要辞职了,我老公喜欢旅行,我打算陪着他週游世界。」 这回,我总算是信了。 倒不是因为她提出了辞职,而是因为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眼神。 那是宗政烈看我的眼神。 金灿,是爱史寂的,而且是非常的爱。 我不知道她在休假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看到她找到自己的归属,我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扬唇,我终于笑了。 抬手拍了拍金灿的手背,我道:「女人为了男人丧失独立自主意识可不好,不过不亲自试试,怎么知道究竟好不好呢?」 「作为你的好姐妹,我只给你一个承诺。」 「无论你在何方,d&l都是你的家,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这里永远是你的娘家,你的后盾,你的退路。」 这回,金灿的笑容终于灿烂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行眼泪顺着她的眼角就滚落了下来。 她反手握住我的手,大力的晃了一下,笑骂道:「死女人,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喽。」我笑,摸摸我的肚子,「毕竟人家也想多给孩子们找个疼爱他们的干妈嘛。」 「那敢情好,我老公呀,是个丁克,正好我也怕疼,所以以后你们家孩子就有福了,可以多两个人疼。」 陪着金灿一路闲聊着,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我这次注意到云园里突然多了很多全副武装的保镖,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见我走过来,那些壮如牛的保镖瞬间齐声朝着我喊道:「太太下午好,欢迎太太回家!」 洪亮的声音整齐划一,军人身上的铁血气质扑面而来。 我脸上的笑容被吓得僵了一下,等他们喊完我才恢復笑容,朝着他们也问了几声好。 扭头朝着一直走在我身侧忙着打电话的宗政烈看了一眼,我有些不满的嘀咕道:「你也太紧张了吧?在咱们自己家能有什么事儿啊?」 宗政烈眉头微蹙,面色清冷的盯了我一眼,不容置疑道:「谁都无法预估敌人的下一步计划,谨慎些好。」 无奈,我只得妥协。 这次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过于狡猾,宗政烈说的也没错。 小心驶得万年船。 在确认过我们一家都没有问题之后,柳一萱便开车将郑家榆送回了医院。 经过这近一星期的相处,柳一萱和郑家榆之间已经很熟悉了,只是郑家榆在柳一萱面前,总是显得有些怂,根本不復往日那般意气风发、捨我其谁的模样。 但看柳一萱,却是始终保持着她的一贯风格,做事痛快利索,带着些许西方的行事风格,倒是没有因为郑家榆而发生什么改变。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柳一萱保持自我保持的似乎有些刻意,像是在强撑一样。 送走了柳一萱和郑家榆,我和宗政烈对视了一眼,果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跟我相似的猜想。 我弟和井梳雨许是看出了我妈身心疲惫,陪着她进了卧室,好半天都没出来。 蓝宿找蓝烁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两人跑去了后花园。 等金灿开车去接她老公之后,客厅里便只剩下了纪风兰和沈东君这对客人。 周雨露和徐凯算不上客人,两人这些日子忙着张罗我和宗政烈的婚礼,手头有许多事情需要向宗政烈确认,早就跟着宗政烈进了书房。 想了想,我便带着纪风兰和沈东君进了三楼的书房。 一个星期虽然很短,但是用来展开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够了。 所以趁着纪风兰和沈东君这次来,这些事情的进度,我需要问问。 进了书房,我才刚关上门,就听沈东君道:「沈东仁那个丧心病狂的傢伙,也不知道怎么知道咱们要开公司的事儿的,竟然让莫妃回去找宗政天,给我父亲施压提前立遗嘱。」 「遗嘱这事儿事关重大,一旦立了,集团那些人就不可能得不到口风,这么一来,我手中的资源数量就会锐减,这对我们的合作,影响会很大。」 纪风兰拉着沈东君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冷道:「这个莫妃,本该是个可以利用的质子,奈何她在宗政天的眼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反倒是成了宗政天安插在沈家的眼线。」 「本来把莫妃除掉也不是不可以,现在随着她跟宗政天的联繫日益紧密,若是动了她,必然会让宗政天抓住由头对沈家发难,所以我公公即便是讨厌莫妃,也一定会死护着她,倒是让她枯木回春了。」 坐在两人的对面,我的脸色也跟着冷了几分。 这个莫妃,天天蹦跶,留着始终是个噁心人的绊脚石。 可她是宗政烈的妹妹,即便是有她之前推我下楼的事情,也早就是旧帐了。 现在拿出来旧帐重提,到底是站不住根脚的。 思绪百转千回,我沉吟道:「若是东君这边动了她,沈总多半会把东君推出来顶缸。」 纪风兰藉口道:「没错,现在沈东仁和莫妃的利益是一体的,所以即便是莫妃给他带了绿帽子,在利益面前,这些事情都不值一提,根本不足以再让他们起内讧。」 「这么说来,只有让沈总亲自发难,我们才能成为最大受益者。」我思索着。 纪风兰顺着我的话也在思考着,她眸光发深,良久才道:「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够让我公公不惜与宗政天为敌,也要拔了莫妃这个眼线呢。」 沈东君看着我和纪风兰,因为是关于他父亲的事情,所以他也不好插话,所以沉默不语。 「但凡是有着七情六慾的人,就不可能没有弱点。」 我想了想,突然就从小刘暗杀我的事情中得到了启发:「这样吧,我派人去跟着沈总,风兰,你也多留意沈总的一切生活习惯和作息习惯,甚至一些爱好也多详细的了解一下。」 「资源变少暂时不是问题,我们的公司刚刚成立,也用不了那么多资源,该是我们的东西,就总会握在我们手里,把心态稳住,心态才是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 -- ps:为600月票补更。 -- 第433章 就着了迷 这事儿商讨好之后,君兰夫妇又跟我聊了聊公司的初步发展计划,便起身告辞。 本来想留他们吃晚饭,但因为他们还有事情要去处理,我便没有多挽留。 送走君兰夫妇,金灿已经把史寂接过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史寂,史寂不太上相,本人要比照片上有气质的多。 虽然长相很普通,但因为他身上的那种艺术气质,倒是为他加分了不少。 正值晚饭时间,大家便纷纷落座,准备开饭。 一个人在饭桌上的表现,最能体现他的综合素养。 借着这顿晚饭,我特地观察了一下史寂。 今晚我们吃的是家常菜,地道的海城本地菜。 有客人上门,用本地菜招待总是错不了的。 史寂是个美籍华人,虽然是美国户口,但是却有个中国胃。 这顿饭,他吃的很香。 他是个不太拘束的人,没有很拘谨,却也不失绅士。 看得出来,他的教养不错,吃饭的整个过程中都很照顾旁边的女士,尤其是金灿,他几乎做到了面面俱到。 金灿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都记得。 很耐心的帮金灿挑出来,然后再夹进她的碗里。 而金灿,则全程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可以说是狠狠的向众人撒了一把狗粮。 有些行为,是装不出来的。 装出来的,或多或少会有那么一些不自然。 所以我很替金灿高兴,高兴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真心疼爱她,接受她全部的男人。 这个社会,针对女人的道德枷锁太多,有时候给女人戴这些枷锁的并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自己。 所以我很欣赏金灿的洒脱和史寂能够穿透世俗看到本质的性情。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愉快。 许是史寂的幽默风趣感染了饭桌上的大家,所以我妈的情绪也好转了许多,脸上也见了笑容。 吃过饭,宗政烈从书房拿出了一幅画,递给史寂的时候,金灿顿时眼睛发亮道:「天哪,这不是我老公,史先生的画吗?」 我这才知道,原来史寂是位名气不小的画家。 宗政烈竟然也有收藏他的画。 于是,很快,史寂便跟着宗政烈进了他的收藏室了。 两人似乎来了兴致,一路走一路聊,留下我和金灿面面相觑。 一直到我把两个孩子安排的睡了觉,让管家给蓝宿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又陪着金灿聊了会儿她跟史寂的罗曼史,两人才从收藏室里出来。 这一次,史寂的脸色明显比进去之前还要红光满面,那双眼发光的样子像极了刚刚才从羊圈里出来的狼,充满了满足和享受的意味。 时间已经很晚了,尽管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出于礼貌,史寂和金灿还是跟我们告了别。 晚上睡觉前,我跟宗政烈聊起金灿和史寂的邂逅过程,才得知宗政烈有一项投资就是专门针对有潜力的画家进行投资。 宗政烈买史寂那幅画的时候,史寂还是个没名气的画家,就是因为这幅画,宗政烈以周氏集团的名义投资了史寂。 因为是周氏集团派人跟史寂交涉的,所以史寂跟宗政烈并没有交集。 所以史寂在看到宗政烈拿出的那幅画时,才会那么激动。 宗政烈带着史寂进了收藏室之后,史寂便一直在感谢宗政烈的知遇之恩,为了报答宗政烈,史寂主动提出向宗政烈输送人才。 史寂是个有名气的画家,水平不差,识人的眼光也不差。 有了他这一层筛选,宗政烈的投资风险就会降低很多。 这未尝不是双赢。 听到这儿,我不由朝着宗政烈竖起了大拇指。 难怪宗政烈的资产那么雄厚,原来他涉猎这么广。 至此,我也算是明白了现在这个社会贫富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原因了。 有钱人的脑子,真不是普通老百姓可比的。 躺进被子里,我窝在宗政烈怀里,想了想,便道:「你带史寂进收藏室,该不会是让他去点评你最近新收藏的那些画去了吧?」 宗政烈点了点我的鼻子:「不愧是我的女人,聪明。」 即便宗政烈眼光犀利,可他并不是专业的画家,所以他的投资,自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但这并不是问题,因为只要他能投资对一个画家,那些损失就都不算什么。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宗政烈不想多投资对几个人。 宗政烈莞尔,盯着我深看了几眼,失笑道:「已经这么了解我了啊……」 我翻白眼:「废话,你除了是我老公,孩子爸爸,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好吧。」 「我们是在交流艺术。」 宗政烈将自己的目的美化再美化,掩饰再掩饰。 我被他说这话的神情给逗笑了,轻笑道:「你别告诉我,你就此就不干珠宝业这行了。」 「嗯,不干了。」 「为什么。」 「合理分配资源,争取利益最大化。」 「说人话。」 「珠宝业,有我媳妇儿干。」 「哦。」 表面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是一下子就甜开了花。 原来宗政烈这么肯定我的能力啊。 嘿嘿。 心里早就得到了答案,可我还是漫不经心道:「这么看好我啊?」 「不止我看好你,我的基因也看好你。」宗政烈似笑非笑,眼里充满了邪肆。 我皱眉,疑惑的看他,便见他摸了摸我的肚子。 于是,我懂了。 脸一红,我出声操控着智能设备进入睡眠模式,便翻身用被子盖住了头。 宗政烈凑过来从后方搂住我,将脸埋进我的后脖颈上,低低的笑了几声。 热乎乎的气息喷在我的皮肤上,怪痒痒的。 可他却似是心情极好,这一笑,还停不下来了。 好一会儿,我终于被他笑的发了毛,扭头正打算问他一直笑个什么,嘴唇便不小心从他的额头上擦过。 于是,我的脸更红了。 本能的抿了下嘴唇,唇瓣还未来得及放松,熟悉的气息便向我逼近,微凉的薄唇轻柔的便擒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绵长而又温柔至极。 宗政烈就好似在吃街边卖的那种蓬松的棉花糖一样,轻咬一下,又吮撕一下,挑弄的人要死要活的。 就在我接近化春水的极限时,宗政烈终于停了下来。 他支在上方,借着小夜灯深情的锁定着我的眸子,声色沙哑而又性感道:「知道吗?第一次看到你脸红的样子,我就着了迷。」 第434章 大限将至 宗政烈的情话。 有毒! 同样是由汉字组成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总能让我有种中年少女的澎湃悸动感。 那滋味,就像是被孔雀尾巴挠了心,浑身酥软,打心眼儿里臣服。 真的,现在他若是深情款款的对我说,白子悠,你去跳个脱衣舞取悦一下朕,我怕是也愿意。 你说这女人奇怪不奇怪。 第二天,宗政烈不知去忙活什么了,一大早就不见了,只给我留下一张便利贴。 我醒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贴在床头灯罩上的便利贴。 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笔锋犀利,内容却是嘱咐我下楼吃他温着的孕妇特制早餐。 双手捧着便利贴,我刚睡醒的脑子里清晰的迴荡着他昨晚跟我说的那句情话,我心里一下子就觉得甜到不行。 脸阵阵发烫,我盘着腿跟个傻子似的笑了几声,向后一倒便枕在了宗政烈的枕头上。 将手中的便利贴举高了一点,我仔细的又看了好几遍,才将那便利贴贴在手臂上,翻了个身,在残留着宗政烈味道的枕头上亲了一口。 「早安哟,老公大人!」 心情愉悦的熘达下楼,众人已经都起来了,正在各忙各的。 管家和佣人向我打招唿,我一一笑着回应,又跟众人道了早安,晃着手中的便体贴便熘达进了厨房。 见佣人打算帮我端早餐,我赶紧打住了她,朝着她晃了晃手中的便利贴,便亲自将宗政烈为我做的孕妇餐端了出来,一一摆放在了餐桌上。 色香味俱全,充满了熟悉的味道。 果然是宗政烈出品。 风捲残云般的将美味的早餐吃完,我刚出了餐厅,管家便过来说蓝宿在后花园等我,让我过去一趟。 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他,便让管家带路,往后花园走去。 蓝烁和宝贝今天已经去上学了,我见我妈也不在,便顺嘴问了管家一声。 管家笑了笑,指了指云园外头的小广场方向,说我妈一大早就心情很不错的去小广场找那些老头老太太们打太极去了。 听到我妈心情不错,我的心情便更好了。 到了后花园,我差管家回去,便走向了正坐在小池塘便餵鱼的蓝宿。 挨着他在小凉亭里坐下,我看着小池塘里的各色锦鲤,耐心的等着蓝宿一勺一勺的餵鱼食,没说话。 又餵了几勺,蓝宿终于将鱼食放在了一边,淡淡道:「丫头,给你的手鍊还在吗?」 我点头,将袖子往上撸了撸,正打算给蓝宿看,下意识就咦了一声。 那枚银币,竟然碎了。 上面有许多裂痕,还有几块边角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原本很圆的银币上出现了很多缺口。 「解下来吧,在袖子里找找碎片,差人把这些银炼化了,给肚子里孩子打长命锁的时候,把这些银掺进去,给孩子戴上。」 蓝宿看了眼我的肚子,感慨道:「这孩子,是个福星啊。」 心里一紧,我本能的摸了摸我的肚子。 低着头,我眼神闪烁了几下,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您说,我是不是不该答应我妈。」 「人各有命,路该怎么走,由不得你,得由天。」 「我今儿叫你过来,是想跟你说件事儿。」 蓝宿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质的吊坠,递给了我。 那玉质的吊坠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也没什么形状,看起来就像个小石头。 我接过来,问他这是何意。 蓝宿说,我的灾已经解了,银币碎了,替我挡了灾,我以后不会再有血光之灾了。 但是我本该还有一个灾,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转移到了宗政烈的身上。 所以蓝宿便来了海城。 将他们蓝家祖传的玉给了我,让我无论如何,要让宗政烈戴上,片刻也不要摘。 我一听脸色就白了。 相比起宗政烈受难,我更希望是我受难。 宗政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所承受的痛苦要比我去死还要重。 下意识伸手拉住了蓝宿的胳膊,我突然就发现他的胳膊格外的细,细的好像只剩下了骨头。 吓了一跳,我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见蓝宿的胳膊果然已经瘦骨如柴,就连他的皮肤都变薄了许多,隐隐出现了青紫色。 那是八·九十岁的老人才会有的皮肤。 上次见蓝宿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怎么这回见,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想到他几次给我的帮助,以及刚才给我的那块玉,我下意识就道:「您算这些,是不是对您不好?」 我早就听蓝烁说过,他外公在村里的时候,就偶尔给人家的白事看看日子,早就已经不给人算命了。 现在想来,一定是因为算命这种泄露天机的行为会影响到他本人。 眼眶酸涩,我看着蓝宿朝着我笑而不语的样子,忽然就特别特别的难受。 蓝宿拍了拍我的手,哈哈笑了几声,洒脱道:「大限将至,老头子我,怕是最后一回见你了。」 大限将至四个字一出,我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我拉着蓝宿的手腕,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却是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我很清楚,蓝宿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机的帮我和宗政烈推衍天机,不过是在帮蓝烁报答养育之恩,在为蓝思妤赎罪罢了。 抬手抹了抹泪,我哽咽道:「谢谢,谢谢您。」 「您是烁烁的外公,便是我的长辈,我的亲人,您为我做了这么多,我……」 「孩子,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土养人,人归土,这便是天道轮迴,老头子能来世间走一遭,知足。」 「蓝烁那小子,今后就拜託你了。」 「肚子里的孩子,会告诉你那个锦囊的深意,切记照着我的话去做。」 「我走了。」 蓝宿说完,将手边剩余的鱼食往池子里一撒,便潇洒的站起身,哈哈大笑了几声,举步往外走去。 我站起身,急切道:「您上哪儿?」 「落叶归根。」 蓝宿留下这四句话,便走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虽然双腿交换的频率不快,却走的非常快。 眨眼工夫,他便走出了后花园,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第435章 爱的表现 蓝宿走了。 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唿。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回去的时候,他的客房里平整如新,没有留下他的半丝痕迹。 在他的客房里呆坐了良久,我回忆着他在后花园里跟我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堵。 这辈子,我大概都做不到像蓝宿那样的洒脱了。 他能看淡生死,我不能。 我现在有太多太多的贪恋和牵挂,所以我必须好好的活下去,并且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保护我爱的所有人,护他们一世周全。 从蓝宿的客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我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依照蓝宿的吩咐,差他取走那枚银币,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提前去定做个长命锁。 送走李秘书,我开始琢磨该怎么让宗政烈把那枚玉坠子一刻不离的戴在身上。 宗政烈也不知道去忙什么事儿了,中午没有回来吃饭。 周雨露和徐凯都跟着他出去办事儿了,我妈跟那群老头老太太有社区活动,也没回来。 长长的餐桌前,就我一个人吃午饭。 一个人吃饭,特别的冷清。 见管家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我便让他坐下一起吃。 有人陪着,吃饭便有味道了。 吃着吃着,我注意到管家手上戴着的一枚金戒指,蓦地就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万叔,您手上戴着的是婚戒吗?」 万叔听我一问,忽然就有些腼腆的笑了起来。 他低头摸了摸手上的金戒指,含蓄道:「算是吧,这是我家那老太婆用自己的金耳环给我打的,我们那个年代,不流行你们现在的对戒,娶媳妇儿给媳妇儿戴个金戒指就行了,不时兴男人戴。」 万叔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他的眼里还是闪动着幸福的光芒,看那金戒指的光泽度,明显不知被摸过了多少回,看不出一丝的岁月痕迹,戒指上缠着的红线看起来颜色也很鲜亮,显然经常爱护保养。 万叔跟万婶,很恩爱。 唇角一弯,我情不自禁的便被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每次看到别人幸福的模样,我就会不自觉的代入我和宗政烈。 那种不羡慕,却感同身受的感觉,特别好。 笑着跟万叔聊了聊他年轻时跟万婶的往事,我便打定了主意,要将蓝宿给我的玉坠子做成婚戒。 只有婚戒,才能让宗政烈每时每刻戴着。 正好我们也快结婚了,送他婚戒正合适。 正巧我多年前在刚来海城的时候,就曾为我和宗政烈设计过一对对戒。 后来因为我跟他分开的原因,那个设计图便一直没能成为实物,但是制作对戒的材料我已经买齐了,现在还在我的保险柜里保存着,正好拿出来用。 别人婚戒用钻石,我们就用玉,玉养人,倒也别致。 心动不如行动,吃过饭,我便钻进了书房。 我画过的设计图,都存在我的脑子里。 我将之前原本打算镶嵌钻石的设计参照玉坠子的大小改动了一下,又添加了一些古典元素,一个新的设计图便跃于纸上。 蓝宿给我的玉坠子大概就是石子大小,正适合做成适合男人戴的戒指。 将设计图的初稿搞定,天已经黑了。 我伸了个懒腰,将设计图举在面前看了看,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初稿搞定,再结合现有材料做一些改动,差不多就可以定稿了。 我的工作室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珠宝制造工厂,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成品。 将设计稿和玉坠子小心的保存起来,我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嘱咐他明天早晨来云园接我去工作室,便起身往书房外走。 已经晚上八点了,宗政烈还是没有回来。 这不符合宗政烈每天都会在吃晚饭之前赶回来的习惯。 想到蓝宿跟我说的事儿,我想到我还未定稿的设计图,心中不禁有些不安。 想了想,我便拿起客厅的座机给宗政烈拨去一个电话。 第一次,没人接。 正打算打第二次的时候,宗政烈的电话打进来了。 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我接起电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徐凯的声音。 徐凯说,宗政烈今晚有个饭局,可能晚点回来,他现在正在跟客户吃饭,客户有几个人,比较难缠,所以差他给我打个电话打声招唿,让我早点睡觉,别等他。 我问徐凯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徐凯说他刚拿到手机,刚想接的时候却已经挂断了,所以就打过来了。 皱了皱眉头,我见徐凯那边的声音有点吵,徐凯似乎也有些应接不暇,终是没有再多问,只是问了他们一个所在的地址,以及最晚回来的时间,便挂了电话。 在客厅站了一会儿,不知怎的,我这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想了想,我便去蓝烁和宝贝的房间嘱咐他们好好在家,又跟我妈打了声招唿,便让管家为我安排车,赶去了工作室。 管家做事十分妥当,不仅为我安排好了车,还为我配备了几个得力的保镖。 路上我给李秘书和金灿等人都打了个电话,召集工作室的所有员工立刻回工作室加班,并嘱咐他们先给员工们发今晚加班的丰厚奖金。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我便拿出了平板电脑,开始在车上修改设计图。 这玉坠子,我必须得让宗政烈越快戴在身上越好。 否则我这颗心,实在是七上八下的。 到了工作室,所有的员工都已经到齐了。 金灿身上甚至还穿着睡衣,看到我的时候,立刻就有些担心的上前问我是不是工作室出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我要赶制婚戒的事儿,将设计图给她,我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么晚了,还把你这个提出辞职的人召回来帮忙。」 金灿摆摆手,瞪了我一眼道:「跟我还这么见外,放心吧,我不要加班费,明早请我吃个早点就行。」 说完,她便开始看设计图,瞬间进入了状态,去动员大家各就各位,迅速进入干活的状态。 见我们工作室的所有员工都没有任何怨言的认真投入工作,我心中顿时充满了浓郁的感动和成就感。 这么多年了,d&l的团队,便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存在。 若非这群年轻人们一直在尽心尽力的用心血浇灌着我们这个公司,d&l也不会壮大的如此快,更不会拥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打鸡血的工作状态,是会传染的。 我深吸了口气,便也迅速的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进行最后的修正和定稿。 我并不知道这个玉坠子对宗政烈有没有用。 但是为了他的安全,我宁可信其有,也不能让他冒一丝的风险。 第436章 最美时光 大约在半夜三点钟的时候,万叔打来了电话。 万叔说,徐凯给家里来电话了,说宗政烈在饭局上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怕打扰到我休息,已经安排在酒店住下了。 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我皱皱眉头,问了问万叔宗政烈具体入住的酒店等信息,又确定了宗政烈身边有徐凯等人陪着之后,我总算稍稍放心了一些。 只是挂了电话,我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疑惑。 这个点虽然已经很晚了,可云园这么大,宗政烈回来睡客房就行,怎么会有怕打扰到我休息这种顾虑? 本着信任宗政烈的原则,我虽然想不通,但也没有多想。 考虑到他的安全问题,我很快便将所有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手头的工作上。 他不回来也好,正好给了我熬夜加班赶制婚戒的机会。 免得让他知道了,不仅失去了惊喜性,还会阻止我这种熬夜加班行为,把我赶回去睡觉。 一直到早上六点多钟,在众人一刻不停的配合协作之下,一对婚戒才算是赶制出来。 幸亏当初我在购买材料之后,已经根据设计图对材料进行过了初步加工,否则仅凭这一晚上,别说是赶制一对婚戒,单是宗政烈那枚婚戒,也赶制不出来。 戴着白手套,我从金灿端来的精美的绒布锦盒中取出那枚为宗政烈定制的婚戒,看着上面镶嵌的那颗质地温润的玉坠子,唇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意。 外形简单大方,设计古典雅致,戒指的内部雕刻着专属于我和宗政烈的印记,虽然赶制的着急,但是这对婚戒,却是十分的合我心意。 加了一晚上的班,骤然完工,所有的疲惫感便会瞬间爆发。 为大家订了丰盛的早餐,整个工作室的员工们挤在会议桌前吃了个痛快。 吃饱喝足,我拍了拍手,笑着跟大家道了谢,然后给大家放了两天的假。 众人一阵欢唿,兴高采烈的一一跟我告别,转眼间公司便只剩下了我和金灿、李秘书三人。 撑着已经在打架的眼皮子下了楼,我目送金灿和李秘书上了代驾开过来的车,这才往司机开过来的车边走。 上了车,我把装着绒布锦盒的袋子往怀里一抱,便再也撑不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七点多钟的海城已经车水马龙了。 窗外到处都是喧嚣声,彰显着这个城市的繁华与热闹。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却是睡了个昏天暗地。 一直到车开进了云园,司机小心翼翼的喊了我几声,我这才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的睁开眼睛。 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袋子,确认绒布锦盒在之后,我这才稍稍安下心,迷迷煳煳的推开车门下车往别墅走。 结果我才刚走出去两三步,整个人便一下子有些懵。 不远处,站着好多个人。 准确的说,是好多个小孩儿。 每个小孩儿都穿着款式相同的白色小西装或者白色小裙子,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玫瑰花,整齐的列了个方阵,正站在别墅门口的小广场上。 从我的角度和身高看过去,入目便是一大片花田以及许多个脸蛋粉嫩如同精灵般的小可爱。 在这群小可爱的第一排的最中央,站着的便是宝贝。 其他小可爱的手里都捧着的是火红的玫瑰花,唯独他的手里,捧得是一束搭配淡雅别致的捧花。 而在宝贝所在的那一列的正中央,却是有个高大的身影突兀的站在一群小可爱当中。 他身着一身修身精干的宝蓝色西装,手里拄着一个心形的木制牌子,笔挺而又高大的身形使得他就像是雷达的中心点,让我只一眼便深陷进了那双正远远的、痴痴地望着我的深邃星眸。 双手捧抱着装着锦盒的袋子,我整个人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傻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到宗政烈将那个木制牌子举高了一些,我看到了上面写着的那行字,才终于回神过来,情绪翻涌。 「宗政烈先生赠白子悠小姐,有效期至持有者死后五十年」 木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刻着的字迹也不大清晰了。 可即便如此,我仍旧认出了那块木牌。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我还是宗政烈的情妇,对他暗生情愫,却又不敢在他的面前表露出来。 所以几乎每天都在刻意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意,除了想方设法离开他之外,便是在应付着古慕霖的从良论调。 在这两个男人中间,出现过另一个公子哥。 名叫廖伦。 廖氏集团的大少爷,北城的地头蛇。 这块木牌,这片花海,就是在我收到廖伦几次花之后,宗政烈送给我的。 我记得,这片玫瑰花田是种在北城的一个四季如春的大庄园里的。 宗政烈那天带我去大庄园里见柳一萱,在见她之前,特地带着我到了一大片玫瑰花田前,一脸淡然的说道:「作为我的女人,别人送你几束破花就爱不释手,丢面儿。」 而后,他也不等我有所反应,便悠哉的转身,丢下一句「拿去玩儿吧」便沿着小路走远了。 那是他第一次送我花。 一送就送了别人一辈子都收不到的量,而且还是活的,有专人打理和看管,想什么时候去採摘就什么时候去採摘,还有专门的人给免费的包装。 可我却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庄园。 后来的我们,笑过、哭过、爱过、恨过,却唯独没能像那时候那样,自然而又自在的并肩站在那片花海前,共赏那段没有戳破,却格外甜蜜的暧昧之情。 那段时光,一眨眼,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没想到,今天,在这一刻,那段时光得到了另一种形式的重现。 远远的望着那个举着木牌子的男人,我抱紧怀中的纸袋子,只觉得周遭的空气,忽然忽然就变得甜腻粘稠了起来。 在不远处站着的他,仿佛突然间就拥有了一种宛若磁铁般的超能力,吸引着我奋不顾身却又本能的小心翼翼的朝着他靠近。 原来,关于我们的往事,关于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不仅只有我一个人清晰的、牢牢的记着。 不远处的这个男人,也在记着,甚至记得比我还要深刻。 我想,或许在过往的每一天,在我反覆的怀念回忆品味着我们过往点滴的时候,他,宗政烈,也在某个地方,企图抓住时光的运行轨迹,将我们之间的爱情,永存。 嘿! 我忍不住唏嘘着轻笑出声。 爱他,可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事情。 第437章 很爱很爱 看到这片花田,我就算是再傻,也明白宗政烈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有些怪怪的原因了。 他这哪里是去见客户,哪里是去工作。 他这分明是去了北城,分明是去为我准备这份惊喜了。 想到自己昨晚熬夜为他赶制婚戒的事儿,我忍不住便弯起了唇角。 他在忙着为我准备惊喜,我也在忙着为他准备惊喜。 还真是默契。 远远的朝着宗政烈一步步的走过去,我望着那张耀目的俊脸,以及他手中举着的那块木牌,唇角的笑意便更浓。 这大清早的,宗政烈就准备了这么大的阵仗。 看来他昨晚的未归,大概就是为了今早用惊喜来把我叫醒。 只是恐怕他也没想到,我昨晚也未归。 结果就撞了个正着。 我走到距离宝贝不远处时,那方阵便有序的调整着位置,很快便重新组合成了一个由好几个圈套成的圆,将我和宗政烈以及宝贝圈在了其中。 宝贝站在宗政烈的身侧,父子俩一高一矮的站在我的对面,相像的脸上都挂着带着些雅痞的笑意,一个仰头,一个低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看。 与此同时,一个无人机便忽然盘旋着升空,飞向了我们三人所在的上空。 无人机上挂着一个很漂亮的条幅,上面用工整而又显眼的字体写着「宗政烈爱白子悠」的字样。 在条幅的末端,绑着一个漂亮的锦盒。 在无人机不断的在我们的上空盘旋了一会儿之后,那条幅的末端便缓缓的降在了宗政烈的手边。 宗政烈伸手解下那个锦盒,又从宝贝的手里接过那束漂亮的捧花,将木牌往宝贝的手里一丢,便朝着我的面前迈了一步。 见他深情款款的望着我,作势要单膝下跪的时候,我恍然想起我昨晚的成果,赶紧就伸手制止了他。 「等一下!」 宗政烈一吓,脸色陡然变了。 他望着我,一向沉稳深邃的眸子里竟然隐约的闪过了几丝惊慌之色。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拿着捧花和锦盒,就那么乱了好几秒钟,才有些语调不稳的出声道:「白子悠,你,你什么意思?」 眼瞧着宗政烈误会我了,我在心中暗笑了下,便赶紧拆了手中的纸袋子,将里面的锦盒递给了宗政烈:「用这个。」 宗政烈怔了一下,疑惑的看了眼我手里的锦盒,但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我趁机把他手里的那个锦盒拿走,先他一步打开。 果然,里面是一颗硕大的钻石戒指。 这次的钻石戒指,要比他多年前送给我的那颗还要大。 以前跟宗政烈在一起的时候,他曾送给我不少的礼物。 那些礼物都意义非凡,却在我们分手之后成为了我最不想回忆起来的痛处。 所以我将那些礼物全部都收进了保险柜里。 没回海城之前,我不敢去看那些礼物。 回到海城之后,虽然跟宗政烈解除了误会,可我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反倒是把那些礼物给搁置在了保险柜里。 现在看到这枚硕大的钻石戒指,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我已经冷落了那些意义非凡的礼物很久了。 伸手摸了摸锦盒里的钻戒,我正打算将锦盒合上,收进袋子里,一双大手蓦地就搂上了我的腰,力气极大动作更有些快的不可思议的将我搂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 紧跟着,一个湿热而又热烈的吻,便牢牢的封住了我的唇。 熟悉的清冽气息剎那间将我整个人包裹,宗政烈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捧着我的后脑勺,当着那么多小可爱的面,给了我一个绵长而又深入的热吻。 这一吻,来的太过于突然,也太过于激烈。 宗政烈就好似突然将他堆积了多年的感情全面爆发了一样,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的缠绵着我的唇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大脑缺氧,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我的唇瓣,将我的头紧紧的按在了他的怀里,大力的抱紧了我的腰身。 那一刻,他好似恨不得将我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手臂收紧再收紧,勒的我都觉得有些辛苦,就连我的双脚都不得不踮起来。 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他的气息有些颤抖。 渐渐的,我便感觉到了有一丝温热,落入了我的发间,染湿了我的头皮。 「谢谢。」 轻轻的,却又说的十分郑重的两个字。 宗政烈将脸抵在我的颈窝,灼热的唿吸喷薄在我的脖子上:「白子悠,我爱你。」 将脸往我的颈窝里又钻了钻,宗政烈亲了一下我的脖子,再次喃喃的重复道:「真的很爱你。」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就如同突然间失去了说情话的功能一样,只能徒劳的用那三个字来表达他对我的爱意。 可我知道,这三个字,胜过千言万语,胜过任何的甜言蜜语。 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宗政烈,我也是。 就这样彼此紧紧的拥抱了良久良久,直到我提醒他还没有向我求婚,他才稍稍松开了我一些。 在我的耳边极为愉悦的低低的笑了几声,宗政烈吻了吻我的耳垂,便从我给他的锦盒里拿出那枚女士戒指来,缓缓的朝着我单膝下跪。 我低着头,这才注意到宗政烈不知何时早已经把那枚男式戒指戴在了手指头上,根本就没有给我给他亲自戴戒指的机会。 戒指的大小很合适,戴在他的手上,格外的雅致。 眼眶有些湿的扬起唇角,我轻笑道:「好看。」 宗政烈得意的挑了下眉头,眼眶也有些红红的:「我媳妇儿出品,那自然好看。」 我被他逗笑了,却是见他将那束捧花递给了我。 接过捧花,我双手捧着,就听到他字字清晰道:「白子悠,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出现,在很多年前,我就产生了感谢古慕霖,感谢古家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古慕霖的安排,古家的算计,我也不会在躲避追杀的时候遇到你,在你最困难,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将你绑在我的身边,将你变成我的女人。」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莫名对你产生了保护欲。」 「那时候的你,哭的小脸几近透明,头髮乱糟糟的,身子也很单薄,可那双大眼睛中,却闪动着如同钻石般坚硬坚强的光芒。」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处境其实根本不像古慕霖所说的那样,只是在上演一场撮合我们的戏码。」 「那天,古家是实实在在的想杀我。」 「而你,也是在鬼门关实实在在的走了一遭。」 「你那时虽为古慕霖手中的一颗棋子,却只是个备选项。」 「若我死了,事半功倍,若让我逃了,你便是b计划。」 「事实证明,你便是我宗政烈的幸运星,因为有你的出现,我活了下来。」 「也因为有你的出现,我的人生从黑白色变成了七彩色,是你,白子悠,点亮了我的生命,让我真真切切的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谢谢你,谢谢你宝贝。」 「嫁给我好吗?」 「给我一个疼你爱你照顾你陪伴你一生的机会。」 第438章 全城热恋 伴随着宗政烈铿锵有力的声音,往事一幕幕的袭上心头。 医院公厕的偶遇,仿佛早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那段恐怖而又可怕的经歷了。 那段经歷,在很多年前,曾经是我的梦魇。 可如今,听到宗政烈如此说,那个所谓的梦魇,突然间就被染上了梦幻和浪漫的颜色。 那天,的确很危险。 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围堵在公厕的隔间里,隔着隔间门听到他们商量着找到我们要将我们切碎了扔到海里餵鱼。 明明是如此兇险的境地,宗政烈却是如此清晰的记得我那天的造型,那天的脸色,以及我那天的眼神。 这…… 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一见钟情? 唇角的笑意忍不住又浓了一些,我笑道:「哼,那天幸亏我演技好,即便是假戏,也能演的就跟真的似的。」 那天在公厕,其实我跟宗政烈并没有做·爱。 那不过是一场亲密的借位大戏罢了。 虽然彼此看光了,但以我当时的身体以及我已为人妇的身份,我自然是不会跟他干那种出格的事情的。 否则的话,我又跟王远明有什么区别。 只是后来王远明丧心病狂,给我的牛奶里下了药,我这才跟宗政烈真的发生了关系。 所以我对王远明,始终问心无愧。 而我跟宗政烈的开始,其实也是王远明间接促成的。 回想起往事的种种,我便觉得有些好笑。 命运弄人,若非是因为这种种的纠葛与坎坷,或许我与宗政烈也无法相识相知相守相爱。 人生道路上出现的每个人,都似乎对我们的命运起到了那么一丝促进的作用,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似乎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或许就是活着的有趣之处吧。 你永远都不知道你遇到的人会带给你怎样的惊喜,更不知道在遇到这个人之后,你的人生轨迹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那么,白子悠女士,你愿意在接下来的人生里,嫁给宗政烈先生,跟他真戏真做,共度余生吗?」 宗政烈将手中的戒指愈发举高了一些,语气更为严肃的又问了我一遍。 与此同时,操控着无人机的蓝烁从别墅里跑了出来。 我妈、我弟、井梳雨、凯露夫妇、万叔等人也接二连三的跑了出来,全部都加入了围观的阵列。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声声热烈的「嫁给他」便从花海和围观人群中接连传了出来。 「嫁给他!」 「嫁给他!」 「嫁给他!」 「……」 无数的闹喊声编织成了一首浪漫的乐章,我脸颊发红,攥紧手中的捧花,朝着众人看了一圈,终是咧着嘴朝着宗政烈伸出了左手。 低下头,我认真的注视着宗政烈的星眸,很郑重的朝着他点了点头:「我愿意。」 眼眶发红,我笑的更开,声音陡然拔高道:「白子悠女士,愿意嫁给宗政烈先生为妻,跟他真戏真做,共度余生!」 已经被宗政烈手温焐热的戒指小心翼翼的戴在我的手上,宗政烈紧张的手指发颤,戴好的同时,他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冲动的站起身子,抱起我就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将我竖抱在怀里,他也不管现在是个什么时间,大步便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打开车门,他将我放进副驾驶座位上,动作温柔的帮我系好安全带,又在我的唇上亲了一口,这才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往另一边车门走去。 徐凯追了上来,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笑眯眯的冲着宗政烈祝贺了几句,便帮他拉开了车门。 宗政烈上了车,关上车门朝着徐凯挥挥手,系好安全带便直接发动车载着我朝着云园外驶去。 看着宗政烈明明眼睑发青却神采飞扬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好笑。 抬手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我道:「尊敬的宗政先生,现在是上午时间八点整,请问您要带我去哪里呀?」 「美丽的宗政太太,我要带您去民政局,将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由非法专为合法。」 「哦?」我挑眉,笑道:「刚刚才成了未婚妻,就要立刻转正为妻子,你这速度可够快的。」 「宗政太太所谓的速度快,可是在暗指您丈夫的打桩速度?」 宗政烈愉悦的勾着唇角,用极为暧昧邪恶的眼神侧头瞥了我一眼。 打,打,打桩速度? 脑中不由自主的便浮起了一幅幅的激烈画面,我脸唰的一红,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伸手打了宗政烈一巴掌,我正想说他,眼角的余光突然就扫到了一个东西。 下意识转头透过挡风玻璃向着窗外看去,就见不远处的一个大型商场上的led巨幕上出现了宗政烈高大的身影。 吓了一跳,我下意识凝神看去,就见他身侧的空白屏幕里突然就出现了一大段告白的话语。 与此同时,我就听到窗外传来了宗政烈的深情的声音:「白子悠,我爱你。」 就在我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中时,各个方向的led巨幕里便再次接连传来了同样的声音。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扭头朝着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屏幕里望去,果然就看到那些屏幕里都出现了宗政烈的身影。 在不远处的摩天大楼上,甚至用在白天不太明显的灯光打出了同样的告白话语。 万幸今天是个阴天,天色灰沉沉的,才使得那行字显了出来。 否则若是个大晴天,那行字我肯定瞧不见。 只是这突然出现在全城的浩荡告白场面,却是实实在在的震到了我的幼小心灵。 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 整个海城的人流量堪比人山人海。 这样的告白阵仗一出,四处都是停步下来看屏幕的人,整个海城瞬间就变得拥堵起来,各种水泄不通。 我和宗政烈的车也被迫堵在了路上。 看到这样夸张的场面,我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惊喜,又是不知所措…… 伸手摇了摇宗政烈的手臂,我嘟囔道:「宗政先生,被你这么一搞,你的宗政太太可要成为名人了。」 「你的新珠宝公司刚成立,gg费正好省了。」 宗政烈倒是愉快极了,他悠闲的握着方向盘,欣赏着窗外的繁荣场景,悠哉道:「这些gg位,我承包了二十四小时。」 二、二、二十四小时! 张大嘴巴,我瞪着眼睛看了宗政烈,只觉得一颗心跳的快要爆炸了。 「这,这,这得多少钱啊……」 「宗政太太请放心,您丈夫赚的钱,即便是每天都这么花,在我不再赚钱的情况下,大概也得花一百年左右。」 宗政烈长指敲了敲方向盘,一副苦恼的样子。 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我咕咚咽了口口水,缓缓的朝着他伸出手,举起了一个大拇指:「壕!」 -- ps:今天本来是要补更的,但是因为接下来的剧情至关重要,我写了半天总觉得差点意思,所以今天先更这么多,剩下的两章放在明天更新,容我再改改。 pps:谢谢大家的月票,这个月的月票我也会加更,容我先把欠的更新先补完,晚安大家。 -- 第439章 一生一世 拜宗政烈全城热烈表白所赐,等我们的车开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受到了宗政烈的高调錶白行为的影响,今日来民政局登记结婚的情侣特别的多。 我们到了的时候,民政局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 看到如此盛况,我挽着宗政烈的手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都怪他如此高调,现在好了,马上就快到民政局工作人员中午下班的时间了,按照今天的登记数量,我们恐怕要等到下午才能登记了。 其实宗政烈是可以插队的,毕竟他的社会地位在那里,可是我们俩不约而同的都不愿意做这档子没道德的事儿。 今天是我们领结婚证的大喜日子,接地气的排队去登记结婚证才显得更有意义。 于是,我们默契的前去排队。 鑑于宗政烈在海城的知名度,以及他对我的高调錶白,我们俩现在几乎已经成为了全海城的热度话题人物。 刚排队没多久,周围便开始喧譁起来。 大家都注意到了我们俩,看我们的眼神各不相同,却都好似吸铁石似的,黏在我们的身上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哇,老公,你快看,那不是宗政烈吗?本人居然比电视里还要帅,听说他都快四十岁了,没想到还这么年轻,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一样。」 「你那不是废话嘛,人家可是有钱人啊,平日里肯定保养品各种往脸上砸的,你看现在的明星,九零后在娱乐圈那都是少年的存在,像宗政烈这种年纪,那正是最吃香的时候,怎么可能显老。」 「也是哦,好羡慕他身边的女人哦,我听说她是个着名珠宝设计师,已经三十出头了,没想到也那么年轻,看他们手挽手的样子,一定超级恩爱吧。」 「宝贝,别羡慕别人了,我们也会像他们那样幸福的。」 「嗯嗯,老公,我相信你,对了,我听说白子悠名下的珠宝公司最近新推出了一款一生只能拥有一枚的实名定制婚戒,不如我们结婚就买她家的钻戒吧?」 「好呀,从他们俩看彼此的眼神来看,这对绝对是真爱,买他们家的钻戒,也算讨个好彩头。」 「老公,你最好了,能嫁给你,我真的超级幸福。」 「……」 听到离我们最近的一对小情侣的对话,我跟宗政烈默契的就对视了一眼。 捕捉到宗政烈眼底的促狭,我忍不住就弯起了唇角。 耳边依旧还在不断的传来各种各样的赞美声,还有各种拍照的声音。 种种论调纠缠在一起,统统化作了对我和宗政烈的羡慕与肯定。 将头靠在宗政烈的肩膀上,我搂进他的手臂,心中忽然就涌起了无数无数的成就感。 曾几何时,我在世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高攀宗政烈不成,被无情抛弃的可怜情妇罢了。 那时候的我,我受尽了众人的冷言冷语和无尽的嘲笑。 如今时过境迁,我终于从一个跟社会脱轨了很久的悲惨弃妇成长为了一个正在不断的实现自我价值的珠宝工作者。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宗政烈那样成功,也没有腰缠万贯。 但我至少已经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独立女性。 因为独立,因为拥有被人认可的价值,所以我赢得了尊重。 我不再是那个敢怒不敢言、没有尊严的情妇,更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用自己的血与汗,换来了崭新的人生。 唇角缓缓扬起,我越感慨越开心。 在这一刻,感受着身侧的温暖体温,丝丝满足渐渐的充盈了我的整个躯体,竟是令我有种踩在云端上的飘然感。 眼睛弯弯,我侧头看向宗政烈,搂着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拽了拽,便踮起脚尖,在他的侧脸上印下了一吻。 「宗政烈,谢谢。」 谢谢你对我的赏识与认可,谢谢你的培养与不离不弃。 因为遇到了你,我才能遇到如今这个自己。 深深的彼此对视了一眼,我没有再多言。 可宗政烈,似乎只凭我的一个眼神,便已经懂了我没有说出的千言万语。 他微微俯身,伸手托着我的后脑子,邪邪的勾起唇角便欺身而下,在我的唇上落下了轻轻的一吻。 「不客气。」 他吐气如兰,清冽的气息流转在我们之间。 望着面前这张根本没有被岁月而影响到了俊美容颜,我唇角的笑意更浓。 四目相对,春暖花开。 临近中午下班的那一刻,终于轮到了我们。 工作人员似乎也受到了宗政烈浪漫告白的影响,乐呵呵的便自发加班为我们办理了相关程序。 在《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中「声明人」一栏亲笔签名的时候,我握着笔的手指突然就有些发抖。 当年高考在最后时刻写语文作文的感觉忽然就又回来了,我费力的操纵着我的手指头,可它却忽然变得僵硬了起来,无论如何都握不实那杆笔。 心里着急的朝着身侧的宗政烈看了一眼,就见他也在艰难的握着笔。 只是与我不同的是,他已经签完自己的名字了。 下意识看了眼那个名字,我忍不住便笑出了声。 认识宗政烈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宛若小学生似的字迹。 那歪歪扭扭的宗政烈三个字,就好像是他用左手写出来的似的,哪里还能看得到他平日里那龙飞凤舞,下笔如有神的神韵。 宗政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耳朵竟然久违的有些发红。 见我在看,他忽然就有些尴尬的捂住了那一栏的签名,示意我赶紧签字。 看着他有些萌的窘态,我和工作人员不约而同都笑出了声。 被这个小插曲一打岔,我那份紧张感便消散了不少,充·血的手指头也缓和了许多。 抿嘴浅笑,我故意啧啧了几声,便用在高考试卷上写名字的认真劲儿在那一栏上籤下了我的名字——白子悠。 腾腾的几声盖钢印的声音,宛若这世上最动听的鼓点声。 在两本红色的结婚证递到我们手上的时候,宗政烈率先便将两本结婚证拿在了手里。 速度极快的将一本结婚证塞进了西装外套里衬的口袋里贴身装好,宗政烈这才郑重其事的将手头的结婚证打开。 白子悠、宗政烈。 竖列着的两个名字字体其实不算多显眼和突出,可在这一刻,却显得那样的动人和唯美。 汉字之美在我们的名字上尽情的演绎,衬得那张红底合照上的两个顶着惺忪肿眼的夫妻别样的可爱。 回想起我们上次来领证,两人郑重其事的穿着蓝色的西装和旗袍的往事,我再次笑了起来。 伸手摸了摸那张合照,以及钢印的不平痕迹,我浅声道:「时隔多年,终于结婚了,不容易啊。」 「是啊,不容易。」 难得,宗政烈也生出了一丝如负释重的感慨。 他伸手将我怀抱进怀里,轻柔的摸着我的长髮,清浅道:「宗政白氏,余生,还请多多指教。」 「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吧。」我眼眶湿润。 「把吧字去掉。」宗政烈不满,语气不容置疑。 我红着眼睛笑出了两排白牙:「余生请多多指教,亲爱的老公。」 第440章 特殊来电 我和宗政烈。 终于结婚了。 我们从非法同居变成了合法夫妻。 久违的结婚证,终于将我们彼此的一生,彻底的纠缠在了一起,拧成了一根永远不会散开的钢筋绳。 从民政局出来,透过远处的繁华市景,我望着远处天空中的积压乌云,心头却是万里晴空。 又是一个阴雨天。 我第一次来海城,跟着宗政烈走进酒店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大概老天感应到了我的思绪,那压顶的乌云间隐约便闪烁了起了闪电。 紧跟着,轰隆隆的雷声便响彻在了天际。 要下雨了。 「走吧,回家。」 宗政烈搂住我的肩膀,将我往他的臂弯里搂了搂,生怕我着凉。 我收回悠长的视线,朝着宗政烈浅笑着摇头:「不想回家,我们去外滩吧,我想好好看看你的全城告白,一直看到夜幕降临。」 「既然如此,不如看到日出。」 宗政烈笑了笑,搂着我上了车。 车发动起来,绕了很多不堵的远路才开到了外滩。 车缓缓的停下,我一抬头,便看到了马路边不远处的w酒店。 这么多年了,w酒店早已经翻新了很多次,规模也壮大了很多。 只是那熟悉的招牌,熟悉的台阶,熟悉的记忆,却还是原来的味道。 站在w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便足以将整个海城的繁华市景尽收眼底,尤其是最高的那栋宗政烈用来告白的摩天大楼,格外的显眼。 在一片繁华中,数艘巨轮缓缓的向前方移动着,穿行在这灯红酒绿的气息中,将属于海城、属于我们的峥嵘岁月,永远的带去了远方。 拿着房卡来到我们曾经翻云覆雨过无数次的套房,看着里面早已经变了样的装潢和摆设,我站在玄关处,久久都没有移步。 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吧。 现在的我,不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看到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反而充满了感慨和缅怀。 看到一些人和物,总是不自觉的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中,久久无法抽离出来。 良久,我长长唿出一口浊气,伸手拉住宗政烈的大手,重新扬起笑容,迈步朝着房间内走去。 走到落地窗前的软塌上,我松开宗政烈的大手,将自己向后一扔,便躺在了柔软的如同棉花团似的软塌。 伸手敲了敲宗政烈的大腿,我指挥道:「宗政先生,麻烦您去开瓶红酒,我们庆祝一下。」 宗政烈失笑,正欲往酒柜的方向走,我便像是恍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角。 示意他过来,我站起身,面向他,缓缓的便朝着他张开了双臂。 宗政烈垂眸看着我,盯了大约三十秒,他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就敲了敲我的脑袋:「小东西,还挺记仇。」 「那必须,好不容易翻身把歌唱了,岂有不压榨的道理。」 我得意的挑着眉头,满脸的愉悦。 宗政烈无奈,只得摇着头上前帮我解开外套,一板一眼的将我的外套脱下来,又规规矩矩的挂在了衣架上。 看着他好像个小僕人似的行为,我终于畅快的笑出了声。 想当年,我刚跟宗政烈达成交易,被他带进这间套房的时候,他就曾宛若一个帝王一般,张开手臂,倨傲的俯视着我,让我为他宽衣解带。 奈何我实在是没有他高,无法享受一下那种睥睨众生的帝王感觉。 只得勉为其难的让他解个外套了。 「啧啧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我重新躺回软塌里,侧身支着脑袋看着宗政烈将红酒倒进醒酒器。 伸手从一旁的果盘里摘了一颗提子,我丢进嘴里,得意的宛若一只偷到鸡的狐狸。 宗政烈不跟我一般见识,他将醒酒器和两个高脚杯拿过来。 放在地毯上,他便闲散的靠着软塌坐在地毯上,拿起手机给前台打了个电话。 差前台送来了一瓶鲜榨的红葡萄汁和丰盛的午餐,宗政烈将葡萄汁倒在高脚杯里,递给了我。 见他滥竽充数,我不满的嘟了嘟嘴,终是将就的跟他碰了碰杯,喝了一口。 雨在此时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暴雨斜飞,击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形成了一条条的水柱。 天色骤然黑沉下来,不远处的告白字眼忽然就变得显眼起来。 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中,那行字熠熠生辉,透出一丝别样的唯美感。 我和宗政烈坐在窗前吃着午餐,品着各自的饮品,盘膝而坐,相互依偎,幸福的如同不谙人间事的神仙眷侣。 对饮成欢,时间如水般平静的流淌。 夜幕终于降临,雨也渐渐的停了。 我看着远处骤然清晰到极致的各处告白字眼,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拿出手机,我拉着宗政烈背对着落地窗坐好,笑眼弯弯的便以告白场景为背景布,跟宗政烈拍了很多自拍照。 正拍的起劲,便见宗政烈不知从何处变出个望远镜来,递给了我。 疑惑的接过,我看向宗政烈,便见他朝着楼下的车流指了指。 我往楼下看了一眼,便将望远镜放在了眼前。 焦距已经被宗政烈调好了,我放在眼前一瞧,一眼便看到了楼下的无数计程车的led字幕显示条上面滑动着整齐的告白字眼。 视线迅速的在车流中过了一遍,注意到但凡能够显示字迹的地方都在显示着宗政烈的告白语时,我终于绷不住情绪,由笑转哭。 可我的哭意明明已经到了临界点,我却怎么也落不下泪来。 有人说,当人欢喜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眼泪已经无法再诠释那种情绪了。 唯有满心的宛若火山爆发般的激盪情绪充斥叫嚣在胸膛间,久久无法得到发泄。 收起望远镜,我低着头对坐在宗政烈的对面,良久良久,才终于伸出手,扑进了宗政烈的怀里。 千言万语,唯有化作心贴心的久伴余生。 那一夜,尽管我们都很困。 可我们却没有任何的睡意。 我们就那样裹着一张厚厚的毯子,搂坐在落地窗前,静静看了一夜的满城繁华。 第二天早晨,直到天边的地平线渐渐的露出了晨曦的光芒,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全城的告白盛景落下帷幕,浓浓的困意才终于席捲了我们。 倚在宗政烈的怀里,我用头拱了拱他的身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便欲沉沉的睡去。 宗政烈强撑着困意,用毯子将我裹起来,抱着我便往卧室里走去。 躺进柔软的被子里,我伸手将宗政烈拽紧被子里,一抬腿便搭在了他的伸手,将他紧紧的缠在了怀里。 宗政烈无奈,只得陪着我睡觉。 就在我进入了梦乡,开始与周公见面的时候,我放在客厅的手机勐然间就响了起来。 我一惊,唰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所有的困意随之消散了个干净,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便蹿下床,朝着客厅冲去。 是严宏昌的电话。 我特地给他设置了特殊的手机铃声,并且调成了最大音量。 严宏昌曾说过,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这才不过过去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的电话就忽然打来了。 以极致的速度搜出手机,我举在面前,在手触碰到屏幕的前一刻,我的动作反而僵住了。 所有的急切与慌张统统化作了紧张和害怕。 我看着上面跳跃着的那个来电显示,竟然失去了接听的勇气。 严司翰…… 这么久了。 你可安好? 第441章 他回来了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这句话宛若魔咒般不停的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指尖在手机屏幕的咫尺间不断的僵持着,我反覆的深唿吸着,终于鼓足了勇气滑下了接听键。 可就在我滑动的时候,电话突然就被挂断了。 看着重新恢復了平静的手机屏幕,我傻看了几秒钟,才本能的回拨回去。 宗政烈许是被我刚才太过于激烈的反应吵醒了,快步走到了我的身侧。 不等他出声询问,我便听到手机里传来了熟悉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有人把电话给挂了。 想了想,我再次回拨了过去。 这一次,才刚响了一声,便再次传来了同样的熟悉女声。 严宏昌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严宏昌突然就不肯接我电话了。 心里很不安的拿着手机静静的等着。 大概等了有一个小时,我终于放弃了。 用宗政烈的话说,之前那个电话,大概是严宏昌按错了手机,不小心打过来的。 毕竟手机装在口袋里,也是有可能不小心拨出去电话的。 所以在后来我给严宏昌打过去电话的时候,因为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所以严宏昌选择拒接我的电话。 如此一想,心中的那份不安便消散了很多。 困意再次袭来,我想了想,刻意将手机铃声调成了最大音量,又将手机塞在了枕头下,这才稍稍踏实的重新入睡。 我真是累极了。 两天两夜没合眼,再加上窝在宗政烈的怀里睡觉很安心,所以我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的五点才醒来。 我是被生生的饿醒的,倒胃酸的感觉令我难受万分。 迷迷煳煳的从床上爬起来,朦朦胧胧的就瞧见宗政烈已经换上了一套新的西装,正站在卧室的阳台上望着外面的刚刚露出鱼肚白的天空打电话。 似乎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宗政烈的侧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与将明未明的天色融为了一体。 许是受到了宗政烈此时情绪的影响,我心中的那丝不安再次浓烈起来,很快就盖过了飢饿。 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我按亮屏幕认真的看了看,忽然就看到了一条由严宏昌发来的简讯。 所有的睡意顿时消失了个干净,我揉了揉眼睛,确认是严宏昌发来的之后,我赶紧就解开了手机锁。 点开那条简讯,我嗖的伸手就遮住了那条简讯的内容。 艰难的滚动了下喉头,我就像是在查看高考成绩一样,平復了半天的紧张情绪才慢慢的移开了手掌心,逐字逐句的去看那条简讯。 第一个字是司字。 司翰的司字。 果然是关于严司翰的消息。 紧张的情绪如火山喷发前一刻,濒临顶点。 我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唰的就将整个手机屏幕亮了出来。 司翰五日后下午四点到海城。 很简单,很简短的一行字。 却令我一下子就红了眼睛,弯起了唇角。 严司翰要回来了? 他五日后的下午四点到海城? 似是不敢确认似的,我反反覆覆的将那行字看了好多遍,才终于唰的从床上站起来,欢唿出声。 扬了扬手机,我就像个终于考上理想大学的高三毕业生,欢唿雀跃,容光焕发的便撒丫子朝着宗政烈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哗的一声拉开阳台门,我激动道:「老公!老公!司翰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 迈步跑过去,我顾不得即将入冬的微寒天气,光脚便站在了宗政烈的面前,将手中的那条简讯拿给宗政烈看。 宗政烈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内容,跟电话那边迅速的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对于严司翰要回来的消息,宗政烈也很高兴。 只是他看了那条简讯几遍,便提出了一个疑问。 宗政烈说,他刚才从他的医生朋友那里了解到,严司翰于昨日转院了。 至于原因,严家的人守口如瓶,就连他的医生朋友都不了解。 只是说严家坚持要让严司翰转院。 昨日严司翰才刚转院,今日就发来简讯说他要在五日后回国。 难不成,严家是在国内找到了帮助严司翰康復的更好的办法了吗? 我和宗政烈反覆讨论猜测了一会儿,终是觉得只剩下了这一个合理的原因。 总而言之,严司翰能够回来,对于我和宗政烈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严司翰因我才会身中数刀,现在他既然要回来了,那自然就说明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他能好好的,我心头这块始终沉甸甸的压着我的石头就可以放下了。 否则,我这辈子都恐怕无法心安理得的幸福下去。 得到了严司翰要回来的确切消息,我整个人都轻松愉快了许多。 回到云园之后,我便跟大家商量着去机场给严司翰举办个简单的欢迎会,庆祝他战胜病魔,得以跟我们团聚。 听说了严司翰要回来的事儿,大家都高兴极了,自然很痛快的答应了这件事情。 就连一向跟严司翰不对付的白子欧都十分的贊成这件事情,并且主动承担了置办的差事。 因为严司翰要回来的事情,我便再也没心思跟大家庆祝我和宗政烈领结婚证的事儿了。 就连我和宗政烈婚礼程序的一些细则,我也顾不上去管了,整日里想的都是严司翰要回来的事儿。 金灿听说了严司翰要回来的事儿,特地赶来了云园,帮着我一起筹划去机场迎接严司翰的事情。 史寂是个挺大度的男人,他听金灿说起过我们三人之间的事情,倒也一点都不计较,反而还给我们出谋划策。 他对金灿的信任,令人动容。 不过金灿对史寂也坦诚,整个过程中毫不遮遮掩掩,一副坦荡的模样,也难怪史寂信任她。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郑家榆正巧也出院了。 于是在那天下午的一点钟,我便按捺不住性子,叫上众人早早的便出发去机场。 为了迎接严司翰的归来,我们特地做了很多漂亮的横幅,还特地准备了一些夸张搞笑的服饰,想要博严司翰一笑。 为了能够让他开开心心的回归,我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问题了,只想让他高兴。 我们到了机场的时候,还不到两点。 常年人流量很大的海城国际机场依旧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我们一伙人出现在机场的时候,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和围观。 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对着我们拍照,很多外国人看着我们笑得极为欢快。 看着大家纷纷展露笑容的反馈,我在心里勾勒着严司翰那桃花眼上挑的迷人笑脸,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坐在航站楼里,我们一伙人低声讨论猜测着严司翰出现时的衣着形象,时不时看一下手錶,期待着四点钟的到来。 宗政烈穿的一本正经的坐在一旁,唇角勾着一抹浅笑盯着我跟金灿他们胡闹,时不时帮我理一下额角的乱发。 终于,在阳光偏移了角度,指针指向四点钟的时候,大家反而异常的平静下来。 我们一起站在出站口,向着vip通道瞧着。 尤其是我妈,几乎要把头探进去了,脸上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我挽着我妈的胳膊,嘱咐她别着急,自己却是也控制不住的直伸着脑袋。 终于,出口处开始大量的涌出人流。 我们盯着vip出口,紧张的等待着,在接连几个人出来之后,我远远的就瞧见了严宏昌那自带大哥气场的不算特别高大的身影。 下意识抬起手,我勐地朝着他摇了摇,眼睛在四处寻找着严司翰的踪迹的下一刻,忽然就急剧的收缩了几下。 而后,便彻底涣散。 第442章 人生如梦 走在严宏昌靠后一些的,是严荣欢。 再往后,便好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保镖。 那些个保镖我见过,就是在严家老宅见过的那几个。 他们呈扇形保护着严宏昌和严荣欢,有序的跟在他们的身后,浑身肌肉鼓胀,表情刻板严肃,不发一言。 视线在这群人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寻找了半天。 却根本没有找到严司翰的踪迹,甚至连一个担架车或者轮椅都没有看到。 唯一看到的,便是一个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盒子。 那木盒子,就端在严宏昌的手里。 他双手捧着,脸色苍白,大量的鬍渣遍布在他的脸上,随着他的走近,我才看清楚他的脸色,那样的憔悴与苍白,多日不见,他竟像是忽然就老了十岁。 而严荣欢,更是不必说。 本就不算强壮的身子此时更是瘦的好像只剩下了一把老骨头,原本半白的头髮也彻底的白了,整个人宛若风中残烛,一吹即灭。 两人都垂着眼睛走路,视线都若有似无的集中在那个木盒子上,浑身都冒着悲伤和些许怨忿。 此情此景,就算是我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相信,脑子里也本能的跳出了一个赤·裸裸的答案——严司翰死了。 严司翰死了,他被装进了那个木盒子里。 在这个想法跳出来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双腿一软,全部的思维和力量都被同一时间给抽取了出去。 我脚腕一崴,整个人便跌坐了下去。 在我跌坐的前一刻,我妈便突然甩开了我的手,趔趄而又极快的沖向了严宏昌。 来迎接严司翰的所有人此时此刻都傻掉了。 所有人似乎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在我妈哆嗦着身子揪着严宏昌的袖子,结结巴巴的问出我们所有人都想问的那个问题之后,四周所有的人潮,所有的喧嚣,忽然便就此隐去了,只余下了我妈的那声问话,和严荣欢清晰的回答。 「子悠她妈,节哀吧,小翰他,走了。」 严荣欢的语调,充满了苍凉和深刻的痛楚。 只是在这种场合,他非常努力的在克制着,所以语调还算平稳。 可我妈却在那一刻,忽然就崩溃的放声大哭起来。 她看着那个木盒子,相碰却不敢碰,只得不停的摇着头哭喊着不愿意承认那就是严司翰的归宿。 她大哭着,质问着严荣欢和严宏昌,不停的强调着催眠着自己严司翰没有死,他们是在骗她,是在跟她开玩笑。 远远的听到我妈的哭声,我呆呆的望着那个木盒子,视线在注意到我们摆在出口前的那些夸张漂亮的横幅,以及我身上穿着的夸张却喜庆的服装上时,我忽然就勾起了唇角,极为自嘲和讽刺的笑出了声。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庆祝严司翰的死亡吗? 白子悠,你怎么能如此的无耻,如此的没有下限? 眼前的一切欢迎所用的东西忽然就变得刺眼起来。 我挣扎着站起身,不顾宗政烈的阻拦,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快步跑到那些横幅面前,伸手便呲啦一声将横幅扯成了两半。 攥着手中的布条,我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洩口一样。 疯狂的撕扯着那些精心制作了很久的横幅。 那一刻,那些横幅好像突然就化作了我自己。 那个深受我痛恨的我自己,惨烈的在我的手中被我撕成了碎片。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如果死的是我,那该有多好? 严司翰是那样一个出众优秀的男人,让他活着,价值要比我高太多太多。 他还有那样大好的年华没有去享受,他还没有结婚,他还没有生子,他还没有享受过齐人之乐。 他甚至还没有真正的尝过被人深爱的滋味。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老天爷为什么要就此剥夺走一个这样好的人? 该死的是我啊! 是我啊! 我疯了一样毁掉了所有的横幅,看着满地的彩色碎片,我佝偻着身子看着我身上夸张的服色,忍不住就再次的低笑出声。 我哭不出来,我只想笑。 笑这个世界的不公平,笑这个世界的戏剧化。 那么努力的拼搏了大半辈子,到底有什么意义? 到最后,还不是要由着命运摆布? 我命由我不由天? 都是笑话! 笑够了,我耷拉着身子转身,大步便朝着航站楼的大门走去。 我什么都没看见。 刚才也什么都没发生。 嗯,那就是一场梦。 一切都好好的呢,严司翰也好好的呢。 他正在国外忙碌着他的新生活呢。 弯起唇角,我浅笑,双腿交换的频率越来越快,转瞬便奔跑起来。 我迈着轻盈的脚步,迎着门外的万丈光芒,只觉得前方一片坦途,一片光明。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到云园的了。 我只记得我回去之后哼着小曲做了满桌子的饭菜,然后招唿大家都坐下吃饭。 我亲自尝过的,饭菜做的很好吃。 可是围坐在桌子前的众人,却总是用极为古怪的表情看我,就好像我做的饭难以下咽一样。 我皱着眉头再次试吃了一遍,确认过味道没问题之后,便有些不满的指责大家:「你们倒是吃呀,味道没问题的,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 金灿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 她握着筷子,却始终没有吃饭,只是担忧的看着我道:「子悠,你没事吧?」 她还欲再说什么的时候,宗政烈忽然出声打断了她,语气极为平静克制的说道:「大家吃饭吧,有什么事完了再说。」 众人慾言又止的看了看我,又彼此对视了几眼,便一言不吭的开始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很奇怪,似乎所有人都吃不到心里去。 有的人还把眼泪给掉进了汤里,在上面盪出了一圈圈小小的波纹。 我问他哭什么。 他摇摇头,说了一个字:「没。」 我笑,有些自傲道:「原来我做的饭已经这么好吃了啊,都能让人好吃到流眼泪。」 那人勉强的牵了牵唇角,附和却敷衍的点了点头。 一顿饭,就在我各种努力活跃氛围中过去了。 吃过饭,佣人默不吭声的收拾碗筷桌子。 我看着她们一个个沉闷的样子,皱皱眉头,一一上前拍了拍她们的肩膀,鼓励她们干活儿的时候精神振作起来一些,还开玩笑的说道:「这好歹也是一份令普通人很羡慕的高薪工作嘛,何必这么愁眉苦脸的呢。」 佣人尴尬的朝着我笑了笑,但还是很配合的说了句:「太太说的是,我们会改正,只是……」 她的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便被始终守在我身边的宗政烈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于是,佣人们都不敢再跟我搭话,急匆匆的各忙各的去了。 很快,便有佣人从厨房打包了很多吃的递给了万叔。 万叔接过垒的高高的食盒,给我和宗政烈鞠了一躬,说了一句我去送了,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我陪着宗政烈往二楼走,疑惑的问他万叔去给谁送饭。 宗政烈笑笑,说外卖不健康,所以就让万叔给在忙装潢的我弟和井梳雨送点吃的,正巧今天我妈也过去店面了,所以菜色丰富了些。 我点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妈妈跟我打过招唿的,你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说完,我便踮起脚尖在宗政烈的唇角亲了一口,柔声道:「老公,谢谢你的贴心。」 宗政烈星眸深邃极了,里面闪动着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他就那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勾起浅笑,摸了摸我的头道:「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就是我的人生,我会对你的一切负责。」 「包括你的自我保护机制。」 「我亦会小心翼翼的保护。」 第443章 致命心结 秋去冬来,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很早。 跟我去港城的那年一样,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饶是海城,也积了厚厚的雪。 恰逢周末,下午雪停了,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云园的松柏林里看蓝烁和宝贝打雪仗。 宝贝长得很快,这还没过年,宝贝的个子就已经比夏天的时候窜高了不少。 一大一小两小孩儿在雪地里玩的不亦乐乎,雪球飞来飞去的,参杂着他们俩的嬉笑声。 将身子窝进软椅里,我伸手烤着面前的火盆,往那边正在帮我们烧烤的宗政烈看了一眼。 宗政烈烧烤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他穿着厚厚的黑色长款羽绒服,身上繫着一个卡通围裙,不断的扇着炭火,转着架子上的烤羊腿。 阵阵肉香味混合着松柏的清香,顺着寒风飘过来,特别的好闻。 冲着宗政烈笑笑,我从地上捡起一个雪球,扬起来便冲着宗政烈砸了过去。 宗政烈动作敏捷,身子一倾,便将那雪球夺了过去。 看着他得逞的笑脸,我玩心大起,又连续捏了几个雪球便再次朝着宗政烈砸了过去。 宝贝不幸被我砸中,眼睛一亮,便也捏起几个小雪球朝着我砸了过来。 蓝烁急了,赶紧张开手臂护着我,生怕宝贝一个不小心,就砸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雪球来来往往,我从软椅里站起身,捧着暖炉便加入了打雪仗的阵营。 这次怀孕不像上次,宝宝很安静,安静的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很好怀。 玩着玩着,我一回头,就发现自己已经从松柏林那边玩到了云园的铁艺门口。 这么多年了,云园的铁艺门还是老样子。 在门的一侧,依旧按着可视电话,只不过是最新科技版本。 望着铁艺门外的那条马路,我脑中好似过电般,迅速的闪过了很多条模煳不清的记忆。 雪、马路、车…… 我记得,那年冬天,就是在这铁艺门的门口,我因为宗政烈的不辞而别,固执的守在门口,就想要见上宗政烈一面。 那天的天气很冷,比今天还要冷。 严司翰拗不过我的固执,拖着严修陪着我一起等。 结果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困了,我便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严司翰的别墅。 后来,再后来…… 我僵立在雪地里,盯着铁艺门一动不动的回忆着。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好奇怪,怎么关于严司翰的记忆,已经变得那么少了。 我明明记得,我们之间有很多回忆的。 抬手拍了拍脑袋,我努力的回忆着后来的事情。 哦,对了,港城。 我们一起去了港城。 港城…… 港城是什么样子来着? 「妈——羊腿烤好了,快点过来吃!」 蓝烁远远的喊我,气喘吁吁的朝着我跑过来,伸手搂住我肩膀的时候,我脑中好不容易成型的小洋楼忽然间就散开了,隐入了一片白茫茫中。 最近的记忆,真是越来越差了。 尤其是关于严司翰的记忆,一天比一天少了。 心中总觉得有个咯的我很疼的结,可不论我怎么努力的去想那个心结是因何而起,我都想不出来。 越想,我就会越头疼。 越头疼,关于严司翰的记忆就会越来越少。 所以,我本能的就不敢去多想。 我害怕,害怕把严司翰给彻底忘了。 虽然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害怕把严司翰忘了,可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我的心告诉我,严司翰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转眸朝着蓝烁笑笑,我点点头,踩着积雪往烧烤架那边走。 趁着我们打雪仗的间隙,宗政烈已经烤好了很多好吃的。 一家四口围坐在暖炉前,我撕了一块烤羊腿塞进嘴里,看向宗政烈道:「老公,你能跟我说说我跟严司翰之间的事情吗?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不起来跟他之间的事情。」 原本好好的撸串气氛,在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突然就凝固了一下。 除了我之外的三个人都顿住了吃东西的动作,眼神不约而同的闪烁了几下。 好一会儿,宗政烈才道:「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烤肉赏雪景,一会儿丁医生会过来。」 我皱眉,有些发愁道:「啊?她又来啊,他怎么每天都来,老公,我觉得那种催眠疗法对我的失眠没多大用处啊,这么久了,我的睡眠质量还是一样的差,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噩梦。」 「时间长,就会有效果。」宗政烈将我的提议驳回。 我不满:「可是……」 「没有可是,乖,听话。」宗政烈递给我一串烤鸡翅。 见宗政烈的脸色转向严厉,我无奈,只要一声不吭的吃东西。 晚上吃过饭,我刚洗澡出来,就见丁医生已经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已经很久了。 自从那日我亲自下厨宴请众人之后,我就得了一种病——失眠。 每天晚上,我都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哪怕窝在宗政烈的怀里,听他给我讲睡前故事,我都睡不着。 人在严重缺觉的情况下,就会精神焦虑,进而产生躁动崩溃的情绪。 在没有接受丁医生的催眠治疗之前,我每天晚上都得折磨的自己筋疲力竭,才能够勉强睡上几个小时。 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无法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因为我的缘故,宗政烈也受到了影响,被我拖得很累很累。 看着他很疲惫却依然强撑着陪我失眠的样子,我心里很难受,也很愧疚。 可我越是想克服失眠,我就会失眠的更严重。 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宗政烈就把丁医生请来了。 丁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她在跟宗政烈进行过一次长达两小时的长谈之后,便为我制定了一整套治疗方案。 因为我怀孕的缘故,所以我不能吃药,只能通过心理疏导和催眠治疗来改善我现在的情况。 其实丁医生的疗法是很有效果的。 因为有她在,我每晚都可以正常的入睡,只是我每晚都会做一些七零八落、奇奇怪怪的梦,导致我的睡眠质量一直都没有达到丁医生的理想效果。 可不管怎么说,丁医生也算是帮我解决了失眠的问题。 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就很抗拒丁医生,总觉得她对我的治疗再进行下去,我会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第444章 我生病了 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正常的孕育,我只能接受丁医生的治疗。 长期的失眠对于一个人来说,是致命的。 如果我连自己的身体都保证不了,又该如何保证我肚子里的孩子。 为母则刚,我必须保护好我的孩子。 跟丁医生打过招唿,我惯例按照她的提示接受她的催眠。 很快,我便全身放松,无意识的进入了梦乡。 思绪没有平静多久,我便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跳了一下。 而后,我便突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 这片白雾很熟悉,给我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我行走在其中,只觉得浑身的舒服。 缓慢的向前走着,我忽然就注意到不远处出现了两扇很眼熟的铁艺门。 眉头微蹙,我向着那两扇铁艺门走去。 走近了,我就瞧见门外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人看起来很眼熟,他背对着我,长身玉立,正恨铁不成钢的呵斥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那个姑娘满脸的固执,尽管已经冻得直哆嗦了,却依旧坚持着窝在门前的石狮子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看了看那个姑娘,又看了看那个男人,正想上前一探究竟,面前的这一幕忽然就像是被风吹散的沙雕一样,迅速的融进了白雾中,再也看不到了踪迹。 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我明显就感觉到有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抬手,我摸了摸脸,惊觉自己竟是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双脚还在不停的向前走着,并没有因为这一刻的痛心而停留。 我继续行走在白雾中,走着走着,眼前的视野便再次开阔起来。 不远处,在一团宛若云一样的白雾团上,浮动着一个麻将桌。 在麻将桌的两侧,分别坐着一个容貌惊人的俊美男人。 左边的男人一双桃花眼,眼角上挑,五官深邃立体,一张适中的唇瓣性感而又饱满,正表情得意戏嚯的看着对方。 右边的男人一双浩瀚星眸,眼尾狭长,笔挺的高鼻樑下是一张薄唇,正眉峰高扬的思索着什么。 是严司翰和宗政烈。 脑海中一下子便跳出了这两个名字。 我心中一喜,快步便冲上前,朝着他们唿喊着挥了挥手。 可不等我跑出去三步,那浮在他们脚下的云团便忽然膨胀起来,无数的宛若触手般的云线抽拉出来,呈恐龙骨架形包向了那云团上的一切。 心再次抽痛起来,我脚下狂奔的速度骤然加快。 可不论我如何努力的奔跑,那团云雾和我之间的距离都始终保持着原样,怎么也追不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眼睁睁的便瞧着那触手组成的骨架上填充上了更多的云线,一点一点的便将那云团上的一切彻底的吞噬。 就在最后几根云线包拢上去的前一刻,一双熟悉到极致的眼睛忽然从那缝隙中看向了我。 脚下的动作一顿,我望着那双眼睛,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脆响了一声。 眼前再次恢復了茫茫白雾,我任由眼泪往下淌,向前的脚步却忽然有些疲惫起来。 双腿一软,我脚下一崴,我便径直栽倒,摔进了迷雾中。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迷茫的看着半拉开的窗帘,我坐起身,抬手拍了拍脑袋,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宗政烈已经起来了,许是听到了我的动静,端着早餐从小厨房里走了出来。 这些天,宗政烈清瘦了不少。 前段时间才新买的衬衫现在却是显得有些宽松了。 心里忽然就很难受,我从床上起身,指了指小餐桌:「去那边吃。」 宗政烈点点头,陪着我在小餐桌前站定。 将煎鸡蛋放在我盘子里的烤面包上,宗政烈认真的帮我涂好蘑菇酱,问我想搭配什么素材。 我认真的打量着他,伸手阻止了他夹菜的动作,轻轻道:「老公,我昨晚……好像又忘了很多东西。」 「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那个丁医生,其实是精神科医生,是吗?」 家里的奇怪气氛已经持续很久了。 自从那天之后,大家对我说话都异常的温言细语,而且表情都显得很刻意,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就连岁数最小的宝贝,也把我当成了妹妹一样宠着,根本不敢大声对我说话。 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大家都好奇怪。 宗政烈摇头,握紧我的手,很认真,很坚定道:「不,你是正常人,你是个非常正常的正常人。」 「不要胡思乱想,你只是睡不着觉而已。」 「是吗?」 我苦笑,继而又哂笑。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为什么在丁医生来了之后,我对严司翰的记忆就越来越少了? 每当我睡醒,我对他的记忆就会减少一些。 难道这不是丁医生的治疗效果吗? 第445章 最后一次 宗政烈不肯承认,任凭我据理力争。 我很疲惫,记忆的渐渐遗失令我对生活都提不起多少兴趣。 这样的我,丧的如同失去了精神支柱的一团烂泥。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工作室了。 就连我跟君兰夫妇合作的公司,也是李秘书在替我维持着。 世界在我的眼中忽然就从七彩色变成了灰白色。 争累了,我便不再说话了。 低头默默的吃着宗政烈精心准备的早餐,味同嚼蜡。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 是什么原因,使我沦落成了今天这副可怜甚至有些可悲的模样。 可每当我快要想到原因的时候,我的意识就会自动规避那个原因,令快到终点的点再次回到原点。 一整天,我都在无所事事中度过。 我惯例在松柏林里支了把椅子,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捧着暖手炉,透过一片雪林往铁艺门的方向瞧。 这一瞧,我就瞧了一整天。 每当有云园的佣人经过我,都会用一种很同情的眼光扫我几眼,然后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太太。 我随意的点点头,朝着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别挡住我的视线。 晚上,丁医生准时来到了云园。 她站在我的不远处,盯着我瞧了一会儿,又顺着我的视线往铁艺门的方向看了几分钟,便走过来,蹲在了我的面前。 她亲和力十足的朝着我笑笑,声音很柔和的问我在看什么。 我朝着她敷衍的笑笑,指了指铁艺门:「门。」 「为什么要盯着门看?」丁医生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这个问题一出,我便忽然愣住了。 是啊,我为什么要盯着那两扇铁艺门看? 不过是两扇铁艺门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意识到这点,我不禁有些羞恼的皱了皱眉头,看着丁医生的眼神充满了不耐烦,只觉得她格外的不顺眼。 起身,我莫名就不敢再去看那两扇铁艺门,捧着暖手炉便快步的朝着别墅的方向走。 丁医生笑笑,也不生气,不急不缓的跟在我的身后,随着我往别墅的方向走。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本打算狠狠的别她一眼,结果这一看,便突然僵住了脚步,视线锁在了她手里拿着的那个晃来晃去的项鍊上。 那是严司翰的银币项鍊。 脑中一瞬间便出现了很多关于这个银币的画面。 我想起了严司翰去码头上捨身救我,我想起了严司翰将这根项鍊拿给我看,我想起了我们一起去云水榭见证了纪嫣然向宗政烈求婚,我还想起了我在温泉会所第一次见到严司翰的样子…… 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把我所有能够记起来的关于严司翰的画面都记起来了。 想到我即将将这些仅剩下的全部关于严司翰的记忆遗忘,我心中勐地就泛起了强烈的不安,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我便快步走向了丁医生,伸手就去扯那根项鍊。 我粗暴的对丁医生吼道:「丁医生,你被解僱了,把项鍊给我,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 丁医生依旧是一副柔和的样子。 她根本就没有抢夺那根项鍊的意思,直接便松开了手,将项鍊落在了我的手里。 攥紧那条项鍊,我紧紧的握在手心,心中的不安好不容易才稍稍压下去一些。 细细的摸了摸那条项鍊,我再没有看丁医生一眼,如获至宝般转身继续往别墅的方向走。 只是等我走回别墅的时候,丁医生也跟着我进了客厅。 扭头怒瞪着她,我脸色冰冷的正欲开口,就听到丁医生道:「宗政太太,您拿走了我的项鍊,作为交换,您要接受我今晚的催眠治疗。」 「我答应您,过了今晚,我就自行请辞,绝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 「如果您同意,那么这条项鍊便是您的,反之,请将这条项鍊还给我。」 皱眉,我冷声回道:「这条项鍊是严司翰的,不是你的!」 丁医生笑:「我这里有交易记录,您可以看看。」 丁医生拿出手机,翻出了一条拍卖交易记录,递给我看。 这条项鍊,是她在一个小型拍卖会上拍到的。 我不知道严司翰的项鍊为什么会出现在拍卖会上,但这条项鍊,的确是丁医生花钱买来的没错。 捏紧那条项鍊,我拧着眉头,想了想,终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说好了,只今晚,今晚过后,你就自行请辞。」 丁医生点头,道了声一言为定。 我是心怀侥倖的。 我心想我还记得那么那么多关于严司翰的记忆,仅凭一晚上,丁医生绝不可能令我将这些记忆全部忘掉。 只要我有一丁点没有忘记,我就会永远记得严司翰这个人。 只要能够永远记得他,我就真的很心满意足了。 将那条银币项鍊仔仔细细清理了一遍,我将它小心翼翼的包装起来,放进了保险柜的最里端。 只要有这条项鍊在,即便是我只记得跟严司翰相识的那一幕,我也总能想起来其他事情的。 我在心里如是安慰着自己。 晚上,我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这段时间,我妈瘦了很多。 准确的说,家里的人都瘦了。 我也瘦了,原先买的衣服都变大了,只得换成小一号的。 坐在餐桌前,我看着围坐满桌子的众人,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大晚上的,柳一萱、金灿等人都来了。 长长的餐桌前,坐满了人。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时不时的打量我一眼,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似乎我脸上贴着金子似的,令我格外的不自在。 我问他们怎么大晚上的都过来了。 结果大家都很统一的跟我说:「哦,今天阿姨亲自下厨,来蹭饭。」 我妈做饭的手艺那是相当好的,虽然比不上专业厨师,但是她做的自有她的特色,那是别人无法比的。 蹭饭的理由虽然有些牵强,可我还是选择信了。 否则这么多人同时来吃饭,实在是有些诡异和奇怪。 吃过饭,本以为大家就此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谁知郑家榆却突然提出来集体在云园的小型电影院里看电影。 他这提议一出,大家一唿百应,纷纷起身往电影院的方向走。 已经九点钟了,到了丁医生给我催眠治疗的时间。 无奈,我只得捨去这个集体活动,上楼接受治疗。 想到今天是最后一次催眠治疗,我便高兴极了。 许是心情很好的缘故,这一次,我竟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446章 大哭特哭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我身处的环境,目光所及之处,四处都是类似于巨幕一样的镜子。 那些镜子如同水晶一样四射林立在我的周围,以我为中心,将我围拢在其中。 哪怕是我的头顶和脚下,都被包裹了个严实。 只要我看过去,那些镜子里就会播放出一幅幅我与严司翰之间的过往。 在我将所有的镜子都看过一遍之后,那些镜子便像是激活了一样,不断的滚动播放着各种各样我仅剩下的那些记忆,一下子就形成了一个天花乱坠的世界。 下意识转了几圈,我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镜子,头突然就剧烈的疼痛起来。 本能的抬手抱住脑袋,我痛苦的蹲下身子,只觉得忽然之间,就有无数根钢针同时扎进了我的脑子里。 痛,好痛。 不仅脑袋痛,心也痛。 强撑着没有倒下,我坚守着不能把严司翰给忘了的信念,逼着自己抬起头,再次看向了那些镜子。 只是我才刚看清楚正对面的那块镜子里的影像,我所处的世界便勐地剧烈摇动起来。 小的时候,我曾感受过一次大地震的余震。 此时此刻,这种天地摇晃的感觉早已经超过了余震的感觉,完全就是身处大地震正中心的感觉。 所有的镜子在剧烈的摇晃中渐渐的出现了裂纹,那些镜子里不断滚动着的画面也开始出现了卡顿。 镜子里,严司翰依然是那样的俊美妖肆。 可随着裂痕的增多,他的那张盛世美颜也渐渐变得破碎起来。 意识到这是我的记忆在迅速的消失坍塌,我心中忽然就涌起了剧烈的慌乱与害怕。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一旦让这里全部毁灭,那么便意味着我将会彻底的忘记严司翰。 跌坐在地上,我挣扎着撑着身子,惊慌失措的在那些镜子里寻找着严司翰的身影。 看着那些鲜活的他一个个湮灭破碎在镜子中,我痛苦的瞪着眼睛,嘴里不停的喃喃着不要。 可不论我如何反抗,那些镜子都在碎裂,破灭。 甚至在我越挣扎的时候,它们消失的速度便越快。 眼瞧着周围的世界已经处于彻底崩溃的边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反抗起了作用,离我最远的那面镜子,在裂开了几道裂痕之后,勉强的停止了继续毁灭的趋势。 看着那面仅存的镜子,我很想站起来走过去。 可我发现,我的脚下已经只剩下了一小块镜子,托着我的身子。 只要我向前迈动一小步,我将会坠入镜子边缘的那处看不见底的黑洞。 隔着漫无边际的黑色空洞,我焦急的望着那面镜子。 嘴中忍不住就轻喊了几声严司翰的名字。 关于严司翰的记忆,我几乎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全忘了。 眼下,唯有那面镜子里,还残留着他的身影。 在我望着他的时候,他也正站在镜子里望着我。 隔着虚无的空气,他那双桃花眼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我看不真切他的眼神。 只是在我盯着他打量的时候,他忽然就很轻很轻的喊了我一声:「子悠,我好想你。」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他却喊得那样的飘渺无力。 就好像,随时要永远的消失掉一样。 心忽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我痴痴的望着他,只觉得心痛难忍。 不等我出声,便见他忽然朝着我扬起了一个极美的微笑,而后,我便清晰的看到他那双桃花眼里,滚落下来两行血泪。 他说:「子悠,我爱你,请你务必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等我回应他,缓缓转身,就似要走进那镜子的深处。 眼瞧着他的身影越来越飘渺,越来越虚无。 我忽然就陷入了极致的崩溃。 歇斯底里的喊了他一声,我再顾不得生死,勐地迈步便朝着那镜子边缘外的黑洞冲去。 「严司翰!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够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啪的一声,最后那面镜子忽然就碎成了粉末。 喊声的尾音还未落尽,我的脚下便是一空。 而后,我便直直的坠入了黑洞。 浓浓的失重感携带着死亡的气息渐渐的贯穿了我的灵魂,那种跟死神握手的感觉令我忽然从头就凉到了脚。 爱人、亲人、孩子、朋友…… 所有的牵挂与浓情于瞬间斩断了我和死神的联繫,我勐地打了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天已经亮了。 窗外隐约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罩在阳光里,很温暖,也很美好。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僵坐在床上,我一直坐了很久才渐渐的回过神来,恢復了双眼的焦距。 结果我刚醒神,就注意到我的床边不知何时,居然围满了人。 宗政烈、我妈、我弟、柳一萱、金灿…… 这些在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们,都在用关切和紧张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结果。 丁医生依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也正在打量着我。 视线一一的在他们的脸上扫过,我看着看着,胸腔里涌动着的暖流便再也平静不下去,疯狂的澎湃起来。 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我泪眼朦胧的看向宗政烈,沙哑的开口道:「司翰的葬礼,举行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我明显就感觉到整个卧室里压抑的气氛忽然就变得轻松了许多。 所有人都是一副如负释重的样子,有的甚至已经掩面哭了起来。 看到大家的反应,我的眼泪也变得更汹涌起来。 回想起我在这些日子里的糟糕状态,以及大家对我小心翼翼的包容与体贴,我只觉得自己真的特别的对不起大家。 难怪昨天大家会忽然全都来到家里,难怪他们执意的留下来。 昨晚,大概是丁医生能够使出的最后的治疗手段了吧。 所以大家才会那样紧张,那样害怕,全都守在我的身边,等待着结果。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很多个小时了。 整整一夜,大家都这么提心弔胆的守着我。 想到我睡着,大家却神经紧绷的盯着我,大气也不敢多出一下的样子,我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起身便扑进了大家的怀里,大哭特哭起来。 第447章 爱意融融 我终于不得不接受。 严司翰已经去世的事实。 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不愿意也不肯承认严司翰已经去世的事情,每天都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中,营造着自己愿意相信的假象。 可我在自我逃避的同时,伤害到的却是大家。 我真的无法想像,他们每天看着我疯疯癫癫的样子会是怎样的心情。 而为了配合我的自我保护,他们又做了多大的努力,付出了多少。 哪怕是宝贝那样小的孩子,都在我的面前那样的小心翼翼,就好像我是他的妹妹一样。 这些日子的种种奇怪之处终于有了解释,站在床边,我扑在大家怀里,抱头痛哭。 严司翰走了。 他真的走了。 那个用生命爱了我三十多年的男人,永远的离开了我。 我再也没办法触碰到他,看到他的音容笑貌。 再也没办法惹他生气,惹他难过了…… 哭够了,我堵着鼻子走向丁医生。 这些日子,给我帮助最大的,莫过于这个敬业的女医生。 针对我之前对待她的行为和态度,我郑重跟她道了歉。 而后,又朝着她深鞠一躬,表示了谢意。 丁医生笑眯眯的,朝着我摆摆手,温和道:「宗政太太,您最应该感谢的人,不是我,而是您的丈夫。」 「您很幸运,也很幸福,您的丈夫,真的很爱你,为了您的心结,他做了很多努力。」 「从业这么久了,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视生病的妻子胜于自己生命的男人,今后,还请好好珍惜你们的婚姻,务必要保持积极乐观的态度来面对生活。」 「毕竟,您是上帝的宠儿,今天站在这个卧室里的每个人,都很爱您。」 丁医生的话很真诚,也极富感染力。 我听完,双眼含泪的朝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谢谢您,丁医生,我会牢记您的话。」 这个坎儿这么难,我都能够跨过去。 从今往后,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坚强。 跟丁医生握了握手,我扭头看向宗政烈,在对上他那双深邃的星眸时,我的唇瓣狠狠的就抖了抖。 忍着想哭的情绪,我先是陪着宗政烈亲自下楼将丁医生送走,又跟大家寒暄了一阵,安抚了好了各人的情绪,这才拉着宗政烈,回了卧室。 上楼的时候,我们走得很慢。 铺着地毯的楼梯踩在脚下很软很软。 我走在前面,宗政烈走在后面。 就那样缓慢的走回卧室,宗政烈在我的身后关上了门。 轻轻的咔嗒一声,却像是触发开关的信号。 憋在胸口的所有情绪瞬间爆发,我转过身子,一伸手便搂住了宗政烈的脖子,双脚勐地一跳,便将整个人挂在了宗政烈的身上。 双腿盘着他的腰,我捧着他的脑袋,狠狠的便朝着他的唇上吻了下去。 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最为浓烈的爱意。 这段时间,宗政烈所受的委屈,所承受的难过,所经歷的痛苦,比起我,只多不少。 可因为他是男人,是一家之主,是孩子的丈夫,是我的丈夫,所以他必须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淡定依旧的状态。 他必须将所有的血水苦水和着牙齿吞下去,用刚硬的身体撑起这片天,才能够护我们一家子周全。 宗政烈不说,不代表不懂。 他不喜欢邀功,却不代表我不应该表示感谢与感动。 唇舌纠缠,天雷勾地火。 宗政烈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忽然这样热烈而又直接,先是怔愣了一下,而后便像是一个突然撕掉了羊皮的饿狼,迅速的化被动为主动。 热烈、澎湃、兇勐…… 我抱着宗政烈的脑袋越吻越深,直到我喘不过气来,我才将唇从他的唇上转移到了他的喉结。 宗政烈憋了这么久,怎么能承受得住这种刺激。 他低低的吼了一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便将我竖抱着走到了床边。 明明勐烈而又难耐,可他硬是控制着力度,将我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软床上。 而后,他才颇有耐心的俯身下来,与我继续纠缠。 这一次,他一改之前的热辣,转而变得极其温柔小心起来。 那一刻,那种被珍爱被疼惜的感觉几乎让我疯狂。 我双眼湿漉漉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英俊却有些憔悴的面容,我本就柔软的心便彻底的化作了一潭春水。 伸手搂着宗政烈的脖子,我将他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吻掉,伸手便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岂料宗政烈却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沙哑的在我的耳边道:「宝贝,让我来,你这样,我容易控制不住力道,嗯?」 力道两个字好像染上了暧昧的魔力,一下子便令我红了脸。 羞涩的冲着他点点头,我咬着唇喃喃了一声好,便由着他轻柔至极的耐心撩拨。 这天的白天,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 明明我和宗政烈只做了一次,可我们俩窝在床上腻歪缠绵的时间,却格外的长。 我们就好似两个分别了很久很久的恋人,在战胜了重重的危机与阻碍之后终于紧紧的拥抱住了彼此。 虽然我们彼此满身伤痕,身心疲惫。 可我们却丝毫捨不得去做些别的事情,只想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互相舔舐着彼此的伤口,排解着对方的忧思与配备。 就好像,只要我们俩黏在一起,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我们一样。 一直腻歪到快晚饭的时候,宗政烈才有些不情不愿的抱着我去了浴室。 简单的清洗了一下,我们俩便手拉着手下了楼。 宗政烈跟我说,严司翰已经下葬了。 碍于严司翰对严氏集团以及严司翰自己的公司影响极大,他去世的消息并不适合声张,更不适合大张旗鼓的举办葬礼。 所以严司翰的死亡,也仅限于我们几个人知道而已。 外界所知的,依旧是严司翰在国外治疗。 严司翰葬在了严家的祖坟,在我生病的期间,严宏昌和严荣欢等人曾经来看过我。 只是我因为不想记起严司翰的死,所以选择性的忽略了跟严司翰有关的很多事物。 甚至还把严宏昌和严荣欢等人当成了陌生人,问他们来找谁。 只是有一点我很奇怪。 严修去哪里了? 那个曾经无数次陪着严司翰出现在我的梦中,我的回忆中的大块头,去哪里了? 我似乎……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第448章 另种延续 我病好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严家人的耳朵里。 我和宗政烈下了楼的时候,严荣欢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了。 严司翰去世之后,他肩上担着的所有责任便转移到了严宏昌的身上,这些天他忙的焦头烂额、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来看我。 这些日子,严荣欢似是想开了一些,气色恢復了不少,已经没有上次在机场时见到的那样瘦骨嶙峋了。 见到他,我连忙上前走了过去,跟他问了一声好。 严司翰走了,我对他的一腔复杂情绪便尽数的转移到了严家人身上。 我欠严司翰太多了,所以我只能寻找其他方法来弥补他。 向严家的长辈尽孝道,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从今往后,严司翰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 原本该严司翰尽的孝道,都将我由我来继续下去。 严荣欢在我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我了,见我过来,弯起唇角,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在他身旁。 我忍住鼻酸泪流的冲动,乖巧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严荣欢上下打量了我几遍,似是在确定我现在的情况。 好一会儿,他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声音透着沧桑道:「老天有眼,万幸,真是万幸。」 听到这句话,不知怎的,我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努力的朝着他笑了笑,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道:「爷爷,如果您不嫌弃,从今以后,就把我当成您的亲孙女儿,司翰没来及尽的孝道,我一定会好好的替他尽到。」 严荣欢一怔,一双老眼也跟着红了。 他重重的握了握的手,轻轻的说了一句傻孩子,便伸手抱住了我。 将头抵在他满是骨头的肩膀上,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再次抽泣起来。 已经尽了全力开导自己,可是只要触碰到关于他的一切,我还是好难过。 严司翰,我好想你。 想你的一切。 「孩子,节哀吧,爷爷今天过来,一是想看看你恢復的怎么样,二是想让你明天去墓园看看小翰那孩子。」 「他在走之前,最想见的人,就是你,一直到最后一刻,他念得都是你的名字。」 「爷爷想着,好歹得帮他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严荣欢声音狠颤,带着浓浓的哭音。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轻抚着我的后背,试图安抚我。 可我听到他的话,哪里还能止住哭意。 严司翰,严司翰,严司翰…… 在心中不断默念着他的名字,我紧紧揪着严荣欢的衣角,痛哭流涕。 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严司翰心心念念的人,依旧是我。 这样的他,该叫我如何节哀。 肿着眼睛,我从严荣欢的怀里退出来,一边接过宗政烈递过来的手帕,一边重重的朝着严荣欢点点头:「我会去看他。」 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我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绪,很认真的说道:「爷爷,有件事儿,我想求您答应。」 严荣欢道:「你说。」 「我想为司翰守灵三年。」 这三年,我会为严司翰吃斋念佛,只求他早日入轮迴,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一生幸福快乐,幸运平顺,再不要像今生这样,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我的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 尤其是我弟,当下叫道:「姐,你!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你和姐夫的婚礼就得三年后举行了?」 「我知道。」我点头。 朝着我弟看了一眼,我转头看向宗政烈,弯了弯唇角:「你姐夫会理解我的。」 宗政烈回了我一个淡笑,眼神深邃而又坚定:「我没意见。」 我弟一下子就炸了:「姐夫!你怎么也跟着我姐瞎胡闹!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凯哥和露姐为了你们的婚礼忙了多久?」 「闭嘴。」宗政烈朝着我弟瞥了一眼,给了他一个含着深意的眼神。 我弟不甘心的看着宗政烈,到底还是败下阵来:「反正是你们的婚礼,随便你们吧,算我多嘴!」 我弟一甩手,便有些气愤的回了房间。 我弟一走,客厅的气氛顿时有些怪异。 我抱歉的看向严荣欢,殷切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严荣欢沉沉的嘆了口气,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司翰能够结交到你这样好的孩子,是他的福分。」 「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爷爷希望你也能答应我,三年后,放下心结,好好生活。」 我点头,唇角的笑意终于真切了一些:「好,我答应您。」 跟严荣欢约好明天碰面去墓园的时间,严荣欢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他,我拉着宗政烈的手往家里走。 今晚的天气还算不错,月亮很圆,衬得院子里的雪景很有诗意。 走在路灯下的小道上,我看着身侧走着的高大身影,忽然就想起了曾经我们住在四合院的日子。 那时候也是冬天,也像今天这样,下了很厚的雪。 宗政烈拉着我,走在逼仄的老胡同里,踩得雪咯吱咯吱的,却格外的幸福。 那时候的他,总是喜欢将我的围巾往上拽一拽,把帽子往下压一压,只允许我露出一双眼睛,裹得严严实实的。 想到这儿,我心中微暖,下意识就握紧他的大手,将我们交握着的手塞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口袋里有些冷。 只是宗政烈的手掌心却很火热。 被我的动作惊动,宗政烈侧眸看向我。 仰头,我望进他的眼睛里:「老公,你会怪我吗?」 怪我擅自做主,将婚礼推迟到三年后。 怪我擅自做主,为严司翰守灵三年。 宗政烈清浅的笑笑,月光下他的俊脸熠熠生辉,衬得他的五官愈发耀眼了几分。 坚定的摇头,他攥紧我的小手,很认真的回答我:「不会,你重情重义的程度,跟爱我的程度成正比。」 「因为你重情重义,我才能拥有这样好的一个爱人,我不会去扼杀你的闪光点。」 月光下,小石子路上。 宗政烈闲庭信步,每一步都走得那样的不疾不徐,从容而又沉稳。 宗政烈,是真的没有半点不满的心思。 他总是这样,善于看到我身上的闪光点,然后挖掘出来,帮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在这条人生路上,因为遇到了他,我才能够有机会大放异彩,活出不一样的样子。 我想,这便是爱的最高境界吧。 不急不躁,淡定从容。 似乎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最可爱的模样。 紧紧的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我红肿着眼睛望着他,唇角却是绽放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宗政烈眸光深邃的望着我,忽然有些动情的将我拽入了怀中。 路灯下,他将我抱得很紧很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在我的头顶上亲了亲,用很郑重沙哑的声音说道:「蠢女人,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心口一窒,我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意再次爆发。 收紧拥着他的双臂,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用力的揪着他的后背的衣服,我狠声道:「你必须给我好好的活下去,等我们老了,你也必须走在我后面。」 我真怕,真怕宗政烈像严司翰那样,倒在我的面前。 我真的无法想像那一幕。 我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恐怕连疯了的勇气都没有了。 宗政烈身子微怔,忽然就轻声笑了几声:「我答应你。」 明明我们只是在假设,可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还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未来真的会因为这句承诺而如是发展一样。 只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忽然就想起了蓝宿临走之前跟我说的那番话来。 下意识摸上了宗政烈的手,在摸到那枚由我亲自做的戒指之后,我这才又松了一口气。 捏着他的手指头,我郑重其事的再次嘱咐道:「宗政烈,答应我,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许摘下这枚婚戒,明白吗?」 宗政烈垂眸扫了眼那枚戒指,珍爱的摸了摸,与往日的无数次一样,点点头。 这天晚上,我终于可以正常的入睡。 只是因为记挂着去墓园看严司翰的事情,第二天天才刚刚露出鱼肚白,我便睡不着了。 睡不着,我索性就起了床。 洗漱打扮好,我打开保险柜,将严司翰那条银币项鍊取出来,认认真真的保养了一遍,装进了一个锦盒里。 将锦盒收进包里,我戴上围裙,进厨房里做了很多很多严司翰喜欢吃的菜。 将菜装进食盒里,我又准备了一瓶严司翰喜欢喝的干红,将这些都准备好,我想了想,又跑去花房里亲自包好一束花。 一直忙到太阳升起,宗政烈起了床,我才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 等宗政烈收拾好下了楼,严荣欢已经来了。 我正巧从花房回来,就见严荣欢正从我们的房间里往客厅走。 我妈跟在严荣欢的身后,眼睛红红的,脸色也不太好,显然跟严荣欢聊了不少伤心事。 想起我妈跟严司翰之间的感情,以及我妈跟严司翰他妈妈之间的渊源,我嘆了口气,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妈今天不去墓园,严司翰下葬的时候,我妈已经去过了。 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去过了。 唯有我,逃避了这件事情。 而宗政烈为了保护我,便没有让我去。 所以今天只有宗政烈陪着我去。 月份大了,我肚子很大,行动也没有那么灵活了。 而严荣欢年纪也大了。 一个孕妇一个老人,结伴而行,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上了车,我挨着宗政烈坐下,看着窗外渐渐向后退去的风景,心里忽然就特别的堵得慌。 随着那些风景的倒退,我在心里估算着跟严司翰之间渐渐拉近的距离,只觉得心情特别的压抑。 伸手无意识的摸着我拢起来的肚子,我靠在宗政烈的怀里,一路无言。 严司翰,今年的冬天很冷,你在那边,衣服够穿吗? 以你的能力,在那边,也一定会是个亮眼的存在吧? 真希望这世上真的存在阴曹地府,这样的话,等我死了,就可以见到你了。 第449章 再无联繫 严家的墓园离市区里有些远。 车徐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很大,将路旁的积雪化了不少。 只是墓园阴冷,积雪依旧很多,白茫茫的盖在墓园里,为这里平添了几分悲凉。 下了车,我们一行人便往墓园里走。 这里是严家的墓园,修的很豪华。 墓园很大,里面的墓冢却是不多。 根据不同的身份地位,这些墓冢所占的大小和修建的规格也不同。 沿着栽种着柏树的小路一路向前,严荣欢在前面带路,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才终于走到了一个新修的墓冢前。 远远的,我就瞧见了那还很显新的墓碑,尤其是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格外的显眼。 上面的严司翰依旧笑的那样妖肆,一双桃花眼微微向上挑着,哪怕只是一张照片,也尽显风情。 他是那样一个美的男人,美的连女人都要自惭形秽。 可就是这样好的一个男人,这么年轻的一条生命,却永远的埋葬在了这里。 自古红颜多薄命。 脑中竟是不合时宜的冒出了这句话。 在距离那墓碑大概五米远时,我看着那张照片,忽然就失去了再往前的勇气。 吸了吸鼻子,我就那么傻傻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张照片看。 有那么一刻,我的精神忽然就有些恍惚。 许是悲痛极了,我望着眼前这个修建的十分的奢华的墓冢,突然就有种刨开再去确认一次那到底是不是严司翰的冲动。 直到现在,当我真切的看到他的墓碑的时候,我都无法劝说自己完全的去接受严司翰已经去世的事实。 我虽然曾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开导过自己,可真的站在他的墓碑前,我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丝侥倖心理。 你说可笑不可笑。 哈出几口白色的雾气,我反覆的调节了一会儿心态,这才随着严荣欢走到了严司翰的墓碑前。 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菊花。 大概在我们来之前有人来看过他吧,在那花的旁边,还放着一支已经熄灭的烟。 来看他的,应该是个男性。 或许是他的某位好友吧。 缓缓蹲下身子,我伸手捡起那根烟捏了捏,喉头艰难的滚动了几下,这才鼓起勇气看向面前的墓碑。 宗政烈和严荣欢对视了一眼,严荣欢朝着宗政烈摆摆手,便差人把我带来的东西都放在我跟前,而后便和宗政烈带着随行的保镖等人退到了远处。 严司翰的墓边,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朝着他们感激的忘了一眼,我摸了摸严司翰墓碑前的石阶,将上面的一些残雪扒拉干净,便随意的坐在了上面,斜靠在了严司翰的墓碑上。 伸手摸了摸他的照片,我从一旁的袋子里抽出干红和高脚杯来,缓缓的倒了两杯。 将其中一杯放在墓碑前,我朝着严司翰笑笑,晃着手中的高脚杯道:「怀孕了,没法喝酒,你替我喝了吧。」 如果严司翰还活着,我很清楚,他一定会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前,就夺走我的手里的高脚杯,然后非常自然的替我喝掉。 然后轻柔却又带着责备的告诉我:「小可爱,你忘了你怀孕了吗?你不能喝酒!」 在脑中脑补着他的动作和神态,我忍不住便又笑了一下。 挨着冰凉的墓碑,我却因为这样的画面,忽然觉得那墓碑都变得温暖了许多。 将两杯红酒缓缓的倒在地上,我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着唇角的微笑,开始拆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往出摆。 饭菜很多,都是严司翰喜欢吃的。 明明知道他吃不了,明明知道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他。 可我在做的时候,还是像魔怔了一样,把他喜欢吃的菜都做了个遍。 严司翰,你一定还有很多其他喜欢吃的菜吧? 只可惜,接下来的时光里,只能靠我猜了。 没关系,对于你,我有的是耐心。 将碗筷摆好,我伸手抱着墓碑,就好像抱住了他那练得硬梆梆的身体似的,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 看着饭菜上不断往上升腾的雾气,我沙哑道:「我听说,人死之后,是没办法吃活人的食物的,只能吸食这些饭菜上的精华之气。」 「你看,我做的都是热菜,每盘菜都在冒着气,你多吃点,吃的饱饱的,冬天冷,多吃点热饭暖和。」 搂着墓碑,我认真的盯着那些升腾的雾气。 那些雾气消失的可真快啊,没多久,就再也没有丝毫雾气往上升了。 我轻笑,有些怨怪道:「没人跟你抢,干嘛吃的那么急,你瞧,这么多饭菜,全让你给吃光了。」 「很好吃吧?我最近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呢,看你这么喜欢吃,我以后经常给你带饭菜过来。」 敲了敲墓碑的后边,就好像在瞧严司翰的后背一样,一样的宽阔结实有力。 敲完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我裹着羽绒服,盯着静谧的有些诡异的空气发了会儿呆。 回头再看向那双动都没有动过的筷子和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忽然就像是被扯断了某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崩溃大哭。 抱着墓碑,我蜷缩着身子,一边痛哭着,一边忍不住就质问严司翰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承受这么多难以排解的痛苦和思念。 他是舒坦了,变成了一个小木盒子,躲在这么一个风水宝地里避世清静。 那我呢。 我该怎么办? 嘴中反覆喃喃质问着他,可回应我的,却是冰冷而又无情的静默空气。 甚至连那束花最轻盈的花瓣,都没有抖动一下。 我多希望这周围能够除了安静能够产生一些异象,以作严司翰回应我的证据。 让我能够寻求到一份心理安慰,将我崩塌的精神支柱重新支立起来。 可是现实很残忍,今天的天气,好的过分。 树不动,风不吹。 甚至连站在远处的人,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能够让我联想的动作或是表情。 人在悲伤的时候。 这些东西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此时此刻,我忽然就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绝望和悲痛。 我和严司翰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联繫的方法了。 第450章 努力活着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就算再痛苦,也不得不负痛前行,继续活下去。 从那天我去过严家的墓园之后,我便成为了那里的常客。 或喜或忧,我都会抽空去严司翰的墓碑前坐一坐,跟他报喜报忧。 在我生病的这段期间,我跟君兰夫妇合作的珠宝公司发展的还算不错。 李秘书尽职尽责,宗政烈也会偶尔派徐凯去帮帮忙,倒是很好的维持了d&l的运转。 金灿本来是要陪着史寂去週游世界的,但因为我的状况不佳,她放心不下我的公司,便让史寂先出国了,而她则留了下来,帮李秘书的忙。 而柳一萱,则选择了跟我的公司合作。 因为有她这个商业巨头的加入,d&l的发展快了很多,在业内也有了些许名气。 本来还有些颓废的情绪,在看到大家都这样尽心尽力的帮我之后,便再也不好意思深陷其中了。 身为公司的老闆,我身上还肩负着很重的责任。 我没有理由再丧下去。 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在丁医生确定我没有任何的后遗症之后,我便开始去公司上班。 因为先前几次遭遇暗杀的事情,宗政烈绷着的那根弦始终都没有放松下来过。 再加上严司翰的去世,导致我们所有人都对这个幕后黑手深恶痛绝。 可这个幕后黑手的作案手段实在是太过于高明,再加上他这段时间再没有过任何的行动,导致宗政烈即便是联合了严家以及众人的人脉,这几次的案件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两次的暗杀,似乎已经註定要成为了悬案。 而苏紫瑜,也和那个导游小六一样,成为了泄愤和顶罪的存在,进了监狱。 幕后黑手没有找到,所有人的头上都像是悬挂了一把刀一样难受。 尤其是我。 虽然蓝宿跟我说我的劫已经消了,可他也说过,我的劫转移到了宗政烈的头上。 相比起我死,我更害怕宗政烈有什么闪失。 有严司翰这一次已经到了我能够承受的极限了,若是宗政烈再出什么事,我恐怕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于是,在我带着保镖上班的同时,我也特地嘱咐徐凯为宗政烈安排了不少的保护人手。 这天,我惯例去上班。 刚到了办公室,李秘书便将那把融合了银币的长命锁递给了我。 我打开锦盒检查了一下,看着那把打造精緻漂亮的长命锁,我痛苦的滚动了几下喉头,便朝着李秘书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李秘书点点头,带上门离开。 轻轻的关门声过后,办公室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我抬起手,指尖微颤的摸了摸那把长命锁,感受着它微凉的温度,我心口惊跳了一下,便啪的一声,盖上了那个锦盒。 将锦盒小心翼翼的放进保险柜里,我坐回大班椅上,长长的嘆了口气。 伸手摸了摸隆起来的肚子,我几近无声的喃喃道:「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希望你长大以后,不会恨妈妈。」 在办公室内一直坐到中午,我才好不容易从难以言说的情绪中恢復过来。 中午吃饭,纪风兰赶了过来,满脸笑意的便坐在了我的对面。 她端起我面前的热水喝了几口,抱怨了几句这几天真是太冷了,便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我。 见她心情好,我不用想也知道,这牛皮纸袋里装着的,一定是好消息。 接过牛皮纸袋,我绕开线打开。 张开往里面一瞧,我便眯了眯眼睛。 牛皮纸袋里装着很多资料。 我抽出来粗略的翻了翻,心中便划过了不小的诧异。 这里面装着的,竟然是沈常鸣和他情妇详细的来往资料。 除了这些详细的记录之外,还有几张从远处照的照片。 我将其中一张抽出来看了看,不由就是一惊。 照片上的女人,很面熟。 她不是那种二十多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年轻女人,而是一个上了年纪,风韵犹存,端庄典雅的中年女人。 我跟她似乎在一些社交场合上有过几面之缘。 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某个重量级政治家的老婆。 饶是我已经见过了很多大风大浪,在看清楚她的面容时,我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 我想,不论是谁,都绝对想不到。 沈常鸣这个野心没有多大,胆子也没有多大,事业也没有辉煌到哪里去的男人,竟然能够跟这样一个女人维持长达数十年的地下情。 重点是,一旦这件事情曝光,别说是沈常鸣,恐怕连带着这个女人为人民服务的丈夫,风评也会受到影响。 若是被小人利用,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其的仕途。 将照片塞回牛皮纸袋,我皱着眉头看向纪风兰,压低声音道:「这事儿是真的?」 纪风兰点点头。 我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可有点棘手了,虽然这算是一个大把柄,但这也会是个大炸弹,一旦放置不当,恐怕连同我们所有人都得受到牵连,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纪风兰一听,动作先是一顿,而后就摆摆手道:「不会的,神仙打架,那都是有针对性的,再说了,谁说这事儿一定得让神仙知道啊。」 说罢,纪风兰便朝着我招了招手,附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我连我老公都没有告诉,就咱们俩知道。」 「事情我已经差不多办妥了,你等着看结果就行,用不着操心。」 纪风兰朝着我眨了眨眼睛,便坐回到了座位上,招唿服务员过来点菜。 僵坐在椅子上,我看着对面浑身冒着自信气息的纪风兰,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风兰,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一定要把控好度,这事儿,绝不能由你出面,还有,所有指向你的线索也必须及时的切断清理掉,关公面前耍大刀的蠢事,我们绝对不能做。」 「放心吧,你姐妹儿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 「我从小到大干的危险事儿,可比你多得多。」 纪风兰依旧显得有些兴奋,她就像是嗅到了鲜血味道的巨鲨,潜伏在黑色的深海中,以隐匿的姿态,缓缓的接近着目标。 第451章 此生足矣 沈常鸣的事情,实实在在的证明了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 看似那般懦弱的一个男人,在阴暗处,却做了如此大胆的事情,甚至持续了十年之久。 在看完牛皮纸袋里装的那些资料和照片之后,我不由对沈常鸣刮目相看。 将牛皮纸袋重新封好,我想了想,问纪风兰这份资料是怎么得来的。 能够隐瞒了十年之久的事情,却让我们给扒出来了,莫名让我有种被天上掉馅饼给砸中的感觉。 被馅饼砸中看似是好事,说不定一个不巧,就被砸死了。 在见识过无数的黑暗面之后,我现在遇事会多方面的考虑一下,光看表面现象的那份单纯,早已不復存在。 纪风兰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我刚问,她便懂了我的顾虑。 她弯了弯唇,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伸出一根手指头绕了绕她的长髮道:「有些事儿,之所以查不出来,那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突破点。」 「自从纪氏集团和沈氏集团合併之后,我便成了沈氏集团的股东之一,跟我公公接触久了,我自然能品出一些苗头,再加上他发现了有人跟踪他,还以为是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败露了,情急之下做了不少小动作,倒是给了我一个非常合适的突破口。」 「谁能想到,我公公,竟然是那个女人的御用珠宝设计师呢。」 「两人的任何交往都是非常正常而又公开的交往,甚至就在那个大人物的眼皮子底下,换做是谁,也绝对不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一点,我还是从你跟烈爷的身上得到了启发,才发现了这个突破口。」 听完纪风兰的叙述,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当初我跟宗政烈之间的关系,准确的说,是上下级关系。 我在他的公司上班,他为我挑选客户,我再通过帮客户设计珠宝作品而为宗政烈拉到单子。 若非宗政烈在一些场合跟我举止太过于亲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刻意隐瞒,估计我是他女人的事情也没有几个人会发现。 毕竟当初的我是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存在,而他高高在上,任谁都不会将我们联繫在一起。 而沈常鸣和那个女人,亦是这样。 沈常鸣在那个女人面前,就如同我当初在宗政烈面前。 两人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怎么会将目光凝注在一个二流商人身上呢。 可心细如纪风兰,她在纪家经歷了太多风风雨雨,观察细节的敏锐程度也自然要比常人强上许多。 否则凭她低微的身份,如何能混成如今这般地位。 想通了这个道理,我又见她信心满满,便稍稍的放下心来。 又嘱咐了她几句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便换了个话题,开始吃饭。 最近我们三人合伙创办的d&l珠宝公司发展的很不错,有我之前拟定的商业计划书作为骨架,又有纪风兰和沈东君的补充修改,我们公司推出的第一批产品已经投入了市场。 宗政集团是海城乃至整个国内的珠宝行业中最领先的巨头,我们要想从它的嘴里分杯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好在宗政集团虽然在各方面都做的很不错,但他并不是各方面都是长板。 再加上宗政集团存在的歷史已经很悠久了,名气早已经形成了稳固的存在。 有品牌效应的存在,所以宗政集团推出的珠宝产品在价格上相对已经固定,算是奢侈品的一种,非常的昂贵。 在这个世界上,穷人的数量要远远的超过富人的数量。 而爱美之心,却是每个人都有的。 所以我们公司推出的第一批产品,便主要做的是穷人的生意。 跟宗政集团同样质量的产品,我们因为专利技术掌握在手中,又经过各项的协调,所以价钱会相对低很多。 而我们不仅会突出质量的过硬,还会刻意加大珠宝的视觉含金量,让人产生一种花更少钱却买到更有价值的珠宝产品的错觉,以此来从宗政集团的牙缝中,抠出一些肉来。 纪风兰说,现在的人们普遍都有了闲钱,受到各种高速碎片化信息的影响,大家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都开始讲究生活质量,而精緻的利己主义思想也影响了很多人的生活态度,导致大部分都开始对理财,对投资有了很大的兴趣。 而买进珠宝,便是一种很好的投资理财方式。 珠宝不仅保值,更重要的是,珠宝作为装饰品,作为生活质量的一种呈现方式,不仅可以增添生活中的仪式感,更可以赋予人很多的特殊意义,从而铭记人在一生中的很多重要时刻。 再加上我们公司推出的产品定位明确,理念清晰,珠宝选材用心,所以目前我们公司推出的第一产品反响很好。 虽然一开始有不少质疑的声音,也有很多不看好的嘲讽,但是经过一系列宣传之后,现在总算是达到了我们的预期目标。 以茶代酒,我和纪风兰碰了碰杯,脸上都挂满了笑。 细细的品了一口好茶,我笑道:「这段时间我生病,多亏了你和东君,辛苦了。」 「辛苦什么呀,咱们姐妹之间犯不着这么生分,子悠,说实在的,你的团队真的很强大,都让我有点嫉妒了,咱们这个公司,多亏有你这个核心团队,尤其是你手下的那个李秘书,十分的能干,咱们公司目前取得的成就,他可有不小的功劳。」 我笑了笑,摇头道:「可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功劳最大的,应该是灿灿才对,她现在转幕后了,面上的工作都由李秘书来做,实际上她付出的辛苦才最多。」 想到金灿为了我让史寂一个人去了国外,自己反而义无反顾的留下来帮我打理公司的事情,我这心里就是一阵感动。 李秘书虽然能干,但他离金灿还是差一截。 这些天,李秘书不止一次跟我说,金灿在有意无意的教他很多东西,似乎在刻意的培养他。 当初金灿虽然因为严司翰欺骗过我一次,可她对我的心,却是实实在在的真。 她待我,如她所说,是亲姐妹。 而纪风兰和柳一萱,亦对我真心实意的好。 我虽然没有亲姐妹,可她们三人待我,却胜似亲姐妹。 此生能得一爱人白头偕老,能得两三知己把酒言欢,真的已经足矣。 只是想到严司翰,我这心头,始终有个空空的洞,里面装满了名为遗憾的脓。 反反覆覆的疼痛着,永远都难以痊癒。 第452章 夫妻生活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每天都在为新产品忙的团团转。 日子除了忙碌之外,平静如水。 那个幕后黑手忽然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什么动作。 一切都像蓝宿预言的那样,我没有再遭到暗杀。 只是随着蓝宿预言的兑现,我对宗政烈的担心也越来越浓。 这两个月以来,我每天都会检查一下宗政烈有没有时刻戴着那枚戒指。 在无法找到幕后黑手的情况下,这枚戒指,似乎成了我唯一的安心之法。 我忙的同时,宗政烈也很忙。 除了每天按时按点的接送我和孩子上下班上下学之外,他几乎忙的见不着人影。 快过年了,除了置办年货之外,各种社交活动也忽然多了起来。 社交活动的增多,导致珠宝产品的需求量也变得大了起来。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再加上我和我的团队本身已经在港城打出的名气,我们公司接的定制单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个新公司崭露头角的速度太快,必然会引起同行的关注。 除夕的前一天,凌叔忽然来了云园,通知我和宗政烈带着孩子们回老宅吃年夜饭。 这个消息的到来,令我很诧异。 凌叔代表的是谁,我自然清楚。 而凌叔这个人,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象也格外的深刻。 当年在码头上将我关在铁笼里吊在海上的人,就是凌叔。 那时候的他远远的站在码头上抽菸,菸头忽明忽暗,一派淡然的样子,而我则像条狗一样趴在笼子里吓得要死,险些大出血而亡。 那天严司翰和严修为了救我,跟凌叔的人大打出手,硬生生的在人海中闯出一条路来。 严司翰浑身浴血的冲到我面前,用大铁锤砸开关我的笼子上的锁子时的焦急模样,我至今都歷歷在目。 经过那次的事件,我虽然侥倖的活了下来,可我的双胞胎孩儿,却只活下了一个。 而我和宗政烈,也就此埋下了分手的炸弹。 如果我和宗政烈没有分手,我就不会跟着严司翰去港城。 如果我没有去港城,严司翰也就不会替我挨刀而亡。 而这一切,都是拜他和宗政天所赐。 看到凌叔的那一刻,我心中虽有恨意,可我明白,凌叔再怎么样风光,他也不过是宗政天的一条狗。 罪恶的源头,从来都只有宗政天一个人。 可碍于宗政天和宗政烈之间的血缘关系,我又不得不隐忍。 只得通过竞争的方式,来给宗政天一记痛击。 可我没想到,在我还没有真正的击痛宗政天之前,他却先向我递出了橄榄枝,特地让凌叔来通知我们迈入那尊贵的老宅的门槛,吃这么一顿年夜饭。 以宗政天的为人,能够让我进了他们宗政家老宅的门,就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换做其他孙媳妇儿,一定会因为此事而高兴的手舞足蹈。 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始终知道,有得则必有失。 宗政天此行的用意,绝不止是单纯的想要让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凌叔似是知道我们并不欢迎他,通知完这件事,朝着我们礼貌的鞠了一躬,便告辞离开了。 站在客厅偌大的玻璃窗前,我望着凌叔的豪车渐渐的远去,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冷。 宗政烈有个饭局,还没有回来。 凌叔只通知过我,便离开了,并没有等宗政烈回来。 宗政天这是笃定,只要我去,宗政烈就必然会去。 反之,他就是单独通知宗政烈,宗政烈也不会回去。 那么宗政天这次叫我去老宅的目的,究竟是想借着我跟他的孙儿吃顿团圆饭呢,还是另有所图? 站在落地窗前思忖了好久,我终是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不论如何,宗政家都是宗政烈的家。 落叶归根,那就是宗政烈的根。 我绝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而导致宗政烈没有了根。 一直到晚上十点,宗政烈才应酬回来。 我听到响动下楼之后,入目就是宗政烈走路有些不稳的高大身影。 离开宗政集团之后,宗政烈虽然有能力也有资金,更有自己的产业,可他在人力资源以及一些合作项目上,多少还是会受到些影响。 再加上他转了行业,自然会遇到很多新的挑战。 宗政烈要强,事事都要做到最好,他是家里的顶樑柱,为了能为我们这个家创造更好的生存环境,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很拼命。 看到他又是满身酒气的回了家,我嘆了口气,满是心疼跑上前,赶紧扶住了他。 结果手还没有碰到他,他就先看到了我。 抬起胳膊嗅了下身上的酒气,宗政烈便朝着我挥挥手,示意我上楼去。 然后便嘱咐管家扶着他去洗澡更衣。 早在很久之前,宗政烈就为了我把菸酒给戒了。 再加上我怀孕,他甚至都不允许家里的任何人喝酒抽菸。 只是为了应酬,他在外面不得不打破一些规矩。 可即便是他喝醉了,他在看到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让我远离他,避免吸入酒气。 站在原地,我看着宗政烈被管家和徐凯扶进客房里去洗澡,我鼻子一下子就有些酸。 低头看了一眼我隆起的肚子,我伸手摸了摸,有些哽咽的喃喃道:「宝宝,你看到了吗?你的爸爸……真的很爱很爱你。」 耐心的在客厅等了一会儿,宗政烈才从客房里出来。 他已经酒醒了,似乎头有些疼,时不时皱皱眉头。 看到我,他立马换上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朝着我扬起唇角,招了招手:「过来。」 心疼的在心底偷偷的嘆了口气,我连忙上前,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绕到他的身后,我伸出手,轻轻的帮他按摩头部。 宗政烈唇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便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随口将今天发生的事儿跟我说了一遍,伸手探上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的腿上坐下。 搂着我问道:「凌叔来过了?」 我点头,将凌叔通知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 宗政烈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我:「你想去老宅看看吗?」 不等我回答,宗政烈便继续道:「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在我父母没有去世之前,那里充满了欢乐,后来,便只有爷爷陪着我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宗政烈跟我提起关于他童年的事情。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不太愿意跟我说关于他的往事。 那似乎是他的禁忌,每当我问起,他都会绕开这个话题。 久而久之,我便也不问了。 而今天,他倒是主动跟我说起了。 只是想到他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我便有些不忍心道:「明天我们回老宅吃年夜饭吧,嫁给你也几个月了,我还没有正式登门拜访过。」 宗政烈跟我说他的往事,不过是为了让我心中的芥蒂减少一些,好受一些。 可我很清楚,提起这些往事,对于他来说,就如同掀起已经结痂的伤口。 他宁愿自己痛也不愿意我痛,我也是。 搂着他的脖子,我笑眯眯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语调轻松道:「你们家那么有钱,老宅也一定修的很宏伟壮观吧,有白饭吃,还能长见识,何乐而不为?」 「明天咱们早点起,去挑些礼品,你们家亲戚多,你给我列个名单,我亲自挑礼物,对了,我工作室还有一些藏品,也可以……唔……」 柔软微凉的薄唇骤然将我未说完的话尽数堵了回去,宗政烈捧着我的后脑勺,有些激烈的纠缠住了我的唇舌。 宗政烈的吻技很好,每每被他撩拨一番,我便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一吻作罢,我早已气喘吁吁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满脑子混沌之际,却是听到宗政烈沙哑而又动情道:「蠢女人,谢谢你。」 第453章 割喉威胁 每年的春节对于中国人来说,都是一个意义非凡的节日。 而除夕夜,便是一年当中年味最浓的时候。 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听着鞭炮声,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顿团圆饭,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喜迎新的一年。 往年的除夕夜,我们的确是这么过来的。 可今年的除夕夜,气氛却是有些特别。 明亮璀璨的水晶吊灯下,长长的木桌在这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奢华餐厅里显得显得格外的突兀。 长桌的两侧,此时坐满了人。 宗政天穿着一身做工精緻的高定西装,脸上戴着一副垂着铂金鍊子的金丝眼镜,一头花白的头髮梳的一丝不苟,高高在上的坐在首位上,双手随意的拄在拐杖上,正没什么表情的打量着坐在长桌两侧的人。 宗政烈坐在宗政天的左手边,宗政烈的二叔宗政贤裕则坐在宗政天的右手边。 我挨着宗政烈坐着,身侧坐着宝贝和蓝烁。 而对面,则坐着宗政贤裕的妻子和儿子,以及他儿子的两个女儿。 两个儿子,面对两个女儿。 我还怀着孕。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在感受到宗政贤裕和他妻儿几次充满敌意的目光之后,我便品出了一些东西。 宗政烈这个二叔,绝对和宗政烈不和。 直接无视掉对面投来的目光,我保持端庄的坐在宗政烈的身侧,宝贝很懂事,穿着一身小西服乖乖的坐在椅子上,面对对面那两个小姐姐的审视,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表现的令我十分满意。 而蓝烁自是不必说,他少年老成,对于这桌上的隐藏的暗流视而不见,始终保持着他的高冷表情,规矩的坐在椅子上,身板笔挺,目不斜视。 这么一对比,对面的宗政贤裕一家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毕竟他们一家子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可要比我们家强太多了。 可现在,他们竟是如此按捺不住。 就这么静默了坐了大概十分钟,佣人将一盘盘国菜送上长桌,宗政天终于将长桌两侧的所有人都观察完了。 在收回视线的时候,我明显看到宗政天朝着他们那边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而后便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我的身上。 对于我的表现,以及我教育出来的孩子的表现,他虽然有些意外,却还是存着一丝不愿意承认的轻蔑。 轻哼了一声,他捏着拐杖的大手攥紧了一些,终是一声令下,正式开饭。 宗政家的年夜饭,跟国宴有的一拼,採用的是分餐制,一人一份。 菜是国菜,酒则也是国产葡萄酒。 酒分为两种,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分别是国产长城五星干红和干白。 不仅如此,还保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传统。 明明是年夜饭,可大家都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吃着各自的饭。 不远处,由宗政家御用的乐团在席间奏乐,曲调优美,细细一品,都是传统的名曲。 面上有条不絮的吃着饭,我的思绪却早就从这种规矩满满的饭桌上飘到了远方。 经过这么一顿饭,我总算是明白了当初刚给宗政烈当情妇的时候,宗政烈那么多吃饭的规矩是从哪里来的了。 想到现在的他已经被我影响,可以热热闹闹的跟大家一起吃饭时,我不由在心中浮起了一丝欣慰。 幸亏宗政烈被我给影响了,否则我真的难以想像,若是今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这么吃饭,我会不会发疯。 一顿饭,就在优美的奏乐中结束了。 用餐巾擦嘴的时候,我顿时在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这就算是结束了,结果我才刚放下餐巾,玲琅满目的饭后甜点便被端上来了。 与此同时,奏乐变成了表演节目。 表演的节目倒是挺丰富,有种现场小型春晚的感觉。 这时候餐厅内的气氛总算是热络了不少,大家品着酒,开始有说有笑了。 虽然不知道那笑容里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不过互相的交谈里倒是充满了相互奉承攀比的刀锋剑影。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宗政烈和我的两个儿子之外,没有人愿意搭理我。 所有人都自带一种看不起我的气质,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投注在我的身上,反而在看宗政烈的时候,充满了嘲讽和高配低的同情。 于是,我总算明白,在这些拥有着丰厚底蕴的世家人眼里,你的出身,便决定了你有没有资格入他们的眼。 即便是你后天再努力,只要你没有达到能够撼动他们利益的地位,他们是绝对不会放下他们的贵族姿态多看你一眼的。 将所有人的表情和神态都看在眼里,我在心里冷笑一声,缓缓的侧头,掀起眼皮子朝着宗政天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 宗政天今天叫我来老宅吃这顿年夜饭,其目的之一,就是想让我好好的体会一下来自这些人的冷枪冷炮,好打击我的心理防线,让我知难而退吧。 果然,在我看向宗政天的时候,他也正在观察我的反应。 四目相对,我朝着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轻轻的举了一下手中的高脚杯,算是礼让,便收回了目光,再懒得看他。 正打算抿口酒,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坐在我斜对面的两束不善的目光。 是宗政烈的堂哥,宗政丞,宗政贤裕的儿子。 透过高脚杯的杯壁,我明显就捕捉到了他眼中看着我的那种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鄙夷。 就好像我坐在这张桌子边,是对他的一种莫大的侮辱一样。 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他舔了舔唇角,趁人不备,竟是朝着我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这个动作,挑衅意味十足。 我脸色微变,莫名就想起了我之前经歷过的前后两次暗杀。 许是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变化,他满足的嗤嗤的笑了几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便一饮而尽,末了还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猩红的液体。 宗政丞,是个宛如毒蛇一样的男人。 让人看到他,就莫名有种起冒起鸡皮疙瘩,很不舒服的感觉。 在桌下暗暗握了握拳头,我将他的模样记下,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查一查这个人。 严司翰的死,始终是我的一个心结。 杀死他的幕后兇手一天不揪出来,我就一天不得安心。 这个宗政丞,有嫌疑。 正在心中思忖着,凌叔的声音忽然就从我的身后飘进了我的耳边。 这宛若幽灵般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我皱着眉头侧眸,就见凌叔朝着我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白小姐,主子有请。」 主子? 宗政天? 下意识朝着宗政天所在的位置瞧了一眼,就见他不知何时竟是已经不在原位了。 第454章 撕破脸皮 本能的朝着身侧瞧了一眼,本想问问宗政烈的意见,可却发现宗政烈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宗政烈离开却不跟我打招唿,这绝对不可能。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我问了问宝贝和蓝烁宗政烈的去向,这才得知宗政烈竟然是被宗政天给叫走了。 蓝烁说,宗政天光明正大的把宗政烈叫走了,只是我看节目看的入神,所以没有注意到。 事关幕后黑手,我刚才想事情想的的确入神。 心下稍安,我便朝着凌叔点点头,嘱咐蓝烁照顾好宝贝,便随着凌叔往餐厅外走。 宗政家的老宅占地面积很大,出了餐厅,我一直跟着凌叔七拐八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来到了一间双开木门前。 凌叔敲了敲门,便推开门,示意我自己进去。 跟凌叔道了谢,我注意到宗政天正站在里面的书桌后,便迈步走了进去。 这里似乎是宗政天的书房,书房的装修风格偏传统古风,雕刻精美的书架隔断上摆满了各种古玩和手工缝制古代书籍,看起来十分的有歷史感。 宗政天就站在隔断后面不远处的书桌后。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挥毫泼墨的写书法字,那姿态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雄宏气质,落笔强劲,笔锋犀利,黑色的墨迹透过宣纸,丝丝锐气透纸而出,虽然只是一个贤字,但却足以让我一个外行看出他的功底之厚。 宗政天的书法,已是大成。 抬步走到书桌前,我站定在距离书桌一米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又写下了另一个字——助。 贤助。 眉峰微动,我安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出声,静静的等待着宗政天开口。 自古以来,大人物都有一个毛病。 那就是在开口说话之前,总喜欢跟你打心理战。 他会有条不絮的做他的事情,就那么静静的耗着你,直到你内心焦急慌乱,濒临崩溃的时候,他才会淡淡的掀起眼皮子,装出一副才看到你的样子,张开他的尊口,吐出他的金字。 我好歹在商场上也混了不少年了,这些年里我每天密集的培训上课也不是白上的。 面对他这种套路,我已经习惯了。 于是,我便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耐心的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宗政天换了张纸又写下了「门当户对」四个字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毛笔,开了口。 跟我刚才所设想的有所不同的是,宗政天根本就没有看我。 他只是扶了扶脸上的金丝边眼镜,说:「孩子,你觉得你配得上这几个字吗?」 我脸色未变,唇角向上扬了扬:「配不配得上,我现在的身份,已经告诉了你答案。」 「宗政老先生,在这个世界,一直有一条隐形规则,那就是强者为尊。」 「我想,以你现在的处境,你已经别无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你此时的所作所为,除了让我觉得有些好笑之外,毫无意义。」 宗政烈闻言,终于掀起眼皮子看了我一眼。 透过镜片,我清晰的看到了那双浑浊的老眼里迸射出了一丝明显的杀气。 我保持着笑意,毫不畏惧的迎视着宗政天的眼睛。 「孩子,你哪里来的自信,敢对我说出这样猖狂的话。」 「你要记住,我可以让你进宗政家的门,也可以把你扫地出门。」 宗政天的声音里已经裹上了冷意。 我轻笑,笑着笑着,便笑出了声。 就在宗政天因为我的笑声而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我忽然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恢復了一片冷意。 盯着他的双眼,我一字一句道:「将我扫地出门?」 「实话告诉你,宗政老先生,你宗政家的主母之位,我白子悠从来就不稀罕!」 「至于你们宗政家的偌大家业,我白子悠也根本瞧不上眼!」 「所以,你觉得,你有资格将我扫地出门吗?」 面对曾经差点将我置于死地,杀死我一个孩儿的人,我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若非惦念在他是宗政烈的爷爷的份儿上,我甚至都懒得跟他说这些话。 我恨他,从我被关进那铁笼子里起,我就深入骨髓的恨他。 在港城的日日夜夜里,我最坚定的一个信念,便是回海城狠狠的给宗政天一击。 哪怕宗政集团是座巍峨的大山,我也誓要立下愚公之志,将这座山搬空! 似是被我的话气到了,宗政天脸色铁青,抬起手指狠狠的点了点我的脸,连着说了几句好,很好,终是伸手,狠狠的将桌上的那两张宣纸抓破,攥成了纸团,丢进了纸篓里。 「孩子,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跟我抗衡,你有不坠青云之志,不代表你的孩子也有。」 「你记住,不论是宗政烈,还是你的孩子,身上都流着宗政家的血液,流淌在血脉中的东西,绝不是你一人就可抗衡的。」 「老夫拭目以待!」 从宗政天的书房里出来,我迎面就撞上了拿着一个精緻的紫砂壶的宗政烈。 他走的十分匆忙,在看到我时,不由微微一愣。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紫砂壶,他眉头微蹙,眸光有些发冷的朝着那两扇已经合上的木门瞧了一眼。 伸手探上宗政烈的手臂,我朝着他笑着摇摇头,说我没事。 宗政烈眉头皱的更紧,问我宗政天有没有为难我。 我摇头,回了句没有,又补充道:「你为了娶我离开家里,他对我难免有怨,人之常情。」 不论我和宗政天之间的矛盾有多深,宗政烈都是无辜的。 宗政天是他的爷爷,他们之间有着我无法感同身受的亲情纠葛,所以我绝不会去挑拨宗政烈和宗政天之间的关系,增加宗政烈的痛苦。 那样,才是上了宗政天的当,愚蠢至极。 宗政烈认真的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确定我真的没事之后,这才淡淡的扬起了一抹笑。 他扬了扬手中的紫砂壶,说刚才宗政天忽然想喝茶,点明了要这个他早些年送给他的紫砂壶,他便去收藏室里找了找,结果就耽搁了一会儿。 宗政天这是故意支开了宗政烈,我和宗政烈心里都清楚。 看透不说透,我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那紫砂壶,由衷的赞嘆了几句。 本来宗政烈是想带着我一起进书房里喝茶的,可凌叔替宗政天传话,说宗政天有话单独跟宗政烈说,我便知趣的先回餐厅了。 凌叔有事要忙,差了一个佣人为我领路。 来时的路我已经记住了,于是便打发走了佣人,一个人慢悠悠的往餐厅走。 还有三个月就要到预产期了,这一胎怀的十分的安稳,宝宝异常的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就连之前怀孕的那种难受的症状都没有。 这让我总隐隐觉得,这一胎是个女孩儿。 正幻想着孩子的样子,不远处便忽然晃出了一个人影。 出于几次危险经歷,我本能的就提高了警惕,顿时绷紧了身体,握住了手机。 仔细的朝着那人看去,入目就是宗政丞的那张透着森森寒意的尖脸。 他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身子不规则的斜倚着,浑身透着毒蛇的气质,正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看。 那种感觉,就像是即将被蛇信子舔上的感觉,十分的不好。 第455章 登徒浪子 在今天之前,我跟宗政丞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 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可此时此刻,我却明显的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敌意。 握紧手机,我一脸平静的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 那是去餐厅的必经之路,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来意之前,我绝不能先露出胆怯之色。 那不是我的性格。 这么多年了,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 更何况现在是在宗政家的老宅,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心下稍定,我神态便更加自若了几分。 宗政丞长得跟宗政烈有三分相像,尤其是鼻子以下的部分,十分的相似。 倚在拐角处,他就那么似笑非笑,毫不忌讳的由上自下的打量着我,那眼神,就跟逛窑子的时候挑窑姐似的,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面对他的轻佻之色,我只当没有看到。 只是在经过他的时候,我朝着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唿。 拐弯的时候,已经错在我身后的宗政丞忽然就伸出手,啪的一下就肆无忌惮的打在了我的屁股上。 他这一下打得很重,瞬间打得我惊住了。 紧跟着,我便勃然大怒。 转身,我扬手便朝着他的脸上扇。 出乎意料的是,他根本就没有夺,就那么故意俯下身将脸凑在了我的面前,让我结结实实的在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我怒极了,下手很重,一下子就在他的脸上打出了五根手指印子。 手掌心紧随而来的是一阵阵麻痛感,我眼神冰冷的盯着面前的登徒子,正打算抽回手,手却忽然被他给攥在了手里。 用力的抽了抽,便见他陡然凑过脸来,在我的手背上十分变态的落下了一吻。 接触到他的唇部触感时,我唰的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便扬起了另一只手抽在了他的另一张脸上。 「你他妈有病吧?」 此时此刻,我也顾不得什么优雅端庄的形象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面前这个男人给剁了。 见他又贱兮兮的偏过头将另一张脸朝着我迎上来,我忽然就失去了耐心,狠狠的抬起腿,就踹上了他的裤裆。 这下子,他终于不淡定了,连忙夹紧腿打算阻止我的攻势。 见状,我登时反手掐住了他的手腕,一拽一别,便径直给他来了个背摔。 嘭的一声,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狠狠的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一声,我毫不留情,直接抬起脚就在他身上狠踹了好几脚。 没成想我这么狠踹,他反而给笑了。 一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我,一边甚至还赞不绝口道:「好身手!」 长这么大,我都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见他看我的眼神愈发猥琐了,我忽然就觉得跟这种人计较真的是件很噁心的事情。 将我的手背狠狠的在他的西装上擦了擦,我啐道:「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告诉你,别他妈招惹我,别以为孕妇就是好惹的!」 扶着腰起身,我阴冷的盯了他一眼,便快步的往餐厅走去。 一边走,一边就听到身后隐约传来了几声十分愉悦,甚至还有些淫·盪的笑声。 眉头狠皱,我加快脚步,只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因为他的笑声而变得十分的噁心。 餐厅里的一切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改变什么,大家饮酒看节目,比我离开餐厅时还要热闹。 回到原位上坐下,我隐约感觉到几道轻蔑的目光在我的身上盪了一圈,便不屑的收了回去。 我挨着宝贝坐下,问蓝烁拿了块手帕狠狠的擦了擦手背,抬眸间,就见坐在对面的宗政丞的两个女儿正眼睛发光的盯着蓝烁瞧。 想到她们父亲的尿性,我恨屋及乌,突然就觉得这两个女孩儿看蓝烁的眼神也十分的不怀好意。 好在这里人多,且大多都是在宗政家里排得上名号的人,那两个小姑娘不敢造次,否则我敢保证,她们一定会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蓝烁把微信号给她们,还得让蓝烁表示荣幸。 好在宗政烈很快便回来了。 从他进了餐厅,我就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果然,待他走到我椅子边时,径直便拉住我的手,单手抱起了宝贝,叫上蓝烁作势离开。 宗政烈这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不少人。 餐厅的大多数目光都投注在了我们的身上。 可宗政烈置若罔闻,冷声说了句「我们回家」,便带着我们一家子往餐厅外走。 刚出了餐厅,我们便迎面撞上了宗政天和凌叔。 宗政天的脸色也很难看,在意识到宗政烈要带着我们离开之后,脸色便变得铁青一片,几乎喷火。 他冷冷道:「宗政烈,你确定要走?」 宗政烈冷笑:「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宗政天狠狠的砸了一下拐杖,扬起来指着大门的方向道:「你今天若是敢踏出这个家的大门一步,我宗政天就跟你断绝爷孙关系!」 宗政烈唇角的冷意更浓,他双眸发深,深深的看了看宗政天,又用一种锋利的眼神盯了凌叔一眼,便没有再说半句话,拉着我,抱着宝贝,领着蓝烁大步往门外走。 他走得毫不犹豫,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坚定。 我拉紧宗政烈的手,目不斜视,亦趋亦步的跟着宗政烈往外走。 「你这个不孝子!」 一直到我们快走出宗政天的视野,他才忽然狠敲了几下拐杖,带着一丝破音的高喊出声:「你会后悔的,你们所有人都会后悔的,我等着你回来求我的那天!」 宗政天气的哆嗦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宗政烈听在耳里,却是脸色越来越森寒。 到了最后,我明显就感觉到他握着我的大手收紧到了极致。 可他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就那样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大门,带着我们上了车。 徐凯一直等在外面。 等我们上了车,车被开出去很远之后,宗政烈紧绷的身子才忽然松懈下来。 而后,我便见他有些疲惫的捏上了眉心,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了窗外,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456章 我们回家 我不知道宗政烈和他爷爷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可看着宗政烈透着伤痛的侧脸,我这心就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其实我很清楚,能让宗政烈和宗政天闹成现在这个地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经过这顿年夜饭,我已经清楚的体会到了宗政家人对我的厌恶和瞧不起。 在他们的身上,我只看到了傲慢和不屑,没有丝毫婆家人应有的态度。 这顿年夜饭,很显然,就是宗政天故意用来羞辱我的。 这也就算了,偏偏还遇到了宗政丞这个变态。 伸手,我轻轻的握住宗政烈的大手,只觉得心中充满了闷气。 一路上,我都紧紧的拉着宗政烈的手,可安慰的话,我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面对这种事儿,安慰的话显得最苍白。 我能做的,唯有陪伴。 回了云园的时候,海城正好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 繁华如海城,春节到来的那一刻,整个城市的上空都炸开了漂亮的烟花,绚烂的霓虹灯纠缠着每一处市景,勾勒出一副举国欢庆,阖家欢乐的热闹场面。 下了车,站在漫天的烟花下,我拉着宗政烈的手,看着他在烟花下落寞的表情,鼻子控制不住就有些发酸。 只有我知道,昨天晚上的宗政烈,有多高兴。 而今天一整天都在为回家吃这顿年夜饭而准备礼物的宗政烈,又有多期待。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讽刺。 低下头,我站在宗政烈的身前,伸手拉住他的另一只手,很用力很认真的哽咽道:「老公,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一段不被家人祝福的婚姻,总是令人很难受。 当初宗政烈为了不让我体会到这种感觉,在我妈面前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 他没有不负责任的让我偷户口本跟他结婚,而是选择迎难而上,努力赢得了我妈的嘱咐,让我安安心心的嫁给他。 可他呢。 这段不被他家人所祝福的婚姻,我高兴了,他怎么办。 「蠢女人,这不是你的错。」 宗政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髮,努力扬起一抹笑:「对我来说,有你的地方,才算是家。」 「我爷爷他……总有一天会理解我的。」 宗政烈轻轻的嘆了口气,忽然声音有些不忍道:「我只是,我只是想在他有生之年,能够体会一次家的感觉。」 抬手,宗政烈将我拥入怀里,努力换上笑脸道:「走,回家。」 看着他强打起精神的模样,我抿了抿唇,坚定道:「我会让他认可我的。」 尽管我很恨他,可为了宗政烈,我愿意做出妥协。 相比起心怀恨意,我宁愿我的丈夫,我的孩儿,都能够心怀爱意。 只要他们能够幸福,能够高兴,我便心满意足了。 天空中的烟花忽然炸裂的更为绚烂,将黑暗的天空缀满了锦簇花团。 宝贝拉着宗政烈的手,我拉着蓝烁的手,由着宗政烈搂着我的肩膀,步步坚定的往家里走。 沉睡在我肚里的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此时的温暖,难得踹了踹我的肚皮,表示他的响应和喜悦。 心口一跳,我低头看了眼圆滚滚的肚子,唇角忍不住就绽放出了一个绚烂笑容。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我妈我弟万叔等人忽然就四面八方跳了出来,笑脸盈盈的朝着我们大喊了一声:「春节快乐!」 热气萦绕的家里,看着每个人穿着新衣服,喜气洋洋的模样,我跟宗政烈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动容。 眼眶湿润,鼻子发酸,我咧着嘴笑,发出的声音却是带上了一丝哭音:「春节快乐!」 宗政烈搂紧我,终于绽放出了一个会心笑容:「春节快乐!」 似是料到了我们在老宅会吃不好饭,我妈他们根本就没有动筷子,一直在等着我们回来。 家里的年夜饭准备的是火锅,所有的食材都是自家农场里的,今天一大早,万叔便带着人去农场里取回来了最新鲜的食材,为这顿年夜饭做准备。 铜火锅里的热烫翻滚着,我们一家人连同万叔万婶一起围坐在铜火锅前,隔着氤氲的热气热热闹闹的吃着火锅,看着春晚最后几个节目,终于找到了一丝过年的气息。 万叔万婶乐呵呵的,我吃着牛肚看着两人手上戴着的金戒指,下意识便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宗政烈的手边。 看着我们俩手上由我亲自设计制作的对戒,我弯起唇角,脑中忍不住便憧憬起了我和宗政烈像万叔万婶那样白髮苍苍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我们,一定也会像现在这样恩爱吧? 到那时候,宝贝和蓝烁也结婚生子了,我肚子里的孩儿也长大了。 我们一大家子聚在云园里,四世同堂,那场景,真的很美好。 忍不住握住宗政烈的大手,我将一片嫩牛夹在宗政烈的碗里,只觉得心里那股子闷气终于消散了个干净,全部都被甜蜜幸福所替代。 吃饱喝足,又聊了一会儿天,我终于撑不住,都没有洗漱就窝在宗政烈的怀里睡着了。 没睡多久,我便被一阵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吵醒了。 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就瞧见宗政烈正站在床边拿着一沓红包朝着我笑。 注意到那红包的厚度,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从床上坐起来,我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红包的厚度,狗腿的便朝着宗政烈蹭过去,伸出了两只爪子。 抓了抓手指头,我微微一笑:「春节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人类是个很神奇的动物,平日里大多都不稀罕小钱,但是一旦轮到收红包抢红包的时候,就特别的兴奋来劲儿。 总觉得这样得来的钱,特别的有意义。 比如现在。 以前我虽然过过很多的春节,也收到过很多的红包。 可宗政烈的红包,这却是头一份儿。 所以我很兴奋,也很期待。 宗政烈似是被我的表情逗笑了,轻笑了一声:「拼手气,每一个红包里的数额都不等。」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图个好彩头。」 一听是拼手气红包,我便更来劲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抽红包。 眯了眯眼睛,我瞅准一个目测最厚的红包,用力便往外拽。 岂料宗政烈的力气忽然加大了很多,不论我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皱了皱眉头,我不满的瞪他,便见他给了我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心里微动,我忍不住就偷笑起来。 随手又抽了几次,一直到第五次,我才终于从宗政烈手里抽出一个红包。 将红包放在床上,我搓了搓手,又双手合十装模作样的念了几句各路神仙保佑,这才打开红包,朝里面看去。 第457章 一个死讯 红彤彤的红包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我抽出来一瞧,居然是一张支票! 看了看上面的数额,我在心里偷笑了几声,心道宗政烈果然偏心我。 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支票,我装作不知道宗政烈玩的小手段,美滋滋道:「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彩头不错,这么大数额,我一定是手气最佳!」 宗政烈装模作样的探头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支票,眼睛微亮,弯唇道:「手气不错,今年一定会生意兴隆,万事如意。」 我笑,起身凑到他的唇边轻吻了一下,开心道:「借我老公吉言!」 洗漱打扮好,我下楼时宗政烈已经把红包分发给大家了,放眼望去,一个个都是喜滋滋的。 我略微问了问大家的红包数额,便更加确定了宗政烈偷偷偏心我的事实。 新年伊始,大早上的就拿到了这么大一个红包,再加上整个云园里洋溢的欢乐气氛,昨晚的一切不开心,似乎都被沖刷掩盖掉了。 看着宗政烈始终带着微笑的俊脸,我终于稍稍放下心来,将昨晚的事情彻底的抛到了脑后。 中国人的年,总是会过很久。 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元宵节结束之后,年味儿才算是散尽。 就在我快要把宗政家老宅里发生的事情忘了的时候,纪风兰忽然带来了一个消息。 莫妃死了。 年纪轻轻,忽然得了急病,在医院里去世了。 去世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沈东仁的孩子,一尸两命。 莫妃死了的消息令我很是震惊,我第一时间便想起了纪风兰之前给我看的那个牛皮纸袋里装的资料来。 脑中一瞬间飞过了无数的阴谋论,我久久的怔在原地,好半天才有些口吃的问纪风兰:「这,这件事情,跟,跟你没关系吧?」 莫妃不管怎么说,都是宗政烈的干妹妹。 她虽然曾经推我下楼过,差点杀了我,可那件事情我已经跟宗政烈达成了协议,一笔勾销了。 现在她的死若是跟纪风兰有关,那便是跟我有关。 身为宗政烈的妻子,我心里总会有个坎儿,担心宗政烈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从而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最重要的是,莫妃怀孕了。 她这一死,便是一尸两命。 身为同样怀着孩子的母亲,我实在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孩子的死,跟我有关。 「如果我说,这件事情跟我真的没关系,是她命不好,真得了病,你信吗?」 纪风兰脸色有些严肃,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视纪风兰为亲姐妹,她既然这么说,我自然是信的。 只是想到牛皮纸袋里的那些资料,我还是忍不住道:「那个牛皮纸袋……」 「我不是个莽撞的人,虽然我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可我却一直没有找到实行计划的好时机,眼瞧着我所有的布置都要启动了,就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若不是医院给出了明确的诊断书,我也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纪风兰嘆了口气,道:「我虽然心狠手辣,可也没有到了赶尽杀绝的地步,更何况,她肚子里怀着孩子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所以我绝不会对她下如此死手,多少会留给她一些活路。」 听纪风兰这么解释,我心里终于稍稍轻松了一些。 可转而,我不禁又有些感慨和唏嘘。 生命无常,人总是预料不到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我虽然对莫妃没什么好感,甚至充满了厌恶,可是忽然听到她竟然落了个这样的结局,也不由替她嘆息。 她这一生,也真是坎坷。 虽然身份尚可,可却没有享受过几年的好生活。 忽然就这么死了,也是可怜。 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 想到我那两个未能活下来的孩子,我这心里也忽然泛起了一丝悲凉。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再难过,也不得不接受天意。 莫妃身为沈家二少奶奶,也算是圈子里的一号人物。 我得到她去世的消息没多久,圈子里便全知道了。 年味才刚刚散去,莫妃的死便为新的一年添上了悲凉的一笔。 莫妃葬礼那天,我陪着宗政烈去参加她的葬礼。 在我刚认识宗政烈的时候,我就知道,宗政烈和莫妃之间的兄妹情很深。 只是这些年莫妃做了太多的错事,导致宗政烈跟她之间有了隔阂。 可隔阂再深,他们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莫妃忽然去世,宗政烈难免有些难过。 这些日子,宗政烈偶尔会拿出相册来看看他跟莫妃的一些合照,以及莫妃曾经为他写过的很多封信。 我知趣的将这方私人空间留给了宗政烈,没有去打扰他,也没有去问他那些信的内容。 人在失去亲人之后,那种疼痛的感觉任何人都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就像我在失去严司翰之后,那种发泄不出来,始终压在心底的痛楚,真的足以让人崩溃。 所以我根本不敢去触碰宗政烈的痛处,更没有去开导他,安慰他。 我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走出来,默默的陪伴着他,就像他曾经等着我,陪着我那样。 莫妃的葬礼办的很简单。 依照她临死前的愿望,沈东仁将她和孩子的骨灰洒进了大海里。 初春的海边,天气还非常的寒冷。 我裹着厚厚的大衣站在宗政烈的身侧,陪着他目送莫妃的骨灰飘散在海风中,随着海浪流向远方。 宗政烈手捧着一束雪白的菊花,眼睛有些发红的盯着在太阳下荡漾着深蓝波纹的大海,久久的沉默不语。 沈东仁痛失爱妻爱子,在撒完骨灰后,跪在沙滩上便失控的嚎啕大哭起来。 一众沈家人和宗政家的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聚集在沙滩上,各自拿着白色菊花,在一片哭声中将菊花放在沙滩上,祭奠着那远去的亡魂。 宗政烈是最后一个走上前去的。 他捧着那束菊花,走的很缓慢。 唿啸着的海风吹动着他的头髮,将他白皙的脸吹的有些发红。 菊花的花瓣被强风吹下来,白色的花瓣在沙滩上不断的翻滚飘飞着,与黑色的服装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宗政烈走到花堆前,定定的站着。 喉头滚动了几下,他缓缓弯下腰,将那束花轻轻的放在了花堆上方。 我站在他的身侧,将我手里的花也放了上去。 起身的时候,我就听到宗政烈轻轻的说道:「妃妃,来生,一定不要再认识我。」 心忽然就狠狠的被刺痛了一下。 我回想起我在得知严司翰去世时的心态,一股子酸楚勐地就袭上了泪腺,刺酸了我的鼻子。 如果死去的人真的有灵魂,能够听得到活人说的话。 那么我想对严司翰说同样的话。 来生,一定不要再认识我。 不论你是男是女,一定要找个真正爱你的人,幸福的过完新的一生。 我于你而言,始终都是个劫。 第458章 哪来滚哪 葬礼结束,宗政烈忙着处理莫妃去世后的一些事情。 我心情不大好,一个人先回了海边的酒店。 来参加莫妃葬礼的人很多,酒店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黑衣服的人。 此情此景,总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想到严司翰堂堂严家的大少爷,死后连个葬礼都不能办,我这心情便更糟糕了几分。 进了酒店大堂,我刚走到电梯口,电梯门便忽然打开了。 门一开,就露出了站在里面的宗政丞和他的两个女儿。 莫妃虽然姓莫,但她在圈子里公认的姓氏是宗政。 她的葬礼,宗政丞和他的两个女儿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只是先前在海边撒骨灰祭奠亡人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他。 所以在看到他之后,我本能的就皱了皱眉头。 年夜饭那天,他留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很差劲。 尤其是他的行为,令我在心里就给他贴上了个变态的标籤。 他今天倒是穿的人模狗样的,西装穿的笔挺,头髮也梳的一丝不苟。 只是他那张尖尖的脸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毒蛇气质,还是令人十分的不舒服。 几乎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便下意识的走向了另一台电梯。 结果我的脚步才刚刚迈出去一步,宗政丞就忽然喊住了我。 他喊了我一声白小姐。 白小姐,意味着我依旧不被他认可是宗政烈的太太。 唇角冷勾,我没有理会他,伸手按下了另一台电梯的按钮。 电梯正在运行中,我看了看上面跳跃的数字,耐心的等待着,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宗政丞倒也不介意,他慢悠悠的走出电梯,朝着两个女儿挥了挥手,那两个女儿便瞪了我一眼,朝着酒店外走了。 一边走,我一边就隐约听到她们在讨论蓝烁有没有来参加葬礼的话题。 想到那天在饭桌上她们俩朝着蓝烁挤眉弄眼的样子,我心中对他们父女三人的厌恶感便更浓了几分。 不耐烦的又按了一下按钮,看到电梯一直停在三楼,我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该死的,三楼到底是要上多少个人。 宗政丞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眼电梯上的数字,阴恻恻的勾了勾唇角,背着手便晃到了我身侧。 他站定在我的侧后方,身体微微向前一弯,将唇凑到我的耳边,压低声音道:「白小姐,假如有一天宗政烈死了,你觉得……我能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为我献上你的两张小嘴?」 宗政丞的话简直下流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 我一听,心中腾的就升起一团火气,正打算狠狠的扇他一耳光,可我在转身看到他的表情时,我所有的火气忽然就凝固了一秒。 宗政丞的表情很奇怪。 甚至可以说很诡异。 看到他表情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他刚才所说的前一句话上。 眉头狠皱,我冷盯着他,冰冷道:「你知道什么?」 莫名的,这句话便脱口而出。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我心中第一时间跳脱出来的,便是宗政丞知道了什么事情。 蓝宿说过,我身上的劫已经转移到了宗政烈的身上。 对于蓝宿的话,我虽然不能说是深信不疑,可我心中总是隐隐有着担心和害怕。 现在看到宗政丞的表情,我心里忽然就很慌。 那种好像被戳中软肋的感觉,令我本能的就忽略了宗政丞后面的那句下流的话。 宗政丞依旧保持着双手背后,弯着腰的姿势。 侧头,他挑着细眉看着我,那双尖长的眼睛里好像在闪烁着毒光。 眯了眯眼睛,他牵起唇角道:「我知道什么……嗯……我知道什么呢……」 他故意卖着关子,根本就不顾忌周围朝着我们投来的异样眼光。 反而朝着我越凑越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我狠狠攥着拳头,全身紧绷,随时蓄势待发,将他揍成猪头。 绷着脸,我向后移了移身子,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脸色发沉,我寒声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哦,也没什么,我只知道,他娶了你,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哧哧的低笑了一声,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相信我,你跟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不想让他死,就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否则……」 他细眉挑的更高,几乎将眼睛都带着立了起来,看起来更诡异了几分:「后果自负。」 宗政丞吐出最后一个字,便哧哧的又笑了几声。 而后,他便突然像是变脸一样恢復了面无表情,直起身子,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做派绅士的背影,我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才恨恨的松开了拳头。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于诡异。 似乎我每次见他,他都会换一个样子。 他就像是人格分·裂患者一样,能够在短时间内切换无数个面孔,让人极其不舒服。 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酒店门外,我才终于转回身,寒了脸色。 进了电梯,我关上电梯门,有些疲惫的靠在了电梯墙上。 脑海里不断的回放着曾经蓝宿给我的那个我和宗政烈之间的缘分可能是死缘的预言,我便觉得烦躁异常。 今天若是换成其他任何人跟我说这一番话,我可能都会觉得他在危言耸听,觉得他是在开过分的玩笑,绝对一巴掌扇烂他的嘴。 可从宗政丞的嘴里说出来,我却不受控制的信了。 想到吃年夜饭的时候,他曾朝着我比出的那个割喉的手势,我便浑身发寒。 难道…… 宗政丞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吗? 可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知觉告诉我,他并不是幕后黑手。 可他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么一番话? 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或者我忽略掉的事情? 脑中反覆回想着刚才在电梯门口发生的事情,我仔细的分析了刚才宗政丞的所有表情和动作以及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想不出个头绪来。 回了房间里,我坐在沙发里,拽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 反覆的思忖了一会儿,我终是掏出手机,给李秘书和柳一萱分别打了个电话。 我需要好好的调查一下宗政丞,不调查他,我这心里总是不能放心。 宗政丞好歹是宗政烈的堂哥,身份地位在那里放着,所以李秘书很可能会调查的不彻底。 柳一萱位高权重,可以调查的更彻底一些。 第459章 爱的意义 事关严司翰的死以及宗政烈的人身安全,我不得不重视起来。 我相信就算是再疯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才见过一次的人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更何况,这个人还跟宗政烈有血缘关系。 所以不管宗政丞是恐吓还是警告,我都不会轻易忽略,错过一切接近真相的机会。 跟李秘书和柳一萱分别打完电话,天色已经不早了。 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见宗政烈还没有回来,我轻轻的嘆了口气,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探目望去。 夜幕将降未降,华灯却已初上。 初春的海边,风景还是如冬日那般萧条。 楼下的一片萧瑟中,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们来来往往,有不少人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似真似假的哭泣着,缅怀着曾与莫妃交集过的时光。 视线掠过他们,我寻找着宗政烈的踪迹。 酒店外的不远处,便是一处私人海滩。 那里便是我们缅怀莫妃的地方。 站在高楼里的落地窗前,足以看清楚那片海滩上的情况。 天渐渐黑了,在海滩上祭奠莫妃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在死人面前,活人的事情显然更重要一些。 来这里参加葬礼的,有多少真心祭奠莫妃的,此时此刻便可以看个一清二楚。 举目望去,辽阔的私人海滩上,竟只剩下了宗政烈一人。 宗政烈的身影,哪怕只有一点光亮,勾勒出一个轮廓,我也可以一眼认出他来。 海边的风有些大,卷着浪花一下一下的拍岸而起,如龙舌般,吞噬着海滩上的白色菊花。 宗政烈就站在花堆的不远处,手里夹着一根忽明忽暗的烟,迎风而立,久久都没有动一下。 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那支烟上,我长长出了口气,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些年,经歷了太多的欢喜,也经歷了太多的伤悲。 可我却很少见到宗政烈这般寂寥悲伤的模样。 每见一次,我这心里就疼痛一次。 痛苦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转身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厚大衣来,搂在怀里,缓步下了楼。 天一旦露出暗色,便黑的很快。 我下了楼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月亮升起,高挂在海平线上。 月辉映在漆黑的海平面上,形成了一个扭曲的倒影,不断的拉长,散成了一片星海。 我缓步走在沙滩上,迎着海风,听着惊涛海啸,紧盯着不远处的那个高大却孤寂的身影。 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变得缓慢起来,我踩着脚下软软的沙子,心中莫名就冒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宗政丞说的是真的,你愿意离开宗政烈吗? 永远永远的消失,再也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问题冒出来的那一刻,我竟是丝毫都没有犹豫,直接就给出了答案。 我愿意。 只要宗政烈能够活着,我只要他能活着。 阴阳相隔实在是一件太过于痛苦的事情,那样厚重的疼痛,我真的承受不起。 宗政烈也同样承担不起。 他是那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凡是能够走进他心里的人,他都在用他的方式付出。 哪怕莫妃一次次的走错路,他终是没能将她彻底的从他心中清理出去。 路再长,也总有走尽的时候。 站在宗政烈身后,我踮起脚尖,将外套披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 走到他身前,我帮他裹紧外套,抬眸朝着他缓缓的露出一个浅笑。 我知道,我笑的很勉强,估计比哭还难看。 可我想让他好受一点,也想让他在这漫无天际的黑夜里看到一丝不算光亮的光。 宗政烈身子微怔,缓缓垂眸。 在看到我脸上的笑的那一刻,他的眼眶忽然就红了一圈。 而后,他也跟着我扬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将菸头熄灭,他将周围的烟味挥了挥,又努力的朝着我笑了一下。 伸手拉住我的手,他张开我披在他身上的大衣,将我搂进了大衣里。 用肥大的大衣将我们两人裹紧,他捏了捏我的脸,轻轻道:「回去吧。」 我用力的点头:「好。」 拥紧宗政烈的窄腰,我由着他搂着我往酒店的方向走。 海风吹动着菊花花瓣,白色的花瓣四处纷飞。 月亮越升越高,将海滩上的一切都照的格外的清晰,就好似,就好似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一样。 可我知道,今晚过后,海滩上的所有痕迹便会被海浪吞噬。 连同莫妃的骨灰,连同莫妃的人生,一起抹掉。 用不了多久,大家便会各自投入自己的生活中,将这个人的生平事迹忘却,重新去寻找生活中其他的亮点与惊喜。 地球依旧在转,人类社会依旧在进步。 唯独那些真正爱她的人,心里会永远永远的空缺出一块,珍藏着与她的回忆,一次次在午夜梦回中,与她重逢。 我想,这便是爱的意义。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返回了市里。 刚回到市里吃了个午饭,我便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赶去了公司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一连忙了一个月,一直到柳一萱来海城出差,带来了宗政丞的消息,我才总算有了喘息一口气的时间。 自从莫妃去世,宗政天便失去了监视沈家的眼线。 沈常鸣松了口气,跟宗政集团的关系有裂化的趋势。 沈东仁失去了爱妻,受到的打击不小,逃避似的跑去了国外,公司的重担一下子便压在了沈东君的身上。 沈东君能力强,又有纪风兰的辅助,倒是日渐得到了沈常鸣的看重。 我们三人合作的公司也渐渐的步上了正轨,在海城的名气日渐增长。 由于第一批产品的市场反响很不错,已经加投了好几批,再加上私人订制的单子增多,公司的流水渐渐变得可观起来。 公司生意好,便意味着我会很忙。 柳一萱来之前,我硬生生的把五天的工作量两天完成,才总算腾出了三天休息的时间。 肚子越来越大了,宗政烈不放心我,便派大壮去机场接柳一萱,我则在家里等着。 结果大壮的车开没有开出云园,便接到了郑家榆给他打去的电话,便折了回来。 郑家榆和柳一萱,正处于暧昧期。 这么久了,不论郑家榆如何追着柳一萱跑,柳一萱都不答应跟他在一起。 柳一萱心里有结,需要郑家榆慢慢去解开。 郑家榆没办法,便从北城回了海城,打算让柳一萱冷静一段时间。 这才冷静了没有一星期,柳一萱便来了海城。 而郑家榆更是耐不住性子,早早的便赶去机场等着去了。 听完大壮无奈的叙述,我不由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别扭。 无奈,我只得在云园里等着。 按照我和宗政烈小别胜新婚的经验,我估计不到明天,我就别想见到柳一萱。 心里虽然着急只得宗政丞的底细,可想到两人之间看不到眉目的感情状态,我还是忍了。 想了想,我担心柳一萱着急赶过来见我,又跟郑家榆闹别扭,便给她发了条微信,谎称我临时有点事。 等到柳一萱「那我迟点再过去」的回覆之后,我唇角一勾,不由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机会已经创造完成。 能不能把握住这个好机会,就看郑家榆的本事了。 我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第460章 欠债还情 收起手机,我窝在沙发里,不由有些百无聊赖。 忙了这么久,忽然闲下来,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这些日子,我虽然很忙,但我的办公地点就在家里,只有在开重要会议的时候,我才会赶去公司。 宗政烈也很忙,但他一直都在尽量的加大陪我的时间。 万幸我在很多地方可以帮他的一些小忙,他在家里陪我时,我倒也可以帮着他一起处理一些工作。 今天宗政烈有个重要的活动要参加,还有一个饭局,从早晨陪我吃过早饭就走了,估摸着得很晚才能回来。 两个孩子去上学了,我弟和弟妹忙他们的小店,我妈则在花房里忙她的盆栽。 打开电视换了几个台,我看了会儿新闻,便有些无聊了。 想了想,我便起身朝着花房的方向走去。 这些日子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好好的陪陪我妈。 日子一天天在过,我妈的年纪也在慢慢的增长。 一想到活一天少一天,我就特别害怕跟我妈阴阳相隔的那一天。 钱赚再多,也没有个尽头。 可我妈的寿命却是有限的。 云园的玻璃花房很大,原本花房都是由园丁打理的。 现在这活儿被我妈给要了,园丁反而成了打下手的。 天气渐渐变热了,玻璃花房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漂亮。 因为我妈喜欢花花草草,所以宗政烈特地差人给花房里买了很多珍贵品种,有园丁帮着我妈打理,我妈的兴趣便更浓厚了。 这些日子她甚至都开始学习自己培植新品种了。 我走进花房的时候,我妈正在做一个生态微景观盆栽,生态缸很小,我妈拿着专用的镊子小心翼翼的给里面栽种着植物,脸上戴着一副老花镜,神态格外的专注认真。 我倚在花房门口静静的盯着我妈看了一会儿,看着她兴致勃勃、有条不絮的布景,铺苔藓,很快,一个小型生态缸便已经基本完成了。 见我妈开始给里面摆小房子了,我浅浅的勾起唇角,这才抬步朝着她走过去。 直到我坐在她的对面,她这才看到我。 扶着老花镜近看了我一眼,我妈一惊,笑道:「大忙人终于肯给自己放个假,来看看我这老婆子了?」 我无语,撇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我忙点才证明我的价值高啊,您这不也是在忙着吗?」 「您瞧瞧这花房里的造景,不都是您用时间堆砌出来的吗?」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我妈求饶的摆手,道:「你这张嘴啊,不去跟家榆抢饭碗真是他的福气。」 这回轮到我求饶的摆手了:「别别别,我还真不是当律师的那块料,我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款我就头疼,难为郑哥能背的滚瓜烂熟。」 「等郑哥跟一萱确定关系了,一萱估计得吃不少的嘴亏,估摸着郑哥三句离不开老本行。」 我妈将完成的生态缸摆在架子上,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就跟电视剧里演得似的,你别说,拌嘴的时候还挺逗。」 我被我妈双眼放光的样子逗笑了,趴在工作檯上哈哈大笑。 我妈见我笑了,也跟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母女俩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趴着傻乐了半天,忽然就陷入了沉默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和我妈便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许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大对劲,园丁阿姨朝着我和我妈鞠了一躬,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香气怡人的花房里,只剩下了我和我妈。 花房的玻璃门一关,便彻底的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就这么彼此沉默了很长时间,我妈的视线渐渐转移到了我的肚子上。 喉头滚动了几下,她又抿了抿了唇。 就那么踌躇了半天,才用很低的声音开口道:「小悠,孩子就快生了,你,你答应妈的事儿……还作数吧?」 我妈问的很小心翼翼,眼神闪烁间都是不自信而又内疚的光芒。 收回看向我妈的视线,我僵硬的抬手摸了摸肚子。 痛苦的唿吸了几口气,我终是朝着我妈点点头:「作数。」 「作数就好,那天你荣欢爷爷过来,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你的预产期也快到了,小烈那边,总得找个由头。」 我妈搓了搓手,拉开椅子坐在我的对面,伸手探上了我放在桌子上的手。 略有些粗糙的手握紧我的,我妈轻轻的捏了捏:「小悠,你别怪妈,既然欠了债,咱就得还债。」 「这事儿过后,你也就能跟小烈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妈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养老了。」 我点头,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滚落了下来。 抬手抹掉眼泪,便有新的眼泪又滚落下来。 我不停的擦着,可是不论我怎么卖力的擦,那眼泪就像是流不尽似的,不停的往下掉。 将手从我妈的手里抽出来,我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老公那边,我会想办法安排,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等着我这边的消息。」 「你说得对,欠债还情,天经地义。」 我努力在心中劝说着自己,可是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明明从我在医院答应了我妈之后我就在努力的做心理建设了,可真的快要到了这一天,我还是觉得很崩溃。 那种痛彻心扉,好像在硬生生的从身上割肉的感觉令我痛苦万分。 可我知道,即使痛苦万分,我也必须这么做。 经过这个话题之后,我便忽然没有了留在花房里的兴趣。 尽管我来花房的目的是陪陪我妈,可看到她,我就忍不住想到这件事。 此刻的我,还是想要尽量逃避开这种心情。 在花房里强撑了十几分钟,我终于还是起身,跟我妈打了声招唿,回了房间。 倒了杯温水一口气喝掉,我唿出一口浊气,抬手拍了拍脸,那种痛苦的感觉终于压下去了不少。 走到保险箱前,我将做给肚子里宝宝的那把长命锁拿出来,捧在手里细细的抚·摸着。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便再次滚落了下来。 眼泪砸在了长命锁上,染湿了我的手。 我摸了摸肚子,呢·喃道:「宝宝,你长大以后,一定不要怪妈妈,妈妈相信,你蓝宿外公的话,不会错,也相信,你会理解妈妈。」 第461章 惊人反转 出乎我的意料。 傍晚的时候,柳一萱就来到了云园。 郑家榆没有跟着她一起来,她自己打车过来的。 一进门,我便感受到了她的不悦心情。 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我让万叔去准备了一杯石榴汁,递给了她。 柳一萱看了眼石榴汁,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伸手搂了搂我道:「还是我家亲爱的疼我,每次都为我准备我最喜欢的石榴汁。」 朝着她笑笑,我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给她的石榴汁里插了根吸管:「怎么了?郑哥惹你生气了?」 「别跟我提他,听到他的名字我就气很不顺。」 柳一萱勐吸了一口石榴汁,有些烦躁道:「悠,有酒吗?我想喝酒。」 这是我第一次见柳一萱情绪波动这样大,以往的她,虽然风风火火,火辣美艷,可她在控制情绪方面的能力,那是极好的。 准确的说,但凡能够达到柳一萱和宗政烈这种高度的人,这方面的能力,基本上都强。 就连我都在这方面有所改善,就别提柳一萱了。 可现在的她,明显已经将所有的不良情绪暴露了出来,仿佛在明晃晃的告诉我,郑家榆这个男人,就是她的软肋。 想到宗政烈总是在跟我有关的事物面前失控,我不由摇头。 柳一萱这回,怕是栽在郑家榆的手里了。 只是鑑于她跟她已经去世的丈夫之间的深情,暂时还接受不了自己已经移情别恋的事实,所以才会这样。 无奈的嘆了口气,我给了万叔一个眼神,让他去地窖里找几瓶新产的好酒过来。 一回头,就瞧见柳一萱在盯着我看。 她唇角微微勾着,眸光深深的对我说道:「悠,这些年,你真的变了很多。」 「你知道吗?我刚才在你的身上竟然看到了烈总的影子。」 「你受他的影响很大,也成长了很多,我还记得刚认识你时,你惶恐不安,小心翼翼的模样,说实话,那时候的我,真的有些不理解烈总为什么会看上你。」 「直到跟你深入的相处之后,我才渐渐的发现你的好。」 「不得不承认,烈总的眼光,很独到,也很毒。」 突然听到柳一萱对我做出这么一番赞誉极高的评价,我不由笑了一声。 伸手揉了揉柳一萱的脸,我笑道:「夫妻相,夫妻相懂不懂?」 「悠,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柳一萱被我蹂躏着脸,含煳不清道:「我真的觉得,你现在已经够格当宗政家的主母了。」 我松开她的脸,将吸管塞进她的嘴里道:「谁稀罕当什么宗政家的主母,你是没见他们那一家子人的做派,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跟那群人生活在一起。」 柳一萱耸肩:「这个圈子里的人,哪个人没有自己的做派,都是表面现象,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不也有我自己的做派吗?」 「别那么悲观,宗政家是几百年的大世家,底蕴厚的很,放着现成的资源不让你老公利用,你这不叫清高,叫傻,懂吗?」 「而且这对烈总,对你们的孩子,都不公平,你要知道,有些资源,可不是单凭钱就可以拥有的。」 说到这儿,柳一萱忽然顿了顿。 她将石榴汁放在茶几上,很认真的看着我道:「悠,你该不会还在记恨宗政家的老爷子对你做的那些事儿吧?」 「我说句你不爱听的,站在老爷子的角度上,我觉得他做的没错。」 「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你的命,否则你以为单凭翰爷和他那个保镖,你就能活下来吗?」 「老爷子这么做,也不过是在逼着你离开他宗政家未来的继承人罢了,毕竟他提出过给你支票,但你没有接受,不是吗?」 「烈总爱你,这是他无法扼制的事情,但是你却是可操控的,以你当初的各方面能力,你跟宗政烈在一起,已经不止是高攀的程度了,而是在抹黑宗政家的脸,懂吗?」 「对于一个积累了几百年底蕴的大世家,你有没有钱老爷子根本就不在意,他随便拔根头髮,就足够你滋润的活一辈子,他在意的,从来都是宗政家的兴荣。」 「你觉得,若是现在给你这么大的家业,你能放心交给一个不合格的后人继承吗?」 「不说其他,我就问你,你能接受烁烁或是宝贝娶一个在你看来,很不合格的女人吗?」 皱眉,我脑子里一瞬间便浮现起了宗政丞的那两个女儿来。 若是蓝烁爱上了她们其中一个,非要娶回家来,我恐怕…… 嘆了口气,我将眉头皱了又皱,只觉得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不可否认,柳一萱说的没错。 宗政天的行为,换位思考一下,的确可以理解。 可理解是理解,可当事人是我。 经歷那种死亡恐惧,失去孩子的人,也是我。 这让我如何轻易的释怀。 又嘆了口气,我转移话题道:「宗政丞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你看我这副悠闲的样子,想必也猜到结果了吧。」 柳一萱接过万叔递过来的醒酒器,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红酒,晃了晃。 「我差人全方位的调查过了,宗政丞除了前段时间去过一趟美国之外,根本就没有去过马代,更没去过白淮市。」 「他的所有id,以及ip位址,我也全都查过了,以及他最近一段时间所见过的人,做过的事情,我都查了一遍,根本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而且这些可调查出来的东西也没有经过二次掩盖或是刻意误导,所以宗政丞根本没有任何嫌疑。」 「通过我的调查,我发现这个人倒是有一点很有趣。」 我来了兴趣,问她哪一点。 柳一萱喝了口红酒,笑道:「他很宠爱烈总,或者说,他很护短。」 我皱眉:「什么意思?」 「他虽然是烈总的堂哥,表面上看起来跟烈总的关系也一般般,但是他在背地里,却为烈总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可以说,这些年烈总能够跟老爷子不停的周旋,有很大的功劳是他的。」 「只是他从来都只是默默的做,从来也不跟烈总说,更不会去跟烈总处关系,你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毒蛇气质,我想,那是他的保护色,为了麻痹宗政家的那些人的。」 听到这儿,我简直大感意外。 眉头皱的更紧,我有些不愿意相信的反驳道:「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我至今都记得他三番俩次很变态的行为,结合柳一萱所说,这实在是很令人费解。 柳一萱轻笑:「我想,他是在考验你吧。」 「只要你能通过他的考验,我猜,他大概会在宗政家内提前为你们铺路。」 「至于你跟我说的他警告你的事情,我总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跟你有关的事情。」 柳一萱褪去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我已经让人去详细的调查宗政丞在美国境内的所有日程了,先前的调查显示,他在从美国回来之后,有过不少动作,所以我怀疑他在美国发生了什么事情。」 美国…… 美国跟我有什么关系。 皱了皱眉头,我思忖了半天,终是没想明白。 端起柳一萱剩下半杯的石榴汁喝了一口,我有些疲惫道:「既然宗政丞不是幕后黑手,那这线索就又断了。」 「这些日子,我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幕后黑手一日没找到,我这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 柳一萱喝酒的动作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放下酒杯道:「对了,我最近调查到了一件事情,跟严司翰有关,我觉得很不对劲。」 「严司翰?」我一惊:「什么事情?」 第462章 重重疑点 严司翰对我来说,始终是一根刺。 一根深深的扎在我心里,永远刺痛我的刺。 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名字,我这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难受,鼻子也会跟着发酸。 此时听到柳一萱提起他,还说调查到了关于他的事情,我的心绪便抑制不住的波动起来。 殷切的看着柳一萱,我耐着性子等待着她的下文。 柳一萱观察着我的神色,无奈的嘆了口气,缓缓的问我还记不记得纪嫣然这个人。 我微愣,说我当然记得。 纪嫣然跟我之间的恩怨,足以令我记她一辈子。 纪嫣然抿了抿唇,顿了好几秒钟,才开口说她最近调查到纪嫣然的很多事情,都跟严司翰有关。 比如纪嫣然在绑架蓝烁之后,人证莫名其妙遭遇了煤气爆炸的事情。 又比如纪嫣然在入狱之后,被悄无声息的转移走。 柳一萱说,这些事情的幕后指使者,似乎都是严司翰。 听到这儿,我脑海中忽然就跳出了一些事情。 我记得,纪嫣然曾经跟我说过,她和严司翰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当初严司翰接近我,就是纪嫣然牵的线。 我在公安局里见过纪嫣然之后,曾经委託柳一萱帮我鑑定一下严司翰和纪嫣然之间的血缘关系,可是那份dna检测报告,却在快递的途中丢失不见了。 那次事件发生之后,纪嫣然就被转移了,而宗政烈告诉我说,是有人不想让我知道鑑定结果。 后来我又拜託纪风兰帮我找一张纪嫣然母亲的照片,可因为种种事情的不断发生,反而导致这件事情就此搁置,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拿到纪嫣然母亲的照片。 思绪纷飞,我脑中一瞬间便闪过了无数个疑团。 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如果说纪嫣然的很多事情都跟严司翰有关的话,那么那份dna鑑定报告,会不会也是严司翰劫走的? 可他为什么要劫走这份报告? 其实没有这份dna检测报告,我也已经调查清楚了焦静云改嫁过纪振江的事情。 从这一点,就已经佐证了严司翰和纪嫣然之间的关系。 难不成,严司翰是怕我知道他跟纪嫣然之间的兄妹关系,怕我误会? 越想脑子里越乱,想来想去想不通,我干脆就不再去想了。 皱了皱眉头,我有些无力的对柳一萱说道:「严司翰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吧,再怎么说,纪嫣然都是他的亲妹妹。」 「哥哥保护妹妹,人之常情。」 柳一萱却是摇头,笃定的说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末了,她问我道:「你难道忘了我们在白淮市时的种种疑虑了吗?」 「这种事儿,在没有调查的清清楚楚之前,还是不要早下定论的好。」 想起在白淮市发生的事情,我这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最近诡异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疑团接着一个疑团,组成了一个乱糟糟的线团,令我根本就难以在其中顺顺噹噹的理出一条线来。 想了想,我道:「现在能想到的突破点只有一个,就是那份鑑定报告。」 柳一萱摸了摸高脚杯的杯壁,忽然,她眼睛一亮的弹了一下杯壁,惊道:「你说,会不会严司翰和纪嫣然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鑑定结果无非只有两个,一个是有血缘关系,一个是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是同母异父的事情早就摆在檯面上了,如果鑑定结果是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话,也就没必要将这份鑑定结果截走了,你觉得呢?」 被柳一萱这么一说,我不由也跟着一惊。 柳一萱分析的很有道理。 可如果严司翰和纪嫣然真的没有血缘关系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其中有一人并不是焦静云生的。 难不成,纪嫣然其实并非是焦静云的女儿? 所以纪振江才那样对待她,才能给了纪风兰上位的机会? 将我的想法说给柳一萱听。 柳一萱听完,也贊同我的想法。 毕竟纪振江对待纪嫣然的态度实在不像是亲爹对亲女儿。 至于严司翰,我们俩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 不仅因为严司翰六岁之前是跟我住在一起的,还因为严家人对待严司翰的态度,实在是亲上加亲,根本就不可能没有血缘关系。 如果真的没有血缘关系,严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容许一个外人继承严家的家业。 柳一萱是个急性子,见我傻坐在那里分析,将高脚杯放在茶几上便道:「口说无凭,这样,你让纪风兰去纪家採集一下纪嫣然和纪振江的dna,我想办法去搞定严司甜,将他们三人的dna一检测,便可以清楚的得出结果。」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即便是纪嫣然不见了踪影,想在她住过很多年的地方找点她的痕迹,採集dna,还是可能的。 说干就干,我和柳一萱立刻各自忙活起来。 这件事疑点重重,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调查清楚严司翰屡次这么做的原因。 如果严司翰和纪嫣然有血缘关系,那么他这么帮纪嫣然也情有可原。 可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那么他还这么帮纪嫣然就显得很可疑了。 彼此忙活完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柳一萱挂了电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道:「哎呀,咱们俩真是瞎折腾!」 我问她怎么了。 柳一萱皱了皱眉头,无语道:「之前在北城,为严司翰和纪嫣然做dna鑑定的人是我的老熟人啊,他应该知道检测结果的,我们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我抚额,心道也是。 虽然检测机构会在一定时间内消档,可保不齐柳一萱的老熟人还记得检测结果呢。 毕竟是柳一萱的事儿,多上点心也是正常的。 柳一萱说完,直接就翻找出那个人的电话,迅速的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通了。 柳一萱见我好奇,便打开了免提。 惯例寒暄了几句,柳一萱便直接奔入了主题。 面对这种事情,电话那边本来应该很干脆的告诉柳一萱记得还是忘记的。 可他在听完柳一萱的问题之后,竟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很不自然,甚至开始找藉口想要挂电话。 我和柳一萱都听出了猫腻,彼此对视了一眼,柳一萱便道:「老张,咱们俩可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这事儿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第463章 被下药了 柳一萱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电话那边的老张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嘆了口气道:「这事儿我是收了封口费的,告诉你的话,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柳一萱接口:「那你别说话,你打字,他总没有给你付封手费,或者这样吧。」 柳一萱换了个手拿手机:「我问,你答,如果我猜对了,你就直接挂电话。」 老张那边不说话。 柳一萱就当他默认了,直截了当道:「两个样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对不对?」 滴的一声,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看着恢復了壁纸的手机页面,我坐在沙发上,忽然就有些呆。 严司翰和纪嫣然之间,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柳一萱将手机丢进包里,无奈的耸肩:「看来纪嫣然是冒牌的纪家大小姐。」 我回过神来,莫名心里有些发慌。 想了想,我道:「竟然他们俩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严司翰为什么还要帮她这么多?」 「烁烁那件事情纪嫣然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严司翰没理由这么对我。」 我敢笃定,在纪嫣然和我之间,严司翰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我这边。 可他却屡次在暗中保护纪嫣然。 这是为什么? 柳一萱似乎也想到了这个疑点,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或许……或许是欠了人情?他在还人情?」 柳一萱的猜测,倒是有那么几分可能。 可我的内心却告诉我,严司翰这么做,另有原因。 醒酒器里的红酒渐渐见了底,我和柳一萱商量无果,全都忍不住嘆了口气。 柳一萱喝的有些微醺,她揉了揉太阳穴道:「既然想不通,那咱们就别想了,翰爷已经去世了,有些他不愿说的事情,就如他的愿,永远成为秘密吧。」 我点头,又嘆了口气。 让万叔给我倒了杯热水,我捧在手里,有些疲惫道:「那我们刚才忙活的事儿呢?还继续吗?」 柳一萱靠进沙发里,舒服的将腿盘起来:「继续啊,万一纪嫣然是纪振江的私生女呢?」 看着柳一萱已经迷离的眼睛,我正打算跟她说这种事情知道也没什么意义,我的电话就突然响了起来。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见是我工作室的一个员工打来的电话,便肃了神色,接了起来。 刚刚张嘴准备说话,电话那边便忽然传来了她有些焦急又有些兴奋的声音:「白总!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我一听,还以为这个员工在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便认真道:「小李,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别着急。」 那边顿了几秒钟,便道:「白总,我刚才路过四季酒店门口,看到一个女人扶着烈爷进了酒店了……烈爷好像喝醉了,半个身子都靠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我怎么也没想到,员工小李要跟我说的事情是这样的事情。 心潮涌动,我按捺着性子,道:「麻烦你把酒店地址发过来,如果还有什么其他特徵的话,也一併发给我。」 挂了电话,我眉头立刻狠皱起来。 宗政烈的酒量我是很清楚的。 别说是一般人,就是销售部的酒王也喝不倒他。 如果真的出现像小李说的这种情况,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宗政烈被下药了。 柳一萱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变化,酒醒了一些,坐直身子问我怎么了。 我一边将刚才的电话内容简明扼要的跟柳一萱说了一遍,一边嘱咐大壮带人先提前过去探探情况,又派万叔备车。 快步上楼,我耐着性子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 下了楼,我便直接上了车。 柳一萱酒几乎全醒了,跟着上了车。 车缓缓开出去,我拿出手机,给徐凯和周雨露打电话。 徐凯的电话关机。 周雨露的电话倒是很快接起来了,我一问,才知道她今天在外地出差帮宗政烈办事,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回来。 挂了电话,我心中不由有些凝重。 不论是宗政烈还是徐凯,都是见过很多大风大浪的人。 因此他们俩出去应酬,我根本不担心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可今天他们俩竟然全中计了,这令我感觉很不妙。 想到莫妃、蓝思妤、纪嫣然这些人曾用过的丧心病狂的手段,我便对这种为了得到一个男人而失心疯的女人感到无比的厌恶。 嘱咐万叔放慢车速,我耐心的等待着大壮的电话。 柳一萱刚给郑家榆打完电话,见我嘱咐万叔放慢车速,轻笑了一声,不由朝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行啊,悠,越来越有主母风范了。」 她伸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笑道:「你做得很对,越是内心焦急的时候,越要冷静,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才能让对方没有可趁之机。」 「你身为烈总的妻子,这样的事情以后会层出不穷,别说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了,就连那些半老徐娘,也巴不得攀高枝儿,在钻石王老五的身上撕块肉下来呢。」 「在这个世上,想要不劳而获的人总是最多的,多少小姑娘以为只要貌美如花,嘴甜一点,腿一张就有钞票入荷包,殊不知,但凡是能有所成的人,都是人精,你值多少钱,他在心里早就有一桿秤,超了他心中的分量,不好意思,捲铺盖滚蛋,自以为赚了,其实亏大了。」 柳一萱似是想起了往事,眼神闪烁,不由感慨了几句。 我侧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攥住她的手,淡笑道:「我之所以敢让万叔放慢车速,不是担心对方会有可趁之机,而是因为我相信我老公。」 「我给了他们时间,是想让那个女人自己绝望。」 「只有这样,她才会断了攀上我老公的念头。」 柳一萱一愣:「万一烈总控制不住药性,跟她……」 我笑了笑,没说话,只用眼神让柳一萱拭目以待。 车缓缓向前开着,万叔也显得很淡定,车一直开的很稳。 快到四季酒店的时候,大壮的电话终于打进来了。 大壮说,他们已经确定宗政烈所在的酒店房间了,开房的身份证信息也拿到手了,送宗政烈进酒店房间的人,是严司甜。 听到严司甜的名字,我倒是不怎么意外。 能够让宗政烈和徐凯都中招的人,必然是他们信任而且熟悉的人。 否则他们不会这么没有警惕性。 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我眯了眯眼睛,问大壮严司甜进入房间多久了。 大壮很准确的说道:「四十五分钟三十二秒。」 我点头,轻轻道:「报警吧,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 「是,夫人。」 大壮应了一声,我便挂了电话。 第464章 爱他的人 车缓缓停在了四季酒店的马路对面。 透过车窗玻璃,我看到有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陆续开过来。 很快,我就看到严司甜跟着一个警察有些狼狈的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浴袍,雪白的大腿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若隐若现,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却远远要比她的腿精彩。 缓缓的降下车窗,我在她上警车之前迎上她的视线,缓缓的朝着她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唿。 严司甜眼神闪烁,那种被侮辱了的表情令我的唇角愈发上扬了几分。 我和宗政烈和好之后,严司甜就没有再出现过。 这令我一直都觉得,她是个很识趣的女人。 拿得起,放得下。 可我没想到,今天的她,会以如此不入流的方式重回我和宗政烈的视线。 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只知道,哪怕她姓严,只要她敢觊觎我老公,我就绝不会姑息。 今天的事情,我没有亲自出面,已经算是给了严家莫大的面子。 相信她进了警察局没有多久,严家人就会把她接走。 我这么做,只是想让她明白,不仅宗政烈对她没兴趣,我这个宗政太太,也对她没什么兴趣。 她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还不足以入我的眼,让我亲自出面。 随着严司甜上了警车,宗政烈也被抬了出来。 徐凯匆匆赶来,和大壮一起陪着宗政烈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开走,我让万叔跟上救护车。 大壮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说随行的家庭医生已经替宗政烈做过了初步的检查,没什么大碍,让我别担心。 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份唯一的担心。 从我接到我员工的电话开始,我担心和紧张的就不是宗政烈会不会跟其他女人上床的问题,而是宗政烈会不会有事的问题。 对我来说,宗政烈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 所以我特地让大壮带上了家庭医生,又让他差人找到了徐凯。 在处理宗政烈事务的这方面,即便是我宗政烈的老婆,也远远比不上徐凯来的熟练全面。 现在宗政烈没什么大碍,又有徐凯在,我这心终于踏实了。 到了医院大概半个小时,严宏昌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严司甜给宗政烈下药的事情,警察局已经通知给了严家人。 严宏昌得知此事,第一时间便给我打了电话替严司甜郑重道歉。 不等我问严宏昌严司甜为什么要这么做,严宏昌就已经跟我说了。 他说,严司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想通过这件事情破坏我和宗政烈的家庭。 他说严司甜自从严司翰去世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闷闷不乐。 从小到大,严司甜最崇拜的男人并不是严宏昌,而是严司翰。 严司翰去世了,我和宗政烈却结婚生子,一家子其乐融融,这令她对我产生了浓浓的恨意。 深仇大恨无处发泄,她一时想不开便想出了这样的本办法。 严宏昌说完就重重的嘆了口气,他放柔了声音,带些恳求的语气跟我说希望这件事情我们两家能够私下里和解,他说严司甜还小,他不想她的档案上有了污点。 希望我能够看在他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我原本就没有打算让严司甜怎么样,在听到她这么做的原因之后,我嘆了口气,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能为了严司翰做出这么脑子发热的事情,足以证明她对严司翰的感情有多深厚。 单凭这一点,我也没有理由再追究她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毕竟是宗政烈,我也不好擅自替他做主。 想了想,我便道:「伯父,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还需要问一下我丈夫的意见,您可以稍等我一下吗?」 严宏昌声音明显放松了一些,嗯了一声,说让我有结果了给他打个电话,他在公安局里等着。 挂了电话,我折回病房。 进门就见宗政烈正靠坐在病床上喝水。 见到我,他收起被子,掀开被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朝着我走来。 宗政烈的眉头紧紧皱着,走到我身边的那一刻便伸手紧紧的将我搂进了怀里。 「相信我。」 这是他开口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弯起唇角,我不由轻笑出声。 隔着我圆滚滚的大肚子,我有些抱不紧宗政烈,可偏偏他又抱的我很紧。 吃力的挣扎了一下,我笑道:「知你莫若我,刚醒就说这么一句无营养的话,无趣!」 宗政烈微愣,忽然也笑出了声。 他摸了摸我的披肩长发,捏了捏我的脸道:「谢谢老婆大人一直这么信任我。」 我笑:「你不也是吗?还陪着我给司翰守灵三年。」 互相调侃了几句,我便直接将严宏昌给我打电话的事儿跟宗政烈说了。 在宗政烈面前,我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更不需要斟酌用词。 他是我的避风港,是最爱我的人,也是除了我的家人之外,唯一可以让我不需要戴着面具,活出真我的人。 宗政烈听完,丝毫都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同意了严宏昌的请求。 他拉着我走回病床前坐下,轻轻道:「又多了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也算是一份安慰。」 我滚动了几下喉头,心里那股子酸楚便又翻涌了上来。 想起严司翰,我就难过。 虽然我经常会去墓园陪他说说话,看看他,可那种阴阳相隔的无力感,却是我永远都无法抹掉的。 跟宗政烈商量妥了,我便给严宏昌回了个电话。 宗政烈没什么大碍,药解了,在医院观察了一下便直接出院了。 到了公安局,我再次见到了严司甜。 她正坐在公安局里的椅子上哭,哭的很伤心。 严宏昌站在她的身侧,铁青着脸训她,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威慑力。 旁边站着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中年,时不时劝严宏昌几句,见我们来了,便笑着迎了上来。 跟宗政烈握了握手,中年人笑道:「久闻不如一见,宗政先生果然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宗政烈也笑了笑:「周局说笑了,严小姐年纪小,不懂事,跟我瞎胡闹,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局乐得少一桩麻烦事,当下笑的更开怀了:「不麻烦,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天职所在。」 相互寒暄了几句,严宏昌便催促着严司甜上前给我和宗政烈道歉。 严司甜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忍不住便带着哭音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哥又怎么会死。」 「他死了,你凭什么这么心安理得的活着?」 严司甜抹了抹眼泪:「如果死的人是你,该有多好,我哥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到最后还要付出他的生命,你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么多年以来,对你念念不忘。」 严司甜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捂着脸便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她站在那里肩膀不断抖动着的模样,我鼻子忽然间就酸的厉害。 严司甜现在质问我的话,我也曾无数遍的质问过我自己。 其实如果可以做选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代替严司翰去死。 只是人生从来就没有如果这个选项。 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只能选择接受,然后尽最大的努力活下去,活出对得起故去人的模样。 我想,这才是缅怀他,回报他的最好方式。 这些话,我本想说给面前的严司甜听。 可话在喉头徘徊了许久,终是化作了一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死去的人已经离我们而去,活着的人要坚强的好好的活下去,让死者在天堂也能够安息。 第465章 自我救赎 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我跟严宏昌道别,让他代我向严荣欢问好。 严宏昌拍拍我的肩膀,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终是嘆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我朝着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让他到家之后告诉我一声。 严宏昌点点头,拉着严司甜上车。 就在司机为他们关上车门的前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追了过去,扶住了车门看向了严宏昌。 抿了抿唇瓣,我踌躇了两秒钟才道:「伯父,你知道严修在哪里吗?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我知道我心存的这一丝侥倖很可笑。 可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严宏昌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一问,他便随口答道:「他辞职了,他从十几岁就跟着司翰,司翰走了,他说他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心里忽然就凉了一下,我掐着手心,问严宏昌知不知道严修去哪里了。 严宏昌摇头,说他没有刻意去问。 这下子,我心存的那丝侥倖便彻底被粉碎了。 目送着严宏昌的车远去,我站在马路牙子上,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宗政烈走到我的身侧,伸手将我搂进怀里,握紧了我的肩膀。 丝丝力量自他温热的手心里传进了我的心里,我长长的嘆息了一声,收回了目光,跟着宗政烈上了车。 车里,柳一萱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我想了想,便让宗政烈给郑家榆打了个电话。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郑家榆便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他跑动的速度很快,表情也很急,可他在打开车门时,动作却格外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惊醒了柳一萱一样。 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摘下来,郑家榆将柳一萱裹在西装里,轻轻的将她从车内抱了出来。 低头看了眼熟睡中的柳一萱,郑家榆眸光闪了闪,表情充满了动容。 将柳一萱轻轻的往怀里搂了搂,他转身无声的朝着我和宗政烈说了声谢谢,便给了我们一个先离开的眼神。 我跟宗政烈对视一眼,朝着他笑笑,示意他路上小心。 郑家榆的车来时开得宛若f1赛车,走时却开得像是龟爬的老爷车。 我望着那辆远去的车,心中发暖的同时不由又有些好笑。 上了车,我伸手搂住宗政烈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温暖,我弯了弯唇角,脑海中闪现着的,是我爱的那些亲朋好友幸福的模样。 假如严司翰没有…… 我又开始假如了。 心中破出一棵名为思念的嫩芽,我搂紧宗政烈的手臂,声色沙哑道:「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让所有的灾难和伤痛统统消失。」 「没有谁的人生没有遗憾。要学会接受遗憾,并且面对它。」 宗政烈将衬衫扣子解开几颗,伸手从一旁的暗格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递给了我。 我接过棒棒糖,塞进嘴里抿了一口。 丝丝甜味瞬间填充满了我的口腔,我努力扬了扬唇角,点了点头:「我会努力,会更努力的接受遗憾。」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喜怒哀乐而放缓速度。 严司甜自那件事情之后就被严宏昌送出国了。 她出国的那天,我去墓园给严司翰扫墓,捡到了她写给严司翰的一封信。 很厚很厚的一封信。 信封上面有明显的泪渍。 我没有拆开看那封信的内容,只是替她烧给了严司翰。 我坐在严司翰的墓碑前,就那么看着火盆里的纸张渐渐变成灰烬。 火光燃尽,渐渐熄灭。 我摸了摸严司翰的墓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司翰,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我想,从今天起,我要学着适应没有你的生活了。」 「孩子就快要降生了,妈妈希望我能够把孩子过继给你,为你留个后。」 「这是妈妈和我商量过后,唯一能想到的报答你和静云干妈的方式。」 「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儿。」 「妈妈说得对,我和宗政烈已经有宝贝和蓝烁了,你却连个孩子都没有,你是严家的独苗,总该有个后,否则等我百年之后,你断了香火怎么办?」 「妈妈已经跟爷爷商量过了,爷爷已经替这孩子想好了名字,就叫严黎。」 「黎,黎明,取希望之意,继承你的遗志,奉你为他的父亲。」 「有这孩子在,爷爷和伯父对你的思念也就有了寄託,多少也能好受些,早日走出失去你的伤痛中。」 「虽然他不能叫我和宗政烈为爸爸妈妈,可只要他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衣食无忧,安顺一生,在哪里长大又有什么重要的,我……」 说到这儿,我到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论我找什么理由劝说自己,安抚自己,我都抑制不住自己难过痛苦的情绪。 但我清楚的知道,这是唯一能够填平我内心那个名为自责和愧疚的黑洞的存在。 只有这样,我才能多少找到严司翰活着时的自己的影子,从而用正确的心态活下去。 否则,我将一辈子背负自责和愧疚,永远的生活在地狱般的煎熬中。 我活在地狱中没关系,但我不能让那些爱我的人也陪着我活在地狱中。 捂着脸无声的哭泣,我哽咽着,几次想要跟严司翰继续说说话,可嘴巴张张合合,终是没能再说出一个字眼。 人类的语言,在很多时候,会显得很苍白很无力。 我知道不论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如何开脱,如何解释,我都是个有罪的人。 一个有罪的人,或许一生都需要不停的做一些事情来为自己的罪行开脱。 每做一件,就可以得到一次救赎。 即便这是一个永没有尽头的死循环,我也要去做。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勇气,有资格苟且偷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从墓园里出来的时候,黯淡的天空中终于飘落了下来淅沥小雨。 宗政烈在墓园外等着我。 他高大的身子斜倚在车门上,车顶上放着的菸灰缸里塞满了菸头。 我出来的时候,他掐灭了手中只剩下半根的烟,连同烟盒子,一起丢进了菸灰缸里,倒进了垃圾桶里。 我站在墓园门口看着他的动作,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在严司翰去世的这大半年以来,宗政烈经常会背着我抽很多的烟。 在被我发现之后,他便也不刻意避着我了。 只是有我在场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抽菸。 他的种种迁就,种种包容,甚至是没有任何怨言的妥协,都让我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我曾无数次换位思考过。 我问我自己,如果今天去世的人是一个深爱着宗政烈的女人,他为她守灵三年,为了她日渐憔悴,甚至痛苦万分,成为他心中永远的心结,我会是怎样的感受? 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哪怕强大如宗政烈,这样日以继夜的承受着,也总会有撑不下去的那一天。 所以,我绝不能再让这件事情影响我们的生活,甚至影响到我和宗政烈的感情。 这绝不是严司翰想要看到的。 吸了吸鼻子,我抬头看了眼举在我上空的黑色雨伞,朝着宗政烈微微笑了笑,轻轻道:「走吧,我们回家。」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以后每年清明再来吧。」 话音未落,我就见宗政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底明显亮了一下,而后便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你想来可以天天来,不必这样刻意的迎合我。」 我摇头:「我没有刻意的迎合我,是我自己想通了。」 「等我生了孩子,恢復了身材,我们就举办婚礼吧,你带我去挑婚纱,好不好?」 宗政烈眼睛再次亮了起来,他认真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确认道:「你确定不再守灵了?」 我点头:「我确定,还是那句话,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第466章 父母爱情 产期临近,许是因为我怀孕期间长时间处于抑郁的缘故,肚子里的孩子格外的安静。 安静到几次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为此还特地去医院检查过几回。 万幸他很健康。 医生说宝宝很懂事,知道妈妈怀孕很辛苦,所以从来不给妈妈添麻烦。 听到医生的解释,我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因为他的这份懂事更加的心酸。 我多希望他能多闹腾几次,让我深刻的感受一下他跟我之间的联繫。 可是他没有,他就那么安静的待在我的肚子里,乖巧的等待着降生。 想到他出生就要离我而去,我便心塞的无以復加。 随着预产期的到来,我几乎每天都在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每当宝贝双眼发光的摸着我的肚子,问我小妹妹什么时候才能陪他一起玩,我就会控制不住的红了眼。 我摸着宝贝的滑嫩的小脸,轻轻的纠正他,说这不是小妹妹,是小·弟弟。 可不论我如何纠正,宝贝在下次问我的时候,还是会说小妹妹,而不是小·弟弟。 看着宝贝和蓝烁两个哥哥对于这个孩子的期待,我摸着肚子,不停的在心里跟严黎说着对不起。 日子一天天的在过,不论我如何拖延着时间,时光都在飞速的流逝。 我生孩子的那天,宗政烈守在我的担架车边,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脸上满是紧张和强撑出来的鼓励。 虽然已经生过两次孩子了,可这两次的经歷实在是算不上美好记忆。 这是第三次,有宗政烈和我的亲朋好友守着,本该是最平顺的一次。 可只有我知道,这一次,一点都不比上两次轻松和好受。 躺在床上,我紧紧的反握着宗政烈的手,看着他额头上渐渐渗出来的汗珠,以及随着担架车跑动的凌乱动作,我指关节泛白,在心中不停的对宗政烈说着对不起。 有些事儿,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 宗政烈为我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他,我愿意再经歷几次十月怀胎的过程,许他一个子孙满堂,儿孙绕膝的未来。 可这一次,原谅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隐瞒了你。 宗政烈,对不起。 担架车渐渐被推进了产房,宗政烈不得不松开紧握着我的大手。 他眼眶发红的盯着我,用很有力的声音鼓励我:「白子悠,不论在何时何地,你都要记住,你就是我的命,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等着你,你必须给我好好的,记住了吗?」 我泪眼朦胧的朝着他点头,忍着剧痛朝着他扬起一个嫣然笑意,沙哑道:「老公,我爱你。」 产房的门哗啦一声关上,彻底阻断了我看向宗政烈的视线。 这次生孩子,是我生的最顺利的一次。 进了产房没多久,我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我拼命的撑着身子,想要看看我的孩子,可是严家安排的护士早就已经将孩子包裹好,匆匆的抱走了。 没多时,另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孩子便被换了回来。 是一个死胎。 这是严荣欢想的对策,在我怀孕期间,严家人就已经将这家医院打点好了。 我的顺产会变成难产,孩子会变成死胎。 为了避免我捨不得孩子,他们甚至不会让我看孩子哪怕一眼。 躺在产床上,我虚弱的看着孩子被抱走的方向,痛哭流涕。 肚子空了,孩子没了。 长命锁我早已经交给了我妈,送到了严家。 我嘱咐我妈一定要告诉严家人给孩子戴上长命锁,那是蓝宿用生命推衍天机得出来的,不能不信。 我妈满口答应,红着眼睛捧着那个装着长命锁的匣子去了严家老宅。 我从产房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极端的难过加上生孩子的疲惫使我在出产房前便昏睡过去了。 隐约间,我感觉到有一只大手不断的抚·摸着我的脸,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了好几个吻。 我知道,那是宗政烈。 他在庆幸,庆幸我没事。 我能够感觉到他那种感谢上苍的心情,以及他握着我手的强烈力度。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睁眼,我就看到了捉着我手睡的很不踏实的宗政烈。 他的侧脸虚压在我的手背上,对着我这边的俊脸上愁云密布,剑眉狠狠皱着,在眉心处拧成了一个疙瘩,就连他的唇线都抿的宛若一条锋利的钢线。 他似乎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眉头时不时动一动,额头上则不断的往外渗透着汗珠。 过了约莫一分钟,他勐地就喊了一声:「子悠!回来!」 而后,他便哗地一声勐站起来,将身后的椅子掀翻在了地上。 我被他如此激烈的动作惊得跳了一下,赶紧就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关切的问他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宗政烈的星眸还有些迷濛,他听到我的声音,滚动了几下喉头才终于聚焦了目光,垂眸朝着我看过来。 在看清楚我的时候,他忽然就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 大步上前,他忽然就伸手紧紧的抱住了我。 将我往怀里深深的搂了搂,他有些哽咽,又充满了决绝道:「我去做结扎手术,不生了,从今往后,再也不生了。」 宗政烈喃喃的重复了几遍,便松开了我,掏出手机就给徐凯打电话,让他联繫医院安排手术。 直到他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 宗政烈是来真的! 想到这次生孩子的真实过程,我这心里一瞬间便涌起了无数复杂的情绪。 看着宗政烈坚定而又决绝的神色,我躺在病床上,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这一哭,我这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 拉紧宗政烈的大手,我将眼睛贴在他的手背上,哭的歇斯底里。 堆积了将近一年的压抑情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我紧紧握着宗政烈的大手,只觉得心中那方蓄满了痛苦的水库忽然开了闸,尽数奔涌而出。 宗政烈也哭了。 他坐在床边,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哭的像个孩子。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宗政烈如此释放般的大哭,他紧紧抵着我的额头,一手由着我攥着,一手不停的帮我抹着眼泪。 哭够了,我拉着宗政烈躺在床上,窝进了他宽阔温暖的怀里。 紧紧的抱着他的窄腰,我一抽一抽的说道:「老公,我还想给你生孩子。」 「不生了,如果你一定还想要个孩子,那我们就找代孕,做试管。」 「白子悠,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进产房,我发誓。」 宗政烈沉沉的唿出口浊气,声音沙哑道:「我什么都不怕,除了失去你这件事。」 「不要再让我承受一次可能失去你的痛苦了,可好?」 我不知道在我生孩子期间,宗政烈在门外承受了怎样的煎熬和压力。 但我知道,在宗政烈的心里,我的的确确是他的命。 保大保小这个问题在他这里,永远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不遗余力的保大。 哪怕我们再也无法拥有孩子。 听着他微颤的尾音,我攥紧搂着他的手指,终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不生孩子也好。 不论如何,我始终对不起今日出生的三宝。 我剥夺了他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的权利,让他背负起了我欠的人情债。 这对他来说,很不公平。 如果我再生四宝,便会更对不起他。 第467章 看到了他 在月子中心住了两个月,宗政烈才总算同意我回公司上班。 在这期间,宗政烈背着我去做了结扎手术,等我知道这件事情时,他已经恢復好了。 结扎手术并不会影响夫·妻生活,除了某种液体里没有了精·虫之外,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对男性的身体也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事儿告诉了我妈,我妈深受感动,对宗政烈的芥蒂彻底消除,还连着给他做了三个月的药膳,给他狠狠补了一把。 宗政烈吃多补品的后果就是我受罪。 因为没有了怀孕的担心,宗政烈变得毫无节制。 以前好歹还会看看是不是在安全期,现在完全放飞自我,畅快的享受双人合一的快乐和趣味。 半年过去,我见宗政烈已经彻底从失去三宝这件事儿抽离出来,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在这期间,我经常偷偷摸摸的向我妈打听三宝的情况。 还给严荣欢打过不少电话。 三宝满月之后,严荣欢便带着三宝去了美国定居。 这一去,三宝的消息便渐渐的变少了。 因为担心被宗政烈知道这事儿,也担心我的频繁关注会影响到三宝的健康成长,在得知他现在生活的不错之后,我便渐渐安下了心,安慰劝说自己的话也显得有力了一些。 三宝一岁的时候,我就彻底失去了他的消息。 严家似乎已经从失去严司翰的痛苦中走出来了,没有了严司翰作为媒介,严家人的消息便不那么容易得到了。 蓝烁的高考成绩很好,是海城的理科状元,宗政烈有心培养他,为他申请了国外的常春藤名校,将他送去了美国。 宗政丞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蓝烁要去美国的消息,将两个女儿也送到了美国。 两个女孩儿虽然和蓝烁不在同一所学校,但却在同一个寄宿家庭。 因为三个孩子的关系渐渐变好的缘故,宗政丞跟我和宗政烈来往的频率也渐渐的高了起来。 基于柳一萱对宗政丞的那份调查,我对宗政丞的反感也就没有那么强了。 宝贝十岁生日那天,我们一家子和宗政丞结伴包机去美国看望蓝烁和宗政丞的两个女儿。 候机期间,我拉着宝贝去上洗手间。 在男洗手间外面等待的时候,便见宗政丞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想跟他打声招唿,就见他朝着我走了过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了解了宗政丞的脾性,知道他虽然性格古怪,却是个实心眼的人。 但凡是他认准的事情,谁都别想改变他的主意。 比如护着宗政烈的这件事,又比如想把他的其中一个女儿嫁给蓝烁的这件事。 至于蓝烁能不能跟他的两个女儿其中之一产生感情,那就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事情了。 朝着他笑了笑,不等我开口,便见他有些严肃的对我说他有件事情想跟我说,问我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我见他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便给大壮打了个电话,嘱咐他一会儿等小少爷上完洗手间带他回去,便跟着宗政丞走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 站定,我问宗政丞发生了什么事。 宗政丞沉吟了一会儿,便开口道:「你还记得三年前,在莫妃的葬礼上,我跟你说的那番话吗?」 我一怔,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我当然记得。 事实上,这三年里,我最担心的便是宗政烈的安危。 虽然这三年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我的心却一直不得安宁,也从不敢放松。 幕后黑手一日没有找到,我这心就一日踏实不了。 这三年里,本来我和宗政烈是要举办婚礼的。 可因为有为严司翰守灵三年的承诺,我妈又认死理,我和宗政烈的婚礼便搁置了。 再加上幕后黑手没有找到,我担心婚礼上出什么茬子,便默许了我妈的说法,就这么一直把婚礼拖到了现在也没举行。 现在突然听宗政丞提起莫妃葬礼上的那件事情,我顿时生出了一丝不安,皱紧了眉头。 想了想,我问他是不是打算告诉我他当初说出那番话的原因了。 宗政丞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含在了嘴里。 正准备点火,似是意识到了这里不能抽菸,便又将烟塞回了烟盒里,装回了口袋里。 我耐心的等待着,一直他玩转了好几圈防风打火机,才终于听到他开口道:「三年前,我在美国看到了严司翰。」 说的很缓慢却很清晰的几个字,我却愣是反应了好几分钟,脑子里才轰得一声,炸成了一片空白。 一直过了很久,我才终于不可置信的结巴道:「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三年前,我在美国看到了严司翰。」 宗政丞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我终于有了反应。 大步向前,我一伸手便揪住了宗政丞的衣服,嘶声道:「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三年前,我在美国看到了严司翰,活着的严司翰。」 第三次,他补充了六个字。 活着的严司翰。 这下子,我的情绪跟着就崩溃了。 我红着眼睛,反覆的喃喃着这不可能。 愈发攥紧他的衣服,我艰难的问他为什么要跟我撒这样的谎,严司翰已经死了,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在美国看到严司翰。 而且后来柳一萱也告诉过我,宗政丞在美国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例行办了一些公事,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再加上纪风兰没能採集到纪嫣然的dna样本,我们又从老张那里得到了北城那次的检测结果,我就把莫妃葬礼上这件事情给抛到脑后了。 三年了,已经过去三年了。 宗政丞现在才跑过来告诉我说,严司翰没死,他其实一直活着? 崩溃的阶段渐渐过去,我的情绪一点点回落,恢復了平静。 松开宗政丞的衣服,我语调平静道:「三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既然不想说,现在又何必告诉我。」 「三年前,有很多事情我还无法确认,我不确定的事情,从不会妄言。」 宗政丞打开打火机的盖子,又合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轻笑,问他既然不确定,又为何要跟我说出那么一番恶毒的话,诅咒宗政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宗政丞也勾了勾唇角,一脸无畏道:「因为我发现了这个。」 宗政丞拉开了他的风衣,从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递给了我。 那是一张合影。 是宗政烈和纪嫣然很小的时候的合影,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两对父母。 一对看起来是宗政烈的父母,宗政烈的眉眼跟他们有些相似。 一对则是纪嫣然的父母,男人是年轻时候的纪振江,可站在他旁边的女人脸却被抠掉了,除了一头黑色的乌髮之外,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脸。 看着这张照片,我不禁有些疑惑。 这个站在纪振江身边的女人应该是焦静云。 好好的一张合照,为什么偏偏抠掉了焦静云的脸? 疑惑的看向宗政丞,就听宗政丞说道:「据我所知,抠掉这张脸的人,是小烈。」 弯了弯唇角,他周身那种天生的毒蛇气质便忽然变得浓郁起来。 他又从口袋里掏了掏,将残缺的那部分背在手心里,问我想不想看看这张照片的完整模样。 机场里很嘈杂,我们这里却莫名变得安静下来。 我看着他摊开的那只手,心跳速度莫名其妙就加快起来。 望着那个小小的残缺片,我咽了几口口水润了润喉头,缓缓伸手便朝着他的手心探去。 我曾听我妈说过很多关于焦静云的事情,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模样。 她究竟长何种神秘的模样,才会让宗政烈特地毁坏了这张照片。 第468章 怎会这样 「姐!丞哥!该登机了!」 指腹将触未触那残片之际,我弟喊我们登机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动作。 内心的种种不安忽然就找到了逃避所,我本能的就抽回手,没有去翻开那残片。 搓了搓手指头,我见宗政丞用一个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由就心虚的动了动手指头,再次探手将那老照片和残片一併拿了过来,匆匆的塞进了口袋里。 朝着宗政丞勉强的笑笑,我丢下一句先登机,我一会儿再看,便先他一步朝着我弟走去。 单手揣在口袋里,我的手指触摸着那张老照片,一种很强烈的第六感使得我走路都走的很不踏实。 我弟笑吟吟的朝着我跑了过来,一伸手便搂住了我的肩膀。 他个头很高,足足比我高出一个脑袋,搂着我倒是挺有安全感。 心中稍安,我侧眸看着身侧这个长相出众,五官跟我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男子,脑海中飞快的就闪过了无数个我曾怀疑过的细节。 尤其在看到我弟那双愈发妖肆的桃花眼时,那满腔的不安便愈发肆虐起来,冲撞的我几乎双腿发软,就此疯掉。 拼命的掐了掐手心,指甲嵌入手心的剧痛使我暂时按压下了那种不良的情绪。 本能的往我弟的臂弯里靠了靠,我回想着从我弟出生到现在,我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温情回忆,我的那颗漂浮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 在没有看到真相之前,我绝不能先被胡乱猜测所击倒。 多少生死坎坷我都一路顺利挺过来了,我相信这些磨砺早已使我磨练出了一颗抗击能力极强的心。 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登上飞机,我挨着宗政烈的座位坐下,始终揣在口袋里的手里已经泛起了湿意。 我不知道那是手心掐出的血还是我的汗,我只知道,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不好。 因为宗政烈已经问了我好几遍是不是不舒服,并且给我餵了好几口温水了。 朝着宗政烈摇摇头,我浅笑着说我没事,示意他去帮宝贝检查一下安全带。 宗政烈眉头微蹙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确认我确实没事之后,便起身朝着宝贝的座位走去。 他一走,我下意识便抬头往宗政丞的方向看了一眼。 宗政丞已经像是没事人一样窝在座位里了。 他抖开一份报纸,正看得津津有味。 见他如此闲适,我不仅有些自嘲。 有什么好怕的,再糟糕的事情也没有死亡来的可怕。 已经在死亡线边徘徊过那么多回了,现在怎么反倒是怂了。 心理建设做好了,我往宗政烈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那块残片一直都被我叠在照片的上方,此时一抽出来,我便看到了那张残片上的内容。 的确是一张女人脸,只是此时那张脸上,竟然染满了鲜血。 眉头狠皱,我心中一沉,正想抬手去擦一擦那残片上的血渍,看看她的模样,一只大手便忽然伸过来,攥住了我的手腕。 而后,我手里的照片和残片便被那只大手抽走了。 下一刻,我就见那照片和残片被那只大手用力的团成了一个纸团,随手丢向了一边。 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我伸手去捡那纸团,一抬头便撞入了一双深邃的星眸中。 眸光狠颤,我动作僵住,原本想要质问宗政烈的话在他有些凌厉的目光下全数落回了肚子里,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了。 宗政烈就那么盯着我看了好几分钟,才拉着我坐下,掰开了我的手指,看向了我的手心。 手心里,有几个被指甲掐出来的口子。 伤口里的肉有些外翻,丝丝鲜血混合着汗液还在往外渗。 因为血多,所以看起来有些严重,其实只是几个小口子而已,我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有多疼。 可宗政烈却生气了,他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口,便忽然抬起头,冷冰冰的盯向了宗政丞的方向。 宗政丞就像是没有感觉到宗政烈的目光,依旧闲适淡然的看着手中的报纸,甚至还动作优雅的翻了一版。 帮我处理完伤口,宗政烈捏着我的手腕,沉默了良久,直到飞机开始滑行起飞,他才终于开口道:「有些事情,你想知道,可以问我。」 宗政烈误会我了。 他误会我找宗政丞帮我的忙。 皱了皱眉头,我朝着宗政烈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堂哥找我,告诉我一些事情。」 「那张照片我还没来得及看。」 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我终是选择将宗政丞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以及在莫非葬礼上发生的事情都跟宗政烈说了一遍。 宗政烈听完,忽然就牵起唇角轻笑了一声。 就笑了那么一声,他的脸色便忽然变得薄凉一片。 一丝恐惧莫名就控制了我,我紧张的握紧宗政烈的手,不安的看着他。 宗政烈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危险气息十分的恐怖。 宗政烈往柔软的座椅内靠了靠,抬手随意的松了松领带,轻嘲道:「想要我的命,也得有能要我命的本事。」 「不过是一桩可笑的利益纠纷导致的豪门丑闻罢了,谁家没有几件,十年前,古家也曾想要我的命,很可惜,整个古家都成为了我的垫脚石。」 宗政烈的话说的模稜两可,我有些听不明白。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舔了舔唇瓣,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问道:「你所说的豪门丑闻……是跟我有关吗?」 心中徘徊着的那个猜想我始终没敢说出口,只是先抛砖引玉的问出了我已经多少有些眉目的问题。 宗政烈乜了我一眼,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会儿,他忽然就探身将那个纸团捡了起来,当着我的面展开了。 抽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那张残片上的血迹,宗政烈直接递在了我的面前。 残片上,还残留着一些干涸的血迹。 但已经不怎么影响我看清楚那张女人脸了。 那是一张跟我很相似的女人脸。 准确的说,是跟我和严司甜都有些相似的女人脸。 但相比之下,我更像这张脸一些。 或许我年轻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可随着我年纪跟照片上的她的年纪靠近,那种相似度便变得清晰起来。 尽管在这之前已经有所猜测,已经反覆的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可当我真正的看清楚这张跟我那么相似的脸时,我的情绪还是抑制不住的涌动起来。 看着那张残片,我嘴唇狠狠的抖了抖,眼泪迅速溢满眼眶,顺着我的眼角唰的滚落下来。 肩膀耸动着,我抬手捂住嘴,竭尽全力抑制着自己想要哭出声的冲动。 焦静云…… 焦静云竟然,她竟然长着一张跟我如此相似的脸。 纪嫣然的母亲,严司甜的母亲。 竟然,竟然也可能是我的母亲吗? 那么…… 那么严司翰的母亲呢? 又是谁? 吸了吸鼻子,我缓缓的转身,泪眼朦胧的看向了跟宝贝坐在一起的我妈——熊清雨。 盯着那张已经有了很多岁月痕迹的脸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察觉到我的目光,抬头看过来时,我才勐地抽离开视线,转过身来。 将身子矮下去,我窝进座位里,探手将那张残片抢夺过来,用力就揉成了一团,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见它就落在了我的脚边,我打了个哭嗝,忽然就觉得那个纸团碍眼的很。 下意识的,我便解开安全带,俯身操起那纸团便快步往洗手间走去。 直到将那纸团彻底的毁尸灭迹,我才终于瘫软着身子靠在洗手间的墙上,无声痛哭。 第468章 利亦或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怎么会突然就发展成了这副模样? 焦静云,我一直奉为恩人的人,怎么会跟我长得那么像? 蹲下身子,我脑中第一时间想起来的,竟然是我在我妈那个老相册里看到的那张我父母的合影。 我记得很清楚,那张照片里的我妈,穿的是牛仔裤花衬衫。 就是我零星的记忆中,那个被严司翰喊做妈的女人所穿的那身衣服。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焦静云的衣服,而是我妈的衣服。 那个被严司翰喊做妈的女人,也根本不是焦静云,而是我妈。 想到这儿,我哭着哭着就笑了。 我忽然发现,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我曾无数次的刻意的忽略过很多指向现在这个结果的线索。 我的内心其实隐隐约约间早已经有些所猜测,可我自我保护意识却使得我给这些不寻常的事情编排了很多合理的理由,导致我一次次的错过真相。 严司翰的一些奇怪的话、我妈对严司翰不同寻常的感情、我弟和严司翰相同的血型、严荣欢几次对我妈的探望、严宏昌对我的亲近、严家人对我和严司翰订婚典礼的过分热情、宗政烈跟严司甜之间的交集、纪嫣然和严司翰没有血缘关系的dna检测报告、韩魏国漏洞百出的回忆录以及他忽然出现在严家老宅的古怪…… 种种的种种,都表明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这些人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却一直在刻意的隐瞒我。 准确的说,是从我六岁出车祸开始,这个天大的谎言就开始了。 我从姓严变成了姓白,从焦静云的女儿变成了熊清雨的女儿。 而严司翰,则在完全知情的情况下顶替了我的身份,成为了严家大少爷。 而焦静云也在完全知情的情况下把我丢给了熊清雨,带着严司翰回了严家。 基于这个真相,我回想起严司翰对我的好、我妈对我的疼爱和陪伴以及焦静云对我的不闻不问,我的情绪瞬间就有些崩溃。 原来,我所以为的幸福,所以为的疼爱,都不过是愧疚的产物。 我真的不敢去细想,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 眼泪再次疯狂的滚落下来,我挤在墙边,宛若一条被所有人都嫌弃的臭虫,苟且偷生,可悲又可笑。 将头埋在膝盖里,我拼命的蜷缩着身子,心里脑里,竟第一次产生了厌世的情绪。 忽然间,我就恨透了这个虚情假意的世界,恨透了这个利益为先的时代。 人与人之间的真情,竟是如此经不起考验。 脆弱到,一碰就碎。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一阵皮鞋踏地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朝着我靠近过来。 很快,便有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的蹲在了我的面前。 他张开有力的双臂,将我轻轻的搂进了宽阔温暖的怀抱,一点点的收紧。 大手不断的轻抚着我的后背,企图安抚我的情绪。 他静默无言,就那样无声的陪伴着我,等待着我的情绪发泄,除了那只安抚着我的手之外,安静的就如一团味道清冽的空气。 将脸握紧他的颈窝,我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我忽然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不敢去想宗政烈隐瞒我的原因,也不敢去想严家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更不敢去想宗政丞跟我说的那句严司翰还活着的话的真实性。 我隐约觉得,一旦我继续想下去,必然会揪出很多我根本无法面对,至少目前无法面对的事情。 我可以预料到那些事情的恐怖性,更不敢去想若是揪出了这些事情,导致造成了惨痛的结果,我又该如何收场。 此时窝在宗政烈的怀里,我唯一所想的,便是紧紧的拥抱面前的人,紧紧的拥抱住我们的幸福。 从刚才到现在,我未曾有一刻怀疑过我和宗政烈之间的感情。 更没有怀疑过宗政烈隐瞒我的动机。 我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我的亲妈会欺骗我,会抛弃我、会视我为谋利的工具,宗政烈也不会。 他不论做什么事情,出发点绝对是为我好。 就像他对我所说的那样:「白子悠,记住,你就是我宗政烈的命。」 对,我是宗政烈的命。 用力的拥紧宗政烈,我终于难以克制自己崩溃的情绪,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我曾为他险些精神失常,不惜骨肉分离的男人,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口口声声的所谓的爱我,原来都不过是顶替了我的身份之后的补偿。 而我一直以为的对他的厚重亏欠,竟然是一个最大的笑话。 我白子悠,从来都不欠严司翰。 从六岁开始,就是他严司翰欠我的。 不,应该说,从他为我身中数刀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既是如此,那我的孩子呢? 想到我的孩子,我的体内忽然就再次充满了力量。 不,我还不能倒下,更不能被他们所打败。 吸了吸鼻子,我退出宗政烈的怀里,拉着他的手道:「堂哥说,严司翰还活着,三年前,他在美国见过他。」 「如果严司翰真的没死,那就证明严家人在撒谎。」 在没有确认严司翰的情况之前,我还不敢贸然告诉宗政烈三宝的事情。 否则我担心宗政烈会失控,不惜一切代价的跟严家起冲突。 严家是混子起家,行事风格狠辣残忍,我绝不能让宗政烈去冒险。 我很害怕,害怕宗政烈会就此应了蓝宿的预言。 刚才的时候,我就已经跟宗政烈说过这件事情了。 宗政烈显然也思索过了这个可能性,他想了想,重新问了我一遍我跟宗政丞的对话细节。 经过再次的回忆,我忽然就想到一个可能性。 想了想,我揉了揉哭的有些肿的眼睛,沙哑道:「堂哥既然三年前就已经见过严司翰,那么这三年以来,他一定调查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给我看这张照片。」 「我们不妨去问问堂哥,看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事情。」 宗政烈思忖了一下,也觉得可行,便点点头,拉着我的手走出了洗手间。 伸手帮我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髮,宗政烈拨了拨我的刘海,帮我遮了遮红肿的眼睛。 低着头,我跟着宗政烈经过我妈和宝贝的座位时,我妈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情绪不太对劲,关切的问了我几句。 放在以前,对于我妈的关心,我一定会很感动,也会因为担心她担心我而赶紧安抚她几句。 可现在,我只要一想到我妈的所作所为,我的心中就会对她产生一种很严重的牴触心理。 敷衍的说了句我没事,我便加快了脚步,不再理会她的继续追问。 她问急了,拔高了一些声音又问了几声。 莫名的,我心中就窜起了一团火气,扭头用红肿的眼睛冷盯了她一眼。 直到她怔愣在那里,再没有发出声音,我才神色复杂的收回目光,狠狠的攥住了手。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和情绪对待这个养育了我多年的人了。 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也很纠结。 所以我逃避跟她的任何交集,因为那样短暂的交集就足以令我痛苦万分。 见她不再追问,甚至有受了委屈跟我闹脾气的徵兆,我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的有些失望。 我多希望她能知子莫若母,一眼看穿我的心事,然后主动的告诉我事情的经过,用诚恳真挚的语气告诉我她当年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年她是真的把我当作亲生女儿来疼爱,对严司翰没有半点私心等等。 可希望终归是希望。 现实里的她已经开始跟宝贝抱怨我对她的不友好了。 正想自嘲的笑笑,耳边却忽然传来了我妈接下来的话:「宝贝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跟妈妈说话,也一定要好好的疼爱孝顺妈妈,不论生活和工作的压力有多大,也一定要记住,在这个世上,妈妈是最疼爱你的人、也是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 在这个世上,妈妈是最疼爱你的人。 也是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 愤怒、痛苦、难过、感动、纠结、挣扎…… 所有的情绪再次蜂拥而起,轰然爆发。 我用力的回握着宗政烈的手,明明死死咬着嘴唇,可我的喉咙里还是溢出了一声痛苦的哭声。 第470章 一种享受 是的,我不得不承认。 不论这个坐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女人曾做过怎样无可挽回、不可原谅的事情,我都深爱着她。 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我的亲妈,是养育我多年,辛辛苦苦拉扯我长大成人的伟大母亲。 可我依旧难以接受我曾经被多方抛弃欺骗的事实。 将头埋得更深,我加快逃离这里的速度,直接选了个离我妈最远的座位,拉着宗政烈狼狈而又凌乱的坐在了最里侧。 扯起一侧的毯子,我抖开便直接盖在了头上。 太难受了。 那种忽然被整个世界所抛弃的感觉实在太过于操·蛋,让我坚韧的神经都濒临绷断。 宗政烈始终紧拥着我,他像哄小孩子似的亲亲我的头顶,轻搓我的手臂。 大概因为有他这个避风港在的缘故,导致我一向坚强的性子也忽然变得软弱起来。 我紧紧揪着毯子,无声的哭个没完。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我哭累了,眼睛疼得再也流不出眼泪来了,我才终于打了几个哭嗝,窝在宗政烈的怀里睡了过去。 许是因为记挂着要问宗政丞的事情,飞机上响起飞机即将下降的广播声的时候,我忽然就从睡梦中惊醒,噌的坐直了身子。 宗政烈似乎一直保持着搂着我睡觉的姿势,我起身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已经因为长时间纹丝不动而僵硬了,我扭头看向他的时候他还保持着搂着我的姿势,皱着眉头艰难的想要活动一下胳膊和肩膀。 几个小时的睡眠使我的精神好了很多。 我眨了眨还有些朦胧的眼睛,赶紧上前帮宗政烈按摩了一下手臂和肩膀。 宗政烈牵了牵唇角,就那么乖乖的坐着看我给他按摩。 过了一会儿,等他的胳膊终于可以恢復自如行动的时候,他忽然伸手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髮道:「其实你就是你,灵魂是你就好,皮囊,出身,经歷,圈子……等等,都不过是附属品,唯有灵魂,才是本源。」 「人之所以会在乎这些附属品,究其因,不过源自对自我的不认可。」 「蠢女人,你记住,真正爱你的人绝不会令你陷入如今这种困局,在你跟其他事物之间选择了后者,只能证明你在他的心中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重要。」 「既是如此,又何必为一个不看重你的人伤心欲绝?」 「如果你不认可我这种说法,那么我们可以换一种角度。」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些人在做出这些抉择的时候,曾坚定的认为选择后者会让你获得他们所认为的最大利益,或者是最好的生活?」 「这么想,你是不是会好受很多?」 这是宗政烈第一次很认真,很郑重的给我讲道理。 曾经的他,总是在用行动在潜移默化的影响我,让我直接看到这种做法、这种行为可以获得的好处。 这一次,倒是很出乎我意料的选择了这种方式。 他没有安慰我,也没有指责我。 而是直接告诉我两种新颖的角度,让我自己去思考,去选择自己愿意接受的角度。 攥了攥安全带,我努力朝着宗政烈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或许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辈子背负着一个巨大的谎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他们依旧选择了这条路,这只能证明,这条路的终点所能得到的东西,价值远超过了他们所承受的痛苦。」 「没错!」宗政烈浅笑,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子:「不愧是我的女人,一点即透。」 「现在我们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痛哭,也不是怨恨,而是去寻找这个价值所在,只有明白了他们做这件事情的动机,你才有资格去批判或是理解。」 「一味的痛哭和怨恨,这是懦夫的行为,并不适合你。」 宗政烈从一侧抽出一张湿纸巾,耐心而又温柔的帮我把脸上的泪痕清理掉。 敲了敲我的额头,他用下巴点了点我的化妆包:「如果不想再多一个人担心你的话,下飞机前,补个妆。」 看着宗政烈有些诙谐的表情,我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伸手拿过化妆包,我望着宗政烈,心中溢满了感动。 余生,有这么一个男人相伴。 不止是一种幸福,更是一种享受。 深吸了几口气,我拍了拍哭的有些干燥的脸,努力弯了弯嘴唇,终于恢復了一些神采。 趁着飞机降落的时间,我抓紧时间,赶紧补了个妆。 一会儿下了飞机,蓝烁和宗政丞的两个女儿便会来机场接我们。 如果我以刚才那般狼狈的模样出现在蓝烁面前,他一定会很担心我。 大人的事情,就该由大人来承担。 让孩子跟着担惊受怕,伤心难过,是不合格家长的表现。 化好妆,飞机已经落地滑行了。 我照了照镜子,抿了抿口红,努力对着镜子挤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眼睛红肿经过修饰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如果蓝烁问起,我就说我昨晚因为即将见到他太激动了,所以没有睡好。 将所有应对的措辞都想好,飞机已经停稳了。 广播声再次响起,我朝着宗政烈笑了笑,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谢谢。」 宗政烈摸了摸唇瓣,回味了一下,眸光深邃的打量着我道:「很美。」 笑容一瞬间便变得更灿烂了几分,我挽着宗政烈的手臂,声调轻盈:「心情也美丽。」 面对挫折与打击,人绝不能长久的沉湎于这种糟糕的情绪中。 否则就会开始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面对问题,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擦干眼泪,扬起笑容,迎着彩虹,继续前行,方为正道。 下了飞机,我们一行人往出口走的时候,宗政丞忽然走到了我的身侧,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他看了看宗政烈,又看了看我,收起手的同时便朝着我们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隐约间,我似乎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欣赏和欣慰,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羡慕。 回给他一个笑容,我往他的身侧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喝一杯。 宗政丞点点头,看向宗政烈道:「一起来。」 宗政烈点头,道了声好。 走出出口,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出口边专心致志的往我们这边寻找着的蓝烁。 在他的身侧,分别站着一个窈窕淑女,也正在寻找着。 三年了,当初那两个小女孩儿也成长为了大女孩儿。 个子长高了很多,身材也发育的饱满了很多。 不仅如此,就连她们以前那种张扬的性子也收敛了很多。 看来这些年在美国的寄宿生活使得她们成长了很多。 视线在她们身上盪了一圈,我便看向了蓝烁。 几年不见,蓝烁又长高了很多,相比起他刚离开海城市的稚嫩模样,现在已经隐隐有了成熟的迹象。 看着他站在那里着急却不急躁的模样,我弯了弯唇角,伸手朝着他挥了挥。 蓝烁眼睛一亮,唇角上扬,瞬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隔着人流就高喊了一声:「妈!」 听到这声喊,我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那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奔腾上涌,直击泪腺。 咧嘴笑了笑,我努力抑制着泪意,连忙应了一声。 拉着我和宗政烈手的宝贝也看到了蓝烁,顿时激动的蹦了一下。 他松开我们的手,如出膛炮弹似的,嗖的就朝着蓝烁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哥哥!」 蓝烁笑的更灿烂了,站在他旁边的两个女孩儿似是很少见蓝烁笑,竟然一时看呆了。 任由宗政丞喊了好几声都不搭理他,把他气的不轻。 看着一下子冲到蓝烁身边,抱住蓝烁腰的宝贝,我再看看宗政丞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由就有些好笑。 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我气死人不偿命道:「堂哥,女大不中留啊!」 第471章 是妈的错 「唉,别人家的闺女都是父亲的小情人,我这两个闺女自打见到了烁烁,就把我这个老情人给彻底抛弃了。」 宗政丞一脸哀怨,远远的望了眼还在走神的两个女儿,终是无奈的嘆了口气,连着摇了好几下头。 我轻轻的笑了笑,回头看向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心中却是有些羡慕。 女儿不仅是父亲的小情人,更是母亲的小棉袄。 在三宝没有被送走之前,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我再给宗政烈生个女儿,我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宗政烈的决绝,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宗政烈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伸手搂着我的肩膀道:「儿媳妇也是女儿。」 这倒也是。 娶回家的可不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么,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挺好。 等我把三宝找回来,那就是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更好。 这么一想,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 出了出口,宝贝已经爬上了蓝烁的肩膀,坐在了蓝烁的肩膀上。 他很黏人的弯着身子抱着蓝烁的脑袋,一直念念叨叨的让蓝烁跟着他回家,说他想他。 我见宝贝那么大个的小孩儿居然还跟小时候的似的坐在蓝烁肩膀上,连忙叫他赶紧下来。 蓝烁朝着我摆摆手,笑着说他以后还打算这么惯着他的媳妇呢,就先拿宝贝练练手,不打紧。 走在蓝烁身边的两个女孩儿听到了,看了宝贝一眼,忽然就双双脸红了。 注意到她们俩脸色细微的变化,我下意识观察了一下蓝烁,却是见他正全神贯注的听着宝贝给他讲他们没见时的见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两个女孩儿的变化。 回想起从刚才到现在蓝烁对待她们俩的态度,我不由替宗政丞表示遗憾。 看来他想要让她的一个女儿嫁给蓝烁的愿望是难以实现了。 集体乘车到了宗政烈在美国的房产,我下了车,刚打算找蓝烁聊聊,我妈忽然就走过来拉住了我。 熟悉的手感令我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我回头面对我妈那张跟我完全不像的脸,我的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生出了很浓的难过。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和我弟长得不像,也跟我妈长得不像。 那时候我告诉自己,是因为我弟长得像我妈,我长得像我爸,所以我们才如此的不相像。 现在知道了真相,回想起这件往事,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的痛楚。 滚动了几下喉头,我垂眸看向那只拉着我的手,看着上面的岁月痕迹,我终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压抑着情绪问她怎么了。 我妈听到我搭理她,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她攥了攥我的手,小心翼翼的问我能不能陪她说会儿话。 从小到大,我最受不了我妈委曲求全的样子。 她每次这样过来找我,我都会产生一种自己很混蛋,不应该朝着她发脾气的悔意。 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朝着她点点头,语气本能的就放柔了一些,回了她一句能。 我妈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朝着我笑笑,便拉着我走向了一旁草地上的白椅鞦韆。 鞦韆装饰的很漂亮,麻绳上缠满了树藤,缀满了蔷薇花,风一吹,鞦韆晃动,花瓣也飘摇,很美。 望着那架鞦韆,我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曾经在港城时,那栋小洋楼前的鞦韆来。 在港城的那些年,我、我妈、严司翰都住在那栋小洋楼里。 那时候的我们三人,真的很有一家人的感觉。 严司翰像是我的哥哥,而我妈则像是我们两人的母亲,照顾我和严司翰的衣食起居,而我和严司翰则像是比赛一样孝顺我妈。 严司翰跟我妈很亲。 我妈没有见到严司翰之前,她也曾很喜欢宗政烈。 可她对宗政烈,远没有对严司翰好。 那时候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我以为那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我妈感激严司翰对我好的一种方式,也是严司翰爱屋及乌的表现。 直到现在,我才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微妙之处。 在港城的那些年里,其实真正的外人是我才对。 严司翰和我妈,在重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认出了彼此。 时隔多年,亲生母子遇到了亲生儿子。 看到彼此过的都不错,又可以有足够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对彼此好,尽自己身为母亲儿子的责任。 唯独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们相处融洽而心生暗喜,得意自己的教母有方,交友有道。 拉着我妈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我唇角一勾,忍不住就冷笑了一声。 心里忽然充满了自嘲,我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在我妈痛唿出声的时候,我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手狠狠的从她的掌心里抽离了出来。 大步走到那架鞦韆前,我握着把手便负气的坐在了上面,侧着头冷冷的朝着不远处的游泳池看去。 好一会儿,我妈才走过来。 她没有坐在我的身侧,而是走到了鞦韆的后方,开始轻轻的推起了鞦韆。 她动作轻柔,推的很慢,一边推,一边还在观察我的神色。 她在取悦我,她想让我开心一些。 自从我因为严司翰而生过一场大病之后,我妈总是担心我会復发。 现在想来,她或许也存有几分愧疚。 毕竟我是因为她的亲生儿子才会变成那副糟糕的模样。 可即便我心中嫉恶如仇,随着鞦韆的摇动,我的心还是该死的软了下来。 从鞦韆上跳下来,我走到我妈的面前,在她闪烁的目光中,我开口道:「小时候的事情,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周遭的空气忽然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我妈愣怔的看着我,好半天才手足无措的结巴道:「小时候,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的哪件事情?」 「妈妈,妈妈我,我……我……」 她到底说不下去了,眼眶忽然就红了。 她收紧手,又松开,又将手汗在衣角上擦了擦。 好半天,她才终于镇定了一些,艰难的说道:「是妈对不起你。」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窝囊,不仅连累了静云,还连累了你们所有人,是我该死,都是我的错。」 两行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的就顺着我妈的眼角滚落下来。 她低着头,背着手,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不论我心肠有多硬,心里有多怨,看到我妈这副样子,我还是本能的上前抱住了我妈。 我拍着她哭的已经狠狠耸动着的后背,满腔怨怪质问的话语突然就尽数卡在了喉头,如鲠在喉,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格外的难受。 我们娘俩就那么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问道:「为什么,妈,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其实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们不是,你们不是故意这样对我的对不对?」 第472章 不敢面对 我实在是太想知道答案了,语气不自觉间便有些咄咄逼人。 我妈似是被我的语气吓到了,她满脸惶恐的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泪痕,嘴巴张合了好几下都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见我妈不肯说,我便更急了,忍不住就晃了她几下:「妈!你说话啊……」 这下子,我妈直接就挣开了我的手。 她眼神闪躲的看了我几眼,向后连退了几步。 直到跟我拉开了一段距离才语气不稳道:「小悠,是妈,是妈对不起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我……」 「算了!」我勐地出声,语气有些不善的打断了她。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我妈接下来所说的话绝对不会动听。 既然已经预料到会受到二次伤害,那我不如先她一步,选择一直都不知道这个真相。 这样的话,我至少还能自欺欺人。 红着眼睛深深的看了我妈一眼,我朝着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抬步走到她的身前,伸手迟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大步朝着房子里走去。 罢了,如果她想跟我说,又怎么会瞒了我这么多年呢。 这么多年了,她有无数次机会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可她始终选择了欺瞒我。 就这么一小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 院子里的灯光渐次亮了起来,将院子里的别致风景衬得十分的有格调。 我吸了吸鼻子,抬手用力的擦干净眼泪。 站在门口缓和了一会儿情绪,我才扬起笑抬步进了房间里。 这处房产宗政烈一直都有僱佣管家来管理。 我刚进房间,管家便亲切的喊了我一声宗政太太,然后让我去餐厅吃饭。 晚餐是正宗的美式西餐,我进了餐厅的时候大家已经围坐在桌子前了。 美酒佳肴摆在长长的餐桌上,大家各自谈论着各自的话题,品着种类不同的酒,气氛轻松而又融洽。 心中压抑的情绪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稍稍的舒解了一些。 我拉开宗政烈旁边的椅子坐下,让管家给我倒了一杯马提尼,仰头喝了一大口。 洋酒没有白酒烈,却会给人一种独特的口感和体验。 感受着顺着喉头滚落下去的冰凉液体,我的情绪总算归于冷静。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宗政烈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不太对,大手从桌子下方伸过来,紧紧的握住了我的小手。 用力的攥了攥,他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朝着他笑笑,示意我没事。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我妈才来到餐厅。 她没有我这么会掩饰情绪,心里在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她刚坐下,宝贝便关心的问她姥姥怎么了。 我妈朝着宝贝以及大家撒了个蹩脚的谎话,便沉默着开始吃饭。 吃饭的时候,大家或许都隐约的感受到了我和我妈之间的微妙情绪,难得保持了宗政家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好在吃到半中央的时候宝贝率先问起了蓝烁在美国的趣事,僵硬的气氛这才活跃了不少。 宗政烈和宗政丞都曾在美国留学过,所以他们和孩子们之间有很多的话题,一来一往,我和我妈之间的微妙情绪便被彻底的忽略掉了。 趁着他家谈兴大起,我连喝了好几倍酒。 靠在椅子上,我享受着微醺的感觉,脑子里回想起的,满满的都是这些年来,我作为白家人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我试图从这些点点滴滴中寻找到我妈不爱我、利用我的证据,可不论我如何拼了命的寻找着,都找不到任何这样的证据。 我看到的,都是我妈对我好,疼爱我,宠着我的证据。 又喝了几杯酒,我扯起嘴唇自嘲的笑笑,忽然就释然了。 我妈对我,真的就是亲妈对亲女儿,她爱我,就像爱亲女儿那样爱我。 既然过程是美好的,我又何必在乎她当初是出于什么动机呢。 只是我妈这一关勉勉强强的过了,严司翰那一关呢? 他若是没死,又为何要骗我他死了? 他若是没死,又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三宝? 酒喝多了,脑子里乱闹闹的。 委屈在胸腔里酝酿着,让我心脏阵阵发疼,鼻子阵阵发酸。 伸手扯了扯宗政烈,我指了指楼上,便率先起身往房间走去。 刚起身,宗政烈便伸手扶住了我。 他皱了皱眉头,直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将我送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我随意的将高跟鞋蹬掉,解开领口的几颗扣子便扯起被子滚了进去。 宗政烈站在床边,沉沉的嘆了口气,掀开被子帮我把衣服脱了,这才帮我盖好被子。 缓缓的蹲在我的床边,他伸手怜爱的摸了摸我的脸,声音温柔道:「今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去想,嗯?」 我点头,眼泪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将脸埋进宗政烈的手心里,我脆弱道:「我还是太懦弱了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有坚强的时候就有脆弱的时候,不要太过于自责。」 宗政烈帮我擦着眼泪,轻轻道:「严司翰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明天等你睡醒了,我会告诉你答案。」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放空脑袋,好好休息。」 嘆了口气,我嘱咐宗政烈一定不可以隐瞒我任何关于严司翰的事情,直到他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隐瞒我任何事,我的心才终于踏实下来,放宗政烈下楼。 许是因为今天经歷的事情对我打击太大,我的身心太过于疲惫。 尽管我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可我依旧很快睡了过去。 刚睡着,我就做了个梦。 我梦到了三宝。 我梦到他已经长大了一些,就住在美国,离我不远的地方。 可是小小的他却过得并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幸福。 他过得很惨,每天都过着最底层的生活,遭受严家所有人哪怕是佣人的欺负和使唤。 所有人都呵斥他,恐吓他,他就如同一只从鸟窝里不慎掉下来的幼鸟,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赶着粗重的活儿,涩涩发抖。 他的眼睛很大,跟我的很像。 可是他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是极其害怕的光芒。 他恐惧的看着所有经过他的人,瞳孔里倒映着他们丑陋的嘴脸,脸上满是不符合他年纪的痛苦和绝望。 第473章 他还活着 我很清楚,这只是梦境。 可这梦境竟是如此的逼真,逼真到我甚至清楚的看到了阳光下,三宝细嫩的脸蛋上的绒毛。 看着他那副狼狈可怜的样子,我企图上前拥抱他,给他我所有的温暖,告诉他我是妈妈,从他出生到现在,我从未有一刻不在思念着他。 可不论我如何努力的向他迈步,我都始终在原地踏步。 而他对我也完全熟视无睹,仿佛根本看不到我一样。 心里的焦急越来越严重,我拼命的交替着双腿,想要上前。 就在我急得满头大汗,整个烦躁不已的时候,一个看不清楚模样的黑色人影忽然就从三宝所在的阴暗角落里走了出来。 在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 那把剑极其的锋利,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戾气。 那人似是在盯着我看,我能够感受到他讥讽的目光。 我努力分辨着他的模样,不等我看清楚他的脸面,就见他忽然扬起了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朝着三宝的脖子上挥去。 那一刻,我清楚的听到了那人得意的笑声。 「不——不要——」 伴随着我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那把剑尖利的剑尖狠狠的在三宝的脖子上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无数的鲜血顺着那道口子喷涌而出,瞬间染湿了三宝身上有些破旧的小衣服。 三宝终于注意到了我,他张开已经在吐血的小嘴,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妈妈,我好想你。」 「啊啊啊!」 疼痛夹杂着仇恨令我抱着脑袋歇斯底里,勐地从床上坐起来,我疯狂的尖叫。 直到我的眼前彻底消失了那片猩红,只余下了眼泪造成的氤氲视野,我才终于意识到,刚才那个太过于逼真的场景其实只是个梦。 环顾四周,我看了看卧室里陌生又熟悉的摆设,探手抖着手指摸上床头柜上的水杯,一口气便将其中的凉白开喝了个干净。 顺着食道而下的冰凉液体终于让我的心情平静了下来,我攥着水杯,看着空荡荡不见宗政烈身影的卧室,心里难受至极。 原来我才不过刚睡着几个小时。 宗政烈还没有回房间睡觉。 将杯子放回床头柜,我拽着被子重新躺下。 有那么一刻,我的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可怕的想法。 我竟然在盼望宗政丞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严司翰已经死了,他没有像宗政丞所说的那样一直活着,三年前,是宗政丞看花眼了。 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我顿时对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感到有一丝的陌生。 可只有这样想,这样假设,我才能减轻对三宝的愧疚和担心。 我好害怕,害怕这是个可怕的阴谋。 而我的三宝,真的如同我梦中所梦到的那样,过得无比的悲惨,甚至沦为了他人的玩物。 我根本无法想像那样的场景。 我不知道如果三宝真的是这么挨过来这几年的,我这个罪魁祸首究竟该如何去面对他? 窝在被子里,我翻来覆去,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心中始终有些不安,想了想,我干脆起身摸出手机找到严荣欢的电话拨了过去。 可在看到手机上显示的美国时间已经是凌晨之后,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将手机丢在一边,我呆坐了一会儿,便进浴室里洗了个澡。 等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宗政烈已经回来卧室了。 他坐在床尾边的沙发上,正皱着眉头翻看着手机,甚至连我走出浴室都不知道。 直到我走到沙发边,坐在了他的身侧,他才终于看到我,随口说道:「睡醒了?」 听到他这句问话,我的眉头跟着也皱了起来。 刚才在浴室洗澡水声那么大,宗政烈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现在竟然以为我刚睡醒。 由此可见,他现在所关注的事情,绝对是件糟糕的事情。 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机屏幕。 这一看,我的眉头便也跟着拧成了一个疙瘩。 此时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的,是一张张照片。 宗政烈正动作缓慢的翻阅着,高清画质下的照片显得格外的清晰。 我探眼过去的时候,正巧就看到了照片里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尤其是那双带勾的桃花眼和招牌式的笑容,直接就令我呆住了。 是严司翰,是多年未见,早已经化作了骨灰的严司翰。 可照片里的他,却是活生生的,身上甚至连半块肉都没有少。 照片里的他,风采依旧,甚至有比之前更耀眼的趋势。 在他的臂弯里,正依偎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人。 她的长相十分的清纯,随着严司翰的笑容而笑着,两人就那么幸福的相依偎着,走在美国的繁华街头。 照片在宗政烈的手指下一张一张的划过。 不同背景下的严司翰或是一个人,或带着不同的女人,或在咖啡厅,或在酒吧,或在马场,等等等等。 为数不多的照片,却清晰的为我们展示了他在美国多姿多彩的美好生活。 从那些照片里,我竟没有看到过半丝的忧愁或是伤情。 他很快乐,总是笑着。 若非他的举止神态我实在是太过于熟悉,我都要怀疑这照片里的人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 照片很快看完了,我的心情却是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严司翰活着。 严司翰他没死。 这些照片里的一些背景,一些信息,清晰的告诉了他所处的时间和地址。 这绝不是他死之前的时间和背景,有几张明显就是最近才被拍到的,因为我看到了他身后刚刚才换上的新gg牌。 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我一把就将手机从宗政烈的手里夺过来,疯了似的再次把所有的照片,极尽详细的又看了好几遍。 我在找,我努力的从这些照片里寻找三宝的踪迹。 既然严司翰没有死,那么三宝身为他的儿子,必然会被他养在身边。 我了解严司翰,如果他知道三宝是我的孩子,一定会将他视为己出,好好的待他。 手指头不停的滑动着手机屏幕,一直到我将那些照片足足的看了十遍,我都没能在其中寻找到一丝一毫关于三宝的痕迹。 回想起那个噩梦,我有些崩溃的捧着手机,眼泪控制不住的就滚落下来。 三宝呢? 三宝去哪里了? 为什么我一丁点三宝的痕迹都找不到? 脑子里反覆的重复着这些问题,我紧紧捏着手机,恨不得把手机掰开了,自己跳进那些照片里寻找严司翰问问答案。 想到这儿,我脑光一闪,忽然就意识到了我可以去问严司翰的这一点。 心里终于有了光,我急忙抬起头,正打算问问宗政烈严司翰现在所在的地方,却忽然发现,宗政烈的脸色,很难看。 他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坐姿,只是看着我的目光里,竟隐隐的闪起了一丝的寒意。 莫名的,连带着周围的温度也跟着下降了好几度。 心里久违的生出了一丝陌生而又熟悉的畏惧,我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哑着嗓音小心翼翼道:「老公,你,你怎么了?」 「你……你怎么忽然用这种眼神看我?」 第474章 你很卑鄙 「白子悠,很多时候,我都在问自己,你在深爱着我的同时,是否也深爱着他。」 探手将我手中的手机拿走,宗政烈抬起手指擦了擦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我的眼泪。 搓了搓手指,宗政烈忽然有些伤感的轻笑了一声:「在刚才,我似乎得到了答案。」 看到宗政烈眼中在那一瞬间划过的伤痛和笃定,我一下子就慌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宗政烈会突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嘴巴张合了好几下,我看着宗政烈渐渐变得有些薄凉的脸,本能的伸手去拉他的手腕。 可不等我的手指触碰到他的皮肤,他便忽然早有所料的抽走了手臂,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心脏狠颤,我跟着他就站了起来。 伸手揪住他的衣角,我张嘴就欲解释:「老公,你误会了,我刚才那样我不是因为他,我是因为……」 三宝两个字忽然就像一只巨手,狠狠的扼住了我的脖子,令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说不出口。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停顿,便见宗政烈脸愈发薄凉了几分。 他眸光黯了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自嘲的一笑之后,他伸手便拽开了我揪着他衣角的手。 嘆了口气,他充满了疲惫道:「快四年了,快四年了……」 重复了两遍这四个字,宗政烈轻轻的点了点头,抿紧嘴便大步朝着卧室门外走去。 看着他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无数的恐惧勐地就包裹住了我。 条件反射的,我就转过身子从后面抱住了他。 很久了,已经很久了。 宗政烈已经很久没有跟我发过脾气了。 这些年,他似乎成了一个没有一点脾气的好好先生,包容我、迁就我、宠爱我…… 他把他的一切几乎都给了我。 可现在,就在刚才那一瞬间。 他把他积压许久的负面情绪全数爆发了。 那种扑面而来的疏离气息令我十分的害怕和崩溃,连带着我的脑子都空白了一下。 只是我的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出了反应,抱紧了他。 「老公,你相信我,我爱你,真的,我很爱你,你别这样。」 「是,你爱我,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宗政烈握住我的双手手腕,用力的扯开:「但你也爱他,只是你从未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白子悠,你没错,错的是我,当初是我亲手把你推给了他,所以你没错。」 「好好休息,你要的关于他的资料都在桌上的牛皮纸袋里,我很累,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抱歉。」 宗政烈用力的握了握我的双手手腕,而后又决绝的分开。 他就那么背对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卧室,动作优雅的关上了门。 他没有摔门而去,关门的时候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丁点。 就连他的脚步声,都显得那样的沉稳而又轻盈,仿佛他已经在心里愤怒过无数回,排练过无数回,等到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竟出奇的冷静沉稳下来。 意识到这一点,我光着脚便追了出去。 只是等我出去的时候,宗政烈似乎已经预料到我会追出来,早已经下了楼,出了门,开车离开了。 站在一楼客厅的窗户边,我望着那辆迅速变小走远的车子,除了满心的惊恐和害怕之外,甚至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这是我第一次有这种如同突然置身于永夜中的感觉。 哪怕是很多年前,宗政烈不告而别,狠狠的将我甩了的时候,我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脑中反覆的迴响着宗政烈的那句「快四年了」,我手按在窗玻璃上,心痛的好像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扭曲了几分。 「从很久之前,我就预料到了今天的这一幕。」 「虽然没有我预料中的来得早,却终究还是来了。」 阵阵皮鞋踏地声从我的身后传来,熟悉的透着一丝轻蔑音色的男声缓缓飘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不需要回头,透过面前玻璃的反射,便可以看清楚那个朝着我走过来的身影。 是宗政丞。 他换了一身绸制睡衣,走路的动作慵懒而又优雅,手指间还夹着一根染着的雪茄。 他依旧还是那副刻薄的长相,看的眼神里透着毒,周身的那种阴冷的气质就像是蛇信子,在不断的舔着你的汗毛。 虽然在这些年的相处中,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气质和行为举止。 可看到他此时的轻蔑和戏嚯,我的心中还是对他产生了浓浓的厌恶。 扭头看向他,我沙哑道:「如果你是来幸灾乐祸的,恕我难以奉陪。」 掐着手心,我撑着疼痛难忍的身子,一步步的往楼上走。 刚迈出去几步,身后便再次传来了宗政丞的声音:「女人总是很自以为是,以为男人生来就应该无坚不摧,露出些许的软弱,便是懦夫的表现。」 「讽刺的是,在母亲这个女人的教育下,男人也这么认为。」 「你们都是这个该死的观念下的牺牲品,你在他面前尽显你的脆弱,他却不允许自己在你的面前展露脆弱。」 「既然要忠于另一个男人,又何必拉着他陪你一起?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宗政丞说话从不掩饰,他声音里充满了讥讽和鄙夷,刺得我不由自主的便停下了脚步,再难以向前迈上一步。 下意识揪紧了衣角,我僵硬的背对着他,竟无言以对。 宗政丞说的没错,在严司翰假死的这几年里,不仅我在受折磨,宗政烈也在受折磨。 他不仅在承受着来自我的折磨,更承受着来自我妈的折磨。 我对严司翰有愧,无时无刻不在觉得自己亏欠着他。 而我妈作为严司翰的亲妈,对严司翰的感情更是深厚。 这些年,不仅我在缅怀祭奠着严司翰,我妈在这件事情上做的更过分,她甚至在她的卧室里摆上了严司翰的牌位。 每天吃饭,她都会让厨师单独的准备一份饭菜,然后摆在严司翰的牌位前,再点上香。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宗政烈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甚至还会迁就我妈,派人帮我妈的忙。 快四年了,宗政烈的迁就和包容,体谅和体贴,随着时间的流逝,竟也一点点的变成了理所当然。 亦如我当年习惯了严司翰对我的好一样,享用的理所当然。 在这一刻,在宗政丞说出这番话的这一刻。 我勐然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原来我是个如此自私自利的人。 不仅我是,我妈也是。 第475章 幸运的人 人性总是如此的无耻。 因为深知宗政烈永远不会离开我,所以我有恃无恐的享受着他对我的所有的好。 甚至很不成熟的将我所欠下的孽债强行背负在了他的身上,让他陪我一同煎熬在这无尽的黑暗当中。 其实我知道,真正令宗政烈寒心和受伤的并不是这份沉重的黑暗,而是我对他的忽略,以及我对我们这份婚姻的不负责任。 从小生长在单亲家庭中的经歷造就了我独自思考和解决任何事情的行为习惯,在不知不觉中,我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忽略掉了我已经有了丈夫,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互相商量的人的珍贵事实。 单枪匹马的在这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独立性本是我赖以生存的骄傲,如今却成了伤害最爱我的人的锋利武器。 直到此刻,直到宗政丞告诉了我这番直白的毫不加以掩饰的话语,我才恍然明白。 原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是个不合格的妻子。 或许,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无数的情绪沖鼻而上,刺得我眼泪直往下掉。 我背对着宗政丞站着,宛若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田地,我承认,我已经开始迷茫了。 连续的巨大打击令我虽有活下去的坚定信念,却没有了明确的人生目标。 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将三宝找回来,带着三宝告诉宗政烈,我这些年之所以惴惴不安的活着的真实原因。 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我沉重的深吸了一口气,沙哑的对身后的宗政丞说道:「谢谢你的提点,你是个好哥哥,我却是个不称职的妻子。」 说完,我便迈着坚定的步伐往楼上走。 回到房间,我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的那份不算厚的资料,缓缓的关上了门。 背靠在门上,我抬手拍了拍布满了泪渍的脸,努力扬起唇笑了笑。 「既然你累了,那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坐回沙发上,我捡起那些资料,开始细细的看。 宗政丞这三年在严司翰身上下的功夫很足,资料里记载的东西很详细,几乎将严司翰在美国的生活都记录了下来。 资料看似不算厚,可我却足足看了一晚上。 一直到太阳升起,窗外大亮,刺眼的阳光将卧室的每个角落都照的发光,我才终于将酸痛的视线从资料的最后一页末端移开。 抬手揉了揉眉心,我将那些资料连带着那些照片全部点燃,丢进了铁艺纸篓里。 看着那些纸张和照片渐渐燃尽,我起身走到浴室梳洗打扮了一番,确定掩盖好了哭过的痕迹,我便到了宝贝和蓝烁的房间。 嘱咐了他们一番,我在他们俩的脸上各自吻了一下,我便去了我妈的房间。 我妈已经起来了,坐在床上又翻看她那本总是随身携带着的老相册。 这一回,她没有避着我了。 她就那么光明正大的翻阅着那本老相册,等我坐在她身旁的时候,她还刻意将相册往我这边挪了挪,以便我能够更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内容。 老相册里面的照片都有些年头了。 有些还是黑白照片。 老相册还是以前那种一页可以塞很多张照片的款式,我妈翻阅的动作很慢,足够我看清楚上面的每一张照片。 这些照片,都拍摄于我们搬去北城之前。 每一张照片都可以看到白淮市曾经的模样。 那么多照片,出镜最多的人不是我妈,也不是焦静云,更不是我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而是我和严司翰。 看得出来,这三位家长很爱我和严司翰。 他们捕捉到的镜头,几乎都是我和严司翰戏耍打闹的照片。 偶尔才会有上前陪我们一起玩的我妈,或是焦静云出现,我爸则很少出现。 看着看着,我便明白,拍摄这些照片的人,是我爸。 虽然只是一张张的照片,可我却从这些不会动的时光瞬间捕捉到了名为爱的东西。 一本相册看完,直到我妈合上了那本相册,那些鲜活灵动的一张张熟悉面孔还依旧活跃在了我的脑海里,令我久久难以从那些回忆中抽离出来。 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任何的话语。 可我的心里却忽然有了明朗的答案。 伸手握住我妈布满了褶皱的手,我朝着她笑了笑,很认真的说道:「妈,不论当年是出于什么原因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妈,这一点,绝不会改变,我也不愿意改变。」 「我爱你,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这些年你对我付出的种种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事实胜于雄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谢谢。」我妈反握着我的手,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她越握越紧,哭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女儿,谢谢你愿意相信妈,妈可以向你发誓,在妈的心里,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正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我才会觉得自己亏欠了小翰那孩子更多。」 「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当年明知回到严家是一件极其兇险的事情,可他还是跟着静云走了,那时候他还那么小,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保护你。」 我妈说到这儿,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就连说话也显得很困难。 她低着头,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我见她想说话,却因为痛哭始终说不出来话,情绪跟着也有些崩溃。 尤其在听到她说到严司翰之所以会跟我交换身份的原因时,我所有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就彻底的爆发出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年严司翰在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严家的大少爷的原因竟是为了保护我。 想到我妈曾说过的静云干妈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回到严家的原因是为了让我和我妈脱离我爸的魔爪,离开白家那个深渊,过上好生活的事情,我就更加崩溃了。 虽然我妈因为哭的太厉害说的内容都是断断续续的,可联繫之前我妈曾给过我的那些解释,以及我自己从白淮市调查出来的一些事情,我便足以将我和严司翰之所以会身份互换的原因梳理出来。 原来,我根本就不是利益牺牲品。 而是他们三人竭力保护的所在。 焦静云为了保护我主动选择了回严家,我妈为了保护我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严司翰则为了保护我,主动选择了一条极其兇险的路。 虽然我不知道回到严家具体会有什么样的风险,可以严家的行事风格、我曾在严家亲眼所见过的事情、以及焦静云怀着孩子逃跑至白淮市,险些死在田里的种种来看,足以证明这个观点的真实性。 可既是如此,严司翰又为何总是对我心怀愧疚,觉得亏欠我,对不起我呢? 甚至觉得自己应该遭到报应呢? 本想问问我妈一些具体的细节,可看着她情绪崩溃,几欲昏厥的状态,我根本不忍心再开口提起这件往事。 陪着我妈在卧室里待了很久,直到她挂着满脸的泪痕睡着了,我才终于得空缓和一下低落的情绪。 坐在床边,我帮我我妈盖好被子,又帮她细细的擦了擦脸,这才起身找了纸和笔,给她写了一张纸条。 将笔压在之上,我在我妈的脸上亲了一下,便抬步离开了她的卧室。 已经快中午了,我到了客厅的时候宗政丞正端着一本咖啡看报纸。 报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宗政丞看得津津有味。 视线从他的身上划过,我下意识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企图寻找宗政烈的身影。 不等我将整个客厅看完,宗政丞便似有所感道:「别找了,短时间内,我想他是不会再让你看到他了。」 第476章 再见严修 清晰的疼痛感自心间划过。 明知宗政丞的视线在报纸上,可我还是本能的点了点头。 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自己愚蠢的行为,道了声我知道。 难掩失落的从管家的手里拿过车钥匙,我披了件外套,跟宗政丞打了声招唿,便走出了别墅。 刚刚打开车门,宗政丞便喊住了我。 「据最新消息,严司翰的情况可能没有我之前调查的那么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消息严家封锁的太好,关于他的每一条消息都费时费力,你知道的,三年来,我从未停止过尽力。」 我扭头看他,感激的朝着他笑笑:「我妈和孩子们,就麻烦你照顾了,我会为我的卑鄙赎罪,希望不会太晚。」 「这是严修的住址,或许他是你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严家人。」 宗政丞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台阶上走下来,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我。 抬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忘记我在那场葬礼上提醒你的话,里面所含的信息,可不止你理解的那一些。」 收回手,他留下一句祝你好运,便朝着我摆了摆手,说了声拜拜。 上了车,我系好安全带,透过车窗玻璃看着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的宗政丞,一时有些没有想明白他最后说的那段话。 皱了皱眉头,我降下车窗朝着他挥了挥手,将那张纸条上的地址输进导航里,便将车开了出去。 车行到一半,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我记得我曾经问过严宏昌严修的情况。 可严宏昌告诉我说,严修在严司翰去世之后便辞职离开了,具体去向不知道。 可现在严修却在美国,并且跟严司翰在一起。 难不成,在严修辞职之后,无意中知道了严司翰没死的事情,所以跑到了美国? 怀着这个疑惑,我加快了车速,迅速的赶往了严修的住宅。 这个点,其实我不抱多大希望。 可等我到了严修的住宅处时,却发现严修已经等在门口了。 多年不见,严修的肌肉更加发达了,站在那里如果不说话那便是一个宛若人形杀戮机器的所在,让人看着就害怕。 见到我,他亦如当年那般朝着我憨憨的笑了笑,还挠了挠后脑勺。 看着这副熟悉的模样,我终于找回了当初那种熟悉的感觉,也朝着他笑了笑。 跟着严修进了房间,严修给我倒了一杯果汁,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自顾自的举起来碰了碰我的杯壁,便一饮而尽。 趁着他喝酒,我下意识环顾了一下这个不算大的客厅。 严修所住的地方是一个不算大的复式楼中楼,二楼是卧室,一楼则包括了客厅卫生间厨房等一应设施。 很快,我便将整个一楼一扫而过。 严司翰并不在这里。 二楼的一面墙是玻璃墙,从一楼便可以窥见里面的情形。 这里没有严司翰的任何痕迹。 严修身为严司翰的得力助手,当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他似乎猜到了我的所想,放下酒杯笑着告诉我严司翰并不在这里,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里是他的私人住宅。 他说他之所以知道我今天要来找他,是因为宗政丞给我的写着他地址的纸条就是他亲手写的。 今天早上,他主动联繫了宗政丞,并且告诉了宗政丞一些他一直没有调查到了信息。 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我看了看严修,见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想了想,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严修喝酒的动作一顿,一阵苦笑道:「白小姐你还是那么聪明,总是能够一眼看穿别人的心思。」 我将严修身边的酒瓶移远,皱着眉头问他是不是关于严司翰的事情。 来之前,宗政丞就已经告诉我,严司翰的情况并不像他之前调查的那样好,这就证明,严司翰这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严修再次苦笑,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严修说,严司翰现在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烦,并且是一些严司翰并不知情的麻烦。 他说他也是在暗中调查中无意发现的,但是严司翰现在不愿意相信他。 他说自己身为严司翰的过命兄弟,绝对不会将严司翰置于危险的境地,所以必须在事情发生之前採取一些行动。 我听得有些迷煳,语气有些急的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严修将酒杯里剩余的酒都喝完,重重的嘆了口气,沉重的说道:「翰爷失忆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如同一个巨锤,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我的脑袋上。 似是预料到了我的反应,严修接着说道:「相信你已经知道了翰爷没死,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美国,并且生活的很好的事情。」 「我想你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肯定疑惑过,既然翰爷活着,为什么没有主动联繫过你,甚至都没有回过国。」 的确。 我昨晚在看完那些资料之后,心中产生了无数个疑惑。 比如严司翰这些年从来没有回过国,常住在美国,甚至没有打听过我的消息。 比如严司翰身边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三宝的身影。 比如严司翰这些年好像已经淡忘了自己险些被谋杀的事情,从来没有调查过关于那次谋杀事件的始末。 …… 等等。 就是因为看完了这份充满了疑点的资料,我才会在彻夜没合眼的情况下坚持去找严司翰。 只是在我去找严司翰之前,宗政丞递给我的纸条令我先来了严修这里。 好半天,我才终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从刚才的那个晴天霹雳中回过神来。 拿过我放远的那个酒瓶,我直接举起来往嘴里灌了好几口酒。 勐烈的酒令我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我保持着冷静问严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所谓的遇到的麻烦,又是指什么。 严修嘆了口气,说他当初跟我一样,也以为严司翰是真的去世了,为此还消沉了很长时间。 后来他为了生计,给一个外国佬当了保镖。 两年前,他陪着新僱主来美国出差,机缘巧合下,随着新僱主参加了一场私人酒会,在酒会上碰到了严司翰。 严修说,那时候的严司翰,完全已经变了一个人。 若不是因为他从十几岁就跟着严司翰,对严司翰太过于了解,而严司翰的一些本能的举止行为都没有变,他甚至都以为他遇到的只是一个跟严司翰长相一样的陌生人。 因为要贴身保护着新僱主,不能擅自离岗,严修一直到休假的时候才有空去找严司翰。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严修才知道,原来严司翰失忆了。 他把所有人都忘了。 哪怕是关于我的记忆,他也完全不记得,任凭严修向他多次提起我的名字,他也无动于衷。 听到这儿,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竟莫名的替严司翰而感到庆幸。 大概只有忘了我,他才能够肆意的活着吧。 自嘲的笑了笑,我道:「忘了我的这些年,他一定过的很快乐。」 「不,你错了,白小姐。」 「有些爱,是深入骨髓,铭记在血液里的。」 「这些年,我不止一次亲眼看到他无端从睡梦中惊醒,迷茫而又痛苦的坐在床边,发很久的呆。」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会这样,你猜猜他怎么回答我的。」 严修又取出一个酒杯,给我们分别倒了一杯酒,将酒杯推到我的面前,静静等待着我的答案。 心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答案,又好像什么答案也没有。 我摇了摇头,问他严司翰说了什么。 -- ps:抱歉各位,这两天因为维权的事情实在是心力交瘁,再加上要保证更新的质量,我很不想随便写点内容煳弄大家,那是不尊重大家,所以断更了两天,真的十分抱歉。 pps:今天本来要多更新一些,但是突然停电了(我最近真是衰的可以),所以先用手机流量把写完的部分更新上来,大概有五千多字,将近三章的字数,笔记本还有一些电,我继续写(今晚不更新就明天更新,因为不保证电量能撑多久)。 正文离结局不远了,大家如果有什么特别想看的番外以及疑惑的地方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酌情採纳进行满足和答疑。 这个月大概是深情连载的最后一个月了,如果大家本月手头有月票的话,恳请大家投给深情,我和大家一起,陪宗政烈和白子悠以及本书的所有人物一起度过他们最后的人生旅程,目送他们走向各自的结局,拜谢大家。 我的新浪微博是:北冥有尽歌,企鹅号是:一二九二七九一四零七 大家有什么意见的话欢迎关注我或加我提出来,以便于我下本书可以为大家带来更好的故事和体验。 再次感谢大家,爱你们。 -- 第477章 恐怖阴谋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每每夜深人静,梦到那个重复的梦,心里总会有种被抽空的感觉。」 严修的语调很平稳,一字一句的还透着一丝酒后的微醺气息。 我细细的听着他说的每个字,心脏跟着便难以抑制的抽痛起来。 低下头,我端起酒杯掩饰着失态,含煳不清的喃喃道:「幸好你没有将我的事情告诉他,谢谢。」 严修苦笑,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能说。 他说他之所以能够重新回到严司翰身边工作,就是因为他签了一份保密协议。 我问他是什么保密协议,跟谁签的。 严修看了我一眼,吐出一个名字:「翰爷的爷爷,严老。」 严老,严荣欢。 眸光狠狠的抖了抖,想到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我的脑海中一下子就跳出了关于三宝的所有事情。 当初抱走三宝的人,就是严荣欢。 我给三宝准备的所有东西,都是经由我妈的手送到严荣欢手上的。 当初我妈苦口婆心的劝我,一字一句都扎在了我的心上。 因为心中有愧,不想严司翰断了香火,又牵扯到了严家的意愿,所以我最终同意了我妈的提议,将三宝过继到了严家,给严司翰当了儿子。 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严司翰还活着的消息,那么当初将三宝送走的很多前提就不成立了。 如此,我自然想要母子团圆。 多年的思念在执着于此事的时候便会变得格外的敏感和汹涌。 再加上我昨晚平白无故做的那个噩梦,我便更迫切的想要知道三宝的消息。 身体本能的便朝前探了探,我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紧张的问严修道:「严黎,你,你知道严黎这个名字吗?」 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变得缓慢起来。 明明严修的反应不算慢,回答的也很快,我却有种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感觉。 直到看到严修点了点头,我提着的一颗心忽然就找到着落点。 点头之后,严修的脸上便带上了一丝疑惑。 他皱了皱眉头,说严家将严黎抱回来的消息保密性做的很好,我不应该知道这个消息才对。 严修说,自从严家把严黎抱回来宣布了身份之后,严家上上下下的人便都认为严黎是严司翰的私生子。 严黎作为严家的小少爷,是严家上上下下的宠儿。 因为受宠,所以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甚至连一些严家的旁系都不知道。 严修盯着我琢磨了一会儿,似是见我没有解释的意思,便跟我说了一些他的见解。 他说,他很清楚的知道,严黎绝对不是严司翰的私生子。 因为根据严黎的年纪推测,那时候的严司翰只有让苏紫瑜怀孕过,可苏紫瑜的孩子已经流产了,所以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是严司翰的私生子。 严修身为严司翰的心腹,严司翰做了什么,跟什么人交往过,他都一清二楚。 所以他知道,那个孩子绝对不是严司翰的孩子。 至于严家为什么会突然抱回来个孩子充当做严司翰的孩子,却是他一直都有些想不通的事情。 说到这儿,他终于开口问我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想了想,我终是开口告诉了严修三宝的事情。 宗政丞说得对,现在在严家,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严修。 经过这些年跟严修的相处,我深知他对严司翰的忠心。 也知道他的人品。 所以跟严修结盟,是目前可以选择的最佳选项。 严修听完,脸上已经布满了震惊之色。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好半天才语气凝重道:「小少爷居然是白小姐你的儿子!」 喃喃的说完这句话,严修便突然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 他似乎在迅速的分析思考着什么,摸着下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眸光深沉而又时不时的闪动几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注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 一颗心跟着就提了起来。 我观察着他的神色,终是有些忍不住问道:「严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你找我来到底是要我帮你什么忙?」 我的出声终于打断了严修的思考。 他拧着眉头,抬头望着我道:「我怀疑,翰爷的失忆,就是在为小少爷这件事情做铺垫。」 我大惊,心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可我还是耐着性子,有些紧张的问道:「什么意思?这跟司翰失忆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儿,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本能的放低了声音道:「你别告诉我……司翰,司翰他的失忆,其实是人为的……」 这个猜想实在是太过于疯狂和恐怖,一旦这个猜想成立,那么便意味着在这件事情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令我无法面对的阴谋。 我不安的望着严修,等待着他的答案。 看着他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我这心简直慌到了极致。 果然,他开口道:「白小姐……你的聪明有时候会令我觉得有些恐怖。」 很委婉的回答,却清晰的肯定了我刚才提出的问题。 一颗心忽然就狠狠的砸在了谷底,我噌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在了茶几上,砸掉了一个角,又滚落在了地毯上。 没有喝完的酒浸湿了地毯,我哆嗦着身子站在地毯上,语调不稳却有些歇斯底里的否定道:「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不愿意承认。 不愿意承认这个可怕的事实。 可看着严修根本没有任何改变的脸色,我终是败下阵来。 心中的愤怒代替了不安,我重新坐回沙发上,拽过酒瓶来又勐灌了几口,不安的对严修说道:「告诉我,你告诉我,那个导致司翰失忆的人到底是谁?」 其实我早该疑惑的。 严司翰受伤的部位是在身体上,根本没有伤到脑子的可能性。 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失忆呢。 即便是挽救他生命的过程再艰险,再困难,也不至于伤到了脑子,导致他失忆。 可现在,他却实实在在的失忆了。 否则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联繫我,甚至都没有离开过美国。 想到这儿,我的脑子忽然是像是被击中了一样,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抬头惊恐的看着对面的严修,不等他回答,我接着道:「那个人之所以让司翰失忆,目的就是将他控制在美国,是不是?」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将严司翰去世的谎言完美的保持这么多年不被人知道,是不是?」 心中猜测出来的可能性越多,我这心便越不安。 说着说着,我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向我撒谎的人,是严宏昌和严荣欢。 一个是严司翰的父亲,一个是严司翰的爷爷。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是我的爷爷。 瘫坐在沙发上,我双眸空洞的盯着茶几上的酒瓶,脑子里反覆回放着的是当初我去机场接严司翰回国时的场景。 那天他们端回来一个木制的雕花骨灰盒,我当时已经被刺激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了,所以根本没有打开那个盒子确认过里面的东西。 后来等我恢復了精神正常之后,严司翰已经很低调的下葬了,那个木盒子被埋在了墓园里,变成了一座坟墓,一块墓碑。 这导致我根本就没有了任何机会去确认里面的存在。 再加上我对严宏昌和严荣欢的信任,以至于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严司翰已经去世的事实。 可现在,当我知道了一些真相之后,那种细思极恐的感觉迅速的攀爬上了我的全身,令我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尤其在看到坐在对面的严修缓慢却坚定的点头动作后,我便彻底崩溃了。 抬手揉了揉头髮,我坐立不安的动了动身子,下意识开始咬手指头,在脑子里反覆的思考着刚才所接收的信息中的每一个细节。 严司翰没死,可是他却失忆了。 从严司翰一直生活在美国的情况来看,严宏昌和严荣欢不可能不知道严司翰没死的事情。 在他们知道严司翰没死的情况下,却抱着一个不明的骨灰盒回到了海城,欺骗我严司翰已经去世。 严司翰去世对我的打击很大,对此我心怀愧疚和深深的自我谴责,从而险些沦为精神病患者。 然后…… 然后就有了将孩子过继给严家的主意…… 想到这儿,我勐地停下了咬手指的动作,抬头便看向了对面的严修。 严修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看向了我。 不等我开口,他便率先开口道:「你刚才说,抱走孩子的人,是严老,对吗?你仔细想想,仔细的确认一下,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我见严修神色凝重,还透着一丝难见的紧张,手心里一下子就出了一层汗。 反覆的回想着我妈当初劝说我的话,以及我妈几次私下里都是跟严荣欢见面的事实,我终是肯定而又认真的朝着严修点了点头:「没错,是他。」 忽然,严修的拳头便狠狠的砸在了茶几上:「他奶奶的,据我调查,让翰爷失忆的人,也是他!」 -- ps:这章是合併章,脑子瓦特了,越往后,写的越慢,大家对前文还有啥疑惑都提出来,我总担心自己遗漏了什么。 pps:谢谢大家的月票,第一次尝试写过百万字的长文,就能够收穫这么多的支持,感恩,我会更努力的码字,再次感谢大家。 -- 第478章 恶毒手段 严修这一拳,不仅砸在了茶几上,更砸在了我的心上。 这个消息对我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以至于我僵坐在那里半天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刚才的一系列对话所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揪出哪个细节来,都足以让我细思极恐。 大脑当机的状态一直维持了很久,直到严修的大手探上我的肩膀,问了我一句白小姐你没事吧,我才恍然有种从梦中惊醒的感觉,迷茫的看向了面前的严修:「嗯?」 「白小姐,我听说……我听说了您因为翰爷险些精神失常的事情,您现在……」严修的脸上满是担忧,语气也有些迟疑:「不要紧吧?」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我苦笑了一下,赶紧冲着他摇了摇头。 我抿了抿嘴:「我已经经歷过太多的大起大落了,这种事情已经没办法击垮我了,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无法梳理好刚才接收的这些信息而已,你不用担心我。」 严修认真的盯着我看了会儿,总算松了口气。 他憨憨的抬手挠了挠头髮,还是本能的放柔了声音:「白小姐,我们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两件事情的共同点,那么我们现在就来谈谈我想让您帮忙的事情吧。」 「不过以您的聪慧,想必已经能够猜到我想让您帮的忙了。」 严修诚恳的望着我,双手交握着,似是有些紧张。 我想了想,便道:「既然抱走三宝和让严司翰失忆都是严家人达到目的的手段,那么我们就不能再让这两件事情进行下去。」 「三宝在严家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我说抱就能抱回来的,我必须找到一个让严家人哑口无言的理由,才能够将三宝光明正大的抱回来。」 严修接口道:「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阻止剩下的这件事情。」 我点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严修:「严修,既然你已经调查清楚了让司翰失忆的人,想必你也调查清楚了对方让司翰失忆的方法了。」 严修叉着腰绕着沙发周围踱了几圈,语气凝重:「严老一直在让夏医生给翰爷服用一种药物,夏医生说,那是一种可以加快翰爷旧伤痊癒的进口药物,但是相对会有一些副作用,至于副作用是什么,夏医生则说因人而异。」 「翰爷也曾问过夏医生自己记不清楚以前事情的原因,夏医生就是用这种药物的副作用以及翰爷的心理问题作为缘由的。」 「那次事件之后,翰爷的确有心理创伤,每周都会去看心理医生,所以他丝毫都没有怀疑过夏医生的说辞。」 说到这儿,严修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个疙瘩。 他攥紧拳头,背对着我道:「可翰爷不怀疑,却不代表我不怀疑。」 严修说,他已经跟着严司翰二十年了,严司翰是怎样的人,他甚至比严家人还要清楚。 对于他的心性和意志,他从来都只有佩服的份儿。 这么多年了,严家是怎么一步步发展到如今这般势力了,他都是陪着严司翰亲身参与过的。 严司翰长这么大,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就如同我刚才所说的那般,经歷的大起大落多了,自然就不会轻易的动摇意志,情绪崩溃了。 严司翰自然也是这样。 所以严修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心生怀疑。 于是,他便在暗中开始偷偷的调查。 渐渐的,他便盯上了严司翰所吃的那种特殊药物。 找到了正确的切入点,调查起来自然就进展很快。 很快,严修便发现了那种特殊药物的不对劲。 严修说,他偷偷找人检测过那种药的成分,但是因为那种药是秘制的,有特殊的药方,所以很难检测出具体的成分以及成分比例。 但是据他观察和调查,这么多年以来,严司翰只有这种药物没有间断服用过。 所以他很肯定,严司翰失忆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种药物。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问道:「既然无法检测出药物成分,那你大可以偷偷的换掉司翰所服用的药物来观察他的起色,这样不就可以证明你的观点了吗?」 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严修抬手打断了我的话。 转过身,他看向我,沉沉的嘆了口气道:「我不会这么做。」 走到沙发前坐下,严修攥紧沙发扶手,刚硬的脸上透着浓浓的怒意:「我们能想到的,对方早就想到了,所以这种药物,服用久了,会上瘾。」 我一听,强撑着的冷静瞬间瓦解。 心里对严司翰的担忧愈发浓重,我恨恨的拍了一下沙发扶手,骂道:「该死的!究竟是谁,竟然能够想出这么阴狠的招数!」 「白小姐,我说过了,是严老,至于翰爷的父亲是不是帮凶,我暂时还不太清楚。」 这下子,我终于忍不住了,勐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我抬步就往门外走。 抬手朝着严修招了招,我语气有些沖道:「走,去找司翰,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恢復记忆!」 该死的,严家人能对严司翰下如此毒手,那就证明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严司翰身上流的不是严家的血了。 否则的话,我不信他们会对一个严家未来的继承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药三分毒,即便是再昂贵,再好的药,服用久了,一定会伤害到人体。 更何况严司翰服用的是能导致失忆的药物,这种药物必然是通过损伤脑神经才能够达到失忆的目的。 久而久之,我真害怕严司翰会死在这种药的副作用之下。 心里急,走路的速度便很快。 很快,我便走到了门口。 伸手拉开门,我扭头看向磨磨蹭蹭的严修,刚喊了他一声回过头,入目就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这两个保镖跟严修的身高差不多,块头也很壮,站在那里黑压压的如同两座大山,一种威勐的气势迎面扑来,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心跳瞬间加快,我本能的就想将门重新关上。 可不等我关门,其中一个大汉便用腿抵住了门。 他的力气很大,任凭我怎么使劲儿都没办法将门关上。 心里越来越慌,我暗骂了一句,正想问问他们想干什么,身后便传来了严修的一声怒吼声:「白小姐,小心!」 心脏狠狠一抖,不等我回头看向严修突然这么喊是所为何,一声经过消声器处理过的枪响声便闷响在了我的耳边。 而后,我便明显感觉到有一颗灼烫的子弹擦着我的鬓角飞了过去。 子弹飞射的速度极快,根本就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一声重物倒地声。 紧跟着,就是严修的一声闷哼。 脖子以最快的反应速度向后转去,我瞪大眼睛,本能的就往已经趴在地上,肩膀上中了一枪的严修跑。 可我才刚刚迈出去一步,胳膊便被身后的保镖抓住了。 他力气很大,拽着我的同时便在我的后脖子上敲了一记。 剧痛感令我头一阵眩晕,在我晕过去之前,我眼角的余光隐约就瞥到其中一个保镖快步走到了严修的身边,将一个麻袋套在了他的身上。 意识终是渐渐的落入了黑暗当中,那大汉将我往肩膀上一扛,我便再也没有任何知觉了。 第479章 母子相见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脑袋昏沉,意识薄弱,就连唿吸都十分的困难。 我拼命的想要从这种状态中挣脱出来,可不论我如何努力,我都无法如愿。 保持这种状态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我濒临崩溃的时候,脸上忽然就传来了丝丝清凉感。 那种清凉感不断加重着,水珠钻进了我的鼻孔,刺激的我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我勐地就睁开了眼睛。 无数的数珠顺着我的脸颊滚流下来,髮丝粘在我的脸上,粘粘煳煳的很难受。 眼前的朦胧渐渐散去,瞳孔聚焦,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所有的意识一点点的回归,我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急忙起身朝着四周望去。 就是这么一起,我才忽然意识到,我此时被锁在了一把椅子里。 这是一把审讯椅,人坐在其中可以活动,却无法离开这把椅子。 勐烈的晃了晃面前卡在椅子上的小桌子,注意到一侧挂着的大锁子,我气急败坏的便锤了一下桌面。 嘭的一声,没有消了我心头的怒火,却忽然惊起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尖叫声。 心瞬间抽紧,我本能的朝着那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入目就是一个坐在保镖肩膀上的小男孩儿。 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男孩儿,他被保镖搂在脖子上,双腿架在保镖的肩膀上,正稳噹噹的坐着。 此时的他双手高举,可爱的小小手捂着脸,明明很慌乱的样子,却演绎的那样的可爱。 看到小男孩儿的那一瞬间,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三宝。 尤其注意到那个扛着他的保镖对他的那副爱怜的样子,我便愈发肯定了心中这个答案。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或者说,我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个词语来准确的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看到三宝的那一刻,我只觉得,所有的害怕、愤怒、惶恐……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他那可爱的小小身子消失了。 我很想哭。 对,此时的我,竟只剩下了这一种情绪。 三年了,我们母子分离已经三年了。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千多个日夜,可我却依旧那般清晰的记得我生他的那一天的所有感觉。 那是我三次生产里,唯一的一次顺产。 生的很顺利,顺利的就像是他已经在我怀他的日日夜夜里深刻的了解到了我的苦楚,迫切的想要出世去替我承担这一切一样。 想到那天我从生下他就没有见过他,而今天是我第一次真切的见到他时,心中那股子悲戚之感便尽数化作了泪水,夺眶而出。 太难受了。 可又抑制不住的激动。 因为我终于跟我的孩儿重逢,相见,团聚。 远远的,我坐在椅子上痴痴的望着他。 看着他渐渐的张开肉肉的小手指,从指缝里偷偷瞄我的模样,我又忍不住含着泪笑了起来。 他可真可爱。 这些年,他在严家一定备受宠爱,所以才会生的这样白净,这样胖嘟嘟的,又是这样的招人喜欢。 女人在当了母亲之后,就会变得格外的强大。 哪怕天塌下来,都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双臂,死死的撑出一片天,为孩子们遮风挡雨,争出一线生机。 细细的盯着三宝打量了一会儿,我见他渐渐的胆大起来,将手放下去也朝着我望过来,我的心忽然就雀跃起来。 那种感觉,很紧张,却又难掩欣喜。 就如同情窦初开,无意中与暗恋者视线相撞时的感觉。 隔着茫茫空气,我终于与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相对视。 他被保护的真好啊,那双大眼睛里,没有我梦中的绝望与彷徨,有的只是纯净与天真,以及对我的好奇。 光线不算多明亮的房间里,他的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长的睫毛卷翘的如同洋娃娃。 配上他瓷白的小肉脸,以及他抱着保镖脑袋的可爱动作,简直就像是一个刚刚从玩具盒里拿出来的真人定制一比一洋娃娃。 很难想像,这样白嫩嫩的一个小娃娃,居然是个男孩子。 许是我看他的目光壮了他的胆子,他看着我的目光越来越胆大起来。 渐渐的,他竟然扬起了小脑袋,露出了高傲的表情,对我的好奇和害怕再不復存在。 我耐心而又珍惜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与我来说,都是那样的有意义。 「严赫,放我下来!」 三宝忽然奶声奶气的出声,抬手一拍那名为严赫的保镖的头顶,一副小老大的样子。 严赫恭敬的应了一声,便双腿一屈,直接跪爬在了地上,等着三宝自己跳下去。 见此场景,我眉头不由一皱,心里莫名就生出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不等我我排解了这丝不舒服,三宝便啪啪啪的穿着小皮鞋朝着我跑了过来。 而后,他便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把小水枪来,对准我就滋滋滋的喷了好几枪。 一边喷着我的脸,他一边就生气的喊道:「让你吓我,让你吓我,讨厌鬼,讨厌鬼!」 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熟悉清凉感,我总算明白我脸上刚才的水渍是怎么来的了。 看着三宝绕着我蹦蹦跳跳的喷着水枪的解恨模样,我迎着水柱,心里忽然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尤其在看到他的脖子上随着他不断的摇摆着的长命锁,我刚才的那种欣喜情绪尽数都化作了愧疚和后悔。 三宝不认识我。 在他的眼里,现在的我,怕只是一个被关在椅子里的大玩具罢了。 由着他这样喷射,戏弄。 一支小水枪喷完了,三宝指挥着严赫给他蓄水。 等待的时候,他特地走进了我的一些,勐地跳起来做了个鬼脸,发出一声尖叫声,企图吓唬我。 我看着他顽皮的样子,以及他看着我的陌生眼光,好不容易止住的悲戚感便又笼罩了我。 低下头,我忍不住流泪。 眼泪和水渍混合着,傻傻分不清楚。 水蓄满了,三宝又开始拿着水枪往我的脸上、头上、身上喷。 房间里不冷,那水喷在我身上也不会令我受伤,可我的心却是越来越疼。 小孩儿在这个年纪,正是耐心教育他的时候。 身为我和宗政烈的孩子,他本该如同宝贝一样,小小年纪便成长为一个懂得尊重人的孩子,可三宝在严家,显然已经被宠坏了。 现在说他是个熊孩子也不过分。 从我见到他,到现在,他的种种行为举止,以及神情变化都被我尽收眼底。 我本以为严家家大业大,会是一个很好的成长环境。 现在看来,若是任由他被严家这样溺爱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一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说到底,这都怪我。 怪我上了严家的当,受了严家的骗,亲手将他送到了严家。 就这样被他喷了不知多久,直到我的衣角处都往下淌水的时候,三宝终于玩累了。 他盯着我看了会儿,过来用小皮鞋踹了踹我的小腿,见我没反应,他随手就把那把水枪丢在了地上。 又踹了我的一脚,他嘀咕了一句「跟死人一样,都没有反应,没意思」便撒丫子朝着门口跑了。 严赫担心三宝摔倒,连忙追上去,喊了好几声小少爷您慢点。 随着严赫和三宝消失在房间的门外,整个房间里一下子便陷入了无尽的诡静当中。 我身心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终于得空观察一下我现在所处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地下室,只是这个地下室不是普通的水泥墙水泥地,而是经过装修的。 所以除了光线有些昏暗一些,其他地方跟正常的房间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些华丽的过分。 目光稍稍掠过这里的装修风格,我便十分肯定。 这里是严家。 这里的装修风格,跟严家老宅的很像。 只是添加了一些美式元素。 冷笑了一声,我靠进椅子里,懒懒的出声道:「出来吧,大费周章的将我绑到这里,我想,你绝不止是想让我和我儿子相见。」 -- ps:明天高考,嗯,我相信咱们这本书的读者中的高考生都可以取得好成绩,超常发挥,顺顺利利考上理想的大学。 毕业马上两年了,很怀念美好的大学生活,提前祝你们大学生活多姿多彩。 友情提醒一下,大学期间读书、学习、参加各种社团要比谈恋爱、打游戏、泡吧有用的多(经验之谈)。 高考加油! -- 第480章 千金小姐 房间很大,我的声音竟在其中产生了轻微的回音。 话音落尽,房间再次归于了诡静。 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我见房间里始终没什么动静,终是冷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了正前方闪烁着红灯的监控摄像头。 我不知道摄像头那边具体坐着谁,但我很清楚,对方之所以将我绑到这里来,绝不止是单纯的想让我见见我的孩子。 刚才的那场恶作剧,或许只是个铺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后脖颈的隐隐作痛使得我脑子渐渐有些昏沉。 我掐着手心强撑着渐渐有些混沌的意识,双眸冰冷的盯着那个始终对着我的监控摄像头看。 我不知道对方这么耗着我的意义何在,但我很清楚,我绝不能在此时倒下。 太多的坎坷将我的意志力磨砺的十分的强大,就这么死撑着大概过了有两个小时,三宝离开的那扇门外终于有了响动。 衣服已经半干了,粘在身上很难受。 湿过的头髮粘成了一缕一缕的,紧贴着头皮,搞的人很是焦虑。 听到门外的响动,我所有的坚持都有了意义,视线下意识便集中了过去。 我怎么也没想到,走进来的人,会是夏医生。 他依旧还是多年前的那副样子,只是蓄了鬍子,眉宇间多了些经歷过时间而沉淀下来的沉稳气质。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脑海里第一时间跳出来的,不是他在严家救因为我落水的宗政烈的模样,而是他在给苏紫瑜强行堕胎之后,出现在我的梦中的模样。 今天的他,像极了那个梦里的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他朝着我走过来的过程中,我竟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邪恶的气息。 心中本能的便滋生出了一种恐惧的情绪。 我很清楚,不论是医生还是警察,在他们心生邪念的时候,都可以轻易的变成一个专业的杀手。 而他们,会比那些真正的杀手更兇残。 因为他们同样见识过了太多的血腥和黑暗。 夏医生虽然为我看过几次病,对我也算不错,可光凭他对苏紫瑜下手的狠辣,以及他对严司翰下药的残忍,就足以让我胆颤,从而忘记他曾对我施以的善意。 我暗暗的握紧了椅子扶手,我努力保持着镇定等待着夏医生的靠近。 距离我大约一米的距离的时候,夏医生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那里,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这种极端化的转变很容易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心里发凉,面上却是保持着冷静道:「夏医生,好久不见。」 夏医生笑的愈发和蔼:「白小姐,哦,不,宗政太太,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我笑:「很好,若是没有发生今天这件糟糕的事情,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你的话。」 夏医生眉头微挑,似有所思的凝了会儿神,才笑道:「那么宗政太太想以什么方式见到我呢?以医生和患者?还是以医生和患者家属?」 夏医生在威胁我。 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的和蔼可亲。 我脸色微变,再懒得跟他在这里假惺惺的演戏,便森寒的笑了一声道:「都不是吓大的,你用不着在这儿吓唬我,有事说事,没事就请你的主子过来。」 「我不管你们今天把我绑到这里是什么目的,我既然敢去见严修,就不怕丢了这条烂命。」 「身为严家的千金大小姐,我怎么有胆子伤您一根汗毛呢,我今天过来,就是来帮大小姐您认祖归宗的。」 夏医生又向前迈了几步,绕到我的面前,笑吟吟的看向了我。 我被困在了椅子里,根本没办法动弹,只得仰头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 脑子飞速的转动着,我一边思考着夏医生刚才的话,一边冷笑道:「认祖归宗?呵,你觉得在严家做了这么噁心的事情之后,我还会稀罕你们严家的大小姐名头吗?」 「别说我是宗政烈的妻子,即便我不是,我也不稀罕严家那点臭钱!」 「所以,请不要称我为什么狗屁的大小姐。」 夏医生很耐心的听着我的骂声,等我说完,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变浓了几分。 他朝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保镖便快步跑了过来,给夏医生搬过来一个椅子。 将椅子往我面前拉了拉,夏医生缓缓坐下。 面对面的坐着,夏医生细细的打量着我的面容。 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感慨道:「真是像啊……你比司甜小姐还要像她。」 看着夏医生仿佛在回忆思念着什么模样,我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个她是指谁,很快便想到了焦静云。 观察着夏医生的神情,我讽刺道:「这么大年纪了,却露出了少女怀春的样子,真是噁心。」 「身为严家的一条狗,却觊觎自己主子的女人,还如此的恬不知耻的以此为荣,还真是不怕死。」 这一回,夏医生却是不笑了。 他脸上隐约闪过一丝狠意,连手指都攥成了拳头。 只是他在看到我的脸时,那丝狠意很快便收敛了起来,重新恢復了和蔼的模样。 他依旧还是用那种令我很不舒服的眼神看着我,他没有回怼我刚才对他的讥讽,而是接着我之前所说的话道:「别着急,很快,你就会是严家的大小姐了。」 「相信我。」 夏医生往椅子里靠了靠,笑道:「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看到了少奶奶。」 「若不是因为你长了这么一张脸,翰爷的身世又怎么会被严老怀疑呢。」 「你还不知道吧?从你第一次见到严老之后,严老就差我去调查你和翰爷的身世了。」 「当年的事情,很精彩,我早就在等着这个机会,等着亲口告诉你这些事情的这一天。」 「你很聪明,总是能够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窥探到一些东西,若你足够蠢,这一天怕是也不会这么快的到来。」 夏医生双腿交叠,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一副悠闲的样子。 只是他看着我的那双眼睛里,却是透着一丝兴奋。 心里的那丝不舒服越来越浓,我皱紧眉头,不知怎的,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了一个关键的人名。 脸色微变,我眯着眼睛盯着他,沉默了良久才道:「你去过白淮市?」 「在我去白淮市之前,你就去过白淮市?」 第481章 认祖归宗 话音未落,夏医生便忽然笑出了声。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我,笑道:「你瞧,你多聪明,你这股子聪明劲儿可真像她。」 夏医生似乎对焦静云执念很深,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她。 这种被作为替身的感觉很毛骨悚然,我攥紧拳头,努力忽视掉他看我的那种眼神,冷冷道:「在我去白淮市之前,你见过韩魏国。」 当初柳一萱陪着我去白淮市调查当年真相的时候,我和柳一萱就曾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只是那时候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怀疑过韩魏国,所以才一直找不出那丝不对劲的来源。 此时听到夏医生曾去调查过我和严司翰的身世的事情,我的脑海中第一时间便跳出了当初我去严家老宅时,曾偶遇过韩魏国的事情。 那天的韩魏国,从头到尾都穿的名牌,哪里还有我和柳一萱去白淮市时见到他时的寒酸模样。 联繫前后,足以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韩魏国已经被夏医生或者严家人收买了。 我不知道他们使用的是什么手段,能够令一个从小就跟我们家很亲近的爷爷叛变。 但不论过程如何,结果已经註定了。 韩魏国,欺骗了我。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我会到白淮市调查当年的真相,所以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由此可见,严家人早就盯上了我。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思绪千迴百转,我越想,越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突然,夏医生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大小姐,您不必再浪费脑细胞了,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就好,不论是您能想到的,还是想不到的,我都可以为您答疑解惑。」 夏医生交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他笑吟吟的看着我,似乎很期待我的提问。 抬眸看向他,我想了想,也懒得再跟他在这里耗时间,便直截了当的问道:「好,告诉我,严家人抱走三宝的目的是什么。」 事到如今,我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中套了。 从严司翰假死开始,我就一步步的被扯入了这个巨大的阴谋当中。 从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个巨大的阴谋,目的大概就是得到三宝。 可三宝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而已,对他们能有什么用呢? 正想着,夏医生便直截了当道:「目的就是让您心甘情愿的认祖归宗。」 我怎么也没想到,夏医生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居然只是为了让我认祖归宗? 我轻笑,讥道:「我从不觉得自己能有这么大的价值,值得严家如此筹谋布局。」 夏医生弯唇:「有人认为你有,你就有。」 「大小姐饱读史书,我相信你很清楚,从古至今,各国为和亲而出嫁的公主,能够为母国带来的利益有多大。」 「大小姐天资聪颖,又天生丽质,不仅宗政先生对您死心塌地,就连翰爷也对您深种爱意……」 听到这儿,我心中一直在积攒着的不安陡然便达到了顶点,脸色一变,我厉声道:「别他妈绕弯子,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夏医生眸光一深,脸色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很简单,严家,可以没有你,但却不能没有严司翰。」 严家,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严司翰。 脑子飞速的运转着,我死死的盯着夏医生的眼睛,越揣摩他的话,越觉得心惊肉跳。 大约过了一分钟,我终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你们想利用我牵制严司翰!」 「不好意思,你只猜对了一半。」 夏医生得意极了,靠在椅子里的闲适样子十分的欠揍。 若是我此时能挣脱椅子,我一定扑上去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化作火龙从嗓子眼里喷出来。 指甲拼命的抠着椅子的扶手,我死死咬着后槽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就这样沉默了将近五分钟,我终是耐着性子,冷静的说道:「另一半是什么?」 夏医生微微一笑:「你不仅是翰爷的软肋,更是宗政先生的软肋。」 这下子,哪怕我抠破了指甲,我都难以再抑制自己满腔的翻涌怒火,本能的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脚上绑着脚链,双手拷在椅子的扶手上。 被我这么狠狠的一站,金属声跟着就丁玲桄榔的响了起来。 金属碰撞我皮肤的痛感令我的怒火更盛,我狠狠的晃动着椅子,怒目圆睁:「休想,我告诉你们,你们休想利用我对我老公和司翰做什么!」 「我白子悠今天就算是死在这儿,抛尸荒野,也绝不会给你们当走狗!你回去告诉严荣欢那个老东西,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 我已经怒不可遏,再也顾不得维持什么该死的形象。 我现在只想突然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然后立刻将这里夷为平地。 可不论我如何的谩骂,如何的发火,夏医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始终保持着慵懒的靠坐在椅子里的模样,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越是这样,我心中的怒火便更甚。 可我的理智告诉我,一味的愤怒只会令我的智商下降,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狠狠将戴着手铐的手拍在桌子上,我看着已经抠破的手指头,死死的攥紧又缓缓的松开,终是选择坐回了椅子上。 靠进椅子里,我闭上眼睛,选择不再去看面前那个令我抓狂愤怒的男人。 过了良久,感受到他依旧坚定不移的落在我脸上的视线,我冷冷道:「叫严荣欢过来,让他亲自跟我谈。」 「我什么时候说这件事情跟严老有关系了?」 夏医生轻笑:「他可是你的亲爷爷,怎么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孙女儿呢,你误会了,这件事情只跟我有关系,还请不要误会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夏医生很无赖。 可我知道,严荣欢比他更无赖。 甚至说,很无耻。 因为我很清楚的明白,这一切,分明都是由严荣欢策划的。 可他却不会留给我任何证明这件事情是由他所策划的证据。 弯了弯唇角,我忍不住就轻笑了几声。 这一笑,我就有些止不住。 连着笑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夏医生。 「我说过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任你们操控。」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想怎么逼着我就范。」 夏医生眉头微挑,双眼里充满了邪恶的冷光:「哦,是吗?」 缓缓的起身,他朝着我笑了笑。 我皱着眉头看他,便见他动作很刻意的转过了身子,然后朝着不远处走去。 他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似是故意等着我看清楚一样。 一直走出去大概一米远,他才停下了脚步。 扭头看了我一眼,他再次笑了笑,忽然就朝着地上弯下腰去。 大手长探,便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 将那个东西拿到嘴边吹了吹上面的灰,夏医生朝着我晃了晃,忽然就咧开嘴愉快的笑了起来。 视线定格在那个东西上,待我看清楚,我的瞳孔狠狠的就缩了几下。 而后,我的脸色便变得一片惨白。 「现在……」 「大小姐还会像刚才那样固执吗?」 第482章 求你住手 夏医生手里拿着的是三宝刚才玩过的那把小水枪。 小水枪上有水渍,染上了地上的尘土。 夏医生笑吟吟的看着我,不断的把玩着手中的那把小水枪。 小水枪并不能威胁到我什么,可是玩过小水枪的三宝却能。 他是我的亲骨肉,从他出生就替我背负了很多东西,三年来,他就是我心中始终无法解开的结。 心中发慌,我眸光狠狠颤动,脱口而出:「你们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从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见识过了很多人性的黑暗。 可尽管如此,我依旧觉得,再坏的人,他的心底还是存着一丝善良的。 只是能够让他展露善良的对象并不是我而已。 直到此刻,我才深刻的明白自己的这个想法到底有多么的愚蠢。 有些人,从出生起就註定是撒旦的化身。 他们黑暗的程度,永远都是我所无法估量的。 就比如站在我面前的夏医生。 他身为一个医生,本该被人称之为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可现在,他却做着如此噁心的勾当,用一个才刚刚三岁的孩子威胁我。 也是在此时此刻,我才恍然明白了当初严荣欢为什么会兜那么大一个圈子骗走我的孩子。 从这个圈套设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打着用孩子威胁我、控制我的主意。 夏医生说得对,我不仅是严司翰的软肋,更是宗政烈的软肋。 他们控制了我,就相当于拿捏住了他们俩人的三寸。 这样的结局,绝不是我想看到的。 回想起昨晚宗政烈失望离去的落寞背影,我坐在椅子上,忽然就觉得心里充满了难言的酸楚。 愤怒的情绪忽然间就被浇了一桶冷水,我收起看向夏医生的目光,倏然变得无比的冷静。 深深的唿吸了几口气,我低下头,一字一句的问夏医生严荣欢到底想干什么。 我很累。 也很痛苦。 从我出生起,就註定我的命运与别人不同,充满了坎坷。 我不过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却经歷了别人一辈子都可能经歷不了的事情。 网上常有心灵鸡汤说,生命在于折腾。 可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当你所承受的重量远远的超过了这个限度,就会绝望,就会对这个世界所存在的一切美好视而不见,失去活下去的热情。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其实这一切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我的命运不仅掌握在了老天爷的手里,更轮番的掌握在了别人的手里。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体会过被利用的滋味。 不止被利用一次,而是一次又一次,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被循环利用。 你的人生意义,你活着的所有价值,竟然从头到尾都只是给不同的人当一颗棋子。 而这些拿你当棋子的人,是你的亲人,是你的知己,是你曾最信任的人。 你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站在这群屠夫的面前,明明没有任何的枷锁和镣铐,却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嗯,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对不起宗政烈,对不起严司翰,对不起三宝。 我对不起所有的人,我甚至对不起我自己。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巨大的,解不开的可恶阴谋里,我就是那个最关键的所在。 只要我消失,只要我不存在,那么这个阴谋就会不攻自破。 目光渐渐集中在了面前的铁桌子上,我观察着桌子的厚度,下意识动了动眉毛。 如果我现在卯足了所有力气朝着桌子的桌沿撞上去,那么这一切都会结束。 「严赫,你弄疼我了!放我下来!」 求死的意识还没有彻底将我掌控,三宝的声音便骤然将我从死神手里拉扯回来。 勐地抬起头,我望向那扇復又开启的门,一眼就瞧见了抱着三宝走进来的严赫。 严赫抱着三宝的动作倒是很小心翼翼,但是却抱的很紧,任凭三宝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开。 三宝似乎是强行抱回来的,脸上满是不情愿。 可不论他如何命令严赫,严赫都紧紧的抱着他,将他往夏医生和我所在的方向抱了过来。 随着三宝的靠近,我看着他粉嫩的小脸,以及还未长成的小小身体,下意识就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一下刚才那个险些放弃生命的自己。 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我就是他们最大的依靠。 如果连我都放弃了他们,还有谁会宝贝他们。 无数的力量再次灌注了我的身体,我坐直身子,双眼坚定而又殷切的看向了三宝。 夏医生从始至终都在观察着我的神情变化,他就像个实验者,而我就是实验桌上的小白鼠,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足以令他兴奋不已。 我无视了他变态的疯狂,见三宝被严赫抱给了夏医生,我的一颗心跟着就提到了嗓子眼。 三宝似乎有些怕夏医生,夏医生将他抱进怀里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安静了。 他紧张的搂着夏医生的脖子,大眼睛时不时瞟夏医生一眼,却是一句话都没敢说。 看到三宝的表现,我忍不住就出声道:「宝宝,别怕,有妈妈在。」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因为我看到夏医生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他抱着三宝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然后当着我的面就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注射器。 注射器的针管很细,里面有一截不明液体。 心里一慌,我脱口而出:「夏医生,你要干什么?!」 「大小姐,如果你还想看看黎少爷长大的样子,现在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夏医生拔掉注射器盖子,当着我的面前很缓慢的弹了弹针管,作势就准备往三宝的胳膊里推。 我彻底慌了,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曾经古慕霖对付我弟的手段。 如果不是因为宗政烈早有布置,饶是他,也对这样的情况无可奈何。 更何况是我呢。 热锅上的蚂蚁,就如同我现在的心情。 我急促的唿吸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染湿了眼眶。 狠瞪着夏医生,我艰难的开口道:「说,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夏医生微微一笑:「我说过了,认祖归宗。」 「别他妈再模稜两可的跟我说这些废话,直接说重点!」 看着那离三宝的胳膊越来越近的针头,我已经暴躁到了极致。 夏医生挑眉:「很简单,跟宗政先生离婚,嫁给翰爷,这个孩子,将会是你们俩的孩子。」 「你做梦!」我怒吼! 「既然大小姐不愿意选择这条路,那么就属我无礼了。」 夏医生直接将针头扎进了三宝的胳膊里。 三宝吃痛,哇的一声就哭出了声。 听着三宝的哭声,我简直慌到了极致。 眼泪不停的往下滚,我思绪疯狂,吼道:「住手!你给我住手!」 看着夏医生推动注射器的动作,我勐烈的摇着头,痛苦万分道:「住手,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对他,住手,求求你住手。」 夏医生得意的一笑,可他却没有就此住手,而是直接将那液体推进了三宝的胳膊里。 第483章 绝地谈判 注射器里的液体很快便被全部推了进去。 任凭我如何挣扎,如何求饶,夏医生都没有任何的停顿。 针头被拔了出来,盖上盖子,再次被装回到了夏医生的口袋里。 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房间内的所有一切包括我在内都忽然像是冻结了一样,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我双眸如僵住了似的凝注在三宝胳膊上的那个针眼上,良久良久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忽然,我就像是疯了的野兽一样,勐地就拖拽着固定在地上的椅子朝着夏医生沖了过去:「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我竟是把椅子硬生生的拽了起来,就那么穿着重重的椅子便以炮弹出膛的速度扑向了夏医生。 夏医生显然也没想到我会突然被激发出这样大的潜力来,吓得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丢下三宝就往后蹿了好几步。 三宝已经吓傻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泪眼朦胧的看着我,已经忘了反应。 对上三宝那双大眼睛的那一刻,我所有暴虐的情绪瞬间就化作了浓浓的担心和强烈的护犊本能。 探手,我就那么拽着锁在椅子上的手铐紧紧的将三宝抱进了怀里。 死死的将他搂进怀里,我所有的情绪瞬间就化作汹涌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疼不疼,你告诉妈妈?疼不疼?」 我好害怕,我甚至害怕的都不敢去看看三宝的情况。 我害怕我将三宝拉出怀里的那一刻他就因为那些注射液而丧命了。 我害怕看到他生命流逝的样子,那种场景,足以将我整个人都彻底的击垮。 我现在只想紧紧的抱着他,如果可能,我甚至想将他重新融回我的身体里,再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他,伤害他。 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我抱着三宝,本能的就往门口移动。 可就在我刚后退了两步的时候,三宝忽然就疯狂的冲着我的脑袋拍打起来。 他剧烈的挣扎着,拍打不开就拽我的头髮,一边狠狠的拽,一边还哭喊道:「放开我!坏人!放开我!你这个坏人!」 无数疼痛从头皮上传来,可我却已经麻木了。 只是藏在胸膛里的那颗跳动的心脏却是越来越痛。 吸了吸鼻子,我一边安抚着三宝,告诉他我是他的妈妈,一边就那么拖着一个重椅子往门口挪。 我以为我可以坚持很久,坚持到就这么带着椅子镣铐和孩子一起逃出这个地狱般黑暗的地方。 可很快,我就绝望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内,竟是一直藏着许多个保镖。 此时此刻,他们都从各处蹿了出来,呈扇形朝着我和三宝包抄了过来。 三宝还在疯狂的挣扎着,小手重重的拽着我的头髮,毫不留情。 可尽管如此,我的心里却是滋生出了一阵庆幸。 三宝好好的,他还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中毒症状。 或许夏医生刚才只是在吓唬我。 双眸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朝着我围过来的保镖,我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喉头,已经做好了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准备。 就在此时,一阵鼓掌声忽然就响了起来。 我一惊,本能的就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是夏医生。 他一边笑吟吟的鼓掌,一边就缓缓的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他满眼发亮的看着我,宛若一个雨夜锁定红衣猎物的连环杀手。 「母爱果然伟大!佩服佩服!佩服至极啊!」 夏医生说完就大笑起来,哈哈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我紧张的抱着三宝,已经彻底忘记了三宝拉扯我的疼痛,满心都是拉着夏医生一起下地狱的疯狂想法。 这些年所学的东西几乎在同一时间遍布了我的脑子,轮番的在脑子里组合着,企图在最快的时间里想出一个最合适的方法。 夏医生笑着打量我,似是意识到了我的想法,忽然就说道:「想带着孩子寻死?可以。」 「在这之前,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提点一下大小姐。」 「一旦您和孩子死了,那么跟你相关的严修、翰爷……」 「或许,还有宗政先生以及您的其他两个孩子……」 夏医生的话虽然说一半藏一半,可我却很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大小姐,活着才有希望啊。」 夏医生似笑非笑的玩了玩指甲,将口袋里的注射器拿出来道:「放心,这种毒可是我夏家祖传的手艺,短期内不会发作。」 「只要大小姐乖乖听话,孩子就能健康快乐的长大,不仅如此,你也可以再次跟严修重逢,而翰爷的药也会停掉。」 夏医生观察了一下我的表情,又道:「如果这都不足以让您心动的话……」 夏医生笑笑:「难道大小姐不想见见当初险些害死您和翰爷的杀人兇手吗?」 听到这儿,我的脸色终是忍不住一变。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我死死盯着夏医生,脑子飞速的运转着。 眼角的余光将那些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的保镖们扫了一遍,我思忖了大约一分钟,开口道:「我可以认祖归宗,但必须由严荣欢亲自跟我谈,你,夏医生,还不够格跟我谈条件。」 将三宝放在地上,我死死拉着他的小手,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三宝还在挣扎着,他对着我的手又打又咬。 手背被他咬出了血,我阴沉着脸,冷冷的盯了他一眼。 三宝身体微颤,终是悻悻的松开了咬着我的牙,乖乖的站在了我的身侧,由着我拉着他。 只是他趁我不注意,一直在跟严赫打眼色。 我无视他的小动作,往椅子里一靠,便直接闭上了眼睛,再不理会任何人。 夏医生走过来,道:「大小姐,严老是不会来的。」 我闭着眼睛,凉凉的翘起了唇角:「是吗?那就这么耗着吧。」 我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白子悠。 现在的我不仅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总,更是宗政烈的太太。 我有亲朋好友,有老公,有儿子,只要我今晚没有回家,总有人会察觉到不对劲。 跟夏医生耗了这么久,我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严家之所以想让我认祖归宗的原因了。 最浅显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利用我这个软肋牵制宗政烈和严司翰。 既然我有用,严家就绝对不会让我死。 至少在找到我的替代品之前,绝对不会让我死。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自然有恃无恐。 夏医生绕着我转了几圈,皮鞋踏地的声音嗒嗒嗒的不断的传进我的耳朵里。 从他的脚步声中,我可以听得出来,他的内心很急躁。 唇角的冷笑不由更浓,我动了动手指,凉凉道:「怎么样,夏医生,考虑好了吗?」 我的声音很大,故意对着摄像头的方向。 我现在已经很确定,此时坐在摄像头那边的人,就是夏医生提了好几次的严老。 「大小姐,您身上不愧流着严家的血。」 夏医生恨恨的说了一句,脚步声便渐渐远去。 听到关门声,我缓缓睁开眼睛,双眸平静的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摄像头。 路走到如今这一步,我已经没有退路。 既然放弃了用死来逃避一切的选项,我就必须努力活下去。 夏医生有句话说的很对,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第484章 幕后黑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趁着夏医生不在,我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这么多年了,我之所以能够挺过这么多风浪,凭藉的就是我超乎常人的冷静。 人一旦冷静下来,智力水平就会呈几何倍上升。 坐在椅子上,我认认真真的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 想着想着,我的手背上便勐地传来了一阵剧痛感。 本能的发出了吃痛声,我扭头看去,就见我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此时正在往外流血。 手太疼了,我条件反射的松了手。 三宝抓住了机会,迈开小小的双腿,眨眼间便逃到了门口。 打开门,他跑了出去。 关门的时候,他探进头来,朝着我做了一个挑衅的鬼脸。 而后,他便啪的一声,甩上了门。 关门声过后,房间便再次陷入了无边的诡静中。 那些保镖分站在房间的各个方向,目视前方,很有纪律的守着这个房间。 手上的疼痛感不断的传来,我掩饰着心底的难过,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 低下头去,我仔细的看了一下那处伤口。 是三宝用指甲硬生生抠破的伤口。 他沿着之前用牙咬出来的伤口,直接抠破了我的手背。 唇角牵起,我自嘲一笑,心中忽然就充满了讽刺。 四年了,我所做的一切,我所失去的东西,究竟换来了什么? 除了利用、欺骗、伤害,还剩什么? 从我和严司翰在白淮市遇害开始,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便就此改变了。 我曾以为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我们所有人的软肋都被那个幕后黑手所掌握,所以才能轻易的被他牵着鼻子走到如今这一步。 那么这个能够掌握我们所有人的软肋的幕后黑手,又会是谁呢? 正盯着伤口凝神想着,房间的门便被再次打开了。 夏医生回来了。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严修和三宝。 三宝再次被捉回来了。 他被夏医生抱着,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胸膛轻缓的起伏着,却是一动不动,任由夏医生抱着。 严修同样也闭着眼睛,看起来应该是晕过去了,被两个大汉架着,进了房间便直接将他丢到了角落里。 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却没有任何动静,就那么躺在墙根,手脚被绑着,一动不动。 夏医生朝着我笑笑,从身后招了招,一个推着儿童床的女人便跟着走了进来。 她战战兢兢的,将儿童床推到了严修的身边,便伸手接过了三宝,将三宝放进了儿童床里。 看到这样的情势,我的脸色跟着就变了。 正打算出声询问,夏医生便亲自上前,将我身上的镣铐都解开了。 将椅子打开,夏医生朝着我比了个请的姿势:「大小姐,严老有请,请跟我来。」 撑着扶手,我勉强从椅子上站起来。 身上撞击所致的伤口实在太多了,每走一步便疼一下。 正想往三宝和严修的方向走,几个保镖便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根本就不允许我靠近。 心里发凉,我死死的攥了攥拳头,狠狠的盯着夏医生一眼,便跟着他往门外走。 这里是严家在美国的宅子,占地面积很大,甚至比严家在国内的老宅还要大。 我所处的位置,可能是整个严家的一个小角落而已。 本能的,我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打算仔仔细细的将这个房间所处的位置记下来。 谁知我才刚出门,夏医生就推过来一个轮椅,又递给我一根黑色的带子,让我捂在眼睛上。 心里发冷,我望着那根黑带子,不知怎的,莫名就觉得这种种谨慎而又缜密的行事作风,有点像那个刺杀了我好几次的幕后黑手。 这种猜测一出现,我的后背便不受控制的冒出了一层冷汗。 那种冷进骨髓里的恐惧感令我立刻打断了这种猜测,阻止了自己继续想下去的念头。 我看了夏医生一眼,又往房间里望了一眼,终是接过了那根黑色带子。 假如我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我一定不能把宗政烈牵扯进来。 也绝不能将我的孩子以及我的亲朋好友们卷进来。 宗政烈虽然足智多谋,但我是他的软肋。 一旦涉及我的事情,他总是容易冲动。 万一着了严家的道儿,保不齐就应验了蓝宿的预言。 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这儿,我痛快的就繫上了黑色的带子,坐在了轮椅上。 轮椅是可遥控的,我刚坐好,它便移动了起来。 竖着耳朵,我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却是安静极了,什么都听不到。 就这样在轮椅上坐了大概有十分钟,我终于听到了开门声。 关门声落尽之后,夏医生便解开了我的脸上的带子。 而后,我便看到了正盘坐在草蒲团上面喝茶的严荣欢。 多年不见,他哪里还有曾经那副失去爱孙而瘦弱不堪,脸色憔悴的模样。 此时的他,面色红润,身体硬朗,就连曾经全白的头髮也染成了黑色,坐在那里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的真实年龄。 见到他这副模样,我忽然就在想,当初他抱着严司翰的骨灰盒在机场出现时的模样,是否是刻意装出来,演出来的? 从轮椅上站起身来,我顾不得去想这个问题,警惕的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房间。 这里似乎是严荣欢的茶室,装修精美大气,古色古香宛若古代宫殿重现。 高高的顶子,宽阔的空间。 严荣欢坐在那里,竟显得如同一个老叟木偶。 细细的品了一杯茶,严荣欢才终于迎上了我打量他的视线,朝着我和蔼可亲的笑了笑。 抬手朝着夏医生挥了挥,示意他出去,便指着他对面的另一个草蒲团,示意我坐下。 不等我走过去,他又忽然叫住了夏医生,让夏医生帮我处理身上的伤口。 我冷笑了一声,抬手阻止了严荣欢的虚情假意,说我怕被夏医生给治死或者下毒。 严荣欢怔了一下,却是呵呵笑了起来。 朝着夏医生摆摆手,没有再强求。 坐在草蒲团上,我没心思喝茶,直接讥道:「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你累吗?」 严荣欢不紧不慢的烧着热水,摆弄着茶具,用很慈祥很温和的声音说道:「我也不想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奈何丫头你命实在是太硬,逼得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听到严荣欢如此直接的回答,那股子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的寒意嗖得就窜遍了我的全身。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刚才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更没有想到,严荣欢会主动告诉我! 放在茶几上的手指不自觉的发抖,我就这样保持着僵硬的动作坐了很久很久,才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是你。」 「喝茶。」严荣欢笑笑,将小巧的玉质茶杯放在了我的面前。 见我一动不动,他道:「我本以为,司翰那孩子当初之所以会选择来我严家,是因为他天生就是个重利不重情的商人。」 「没想到,他对你的执念竟是如此的深,竟肯为你赴死。」 「所以机场那场暗杀,目的不仅是杀我,更是为了试探他?」 无数的恐惧、害怕、疯狂肆虐在我的胸膛里,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控制不住就捏碎了那个玉质茶杯。 茶杯的碎渣扎的我手心很疼,可我根本就顾不得这点疼痛,满脑子所剩的,就是将面前这个老头掐死。 可理智告诉我,他既然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告诉我他就是幕后黑手,就证明这房间里另有玄机。 我绝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断送了三宝等人的一生。 狠狠的握紧了手中的碎玉,我听到严荣欢笑道:「不完全是这样,但也可以这么说。」 「事实上,司翰重情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是好事。」 「重情的人远比重利的人好控制的多,重利的人如同墙头草,能用却不能重用,他们永远没有软肋,要想完全掌控,就要不断的砸钱,直到彻底的掌控了他的钱欲,才能够让其为我卖命。」 「但重情的人,只要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雪中送炭,就足以让其为我卖命。」 「因此想要彻底的掌控司翰这孩子,让他为我严家卖命,就只有两种方法。」 他端起茶杯细品了一口,不紧不慢道:「一则是断了他的情根,让他成为重利的人,一则是浇灌他的情根,让他有了羁绊。」 「所以你就想杀了我,好断了他的情根吗?」 我冷笑:「若是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呢?你岂不是在为自己树敌?」 严荣欢毫不在意我的冷笑,他淡然道:「我既然敢做,就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这么多年了,若非我故意让人把消息漏给宗政丞那小子,你觉得以你们这群小孩子的过家家本事,能查到我老头子的头上来吗?」 严荣欢此话一出,我一下子就僵住了。 直到严荣欢再次给我的面前放了杯新茶,我才恍然发觉,对于他的这番话,我竟无言以对。 -- ps:抱歉抱歉,这个月事情莫名其妙都堆在了一起,忙到飞起,我会尽量挤时间多更新一些,真的超级抱歉,下本书我一定存存稿子再发布,再次抱歉,深鞠躬。 -- 第485章 最后的爱 晚上十点钟,夏医生将我送回了严修的房子。 将离婚协议书递给我,夏医生朝着我笑了笑,帮我拉开了我车的驾驶门。 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我俯身坐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繫上安全带,我将装在透明文件袋里的离婚协议书丢在副驾驶座上,视线落在上面,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直到夏医生的车启动,鸣响着汽笛声远去,我才终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转回了头。 从那透明文件袋里掏出手机,我找到宗政烈的手机号码,迟疑了一瞬,终是按下了拨号键。 出乎意料的,电话接通的很快。 几乎才刚刚拨出去,那边就接起来了。 而后,我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了宗政烈磁性而又优雅的声音:「你好。」 很轻,很稳的两个字,却如同洋葱炸弹,一下子就令我红了眼。 收紧握着手机的手指,我无声的深吸了几口气。 稳下情绪,我道:「是我。」 我问他在不在家,说我有事想跟他当面谈谈。 宗政烈那边顿了一会儿,大约过了一分钟,他才终于懒懒的嗯了一声,似是没有听清楚我说了什么。 心剧烈的抽痛着,我自我安慰式的弯了弯唇角,用很稳的声音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宗政烈终于听清楚了。 他哦了一声,说他现在就在家。 我应了一声,在气氛变得更为尴尬之前挂了电话。 将手机丢在副驾驶座上,我在座位上呆坐了一会儿,终是启动了车,将车往家的方向开了回去。 回到家里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家里意外的灯火通明,大家都没有睡,我进了屋的时候大家竟然都坐在客厅里。 见他们都是一副等人的样子,我心口一窒,说不出的难受。 死死的掐了一下手心,我本能的将文件袋背在身后,朝着大家笑着打了声招唿。 大家等的人就是我。 在看到我平安归来的那一刻,我明显感觉到房间内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而后,大家什么都没有问我,也什么都没说。 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下我的招唿,便起身各干各的去了,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错觉一样。 很快,客厅里便只剩下了宗政烈一个人。 他回来了,身上还穿着昨晚离开时穿着的那身衣服。 衣服上已经有了褶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许是见我站在沙发边始终没动,他终于抬起头乜了我一眼,道:「去书房谈吧。」 说完,他便率先站起了身。 心里勐地咯噔了一下,我条件反射的就有些慌。 明明即将要提出离婚的人是我,可此时,我却有种被离婚的感觉。 想起昨晚宗政烈离开时的那个背影,我这心里跟着就七上八下起来。 攥紧背在身后的文件袋,我木讷的跟在他的身后,亦趋亦步的上了楼。 书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宗政烈走得不快不慢,我却觉得十分的煎熬。 低着头,我看着宗政烈的脚后跟,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 走廊到底还是走完了,进了书房,宗政烈按下内线电话让管家送了两杯咖啡上来。 将咖啡放在书桌的两侧,我和宗政烈分别坐在了书桌的一侧。 管家朝着我们俩鞠了一躬,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门一关,房间里便就此陷入了一种安静的有些压抑的气氛中。 将文件袋放在背后,我掩饰性的端起面前的咖啡,正借着喝咖啡在心里组织语言,就听到宗政烈道:「从昨晚到现在,我考虑了很久。」 「我想,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啪的一声。 我手中的咖啡杯应声而落。 一下子就砸碎在了书桌上。 咖啡四溅,染了我一身。 我一急,急急忙忙就站起来抽出纸巾擦桌子。 宗政烈脸色一变,跟着就站起了身,绕到了我身边,担心的查看起了我的手臂。 就在他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腕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忽然就不动了。 我一边擦着桌上的咖啡,一边就疑惑的看向了身侧的宗政烈。 就在此时,宗政烈忽然动了。 他微微俯下身子,一伸手便从我坐过的椅子上捞起了一个文件袋。 心里一抖,我本能的就伸手去抢。 可宗政烈腿长手长,向后退了几步,他一抬手便将那个文件袋举了起来。 将文件袋打开,宗政烈将里面的离婚协议掏出来。 就着灯光,他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的文字,一字一句,他看的那样的仔细。 明明我就距他一步之遥,可此时此刻,我却是死活都挪不动脚步。 看着他越来越冷,到了最后甚至变得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的心狠狠的就揪痛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宗政烈终于看完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捏紧那份离婚协议书,宗政烈手腕发抖,将协议书举高又降低復而又举高。 如是反覆了好几次,他才终于冷笑出声:「白子悠,你想找我谈的事情,就是这个?」 唇瓣上下动了动,我盯视着宗政烈那双仿佛装满了碎星的眼睛,好半天都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我就那么笨拙的沉默着,直到宗政烈狠狠的将那份离婚协议书摔在了书桌上,我才终于抖了一下身子,吐出了一个字:「我……」 「闭嘴!」 不等我续上后续字眼,宗政烈便忽然狠厉的出声,一声低吼便彻底打断了我的话语。 我身子一僵,不知所措。 就这么彼此僵持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我会和他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的时候,宗政烈忽然就朝着我跨了过来。 他大手一伸,准确的就揪住了我的后领子。 用力的一拽,他直接就将我拎了起来。 我吓得缩脖子,却不敢反抗,任由他将我拎到了书桌前,丢在了他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下意识惊恐的抬头看他,就见他伸手将那份离婚协议书扯了过来,长指一勾,便从笔筒里抽出一根钢笔来。 拔开笔帽,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犹豫,龙飞凤舞的便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后,他直接将那根钢笔丢给了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书房门嘭的一声被甩上,发出了重重的响声,惊得我头皮都跟着跳了一下。 呆坐在椅子上,我看着桌子上那份已经签上了宗政烈三个字的离婚协议,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苦笑。 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 更没有想到,原来宗政烈对我的感情,已经累到需要分开一段时间才能够续航了。 长长的嘆了口气,我将那份离婚协议拉过来,从地上捡起那根钢笔,缓缓的在宗政烈名字的不远处签下了我的名字。 灯光下,同样颜色的两个名字离得那样近。 可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和宗政烈之间的距离,便会就此越来越远。 但我不后悔。 因为我清楚的明白,这是我最后爱他的方式。 -- ps:今天抽空把所有的评论都看了一遍,才知道有那么多读者对我不满。 更新太慢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承认,以后的人生路还长,我总能拥有质和量同时达标的能力。 这本书带给大家的不好体验我再次郑重向大家道歉,但希望一些读者在骂我的同时不要攻击我的读者,骂我可以,但你骂维护我的读者就请做好被我写进小说里各种折磨的准备,我就是这么小心眼,你骂我行,骂我的铁桿粉不行。 pps:明天正文大结局,精心埋了很久的伏笔,结果被一些读者说拖沓,说换了作者什么的,导致我很怀疑自己的写作能力,接下来我会更努力的学习,争取下本书可以写出更好的内容,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指教,希望大家生活美满,跌宕起伏的人生只在小说里体会。 我是尽歌,一个只想认真写故事的作者。 -- 公告 从早上一直在电脑前坐到现在,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在构思这本书的结局,没想到真的到了动笔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一个结局是我想要的结局。 昨晚看了很多评论一冲动就想今天就跟白子悠和宗政烈以及书中的各种角色说再见,可想来想去,都觉得他们的故事不应该就这样走向终结。 所以我忽然就想写个公告,跟大家谈谈我的一些想法。 当初构思这本书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要尽量的把我活了这二十多年以来,体悟到的一些东西写进男女主的生活经歷当中,以启示跟这本书有缘的读者们体谅和珍视自己的爱人,同时也要学会跟自己在乎的人多表达,多沟通,像女主一样,不论曾经冒出过多少次坚持不下去的想法,也硬逼着自己挺了过来,又遇见了彩虹。 在我看来,女主白子悠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很勇敢,很有胆量的女人,虽然宗政烈很强大,可她还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爱他,保护他,或许她的方法有时候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可她真的在很努力的去摸索,去寻找真正适合他们相处的方式。 而男主宗政烈,却是个很了解她,却又十分内敛,不愿意说透的男人,他总是在默默的做,默默的为她指引方向,默默的守护着她,欣赏着她的成长。 可因为他是第一次学着去疼爱保护一个女人,所以他在默默付出的同时也会悄悄的胡思乱想,去质疑自己的付出方式,所以一次次的跟自己较劲,暗暗的发脾气,可他又是那样的爱她,所以总是能够很好的将自己的不良情绪藏起来,以至于子悠从来没有见过他向她发脾气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导致他们之间的婚姻在悄无声息间出现了错位和裂痕。 其实说到底,他们谁都没有错。 拼尽全力,竭尽所能的爱一个人,怎么会有错呢。 错就错在,他们都是极要强的人,又同是重情重义,没有安全感的人。 一百多万字了,我陪他们哭,陪他们笑,不知不觉就已经九个月了。 九个月,孕育出了很多个有血有肉的人。 我在他们身上倾注了很多的感情,到了分别的时候,真的有种无从落笔的感觉。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得了我的心情,但我还是要向大家说声抱歉。 抱歉我今天没能写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结局,请容许我再想想,再构思构思。 今晚早点休息,晚安。 第486章 砥砺前行 人在有心事的时候,即便是困到眼皮子打架,也没有丝毫的睡意。 或许在我回来之前,大家就已经感觉到了我和宗政烈之间的紧绷气氛。 所以尽管我在书房里一直待到了后半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挪出了书房,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别墅里很安静。 这个点儿,大家大概还都沉浸在梦乡之中,做着香甜的梦。 我很庆幸,庆幸我的狼狈没有被他们看到,勉强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从书房里出来,我本能的走到了我和宗政烈的卧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卧室里没有任何的响动,安静的只余下了我的唿吸声和窗外的鸟鸣声。 就那么静静的站了很久,直到空气里渐渐响起了早起的人声,我才终于收起了僵持在门边的手指,微颤着塞进了口袋里,转身离开。 我终究没能鼓起勇气跟宗政烈告个别。 或许昨晚在书房的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没能抱抱他,再看他一眼,终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遗憾。 我进了客房,给浴缸里放了些热水,麻木的泡了个热水澡。 身上有很多淤青,手腕上也缠上了一圈血痕。 很疼,可我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心都疼得麻木了,又怎么会在乎肉·体上的疼痛。 万幸在见宗政烈之前我就用丝巾遮住了手腕上的伤痕,否则…… 否则,他一定不会如此轻易的就签下离婚协议书吧。 嘴唇微抖,我回想起他龙飞凤舞,毫不犹豫的签下名字的模样,终是没能控制住情绪,借着水蒸气的掩饰,掩面痛哭。 在浴室里不知待了多久,我起身换上浴袍的时候,水已经冰凉。 从医药箱里找出几片安眠药,我丢进嘴里,就那么生咽下去,掀开被子便疲惫的躺了进去。 面对严荣欢这种老谋深算,心机狠毒的对手,我必须养足精神才能以最机敏的状态跟他周旋。 否则,我和三宝,以及严司翰等人,都得折在他的手里。 安眠药的作用很好,由不得我不想睡。 严重缺觉使得我醒来时已经第二天早晨了。 强烈的阳光从窗外将撒进来,晒得人脸上烫唿唿的。 我强撑着浑身酸痛的身体坐起来,刚想找杯水润润快冒火的喉咙,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心本能的咯噔了一下,我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快速伸手夺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了一大杯。 喝完了,我才恍然想起一件事。 昨晚我睡觉的时候,并没有给自己倒过一杯水。 低头看着手中的玻璃杯,我心狠狠抖了抖,终是鼓起勇气看向了那个红本。 刺眼的阳光下,那红本上的「离婚证」三个字比阳光还要刺眼。 虽然早在瞥到的时候就有所预料,可真当我验证了的时候,那种忽然从云彩上坠落进炼狱的感觉,真的如同当头一棒,很难受很难受。 不过是睡了一觉的时间,宗政烈就已经托人把离婚证拿到手了。 伸手捡起那本离婚证,我不禁苦笑一声。 他对我,大概早就忍无可忍了吧。 所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跟我划清界限。 抖着手指翻开手中的离婚证,我看着里面的那个下手很重的钢印以及我们的名字,忽然就有些痛恨宗政烈所拥有的权利了。 普通人离婚,需要夫妻双方都到场,经过调解,再三确认之后才能正式宣布婚姻破裂。 可因为他是宗政烈,所以我的存在显得那样的可有可无。 啪嗒。 豆大的眼泪毫无徵兆的落在了离婚证上。 我低着头,脑子里浮现起的,竟满满都是我们去领证那天的点点滴滴。 「脾气差,喜欢掐人脖子,喜欢冷暴力,门都不知道被他摔坏了几个角了……」 「其实他对你一点也不好,其实离婚,其实离婚也没什么……」 我喃喃自语着,拼命的劝说着自己。 可不论我换多少花样劝说自己,我的心都清楚明白的告诉我,宗政烈爱我,很爱很爱,对不起这段婚姻的人,是我。 痛极了,就不会哭了。 事态的紧迫,也不允许我再停留在悲伤当中。 梳洗好,我下了楼。 刚打算进我妈的房间跟我妈提前打声招唿,安排一下我的孩子们,就撞上了等在客厅里的宗政丞。 通透明亮的客厅里,宗政丞正坐在沙发上剪雪茄。 他动作熟练而又淡然,一派闲逸的样子。 可我却知道,他在等我。 抿了抿唇瓣,我抬步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前,缓缓坐下。 一直等到他点燃雪茄,含在嘴里深吸了一口,我才开口道:「他们人呢?」 这么半天,我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幢别墅变冷清了。 人气的减少意味着家里没剩几个人了。 宗政丞夹着雪茄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一眯,总会给人一种蛇信子舔脚腕的阴冷惊悚感。 浑身的肌肉本能的缩紧了一些,我靠进沙发里,等待着他的答案。 宗政丞盯着我打量了一会儿,突然嗤笑道:「有时候觉得你真挺傻的。」 我一愣,正想问他何出此言,便听到他话锋一转道:「今天早上,所有人都回国了,包括烁烁和我的两个女儿。」 「休学手续都已经办妥了,再过几个小时,他们乘坐的飞机就会安全落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宗政丞将「安全」这两个字咬的极重。 来不及去细想,我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话音未落,我又忽然觉得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有些可笑。 宗政烈是那样一个睿智的男人,宗政丞意识到的一些事情,他又怎会意识不到。 只是他的这份意识到,究竟跟我们的离婚有没有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不论怎样,这都是一件好事。 所有人都回了国,我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没什么为什么,你很清楚,他,即便再不情愿,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宗政丞笑笑,垂眸盯着燃烧着的雪茄:「我之所以留下,一则是信使,二则是想提醒你一些事。」 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憋闷和酸楚,我暗暗的掐了掐手心,好不容易才保持平静道:「什么?」 「既然已经离婚,就麻烦白小姐你以后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要再牵扯到小烈,哪怕是死,也请通知别人替你收尸。」 他阴恻恻的弯起唇角:「记住,从这一刻起,你不再是宗政太太,而是白子悠,或者说……严、子、悠!」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很缓慢,却说的很重。 每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望着他那双泛着毒光的狭长眼眸,我心脏剧烈的收缩着,总觉得他那双盯着我的眼睛里饱含深意。 那种眼神很复杂,我有些看不懂。 可有一点我看清楚了,那就是疏离。 忍着心中的剧痛,我抿嘴浅笑:「这一点不用你提醒我,我也知道。」 我嘴硬而又冰冷道:「放心吧,我马上就会跟严司翰结婚了,既然已经姓严,那么帮我收尸的事儿也轮不着他宗政烈。」 「回去告诉宗政烈,我仔细想过他跟我说的话了,他说的没错,我内心深处其实真正爱的人一直都是严司翰,我已经想起我小时候的事情了,我们俩是青梅竹马,从很小我就发誓要嫁给他。」 「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他活着了,那么我自然要去弥补我们之前没能在一起的缺憾。」 「至于宗政烈,我为他生的孩子就是对他最大的回报,他也该知足了。」 宗政丞将雪茄丢进菸灰缸里,眼底于瞬间划过无数道光。 他敛起神色,轻扯着唇角冷笑一声,缓缓的点了点头:「白小姐,你最好记住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我会一字不落的转达,保证连你的语气也模仿的一模一样。」 站起身,宗政丞愉悦的挑起细眉:「那么,提前预祝白小姐的美国之旅非常愉快,珍重。」 说完,宗政丞的脸色迅速变凉。 优雅而又闲适的转身,他一边朝着楼上走,一边便朝着管家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送客。」 送客…… 短短几天,由主变客。 也罢。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目送着宗政丞缓缓上楼,我从沙发上站起身,朝着管家笑了笑,便整理好衣服,迈着坚定的脚步往门外走去。 别墅不算大,沙发离门的距离也没有很远。 可我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我知道,这次离开,即便真相大白,即便我最终成功救下了所有人。 我和宗政烈,也再也回不去了。 我和严司翰的这段婚姻,会横亘在我和宗政烈之间,永存下去。 只希望漫漫余生,宗政烈能够遇到一个比我更爱他的女人,重新谱写属于他的幸福篇章。 至于蓝烁,他已长大。 至于宝贝,我对不起他,却也只能对不起他。 因为我不能让他没有妈妈,又没有了爸爸。 -- ps:我回来了,恢復正常更新。 pps:这段时间出去散了散心,惊然发现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渐渐的忘了写文的初心,万幸及时醒悟,找回了曾经那么热爱文学的自己。 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更新,十分的抱歉。 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以我当时的心态,如果强行逼着自己写下去会把这本书整个毁掉,失了它本来的味道。 我不知道这本书还剩下几个读者,也不打算看这段时间的所有留言和评论,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好好的,怀着初心把这本书创作完毕。 真心感谢能够看到这段文字的、留下来的读者,谢谢你们喜欢我的文字,喜欢这本书。 真的超级谢谢。 ppps:今天还有更新,写得慢,见谅。 -- 第487章 请多指教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人的身上,刺的人皮肤都有些发痒。 我站在别墅前的台阶上,看着眼前这片异国风景,心中竟难得有一丝的轻松和释然。 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可以勇往直前。 下了台阶,我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没有住过几天的小别墅。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抬头的那一瞬间,我隐约看到二楼的一扇落地窗前闪过去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眉头微皱,我眯了眯眼睛,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扇落地窗。 就那么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看到任何可疑的迹象。 心中不免滋生出了一丝失落,我苦笑了一下,终是转身朝着我的车走去。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我还是忍不住又朝着不远处的小别墅望了一眼。 再次确认那扇落地窗后面没有任何人影,我这才将车开了出去。 路上我给严荣欢打了个电话,刚挂了电话,夏医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夏医生的语气很愉悦,他问了一下我离婚的进度,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便笑着让我往车窗外看。 眉头微蹙,我本能的朝着车窗外看去。 这一看,我就看到旁边一辆跟我并行的轿车车窗缓缓的降了下来。 而后,我就看到了夏医生那张令我厌恶极了的脸。 下意识扫了一下那辆车,待我看清楚那辆车的车型,我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这辆车,我好像在离开严家的那天,就在路上见过。 心中咻然发冷,我语气不善道:「你监视我?」 夏医生毫不掩饰:「这是自然,宗政先生的手段我多少还是了解些的,对付你一个不算难,可若是你们联合起来,那就不好玩了。」 隔着两扇车窗,我看着夏医生那副得意的丑陋嘴脸,真恨不得立刻踩足油门,狠狠的朝着他撞上去,跟他同归于尽。 可我还是忍了。 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冷冷的别了他一眼,不屑道:「就你还想跟宗政烈玩?你也配!」 将电话掐断,我直接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丢在一边,迅速的将车窗升了起来,隔断了那张阵白阵青的脸。 夏医生倒也能屈能伸,没多时便差司机将车开到了我的前方,开始为我带路。 车开得很平稳,始终都在我的前方为我带路。 我虽心中仇恨,可我终究逼着自己隐忍下来,渐渐恢復了极致的冷静。 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大概开了将近一个小时,车终于停在了一栋楼前。 夏医生的车停了,我便跟着停下。 看着周围陌生的建筑,我正打算问问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夏医生便下了车,径直朝着我走了过来。 他敲了敲我的车窗,又竖起大拇指朝着不远处的楼门指了指,示意我下车。 降下车窗,我仰头看了眼那栋建筑物,问他要干什么。 夏医生笑:「想必严老在电话里跟大小姐您已经说过了吧,今天要带您跟翰爷见面。」 我皱眉,问他见严司翰为什么要来这么个不像住宅区也不像饭店的地方。 夏医生又笑了:「您进去就知道了。」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就算是再谨慎,再防备,也只能向前走。 下了车,我暗暗攥了攥拳头,又轻轻的松开,迈步跟着夏医生往楼门里走去。 进了楼里,夏医生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带着我上楼,而是带着我乘着电梯到了地下负二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 门缝变大的那一瞬间,无数炫目的光挟卷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及人声便毫无徵兆的沖了进来,一下子就令我有些发懵。 这里是个地下酒吧。 偌大的酒吧里除了灯光就是昏暗的角落。 无数群魔乱舞的人们在舞池里摇摆着身体,晃动着酒瓶,看着舞台上的劲爆热辣的表演,双眼放光,求偶若渴。 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以及听觉冲击令我麻木的跟着夏医生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缓过神来。 将头皮发麻的感觉甩去,我望着周围一个个十分开放的外国人,本能的就在想严司翰跟这里的关系。 难不成,严司翰现在在这里玩? 如此吵杂的环境,我也不好开口问夏医生,便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往前走。 这里很乱,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只大手企图往我的胸和屁股上蹭一蹭,若非我警惕性极强,大概就要让他们揩了油去了。 就这么在人群里绕绕走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夏医生才终于带着我上了酒吧的二楼。 刚走了几阶台阶,我似有所感,抬眸便朝着二楼的某个卡座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我的目光精准的就盯在了一个侧着身子坐在沙发里的高大身影。 即便这里灯红酒绿,即便这里灯光晃眼,即便这里人来人往…… 可我还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并且准确的找到了他。 四年了。 早在严家宣布他去世的那一年里,我就因为太过于想要记起他的模样而忘记他的长相了。 可就在我看见他的那一刻,他那张被我始终记不太真切的脸忽然就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往昔的点点滴滴于瞬间涌入了我的胸腔和脑海,我握着扶手,整个人还保持着上楼的动作。 可我却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我就那么僵在那里,探究而又肯定的盯着那个正调戏着几个洋妞的男人,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扬手让服务生换酒,视线无意中朝着我这边瞥过来,我才如梦初醒,迅速的眨了眨早已经湿润的眼睛。 本能的低下头,我感受到下巴上的湿润,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不论我在知道真相以后有多怀疑他,怨怪他,真的到了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还是选择了坚定的相信他。 我很想他。 不是男女之间的想,而是挚友,亲人之间的想念。 这么多年了,他对我的付出已经让我对他形成了依赖,形成了亲情。 虽然我对他和宗政烈的感情不一样,但他们对我同样重要。 「大小姐,看到你跟翰爷如此情深,我实在是高兴的紧。」 「别耽搁了,你瞧,身后都堵了不少人了。」 夏医生似笑非笑的瞅了二楼一眼,便示意我赶紧上楼。 听出他语气里的怪异,我看都没看他一眼,暗暗的稳了稳情绪,便抬步朝着二楼走去。 我刻意敛了眸光,没有往严司翰那边看,只是低着头默默的上楼。 我承认,我没有勇气去跟严司翰对视。 我害怕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陌生的审视甚至对于我套近乎的厌恶。 短短的一段路,我的脑海里却早已经彩排过了无数种开场白。 直到夏医生将我引到卡座前,严司翰熟悉的嗓音响起,问夏医生我是谁,我才终于鼓起勇气,缓缓的抬起眸子,朝着那悦耳嗓音来源看去。 二楼的灯光没有一楼那么炫目,却显得有些昏暗。 发暗的光线勾勒着男人的脸部轮廓和出众的五官,使得他本就邪肆的长相愈发的妖媚了几分。 尤其是那双眼尾带勾的桃花眼,在跟我对视的一瞬间便如同强力电流闪过,足以给人一种摄魂夺魄的惊艷感。 我眸光狠颤,忽然就回想起了当初我们在温泉会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还很年轻,虽没有现在这种自内而发的摄魂气质,却也足以令我恍惚那么一瞬间。 这么一想,心中那股子长期积攒着的酸楚和委屈便再也控制不住,再次沖向了我的泪腺,令我一下子就湿了眼眶。 不等夏医生回答他的问题,也不等他打量够我,我便勐地迈开步子,几个起跃就冲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衣领。 用力的撕开他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我根本顾不得在场的所有人的惊愕视线,伸手一拽便将他的衬衫撕开了大半。 借着昏暗的视线,我看着他身上的那几道清晰的刀痕,所有的冲动情绪忽然就消失了个干净。 是他。 是严司翰没错。 他的身上不仅有刀痕,还有那块我很熟悉的胎记。 他活着。 他果然活着。 我终于,我终于真真切切的见到了、摸到了活着的他。 眼泪终于汹涌起来,我拱着身体,揪着他的衣服,不禁哭的歇斯底里。 「严,严司翰,你他妈知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煎熬?啊?」 我在质问他,可一抬头,撞入的便是一双充满了疑惑和厌恶的眼睛。 他嫌恶的垂着眼皮子扫了眼我拽着他衬衫的手,烦躁的给了夏医生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耐烦道:「夏医生,改行当精神科医生了?」 「怎么?嫌严家在你身上的投资还不够,带一个神经病过来噁心我?」 精神科医生…… 神经病…… 尽管酒吧吵杂,可我还是清晰的听到了严司翰说的每个字。 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是忽然就很想笑。 缓缓的松开他的衣领,我擦了擦眼泪,向后退了几步。 深吸了一口气,我努力扬起一抹浅笑,正式的朝着严司翰伸出了右手,郑重其事道:「严司翰,你好,我是白子悠,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 ps:今天更新完毕,明天见,晚安,做个好梦。 -- 第488章 苦寻之人 在我说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我明显看到严司翰眼神恍惚了一下。 只是很快,他便又恢復了疏离和陌生。 心湖起起又落落,我牵强的维持着唇角的微笑,将右手再次往前伸了伸。 严司翰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一手倚在扶手上,闲散的扫过我举在他不远处的手,忽然勾唇冷嘲一声,错过我的手便探上了茶几上服务生新添的洋酒,端起来便仰头一口闷了个干净。 修长的手指捏着空酒杯晃了几下,他忽然就毫无徵兆的将酒杯朝着夏医生的脑门上砸了过去。 夏医生眼生惊恐,可他根本就不敢躲,只得僵硬的站在那里,硬生生的迎上了那坚硬的玻璃杯。 嘭的一声,酒杯精准的砸在了他的额角,瞬间砸出一个血口子来。 鲜血很快染过他的眉毛,盖在了他的眼皮子上。 他眨了眨刺痛的眼睛,脸上却是堆着笑道:「翰爷,您消消气,这位白小姐就是严老为您挑选的未婚妻。」 一听到严老二字,严司翰明显情绪收敛了一些。 他眉头微挑,似是不相信的又扫了我一眼。 这一次,他看我的眼神明显认真了许多,甚至带上了审视。 我见他根本没有要跟我握手的意思,便自觉的收起了手。 回看了他一眼,我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气,直接便在一旁的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些天我身心疲惫,刚才初见严司翰的激烈情绪几乎抽走了我的大半力气,现在见他还好好的活着,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一直悬着的心一落下,那种疲惫的感觉便更严重。 靠进沙发里,我差服务生给我倒杯冰水过来,便耐心的等待着夏医生和严司翰对峙。 严司翰大概是没想到我在他面前竟然如此自在,盯着的眼睛忽然就变得深邃了几分。 就那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看向用手捂着头的夏医生:「她什么来歷?」 夏医生不敢犹豫,连忙回道:「属下不敢跟你撒谎,这位就是您一直寻找的那位。」 夏医生的话说的模稜两可的,我正有些疑惑,却见严司翰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动作,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明明身处喧闹嘈杂的酒吧里,可在这一瞬间,周围的所有声浪似乎都随着他向我投递而来的惊愕目光而远去。 迎上他的视线,我的思绪刚刚开始涌动,便听到了他的一声嗤笑声:「她?不可能!」 他很坚定,语气中甚至透着一丝好笑:「我虽然记不起了她的长相,可她给我的感觉我却记得,就她?连她的半根手指都比不上。」 严司翰的话语毫不留情,可他在提起他口中的她时,眼神却是那样的温柔和深情。 就跟他当初看着我的眼神一样。 心中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酸楚不禁再次涌动起来。 我望着他苦笑,心道你记忆中的她经歷过了你的死亡,险些沦为你口中的精神病人,又怎能不发生一些改变。 罢了。 其实忘了我也好,若非他食用的药物副作用太大,我倒是希望他可以永远这样潇洒自在的活下去。 见他始终一副不愿承认我就是他始终寻找的那个人的样子,我不禁笑笑:「严先生,不论怎样,我都是严老为您挑选的未婚妻,如果您有任何异议,烦请您跟严老交涉。」 「既然我们已经见过面了,那么我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告辞。」 抬手朝着他身侧坐着的几个洋妞摆了摆,我从沙发上起身,也懒得管夏医生走不走,迈步便往楼下走。 只是不等我走到楼梯口,一只大手便忽然攥住了我的手腕。 心中一紧,我本能的回头望去,便见严司翰不知何时追了上来,紧紧的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勐地将我拽进怀里,当着夏医生的面便捏住了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了起来。 将俊脸凑近了我几分,他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的打量着我的脸。 他看得实在是太过于认真了,就好像要在我的脸里找到谁的影子一样,以至于我都有些颤僳。 就这么看了足有五分钟,他忽然就朝着夏医生摆摆手道:「你滚吧,把她留下,爷要验验货。」 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他有些挑衅又充满了鄙夷道:「不论你用什么方式,只要你能在今晚证明你是她,爷就如了爷爷的愿,立刻娶了你。」 夏医生一听,眼睛跟着就有些发亮。 夏医生和严老一样,他们才不在乎严司翰能不能想起我。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嫁给严司翰,进了严家的门,然后断了严司翰的药,进而彻底掌控我们,压榨我们的剩余劳动力。 他按紧额头,恭敬的朝着严司翰鞠了一躬:「谢翰爷您的体谅,这样属下回去也好交差。」 「滚吧。」 严司翰似乎很讨厌夏医生,不耐烦的朝着他挥了挥手。 夏医生咧嘴笑了笑,保持着鞠躬的动作往后退。 严司翰冷瞥了他一眼,一抬脚便在他的身上踹了一脚,踹得他逃也似的蹿下了楼。 看着夏医生那副狼狈的模样,我回想起他在地下室时对待我的那副嚣张模样,不禁有那么些许的解气。 正目送着夏医生在人群里渐渐远去,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忽然就传来。 紧跟着,我整个人就被两只大手架了起来。 而后,我便被人扛在了肩膀上。 心中一惊,我本能的就要反击,一低头才注意到是一个跟在严司翰身边的保镖将我扛了起来。 见严司翰就站在他的身侧打量我,我语气不禁有些发冷道:「你想干什么?」 严司翰根本不搭理我,只是随意的给了保镖一个眼神:「抬回去。」 一声令下,那保镖便像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一样,扛着我就往楼梯的反方向走。 隐约间,我听到严司翰跟那几个洋妞说了几句英语。 而后那几个洋妞在传出几声不情愿的声音之后便作鸟兽散了。 正在思量严司翰接下来想干什么,那保镖便有些不耐烦的在我的后脖颈上一敲。 保镖下手很狠,我眼前一黑,直接就没了意识。 我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入目的就是一片氤氲的雾气。 身处如此境地,我第一反应竟是我曾经在接受心理治疗时常做的那个梦的场景。 那个梦也是如此,到处都充满了白色的雾气。 只是很快,我便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的身体,似乎越来越热了。 勐地打了个激灵,我下意识低头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竟然泡在一个装满了热水的浴缸里。 注意到我的身上一丝不挂,我回想起我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中发慌,我下意识就想从浴缸里起身。 只是不等我起身,一只大手就从身后按住了我的肩膀。 浑身一抖,我身体发僵,感受着那只大手的强劲有力,我忽然就失去了扭头看去的勇气。 浴缸里……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 -- ps:有点事,今天就先更这么多,明天见。 -- 第489章 你给我走 天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脑中于瞬间闪过了无数的想法,我紧张的绷着身体,最终还是抖着嘴唇念出了一个名字:「严……严司翰?」 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了回应:「是我。」 是个冷冰冰的女声。 声音透着几分熟悉,脑中浮现起一个名字的同时,我狠狠的就松了口气。 艰难的吞咽了几口口水,我这才半信半疑的转头,望向了那个站在浴缸边,穿着一身干练装束的冷面女人。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这个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的女人——俞卿。 那个很多年前,在港城教了我很多东西的魔鬼女教练。 多年不见,她还是当初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是在她的脸上,不知何时,竟是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刀疤。 可尽管如此,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看着她捲起袖子,两条胳膊湿漉漉的样子,我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我肩膀上的那只大手。 是俞卿的手,她常年健身练武,手心粗糙,在刚才那一瞬间,险些就让我误会成了男人的手。 提着的心终于彻底的落了下来,我侧了侧身子,正打算开口问她我怎么会在泡澡,她便率先开口向我简练的解释了一番。 俞卿说,她现在是严司翰的贴身管家,经过四年前的刺杀事件之后,但凡要送上严司翰的床的女人,必须经过她的检查。 她在检查我的时候,发现我的身上有很多瘀伤,便为我准备了药浴,说这样可以帮助我减轻一些痛苦,好的快一些。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这才后知后觉的闻到一丝药香味。 眸光微动,我敛神朝着浴缸里的水看去,果然呈现一种淡黄色的颜色。 抬手拨了拨水面,我轻轻的嘆了口气,回想起她刚才的那番话,再看看现在的处境,心中忽然就很不是滋味。 洗干净,然后经过详细的检查,再被送上严司翰的床。 这样的过程,还真是讽刺。 深吸了口气,我平静了情绪,问俞卿这药浴什么时候可以泡好。 俞卿虽与我曾有交情,可她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疏离的模样,就仿佛我们今天是初次见面一样。 看着她认真的看了一下表,然后告诉我还需要泡十分钟的清淡样子,我回想起多年前跟严司翰在港城一起生活的点滴,只觉得自己的命运真是难以形容的多舛。 绝望经歷的多了,也就免疫了。 身体渐渐放松,我朝着俞卿笑了笑,便干脆躺回了浴缸里,享受起了按摩浴缸带来的舒服。 就这么静静的躺了十分钟,我接过俞卿递过来的浴袍,又随着她去沖了个澡,涂了掩盖药香的身体乳,吹干了头髮,便随着她往严司翰的卧室走去。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严司翰的私宅。 私宅很大,装潢风格很夸张,冷不丁的一看,像是进了一个吸血鬼老窝。 虽是奢靡的欧式宫廷装潢,却处处透着个性黑暗的气息,让人从心底便会产生一种压抑的感觉。 严司翰的卧室在顶层三楼。 三楼的天花板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罩,一上三楼便可以透过玻璃罩看到外面的漫天星空。 直到我在那片星空里看到了几道绿色的极光,我才恍然反应过来,这哪里是玻璃罩,这分明是一个造价不菲的巨大显示屏。 将我送到三楼的电梯口,俞卿便退回了电梯内,关上了电梯门。 我站在电梯口前,看着不远处竖立的那个电子门,忽然就有些想笑。 设立了如此多的条条框框,防备着再遇刺杀,殊不知,现在要害他的东西,根本不是人,而是药。 穿过电子门,便正式进入了严司翰的卧室范围。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整个三楼都是他的卧室。 严司翰的卧室很大,整个呈圆形。 圆形的边缘安装着可移动的路面电梯,站上去不用人走路就可以经过卧室里所有的设施。 没有人引路,我只好上了路面电梯。 站在上面大概绕了半圈,我就看到了正坐在地毯上对着巨幕电视打游戏的严司翰。 他打得很认真,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下了电梯,我站在原地认真的观察着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严司翰自从失忆之后,就变了一个性格。 他开始变得纨绔,变得散漫。 看起来就像个被宠坏的富二代,肆无忌惮的做很多彰显个性却又毫无意义的事情。 这样的他,很陌生,却又令人心疼。 想到他是因我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下意识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我走到他身侧的时候,他恰好打完了一局游戏。 将游戏手柄往一边一丢,严司翰从地上站起来,扫了我一眼便朝着床的方向走。 一边走,他一边懒洋洋道:「爷爷的命令我没法反抗,但不妨碍我先尝尝你的味道是否合我口味。」 「我没有做前·戏的习惯,你如果接受不了,就自己去选一瓶用。」 严司翰打了个响指,床边不远处的一个电动门便自动旋转开来,露出了里面摆放着的形形色色的某趣用品。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看到那里面的东西,我的脸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发红。 严司翰侧眸看我,似是看到了我的脸色,邪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忽然就朝着我走近几步,一伸手便穿过浴袍的宽大衣领,搂住了我的腰。 肌·肤的相碰令我本能的就向后缩了缩身子,可严司翰根本不给我机会,搂紧了我的腰便直接将我丢到了床上。 床是水床,摔在上面摇摇晃晃的,很软。 一直平稳冷静的心态一下子就有些崩溃,我警惕的看着欺身而来的严司翰,心里压力越来越大。 心绪百转千回,我攥紧手指,脑袋里涌现起的,满满的都是宗政烈的那张熟悉的俊脸。 圆形水床边的帷幔随着严司翰的靠近迅速的落下围起,很快便将水床与外界隔绝开来。 光线彻底暗下来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有种绝望的感觉。 尤其在严司翰探上我衣摆的时候,我视死如归的便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绷紧了身体。 从这一刻起,只要严司翰有了进一步的动作,我和宗政烈之间的缘分便彻底的断了。 无数痛苦、难过、委屈、愤恨的情绪接连涌了上来,我身体颤抖着,眼泪控制不住的便顺着紧闭着的眼睛滚落在了脸上。 「傻丫头。」 忽然,一声轻笑夹杂着宠溺的声音自我身子的上方传来。 那声音实在是太轻太轻的,以至于我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若非身下的大床忽然产生了一阵震动,惊得我睁开眼望进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眼中,我恐怕都要哭出了声。 不等我有所反应,严司翰便搂着我滚进了大水床中央开启的暗门里,跟里面钻出来的一对男女做了交换。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暗门已经关上了,而我们也掉在了另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的海绵垫上。 「该死的,严荣欢那个老狐狸,果然还是找上了你!」 严司翰护着我从海绵垫上坐起身,一探手便从一旁给我拿来了一身衣服,让我赶紧换上。 「你,你……」 看着面前这个忽然就变得熟悉起来的男人,我的脑袋直接当机了。 就那么傻乎乎的坐了好一会儿,直到严司翰开始着急的给我身上套衣服,我才勐地伸出手,紧紧的搂住了严司翰的腰。 「傻丫头,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乖,赶紧把衣服穿上,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现在就送你回国!」 严司翰动作利索而又着急,不由分说就已经将衣服套在了我的身上。 直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严司翰是要偷偷的把我送走。 心里一急,我连忙就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用力的攥紧手指,我道:「我不能回国!」 将三宝和严修的事情迅速的跟严司翰说了一遍,我道:「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管,更不能不顾我儿子的死活,司翰,我不能走!」 「什么儿子,该死的,你生的是女儿,已经被我调包送回国了,听我的,现在就他妈回国,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听话!」 严司翰脸色一沉,眉头跟着紧皱起来。 他严肃而又不容置疑的盯着我,拽起我就往暗道的方向走。 刚走出去两步,墙上的一个铃铛忽然就剧烈的响了起来。 不等我将严司翰刚才所说的话里的信息量都消化完,就见严司翰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难看。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那个铃铛,冷声道:「白子悠,没有时间了,你他妈现在立刻就走,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外面有人会接应你,走,一直顺着这条暗道往下走!」 说罢,他便狠狠推了我一把,而后便朝着暗道入口跑。 见状,我就算是再傻也反应过来了。 外面有情况了,多半是严荣欢察觉到了什么。 看着那个义无反顾的往通道上方爬的高大身影,我皱了皱眉头,抬步便朝着他跑了过去。 第490章 无耻之徒 事到如今,我就算是再傻,也看出一些眉目了。 严司翰根本没失忆,他是在装失忆。 而他之所以装失忆,就是为了跟严荣欢周旋。 而现在,因为我的出现,他不得不改变计划,铤而走险将我送走。 可我很清楚,一旦我走了,那么他必然会败露。 依照我对严荣欢的了解,他很有可能对严司翰下狠手。 一个背叛了自己的棋子绝对没有再留下的价值。 严司翰为我付出了多少,我心知肚明。 他已经为我死过一次了,这一次,我绝不能坐视不管。 暗道的入口很窄,我跑过去的时候严司翰已经爬到了梯子的中央。 心里发急,我跟着就往上爬。 严司翰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眉头一皱,扭头看见我的时候脸色瞬间变了。 见他欲呵斥我,我连忙抢在他前头说道:「我和宗政烈离婚了,因为你。」 「司翰,让我留下来吧,我欠你太多了,如果一直这样欠下去,我和宗政烈……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孩子既然已经被严司翰送回了国,那么我就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我很清楚,只要一天不剷除严荣欢,我们所有人的生活就一天不得安宁。 严司翰既然能够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就证明严荣欢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我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安危而毁掉严司翰多年的计划。 握紧梯子的扶手,我目光坚定而又恳切的望着严司翰,生怕他会拒绝我。 严司翰侧着身子望着我,却是久久都没有说话。 耳边还在不断的传来铃铛的响声,我心中发急,勐地就拉住了严司翰的手。 抿了抿唇瓣,我用最快的语速跟他说了一遍严荣欢让我嫁给他的原因,并且将我现在对于严荣欢的重要性跟他说了一遍。 说完,我略有些焦急道:「相信我,我可以帮你的!严荣欢绝对料不到,他手中所握的把柄都是假的!」 「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兇险,白子悠,严荣欢那个老狐狸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对付,否则我也不会苦苦蛰伏了这么久!」 严司翰终于说话了,他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眸光里满是紧张与担心。 良久,许是他实在是拗不过我坚定的眼神,又或许那铃铛响的实在是太过于激烈,他终是妥协的嘆了口气。 「小可爱,你真傻,其实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真的已经知足了。」 「这么多年了,我很清楚,虽然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但我在你心里的重要性,并不比宗政烈差。」 「罢了,你说得对,背负的人情债太重,的确会造成沉重的心理负担,宗政烈是个好男人,他大概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认可的能够配得上你的男人。」 伸手,严司翰紧紧的握住了我的小手,坚定道:「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们重归于好,亲眼见证你们的百年好合。」 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我朝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反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大手。 暗门重新开启,一对衣衫凌乱的男女迅速的跃了进来,跟我们做了交替。 早在暗室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严司翰给我套上的衣服摘掉了。 暗室门合上的瞬间,我便迅速的将浴袍解开一半,故作凌乱的躺好在了床上。 严司翰作势伏在了我的上方,眸光却是偏到了一侧,不敢落在我的身上。 就这样尴尬了几秒钟,好容易彼此入了戏,帷幔外便传来了一阵高跟鞋踏地的声音。 而后,俞卿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主子,严老在书房等您。」 果然,严荣欢来了。 刚想着,夏医生的声音就跟着传了进来:「翰爷,恕属下冒犯,小少爷醒了,哭闹着要找白小姐抱,不知白小姐是否方便?」 夏医生的声音很清晰,似乎就站在水床边。 很显然,他是严荣欢派来打探情况的。 不等他话音落尽,严司翰便勐地拉开了帷幔,不耐烦的便看向了水床边的二人。 提着裤子,严司翰一边下床,一边闲散的繫着腰带。 一脸被打扰了兴致的不悦:「嚷嚷,瞎嚷嚷什么,没看到爷我正干好事儿呢?都是没点眼力劲儿的东西,搞得爷阳痿了岂是你那点破医术能治好的?」 夏医生眼睛往我所在的方向迅速一瞟,连忙点头哈腰的卖好。 我故作一副空洞绝望的样子躺在床上,浴袍半遮,满脸泪痕,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瞥来的一眼,就那么静默无声的不断流泪。 「瞧她那副死了人的丧气样,真倒爷的胃口,真不知道爷爷看上她哪一点了。」 严司翰厌恶的扫了我一眼,随意的扣好衬衫扣子,掀起眼皮子瞥着夏医生道:「这女人玩着不像个一手货啊,夏医生,你玩我?」 夏医生一哆嗦,连忙低声下气道:「翰爷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煳弄您啊,她真是您要找的女人。」 说着,他忽然就凑近了严司翰一些,压低声音便附在了严司翰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而后,便见严司翰的脸色微微一变:「当真?这可就有点意思了。」 「这堂堂烈爷的老婆,却让我玩了,有趣,早知道我就该在刚才录个视频,然后匿名发到他邮箱,想必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翰爷您慎重啊,听说严老这次有个大项目要跟宗政集团合作,到时候……」 夏医生瞥了我一眼,又朝着严司翰眨了眨眼睛。 严司翰眉头微挑,扭头扫了扫我,便点着头道:「得,去见爷爷吧,别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夏医生弯腰,小声道:「那白小姐……」 「除了干我刚才干的事儿,你随意用。」 撂下这句,严司翰便带着俞卿扬长而去。 他们两人一走,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我和夏医生。 侧头瞥了眼正打量我的夏医生,我擦了擦眼睛,不由勾唇冷笑了一声。 穿好浴袍,我从床上坐起来,没什么表情的下了床。 「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和宗政烈离婚也跟严司翰上过床了,给我儿子的解药是不是该给我了?」 「当然,我夏某人从不食言。」 夏医生弯了弯唇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便丢给了我。 稳稳的接在手里,我看了看装在里面的那颗药片,下意思握紧:「我儿子呢?」 「不急,先替我腾完这封信,我们再去看小少爷。」 夏医生笑了笑,率先走到了不远处的茶几前,又掏出了纸笔和一封信,摆在了茶几上。 抬手朝着茶几上摆了摆:「请。」 不用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暗暗的握紧拳头,我咬了咬牙,硬生生的平静下了心情,走到茶几边坐下。 伸手拿起那封信,我没什么情绪的展开。 那是一封写满了一页纸的信,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 本来腾一封信也没什么,只是当我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我脸色跟着就变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严荣欢竟然能够无耻到如此地步,利用我牵制严司翰和宗政烈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利用我让宗政烈也为他当牛做马。 第491章 幸与不幸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利用我和宗政烈的旧情,以严家大小姐的名义让宗政烈跟严家合作一个我没有听说过的项目,并且让很大一部分利益给严家。 信的内容很矫情,也很虚伪,处处透着贩卖情怀的利益字眼。 我只粗略的看了一遍,就已经在心中骂了严荣欢那个老东西无数次。 我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曾经倍受我信任的老者竟能无耻到如此地步,已经到了踏破底线,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我死死的攥着那张纸,恨不得立刻将那张纸碾成粉末。 可夏医生根本不给我任何机会,他似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在我看完之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小姐,只是一次合作而已,宗政集团虽然赚得是少了些,可多少也是赚的嘛,严老这也是为您和小少爷以后的生活质量着想,您现在已经是严家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想您不会不懂。」 夏医生笑眯眯的说着,仿佛他现在让我做的这件事情是一件为国家英勇就义的光荣大事一样。 回想起我跟宗政烈离婚就是不想将他牵扯起来的初衷,我心中的怒火就抑制不住的熊熊燃烧着。 盯着那封信,我久久没有出声。 房间里很静,静的只余下了挂钟摆动的哒哒声。 无数思绪在我脑中迴旋着,我权衡着,筹谋着,却是越想越不知所措。 进,则会将宗政烈扯进来,退,则会影响到严司翰的计划。 这步棋,似乎不论怎么走,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 手心不自觉的渗出一层细汗来,我攥紧那张纸,近乎崩溃的用低哑的声音问道:「如果我不呢?」 「大小姐,友情提醒你一下,这解药……第一次服用有效,第二次服,就不一定那么有效了。」 夏医生将纸从我的手里抽出来,耐心的铺展在茶几上。 用指关节敲了敲纸面,夏医生侧着头看着我道:「大小姐慢慢写,不着急,解药在今晚十二点之前服用都是有效果的。」 说罢,他便站起身,迈着悠闲的步伐走了。 他没有看着我,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看着我。 因为他很有信心,我绝对会在纠结之后,乖乖听话,写下这封信。 眼睛微眯,我一直盯着夏医生离开的背影,直到他彻底的离开这个房间,我才终于勐地将笔丢在茶几上,勾唇冷笑了一声。 颓废的将身子往沙发里一靠,我拄着脑袋烦躁的看着铺在茶几上已经翘起了角的信纸,难以抑制愤怒的情绪般狠踹了一下茶几腿。 靠在那里,我勾唇连声冷笑。 就这么一直干坐了半个小时,直到挂钟提醒到了整点的声音响起,我才终于充满了无力的坐起身,探身握住了那支笔。 将誊写的信纸拽过来,我又将那封信上的每个字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终是举起笔,将字迹落在了纸上。 这封信写的很艰难,即便是抄写,也字字如泣血般痛苦。 当头顶的显示屏由北极光变成了海底世界的邃蓝美景,我终于签下了我的名字,将信上的所有内容誊写完毕。 也就是在此刻,夏医生的身影便像是幽灵一般飘了出来。 他似乎一直就没有走远,而是在某个地方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我的妥协和认输。 终于,他如愿了,挂着满脸虚伪的笑容走到茶几前,一弯腰便如获至宝般将那张我刚写完的信抽到了他的手里。 灯光下,他将那封长长的信举高,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确认我没有多写或是写错一个字之后,他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母爱果真伟大。」 丢下这六个字,他便精心的将那封信摺叠起来,装进了信封里,带着原件和復件高高兴兴的邀功去了。 走出去好一截儿,他才想起来还没有带我去见三宝,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扭头朝着我招手,示意我跟上。 看着他那副噁心的嘴脸,我心里高举着的那把大刀早就将他砍成了无数段。 面无表情的起身,我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之情,就那样带着满身的排斥气质随着他下了楼。 只是我还是太过于低估他的恶劣了,不过才刚刚走到他的车前,我还没有来得及上车,他便忽然探过头来附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大小姐,婚前双方不宜见面,不吉利,得罪了」之后,便直接在我的嘴上捂上了一块有着奇怪气味的手帕。 很快,我就在他那种恶魔般的表情中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彼时我正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地板的温度已经将我的体温降低到了一定的程度,冷的我醒来就打了个哆嗦。 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我嗖得便从地上坐了起来。 下意识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意识到这里有些眼熟时,我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里是我之前被绑来过我的地下室。 意识到这一点,我连忙伸手进我的口袋里摸了摸。 夏医生那个该死的还算有点良心,解药还在。 掏出那个小瓶子,我用手用力的砸了砸我的脑袋,将脑子捶得更清醒了一些,我连忙开始在地下室里寻找那个假冒三宝的小男孩儿和严修。 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儿子,他都是个有权利好好活下去的孩子。 他是因我才沦落成如今这般处境的,不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哪怕是本能,我都不会丢下他不管,眼睁睁的看他受此迫·害。 迷药的后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我撑着脑袋的迷煳,走着凌乱的脚步在偌大的地下室里乱窜。 终于,就在我寻找的快要支撑不住身子跪在地上的时候,我终于在地下室的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了严修和那个孩子。 严修已经醒了,他就靠在小男孩的婴儿床边。 他的浑身都被捆着绳子,整个人宛若一条巨大的虫子,软软的瘫在那里,在看到我之后,也只是无力的眨了眨眼睛,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见到他这副样子,我这才意识到夏医生并没有给我治疗严修的解药。 转而想到严修的爆发力,我便又明白夏医生这么做的原因了。 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我急匆匆的上前,连忙伸手帮严修解绳子。 严修的绳子都是那种掺着钢线的绳子,非人力所难解开。 或许是我常年保持撸铁的原因,又或许是我想要救人的心情太过于强烈,单凭两只手和我的牙,我硬是将那绳子的结给解开,给严修松了绑。 绳子一解,严修便没有了支撑的力量,直接便若一幢倾倒的大厦,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解绳子使得我的双手已经血淋淋的一片,他这么一倒,我本能的就想去接,却勐地牵扯到了手上的众多伤口,直接疼得我掉下好几行眼泪来。 手无力的垂落下去,我撑着筋疲力竭的身子,艰难的挪到严修的面前。 见他不断的朝着我眨着眼睛,示意我他没事,又急切的看着我的手的样子,我终是没能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过的如此坎坷。 可是转而想到我那平安无事的三个孩子,以及所有爱我的人正好好的活着,我便又觉得我是足够幸运的。 至少,至少我们还活着。 我们还有反抗,还有战胜的机会。 求生求胜的情绪渐渐将我的胸腔填满,我深吸一口气,将未来得及流下来的眼泪逼回去,深吸了一口气,便那么用沾满了血的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走到婴儿床前,我将手在身上擦了擦,伸手便探上了那孩子的小身子。 他还那么小,身子还那么软。 抱在怀里就像个上等的布娃娃,精緻而又能轻易的击中人的心窝。 可怜他小小年纪就被当成了棋子,过上了这种人前风光人后残忍的生活。 借着我刚才在地下室里搜刮来的矿泉水,我小心翼翼的将解药餵给孩子,确认他完全咽下去之后,我却是愈发紧张起来。 我好害怕他们会在这件事上给我设置连环套,然后再次害得这个孩子落入一种更加悲惨的境地。 好在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孩子的气息明显稳定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不少,甚至开始低声的呓语,我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确认他从昏迷转到了沉睡,我用手背轻柔的摸了摸他滑嫩的小脸,轻轻的将他放回了婴儿床。 做好这一切,我无力的便瘫坐在了地上,靠在了婴儿床边,疲惫的看向了还在一边倒着的严修。 严修中的药药效很恐怖,他现在就宛若一个无骨的植物人一样,除了可以眨眼睛之外,根本就不能有任何的肢体动作,甚至连说话都不行。 我休息了一会儿,便费力将他扶了起来,挨着我一起坐在了婴儿床边。 地下室里没有窗户,时间的轨迹无迹可寻。 我身上除了一瓶解药之外,再无其他的通讯设备,甚至连块手錶都没有。 好在地下室里的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卫生间设施也齐全。 就这样在这个地下室里待了不知多少天,在某天我刚睡醒之后,地下室通向外面的门突然打开了。 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 ps:快大结局了,大概还有三到五章,大家可以等我完结再过来看,从六月开始老是有一些事情让我手忙脚乱,无法静心码字,我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只敢说,我写书从来不会太监或者烂尾,这本书我一定会写完,答应的番外也会在正文完结之后更新,只是番外可能要比预期的写的少一些,文到快结局的时候,突然就会觉得,有些幕后故事,留给大家来想像也未尝不是一件趣事。 -- 第492章 再见到他 是夏医生。 地下室内的灯光虽不算明亮,却也足以将他那张万恶的脸照个清楚。 多日不见,夏医生愈发意气风发了几分。 他双手插兜,油亮的头髮梳的一丝不苟。 四目相对,他深深的瞧了我一眼,唇角不禁勾起了一个讥诮的笑意。 将手从裤兜里拿出来,他举起左手,一副自若的样子整理了一下他的髮型。 见他刻意在向我展示戴在他手腕上那只百达翡丽的不菲手錶,我不禁有些好笑。 上前走了几步,我冷冷的盯了他一眼:「看来严家和宗政集团的合作进行的很顺利。」 夏医生得意的挑眉毛:「托大小姐的福,不仅两家的合作进行的很顺利,翰爷也因为受了宗政先生的刺激很努力的工作呢,现在整个严家可谓是蒸蒸日上,就连您的前夫,宗政先生都答应来参加您和翰爷的婚礼了呢。」 果然。 心里发紧,我暗暗攥紧拳头,故作淡定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夏医生轻笑:「当然是来请大小姐您试穿婚纱的。」 「婚礼在三日后举行,万事俱备,只要大小姐您好好配合,严老说了,他一定会让您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不仅如此,他还会投资您的珠宝公司,帮您做强做大做久……」 「呵,怎么?现在又开始打我公司的主意了?」我冷笑,似乎已经对严荣欢的无耻司空见惯了,心里竟是一丁点波澜都没有,「真是有劳严老他老人家费心了。」 「嗳,都是一家人,大小姐何必如此见外。」 夏医生抬手看了一眼他新买的手錶,伸手便朝着我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时候差不多了,您这边请。」 「想让我好好配合也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髮,我将碎发掖在耳后,淡淡道:「第一,给严修解药;第二,我要带他们一起出去;第三,从这一刻开始,你要保证我们三人获得绝对的自由,人身自由不再受侵犯。答应,我保证我会当好这个严家大小姐,乖乖效忠严老。不答应,我现在就带着我儿子一起死。」 说罢,我将小黎往我怀里一拉,迅速从兜里掏出来一根我磨尖的牙刷,比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下手很狠,折断的牙刷很尖利,我一戳便有血迹从脖子的皮肤里渗透了出来。 夏医生一看这阵势,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利用这些日子打磨出这么一个武器。 平日里那些看守我们的人都看的很紧,时刻都在防止我们三个人出点什么事情。 从这一点,我便明白,我们这些作为把柄的人的死,就足以威胁到他们。 「大小姐,您冷静一点,千万不要乱来!」 夏医生紧皱着眉头,双手向前举着,步履缓慢的向我靠近,眼中满是紧张。 我惨笑:「别他妈再往前走,再敢往前走一步,我立刻杀了我儿子然后自杀,让你们再没有牵制他们俩的把柄。」 「好好好!」夏医生双眸死死盯着我的脖子,再不敢往前走一步。 他紧张的唿吸了几口气,匆忙掏出手机便打算打电话。 只是不等他拨出去,电话便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赶忙接了起来。 凭藉夏医生那副谄媚的样子,我便知道,那一定是严荣欢打来的电话。 眯了眯眼睛,我侧眸往墙上的摄像头看了一眼,缓缓的对着镜头扬起一个残忍的笑容。 走到如今这一步,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经过这段长时间的禁闭,我的心境已经彻底的发生了改变。 可以说,现在的我,就是一个疯子。 一个无所畏惧的疯子。 许是我眼中的疯狂吓到了摄像头那边的人,夏医生那边赔罪的声音突然就密集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朝着我喊道:「大小姐,您冷静点,严老,严老打电话过来了,同意,他同意您的三个条件。」 「夏医生,你最好告诉严荣欢让他说话算数,否则我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没下限的事情。」 将牙刷柄丢在地上,我伸出手指擦了擦脖子上的血。 垂眸看了眼手指上的鲜血,我探舌耐心的舔干净,掀起眼皮子便朝着夏医生笑道:「已经连死都不怕的女人,还怕什么呢,你说对吧?」 夏医生眸光发憷的看着我,忽然就打了个哆嗦,再没有了任何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匆匆朝着地下室门外跑走。 过了一会儿,他便拿着一支注射器跑了回来。 给严修推进胳膊里,严修便终于有了些许的力气。 在地下室里等了大约半天,严修才终于能够勉强的站起身,跟在了我的身后。 紧紧的拉住小黎的手,我给了严修一个眼神,便先夏医生一步往地下室外走。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换了,虽然地下室里可以洗澡,但我碍于摄像头,一直都没有洗澡。 尽管我们三人身上已经有了馊味,可依旧阻挡不住我们三人团结一心,破釜沉舟的凌厉气势。 夏医生僵硬的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看我。 经过他时,我不由放慢了脚步。 探头,我将唇附在他的耳边道:「夏医生,主子再落魄也是主子,你再怎么牛逼,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奴才的命。」 夏医生身子一僵,脸色跟着就有些发青。 我盈盈一笑,大摇大摆的便走出了地下室。 这一次,没有人再打晕我们,也没有人遮住我们的眼睛。 严荣欢胜券在握,不再担心我给他添什么乱子,任由我们三人在这幢巨大的宛若城堡般的别墅里晃悠。 由佣人伺候着洗个澡的功夫,我便从佣人的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原来,我已经被严荣欢那个老不死的关在地下室里快四个月了。 四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宗政烈回到了宗政家,宗政天退位,宗政烈成为了宗政家新一任的家主,而宗政丞则接任了宗政烈曾经在宗政集团的执行长职位。 比如宗政集团和严氏集团达成了合作,两人共同合作了一个巨大的国家工程项目,目前这个项目已经进行到了尾声,马上就要交工了。 比如严司翰受到了宗政烈的打击和讽刺,开始拼了命的工作,在美国为严氏集团创下了许多伟绩。 比如严氏集团蒸蒸日上,将在今天举行内部庆功宴,提前庆祝合作项目的完美竣工。 比如…… 总之,从佣人欢喜的话语里传达出来的,都是关于严家的好事。 准确的来说,是关于严荣欢的好事。 他成功了。 成功的一塌煳涂。 他精心策划的浩大计划正在一点一点的达成,马上就将迎来大圆满。 严家越来越强大,就连曾经风光无限的龙头企业宗政集团都成为了他手中的棋子。 不仅如此,就连商界最耀眼的两颗商界奇才也为他所用,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 不过才短短四个多月,他就达成了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伟绩,坐享齐人之乐,帝王之权。 晚上八点钟,庆功宴准时开始。 我作为严司翰的未婚妻,盛装出席。 小黎作为严家的小小少爷,也穿着漂亮的小西装出席。 而严修,则以我保镖的身份出席。 严荣欢兑现了他的承诺,让他们两个时刻跟我在一起,利用这点安抚提醒我谨记效忠于他的心。 严家在美国的老宅,装修的十分的奢华,甚至可以说是如皇宫般奢靡。 这里不再是国内那样园林山水般的装潢,而是处处透着杜拜那种浮华风格。 金碧辉煌这个词语大概就是为形容这里的景象而创造的。 穿着坠地晚礼服走在铺着红毯的大理石地板上,我打量着四周广阔而又宏大的奢华墙面,心中是死水般的平静。 严司翰走在我的身侧,他身着一身修身笔挺的白色西装,修剪过的头髮刻意被做成了捲髮,慵懒的偏在一侧,随着我们的走动轻轻的晃动着。 我挽着他的胳膊,目不斜视,一步一步的往地毯的尽头优雅而去。 宴会厅的大门被侍者打开,水晶般璀璨的光芒自内而发,瞬间将门外的金碧辉煌衬得愈发熠熠生辉。 本能的扬起唇角,我换上标准的笑容,侧眸跟严司翰对视一眼,便缓缓的走进了餐厅。 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餐厅。 空旷的餐厅里摆满了古欧洲的铁甲战士,各种奢侈的壁画将整个餐厅的墙壁天花板填满,给人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在餐厅的正中央,一张长长的餐桌两侧已经坐上了不少名流高层,银色的餐具在水晶灯下闪着如月光般的光泽,衬得每一个谈笑风生的客人牙齿格外的白。 几乎在进了餐厅的那一刻,我的双眸就准确无误的投注在了一个坐在主位一侧的男人身上。 严荣欢还没有到。 可他却已经到了。 在如此隆重气派的场景下,唯有他,如山间清泉,如雾中崖柏,轻举高脚杯,晃动着不多的红酒,一派清逸淡然,如天外谪仙,令人只一眼,便再也难以移目。 第493章 若有来生 宗政烈,好久不见。 唇角的标准笑容终于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我心提起又落下,终是在不经意间敛去了眸底的精芒,恢復了一派清淡的模样。 我与他,终于重逢。 却是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将近二十年的浓情,如今只能深藏心底,变成一种不可说的本能与生命力。 心中百转千回,言行举止却是丝毫没有透露出一点。 经过岁月的洗礼,我不禁在内心感慨:曾经的白子悠,大概已经彻底死了。 脚下延伸而至红毯越来越短,我随着严司翰的前行终于走到了宗政烈对面的餐桌前。 一桌之隔,却若隔了万水千山。 自若抬眸,我落落大方的朝着宗政烈投以一笑,优雅的拢起裙摆便坐在了侍从拉开的椅子上,端坐在了宗政烈的斜对面。 宗政烈手持高脚杯,里面的红色液体依着惯性泛着涟漪,轻轻的敲了敲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宗政烈邪勾唇角,极为薄凉的回我一笑。 那样刻薄无情的他,像极了十几年前初识的他,又有那么一些不像。 我与他之间的那一丝剪不断的联繫,总是若隐若现的掺杂在我们各自的性格气质变化中。 那是一种不论我们如何掩饰,都无法遮盖撇弃的旧情新梦。 既然无法掩盖,那便大方的流露。 我动作缓慢的铺好餐巾布,再抬头时,宗政烈便似与我心有灵犀,主动便向我举起了高脚杯,朗声清雅道:「久闻翰爷未婚妻姿色绝佳,不曾想,竟是旧人迎新喜。」 我莞尔一笑,示意侍从给我倒了些红酒。 端起高脚杯,我再次一笑,轻轻的与宗政烈的高脚杯碰杯:「承蒙您昔日指教。」 「白小姐不必客气,若有来生,烈某人……还愿赐教。」 叮的一声,宗政烈手腕用力,再次碰了碰我的酒杯。 一声伶仃脆响,声音不算很高,却结结实实的在我心里激起个闷雷。 若有来生,烈某人…… 还愿赐教。 他…… 他竟是,还愿赐教。 一直淡然的眸光终是抑制不住的闪烁了几下,我连忙仰头,将高脚杯中的红酒勐喝两口。 喝了两口之后,我才意识到我这样喝太过于失态,连忙又放慢了速度,一点一点的细品着剩余的红酒。 透过高脚杯的玻璃壁看向对方,却是见他丝毫不顾及周围的眼神指点,一口便将高脚杯中的红酒干了个干净,啪的一声便将高脚杯随手丢在了桌子上,慵懒而又雅痞的招唿侍从给他上了杯烈酒。 将那杯烈酒再次一饮而尽,他这才情绪归缓,将注意力投注在了其他的地方,再没有多看我一眼,甚至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朝我这边再扫过。 一杯敬相识,一杯敬爱过。 我端起第二杯红酒,干脆也一口饮尽,将那高脚杯学着他那般潇洒丢在了餐桌上。 高脚杯滚动,撞在了他的高脚杯上。 看着两只紧挨的高脚杯,我心口抽痛,面上却是比刚才进来时还要凉薄了几分。 严司翰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互动,脸上一丝不悦闪过,便有些蛮横的抓住了我的手,嘭的一声举砸在了餐桌上,手指收紧,大手狠狠的包住了我的小手。 我吃痛的皱眉,抬头正欲给严司翰一个警告的眼神,就见不远处的餐厅大门缓缓被打开,而后,一个玩着两颗文玩核桃的矍铄老头便踱着八字方步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严荣欢。 四个月不见,他颇有点返老还童的架势,若非他梳着一头白髮,乍一看,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已经快九十岁了。 看着他那副红光满面的样子,我不禁在心里冷笑。 一个再怎么挣扎也没几年活头的老头,却拥有着比所有人都重的贪慾,贪钱、贪权,妄图如老天爷那样,将所有人都玩转在他的手心里,以此作为对生命如此短暂的泄愤方式。 最噁心的老人,也莫过于如此。 暗暗的咬了咬后槽牙,我狠狠的逼着自己将心内如海啸般的恨意压制回去,保持着乖巧端庄的小辈模样,跟其他人一样,站起身,等待着这位高坐主位的严老上座。 长长的餐桌前,或西装革履,或长裙摇曳的人们纷纷站得笔直,那派头,就像是迎接华夏最高领导人一样讽刺。 严荣欢满意的看着餐厅里的盛大景象,尤其在看到我、严司翰以及宗政烈均站着迎接他时,眼中的精光甚至都到了掩盖不住的地步。 他长满了皱纹的唇角微翘,手中转动着核桃的速度明显加快,就连他的八字方步都迈得更为平稳了几分。 显然,他很享受这样的待遇。 走路的速度刻意放缓了很多,一点一点享受着、吸纳着从这些站着的人们身上发酵出来的臣服于他的虚荣气息。 这,就是拥有权利的滋味。 一种比吸·毒还要让人上瘾的滋味。 试想,一个将死之人,却让这些心气很高的年轻佼佼者们一个个的臣服,一个个的效忠。 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个过程啊。 严荣欢眉毛微挑,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春风得意,那副样子,大概只有高·潮的那一刻,才能演绎出那么一丝丝的味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我站在椅子前,由衷的觉得跟严荣欢唿吸同一片空气都是一种噁心的事儿。 尤其在看到跟在严荣欢身后亦趋亦步,宛若一条哈巴狗一样的夏医生时,我真的恨不得一个飞腿上去,直接把他们爷俩给踹到座位上去。 终于,严荣欢坐在了主位上。 他笑眯眯的朝着大家露出一个他惯用的慈祥笑容,声音沉稳又难掩得意的对夏医生道:「人到齐了就开饭吧。」 夏医生就像个守在皇帝老儿边的大太监,闻言赶紧狗仗人势的一挥手,喝道:「上菜!」 直到夏医生这话喊出去,侍从们纷纷忙碌起来,严荣欢这才像是刚注意到我们都站着,笑道:「大家赶紧坐,到底还是老了,这嘴都跟脑子不合拍了。」 而后,便是一片马屁声。 我看着桌边坐着的这些谄笑着的人们,本能的朝着宗政烈瞧了一眼。 斜对面的椅子上,宗政烈慵懒的倚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扶手拄着脑袋,正百无聊赖的观察坐在我身边的小黎。 他的眼神很深,看的小黎直往椅子里缩。 我看了看小黎,又往严荣欢那边看了一眼,果然就见他正观察宗政烈的神情变化。 似是察觉到了我的眼神,严荣欢给了我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又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心里发毛,伸手就拉紧了小黎的手,将他往我这边搂了搂,投给严荣欢一个警告的眼神。 就在如此刀光剑影,暗流涌动的情况下,众人缄口不言的吃了一顿饭。 晚饭结束,庆功活动正式开始。 大概严荣欢和宗政天的年龄相近的缘故,又大概他们都是老一辈的人,格外崇尚皇帝在皇宫里玩的那一套。 晚饭过后,一个很大的升降台便在餐桌的不远处升起。 奏乐响起,主持人随之上台。 聚光灯一打,我这才瞧清楚,这主持人,竟是俞卿。 今日的她把头髮都一丝不苟的梳在了脑后,滑亮的髮油在灯光下闪烁,漂亮的半面面具恰好遮住了她脸上的那道伤疤,衬得她那样的亭亭玉立。 场面话说完,便是严荣欢上台致辞的时间。 聚光灯一转,便打在了严荣欢的身上。 目送着他上台,我正抑制着心中的噁心与不耐烦,严司翰的大手忽然就再次抓紧了我的手。 不等我反应过来,就见坐在我斜对面的宗政烈忽然慢悠悠的站起了身。 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宗政烈懒散的塞进嘴里,点燃狠抽了几口,他忽然就极为淡漠残忍的抬起了头。 昏暗的只余下聚光灯的环境里,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上了台的严荣欢身上。 唯有我,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直到他合上打火机盖子的声音啪的发出了一声响声,他随手将打火机装进了西装口袋里,坐在他周围的人才忽然意识到了他的变化,纷纷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严荣欢正好在台上转身,一扭头便看到了站起来的宗政烈,脸色跟着就变了变。 他嘴角下压,眉头微皱,张嘴便用上位者的语气道:「宗政烈!你……」 严荣欢一出声的那一刻我便扭头看向了他,只是见他才吐出短短四个字就忽然噤了声,露出了一丝怪异的表情,我连忙便又将头转了回去。 心跳抑制不住的剧烈跳动起来,我滚动着喉头,回头的一瞬间便望进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里。 宗政烈掏出一把枪来。 他不是从口袋里拿出来的,而是从桌子底下拿出来的。 不仅拿出了一把枪,他还慢悠悠的拿出一个消声器来。 朝着严荣欢弯唇轻笑,他动作极为散漫的拧着消声器,一边拧,一边突然道:「嘶……消了声儿,似乎有些无趣。」 说罢,他似是需要有人附和他一句,一抬眸,那双星眸就锁定住了小黎的大眼睛:「你说呢?儿子?」 第494章 还愿赐教 轰得一声雷响,瞬间将我的所有思绪炸开了花。 宗政烈的那声浅淡的「儿子」宛若核弹,在经过几秒钟的诡静之后,便以最恐怖的力量在餐厅里释放。 所有人都傻了。 有反应快的,直接就露出了一种见鬼的表情,惊恐而又不可置信的看看宗政烈,又看看小黎,而后便是兴奋到甚至有些口齿不清的窃窃私语。 就连站在台上的严荣欢也愣了那么几秒钟,而后,他便机警的朝着夏医生递去一个极为凌厉的暗示眼神。 夏医生早已经被吓出了一头的大汗,他眼神闪烁的盯着宗政烈手里的枪,在接到严荣欢的眼神的第一时间便转身朝着手下发号施令。 严司翰跟着站了起来,他望着宗政烈,双眸无情,手却是紧紧攥着我的,力道极大,几乎要将我的手指攥断。 现场的人心,彻底乱了。 唯有我,纹丝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眼神仿佛黏在了宗政烈身上一样,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忘却了所有,只余下了种种猜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宗政烈…… 宗政烈怎么会知道小黎的事情? 看严荣欢等人的反应,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宗政烈。 毕竟这个秘密会是严荣欢的又一张王牌,他绝不会滥用。 可现在,宗政烈知道了。 噗通! 就在我盯着宗政烈思绪百转千回之际,一道重物落地声忽然就将我的注意力拉扯了回来。 我一惊,本能的冲着声源处看去。 是夏医生。 不知何时,他的身上已经沾上了血迹。 他似乎是从餐厅外跑进来的,才刚刚跑到餐厅红毯的正中央,便脚下一个趔趄,狠狠的摔趴在了地上。 狼狈的从毯子上挣扎的起身,夏医生惊恐的看了宗政烈一眼,嘴唇颤抖了好几下,才沙哑而又结巴的对严荣欢说道:「严、严老,死了,都死了。」 严荣欢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约而同的攥紧,面上却是淡定依旧:「夏医生,这里是严家!慌什么!」 严荣欢中气十足的声音似是给了夏医生一丝力量,夏医生滚动了几下喉头,终于冷静了一些。 他连爬带滚的跑到严荣欢的身侧,语气依旧难掩颤僳的说道:「都死了,您让我安排的手下……都死了。」 「哗!」 夏医生不高不低的声音通过严荣欢手里的话筒传播,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一瞬间,全场都炸了。 在场的众人大部分都是严家和宗政家的商界精英,哪里经歷过这种恐怖血腥的阵仗,一下子便慌了神,躁动起来。 一场奢华庆功宴,就此变成了血腥鸿门宴。 所有人都不安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不敢,留也不敢,只得绷着所有的神经在这里僵持着,颤抖着。 如此场面,严荣欢倒也淡定。 他拿起话筒,狠狠的在夏医生的头上敲了一记,给了他一个眼神,而后便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宗政烈:「是我小看你了。」 宗政烈已经把消声器随手丢在了一边,不知何时,他已经绕到了我的身侧,蹲下了身子,逗弄起了小黎。 他把玩着手中的枪,很耐心温柔的问小黎想不想玩他手中的手枪。 这种场面,若是忽略了那把枪,一定是极为温馨的画面。 可此刻,这画面却只会让人心生胆怯。 宗政烈根本没有理会严荣欢的话,他半蹲在那里耐心的教着小黎如何用枪,仿佛这里是宗政家而不是严家一样。 就这样过了大概五分钟,严荣欢终于淡定不下去了。 冷笑了一声,严荣欢道:「宗政烈,你以为你真的单凭一把枪就可以在我严家胡作非为吗?」 说罢,他忽然就喊道:「小翰!杀了他!保护爷爷!」 严荣欢喊得铿锵有力,十分的理直气壮。 此时的严司翰,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个被他操纵着的木偶人。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一声令下,严司翰就会言听计从。 偌大的餐厅里,严司翰此时就站在宗政烈的身侧,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双眸死死的盯着宗政烈瞧。 严司翰看着宗政烈的眼神很兇险,那副样子,好像随时就要将宗政烈置于死地。 严荣欢见状,神情不由微微一松,整个人的自信气质又蓬勃了几分。 他稍微换了个站姿,看着宗政烈的眼神就像看个死尸:「宗政烈,我承认,你的演技非常的不错,能够让我对你放松警惕,让你的人有可趁之机。」 「但你别忘了,这里是严家,你的人多,我的人也不少,你精心布置,怎知我没有?更何况,我还有小翰这……」 嘭的一声巨响,严荣欢的声音就此卡住。 我惊得身体一抖,就见严荣欢的左腿膝盖喷射出了一股子鲜血。 而后,他便毫无尊严的身体一斜,朝着地上跪了下去。 宴会厅里一下子就乱了,大家有的抱头钻进了桌子底下,有的哭喊着朝着门口冲去,更有甚者,直接就在原地疯了似的嘶叫起来,根本不知所措。 唯有我,本能的朝着宗政烈看去,就见小黎举着的那把枪的枪口正冒着烟。 是小黎开得枪。 「抱歉,我儿子第一次玩枪,准头不好。」 宗政烈缓缓站起身,唇角一弯,便咧开了一个充满歉意的无良笑容:「夏医生,麻烦你把严老扶正,他这么面色狰狞的斜跪着,容易给我儿子造成心理压力。」 「万一下一枪打在两·腿·之间……」 宗政烈邪邪一笑,本就薄凉的气质像是被披了层艷邪的皮,像极了炼狱修罗。 在场的人受到的惊吓更大了,有几个胆子小的几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用尽平生的力气撕拉着餐厅门,意图逃出去。 我反手握住严司翰的手,一颗心忽然就提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很混乱,令我都有些搞不清状况。 这一次,严荣欢终于不淡定了,他疼得脸色苍白,一边拽着夏医生往自己的身前挡,一边沙哑的对严司翰怒吼道:「严司翰!你还愣着做什么,杀了他!」 说罢,他直接用手中的话筒砸向了一边的俞卿:「还有你,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扶我离开!」 从事发到现在,俞卿始终安静的站在主持人应该站的地方,纹丝不动,就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关她的事情一样。 话筒朝着她砸过去的时候,她这才侧眸看了严荣欢一眼,轻轻的一侧身,便将那话筒躲开。 话筒砸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就在我皱眉抵抗着这种噪音时,好几道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突然就同时爆发,直接掩盖住了话筒的声音。 我吓得心脏狠狠一跳,待我看清楚那尖叫声同时响起的原因,我原本不淡定的情绪忽然就彻底的陷入了死寂当中。 那是一种极致的害怕,怕到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不远处,被几个想逃出去的客人打开的餐厅门外,堆放着无数黑衣保镖的尸体。 就在他们打开的那一瞬间,那些尸体失去了支撑点,一下子便像是倒了的堤坝,哗啦啦就散了一地。 已经有些发黑的血液还在流淌着,跟地毯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颜色。 而在那些尸体的不远处的门外,徐凯嘴里叼着一根烟,肩膀上扛着一把狙击枪,带着一群我根本就没有见过的黑衣人,跟在穿着一身骚气的红西装的宗政丞身后,整齐的站着。 宗政丞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他双手插兜,就那么随意站着。 脚上的白皮鞋就那么肆无忌惮的踩在血泊中,溅在上面的血滴像极了盛开的彼岸花,那样刺眼。 在我看向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就朝着我笑了起来。 狭长的眼睛一眯,那种毒蛇般的气息便如同实质,呈冰封万里之势迅速掌控全场,令宴会厅里那些已经吓疯了的人们突然就陷入了无比的安静当中,再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场内宗政烈,场外宗政丞。 这样的阵仗突然对接,令严荣欢都傻了眼。 他本欲起身离开,现在竟是腿一软,一个趔趄,险些直接趴在舞台上。 大约过了三分钟,他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勐地就朝着严司翰吼道:「严司翰!杀了他!赶快杀了宗政烈!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否则我们严家的所有人都得死!」 「白子悠,还有你,白子悠,你别忘了,你可是我严家的子孙,你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我的安危!杀了他!快杀了他!」 严荣欢挣扎的起身,一边拽着夏医生挡在身前,一边挪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便往俞卿的方向跑,企图让她保护他。 俞卿,是严司翰的人,那便是严家的人。 只是跑着跑着,他突然就不跑了。 而后,他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狰狞而又兴奋的笑容。 下一刻,他的手上就多了一把枪。 是夏医生的枪。 将夏医生拽在身前挡着,严荣欢眯着一双老眼扫视着台下的我们,在看向宗政烈的时候,他举起枪便狠狠的对准了宗政烈的眉心。 机会,绝佳的机会! 他严荣欢,绝不相信他的筹谋会就此一败涂地! 哪怕是一败涂地,他也要拽上宗政烈这个阴毒小人垫背! 苍老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有力而又迅速的压下。 第495章 人生百态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谁也没有想到,夏医生的身上会私藏一把精巧的小手枪。 注意到枪口瞄准的是宗政烈的那一刻,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屈膝一跳,便拼尽全身的力量朝着宗政烈的身前挡去。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子里空白一片。 所有的一切,皆是本能。 身体飞起又落下。 预期的疼痛感没有袭来,只是感觉有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接住了我的身体。 而后,我就听到舞台上传来了一声痛唿,而后,便是什么东西落地滑行的声音。 颤抖着睁开眼皮子,我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保持着侧踢动作的俞卿,而严荣欢手里的那把枪也狠狠的摔滑在了舞台边缘,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不等我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我的耳边便忽然接连续响起了三道枪声。 枪声太大,后座力很强,震得抱着我的手臂都狠抖了几下。 我吓得神经紧绷,眼睁睁的就见严荣欢的右腿膝盖以及两个手腕溅开了血花。 这下子,严荣欢再也撑不住身子,直接跪跌在了地上。 而夏医生则被彻底吓破了胆子,连滚带爬便蹿下了舞台,窝在了舞台一边的椅子下,抖若筛糠,不多时,便尿湿了裤子,流了一地的尿水。 见状,严荣欢终于绝望了。 他跪在舞台上,在聚光灯的聚光下,仇恨而又不甘心的看向了严司翰:「告诉我,是什么时候?」 滚动了一下喉头,他勐地就拔高了声音,兇狠的吼道:「是什么时候,你恢復了记忆!」 直到此刻,一直都没什么动作的严司翰这才像是回了魂,缓缓的扭头看向了舞台上的严荣欢。 昏暗的灯光下,严司翰原本梳上去的头髮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下来一簇,半遮住了他的左眼。 在那左眼的眼角,我分明看到了一抹迅速滑落消失的晶莹。 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我眼波微颤,这才反应过来我此时正躺在宗政烈的怀里。 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底久违的产生了一种尴尬而又无措的情绪。 一别数月,我跟他之间,到底还是生分了。 没有名正言顺的关系,就连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亲密动作都显得那样的别扭和突兀。 心底不禁爬上了一丝失落,我抿抿嘴,逃也似的从他的怀里跳在了地上。 许是我跳的太急了,我脚一崴便趔趄了一下。 注意到他伸手过来扶我,我赶紧便撑着一边的椅子往小黎和严修那边走了走,躲开了他的手。 站稳了,我低下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宗政烈的表情。 只是隐约觉得,有两束很凌厉的目光牢牢的钉在了我的头皮上。 心底的复杂情绪并未涌动多久,便被严司翰的声音取而代之:「恢復记忆?呵,恢復什么记忆?恢復你派人谋杀我的记忆吗?」 严司翰的话一出,全场譁然。 就连那些吓得几乎失了魂的人们也有了片刻的怔愣。 严荣欢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得到严司翰这样的回答。 跪跌在舞台上,他虚弱的撑着身子,神情忽的就是一怔。 约莫过了一分钟,他才忽然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勐地就摇了摇脑袋:「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没有失忆,我明明,我明明给你吃了……」 「你终于承认了。」 严司翰轻笑,语气里充满了伤痛:「即便我并不姓严,我也不会忘了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你又何必做得这么绝。」 「养育之情?」严荣欢大笑:「严司翰,当初你跟着那个女人回到严家的目的就不单纯,若非你们用假的dna鑑定书将我严家人骗的团团转,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严荣欢收起笑声,咬牙切齿的看着严司翰:「从小到大,我严家为了培养接班人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眼瞧着你越来越出众,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个东西,」 严荣欢转眸盯向我,恨道:「从小你就背着我们在寻找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将严家的所有家业交付于她!」 「若是她嫁给你也就罢了,她身上流着严家的血,我也就认了。」 「可她却偏偏爱上了宗政家的接班人!」 「让我把严家多年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宗政家,我怎能甘心!」 我怎么也没想到,严荣欢设计这一切的原因竟是这样! 听到他的这番话,我不由就回想起了当初我刚从港城回到海城时发生的种种令我想不通的事情。 比如严家人急着为我和严司翰举办订婚仪式。 比如严家人对此的大张旗鼓。 比如严家人对我的莫名喜欢。 原来早在那时候,严荣欢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他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尽快让严司翰将我娶回家,好断了我对宗政烈的念头,以及解决严家的危机。 可事与愿违,我并没有如约嫁给严司翰,而是冲破重重危机最终跟宗政烈走在了一起。 想到这儿,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勐地就望向了严荣欢,冷冷道:「所以你就动了杀我灭口的念头?」 机场行刺事件,就是在我和宗政烈领证之后,我和严司翰从白淮市回海城的时候发生的。 严荣欢不置可否:「杀了你,严司翰就会永远为我严家效力,而我严家的潜在危机也会被消除掉,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到这儿,严荣欢忽然顿了顿,略有些可惜道:「但你实在是命太大了,害得我几次精心策划都没能把你干掉,真是可惜。」 看到严荣欢那副满脸遗憾的样子,想到我的身体里继承的是这样的人的血脉,我就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狠狠的掐了掐手心,我不禁冷笑道:「我真为自己是严家人而感到耻辱。」 「严家人?」严荣欢轻笑:「不过是流着我严家的血罢了,一个对严家无益有害的严家人,不配姓严。」 挣扎着舞台上起身,严荣欢任由身上的血液染湿了舞台上的毯子,艰难的坐起身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若不是因为你正好怀孕,又恰好怀的是个男孩儿,你觉得你还有命在这里用这种眼神看我吗?」 「虽然我今天输了,但以我一人之手就搅得你们所有人方寸大乱,让你们所有人包括宗政集团都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我严荣欢只赚不亏。」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严荣欢笑笑,视线缓缓的移向了站在我一边的小黎:「子悠丫头,你觉得这孩子长得像你吗?」 说到这儿,他突然就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心中一凛,我顿时生出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不等我有所反应,严荣欢便继续道:「宗政烈,你尽管杀了我,或者让我失血过多而亡,但我不妨提醒你一句,若是我今天死在这儿,你就永远别想见到你真正的儿子。」 果然,果然严荣欢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还留了一手! 他竟然把孩子调包了! 心里突然就慌乱起来,我想到严司翰跟我说的我的三宝是个女孩儿的事情,我下意识就看向了严司翰。 严司翰似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伸手攥住我的手重重的捏了捏,而后又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下一秒,他忽然就松开了我的手,朝着舞台的方向走去。 本能的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我刚想问问严司翰要去干什么,眼角的余光就见宗政烈的枪口突然就从严荣欢移向了严司翰的后脑勺。 心狠狠的抖了一下,我下意识就探手堵住了宗政烈的枪口。 四目相对,宗政烈盯着我的眼神古井无波,甚至有些发冷。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他这副神情,我的心忽然就变得很乱。 本能的,我就凑近了他,将严司翰已经把三宝调包的事情言简意赅的告诉了他。 只是不等我说完,宗政烈就充满嫌恶的将我一把推开:「白子悠,别他妈在老子面前刻意上演你们的鹣鲽情深,噁心!」 说罢,他直接俯身将小黎抱起,大步便走向了别处。 望着他浑身散发着冷气的背影,我心里发疼,却是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宗政烈还在误会我和严司翰。 大概在他的心里,我真正爱着的人,是严司翰而非他吧。 又或许,在他看来,我水性杨花,两个都爱。 垂下眼皮,我将眼底的湿润敛去,忽然就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可笑,也很可悲。 我突然意识到,宗政烈之所以会做今天这一切,原因皆来自于他抱走的那个孩子,并非是我。 身为白子悠,我的母亲似乎更倾向于保护她的亲儿子,不然她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跟严荣欢见面,上严荣欢的当,被严荣欢所利用。 身为严子悠,严家人打心眼里就觉得我不配姓严,根本不认我这个子孙。 而身为宗政白氏,我已经失去了冠他姓的资格。 眼泪到底还是忍不住滚落下来,我仓惶擦了擦,伸手勾过一杯烈酒来,狠狠的往嘴里灌了半杯。 冰凉又火热的烈酒顺着食道充满了胃部,我深吸了一口气,弯了弯唇角,又恢復了先前的淡然。 几经生死大劫,又被囚困数月,我的心境已经进入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走到如今这一天,似乎所有的血腥、黑暗、残忍,以及痛苦,都难以再在我的身上产生像以前那般的痛觉,甚至很难引起我情绪的巨大·波动。 跟严修并肩站在餐桌前,我看着场内那些或害怕或癫狂或淡漠的人生百态,竟再也没有了年轻时的不安与慌乱。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被生活打磨成了我曾最害怕最理解不了的那类人。 -- 第496章 尘埃落定 严黎大概是严荣欢的最后一张底牌。 他在抛出这张牌之后,便恢復了一脸淡然的样子,仿佛这修罗场的指挥权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尽管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发青,连气息都微弱了许多,可他依旧用一种俯视的眼神盯着朝着他走过来的严司翰。 严司翰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就那么沉闷有力的走到舞台的一侧,自然的将那把滑出去的精緻手枪捡了起来。 握在手里试了试手感,严司翰便转身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眉头微蹙,我虽然不知道严司翰叫我干什么,但我还是朝着他走了过去。 刚走到他身前,他便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展开,将那支手枪放进了我的手里。 心里一惊,便听到严司翰没什么语气道:「时间不多了,杀了他,结束这一切。」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惊得我头皮发麻。 可很快,我便明白了严司翰这么做的意图。 严司翰想要解开我的心结。 感激的朝着他笑了笑,我道:「就这样轻易了结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他害得我险些家破人亡,我怎能轻易的咽下这口气。 似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严荣欢的表情不由跟着一变:「白子悠,杀了我,你的孩子也得死!」 说罢,他也不等我的回应,便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宗政烈,喊道:「宗政烈,你的亲儿子现在在我的手上,你最好过来护我周全,否则我死了,你儿子也绝对活不了!」 不等他说完,严司翰突然就失去了耐心。 他撑着舞台边缘往上利落一跳,快步便走到了严荣欢的面前,抬脚就踩在了他的一个膝盖上。 剧烈的疼痛使严荣欢痛苦的嚎叫出声,他愤恨的盯着严司翰,嘶哑道:「严司翰,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不护……」 「闭嘴!」严司翰眼神一凛,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狠绝之色。 他满眼戾气的盯着严荣欢的眼睛,竟将他吓得乖乖闭上了嘴。 「严荣欢,这么多年了,你真当我是吃白饭的,任由你摆布吗?」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在场的这些严家的精英们,有哪个愿意站在你这边,替你说一句话的?」 「还有你所谓的死忠手下,这种时候,除了死了的那些,有一个来救你的吗?」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难怪你那些手下轻易倒戈!」 松开踩在严荣欢膝盖上的脚,严司翰缓缓蹲在他的面前,盯视着他的眼睛:「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今天完好无损的走出这里,你所谓的严家,也再也没有你的半点容身之处了。」 「现在的严家,跟我严司翰姓,懂吗?」 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严司翰望着严荣欢绝望的模样,伸手便从严荣欢的大拇指上拔下了一枚玉扳指。 将玉扳指在手里抛了抛,严司翰起身便跳下了舞台,走回到了我的身边。 拉起我的手,严司翰回眸瞥了一眼严荣欢,轻蔑道:「你不是最怕严家落入她的手里吗?今天我以新任家主的身份,号令严家上下,正式臣服于大小姐。」 说罢,严司翰直接单膝跪地,以骑士之礼,认真而又郑重的将那枚玉扳指戴在了我的大拇指上。 看到这一幕,严荣欢的那双老眼蓦然就瞪大了。 他痛苦而又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们,又看了看台下依旧没有任何人愿意站在他这边的状况,抖着手冲着我们说了几个「你」字,忽然就胸膛起伏了几下,张嘴便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血液溅在了舞台上,血珠在灯光下显得那样的清晰。 将扳指给我戴好,严司翰起身,回头便朝着严荣欢冷冷的一笑:「我曾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但你贪心不足蛇吞象,竟妄图利用她和她的孩子蚕食宗政家的基业,既然你做的如此绝,就别怪我不念养育旧情!」 捏了捏我的手腕,严司翰将我握着手枪的手举起,浅声道:「没有什么比亲手将自己引以为傲的成果送给自己最厌恶的人更痛苦的了,这种折磨,已经足够,开枪!」 侧眸看了严司翰一眼,我握紧手枪,心微微一沉便瞄准了严荣欢的头颅。 轻扣扳机的那一刻,这些年所积攒的所有仇恨、痛苦、愤怒,一切的一切,忽然就像是海啸般,一瞬间便顺着我的身体沖涌至了枪口。 不远处,严荣欢像是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大口的唿吸着,满脸即将死亡的绝望。 忽然,他像是迴光返照一样,咧开嘴就朝着我笑了起来。 一边笑,他一边狰狞道:「白子悠,我就算是死,也会拉上你的儿子垫背,这笔生意,值!」 嘭! 扳机扣下,我再也难以克制我的汹涌情绪,狠狠的冲着他开了枪。 只是在我开枪的同时,不远处也开了一枪。 两枪几乎是在同时响起,我一惊,本能的朝着声源处看去,就见宗政烈稳稳的举着枪,冲着我所在的方向开了一枪。 心在那一刻忽然就死了。 没有什么伤心的情绪,也没有什么不可置信的表情。 仅有的,竟是一丝解脱。 深深的看了宗政烈一眼,我弯了弯唇角,最后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嫣然笑容。 就像我们初识的那些日子里,我常常会忍不出对他露出的笑容一样。 只是我错了。 尽管我笑容灿烂,可那颗子弹,竟是直直的擦着我的脖子划了过去,在一丝烧焦的刺痛中,我的身后响起了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而后,一只握着西餐刀的手便无力的落在了我的脚边,失去了生气。 抬手按住脖子,我扭头朝着那手的主人看去,不由就是一惊。 居然是刚才就已经吓破胆子的夏医生,濒临死亡之际,他竟然想要趁我不备,置我于死地。 看着已经死透了的夏医生,我想起我刚才的心思,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丝心虚和愧疚。 抿了抿唇,我侧着头悄悄的往宗政烈那边敲了一眼,就见他早已经拉着小黎的手朝着餐厅门口的宗政丞等人汇合而去。 轻轻的嘆了口气,我回身看向舞台,就见严荣欢已经顶着一脑袋的血平躺在了舞台上。 他死了。 平日里,我一直有射击解压的习惯,枪法很准。 这是宗政烈的爱好,慢慢的竟发展成了我的爱好。 看着严荣欢圆目大睁,死不瞑目的样子,不知怎的,我心里没有丝毫报仇雪恨之后的轻松感,有的只是更沉重的心情。 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还是算不过命运,落得一个如此悽惨的下场。 说到底,我们都是命运之河里的一条弱小的鱼,不论是顺游还是逆游,游向的终点,都将是死亡。 比得争得,不过是这游地过程。 既是如此,不如多心存善念,免得在将死之际,连个跟自己同心的人都没有。 严家很大,走出餐厅,便是处处惨状。 那些帮着严荣欢干尽坏事的人,无一生还。 我和严司翰从餐厅里出去的时候,徐凯正带着手下疏散着那些来参加庆功宴的精英们。 所有人都吓坏了,战战兢兢的望着严司翰和宗政烈这两个魔鬼上司,不敢多说一句话,乖乖的听从徐凯的指挥,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宗政丞的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男孩儿,仔细一瞧,竟是跟小黎有几分相似,两个孩子分别在宗政烈和宗政丞的怀里,看起来倒是有些像是双胞胎。 看到这两个孩子,我再也按捺不住对三宝的挂念,下意识就想询问严司翰三宝的下落。 严司翰心情有些低落,他望着餐厅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我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开口。 严荣欢死亡,尘埃终于落定。 半夜三点半,整个严家已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站在离严家城堡很远的田埂上,我迎着风唿吸着属于自由的清甜味道,看着那幢城堡轰然爆炸。 蘑菇云夹杂着火光勐然沖天而起,染红了一片黑云,照亮了半边天空。 尽管离得很远,那种爆炸的冲击感还是带着热度扑上了我的脸,我眯了眯眼睛,心里一片平静。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爆炸声还在连续的响着,火光漫天,警笛声也渐渐的从远处传来。 我长长的唿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已经朝着远处的商务车走去的宗政烈,不知怎的,忽然就很难过。 他的身形还是那样的高大,他的背影还是那样的英挺,连同他的步伐,也还是那样的沉稳优雅。 可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属于我了。 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过我一眼。 哪怕刚才我就站在他的身侧,他也是一副视我为空气的样子。 垂眸,我不禁想起了他在宴会上说的那句话——若有来生,还愿赐教。 我大概,只能期盼着来生了吧。 眸光发颤,雾蒙蒙的眼泪渐渐挡住了我看向他的视线。 吸了吸鼻子,我抬手擦掉眼泪,正打算抬步往另一辆商务车走,忽然就见他停下了脚步。 心里一抖,我本能的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时间突然就在这一刻停了下来,他站着,我也站着。 他看着前方,我看着他,莫名紧张的不像话。 就这样不知站了多久,就在我傻乎乎的开始越过他在他的前方寻找他一直看着的东西时,他忽然就微微侧过了头。 火光勾勒着他的侧脸,将他完美的侧颜勾勒的无懈可击。 我目光呆滞,一直如死水般的心湖忽然就不受控制的泛起了涟漪。 「蠢女人。」 「啊?」 「监狱里能领结婚证吗?」 「啊?好像不能吧……」 「那你傻站着做什么?」 「啊?你不是也……」 「过来!」 「啊?哦!」 「……」 (正文完) -- 番外之宗政式冷战一 美国的事情结束之后,我本以为宗政烈这就算是跟我彻底的和好了。 没成想,回到云园之后,这傢伙却史无前例的跟我闹起了冷战。 宗政先生的冷战,杀伤力很强。 明明我们共处一室,明明我们相距不远,可他硬是能做到将我视作空气,并且淡然自若,一丁点不适感都没有。 我没本事,参不透他那境界,只得在心里生闷气。 可碍于理亏,我又不能朝他发火,只得把所有的脾气都撒在了别的地儿。 比如一不小心把咖啡撒在了他的合同上。 又比如吃饭的时候故意抢他爱吃的菜吃。 又比如在他给几个孩子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恶意插话,把故事的走向带歪。 等等等等…… 可不论我如何想着法子给他添麻烦、捣乱、惹他生气,他都能不为所动的保持着他那副淡漠冰冷的模样,甚至连个眼神都不肯给我一个。 终于,我忍无可忍,爆发了。 这天晚上,我在宗政烈洗完澡出来,准备上床的时候,主动将我的枕头抱在了怀里,又抱了一床被子,搬出了主卧,决定以分居作为最后的抗议。 迈着极为缓慢的步子,我故意拖着时间等待着宗政烈的挽留。 可直到我挪到主卧的门外,他都没吭一声,反而打开了吹风机,嗡嗡嗡的吹干头髮,便走到了门口,啪的一声关上了灯。 再然后,就毫不留情面的关上了门。 关门带起的风吹的我头发动了动,我后背发僵,终于颓败的垮下了肩膀,红了眼睛。 让佣人给收拾出一间客房来,我躺在床上,整整一夜都没有睡着。 晚上我刻意没锁门,甚至还把门拉开个门缝,想看看宗政烈晚上会不会偷偷的来瞧瞧我。 谁知我干瞪眼了一晚上,都没有瞧见半个人影。 失望的情绪越攒越浓,我回想起宗政烈曾经对我的宠爱,再对比现在,心里就好像塞满了没熟的青杏,又酸又苦。 第二天一大早,我担心宗政烈起床会经过我的房门看到我故意不关房门的囧样,便早早的起床反锁上了房门。 整整一早上,只有孩子们上来叫过我吃早饭,跟我道过别,哪怕我没有下去吃早饭,宗政烈都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 就好像,昨晚我闹得那场别扭,就是我的独角戏一样。 站在客房的窗户前,我目送着宗政烈乘车离开,望着他的车渐渐的走远,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哭出了声。 呆呆的在卧室里坐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严司翰来云园找我商谈d&l併入严氏集团的事情。 见到我,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难看。 皱着眉头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严司翰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有些担忧道:「小可爱,怎么回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就是这么一句很平常的问候,却如同炸开堤坝的炸药,一下子就令我的泪腺失了控。 我耷拉着头坐在沙发里,眼泪啪嗒啪嗒就又掉了下来。 严司翰一瞧,更急了,连忙起身蹲在我身前,放柔了声音道:「别哭,别哭,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我帮你解决,你别哭。」 「我,我觉得……宗政烈,宗政烈,我觉得宗政烈不爱我了。」 将多日以来的怀疑说出口,我顿时有些崩溃。 哽咽的将回国这段时间宗政烈对待我的态度跟严司翰说了一遍,我委屈道:「这么久了,他不仅不理我,也从来没跟我提过復婚的事儿,你说,他这不就是摆明了在逼我主动提出分手吗?」 本以为严司翰听完之后定会义愤填膺的陪我一起谴责宗政烈,谁知他听完扑哧一声就笑出了声。 看着他艰难憋笑的样子,我泪眼朦胧的叱他:「你笑什么?」 「小可爱,我发现你这人真是少根筋。」 严司翰无奈摇头:「他这哪里是在逼你提分手,这分明是在逼着你讨好他。」 「况且你们根本就没离婚,復什么婚,傻丫头!」 没、没、没离婚? 我眼睛一瞪,充满了不可置信。 离婚协议书是我们俩亲自签下的,离婚证上的钢印也是真的,怎么到了严司翰这儿,反而变成没离婚了? 似是看出了我的满腹疑惑,严司翰抬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坐在我身侧的沙发上道:「你可知道这离婚证,是谁给你们办的?」 我摇头。 「这离婚证啊,是宗政烈那个老谋深算的堂哥给你们办的。」 「你的意思是他造假?」 「是这么个意思,这傢伙手段超绝,当初硬是把宗政烈也给矇骗了过去,就为了逼着他主动回宗政家。」 严司翰的话,着实惊了一跳。 我眉头狠皱,脑海里一瞬间便浮起了宗政丞那张阴冷的毒蛇脸。 思忖了一下,我推测道:「莫非……我去见严修这事儿,是他设下的一个计?」 严司翰轻笑:「何止,据我推测,早在送孩子们去美国留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布这个局了,否则,他才刚去美国,怎么联繫上的严修?」 「你是说,宗政丞早就已经开始怀疑严荣欢了?」 「极有可能,否则,他怎么会知道我在美国的种种动向,并且在我的秘密基地跟我洽谈合作。」 严司翰嘆了口气:「不瞒你说,我是在跟他合作之后,才知道他已经找到了我在国内藏着三宝的地方,将三宝秘密转回了宗政家,交给了宗政烈。」 「宗政烈知你是因孩子才被迫委身于严家,又收到了你故意涂改过几个字的来信,便更加确定了你的处境,便跟宗政丞联手演了一齣好戏,让严荣欢信了真,全身心的投入那个项目,这才为我争取到了暗中转移严家资产,收买严家骨干的机会,否则以我一人之力,怕是不能这么快便让你毫髮无损的脱身。」 听完严司翰的话,我整个人都陷入了后怕当中。 别的不说,光听严司翰这么跟我轻描淡写的描述,我就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兇险,更何况他们三人曾经可是置身其中。 又跟严司翰聊了会儿,许是见我没什么心情谈工作,他便拍了拍我的肩膀,留下一句他改天再来,便走了。 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我抬手拍了拍哭的发僵的脸蛋,忽然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干劲。 所谓对症下药,既然我已经明白了宗政烈跟我冷战的原因,那么接下来,我便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 ps:短篇《此情此爱难为卿》发布了,搜索尽歌或者书名,就可以找到,就在粉色书城哟!超级好看!快点一睹为快吧! -- 番外之宗政式冷战二 说干就干! 打定主意,我便立刻行动起来! 宗政烈这人,外冷内热。 若想化解他的冷,便要勾出他的热。 整整一个下午,我上窜下跳、换位思考、反覆排练,直到临近宗政烈下班到家的点儿,我才终于逼迫自己沉下了心,冷静下来。 装模作样的坐在沙发上,我故意摆了个撩人的坐姿,企图在宗政烈一进门之际,就先给他视觉上的一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竖着耳朵,时时刻刻听着屋外的动静,却是纹丝不动的听了近一个小时都没能听到半点动静。 终于,就在我腰酸背痛腿抽筋,实在是维持不住这撩人姿势之际,家里的电话响了。 是徐凯打来的电话。 电话内容很简单,宗政烈那厮……出差了! 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就是在今天,他丫的出差了! 而且一出就出去了法国巴黎,一去就要去个把月! 听完管家小心翼翼的汇报,我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果然,在宗政烈这只厚黑王面前,我还是太嫩了。 精心设计的一番大计,轻而易举就被他一个商遁给破了! 在沙发上呆坐了五分钟,我抬眼看向巴巴儿的守在我跟前的管家:「万叔,他今儿早上出门的时候,脸色如何?」 万叔回忆了一下,笑着大道:「先生下眼睑乌青,面色略显疲惫,想是昨晚没有睡好,不过早餐倒是用了不少,连同您那份儿也一块儿吃了。」 「嘿嘿。」 我暗笑,一改刚才的颓废之势:「万叔,劳烦你帮我订最早的一班机票。」 「可是巴黎?」 「这还用问吗?」 「我这就去办。」 我到了巴黎的时候,巴黎的太阳才刚刚升起。 宗政烈那班飞机比我早几个小时,我摸到宗政烈入住的酒店时,他还没有起床。 坐在酒店的大堂里一直等到了中午十分,宗政烈领着徐凯一行人才从电梯里出来,往酒店外走。 酒店门口已经停好了一排黑色的轿车,门童恭敬的站在车边扶着车门,几个面熟的保镖从车上下来,守在车的四周。 大堂内的光线很不错,衬得金碧辉煌的装修愈发的富有欧洲气息。 高高的奢华吊顶之下,宗政烈双手插兜,迈着带着几分雅痞的步子由远及近,他似是没有看到我,又像是故意装作没看到我,就那样保持着稳定的走路速度,又由近及远而去。 眼瞧着他就要走到车边坐进去,我咬了咬牙,轻哼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窜到了门口,在他坐进车内的下一秒便挨着他钻进了车里,啪的一声,拉上了车门。 将车门反锁,我根本不给宗政烈反应的机会,不由分说便挺身抬腿扭屁股,面对面的岔开腿坐在了他的腿上。 四目相对,宗政烈却是没有丝毫的惊慌或是意外之色。 他淡定的望着我,脸上依旧保持着他那淡漠的神色,由着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往他的怀里蹭。 司机是这边安排的,见这情形,大概以为我是某个不知死活的想要攀附权贵的女人,脸色怒容毕现,张嘴就要斥我。 我扭头瞧了他一眼,正欲解释,耳边就传来了宗政烈清淡的声音:「无妨,开车。」 一口流利的法语,令那司机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我得意的朝着那司机勾了勾唇角,见他一脸憋屈无处诉说的模样,我故意勾着宗政烈的脖子,狠狠的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给他印了个口红印。 这下,那司机的脸色更精彩了。 他瞪了瞪眼睛,吹了吹茂密的鬍子,终是乖乖转回头去,默默的开车了。 脸上的笑容不由咧的更开,我转头搂紧宗政烈的脖子,用身子蹭他:「怎么?觉着我人老珠黄了,配不上你了?」 宗政烈不说话,只是拿起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唇上的口红印。 我弯着唇角盯着他瞧,待他收起手帕,我笑着就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个口红印。 宗政烈也不恼,依旧保持着先前的表情,耐心的用手帕又擦干净了嘴巴。 见状,我心里不禁有些不服气。 哼了一声,我从包里掏出口红,涂好嘴唇便捧着他的脸,在他脸上的每一处地方都落下了一吻。 瞧着他满脸口红印的样子,我恼道:「你别想用冷暴力就舍了我这个糟糠妻,你越冷,我就越热,你越跑,我就越追,你越不肯亲近我,那我就越主动亲近你,反正我白子悠这辈子就认准你这一个男人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别想摆脱我这个黄脸婆!」 宗政烈的唇角动了动。 只是眨眼间,他便又恢復了淡漠的模样,就好像刚才的那一几不可见的笑容是我的错觉一样。 心中一甜,我终于找到了一丝成就感。 趁热打铁,我不等他有所回应,便直接搂着他的脖子,朝着他的唇上狠亲下去。 这一亲,我可谓是将这些年宗政烈教给我的那些窍门技巧都发挥了出来。 尽管他不作回应,尽管他连搂着我都不肯,可我还是吻得热烈,吻得忘我。 一直吻到车子停下,吻到他不受控制的支起了帐篷,我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松开他,从他的身上下来,坐在了一边。 从他的口袋里摸出房卡,又顺手在他的帐篷顶上摸了一把,我推开车门,附在他耳边丢下一句我在房间等你,便下了车,招了个计程车扬长而去。 刚上了计程车没多久,手机便收到了几条微信消息。 我点开一瞧,不由笑了起来。 是徐凯发来的消息。 他一连给我发了很多个跪地叩谢的表情包,末了又加了一句:解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活菩萨啊!请受小的n拜! 给他回了个免礼免礼的表情包,我收起手机,脑海里不由浮现起了宗政烈刚才那一瞬间的昙花一笑。 心中甜意不由更浓,我想了想,便找到严司翰的微信,将徐凯的那个表情包给他发了过去。 果然男人更懂男人啊…… 冷战了这么久,我却只懂得跟宗政烈硬碰硬,殊不知女人如水,对付男人,温柔攻势才是最强武器。 番外之宗政式冷战三 舟车劳顿,再加上多日积攒的焦虑,导致我刚回酒店房间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醒来天已经黑了,我坐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房间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宗政烈居然没回来。 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注意到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我心里久违的那丝甜蜜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起身下床,我将房间里的所有灯都打开,确定没有宗政烈回来过的痕迹之后,我不禁狠狠的皱了下眉头。 得,还挺来劲儿。 气急反笑,我点点头,简单的收拾了下就提着包出了门。 跑去先前就打听好的店里扫荡了一批情趣衣服,我回了酒店,直接就给宗政烈打电话。 果然,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他挂了。 再拨过去,干脆连挂都懒得挂了,直接无人接听。 捏着手机,我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看了会儿,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你不接电话,总有人接! 抓起一个手提袋,我将里面的衣服倒出来换上,走到镜子前就给徐凯拨了个视频电话。 徐凯自然是不敢不接我电话的。 刚拨出去,那边就接通了。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徐凯的脸,那边就传来一句很大声的「卧槽!」 紧跟着,那边的画面就晃动起来,似是被人塞到了哪儿。 我扬唇坏笑,自顾自的对着镜子摆弄起我排练很久的姿势来。 果然,不等我多做几个动作,宗政烈暴跳如雷的吼声就传了出来:「白子悠!」 「限你二十分钟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对着镜子划了一下电话簿,我朝着镜头露出个明艷的笑,便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随手丢在一边,我倒在沙发里,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摸过手机,我点开计时器,晃着脚丫子默默的盯着上面快速跳动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着,大约过了五分钟,房间里的灯突然全灭了。 脸上的得意笑容一僵,我起身按了几下开关,又跑到窗户前朝外面看了看。 注意到只有这家酒店停电以后,我心里莫名就浮起了宗政烈的脸。 看了眼手机上已经断开的wifi,我哼了一声,直接连上了流量。 想用断电阻止我,想得美。 点开微信,我正准备给大壮拨个视频电话以表示我的睿智,就发现微信上方显示着无法连接。 眉头微蹙,我点开飞行模式,连续连了好几次流量都无法上网。 心里腾的升起一股子闷气,我握紧手机,抬步就往门外走。 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对面大楼的霓虹灯映照进来,将房内的摆设勾勒出淡淡的剪影来。 连着在桌角椅背等家具上撞了几下,我才气闷的拉开门。 门扇带起了一阵风,夹杂着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我皱着脸微愣,正想抬眸,一只指腹粗糙的大手就勐地抓住了我的后脖颈。 五指发力,大手的主人轻松就将我拎了起来,直接提回了门内,怼在了玄关处的矮柜上。 后腰磕得有些疼,我低唿了一声,声音还未来得及散尽,两瓣火热的夹杂着戾气的唇便堵住了我的嘴。 剧痛瞬间从我的嘴上传来,血腥味弥散间,那只提着我的大手便转战我的腰间,用力一抬便将我放在了矮桌上。 身后的银器金瓶哗啦啦的被挤落一地,他不等我坐稳,便蛮狠的挤站在我腿间,直接将我的包臀裙挤扯出一个大口子。 嘶啦的声响在幽暗的房间里十分刺耳,紧跟着,就是一声从头上砸下来的冷笑。 「在美国待了几个月,别的没学会,下作本事倒是学会不少。」 冰冷的字眼如刀般捅入我的心,未坐稳的身子一僵,所有的慌乱顿消,只余下了本能涌出的刺痛与愤怒。 指尖狠狠抠住柜沿,我扬唇,伸手就把宗政烈推到了一边。 跳下矮柜,我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就解身上的制服。 狠狠地将制服揉成一团甩在地上,我套上原来的衣服,收拾东西就往门外走。 整个过程,虽然房间里没有开灯,我依旧可以看到他斜倚在矮柜上淡然自若的姿态。 经过他的时候,我终是没忍住,冷声道:「宗政烈,我白子悠虽然爱你如命,但我还没有下贱到踩着尊严求你回头的地步!」 「哦,可我记得,你的第一次高·潮就是在捨弃尊严之后得到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含在嘴上,却没有点燃。 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下,我回想起跟宗政烈的初识,以及我给他当二奶的往事,眼眶忽然就红了。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我攥紧拳头,转身就欲往宗政烈的身上捶! 可手还未落下,手腕就被他紧紧抓住。 将嘴里的烟摘下掐断,他随手一丢,便蛮横的将我夹在了臂弯。 将我丢回床上,他欺身而来,伸手就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俊脸凑近我的脸,他眯着一双星眸,声音很轻很轻,却无比清晰道:「白子悠,我告诉你,不论是尊严,还是地位,乃至你身体的每一寸,都是我宗政烈给你的。」 「我能捧着你,就能毁掉你,不要拿我对你的爱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 「记住,我是你男人,由心至身、彻彻底底征服了你的男人,若是胆敢再让我体会一次戴绿帽的滋味,」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温柔极致:「我就杀了你。」 多年的隐忍,多年的不爽,终于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宗政烈眼眶微红,星眸中跳动的火焰足以说明他这些年过得究竟有多么的憋屈甚至委屈。 明明是一番恐吓的话,可我却未从其中听出一丝杀意。 想到这些年我做过的错事,以及他明明那样倨傲却屡屡包容我的卑微,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刚才的他,可真像初识时的他啊。 爱教会了他包容和退让。 却教会了我恃宠而骄和有恃无恐。 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我哽咽出声:「老公,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这些年,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他解我的扣子:「我需要你的身体力行。」 --- 围脖:北冥有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