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闯王》 第1章 引子 穿越 “我叫王小明,自从有记忆起,便一直生活在孤儿院中,当时的院长大概要给十几个孩子起名字,这对于文化水平不高的院长来说是个难题,于是便翻开儿子的小学课本,看到了书上的主人公小明,再想想隔壁的老王。。。然后一拍脑袋:有了!于是我就顶着这个有点羞耻的名字生活了28年” 作为一个孤儿,王小明在八岁那年被政府拉了壮丁,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和国特工,经过十几年的训练,王小明接到了他的第一个任务——探索传说中的遗迹,找回可能存在的神器。 “什么?!”王小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都是卫星上天,嫦娥奔月的年代了,神器是什么意思?神话中的遗迹又是什么鬼? 作为一名新时代下的良好青年,王小明表示自己唯一知道的神器就是屠龙宝刀,还是点击就送的那种。 一纸调令,王小明就被紧急调往喜马拉雅山脉深处的一处地点。 乘坐着武直十,八名最顶尖的特勤人员顶着漫天的风雪下到了重重冰雪覆盖的断崖之下,来到了遗迹的入口。 青铜浇铸的大门,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在这终年冰雪之地,唯有淡淡的铜锈证明了时间在它身上留存的痕迹。 入口旁则有一块石碑,上面罗列着几个古文字,经过破译之后竟为:“黄帝祭天之地!” 上古之事早已不可考,炎黄之事向来只存在于口耳相传之间,这处遗迹仿佛揭示了那段历史的存在。 深入遗迹之后,便是一段漫长到几乎让人窒息的甬道,倾斜向下的地底通道不知道深入到了山脉的何处,连与地面联系的通讯信号都已经消失不见。 越是向下空气越是稀薄沉闷,一行人戴上了简易的氧气瓶继续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远处的亮光,甬道的出口到了。 踏上甬道的尽头,眼前是一处偌大的空间,王小明向上看去,却看到了无尽的。。星空!在这地底的深处,点点繁星映照了整个空间,之前看到的亮光便是来源于此。 星光如水,洒在身前的石径之上,弯弯曲曲的小道直通向远处一处宏大的祭坛,远远望去它仿佛坐落在星空之上。 石径的两旁,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其间隐隐有暗红色的岩浆闪过,一股硫磺的气味扑面而来。 一行人都惊呆了,望着这仿若神迹的一幕,王小明的三观碎了,难道上古时期那些神圣仙佛都是真实存在的? 即便受到了剧烈的冲击,这一组精锐小队也没有放松警惕,留下两人在原地警戒后,剩余的六个人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这条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石径。 沿着石径慢慢前行,众人却都没有注意到身下深渊的石壁之上,一双可怕的眼睛一闪而逝。 无声无息间,暗红色的蛇信快於闪电从石径下伸出,走在最后那名特勤战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直接拖入到大张的蛇口之中,接着便是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只留下手中的95式自动步枪掉在原地。 身后的动静惊动了前面的人,王小明转过身一看,顿时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是一条身形不知道多长的大蛇! 褐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鳞片,庞大的身躯一直连绵到身下的黑暗之中,仅仅一个蛇头便有水牛般大小,带着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更恐怖的是,蛇身上生有数米长的双翅,这蛇会飞! 层层叠叠的蛇躯完全截断了一行人的归路,剩余的五个战士立即从身后拿出自动步枪朝着怪蛇开火,特制的高强度合金穿甲弹打在鳞片上,却只能激起一流星的火花。 见完全没有效果,王小明刚想咬牙从背包中掏出几颗手榴弹给这畜生瞧瞧时,却有人比他更快。 旁边那个特勤战士靠的近了些,直接被蛇信卷住半身,朝着蛇口拉去。临死反扑之际,直接将背包中七八个手雷的拉环都扯了下来,然后只看见这畜生口中冒出一阵青烟。。。 叠在一起的蛇躯完全截断了一行人的归路,剩余的五个战士立即从身后拿出自动步枪朝着怪蛇开火,特制的高强度合金穿甲弹打在鳞片上,却只能激起一溜星的火花。 王小明整个心都沉到了谷底,大声喝道:“跑!不要回头!”。这怪蛇简直超越常理,根本不是这一行人能够对付的。 生死时速的竞赛开始了,王小明一马当先向着前方祭坛跑去,把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甩到了身下的深渊之中,这时候多一点负累都是致命的。 王小明越跑越慢,肺部好像缺氧一般火辣辣的,身后不时传来的惨叫声简直如同催命符一般,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大,直到身后一片寂静。 其他人都死光了! 一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感觉涌上心头,王小明感觉血液都要凝固起来。 身后一股劲风传来,有危险!王小明当即一个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暗红色的蛇信险险擦着腰间就错了过去,带起的尖锐声响让王小明头皮发麻。 逃得一命的王小明连滚带爬地跑到那处祭坛之上,而身后的怪蛇在祭坛入口处停了下来,不断变换的蛇身在祭坛外游来荡去,但始终不肯上前一步。 刚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王小明这才有心情打量这座宏伟的祭坛,却发现方圆数里的广阔地域上只有中心插着一柄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这处祭坛大有古怪!王小明小心翼翼地朝着祭坛中心走过去,仔细打量着这柄立在地上的古剑。 这是一把黄金色的长剑,剑柄处刻有密密麻麻的古文字,王小明看了半天,也没能认出一个字来。然后是雕刻着各种图案的剑身,有山川,有树木,有花鸟,有虫鱼,无不刻印的栩栩如生;转到剑身的另一侧后,上面竟然刻画着一片日月星辰! 王小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这是。。。那把传说中的神兵!”。 华夏的历史上,只有一把剑有这样的特征,那就是轩辕剑。 传说此剑是由众神采首山之铜所铸,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是由天界诸神赐于轩辕黄帝的旷世神剑,其内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王小明激动得站都站不稳了,连忙上前把握住这柄剑,刚欲拔起,却感觉头顶的星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无形的压迫感隐隐传来。 抬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星空还是那片星空,静谧的星光洒在祭坛之上,将周围的一切映衬的清清楚楚。 看来是多虑了,王小明晃晃脑袋,将长剑一寸寸拔起。 在剑尖完全脱离祭坛的刹那,一道银白色亮到极点的闪电猛然自虚空中劈下,极度的高温连空气也被扭曲,炸裂,无形的音爆让人简直欲呕! 瞬间的变故惊呆了王小明,千钧一发之际,他抬起手中剑狠狠地向着半空劈去。 一道无形的波纹划过,这道威力无穷的雷电竟然被平整地劈成两截!余下的威力传到王小明身上,让他的头发根根倒立。 虚空之中,雷暴更加密集,之前还平和静谧的星空此时仿佛要灭世一般,不断有刺目的雷霆在其中翻滚,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天道如此!”王小明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这四个大字,反手一划,王小明划开了自己左手的动脉,鲜血流下,渐渐染红了剑身,鲜血和生命唤醒了剑身之中蕴含的伟力,古朴的剑身第一次被点亮,剑身之上,山川草木日月星辰都在渗透着光芒。 王小明用尽全力,朝着头顶的虚空挥去,空间炸了开来,时间也紊乱了,而灵魂则附身在古剑之上,穿越了时空的漩涡,前往未知的终点。 。。。。 史书记载,乾朝末年,有天火坠于黄土高坡,白日清晰可见。 这道天火便是轩辕剑穿越虚空留下的轨迹。 王小明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下,而正午火辣辣的阳光将嘴角都晒得干裂开来。 腰间的长剑还在,王小明伸手握住剑柄,一股心神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但原本神剑中的那股伟力早已经消失不见,空荡荡地仿佛一条干枯的河流。 剑身之上,那山川草木、日月星辰的刻纹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光滑的剑身甚至还带有几分裂纹,看上去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 在路边休息了一会,王小明也理清了脑海中浮现的原主人留下的杂乱无章的记忆。 身体的原主人名叫李闯,是村里老人起的名字,也算是有几分寓意,总比万恶的小明小红强多了。每当想起前世这个被随意起的名字,王小明,不,是李闯都有种深深的羞耻感。 而自己所处的世界,和前世有着惊人的相似,秦朝之前的历史一模一样。历史的拐点发生在沙丘。 在原本的历史之中,秦始皇本该驾崩在这个原本是殷纣王豢养禽兽之处,死在自己的第五次出巡途中。而在这个世界却是秦皇在沙丘粉碎了赵高胡亥的阴谋,不仅本人在沙丘幸免,还将历史上的秦二世胡亥和中车令赵高就地斩杀。 始皇不死,天下的反秦势力是真的倒了大霉。uu看书 uuanshu先是轰轰烈烈的大泽乡陈胜吴广起义,这个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被半路镇压。接着便是原本的六国反秦余孽接连遭到清洗,西楚霸王项羽在实力对比的碾压之下接连惨败,被打的好像丧家之犬,跑到太行山脉深山之中当起了人猿泰山。 直到公元前200年,沙丘之变的十年后,始皇帝才寿终正寝,公子扶苏接位成为秦二世。 扶苏应该算是位贤明的君主,上任后实行了一系列的缓和民生的法令,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秦二世三年黄河泛滥,山东河南数十万人沦为难民。饱受秦苛政之苦的百姓加上本就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六国余孽,在黄河地区再一次掀起了反秦的烽烟。 不得不提一下汉高祖刘邦,原来的历史之中刘邦起兵反秦时已经38岁了,而在这里始皇晚驾崩了十年直接耽搁了人家的造反大业,等到秦末的烽烟拉起大幕,刘邦同志已经50岁了,刀都提不动了你和我谈造反?堂堂的大汉还没开始就消失了。 之后数十年的战乱、割据,直到乾朝太祖赵禹行平定乱世,距今已经太平了四百余年。 四百余年的安定之后,乾王朝也逐渐日落西山。乾景帝十四年,先是河南之地遭遇严重瘟疫和旱灾,黄河断流,而天灾频发第一个活不下去的就是老百姓了。灾难来临后,李闯作为地主家的佃户之一,在去长安寻找食物的过程之中饿晕在路旁,这才有了王小明的穿越。 站起了身,李闯将手中长剑背负在后,抬起有些发晕的脑袋,沿着山路继续走下去,那是长安的方向。 第2章 偶遇 长安作为天下闻名的国都,是整个河洛之地最重要的粮仓,城中粮食堆积如山,更何况作为史书上记载千年古都,其影响几乎贯穿了整部历史,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自然要去目睹一下长安的景象。 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李闯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阵阵虚弱感不断传来,而在这山林之间连只鸟都见不着,就算想要猎些吃食也不可能办到。 李闯将剑身驻在地上,靠在附近的一颗大树下休息,路旁却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行十几余骑自东边而来,人人带刀佩箭,远远望去便有一股杀伐之气传来。 等到近处,李闯才看清楚领头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后则跟着一个小丫头,灰头土脸的也看不清样貌,却处于队伍的正中心,被重重保护起来。 李闯眼睛一缩,他发现这群人身上暗红色的痕迹不是其它,正是风干后的血液! 暗暗将手握到背后的剑柄之上,李闯警惕地看着这一行越来越近的骑兵,怕不是什么山贼土匪之类。 等到了近处,这队伍却停了下来,接着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李叔,看这人快不行了,给他点干粮和清水。” 领头的那个中年男子皱起了眉头:“小姐,如今我们的粮食所剩不多,而这一路来见到的流民早已数不胜数,又能帮得了几个?” “之前是追兵甚急,也顾不得其他,如今安稳下来,怎么还能见死不救?”那个马上的小姑娘看着李闯凄惨的样子,不忍心地说道。 主家发话了,那个中年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驱马过来将一葫清水和一张大饼仍在李闯身上,就接着离开了。 李闯手还握在藏在背后的剑柄之上,却见这从天而降的珍贵的食物和清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行人早就已经远去了。 看着胸前的大饼和葫芦,李闯心里泛起一阵淡淡的暖流,在如此混乱的世道之中,还是有好人的。 饱餐一顿后,身上也有了几分力气,李闯将剩下的半张大饼揣在怀中,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山路难行,不像朝廷修筑的驰道那般平整,李闯独自一人走了大半天,也不见半个人影,此时已经到了夕阳西下时分,李闯也停了下来,到林中随便捡了些柴火,将干草卷成鸟巢状,用钻木取火的方法升起了一堆篝火。 正当李闯想拿出怀中的半张大饼就着清水吃顿晚饭时,前方却传来了厮杀的声音,还有兵器碰撞的响声。李闯当即爬上身旁的大树上观察,只见远方的山道上有两方人马一追一逃,而被追杀的一方正是白天给自己吃食的中年男子! 之前十余骑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了七八人,还身上个个带伤,连马匹也不见了,被追的甚是狼狈,看来是中埋伏折了快马。 而追杀之人的头领是个黑衣的精壮汉子,带着数十人在身后,手中的一把横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活捉那个小丫头,谁先得手有重赏!”,那个黑衣首领高声喊道,后面紧跟着的几十个汉子顿时士气大振,追赶的更紧了。 今日受了这小姑娘的恩惠,自然要出手相助,李闯二话不说,背着长剑就朝前方赶去。 中午的那个中年男子也发现了迎面而来的李闯,看样子是有意相助自己这一方,便大声喝道:“小兄弟,后面这群山贼人多势众,不是一个人能对付的,赶快逃!” “无妨,兄台且先安坐,看我如何杀贼!”李闯说完,便直接抽出长剑,挡在了山道之上! 见李闯如此胸有成竹,那个领头的中年男子也不再逃了,带着小姑娘和几个侍卫停在了树下,这一路的逃命和厮杀抽空了他们的体力。 对面的黑衣男子见李闯一个人挡在路上,手中还拿着一把黄金色的铜制古剑,明显有些不屑。 “年轻人,大侠可不是人人能做的,凭你一个人还想拦住我们几十个人不成?到时候被剁成肉馅可别后悔。”黑衣男子掏掏耳朵笑道,身后的数十个山贼也发出一阵哄笑。 “白日之下杀人劫财劫色,像你们这种山匪死不足惜!”李闯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对于这种动辄杀人的行径很是愤怒。 “杀人劫财?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这把古剑,平日里赏玩赏玩就罢了,能经得住我几刀?”见前面的小姑娘不再逃了,这黑衣男子也有心情开开玩笑了。 由百锻钢铁炼出来的好剑,剑身都是银白色的,若是能掺杂一些其他的矿石还会泛着青黑色。像这种由铜所制的长剑,早在春秋之时便已经被淘汰了,而流传下来的古剑多半只有收藏价值。 李闯自然不会给这些山贼解释什么,传说中的轩辕剑可是号称无坚不摧,无物不破,uu看书 ww 当日的天雷都能劈开,更何况这些人手中的刀剑了。 右手持剑,李闯以剑代刀,扭身聚力斜劈了下去。对面的那个山贼连忙挺刀抵挡,却并没有什么卵用,连人带刀自下而上被平整地劈成两半,各种脏器掉落了一地。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震慑了所有人,对面那个黑衣男子再也笑不出来了,惊恐地握住了手中横刀。 既然已经出手,李闯可不会给对面反应的时间,再次一个跨步接近一人,寒光闪过,又一名山贼的喉咙间爆开血雾,连同断掉的半截刀尖一起倒在了地上。 “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领头的黑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狠意,带着剩下的数十人包围了上来。 李闯并不以为意,手中长剑横扫而过,上前挥刀的数名山贼躲闪不及,再次被分为两段,而之前的那个黑衣男子则在千军一发之际闪了开来。 场间的血腥味逐渐浓重起来,李闯持剑杀入了人群之中,寒光所过之处,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抵挡。 渐渐地,李闯也感觉出来自己的身后较穿越之前有了很大的提高,丹田处竟然有一缕雷霆存在,电光所过之处,无论是出手的速度还是行进之间的腾挪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熟悉的刺痛感让李闯回想起了当日祭坛之上的天雷。 看来那道天雷给自己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好处。 这些山贼再怎么凶悍,面对盏茶时间过半的伤亡,也直接溃败开来,三三两两地朝着两侧的山林逃去。至于那领头的黑衣男子,见形势不对早就溜掉了,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3章 下江南 目瞪口呆地看完李闯的表演,之前打算做拼死一搏的中年男子一行人还在树下摆着防御的姿势,见李闯收起了长剑,这才反应过来。 “这位小兄弟武艺之高,简直世所罕见,在下李文忠,忝为侍卫长,这位是我家小姐姓赵,名玉儿,多谢兄台援手”,那个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介绍道。 “李侍卫不必多礼,在下李闯,也算是个本家,之前受人恩惠,自然要援手相助”,李闯拱手说道。 “不知小兄弟想要前往何方?”,见李闯这么好说话,那个领头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看这一行人明显是从长安方向来的,倒是可以问一下接下来的路程,李闯回道:“在下欲前往长安,不知此处还有几日路途?” “去长安?!”李文忠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长安已被叛军攻陷了,这天底下最大的反王洛川红带着三十万大军,围攻了近一个月,已在前不久攻破城墙,现在城中早已成地狱。” “连都城都陷落了,大乾完了?”李闯愣在了原地,没想到这改朝换代来的如此突然,正处于战乱之中的长安自然是不能去了。 见李闯一副惊呆的样子,李文忠趁势邀请道:“小兄弟不如一同前去洛阳,我等主家在洛阳也是世家大族,到时候寻个安身落脚之地不成问题。” 此处距离洛阳甚远,身上携带的干粮并不够撑到走出这片山林,既然对方诚心邀请,李闯便答应下来。 收拾好行李,李闯帮几个受伤的侍卫包扎好伤口,一行人便向着洛阳走去。 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闷,李文忠和身后的那个小姑娘都低着头,神情黯然,只是偶尔有几声呻吟传出。在这个没有消毒和麻醉的时代,受伤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天色渐晚,一行人在原地停下扎营,李文忠叫了几个人捡了些干草作为床褥,自己则是搬来柴火升火取暖。 草草吃过晚饭后,李闯主动承担起了守夜的任务,其他人经过一天的追杀和被追杀,早就累的精疲力尽。 山中夜深寒重,李闯一边烤火一边回忆起了这两天不可思议的经历,却忽然听见旁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扭头一看,是那个小姑娘起身过来取暖。 坐在篝火旁边,小姑娘望着跳动的火焰愣愣出神,两人相对无言。 渐渐地,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传来,是那个小姑娘双手抱膝,抹起了眼泪,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泪水混着脸上的泥土,很快变成了花猫。 李闯见状,起身来到这个小姑娘身边,用袖子小心地帮她擦干泪水。 “父亲、母亲,还有兄弟姐妹都死在城中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我真的好害怕...”,如同找到了什么依靠般,小姑娘把身子缩进李闯的怀里。 白天的坚强只是伪装,时刻面临的生命危险让她忘记了悲伤,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眼泪不可遏止地流淌下来。 李闯回想起了原来世界中的摇篮曲,一边轻哼一边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盖在小姑娘的身上,她那小小的身子却像暖玉一般舒适,但李闯心无杂念。 就像穿越之前的原身的遭遇一样,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最不缺的就是悲剧。 天色渐渐放亮,那小姑娘在李闯的怀中睡的特别安心,也许是李闯之前的出手相助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一直到天色大亮这才醒过来,看见自己歪在李闯的怀里,脸一红便起身跑开了。 经过几日的相处,李闯和这个小姑娘也渐渐熟悉起来。 赵玉儿,据说是长安城中世家大族的千金,不过这个所谓的世家大族并不简单,像李文忠这样的死忠,在短时间内很难培养出来,大都是从小开始训练。 而她身边的侍卫即使身处绝境也没有抛弃她独自逃跑,这样忠诚不是一般的家族所能够拥有的。 连续走了几天的山路,终于到了朝廷之前修建的驰道上。道路渐渐平整起来,流民也多了起来,两旁随处可见乞讨者。 洛阳向来是富庶之地,大旱所导致的流民都向着洛阳寻食而来。但是饥荒之年,粮食价格一路飞涨,即使是洛阳的余粮也没有多少,若是天底下少几位反王,朝廷还能从江南漕运过来粮食以解燃眉之急,不过如今这局势,南北漕运早已断绝,各路反王拼命积蓄粮食,哪里还有救济流民的想法。 乾朝局势日益恶劣,在内起义的农民军越来越多,义军已成烽火燎原之势。在外北方游牧民族多次叩关南下,在河南、陇西、云中以及雁门地区如入无人之境,早已无力赈灾。 随着一路前行,长长的道路两旁不时有饥民倒在路边,再也醒不过来。路旁的尸骨有的无人收殓而发臭,这幅末日搬的景象对李闯的内心造成了严重的冲击。 前世在战乱的中东地区,也不曾见过如此大规模的惨象,生命就如同草芥般层层跌倒,这一刻李闯深深的体会到了乱世的残酷,历史之中一句轻飘飘的水深火热,背后掩藏着多少悲惨。 随着死难的人数越来越多,整支队伍也变得沉默麻木起来,面对人间地狱,李闯也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力,自己一个人又能改变些什么? 时也命也,无论是偶然还是上天有意的安排,李闯还未意识到他无疑是最有资格结束这一切的几个人之一。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在人群中流传起来,河南境内最大的一股反贼势力李子通,自号定阳王,率二十万义军已将洛阳包围,洛阳周边地区已被封锁,连只苍蝇怕也飞不过去。 这一下不仅流民躁动,李闯所在的队伍也慌乱起来,尤其是受伤较重的几个侍卫,无力周转,见洛阳回不去了,不由得嚎啕大哭。uu看书 .uukhucm 伍停留在原地休息,李文忠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将十余个侍卫聚在一起拿出个主意。虽然赵玉儿名义上是主子,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半大的丫头,又能有什么想法? “实不相瞒,我等乃是皇家内卫,平时负责保护永阳公主的安全。长安城破之时,皇族大多被杀,幸存者寥寥无几,我等乔装异服,侥幸逃生。”都到了这种时候,李文忠也没必要再掩藏身份了,见李闯也算是可靠之人,直接坦白道。 “没想到赵玉儿还是个公主”,这一路的逃亡,这小丫头整日里灰头土脸的,和公主这两个字丝毫不沾边,李闯并没有看出来。 不过以如今的时势,这个身份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沉吟片刻后,李闯说道:“如今这时势,洛阳陷落只是时间问题,反王李子通和洛川红各自占据长安和洛阳,未来中原之地必将大战连天,目前唯有江南之地粮食尚算丰足。” “江南之地路途遥远,就粮食而言并不足以支撑到那里”,赵玉儿皱眉道。 “我同意去江南”,李文忠说道。 对于粮食的问题,两人都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手中有刀,有剑,乱世之中怎么会缺一口粮食!” “我们都去江南。”其他人也都想到了这点,留在北方迟早会被洛红川或者李子彤找出来杀掉,局势较为混乱的南方反而是相对安全的去处,身份所累,天下之大也只有江南能够容身。 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去江南,却将整个天下都搅了个天翻地覆。 第4章 剿匪 乾朝一统四百余年,对江南地区进行了四次的大规模移民,等到乾朝中后期时,江南地区已经成为了重要的粮食来源之地。 中原大地已形成两强对峙的格局,反王李子通重兵围于洛阳,洛川红占据长安,双方数十万大军遥遥相对,大战一触即发。自古以来,统一天下者多是由北向南,占据了北方基本也就问鼎天下,唯一的例外只有明朝的朱元璋。 北方山川地势险要,多出精兵悍卒,燕赵、河套地区更是养马之地,可以组建精锐的骑兵,有天然的优势。 自长安南下,没走几日,李闯一行人粮食便消耗殆尽,本来就只带了半个月干粮,一路上省吃俭用,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遥遥望去,前方有炊烟升起,等到李闯进入村子时,发现村中村民留下的不多,都饿的面黄肌瘦。 这些年先是大旱,地里的收成本就不好,后是朝廷为了剿灭各路造反叛军,已经数次增加赋税,家家户户已经没有存粮了。 在村子里停留了一夜,听村民说附近有一伙数百人的山贼在黑虎山附近占山为王,而村民们剩余的口粮就是被他们抢走的。 山贼手里倒是有粮食,但对方人数众多,若是想要依靠自己这十几人闯山贼的寨子,还需仔细筹划一番。 等到夜半之时,李闯叫醒了十几个汉子,拿上兵器就直奔黑虎山上而去,李文忠和赵玉儿则留在了村中。 李闯带着十几人潜伏在山脚下,黑虎山高度不过几百米,但地势较为险要,这伙山贼将老巢选在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三面断崖,上山只有一条小路,只要将这条小路把守住,就算来的是千军万马也没法强行攻打。 如果是战时,黑虎山地势虽然险要,但是水源是个大问题,只要困住一段时间就会不攻自破,眼下李闯显然是没有这个时间的,仔细观察了三面的断崖,李闯选择其中较为容易的攀爬的一面打算爬上去。这样的断崖对于有经验的人来说并不困难,只是很考验攀登者的勇气。 “这么险的悬崖,怎么可能能够攀爬上去,若是有个万一,还不如正面强攻!”有人出言反对道,对于古代人来说,还没有攀岩这项运动。这么高的悬崖毫无疑问是天堑。 “是啊,攀登这么高的悬崖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剩下的十几个人一听说要爬悬崖,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了。 “无妨,这么高的悬崖我爬过好几次了,等我上去,你们将盛米布袋拧成一缕绳,我将你们拉上去。”李闯不想多说,正面强行攻打山寨,这十几个人还能够回去几个? 做完热身运动,李闯就开始徒手攀登悬崖。 很长时间没训练过,李闯也感觉有点生疏,还好丹田中的一缕雷霆大幅度提升了李闯的身体素质,可以使用电流来刺激肌肉产生更大的力量。 往上爬了几米,李闯一边摸索前行的路线一边死死地抓住崖壁上的缝隙,悬在半空中的时候最考验人的心理素质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要胆气一泄就可能发生危险。 剩下的人震惊的看着李闯这不要命的举动,徒手攀岩这种极限运动闻所未闻,新手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想要攀登悬崖几乎是不可能的,武艺再强没有经验的话很容易出现意外事故,一旦失手谁也不能幸免。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李闯奋力一跃,终于跳上了崖顶,这里是山寨的大后方,岗哨都在前门警戒,并没有什么人在此守卫。对于后面的这面悬崖,山贼们是很放心的,又没有翅膀,还能飞过来不成? 李闯将布绳的一端固定住,从崖边上扔了下去,有了一条保险绳,这悬崖就好攀登多了,半个小时过后,所有人都上了山顶。 山贼们住的地方很是简陋,这里是山顶,想要建的很结实也不可能,茅屋的房门连个锁都没有,寨口处严密的守卫让山贼们睡的很是踏实。 找到地方后,李闯也不留情,挨着门摸了进去,一边杀贼一边放火,慌乱之中,山贼们根本无法作出有效的抵抗,以李闯现在的身手而言,只要碰上有组织的抵抗都可以压制性的屠杀。 到处都是火光和尸体,这些山贼平时无恶不作,仗着没有官府管事,在这乱世中过的相当滋润,没想到有一天同样的厄运会降临到他们头顶。 整整一个小时的屠杀,尤其是山贼之中的头领,李闯等人更是一个都没有放过,这些人不及时除掉,到时候反应过来组织人手反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等到天蒙蒙亮,山寨之中到处都是哀嚎,剩余的人都扔掉兵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对手不过是些毫无训练毫无准备的山贼,再加上李闯带人趁夜偷袭,取得这样的战果不足为奇。 翻遍整座山寨,李闯找到了三百石粮食,足够几百人吃上半年,这本来就是山贼们过冬的存粮,所以留存甚多。 押好俘虏的山贼,李闯让这些人带着粮食回到了村中。 对于这次的行动,李文忠并没有抱什么信心,不过是十几个人,能做出什么事来?多半是到了黑虎山就知难而退了,却没有想到李闯给了他这么一个惊喜。 “李兄弟果然非寻常人等,这等不可思议的奇袭之法,以十余人破数百人,当可称作是奇迹!”李文忠的嘴巴简直要合不拢了,“若是朝廷早有此贤才,江山社稷怎么会倾覆至此。” 对于李文忠的夸奖,李闯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些山贼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更不要提有什么战斗力。碰到精心策划的夜袭,慌乱之下没怎么抵抗就投降了。 “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扩充一下自身的实力,路途遥远,能多一份实力就多一份实力”,李闯说道,“对于村中居民,如果有愿意加入我们的,一户都有粮食。” 这次剿匪的大胜,给李闯带来了很大的威信,不仅原来跟随的侍卫对李闯心服口服,在村中的征兵也异常顺利,等到李闯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已经有三百人的队伍了。 这三百人中有近半是原先俘虏的山贼,失去了过冬的粮食,这些山贼也只能跟随李闯等人南下,不然的话考虑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李闯未必会放他们安然离开。 有了粮食的拖累,队伍前进的速度变慢了不少,一路上有些流民看见这么多的粮食免不了眼红一番,可是摄于人数众多又不敢向前。 一路上,李闯不断收留流民中的身强力壮者加入队伍,uu看书 .uukanhuco粮食毕竟有限,这么多的流民如果分发下去,过不了几天估计就要分光,到时候没有了粮食,人心也就散了。 行走了数日,期间也同其他几个抱团的流民发生过冲突,这时候李闯摄人的武艺起了很大的作用,冲突带来的伤亡几乎没有,反而是队伍越来越庞大。等到了南阳境内,李闯统计了下人数,队伍已经扩充到上千人。 粮食是个大问题,之前的存粮很快就吃光了,不过好在已经进入了南阳地区,扎营后,李闯叫来其他人到营帐中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前方就是户县了,户县是反贼缪大亨的地盘,据称手中有上万人马,可依我看实际的精兵不过三千”李闯说道,“问题是我们要不要绕过他。” “如果绕过他的话,我们未免要断粮数天,方圆数百里之内,也就只有户县为存粮之地。”李文忠答道,“如果能够占领户县,我们不仅能够获得粮食补给,也能在这反贼处处的南阳地区找到落脚之地。” “可是我们总共只有一千五百余人,兵力相差太多。”赵玉儿有点担心。 自黑虎山后,又一个考验来临了,李闯也有些不安,背着手在帐中走来走去,自己并没有指挥古代兵团作战的经验,尤其是这种冷兵器的拼杀,这段时间虽然对这支临时凑齐的队伍进行了不少训练,等到战场上是什么表现也并没有底气。 但是粮食带来的危机很快让李闯下了决心,若不取这户县存粮而直接南下,这些跟随自己的人怕是要一路饿着肚子,到时候自己如何向他们交代? 第5章 户县 户县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县城,也是粮仓所在地,自从谬大亨打下这个县城后,便过上了吃喝不愁的日子,手拿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这让祖上辈辈都是农民的谬大亨很是满足。 手里有了粮食,谬大亨的队伍扩张的很快,河南地区的大旱造成上百万人流离失所,户县作为从河南进入南阳的交通枢纽之一,兵丁的来源很是充足。 有了粮有了兵,谬大亨在户县过上了土皇帝般的日子,往日里觉得高高在上的官员士绅,现在都恨不得将自己供起来膜拜。虽然手里有上万的兵员,谬大亨从来没想过在进一步,户县有钱有粮,还有姑娘,干嘛要出去打生打死的,外面的流民再多又关自己什么事。 吃过午饭后,李闯带着几个人到了户县的外围,户县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是这城墙修筑的相当的结实,如果仅凭自己手中的一千五百人,恐怕打光了也起不了一个水花。 既然没有办法硬打,那就只能智取。返回营地后,李闯立刻找来众人商议破城之法。 “户县城墙我看过,想要硬闯绝无可能”,李闯分析道,“不如我先带上五十个可靠的好手潜入城中,待到天黑之时,从内部打开城门,到时候你带人里应外合。” 李文忠捋着胡子考虑了一番,说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三更时分,在城头举火为号,我带人潜伏在城门周围,等到城门一开就冲进去,擒贼先擒王,只要捉住了谬大亨其余人等不攻自破。” “难道我们又要冒险了吗?”对于赵玉儿来说,李文忠和李闯都是她最亲近和信任的人。 “不得不冒,如果我们拿不下户县绕路远离的话,粮食从何而来?”李闯回应道,“长安洛阳已失,江南地区暴动四起,到时候局势如何变化或为可知,无论如何我们手里的队伍是不能轻易放弃的,如果江南地区形势变化,这也可以算是一条后路。” 现在大乾朝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江南地区纵然还有忠于乾朝的官员在坚守,可若是长安被攻破,景帝自杀的消息传到江南,说不定已经糜烂的局势会全盘崩溃。 赵玉儿沉重地点了点头,身为皇家子女,看着这乾朝的江山一点点丢失,心里很是难过。 墙倒众人推,大势如此,频繁爆发的起义使得更多的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之人只能被迫加入起义军推翻乾朝的统治。 对于反王们来说,从来不怕死人,只要有粮食,兵员就是源源不绝,至于恢复生产,有必要吗?没了粮食去抢就是了,今年种的粮食明年还不知道便宜谁呢。 户县城门处围着不少流民,都想要进入城中拿点粮食,李闯带着数十人伪装成过路的商队,混入了城门口之中。 “站住,干什么的?”守门的士兵看李闯一行人穿着和城外的流民不同,才没有第一时间驱赶。 “这位爷,我们是北边的商队,现在长安被破了,我们去南边投奔亲戚去。”李闯一边说一边将一块玉佩塞入守门士兵的手中。这块玉佩还是赵玉儿那丫头的,李闯求了好久才拿到手。 那士兵掂量了手中玉佩的成色,回头和那个主事的队正点了点头,就放行了,连身后的粮车都没怎么认真检查。 这次的潜入,也只有李闯将自己的轩辕剑带来了,其他人都没有携带武器,若是在城门被检查出了武器,说不得会直接抓起来。对李闯而言,只要轩辕剑在手,想要搞到其他人的武器还不是小事一件。 潜入的过程还算顺利,李闯在县城中找了家客栈住下,吃饱喝足等天色黑下来。 坐在窗边,挑灯看剑,自从穿越过来,一件又一件的考验接踵而来,李闯还没仔细打量过这把佩剑。因为剑体力量耗尽的缘故,剑身上刻印已经消失无踪了,不然就凭那山川草木日月星辰的印纹,简直再显眼不过。现在黄金色的剑身毫无修饰,若不是那难以抵挡的锋利,很难辨认出这是一把神兵。 思绪回到眼前,夜半夺门,稍有不慎,李闯这次的穿越之旅就算结束了。 天色渐黑,入夜时竟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有了雨夜的掩护,夺门时被发现的几率大大减小。 李闯如一缕幽灵般融入漆黑的夜晚,无声无息地跟在巡夜的士兵后面,暗杀才是李闯最擅长做的事情。 淅淅沥沥的雨声是最好的掩护,暗夜中一道剑光划过,跟在最后的那名士兵不可置信地捂着喉咙倒下了。李闯轻轻地放下尸体,既然开始下手,就要速战速决,时间越短,变数越少。 李闯卡了拐角的一瞬间,又解决了两人,还剩下四个人,这条寂静的巷道是最好的杀戮场,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只是身边少了些硝烟的味道。 等到李闯从拐角出来,身后只剩下七具尸体。 将这些士兵的兵器扔在包裹中,收拾好留下痕迹,李闯回到了客栈交给了早就等待已久的众人,如此炮制几番后,基本人人都有了趁手的家伙。此时城中已经发现了数队巡夜士兵的失踪,开始警戒起来。 “兵分两路,需要有人去吸引守军的注意力,谁去县衙放火引开大部队?”李闯环视四周问道。放火容易,想要脱身就困难了,这个任务九死一生。 在沉默过后,两个黑脸的大汉站了出来,李闯认识这两个人,是赵玉儿的侍卫之一,从长安到洛阳一路转战过来的,是老兵了。 “在长安杀出了重围,没想到可能会死在这小小的户县”,那黑脸的汉子自嘲了一下,“我等死不足惜,还望李兄弟能保我家主子平安。” 李闯默然,咬牙承诺道:“只要我李闯在一天,就一定保她安然无恙!” “那就好,李兄弟的本事,我等还是信得过的”,话音刚落,两人就拿起长刀,带上客栈里的麻油,向着县衙方向走去。 不多时,县衙方向便传来骚乱声,是时候了,李闯拿起剑,招呼众人统一在右臂系上白布作为识别,一群人匆匆向城门行去。 相较于城中的警戒,城门的处依旧松懈的很,守夜的士兵在城门洞里三三两两席地而坐,想来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户县,就城外那些无组织的流民,人数再多也不用放在心上。 李闯带队悄悄靠近城门洞处,等到只有十数米时才有守兵发现,远远的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u看书 ww.uukanshuco也无需隐藏,李闯一马当先,一剑就将那前来询问的士兵断头。 前一秒还在聊天之中,下一秒残酷的战斗就已经打响,有心算无心之下,城门处的士兵难以抵挡这样一群凶猛的汉子,不多时便四散奔逃。李闯上到城墙处,将那些用来守城的火油沿着城墙倾倒下去,顿时城下就是一片火光,李闯砍断绞绳,城门大开。 城外的流民营中,星星点点的火把被点起,黑夜中猛然爆发的喊杀声由远及近传来,城中的守军这才反应过来,从四面八方向城门处聚集。 接下来只要能守住城门,那么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李闯带着剩余的三十多人,在城门处组成了一道薄薄的防线。 这些日子以来,丹田内一直蕴养的那道雷霆隐蔽地缠绕上了剑身,全身各处更是有丝丝缕缕的闪电划过,使得李闯的身体无论是爆发力还是反应速度都提高了数倍不止。 “都给我上啊,谁能登上城墙关闭城门,赏白银千两!后退者立斩!”迟迟赶到的谬大亨也意识到了危机,不惜血本下达了死命令,而守城的士兵在重赏和威胁之下前赴后继的扑上来。 李闯持剑在手,闪身在剑网之间滑过,反手横扫,仗着轩辕剑的无上锋利,一口气腰斩了四五名士兵,鲜血似喷泉流了一地,周围的其他人大骇,急忙向后退去。 而李闯早就算好对面的反应,双腿在雷电刺激下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李闯的身形更是在短时间内划出道道残影,七步七剑七杀,七具无头的尸体倒下,直接粉碎了这次进攻。 第6章 绝境 虽然打退了这一轮的进攻,稍稍有了喘息之机,但就整体大局而言却是于事无补。 缪大亨的援兵从城内四面八方不断赶来,在城门口越聚越多,尽管摄于李闯的身手暂时不敢靠前,不过这脆弱的平静随时都会被打破。 户县外的兵营也已经发现了城门处的变故,正在集结队伍,若是不能在城外的大部队反应过来之前将谬大亨拿下,那么这次的赌注可谓是一败涂地。 短暂的平静过后,守城的士兵再次围了上来,这次的进攻甚至动用了城中库存不多的弓箭。 还好这些士兵明显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射出的箭矢准头和力度都不够,但也给李闯等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自己这方的人员越来越少,不是每个人都有李闯的身手,能在乱军之中游刃有余。 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李闯等人的抵挡也越来越吃力。 “大家坚持住,城外的部队马上就要到了!“短短的几分钟,李闯深深地感觉到了什么是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有人在倒下,或是对方,或是自己人。 李闯此时已经深陷重围,各种各样的兵器从四面八方刺来,偶尔还会有几只冷箭,以李闯的身手也只能疲于防守,身上也不时添几道伤痕。 杀之不尽,李闯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手中的剑不知道收割了多少条性命,只感觉自己的气力在不断减弱,而眼前依旧是重重的包围,仿佛没有尽头,这一刻敌我双方都杀红了眼。 没有对错,只分生死! 这一剑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无数人前赴后继只为了在李闯身上留下几道伤痕。 谬大亨远远地看着李闯一骑当千,以数十人拖住了近千人的攻势,一股冷气从心底升起,即使处于重重保护之下,仍然感觉到脖颈一凉。 好在李闯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让队伍中其他人的负担轻松了不少,互相配合防守,一时之间也稳住了阵线。 城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谬大亨见势不妙,连忙带人向着县衙方向逃去,只要守住县衙,撑到城外的精兵合围,笑到最后的依然是自己。 谬大亨的临阵脱逃,大大减轻了李闯等人的压力,转眼间援兵已经到了,李文忠带着千余人向着城内守军发起冲锋,形势立即逆转,原来压着李闯等人打的守军被分割包围,很快便扔掉兵器投降了。 “谬大亨在哪?”李文忠顾不得休息,拉住李闯问道。 “县衙,调集部队跟我走”,李闯稍作休息,立即向县衙方向行去,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早一点抓住谬大亨就能早一点结束战局。若是等到城外谬大亨的部队反应过来,进入城中来个瓮中捉鳖,李闯等人免不了全军覆没的下场。 到了县衙,李闯才发现自己小瞧了进攻的难度,谬大亨在城中留下士兵的人数超出了预料,县衙大院四面都挤满了黑压压的士兵,少说也有一千多人! 虽然李闯的队伍中多是身强力壮的精锐之士,但是面对死守装乌龟的谬大亨,想要短时间内拿下也很困难。 双方一见就红了眼,惨烈的战斗即刻爆发,谬大亨在此处经营了一年有余,留在城中的亲卫部队深受其恩惠,在这种危难时刻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战斗力。 两方人马纠缠在一起,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但是进攻的阵线却是丝毫都不能推进。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小小的一处县衙仿佛成了地狱。 赵玉儿也在军伍之中,一边照顾早已力竭的李闯,一边给前线受伤的士兵包扎,这数月以来的流亡生活让她从那个深宫之中不谙世事的公主,变成了这个能够坦然面对生死的赵玉儿。眼前这些地狱般的景象她已经能够坦然视之,熟练的处理好伤员的伤口,又接着去调集下一批顶上前线的士卒。 久攻不下,李文忠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此时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城外谬大亨的部队赶来的震动,难道这次的赌注就这样失败了吗? 不多时,谬大亨的援军已经出现在了身后,层层的士兵将李闯的队伍包围了起来。 “杀!杀!杀!”震天的声浪从身后传来,自身士气已是低落到了极点,若不是李闯和赵玉儿等人还在,怕是早就已经投降了。 “你去组织人拦住身后的部队,我带人去杀了谬大亨”,李闯对李文忠说道,在这时候,也只能拼死一搏了。形势到了如此地步,如果没有什么奇迹发生的话,自己等人今晚就要死在这里。 仿佛是感受到了这悲壮的气氛,夜空之中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变成瓢泼大雨,雨珠就像断线的珠子,风雨大作,半空之中隐隐有闷雷传来。 “我们这是失败了吗?”赵玉儿转身向李闯问道。“但我不后悔,我本该死在长安城中,而上天给了我多活一段的时间。。。。” “不!还不到绝望的时候”,李闯打断了赵玉儿的话,“相信我!” 李闯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如果有奇迹,那就有我来创造! “跟我杀!”李闯一马当先,向着县衙杀去,守卫县衙的士兵大概也直到李闯的凶残,严阵以待。 剑光闪过,数把长刀化做两段,接着一个上划,两颗大好头颅飞起,李闯打开一个缺口,正要揉身而上,忽然侧边两把长枪刺来,李闯无奈只能后退,刚刚打开的缺口又被迅速补上,刚才的努力做了无用功。 李闯不甘心地再次上前,但面对这些不要命的士兵也是杀之不尽。 守卫县衙的都是谬大亨的亲兵,也是对谬大亨最为忠诚的一群人,城外的部队有可能背叛。但是亲兵绝无背叛的可能,这也是谬大亨为什么让亲兵留守县城的原因。 奋力压榨出身体中的最后一缕雷霆,李闯的身手又上了好几个台阶,拼命之下的李闯身形再次带起了残影,一步一杀,连杀十数人,硬生生在密集的人潮中打开了缺口。 身后的士卒迅速的补位,总算稳住了这个小小的缺口,随着不断有援军加入,缺口在李闯的带领下被迅速的扩大,外围的防御终于被打破了。 进入了县衙之中,李闯才发现县衙中的防卫力量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密密麻麻的士兵挤满了县衙,而谬大亨在重重保护之下向着李闯得意地笑了笑。 “即使你再勇猛无敌又如何,今日就算你有不世之勇,也逃不出这个囚笼。”谬大亨胖脸充满了奸计得逞的笑容,“想玩擒贼擒王的把戏,你们还嫩了点,就这么点人也敢来招惹我谬大亨,真是活腻了。” 杀杀杀,李闯绝望之下,只能奋力一搏,重重剑光闪过,断肢首级飞过,身后的人越来越少,身前的人越来越多。 鲜血甚至遮蔽了双眼,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但李闯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如果自己失败了,对于县衙外正在拼命拖住谬大亨援军的李文忠和赵玉儿来说,u看书 uukanshu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变得毫无意义。 这就是结束了么,李闯感觉自己体内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最后一丝的雷霆也已经消耗殆尽,双手也开始变得麻木,已经记不得杀了多少人,唯一不变的是面前的重重人海。 天色越来越暗,风雨越来越大,天空中不时有闪电划过,瓢泼大雨已经将地面变成了血海,李闯将剑驻在地上,身后空无一人。 所有进来的人已经牺牲了,四周是重重叠叠围在一起的士兵,县衙的入口被缪大亨的亲卫重新把守住了,李闯已经插翅难逃。 县衙外,赵玉儿听着县衙内越来越小的喊杀声,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这就是结局了”,赵玉儿拿起自己那把贴身的短刀,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 正在重重包围之中的李文忠望着渐渐安静的县衙不禁苦笑起来,还有抵抗的意义么? “看你还算是个人物,给你个体面的死法。”自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谬大亨潇洒地挥挥手,“杀了他。” 天地之间的风雨越发大了,重重的雨幕隔断了视线,身在包围之中的李闯缓缓割开了手腕,任凭鲜血将手中的剑浸染的血红。 李闯遵循着冥冥中的指引,任凭鲜血越流越多,剑身越发的通红刺眼。 夜空之中,不时划过的闪电和隐隐传来闷雷越发频繁了,整片天地都压抑了下来,隐隐的雷声越来越近,仿佛已经近在咫尺。 久违的剑身点亮了起来,一点两点三点。。直到日月星辰浮现其上。 第7章 御雷 天边的雷声已经仿佛是近在眼前,包围李闯的士卒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骚动起来,看着李闯手中的剑渐渐点亮,直到连成一片耀眼的日月星辰。 如果谬大亨来自后世,一定会大喊一声:“mmp,这有人加特效啊。” 看着这无法理解的一幕,不仅谬大亨的懵逼了,连围观的士卒也愣在了原地,傻傻的看着李闯手中的神兵散发出越来越强的压迫感。 整片天地都寂静了下来,风雨交加的夜晚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县衙之外,本欲自杀的赵玉儿和身陷重围浑身是血的李文忠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望向县衙上空那片仿佛要坠落下来的夜空。 厚重的乌云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其间雷光滚滚,纵横交错的电蛇翻滚不休,强大的压迫感让地面上的每一个人都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李闯抬头看向头顶的雷云,隐约间似乎感觉自己能够操纵其中的雷霆。 “是错觉吗?凡人怎么可能操纵天威?”,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脑海中一阵接一阵的眩晕感不断袭来,李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无论是不是错觉,拼了!” 夜空之上,雷霆愈发密集,李闯举剑向天,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雷来!” 时间在这一霎那凝固了,一道酝酿许久的亮到极致的雷霆自夜空劈落,极度的高热使沿途空气剧烈膨胀,尖锐的爆破声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神智。 恐怖的雷声波及方圆数十里,即使在县衙外围正在厮杀的士卒也被震得手脚发麻,头脑中一片空白! 地面剧烈的震颤起来,强烈的冲击波横扫了数十米内的一切,原本占地相当大的县衙已经变成一片平地,而李闯所在的庭院更是只剩下一个深深的大坑。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焦糊味,剩余的雷电不断噼啪作响,已经死透的某些残留碎片在电流的作用下还在不断的抽搐,至于谬大亨,早已化为了飞灰! 天威竟然强悍如斯! 县衙外,面色发白的士卒看着四散飘落的残肢和那以李闯所在为圆心密密麻麻呈现放射状的尸体,强烈的恐惧不可遏制的浮上心头。 “老天爷发怒了。。我投降。。。别杀我!” “快逃啊,仙人下凡了!” 投降者有之,亡命逃跑者有之,绝大多数人都跪伏在地上,颤颤兢兢不敢有丝毫异动,一场惨烈的厮杀瞬间消失于无形。 李闯忍住浑身撕裂般的剧痛,一步一拐地自雷霆所造成的坑中离开,看着周身地狱般的景象和远处敬畏无比的士卒,心道:“这必死的绝境竟然让自己闯了过来!” 心神松懈之下,李闯再也坚持不住,昏迷过去。谬大亨的军队群龙无首,再加上亲眼见证了上天降下雷罚将谬大亨劈成灰飞,士气军心早就溃散,投降者大半,其余的也四散逃命。 李文忠连忙组织人手接收降卒,而赵玉儿则第一时间来到了李闯的身边,看着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李闯,心头早已被不安填满。 等李闯从昏迷中醒来,已是数日过去了,睁开眼就看到了身边睡的正香的赵玉儿。小丫头头发蓬乱,趴在床边抱住李闯的右臂,嘴里还不知嘀咕着什么,看来是做了一个好梦。 自相识来,李闯第一次仔细打量了下赵玉儿。之前一路走来风餐露宿,这丫头总是灰头土脸的,甚至脸上还有留下的血污。 在占据了户县后,赵玉儿也仔细的洗漱清洗了一遍,虽然并未化妆,但李闯发现她竟然是出奇的秀美,光滑的脸蛋犹如白瓷一样的肌肤,嘴角还有一颗美人痣,使得赵玉儿在睡梦之中的甜美笑容竟然有了一丝勾魂夺魄的味道。 “想什么的?这还是个萝莉,还没成年的小姑娘,你就胡思乱想,还有没有点道德底线了?” 李闯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过真是三年起步,死刑不亏啊。。。” 耳光声惊醒了赵玉儿,看着醒过来的李闯,兴奋地扑了上去,那已经发育不少的胸部直接压了上来,死死的将李闯的脑袋按在上面。 本就心怀异样心思的李闯更是坚持不住胡思乱想,双手正要向赵玉儿那还未长成的臀部下手时,前世二十多年养成的道德观念终于制止了他。 “我是个正人君子,我是个正人君子,我是个正人君子。。”心里反复默念给自己洗脑的李闯终于将赵玉儿推开来。 “屁的正人君子,u看书.uuknshu 杀人如麻的事做的还算少么,你也算个君子?”下一秒李闯就后悔了,自己和君子有关系吗?自欺欺人也要有点依据啊。 还好李文忠的闯入总算让李闯把心底的邪念压了下去,看着这两人担忧的神情,李闯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了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 “李兄弟终于醒了,看来此次是有惊无险,赖得兄弟神威,户县我们已经拿下了,还收得近万降卒,今年过冬的去处有了,不必在山林中忍饥挨冻。”李文忠也轻松了不少,这些日子以来的一路逃亡和李闯此次的生死未卜都压在他的心头,现在局势转变,终于可以安心下来。 “叫我闯子就行,李大哥长我十余岁,不妨我就喊你大哥如何?”李闯说道。 “闯子。。好,我李文忠从此就多了你一个兄弟。”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赵玉儿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也想来凑个热闹。 “公主身为金枝玉叶,怎可与下人兄弟相称?这将皇家法度至于何地?”,李文忠率先反对道。 三十多年的皇家洗脑教育让他对身份之别无比重视,自从十多年前被调任赵玉儿的守卫,在李文忠的心中,赵玉儿就是主子而不是可以平等相待的对象。 “无趣,乾朝都已到这种地步,李叔不必如此拘礼。”赵玉儿撇撇嘴,说道。 “礼法不分,何以明法度,何以聚人心,何以。。。”李文忠有点急了,这个时代,礼法无疑是一个王朝统治的基础之一,李文忠虽然不懂这些,但也知晓礼法不可轻废,主次之分不能乱。 第8章 9鼎炼神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闯子,那个天雷真的是你引下来的吗?”赵玉儿好奇地问道。 李文忠也一直想要探究这件事,便不再纠缠礼法之分。既然赵玉儿问了出来,他也想知道那天威是否是李闯所造成的。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已经精疲力尽又在重重包围之下,我只是举剑向天,然后天雷就落了下来。如果这么说的话,应该有运气和巧合的成分在内。”李闯半真半假地说道。 御使雷霆可是传说中的仙人才有的手段,自己有多大本事心里清楚,雷霆确实是自己引下来的,但是没有雨天,没有轩辕剑的保护,恐怕自己第一时间就被天雷劈成灰灰了。 “现在外面的士卒都在传我们有上天相助,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怎么可能收编近万人。”李文忠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好好引导下”,李闯沉思着,若是只有自己的话,那就避免不了弄个宗教之类的出来。毕竟自己只是白身,既无声望也没有渊源的家世,如果不靠神鬼之说聚拢人心,很难拉出一只队伍。 宗教尽管暂时能够收拢人心,却走不长远。遍观历史,以宗教起义的队伍最后没有得到好下场的。追根究底,宗教之说得不到天下的认可,有点才能的人便不会轻易相信宣传的那套说辞。 不过自己有赵玉儿在身边,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她的皇家身份,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拼命才换来的机会?最重要的是,队伍之中的核心和骨干多半是赵玉儿身边的那些大内侍卫,除了她本人,谁敢上位都会被掀翻下来。 “当然是以永阳公主的名义竖起大旗。”李闯说道,”玉儿有皇家血脉,身份也真实可靠,最重要的是,眼下我们需要一面旗帜。” “可是我是个女儿身啊,怎么可能扛起这面大旗?”赵玉儿一听李闯要推举她作为主事之人,顿时慌了,自己还是个小姑娘,怎么能承此重担。 “我和李大哥不过籍籍无名之人,如何能有号召力?”这年头身份之类的相对容易编造,那也只限于无名之辈,像是赵玉儿这样的直系皇亲,想要伪造是不可能的。 “事关重大,公主就不要推辞了”李文忠也坚持如此,在他看来,队伍的核心只能是赵玉儿,即使是李闯这个刚认的兄弟也不行。 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与人。 放在后世,这就是一只队伍的精神信仰问题,大家打仗是为了谁,大家拼命是为了谁。赵玉儿的名头自然比李闯好使多了,应该说并没有可比性。 毕竟前不久刚穿越的某人还在路旁饿的站不起身来。。。 李闯表示,尴尬的过去已不要再提,给自己编个出身才是正事。 “闯子你练的什么功法啊,这么厉害!”赵玉儿问道,“大内之中高手我见的多了,像你这样的简直闻所未闻,怕是前朝的武安君都不及你。” “功法。。等等,我好像听到了功法,难道这个时代有武功?”李闯心道 前世的时候,受武侠之风影响,李闯也收集过不少的“神功”,即使动用国家资源找到的秘籍,也被证明是废纸一堆。 “只是练过一些技击技巧,功法之类的没有接触过”,李闯说道。 “怎么可能?没有内劲你的速度和力道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李文忠对武功还是很了解的,“练外不练内,终是一场空。想要成为高手,没有内功心法是不可能的。” “前段时间被雷劈了,然后就发现自己身体力量和反应速度都提升很大。”李闯淡淡地回应道。 “被雷劈?” 李文忠和赵玉儿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被天雷击中怎么还会有人存活?” “我这不是活下来了吗?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太好了,闯子,我这里有皇家的九鼎炼神法,相传可是出自大禹,你要练了。。”赵玉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李文忠打断了。 “皇家的内功心法怎么能够传于其他人,九鼎炼神法传承数百年,只在直系之中口耳相传,从未外泄,公主怎能如此轻浮!”李文忠正色道。 “反正也没有人练嘛。”虽然是皇室秘传的顶尖功法,但是修成的人几乎没有。赵家坐拥天下,又身处皇宫大内层层保护之中,认真练功和浪费时间有区别吗?有这练功的时间还不如去享受一下。 是以九鼎炼神法虽然是顶尖的功法,却从未出过高手,像赵玉儿这样练了几天就没兴趣了,现在的水平连半吊子都算不上。 即使练成,武功高手也难敌千军万马,uu看书.uuknhu.m 有的连李闯现在的身手也及不上,毕竟李闯还是开了金手指的。那九鼎炼神法练到极致,或许能够达到百人敌的境界,但对天下的局势又能产生几分影响?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是皇家之中对九鼎炼神法的评价,不过好歹也是一部神功,也就流传了下来。 三人在客栈之中聊了许久,自从县衙被李闯一击打成飞灰,客栈就成临时处理事务的地方。户县并不算大,人口却不少,加上周边的村庄,总共有十几万人,由于靠近朝廷所修筑的驰道,南来北往交通方便,使得这座县城人口众多。 说到户县,李闯正欲起身去看看户县景象,忽然一股酸麻涌上心头,试着握紧双手,发现丝毫力气都提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闯心里明白,轩辕剑不可能每次都能保证自己在天雷之下完好无损,尤其是在剑身力量耗尽的情况下。 普通的雷电电压大概有10亿伏特,而自己所引动的天雷酝酿了那么久,威力甚至可能达到了上千亿伏特,数万度的瞬时高温足以将附近的一切化为飞灰,自己能两次生还已经是幸运的了。 “我看看”,李文忠说着,手指已经搭上了李闯的脉搏,“脉象沉细无力,气血不足,正气大亏,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兵凶战危,能活着已是大幸了”,李闯苦笑道,“相比那些战死的人,只是修养一段时间算不得什么。” “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嘛”,赵玉儿却不想放过这个培养感情的好机会,“你想去哪里和我说,我扶着你去。” 第9章 传法 虽然李文忠极力反对,赵玉儿还是扶着李闯去户县转了转。 刚下过大雨,空气中的血腥味被冲的无影无踪,街道上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昨夜那幅残尸遍地、血流成河的景象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靠着赵玉儿柔软的身体,李闯打量着这座自己亲手打下的县城。即使经过了昨夜的一场动乱,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依旧不少,很多做生意的店家也都开张了,户县换了一个主人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随便找了街边的一家面摊,赵玉儿扶着李闯坐了下来。 ”伙计,给来两碗臊子面!” “好嘞”,年轻力壮的伙计麻利的接过了赵玉儿递过来的铜钱,眼神却在她脸上停了停,大概是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两大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端了上来,纯手工制作的面条薄而筋道,精心制作的肉臊子鲜红光亮,李闯尝着这熟悉的味道,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一梦穿越千年,唯一不变的就只有这些流传下来的小吃。 赵玉儿是第一次吃臊子面,在这个时代,猪肉被认为是贱肉,王公贵族不肯食之,而肉臊子就是选用带皮的猪肉切成小块制作而成,之前在皇宫之中山珍海味都尝过了,却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民间小吃。 “我跟你讲啊,这臊子面传说有三千多年历史了,在文王时期被当作国宴之一。。”李闯习惯性的开始吹嘘了。 不过这次还没说完,就被赵玉儿打断了,“周朝距今不过千年,哪来的三千年,你是还没睡醒呢?” 李闯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大乾,这个和地球有几分相似的平行世界。 “听说了吗?那反王洛川红打进长安之后,乾景帝引火自焚,而当朝的宰相谢才晋竟然率领数百名官员直接投降了,如今还颇受重用。” “当然,我前不久才从北边回来,现在北地到处都是谢才晋的劝降檄文。” “只是那陈郡谢氏百年诗书传家,等到国破之时,君主自尽,却做了奴颜卑膝之人!” 其他座位上的几位食客,聊起了当今的局势,说到愤恨之处扼腕不已。 “陈郡谢氏?”李闯关心的却不是乾末帝的生死,而是谈话所提到的世家大族。穿越之前,李闯只知道民国时期有四大家族,等到建国之后,嗯,大家知道的,贵族不能成精,经过xx革命之后,所谓世家大都衰落无踪,唯一一个被史学界所承认的只有曲阜孔家。 但在这个时代,世家大族掌握着相当庞大的力量,除却钱财地位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垄断了知识文化的传承。 “如今有影响力的世家大都有哪些?”其他人可能会不清楚,但皇室出身的赵玉儿一定对这些了如指掌。 赵玉儿正悲伤于乾末帝自焚的消息之中,听到李闯问道,连忙回答道:“能称得上百年世家的并不多,有汝南袁氏、博陵崔氏、琅玡王氏、颍川庾氏、陈郡谢氏、弘农杨氏、樵国桓氏,这些都是北方的大族,在江南地区则有顾、陆、朱、张四大门阀。” “竟然有如此多的世家大族”,李闯心想,等到看到赵玉儿神伤的样子,才发现自己遗忘了她的感受。 “你放心,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打进长安,为你家人报仇!”,李闯坚定地说道,“相信我!” “嗯,我知道。”赵玉儿的眼前又浮现了昨晚李闯决定拼死闯县衙之前留下的那句“相信我”,即使再困难的事情,他都能够帮自己完成。 “我们回去吧。”听到这个悲伤的消息,李闯见赵玉儿也无心吃饭,便由她搀扶着返回了客栈。 一路上,两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赵玉儿率先打破了平静。 “闯子,你说我们真的能够打进长安吗?那反贼有这么多的军队,父皇数十万大军都没拦住他们。” “当然了,你要相信我,反贼再强也不过昙花一现,洛川红一路上烧杀无数,非是行王道之人。” 沉默了许久,赵玉儿才说道:“闯子,在户县我们已经有了一片根基之地,更是掌握了上万人的军队。纵然我们去了江南,到了那些依然奉乾朝为正统的地区也不过有了一时的保护,而寄人篱下的日子又能有多长久?大乾的江山早已朝不保夕,凭那些无能之辈纵使有十万大军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但是闯子你不一样,我相信你能带领我们打出一片天地。” “你的意思是我们自立而起?”李闯早就察觉到李文忠也有这样的想法,应该说,自从他们决定打下户县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不去江南过那种仰人鼻息的生活,而是选择用自己手中的刀剑打出一片天来。uu看书ww.uukash.om “嗯,去江南又能怎样?一旦局势有变,我们必将首当其冲,免不了被人当作抵罪羔羊。” 这是一个朝代的落幕,其中最为艰辛的就是赵玉儿这种直系的皇亲了,天下之大,无处容身。 “说好的,若我能给你打下这大大的江山,我要做那一字并肩王——闯王如何?” “你想的挺美,吹牛都上天了。”赵玉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打江山,你能保住户县这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 两人说说笑笑,不一会便到了客栈之中。 李闯在处理完堆积的几项琐事后,天色已然渐晚,赵玉儿这丫头又来缠着李闯让他讲讲自己的以前的经历,可是这怎么能行,我还没有编好呢。 无奈之下,李闯只能选择讲讲《西游记》。 时隔多年,记忆也不甚清晰,《西游记》早就忘了大半,不过这新奇的故事很快吸引了赵玉儿的注意力,总算不再纠结李闯的过去了。 等讲到孙悟空拜师那段,菩提祖师在悟空头上打了三下,意为让其三更时分来此学习道法。赵玉儿也似笑非笑地在李闯头上打了三下。 “你这是在干嘛?”头顶可不能随便摸的,李闯不满了。 “没事没事,你继续讲。”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闯又讲了一小段,便赶这丫头离开了。 掐灭了蜡烛,李闯也安然入睡。 夜色正深之时,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三楼溜了下来,来到了李闯的门前,想要敲门却又犹豫不止,轻轻一推,却发现门已经开了。 第10章 雏形(1) “难道闯子已经明白今晚我要来了?”赵玉儿心中窃喜,看来自己那三下没白打。 “什么人!”李闯已然清醒过来了,反手持剑在手,正欲发难,却发现油灯已经被点亮了,烛光下那秀美的小姑娘不是赵玉儿还是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夜袭,李闯还没有反应过来:“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可是有原则有底线的!” 李闯说着,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看着李闯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赵玉儿都被气笑了,“你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半夜来这是为了教你九鼎炼神法。”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闯有点遗憾的点了点头。 看到李闯这幅失望的样子,赵玉儿是真的愤怒了:“这可是九鼎炼神法哎,皇室秘传,出自大禹的顶尖功法!你这一脸失落的样子是什么反应?” “快点跟我学!”赵玉儿拧着李闯的耳朵,终于把他从床铺上拉了起来。 “调身调气,坐姿自然,排除心神杂念,鼻引自然之气,舌抵上腭,以意念导引入丹田。然后意引精气流过尾闾,循督脉而上,通过夹脊、玉枕,而入头脑。复由泥丸下鹊桥,从任经膻中,复归丹。如此者反复九转。”,赵玉儿一边示范,一边念出口诀。 “丹田在哪?还有尾闾。督脉、夹脊、玉枕、泥丸。鹊桥是什么?膻中是穴位吗?”李闯表示自己不是老中医,以上的字分开都认识,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赵玉儿一脸无语地看着李闯:“你真的是练武之人?武艺像你这么高强的怎么可能不认识穴位?” 她现在很是怀疑李闯这是在调戏自己。 “我真的不认识这些穴位。”李闯有点无力的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好吧,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指正。” “什么还要脱衣服?” “少废话,你到底脱不脱?” “你。。别这样。。。雅蠛蝶。。” 在一阵布料碎裂的声音过后,房间终于清静了。 清早,天刚刚亮,赵玉儿就托人送来了一套崭新的衣物,看着这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服,李闯感觉它在嘲笑自己。 像昨晚这种黑历史,一定要掩埋起来。 九鼎炼神法不愧是皇室秘传的顶级功法,一夜的练习,李闯仍感觉精神奕奕。最重要的是,自己体内原本消失无踪的那缕雷霆也悄然浮现,顺着行功的路线在体内流转,经过一夜的修炼,李闯感觉它也壮大了不少。 这九鼎炼神法能够滋养自身的那缕雷霆! 对于李闯来说这是极好的消息,自身最大的底牌就是来自于穿越时天雷在灵魂之内留下的印记,它使得自己拥有了御使雷霆的力量。 穿好新送来的衣物,李闯便去了新组建了军队之中。 李闯管军,李文忠管民,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这些天,户县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李文忠在处理。而数次的战斗,早已证明了李闯在军事上的才能。 出城数里便是军营所在地,上万人的营地嘈杂不已,这些士兵之前还不过是耕地的农民,战时因为一口粮食而加入军队,不过是披上了盔甲的民兵罢了,毫无纪律可言。 李闯到了简易的临时设定的校场之上,示意值班的人擂鼓聚集士卒。一通急促的鼓点过后,所有的士兵都来到了校场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 “一帮废物,简直毫无纪律可言,如果到了战场之上,只能是待宰的羔羊!”,李闯大声说道,“你们还以为这是太平的年代吗?如今天下间反王并起,不知几人称孤道寡,而想要混日子的都活不长久!日后战场之上,真正能够保存性命的,还是手中的刀枪!” “从明天开始,由我亲自训练,不合格的就离开这个队伍!还有,所有队正,来主帐集合!” 李闯训了几句,uu看书 .uuanshu 也算初步树立下自己的权威。但来军营的主要目的,却是要在这近千名队正中找出自己想要的人才。 可以把这次的行为视为一次考核,而唯一的标准便是李闯的眼光,在此脱颖而出的人也将成为李闯的班底。 考核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周,没有诸多条条框框的限制,不识字可以,年纪不是问题,李闯与每个人促膝长谈,最终挑选了24人。 之后的日子里,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名扬天下,事实也证明了李闯眼光的精准。 夜深了,李闯在帐中翻阅这24人的档案。 彭万里,长安人氏,因战乱流落至此,家学还算渊源,祖父曾官至屯骑校尉,也是为数不多的懂得练兵之人,李闯画了一个圈,可为校尉,领兵千人。 毕竟是杂牌军,现在的队伍之中没有骑兵,也没有弓箭手,而乾朝的编制大多以兵种分类,对于手头只有步兵的李闯而言毫无参考意义,只能简单的以校尉、军侯、屯长、队正来区分官职大小。 高大山,滁州人氏,武艺高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和李闯过上数十招之人,李闯在高大山的名字后面做了一个标记,勇猛之人可作先锋。 剩余的七个校尉都是原来赵玉儿的侍卫,各自领兵千人,这也是李闯掌握这支队伍的基础。虽然这些人未必有才能,但在忠心方面没有任何问题,都是跟随着李闯转战近千里,一路走过来的。 程野、何文。。。,这些当初跟随赵玉儿的十来个护卫也只剩下七人,其他的都没能在这几次惨烈的战斗中幸免。 第11章 雏形(2) 天刚蒙蒙亮,李闯就起了个大早,依照惯例擂鼓聚兵,等到士卒们磨磨蹭蹭的来到校场之上,李闯又开始了一天的照常训话。 这是个很关键的环节,能够很快的建立一个人的威信,通过长时间的重复教育,在普通士卒心目中留下上官的印象。 相比于刑罚只能让人敬畏,语言的力量比所谓的严刑苛罚大得多,君不见小胡子就是靠嘴炮建立的庞大不可一世的第三帝国,再到后来的近代革命,想要打造一只有信仰的队伍,必要的思想教育不可缺少。李闯每天的嘴炮就是为了在士卒之中建立扫平乱世,解救万民于水火的崇高思想。 尽管这个目标遥不可及,但也说明了我们这支军队和外面的那些妖艳的贱货是不一样的,我们打仗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济世救民。 理想是很远大,现实来看士卒们还是要吃饭的,毕竟崇高不能当饭吃,说完了思想大教育,李闯又开始许诺,加大军营的粮食供应,让大家每天都能吃饱饭。 还有一句话李闯没有说出来,饭管够,不过这训练量可要加大了。户县的存粮还算殷实,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尤其是开始对城外的流民施粥赈济后,再多的粮食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之前的谬大亨给自己存了够吃两年的粮食,大概想着两年过后这世道也就太平了,到时候自己随便接受个招安,也免不了荣华富贵。 赵玉儿和李闯并没有这种当缩头乌龟的想法,在流民之中征兵的举动从未断过。户县刚刚经历秋收,即使收成不好,新收上来的粮食也足够支撑一段时间。 最近河南、关中连续两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相对这两地而言,户县所在的南阳地区虽然也受到了旱灾的部分影响,但收上来的部分也能保证普通百姓的口粮。 征上来的新兵之中大多为河南、关中之人,受旱灾影响,一路南下去江南寻找粮食。而户县作为南下的交通枢纽之一,只要粮食足够,兵员很是充足。 不过令李闯感到意外的是,洛川红占据了长安后,却丝毫没有当主人的觉悟,家里的东西想砸就砸,想抢就抢,破城三日,长安城中的金银财宝都流入了洛川红的口袋之中,城中豪富之家多是家破人亡,不仅财产被搜刮一空,家眷也被强掳而去。 至于李子通还算是个清醒的人,攻下洛阳之后,对手下的士兵还算稍有约束。虽然洛阳城中的公侯贵胄也免不了被洗劫一空,但对普通人家却没作过多骚扰。 李闯也只能对洛川红摇摇头,即使手握数十万大军,也不过是扶不起的阿斗。将长安烧杀抢掠一空,从眼前看是获利颇丰。等过上一段时间,此举不仅使洛川红在长安民心尽失,而且元气大伤、各种秩序都被破坏的长安如何能给洛川红长久的支持。 关中之地,有山河为屏障,四方都有要塞,土地肥沃,本是霸业之基。 在原本的历史上,霸王项羽入关中后,屠戮咸阳城,杀了秦降王子婴,烧了秦朝的宫室,大火三个月都不熄灭;劫掠了秦朝的财宝、妇女,充入军中。 而刘邦入关中,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废除了繁杂残酷的秦律,并且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维持了社会秩序的稳定。 是以刘邦虽然屡屡被项羽打败,却每次都能东山再起,这和他有一个强大稳定的后方支持是分不开的。至于项羽,垓下一战失败后,便是穷途末路。 《史记》上有这样一个颇为搞笑细节,项羽入关中后,之所以没有立即定都而是返回彭城建都,和他发现咸阳已经被自己烧成一片白地不无关系。 项羽入了咸阳三个月,丝毫没有把自己当作这片河山的主人,而是就像个客人一样,主人家的东西想拿就拿,想烧就烧,烧完了抢完了打包带走,很开心的回老家了。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反面教材,只可惜明末的李自成没有好好读过,大顺朝也成了昙花一现。 李闯看看洛川红的所作所为,就清楚地知道此人走不长远。起义途中烧杀抢掠也就罢了,也不过是路过而已,等到了长安这等根基之地还拿出那种匪军的做派是在是自寻死路。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世界历史并不长,都还没学会套路。 自古深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约法三章”的典故出自刘邦,uu看书ww.uukanu李渊也学会了这个套路,很好很强大,大家一直用它。 军营之中的早饭还是很简陋的,一碗米再撒上一把盐,有的时候还会有酱料配上,这也是这个时代士兵的主食。好处就是米饭管够,不管饭量再大的人也能吃上一顿饱饭,在这个饥荒的年份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吃过了早饭,李闯便开始训练了,练兵李闯比较重视的是士兵的体能。兵贵神速,这样的道理无论放到什么时候都是通用的。 一大早在几个校尉军侯的带领下,整个军营的士卒老老实实地围着整座营地跑了一上午,这么长时间的拉练下来,士卒的怨气颇重,相比与以前只是简简单单的操练阵法而言,这种长时间的跑步简直是要了人命。 最先沉不气的就是彭万里了,作为这帮士兵之中为数不多的懂得练兵的人,像这种不演练阵法反而一味地进行绕着圈跑步的做法,在他看来简直毫无意义。 “大人,你这样折腾士卒有何作用?这么跑了一上午,士卒之间已经是怨声载道了。” 彭万里有这样的想法,李闯丝毫不感到意外。 毕竟是时代的差距,等到了现代,各国通用的练法都是十分重视士兵的体力,并且将它看作是一名士兵的基础。而在这时,军队的训练都是以阵法为主,不过所谓的阵法真的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李闯心底一直有这样的疑问。 乾朝的官员从下到上,哪个不精通阵法?说起打仗来头头是道,各种阵形的变换了如指掌,结果被那些起义的农民军打的落花流水,连老底都丢掉了。 第12章 雏形(3) “体力是一个士兵的基础,行军打仗之时,若是像这般,跑几步就累趴下了,如何能有战斗力?”李闯回应道,“阵法演练由你来负责,不过体能的训练也绝不能放下。” “大人,如此苛刻的训练不如先放缓下,先将这训练量减少一半,等士卒能够适应后,在慢慢增加上去怎样?不然恐怕士卒难以承受。”彭万里见底下的士兵多有怨言,提议道。 李闯的本意也只不过是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就和谈判一般,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先提出一个较高的标准,等到对方反对后,在将要求降低,这样就很容易接受了。 “既然你都求情了,那就这么办吧,先将训练要求减半。”李闯就坡下驴,见彭万里给了个台阶,也就松了口。 消息传到军中,引起了震天的欢呼,士卒都很感激李闯的通情达理。 这波配合打的不错,彭万里也是个明白人。 乾朝的军队口粮标准是一天两顿饭,只有贵族才会一天三顿,而像皇帝这种一天几顿都没问题。在加大的了训练量后,李闯也将饮食改成了一天三顿,光练兵不吃饭怎么能够提高士兵的身体素质? 午饭吃过后,李闯休息了一会儿,处理完几件小小的纠纷后,李闯来到营地之中,发现士兵们正在聚众赌博。 拉来一个士兵询问了几句,原来是有人要挑战高大山,而军中的校尉程野则开了盘口,赌下谁输谁赢。 军营之中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像这种武艺较量之类的也不会禁止,反而多有推动,这种相互之间的较量能够提升军中的尚武之风。 对于高大山的身手李闯心中有底,武艺确实高强,若是李闯不动用自己的金手指的话,想要拿下他也不容易。 场地之中,高大山手持一柄大刀,加上他彪悍的体形,往那一站就有种威猛的气势。他所习练的武学就是传说中的五虎断门刀,动作以撩、砍、跺、劈、挂为主,据说传自少林。 李闯对这种武学很是熟悉,无他,前世武侠小说中的陆人贾、陆人已等等多半就会五虎断门刀,是江湖中人出门行走必备之物。 等到穿越之后亲身体会了一下,李闯才发现这门传自少林的刀法并不简单,尤其在高大山这种手中不知多少人命的高手手中,是真正的杀人术。 高大山的对面站着一个精瘦的汉子,就身形而论毫无疑问是弱势的一方,但他手中的武器却引起了李闯的注意,那是一柄木剑。 剑在这个时代毫无疑问是身份的象征,《说文》中有言:”天子二十而冠带剑,诸侯三十而冠带剑,大夫四十而冠带剑,隶人不得冠。” 普通的人家若想防身只能使用大刀,像这种使用剑的,一种是贵族,另一种是真正的高手,所谓的侠客。 两方对峙良久,率先沉不住气的竟然是高大山,一刀闪电般的向前劈去。这一刀凝聚了高大山大半的精气神,务要一击挫其锐气。 对面那剑客却不慌不忙,手中剑尖画了一个圆,接着向上一挑,正中刀背,接着便是一记凌厉的直刺。高大山这蓄势良久的一刀竟然被轻飘飘的一挑给弹的往上跳去,胸膛正中空门大开,骇的高大山赶紧回刀防守,堪堪挡住这直取胸口的一剑。 虽然那精瘦汉子只是手持一柄木剑,但胜在剑法精妙,劈、刺、点、挑的要诀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竟然将高大山压得不断向后退去,即使手中长刀想要同对方硬碰硬,却总是被巧妙化解。 李闯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古代的剑法,像这种习练剑法的高手十分罕见,多是师徒父子之间相传,一般人一辈子也无缘见识真正的剑术。如果不是正值乱世一身武艺有用武之地,恐怕也很难区分他们和普通人家的区别。 高大山也不过是苦苦支撑,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他本是勇猛之人,擅长直来直去的战法,碰到这种以柔克刚的剑客,只感觉浑身有力使不出,出招之间被对方反制,根本施展不出手脚。 一炷香的功夫,高大山身形步法已经散乱,五虎断门刀的刀法早已被破了个干净,手腕被那剑客一挑,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长刀落地,高大山已经败下阵来。 “果然是好剑法,uu看书 .uukanshu.om没想到在军中竟然有如此高手。”李闯走上前来,像这种剑客还是想要结识一下的,“你是何人,为何竟会流落到此处?” “大人,学艺不精,给大人丢人了。”高大山没想到李闯也在这里,有点羞愧的过来行礼道。 “无妨,剑客本来就是你这种武人的克星,何况你还遇到了高手。”李闯安慰了高大山一下,便转头看向那精瘦汉子。 “回上官,小的孙右裳,是淮南人士,自幼得遇名师传授剑法,练了二十多年,也算是有所小成。”那精瘦汉子不敢托大,回应道,“在下正欲北上长安,却在途经此处时伤了那谬大亨手下军侯,结果被充入军中。” “过来和我过两招,”李闯也感到有点手痒,“你若能赢我,那么军侯之位就是你的。” 自从穿越以来,还没有和这种剑客交过手,也有些好奇这些剑客的水准。 “那大人小心了,”见李闯还有封赏,那精瘦汉子也重视起来,将木剑横放在胸前。 旁边的士卒见李闯亲自下场,震天的呼喊声简直要把营帐掀翻了,周边的士卒越聚越多,黑压压的起码有数千人。 这支部队,除了当初跟随李闯的一千多人以外,绝大部分人是没有见识过李闯的身手的。当初阻拦李闯的都是县衙之中的士兵,那数百人都在天雷之下被劈成焦炭,偶尔有外围侥幸逃生的,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脚,也无法继续待在军队之中。 李闯抽出腰间的长剑,这一战可是立威之战,在这万众瞩目的场地上,可要好好装一把了。 第13章 雏形(4) 作为一个高手,姿势是很重要的。 既然李闯要在军队之中初步树立自己的威信,那么这次的比斗不仅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李闯少见的摆了个姿势,屏住呼吸立剑于胸前,也算有模有样,起码骗骗这些围观的士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对于剑客孙右裳来说,这个姿势不仅摆的不正确,而且漏洞百出,深深地揭露了李闯其实啥也不会的真面目。 李闯不动,孙右裳也不敢先出手,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等到李闯自以为的pose摆够之后,终于将剑身一侧,直直地向着对手劈去。 没办法,李闯只练过“大刀朝鬼子头上砍去”的刀法,让他强行用剑真是勉强了。 孙右裳看着这连初学者都不如的“剑法”,感觉自己尴尬症都犯了,上官的意思是要配合演出一下?可我真的不是演员啊。 小心翼翼地把手里剑再次画圆上挑,心里想着只要挑飞就行了,不要给大人难堪,输也要输的体面些。 只可惜剧本是由李闯书写的,孙右裳的举动早在李闯的意料之中,同样的招式刚刚对高大山使过,再来用来对付真·圣斗士·李闯就太过掉以轻心了。 木剑精准的点中轩辕剑的剑身,正欲发力,猛然间李闯突然将剑身一横,然后那把木剑就。。断了。 孙右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拿的是木剑,又不是豆腐,我还没用力呢,你特么自己断了? 待到看到那光滑如镜的端口,孙右裳的眼神凝重了起来。 “好剑!”这一声赞叹可谓心服口服。 “承让承让”,李闯收剑负于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夸赞他的剑法好。 “我也不占你兵器的便宜,”李闯说着收起了轩辕剑,换上了一把长刀“来吧,公平一战。” 孙右裳是个真正的用剑高手,单论招式,恐怕不出数十招,自己就会被他碾压。 但李闯所练的不是招式,而是杀人术,尤其是开了金手指后的李闯,更加无可抵挡。 将心神沉入丹田,那丝丝缕缕缠绕的雷霆被调动起来,游遍全身,在这一瞬间,李闯感觉整个天地都变得极为缓慢,自己能够清晰的看见那被刀身扬起的灰尘慢慢飘落;对面剑客因为紧张而吞咽口水的如同电影中慢镜头的动作,周围士卒呐喊的表情仿佛已经凝固在了脸上。 爆发! 十步之内,人尽敌国! 刀光如同闪电,杀意凌厉如针!一道残影闪过,孙右裳只能堪堪竖起剑挡在身前,就感觉自己喉间一凉,一道血线破裂开来。 偌大的校场此时鸦雀无声,李闯收刀入鞘,终于说出了那句憋了很久的话: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在孙右裳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整个校场瞬间被引爆。 “大人威武!” “大人天下无敌!” “如此刀法实在是生平仅见。。” 看着周围士兵崇拜的目光,李闯感觉自己收获了一大票粉丝。 没白辛苦装这么一场好戏,保持好自己高手的形象,李闯在狂热的目光中回到了营帐内。 一进营帐,李闯就腿软到站都站不稳,所谓的高手风度不攻自破。 “像这种透支性的速度和力量,最多只能出一刀了。”之前为了装x,李闯强行调用了所有的电流对自己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刺激,这会儿腿上的肌肉还在打摆子。 “其实那句点评用粤语来说更有味道”,李闯觉得自己还能演的更加出色点。 没办法,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这种全身肌肉都透支的感觉一连持续了两天,走路都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面,巡查士兵的训练情况时也只能负手在身后点点头。 “还好没有人再来挑战了”,这两天李闯切实体会到了做一夜七次郎的感受,“恐怕现在我连个小兵都打不过。” 部队的训练也走上了正轨,晨起拉练,然后演练阵形,然后是军中的高手传授武艺,训练量比之前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尤其是加入了体力训练后,每天不累趴下训练不算完,李闯都能感受到这支军队每天都在变化,从原来的一盘散沙到现在的行进间已经有了精锐部队的影子。 不过思想上的宣传教育也不能放松,为了钱财和粮食而战的队伍是山贼流寇,如果想要在这场逐鹿之战中笑到最后,那就一定要建立起军纪严明、信念坚定的队伍。 “还好还有时间。”李闯想到 将练兵的事情交给了几名校尉,uu看书 .uuanu.cm 李闯便返回了户县城中。 多日不见,城中明显热闹了不少,正常的生活秩序已经建立起来,看来公主的名头是真的好用。 在户县这个不算繁华的地方,赵玉儿的皇室血统很是得到周围村老和地方士绅的认可,自发的出钱出物出人来支援户县的战后恢复。不多时,被李闯毁掉的县衙已经建好了。 在门口的守卫通报过后,李闯才能够进入县衙之中。 新建造的县衙还算气派,在卫士的带领下,李闯到了正堂之中,一进门就看见赵玉儿正假装威严地坐在首座,沉声说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好久没看见这丫头了,李闯也很是想她,上去就拿了惊堂木在她的头顶盖了一下。 “大胆狂徒,竟敢调戏本公主,看我咬死你”赵玉儿说着就向着李闯扑过来。 一段时间不见,李闯发现这小公主的身手灵活了不少:“实话说,你现在到开始练起武来了?” “当然,我可是进步很快的,李叔叔说了,我可是练武的奇才。”提到武功,赵玉儿很是骄傲,“奇才哦,万中无一的那种。” “奇才有什么了不起的,”李闯习惯性的开始吹嘘了,“敢问天下间谁能接我一剑?” “这倒也是,我可是听说了,你一刀就击败那个江南剑客,当时在场的人简直把你夸上天了。”赵玉儿很好奇当时的景象,“难道是对手太弱了?” “不,是我太强了。”赵玉儿抛过来的梗李闯赶紧接住,“高手的寂寞你是不懂的。” 第14章 谋南阳 (1) “咳咳。。”,李闯正和赵玉儿开玩笑,却发现李文忠板着脸进来了。 县衙一修建好,李文忠就搬了进来,这里也是他平时的办公地点。 李文忠作为曾经的大内侍卫,是个很刻板的人,在皇宫那样礼仪森严的地方呆了十数年,皇家的规矩和制度已经在他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平日里他是最见不得赵玉儿和李闯这种不分尊卑、甚至有点亲密的行为。如果放在大乾朝太平之时,恐怕李闯的坟头草已经老高了。 “李闯,你来县衙有什么事吗?”看到赵玉儿挂在李闯身上,李文忠的脸色都青了,语气也十分不善。 似乎是感觉到了了来自李文忠的“恶意”,李闯将赵玉儿放下,整理好被这丫头扯乱的衣服,抬起头正色道:“天下之争,不进则退。现在各地的反王们都在积极扩充实力,积蓄粮草。北方大地,洛川红和李子通两人之间早就如箭在弦,蓄势待发了。等到他们之间决出胜负,胜利者将携数十万大军横扫天下。” “那你的意思是?”李文忠并不傻,尽管李闯的话只说到一半,他已经猜出李闯的心思了。 “冬春之际,正是农闲的时候,我们要趁早谋划宛城之事。这宛城郡守韩受成趁城中主力空虚之际割据自立,在长安陷落之后更是和洛川红暗通曲款,同处一郡日后刀兵相见是避免不了的。” “取宛城还是为时过早。”李文忠并不同意这个大胆的想法,“新招的两万士卒还未形成战力,新军那边还需要多加训练。” “更何况冬季出兵,不利久拖。那宛城城高池深,可不像户县这般容易攻破,若是对方死守不出,战事拖延,恐怕三万新军都将全军覆没。”这位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在房中走来走去,捋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道:“拿下宛城的事不妨缓缓,等有了充足的把握之后在行商议。” 李闯却不同意这个保守的想法,说道:“宛城是南阳郡治所所在,常驻兵力达到十余万人,其中精锐主力更是接近十万。前段时间长安被围,宛城精锐部队都被调去长安勤王,现在城中正是空虚之时,错过这段时间等其新募士卒成军,再想要图谋宛城恐怕比登天还难。” “况且仅凭户县这一县之地,是不可能供养的起三万大军的,目前来看粮食还算充足,足以支撑我们度过这个冬天。可等到来年开春时间,仓库中的存粮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粮食紧缺之时再行出兵,一旦攻打宛城稍有失利,恐怕三万大军会立时崩溃。”李闯决定抛出自己的大杀器,“我曾经从山中炼丹的道士手中得到过一张震天雷的方子,有了此物,破开宛城的城门不成问题。” “震天雷?这是什么东西?”赵玉儿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起的名字倒是威风。” “如果那个所谓的震天雷真的能够破开宛城的城门,那拿下宛城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李文忠听到李闯竟然有此杀器,神色也明显振奋了起来。被困在户县这一地,进不得进,退又无处可退,其实他心里比谁都着急。 “我需要草木灰,木炭和硫磺。”李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将草木灰加水溶解,煮沸,过滤,蒸发结晶后就能够得到相当纯度的硝酸钾了。 将硝酸钾、木炭和硫磺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后,就能够得到粗糙的黑火药了。 “草木灰和木炭好说,直接就地取材,很快就能大批量得到”李文忠掌管户县的仓库,对于城中有什么东西还是一清二楚的,“户县本地并不产硫磺,恐怕要去宛城城中才能弄到一些。”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宛城购买硫磺”李闯说干就干,“明日我便动身,顺便去打探城中虚实。” “我和你一起去,”赵玉儿在户县呆了许久,李文忠平时对她管教很严,不准她随便出县衙,如今听李闯要去宛城一游,也要跟着一起前去。 “简直胡闹,殿下若出了意外,我和留守的这三万兄弟怎么办?”李文忠最怕的是赵玉儿和李闯这么长时间呆在一起,其次才是赵玉儿的人身安全问题。下意识地他也认为有李闯在,赵玉儿的安全就有保障。 “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李闯安慰下失落的赵玉儿,“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能够轻渉险地。” “这么长时间了,你就没拿我当过公主”,赵玉儿撇撇嘴,见两人都反对她的想法,自己一个人气呼呼的走了。 宛城位于南阳郡的中心,是南阳郡的治所所在,也就是后世的河南南阳市。南阳郡的郡守姓韩,韩受成,出自本地的郡望韩家。 长安被围之时,郡中都尉调动城中十万精锐大军北上勤王,可惜南阳郡的援军还未赶到长安就已经陷落,uu看书 ww.uukanshuc这勤王的大军在半路之上被洛川红所伏击,大部投降了反贼,返回南阳郡的寥寥无几。 在收到精锐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后,郡守韩受成审时度势,马上接受了反王洛红川的招抚,在名义上已经成为了洛红川手下的重臣。韩受成初衷可能只是想要保全韩氏一门荣华富贵,等看到乾朝形势日益严峻,改朝换代已经不可避免时,立即见风使舵投向了胜利者。 李闯骑着借来的一头毛驴便上路了,这年头马匹多在军队之中,而且价格极为昂贵,一般的百姓骑马和在额头刻上“肥羊”没有区别,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混乱的时局,抢了马也没有官府管理此事。李闯在前面骑着毛驴,后面跟着高大山这个临时的保镖,两人就踏上了去宛城的路。 天气越来越冷,这条通往宛城的道路不知道多久没修了,两人将行囊放在毛驴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自从上次一刀解决了江南剑客孙右裳,高大山对李闯就很是敬畏,像他这种武者最为服气的就是武艺比他高的人,尤其是李闯这种他心目之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大山,等到了宛城,别称呼我为我大人了,叫我李公子吧”,宛城可是韩受成的地盘,“大人”这么明显的称呼很容易引来有心人的注意,虽然李闯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但也不想平添麻烦。 “是,大人,不,公子”,高大山看起来威猛憨厚,脑子转的也不慢,“那我就是大人的小厮了” “还大人!”李闯有点无语,给了高大山一个头瓢,“宛城可不是我们军营,小心点别添麻烦。 第15章 谋南阳(2) 经过几天的赶路,李闯和高大山到达了宛城的城墙外围。 宛城不愧是南阳郡的治所所在,李闯仅凭目测就能看出这宛城的规模比起户县县城来大了十倍有余。作为整个南阳郡的经济中心和郡守所在地,宛城城门之处行人车马来来往往,一片繁忙的景象。在原本的历史上,宛城是汉朝的五都之一,汉更始帝更是建都于此。 在乾朝,宛城虽然不如历史上那般重要,但也是有数的几个大城市之一。李闯和高大山在交纳了入城所需的费用后,便成功进入了城内。 正值世道混乱之时,所以李闯等人才能在没有路引的情况下轻松混入城内,毕竟发放路引的地方官府很多都被义军屠戮一空,局势如此严峻哪里还有什么路引,宛城的守卫只是检查了下李闯身上是否有违禁物品便放行了。若是等到太平时期,出门之人若没有路引几乎是寸步难行。 进入了城中,李闯第一次体会到古代城市的魅力,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小商贩们在沿街叫卖,卖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首饰的、字画的、风筝的、香囊的,这与现代截然不同的风情让李闯大开眼界。 李闯和高大山两人随意走进了路旁的一家酒肆,喝了几壶小酒,吃了一盘酱牛肉,跪在胡凳上,耳边聆听着酒肆中酒客们那带些市井的调戏声,还有那些歌姬趺坐在席上的唱腔,眼望着酒肆敞开的大门外匆匆来去的行人。 ”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李闯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诗词。 城外腥风血雨,城内醉生梦死,世间的反差真是如此之大。 走出酒肆,李闯在城中客栈开了两间房间,放下行李后,便带着高大山往市集去购买硫磺。二人逛遍了整个集市,也不过找到硫磺二十多斤,远远不够制作火药所需,看来要在这城中多留几日。 和几个卖硫磺的商贩约定好明日加大硫磺的供应量后,这购买火药原材料的事情算是搞定了,但还有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任务——打探宛城守备的具体情报。 想要打探这军事情报,有两路去处,酒肆和青楼。前者多是军伍中那些糙汉子的聚集地,行军打仗的士卒将官有几个不好饮酒的?宛城的军队的情况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后者则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古代社会没有报纸、电视、书刊等传播媒体,许多文人的作品大都是靠青楼女子给弹出来唱出来的,青楼也算是风雅之地。 在经过“慎重”的考虑后,李闯决定让高大山去酒肆打探消息,而自己则选择了更为困难的青楼,理由也很充分,像你这种大字不识的武夫懂得什么是风雅吗? 等到天色暗了下来,李闯整理好衣襟,怀着略微激动的心情来到了凤栖楼前。这凤栖楼是宛城城中最大的烟柳圣地,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寻花问柳都能在这里得到满足。 即便已到傍晚,这三层的小楼依旧灯火通明,还没等李闯抒发一下自己初登青楼的感想,就有一绣色香帕扔到了李闯的怀中,只见门前两个妖娆女子笑道:“公子,进来啊。” 有几分拘谨地将香帕还给那个妖娆女子,李闯从前门进入,打量着这凤栖楼装饰,只见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就是在后世,李闯也没见过如此奢侈的所在。 在一楼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李闯耳边传来阵阵莺声燕语,推杯换盏之声,这凤栖楼不愧是宛城最大的销金窟,楼内早就已经是人满为患。 “听说了吗,今夜有李师师登台献唱呢?” “当然,我就冲着李师师来着。” “不知今夜她会选择何人上那阁楼之中,若能春风一度,少活十年我都愿意。” 李闯点了一壶酒,听周围人谈论这李师师。对于这古代的名妓,李闯早就闻名已久,柳如是、陈圆圆、李香君风流韵事都流传到后世了。正当李闯思绪纷飞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极为嚣张的声音响了起来:“今夜这李师师我包了,这宛城之中有敢和韩家作对的吗?” 那正在招待客人的妈妈桑闻言上前赔笑道:“韩家的大少爷哎,宛城之中怎会有人敢捋韩家虎须?只是若如此强买强卖,我凤栖楼和其他那等勾栏妓院有何区别?大少爷您就多担待担待吧。uu看书 .ukanshu ” “我这是给李师师面子,区区一个凤栖楼,还不值得与本公子讨价还价。”那韩家大少爷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虽然在宛城之中嚣张惯了,但也自认为是个风流才子,见这青楼来客甚多,也不好直接用强,只得先暂且按捺住心底的躁动。 忽然一声琴音从二楼传来,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小楼顿时安静下来。 在这没有娱乐的年代,想要欣赏一次音乐歌舞是极为不易的,尤其是李师师这等大家演奏的乐曲。一曲《高山流水》停顿得宜,气韵自然,调达抑扬高下,意味无穷。琴音如云中飞瀑,雾中清泉,忽而水花四溅如珍珠,激音回荡如仙乐,连李闯这等来自后世的穿越者都深深的沉浸在了乐曲之中。 只听那李师师一边弹琴,一边唱到: ”公子抱绿绮,西下峨嵋峰。 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随着琴音,一幅高山流水的画面不知不觉在眼前展开,李闯徜徉其中,不能自拔。。 直到丹田处那一缕雷霆自发运转起来,一阵电击的感觉传遍全身,李闯这才清醒过来,看着楼内所有人如痴如醉的神情,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李闯在后世的歌曲听的多了,像《高山流水》也不知听了多少遍,其中也不乏大家演奏,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沉迷其中,甚至真的感觉自己处于高山流水之中,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第16章 谋南阳 (3) 作为一个第一次上青楼的雏儿,李闯没想着要搞事情,收集情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今日来青楼只是想体会一下古代士子的风流,结果来了这么一个”惊喜”。 应该说是惊吓才对,催眠术李闯并不陌生,自己也会一些基本的催眠手段。但是想要把一个人催眠的如此之深,不仅需要外物的配合,而且所需的时间并不短,更何况在场的人数众多。 这不是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自从见到了传说中的轩辕剑之后,李闯的三观就被摧毁的差不多了,还亲身经历了穿越这回事。这个世界的武功是真实存在的,有这样一门魅惑人心的功法也不足为奇。 即使知道这琴音有古怪,李闯还是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无他,实在是太好听了,高山流水,珠落玉盘;泉水叮咚,如鸣佩环;余音袅袅,真可谓是绕梁三日,不绝如缕。如果放到后世,这种魔性的声音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疯狂。 也不用等到以后,此时底下的听客们已经疯狂了,看着周围这些狂热的粉丝,李闯感觉自己也要快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还好李闯知道自己来此是肩负着重要的任务,如果只是单纯游玩,怕早已被这李师师圈粉。 感受着这凤栖楼中狂热的气氛,妈妈桑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脸上厚厚的脂粉重叠在一起,妆容已经花了。趁着所有人都被李师师的表演所征服时,连忙开口说道:“李大家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一曲《高山流水》余音绕梁,我这凤栖楼中从未有过如此天籁之音。” 二楼之上,那李师师抱琴而出,一幅白纱遮面,却仍然掩饰不住其间的美丽。即使只有半面示人,露出的肌肤如玉瓷般,一双纤手简直是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一边抚琴一边沿着楼梯袅袅娉娉而下,恍惚间仿佛临尘的仙女。 之前极为嚣张的韩家大少爷这会儿只能呆呆地看着这幅让人沉醉的仕女图,好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李师师走到专门为她留下的座位前,开口说道:“奴家本是江陵人氏,受战乱流落至此,不过是无根的浮萍,各位公子如此厚待小女子,奴家感激不尽。” “无妨,李大家在这宛城之中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本公子。在这偌大的南阳郡中,还没有我韩家解决不了的麻烦。”韩家大少爷这会终于回过神来了,连忙上前献殷勤道,“本公子韩明松,郡守韩受成正是家父。” “韩家大少爷真是有心了”,看韩明松还想继续攀谈,妈妈桑赶紧上前打断道:“凤栖楼乃是风雅之地,今李大家献上一曲《高山流水》,怎可无诗歌相和?各位都是城中风流才子,不如就此作诗,才子佳人岂不是一桩美谈。” 凤栖楼之所以被誉为城中烟花胜地,关键在于格调二字。这幕后的东家对于李大家能够带来多少银子并不在意,提升青楼的名声与格调才能吸引更多的达官贵人,日后自然日进斗金,不然只做皮肉生意早晚会沦为勾栏妓院。 妈妈桑刚提议完,这边便有小厮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连李闯的面前也放了一份。 李闯抚摸着这上好的灞桥纸,心想这凤栖楼果然是财大气粗,为这今日之事没少投入银子,这幕后的东家也是手段高明。 看着另一边韩明松搜肠刮肚的样子,李闯微微一笑,看来今日想要和这韩家大少爷相交还得靠这诗词了,至于简单的繁体字,自己还是会写的,毕竟穿越这么长时间了,而且繁体字和简体字之间变化并不多,虽然不敢说全部认识,日常的书信交流还是可以做到的。 李闯稍稍想了一下,恰好有一首杜甫的《赠花卿》便能适用于今日之事。稍作修改,李闯便拿着诗词向韩明松走去。 那韩家大少爷还在抓耳挠腮地想着诗词,旁边几个小厮也在帮忙,但奈何实在文采有限,若是能够作诗,谁还去当小厮?刚一靠近,身边的两个护卫就拦住了李闯。见状,李闯连忙上前秉明来意:“在下李闯,本是长安的士子,因战乱来此,得闻韩家大名,实在是向往已久,今以诗词为赠,望韩家公子能够引荐一二。” 韩明松正愁想不到好的诗词,旁边几个小厮做的东西他自己看了都觉得狗屁不通,见李闯有诗词主动奉上,立刻说道:”什么诗词?拿来我看看,若是能够得到李大家倾心,自然会给你引荐。” 对于诗圣杜甫的文采,李闯向来是放心的,将那首《赠花卿》稍作修改后递了过去。uu看书 uuknsu.cm 韩明松接过纸张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赠李大家》李闯 宛城玉琴日纷纷,半入楼中半入云。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好文采!”这韩明松大吼一声,引来旁人纷纷侧目,连那李大家也看了过来。激动地将纸上的名字修改成自己的后,韩明松说道:“你既然有如此文采,引荐之事不成问题。” 见韩明松答应引荐,李闯也松了口气,能够混入韩家,看来这打探之事已经完成十之八九了。 一炷香的功夫,楼中大部分的士子都完成了自己的诗作,旁边等候的青楼小厮将写着诗作的纸张收拢起来,由妈妈桑当众宣读品评。 前面几首诗词都平淡无奇,大都是夸赞李师师的美貌和琴声,只能说是平庸之作,妈妈桑念完了众人也只是应和两声。 宛城之中也并非都是碌碌之才,尤其是一首《琴声如乐》也让李闯印象深刻: “琴叩能旋止,人言与乐并。繁音忽已阕,雅韵诎然清。” 妈妈桑一念完。就引起了满堂喝彩,写作之人是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子,有貌有才,连李师师都清唱了两句诗词。 直到李闯的那首《赠李大家》被缓缓念了出来,前两句“宛城玉琴日纷纷,半入楼中半入云”只能算铺垫之作,不过文采尚可,倒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等到下半首诗被念了出来: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这句点睛之笔一出,整个凤栖楼都安静了下来。 第17章 谋南阳(4) 杜甫的这首《赠花卿》能够流传千古,诗词本身的魅力无可质疑。尤其是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更是耳熟能详,经常被人拿来品评乐曲。 “好诗!好诗!” “此人大才!” “仅凭这后两句,此诗流传后世足矣。” 。。。。。。 凤栖楼中轰动了,在座的不论是显贵之人还是文人士子,都争相传阅,等看到那个明显被涂改的作诗人——韩明松,气氛顿时有点诡异。 韩大公子可是这凤栖楼的常客,家财无数,所以在凤栖楼呆的时间比在韩家呆的时间都长,他肚子里有几斤墨水,凤栖楼上下谁不清楚,若说这首传世名作是韩明松所做,妈妈桑是第一个不信的。 不论这首诗的来源如何,上面的大名总是韩明松的,周围的士子都向韩大少爷拱手祝贺。 “看来此次的入幕之宾非韩公子莫属了”,那个写了《琴声如乐》的世家公子有些不甘心的朝韩明松讽刺道,“韩公子今日之文采可真让人大开眼界。” “那当然,本公子文采向来出众,只是不表露出来罢了。如今遇见李大家这等佳人,怎能还藏器于身不肯示人?”韩明松心情大好,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他飘飘欲仙。 李闯淡淡一笑,叫来小厮结了酒钱,今日之事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转身离开了青楼,远远地还能听到歌姬在唱:“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想起今日所遇到的诡异琴音,李闯便隐隐觉得这李大家并不简单,看来今夜少不得试探一下,只是免不了打扰韩少爷的春梦了。 沿着街道返回客栈,李闯就看见了醉的跟个死猪一样的高大山。这货躺在自己的床上,连鞋子都没有脱,嘴角留下的口水把身下的枕头都给浸湿了。看到这幅景象,李闯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高大山的屁股就是一脚:“给我起来!”没想到这厮皮糙肉厚,转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高大山这憨货靠不靠谱,别情报没打探着,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看着这幅人事不省的醉样,李闯担心高大山把两人的底细都给泄漏了出去。 目前来看还是安全的,不然的话这蠢货估计早被抓起来了。既然高大山占了自己的床铺,李闯只能去隔壁了,脱了靴子,将身子扔在柔软的床铺上,李闯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后推开窗户,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窗外的宛城灯火点点,街道上行人稀少,已经快要到了宵禁的时间。现在也不是太平时节,所以大部分的郡县都实行宵禁的制度。 宵禁是指不能够无故在街道上行走,而青楼这种通宵营业的并不在禁令之内。 李闯换好一身的黑衣,黑巾蒙面,推开窗户悄悄的跳了下去。街道之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巡查的士兵和打更的伙夫偶尔路过。 小心地避开巡夜士兵的视线,李闯寻找视野的死角来藏身。这凤栖楼在城中是相当明显的建筑,远远地便能看见那三层的小楼依旧灯火通明。 凤栖楼虽然是城中最大的烟花之地,但是防卫的力量做的并不怎么样。开门迎客做生意的地方,想来也不会如郡守府般守卫森严。没费多大的功夫,李闯就翻身上了楼檐,潜入到了二楼的窗外。 仔细地检查了二楼的所有房间后,却没有发现李师师的身影,这李大家颇受重视,应该住在最顶上一层。李闯看着三层那唯一一间还亮着灯的屋子,李师师就在那里。 正所谓点灯摸金欲偷香,只见那李闯窃手窃脚地潜入到窗外,盯着屋内秀美的人影“嘿嘿”一笑,从身上摸出一炷迷香。。。 咳咳,走错片场了。。 李闯刚潜入窗边,就听到屋内有琴声传来,这次果然没有找错,李师师就在此处。李闯拔出腰间的匕首,这匕首还是在户县时打造的,由于长剑难以通过城门守军的检查,只好放了一把便于隐藏的匕首在身上。 悄悄的推开窗户,李闯麻利的一个翻身就闯入了房中,正欲先发制人,却发现佳人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慌乱。 李师师依旧在琴边轻抚琴弦,袅袅天籁之声不绝,仿佛闯入房中的不是毛贼,而是前来听琴的客人,更诡异的是,今晚的入幕之宾韩明松韩大少爷一个人在床上睡的正香,睡梦之中还不时做出各种猥琐的动作。 不管李师师的反应如何,先擒下她才是正事,李闯一招锁喉就向着她锁去,意外的是,这十拿九稳的动作竟然落空了,李师师一个后仰,紧接着手中琴弦出其不意地弹起,向着右手手腕割来,李闯反手用匕首挡住琴弦,竟然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这李大家竟然是个高手! 李闯揉身而上,uu看书.uuansh.cm手中匕首如同穿花的蝴蝶般飞舞。 “论起格斗,闯爷我怕过~谁!”,李闯心中冷笑,一个女人也想在近身搏斗之中胜过自己? 不过还没等到李闯笑完就后悔了,那李师师一把古琴在手,七根琴弦接连弹起,眼花缭乱间,李闯手中的匕首上已经满是划痕,手臂上不仅衣衫碎裂,更是添加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李闯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厉害的身手!无论是穿越前后,这么厉害的高手自己从未见过。还好自己及时抽身而退,不然的话,这看似寻常的琴弦就要把李闯大卸八块了。 李师师见李闯一脸震惊的呆在原地,微微一笑说道:“看你也是有武功在身,想必是武林中人。怎么,江南水月宫的事情也敢管?” “江南水月宫?”看李师师一脸自傲的表情,想来是个很厉害的所在了,不过她也不想两败俱伤,更何况在凤栖楼中杀人不仅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尸首也无从处理,所以拿出水月宫的招牌想让李闯知难而退,。 然而李闯出道多年,从来没在嘴上落过下风,强行说道:“我们炸天帮一向不弱于人,即便是江南水月宫也不放在眼里。” “炸天帮?好大的口气!”李闯抛来的梗李师师显然没有弄明白,“苍天何其高远,不过凡尘蝼蚁,竟然亵渎天之所在!” 看着被激怒的李师师,李闯秒怂了,既然连炸天帮的招牌都不知道,看来不是像自己这样的穿越者,再留在这里恐怕自己也讨不了好。 第18章 谋南阳 (5) 没有轩辕剑在手,李闯的身手下降了很多,不然仅凭神兵无坚不摧的特性,李师师未必能够打得过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尤其是自己手中的匕首斩不断这诡异的琴弦,身边连把长刀也没有的时候,被吊起来打一点都不丢人。看着生气中的李师师,李闯果断溜了溜了。。打不过你还不能跑么,李闯纵身就向窗外跳去,房间内一阵琴音传来,接着便是脑海之中一片昏沉,差点从这三楼一头栽倒下去。 李闯咬破舌尖,勉强调动起丹田的那缕雷霆,用电击对脑袋进行了清醒,总算将那无处不在的琴音驱赶出了脑海。顾不得受伤的手臂,李闯狼狈的从三楼跌跌撞撞地跳了下去,经过几次的落点的缓冲终于逃离了这凤栖楼。 李闯独自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疾奔,忽然迎面遇见了两个巡夜的士兵。 “什么人!停下转过来!”两个巡逻的士兵将腰刀拔了出来,这深夜逃窜的多半是流贼。 相比与身后可能追来的李师师,这两个士兵简直就像兔子一样可爱。李闯顾不得隐藏身形,全力爆发,右手掌心一缕电光在黑夜之中无比刺眼。 身形划过,只留下两个躺在地上昏迷的士兵,身上还有电流丝丝作响。对付这种弱鸡,李闯一只手就能打十个。 对于李师师那种能够以气御弦的高手而言,这缕电光想要破防都很困难。 这时辰,客栈早就关门了,等到李闯气喘吁吁的从窗户爬进来时,遇见的高大山那惊奇的目光。 在高大山的心目中,李闯是高手高手高高手,能让他这么狼狈的,难道是? “大人,你去打劫了郡守府?” “打劫个屁的郡守府,我要是去了还能回来吗?我这是刚从凤栖楼回来”,李闯回道。 高大山看着一脸狼狈从凤栖楼回来的李闯,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没想到大人竟然好这一口,嘿嘿。” 高大山那一脸淫贱的笑容终于点燃了李闯心中的怒火,一边踹这货一边骂道:“我让你嘿嘿!老子刚刚死里逃生,你在这里幸灾乐祸。” “莫非那青楼之中有古怪?”高大山终于严肃了起来,能让李闯这么狼狈的事情定然非同小可,“要不要立即转移,这客栈中未必安全。” “不用转移,不过,这次遇到了高手。”想起李师师那十指御七弦,锋锐无比的攻势,李闯冷汗从额头滑下,“江南水月宫,听说过么?” “当然听说过”,高大山一脸了然的样子。 “那讲来听听。” “嗯,好,传说。。。” 高大山还没开讲就被李闯一巴掌打在头上,“我让你传说。。你就不能讲点真实情况。” 这下高大山可是委屈了,“水月宫可是一向存在于传说之中,从来没人遇到过。” “好吧,那你接着讲”,李闯也知道自己有点冲动了。 “这故事都是四百年前的,当然是传说了。”高大山嘟囔道,“四百年前,秦无道,天下间反王四起,六十四路烟尘揭开了乱世大幕。本朝太祖赵禹行当时不过微末之人,在山中以射猎为生,偶然间入了梅山之中。那梅山上正是花开的时节,赵禹行一路赏花不知不觉已经深入,等到回首之时,却发现只剩下梅花朵朵,早已不知归路。” 高大山讲的绘声绘色,就如同那说书先生一般。 李闯忍不住问道:“这是你从茶馆里听说书人讲的?” “是啊”,高大山傻傻地回应到。 “你。。。继续讲吧”,李闯已经无力吐槽了。 “太祖正迷失在点点梅花之中,忽然见那花海之中有一绝色女子掩面而笑。太祖上前问之,才知道自己竟然到了水月宫所在,两人相谈许久,互相之间引为知己,那女子送太祖下山后便消失在梅山之中。”高大山说的很是带劲,一边说一边比划,仿佛自己就是太祖一般。 “还有呢?” “没了。” “没了?!”听了半天废话的李闯终于忍不住了,上去给了高大山一脚,“你特么就讲了个故事,全是废话啊有没有!” “不不不,还有一事”,挨了一脚的高大山总算老实了,“可是此事太过离奇,不知真假。” “你倒是说啊”,李闯心想指望这憨货还是想多了。 不料这次却听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当年太祖兵败之时,曾被十万大军追击,而太祖身边只剩五千残兵。正当危急之时,那名水月宫的女子又出现了,布下八阵图硬是拖了十万大军半天时间,太祖得以顺利生还。”高大山严肃说道。 “八阵图?”李闯慎重了起来,“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什么?”高大山一脸懵逼。 “读书人的事,你掺合什么。”李闯打发了高大山后,思绪纷飞。 看来前世之中也有这水月宫的影子,起码诸葛武侯就和水月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在这里想再多也没有什么卵用,李闯叫来高大山,给自己还在流血的右臂包扎了一下,听了这么久的故事,uu看书 .uuknshu.cm 感觉血都快流干了。 “大人,你武艺如此高强谁能伤了你?”高大山一边给李闯包扎,一边问道。 “凤栖楼的花魁,名叫李师师。一手琴弹的不错。”李闯叹了口气,说道。 “李师师?”高大山的眼神又亮了起来,“就是那个琴绝李师师?是她把大人打成这幅样子的?好厉害啊” “。。。。”看着明显屁股位置不知道该放在哪边的高大山,李闯感觉自己的洪荒之力又上来了。 “那个李师师很有名?”李闯问道。 “当然,天下三绝之一,大名我在滁州都听过。”高大山说道,“她就在城中?那换我明天去凤栖楼好不好?” 李闯终于再次忍不住给了高大山一脚,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货这么皮呢。 “说说今天你在酒肆的收获吧。”李闯扯回了正题。 “今天在酒馆我可认识了不少军中的汉子,喝起酒来可是一等一的好手。。”高大山习惯性的废话又上来了。 “正事!。。说正事!”李闯把桌子都快敲破了。 “好吧。。。我结识了城外军营的三名队正,一个军侯。据他们所说,这城中精锐早已被抽调往了长安,在长安陷落后被洛川红于半道伏击,逃回来的寥寥无几。现在城中正是空虚之时,最近倒是招收了一万多的新军,现在城中共有兵力三万余。”高大山说道。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李闯总算找到了点安慰,“看来这宛城之事不能拖了,若是在等上月余,下次来了怕是要有十万大军严阵以待了。” 第19章 谋南阳(6) 纵然城中此时有部队三万多人,比户县的军队总共加起来还要多,但是这只是剩余下来守城的老弱之兵,真正的精锐都被抽调往长安了。 况且这些地方部队如果真的有战斗力的话,乾朝局势也不会崩溃的如此之快。毕竟当各地起义爆发之时,乾朝名义上可是坐拥百万大军,结果却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一个王朝的灭亡,有时候内部的推动力比外部的还要大,比如乾末帝和他那奇葩的官员,乾朝之所以这么快崩溃,这些地方官员起了很大作用。 有时候真的是不作就不会死。 比如乾至正四年,淮河沿岸遭遇严重瘟疫和旱灾,对于地方官员来说,这问题很容易解决,饿死病死了就没麻烦了,当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皇帝下诏赈灾,高级官员们联系粮食和银两,当然了自己趁机拿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赈灾物品拨到各郡,地方长官们再留下点,之后是县、乡,一层一层下来,到老百姓手中就剩谷壳了。 然后地方上的各级官员们上书向皇帝表示感谢,照例也要说些感谢天恩的话,并把历史上的尧舜禹汤与皇上比较一下,皇帝看到了报告,深感自己做了大好事,于是就在自己的心中给自己记上一笔。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大家都很满意。 但老百姓是不满意的,很多人都不满意。 洛红川肯定是那些极其不满意的人中的一个,所以数年之后,他带领数十万大军打进长安,灭了皇帝满门。 如果有人能够站出来好好解决一下这些灾民的问题,洛川红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就能聚起三十万大军,乾朝国运也不会这么快断绝,只可惜没有。 乾末帝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我是有心赈灾的,粮食也拨下去了,灾民没拿到这能怪我?估计乾末帝自焚的时候内心是很冤枉的。 当然这都是废话,不怪你怪谁?作为皇帝大家都是靠你吃饭的,你不好好干活让地方官员钻了空子,结果让大家都没饭吃了只能起来造反。所以洛红川破了长安之后,对于皇族中人是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赵玉儿被追杀了那么远还没放弃,颇有种老子说要杀你全家就一定不能放过一个的气势。 ........ 和高大山聊完他在酒馆之中的收获时,夜色已经很深了,李闯把高大山赶到隔壁,自己换了枕头,沉沉睡去。 天才蒙蒙亮,后院的公鸡就打鸣了,李闯起身,换了身墨色长袍,仔细梳理了下身后的长发,毕竟今日要去韩府找韩大少爷引荐,这外表自然是不能马虎。 认真打量了下铜镜之中的自己,李闯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小帅的,如果不是因为昨晚被李师师所伤,气血不足而导致脸色有些苍白,李闯也敢自称一下风流才子。 说起才子,自从李闯在前世看了周星驰版的《唐伯虎点秋香》,便无法直视这两个字了,里面的“江南四大才子”真可谓是下流而不风流。 整了整衣冠,李闯到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把折扇,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向凤栖楼走去,估计韩家少爷还在温柔乡中没有醒来。 大清早,凤栖楼中也没有多少人,青楼一般都是傍晚开业的,李闯叫小厮去给韩明松通报一声,就在楼下耐心等待。 当然,李闯整这么一身,也有怕被李师师认出来的原因,自己昨天扮演的是个江湖侠客,今天则是风流士子,两者之间差距甚大,就算现在坐在李师师对面她也未必能够认出李闯来。 不得不说昨天李闯的一首《赠花卿》给韩明松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不多久,这位韩家大少爷就打着哈欠从三楼慢慢踱了下来。 李闯连忙上前行礼道:“韩公子昨夜如何?有如此人间绝色相伴,公子艳福真是羡煞旁人。” 那韩明松嘿嘿一笑,摇头晃脑的回答道:“此间风情不足与外人道也。” 看着韩明松那春风得意的样子,李闯只能心里默哀两秒钟。 毕竟昨天李闯夜探凤栖楼的时候,这韩家少爷正在床上对着被子用力呢,当时的景象,真是不足与外人道也。 “这水月宫果然厉害,一手迷惑人心之术简直无往不利。”李闯皱着眉头想到,“如今又逢乱世,这水月宫免不了会插上一手。” 李闯正思索间,一边的韩家少爷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还愣着干什么,跟我回韩府,你这小子文采甚好,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公子但有所命,李闯定当完成。”李闯心中暗喜,能混入韩府,比郡守府都要好的多,真正机密的信息那韩受成想来会放在自家之中。 韩府占地很大,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韩府’,府门北向而开,前有一道石桥,一湾池水由西向东,环府南去清晨夕暮,烟水弥漫,极富山诗意。府内有土石相间的假山,山上古木新枝,生机勃勃,翠竹摇影于其间,藤蔓垂挂于其上,远远望去仿佛置身山林之间。 看到这低调奢华的韩府,uu看书.uukanh 李闯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些士族的底蕴,这么一座精心修饰的府院,不是一代两代人可以完成的,这些大族多是累世以诗书传承,三代以上方敢自称世家。 只是这诗书传家挡不住异族的铁骑,更挡不住义军的屠刀。 跟随在韩明松的身后,李闯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到了韩府内部。这府邸的守卫一向是外紧内松,在外围之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护院不时来往巡查,等到了内府之中,就多是些下人奴婢,护院守卫一般不得无故进入内院之中,只有受到信任的少数心腹才被用来警卫内院。 这韩明松早就已经娶妻,正妻乃是属于琅玡王氏的一门偏支,身份是足够配的上这韩家大少爷,这年头流行娶妻娶贤,这个贤不仅是指秀外慧中,更多的是看门第出身。韩少爷明显是很反对这种包办婚姻,在凤栖楼的时间远远多过在韩府内的呆的时间。 “你们且先在这里等着,我先去书房拜见父亲。”韩明松将李闯等人留在庭院之中,自己一个人走向了书房所在的小楼。书房一向是机密所在,这条通往小楼的路上竟然有两个守卫在把守,这只是明面上的,李闯感觉暗中或许还有暗哨。 那韩明松沿着小路一直进到了小楼之中,书房之内冉冉檀香袭来,书案之前坐着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人,长长的胡须梳的整整齐齐,正在看一封书信。 “孩儿拜见父亲。”韩明松恭敬行礼道。 “无妨,你过来吧。”那韩受成放下了手中的纸张,”昨晚你倒是闹出了大动静,一首《赠李大家》传遍了宛城。” 第20章 谋南阳(7) “这首诗不过是孩儿借鉴之作”,韩明松连忙说道,自己有多少本事瞒不过熟悉之人,“原作者此时正在书房之外,想求孩儿向父亲引见此人。” “引见就不用了,诗词不过小道。如今正是乱世之时,要么有经世之才,要么有平天下之勇,学那诗词作甚?”,那韩受成说道,“就留在你身边教你读书,也好过那些大字不识的奴才。” 见韩受成在那里皱眉看着书信,韩明松问道:“父亲此时因何事烦恼?” “无妨,只不过是些小事。南阳郡北部,那个占据户县的谬大亨死了。”韩明松摸着胡须说道,“现在户县的主事之人据说是永阳公主赵玉儿。” “乾朝已经穷途末路了,她一个漏网之鱼还能翻天不成?”,韩明松嘿嘿一笑,“这永阳公主我也听说过,皇族之中的一朵小花。” “这赵玉儿可不是你能打主意的”,见韩明松有点意动,韩受成连忙警告道,“平日里你去凤栖楼寻花问柳我不管,但若你掺合进这改朝换代之争,不论洛川红还是李子通将来谁胜谁负都不会手下留情。” “孩儿自然不会做这引火自焚之事”,韩明松说道,“韩家累世传承,祖上可追溯到周文王入关之时,这么多年下来坐视江山变换,即使改朝换代,我韩家依然可保荣华富贵。” ........ 书房外,李闯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带他进去,本来想好的如何拍一拍这郡守的马屁,结果却做了无用功。 什么,你说拍马屁太丢人了?这年头狗为了讨好主人,都知道向着二哈的方向发展,拍两句马屁怎么了?真以为能够上天入地的二哈会是蠢货?错了,一切不过是为了吸引主人注意力罢了! ....... 以上只是开个玩笑,其实哈士奇是真的蠢。 到了日头,韩府的管家倒是过来给李闯安排了住宿的地方。像韩府的这种客卿都有独立的小院可供居住,将李闯带到地方,交待了一下府中的注意事项,留下一面腰牌就就走了。 李闯拿过这面腰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韩府”两个大字,凭这面腰牌可以自由出入府门,不然的话每次出入的话还要托人引见。 独自步入屋中,李窗看着床榻上那厚厚的灰尘,这小院也不知有多久没人使用了,府内的仆人自然也不会来此清理,只能自己动手打扫。 不过这么一个清静的院落倒是正和李闯的心意,自己好不容易混入了韩府,不仔细的搜查一下怎么能行?若是和那些府中的管家杂役住在一起,想要行动也不方便。 虽然韩少爷这会好像把自己遗忘了,不过府中的管家却没有,李闯怎么说也是主人请来的客人,等到了正午时分便有仆人送上饭菜,标准的四菜一汤,还有一碗米饭,这府内的饮食标准的确比客栈的强出不少。 李闯这会儿连早饭都没有吃,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风卷残云般地就将饭菜吃完了。 作为韩明松”请来”的教书先生,再配上这一身的行头,李闯轻摇折扇就在府中散起步来。这韩府是苏州园林般的宅院,占地极广,除了后宅和书房等地李闯不能进入外,凭着身上这面腰牌其他的地方倒是可以自由出入。 借着散步的时间,李闯将府邸之中的大概地形都摸了个透彻,特别是书房的所在地,外围的明哨有两人,暗哨有三个,一天24小时三班倒,仅仅为了护卫这座小楼,韩受成就安排了15名心腹侍卫,内院的绝大部分守卫力量都花在了这座小楼之上。 这韩受成虽然懂得布置暗哨,但是却不知道变换暗哨的位置,李闯去探了多次,暗哨的位置丝毫不变,这就大大降低了潜入的难度,一个不会变换位置的暗哨和明哨没有任何区别。 摸清了底细之后,李闯就打算会小院休息了,毕竟晚上还要潜入书房这样防护严密的地方,不养足精神很容易出现失误,要是被发现了,在这韩府之内连逃跑都很困难。 “最近总是昼伏夜出,感觉作息都混乱了,自己是真的有当毛贼的潜质”,李闯心道。 熟练的找了块面巾蒙住脸,身上的墨色的长袍就不用换了,李闯趁着夜色离开了自己住的小院。 此时府中几乎所有人都已经休息了,只有偶尔几个巡夜的护卫走来走去。李闯潜入到书房的所在,u看书 ww.cm 看见小楼两边的守卫早已换了一波,不过暗哨的位置却没有改变。想要无声无息的潜入进去是不可能的,幸好此处距离内宅不远,李闯打算放把火来引开这几个护卫。 先到厨房去取了点麻油,泼在屋子的墙壁上,木质的房间很容易起火,更何况李闯还浇了油,将一旁悬挂的用来照明的灯笼取下来,拿出里面的火烛就引燃了整片墙壁,然后李闯将灯笼踢歪在地上,伪造成因灯笼掉下而不慎引起的火灾。 收拾好自己留下的痕迹后,李闯便迅速离开了现场。 不多时火势就越来越大,木质的宅院与房屋被引燃了一片,那几个巡夜的家丁也发现起火了,连忙喊醒府中的下人起来救火。李闯返回书房外,果然发现五个明哨和暗哨其中的四个都去救火了,只留下一个十分焦急的停在原地,注意力完全在不远处的大火上。 这书房一向守卫严密,从来没有人潜入过,这些侍卫也有些掉以轻心了,李闯调动体内的雷霆,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卡着这个侍卫视线的死角,用最快的速度通过了这条小路,到达了书房门前。 门上的锁做工精致,甚至还有金丝雕纹,但仍然改变不了它没有任何防盗措施的事实,只能骗骗外行。相比与后世那些复杂的锁芯,这种锁只需要一根木签就能解决。 这根小小的木签是李闯花了一下午,用吃饭的筷子做成的。没到两秒,只听锁芯一声轻响,这把名贵的锁就开了。 李闯悄无声息地溜入书房,将房门关好,打量着这个韩家最为机密的地方。 第21章 谋南阳(8) 韩府的书房比李闯想象中要大,房间当中放着一张黄花梨木的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排列着数十方宝砚,书架上还有各色笔筒。房间内的西墙上挂着一幅《烟雨图》,左右对联,写着:“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不愧是这南阳郡的百年望族,从这书房的布置之中就能体现出来。”李闯心道。不过李闯的主要意图还是来摸清宛城军队的守备情况,如果能拿到详细的驻军图就更好了。不摸清这些,想要突袭宛城风险太大,毕竟宛城不是户县,韩受成也不是谬大亨那个不通军事的土包子,稍有不慎就会在宛城下碰个头破血流。 重要的还有那些守城器械的存放位置,李闯有黑火药在手,知道了确切的地点后想要毁掉守城军械也不是没有可能。宛城这么一座坚城,李闯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将城门炸开上面,城内城外都要留一些底牌,没了守城的器械,攻城的压力也会大减。 进了书房,李闯开始翻找其中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一些重要的信息不会直接放在明面之上,尽管这里是守卫严密的地方,可是从心理需求的角度出发韩受成还是会加一道保险。 自古以来机关就是那么几种,李闯首先将视线放在了墙上的《烟雨图》上,在壁画后面开一个小型隐秘空间是惯用手段,一般有点防备心里的人多半会这么做。 李闯小心地将《烟雨图》取下,敲了敲其后的墙壁,却发现这是实心的,也就是说暗室没有放在这里。 “这韩受成还有点反侦察的意识,比大多数的人强多了。”李闯暗道,名画后藏东西在21世纪是老梗了,随便拍部电视剧只要是设置暗室基本都是这套,不知道的人还真不多,但是放在这个时代确实是一种简便易行的办法。 李闯又仔细搜查了那张黄花梨木的书案,这书桌这么大的体积想要动点手脚还是相当简单的,李闯前世当特勤的那段时间,就将不少机密隐藏在自己的办公桌中,不仅方便取用,还有自毁措施。只要在暗格中放瓶强酸,如果没有正确的手法打开,瓶中的强酸就会泄漏,到时候不仅文件拿不到,稍不注意自身都有危险。这套措施即好用又阴险,大家一直用它。 不过李闯还是高估了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估计造桌子的木匠还没有想出这个能够扩展生意的好办法,李闯找了很久终于确认了这真的只是一张名贵的黄花梨木案。 废了半天功夫却一无所获,李闯也有点想骂人了,等一会府中大火灭了,那几个守卫再返回来,自己想要离开就只能杀出去了。 时间紧迫,李闯额头汗都下来了,一边祈祷那几个卫兵能够晚点回来,一边加紧搜索这房中的一切。 书架上没有机关,李闯已经将书架上的书籍都挪了个地方,没有想象中的暗格存在。接着李闯又对地砖敲打了一遍,终于听出一丝异样,虽然设计之人将地砖修筑的相当厚,但是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够听出这几块地砖下是空心的。 这年头没什么水泥之类的,只不过是打磨的相当好的青砖罢了,李闯用力向上提起,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看来这地砖也是经常被挪用。 接连清理了十余块地砖,这处暗格也露出了真面目。打开青铜做的封盖后,几封书信首先印入眼帘,李闯大致浏览了下,这是反王洛川红给韩受成的招降书信,内容大概是封官许愿什么的,底下还盖有洛川红的大印。 看出来韩受成很重视这些书信,不然也不会放入这处隐秘所在。书信下就是几本书册,记录着韩家这些年的一些明帐和暗帐,李闯随便翻了翻,其中的料还不少,如果放在太平时期,这些账册就能让整个韩家元气大伤,一些骨干人物怕是免不了牢狱之灾。但是如今天下大乱,长安的朝廷都不在了,这几本账册并没有卵用了。 当李闯打开最后一本小册子,却意外的发现了惊喜,这本小册子竟然记载了不少宛城军队中高级军官的姓名住址以及平时的爱好,至于后面的把柄之类的李闯就没兴趣知道了。 连忙记下这些高级军官的详细信息,有了这些东西加上从未显露于人前的炸药,或许等到奇袭宛城的那天能够成为胜负的关键手之一。 暗格的最后放了一张折叠的图纸,李闯打开一看,正是自己找寻已久的宛城驻军图! 这驻军图一共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宛城周围的地形图,第二部分就是李闯一直想要摸清的驻军分布图。图上的内容除山脉、河流、居民点和道路外,还突出标示了几支驻军名称、布防位置和防区界线、指挥城堡、军事要塞、烽燧点、防火水池等等。 并且出于军事守备的需要,在图上用朱红色线划绘出了警备设防区域的界线以及相关的烽火台,uu看书 ww.ukanshu 就相当于现代的前沿监视哨所。 有了这么一幅详细的守备图,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开宛城外围防线,奇袭破城就不再是天方夜谈了! 李闯兴奋地快速记忆着图上的信息,还好有前世特勤训练时留下的底子,不然短时间内想要记住这驻军图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至于说把图纸带走?开玩笑,一旦韩受成发现这等机密信息泄漏,先不说李闯能不能走得出宛城,那城外驻军的守备情况也少不得变更一番,到时候李闯花大力气才能得来的图纸就报废了。 等日后发展壮大了,倒是可以考虑收买城中高层来获取一些信息,而不是像这次一样孤身犯险潜入宛城去偷取这些东西。只是眼下李闯等人不过占据了一个小小的户县,即便想要收买人心恐怕也没人敢上这么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沉的破船。 李闯看完了这驻军图后,仔细回想了下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信息,就小心地将物品复归原位,然后将地砖放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离开后没多久,那几个出去救火的守卫就回来了,差点没让他们来个瓮中捉鳖,看到这一幕李闯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等有了根基之后,再也不做这种事情了。”李闯心道,“运气总有用光的时候,只要失误一次怕就是万劫不复了。” 李闯悄悄回到自己的小院,关上门窗,等到放松下来后,才感觉到后背已经湿透了。 点亮一盏油灯,趁着自己记忆还算清晰时,李闯将一些重点的信息记在身上所穿的内衣之上,便沉沉睡去。 第22章 谋南阳(9) 李闯睡的很是安心,这次来宛城的收获已经超出了预料之外,有了这些情报,拿下的宛城的难度已经大大降低。 天刚刚亮,李闯便醒了过来,起身穿上了记满机密信息的内衣后,就去院中的水井处洗漱了一番。相信韩府守卫不会变态到搜查内衣的地步,是时候大摇大摆的从正门离开了。 在小院内活动了下身体,拿上那把自己用来伪装的扇子,李闯又恢复了才子形象,如果不是身上隐约传来的血腥味,很难把他和那个身手高绝之人联系在一起。 用过府内仆人送来的早饭后,李闯摇着扇子慢慢踱到韩府门前,将腰牌亮给卫兵看后,正欲出府,却听见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李闯,正巧你也在,跟我出去一趟如何?” 李闯转身一看,迎面走过来一个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韩大少爷,虽然他说话间是询问的语气,但是明显没有给李闯拒绝的余地。 “韩公子既然吩咐了,李闯自当听从,不知今日要去何地?”李闯貌似恭敬的回答道,私下却把这韩明松骂了千万遍,真是好事多磨,马上就要脱身了却遇见了这货,看来自己运气都在昨晚用光了。 “那李大家今日就要离开宛城了,本公子作为知己之一,自然要前去送送她。”韩明松说道,“路上你给我想首送别诗来,一定要是上佳之作。” “李闯一定不负所望”,装作苦苦思索的样子,李闯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估计这李师师也是某些人派来的探子,昨晚催眠了这韩明松一夜,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李闯心想,“这宛城也不是只有自己这一方在打主意,想要趁城中空虚之际吃下这块肥肉的有心人也不少。” 看来要加快自己的夺城计划了,若是出手晚了,这么块可作根基之地的大城就要落入他人之手。宛城目前不过外强中干,这李师师探明了城中虚实之后自然急着离开了。 凤栖楼前,李师师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更显得肌肤如雪,一旁的随从早就准备好了马车,而周边则围拢着前来送行的宛城士子。远远的望见了那绰约的身姿,韩少爷走的更快了,一边默念着李闯刚刚给他作好的送行诗,一边急切地上前问道:“师师为何不在宛城多留两日?我也好尽地主之宜,这宛城风光还没看尽就走,岂不徒留遗憾?” “韩公子客气了,这两日在宛城已受韩家照拂甚多,如何肯在多叨扰?师师早已思乡久矣,近闻江陵战乱已平,自该返回家乡。”说着又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况且在宛城留下了如此多美好的记忆,或许不久之后师师还将重游此处。” 听李师师谈起”美好的回忆”,韩明松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说道:“师师既有此心,本公子也不再相劝了,如今临别,有一诗相赠:‘宛城相送罢,日暮掩门扉。明年春草绿,师师归不归?’” “韩公子如此心意,师师明年春草转绿之时定要来此宛城。”听闻韩大少给她“又”作了一首好诗,李师师嘴角轻轻一笑,眼睛却望向了身后的李闯。 当初凤栖楼时,李闯以诗词作为进身之阶,向韩大少换取引荐的机会时,李师师也是在场的,即使两人交谈声音并不大,想要瞒过像她这等高手却是不可能的。 虽然李师师身份复杂,武艺高强,年龄却不过双十。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是她听过的对她琴艺最好的赞美,连带着李闯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闯后,李师师转身上了马车,等日后晋王大军扫平宛城之时,自己有的是机会结识此人。 成功在佳人面前装了一回,韩公子心情甚好,李闯向其告别时也很快应允,没有再提什么其他的要求。终于甩掉了这个家伙,李闯也松了口气,赶紧回到所住的客栈之中,叫醒了还在睡觉的高大山。 “大....大人,有何要事,这么早就来客栈,难道韩府里住的不舒服么?”高大山还没睡醒,说话也磕磕绊绊的。 “你这家伙,难道真以为咱们来宛城是享受的不成?有件紧急任务交给你。”李闯给了高大山一脚,总算让这货清醒了下,“我在韩府找到了宛城驻军图和一些高级军官的信息,你连夜赶回户县,将这些资料交给李文忠和赵玉儿。” 李闯边说边脱衣服,想要把这身记满了军事情报的内衣扔给高大山。 只可惜高大山明显想歪了,“大人,你脱衣服干嘛。告诉你,我高大山可杀不可辱,你不要。。。” 讲真,这货是真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李闯决定先好好教训他一下。 ........ “记住,这个驻军图一定要亲手交给李文忠,让他调拨二十个可靠之人混进城中,听我调遣。”打了这货一顿后,李闯终于能好好和他交流了,“事关重大,你立刻离开去户县,中途不要休息。我就留在这宛城之中,布置夺城事宜。” 高大山也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性,收起了那副懒散的样子,“大人放心,此举关乎我户县三万大军生死,必定不负所望,将情报安全传递回去” “那就好,uu看书 ww.uukanshu.o你这就出发吧。”送别的了高大山,李闯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但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夺城之举凶险万分,以小搏大以弱搏强,实际行动之时,不允许有一丝的失误。 等到高大山离开后,李闯开始制定城中扰乱的计划,城外的军事行动自己是不能参与了,不过胜负的关键却在城内之争。 这几天,李闯和高大山已经收集了近千斤硫磺,可以制作黑火药五千余斤,勉强够自己使用了。至于李闯为什么会对这些东西如此了如指掌,这就涉及到在特勤训练的那段时间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勤人员,要时刻准备好自己的武器。尤其在其他国家时,枪械之类的还好弄,炸药只能自己就地取材来制作了,作为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炸药一向是被严格监管的,无论通过什么渠道获得都有很大的风险暴露,而自己购买原料的话被发现的危险就小多了。 抗战时期,土炸药在抗击日本鬼子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尤其是在敌后作战的时候,来无影去无踪,又没有什么好办法来监管这些自制的土炸药,当年鬼子们可是吃了不少闷亏。 不过在新世纪这种方法却被极端组织所利用,kb分子什么也不会携带,等过了安检到了大陆之后,直接使用就地做炸药对学校进行袭击,李闯就处理过类似的案子,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闯现在干的就和抗战时期的敌后人员差不多,炸开城门只是其中一环,若是仅做这些,胜负怕是只在五五之间。 然而李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23章 谋南阳 (10) 计划再多,也要一步步来,首先要找一处别院所在,最好是安静不易被人打扰的地方。李闯这些天来花费甚多,还好身后有整个户县的支持,银钱方面倒是不用担心。 李闯在宛城之中逛了大半天,终于在城东找到了符合自己要求的别院,这里距离城中市井之地甚远,宛城的卫兵也很少来此巡查。 和房屋主人谈好价钱,李闯算是租下了这处带着小院的民宅。将自己的东西从客栈中收拾一下,用驴车载着近千斤硫磺到小院之中,这头随李闯来宛城的毛驴这些日子在客栈吃的不少,又不经常活动,长了不少肥膘。 寒冬临近,城中倒是不缺草木灰和木炭。宛城规模大户县十倍有余,仅城中常驻人口就达到二十余万,加上周围的村庄,总人口达到近百万之巨。仅作冬季取暖所需,一日也要消耗十万斤木炭,李闯所购买的不过是毛毛雨,只不过此时硫磺产量较少罢了,才需多耗费两日来收集。 到城东的集市上买来了足够的木炭,用驴车运回了别院之中,此时就剩下草木灰了,这种东西只能自己来烧。在向韩府请假外出后,李闯把自己关在别院之中,整整烧了两日的草木灰,才算勉强集齐。 至于配制火药,更是件麻烦的事情,李闯锁上院门,开始了投入在了没日没夜的火药制作工序之中。李闯找来一口大缸将草木灰溶解过滤去除滤渣,得到了粗硝酸钾溶液,然后蒸发一部分水得到硝酸钾的饱和溶液,再在较高温度下不断地重结晶提纯。将提取出来的较为纯净的硝酸钾同木炭和硫磺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再小心的碾成细末,将细末收集起来就得到初步的火药。 ....... 火药具备一定的腐蚀性,在重复了一周的枯燥工作后,李闯的手指间都被烧得隐隐作痛,与之而来的则是近五千斤粗糙的黑火药,虽然有些工序没法完成导致威力降低了不少,但是这个量足够让整个宛城天翻地覆了。 李闯算算时日,户县那边的来人应该已经抵达,返回之前住的客栈后,李闯找到了等待多时的高大山。 “大人,总算等到你了,驻防图送到户县后,李文忠大人可是好好地夸奖了你一番呢,这次若是能够破城,大人居功至伟”,高大山一边说一边朝李闯挤眉弄眼。 “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能随我潜入宛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李闯自然明白高大山这货在想什么,“事情办好了没有,带来的人在哪里?” “自然不在此处,三十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放在一起的话太过显眼,怕是会引起这宛城守军的注意。”高大山说道,脸上还有一点得意,“我将他们分布在城中的数家客栈,考虑的周到吧?” “怎么还多出了十人?” “李文忠大人认为你在城中行动不易,特地给你多带了几个人”,高大山回道。 “这倒不必,在这宛城城内多十人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反而增加了暴露的风险”,李闯说道,“既然是他的一片好心,那就留着吧。” “大人,户县军队这几日已经动员起来了,三万大军整装待发,只等城内这边准备完毕。”高大山道。 “好,我这边已经基本布置好了,你去通知李文忠,七天之后我要在宛城附近看到咱们的军队。”李闯吩咐道,“这份具体的计划书是用密语写成的,你先送到李文忠手里,至于如何破解这封密信,稍后你再跑一趟。” “.....用的着这么麻烦吗?”高大山抱怨道,“一封信还要送两遍。” 对于高大山这种没有丝毫地下斗争经验的小白,李闯也懒得解释,“事不密则失身,听从命令!” “是,凶什么凶嘛,我这几天在户县和宛城之间来回跑,觉都没睡好一个。”高大山虽然嘴上抱怨,行动上却积极准备起来,毕竟事关成败,轻重缓急他还是分的清的,“这是此次跟随我来的人员名单和居住地点,后续事情我就不安排了。” 接过高大山递来的名单,李闯大致浏览了下此次前来的人员名单,密密麻麻的有数十个,带队的正是程野,这个赵玉儿之前的护卫。 在客栈中筹划好了诸般事宜后,李闯告别了高大山,按照名单上的地址去找程野。uu看书 uunshucm 当李闯到达地址上的悦来客栈时,程野正在同里面的伙计聊天打屁。 “这家伙的心态越来越好了,跟随赵玉儿千里辗转奔波,数次经历危机,现在即便面临再大的危险也能够表现的如常人一般。”李闯心道,“有了这样的帮手成功的把握又增加了许多。” 虽然李闯制定的计划还算详细,考虑到了很多的突发情况,但是能否达到自己的目的主要还是靠这些执行计划的人。尤其是做这些生死攸关的大事时,临阵胆怯可是大忌。一般的士兵只要听从指挥就好,像程野这种领头者要有过人的心理素质。 “李兄弟,你来了。”程野在李闯进入客栈的一瞬间就已经发现了,碍于这里是宛城,只能称呼为李兄弟。 “好久不见”,李闯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咱们聚一聚,把兄弟们都叫来。” “好,我明天就过去,咱们不醉不归。”程野回应道,“到我房间去,伙计,上一桌好菜,今天我要和李兄弟好好聊聊。” 两人刚到二楼的客房,程野立即鞠躬行礼道:“李大人。” “不必多礼,咱们都是跟随赵玉儿千里奔波的老人了,何必如此见外,”李闯扶起程野道,“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哪里有什么上下级之分。” “李大人,这城中混进来三十多个弟兄,都是值得信任的可靠之人,不知大人有何计划?”程野却坚持叫李闯为大人,一方面是规矩所在,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年龄比李闯大多了,这一声大哥叫不出口,叫老弟的话又觉得不妥。 第24章 谋南阳(11) “宛城内的计划我已经筹谋已久,你等无需担心,掩藏好自身身份即可。”李闯说道,“这是我在城东一处别院所在的位置,暂时将此处作为我们在宛城的据点,明日你将混进城中的弟兄分批带往别院。” “确实是处偏僻所在,很容易躲开城中巡逻的眼线。”程野接过李闯所画的简略示意图,“放心,自从李大人送来了宛城的地图,跟随过来的三十个弟兄个个都把它记在了脑子里,不会迷路的。” “如此甚好。”见程野提前做了这么多准备,李闯也将心稍稍放低了一点,心思谨慎周密,这程野是个可用之才,若是此次任务后能平安回去的话,倒是可以调到自己身边帮助处理一下事务,高大山的思维还是太耿直了,就像一只哈士奇。 向程野交代完注意的事项后,李闯就离开了悦来客栈,回到了城东的别院之中。虽然面对程野时表现的胸有成竹,但刚拿到人员名单的李闯实际上连个计划都没有,忽悠下属是每个上官的基本技能,若是自己说毫无计划,岂不会引起程野的恐慌? 李闯关上院门,按照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复原了整个洛阳的大致地图,根据自己手中的名单,开始分配每个人的任务,开始的时间以及步骤,就着昏暗的油灯,详细写出行动计划和发生意外事故的应急处理办法。一直到三更时分,李闯才大概完成了整个计划书,接下来还要考虑对这些潜入人员的训练事宜,等到李闯停下手中毛笔之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去院中水井打了桶冰凉的井水糊在脸上,李闯感觉自己脑海中清醒了不少,一夜未睡的疲倦也被驱除了大半。自从修炼这九鼎炼神法以来,精力倒是充足了许多。 用过早饭后,李闯也等来了程野和他身后的十余个精壮汉子,这就是第一批学员了。李闯挺直了自己的身形,整理了下身上稍稍有点凌乱的衣服,看来是时候给他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 严格的训练下,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所有人都熟练掌握了火药的用法,虽然对李闯所说的火药的威力尚有质疑,但局势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李文忠所率领的户县三万大军已经到了宛城外围,只待天黑便会绕过警戒防线,等到城门一破,便会全军冲锋杀进城中,若是事情有变,城门未能按照预料之中的被炸开,那么一场奇袭将会演变成血腥的攻城战。 刀已出鞘,箭已在弦,今日之势,不破宛城终不还! 窗外,最后一抹夕阳已经落下余晖,小小的别院内竟然挤满了三十余个大汉,都是李文忠亲手从户县军队中挑选的精锐之士,人人手持一碗清酒,也就是所谓的壮行酒,李闯站在门前,看着眼前黑压压的身影,举碗说道:“事已至此,不必多言,干了这碗酒,愿来日与诸君以富贵相见!” “愿来日与诸君以富贵相见!”三十多道声音齐声喝道,干完了酒,将酒碗摔碎于地,拿起自己的“行李”,走出了院门。 看着这些汉子头也不回的迈出院门后,李闯叫来高大山,两人向着城中的凤栖楼行去。 这个时辰去凤栖楼,自然不是为了去寻那风花雪月之事,而是因为凤栖楼所处的位置正在宛城中心,三层的楼阁很容易便能俯瞰全城的动向,是处很好的指挥之所。 高大山早就包下了整个凤栖楼的顶层,二人心事重重,也无心风月,正待李闯踏进凤栖楼时,却遇见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没错,就是韩少爷。 韩明松这正喝完花酒,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李闯,当即大喜:“李大才子,你终于回来了,今晚听雨阁宛城的世家公子小姐齐聚一堂,吟诗作对,赏花弄月,你可要务必陪我走一趟”,这会儿韩少爷有求于人,迫切之下连称呼都变了。 “最近在下身体不适,改天再陪韩公子一同前去。”李闯怎么可能在此时答应,当即回绝道。 “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在凤栖楼与我争夺李师师之人,就是那个写出《琴声如乐》的家伙竟然污蔑本公子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今晚下了战书要与我以诗词论高下。uu看书 .uuknshu ”韩明松不屑地撇撇嘴,“今日之事事关本公子的面子,你不去也得去!”说着示意两个护卫拦住了去路。 李闯心底早已骂了韩明松千万遍,“今日之事还关乎数万人的生死呢,区区一个韩家少爷的面子,怎能相提并论?”一旁的高大山见形势不对想要动手,却被李闯拦住了。 虽然韩明松是个纨绔子弟,但其身后却站着整个韩家,若是因为此事引来韩受成的注意,这多日的筹谋就有暴露的风险,毕竟李闯近日来的举动经不起仔细的调查,尤其是在这等举事关头,担不得一点大意。 想到此处,李闯制止了高大山的举动,说道:“既然韩公子盛情相邀,李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这同伴倒有意思,没想到你这读书人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武艺高强的朋友”,韩明松笑道,高大山彪悍的体形,手中的老茧都表明了这是一个高手。至于李闯早在来宛城之前就把手上的茧子清理干净了,这种初级的错误他在十二岁那年就不会犯了。 “天色已晚,韩公子还是及早动身吧,想必此时听雨阁中已是热闹非凡了。”见韩明松对高大山的来历产生了兴趣,李闯连忙打岔道。 “也是,一个武夫有什么好看的,别让佳人在听雨阁中久等了。”见李闯提起听雨阁,韩明松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看来,“你要给我做两首好诗,至少不能比之前的差,今日本公子的脸面都放在你身上了。” “那是自然,公子请。”李闯侧身让开道路,给高大山一个安心的眼神,便随着韩明松朝那听雨阁走去。 第25章 谋南阳 (12) 这听雨阁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了,一向是宛城中文士才子,世家公子的聚集之地,李闯虽然听说过这听雨阁的大名,却从来没有入阁一观。 远远地便看到一座二层楼阁映入眼帘,下层呈古铜色,上层呈明黄色,古色古香。阁顶翘角飞檐,其上的琉璃瓦在星辉月影的折射下闪着莹莹碎光。 此时天色已晚,门前已高高悬挂了数个灯笼,来来往往的马车络绎不绝。十数个侍卫牢牢把守着阁楼四面,若是没有熟悉之人引荐,便不能进入这听雨阁中。 以韩明松的身份,自然是无需什么检验,这阁楼内外谁不熟知这宛城小霸王,门前的护卫急忙让出一条通路,将韩明松引入阁中,李闯跟在韩明松身后,自然也无人过来查验他。 这听雨阁虽然只有两层,其中的空间倒是甚为广阔,阁楼中雕梁画栋,装饰的金碧辉煌,二层设有都有宽大的回廊和休息室,室内布置有金丝楠木的桌椅,墙上还挂着精心装裱的字画。 此时正是深秋时节,阁楼内外摆满了桂花、月季和明黄的菊花等,其中有暗香袭来,阁中的桌案上则摆满了各种糕点小吃。 一层多是宛城之中的文人士子,在此交流多日以来的诗词文章,偌大的楼中早已是人声鼎沸。李闯跟随着韩明松上到二楼,环境立刻清幽起来,楼下的喧闹声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淡淡的琴声。三三两两的世家公子小姐,有的在回廊边赏花弄月,有的在休息室中品茶听琴。 韩明松上来后,立刻成了这二楼中的焦点,看来今晚的约定早已传遍了整个宛城,迎面走来一位颇为俊俏的世家公子,穿着绣着竹叶花纹的上好丝绸,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玉佩,正是之前做那首《琴声如乐》的才子。 “许士杰,你不过是我当日在凤栖楼中的手下败将而已,竟然事后大放厥词,污蔑本公子的名声,看来有个做郡尉的叔父便能为所欲为了?”韩明松虽然纨绔,但也知道先声夺人的道理,不管谁胜谁负,先给这许士杰扣个帽子再说。 “韩公子言重了,士杰不过以诗词交友,以文论道,无心之言罢了。今日众人齐聚在此,韩公子若能胜过士杰,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许士杰自然不会纠缠在之前所放言论之上,一句轻飘飘的无心之言便揭过了,许家也是本地豪族,更兼有个做郡尉的叔父,仅凭这韩明松奈何不了自己。 韩家是韩家,韩明松是韩明松,不过小辈之间的争端,自然不会因此大动干戈。 韩明松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旁边一阵轻笑声传来,“韩公子有什么本事,在座的谁不清楚,何必做那掩耳盗铃之事?” 说话之人是一名明黄色衣衫的女子,只见她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韩明松,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隐然间有一股书卷的清气,确实是个古典美人。 看到这名女子,韩明松的怒火早就不翼而飞了,“没想到采薇妹妹也来了,许士杰算你走运,今天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你那无心之言了。”韩明松自己找了个台阶,本来也拿许士杰没什么办法,更何况对于许采薇自己是心仪已久。 韩明松和许士杰之间的冲突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从四方围拢而来,一幅看热闹的心态。许世杰见时机已到,向前踏出一步,高声说道:“今日盛会重在以诗词会友,这听雨阁中花开得正是鲜艳,不如以花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见许士杰点了题材,周围众人便四散开来,到楼阁之中寻找灵感,韩少爷趁着此时无人注意,悄悄拉过李闯的袖子,问道:“可有诗词作出?” 李闯这会儿正在担心城中行动是否顺利,见韩大少爷问起,便心不在焉的应付道:“稍等片刻,容我思量一番。” 说着李闯走到回廊前,凭栏远眺,看着这偌大的宛城之中灯火点点,想着自己如今筹谋之事,心中豪情顿生,叫人取过纸笔,李闯就着这窗外的月光,一首黄巢的诗词跃然纸上。 挥挥手,叫人将这首诗送给正在焦灼之中的韩大少爷,李闯的目光又回到了远方城门之处。 阁内,韩大少爷正在不安的走来走去,见到侍卫上前递来一张纸条,连忙上前接过,打开一看却是浑身一震,目光古怪地看了看依旧在栏杆处负手而立的李闯,心中不由得对此人高看了几分。u看书 .uukanhu 半炷香的时辰已过,散于各种寻找灵感的公子小姐也都回到阁内,将新作的诗词写在纸上。等众人纷纷落座,一旁的许采薇便一一拿起桌上的诗词当众念起来。 李闯站在回廊上,听着阁内传来的诗词还有不时的叫好声,心底的担忧正如这夜色一般越来越浓,今日破城重在智取,自己的轩辕剑又不在身边,纵然去了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阁内,已经轮到许士杰的诗词了,这许公子倒也不负才子之名,一首《木犀》将桂花描写的婉约细腻,这么短的时间内竟写出一首上佳之作。 “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伊忙。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 许采薇刚刚念完,便引起了众人的赞叹:“不愧是宛城中负有盛名的才子,果然才情高绝。”同时都把目光望向了一旁的韩大少爷,眼中的幸灾乐祸之色掩饰不住,这韩明松平时是宛城一霸,像这种让他吃瘪的机会可不多。 韩明松倒是十分淡定地无视了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却在不断地默念着李闯给他的诗词,韩少爷虽然文采不多,但是这品评的眼光还是有的,如此诗句是在不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作,心下暗道:“看来回府后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自称从长安来的士子了。” 正想着如何查清李闯身份时,一双纤纤玉手拿起了韩明松面前的诗作,许采薇看着纸上文句,慢慢念道: “《赋菊》韩明松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宛城,满城尽带黄金甲。” 第26章 暗夜奇袭 随着诗句的念诵,听雨阁中也安静下来。 菊花,历来被视为国花,自古以来咏菊者数不胜数,却从来没有人把这等艳丽的花朵写的如此气势非凡。 片刻的安静后,许士杰起身艰难的说道:“此诗虽然称得上是一首传世之作,但却杀气甚重,以诗观人,韩公子的为人,与这首诗词相差甚远,不如引见下身边的李闯李先生?” 没有一定的把握,许士杰怎么会轻易挑衅韩明松,他早就知晓了这些诗作都是出自李闯之手,而且如此踩韩家少爷的脸面,不过是为了之后选官察举之中去除威胁。 乾朝实行察举制,以此选拔官员。而察举向来以道德为中心,注重声名取士,以荐举为主,策试为辅。前段时间韩少爷的名声甚至压过了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饱学之士,许士杰怎肯善罢甘休,至于李闯不过是出身寒微之人,若不是攀附韩家怕是连被举荐的资格都没有。 随着许士杰的话语,听雨阁中的目光都落在了此时正在回廊处凭栏而立的李闯身上。 ............. 相比于听雨阁中诗会气氛正酣,夜幕笼罩下的宛城早已暗流涌动。 城门处,数个汉子驱赶着沉重的驴车慢慢靠近城门。 “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想要出城?”如此时分却靠近城门,早已引起了守军的警惕。 “军爷,我们有一批紧急货物要出城,能不能通融一下?”那个长脸汉子上前吸引守兵的注意力,其余等人已经暗中点燃了被麻油浸湿的油绳。 “这么晚了,城门早已落下,若没有郡守府的通行手令,任何人。。”那名守兵话还没说说完,就被一声大吼打断了。 “快跑!”那几个押运驴车的汉子立马撒腿就跑,连驴车也不要了。 城门的守军当场就懵逼了,什么情况,还没说动手呢你们就跑了,第一次看见做贼心虚到这种地步的。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名队正还是立即命令数十个守军抓捕这几个疑似逃犯,至于驴车和上面的货物,自然是扣押了,难道要还回去不成? 被点燃的油绳在厚厚的黑布下迅速燃烧,只可惜被黑布阻碍了视线,在场的士卒没人发现这一点。 一群守军追出数十步后,却发现这几个奇怪的汉子立马卧倒在地。 “真是一群疯子,来弄这一出只是为了好玩?”看到倒地“投降”的嫌犯,这名队正小声地嘀咕道。 还没等他下令逮捕这几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忽然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接着强横的冲击波将这些没有卧地的士兵席卷上半空,落地之时已内脏碎裂而亡。虽然有了李闯之前的吩咐,这几个押运驴车的汉子早早就卧倒在地,但是依旧被强大的威力震晕过去。 远远望去,城门处好像升起了一股小型的蘑菇云,沉重的木质包铁的城门被击飞出去数十米远,上面布满了数不清的裂纹,接连的城墙也倒塌的一小段。 整个宛城都能感受到远远传来的震动,城门处耀眼的火光冲上夜幕十数米远,爆炸所产生的巨响仿佛是雷神降世一般,波及方圆数十里。 与此同时,城外瞬间杀声震天,李文忠带着在夜色中潜伏已久的大军直接抢占北边城门,以此为据点向着城中郡守府杀去。 城墙上,被巨变所惊呆的宛城守军顶着杀上来的士卒,燃起了之前准备好的烽火,明亮的火光在夜色之中极为显眼。 城门处的烽火,惊醒了宛城沉睡中的战争机器,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立刻离开家门,向着各自的职司前去。剩余三面城墙的守军和城中的预备军队则集结起来,向着烽火处支援而去。 此时的听雨阁中,随着远方传来闷雷般巨响,地面一阵震颤传来,桌上的的茶水点心散落了一地,四周的烛光也随之明灭不定。而在场的世家公子小姐则是花容失色。 “平日里怎么会起惊雷?” “这是地震了吗?” “城墙北门有烽火被点燃了!” ..... 阁中的众人经此变故,都挤到回廊栏杆处远眺,黑夜中,远处的烽火极为刺目,城中来往的人潮如同流水,那是守城的军队在调动。 李闯看着远处的烽火和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心知计划的第一步,打破城门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瓦解城内的反抗力量。 ....... 作为本郡的都尉,许明睿在忙完了一天的军务后回到家中,正待喝上一两小酒,却忽然感到一阵天摇地动,耳边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巨响。稍稍平定心中的慌乱后,许明睿立刻冲出家门,远处的烽火在黑夜之中看的清清楚楚:“宛城有变,uu看书.uukans 必须立刻整军支援北门!” 都尉乃是郡中除了郡守之外的最高军事长官,在此危机之时,以许明睿的声望自然能够集合军队抵抗。叫来家中的车夫后,许明睿转身上了马车,便向着城外军营行去。 却没想到,许都尉这才出了家门,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急速行进的马车刚刚转过一个路口,车身的速度也因此降了下来,前方驾车的马夫忽然看到黑暗中似乎有点点火光,接着便是轰然一声巨响,灼热的气浪迎面扑来。 接连炸开的六个炸药包封锁了前后三十米的路段,剧烈的爆炸震动了整个宛城,许明睿和随行的二十来个护卫死伤大半,侥幸生还的也在气浪所造成的冲击下昏迷过去。 李闯站在凭栏处,看着城北又一起冲天的火光,那应该就是本郡都尉大人的住宅附近,作为重点目标,李闯给他安排了三重暗杀线,估计他连第一波也没抗住就稀里糊涂地上了西天。 仿佛引动了某个约定的信号,城中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各个重要人物的住宅附近,主要的交通干线处,猛烈的气浪所造成的冲击波横扫了周围的一切,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宛城。 自南向北,偌大的宛城之中竟然只有北门到郡守府这一条道路可行,四面八方如同流水般赶来的援军都被封锁在了半道之上! 此时郡守府外,长刀如林,密密麻麻的火把将此处亮的如同白昼,李文忠策马向前,用尽最大力气喊道:“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身后数万大军齐声高呼,声浪震动整个宛城。 第27章 战后封赏 听雨阁上,李闯感受着城中渐渐减少的震动和郡守府处如林的火把,看来大局已定,这宛城已在囊中。放松了下紧绷了很久的身体,李闯返回了阁中懒散地吃起了糕点。 楼内,就算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城中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一些世家小姐被城中爆炸、火光和四散的喊杀声吓得小声哭泣了起来,而许士杰等人也不过强作镇定,此刻正是混乱之时,街道之上不时传来厮杀声,若是出了这听雨阁未必安全,众人也只能在阁中等待事情平息下来再做打算。 宛城中的动乱渐渐平静下来,这种平静却显得更加漫长,忽然阁外一阵骚动,数不清的火把从四面聚拢而来,将这处楼阁牢牢围了起来。 这时韩大少早就没了嚣张的气势,小心翼翼地问道:“咱们这里应该没什么重要人物吧,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阵仗?” “不如我们出去看一下,或许来人还可以沟通交流一下,总比躲在这楼上要好。”一旁的许士杰说道,“若是能够及早示好,说不定也能免去一场灾难。” 许世杰的建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对方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在二楼躲着也不能保证安全。 李闯心知这是来找自己的,周围人正在慌乱之中,也没人有心思注意到李闯反常的表现。吃完了手中的一盘糕点,擦擦嘴角,李闯也跟着众人下了阁楼。 听雨阁门口早就站了两排长长的队列,刚刚经历一场厮杀的士卒身上的血迹都未擦干,显得极为凶神恶煞。 李闯越众而出,向着队列尽头的赵玉儿走去,好久没见这丫头,心中也是甚为想念,更何况她跑这么远来迎接自己。众人正在犹豫到底选谁去和这入城的贼寇交流,此时竟然见到李闯主动上前,都以惊讶的目光看着李闯这”不要命”的举动。 李闯沿着这长长的两侧队列走去,“这丫头的气势还挺足”,李闯心道,不得不说这派头和电影中大佬的出场场面差不多,队列的尽头,赵玉儿身穿明黄色的藕丝罗裳负手而立,身后则围拢着数十人,李闯甚至还看到了新降的前郡守韩受成。 “李先生果然是算无遗策,玉儿佩服。”一身华服的赵玉儿在数十人的簇拥下向李闯走过来。多日不见,看见这幅“怪模怪样”的赵玉儿,李闯也明白了什么。 “公主过奖,此次能取宛城,全赖将士用命,主上用心,李闯不过有些许贡献,不敢以此居功。”在这宛城大大小小主事之人齐聚的时刻,赵玉儿也没有了平时和李闯打打闹闹的样子,平静的脸上甚至有了些许威严,李闯也不敢再拿出当初对待她的态度了。 “今日取宛城,李先生的功劳有目共睹,这城中都尉之职非你莫属,不知李都尉意下如何?”赵玉儿直视李闯,平静地道。 这都尉乃是南阳郡中主管军事的最高长官,和郡守分管文武之职,在这种场面下说出来,无异于正式的封赏了。 “公主但有所命,下官无有不从”,李闯应道,按理说这时应该跪下来谢恩,但李闯膝盖还没弯,赵玉儿就扶住了李闯。 “这天下间战乱未平,黎民苍生仍旧陷于水火,本宫还要多依靠各位扫平这乱世!”赵玉儿正色道。 “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闯表完忠心后,这一套流程就算做完了。赵玉儿身后的韩受成脸色复杂地看着李闯,虽然他并没有见过李闯,却也听说过这个年轻人的名声,一手诗词做的甚是出色,自己当初以为他不过是只会作诗的穷酸书生,没想到现实和想象中的差距这么大。 “这是你的佩剑,我一直保管在身边,现在归还给你。”赵玉儿说着就解下了腰间的佩剑,这柄千年的神兵如今终于有了剑鞘,青铜打造的剑鞘配上周身环绕的金丝,很是高端大气,李闯握住剑柄,一股久违的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长剑在手,天下我有。 此时听雨阁中的公子小姐都被惊呆了,之前李闯的一手诗词盖压众人,都以为他是个文人书生,没想到竟然有如此身份,前后之间的反差实在太大。 无视了听雨阁中惊呆的众人,李闯跟在赵玉儿身后,向着城中的郡守府而去,长长的队伍也迅速跟上,犹如一条火龙般在黑暗中行进。 “李文忠现在正在收拢投降的士卒,现在城中各处已经基本在我们掌控之下。”赵玉儿边走边说道,“由于你出色的谋划,uu看书.uknshu.cm 这次取宛城我们伤亡不过三千人,一路上基本没遇到什么抵抗,这简直是个奇迹。” 在月光的映衬下,李闯能够清晰地看出赵玉儿眸子里的仰慕:“即便在史书之上,也找不出如此精彩的奇袭,宛城乃是南阳重镇,不仅城高池深,四周更有险峻地势作为依托,从以前的战例来看,没有二十万大军根本拿不下来。” “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罢了,此时城中正是空虚之际,又是黑夜之中的奇袭,再加上火药之助有此战果并不稀奇。”李闯可不想让赵玉儿太过自满,“这其中还有诸多运气成分,想要复制此次的大胜几乎是不可能的。借由宛城这块根基之地,一步一步发展自己的力量才是正途。” “你说的甚是”,赵玉儿点头应到,“天下之争不能寄托在虚无飘渺的运气之上。” “刚下宛城,那些新降的士卒正是不稳定之时,我去军营坐镇”,李闯将手中佩剑别在腰间,说道:“只怕有人不甘心,若是煽动起降兵的情绪,要又多出一番变故。” “那好,城内之事就交给我了。你放心,有我和李叔叔在,这城中定然无忧”,赵玉儿点头道,她也知道如今不是叙旧之时,城池虽然已经拿下了,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各处一片骚乱,很多溃兵逃卒趁着此刻的混乱之际作恶,城中大小官吏的人心也需要她去安抚。 李闯叫上身后的高大山等人,带上数十个士兵,便向着城外行去,此时的投降的士卒多半都已经被带到城外军营处安定下,四面的城门都换上了户县带来的军队把守。 第28章 多方谋划 对这些新投降的士兵,李闯照例宣传了一下降者不杀,保证人身安全的承诺后,便回到了主帐之中。能够顺利的取下宛城,南阳郡内便已经再无敌手,其他的县城没有能和宛城相抗衡的力量。 李闯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最初不过想要混口饭吃,能够吃穿不愁就很满足了,结果却搞出了这么大片的基业,其中轩辕剑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没有它自己早在户县就已经死在天雷之下了。 此次暗夜奇袭,宛城守军群龙无首之下,投降的居多,等到整军完毕,怕是能够拉出十万人马来。到那时的战场上,个人的武力就不再起太多的影响,匹夫之勇,并不足以谋国。 李闯在营帐中守了很久,直到外边天色放亮,这难熬的一夜总算过去了。李闯打了个哈欠,走出营帐,遇见了一夜未睡的彭万里,这个在户县时李闯亲手提拔的校尉。 “怎么,投降士卒的名册整理出来了吗?” “回都尉,已经全部统计完毕,共计两万八千多人,除去战死的之外,不少宛城之前的守军趁着混乱逃回了家中。”彭万里恭敬地回答道。 “那就好,等到思想教育完毕,就打散编入军队之中吧。”这年头士卒都是谁给兵粮兵饷就跟着谁,除却少部分的亲兵外并没有太大的忠心。 “大人,不知降兵之中的军官如何处理?这些人有的对旧主很是忠诚,怕是不好劝说。”彭万里也很头疼这件事,“其中不少人还算颇有才能。” “不肯投降的就关起来,才能不在考虑之列。”李闯说道,“有才也需要机会施展出来,只不过咱们不是随便给这个机会。更可况在这动乱之时,任何危险的萌芽都要消除掉。” 看着手中彭万里递过来的厚厚的名册,李闯随便翻了翻,其中密密麻麻记满了投降士卒的姓名和籍贯,说道:“辛苦你了,过了一夜,这些士兵算是安稳下来,你也去休息吧。” “为大人做事,谈不上辛苦。”彭万里也算半个文人,不仅熟读兵书,对文章诗词也颇有研究,“属下先行告退了。” “嗯,你去吧”李闯打发了彭万里,又去各个营帐中交待了注意的事项,便离开的军营,向着城中行去。 经过了昨夜的动乱,宛城中现如今总算是平定了下来,不少官吏指挥着百姓清理着街道上的碎石和大坑,路旁不少倒塌的房屋也需要重新修建,昨晚李闯和三十个潜入城中的汉子几乎将整个城池都炸上了天,城中的道路毁坏了大半,交通极其不便,爆炸所引起的大火也蔓延了四分之一的城区,不少民居烧的只剩下废墟。 李闯默默地看着这一片萧条的景象,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心里还是很沉重的,虽然本意不是对付这些城中的百姓,却也免不了误伤,一路前行,身后的士兵也在帮忙清理道路,不多时便到了郡守府前。 守门的士兵通报了身份后,李闯便独自一人进入了府中,在处理公务的黄堂之上,李闯见到了有点憔悴的赵玉儿,旁边还坐着同样一夜未睡的李文忠。 “贤弟好久不见,这一仗打的真是漂亮,如此奇袭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李文忠率先开口道,“之前来时还抱着必死的决心,没想到竟然轻易取了这宛城。” 拿下宛城后,虽然韩受成还是名义上的郡守,但只不过是为了安稳人心,实际的政务都是由李文忠在处理,城中各个关键位置上都安插了从户县带来的官吏。 “谋划的再好,若没有李大哥昨夜绕开外围防线,竭力攻城,这宛城也是拿不下的。”李闯也回道,“况且在黑夜之中带兵奇袭,李大哥这军事上的才能也是极为让人佩服的。” “哪里哪里,贤弟不仅屡出奇谋破了这宛城,诗词文章也是传遍城中,一首.....”李文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玉儿的一声轻喝打断了。 “你们有完没完,互相吹捧的我都听不下去了。”赵玉儿见这两人好像完全把她无视了,气鼓鼓地拍了拍桌子,下一秒却又换上了一脸仰慕的表情:“不过闯子的诗词做的是真好,uu看书ww.uksu 不知道李师师琴艺如何,竟然能当得起闯子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看到赵玉儿这幅有点花痴的表情,李文忠的脸色又黑了下来,自己费尽心思想把话题引到正事上去,结果又变成在这讨论诗词。自从闲了下来,赵玉儿就在念叨这两句诗词,李文忠听的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咳咳,如今拿下宛城,这南阳郡之内再无敌手,拿下全郡也不过反手之间。”李文忠强行转移话题道,“不知贤弟下一步有何打算。” “江南之地尚有乾朝一股不弱的力量”,李闯搜刮着肚子里不多的墨水,在房中走来走去,一派军师的模样,“南郡、长沙之地依然奉乾朝为正统,自长安陷落,皇帝自焚之后,便奉晋王赵昀为主,以江陵为中心举起了平乱的大旗” “贤弟之意,便是联合这股力量以为己用”,李文忠接着说道,“若是能结成联盟,我们便不用担心南面的威胁了。” “没错,都是打着乾朝的旗号,便有了合作的可能。”李闯分析道,“这样我们便能腾出手来,无论是向东取陈郡,还是进军淮南九江、庐江之地都可无后顾之忧。” “贤弟说的极是,如今北方洛川红和李子通正处于对峙之中,断然不敢分兵来找我们麻烦,若是等二虎分出个胜负出来,那我们便是首当其冲。南阳郡正处于南北交通枢纽,到时候便是面临着数十万军队大举进攻,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积攒足够的实力。”李文忠面色有点沉重,无论是谁,想起北方的几十万大军都不能平静以对。 第29章 宛城暗流 “等此间事了,我和李大哥其中一人怕是免不了去江陵走一趟”,联盟这件事必须要有足够身份的人前去南郡,面见晋王赵昀。此时的南阳郡中,能够有资格代表赵玉儿的也就只有李闯和李文忠二人。 说起当前的局势,正堂之上气氛又凝重起来,即便拿下了宛城,面临的形势也依然紧迫。以前是为了吃饱穿暖不受冻,如今已经近乎占有了整个南阳,考虑的反而更多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才刚刚拿下宛城,正是需要庆祝的时候,怎么都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打了败仗呢。”一旁的赵玉儿打趣道,“等过段时间,我们在南阳郡中征召一些才智之士,大家一起来谋划这大事。” ................... 此刻韩府之中,韩受成端坐在书房之中,身边站着一位佩剑的汉子。这汉子一身的黑衣,长着一张大众脸,如果放在人堆里恐怕没人会注意到他,唯一的特征恐怕就是一道几乎将整张脸一份为二的疤痕。 自从被奇袭破了宛城之后,韩受成便被软禁在韩府之中,虽然还是名义上的郡守,实际上却连府门都出不去。 “这宛城之中许家、张家和王家等本地的豪族可曾联系上了?”韩受成问道。 “回大人,已经联系好了”,黑衣汉子恭敬地答道,“本地豪族中已有七八家同意助我韩家一臂之力,到时候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便一举发难拿下那些逆贼。” “干的不错,我韩家在这宛城之中累世传承,早已根深蒂固,当初投降不过权宜之计,若是那李文忠以为将我软禁起来韩家便没有还手之力,未免太天真了”,韩受成冷笑道,“如今在城中更是倒行逆施,将本地豪族所占的权力和土地都交给了那些从户县来的下里巴人,使得民怨四起,无怪我等反戈一击。” “大人,我韩家已从城外庄园中调来二百余庄丁,加上城中各处护院共计有五百多人,其他的本地豪族许家愿出四百人,张家、王家二百余人,加上其他几家,到时能拉出两千余人的队伍。这些人现在都已经分散到城中各处。”黑衣汉子说道。 “城外的士卒联系的怎么样了?”韩受成一边摸着下巴的胡须,一边说道:“此事最好尽早谋划,若是时日久了,城外的旧部之中难免会有人变心。” “大人放心,到时候会有人在军营中响应起事,最起码拖住城外大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如此甚好,若是能够拖住城外大军,那些士卒也算死得其所了。”韩受成冷酷的说道,话语间丝毫没有为那些白白送死的士兵考虑。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韩受成从书案前站了起来,平视这黑衣剑客说道,“我韩家养你十余年,也让你练就这身惊世武艺,如今正是当用之时,等到举事之时你定要为我杀掉那永阳公主,如何?” “主上既有所命,属下万死不辞。”那黑衣汉子直起身来,一股凌厉的气势从身上散发出来,“十步之内,必能取其首级!” “好!等时候到了,自然会为你创造机会的,不要让我失望!”韩受成负手而立,“我韩家的命运在此一举!” .......... 等到李闯从郡守府出来,天色都暗了下来,自己来宛城这么多天了,还没到都尉府中去过,恐怕府中主簿、诸曹掾史等属吏还不认识自己。李闯招手让自己随行的卫兵叫来一辆马车,一行人便前去城中的都尉府。 自从秦朝设立郡尉,乾朝景帝中二年改名都尉,秩比二千石,协助太守典掌军事,维护治安,统率、训练本郡队,职权颇重,所以这府衙也建造的相当雄伟。 在卫兵通传了李闯的到来后,都尉府中还未回去的属吏便都出来迎接李闯,作为掌管军队的所在,这府中安插了不少从户县带过来的官员,其中还有李闯熟悉的几个人。 同众人点头示意后,李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府衙之中,身后数十名卫兵也顺理成章地接收了府中防卫。整座府衙占地超过500平方米,房屋20余栋,100多间,分为中、东、西三路,中路有大堂、二堂、六科用房等,东路是迎宾游宴之所,西路是军捕厅,大门之上有石狮,牌坊和照壁。 李闯直接进入了大堂之中,这大堂一般是用来举行重要仪式的地方,李闯落在上座,其余的属吏则分列两旁。uu看书uunshu 李闯清咳一声,说道:“本官也是初履此任,还需各位多多帮扶。如今大战刚刚结束,城中百废待兴,这治安的维护也多多辛劳各位了。” “属下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右侧姓吴的主簿上前一步说道,此人是李闯在户县之中亲手挑出的24个后备人才之一,如今官吏缺乏,便从军营之中调到这都尉府中来了。 “出去城中治安的维护以外,都尉府如今的工作重心要放在战后军功的统计之上,明日整理出一份大概的统计表格交上来。”李闯对那吴姓主簿说道,“需要什么人力物力,尽可对我说。” “属下遵命。” “那好,今日天色已晚,你们都退下吧。”李闯打发走众人以后,便在这都尉府中休息了下来,连续两天一夜的高度紧张过后,以李闯如今的身体素质依旧感觉有点吃不消。 夜幕的笼罩下,这城中早已暗流涌动。 城外大营,自从奇袭破城之后,宛城守军中投降的士卒便被集中到了一起管理,此时漆黑的的营帐中,数个身影窃窃私语。 “军侯,你是说明日午时动手?” “没错,明日午时,城中会有大乱,正是我等起事的好机会。” “可是我们手中缺乏兵器,若是没有援军的话,恐怕撑不过一时半刻。” “怕什么,到时候趁其不备,我们抢了这守军的兵刃杀出去。放心,郡守大人会派人来接我们的,事后人人升官发财,少不了你们的封赏。” “既然郡守大人承诺了,那我们就豁出这条命干了!” 第30章 惊险刺杀 天色还没亮,李闯就起身,用过早饭后,便前去郡守府拜见赵玉儿,若是无事方可回都尉府处理公务。 到了郡守府的大门前,经过卫兵通传后,在府中仆人的带领下,直接到了后院住宅之内。那小丫头才刚刚起床,正穿着一身皮袄在院中练剑。 李闯站在院中的一颗榕树下,只见那剑尖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总之比李闯舞的好看多了,作为一个外行,李闯的剑法向来只有劈、砍、再劈、再砍....多日不见,这丫头的剑法是大有长进,靠的近了,李闯甚至能感受到剑光带起的寒风扑在脸上。 “好剑法!你这武功是和谁学的?倒是有几分凌厉之气。”李闯夸奖道。 “哼,怎么样,比起你来如何?”赵玉儿停下手中的剑,颇有些傲娇的说。 “不错,或许勉强能接我一剑了。”李闯故作深沉的考虑过后,满脸认真的说。 “切,我现在不大不小也算是个高手了,还接不了你一剑,牛皮都被你吹破了。”小丫头撇撇嘴,“这套剑法正是和那九鼎炼神法相配套的,你求我我就教你了。” “若是有人能接我第二剑,那就学这剑法如何?”李闯作为嘴强王者,完全没有听出赵玉儿话里的意思,反而继续吹嘘起来。 看到李闯这幅打算吹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赵玉儿表示心里很累,便转移话题说道:“今日我要去安抚一下那本地的豪族,如今城中职缺多半被我们户县带来的老人所占据,这些世家豪族几乎没有了话语权,若是不加抚慰,恐生变故。” “这世家豪族有什么可担心的?军队可是掌握在我们手中,谁敢做那出头之鸟?”李闯来自于后世,虽然在书中了解到这个时代世家的力量相当庞大,却没有直观的体会。 “这些本地的豪族在此经营数十上百年,即使我们将上层官员中世家的力量清除殆尽,但许多基层的胥员依然心向豪族,除此以外,这些本地的豪族多有护院庄丁,依附其谋生者甚多,若是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赵玉儿面色严肃的说道,“况且这不过是宛城一地豪族的力量罢了,放眼天下,世家豪族才是真正的主人,就连皇权也畏惧三分,” “........”,看到赵玉儿说的如此条理清晰,李闯受到了暴击伤害,深深地为自己读书少而感到羞愧。 看到李闯一幅不明觉厉的样子,赵玉儿安慰道:“你没有生在皇家,自然感觉不到世家大族所拥有的底蕴,我父皇在位时未尝不想励精图治,只是朝中官员关系错综复杂,背后都有世家豪族的影子,想要从上而下改革困难重重,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 “但你不同,有我在你身边,我便是那把最锋利的刀,若是世家不服,那就杀到他们服!”李闯虽然不明白这其中关系到底有多复杂,但是他知道天下间没有屠刀解决不了的问题,从洛阳到户县再到宛城,哪回不是在尸山血海之中闯过来的。 “好了好了,你这么大杀气干什么?”李闯忽然的霸道让赵玉儿芳心有点慌乱,不敢直视李闯的眼睛,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今日估计出不了什么乱子,你跟我一起去见见这本地的豪族吧,其中也不乏有智谋之士。” “也好,这世家之中确实有饱学之士,之前我在宛城潜伏时,那个许士杰就不错,颇有些才学。”李闯点点头,这许家公子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哦,就是你的那个手下败将?”赵玉儿自然是听说过李闯当日在凤栖楼中的事迹。 讲真,李闯这回是真的没有想要吹嘘自己,作为一个文抄公,许公子的真实才学能把李闯完爆三条街,李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勉强“嗯”了一句。 “那好吧,虽然不如你,但好歹还算有点才学,我就见见他吧。”赵玉儿有点兴趣缺缺的说道。 李闯看到这丫头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这许士杰是真的被自己踩的不轻,如今提起他来都知道是李某人的手下败将。 赵玉儿刚刚练完剑,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莹白如玉的脸蛋滑落,略显瘦弱的身材已经是曲线毕露,看着李闯有点不老实的眼睛,哼了一声便回去换衣服了。 等到赵玉儿再次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的华服,前堂之上李文忠也停下了手中正在处理的公务,他早就知道李闯去了后院,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uu看书 .uukans.cm 才没有去打扰李闯和赵玉儿之间的“打情骂俏”。 吃过饭后,已经快到半饷了,在原本的计划之中,只有赵玉儿和李文忠这个实际的郡守去安抚这些本地的豪族,不过既然李闯来了,也就加上本郡的都尉来表示一下对这些豪族的重视。 考虑到此行的安全问题,赵玉儿让李闯调用了数百名北门的守军,加上郡守府原本的护卫恐怕将近一千人,城内还没有哪个豪族有如此力量,想来可保无虞。一切安排完毕后,赵玉儿带着两人向着韩府行去。 此刻韩府之中,气氛凝重到几乎滴下水来,本地的七八家豪族齐聚于此,院中的假山、密室和地道之中早已挤满了持刀的大汉,韩受成站在众人面前,说道:“根据最新传来的消息,那赵玉儿竟然带了近千的护卫来此,真是够谨慎的。好在李闯也在此行的队伍之中,若是拿下这三人,城中便再无主事之人,宛城又重归我等之手。” 为了安稳人心,韩受成来回走了几步后,便和盘托出道:“事到临头,我也不瞒诸位,这韩府之中早已藏了近千名精锐之士,周围的民居之内也布满了我们的人手,只需我一声令下,便能封锁附近三条街道。两千甲士里应外合之下,到时赵玉儿就算想要逃离此地,也是难如登天。” 说完了自己的布置后,韩受成又指了指身后的黑衣汉子,“此人乃是我韩府供养了十余年的食客,一身武艺可谓惊世骇俗,不论那赵玉儿有多少护卫,十步之内必能取其首级!” 话音刚落,那身后的许姓老者却是神色突变。 第31章 背叛 马车上,李闯坐在赵玉儿的旁边,身后跟着近千余人的士兵,长长的队伍招摇过市,引来无数路人指指点点。 一旁的李文忠看不下去了,向着赵玉儿说道:“公主此举是否有些过于谨慎,如此庞大的队伍不仅会引起坊间谣言,而且在那些本地的豪族看来示威的意图倒是多过抚慰。”然后又指了指腰间挂剑的李闯,“有李兄弟在此,一人可当千军,这世家豪族之中可没有一家能够调动超过千人的私军。” 赵玉儿面对路旁百姓好奇的围观也有点撑不下去了,“要不我们减少一部分护卫?” 不过李闯倒是没有这么多的顾虑,在他的理念当中,一向认为拳头大就是道理,毕竟大家接受的教育不一样,李闯表示自己是真的没有学过礼义廉耻,看到赵玉儿有点窘迫,便开口说道:“示威就示威呗,带这么多人前去正好威风一把。” “.....”,赵玉儿有点无语地看着李闯这幅不要脸面的样子,正欲开口让李闯调回一部分护卫,忽然外面有卫兵通报,有一自称是许士杰的年轻公子求见。李闯之前刚刚提到此人,赵玉儿对他也是稍有印象,于是便说道:“让他进来。” 马车稍停,便进来一位年轻的公子,腰间佩玉,正是之前李闯见过的许士杰。此人一进马车便躬身行礼道:“草民许士杰见过公主,在下有一要事禀告。” “起身吧,说说有何要事?”在外人的面前,赵玉儿脸色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平静地问道。 “草民在此告发,那韩家串通本地诸多豪族,在韩府之中秘藏甲士,欲在公主到访之时发难。”许士杰激动地说道,“草民愿率许家四百余人为内应,一举擒下那些逆贼!” 骤然听到这等劲爆的消息,赵玉儿的脸色也有了些许波动,“你有何证据?” “草民还请李都尉去城外大营调动兵马,公主只需如常到访即可,有我许家在,定保公主安全无虞。”许士杰在此深鞠一躬,“到时即可揭露这些逆贼的阴谋。” 一旁的李闯听到这豪族有如此谋划,不禁开口说道:“公主千金之躯,怎可轻涉险地,让我一人前去即可。” “此事事关重大,值得本宫前往一行”,赵玉儿严肃地说道,“况且若是只有李都尉一人,这些人未必会先行动手,到时没有证据无端把这些人连根拔起,本宫倒是落了个滥杀的污名。” 相对于李闯这等不要脸皮的“人才”,作为南阳郡的旗帜,赵玉儿还是很重视自己的名声,若是落下滥杀的污名,日后想要招揽人才也会平添不少阻力。 “不如李都尉随公主前去,我来调动城中兵马。”李文忠见两方争执不下,只好开口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赵玉儿打断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李闯,“本宫也不是只会躲在你们身后之人!” 看到有点生气的赵玉儿,李闯也不好多说什么,从洛阳到宛城,千里的奔波之中,绝大部分的危险都让李文忠和李闯两人承担了,而赵玉儿则更像是个吉祥物一般被摆在上面。 “如今局势比起之前也没有那么凶险,让这丫头锻炼一下也好”,李闯心想,也就没有多再阻拦。 “许家揭露阴谋有功,事后自有封赏。”赵玉儿淡淡地说道,平静的面色上看不出喜悲。 许士杰看着这马车中颇有些诡异的气氛,也不敢多待,在得到赵玉儿重用许家的承诺后,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先行告退,离开了这辆让他感到压力颇大的马车。 在许士杰和李文忠离开后,赵玉儿终于没有再保持那副无悲无喜的表情,反而撅起了嘴角,看向马车窗外,一幅不想理李闯的样子。 “公主殿下也算是个高手了,看来是下官多虑了。”李闯决定顺着毛捋,尤其是面对脾气很倔的小毛驴的时候。 看见李闯总算是服了软,赵玉儿才开口说道:“那又怎么样,恐怕在某些人心中,本宫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小毛孩罢了。” “真是说笑了,公主殿下剑法高绝,下官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之剑法。”看到这只毛驴顺着毛捋还倔,李闯只能违着良心说话了。 “这还差不多,那你倒是说说能不能接你一剑?”赵玉儿这明显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李闯一口气卡在喉咙半天,终于勉强咽了下去,强行说道:“不要说是一剑,百剑千剑都不过是等闲之间。。。” 还好这队伍已经到了韩府大门之前,李闯也总算结束这毫无节操的对话,李闯首先下了马车,看到远处一个校尉对自己点头示意后,李闯心知一切已经准备完毕,天罗地网已经设下,这韩府之内,一个人也别想走! 李闯伸手将赵玉儿迎下马车,身后重重侍卫展开。大门前,韩受成等一众豪族家老早就恭候已久,见赵玉儿来了,齐声躬身说道:“草民参见公主!” “无妨,uu看书 .ukanshucm 都平身吧。”赵玉儿眼睛扫过这些世家豪族的代表人物,再度恢复了平静的脸色。 “下官有一宝物想要献给公主”,作为名义上的郡守,韩受成还是下官自称,“这方玉圭据传乃是始皇帝随身所带,上携天子之气,后在我韩家传承数百余年,是真正的绝世宝物。” 正在说话间,韩受成身后转过一黑衣汉子,手中捧着一方木盒,向着赵玉儿走去。 一步、两步.....场上的气氛有点凝固,仿佛众人的眼神都凝固在这个其貌不扬的黑衣汉子身上,李闯好像也感受到了什么,看着这汉子沉稳的步伐,两步之间精确的距离犹如笔尺所量,李闯的眼神缩了起来,“高手!真正的高手!” 黑衣的汉子忽然停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已是十步之内! “十步一杀!” 一声低喝响起,那黑衣汉子手中魔术般变出一把匕首,薄如蝉翼却又泛着幽蓝的光泽,明显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韩受成放声狂笑了起来,“鱼肠一出,十步一杀,两种绝世之物同时出世,天下间无人能挡这一剑!” 鱼肠剑,也称鱼藏剑,据传是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制,使用了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得天地精华锻造而成,是专诸置匕首于鱼腹中,以刺杀吴王僚,故称鱼肠剑,是为勇绝之剑。 十步一杀,正是传自专诸,十步之内,无人可挡锋芒! 赵玉儿死定了! 韩受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永阳公主一旦身死,大事也就成功了一半。 第32章 鱼肠断 那一抹暗到极致的锋芒仿佛跨过了空间与时间,转瞬即至。 快!太快了! 赵玉儿在这无比恐怖的一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只感觉天地失色,凌厉的杀意几乎将她冻结,在这精心谋划的杀局下,自己修行的武艺仿若孩童般脆弱。 无形间,虚空之中仿佛有惊雷乍起。 李闯侧身上前,丹田之中丝丝缕缕的雷霆炸开,天地寂静了下来,场中剑光所带起的寒风也停滞了,随着神兵自剑鞘中寸寸拔出,剑身上的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被慢慢点亮直到栩栩如生,无比强悍的雷霆电光缠绕其上凝固为一抹亮到极致的剑光。 一步迈出,身形只留下残影虽后发却先至,亮到极致的剑光迎上那抹暗到极致的锋芒。 电光火石间,二人身影交错划过。 胜负已分! 李闯长剑入鞘,嘴角带起一抹残酷的笑意,缓缓说道:“没人能接我一剑!” 身后,那黑衣的汉子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缓缓倒下,连带着那把鱼肠一起化作两截。 剑断人亡! 韩受成欣喜若狂的表情凝固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身后豪族的家老已经抑制不住心头的恐惧,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赵玉儿手指刚刚摸到剑柄,正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没有从这场惊天变故中回过神来。 “动.....动..手!”,韩受成磕磕绊绊地道,内心的惊恐早已经溢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可怕之人,视如心腹的黑衣汉子连一剑都没有接下便身首异处,世代传承的鱼肠名剑更是断为两截! 自从韩家先祖无意间从一名倒卖铜器的商人中买来,这柄鱼肠便在韩家之中传承了数百年。欧冶子不愧为冠绝华夏的顶级铸剑大师,先后铸造了七星龙渊、湛卢、泰阿、干将等传世名剑,这鱼肠比起之前的几柄名剑也丝毫不逊色,削铁如泥,锋锐无比,从来没有一柄兵刃能够挡其锋芒而不折断的。 虽然脑海中一片混乱,韩受成仍旧勉强下达了动手的命令,自己身后还有两千甲士,更兼将这附近街道全部封锁,四面围攻之下,武艺再强的人也插翅难逃。 “我就不信了,这两千早已占据地利的精锐之士还杀不掉你们这群瓮中之鳖“,韩受成想道。 随着动手的命令被一层层传递下去,韩府院中的假山之内,密室之中和地道之下冲出无数持刀壮汉,身形矫健,一看都是习武之人,非是那些刚放下锄头的杂兵可比。 周围的民居门户大开,层层人潮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牢牢地封锁了周围的数条街道,原本一片平和的市井街道霎时间变得杀气腾腾,连原本路边的商铺小贩也揭去了伪装,从柜台下、小摊下和身后的箩筐之中拿出各种兵刃,明晃晃的刀光映的人眼生疼。 见了甲兵如此声势,韩受成也重新恢复了信心,仰天大笑道:“总使你武艺天下无敌又如何,在这层层战阵中还能翻天了不成?永阳公主你倒行逆施,尽失人心。你可曾知道,这天下是世家和皇族共治的天下,不是你赵家一手遮天!你那皇帝老子都让我等三分,更何况你个丫头片子。既然你认不清这个现实,那么今天我就来教教你该如何坐这郡守的位子!” 看着状若疯狗的韩受成,李闯淡淡一笑,右手负于身手,挺拔了身形说道:“不知你有何教我?” 也许是刚才李闯带给韩受成的阴影太深。这位前郡守又往后缩了缩,直到确认自己处于重重的保卫之中,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隐藏如此之深。不过纵然你再厉害,今日也逃不出这重重封锁!若是你们身死此处,这宛城之中谁能阻我?” “没想到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岂不知已死到临头!”赵玉儿终于从遇刺的惊吓中摆脱了出来,重新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对着一旁的卫兵命令道:“行动!” 那卫兵闻言,将身后的大弓取下来,从箭壶里抽出一只响箭出来。这响箭还是之前李闯亲手作出来的,原理不过是在箭身上绑上少量的黑火药罢了,在奇袭宛城之后,库房里还剩余了不少火药的存货,都让李闯拿出来做成响箭了,用来传递信号十分方便。 将响箭搭在弓弦上,那持弓的小伙子用尽全身力气将箭向着天上射去。 一旁的韩受成一开始还以为赵玉儿是想暗箭偷袭,连忙躲到甲士身后,u看书wwuukanshu 等到发现这支箭是朝天上射去的时候,不禁嘲笑道:“阁下是想等这箭矢落下来砸死韩某人不成?” 旁边的豪族家老听到后也放声大笑起来,之前刺杀失利的阴影一扫而空,士气又重新高涨了起来。 韩受成的得意也就到此为止了,那笔直地穿入云中的箭矢忽然发出闷雷一般的响声,方圆数里之内清晰可闻。 李闯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将轩辕剑悬挂在腰间,心中念道:“一只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整个韩府周围的地面都轻微颤动了起来,沉闷的队伍行进声不断响起,不多时密密麻麻的人海占据了视线所能到达的每一个角落,近万的士卒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赶来,将此处重重包围。 李文忠骑在一匹大马上,拔出腰间长刀,大呼道:“只诛首恶,从者不论!” 身边的数千随行士卒跟着呼喊起来:“只诛首恶,从者不论!”,滔天的声浪震的韩府不住抖动。 这一刻,韩受成仿佛又回到了宛城被破的那个夜晚,眼前浮现出了那夜宛城冲天的大火,无处不在的“天罚”,士卒在火焰和爆炸中瑟瑟发抖,受惊的战马发疯似的地狂奔,将身前的一切都践踏成泥.... 同样的呼喊,同样是这个李文忠,只不过这次韩守成没有了投降的机会。 如今局势已经明朗,那许姓的家老也下定了决心反戈一击,悄悄的将身子朝后缩了一缩,接着大呼:“擒贼!”。身后本来站在韩府一方的数百甲士突然间反水,一拥而上将失魂落魄中的韩受成擒了下来。 第33章 血腥清洗 里应外合之下,毫无斗志的韩府士兵阵形很快就散乱不堪,再加上韩受成这个领头之人又一次“失手”被擒,本来声势颇大的反叛行动连个水花都没溅出来便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那些韩府的甲士,遇到这么一个连续两次被对手来个“擒贼先擒王”的郡守大人,忠诚和信心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无他,你这主事之人实在是菜的抠脚,还是回老家去吧。 所以在这次的反叛失败后,剩余的士兵直接投降了,看着还没开始战斗就被”自己人”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韩郡守,目光之中的鄙视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来,菜成这样不是你的错,但是连累这么多人去死那就是你的错了。 如此大的风波过后,这宛城之中怕是要血流成河了,本地的豪族所掌握的力量在此次的叛乱中被消耗的七七八八,又做出如此超出底线的事情,李闯和李文忠举起屠刀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郡守府中,赵玉儿坐在主座之上依旧惊魂未定,本来想在李闯面前证明一下自己,结果却差点遇刺,若不是李闯在身边,恐怕自己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韩府门前。 “闯子你倒是没有骗我”,赵玉儿这会儿终于从刺杀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那刺客身手如此之高,竟然被你一剑斩作两段,之前我一直都以为你在吹牛呢。” “玉儿你这就过分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的交情,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是那种自吹自擂的人吗?”李闯又要开始装了,“对于这种小角色我从来不出第二剑。” 李闯嘴上说没有吹嘘,身体却很诚实,刚松懈下来就感到丹田中一阵剧痛,接着嘴角便溢出了血丝。面对十步一杀这种惊世武学,那道极速的锋芒让李闯来不及调动丹田中的那缕雷霆,只能选择立刻炸开,让狂暴的力量直接渗入全身各处,以此来激发自己的潜能,等到那缕雷霆消耗殆尽后,浑身上下刺骨的疼痛立即爆发出来。 “闯子,你怎么了?”,李闯这幅样子也吓坏了赵玉儿,连忙从主座上跑了过来。 “没事,只不过这近月的苦修全都白费了,不过能换你一条命已经是极为幸运了”,自己身体的情况李闯当然清楚,安慰道。 一旁的李文忠也把完了脉,回道:“不用担心,贤弟并无大碍,只不过那股丹田之中的内劲消失罢了,短期内怕是只能当作个寻常武者了。” “无妨,像我这种智谋之士,不用武力也并无影响。”,李闯一边给自己脸上贴金,一边安慰两人。 “还好短期之内并无大战,贤弟安心静养即可。”李文忠作为习武之人,自然精通医理,见李闯没事之后,便将话题引到此次的叛乱上来,“城外大营中的降卒也发生一次骚乱,不过这些士卒手中没有兵器盔甲,所以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公主殿下,不知这城中叛乱之人该如何处置?”李文忠问道。 “自然是全都杀了”,赵玉儿还没开口,李闯就抢先回答道,一旁的李文忠也是深以为然的神色。 “此次反叛牵涉太多人了,若是就此一刀切,恐怕会牵连无辜”,赵玉儿犹豫了一下,说道。 “如果不能一次性清理干净的话,等到下次再发动叛乱的时候,还会牵扯进来更多的无辜之人”李闯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次的叛乱就交给我和李大哥处理。” 赵玉儿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李闯和李文忠主意已定,也只能如此了。 .............. 宛城牢狱之中,许家家老指挥着士卒将这些片刻之前的盟友上好枷锁,作为此事事变中弃暗投明的一方,许家不仅得以保全全族,还凭借韩受成这块垫脚石在宛城新生的政权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韩受成和许家二十多年的交情了,你为何要背叛我?”韩受成被牢牢捆住,依然不甘心地问道。 那许家家老并不急着回答,反而说道:“背叛的前提是效忠,我许家从未忠诚于你,而是远在长安的朝廷,谈何背叛?” “况且,我只要揭穿你的谋划,便可十拿九稳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何必要与你冒那绝大的风险去发动一场叛乱?”那许家家老见大局已定,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至于你说的交情,同我许家全族上百老幼比起来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如今你韩受成即将成为那刀下之鬼,我也不妨和你明言,正是我让士杰去通知永阳公主,让那李文忠调集大军前来。”许家家老冷笑道。 “你为一己私利,便置这宛城之中七八家豪族于死地,他日若那永阳公主再向世家豪族挥起屠刀,你许家怕是悔之晚矣。”韩明松不甘地说。 “那就不劳郡守大人操心了”,随着铁门的关上,那许家家老越走越远。 叛乱被平定的第二天,uu看书 .uukan李文忠亲自审理了韩受成叛乱一案,本来就是证据十分确凿的事情,基本上不过是走了一个流程便让李闯带兵去抓人了,所有参与谋反的豪族世家都遭到了清洗,连同本次案件中给韩受成通风报信的低级胥员,也没能逃过一刀。 与之相对应的是许士杰的顺利出仕,作为幕后交易的一部分,许士杰年纪轻轻便被派到户县出任一地县令,许家的子弟更多的则是从郡守府中的属吏做起。 此次赵玉儿的差点遇刺,着实让李文忠愤怒了好久,下起手来也丝毫不留情,整个宛城的血腥味飘了三天,降卒中叛乱之人的暴露也让整军工作变得轻松起来。 三日后,整合的南阳新军算是成立了,总共人数接近7万,高大山、程野、孙文远、彭万里等都被封为偏将军,尤其是高大山和程野独领一军加为别部司马,手底下各掌管着一万多人,李闯当初在户县亲手挑选的二十四个人多被提为军中校尉,而之前跟随赵玉儿和李文忠的侍卫们除了程野外大部分都选择离开军中,离开这危险的战场,调到李文忠所在的郡守府继续跟随他们的老上级。 这军队和政务两极化的分离是李闯和李文忠两人之间的默契,防止随着时间的发展,其中一人独揽军政大权。到时候,不仅赵玉儿的存在会变的尴尬,而且平衡的打破意味着分裂的开始。 李闯一手整合南阳新军,而李文忠则是从无到有建立起了整个南阳的行政框架,互不插手对方范围内的事情而又离不开对方的支持,如同天平的两端,互为制衡。 第34章 出使南郡 距离宛城中血腥的清洗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整合后的南阳新军在高大山和程野的指挥下正在拿那些周围郡县的流贼练兵,而李闯由于身体原因一直呆在都尉府中休息,之前同那使着鱼肠匕首的黑衣汉子硬拼了一记,若不是仗着轩辕剑的无上锋利,怕是胜负只在五五之间。 “这世间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手,一个南阳郡的韩府之中就可称得上卧虎藏龙。”李闯把玩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鱼肠剑,其上的剧毒早已清理干净,剑身上的纹路显现出来,曲折婉转,凹凸不平,犹如那鱼肠一般熠熠生光。 可惜李闯对这些不甚“出名”的古剑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这柄剑不但锋利无比,而且细长柔韧,在百般曲折弯转后,依然能够恢复原形,可谓是钢韧无比,李闯来到乾朝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好的古剑。 屋内炉火正暖,李闯坐在正堂之上,颇有些昏昏欲睡,在这没有娱乐的年代,让李闯怀念起了穿越前的世界。前世李闯在做完特勤的工作外,最大的爱好就是上网冲浪,经常干的事情就是编回复。 比如某个动车事故,李闯就会在底下跟帖留言说“我就是那几个临时工之一,上头把我们。。。” 某家餐馆卫生有问题,李闯就开编道:“我就是那家餐馆的员工,告诉你们个内幕消息。。” 有次甚至在一个讨论二战的帖子下顺口编道:“当年我去柏林时,还见到过希特勒那个小胡子。。”,编完后还骗了不少回复“666”的吃瓜群众,从那以后李闯就落下了爱吹嘘的毛病。 虽然李闯喜欢骗回复,但除了时间、地点和人物是虚构的外,其中的内幕倒是货真价实的,就像李闯经常放在嘴边的那一句“天下间谁能接我一剑!”,若是考虑到以神兵御天雷的话这么说倒也没错。 从书案的公文堆中睡醒起来,李闯伸了个懒腰:“好无聊啊,好想被.....”,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赵玉儿的声音,李闯赶忙把嘴闭上,将手中正在把玩的鱼肠剑放在书案下,整理好稍微有点凌乱的衣服,从砚台上拿起一只宣笔,顺手摸出一卷公文,便假装起埋头公务的样子了。 不多时,门口就闪过了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赵玉儿最近来都尉府来的勤了,守门的卫兵也不再次次通传。每次这丫头不打声招呼就进了房间,总是会让李闯手忙脚乱一番。 “闯子,外面下雪了呢。”赵玉儿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裙,肌若凝脂,腰若约素,出落的越发美丽了。 “哦,知道了。”李闯依旧赖在原地不动,“外面那么冷,还是屋里暖和。” 赵玉儿一听李闯这种“咸鱼”的做法便撅起了嘴巴,拉着李闯的胳膊将他强行拖到了院中。 都尉府很大,两人并肩走在后院花园的走廊之上,府中的仆人小厮也都远远躲开不敢前来打扰。天上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了下来,渐渐地将整个都尉府都染上了一层银白色,赵玉儿紧紧地跟在李闯身边,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感到十分的满足。 自从上次差点死在前郡守韩受成所发动的叛乱之中,赵玉儿清楚地了解到此刻的平静和温馨已经是多么难得了,自己和李闯一路走来,见过了尸山血海,也见过了哀鸿遍野、饿殍千里的景象,短短的月余已经数次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彼此之间早已熟悉无比,这就是所谓的相见恨晚吧。 正在赵玉儿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身旁的李闯看着这漫天飘落的雪花,不由得诗性大发:“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一首如此平白的打油诗,再配上李闯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彻底的破坏了那种美好的氛围,从回忆中惊醒的赵玉儿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怒火,对着李闯的腰间就是狠狠一扭。 对自己所吟诵的这首小诗,李闯还算颇为满意,遣词用字可谓贴切、生动、传神,再加上诙谐幽默的格调可以称得上是一首佳作了。正在品评诗词的李闯完全没有注意赵玉儿的小动作,等到腰间软肉被旋转的三百六十度后,才猛然发出“嗷”的一声长嚎。 “不错,这个狗叫学的还可以。”赵玉儿颇为满意自己的手法,无视了李闯那略带委屈的眼神,谁叫你这么煞风景来着。 “我来此是问你话,如今城外已经安置了近十万流民,这其中的征兵事宜进行的怎么样了?”赵玉儿严肃了起来。 “回上官,小的今日收到大营传来的奏报,如今已经新征了三万士卒,练上一段时日,明年开春时分便能派上用场了。u看书 w.unshu.co ”李闯揉着腰间的软肉,怪声怪气地回答道。 “李都尉,本宫这是在问你话呢!”赵玉儿板起了脸。 “下官刚刚身负重伤,恐怕不能伺候公主了,请公主恕罪。”李闯翻了个白眼,这丫头连套制服都没穿,就想镇住自己这老司机? 看到李闯这幅欠抽的样子,赵玉儿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跟你说正事呢,你认真点!”赵玉儿也不再管束李闯了,而是将注意力扯回了正题,“江陵那边传来消息,晋王赵昀已经初步同意了结盟的事项,如今需要有足够份量人去江陵主持大局。” “结盟之事事关重大,若能达成,来年春天,我南阳军大举进攻陈郡之时,便再无后顾之忧。”李闯分析道,“怎么,听说你新弄出来个智囊团,没给你点建议什么的?” “那帮家伙整天掉书袋,翻来覆去的之乎者也,真实才能却是大有可疑。”赵玉儿皱了皱眉头,“不过还真给出了建议,如今南阳郡离不开李文忠这个郡守大人,你说我应该派谁去呢?” “好吧,大冷天又要赶这么远的路。”李闯虽然不情愿,但也知晓此事离不开自己,放眼南阳郡内,有资格代表赵玉儿去和晋王谈判的也只有李闯了。 “车马行李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等雪停了再出发吧。”赵玉儿说道,“此行调给你随行护卫六十余人,礼单主要是千两黄金以及其余的各样宝物。” “知道了”,李闯摆摆手,说道“这些不重要,记得把高大山调过来,这趟''美差’怎么能少了他呢?” 第35章 嗜血白莲(1) 南郡,清溪村。 李老汉祖祖辈辈在这清溪村生活了二百余年了,印象中从祖父那辈起,这清溪村便一直处于平静安详之中。清溪村的名字来源于一条从村边穿过的清澈见底的小溪,这溪水不仅可以用来浇地洒花,更是村中饮水之源。小溪的上游极为湍急,偶尔能见到几尾跃起的白鱼,越到下游,溪水越加平缓,直到聚成一汪深潭。 溪水下游的深潭向来是村中孩童的玩耍戏水所在,隔壁的王寡妇有时候也会在夜间无人之时,去那潭中沐浴一番。清溪村仅有一条的小路一端通向南郡的驰道,一端连着咫尺之隔的南阳,作为两郡之间的枢纽,时常会迎来过往的客商,给安静的村庄带来不少外界的消息。 即便如今的乱世,天下间烽烟处处,战乱频频,也不曾影响到这个安稳了数百年的山村,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此处毫无关联。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清溪村村民,在度过了忙碌的秋收后,在这大雪覆盖的冬日,终于有了片刻的空闲。 李老汉家里有两亩薄田,自家的儿子前些年被那南郡郡守征召壮丁进了军伍,听后来的衙役说被调去了长安,如今也没了音信,儿媳妇守不住这难熬的日子,去年改嫁到了隔壁村,只留下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儿子和李老汉一起生活。 虽然李老汉年纪大了,但是地里的农活也有热心的邻居和村民给帮着干干,这日子也算是过的下去。 直到有一天,村东头的王鳏夫从外头回来,便在左邻右舍之间到处宣扬言白莲花开,弥勒降世。如今正值江山变换民不聊生之时,无生老母派弥勒等神佛下凡,将迷失红尘之中的儿女收回真空家乡。整日地嘟囔一些“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此时大劫已至,天地皆暗,日月无光,黄天将死,苍天将生”。 这王鳏夫一改往日整天想着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的习性,反而变得急公好义,哪家有了困难都第一个跑去帮助,顺便在唠叨一番所谓“白莲教”的教义。 入了此教,那教友之间便是同生父母的兄弟姊妹关系,若是日后有了什么难处,自然可以互相之间寻求帮助。王鳏夫不仅嘴上宣扬,还将家里那头养了好久一直舍不得卖的肥猪给宰了,将猪肉分给了清溪村村民们好好吃了一顿。 “如今天地大劫已至,只有入我白莲,方能往生真空乐乡。”王鳏夫一边分着猪肉,一边说道,村里那些得了实惠的人,自然不会反驳于他,反而对这白莲教有些意动。 李老汉不知道这王鳏夫讲的大劫是什么意思,但是外面如今战火连绵倒是知道的。尤其是河南、洛阳等地,据说已经连续几年大旱,衣食无着之人甚多,又加上出了个赫赫有名的反王李子通和洛川红,中原之地几乎被打烂了。 李老汉家里三代务农,也不曾有什么机会识字,不过凭着多年的经验,对这在世道混乱之时大肆传播的“白莲教”有点隐隐不安,清溪村已经平静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战乱饥荒都不曾影响到这里,怕是那些宣扬中的大劫未必会降临到这小小的村庄头顶,于是便张口劝道:“从我祖父起,咱们这清溪村就没见过什么劫难,一直都平平安安的,小王你说的那个啥子大劫,未必能影响到咱们这里。再说了外面正打着仗,这白莲教在这时候冒出来,怕是没有安什么好心,要我看呐,这什么白莲教不信也罢。” 李老汉话音刚落,那平时一直很老实的王鳏夫脸色立即涨红起来,上来就揪住了李老汉的衣服,瞪着一双欲择人而噬的大眼怒道:“你说啥!李老头,俺平日里敬你是村里的老人,更不曾得罪与你,反而帮你干了不少农活,你这么恩将仇报是个啥子意思!再说了这天地大劫是你个老头能够知晓的吗,那茅子元祖师乃是圣人降世,无生老母的化身,是真正有大法力的!现在这十里八村哪个不信奉白莲?若是这劫难到了咱们清溪村头上,你能承担的起吗?” 王鳏夫一边说一边环视着周围围上来的村民,道:“看你们也是有眼不识真神,等俺过一段时间请了教中真人做法,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神仙了。” 说完便气呼呼地走了,u看书 ww.uukanshuco 周围那些拿了王鳏夫好处的人倒是开始数落起李老汉来,对于这些只看重眼前小利的村民,李老汉不禁叹了一口气,起身回屋去了。 那王鳏夫说到做到,没过几日,便请到了自称来自于江陵的孙真人。这孙真人一身宽大的玄衣,长的是慈眉善目,手里还拿着一把精心制作的拂尘,一看便有仙风道骨之象。 孙真人一来到清溪村,王鳏夫便清理出最好的房间,请这真人住下。这孙真人也不急着入住,反而绕村一行,不时掐指一算。清溪村的村民从来没见过这等神人,都围拢在孙真人的身边,看他做法。 在村中踱了许久,这真人来到了村口的大树下。设了一个香坛,在施了一番法术后,说道:“尔等须将此处看护好它,日夜焚香跪拜,七日后自有无生老母神位出土,护你清溪村平安。”说完,也不看村民惊讶的神色,转身便走,一派神人风范。 那王鳏夫如获至宝,将此处供奉起来,还从不远的县城中买来“灵香”日夜焚香礼拜。那真人只是偶尔来一次,在香坛上洒水清扫后便再度离开了。 三日后,整个清溪村都轰动了,那香坛之下仿佛有一物隐隐欲出,有不少虔诚村民也加入到了王鳏夫的行列之中,日夜在此焚香敬拜。这处香坛整日缭绕在香火之中。 不到七日,那破土而出的异物已经可以分辨出来,正是一尊无生老母的石像,虽然仅仅露出了头部,但是面貌依然清晰可见。这下,即便是李老汉也无话可说了,清溪村陷入了对白莲教的狂热崇拜之中。 第36章 嗜血白莲(2) 此时的李闯正在和高大山行走在颇为坎坷的山路上,身后跟着数量沉重的马车,周围还有几十名护卫。 “大人,你这就不厚道了,大冷的天,这山道上还有积雪,你非要带着高某去那江陵之地。”高大山抱怨道,“此等天气合当在留在大营之中喝上二两清酒,煮几块羊肉,那日子过的才叫舒坦。” “不知某人常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么,如今不过区区小事罢了”,李闯回道,“况且老夫看你骨骼惊奇,根骨奇佳乃是百年不遇的奇才,这才特地将如此重要的任务托付与你。” “等到了江陵,请你们去城中最大的花楼内潇洒一番,人人都有份!”对付这群军汉子,还是花姑娘最有用,听到李闯要请他们去青楼,一个个嗷嗷叫了起来,本来低落的氛围一扫而空。 “大人,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要去看李师师。”高大山一听李闯的话,立马精神了起来。 “高司马,谁是那李师师啊?”旁边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奇的问道,“能让司马大人这么念念不忘的,一定是个大美人。” “人美不美我不知道,但是当日在凤栖楼中,可把我们李大人好好收拾了一顿,你不知道。。。”高大山眉飞色舞地说道,正要把当日糗事说出来。 “咳咳。。”李闯连忙打断道,“当日看她是个小女子,便让了那李师师两招罢了,“虽然是个年轻女子,不过身手还是不错的。”李闯背着手,一幅高手的样子点评道。 “那为何大人当日如此慌不择路,狼狈的样子好像。。。”高大山想了许久,才脱口而出:“好像一条狗!” “。。。。”李闯再也装不出那副高手的样子了,讲真,有些人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李闯决定好好收拾这货一顿。 ............ 山路难行,更兼道上颇多积雪,李闯带着队伍走了半个多月,才勉强出了南阳郡。 在山道上走了没多久,远远便看到一处炊烟袅袅的村庄所在,一旁高大山凑了上来:“大人,根据地图显示,前方便是清溪村,终于有个地方能好好休息一番了。” 李闯走了许久的山路,早已疲惫无比了,见到有了一处村庄,便打气道:“大家再加把劲,我们今晚到那清溪村中过夜。” 虽然看着挺近,但在七扭八扭的山路下,李闯一行人直到日落之时,才抵达村庄的入口处。 刚到村口的树下,李闯就看到了香雾缭绕的香坛,以及那块半出土的石像,还有几个村民在诚心祭拜。李闯瞧了半天,也没认出来这些人拜的是什么鬼神,不过对于别人信仰什么,李闯一向是不操心的,拿上行李,便继续往村里走去。 不过一旁的高大山却忍不住好奇心,上前问道:“老伯,你这拜的是哪路神仙?” “回军爷的话,这是无生老母,乃是真正具有大法力的。”那老伯见有人问起,不禁想要宣扬一下白莲教,“前两天村里来了我们白莲教中的高人,为我们设坛作法,求得无生老母庇护。这才祭拜了不到半月,地上就长出了一尊无生老母的石像。” “真有此事?”,高大山听到如此离奇的事情,正待详细问下这老伯,却眼见着李闯走远了,只得连忙跟上。 “大人,你知道吗?村口的那尊石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啊”,高大山围着李闯说道。 “哦,知道了,估计是村民以讹传讹的谣言吧”,李闯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无论信仰什么,都会有神奇怪谈,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有心人伪造的罢了。 “那尊石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说什么无生老母。”高大山见李闯不信,连忙说道,“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眼见为实的事情,怎么会是谣言?” 李闯这回停下了脚步,当然不会为了什么石像,而是无生老母这几个字。 “大人这回相信了吧,我们好好问问,说不定是个真的神仙呢。”高大山见李闯停下了脚步,连忙说道。 李闯没顾得搭理高大山,而是问道:“是不是什么白莲教?” “大人竟然也知道这个白莲教?看来是有真材实料的”,高大山也被李闯惊住了。 李闯当然听说过这个白莲教,毕竟这在历史上可谓是大名鼎鼎,uu看书 .uukanshu 一直绵延到清朝,横跨八百多年。每到乱世,都有白莲教众拉起义军。到了清初,又发展成为反清秘密组织,到了嘉庆元年,白莲教大起义已发展成嘉庆年间规模最大的一次起义,参加者竟然多达数十万人。 这种宗教性质的起义虽然很难走到最后,但是想要搅乱局势还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像白莲教这种有着完整的理论支持,蛊惑人心的水平相当可怕。 如果这个白莲教依然是历史上的那个白莲教的话,就由不得李闯不重视了。 清溪村处于南阳郡与南郡的交界地带,若是此时就有白莲教的信徒在此传教,未必不能渗透到南阳郡内。 到时候,白莲教发动大起义,不仅会搅了李闯积蓄实力、占领陈郡的计划,而且在本郡内打个天翻地覆,想要恢复元气不知道要花多少年,到时候王图霸业真的就化成了泡影。 李闯越想越有点心惊,看来自己要好好调查一番了,这个白莲教究竟真的仅仅是一个理论,还是有别有用心之人躲在幕后,想要趁着乱世搞出大事。若是只是前者的话,李闯拍拍屁股就走,但要是后者的话,就必须要把萌芽扼杀掉。 到了清溪村,一行人终于能够吃点新鲜的饭菜,这行军时的干粮都吃了快半个月,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李闯拿出五十两银子,将村中的鸡鸭全都买下,让这些押运的士兵大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后,李闯便到村中打听关于白莲教的事情,越了解却越是心惊,这清溪村平静的外表下,早已发展出了不少狂热的信徒。 第37章 嗜血白莲 (3) 当李闯提及白莲教的时候,本应淳朴善良的村民却好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激动地向李闯阐释着白莲教的理论:青阳、红阳和白阳。 青阳时期是由燃灯佛统治着的初际阶段,那时还没有天地,但已有了明暗。 红阳时期是由释迎牟尼佛统治着的中际阶段,那时黑暗势力占上风,压制了光明的势力,形成“大患”,这就是所谓“恐怖大劫”的来临,这时弥勒佛就要降生了,经过双方的决斗,最后光明驱走了黑暗; 白阳时期是由弥勒佛统治着的后际阶段,明暗各复本位,明归大明,暗归极暗。 那名村民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解说道:“现阶段即为青阳时期,虽然黑暗势力占优势,但弥勒佛最后一定要降生,光明最后一定要战胜黑暗,我们一定要打破现状,为白阳而斗争。”言谈之间,原本对于李闯这等军伍之人的敬畏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狂热。 李闯感受着这诡异的氛围,一股淡淡的寒意涌上心头,环视着这名村民的房间,李闯不禁问道:“如今南郡收成还算可以,你这家中怎么如此困难,连米缸中的米都不多了。” “为了弥勒降世,教中之人自然要略尽绵薄之力,不过是一些小财罢了,比起所得到的大功德和无生老母的庇护,又算得了什么?”那名村民并没有上当受骗的想法,反而心甘情愿地献出全部身家。 对付白莲教的困难就在于此,在没有办法揭开他们的伪装前,想让这些狂热的信徒清醒过来难度很大,对于这些无辜之人,李闯也不能去下杀手。 越在村中走动,李闯的心情就越发沉重,清溪村的村民被蛊惑之深远比想象中的严重,甚至不少人已经破家捐献给了白莲教,即使现在戳破白莲教的伪装,这些狂热的信徒也未必会愿意相信。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被拉拢到了白莲教中,像李闯现在所身处的李老汉的家中。这李老汉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不信仰白莲教的村民。 李闯刚一提到白莲教,这李老汉便张口说道:“军爷,宣扬这白莲教可是违背律法的,若是被那官府知道了。。” 李老汉说道一半,才发现如今并没有官府来管这种事,于是便改口道:“若是被晋王殿下知晓了,怕是要掉脑袋的。” 看到终于有不受教义迷惑的人,李闯也很激动,如果有个清溪村的德高望重之人站出来揭开这邪教蛊惑人心的面纱,到时候这些村民就能摆脱白莲教的控制。 “这白莲教有何奇异之处?”李闯想听听清醒之人的说法,毕竟那些狂热的信徒,哪个不是把白莲教吹嘘的天花乱坠,听完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白莲教很好很伟大,而对于破解白莲教的伪装起不到丝毫作用。 “平时不过是一些经文、符咒,与那寻常道士无异”,李老汉说道,“倒是那村口的香坛之上,从地下长出一尊无生老母的石像,随着每日的祭拜,那石像还会寸寸拔高。” “哦”,这种奇怪的事情也引起了李闯的注意,讲真这种事情放在后世真的算不了什么,随便一些小玩意就能达成这种效果,但是在这个时代,想要设计这么一个骗局却需要很多精巧的心思。 “军爷,此事也是甚为古怪,莫非真的是鬼神之力吗?”那李老汉也对这种无法理解的现象感到敬畏。 “世间并不存在什么鬼神之力”,李闯肯定地说道,根据自己穿越前所感受到的天道,真正的鬼神并不能够停留在这个世界,“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你和我仔细讲讲那孙真人到底如何做法?” “孙真人第一天在村里看了看风水后,便选定了村口的那颗大树下设立香坛,从那以后,也不见这真人怎么施法,只是每日在那树下撒点清水,然后清扫一下,过几日那土地里自然长出了无生老母的神像。”李老汉提起此事,依旧忐忑不已,生怕无生老母真的有大法力。 “你是说那孙真人每日都要洒点清水?此人不会做无用功,看来破解谜团的关键就在于此了”,李闯说道,任何的骗局中,越是不起眼的细节,反而越是支撑整个骗局的关键。 李闯这几日都在村口的那颗树下蹲着,看着来来往往的在此上香的村民,也着实感到有些棘手,清溪村并不大,但是也有数百户人家,如今信奉白莲教的越来越多,并且香坛的周围已经划为了禁地,李闯想要上去仔细察看都会引发周围人的愤怒。 “李大人,你这是干啥,人家信仰个宗教怎么了?咱们还是休息一下就启程了,晋王还在江陵等着我们呢。”一旁的高大山说道,手里还拿着一根刚刚煮好的鸡腿,吃的满嘴流油。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你知道什么,这白莲教不简单,不调查清楚的话,我怎么放心去江陵。”李闯心底正烦着呢,和旁人解释了怕也很难相信它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大人,你怕什么,我们六十多个人在此,手里兵甲俱全,你想知道的话,我今晚就把那孙真人绑来”,高大山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群信徒的狂热你是不清楚,如果我们敢动手的话,恐怕大半个清溪村都会与我们为敌。况且这些村民不过是无辜之人,怎能乱下杀手”李闯握紧了手,“若是局势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恐怕就要暗中做掉这孙真人才是上策,不过也只能解一时之急,这白莲教还会再派来一个孙真人。” 李闯正和高大山说着,远远的树下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那孙真人来做每日例行的洒扫,随着白莲教被越来越多的村民信奉,孙真人的排场也越发大了起来,无论到何处,都有虔诚的信徒跟随。 李闯也停住了话头,转而认真观察起那孙真人。 只见他身穿青色的袍子,袖口宽大,远远望去便有飘飘欲仙之感,下把上留着一缕长长的胡须,uu看书 .uukansh 被精心的打理过,看起来慈眉善目,让人无意间生出几分信赖。 孙真人到了树下后,抬起手中的拂尘,在一旁村民手中的水罐里轻点两下,待拂尘吸足水后,便在那神像周围泼洒起来,口中还不住地念念有词。做完这一切后,再躬身一礼,说道:“无生老母请庇护这清溪村人。” 周围的村民也齐身跪拜了下去,一种虔诚的气氛油然而生,更像是某种庄严的仪式,很多的教派组织都会采取这种手法,通过一些繁琐复杂的仪式来加强认同感。 做完今日的法事后,孙真人也注意到了一旁观看的李闯,便走上前来,口中说道:“这位李施主不远千里而来,今日到此,合该与我白莲有缘。” “真人客气了,如此神异之事,李某也是闻所未闻,如今得见,也是开了眼界。”李闯说道。 不论暗地里对白莲教多么忌惮,李闯也不敢现在翻脸动手,到时候一个不好,怕就是一场血腥的战斗。这孙真人看起来对这清溪村外来的一行人不在意,其实背后倒是做了不少调查。 “李施主言重了,这乃是无生老母的法力,非是我等凡人所为”,孙真人微微一笑,“无生老母可是有创世的大神通,此等小事不算些什么。” “真人所言极是”,李闯说着,也学着旁边信徒的样子向着神像行了一礼。 见李闯这一行人颇为相信的样子,孙真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此人目的不明,还带着大批的护卫,若是冲突起来,两边都讨不了好处,如今能够相安无事,自然是极好的。 第38章 嗜血白莲 (4) 南郡,清溪村,夜 虽然白天和那孙真人相处的甚是和睦,不过李闯却没有过放弃揭露此人真面目的想法。这神像出土的原因李闯已经想清楚了,剩下的就是证明自己猜测。 如今正是夜深人静之时,李闯悄悄潜进了高大山的帐篷中叫醒了他。 “李大人,你这是干啥?”,高大山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明显神智还有些不清楚。 “大山,我们今夜就去调查一下这神像出土的原因,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只剩下去证实下真假了。”李闯也没有多说,直接将外衣扔给了高大山。 “真的?不是因为那个神像真的有法力?”高大山立马来精神了,“这倒是有趣,不知道是谁设计了一个如此精巧的局。” 李闯和高大山换上了一身墨色长衣,找了块面巾蒙在脸上,趁着夜色便向村口走去。 “大人,你说这世上真有鬼神吗?这无生老母有没有法力我不知道,但是我在户县时可亲眼看见天雷将那谬大亨劈的灰都没剩下,还有那一千多亲卫也没活下来几个,整个县衙都夷为平地了。”高大山回忆起了之前在户县的恐怖天雷,不禁说道。 “这和那次不一样,如今我也不瞒你,当日那天雷是我引下来的。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鬼神存在的,若是真有不肯离开的,雷劫可就落在头顶了。”李闯冷笑道。 “。。。。”高大山一脸懵逼的样子,骤然听到李闯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么重磅的消息,感觉自己三观都被毁了。 “什么离开?什么雷劫?还有大人你竟然能借天威?”高大山一连串的问题抛出,这一句话估计他就听懂了半句。 “听不懂就算了,这样没什么重要的,你只需要知道这白莲教不过是一群装神弄鬼的人罢了”,李闯一路急行,很快便到了村口的大树之下。 这孙真人表面看起来不在意李闯这一行人,却在暗中做了不少准备。夜深人静之时,这村口的香坛上还有两个汉子在认真守护,甚至还携带了柴刀猎弓。 “这所谓的真人果然内心有鬼,不然的话不会在深夜还要安排人守在这里”,李闯说道,“对方如此心虚,我的推测又多了几分把握。” “大人,怎么办?”高大山说着,手中做了个割喉的手势,“清理掉他们?” “不必,打晕即可,不过是被人蛊惑的无辜之人罢了,没必要下狠手。”李闯回道,“一人一个,你去解决左边那个,右边拿柴刀的交给我。” 两人悄悄潜行过去,孙真人虽然想的周到,但是他所做的安排并不能挡住李闯和高大山,没费多少手脚,两人就把这守夜的村民打晕仍在一旁。 香坛之上,这无生老母的雕像刻得很是简陋,只是隐隐约约刻出来个轮廓罢了,甚至有的地方漆还没上好,不过在这深夜时分,平日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神像竟有几分狰狞之感。 高大山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不禁缩了缩脖子,问道:“大人,该怎么做?这香坛上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表面上自然是看不出来什么,你将雕像挖出来。”李闯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背着手站在那里。 “哦”,高大山听完,便动手开始干了起来,才一会功夫就抱怨道,“大人你也挖啊。” 闻言李闯也只能下手帮助,两人合力挖了半天,总算把神像周围挖开了一下,看着底下隐隐透出来的绿意,李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用干了,事情已经清楚了。”李闯一边说,一边将挖开的泥土填回去。 “这究竟是何原因?”高大山在一旁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你且安心,等着看一场好戏吧。”李闯信心十足的说道。 将这香坛恢复原状后,又清理了留下的痕迹,至于这两个守夜的村民如何解决却成了难题。 “大人,不如我们将这两个家伙找个僻静地方埋了吧,不然这两人回去给那孙真人通风报信,到时候少不了麻烦。”高大山建议道。 自穿越以来,李闯确实没少杀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嗜杀之人,战场之上生死各由天命也就罢了,随便夺取其他人的性命李闯也做不出来。 “算了,先将这两个人带走,等到明日揭穿这白莲教骗人的把戏后,这两个自然会回心转意。”李闯说道。 扛着两个一百多斤的汉子,李闯和高大山费了半天的功夫才走到李老汉家中,看二人深夜到此,李老汉也是吃了一惊。 “军爷,你们这是干啥去了?”李老汉接过这两个昏迷的村民,问道。 “今夜我去将那香坛挖开来看,里面果然有古怪,还要靠你去戳穿这骗局了。”将李老汉叫过一旁,将准备好的打算详细说完后,二人便回到了出使队伍的营地之中。 李闯回到营地时是五更时分了,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这才睡下没多久,门口处就传来一阵骚乱,走出帐篷一看,却是那孙真人来拜访李闯。 昨夜守卫香坛的两个信徒的失踪,使得李闯这一行人成为了孙真人首要怀疑的对象,在接到出事的消息后,便立即来到营地之中。虽然名义上是来此宣扬白莲教的教义,其实是趁此机会检查营地之中是否有藏人的迹象。 驻地并不大,十余个帐篷可谓是一览无余,如果藏了两个大活人,孙真人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在逛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孙真人也只能不甘心的告别了。uu看书. “真人,昨夜守护香坛的两个信徒的失踪,这外来的商队肯定脱不了干系。”一旁的王鳏夫说道,对于这香坛的秘密,他可是一清二楚。不过自从入教以来,王鳏夫跟在真人后面吃香的喝辣的,早就对白莲教死心塌地了,这一场骗局也是他和孙真人联手布下的。 “知道又如何,这一群人带着刀枪棍箭,并不好惹。若是真的冲突起来,我们也讨不了好。”孙真人冷哼一声,“暂且先忍耐两日,等这群人走了,到时候有大把的时间发展信徒。”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路口处早有上百个信徒在原地待命,手里拿着柴刀,如果事情有变,这些人就会直接冲进营地。 “昨日守卫香坛的信徒失踪一事,未必是这外来人做的,你们先回去吧”,孙真人说着就要遣散众人。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这村中哪家哪户我王大不熟悉?没人敢做出这等事情来,管他有没有证据,只要真人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冲进去将那领头的人绑出来。”一个身穿麻衣,身形颇为高大的汉子站出来说道。 “就是,凡是敢亵渎神像的,都得死,既然真人封我等为教中护法,此时不尽力更待何时?”另一个拿着磨好的柴刀,赤着胳膊的黑脸汉子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昨夜之事若真是这外来人做的,自有无生老母惩罚他们。”孙真人一挥拂尘,安慰众多信徒道,他内心也不敢与李闯等人起冲突,毕竟自己好不容易才发展了这么多的教徒,若是在无谓的地方就损失掉了岂不是亏大了? 第39章 嗜血白莲 (5) 孙真人暂时压下了一众躁动的信徒,内心却有些不安。教主的想法他也是隐隐知道的,如今正值乱世,手里又掌握着不小的力量,自然是要作出一番大事业来的。看这个外来的商队,人人带刀配箭,很大可能是属于某一方势力的。白莲教若是起事,在南郡和南阳这两郡之地少不了冲突。 况且退一步来讲,既然对方做出了半夜潜入香坛的事来,就不会至此罢手,自己也要多做些布置了。 .......... 冬日里的太阳照常升起,给平静的清溪村带来一缕温暖。 虽然这清溪村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村里人多了点念想,村口的香坛每日里香火缭绕。 只不过这平淡的生活要被打破了。 清溪村里一向老实巴交的李老汉忽然宣称他解开了石像出土的秘密,让大伙去村口看看,他要亲手揭开这白莲教的真面目。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清溪村都轰动了。 这白莲教到这村里传教的时间尚短,大部分人并没有转变成狂热的信徒,真正坚信到底的人并不多。 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王鳏夫,他带着十几个新封的护法,在村口的大树下找到了李老汉。 “你这是干啥?若是触犯了无生老母,不仅给你自己招来祸事,整个村子都会被你给连累的!”王鳏夫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这白莲教就是个骗局,今日我就要戳穿它的真面目,让村里人从这邪教的迷惑之下清醒过来!”李老汉寸步不让,说的很是坚定。 两人在这争论,旁边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王鳏夫见一时争执不下,只能强行命令道:“还请教中护法拿下这个执迷不悟的老家伙!” “我看谁敢!”李老汉大喝一声,“二麻子你上前一步试试,你小子还是我看着长大的,没少吃我做的饭。还有你王长顺,你爷爷可是和我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李老汉喝骂了一圈下来,这白莲教的十几个“护法”竟然没有一个愿意上前,白莲教不过在村中被信奉了半月有余,相比与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李老汉来说,份量还是有些不够。 局面一时僵持不下,周围的村民即便有信奉白莲教的,此时也选择围观看戏,李老汉年纪大了,在村中也可以算的上德高望重,现在拿出这么一幅拼命的架势出来,倒也无人敢于阻拦。 村口的动静早就传到了李闯的耳中,李老汉那五六岁大的孙子当起了情报员,将场中的动静回报给李闯听。见那王鳏夫也奈何不了李老汉,李闯也暂时放下心来。 若是李老汉不足以压制住这些头脑发热的村民,说不得李闯就要亲自下场了,到时候一言不合便再无回旋余地,双方就要兵刃相见。 这李老汉果然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用自己在村里多年的威望镇住了场面,如此说来平稳解决白莲教是最好不过了。 王鳏夫一时拿不下李老汉,局面正在僵持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不知老人家有何见解?还请叙说一番”,这孙真人两袖飘飘,拂尘在手,一幅仙风道骨的样子向着李老汉走来。 看见正主来了,李老汉面色也凝重了起来,王鳏夫命令不动这些教中护法,换到孙真人可就不一定了,只得先手挤兑道:“若是无生老母真有法力,怎怕老汉的质疑?权当是为我等无知之人解惑了。” “老人家言重了,你倒是说说这石像出土是为何?”孙真人微微一笑,说道。 “不过是在那石像下放了一些山戎种子罢了,借由种子发芽的力量,将石像顶起。”李老汉不屑地说道,“真人每日洒扫,就是为了让那种子有足够的水土来发芽。与那寻常作物不同,这山戎在冬季亦可生长,倒是给你多了一层掩护。” “简直是天方夜谈!区区种子发芽的力道怎能将石像顶起?这山戎乃是从域外传来,一般人可没这种见识,说说看,谁指使你的?”孙真人面上平静,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如此隐蔽之事,就算常人发现了,也联想不到这石像的神异和那小小的种子有关。 “真人这是心虚了吗?是与不是将这石像拔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李老汉此刻是气势十足,逼问道。 “这无生老母的神像岂是轻易能动的?谁敢作此亵渎之事,uu看书 ww.uukanshu就是与我白莲教数百万教众作对!”孙真人严词拒绝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今日之事想必是那外来人指使的,如此妖言惑众,我白莲教怎能容你?教中护法何在!” “无生老母在上,谨遵真人吩咐!”孙真人身后闪出几十个持刀汉子出来。 “将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老家伙拿下,给我拔下他的舌头!”此时的孙真人早就撕去了他伪善的面目,“带上二百名教中护法,将那外来的商队全都杀干净,凡是敢亵渎我白莲教的都得死!” “是!”一旁的王鳏夫接到命令后,正欲出去,却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 “真人何必如此动怒,难道是老人家的两句话让你心虚了吗?”李闯见事情有变,也不再隐藏,分开人群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李老汉五六岁的孙子。 孙真人见李闯终于忍不住现了身,不禁冷笑道:“来的正好,正愁抓不到你,昨夜闯入香坛的人就是你吧。好大的胆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好好活着不好么,非要掺合到此事中来,白白丢了性命。” “没办法,李某就是见不得有妖人兴风作浪,这清溪村远离战火,平静了数百余年,乃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如今有人却想为了一己私利,将村子置于战乱当中,李某是绝对不允许的。”李闯嘴上说着,道理自己还是要占的,手中却摸上了剑柄。 那孙真人怒极而笑,指着李闯说道:“无知狂徒,给我杀了他!” “真人莫急”李闯按剑笑道,“在下有一法,当可证这白莲是真是假。” 第40章 嗜血白莲(6) 李闯微微侧身,右手早已握紧剑柄,手掌中有暗雷响起,脑海中回忆起了一式居合。 虽然李闯看不起东瀛的历史,但是却不能否认它所流传下来的武士道,有效、快速、一击必杀,穿越前的李闯倒是多有修习。 看着李闯在十步开外作出拔刀的姿势,孙真人不禁嘲笑道:“难道你还能越过来杀我不成?” 如果孙真人知道李闯的战绩和光荣历史,那么他一定会有多远跑多远,再也不出来传教了,这个世界是在是太危险了。 “当然,若是真人死了,那么一切的谎言不攻自破。”李闯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手中长剑越握越紧,气势早已到了巅峰。 时间变得缓慢了下来,树上落下的叶子仿佛在空中静止了下来,前一秒还在言笑晏晏的李闯忽然消失了。 右手斩蛇势,身法步逆鳞! 东瀛拔刀术! 前一刻还在狞笑的孙真人忽然静止了,而李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腰间划出一道血线,接着血液便如小溪般汩汩流出,而后如喷泉暴起。 孙真人自腰部平整的划为两段,内脏流了一地,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首先崩溃的是李老汉家的小孙子,看着这恐怖的一幕,立马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接着便是那个王鳏夫,在没参加白莲教以前,他只是祖祖辈辈在清溪村耕地的农民,自从加入了白莲教,也算是发迹了起来,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面对生死。 虽然孙真人死的很诡异,但是也引起了他身后那些信徒的怒火,一个黑脸的汉子大吼一声,提着柴刀便扑了上来,作为村中稍微懂点武艺的猎户,对于血腥并不陌生,并没有被惨烈的景象吓倒,反而冲了上来。 在他的带动下,原本愣在原地的十几个白莲教护法也一起围了过来。 村民越聚越多,孙真人身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播开来,听闻此事的白莲教信徒聚拢到了村口下,而高大山也带着几十名护卫赶了过来,本来小规模的打斗渐渐变成了大规模的厮杀,无论是村民还是护卫,手中都逐渐没了轻重,就连原本颇为克制的李闯下手也变得狠厉起来。 “都停手,别打了!”李老汉试图阻止两边人马继续打下去,结果并没有听从,双方你来我往,都打红了眼。 李闯却将轩辕剑收了起来,这并不是战阵厮杀,这柄神兵锋芒太甚,出手便是非死即伤。 将带头的十几个持刀的家伙干翻后,本来一场厮杀就逐渐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斗殴,对于这些还没见过血的村民来说,第一次杀人是很困难的事情,若是破了戒以后就没什么心里负担了。 “幸好提前把那孙真人杀掉了,一群乌合之众和有组织的军伍还是不能相比的”,李闯回身把一个偷袭的村民打倒在地,这些狂热之徒没了首领,也不过凭着一腔热血罢了。 混乱之中,谁也没注意到这王鳏夫偷偷跑了出去。 “太可怕了”,王鳏夫一边逃一边想到,孙真人死的时候就在他身边,别人可能没看清楚,王鳏夫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对面那个年轻男子一眨眼就将孙真人分为两段,断口也是前所未见额平整,绝对是个高手。 “凭那些还未受过训练的庄稼把式不可能拿下这样的高手,我得去找教中援兵,不然想要在这片地区传教必然受其阻碍。”王鳏夫一边跑,一边想到。 村口的大树下,清溪村狂热的教徒和李闯随行的护卫打的火热,却没有人注意到事情的始作俑者早已逃脱。 等到混乱平息后,这片黄土地上处处都是血迹和哀嚎声,各种缺胳膊断腿的教徒躺在地上寻求帮助,甚至还有二十几个运气不好的再无声息。 李闯也回身清点了一下队伍的损失,一行六十余人几乎各个带伤,连高大山背上也扛了一锄头,还有七八个伤在了脑袋上,伤势较重的那个眼见是不活了。 看着相处多日的护卫就这么折了,李闯心里的怒火几乎无法压抑,若不是顾忌村民伤亡收手的话,这名亲卫也不会死在这里,即便将这个清溪村杀到血流成河,也无人敢怪罪到自己头上。 但是李闯终究是来自一个相对文明和谐的现代社会,从小受过的教育让他做不出无端杀戮这等残忍之事,帮助伤员清理好伤口后,李闯便让高大上带这些护卫回营地去了。uu看书 .uukansu.om 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留下,但是李闯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稍微擦干身上的血迹,李闯向着正在收拾局面的李老汉走去。 经过白莲教的骚乱,李老汉在村中也有了不小的威望,本来他在清溪村也是颇受人尊敬的长者,再揭穿了这次的骗局,如今可以说是清溪村的主事之人了。 看着那些不分黑白的信徒,李老汉也感到有些心寒,见李闯过来,不由抱手说到:“多谢军爷手下留情,老汉代表清溪村上下感激不尽。” 李闯这行人做的怎么样,这些旁观的人最是清楚,从一开始的冲突,到后来的混战,李闯和身后的护卫大半时间只是作出防御阵形,并没有第一时间拔刀杀人。 “老人家不用多礼,这次的骚乱村中伤亡如何?” “回军爷,死了二十多个,残疾的更多,也不知日后能否恢复过来。”提到此事,李老汉也不由得情绪低落下来。“我们祖祖辈辈在此耕作,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白莲教,不知道这些后生为什么迷了眼,非要跟随那妖人。” “如今此间事情已了,我们也不便在此久留了,剩余之事就交给你了”,李闯说道,此次在清溪村中所造成的伤亡不小,纵然达到了自己目的,将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但也使得村中不少人怨恨。 “军爷放心,我会让这些被白莲教蛊惑的人清醒过来,不再跟随这妖人作乱”,李老汉也没有挽留,对于他还是整个村子来说,李闯这行人太过危险,若是再起了冲突,村民的安危便不能保证了。 第41章 嗜血白莲(7) 向李老汉告别后,李闯也返回到了宿营的地方,赵玉儿所派遣的六十名士卒大半带伤,所幸还有皮甲的保护,其中轻伤居多。 “大人,我们何必管这南郡之事呢,即使这白莲教日后起事,靠着一帮民兵又能有多大作为?”高大山不明白李闯的心思,对于今日无谓的伤亡心里也是有所怨言。 “是我计划有误,没想到这白莲教尽管来清溪村的时日不长,却拥有了如此多的忠实信徒”,李闯也没能料到在揭穿了白莲教的把戏后依旧有这么多的村民跟随那孙真人。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愤怒的心情,李闯接着说道:“白莲教最不能小看的地方就是它的传播速度,就算是一群蚂蚁,数量多的话也能咬死大象,这白莲教教义清晰完整,教会之中等级分明,又有像‘神像出土’这样的手段,在村庄之中展的很快。” “如今倒是见识了这群疯狂的家伙,为了什么无生老母,连命都不要了,现在我背后还在隐隐作痛”,高大山活动了下筋骨,却发现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看着这满营帐的伤兵,李闯有点后悔为什么没能早点作出高度白酒来,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受伤后没有酒精消毒是很容易感染的事情。 心里盘算着如何弄出医用酒精来,李闯叫来了队伍中一位粗通医药的护卫,嘱咐其要用沸水煮过的布条来包扎伤口,营帐之内都要用醋布涮过的汤水消毒。 这些防护知识在后世只能算作常识,而在现在这种做法更显得毫无来由。李闯想要解释一下,张嘴后却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没有显微镜的情况下,还能说这营帐之中充满了细菌不成? 索性李闯直接以军令要求下去,看起来是平添了许多麻烦,但是如果能少让些士卒感染,那也是值得的。 回到主帐之中,李闯躺在自己的行军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中着实挂念此时远在宛城的赵玉儿。自从李闯和她相识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不知道她此时在那郡守府中做些什么。 宛城之内的那些世家豪族几乎被自己和李文忠连根拔起,城内再无威胁。北方,洛川红和李子通麾下各自有数十万军队,都在收拢人心积蓄实力,来为将来的定鼎之战做准备,此时怕也是无暇他顾。 对于李闯而言,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挂念一个人,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前世自己是个孤儿,后来也算是为国而死,了无遗憾。 就这样想着,李闯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天色刚亮,高大山就过来叫醒了李闯,收拾完营地后,一行人起行离开了清溪村。 南郡之地多是山林,即便是朝廷修筑的驰道也是坑洼不已,和后世的柏油马路没得比,才走没多久,李闯就感到身后被人盯上了。 盯梢者很是熟悉此地的地形,借助山石、树干的掩护将自己的行踪掩藏的很好,却瞒不过李闯的眼睛。 向着旁边的高大山示意后,李闯让队伍继续前行,自己则藏在一旁,等候着身后的盯梢者上钩。 不多时,这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便跟了上来,李闯仔细一看,原来还是熟人,正是那清溪村的村民王鳏夫,当日趁着混乱逃离,李闯也没能抓住他。 不过他既然敢暗中跟在李闯这一行人后面,怕是没安好心。 李闯也不多废话,直接上去一个擒拿便将这王鳏夫按在地上,手中长剑出鞘,顶着脖颈问道:“既然跑了还敢回来,说说看,有何居心?” 这王鳏夫正在留意前方的车队,却被忽然杀出的李闯擒下,回头一看发现使这个活阎王,不禁惊慌失措,连忙说道:“小人只是自感罪孽深重,所以想要做些什么赎罪,怕军爷不认识这附近的山路,特来帮忙带路。” “哦,还是个带路党”,李闯有点好笑,若不是你跟了这么长时间我还真信了,手中长剑往下压了压,“你这个解释我不满意,你最好想清楚,机会就只剩一次了。” “小人。。小人”,这王鳏夫说了半天,也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自己说错了引得李闯不快,这一剑劈下来,自己可就和那孙真人一样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找了帮手回来?”李闯不慌不忙地将剑尖刺出一粒血珠,“我想先杀了你也没什么影响。” “别别。。小人说了”,王鳏夫吓得魂飞魄散,作为村民中为数不多的聪明人,他向来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前方有一处断崖,白莲教中的法王带着数百人在此埋伏,想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李闯没想到这白莲教的报复来的如此之快,自己才破坏了对方在清溪村的传教计划,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了,这效率可真是高。 将王鳏夫扔给赶过来的高大山等人,李闯发觉自己也只能绕路了。论实力,李闯并非没有一拼之力,但是此行的目的还是去江陵联络晋王,若是在此地和这白莲教拼个你死我活,那这趟南下的目的也就泡汤了。 审问完王鳏夫后,高大山也明白了形势的严峻性,如果不是偶然发现了这负责盯梢报告位置的王鳏夫,uu看书 .ukanshu 这出使的队伍怕是少不了伤亡惨重了。 与之前清溪村的村民比起来,这次来袭的白莲教中人明显是正规的军士,最起码手中的装备比起昨天的锄头柴刀强多了,还有不少的弓箭手。 这白莲教能在南郡发展出如此大的实力,这晋王就不管管么?真是一群酒囊饭袋,李闯还没见过晋王,心中就已经下了评语。 有了王鳏夫这个本地人,自己这一行人便能绕路而行了,想必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王鳏夫也不会将这支队伍引入埋伏圈的,这是一个聪明人,倘若真是视死如归的勇士,王鳏夫当初也不会逃跑了。 高大山带着王鳏夫在前方引路,一行人舍弃了驰道,转而走起了小路,连续行了整整一日,这才摆脱了白莲教的埋伏。 这世道是真的危险,稍不留神就是一场杀机。安然走过所谓的埋伏后,李闯也就放这王鳏夫离开了。他放了白莲教的鸽子,怕是也不能回到教中了。 走过了这段山路,前方就是直通江陵的驰道了,李闯反而对高大山说道:“你带好队伍到江陵等我,我要去探探这白莲教的底子,等见到那晋王也好将情况知会于他” “大人,此行危险,不如多带几个护卫前去也是好的”,高大山有点担心李闯的安全。 “怕什么,当初在宛城也不是我一个人么,这白莲教还能比那数万大军还厉害不成?”李闯却没有放在心上,“我去去就来,不过两三日,人多了反而不好脱身。” 告别了高大山等人,李闯独自一人返回山路之中。 第42章 嗜血白莲 (8) 。。。。。 此时的白莲教中,教主茅子元端坐在正座之上,两旁分列着十余名法王。这白莲教渊源于佛教的净土宗,它的教义简单,经卷也比较通俗易懂,容易为广大百姓所接受。 白莲教中,自茅子元这个祖师而下,分为法王、掌教先锋、真人、护法等多个级别。 坐在首位的茅子元开口说道:“这清溪村的传教到底如何了?” 左侧一个白脸的汉子回答道:“目前传教已经被完全排斥,自从我教神像出土的秘密被那群人外来商队破解后,这清溪村中信我白莲教的寥寥无几,连派去传教的孙真人都死在了那里” 停顿了一下,那汉子接着说道:“那清溪村中人人皆曰我白莲教不过邪教妖人行骗罢了,若是宣扬出去。。。” 祖师茅子元连眼皮也没有抬起一下,淡淡地说道:“那就让他们永远都开不了口!净莲法王,你带着几百名护法前去清理一下!” 左侧那个净莲法王听后,连忙应到:“是,凡是不信我白莲的都是该死之人!” “当日坏我教大计的那伙贼人呢?捉住没有?”见清溪村的事情已经有所定计,茅子元再次开口问道。 右列中一个面色较黑的汉子上前一步说道:“当日在清溪村传教的王鳏夫负责盯梢此事,我带教中信徒在驰道旁埋伏了一下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想必是那王鳏夫走漏了消息。” “这种懦弱之人,留之何用?等他返回,不必让他前来见我”,茅子元皱起了眉头,“可恨那伙贼人做了漏网之鱼。” “祖师无需担忧,这南郡之内到处都是我白莲信徒,他们既然到了这南郡,定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左侧那个净莲护法补充说道:“我白莲教徒有的借教会经商聚敛巨额财富,有的撰写经卷取悦那晋王,有的在官僚豪门中发展信徒,有的则与平民百姓武力起事,南郡之中哪里没有我白莲的身影?即便那晋王尚且不惧,区区一伙贼人又有何可担心的?” 听到一旁护法这吹捧之言,茅子元也捋了捋胡须,颇为志得意满的说道:“话虽如此,但也切不可掉以轻心。” 。。。。。 与队伍分别后,已是日落时分了,李闯倒也不急着连夜赶路,在一棵树下燃起篝火,半睡半醒的熬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李闯就起身活动了一下,打算动身返回清溪村,自己也不应该放走那王鳏夫的,若论对白莲教的了解之深,旁人肯定是不及他的,不过时候也不晚,到那清溪村中找他便是。 李闯沿着小溪一路而行,这条小溪便是流经村子的那条,清溪村也因此而得名,李闯昨夜睡的并不好,略微有点疲惫,半休息半赶路的状态下,直到天黑也没能赶回村庄。 此处离清溪村并不遥远,李闯也并不着急赶夜路,点起柴火热了热大饼,又烧了会水囊中的清水,勉强填饱了肚子,便抱着剑靠在树下美美的睡着了,没想到这一时的懈怠却让李闯悔恨了许久。 李闯靠着树身,就着篝火的余烬睡的相当香甜,等到天色大亮才将将醒过来。 睡眼朦胧地走到那条小溪边,李闯打算捧把溪水洗洗脸时,却悚然发现这溪水竟然是红的! 李闯再次揉了揉眼睛,以为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直到鼻间强烈度血腥味提醒了李闯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清溪村有变!”李闯再也不顾收拾了,急忙向着清溪村行去,越往前走,溪水之中的血腥味就越浓,及至走到那上游的村口,李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浅浅的小溪此时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尸体所堵塞,新鲜还未凝固的血液顺着溪水流向下游,这其中有老人。。还有孩子。。 原本平静祥和的清溪村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李闯麻木地走进村庄中,两侧的房屋墙壁上到处是血痕处处,有了地方还有大火烧过的痕迹,只留下袅袅青烟。 想着之前那个还算热闹平和的村庄,和如今这个死寂的地方,李闯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 “若是没有自己,恐怕他们也不会招来白莲教的报复!”李闯内心已经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这些白莲教徒,杀了人后,将他们的尸体聚拢在村口的小溪处,堆叠如山的尸体让李闯有种想要发疯的感觉。 白莲不除,怎能安心为人! 李闯在村口挖出一个大坑,收殓好尸骨,便无力地靠在树下。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黄昏的日光照在李闯脸上,渐渐凝结为一股杀意。 自从穿越以来,李闯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杀意,之前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也不过沙场之争,白莲教如此做法,彻底崩断了李闯心底的那根弦。 “可惜没有酒”,李闯倚靠在树下,或许一醉方休才是解脱。 第二天的太阳照旧升起,冷冷地洒在这片土地上,李闯为清溪村人守了一夜后,拿起手中剑,离开了这个地方。 按照自己印象中的地图,这附近应该还有几个村子,白莲教想必不会放过这些地方。 李闯沿着一条狭窄的山路,走出十几里后,眼前再次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正如那清溪村一般。 李闯仔细将腰间的长剑包好,裹在背上,装作一个远方的旅人来到此处。 南郡,和岘村。 李闯沿着小路进到了村子之中,发现这里处处是白莲教的香火。 乡中的里老、啬夫早已成为了忠实的信徒,若有不同意见的,怕也下了黄泉。 这白莲教的行事手法李闯算是领教了。 随意走到村中一处农户的家里住下,李闯在付出了几十枚铜钱后,淳朴的一家人很快将自家养的鸡炖了来招待客人。 数日没有好好吃饭的李闯不禁食指大动,一边吃着鸡肉,一边指着无生老母的神位说道:“此是何人?鄙人走南闯北,却从未见过。” 那个正在点燃一炷香的年轻汉子说道:“这乃是无生老母,uu看书 ww.uukans 是有大法力的古佛,村里佛堂之上,那无生老母的神像每日便出土一寸,乃是真正的神迹。” 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呐。 李闯在心中冷冷一笑,为了保留这份所谓的神秘,便将一村的人屠尽,倒真是好狠的手段。但李闯并不点破其中的秘密,清溪村的教训他算是受教了,如今在这南郡之中,自己并无兵马随行,怕是无力和这白莲教正面对抗。 不过话虽如此,那屠灭清溪村之人却不能放过,不管是谁做下这等事,他的脑袋李闯预订了! 勉强按下心中的杀意,李闯问道:“如今村中白莲教的主事之人是谁?” “这位据说可是从江陵来的法王嘞,是真正的大人物啊”,提到此处,那个年轻汉子也有些激动,“白莲教中的法王,那可都是天上的弥勒转世啊。” “那这位法王名号为何?”李闯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筷子,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清溪村尸山血海的一幕。 “说是什么净莲法王,来这是为了调查隔壁村子被屠杀一事”,那个汉子说道此处明显心有余悸,“据说是外来的一伙流贼干的,不过法王说那伙流贼已经被剿灭了,真是大好人啊” “流贼。。”,李闯的嘴角已经有点狰狞了,“真是好个流贼。” 自己刚从清溪村离开,事发不过两天,这所谓的法王倒是如何知晓?为了掩人耳目以流贼为借口,倒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李闯收拢好简直要溢出的杀意,假借观看这白莲教的神迹为名,让这汉子带自己前去村东的庙堂之中。 第43章 嗜血白莲(9) 和岘村中,家家户户都在供奉白莲,李闯甚至还在村中看见了不少白莲教中的护法,持刀带箭地守卫在一旁。 此处想必就是那法王所在了,这保护倒是严密,不过我想杀的人,谁能保的了你?李闯不禁按住了剑柄,但此时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到了村口的庙堂前,李闯知道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拿出自己的表情包,翻到震惊这一项上。 刚入了正门,李闯就看见香坛上那个颇为简陋的石像了,闻着堂内缭绕的香火,李闯问道:“这石像是真的自己长出来的?” “那是千真万确,众目睽睽之下岂能作假?”一旁的年轻汉子说道。 李闯震惊了。 没错,演的十分逼真,李闯的嘴巴半天都没有合拢,稍显浮夸的演技放在旁人眼中却是十分合理。 “这位施主不必如此,我白莲教中神通数不胜数,施主只怕是从未见过真神。”庙堂里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说道。 “敢问这位老人家是?”李闯借机问道。 “老汉不过是教中区区一真人罢了,在我教的法王面前,算不得什么”,那老汉微微一笑,对李闯的反应甚是满意。 “不知真人能否代为引见法王?在下从南阳郡而来,与那如今的主事之人永阳公主颇有交情,如今在此处得见真的神通,当推荐给殿下才是”,李闯表现的颇有些激动。 见到能传播白莲教义,那真人脸上也闪过一丝欣喜之色,不过很快便压了下来,恢复到一派古井不波的样子,对着李闯说道:“施主请!” “真人客气了”,李闯连忙跟在这真人的身后,向着村中建造的最为气派的大宅走去。 还未到门前,两侧已经站满了数十名护法,那名真人点头示意后,这些护法也便不再拦截李闯。 入了前门后,在真人的带领下,李闯在后院见到了这名所谓的法王。 这名法王面色很白,颇有奸诈之色,目光开阖之间流露出几分狠厉,指节宽大,指间有老茧,说明此人武艺高强,一身宽大的袖袍,配上身旁的一抹拂尘,倒是有几分出尘之象。 在听完真人的汇报后,那净莲法王转过身来,凝视李闯说道:“你与那南阳郡的永阳公主颇有些交情?” “净莲法王说的是,我与那永阳公主在户县时便相识了”,李闯躬身回道。 “哦,那你说说,如今南阳郡中主事之人都为谁啊?”这净莲法王倒是谨慎,询问道。 “永阳公主之下,便是郡守李文忠和都尉李闯了”,李闯答道。 “这倒是不错”,见李闯说的正确,那净莲法王满意的点点头,问道:“你与那高高在上的公主又是如何搭上线的?” “回法王,那永阳公主出到户县时,倒是十分落魄,在下认为奇货可居,便散尽家财以资军队,如今收获已是颇丰”,李闯笑道,志得意满的神色不经意间流露而出。 “混账!”净莲法王忽然翻脸道。 “小民不敢,不知因何触怒了法王?” “你引入我白莲,难道也是奇货可居不成?” 李闯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见李闯这种神色,那净莲法王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此人没有什么其他心思。 想到此处,净莲法王不由缓声说道:“你倒是个有野心了,不过不怕你有想法,就怕你做不到。告诉你个机密之事也无妨,我教中祖师茅子元不日便会到这和岘村,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尽管和他说就是。” “竟然还有个大鱼”,李闯心道,“那你的脑袋倒是能多在脖子上呆两天了。” 这白莲教的行事风格李闯已经摸的七七八八了,所以这才搞出奇货可居的说法来除去这净莲法王的怀疑之心。 毕竟像自己伪装的商贾而言,与那淳朴的百姓不同,最是难以发展成忠实的信徒,若是见面没两次就拜倒在白莲坐下,这法王未必会相信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白莲教本身就是靠骗局起家的,对这些行骗之事自然多有防备。 想的太多,反而落入了李闯的算计之中。 那净莲法王交待完后,便让真人带自己离开了此处后院。此时作为白莲教的贵客,李闯被特别安排到了一处舒适的小院之中。 李闯看着院外那两个护法,心道这白莲教还怕自己跑了,放心好了,不杀了那茅子元,怎能离开! 越是面临危险之事,李闯反而越是冷静,仔细筹谋起如何杀了那贼首来,不过行动之前养足精神倒是主要的。 过了几日,在李闯布置好计划后,当日那庙堂之中的真人便过来请李闯去大宅之中面见法王。 李闯心知是那贼首茅子元到了,并不着急前去,反而借故整理衣衫回到了所住的小院之中。 这几日,李闯观察过所住的房屋,木质的墙壁和顶梁,并且与周围的屋落相连,若是放一把火,很快便能蔓延开来。 至于为什么要放火,在这个时代,看书 .ukansu 灭火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蔓延开的大火,仅凭区区井水根本无法起到什么作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弄出隔离带,让大火燃尽木料后自然熄灭。 相对的,一场大火也绝对是牵扯这些白莲教中的护法信徒最好的办法,想要救火,必然要调集相当多的人力才行,若是放任不管的话,恐怕整个村庄都能烧成白地。 李闯相信到时候这些护法没有心思去注意自己的行动。 李闯回到屋中,将油灯扔在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麻油上,然后淡定的关上屋门,让火焰燃烧一会儿。 等到李闯到了大宅门前,已经能清晰地看见自己住的方向上有火光亮起,大火顺着李闯特地布置的洒满麻油的路线迅速蔓延到周围几座房屋之上。 远远地便能听到走水之声,整个村庄都慌乱起来,李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跟随着真人进入到了大宅之内,原本守卫在大宅周围的白莲教护法也被调走大半,而后院之中,除了当日李闯所见的净莲法王外,坐在上首的却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一手精心打理过的拂尘随意的放在右臂之上,须发皆白,长长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前,配上一幅慈眉善目的样貌,让人颇有些好感。 一旁的法王正欲向李闯引见白莲教的祖师,却被茅子元打断了。 “净莲,这就是你说的南阳来的商贾?”这位白莲教的教首捋着自己灰白的胡须,笑道:“你是看走了眼,这位年轻人身未动意先行,十步开外这杀气已将屋中烛火晃动不已,如此绝世高手怎会是一介商贾?” 第44章 嗜血白莲(10) 李闯的脸色大变,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人看破他的根底,况且是以如此离奇的方式。 既然如此,李闯也就没必要隐瞒了。 “你这妖人倒是有几分本事,怪不得能弄出这偌大的白莲教”,李闯冷笑道,“我今日便要为那清溪村中上千条性命讨个公道!” “原来是为了清溪村之事而来”,那茅子元面色不变,仿佛没有感受到李闯那迫人的杀意,依旧笑呵呵的说道:“看来当日揭穿我白莲教的人就是你了,倒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真正的聪明人可不会来此地送死!”一旁的净莲法王终于从一系列的变故之中反应过来,怒声喝道。 “十步之内,天下间无人可挡我一剑,纵使你有千军万马那又如何!”李闯身形暴起,背后包裹长剑的布条炸成漫天碎片,刺目的电光闪现,比电光更快的是那一柄长剑。 然而,让李闯震惊的是,只见一柄拂尘一甩便缠绕在剑身之上,迅若雷霆的剑光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漩涡,被引导着向一旁斩去,无坚不摧的一剑直接落在了右侧的梁柱之上,骇人的剑光将身后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这是。。。太极! “小友未免小瞧了天下间的高手”,茅子元面色不变,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这一剑我不能接,却可以引,威力再怎么强的剑势,若是打不中,也不过是徒增笑耳。” 这蓄势已久的一剑没能拿下茅子元,李闯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机会了,“妖人不要得意,今日不能取你首级,来日自当带领大军来此踏平白莲教,到时候定要取你人头!” 李闯放下狠话,趁着此时白莲教的护法还在救火,向着院外杀去。 “你当我白莲教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那茅子元手中拂尘一挥,一股分金裂石的力道便向着李闯后心扫来,而一旁惊呆了的净莲法王也抽出腰间长刀,一式‘力劈华山’直接断了李闯的后路。 李闯一个前翻,堪堪躲过这拂尘的一扫,背后被这劲风蹭的火辣辣的疼,至于那挥刀劈来的净莲法王, 这种级别的战斗,也是你能掺合的? 李闯侧身横扫,手中长剑挥出,那净莲法王的半截长刀和右臂一起飞了出去,人躺在地上抱着半截右臂嚎叫,已经是废了。 趁着那茅子元分神救人之际,李闯直接转身就走,连续砍了数个白莲教的护法,这才找到机会夺来一匹马翻身就走,眨眼间已经跑出数十步开外。 看着越跑越远的李闯,那茅子元倒是不慌不忙地从屋内取出一张长弓,弓开如满月,一箭便穿透了李闯的左肩,这还是李闯及时闪避的结果,若是稍有不慎,怕是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追!他跑不了多远,追上后,直接杀了便是!”这位白莲教祖师此时没有了丝毫仙风道骨的感觉,脸上尽是冷酷的杀意。 李闯带着箭伤,奋力催动马匹,沿着山间的小路疾奔。 山路越来越崎岖,骑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李闯也只能选择下马步行,沿着这条小路向前跑去。 李闯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神智也越来越模糊,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停下,若是被身后的白莲教徒追上了定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看来这就是我为自大付出的代价了”,李闯不禁苦笑起来,自从穿越以来,少逢敌手,便小看了天下人,如今栽在这里,倒不算冤枉。 李闯无力的靠在大树下,看来自己恐怕又要穿越一次了,在这种时候,李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赵玉儿的身影,想着她秀美的小脸,纤细洁白的小手。。。。 等等,眼前这是谁的手? 李闯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位小姑娘,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大的箩筐。 正是这小姑娘伸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你没死啊,躺在这路边吓我一跳”,那小姑娘抱怨道。 “。。。”李闯这时候也没心思废话了,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救命!” “你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箭伤?你是哪里来的通缉犯?”那个小姑娘眼中犹有警惕之色。 李闯此时也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连忙解释道:“白莲教屠了清溪村,我去给他们报仇!” “你是说清溪村的事情是白莲教干的?不是山贼吗?”那个小姑娘也被这事情震惊了,一时之间愣在那里。 “别废话了,快带我走!一会儿他们就追上来了!”李闯低声吼道,远处已经隐隐看见白莲教的人马了。 这小姑娘站在那里考虑了一会,可能是看李闯长的并不像是个坏人,终于决定帮助李闯一把。 .......... 山洞之中,李闯从没想到这山林中竟然还有一处这么隐蔽的所在,狭窄的入口完全掩盖了洞穴的踪迹,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放心好了,此处是我平时采药所找到的一处居所,除了我和我爷爷,没人知道的”,那小姑娘说道。 像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熟悉此处地形的要么是猎户,要么就是采药人了。 见到此处安全,李闯也放松下来,“看来我还是有点运气的,今日这等凶险的境况都能脱身。” “你想的太早了吧,我看外面漫山遍野的都在找你,只要你出了这处洞穴,怕就会被他们发现。”那个小姑娘撇撇嘴,打击道。 “怕什么,只要我伤好了,外面那些人不过是群土鸡瓦狗罢了”李闯按住肩头,这样流血的速度会慢一些。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弄成这副样子?”那个小姑娘不屑的说道,将背后的箩筐放在地上,里面装满了各种李闯不认识的药草。 想到此处,李闯说不出话了,这次的刺杀完全是因为被清溪村的惨案冲昏了头脑,在加上对自己身手的自信,在李闯的计划中,可从来没有想到过那茅子元武艺竟然如此高强,一手拂尘圆转如意,让李闯不禁想起了前世之中的太极。 自己那蓄势已久的一剑几乎耗费了全身大半的力量,却被那茅子元轻飘飘的一挥就牵引开了,完全使不上力气。 “那白莲教祖师茅子元是个高手,我不及他”,李闯说道,“在下姓李单名一个闯字,不知小姑娘姓名?” “七七,村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这个小姑娘补充道:“如果是姓的话,我跟随着爷爷姓秦,正式的字是巧倩” 秦姓并不多见,一般来源于赢姓或者是姬姓,既然这小姑娘姓秦,说不定是前朝的遗族之一。 《礼记·曲礼》上说:“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而‘巧倩’正是出自于《诗经·卫风·硕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形容嫣然一笑动人的,是一段对美人的描写。 不过李闯也没有兴趣深究这些,肩头的箭伤还在提醒着他,自己再不处理血液就要流干了。 “你忍着点,我帮你把箭头去掉”,七七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柄匕首,在旁边升起篝火后,将匕首的锋刃稍微烤了烤,就拿着刀子向着李闯走来。 “你还是个医师。。你小心点啊,这箭头可是贯穿伤了”,看着小姑娘还没长大的样子,李闯不由得怀疑起她的医术来,万一拿自己练手怎么办? “放心,我对处理各种箭伤刀伤很有经验的,当初后山一头小鹿被猎户射了足足五箭,都被我救了回来。”七七明显对自己很有信心。 听到这里,李闯的心都提起来了,尼玛是个兽医啊。 还没等李闯说些什么,只见那匕首寒光闪过,前面的箭头就被削了下来,接着便是肩头一阵剧痛,整个的箭杆已经被这小姑娘从后背拔了出来。 “喷出来了。。”李闯还没说完,就看见有褐色的药粉铺在肩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很快就停下来了。 这小姑娘从衣上撕下一缕布条,扔给李闯说道:“自己包扎吧。” 一系列的动作流畅无比,李闯看了半天终于挤出两个字:“神医。。” 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牢牢包扎起来,还打了个精美的蝴蝶结,回想起这一路的遭遇,李闯自认为还是有几分气运的,今日如果没有遇到七七这个医师,自己早就不知道被轩辕剑带到哪个世界重来了。 但李闯并不想重新穿越开始,这个世界已经有自己牵挂的人了,有李文忠,有赵玉儿,有高大山。。。还有这么多陪自己一路走来的兄弟,重要的不是自己身在何处,而是这些自己所信赖所倚重的人。 狭窄的洞口阻挡了外面的阳光,昏暗的洞穴里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看书 w.uknshu.cm李闯抱拳对这小姑娘说道:“多谢姑娘相救,若是日后有了麻烦,可去南阳宛城寻找李某,还有白莲教野心不小,这片地区迟早会陷入战乱之中,若是不想卷入其中的话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 “现在哪里没有战乱?”七七叹了一口气,“既然清溪村的事情是白莲教做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闯沉默了一下,“事情起因还在于我。。。” 清溪村的事情无疑是李闯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也是他内心深处的伤疤,即便说出去了,旁人也未必会相信,毕竟没有什么证据。 ............ “你相信我说的话?”李闯问道。 “听起来不像是编造的”,七七皱起了好看的眉毛,清秀的小脸上满是纠结,“可是我们村子里信奉白莲教的极多,如果这事情是真的,那赶紧和我回到村子里解释一下吧” 七七神情很是焦急,自己所关心的人正处在危险之中,任谁也不能淡定。 “不能这么做,清溪村便是前车之鉴。如今在南郡之内,唯一能解决这件事情的只有晋王赵昀,我此行前来就是收集这白莲教中的情报。” “那他们识破你的身份了?”七七问道。 “后来我看见清溪村中的惨象,一怒之下去刺杀那白莲教祖师,所以暴露了”,李闯按住肩头,这里的箭伤还在隐隐作痛。 不得不说,太极的以柔克刚正是自己这无坚不摧的剑法的克星,除非有雨天可引天雷下来,自己寻常时分奈何不了那茅子元。 第45章 江陵惊变 (1) 说了这么久,李闯感觉头脑中有些发晕,这一路的奔袭、刺杀早就让他精疲力竭,再加上左肩的伤势,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很惊人了。 “你好好休息吧,傍晚时分我会给你带饭过来”,七七也暂且压下心中的担忧,即使相信李闯所说的话,白莲教也不是两个人所能够对付的。 “多谢姑娘了”,这洞**还有之前留下的干草,李闯躺在上面,渐渐睡了过去。 幸好李闯是这一幅文弱书生样子,若是像高大山那样肌肉发达的壮汉,一个小姑娘怎么敢上前救他,更别提在这山洞中独处许久了。 山洞之中只有昏黄的火光闪动,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洞口处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闯警觉地按剑在手,一阵饭菜的香味传来,是那小姑娘来了。 七七放下手中的篮子,将熬好的鸡汤拿了出来:“来吃饭了,我爷爷听说了你的事情后,说公子你不是寻常人,特地嘱咐我给你熬的好久的鸡汤。爷爷他年纪大了,山路难走便不来见公子了。” “能给你起个好字,老人家也是文采不凡”,李闯说道,这年头一般只有有身份的人才有字,大多数人只是有个类似二丫、狗蛋之类的小名。 “当然,我们可是先秦赢姓的一支呢,后来为了避祸隐姓埋名来到此处,先祖医术精湛,便传了下来”,如今四百余年过去了,当年的隐秘也没有人关心了,小姑娘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在下落难至此,还多靠姑娘和老人家伸出援手,区区金银不成敬意”,李闯拿出随身携带的几十两银子,说道。 “李大哥何必如此,若是七七贪图银子,又怎会帮你躲避白莲教的追杀?”小姑娘说的倒是真话,以李闯当时的状态来看,身上有什么东西必然是保不住的,将李闯交给白莲中人更是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我爷爷也一直认为这白莲教没安好心,和当年那个方士徐福一样,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七七说道,“更何况李大哥为了清溪村这些不想干的村民而怒起拔剑,很有侠客风范。” “白莲不除,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安心”,李闯咬牙道,“若是事情有变,你们尽可去宛城找我,在南阳郡天大的事情我也能担下来。” “看来李大哥在南阳郡很厉害呢”,七七笑道。 李闯沉默了下,到底也没说出自己的来历。 昏暗的山洞中,只有篝火的余光映着两人的脸庞。 “李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再晚了爷爷就该担心了。”七七说道。 “嗯,天黑路滑小心点” 。。。。 一连七天,李闯在七七小姑娘的照顾下恢复的很快,伤口处的箭疮已经结疤了,是时候离开了,若是时候再晚,高大山他们也该担心了。 外面原本众多的白莲教教徒已经放弃搜山找出来李闯了,茅子元心里清楚,除掉李闯的机会早已经失去了,对于这等高手来说,茫茫山林里一藏,就算有教众偶然发现了怕也没有机会将消息传递出来,继续封山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虽然七七并没有要求什么回报,但是李闯还是把身上的银两以及一块都尉府的信物交给了小姑娘,一再嘱咐她将这块信物藏好后,李闯便转身离开了这块伤心之地。 此去江陵,定然要说服那晋王将那白莲教连根拔起。 。。。。 连着走了两天的山路,李闯走出了这片山林,到了乾朝修建驰道上,这样一来速度快多了,仅仅一天半的功夫,李闯就望见了江陵那高大的城墙。 此时南阳郡来使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城中,和城门处的卫兵说明来意后,很快便见到了赶来的高大山和一位巍冠博带的老者。 “李大人,你总算来了,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高大山颇为兴奋地说道,“这位是南郡的郡丞赵染赵老先生,负责接待我们南阳郡的使节。” “李都尉,久仰大名,本官有礼了”,这位老先生左手在上,右手在下,颇为正式地行了一个礼节。 李闯连忙回道:“赵郡丞客气了,李某姗姗来迟,还望恕罪。” “哪有什么怪罪,李大人说笑了,这江陵城上下可都盼着大人来呢”赵郡丞笑道。 。。。。。 见李闯在那里客套个没完,高大山不耐烦了。 “大人,别整这么多礼节了,咱们回四方馆里说道说道。你不知道,这江陵城里发生了好多事呢。”高大山才不管这文人之间的礼节,直接拉着李闯的袖子说道,旁边的赵郡丞脸色有点发黑。 李闯这才意识到高大山这种粗人干当使节的活确实有点不妥,不过看其焦急的样子李闯也没说些什么,向着赵郡丞抱歉的拱拱手,便和高大山一起上了马车。 “大人,大事不好了,我发现这江陵城中白莲教也是广为传播,市井之间信徒众多,据说连那晋王也不阻止此事,反而待那白莲教祖师茅子元为上卿,出入多有跟随。”高大山一上来就给李闯说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看来这晋王也是想借这白莲教之力”,李闯面色沉重了下来,若是这样的话,形势可就严峻多了。 “咱在那清溪村时与白莲教有不小的过节,而这个茅子元在晋王面前还算是颇有影响力,在江陵城中可能会报复咱们”,高大山说道。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李闯补充道,“白莲教屠了清溪村,我去找那老杂毛算了算帐。” “什么!”高大山震惊了,“大人你可别开玩笑,那清溪村一千多人呢。” “估计只有那个王鳏夫逃脱了,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处。”李闯现在已经能够平静面对这种事情了,“血水将那小溪都染红了。” “他们敢。。。他们怎么敢!”高大山怒道,“不过是揭穿白莲教的真面目罢了,怎么能为这点小事屠村?” “为了封锁消息罢了”,李闯淡淡的说道,“若是任由清溪村民将白莲教虚假的一面散播出去,他们还怎么在这南郡之中传教?” “大人,u看书 .uuansh 那你杀掉那些个罪魁祸首了吗?”高大山问道。 “没能,那个茅子元是个绝顶高手,一手太极出神入化,我不及他。” “太极?我怎么没听说过?”高大山一脸疑问。 “如今可能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一手借力打力的功夫罢了,那老家伙应该是道教中的高人,只可惜走了邪路。”李闯解释道。 马车很快到了四方馆前。 四方馆位于江陵城东,远远望去便看见了一座宫殿似的建筑物,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颇为气派。 李闯下了马车,门口守卫认得跟在身后的高大山,便直接放行了,两人进入了四方馆中。 见左右无人,高大山猥琐的笑了笑说道:“大人,你还记得当日凤栖楼中的李师师吗?听闻大人出使江陵,她可是上门拜访了好几次。” 李闯微微一笑,看来她就是晋王这边的人了,江南水月宫,倒是神秘的很,不过在白莲教这件事上未必不能合作一下。 “高大山,与南郡的盟约之事怎么样了?”如今自己到了这江陵城中,首要任务还是与晋王会面。 “具体的条约已经与赵郡丞拟定好了,就等大人与晋王正式的签订仪式了,对于我们带来的礼物晋王也甚是满意,定下与大人三日后签订盟约。”高大山回道。 像这种两方势力之间的联盟,实质的约定内容都是早在私下商议好的,觐见晋王不过是走个过场,对外宣布罢了。 第46章 江陵惊变(2) 李闯和高大山刚到前院没多久,四方馆中的管事就向李闯传递了一个消息,李师师遣人送来了一封信。 “大人,这才刚刚说完,李大家就给你鸿雁传书了,看来这位琴绝对你是念念不忘啊”,高大山挤眉弄眼地说道。 “有正事要谈,收起你那龌蹉的想法,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李闯一边说一边拆开了信件。 “自宛城一别,难忘君音,明日午时在望江楼候君前来,师师敬上。” 纸上的字迹隽秀雅致,未干的墨迹晕染出一种淡淡的空灵之美,都说字如其人,这样的字确实和李师师很配。 一旁的高大山一脸陶醉地闻着纸上的墨香,说道:“没想到师师大家不仅琴弹的好,字也这么好看”。 李闯一脸无语的看着这花痴,真是够了。 “大人,明日带我一起去好吧,我可是对李大家仰慕已久了”,高大山凑上来说道,“之前去的时候人家根本没有搭理我,只是一个丫鬟就把我打发了。” “你抱着这种想法永远也抱不了美人归”,李闯打击道,“收起你的白日梦吧” “无所谓,你不懂我这一颗痴情的心。。” 讲真,看到高大山这么五大三粗的人说出这种话是真的恶心,李闯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上去狠狠给了这货一脚,“这李师师将来是敌是友还是两说,你不要叛变的太快。” 。。。。。 等到事情都处理完,已经到了傍晚了,李闯独自回房换了药,看着肩膀上箭疮,却回想起了七七的小脸,不知道她那里怎么样了,白莲教对不信教的人的处置并不算温和。 第二天一早,李闯便起来练剑了,与茅子元的一战让他意识到了自身的短板,招式也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在高手之间,当两方实力差距不大的时候,剑法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用过早点,李闯和前来拜会的赵郡丞又再次确认了盟约的内容,除此以外还要和李闯知会一下觐见晋王的流程。 将这些杂事处理完毕,李闯备好马车就准备去望江楼见李师师,事关围剿白莲的计划,他也是颇为重视此事。 李闯换了一身墨色长袍,腰间一把扇子,正如当日在凤栖楼中的装扮,到了望江楼门前,早有小厮等候了。 下了马车,李闯上前表明了身份,很快便被引到了三楼的一处雅间。 这江陵的前身为楚国国都“郢”,西控巴蜀,北接襄汉,南邻长江,襟带江湖,号为“东南重镇,亦都会也”。 正所谓“千里江陵一日还”,当年李白便是沿着长江顺流而下。 不过李闯一行人是从北方而来,倒是没有机会目睹这浩浩江水。 如今在这望江楼上,倒是见识了,雅间之内,一个美人临窗抚琴,笑意盈盈,不是李师师还是谁? “李公子,许久不见,风采依旧”,李师师开口说道,“当日凤栖楼中文采盖压那满城士子,师师现在回想起仍然对公子倾慕不已。” “李大家折煞在下了,实在是琴音如此,在下不过直抒胸臆罢了”,这李师师开口便是如此暧昧的话语,李闯也只能回以必要的客套了。 “公子请坐,且先饮这杯中酒,师师弹上一曲以助公子之兴”,李师师调试了下琴弦,说道。 李闯入了席间,与李师师相对而坐,窗外便是滔滔江水,案上一杯浊酒早已热好。 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李闯倒不担心其中有诈,此行乃是前来结盟。 李师师轻轻拨弄琴弦,飘渺的琴音响起,李闯眼前仿佛映出了川流不息的江河,自己则驾着一叶扁舟在江中流。 随着琴音如流水般响起,李师师也和着曲调开口唱到: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稍稍停顿后,李师师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继续唱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一曲终了,李师师放下古琴,凝视着李闯。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唯有窗外江风拂过的声音。 李闯也从琴音中的回忆中醒来,看着对面的李师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晋王的美人计么?赵昀真是好魄力,也看得起在下,竟然舍得你这样的美人。” “我。。。”李师师还想解释什么。 “江南水月宫”,李闯摊牌道,“哼,好大的名头。” “原来那日的梁上君子竟是阁下!”李师师也惊了惊,又很快镇定了下来,“也是,这敢孤身潜入宛城设下奇谋之人怎么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李大家一手真气御弦才是真的让在下大开眼界,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李闯也拱手回道。 “我也不妨直言,晋王欣赏你很久了,也不介意我委身于你”,李师师说道,“既然公子有匡扶正统之心,何不来我江陵,论起正统来,晋王可比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强的多。” “首先玉儿并不是一个小丫头”,李闯回道,“更重要的是在下从不认什么天命正统,只相信这手中剑、心中血!” 原本房间内淡淡的暧昧气氛一扫而空,u看书 ww.uukanshu 凛然的杀意让此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良久,李师师才说道:“公子对永阳公主的忠心可真是令人敬佩。” 稍稍缓解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李闯也笑道:“李大家也是如此,以女子之身敢涉险地,去那宛城之中一探虚实,在下也是十分佩服。” 房间中默然半饷,李师师才说道:“李公子,师师今日也是乏了,还请。。。” “李大家,今日某来此可不是为了和你叙旧的,而是为了一件事关整个南郡安危的大事而来。”见李师师有意送客,李闯连忙打断道。 李师师轻笑一声,“李公子倒是操心的紧。” 看到这姑娘还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李闯也不敢拖延,直接说道:“是为了那白莲教而来!” “白莲教?”李师师脸色也凝重了下来,“你倒是详细说说。” “前些日子我从南阳来此途中,于清溪村揭破了那白莲教的骗局,未曾想那些妖人竟为了此事,将整个村子屠杀殆尽”,李闯说起这事来,犹咬牙切齿。 “哦”,李师师也严肃了起来,“你可有证据?” 默然半饷,李闯才从牙缝中说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证据的事,是不能奈何这白莲教的”,李师师说道,“最近大王也是迷上了白莲教,竟然妄图借这些妖道的力量。” “只怕引狼入室,迟早祸起萧墙之内!”,李闯冷笑道。 “公子暂且安心,此事定然回禀大王!” 第47章 江陵惊变(3) 从望江楼出来,不远处便是繁忙的长江码头,人烟稠密,粮船云集,李闯上前询问这些战船是用来做什么的,旁边一位老伯笑呵呵的回道:“当今晋王要沿着这长江进军淮南之地了,这些粮船便是先行调动大军准备的粮草。” 淮南之地向来雨量充沛,土地肥沃,普遍种植稻谷,若是能夺回这江南粮仓,从此便不必担心粮食问题。 李闯望着码头川流不息的船只,对江陵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晋王在此经营了近十年,自从弱冠之龄便被景帝分封到此处,这累积的底蕴比南阳深厚了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是李闯千里来此而不是晋王派人去宛城,这些都是由实力决定的。 淮南之地多是盗贼流寇,其中最大的一股便是张金称了,此人占据了番阳,聚众十余万,兵锋直指丹阳。 有了晋王的压力,这张金称便不能肆无忌惮地整合淮南之地的力量了,尤其是九江、庐江等地向来是人口稠密的地区,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洛川红那样的反王。 李闯走进路边的一家酒肆,要了二两清酒自斟自饮,想必那茅子元也没有料到自己一行人是南阳来的使节,能够直接将消息传递给晋王,不然当日的追杀可不止出动数百人埋伏。 这白莲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展出了如此大的势力,晋王即使想要与茅子元合作怕也是要掂量一下了。 江陵是晋王的地盘,李闯在没有取得晋王支持前,也不敢再作出什么刺激白莲教的举动来,不得不说,这些信徒的疯狂确实让李闯心有忌惮。 城中虽然也有信徒,但是不同于那些在山林之间的村庄,江陵在晋王的治下,想要在这里发展,可谓是困难重重。 那些达官贵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忽悠住的,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白莲教祖师茅子元武功到了如此境地,一些手段在寻常人看来和神仙没有什么区别,晋王信任他也不是毫无缘由。 喝着小酒,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些日子以来,李闯一直处于生死厮杀之中,难得有平静的机会。 酒肆外的街道上,来了几个卖艺之人,在场中开了一块空地,引得行人围观,为首的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柄精炼长剑,行走腾挪之间,表演起了一套剑法,剑光如同流水,将周身三尺挥舞的水泼不进。 “是个高手”,李闯眯起了眼睛,没想到自己在大街上随便遇到几个人身手就如此厉害。 北方多是一些使刀的汉子,常年在军伍之中杀伐,而江南则不同,多是一些剑客高手。 朝廷的管辖重心向来是在北方,并没有江湖武林存在的土壤,而过了这条长江,便是武林侠客的天下了。 这个时代从来不缺游侠,最为著名的一个就是李白。 唐文宗时,曾向全国发出了一道的诏书,御封李白的诗歌、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盛唐三绝”。 而李白便是师从裴旻,这个被认为是唐代“剑圣”的人,曾作诗“宁知草人间,腰下有龙泉”,所谓的龙泉便是七星龙渊。 李闯摇了摇有点微醉的头,从座位上起身,强行跻身到了人群之中,几个被挤开的人还叫骂了几声,看见李闯腰间带剑也不敢多说什么。 看着这飘逸的剑舞,李闯说了声“好!”,便从怀中掏出大把的银子扔了出去。 对于这些金银,李闯并不在意,在北方最不缺的便是财货了,银子财宝只能看不能吃,饥荒之年是这些江陵人不能想象的。 虽然李闯不看重这些,那个正在舞剑的年轻人却很激动,旁边的女子连忙上前将银子收拾起来,说道:“多谢先生厚赐!” “不必客气”,李闯笑了笑,“能在此处看到这真正的剑法倒是一番机遇。” “不知先生姓名为何?这是师兄杨修武,小女子谢九灵”,这姑娘颇有些激动地说道。 李闯有点微醉,手痒的冲动便再也抑制不住了,“若能赢得在下再说!” 说着,手中长剑并不出鞘,李闯横剑扫了过去,而对面的年轻人并不慌乱,转身一挑手中长剑便如灵蛇般缠绕过来。 两道人影越打越快,场中不时有金铁交接的火花溅射而出,而围观的路人哪里见过这等景象,纷纷大声叫好起来,不时有铜钱挥洒出来。 李闯接连三剑连击下三路,迫使对手腾空而起,又硬挡了一记下劈,看似轻飘飘的一剑竟然将这年轻人反震向了半空。 看着在空中无处借力的杨修武,李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赢定了。 还未等李闯出剑,便听见半空传来一道低喝:“秘技·燕返!”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那杨修武仿佛一只轻盈的燕子,强行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踪迹,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李闯眼前。 猝不及防之下,李闯只能横剑抵挡,但还是被挑飞了出去。 “师兄,你干嘛,秘技怎能轻易示人!师傅的嘱咐你都抛到哪里去了?”旁边的谢九灵焦急地说道。 “一时冲动忘了,不过又没什么大碍”,对面那年轻人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李闯揉了揉出血的左肩,刚才落地那一下让箭疮有点破裂了,这种高手果然都有一两招压箱底的绝学。 至于围观的行人早已经惊呆了,这是神仙?能在半空飞翔? 也不管鸦雀无声的众人,那杨修武说道:“兄台果然是武艺高明,若不是动用绝学,在下怕也不能取胜。” “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见师兄赢了,谢九灵也是颇为得意。 “不才李闯,杨兄弟不如到这酒肆中喝上一杯如何?”,李闯邀请道。 “我平生就好两件事,一为剑一为酒,今日当不醉不归!”,杨修武豪爽地笑道。 “酒鬼!”旁边的师妹听不下去了,“每次都是我把你抬回客栈。” 进了酒肆,李闯直接叫伙计拿来整整一坛的酒,摆在桌上,在加上二斤熟肉,两人就开喝了起来,谢九灵见到这幅酒鬼的样子,则是跑到另一桌自己点了一些酒菜。 “在下不过偶然学的一些军中剑法罢了,倒也不怎么精通此道”见杨修武喝的眼睛有些朦胧,李闯开口问道:“不知杨兄弟这一身本事从何而来?” “李兄弟说笑了,你身手高强,足矣弥补剑术上的不足,我也只是稍胜两招”,杨修武也不隐瞒,“我自幼便拜在弈剑门下,和我师妹学武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 “弈剑门?”李闯有点兴趣了,“恕在下孤陋寡闻,这倒是没有听过。” “兄台自然是不清楚了,这弈剑门说到传承,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之时,到如今已经有二十余代了,但每代传承不过二三人罢了,若是在这南郡之中或许还有人知晓,李兄弟从北方来当然是不曾听过。”杨修武解释道。 “为何尊师不广收门徒,开宗立派?”李闯一直不明白为何习武之人如此之少。 “兄台看来不是武林中人,真正的习武之人岂是那么容易培养的?正所谓穷学文,富习武”喝了一口小酒,杨修武继续说道,“天财地宝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一些需要年份的药草可谓是价值不菲,真正的武林门派都是人数稀少,更有甚者是一脉单传。那种人数众多的,不过是世俗中一些帮会教派罢了,哪有什么真本事?” “不知杨兄弟可曾听说过江南水月宫?”李闯脸色凝重了起来,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u看书 w.kanshu.cm “大名鼎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杨修武笑道,“但多半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若不是武林之人,自然是感觉神秘无比,不过身处在这个圈子当中,却并不是什么秘密,我给你详细讲讲。” 有这种“业内”人士释疑,李闯总算是得到了些靠谱的资料。 水月宫传自周易,最早可追溯到文王八卦之上,自从帮了乾朝太祖以后,便名传天下,至于太祖当日所到的梅山,也不是什么神秘所在,起码杨修武就知晓具体的位置。 虽然了解些情况,但是他也不知道这代的传人究竟是谁,只清楚历代的宫主确实是当世的绝顶高手之一。 这一点李闯毫不怀疑,仅凭那布下的八卦阵就知道这个门派的恐怖了,能拖延十万大军半日,听起来都有点神话了。 在沙场之上,个人的武艺确实不能影响大局,但是在局部的战斗之中却能成为胜负的关键。 当年项羽跟随叔父起兵造反,二人孤身入了会稽郡守府中,直接杀了郡守殷通,当府中亲卫包围过来时,仅凭项羽一人便干掉了上百人,面对项羽的这种威猛,《史记》记载:“一府中皆慑伏,莫敢起。”郡守府上下所有人都吓傻了,全部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项梁和项羽迅速地控制了郡守府。 拿下郡守府之后,项梁招呼自己的亲朋故旧,正式宣布起兵反秦。 郡守府这一战是项羽走上历史舞台的第一战,尽管规模不大,却让项羽有了一片反秦的基业。 万事开头难,就像李闯为了一个南阳郡,几度出生入死。 第48章 江陵惊变(4) 两人推杯换盏间,已是面红耳热,酒桌是男人间拉近距离的最佳场合,趁着桌上气氛正酣,李闯问道:“杨兄弟此次为何下山?如果有什么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如今这江陵城中,晋王也得给在下几分面子。” 这句话虽然有点吹嘘的成分,确实说的没什么错误,如今李闯作为南阳的使节,一些小事晋王不会为难他。 “没什么大事,只是师傅故去了,我寻思着下山来见见世面,学的一身好武艺,又是世道混乱,想必能找到一番用处”,杨修武说道。 李闯听了之后大喜,这杨修武的本事刚才自己也看到了,若是能招揽过来简直再好不过,总比留给晋王好。 李闯开口说道:“杨兄弟,我在南阳郡中忝作都尉一职,与那南阳公主相交甚厚,可代为引荐,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杨修武听到后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他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是轻易可以做决定的。 李闯也不着急一时之间说动杨修武,自己在这江陵城中还要停留一段时间,有的是机会慢慢说服他。 不知不觉旁边已经摆上了两个大大的空酒坛,即使清酒的度数再低,李闯也感到有了七八分醉意,在看对面的杨修武,已经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结了帐,李闯对一旁的谢九灵拱了拱手,在姑娘的白眼中出了酒肆,看来她对自己这个灌醉师兄的酒鬼也没什么好印象。 叫了辆马车回到四方馆,天色已经稍微暗了下来,刚进门高大山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 “大人,和那李师师交流的很好嘛,这么晚才回来,你还说我分不清敌友”,高大山猥琐地笑了笑,“美色当前,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我懂得,嘿嘿。。” 看着嘿嘿直笑的高大山,真是说不出的猥琐,李闯也无力纠正这货了,勉强的说道;“和那李师师倒是没什么好聊的,倒是遇见了几个江湖侠客,打了一场。” “什么!敢向大人动手,真是活腻了,看我带上几十个侍卫打的他。。” 真是浮夸的演技,看高大山那夸张的表情,李闯也知道他在开玩笑。 “行了,你公文整理完了没有,后天就要用了,你可别给我出了岔子。”李闯提醒道。 “大人放心,已经准备完了。”见提及正事,高大山也收起了夸张的表演。 李闯揉了揉有点晕的额头,也没心情看高大山耍宝,吩咐了两句便回到了厢房之中。 。。。。 宿醉之后再起身,确实头疼的很,望了望门外已是清晨了,此时有仆人过来禀告说有客来访。 等到李闯穿衣完毕,到了正堂之上才发现人早已离去,留下了一封请柬,看来只是过来送信的,见李闯一直没有出现,不便打扰就自行离去了。 李闯拆开请柬,大概浏览了一番内容,是赵郡丞发来的一封邀请函,现在正是休沐之日,江陵城中的达官贵人和世家后进去城外画扇峰上的元妙观上香祈福。 自己代表的可是赵玉儿的脸面,这等聚会虽然不是官方的邀请,但也份量十足,尤其是李闯看到底下的两个落款顾成、陆文远。 江南有四大门阀世家,顾、陆、朱、张,这其中顾、陆支持晋王赵昀,顾成和陆文远便是两家的代表人物。 在乾朝太平之时,顾家被称作江南财神爷,而陆家则垄断了江南水运,即便现在天下大乱,两家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觑。 晋王如今的兵强马壮多和两家资助有关,顾家拿出银钱百万两购买兵甲装备,而码头上来来往往的粮船则是陆家的手笔。 李闯也不介意和这些江南的大豪族接触一下,毕竟这些千年世家最喜欢两面下注了,无论江山谁属,他们总是赢家。 比如三国时期的诸葛三兄弟,诸葛亮被刘备重用,为蜀汉丞相;诸葛瑾报效东吴,被孙权信任重用,为东吴大将军;诸葛诞投奔了曹丕,拜曹魏大将军。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些豪族的力量虽然强大,却是靠不住的墙头草,时势变幻间闻风而动,就像那乾景帝末路,第一个投降的就是当朝宰相谢文晋。 据说长安如此之快的陷落就和这些世家的暗中相助有关,否则洛川红怎能如此轻易的入城?长安修筑的再坚固,也挡不住这人心浮动。 新帝来了,不赶紧卖萌讨好,还有自己的位置? 洛川红自起义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屡破朝廷军队,声名大振,天下义军如万川归海,短短时间便啸聚几十大军,自号秦王,携大势而进长安,这些人岂有不望风归降之理? 想起北方密布的战云,李闯心情有点沉重,这乾朝在中原大地人心尽失,自己等人也只能暂且先转战江南。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赴好眼前之约才是李闯应该关心的。 吃过早点,李闯便上了马车,身边还跟着高大山,几个侍卫扮作小厮的模样也随在身后。 画扇峰下,早已是各种各样的华贵马车云集,整个山的入口都被封锁了,李闯出示请柬后,才得以进去。 这画扇峰上青松处处,纵使这寒冬时节,也是一片青翠,确实是一处胜地。 李闯等人徒步上山,远远的便望见了半山腰上的元妙观,等到了近处,才发现这竟然是白莲教的香火之地,供奉的正是无生老母。 这就就尴尬了,刚刚在白莲教大闹了一场,如今李闯躲这帮妖人还来不及,竟然送上门来了。 不过李闯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除非这白莲教想现在就和晋王翻脸,否则绝对不会在这画扇峰上动手。 再说,茅子元不在,谁又能留下李闯? 这赵染也算是皇族中人,却如此热衷这些白莲教,几乎快成了掮客,将聚会的地点定在此处。 入了元妙观的门,李闯才发现自己来的算是比较晚的,此时观中重要的人物几乎都来齐了。 郡丞赵染被围在众人中间,见李闯来了,便上前牵着李闯的手介绍道:“这便是南阳郡来的使节李都尉,讳名闯,在拿下宛城的过程之中可谓是立下了赫赫战功,深得永阳公主的信任。” 李闯向着四周拱了拱手,与众人客套了两句,那赵染接着说道:“如今各位来此,当然要先上香为敬,今日有幸请到了白莲祖师茅老神仙为大家祈福!”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便传来了一阵骚动,看来茅子元在这些人的心中很有份量。 李闯有点懵逼,刚想着茅子元不在,没人能拿自己怎么样,打脸来的这么快。 赵染话音刚落,观中后堂便转来一位老先生,仙风道骨,眉目和善,不是茅子元是谁? 右手一把雪白的拂尘,慈善的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老先生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僵住了。 今日南阳郡使臣要来,茅子元心里是清楚的,却没有想到这个人是李闯,u看书 .uuanshuom 一直认为当日途经清溪村的不过是一行商队罢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可若是南阳来的使节,那身份可就不同了,白莲教屠了清溪村的事情虽然没什么证据,可是由南阳使臣的嘴里说出来和一介商人所说份量可谓是天壤之别。 商人此时地位低下,自己又在江陵之中声望颇高,流言蜚语无伤大雅。 想到李闯是南阳的使节,茅子元不禁脸色大变,思虑间甚至有杀机划过。 李闯也是很无奈,本不欲打草惊蛇,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好怂的。 “老先生别来无恙,多日不见,倒是健朗依旧啊,尤其是这拂尘是新换的?”李闯上前笑呵呵的说道,这老东西敢接自己全力一剑,原来的那把拂尘估计也是废了。 见李闯没有想把盖子在这里揭开的意思,茅子元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白莲教也没有做好起事的准备,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小友也是,年轻人身子骨就是好,一点小伤这么快就好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自然是比不上的”,茅子元也笑容满面的回道。 两人之间一派和睦。 其实李闯背后的汗都下来了,自己刚刚好像在那茅子元的眼中看到了杀机! 茅子元也松了一口气,这该杀的年轻人总算没有在此地将清溪村之事宣扬出去,不然这观中怕是要血流成河了,自己在江陵的计划也会大受影响。 不过若是晋王知晓了清溪村之事的话,怕也有可能朝自己下手,还是尽早规划为妙,白莲教可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一念之间! 第49章 江陵惊变 (5) 见两人竟然是旧识,赵郡丞也是兴致高昂,丝毫不知道刚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既然李都尉和茅老神仙是旧识那真是再好不过”,赵染看李闯和茅子元一见如故的样子,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激动,自己在这江陵上层之中大力推荐白莲教,可是收获却寥寥,旁人只是看在郡丞的职位上捧个场,若是提到入教总是顾左右而言它。 现在这南阳来的使节都如此推崇白莲教岂不是证明了自己的眼光! 其他人不知其中内情,但高大山却是清楚的,看着这傻乐的郡丞,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同情。 敌友不分,恐怕这江陵将要乱起。 “自从亲眼目睹了神像出土的奇迹还有茅老神仙神乎其技的手法,本官到现在还心怀敬畏”,赵染说道,“今日请大家来此便是为了一观老神仙的风采。” 茅子元对着赵郡丞点点头,轻轻一跃便起了三丈之高,如那梯云纵般连点几下便到了观中巨大的神像之上。 仅凭这一手,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李闯也是开了眼界,自从见了秘技·燕返过后,又目睹了这种不科学的场面。 右手一引,神像旁石瓮之中的清水便聚成一缕升上半空,接着化作丝丝缕缕的雨滴落在众人身上,犹如一阵春雨迎面扑来。 这样的一幕,连李闯都震惊了,自己当日败得不冤,这茅子元内功修为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起码穿越了这么久,李闯从未听闻过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在场的各位不是没有见过武林高手,甚至家族之中甚至还豢养了不少,但那些人不过是身手高强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近乎仙家手段。 若要轮到不科学,李闯丹田之中的那缕雷霆才更加不可思议,只是他出剑时的速度太快,那缕电光和剑光混杂在一起,也无人能够注意到。 看着众人的反应,茅子元很是满意,不枉费了大力气来表演这一幕,今日之事已是破例而为,自己如此高手学那江湖杂耍卖艺之人岂不是自降身份? 尽管之前对这茅子元已经高估了不少,但是高大山还是处于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忽然体会到了李闯轻描淡写的话语之中到底蕴藏了多少风险,于对方重重包围之中孤身刺杀像茅子元这样的高手,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大人此次来的如此之晚,怕是受伤不轻,我怎的这么迟钝”,高大山心中充满了愧疚。 “啪啪啪”,正当气氛处于一片安静之时,李闯果断跳出来捣乱了,一边鼓着掌一边说道,“茅老先生武艺之高简直惊世骇俗,在下真是大开眼界。” 一句话把原本近似仙家手段的一幕说成了平平常常的武艺架势,原本场中狂热的气氛一扫而空。 赵郡丞这才发现李闯是来拆台的,颇为不悦地说道:“祖师乃是神仙手段,怎么与那些江湖之中的粗汉相提并论!” 但李闯也不会讨好这个与自己毫无相干之人,别人给这赵郡丞面子,自己可不用给,继续说道:“非也非也,郡丞有所不知,这茅老先生内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做出此等事情不过寻常罢了,百姓不识其中道理,难道连郡丞大人的眼界也看不出这种蹊跷?” 李闯如此不给白莲教面子,茅子元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开口说道:“李施主不信我无生老母,怕日后灾劫到来之时,必然身陨其中。” 话不到三句果然开始来这一套恐吓论,李闯早就知晓了其中的套路,回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取,有喜随喜,有劫应劫,万物同心,心不随境转,而境为心转。” 辩论两字首先便要深奥,若是平铺直叙,那便落了下乘,李闯不管旁人是否听懂,都说了出来。 茅子元倒停下了话头,毕竟无论输赢,仅仅是与李闯辩论就已经失了身份,自己今日已经震慑了这些人,赢了不过锦上添花,在其他人眼中是理所当然之事,若是输了,不仅之前的功夫白费不说,想要传教更是困难重重。 茅子元不好说出来,赵郡丞倒是不肯善罢甘休,直接嘲讽道:“李都尉年轻气盛,不知世事险恶也就罢了,如今老神仙在此,怎么如此无礼?” 李闯是真的无语,你才是不知世事险恶,若是你知道身边的老神仙其实是个杀人狂魔,说不定会尿裤子。 但是这赵郡丞在南郡之中很有影响力,u看书 uukanshucm 李闯不想和他正面冲突,话锋便软了下来:“郡丞说的是,在下刚才确实是莽撞了。” 李闯的表态算是堪堪让这赵染满意,想到此行是来与两家结盟,也不好再为难,只能说道:“李都尉不过是无心之言罢了,老人家不要介怀。” 茅子元总算等到这个台阶,李闯如此胡搅蛮缠,他都有种杀人的冲动了。 有了此间插曲,茅子元也不想多作停留,既然达到了目的,还是及早脱身为上,万一那李闯发什么疯,自己恐怕又要下不来台。 向着众人请辞后,茅子元轻飘飘地走回了观中。 经过刚才的事情后,赵郡丞也不再亲近李闯了,顿时偌大的元妙观中,竟然无人上前搭话。 李闯也很尴尬,今天来此没想到会与茅子元起了冲突,并且还因此得罪了郡丞赵染,真是诸事不利。 来这元妙观本意是与顾、陆两家攀攀关系,现在别人明显是躲着自己,强行凑上去只会自讨没趣。 不过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真正让李闯担心的是茅子元的反应,在知晓了自己是南阳郡来使后,这老家伙有狗急跳墙的可能。 等自己离开这南郡后,白莲教怎么折腾都行,就是别搅黄了结盟的仪式,要不然千里来此,然后傻乎乎的回去?估计赵玉儿会把自己咬死的。 想到此处,李闯又叹了口气,心道茅子元你搞事情千万不要把我牵连进去。 在观中独坐了一会儿,李闯也只能离开了,向着赵郡丞说了声告辞之后,带着高大山还有几名侍从便下了山。 第50章 江陵惊变 (6) 这白莲教可能起事的消息李闯是要传递出去的,不然晋王若是没有防备,被这茅子元给掀翻了下去,到时候自己在江陵城中也跑不了。 最为可靠的渠道就是去找李师师,看着赵郡丞那种德行,让李闯对江陵城中的衙门之类的没什么信任感,万一有像赵郡丞这样的人潜伏其中,做点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作为大名鼎鼎的琴绝,李师师的所在还是很好找的,起码江陵城中大部分人都知道,比如高大山来的第一天就打听清楚了。 直接将马车停在潇湘阁门前,李闯已经听到了飘飘渺渺传来的琴音,还有不时的叫好声,各种打赏更是不曾断绝。 “这李师师收入是真的不菲”,李闯心道,比自己有钱多了,穿越以来,李闯身上就没超出过百两银子,此行花的都是南阳郡的钱。 没想到进这潇湘阁容易,想要见这李师师一面却难,银子也不好使,李闯有心拿出自己的腰牌来,可是考虑到对方不一定买账不说,明日李都尉在青楼用强的绯闻就要传遍这江陵的大街小巷。 当日与李师师不欢而散,她连个信物都没给自己。李闯没了办法,只能对那个老鸨说道:“麻烦给李师师传个话,就说是望江楼故人来此”,说着便将身上仅剩的几两银子递了过去。 然而那老鸨不屑地瞥了瞥李闯手里的银子,说道:“这位公子,像你这样理由早就已经被人用烂了,简直异想天开。” 这已经是第二次如此尴尬,李闯站在那里,真是递过去不是,收也不是,伸出去的右手僵在半空。 垂头丧气地回到楼下,李闯和高大山只能找了两个座位,等待李师师出场。 一等便等到了天黑,李闯感觉是真的疲惫,谁坐在这里一下午不累?果盘已经了换了好几茬,而高大山那货倒是看的津津有味,不时地点评一下歌姬的乐曲,装的很有水平。 不过高大山肚子里有几两墨水,李闯还是清楚的,这货就是个大字不识的武夫,真真是附庸风雅。 直到窗外夜幕完全暗了下来,阁中已经是灯火通明,李师师才姗姗来迟,一声琴音仿佛自九天划落,顿时让热闹无比的阁中安静了下来。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高大山张大了嘴巴,仅仅是一个开头便让这货心服口服,原形毕露。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之前你那点评真是粗糙”,李闯趁机教育道,“好好地汉子不当,非要去装那士子。” 高大山倒是没有理会李闯,而是专心听起了琴声。 这已经是李闯第三次听李师师弹琴,却仍有惊艳之感,真想大喊一声“666”。 但是自己已经不是咸鱼,李闯压下心头的冲动,而是调动起丹田那缕雷霆,霎那间,整个世界缓慢了下来。 旁边客人陶醉的神情凝固下来,李闯仔细捕捉空气中传来的波纹,终于发现了那夹杂在其中的丝丝内力。 今日见茅子元那一手隔空取物,李闯便知晓对于这些绝顶高手而言,内力外放并不困难。 自己虽然修习了九鼎炼神法,但是修出的并不是内力,而是丹田中的雷霆。 正是这与音波融为一体的内力,才造就了如此动人的琴音。 当真是神乎其技,李闯心里赞叹道,这等细腻的手法,比起穿针引线来难上了千万倍,而李师师却能在每个音符之中完美地融入自己的内力,确实是一种天赋。 李闯有点理解为什么真正的门派传人这么稀少,入门所要求的天赋实在是苛刻,更别提还需消耗大量的天财地宝。 一曲琴音结束,潇湘阁中气氛顿时狂热了起来,连高大山这货都一脸花痴的样子。 之前的老鸨此时出来说道:“各位官人稍安勿躁,还是老规矩,可写文章、可作诗词、可编戏曲,只要能引得美人垂青,今日便可上那二楼。” 李闯一听,这好搞定啊,只要自己拿出当日在凤栖楼中所做的诗词,李师师还能不认出自己? 说写就写,李闯行笔如流水,很快便写了出来,没想到刚给那老鸨看了,就又招来了一阵鄙视。 “这位公子,之前耍的小花招也就算了,如今还抄袭诗词,这首此曲只应天上有,江陵城中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老鸨的话顿时引发了一阵哄笑,除了高大山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李闯,“大人,自己写的诗词却没人认识自己,滋味怎么样?”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下不来台,u看书 .uukash 李闯也是怒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今日就做一回文抄公,非要你们惊掉下巴不可。 李闯回到自己座位上,让高大山磨墨,不多时一首《侠客行》已经跃然纸上。 吩咐高大山将诗词交给老鸨,李闯坐在座位上不动如山,自己则是按剑在手摆好了姿势,已经准备好接受周围人崇拜的目光。 看到李闯第三次前来自找没趣,老鸨不耐烦地接过纸张,正要嘲讽两句,却猛然睁大了眼睛。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老鸨念道,仅仅开篇,豪迈之气已经跃然纸上。 随着老鸨的话音,偌大的潇湘阁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这首《侠客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合下,白首太玄经。” 老鸨念一句,高大山就跟着吼一句好,虽然不明白诗中具体说的什么,但是仅凭这些诗句就已经让人热血沸腾。 一首《侠客行》名传千古,之前的那首《赠花卿》相比也是黯然失色,更别提阁中这些庸碌之作。 不约而同的,楼内的客人都收起了自己诗稿,珠玉在前,自己所作的东西怎么还能拿出来献丑? 第51章 江陵惊变 (7) 之前的鄙视全都不见了,整个阁内的人都用狂热的眼神看着李闯,连李师师的风头都被压了下去。 “好诗!好诗!” “我不知如何形容,但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好诗!” “此诗定当名传千古!” 。。。。。 阁内的气氛被引爆开来,而李师师好像被遗忘了般,能见证如此佳作出世,阁中的人也是与有荣焉,以后拿出去可以用来吹牛,“你不知道,当日那首《侠客行》作出来之时,我就在那潇湘阁中。。。” 老鸨也从诗篇之中回过神来,看了下落款:李闯,这不就是那首《赠李大家》的作者吗? 想到此处,老鸨立刻满面笑容地凑了上来,说道:“原来是李公子来此,为什么不早说呢。。。” 其实李闯心里已经开始吐槽,我特么早说了啊,可是出于形象风度的考虑,李闯只是点头示意,便跟随着老鸨上了二楼。 转过屏风,便见到李师师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李闯这才恍然大悟。 “这姑娘一定早就知道此事,故意给自己难堪”,李闯心道,当日望江楼的事情到现在还在记恨在心。 “李公子可真是大才,一首《侠客行》师师是真的钦佩不已”,李师师笑道。 “李大家说笑了,若无天籁琴音李某怎会有如此灵感,不过李大家的心思倒是比这琴音更是难猜”,李闯嘲讽道。 面对李闯的讽刺,李师师好像并不曾听闻,而是继续说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句和公子是真的很像呢,当日在宛城的大手笔让人印象深刻之极。” 李闯脸色变了:“你当日在城中?” 李师师轻笑了起来,说道:“那是自然,你当真以为我离开了?宛城不到手,师师怎甘心离开,只不过被公子提前一步下手罢了。说起宛城那夜,真是如同末日一般,师师不过是小女子,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门。” 李闯的面色是真的沉了下来,火药一直是作为秘密武器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晋王耳朵里。 还好火药的配置流程只有自己清楚,不过若是丧失突然性,火药能发挥出几分作用还是两说。 想到这里,李闯也没有心情和李师师多说什么,直接单刀直入说道:“今日我在元妙观遇到了茅子元。” “那个白莲教祖师?这倒无妨,反正他也不曾识得你”,李师师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错了,当日我并没有把事情说全”,李闯有些歉意的说道,“等我返回清溪村发现村民被屠杀殆尽后,一怒之下去刺杀那老杂毛,只不过意外失手。” 李闯一边说,一边脱下左肩的衣服,指着还没愈合的箭疮说道:“被那老家伙射了一箭,差点死在那里。” 李师师愣住了,等回神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你怎能如此轻涉险地!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侠客行》中的侠客?拔剑就上不过匹夫之勇!” 看着关注点明显歪了的李师师,李闯心里倒有淡淡的暖流流过,语气也柔和了些:“我来此只是为了通知你白莲教可能狗急跳墙,让晋王早作准备。” 李师师这才反应过来,神色严肃地说道:“我这就给晋王发密信。” 见李师师动作起来,李闯也总算放下心,都提前做好的准备那这江陵城就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等收到晋王的回信后,两人才算松了口气,李闯这才有心思打量这二楼的阁间,淡淡的烛光映在李师师脸上,反而将她的轮廓勾勒的愈加柔美。 真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传神,李闯也有点迷醉。 不知什么时候,阁楼起了朦朦胧胧的暧昧气氛。 李师师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李公子,我关注你很长一段时间了。” 随手到窗边剪去一节烛芯,李师师继续说道:“在户县之前,查不到你丝毫的信息,就像世上从来没有你这个人一样。直到户县一战,有人说你引天雷降世杀了那谬大亨,而在宛城之时,更是出奇谋破城,而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世人的眼光都在永阳公主赵玉儿身上,却不知在她身后的你。在没遇到你之前,那个小姑娘只不过过着朝不保夕的被追杀的日子。” “李大家倒是谬赞”,李闯也不甘示弱,“江南水月宫,传自周易,甚至可追溯至文王八卦,据传有呼风唤雨、改天换地之能。” 李闯将手背在身后,脸上浮现出几抹自信的笑容:“姑娘能够将内力融入琴音,进而影响精神,产生幻觉,说是弹指间改天换地倒也不为过。” “不如今日在此切磋一番如何,师师可是心痒已久”,李师师抚琴而立。 “李某也是!”李闯此时轩辕剑在手,天下间便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李师师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轻轻一抚手中琴弦,轻喝道:“镜!花!水!月!” 李闯眼前泛起一阵波纹,等到再次睁开双眼时,自身已经处在一片苍茫大地之上,飘飘扬扬的雪花自天空而落,将一切都覆盖成洁白。 天地之间唯有呼啸的雪花! 一片雪花在李闯脸庞划过,却带起一丝明显的血痕!这雪花竟暗藏杀机! 李师师飘渺的声音自天地间响起:“李公子小心,uu看书 ww.uukanhu妾身可要出手了。” 李闯闭上双眼,却是毫无用处,幻觉却仿佛传入了脑海。 不得已,李闯只能调动起身体里的那丝雷霆,手间暗雷响起,蓄势到一半,李闯才想到此时正在阁楼之中,若是这一剑劈出去,能不能打中李师师不说,潇湘阁怕是要毁坏大半。 不得已,李闯只能认怂说道:“姑娘高招,在下已经领教,此地场地所限,今日之比试就到此如何?” 话音刚落,李闯眼前又是一阵天翻地覆,等到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回到了这阁楼之中。 对于这招近乎无解的“镜花水月”,李闯总算明白为什么叫做水月宫,这才是真正的神乎其技,白莲教简直弱爆了。 “这并不算什么,我修习尚浅,若是我师傅来此”,李师师今晚颇有些春心萌动,把师傅的叮嘱都忘到了脑后,解释道:“在那片天地之中,可谓是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翻地覆;到时候什么茅子元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这招“镜花水月”作为水月宫压箱底的秘技,向来是不能轻易示人的,用一句装x的话来形容就是“见过它的人都死光了”。 但李闯并不知道这些,问道:“那为什么不请你师傅下山?” “可是师傅她从不履红尘”,李师师也颇有些纠结,“没离开过梅山。” 李闯也有点感叹,这才是真高人,说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为过,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52章 江陵惊变(8) 此时时日已晚,李师师想必没有留宿自己的意思,李闯叫上了高大山,二人离开了这潇湘阁。 明日便是结盟的大事,李闯回四方馆后倒头便睡。 。。。。。 一早李闯便起了身,穿上正式的朝服,带着高大山和几十名亲卫等候在四方馆外。 不多时,就有数辆马车拖着长长的队伍从北面来,为首的正是那赵郡丞。 “李都尉有礼,还请上车”,赵染侧身让出一个身位,在这种时候,有什么私人的恩怨都要放在一边。 南阳所拥有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十万的军队放在什么地方都是举足轻重的。 “赵郡丞,请”李闯也侧身行礼道。 同举乾朝的大旗,赵玉儿和晋王赵昀之间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便是结盟最坚实的基础。 若赵玉儿还是当初那个被四处追杀的永阳公主,那么她大可以来南郡避难,但是作为如今南阳郡的主事之人,如果她还想如此,不说李闯、李文忠也不会同意,高大山、程野这些当初跟随她的侍卫不会同意,那些户县、宛城之中大大小小的官吏不会同意,最重要的是李闯和李文忠亲手打造的南阳军更不会支持此事。 若是头上莫名其妙多了个晋王和他的附属官员,李闯绝对不会任由这些人的指手画脚,到时候发生些什么就不好说了。 城外早已垒土为坛,三千多士卒以此圆心,层层设防,一连经过三道防线,李闯才到了圆坛近处。 这方圆坛有近乎五米的高度,但是面积确实相当的广阔,足足数百平方米,两侧还有台阶可上,南郡之中诸多官吏早已等候多时。 李闯也在圆坛上看到了晋王,果然是君子如玉,剑眉星目,一头长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腰间配着一方玉圭,通体莹白圆润,负着手站在圆坛之上,李闯甚至感到一股不可言说的威势在他身上散发出来。 古人有望气之说,常言某人有天子之气,李闯却真实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势,虽然没有见过洛红川和李子通这些反王,想必也是十分不凡。 自家的赵玉儿比起来真是弱爆了。李闯想到 李闯将腰间的轩辕剑交给了高大山保管,晋王与赵郡丞这些可以说是与自己平级的官吏不同,作为一方之主,李闯还是要作出一些姿态的,将自己从不离身的佩剑也卸了下来。 跟在赵郡丞身后,李闯一步一步登上了这方高台,走到了晋王面前。 “外臣南阳郡都尉李闯拜见晋王!”李闯率先行礼道。 “不必多礼,可真是让本王好等!”晋王一摆手说道。 “还请恕罪。” 基本的礼仪完成过后,接着便是杀牲。 杀牲时,先割牲的左耳,再取牲血。用珠盘盛放牲耳,用玉敦盛放牲血。接着蘸着牲血书写盟书。 晋王接过写好的盟书,大声念道:“南阳之与吾,虽信由中,然分土裂境,宜有盟约。典戎在外,信感阴阳,诚动天地,重复结盟,广诚约誓,使东西士民咸共闻知。故立坛杀牲,昭告神明,再歃加书,副之天府。天高听下,灵威棐谌,司慎司盟,群神群祀,莫不临之。自今日既盟之后,戮力一心,救危恤患,分灾共庆,好恶齐之,无或携贰。言不艳,实居于好。有渝此盟,创祸先乱,违贰不协,慆慢天命,明神上帝是讨是督,山川百神是纠是殛,俾坠其师,无克祚国。于尔大神,其明鉴之。” 接着两杯血酒便端了上来,两人相对一饮而尽,盟约就此完成。 等到一套流程走完,已是过了正午时分,晋王作为此地主人,自然要设宴款待李闯等人。 回城的路上,浩浩荡荡的引起了江陵城中百姓的围观,整个江陵都知道了南郡与南阳结盟的事情。 此时李闯与晋王同乘一辆甚是宽大的马车,车厢之内只有赵郡丞相陪。 “李都尉真是好手段,抢了本王的南阳郡,在跑来与本王结盟”,晋王赵昀开口说道,一旁的赵染神色也是颇为愤怒,看来此间内情他是知道的。 “这南阳郡本就是能者居之,晋王若有把握,何不及早出手?瞻前顾后,这才让外臣捷足先登。”李闯毫不示弱,直接反驳道。 “李大家送来的密信本王已经阅过,这江陵城中白莲教翻不了天!”赵昀淡淡地说道,“倒是李都尉何不来我南郡?本王定然以本郡都尉之职以待。” 见晋王还没有熄了招揽自己的心思,李闯并不正面回答,反而笑道:“晋王倒是好魄力,为了李某,竟然连李大家这等美人也肯拱手相让。” 相比于这乱世之中的一郡都尉之职,李闯倒是更重视李师师这样的人。uu看书 uukanhu “拱手相让?”晋王愣了愣,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李都尉看来有些误会,本王。。。” 说道一半,赵昀忽然意识到已经涉及到机密之事,便转了话头,“本王今日在府上设宴,李大家也会来此捧场,天下琴绝,这琴声可不是能时常听到的。” 话题转的十分生硬,连李闯也感觉到了,但并不说破,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下。 下了马车,正是晋王府门前。这晋王府与其说是一座府邸,不如说是一片宫殿,进入其中,亭台楼阁层层掩映,修筑的虽然低调,却是奢华。 正殿之上,宴席早已备好,众人依次落座,而高大山这等持有兵器的护卫则被拦在了外面。 宴席之上,李闯与这十余名南阳郡中的重要人物推杯换盏,宾主尽欢,这其中就有当日在元妙观的顾成和陆文远两人。 两人看起来还没有赵染这个郡丞职权重,但是手中掌握的力量却是远远超出。 赵染身为皇族中人,他的权力主要来源于晋王,或者说看作是一种另类的掮客,一些晋王不方面处理的事情都由他来做。 晋王对于白莲教的支持也多来源于赵染这个郡丞。 而顾成、陆文远背后站着的却是江南四大家族之中的顾、陆两家,代表着两家数万人的利益,围绕这两家以为生计的佃户、奴仆和商队或许能达到十万人之多,只不过这些世家从来不站出来争夺江山,反而是以多方下注的方式幕后操纵。 这样一来,不管成王败寇,世家豪族总能笑到最后,而不用担心有灭族之危。 第53章 江陵惊变(9) 晋王作为一郡之主,自然是不能轻易下场,若是他的权威受到质疑,又怎么能继续统领南郡? 即便心下有意利用白莲教,也只会通过郡丞赵染的手来达成目的,也就是所谓的白手套。 如今白莲教已经成了尾大不掉之势,晋王赵昀发现这股力量很难彻底掌握在手里,那就切掉便是,这口黑锅当然是由郡丞赵染来背。 背锅就背锅,只要晋王一天还在这南郡之中,还怕没有赵染的容身之地? 身在席间,李闯也没有问对付这白莲教的详细计划,碍于外臣的身份,对这南郡之事不能过多插手,否则便是自讨没趣了。 桌上觥筹交错,菜如流水般上来,各种碗碟摆满了长长的方桌,等到酒过三巡,李师师才姗姗来迟。 今日她一身青衣,眉目间还化了淡淡的妆,一方古琴早就备好,琴音一起,王府中的舞姬便从后堂依列而前,伴着乐曲起舞。 有歌有舞,王府中的生活真是奢侈。 此间气氛更酣,南郡之中大大小小的官吏,上到郡丞主簿下到一些年轻的小吏轮流向李闯敬酒,晋王在一旁摸着自己胡茬,也是兴致颇高。 连续被灌了几杯,李闯也有几分醉意,心中却始终有一份不安。 茅子元老奸巨猾,岂是易于之辈? 晋王虽然未曾表态,好像依旧默许白莲教在江陵城发展。 但有时候沉默才是最危险信号。 若自己是茅子元,恐怕会先下手为强,手中有刀兵,更有数量众多的敢死信徒,这便是底气所在! 一旁弹琴的李师师似乎也是心不在焉,琴曲也失去了之前动人心弦的魅力,反而有些敷衍了事的感觉。 李闯睁着有点朦胧的眼睛,搜寻着场中每个不同寻常的细节。 连一些官员的祝词也无心听了。 终于李闯发现了一丝异常。 右侧那个上菜的侍女神色反常,在这冬季大冷的天气,额间竟然有细细的汗珠。 虽然这殿中被火炉烘烤的很暖和,但也没有到了出汗的地步。 李闯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她,短短几分钟,她已经摸了鼻尖几次,而衣襟的下摆已经被揉的有点皱了。 看来很紧张嘛。 李闯此时反而轻松下来,有了怀疑的目标,总比漫无目的的乱想强多了。 很快宴席已经开了近一个时辰,即便是晋王这等酒量不错的人,此刻也是微酣,醉意朦胧地讲起了自己小时候在皇宫之中的生活,说道情深处甚至还有泪花浮现,当然也不忘了渲染下和赵玉儿的深厚感情。 见晋王醉的差不多,那个侍女也终于靠了过来,手中端着一盘蒸鱼。 一旁的赵染早就站起身来大声介绍道:“这是晋王最喜欢吃的取自洱海的白鱼,肉质鲜嫩无比。为了保持新鲜,这可是用快马日夜兼程送过来的。” 那侍女嘴角带起一丝笑意,说话间拿着这盘蒸鱼朝晋王走来。 王府之内有专人试菜,想要下毒颇为不易。 一步、两步,看着这侍女稳健的步伐,李闯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看来要试探一下。 “啪!”,李闯装作喝醉的样子,在这侍女经过自己身边时,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动作放浪,举止轻浮无比,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连正在弹琴的李师师都一脸愕然地望着李闯。 “李公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李师师想到,连琴声都散乱了几分。 连晋王都愣住了,这等举动可真是无礼之极,这可是正式的场合,若是私人的聚会,李闯将这侍女带走都没人说些什么,但是在今日这宴席上就颇为不妥。 但李闯却没心思理会这些,刚刚拍的那一下,虽然表面看是不过是轻浮之举,想占这女子的便宜罢了,但是暗中用了几分力却只有李闯清楚。 寻常人挨上那一下,想要站稳那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拿稳手中的饭菜。 但是这侍女不但站稳了,连盘中的鱼汤都未曾洒出来。 又是高手!短短几天,这高手就像大白菜一样地冒出来,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的,李闯却全给遇上了。 挨了李闯这一下,那个侍女的神色大变,哪有人轻浮用这等力道的?这是赤裸裸的试探。 “姑娘好身手!”李闯笑道,既然已经确定,那就直接翻脸。 “。。。。”听到这摸不到头脑的一句话,周围人都迷惑了,这剧本就不对了,不是应该说“花姑娘,大大的好”之类的吗? “李都尉,uu看书 .uukanshu你喝多了”,这时候赵郡丞站出来了,他明显没有看穿局势。 “无妨,李都尉不过是无心之失。。。”晋王是真的喝醉了,但他的头脑还算清醒,不想因为此等小事为难李闯。 李闯这一句话,别人不懂,李师师却是听懂了,白莲教可能发动事变的消息她是知道的,也就比别人多留了个心眼。 “晋王,有刺客!”李师师这一声清叱可谓是石破天惊。 那个侍女也知道再也无法隐藏,手中鱼盘一翻,一柄短匕便从鱼腹中掏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泛着蓝光的匕首就朝着晋王后心刺了下去。 周围都惊呆了,而卫士更是在三步之外。 要不要救晋王?这是一个问题。 如果晋王死掉,那么南阳郡是否有机会乘虚而入,将这南郡之地收入囊中? 想想白莲教,却让李闯有了决断,茅子元那老家伙不可能没有后手,若是晋王死在这里,那么南郡很有可能就是白莲教的天下,到时候自己想走也走不了。 想到此处,李闯果断将自己手中的筷子朝着那侍女的手腕点去,银质的筷子泛着寒光,但速度仍然慢了一步。 这时一道琴音传来,带着奇异的韵律,硬生生地让那刺杀晋王的侍女行动一缓,李闯也借此机会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下。 电光火石之间,一场惊险的刺杀就被消弭于无形,场间的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李闯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场,这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周围一片死寂,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宁静。 第54章 江陵惊变(10) 突然间,王府内外杀声四起,与之前觥筹交错其乐融融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到处都是火光,偌大的王府此时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那些雕栏画柱,此时却成了最好的引火之物。 殿外一个浑身是血的王府卫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王不好,王府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叛军围住了。” 这晋王府内,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暗中那一群纵火者正伺机而动。 “是白莲教!”这时候晋王再也隐藏不住,本想暗中解决此事,只要将茅子元几个教首除掉,白莲教便能慢慢瓦解掉,说不定还能将信徒收为己用。 这一时的迟疑,结果被对方占了先手。 场间舞姬早已吓得四散奔逃,原本在席间吃吃喝喝的官员也两股颤颤,有些不堪的已经瘫在了椅子上。 此刻的王府早已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有限的卫士都被派去阻拦杀进来的白莲教徒,高大山等人本来在偏殿之中吃饭,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到,赶忙带着李闯佩剑赶来。 有了轩辕剑在手,李闯也有了不少底气,不论如何,自己起码有了一搏之力。 让这些赶来的侍卫都去王府门前帮忙守住防线,李闯连忙问起这王府之中是否有逃生用的密道。 晋王摇了摇头,你以为这是电视剧?谁会没事在自己家里挖条地道玩,万一进了毛贼怎么办? 真是没有一点居安思危的想法,李闯也是无语之极,但是此刻也只能等待城外救兵来援了。 “诸位不用慌张”,晋王站起来大声说道,“这叛军坚持不了多久,城外大军很快就能赶到。” 可是这安慰却起不到丝毫作用,都被人杀上门来了,晋王这个王爷的威信也是大打折扣。 “王爷这话,请恕老道不能赞同”,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虽然声音不大,却让场间众人听的清清楚楚。 是茅子元! 果然,一身白衣的白莲教祖师轻飘飘地从殿外走来,身后还跟着十几名浑身是血的精壮汉子。 “弥勒降生,明王出世,改朝换代乃是大势所趋,你这晋王也是做到头了,还想逆天不成?”茅子元一上来剑锋便直指赵昀而去。 “茅子元,本王自认为待白莲教不薄,你为何恩将仇报?”赵昀也不慌张,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不过给些小恩小惠罢了,如何能与这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大功德相比?乾朝气数已尽,你这晋王也只是一时的苟延残喘,如今可谓是在劫难逃。” “你这妖道就这么有把握拿下本王?别忘了,这王府之中还有近千卫士,只要一点动静传出去,你今日就要葬身此处。” “无妨,你忠心的卫士,现在早已被王府内的管家调走了,这大殿方圆数十米之内早已被清除一空。至于城外的军营早就自顾不暇,等到大军平定骚乱赶到这王府之时,那就要借晋王首级一用了”,茅子元抚须而笑,一幅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这下晋王是真的变色了,王府管家竟然暗中信奉白莲教!而军队之中也被他们给渗透了进去,这江陵上下自己还掌握着多少? 自己平日里可谓是待那老人家甚厚,没想到在关键时候做了叛徒,不仅将茅子元这等高手放进了王府,还将侍卫都调了开来。 看着持剑挡在面前的李闯,茅子元恨意未消:“若不是你这年轻人多管闲事,今日也不必仓促间起义!看来当日箭疮还没给你留下足够深刻的教训,我倒要试试你还能发挥出几分实力!” 李闯也是满肚子苦水,这白莲教起义还是把自己牵扯进来了,等结盟过后自己就走了,到时候你茅子元闹个天翻地覆我也管不着。 当日的箭疮还没完全恢复,在和这等高手之间的较量,稍微一点失误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而现在自己的左臂还不能过度运力。 还好有李师师在,不然的李闯只能有多远逃多远了,加上李师师的话,和两人之力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晋王也知道形势已经落入了下风,便向后方退去,朝李师师拱手道:“有劳了!” 赵昀此时最大的底牌便是这江南水月宫的当代传人,像她这样的高手,以一敌数百军士并非夸张的说法。 李师师站了起来,身上原本属于江南女子的温柔早已消失不见,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的杀意,白玉般的侧脸有了几分冷峻的感觉。 这可不是和李闯那样的切磋较量,而是生死相搏! 胜者生,败者死! 李闯也不再掩饰,掌间有暗雷响起,随着九鼎炼神法的日渐精深,那一缕雷霆愈发明显,旁人也隐隐能够注意到此间的异象。 李闯负剑在前,李师师抱琴在后,今日便要试试这茅子元到底有几分能耐! “喝!”李闯吐气开声,背后包裹长剑的布条化成漫天飘舞的碎片,李闯剑如雷霆,一式居合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向前斩去。 “噔!”李师师素手轻抚琴弦,一道无形的音波划过,顿时天地变色,连茅子元的动作都缓了几分,显然是收到了不轻的影响。 即便是被拖入了幻境之中,那种剑气即将及体的刺痛仍然提醒了茅子元,千钧一发之间,行云流水的太极再次被用了出来,李闯这无坚不摧的一剑狠狠劈在了殿间的画柱之上。 足足有一人合抱粗细的实木如同被撕开的豆腐,平整地被斩断开来,断裂的缺口如同平镜般光滑。 虽然李闯这一剑无功而返,uu看书 ww但茅子元所带来的十几个高手也陷在了幻境之中不能自拔,很快被无形的音波分成了数块,血腥之气充斥了整个大殿之内。 “江南水月宫!竟然是江南水月宫的传人!”茅子元哈哈大笑,身边刺鼻的血腥味反而刺激他更加疯狂,“也好,老夫深山修道数十载,方有所成。自从出山以来,放眼天下也未曾找到敌手,今日能遇到你们这两个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那就好好来战一场!” 武人嗜武,这茅子元本就是天纵奇才,苦修了大半辈子,竟然在道家的经典之中悟出了太极之意,是真正能够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 茅子元所说的话传到那群官吏之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李师师竟然来自传说中的水月宫,那个帮助太祖建立大乾的神秘所在。 此时,相比于茅子元的潇洒随意,李闯却陷入了苦战之中。 李闯并不善于招式之争,所以一般都是速战速决,追求一击必杀,可是遇到了茅子元这块老乌龟,被拖入了持久战的漩涡之中。 而李师师的幻境对于这等在世上活了数十年的老狐狸来用处并不大,太极之意圆融无暇,音刃所花的雪花竟然一片都进入不了三尺之内,被完完全全地挡在外围。 此等修为,就算是暴雨天也能做到衣衫不湿,水泼不进。 李闯被引导得已经将这大殿的地面划的一塌糊涂,但就是摸不得这茅子元一下。 在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会被耗尽力气的。虽然不知道李师师能坚持多久,但是这幻境明显对她消耗很大。 第55章 血色归途(1) 李闯退了开来,额头早已是汗珠点点,这茅子元竟然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出许多。 而场中的官吏包括晋王都惊呆了,他们何时见过如此惊人的打斗?尤其是李师师琴音一起,那弹指间改天换地的本事比白莲教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还有李闯的剑,威力强到不可思议,大殿之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这柄神兵的锋芒,刚刚剑身扫过青铜所制的编钟,竟然毫无阻碍地一扫而过,这编钟简直比豆腐都不如。 尤其是茅子元,太极那独特的意境早已笼罩了整座大殿,这些平日从不示人的秘技此刻在大殿中集中爆发碰撞开来。 而郡丞赵染,此时都快要跑到桌子下面了,感觉整个世界观都坍塌了,平日里仙风道骨的白莲祖师茅子元竟然是策划这一系列动乱的幕后黑手,而他一直很仰慕的李师师,竟然来自传闻中江南水月宫,不但身手高绝,还血腥分尸了十几个高手!特别是时常见到的李闯,经常言笑晏晏的样子,感觉就像是个文人书生,居然也是个毫不逊色的大高手! 最令人崩溃的是,他们在这平时庄严肃穆的大殿上打了个天翻地覆! 不愧是晋王专用的背锅侠,不该清楚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闯心里焦急,但是茅子元的内心比李闯更加着急。 他没有料到王府之内还有李师师这等高手,自己所精心挑选的十几个武艺高强之人还没发挥出作用便被李师师一招给解决了。 茅子元出山以来,一直认为自己武艺早已到了天下无敌之境,如今又精心谋划潜入到了王府之中,拿下这晋王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可没想到水月宫插手了此事。 茅子元之所以能认出这是水月宫的功法,自然是因为在年轻之时遇到过上代传人。 虽然被吊起来锤了许久,但是想到这应该是天下第一传承的门派,自己即便是天纵之才,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很正常。 可是如今经过了数十年的修道后,没想到连两个年轻人联手都拿不下。 尤其是李师师一旁的干扰,而他又不能硬接轩辕剑的锋芒,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一剑两段。 如果两人分开,怕是都出不了数十招便会被自己拿下,偏偏这该死的配合让茅子元很难受。 局面僵持了下来,李闯更难受,左臂已经隐隐有些透支了,左肩的箭疮极大地拖累了自己。 就像木桶所装的水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对于李闯而言,这左肩便是自己缺陷所在,愈合的伤口已经破裂了开来,鲜血渗透了肩头的衣服。 但李闯也毫不示弱,狠狠地瞪着茅子元。 没错,只能用眼神杀死他了。 忽然王府外响起了如雷的马蹄声。 在整个江南,有骑兵的势力寥寥无几,而晋王就是其中之一。 这队精锐骑兵还是乾朝未乱之时,乾景帝亲手调拨给他的,这也是晋王最大的本钱。 这年头,马比人都贵,想养这样一群骑兵,所需的花费绝对不少,间接也反映出了晋王雄厚的实力。 茅子元的脸色终于变了,晋王的援军来的比自己想象中快了太多,自己谋划可谓是功亏一篑! 看着肩头染血却依然气势十足的李闯,还有身后婷婷而立的李师师,茅子元只能不甘心地说道:“来日方长,你们不过占了一时之利,这天下的大势早已注定,螳臂挡车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便轻飘飘地朝殿外走去,而这殿中的数十人却无一人敢拦。 李闯早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想要追击也是有力未逮。 无视众人敬畏的目光,李闯毫无形象地坐到被划的乱七八糟的地板上。 自己只是来结个盟的,结果费了这么大劲,还差点把小命搭上。 茅子元一退走,大殿中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像他这样的高手发起狂来,怕是大多数人都要给他陪葬。 还好茅子元没有同归于尽的想法,也算是个枭雄人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还是懂得。 其实也不只是他知晓,就李闯而言肯定是不想为了晋王就和这老道拼命,李师师虽然为赵昀做事,但也未必会死战到底。 不管心里再怎么想,二人还是要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气势出来,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果然把茅子元给骗走了。 至于剩余的事情,就靠晋王的骑兵收尾。 大街上,白莲教的信徒根本不是这些精锐骑兵的对手,很快便被分割包围起来,凭这些衣甲不全的教众,想要抵挡骑兵的冲击力,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闯走出大殿,只见本来清幽素雅的园林已经是鲜血遍地,之前守卫在此的护卫早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下流出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地砖。 左肩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之前愈合几分的箭疮已经完全破裂开来,穿越后自己身体素质加强了不少,但是也经不起如此剧烈的搏斗。 按住左臂上的脉搏,让血液流出的速度稍有减缓,李闯连忙向着王府入口行去。 至于大殿之中的一众官吏,即使茅子元已经离去,依然不敢出这殿门一步,名为保护晋王,实际上却是被吓破了胆。 也不能怪他们懦弱,毕竟此次宴会请的大都是一些主管外交事宜的文吏,并没有见过什么血腥,有这样的表现并没什么可嘲笑的。 若是军中那帮见惯了死人的杀才过来,茅子元就没这么轻松震慑全场了。 王府门前,景象更是血腥,李闯甚至有种错觉,那就是躺在地上的死人比还活着的人多,到处都是惨烈厮杀留下来的尸体。 找到了此时正在四处救助伤员的护卫统领,李闯说完晋王遇刺的事情差点把他吓得瘫倒地上。 晋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要跟着陪葬。 不用李闯多费口舌,这统领急冲冲地带着数百人冲向了宴席所在的大殿处。 走的甚急,连这满地的伤员都顾不上了。 李闯叹了口气,叫过来高大山,让随着自己来江陵的几十个侍卫来收拾此处局面。 “大人,晋王可还好?”高大山身上也染了不少血迹。 “自然无事,茅子元那老道亲自出手,被我和李大家联手击退了”,虽然过程很是惊险,但再严重的事情李闯也能说的轻松随意。 这也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遇变不惊,临大事而有静气,不仅自己不能慌乱,也要安抚人心。 直到身处重重保卫之中,晋王才迈步从大殿之中走了出来,身后簇拥着数十名官吏,见到李闯后,上前一礼而后说道:“今日多谢李都尉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阁下肯来我南郡,本王愿以郡守之职相待。” 看着周围人惊讶的脸色,晋王这一礼可谓是诚意十足。 然而对于李闯来说,却没什么卵用,不过是口惠而实不至,这个空头支票开的可以,很有水平。 晋王都这么说了,那自然在其他方面是不会作出让步了,李闯本来还打算能不能挟恩图报,给南阳弄点好处的。 “晋王言重了,作为盟友,今日出手自当是分内之事”,李闯拱手道,暗中却撇了撇嘴,这晋王好生没有诚意,给点金银也好。 但赵昀自小便在皇宫大内长大,养成了视钱财如粪土的性格,自然不会拿粪土同自己的生命安全相比。 看着一片狼藉的王府,uu看书 .uuans 李闯也不便多呆,告辞之后回去了四方馆中。 江陵城中一片大乱,晋王府中的官吏都在忙着收拾残局,也没人有功夫来打扰李闯,此次白莲教的叛乱对整个南郡的打击都甚是沉重,各个府衙不仅要忙着平定骚乱,还要注意清除扎在内部的钉子。 可谓是内忧外患。 能策划如此规模的起义,南郡上下白莲教的信徒绝不在少数,甚至不乏身居高位者。 首当其冲的就是赵郡丞,作为一直以来上窜下跳宣扬白莲教的急先锋,立即就被下狱审查,不过考虑到他身后站着的是晋王赵昀,结果多半是板子高高抬起,再轻轻落下。 只要晋王不倒,这南郡之中就没人能奈何的了赵染。 其次便是城中的官吏,有一个算一个,凡是信仰白莲教的,都要被详细审查一番,不管身居什么位置,被拉下来一通审问是免不了的。 只要有可能参与到此次的叛乱,就全部扣押起来,晋王也是下了前所未有的决心,白莲教竟然差不多将自己这个王爷都掀下马来。 这南郡可是赵昀的天下,白莲教竟有如此大的手笔,简直让人心惊。 接下来的几天李闯一直宅在四方馆中不出来,这城中的血腥之事他不想有丝毫沾染。 等到城中紧张气氛渐渐消失,李闯这才有心情出门散步。 江陵上下已是焕然一新,街边的店铺、小摊照旧开门迎客,几日来发生的变故并没有影响到大多数人。 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戒严了几天,然后城中的大人物许多都换了新面孔。 第56章 血色归途(2) 潇湘阁内,李师师又做回了那个花魁,只不过前来捧场的达官贵人多了许多。 话说,花魁才是她的正经职业?那可是有丰厚的报酬的。 所谓陪晋王争霸天下比起来更像是业余爱好。。。 这两日前来拜见的世家豪族众人倒是多了不少,其中便有了顾、陆两家,李闯当日在大殿上的表现倒是能入了这些人的法眼。 南阳也值得关注一番,若是合了心意,在此下些筹码又如何? 对于这些事情,李闯一向是不强求的,例行的款待过后,李闯便送客了。 今日出门,李闯可是有正事要做,乘着马车到了城东的一间客栈。 在伙计通报后,李闯便上二楼雅间里见到了杨修武,还有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师妹——谢九灵。 “杨兄弟这两天过的可好?”李闯抱拳问道 “李都尉客气了,这两日江陵可都在流传李大人勇救晋王的事迹”,杨修武笑道,至于李师师在这其中早就被无声无息地抹去了,作为的晋王的密探,自然是不能被曝光的。 虽然晋王将功劳都按在了自己头上,但是该要抹黑的地方不能手软。 “晋王昏聩不明,让白莲教的妖人祸害这江陵上下,恐非良主。”李闯沉声说道。 杨修武和他师妹来江陵的目的并不难猜测出,多半是看好晋王的前程,想要自荐门下。 不得不说,武人比文人直接多了,若是学名士那套,非要“隐居”在这附近,等名声传到你耳朵里才差不多。 比如三顾茅庐的诸葛亮,等刘备多次上门拜访,才肯露面相见,然后抛出自己那名传千古的“隆中对”。 其间若是没有精心准备过,能直接说出如此有见解的话来吗? 诸葛亮那一番高论,怕是不知道准备了多久,若不是想要辅佐刘备,为何要“躬耕于南阳”? “这。。”杨修武也很是为难,但李闯的诚意难却。 实话说,杨修武并不看好南阳郡,这是一块真正的四战之地,虽然后方有了晋王算是暂时安稳,但在北方却面临着洛川红和李子通两大反王的压力,就地理位置而言,偏据一方的晋王都比南阳好很多。 一旁的谢九灵却看不下去了,直接说道:“我师兄的拒绝之意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还死缠烂打干什么?” “不可无礼!”杨修武喝道,对于李闯他还是很敬重的。 杨修武委婉的拒绝,李闯怎么可能没有感受到,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是真的没有学过什么礼义廉耻。 脸皮厚就是力量! 如果李闯就此拿出轩辕剑来,这杨修武估计多半就会纳头便拜。 但李闯不敢冒这个险。 一块和氏璧就引得天下共逐之,更何况这柄圣道轩辕!若是暴露出去,李闯走不出这江陵城。 强行装作没有听到谢九灵的话语,李闯继续说道;“杨兄。。” 看来李闯的脸皮厚度连杨修武都看不下去了,只得勉强说道:“李兄弟莫心急,且容在下考虑两日。。” 杨修武都这么说了,李闯也只得告辞。 远远的还听到谢九灵说道:“这人好厚的脸皮!” 但杨修武却没有说话。 即使拒绝了李闯,但他的诚意杨修武确实感受到了,心底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流。 君如此待我,当不负君! 虽然再次被拒绝了,李闯却没有恼羞成怒,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学刘备三顾茅庐的那套把戏。 从客栈中出来后,李闯便去晋王府拜见了晋王。 来此当然不是为了挟恩图报之类的事情,而是请求晋王派大军扫荡南郡北部的乡村! 其间白莲教早已泛滥成灾,家家户户都早晚焚香祭拜无生老母,若不施以雷霆手段解决,那茅子元便可在此地轻易拉起一直大军来! 出乎意料的是,无论李闯如何劝说,晋王却始终不肯出兵。 “李都尉莫要心急,如今我南郡新军经过此次叛乱元气大伤,军心也不稳,军中白莲教余孽尚未清除干净,不可轻易出兵。” 对于晋王的所说的话,李闯并不能认同,若是事情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这些理由不过是一些废话,只能说晋王并没有认识到局势的严峻性。 其实,李闯所不知道的是,赵昀早就收到了乡间里老、啬夫所发来的奏报,里面的描述是虽然有部分村民信仰白莲教,但为数不多,如今在里老的教育下已经改邪归正。 相比与李闯,晋王倒是对这些“效忠”自己的官员更信任一些,再结合在江陵的所见所闻,得出白莲教并未酿成太大祸患的结论很正常。 既然一时半刻成不得气候,那等到江陵城中安定下来再出兵又有何妨? 更何况你有何身份在此指手画脚? 所以,对李闯这些“夸张”的言论,uu看书 ww 晋王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能忍住不下令逐客已经是看在他救自己一命的面子上了。 晋王如此淡定,李闯也是颇为无奈,屡次劝说未果后,只能拱手告退。 讲真,李闯是真的感觉和晋王没有共同语言,自己热血沸腾地说了半天,结果只换来一个“哦,知道了”。 若是赵玉儿敢这么和自己说话,非要。。。 李闯想了半天,也没敢想出做什么。 真的怂。 李闯发现自己丧失了那种撸起袖子就是干的勇气,自从穿了鞋后,顾忌多了很多。 出了王府,李闯心中的不平之气简直无法抑制,今日诸事不顺。 打发了身边的护卫后,李闯走进了路边的酒肆之中,叫伙计温上两壶热酒,便一人自斟自饮自酌起来。 旁边有歌姬唱到:“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短短几日内,这首《侠客行》便传遍整座江陵,这大大小小的街巷、酒肆、青楼之中都要传唱几分,江南之地本来任侠之风甚重,这首诗已是无人不晓,即便是后厨的帮工,也会吟得两句。 “真是一首好诗!” “写作之人必当是一位大侠。。” “听之而热血沸腾,其他酸腐书生写的都是什么玩意!” 。。。。 耳边听着客人对自己的赞美,李闯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这才是穿越者的正确打开方式。 虽然这首《侠客行》不是自己写的,但是能够在这个世界流行起来,李闯也是与荣有焉。 第57章 血色归途 (3) 喝完两壶热酒,李闯叫来伙计结帐后,便离开了酒肆。 有时候这种自我安慰的法子也挺有用的。 心情不错的李闯,迈着四方步踱回了四方馆,刚进门就看到高大山带着数十个侍卫正醉醺醺地朝后院走去。 李闯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连忙上前叫住这群人,高大山睁着醉眼瞧了半天,总算认出了这是他们的李都尉。 “大人,你是没来,今日那醉花楼中可甚是。。。”高大山打了一个酒嗝,“可甚是热闹,我带着这六十多个弟兄直接就包下整个场地。” “包场。。”李闯心底一紧,“你这怂货上个青楼都这么高调?不会分个批次或者多去几个地点?” “怕什么,老子带着兄弟们刚刚拼死保护了那个什么晋王,这江陵城中哪个不给我们几分面子?”高大山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个憨货看来不懂什么是名声。 “更和况,我和那老鸨说我们是大人手底下的人,你猜怎么着?”高大山嘿嘿一笑,“那老鸨不但给我们包了场,非要缠着我们说说这《侠客行》背后的故事,最后我就用大人的官印给题了字,还写了个‘好’字,结果那东家说给我们免费,省了上百两银子!” 李闯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明日江陵内的头条传闻必然是李都尉带数十兄弟夜宿醉花楼,还说了声好! 李大人用过都说好,这招牌岂不是打出去了? 真的是。。真的是。。 李闯气的发抖,自己一定是个假的穿越者,刚刚积攒下的名声怕是如同那东流之水,一去不回。 还有高大山这憨货竟然敢拿自己的官印做这种事情,真的需要好好教育一下! 此行的文书大印李闯都交给高大山负责了,他也确实做的很好,一直未曾出过什么纰漏,让李闯很是放心。 没想到二斤马尿下肚,竟然能干出拿官府大印给青楼盖章的荒唐事! 卧槽,这是何等清奇的脑洞! 端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个黑锅李闯背定了。 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保持沉默,自己若是再去那青楼大闹一番,那还真是人尽皆知。 不过任由那盖了官印的“好”字大大咧咧的挂着,李闯感觉也差不多会传遍江陵。 在此之前,李闯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货。 。。。。 昨天和高大山等人拉练了半天,现在李闯还感觉隐隐有些酸痛,看在这些家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份上,也就这样了。 今日除了必要的应酬外,李闯还需要去潇湘阁中拜访李师师,问清楚如今茅子元的所在。 自己等人不日便要返回南阳,这茅子元是个很大的威胁。 停下马车,李闯刚进阁中,那老鸨就马上迎了上来,大声喊道:“这不是李都尉吗?” 顿时楼内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若是没有昨天高大山整的那出破事,李闯此时一定是昂首挺胸地进去,顺带享受一下众人敬佩的目光。 “哎,你听说了吗?这李都尉可真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狂士,昨天竟然带着数十人上青楼!” “当然,我还去那醉花楼中瞻仰了下李大人的真迹呢,一个‘好’字写的真是龙飞凤舞,不可一世!” “果然是字如其人。。” 听着场间的窃窃私语,李闯的脸都黑了,赶紧让小厮让出一条道路,上了二楼。 阁楼上,李师师才刚梳洗完毕,此时还不到迎客的时间,也只有李闯这等私交甚笃的好友才能见到她。 见李闯过来,不由问道:“李大人今日为何来此潇湘阁?” 在经过与茅子元的一战后,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隔阂,好歹是同经历过生死的战友,危境之中培养起来的感情再牢固不过。 李闯也省去了那些客套话,单刀直入:“想听听晋王对茅子元那老道的追捕情况。当日王府交手之后,他去往了何方?” 李师师却并不急着回答,而是转身在在砚台之中磨起了石黛。 《说文》云:黛,画眉石也,在其中加入香油、檀香、龙脑、麝香等天然香料便制成了眉墨。 接着拿起眉笔,对着铜镜一点点画眉。 阁中安静了下来,李闯感觉有些尴尬,自己似乎不应该站在这里。 所谓闺房之内,夫妇之私,莫过于画眉者。 暗香浮动。 李闯也有些心猿意马,这一时半刻却如此漫长。 眼见着她放下眉笔,李闯也松了口气。 “好看么?”淡淡的娥眉,映着洁白如玉的俏脸,李师师淡淡地问道。 妆罢低声问前人,画眉深浅入时无? 气氛有些暧昧,李闯想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引用一句诗词: “芙蓉如面柳如眉”。 李师师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对李闯的回答很是高兴。 见这姑娘开心了,李闯放下心来。 “据探子来报,在淮南之地发现茅子元的踪迹,这南郡之中早已无他容身之地。”李师师终于肯开口回答问题了。 “怎么会没有落脚的地方,别的不说,就我亲眼所见,这南郡北方村庄之中,几乎家家户户信仰白莲教。”李闯皱起了眉头,“而晋王却不肯相信此事。” 李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晋王并不像是一个昏庸之徒。 “晋王自然不会信你”,李师师笑道,“北方早有奏报传来,南郡之内白莲已经不成气候。” 李闯暗中握紧了双手,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处处平安的奏报只能意味着一件事,北方基层的里老、乡啬夫已经不可靠。 至于说服晋王,对李闯而言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以外臣的身份,插手别人内政,稍有不慎便会被认为是反间计。 若是晋王误会此事暗藏玄机,那两家的关系怎样就不好说了。 李闯迟疑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南郡有变!” “什么?”李师师并没有听清楚,李闯的声音太低。 告人不以实,即为诬告。自己只不过是猜测罢了,不可能拿那些乡间的啬夫、里老怎么样,说出来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追根究底,还是李闯在这南郡之中没有任何实力,若是此事放到南阳之中,大可以先拿下在慢慢审问。 白莲教的手段很好很强大。 有些事情不是知道真相就有用的。 李闯很无奈,只得转移话题说道:“师师姑娘身为江南水月宫的传人,门中是否还有其他弟子,还望引荐。” 对于这样的高手,李闯可谓是向往已久,既能弹弹琴聊聊人生,又能么么。。 啊呸,又能帮助自己的姑娘谁不想结识一下,没事攀攀交情也好。 李师师笑了起来,“水月宫一向单传,还真没有其他门人弟子。” 一脉单传? 看来后世传承断绝也是意料之中,连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都不懂。uu看书w.uukanshu就这一个鸡蛋,万一掉地上摔碎了呢?老祖宗的文化不就失传了? “哦”,李闯有点失望,也没敢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李大人修炼的何等功法?竟然如此犀利?”李师师也很好奇这件事。 见她提起这件事,李闯果断找到吹嘘的点了,挺了挺胸口,说道:“九鼎炼神!传自夏王大禹的。。” “我知道,水月宫中有详细记载”李师师捂嘴笑了起来,“还有具体的功法呢。” “什么?”李闯这回惊讶了,不是说好皇家秘传么?怎么弄得跟个大路货似的。 “四百年前,那位祖师最后入了后宫之中”,李师师解释道,“有此秘传也不奇怪了。” 可以,乾朝太祖赵禹行果然是人生赢家,话说他应该改名叫做龙傲天才是。 这么低调的名字也是难为他了。 “看来李大人和永阳公主真是感情深厚,连这等秘传都交给你”,李师师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还好”,李闯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说道,“事急从权,大乾将亡,什么规矩都不重要” 想到赵玉儿,李闯心底涌起一股暖流,这真是一个善良美丽又可爱的小姑娘。 毫无疑问,她就是李闯为南阳出生入死的动力。若不是因为赵玉儿,李闯未必会选择这大厦将倾的乾朝,逆大势而行,所付出的代价要大很多。 但李闯行事只求无愧于心,就算失败了又如何?有轩辕剑在手,无论是隐于市井之中还是荒野之外,没人能奈何的了自己! 第58章 血色归途(4) 南郡如此形势,让李闯有了迅速抽身离去的想法。事情有些不对,若是走的晚些,怕是回不去了!不如趁着茅子元此时还在淮南之地,及早返回南阳。 想到此处,李闯拱手道:“我等明日便要启程返回南阳郡,特来此处告别。” 李师师似乎有点失落,不过很快答道:“李大人好走,师师明日必会前去相送。”战乱之中,儿女情长都要放到一边,即便对李闯有些好感,她也不会急着表现出来。 更可况,此去虽然山高水远,但相见之日并不遥远。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日后自然免不了打交道。两人都有匡扶乾朝之心,可谓同道中人,在天下未定之前,他们还是朋友。 告退后,李闯出了潇湘阁。 回了四方馆,李闯叫来高大山等人,让他们将自己一行人即将启程返回南阳郡的消息传递给江陵城中的晋王、还有大大小小的官吏和世家。 “大人,为何如此心急?”高大山不解地道,刚刚结盟完毕便匆忙返回,还有一些流程没有走完。 “没时间了,我认为江陵城外有啬夫、里老背叛了晋王!”李闯开口便是石破天惊,“或许还有忠于晋王的,但表面的平静下,这南郡之内已经暗流涌动!” 这年头消息传递不易,不像后世,有没有问题一个电话过去查查就知道了。 在此时,南郡北部的这些村庄是靠里长、啬夫这些人实现权力的控制。 其中出了纰漏,很难一时之间弄清楚。 若是靠晋王这帮官僚体系能够查清这些村庄之中的猫腻的话,那么白莲教也不会在历史上闯下偌大的名头了。 “大人为何得出如此结论?”高大山有点不敢相信,这意味着白莲教将有能力掀起更大的叛乱。 “我刚从潇湘阁中得到一个消息”,李闯说道,“晋王收到乡啬夫和有秩们发来的奏报称南郡北部白莲教被连根拔起,据说村庄之内已经没有信徒。”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晋王的王权很稳固,白莲教这么大的教派说平定就平定了。” 李闯回身盯着高大山说道:“你相信那些人在奏报之中说的话?” “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官吏在奏报之中夸张几分很正常”,高大山并不在意,“哪有政绩里面不掺水的?虽然形容的有些夸张,但乡间的实际情况应该是这些白莲教教徒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李闯闭上了眼睛,之前自己在山村之中所见的一幕幕在脑海之中闪过,还有那些信徒狂热的表情,内心之中不安占了上风。 “不管如何,这南郡已成是非之地,我们速度离去。”李闯睁开眼,命令道,“回去收拾东西,趁着目前局势还算平稳,现在走!”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在李闯作出决定后,立即行动了起来。 。。。 入夜时分,和岘村中。 万籁俱静,唯有一座大宅院之中依然灯火通明,即便是夜深人静之时,宅院内外仍然守卫严密,不时可以看见来往巡逻的守卫。 大堂之上,首座上端坐者一位仙风道骨的的老者,身边一手雪白的拂尘轻轻地搭在右臂上,赫然便是白莲教祖师茅子元,身后两排蒲团之上各自列着白莲教的护教法王。 本来被认为逃往淮南的茅子元竟然在此处! 若是晋王知道这白莲教祖师还在南郡之中的话,定然不会轻易相信那些官吏的奏报。 他所作出的判断都是建立在白莲教教首已经逃亡外地的基础之上,在教内,只有茅子元才有这个权力能够招来数十位法王,凝聚起无数教众的力量。 晋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说南郡之内白莲教已经不成气候。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茅子元这等高手岂是那么容易被监视?只要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就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线。 如今茅子元在此地的首要目的已经很清楚了,伏杀李闯! 平心而论,茅子元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李闯的地方,但是自从这个南阳来的使节却处处和白莲教做对! 先是在清溪村揭穿了“神像出土”的障眼法,又来和岘村孤身刺杀茅子元,最后更是在江陵破坏了白莲教的全盘计划! 此人不除,茅子元怎能甘心! 白莲教本来能够挟大势兵不血刃地拿下整个南郡,到时候晋王也不过是徒做傀儡罢了,却被半路杀出的李闯搅了个天翻地覆。 茅子元端坐在蒲团之上,表情无悲无喜。u看书ww. 旁边一个黑衣汉子汇报道:“祖师,已经打听清楚,明日那南阳的一队使节便会启程离开江陵,大约一日后就能达到此处。” “安排的怎么样?”茅子元眼皮都没有抬,冰冷的杀意却早已溢出。 那黑衣汉子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回答道:“三千精兵!数万信徒!方圆十里之内,天罗地网!” “好!很好!”茅子元站了起来,“明日务必让那李闯死在此处!” 在房间内走了两步,茅子元补充说道;“若是事情出了丝毫纰漏,你们十多个法王不要回来见我!” “是!”底下的黑衣汉子神情一禀,“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远在江陵的李闯却丝毫不知道前路已经杀机重重,他还在四方馆中整理着结盟的文书。 因为走的甚是匆忙,不少流程缺失,一些应该上门拜访的世家豪族以及城中的重要官员都没有前去。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和李闯那个心中的猜测相比,这些外在的势可借可不借。 李闯在烛光下仔细地擦拭这把从穿越以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长剑。 想想还在南阳等着自己回去的赵玉儿,李闯嘴角不由得带起一丝微笑。 在这个世界,她就像是一个原点,无论李闯离开多远,都要返回此处。 还有赵玉儿亲手设计的剑鞘,青铜打造的剑鞘上镶着细细的金丝,结成一个同心结的形状。 月敛霜华,夜幕墨色如画。 孤灯一盏,李闯独自坐在窗前,慢慢地收剑入鞘。 第59章 血色归途(5) 四方馆,李闯站在长长的队列前面,身后是数十名护卫,高大山也在其中。 门前早就已经挤满了前来送行的官员,簇拥着晋王向李闯走来。 “李都尉怎走的如此之急,不如在江陵多停留两天,也好让本王尽下地主之谊。”赵昀笑道。 “晋王美意在下心领了,无奈南阳杂事甚多,实在是分身乏术。”李闯委婉地说道。 毕竟他不能直接说感觉这南郡要乱,提前溜之方为大吉。 李闯上前,一一同江陵城中的重要人物告别,再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来表现出自己的离别之情。 真累啊。 虽然心里已经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到南阳去,但是李闯还是要装作十分不舍的样子。 直到正午时分,李闯应酬完所有人后,也没见到承诺前来送行的李师师。 出发的时辰已到,李闯也不再等了,便转身离开。 路边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虽然来江陵的时日尚短,但是江陵关于李都尉的传说却不少。 最出名的便是那首《侠客行》,以及仍然挂在醉花楼上的“好”字。 好像忘了找人把那副字取回来了。 不过这些没什么要紧的,李闯早就练成了一幅厚脸皮,一丢丢流言蜚语完全穿不透。 出了城门,江陵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沿着驰道一直前行,城外十里,便有一长亭。 亭中早有佳人等待良久。 李闯远远地便看到了长亭之中的李师师,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手中拿着一张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的古琴,桐木制的琴身上仿佛有绿色的藤蔓缠绕其上。 出城十里前来送别,足以显示出李师师的诚意,比起江陵城中的一群表面朋友强多了。 “此次来江陵,确实交到了李师师这个朋友”,李闯心道。 “李大人,一杯水酒,一曲琴音,权当送行。”李师师素手斟来,放在李闯面前。 高大山在一旁看着亭中的这一幕,不由得撇了撇嘴,“大人还一直提醒我别忘了李大家的身份,如今自己身在其中,怕是早就忘了说过的话。” 李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多谢师师相送之情,后会有期!” 李师师点了点头,并不答话,手指却按上了琴弦。 清澈透亮的音色自指尖流淌,在这方古琴的加持下,琴音更加悠扬,多了几分穿透力。 亭外清风拂来,吹起她额头几缕秀发,淡黄色的衣衫随风而舞,仿佛自九天飘落的仙女。 高大山在一旁看的呆住了。 李闯笑了笑,拍了高大山一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亭中。 高大山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跟上李闯的脚步,身后数十人的队伍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远远还有悠扬的乐曲传来。 “大人,这李大家明显对你颇有好感,不如你下道命令,我们这就把她‘请’去南阳做客!”高大山转头恋恋不舍看了好一会,才扭回头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啪!”李闯又给了高大山一个头瓢:“你知道什么是知己吗?收起你那套土匪的做法!” “大人又开始装出那副虚伪的样子,要按俺老高的做法,喜欢的人直接抢来就是了,更何况这也算你情我愿的事”,高大山颇为委屈地撇着嘴。 见李闯又想给他一个头瓢,只能低头嘀咕起来。 “算了,你收收心思,等平安离开这南郡在胡思乱想也不迟!”李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提醒道。 “大人多虑了,这南郡之中我看太平的很,白莲教再怎么嚣张,那些效忠晋王的官员也不是吃素的,有他们在,震慑住场面不成问题。”高大山哼哼道,对李闯的顾虑有点掉以轻心。 若是太平时节,高大山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此时郡县以下便是乡、亭、里。 “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乡有三老、有秩、啬夫、游徼。三老掌教化;啬夫职听讼,收赋税;游徼徼循禁贼盗。” 当日那清溪村便可称作是一里。 但若是放在此时,就有些不妥,长安的朝廷分崩离析,连景帝都自焚了,乾朝事实上的精神象征已经不存在。 晋王接过这杆大旗,但是这些乡间胥吏所效忠从来不是他这个晋王,而是远在长安的景帝。 只不过赵昀还顶着乾朝的名义,着手收复旧日河山之事,那些依旧忠诚于乾朝的官员才会听从他的命令。 世道混乱,人心浮动,忠诚能剩下多少还要打个疑问。 况且,清溪村被屠了个干净,也不见负责此处区域的啬夫和亭长出来追查,而是白莲教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谓一手遮天。 应该说随着乾朝的日渐衰微,尤其是长安被破景帝自焚,这些朝廷册封的啬夫和亭长所拥有的威信也下降了许多,即便有晋王稳坐江陵,也难以一时扭转这种影响。 而乱世本就是宗教大兴之时! 比如南北朝,便是自汉末以来达三百年之久的社会大动乱。uu看书 wwukanshu.co 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士族遂苟安南方二百多年,北方则先后出现了十六个由不同民族不同姓氏的人建立的国家,中土大地,血腥遍地。 当时佛教大兴,无论南北,皆着僧尼黑衣。就当时的北周而言,每九个人中就有一人出家为僧,算上在家修行的居士,长安城门上掉下一块巨石砸死十个人,有五个是僧侣,三个是居士,剩下两个则是准备上寺庙烧香拜佛的香客。 若是白莲教蔓延到了河南洛阳这等中原之地,拉起数十万大军不成问题。 只不过北方有了洛川红和李子通一统中原,白莲教也不敢与之争锋。 李闯没有反驳高大山的话,若能够一路平安,自然是最好。 此处的驰道距离江陵并不远,道路也比较平整,一天走下来,已经行了几十里。 日落西山,天色已黑,队伍停下来扎好了营地,围着升起的篝火,高大山正在给这些新招的士卒说着户县的旧事。 尤其是那道天雷,没有李闯的允许,高大山也不敢泄漏,只能说上天护佑永阳公主,护佑南阳。 周围的士兵听的一脸崇敬,这个时代最是相信天命之说,这些类似神迹的故事能极大地聚拢人心。 毕竟陈胜吴广还要编出个狐狸,在半夜叫什么“大楚兴,陈胜王。” 作为一只狐狸,还要关心天下大势,真是难为它了。 不管怎么离奇,没点传说故事,怎么好意思拉起大旗? 更何况当日的天雷,高大山是亲眼目睹的,切切实实没有一点吹嘘的成分。 第60章 血色归途(6) 夜色渐深,李闯借着篝火,在地图上规划明日的行军路线。 到南阳有三条大道,其间的小路众多,处于谨慎的目的,李闯放弃了走大路,而是在地图之中随便挑了一条小道。 可惜李闯并不知道,白莲教已经封锁了所有的道路,无论他选哪条,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 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道路,李闯很是安心,只要白莲教不大动干戈,自己等人平安穿过绝无问题。况且茅子元那个老家伙不在此处,没什么可担心的。 看来自己是多虑了,李闯摇摇头,进了帐篷之中睡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就出发了,李闯随便自行囊中倒出把水清醒了一下,接下来的都是山路,警醒点总没错。 带着队伍在山林间的小路七拐八拐,李闯有点晕了,更别提高大山了。 “大人,你这是干啥,放着大路不走,非要走这小径。”推开一个挡在脸前的树枝,高大山抱怨道。身后跟着的士卒也多有怨言,小路上马车是用不了的,结果晋王给的沉重的回礼就由这些士卒背着前行。 “小心无大错,等走过了这段山路,到了南阳郡境内都有奖赏!”李闯后一句是喊出来的。 听到有奖赏,总算让士气提高了点。 走过了这段狭窄的山路,前面便是一片开阔地,可供队伍休息下。 李闯的眉头皱了起来。 太安静了。 望着两侧浓密的树林,李闯借来身边士卒的一张长弓,张弓搭箭,全力一箭朝着两边的树林射去。 箭矢歪歪扭扭地落入树林之中,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李闯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大人,你这是过虑了,这里不可能。。”高大山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闯打断了。 “所有人放下行李,跑!”李闯大喝道,率先向前冲去。 其实李闯最怕的就是没有反应,这么一大片树林,箭矢落下去连个鸟雀都没有惊起。 说明林中有人,还不是一个两个。 片刻的寂静后,整个队伍立即执行了命令。 就在经过那片开阔之地时,两边的树林之中瞬间杀机四起,数百名在此处等待已久的白莲教精兵从密林之中冲了出来,喊杀声震动天地。 更可怕的是,听到了此处的动静,连绵的群山动荡了起来,无数的人影自隐蔽之处冲了出来,向着这支队伍集中过来! 借助此处较高的地势,李闯发现方圆十里之内,层层封锁,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山林之间,到处都是闪动的身影! 白莲教,好大的手笔! 高大山等人早就被如此大的阵仗吓呆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快跑!”李闯吼道,一马当先,手中长剑掀起一阵血花。 迎面冲来的两个信徒立马被劈成两段,趁着此时的空隙,李闯向前冲了过去。 还好反应及时,等到埋伏两边的人马合拢过来,队伍早就冲过了大半路程。若没有那一箭的试探,提前作出反制措施,今日李闯等人便要被拖死在这里。 穿过前方薄薄的防线,总算是没有被堵在小径之上,李闯带着队伍边战边撤。 但是前路已是处处封锁! 唯一的好消息是周围密林甚多,李闯也不管前方有没有路,直接扎进了路旁的林子之中。身后不时传来惨叫声,但李闯没有回头。 回头就是死! 自己不是神仙,救不了这么多人。 高大山背着包裹紧紧跟在李闯身边,他身上都是一些重要文书,不能丢! 亡命狂奔! 能够跟上的士卒越来越少,一炷香后,总算暂时甩脱了身后的追兵。 但李闯身边只剩下十余人。 气氛一片死寂,大部分人还没有在在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之中回过神来。 还没喘息多久,前方又是一阵动静传来。 有人! 李闯立即命令所有人上树躲藏起来,自己也爬上了一株大树。远远地便看到一队人影走来,一边走一边四处搜索什么。 是白莲教的信徒! 这些人手中都拿着柴刀,有的还有猎弓,个别没有武器只能用一把菜刀充数了。 白莲教信徒和精兵的区别就是手中武器的不同。 就像之前在路口埋伏的,便是教中精兵,不仅手中兵甲俱全,也经受过一定的训练,战斗力不可小觑。 而普通的白莲教信徒只不过是一些村民,刚下锄头不久,连一套正规的武器铠甲都没有,威胁并不大,但是数量众多,总体力量也是不弱。 这此时来这山林之中搜索的便是一队白莲教信徒。看到这些,李闯也松了一口气,若是那些精锐士兵来此,万一被发现就不好处理了。u看书 ww.ukans 但是这也不是办法,按照之前自己所看到的形势,这白莲教起码出动了数万人封锁了附近所有的道路。 李闯躲藏在山中,迟早会被发现,况且以此处的地形,也藏不了多久,就这么大点地方,还能上天不成! 前方的人影越来越近,李闯也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随着身形越来越清晰,这队信徒不过是十余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显然是对这搜索的任务并不上心。 其中还有妇孺,而李闯所熟悉的面目也在其中。 秦七七! 那个之前在路边救了自己姑娘。 李闯心中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直接从树上纵身而下。 天上忽然掉下一个人,这队信徒之中也引起一阵骚动,等到看清李闯的装束后,其中领头的那个村民睁大了眼睛,接着就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正欲开口叫喊,有道剑光却更快,寒光闪过。 一剑封喉! 那个领头的村民只能捂着喉咙不甘心地倒下。 眼看着领头之人被杀死,场间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其他人并没有喊救兵的意思。 “李大哥!”七七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终于找到你了,看来白莲教所封杀的南阳使节果然是你们!” 看到其他人没什么过激举动,李闯也松了口气,示意其他人可以现身。 不断有人从天而降,秦七七也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树上躲了这么多人。 “七七,形势危急,我也不多说了,这一行人的性命全靠各位!”李闯拱手说道。 第61章 血色归途(7) “这位公子便是讳名李闯的那位吗?”秦七七身后转出来一位老者,拱手说道:“老朽秦川,为此地的亭长,也是七七的长辈。” “见过老人家”,李闯连忙回道,这位老者帮助自己多次,自当尊敬些。 “白莲为祸久矣,老朽曾多次上奏,却并无音信”,秦川叹了口气,说道:“以如今的形势,老朽已经对这附近的十里八村彻底失去了控制。” 之前有郡丞赵染在,恐怕关于白莲教的什么奏章都到不了晋王的手里。 至于笃信白莲教的村民会听从秦川这个乡老的命令?简直笑话,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也只有秦川身边这十余个亲族还算是他的心腹。 “形势危急,还望老人家救命!”李闯急道,时间不多,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 “还请各位换下衣裳。”秦川也不多废话,身处虎狼之地,再磨磨蹭蹭就是找死。 如今正是隆冬时节,这一行村民穿的也是比较厚实,各自脱下一层外衣,给李闯他们穿上,暂时假扮作村民。 “老朽迫于形势,也只能听从白莲教的命令”,秦川解释道,“如今村中,不服从白莲教者必定家破人亡!” 顺者昌,逆者亡,和中世纪某些教廷做的差不多,真是霸道。 秦川一边行路,一边说道:“如今白莲教调动起附近上百个村落,集合了数万信徒伏杀公子!不过也好在人数众多,鱼龙混杂,被识破的风险也大大降低。” “那真是再好不过,老人家可知如何走出这天罗地网?”李闯问道。 “公子不必担心”,秦川抚了抚自己的一大把胡子,笑道:“这白莲教在这方圆十里之内一共设置了三道防线,皆有漏洞可钻,如今公子只需静待天黑即可。” 听到老人家这么说,李闯也暂时放下了心,跟着这一行人在林中搜索起来。 还好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深冬时节,太阳也落的特别早,才过去一个时辰,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 不翼而飞,这南阳来的使节竟然不翼而飞了! 当茅子元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数万人在这山林之中搜索了一个下午,竟然一无所获! 那李闯难道长了翅膀飞出去不成? 饭桶!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茅子元大发雷霆,今日自己不惜保留实力,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结果连个人也找不到? 虽然不甘心,但是茅子元也毫无办法,白天找不到,天色黑下来更是找不到。 况且这数万人可是要吃饭的,大家找了一天,肚子早就饿了。 此时山林之中,李闯等人也收到了撤退的消息。 最好不过!在这处处危机的十里山林之内,李闯等人可谓是步步惊心。 生怕碰到熟悉之人揭穿这一切。 到时候就不只是李闯等人掉脑袋了,还要连累这些无辜的村民。 趁着天黑,李闯和秦川一行人也加快了速度,向着北方白莲教设下的防线走去。 只要穿过这三层防线,白莲教便再也追之不及。 虽然白莲教在这南郡之中势大,却没有骑兵,想要继续追击的话,有力未逮。 李闯往脸上抹了点灰尘,回头吩咐队伍之中其他人也照做,一行人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除了李闯手中还拿着轩辕剑以外,其余的十几个人手中的家伙早就没了,毕竟这种制式的刀剑混杂在一群民兵之中再显眼不过。 更何况要是被发现了,手中有刀和无刀的区别并不大,必定是杀不出这重围。 至于李闯手中的剑一向是用布包裹起来的,这个习惯很早以前就养成了,万一哪天这柄神兵没事显露什么异象出来,岂不是全暴露了? 在羽翼未丰之前,李闯并不打算拿出这柄剑来到处晃悠,如果弄的人尽皆知,别的不说,北面的洛川红肯定坐不住,本就据有长安,若是能再夺得轩辕剑,在世人眼中必当是天命所归。 越临近前方人影重重的关卡,队伍之中气氛就越紧张,沉默了许久的高大山沉不住气了:“大人,若是事情有变,你就先冲过去,俺老高给你断后!至于家中老娘,就交给你照顾了。” “别胡说”,李闯赶忙制止这货立什么,“未必能认出我们来,这白莲教调集了这么多人,他们也未必识得哪个是哪个!” 越来越近了,前方的火把将两旁的白莲教精锐士兵的脸庞映的红彤彤的。 周围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家伙,连之前没有手中刀剑的士兵都找了几根木棍,看起来颇为寒酸。 “放轻松!”李闯低喝道,愈是紧张破绽愈大,更何况反抗没什么意义,这种时候全靠演技。 “什么人!”远处查勤的兵士喝道,看李闯一行人衣衫破烂,手中甚至连像样的刀剑都没有,倒是放松了警惕。 “这位护法,老朽是附近秦家庄的村民,特来遵从教中法旨来此搜山。”一旁的秦川站了出来。 “原来是秦老爷子”,那兵士看是个老人,uu看书 ww.uukanshu语气也放缓了几分,这地名说的也对,左近确实有个秦家庄。 在仔细搜查了李闯一行人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违禁物品,之前高大山带着的公文腰牌之类的早就丢了,再重要的东西也不能同所有人的安全相比。 这时候也没什么照片之类的,见过李闯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高大山等人。 这次白莲教的行动规模很大,按照茅子元的想法,即便李闯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过如此多的教徒,却没想到李闯等人能混入白莲教的队伍中。 也是有几分运气在内,若不是遇到了秦七七等人,李闯恐怕早就凉了。 在检查过没什么问题后,那个兵士点头示意可以放行,,一行人缓缓通过了第一道防线。 “呼,吓死人了”,高大山深吸了一口气,“简直比上战场还紧张。” 李闯也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向着秦老爷子等人深鞠一躬。 自己等人与他们无亲无故,却屡次承其恩惠,。 “李公子不必多礼”,秦川上前扶起李闯,“接下来还有两道关卡需要过去。” “李大哥快起来,还不到松懈的时候”,秦七七也开口了。 李闯直起了身,深思过后,终于决定坦白自身来历,拱手说道:“在下在南阳郡之中忝做都尉,此行正是奉永阳公主之命来南郡与晋王结盟,如今南郡乱象已现,恐非久留之地,不如随我等一同前去南阳?” “此事等李都尉脱身之后再议不迟”,秦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前方依旧危险重重。” 第62章 血色归途(8) 茅子元率大军围住了方圆十里,四面八方都设下了重重防线,然后数万信徒在此瓮中捉鳖。 找了一下午没找到,并不意味着白莲教就此放弃,今日不行,明日还要继续搜寻,若不是这数万信徒还需要吃饭休息,茅子元非要他们彻夜搜山不可。 三千精锐士兵封死了所有的道路,就是连只鸽子也别想飞出这方圆十里之内! 而李闯的机会只有今夜,明日若是搜山还没有找到人,怕是傻子也能想到是队伍之中出了内奸。 到时候层层排查下来,李闯等人想要继续混下去是不可能的。 顺利通过第一道防线,一行人中气氛轻松了许多,看来这白莲教此次组织的并不严密,仓促起事间,连自己人都没混熟。 高大山也乐观了许多,顺手就给李闯拍上马屁:“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身在江陵却看的比晋王那帮官吏清楚多了,佩服佩服!” “行了”,李闯看着高大山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打击道:“我要是真有把握确定的话,宁愿绕个上千里远路从汉中走,也不会一头扎到这白莲教的罗网之中,连累这么多兄弟!” 想到那些失散的士卒,高大山也沉默了下来。 李闯之所以会松懈几分,多半是源于晋王给的错误消息,之前说茅子元流窜到淮南之地,结果却出现在这南郡北部的山村,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行人走了不到半里,又碰到白莲教的第二道防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山林之中到处都是火把,原本搜山的信徒此时都开始返回自己所在村庄,这第二道防线前已经排了不少人了。 秦川和七七等人将头压得更低,人一多就难免会有熟人,秦家庄的情况瞒得了别人,定然瞒不住熟识之人。 如今在这山林之中的信徒甚多,那把守关卡的白莲教精兵也无心一个个地查验身份,若是每个都要仔细盘查的话,那估计等到天明也未必能够全部验完,那大家都不用回去睡觉了,接着在这深山中搜就是。 所以守关的兵士主要排查这一行队伍的领头之人,也就是七七的爷——秦川的身份。只要他的身份没有造假,那就没什么问题。 而在队伍之中,秦川却是最能经得起查验的,作为十里八村的亭长,自然有相应的身份证明。 掏出木制的符牌,让关卡的兵士盘查了许久,便顺利放行。 连续通了两道防线,李闯的心里也甚是激动,看来此次脱身多半是稳了。 行进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前方第三道关卡已经遥遥在望。 也是最后一道! 通过此处便可逃出生天! 李闯心情都激动了,可看到旁边那一抹手执拂尘的身影,如一盆冷水泼下来从头凉到了脚。 茅子元! 这么多道关卡,却偏偏在此遇到了他! 望着这长长的队伍,茅子元的脸色隐藏在篝火之中明暗不定。 弄出这么大动静却没能杀掉李闯,得不偿失! 身后一位法王站了出来,劝道:“祖师不必心忧,那李闯定然逃不出这方圆十里,此刻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他还能藏得几日?” 茅子元没有说话,望着关卡前排起的长长的队伍,神色阴沉。 李闯等人藏身在信徒的队伍之中,连大气也不敢出,和茅子元在江陵打了这么多次交道,恐怕对方化成灰也能认出李闯! 还好此时天色已黑,李闯脸上又抹了不少泥土,整个人和之前可谓是天壤之别。 随着长长的队伍缓缓前移,终于轮到李闯他们了。 那个守关的士卒仔细看了看秦老爷子,大声喊道:“秦家庄的亭长秦川?” “回护法,正是小人”,秦川满脸堆笑的回道。 这士兵的一句高喝引起了茅子元的注意,转身向着刚才搭话的法王说道:“秦家庄?你不就是秦家庄出来的吗?既然是老乡就请过来说两句,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帮忙颇为不易。” “祖师,这不好吧,这秦川并不怎么信我白莲教义,万一冲撞了祖师。。。”这法王有些踌躇,万一秦川那倔驴冒犯了祖师,自己也要吃挂落。 “哦?”茅子元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就更要请来听本座宣讲几句。” 那法王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带着秦川来到茅子元面前。 看着本来验的好好的秦老爷子忽然被带到白莲教的祖师身边,李闯差点没拔剑。 可转念一想,若是茅子元认出了自己,那还会有什么废话,早就命人就地斩杀。 看来秦老爷子这趟有惊无险。 李闯稍微放了下心,此时队伍已经查验完一半,高大山和十余个从南阳来的护卫已经顺利通过,高大山还兴奋地朝自己挥了挥手。 李闯点了点头,就剩下自己和七七这些秦家庄的人了。uu看书 .uukanshu 看来很顺利,李闯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可惜高兴的太早了点。 “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来为我白莲效力,真是难能可贵”,茅子元抚须而笑,很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对于“自己人”,这位白莲教的祖师一向是温和有加。 “祖师在上,小民不敢当”,秦川丝毫没有提及自己亭长的身份。 在白莲教的祖师面前,亭长的份量轻若鸿毛。 “老人家客气,这尊老是本分,小秦,还不上来打声招呼?”茅子元温和地说道。 身后的那名法王恭敬地走上前来,对着秦川深深地拜了一拜,口中说道:“白莲教护教法王秦四见过老人家。” 秦川心里咯噔一下,这秦四可是秦家庄的人,庄子中的人是十有八九是认得的。 这时茅子元发话了:“小四,你看看那是不是秦家庄的人。” 那名法王得命后恭敬地退到一旁,然后伸长了脖子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回道:“确为秦家庄中人,有好几个熟识的面孔。” 秦老爷子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好天色已黑,这小四也没能个个都瞧清楚,只见得几个熟悉的面孔便应付过去了。 不过,那名法王又打量了会儿,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人数不对啊,俺记得你中午来的时候就十几个人,怎么感觉多了不少?” 一语惊醒梦中人! 茅子元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这就对了! 秦川看着这一幕,如坠冰窟,疯狂朝着李闯等人大声喝道:“快跑!” 第63章 血色归途(9) 远远地听到老爷子这一吼,李闯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暴露身份,手中长剑出鞘,瞬间杀了这两个前来查验的兵士。 “跑!”李闯转身抓住秦七七的手,向着关卡外冲过去。 “爷爷!”七七发出一声凄厉的呐喊,李闯回头望去,却见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茅子元手中的拂尘已经穿透了秦老爷子的胸口,雪白的拂尘此时被鲜血染的通红,脸上还挂着一丝狞笑,看来对老爷子出言提醒很不满意。 刚才慈眉善目,和颜悦色同秦川谈笑的茅子元瞬间化身修罗! “二叔!三舅!。。。”七七每喊一声,都仿佛一柄尖刀扎进李闯的心里。 这些秦家庄的村民并没有李闯这么好的身手,在白莲教士兵的合围之中,一个个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七七就像是疯了一般,扑在李闯身上质问道。 之前已经通过关卡的高大山等人也愣住了,惊天变故只在转眼间,眼看就要顺利脱身了却功亏一篑。 “哈哈哈哈,你们今日谁也走不了!”茅子元疯狂大笑起来,远远地声音传来:“李闯!你知道今日那些被俘虏的士兵他们都有什么下场吗!嘴倒是挺硬,骨头更硬!但是我一个个捏碎了他们的骨头!” 听着这扎人的话语,耳边传来七七的嘶吼,李闯低头沉默不语,抓着七七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身前已经有无数白莲教的士卒聚拢过来。 李闯开口了,沙哑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高大山,带七七走!带兄弟们安全回去!” “大人,你先走,我留下断后!”高大山扑了过来。 “滚!带上人赶快滚!”李闯回身将高大山一脚踹开,他心里明白,茅子元的目标从来只是自己,要么选择自己死,要么大家一起死。 高大山头也不回地走了,带着悲伤到近乎昏迷的七七。 茅子元也不急着追上去,李闯想的一点也没错,他的目标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看着独自留下的李闯,茅子元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大笑道;“我看今日还有什么本事!能逃的出这天罗地网!” 警戒用的烽火已经升起,四面八方重重人流正在赶来,这方圆十里之内的白莲教徒都在朝此处的关卡集中。 但李闯并不在意,他的眼里也只有一个人,茅子元! 事实上,李闯一直有底牌。 清溪村被屠村,他没有用,当日晋王大殿之上,他也没有用。 即便愤怒于无辜的村民,即便当日大殿之上形势再危急,李闯也从未有过动用的想法,因为这张底牌可能牵动整个南阳郡的命运。 今日却崩断了李闯心中的那根弦。 长剑出鞘,寒光划过右手的手腕,鲜血如流水般洒了出来。 剑身拄于地,李闯低头沉默不语,任由鲜血将剑身一寸寸染红。 我以我血祭轩辕! 茅子元却大笑起来:“想现在自杀?已经晚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随着鲜血浸染了剑身的每一个地方,古朴的长剑之上,一颗颗星辰亮起,逐渐连成一片耀眼的日月星辰,另一面上,山川草木映衬了出来,早已是栩栩如生,从内渗透着光芒。 一股难以直视的锋芒压迫得周围人眼中刺痛! 茅子元可不是谬大亨那个没见识的土包子,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失心疯般地叫喊起来。 “轩辕。。。”由于过于激动,茅子元嗓音都尖锐了起来:“这是圣道之剑——轩辕剑!” 天地寂静了下来,李闯奋力调动起丹田那一缕雷霆,时间仿佛在霎那间静止了。 李闯以身带剑,轩辕剑的剑锋带着比山还沉重的压力向前斩去! 一剑劈开生死路! 茅子元那向来无敌的太极失效了,整个剑锋他再也撼动不了分毫,被狠狠地“压”飞出去,接连撞到了几棵大树,最后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整个白莲教大骇,看着不知生死的祖师,又看看近乎天神下凡的李闯,一时之间竟然无人上前。 “还不快来救祖师!”终于有法王反应过来,连忙跑向倒在地上的茅子元,局面一片混乱。 作为整个白莲教主心骨的茅子元比李闯重要多了,忠实的信徒聚拢在祖师身边,一时之间追捕反而成了次要的事情。 李闯身化一道残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有法王注意到了消失的李闯,急忙招来信徒追去。 可惜山黑路远,没有马匹的教众和李闯比起速度差的太远。 不多久,李闯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未几,倒在地上的茅子元醒了过来,在吐出一大摊淤血后,感觉好了很多。 “还不快追!”虽然茅子元感动于这些担心他的教众,但还是在第一时间下达了追击李闯的命令。uu看书 ww.uusu.cm 那可是轩辕剑,自黄帝而始,只存在于神话与传说之间的神器! 那厮定然逃不远!茅子元很清楚李闯的底细,这么多的血流下来,一般人早就昏迷了。 就算李闯是高手,身体素质异于常人,这么多血洒出来也够他虚弱个十天半月的! 自己竟然和这传说中的神器失之交臂!茅子元每每想到此处,都要捶胸顿足。 若是自己能得此天命神器,白莲教还用愁不能席卷天下吗? 捂着现在还在疼痛的胸口,茅子元也闭目修养了起来,这一剑也给他带来了很深的创伤。 可谓是两败俱伤,伤势比起那李闯来也好不了多少。 。。。。 李闯一直在逃命,在白莲教反应过来之前逃命,而眼皮却越来越沉重,失血过多带来的副作用开始渐渐浮现。 今日暴露了轩辕剑的事情,李闯心中很是不安,这等神器定然会引来无数人的抢夺。 若是茅子元有争霸天下的想法,那他未必会说出去,反而会独占这个秘密;若是没有,那一定会把这条消息卖个好价钱。 到时候南阳郡的麻烦就来了,别的不说,北方的两位反王肯定会第一时间带着铁骑南下。 但是不管有没有这柄神剑,洛川红和李子通始终犹如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在南阳郡的头顶,其中区别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这都是以后的事情,李闯目前首要的事情还是——逃命,将身形掩藏在黑夜之中,李闯如同一缕幽灵沿着山路狂奔。 第64章 血色归途 (10) 此时茅子元在房中已经走了许多个来回,手下的探子回报了一波又一波,却始终没有李闯的消息。 肠子都要悔青了。 如果不是今晚自己大意之下离的近了些,那小贼未必能用轩辕剑一击将自己拿下。 哪怕是自己没有昏迷,就能指挥信徒将李闯擒来,到时候神兵也早就到手! 终究是心急了些,若是稳妥几分,先让士兵消耗下李闯的体力,他到最后未必有力气发出那样强猛的一击。 在南郡之中仓促起事,可是时刻面临着江陵晋王十几万大军的威胁。以白莲教如今的实力,正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茅子元将手中的拂尘放下,仰望屋外深邃的夜空,回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记忆。 年少时便随着师父云游四海,见证了许多不平之事,有官员腐败,有豪商勾结上下,富者千金不以为意,穷者无立锥之地,还有越来越沉重的赋税和劳役,每到天灾人祸之时,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 幸而得遇名师,学了一身的本事,既然乾朝无道,自当有人取而代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茅子元心中留下了创立白莲的种子。 上天并不站在景帝这边,河南的大旱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稻草,中原地区的起义风暴逐渐挑动整个天下,豪杰并起,乾朝大势已去。 就在这种时刻,茅子元决定着手创立白莲教,等到取得天下之后,这世间在自己手上定然会变得更加美好。 纵然途中有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很少有人会认为自己是坏蛋,即便是做着再残忍的事情,都有一个高尚的目标。茅子元也是如此,手上沾染了再多的血腥,他仍然自认为不是一个恶人。 争霸天下的道路本就是如此,成王败寇,怎么能容许有丝毫妇人之仁。 就像清溪村的事情一样,若是放任这千余人在整个南郡北部肆无忌惮地传播白莲教的骗局,那周围上百个村落的传教必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会毁于旦夕之间。 茅子元所依仗的从来不是超绝的武功,而是身后千千万万的信徒。 而相比于清溪村的那帮人,自己手中有刀,那么事情便很好解决了。 你们可以下地狱去宣扬自以为的真相。 杀了这么多人,茅子元的内心却毫无波动,甚至还感到了丝毫的快意。快意恩仇,谈笑间定生死,大权在握的感觉让他迷醉。 茅子元走回屋中,身后在烛火映照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 李闯此时正在密林之中逃命。虽然处境不太好,但是李闯心中却一直充满着庆幸,屡次死里逃生,看来自己的运气真的不错。 尤其是昨晚茅子元那厮竟然敢离自己这么近,老家伙这是自信过头,结果被自己一剑收拾了,也给李闯创造了逃离的机会。 若是茅子元离得远一些,这全力以赴的一剑未必能够达到如此效果。可是他还想故技重施,将剑身牵引开来,结果吃了大亏。 如今自己早已闯过重重包围,白莲教想要凭借两条腿追上李闯,难度系数很高。 即使逃得一命,但七七的仇,自己必须要替她报,还有清溪村上千条人命,还有这一路跟随李闯来南郡的几十个兄弟。 太多太多,日后迟早要与茅子元沙场相见。 李闯升起一堆篝火,架上还烤了一只山鸡,大冬天的抓只野鸡也是很费劲的,加上这幅虚弱的身体,找了整整一下午才抓到这么一只。 有的吃就不错了,李闯草草地去毛处理过后,放在架子上烤了起来,不多时便有一阵香气传来。等到一只鸡下肚,身上也有了几分力气,去小溪里凿开几块冰,清水也有了。 吃饱喝足后,李闯随便找了一处树洞藏身,等到天黑再赶路。 这几日的天气很是晴朗,夜空中的北极星也清晰可见,认清了方向后,李闯才开始赶路。南郡之内山林密集,往这茫茫树海一藏,神仙来了也得抓瞎,更别提白莲教的教徒。想要靠着几张简笔画的画像找到李闯这个人,怕是站在他们面前也认不出来,更何况还是一个昼伏夜出的夜猫子。 连着搜索了好几天,也没能找到李闯的半点踪影,白莲教的教徒也放弃了。 对于现在的白莲教,头号对手已经不是李闯,而是远在江陵的晋王。白莲教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到。 南郡可是晋王的地盘,白莲教这么一搞,带走了如此多的信徒教众,赵昀可谓是元气大伤,不仅进军淮南之地、收拾张金称的计划要半途而废,而且平息南郡内部的动乱,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 晋王那边到底如何焦头烂额,李闯毫不关心,即便现在是盟友。 况且李闯从来不认为晋王是自己的朋友,u看书 ww.uukansu 也不会把他当作是朋友,两家虽然同举乾朝的大旗,日后分个主次是避免不了的,上头的位置只有一个。 李闯的选择很明显,必然是站在赵玉儿这边,有个白莲教拖拖晋王的后退也好,若是南郡势力发展的太快,两者实力差距过大的话,南阳多半会被和平吞并。 自逃脱包围圈起,李闯已经连着走了两天了,又见到了那条熟悉的小溪。 那条流经清溪村的小溪, 上次李闯在这里看到了猩红的溪水,泛着强烈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如今溪水依旧清澈透亮,仿佛之前的只是幻觉。 但是有一个村子却永远消失了。 沿着溪水而上,李闯很快到了清溪村的村口。大树下,自己削木而成的木碑仍然静静地立在那里。而这颗村口的大树,在滋养下反而显得有了生机,李闯走进一看,竟然发现这牌位前有明显的祭拜痕迹。 “是附近其他村子的人吗?”李闯也不在意,将剑负于身后,站在木碑前认认真真拜了三拜。 周围一片寂静,唯有微风轻轻拂过的声音。 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你?” 声音嘶哑无比,仿佛是木条在摩擦。 李闯吓了一大跳,退后找寻了一圈才在树后发现了一坨人形物品。 仔细辨认了许久,李闯也沉默了下来,是王鳏夫! 就是那个亲手把白莲教引入清溪村的村民!可以说这清溪村发生的一切,李闯占一半责任,另一半便要落在王鳏夫身上! 第65章 风雪夜归人 亲手毁灭了自己深爱的村子,此时的王鳏夫已经是半个疯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不是他当初贪图白莲教许下的种种好处,也不会积极地作为传教的急先锋。 “自从你们放了我,我便回到了村子里,却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王鳏夫暗哑的声音响起,“然后我就在村头看到了全村人的墓碑。” “我知道是你立的”,王鳏夫死死盯住李闯。 感受着这逼人的目光,李闯默然半饷,开口说道:“是我” “告诉我,是不是白莲教干的!”王鳏夫猛然扑了上来,揪住李闯的领子,“是不是!” 看着状若疯狂的王鳏夫,李闯心里五味陈杂,低声说道:“没错!为首之人名为净莲法王,受白莲教祖师茅子元所命,带着数百人连夜屠光了村子,等我赶到时已经晚了。” 王鳏夫松开了手,呆呆地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他们怎么下的去手。。” “我愤恨不已,随后便去和岘村刺杀那个老杂毛,可惜失败了”,李闯的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悲喜,“想不想报仇?” “怎么做!”王鳏夫咬牙道。 “跟着我!”,李闯回道,“我带你杀了他们!” 。。。。。 去南阳的路上,李闯身后多了一个身影。 这王鳏夫本名王朗,祖祖辈辈在清溪村生活了上百年,却在一夕之内一无所有。 过了几日,两人已经走出了南郡,到达了南阳境内。 宛城已经近在眼前,等到李闯走到城墙之前时,已经是入夜时分。 气温低了下来,夜空之上开始飘落起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道路上很快化为不见。 顶着寒风冷雪,李闯终于站在了宛城城门前。 “开门!是我”李闯一边挥手,一边向着城墙上大声喊道。 喊声很快引起了城门守军的注意,在火把的映衬下,李闯看到了程野那熟悉的脸庞。 “是李都尉!”程野很快认出了李闯,连忙吩咐士兵下去打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落了下来,里面冲出一队人马,正是程野还有彭万里这几个李闯亲手提起来的人。 “高大山那小子竟然抛弃大人先走,回来可被我们好好教训了一番”,程野大笑道,“大人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中,李闯进了城,很快,城中的郡守府也被惊动了,纵然是入夜时分,赵玉儿草草披了一件大衣就赶到城门处,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拢一下。 李文忠也跟在赵玉儿的身后,身边还有一大群的侍卫,见了李闯之后,立刻上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贤弟平安回来值得庆贺一下,之前听高大山说你竟然留下独自断后,真是太过鲁莽,这南阳郡缺了你可不行!”李文忠激动的狠狠拍了下李闯的后背。 一旁的赵玉儿眼圈也有点红,之前的消息确实吓到了她,没想到仅仅一次的普通的出使结盟结果竟然这么惊心动魄。 李文忠松开了怀抱,看着周围这么多人,赵玉儿犹豫再三,最后仍然轻轻抱了下李闯。 “闯子,你终于回来了”感受着小丫头的体温,听着耳边关心的话语,李闯感觉自己都快融化了。 “区区白莲教怎么可能留下我”,李闯微笑道,“况且宛城还有你在,我可舍不得死在那山林之中。” 李闯还想多说什么,高大山这货打断了。 “大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顾不得尊卑之别,高大山直接就挤了过来,这两天他也憔悴了不少,看来没少为李闯担心。 “以当日形势,你们留在那里除了分我的神以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李闯安慰道,“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环顾四周,李闯发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一一招呼过后,却没有找到想要的人——秦七七。 “七七在哪里?”李闯开口问道。 “大人,她现在正在都尉府”,高大山回道,“整个人状态不太好,看来当日的事情对她刺激很大。” 李闯心事重重地点点头,但看到周围人激动的神情,也只能将自己的心事掩埋起来。 “这不是清溪村东头的王鳏夫吗?”高大山认了出来,虽然王朗现在的形象和清溪村时天差地远,但也瞒不过高大山这样打过不少交道的人。 “这位是王朗,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他”,李闯稍作介绍,看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朗,以他如今的状态并不适宜这种场合,便吩咐道:“大山,uu看书ww.ukans你在都尉府找一个独立的院子给他住下。” “好嘞”,高大山立即答应道,清溪村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其间隐情不问自明。 “贤弟,我们去郡守府设宴为你接风洗尘,看你的样子怕是好几天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一边说一边牵着李闯的手就朝着郡守府走去。 这话倒是真的,在南郡的境内,李闯只能打些野味充饥,附近的村落一个也不敢进去,等到了南阳以后,却发现自己囊中羞涩,只剩下了几个散碎银子,勉强换了些干粮。 此时的郡守府中已经是灯火通明,府中的厨子下人都忙碌起来,准备着一些菜肴。 等到众人散去,李闯随着李文忠和赵玉儿到了郡守府的后院之中,房间内早就摆满了各种菜式,还有两壶清酒。 到了私密的空间,李闯也脱去了束缚,毕竟在众人面前,他还要遵守一些必要的礼节,但这房间之内只有赵玉儿和李文忠两人,都是出生入死的伙伴,那些不必要的条条框框都可以省去了。 一般来说,越是机密的事情商议的人越少,此间只有李闯三人,自然是没什么需要保密的,李闯将此行的细节之处都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每当说道惊心动魄之处,都会引起赵玉儿紧张地全身紧绷,而说到或轻松或尴尬轻松之事,李文忠也开怀大笑,二人都被这跌宕起伏的经历吸引了进去。 “贤弟,那高大山真将你的大印盖在了那青楼的字画上?”,李文忠再也忍不住了,大笑道,“可惜了一首《侠客行》带来的名望,都变成了风流绯闻。” 第66章 谶语 虽然此时文人士子都注重“养望”,以此作为自己出仕的资本,但对于李闯这种靠刀剑打天下的人来说,文才带来的声望可有可无。作得一手出彩好诗不过是锦上添花,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再需要以诗文作为进身之阶。 “闯子,看你平时连个大字都认不全,没想到这文采真是没得说,这首诗写的太好了”赵玉儿开口夸赞道。 至于认字这事,李闯不禁感到有点脸红,这就要从刚穿越时说起了,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于现在使用的繁体字只能认识大半,连一本《道德经》都读不下来,还是赵玉儿亲手教自己认了不少文字。 老底被揭穿,李闯也有点坐不住了,连忙转移注意力:“最近南阳郡有什么事情没?” “大事没有,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李文忠捋着胡须,对自己这短时间以来的政绩感到颇为得意,“不过最近整个北方中原地区倒流行起了一句谶语。” “天际流火,诸侯乱起;王者失势,布衣天子”,赵玉儿抢先说了出来,“现在河洛之地几乎人人皆知。” “倒是有意思”,李闯嗤笑了一声,“估计是洛川红搞出来的花样,迫不及待想要做皇帝了。” 谶语之中说的天际流火是什么东西,李闯再清楚不过。 那是轩辕剑划过天际时留下的异象。 当时的景象,李闯的记忆格外深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体验一把从大气层外以数十倍音速坠落的感觉。 在高超音速的情况下,剑身与空气剧烈摩擦所形成极度高热和亮光在整个天际都清晰可见,也就是所谓的“天际流火”。 李文忠却很重视这些谶语,应该说看重谶语所带来的影响力,这些在万千百姓之间口口相传的“流言”,怕真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白日天际流火,这等异象很可能是上天带来的警示,战国之时有星陨如雨,其后始皇帝横扫六国,这中间死难者无数。”赵玉儿忧心忡忡地说道。 李闯即使心里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也没有说出来的打算,真要详细牵扯一番,估计连前世的经历都会被翻出来。 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大家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这些不确定的因素让李闯三缄其口,半个字也不敢透露。 心底转了几个念头,李闯决定把话题引开:“这谶语一事,必定是洛川红所为,此人出身贫寒,后一句‘布衣天子’很明显意有所指,多半是为了日后的登基做铺垫。” “贤弟的话有几分道理,乱世多的是妖言惑众之人,正如那白莲教的茅子元一样,假借无生老母之名行惑乱人心之事”,李文忠眯起了眼,“若是敢来我南阳郡搅风搅雨,定然要灭了他”。 提起白莲教,李闯又想起了还在都尉府的秦七七,心口一阵绞痛传来,连这饭菜也没了滋味。 “加上新招募的士卒,如今宛城之内已经有了近十万的军队,前段时间李叔亲自带军拿下了武关,在北方组织了一道防线。若是洛川红大军南下,可提前三日预警。”赵玉儿说起这些日子以来的成果,颇为自豪。 说到洛川红,李闯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具体的实施与否还需要回都尉府调出南阳郡的地图查看。如果这位反王真的敢不日南下的话,李闯定要设一个大大的局让他有来无回。 正事说完了,赵玉儿便开始问起李闯的私生活,知道李闯没有和高大山那帮人鬼混,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现还不错,你既然身兼都尉,自然要洁身自好才是。” 看着这丫头努力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李闯不禁笑出声来,赵玉儿刚刚过及笄之年不久,满打满算也就十六岁,虽然放在此时可能已经订婚嫁人了,但在李闯的观念里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 听到李闯“肆无忌惮”的笑声,赵玉儿炸毛了,拿起吃饭用的筷子就往李闯头上敲来,不料却被半路抓住了手,几经挣扎都没能抽出来,赵玉儿张嘴就是狠狠一咬,连牙齿都用上了。 李闯果断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额头,借助手长的优势,赵玉儿再怎么张牙舞爪都摸不到李闯一下,看起来颇有些欺负小朋友的感觉。uu看书 .uukanhu 但是李闯丝毫没有这种觉悟,反而得意洋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小丫头妄图挣脱自己的双手,还嘲讽了两句腿短手短之类的。 这下赵玉儿什么都不顾了,直接是整个人都扑了上来,两人滚做一团。 看着闹成一团的两人,李文忠的眉毛都皱了起来,真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若是在皇宫大内,李闯的坟头草都几尺高了。 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家侍卫,大内的礼仪规矩早就深入到了骨子里,眼前的这幅画面实在是“不适感”十分严重。 李文忠犹豫了半天,总算决定不再当一个木头人,开口打断道:“咳咳,现在天色已晚,贤弟刚刚连夜赶路,想必是身心俱疲,公主还是先让李兄弟回府休息一夜,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不迟。” 两人扭了半天,谁也没胜过谁,这才发现出声提醒的李郡守,看着李文忠有点黑的脸色,赵玉儿的脸色刷一下就红了,之前李文忠私下教育了她很久的礼仪举止,这会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想起自己之前的行为,真的像是一个小孩子,也不能怪李闯一直这么看她。 “闯子你先下去休息”,赵玉儿整理下稍微凌乱的衣服,也恢复了正经模样,对自己刚才幼稚的行为深以为耻,看来以后要注意一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没及笄的小丫头。 见两人都一本正经地样子,李闯也深感无趣,随便吃了两口就退了,赶路赶了一整天,现在早已是浑身疲惫。 吃完这深夜的夜宵,李闯也出了郡守府,上了马车就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第67章 双修 回到了都尉府中,李闯并没有去厢房休息,而是到了一处安静的小院,自从南郡回来后,秦七七一直住在此处。 想起那山林间的一幕幕,李闯的脸色沉了下来,这趟江陵之行,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一直以来帮助自己的姑娘。 上前敲了敲院门,不一会儿屋中亮起了烛火。 “是我”,李闯低声说道,秦七七一定能听出自己声音。 院门开了,露出秦七七苍白的俏脸:“你来此处干什么?”言语之中冷意尽显。 “让我进去”,李闯说完,不等秦七七有所反应,直接进了小院内,拉起她的手向着屋中走去。 七七并没有反抗,任由李闯拉着她进了房间内,点起烛火,两人相对而坐。 良久之后,李闯才出声道:“你想要什么?能帮你做的我绝不推辞。” 此时任何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李闯也不想再次揭开七七心中的伤疤,直接单刀直入。 ”什么都可以?”秦七七恨声说道,“你能挽回什么?我最后悔的就是之前在山路旁救了你!” 李闯没有出声,这件事在她心里压抑了太久,需要有个人陪她宣泄出来。 又是一阵默然,七七也平静了下来,说道:“我不会提太多要求,你只需答应我三件事即可。”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就算天上的星星都给你摘下来”,李闯沉声道。 “第一件事我要参军,亲手毁了白莲教!第二件事你要教我武功”,秦七七想了许久,才道:“至于第三件事情,我还没想好,不过你记住,这是欠我的!” “好!”李闯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即使这些事情并不简单。 从古到今,战争都是男人之间的事。女子从军,李闯所知道的就一个花木兰。 想在军中安排一个女子,确实不容易,但是李闯答应了下来,南阳军是自己一手组建而成,一些流言蜚语还不能撼动他。 况且这秦家十几口的性命,可都是为了自己而死,这笔负债太过沉重。 至于武功,李闯所会的只有九鼎炼神这么一门顶级功法,还是赵玉儿教给他的,向来只是在皇室之中秘传,李闯犹豫了半天,终于咬牙应了下来。 这是自己欠她的,李闯不能够拒绝。 “我所修习武功名为九鼎炼神,传自夏王大禹,是一门顶尖的秘法”,李闯说道,“我教你。” 七七作为一名医术很高的医师,自然不是李闯这半吊子,连个穴位都认不全,还需要赵玉儿一点点指给他看,李闯将口诀和路线传给秦七七后,她很快就盘腿坐下,陷入了忘我之境。 秦七七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未错过练武的最佳年龄,这秘法在她身上倒是有可能展现出自身的光辉。不像李闯,挂着羊头卖狗肉,借着这法门修炼的却是丹田之中的一缕雷霆。 看着七七行功完毕,李闯不禁问道:“怎么样?” “也不知对错,隐隐约约有一丝气感”,七七也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不是正确的。 “你坐下,我试探一番”,说完李闯将自己的双手搭上七七的后背,调动起了丹田的一丝雷霆,当初赵玉儿就是这么做的,若是行功的路线有了偏差,也能及时纠正。 李闯照着葫芦画瓢,也将丹田之中的一丝雷霆注入了秦七七的体内,没想有异变突起。 七七体内原本慢悠悠地像蜗牛爬搬的一丝内力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疯狂沿着体内经脉运行起来,本来半个时辰方能功成的一周天竟然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就运行完毕,这效率提高了何止几十倍! 如此一个时辰过后,直到李闯丹田处的雷霆耗尽,秦七七才算从深度的修炼中回过神来。 感受着丹田处清晰的气感,秦七七不确定地道:“我好像入门了?”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房中的蜡烛弹动手指,隔着几米竟然将房中的烛火熄灭! 李闯沉默了下来,这一手他到如今都还做不到。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修习的不是纯正的内力,像什么隔空取物之类的再怎么修炼也用不出来。 看来自己真是只有当老爷爷,或者金手指的命了。 “咳咳”,李闯压下了心中的激动,强行打击道:“这只不过是入门罢了,说明你天资还不错,但是世上的高手很多,像那茅子元身手可谓是顶尖,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秦七七虽然不清楚武功之事,但也不傻,如此大的进步简直是惊世骇俗,若是武艺这么容易就修炼成功,那大街上还不是超人满天飞。 除了功法的原因外,最主要的还是李闯的帮助,在他将一丝酸酸麻麻的力量注入身体之后,原本缓慢的修行速度就像是坐了火箭一般,不可同日而语。 “你以后要帮我修炼武功”,u看书 wuanshuc七七也不客气,开口说道。 “好!不过这两天不行,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李闯有气无力地说道,“丹田处没了那一丝雷霆,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虽然不算是之前透支性的伤害,但是想要恢复过来也需要两天的时间。 这也算是对李闯练功的一种督促了,毕竟李闯来自后世那个科技发达,武功不显的时代,从内心深处并没有对这九鼎炼神法有多么重视,修炼起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心想要弄出点大发明,这种功法向来是被划分到延年益寿那一类的,闲暇时间养养生也不错。 可是如今却不行了,如果不想整日里一副被掏空的样子,还是要好好练功,更何况每隔两天就要交“公粮”。 做男人真累啊 屋内的烛火灭了,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李闯发现自己手还放在秦七七的背上,这样很不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最关键的是烛火还灭了,你让那些守在院门口卫兵怎么想,说不定第二天秦七七就成了这都尉府的少奶奶了。 想到这里,李闯连忙双手打字以示清白。。错了,是放下双手来表示自己没有其他的想法。翻身从床铺上下来,李闯对于眼前的人影说道:“七七,天色已晚,就不继续在此打扰了,若是修炼出了什么岔子,随时可以来找我。” 直到听了一声淡淡的“嗯”之后,李闯转身走出了房门,顺手将院门关上。 李闯到了都尉府的后院,却没有直接去厢房休息,而是到了书房之中,取出整个南阳郡的地图,开始研究起来。 第68章 代号一 (1) 洛川红一直是南阳的心腹大患,相比于远在洛阳的李子通,洛川红想要动宛城可不需要绕路而行,数十万大军朝发夕至,区区一道武关防线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相比于这位占据长安的秦王,白莲教的威胁简直不值得一提。 自己需要真正能够扭转乾坤的杀手锏。 汉水,源头发自秦岭山脉深处,流经汉中、安康、南阳等地,自北而南汇入长江,是长江最大的支流。 李闯沿着汉水仔细观察它所流经的地形,在地图之中标记出几处地势较低的盆地、或者山谷之类,至于真实情况如何还需要实地考察一番。 将心中的想法大致记录下来,李闯看着这薄薄的一页纸,在最上方的空白处写了几个大字:代号001。 一号工程,也是目前南阳郡之中最为紧要之事,若是真的能够实施下去,宛城的安危又多了一层保障。 将一切事情处理完毕后,李闯这才回到了厢房之中。 。。。 南郡之中,晋王府内。 已经到了三更时分,王府内依旧是灯火通明,赵昀此时正在书房之内,手中拿着一条惊人的消息。 小小的纸条上只有几句话:“白莲教反,于南郡北部聚三万信徒伏杀李闯,后者生死不明。“ 晋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莲教在南郡的地盘上竟然一夜之间能够调动起三万人马,那些乡啬夫、亭长和里老等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其次南阳郡的使节是来结盟的,这下好了,一个生死不明,那这个盟约是扎心了,算是订上了还是没订上? 最重要的是,白莲教一夕之间聚拢三万信徒,这么多天过去了,到底有了多少实力连晋王都拿捏不准,赵昀这才发现自己是引狼入室了。 无论如何,及早收拾才是上策,书房之内的赵昀终于下定了决心:“传我命令,明日一早,就集结江陵大军,我要在三日之后,带军亲自平了茅子元!” 房间外的传令兵听后,恭敬地行礼退下,拿了晋王的手令就上马往城外大营而去。 。。。 经过一夜的休息,李闯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失血造成的虚弱都减轻了不少。都尉府内,在这寒冬腊月之际,也有朵朵梅花盛开。 在李闯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府中的管家也没少用心打理,院中的景色比之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感受着院落里梅花传来的淡淡香气,李闯精神一振,也不知从哪里移植过来的梅树,在这深冬时分开的正艳。 李闯取下腰间的长剑,在院子里练起了剑法,之前几度死里逃生,这一身武艺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到了这个时代,李闯发现那些发明创造并没有自己想象之中的容易,火药这种知道配方的除外,想要弄出一个简单的燧发枪都弄不出来。 原因很简单,李闯对于各种先进的装备构造什么都很清楚,但是复杂的结构导致工艺要求太高,材料、精确度都不是几年几十年能够提高的。 至于简单的燧发枪,李闯表示自己没见过这种几百年前的东西。 没办法,只能自己设计了,在画了诸多的草图过后,李闯再也忍受不了各种涂涂改改的操作了。 枪身的长度、口径,还有一些小零件的具体数据,都要依靠凭空想象来完成。 不自己动手做上几百回实验怎么可能弄出合理的枪械,那么最为关键的问题来了,想要打磨出这些零件需要多久? 在没有机床的时代,枪管都是要靠手工打磨的,在模具弄出来大体的样子后,实际上的精度调整才是费时间。 大致预估了一下需要花费的时日,一切顺利的话也怕是要一年左右,这还是能够顺利解决各种问题的前提下,至于要形成战斗力,更是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毕竟任何的创造都是要在前人的基础上,以现在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而言,想要大规模地装备军队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到时候可以当做对新王朝的献礼之类的,说不定能顶块免死金牌。 仔细考虑了很久,李闯发现自己作为穿越者能做的事情真是不多,想要解决眼前的困境,还是要靠昨晚弄出来的大计划。 出了府门,李闯直接去郡守府找李文忠,作为南阳郡的郡守,郡内能够调动多少人力物力只有他清楚,况且这么大的一个工程,也需要得到赵玉儿的同意。 在郡守府的门口,李闯碰见了新上任的南阳郡的郡丞——何文,这也是跟随赵玉儿的老人了,之前在长安和李文忠等人一起冲出城外,千里南下,u看书 ww.uukanshu 在李闯之前的整军行动中主动离开了军队,到郡守府协助他的老上级。 “李都尉,这么早就来拜见,可真是勤政”,何文朝着李闯拱了拱手,离开军营日久,在官场上混了一段时间,说话也文绉绉的。 “哪里,何郡丞可是有何要事?怎么来的如此之早?”李闯看这何文眼圈发黑、神色憔悴,明显是一夜未睡,不禁问道。 难道南阳之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李闯对于这郡内的政务一向是不曾插手,钱粮物资人力都是归李文忠和他的下属调配。若是李闯需要什么人力物力,首先要向赵玉儿申请,经过她的同意后,再由李文忠将物资运到军营处。 自从在宛城初步建立起了地方官府的雏形,一切都慢慢走上了正轨,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流程。 “也不算什么要紧事,就是刚刚统计完了郡内的人口户籍。现在南阳郡的大部分已经被我们所掌控,这几年因为战乱减少了不少人口,之前府库里留存的资料都要更新一次”,何文说道。 没想到刚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李闯眼前一亮:“拿过来我看看。” “这。。”何文有点为难了,虽然这户籍统计数字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但是也是不能随便泄露的,尤其是现在李文忠正处于立规矩的阶段,任何事情都要有个章程,不能和毫无纪律的山贼土匪相比。 不过李闯还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作为带领大家一路转战千里,拿下南阳的决策人之一,在何文的心目中李闯是有很重的分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中的卷轴交了过去。 第69章 代号一(2) 李闯接过卷轴打开一看,南阳郡的各地的人口分布统计的清清楚楚,现郡内的总人口数有两百多万,其中青壮有接近五十万,在加上如今正是隆冬之际,征发民夫并不会耽误明年的春种,想要动用五万人的力量并不算什么困难之事。 大致浏览了一番后,李闯将卷轴还了过去,见何文东张西望生怕有人看见的样子,倒是对李文忠御下之严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对于这些跟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年,可以说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不讲情面,李文忠若是放到太平时期,说不定也是个包青天样式的人物。 想起李文忠那时常发黑的脸色,这么说他其实也没错。 在门卫通传了一番后,李闯和何文一起进了郡守府中,正堂之上,李文忠早就等待多时了。 今日商议之事甚为重要,李闯并没有告诉何文的想法,只能先等这个新上任的郡丞汇报完户籍统计的工作,离开后再说。 李文忠此时也顾不上搭理李闯,户籍想来是治理一郡的重中之重,没有详细的人口资料,什么政策都不过是空中楼阁,看着这两个人把头都埋到桌子上的劲头,看来自己分管军事倒是一个颇为正确的选择。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这明年春种的事宜才算讨论完毕,何文告退的时候,李闯都快趴到桌案上睡着了。 喝了口茶水,李文忠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李闯身上,两人之间已经是熟悉无比,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若是其他人前来拜访李文忠,他可不会晾这么长时间。 “贤弟今日来此有什么要事?”按照李闯的一贯尿性,此时应该宅在都尉府中不出来才是,今日竟然来的这么早,那一定是有什么打算了。 上次李闯这么上心的时候还是户县时,那时在县衙之中,李闯提出了奇袭宛城的计谋。 当日的情景李文忠现在还记得很是深刻,如今李闯又来这么一出,说不定又是一个惊喜。 李闯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朝着后院走去:“这事儿挺大的,叫上玉儿一起商议一下,话说那丫头起了没有?” 旁人不在,李闯也懒得用什么敬称,直接就用丫头片子称呼了。 “公主早就起了,现在正在后院之中练剑”,李文忠一向说话有板有眼,不会像李闯这么轻浮。 自从上次出了韩守成刺杀的事情后,赵玉儿练习武功倒是愈发勤奋了,每日早起后都要练上很久。 刚到后院,李闯就看到了赵玉儿的身影,手执长剑,一套剑法确实更加熟练了。 当然更让李闯注意的是,这丫头好像越来越漂亮,应该说是会化妆了,看着她明显精心修饰过的眉毛,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在后世,化妆术可是和ps并称的四大邪术之一,此时的化妆倒是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在脸上铺些脂粉。 李闯眼神古怪地瞧了很久,这可是他第一次看赵玉儿打扮,有种地里白菜长大了的感觉。 赵玉儿开始还有点羞涩,等到看到李闯的目光,很快变成了恼羞成怒,这算是什么反应? 按照正常来说,李闯应该开口夸下漂亮之类的,可惜李闯从来没有哄女性的经验,迟钝的反应连块木头的都不如。 “哼!”赵玉儿撅着嘴就回书房了,理也没理李闯,真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 李闯连忙跟上,虽然心里有点奇怪这丫头怎么忽然就看自己不顺眼了,但是今天可是有重要事情商量的。 等到李文忠也来到了书房内,李闯将自己精心准备一晚上的计划拿了出来。 “代号001?这是什么古怪名称?”赵玉儿把头转了过来,“就起个数字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也是李闯从后世带回来的习惯之一,有些重要的工程总是喜欢以数字命名。 “名字不重要,倒是这个想法很大胆”,李文忠大致看了一遍后,“实施起来也要有几分运气的成分在内。” 就这项工程而言,不仅需要运气,更重要的是会花费很多的人力物力,而结果却是一场空。 李闯脸色严肃了几分,指着书房内悬挂的地图说道:“从地图上看,工程量并不算大,今年冬季就能完工,但是这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保密,若是有丝毫的泄露,那再多的布置也只是白费力气” “的却如此,如果计划被对手得知,那这做诱饵之人必死无疑”,赵玉儿眉头皱了起来,南阳郡内有资格做诱饵的只有三个人,现在都在这书房之中,这次的计划说不定又要拿其中一人冒险。 李文忠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开口说道:“这次的诱饵就让我来做,u看书.uanhu 不能总是让贤弟冒险。” 之前黑虎山剿匪到户县再到宛城,李闯向来是在第一线的位置,所冒的风险也是最大。 “不用,既然计划是我提出来的,那当然是由我执行”李闯沉声道,“我身手最好,这次的计谋关乎太多人的生死,若是失败了,结局都没什么两差。” “那就这么办了”,赵玉儿看着李闯,说道:“我相信你。” 恍惚间,赵玉儿仿佛回到了户县时那孤身杀入县衙的情景,当时也是同样的一句话,勉强笑了笑,她低声说道:“若是启动了这1号计划,也是证明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来宛城太久了,赵玉儿已经快要忘了当初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忘了此时的处境。 书房内的气氛低落下来,看着赵玉儿有点伤感的神色,李闯忍不住安慰道:“这只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未必会发生。” 其实说这话李闯自己也不相信,来年开春时分,李闯就要出征陈郡。 陈郡谢氏,北方百年望族,之前的乾朝宰相谢才晋便是出身于此,自从谢才晋转投了洛川红后,整个陈郡便多半转向了长安。 冒然攻打陈郡很可能会挑动北方那位反王的神经,若是他不顾洛阳李子通而南下打进南阳的话,局势便多半会崩溃。 这才是李闯制定1号计划的原因。 既然决定了,李文忠沉声说道:“我会签下手令,征发五万民夫在顺阳附近兴修水利,这些人就你调配。” 李闯点了点头:“明日我就动身前往顺阳。” 第70章 代号一(3) 出了郡守府,李闯坐在马车之内,闭目养神,在脑海之中构思着一些计划的细节。 城内的道路有些颠簸,车轮上也没有什么橡胶,李闯在车内也感觉出明显的摇晃。 都尉府距离郡守府所在并不远,很快李闯便到了府门前,下了马车,都尉府的管家早就等候已久。 这位老管家姓吴,是府内吴主簿的长辈,从户县来了宛城,被调入了都尉府做管家,还是很忠心可靠的。 老人家年级大了,每日闲来无事就在府内养花弄鸟,之前院中的梅树就是他栽种的。 “都尉大人之前带来的一位名叫王朗的客人正要找您”,吴老恭敬地说道。 王朗自从跟着李闯来了宛城,便住在了都尉府之中。 “带他来二堂见我。”李闯揉了揉有点痛的屁股,看来想办法弄出橡胶来了,不然每日这么颠簸来颠簸去的真是不习惯。 不过橡胶树好像在海南那边,实在是太远了,还不如做个垫子。 李闯到了好久没来的二堂处,书案上照例堆起了一大堆的公文,虽然李闯平时不看这些,但是府中的官吏还是会每天定时交上来。 二堂内等了小会,很快王朗便被带了上来,经过一番洗漱,看上去顺眼了许多,不再像是之前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在南阳军中,做我手下一员,从士卒开始做起”,李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或者作为一枚暗探,去江南找那茅子元,至于怎么做我会教你。” 李闯很久之前就有组建暗探的想法了,而不是像取宛城这样需要靠自己亲自潜入城中。 王朗并不是秦七七,李闯并不欠他的,虽然名义上给了他两个选择,但是实际上王朗只能去江南做暗探,如果他想报仇的话。 作为一个合格的探子,首先做的就是忠诚,传递的情报很可能关乎整个大局,若是叛变传递假消息,那付出的代价可不就是一点两点。 这方面李闯并不担心,王朗对白莲教的仇恨绝对是不共戴天的,想要他反水加入白莲教,再大的诱惑都不行。 “我要去江南!”王朗咬牙切齿地说道,“清溪村的一千多条人命必须要有个说法!” 接着王朗竟然单膝跪了下来:“大人的恩情,必当赴汤蹈火以报。” 李闯连忙上前扶起他,对于自己来说,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给南方的茅子元找找麻烦。 “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亲自教你”,李闯说道,穿越前李闯就是做这个的,当个教官绰绰有余。 王朗退下后,李闯就埋头进了桌案上的那堆公文里头,其中多半是一些日常的训练情况,还有就是新招了多少军士,这么一页公文也写不了几个繁体大字,虽然内容不多,但是却堆成了一座小山。 刚看了没多久,李闯就习惯性地打起了瞌睡,这些日常的公文没什么重要的,多半都是在汇报出使南郡这段时间内的新军变化。 正在李闯有点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间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李闯立马习惯性地打起精神,看来是赵玉儿来查岗了。 没想到进来的却是秦七七,南郡之事早就传遍了整个都尉府,七七在这里起了什么样的分量阖府上下都清清楚楚,所以也没人敢拦她,直接到了二堂内。 “都尉大人昨晚不是答应我招我从军的吗?怎么刚出了房门就忘了?”秦七七开口就是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李闯听得冷汗都下来了,旁人听了这话,想不理解偏都难,昨夜自己也是自己一时冲动,所以半夜去敲的门。 现在想想,这件事情做的真是不妥当,有什么打算直接白天去找七七就行了,夜半敲门这样的举动早就超出了正常男女之间的界限。 “公文这就给你,拿着它直接去城外军营报道,你暂且留在我身边当一个亲兵就行了”,李闯也没想着秦七七能发挥多大的作用,留在身边也好保护她。 七七走了过来,却并没有看桌案上的公文,而是一旁的断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就是当日宛城之中,韩守成手下刺客所用的那把名剑。 七七仔细看着剑身上弯弯曲曲的纹路,曲折婉转,凹凸不平颇似鱼肠,终于用一种不确定地语气说道:“这是那把由欧冶子锻造的鱼肠剑?怎么会断成两截?” 这把断剑在都尉府放了好久,uu看书wwuuknsu李闯也没有在意,纯粹是当做匕首把玩。 “什么是鱼肠剑?”,李闯并不清楚这些古代的名剑,像这种春秋时期的历史他向来是不及格。 “春秋时期专诸刺王僚的那把勇绝之剑,据传是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制。”秦七七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才说道,“名剑不可能被折断,应该是后人仿制而成,不过这种程度的仿制品真是少见。” 没想到还是把名剑,不过敢和轩辕剑比锋芒,还是差远了。鱼肠剑再强也不过是把凡兵,而轩辕却是来自于那个神话传说的时代。 “这些所谓的名剑多半是夸张罢了,就算是欧冶子也未必有多厉害,如今铜制兵刃早就被淘汰了,之前什么锡铜打制而成的兵器能有多锋利?”李闯倒是颇为不屑。 没想到秦七七却不同意这种看法,作为前秦留下的血脉之一,她的见识也算是广博。 “先人曾有记载威道之剑——太阿,曾是楚国镇国之宝,后始皇帝横扫六国,便被列于咸阳宫中,成了始皇帝的佩剑。”七七说道,“据说这柄太阿之锋芒可谓是削铁如泥,没有什么斩不断的。” 对于削铁如泥这四个字李闯可是深有体会,腰间的那把佩剑才是真正的神兵,至于这柄鱼肠,真假倒是不好有所定论。 回想起当日韩受成即将得手前的迷之自信,失手后见鬼般的神情,李闯感觉手中这柄鱼肠可能是真的。 像这等神兵,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失传,多半是被韩受成这种识货之人收藏起来了。 第71章 代号一 (4) 七七拿了写好的公文,就前去军营了,这么一个姑娘参军,怕是要引起轰动,到时候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谣言。 不过这些不重要,李闯从书案上拿起毛笔,沾了点朱砂,便开始批改起这些天来积累的政务。 江陵一行大概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走的时候不过是初冬之际,等到回来时已经到了寒冬腊月。 屋内的火炉烧的正旺,李闯哈了下有些冻僵的双手,之前在南郡时再寒冷也被忽略了,到了这温暖的郡守府,有了取暖的暖炉,反而感觉到了北方冬天的冷意。 给自己加了件皮裘,李闯走到都尉府后院内,想从马厩中选出一匹好马出来。 明日就要出发前去南阳郡内的顺阳,就不能像去江陵那样靠双腿了,之前作为使节带了大批的礼物,行的多是山路而且李闯也不会骑马,才只能徒步前去。 这一趟去顺阳,道路很是平坦,路上可以慢慢练习骑术,若没有马匹作为交通工具,在这年头想去哪里都不方便。 至于说马车,虽然也可称得上是方便快捷,但是李闯日后领军的时候,总不能也坐辆马车。 马厩内的多是早已被训练好的快马,用来传递命令用的,一般不会轻易动用,但是府内的马车依然喂养的膘肥体壮。 给这种快马养膘也是为了出远门做准备,若是一匹瘦马,跑不了多少时日。 第一次学骑马,李闯的心里也很紧张,远远看着没什么的马,走到了进处才能发现身形的庞大。 一旁的马夫早就牵好了马缰,生怕这些大马忽然发疯给李闯来一蹶子。到时候顺阳不用去了,先在都尉府内养上半个月的伤再说,有倒霉的骑手甚至会被马踢断肋骨。 “都尉大人,选马的时候千万不要站在马的屁股后面,这个方位是最危险的”,这马夫反复提醒道。 马虽然是很高大壮实的动物,但是胆子却小,若是站在它的屁股后面,一旦受惊,踢起来很是方便。 尤其是惊马,真的能踩死人。 在马厩里打量了半天,李闯终于挑选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名叫追风。 在马夫的搀扶下,李闯小心翼翼上了马,用前脚掌踩上马镫,总算在马背上坐稳了。 想要马快跑,就要用脚跟狠踢马肚子,李闯练习了半天,算是大概掌握了其中的技巧。 骑着马在都尉府之中溜达了很久,这才将这匹枣红色的大马送回马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闯感觉追风挺温顺的,没有什么像马夫所说,好马都有些脾气。 动物的感觉一般比人要敏锐的多,虽然李闯平时总是很温和的样子,但是杀猪的屠夫身上都有股气势,更何况转战千里的李闯,被掩藏起来的杀气瞒不过身下的坐骑。 不得不说,这些大马确实都有感知危险的天赋,第一次骑马的李闯很紧张,时刻观察着马的动作,怕是稍有不慎就会直接拔剑。 殊不知,身下的追风,怕是更加紧张,这个主人一看就不好惹,总感觉分分钟会被拔剑砍死。 无论如何,李闯第一次骑马的体验是相当愉快的,训马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人和马之间的默契需要花时间去磨合。 这时候,李文忠的公文也送到了都尉府中,在顺阳就地征发五万民夫的命令已经发出去了,还特地从户县调了县令许士杰来负责此事,许家老家便是在顺阳,在当地拥有很大的影响力。 明日李闯就可动身出发,事关机密,这五万民夫是以兴修水利的名义征召的,但是主要负责人却是李闯。 这件事情虽然调用的人力物力甚多,但是真正的知道其中内情的却只有三个人。 二战时,美国的曼哈顿计划顶峰时动用了超过五十万人,却只有12人知道全盘计划,比例简直小的惊人。 这次的001号工程也是如此,事关整个南阳的生死,稍微泄露一点出去,后果将不可预测。 正因为如此,作为计划的提出者,李闯感到了深深的压力,如果成功了,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若是失败了,怕是要白白赔上诸多性命。 到时候自己威信也会大打折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后果可不是人人都能担的起。 李闯正在书案之中低头皱着眉头沉思,高大山那货就风风火火地从门外传来了。 “大人,七七姑娘说她要从军,做你的亲卫,这是不是真的?” 一进门,u看书 uuknshu 高大山那大嗓门就嚎了起来。 李闯捂住有点刺痛的耳朵:“瞎嚎什么,有我的公文,还能是假的么?” “大人莫不是开玩笑的吧?七七那小姑娘肩不能提的样子,你舍得将她往战场上放?”高大山见左右无人,又把头凑过来嘿嘿笑道:“莫不是见七七秀色可餐,做一亲卫好行那金屋。。” 见高大山这幅猥琐的样子,李闯真的是心服口服,无论什么事情都能联想到啪啪上去,这脑洞可谓清奇。 不过自从高大山在青楼干出拿李闯大印盖章的蠢事后,李闯对他的下限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完全没有古人知礼懂礼的风范,没准后世的那些奇葩都是这货的后代。 “什么金屋藏娇,人家是自愿去参军的,以后别在军中传播这等谣言!”李闯不耐烦的回道。 高大山听后也没有继续皮,反而小声地说道:“现在大家都在说七七姑娘已经预订了都尉夫人的位子。” 对于这些流言,李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实际发生的时候还是不能平淡以对:“胡说什么,我和七七向来清白,咱们这次能从白莲教手中死里逃生,是谁的原因你不清楚?” 听到李闯这么说,高大山的脸色也严肃了下来,沉声说道:“当然清楚,七七就是我和南郡回来的那十几个弟兄的亲妹妹,谁也不能动她!” 总算解释了这摊事,李闯也有点累了,打发走高大山后,便回到了厢房之中休息。至于都尉府的正房,是前都尉许明睿留下的,李闯一次也没有进去住过。 第72章 代号一(5) 清早天还没亮,李闯就起了身,到马厩之中牵出来追风溜达了两圈。 看着相处的甚是“和谐”的一人一马,府中养马十几年的马夫也是啧啧称奇,这追风虽然是匹好马,但是性子甚烈,一般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是不可能骑它的。 当初李闯挑选了这么一匹烈马,可是让他担心了好久,没想到都尉大人这么快就能把这匹好马驯服。 骑了半天,发现没出什么意外,李闯也放下心来,今日可是要骑着它出远门,万一半路给自己撂了挑子,那就尴尬了。 这趟去顺阳,七七作为自己亲卫自然是要跟着去的。至于王朗,自从李闯把他定位为一枚暗探后,便不能再轻易抛头露面,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此次郡内兴修水利的事情弄得规模甚大,参与人数众多,但是李闯却有意淡化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对外宣布的主事人是许世杰。 这也是李文忠调他来的原因之一,许家在南阳郡内影响很深,许世杰作为明面上的代表自然是深受重视,将这么一项重要的水利工程交给他是顺理成章的事。 总之,将李闯的痕迹掩藏的越深越好。 用过早膳,李闯带着七七就去了郡守府辞行,其他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反正李闯这个都尉当的和甩手掌柜差不多,手下的官吏都习惯了没有上官的日子。 到了郡守府的后院,李闯和赵玉儿说明了来意,顺便把秦七七介绍给了她。 自从来了宛城,七七就一直呆在都尉府中,赵玉儿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也从未见过。 七七上前两步,恭敬地说道:“见过殿下,小女子秦七七,现在刚刚在李都尉账下做一名亲卫。” 赵玉儿“嗯”了一声,皱着眉头打量了七七一会,说道:“女子从军,从未有之。不过既然是李都尉的意思,那也就随他。” “多谢殿下。”秦七七行礼过后,就退到一旁。 “等等”,赵玉儿忽然注意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此去顺阳,就只有你随行?” 李闯急忙跳出来解释道:“此行不宜大张旗鼓,人手越少越好,何况是在郡内行路,快马加鞭两三日就到了,没必要带什么护卫。” 赵玉儿当然不是在考虑出行的安危,在她看来,以李闯的身手,天下大可以去得,几个护卫不过是多余的,何况现在南阳郡内早就没有什么山贼之类的。 她所在意的是这一路上孤男寡女,万一擦出什么火花,那岂不是地里的白菜让别人拱了。 心思一转,赵玉儿严肃地说道:“这一路上万一遇到什么困难,七七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高大山或者程野你挑一个随你一起去吧。“ 对于赵玉儿这种强行加人的做法,李闯稍微有点不理解,也点了下头:“就程野吧,高大山上次去江陵已经很辛苦了,让他在宛城休息几日。” 虽然李闯也想抱怨下辛苦之类的,但是这计划是自己提出来的,只能是亲自去做了。 李文忠此时也从公务之中脱身出来,在得知李闯到了以后,直接就从正堂赶到了后院之中,说道:“这位就是秦七七姑娘了?秦家人对南阳郡的牺牲我们都记在心里,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可直接来我郡守府。” 在大部分时候,秦七七找郡守比找李闯靠谱多了,若论在城中的影响力,李闯远远不如李文忠。 自从打下了宛城之后,李闯根本没能在城中多呆两天,这战后的重建工作基本没有参与,宛城之中上上下下的官员认识李闯的都不多,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都尉大人一向是南阳郡的一个传说。 没想到,李闯也有变成传说的那一天。 况且,整个南阳郡的行政框架是李文忠一手搭建出来的,在郡内还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七七,还不快谢谢郡守大人”,虽然李文忠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说的,但是话已出口便是一个承诺。 秦七七立即向李文忠行礼道谢,表现的很是乖巧,完全没有了在李闯面前无所顾忌的样子。 熟悉的人之间才能放得开,自从那次白莲教的剧变之后,李闯已经成了七七心中的依靠。 “贤弟此去顺阳,路上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等到了地方后,直接去县衙找许世杰即可。”李文忠说道。 诸事交代完毕,李闯也告退了,带着七七出了郡守府,uu看书.uuansu.cm 先派人去城门处通知了程野,作为南阳军的一员,并不需要提前打招呼,直接一纸调令就把程野招了过来。 到了都尉府,李闯去马厩也给七七挑了一匹快马,就在府内教她如何骑马,两人都是新手,但好在马厩中大部分的马都经过了驯化,相当的温顺,更重要的是以李闯的身手,足以保护七七的安全。 当初那招“十步一杀”李闯都能在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更不用说区区一匹惊马。 七七的武艺在这段时间也能够算是入门了,距离高手有点远,但是比之寻常士兵还是差不多的,纵然不慎从马上摔下来,也能够安然落地。 两人练习了一段时间的骑术,都尉府的吴老管家上前来汇报道:“大人,门外程司马求见。” 程野来的倒是很快,李闯让管家将他领入后院,不多时就见一个高大精悍的汉子走了过来,正是程野。 “都尉大人,找官所为何事?”程野上前一步,行礼道。 李闯将七七从马上扶了下来,将手里的缰绳交给一旁的马夫,这才回答道:“今日要去顺阳一趟,你随我前去如何?” 虽然用的询问的语气,但是对于军人来说和命令没有区别,程野连忙答应道:“都尉大人有请,程野自然要一同前去。” 李闯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马夫说道:“你去马厩里给程司马挑一匹好马,要经过驯化的,别选什么烈马。” 程野的骑术是一等一的,作为曾经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宫侍卫,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区区骑射不在话下。 第73章 代号一(6) 打发走了马夫,李闯说道:“最近顺阳地区要修建一项规模很大的水利工程,你和我走一趟。” 程野皱起了眉头:“可这民生水利之事,不归我们南阳军管,冒然。。。” 李闯反而哂笑了起来:“无妨,此事李郡守是知情的,况且此次整修河道,可是从府库之中调拨了近十万两银子,若是全都交到那帮胥吏手中,也不放心不是?” 程野心下倒是觉得很是不妥,如今南阳军费都很紧张,再大规模修建水利对郡中是个不小的负担,况且来年还要对陈郡用兵,这其中所耗费的钱粮更是不可计数。 不过这水利之事终究是有利于民生根本,程野思虑了半天,也没能将反对意见说出口。 看眼前这汉子的神情,李闯也能猜到几分他心中的想法,却并没有点明。平心而论,此时兴修水利确实是件很不合时宜的想法,府库的存银除了之前郡守留下来的以外,都是当日李闯和李文忠在宛城之中血腥清洗世家豪族所得。 今年郡中的赋税还未收上来,这府库之中的银子花完可就没有了,到时候来年用兵军费从何而来? 但是李闯并不傻,这次拨付的十万两银子名义上修河道筑水坝,实际上的工程量却远远小于此,毕竟自己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兴修水利。郡守府对外宣布的是十万两,而李闯所能动用的不过只有其中的一半。 这一切都是机密之事,即使程野的忠心没有问题,李闯也不会和他明说。忠诚并不意味着不会泄密,对于大多数没有经过保密训练的人来说,不论有心还是无意,偶然间透露出去的可能还是有的。 《周易》中有言: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意思大概是:领导如果不密,就会失去部下的拥护;下属如果不密,就会失去工作甚至生命;进行中的事情如果不密就会办不成功。所以君子很谨慎,不轻易说话。 而这项001号工程可谓是此刻南阳郡中的最高机密,知晓真正目标的不能超过三人。 等到马夫牵了马过来,李闯招了招手,说道:“试试这匹快马如何?” 程野闻言,当即翻身上了马,在这府院之中溜达了几圈,经过训练的马并不排斥陌生的骑手,一人一马倒很是默契,也显现出了程野深厚的基本功。 能够经过千挑万选从御林军中脱颖而出的大内侍卫,果然比寻常的士卒强多了。 接过管家扔过来的行李,程野将包裹放在马背上,其他的也没什么可准备的,这一趟不算出远门,李闯并没有找其他人辞行的意思,三人直接上马往城北门赶去。 李闯和秦七七都是新手,骑马也不敢骑得太快,即便是这样,这一日之内也走了近百里,等到天黑的时候,已经到了涅阳县。 程野对于这涅阳县并不陌生,上次他来的时候还是带着不少的军队,结果县令没怎么抵抗就投降了,作为离宛城最近了几个郡县之一,根本不敢有什么动作。 不然的话,宛城内的大军朝发夕至,收拾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李闯也没有和县衙找县令表明身份,而是直接在县内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叫小二开了三间客房,三人就到客栈楼下吃点东西,此时正在晚饭的饭点,客栈之中来吃饭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 挑了张僻静的桌子,李闯点了几碟菜,要了两壶酒,这客栈的伙计也很是勤快,不多时就全部端了上来。 程野尝过没什么问题后,三人才开始动筷,这时西北角的一桌客商却引起了李闯的注意。 “你们可不知道,现在南郡那边白莲教简直快翻天了,之前设计伏杀南阳郡的李都尉,可是足足动用了三万人马,将整个南郡北部封锁了个水泄不通,可是硬让李都尉给逃了出去。” “这等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刚刚从南郡回来,这其中之事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白莲教的事情败露后,晋王在江陵调动了十几万大军,亲自前往解决这白莲教,可是没想到这白莲教的祖师茅子元在这北部山区之中拉起了七万多人朝着淮南地区逃窜而去” 李闯的眉头皱了起来,茅子元有什么能量,他再清楚不过。放他入淮南简直是龙入大海,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衡山、九江之地向来是人口稠密的地区,其间大大小小义军数不胜数,uu看书 .uukashu.co 更兼有占据番阳的张金称在,晋王想要入淮南一步都很难。 至于为什么茅子元能够轻松入淮南,这就要涉及到一个问题了。 乾朝末路,烽烟四起,起义的军队不计其数,若是自相残杀,怕是等到花儿谢了也别想达成目标。 在没有洛川红攻破长安,逼死景帝之前,天下义军是一家,自当同心协力将矛头对外。 所以茅子元能入淮南之地,而晋王连一步都不行。 若是赵昀这十几万的军队敢入淮南,到时候面对的怕是各种各样的联军,以南郡现在元气大伤的状态,晋王未必敢决心一战。 现在正在寒冬腊月之际,也不宜动刀兵,等到来年开春时分,才是下手的好时机。 况且景帝已死,乾朝实质上已经灭亡了,这各路的义军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若是没有像晋王这样的外力介入,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通力合作,多半都是处于观望状态。 观望北方洛川红和李子通谁胜谁负,胜者将成为天下之主,你们这些大佬分出个输赢,我们这些当小弟的才好放心投降。 不然万一投错了人,这身家性命可就不保了,还不如凭借手中实力待价而沽,到时候也跑不了封赏。 至于能拿到什么样的条件,那就要看手中有多少筹码,像张金称这样的巨寇未必没有一争天下的想法。 而在巴蜀之地,有天险相隔,易守难攻,可以说是真正的骑墙派,中原大地打的再热闹也影响不到这里,到时候只需等一道封赏的诏书,这乱世也就安然度过去了。 第74章 代号一(7) 目前茅子元跑到了淮南之地,李闯就算是心里再不安也无计可施,之前抱着晋王能收拾他的想法如今来看还是太天真了。 谁知道江陵城中上上下下的官吏之中还有多少白莲教的信徒,估计大军没出江陵茅子元已经收到风声了。 “大人,这白莲教。。”程野话说道一半就被打断了。 “来日方长,那茅子元跑了也好,迟早要亲手杀了他,为秦家庄的人报仇”,李闯斩钉截铁地说道。 七七还在一旁听着,不管怎样李闯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现在南阳郡并没有出征淮南的计划,但是无论多久,这笔血仇必定要亲手结算。 “李大哥,你的心意七七心里明白,如今郡中鞭长莫及,想要灭那白莲教也不是一时之间可以做到的。”秦七七现在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些事情了,再多的愤怒或者伤心也不能帮助自己报仇。 三人默默地吃完了桌上的饭菜,便各自回了二楼的客房。 李闯躺在床榻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白莲教的血仇,洛川红的数十万大军,都是自己所必须要解决的事。 打开窗户,此时外面夜色已深,星光顺着窗沿撒进屋内,将房间内映出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李闯盘腿坐在床铺上第一次彻夜修炼起了九鼎炼神法。 一连五个时辰,直到天光大亮,李闯才从深度的修炼之中醒了过来,体内那缕消失无踪的雷霆又重新出现了,绕着体内的经脉一圈又一圈地流动。 整夜未睡,即使是在修炼九鼎炼神法,李闯依旧感到有些疲惫,去马厩取了自己的追风,一行三人再次踏上了去顺阳的路。 整整两日的赶路,李闯和秦七七这两个原本不会骑马的新手已经能够很熟练地驾驭身下的坐骑了,一些急转弯之类的高难度动作也难不住李闯,虽然不像北方那些游牧民族从小生在马背上,什么马腹藏身都能信手拈来,但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李文忠一直想在南阳郡中组建自己的骑兵,只是战马太过于难得,这才作罢。 毕竟北方中原大地,骑兵是当之无愧的战争之王,在李闯没有研制出能够使用的燧发枪以前,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骑兵的冲锋。 这也是为什么洛川红和李子通被天下人所看好的原因,尤其是从西北起兵的洛川红,陇西、北地两郡都是养马之地,被他拿下后直接组建起了重甲铁骑军团,这股可怕的力量可以说是天下无敌。 李子通也借着雁门、上谷两地的马场建起了小规模的骑兵部队,在中原之地没有骑兵就没有一争天下的本钱。 这些都离李闯太过遥远,现在他的目标只是前去顺阳筑起001号防御工程。 宛城到顺阳大概有三日路程,李闯等人虽然是骑着马,但作为新手而言这行路的速度比之走路快不了多少,直到日落西山才赶到顺阳县。 到了县衙,李闯就将自己的身份信物递给门口的卫兵,那卫兵见三人都是带刀佩剑,衣着价值不菲,也没敢耽搁直接就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就见一个俊俏的世家公子匆忙走了出来,正是在宛城之中见过不止一面的许世杰,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位品阶不低的官吏。 “下官见过李都尉”,许世杰首先上来行礼道,“一别数月,都尉大人风采依旧。” “许县令不必客气,年纪轻轻便掌管一县之地,可谓是年少有为”,李闯也拱手回道,不过以他的年龄说这句话总感觉怪怪地。 “都尉大人抬举了”,许世杰也不再说些客气之词,直接介绍道:“这位是顺阳县的县令徐灿,在他身边的是县尉王五。” 许世杰作为户县的县令,是临时调过来负责修水利之事,并不分管顺阳县。 “见过李都尉”,那徐灿是一名当地颇有威望的老者,花白的胡子梳得一丝不苟,南阳新军前来横扫顺阳县时,他带着族中的青壮男子出了不少力气,等到县城平定后,便被赵玉儿封为此地的县令。 出于对老者的尊敬,李闯也躬身回道:“老人家不必多礼。” 与那徐灿不同,这顺阳的县尉王五李闯倒是有点印象,好像是当初户县时手下的一名军侯。 不过南阳军中军侯数不胜数,李闯也记不太清,只能猜着说道:“王五,当日夺下这宛城倒是表现得很是英勇。uu看书 .uukansh 。” 李闯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五激动地打断了:“没想到大人还记得当初小人夺城的事情,当夜我可是。。。” 听他讲了半天的英勇事迹,最后还是许世杰制止了说得正起劲的王五,将一行人引入了县衙,吩咐下人好好招待秦七七和程野后,就带着李闯进入了正堂之内。 相互之间介绍完毕,李闯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之上,向着许世杰问道:“府库的拨银可曾到了?” “回都尉,首批五万两银子已经到了顺阳县的库房之中”,许世杰说道:“估计能够两月所需。” 李闯点点头,本来就只有五万两,下一批的银子不会再调拨过来了。 这时一旁的王五上前道:“郡守府已经同意就地征发八百民兵用作维持秩序所用,加上县中原本留下的士卒,目前可以凑够一千五百人。” 李闯点头应道,这李文忠办事效率还挺快的。 徐灿也拱手汇报道:“五万民夫已经征召了大半,约莫还有三日就能集结完毕,所需粮食老夫已经备下。” 李闯心里并不急,虽然之前在地图见过这顺阳附近的地形,但还是眼见为实好,明日先出城勘察一下,万一实际地形和图纸上有误就要及时更改。 想到此处,李闯起身拱手道:“诸位辛苦,本都尉来此不过是一个监察的名义,具体事项还要由许县令负责,诸位还请自便。” 说完李闯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让许世杰来安排这兴修水利之事,起码在这两个人面前,李闯不想表露出自己插手的痕迹。 第75章 代号一(8) 到顺阳县时,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辰了,在正堂上商议了一会儿,徐灿就安排李闯等人在县衙后院住下,许世杰则是回他许家老宅去了。 吃过晚饭后,李闯便在院中教秦七七练武,虽然她现在内劲修为是有了,但对于招式动作之类的并不熟悉,李闯并没有修习过什么成套的剑法之类的,不过前世倒是学过不少军中招式。 李闯更重视的是实战的演练,两人在这不算开阔的小院中来了几个回合,每次都是七七被放倒在地上,以李闯丰富的经验应付她这种完全不懂搏击之法的小姑娘,简直比吊打幼儿园的小朋友还轻松。 连续被李闯套路好了好几次,七七也怒了,假装摔倒在地上,趁着李闯弯腰查看的时候,狠狠来了一记肾击。 捂着腰弯了好久,李闯才缓过气来,这姑娘虽然不会什么招式动作,但是夹杂着内劲的肘击威力是真的不小。 等到半夜之时,就是两人双修的时间了,秦七七熟练地溜到李闯的门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这也是李闯早就给她留的房门。 仅仅过去一个时辰,丹田中的那缕雷霆就消耗殆尽了,留下有点脱力的李闯,七七直接翻窗走了,自从有了内力之后。这姑娘就再也不走正门。 天刚刚亮,程野就一脸奇怪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李闯:“大人,你身体不舒服?” 李闯也知道这副作用有点明显了,只能摆手掩饰道:“没什么,可能是昨夜感染了点风寒。” 听到李闯身体不舒服,程野立马紧张起来了:“我这就去请顺阳县中的名医。” “等等,休息几天就无妨了”,李闯有点无奈,自己这身体什么情况心里还是清楚的,完全没必要请什么郎中。 这时候秦七七也走了过来,看着李闯颇有种弱不禁风的样子,心底倒是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让你昨天欺负我。” 和这里的县令徐灿打过招呼后,李闯带着两人就去许家找许世杰。 许世杰也不过是刚刚洗漱完毕,连饭都没有吃,急忙过来招待李闯几人,等到介绍身份时,却被李闯制止了:“我等不过是许公子的朋友,来此叨扰一番,还望海涵。” 许世杰脑筋也转的很快,见李闯不愿提这些,也顺势打个哈哈,掩饰了过去。 在许家用过早饭后,李闯就在许世杰的带领下朝着城外走去,作为本地的地头蛇,许公子对着方圆数十里可谓是清清楚楚。 水利兴修的地方就在城外二十余里处,先是水坝的选址地点,李闯亲自看了看,是一处相当大的盆地,将一端堵住后,可积蓄汉江之水两月有余,这样等到旱季之时,就可开闸放水。 最重要的还是河道的选址,在李闯的规划之中,这河道只需要修建前半部分就可以了,从选定的水坝处一直修到一处选定的山谷之中。 一旁的许世杰看了这规划的路线,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河道路线的规划明显有些浪费人力物力,下官有一个更好的建议,能省下接近一半的时间和费用。” 李闯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001号工程选的是战场,而不是某个方便灌溉耕田的地方。 若是选的离顺阳县近了些,到时候卷入战乱之中,那这个还算富足的县城会变成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 李闯即使明白许世杰说得对,也只能装作糊涂:“许县令此言差矣,这河道的规划路线可是郡守府决定的,我等只需要按照上面的吩咐做好事情就可以了。” “可是。。”许世杰停顿了一下,终于决定把话说出来:“以大人在永阳公主面前的影响力,就算此时改了这图纸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李闯眯起了眼睛:“这么说你是让我公然违背郡守的命令了?” “属下不敢”,许世杰冷汗都下来了,“只是为了这南阳郡着想罢了。” 其实李闯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是不能说出来罢了,若是有一天001工程能够派上用场,那么一切不言自明。 等到许世杰到了远处去勘察地形,一旁的程野这才找到机会说道:“大人,这许县令说得有几分道理,为何不采纳此人的建议?” 连跟着的秦七七也有这种想法,只是被李闯瞪了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闯的异常程野也感觉出来了,这南阳郡都尉和郡守之间的关系别人不知道,u看书 ww.uukahu.co 他这从洛阳起就跟着赵玉儿的老侍卫心里是清楚的,这种小事简直不值得一提,但李闯不肯松口必定有其他的隐情。 既然李闯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想法,程野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不再进行劝说。 如果程野非要追根究底的话,李闯也没有打算瞒他,毕竟都是从洛阳转战千里的可靠之人,在宛城之中,最值得信任就是这群人了。 这一会时间,许世杰已经将这附近都勘察了一遍,大致给出了一个动工的草图,那今日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剩下的半段河道,李闯也没有兴趣去查看了,借口说身体不适就返回了顺阳。 虽然是个借口,但李闯身体不舒服是确实的,昨天折腾了大半夜,陪七七练功,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大清早的就出城勘察地形,到回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三刻了。 李闯直接就到后院房中躺在了床榻之上,期间徐县令倒是领来几个郎中,不过都让七七打发走了。 “陪我练功就这么累么?”七七倒是精神焕发,倚在门框上百无聊赖地说道。 “被抽空又不是你,你当然没什么感觉了”,李闯感觉自己丹田处空荡荡地,还真是不适应。 “好了,下次不用你这么长时间了,真是不行”,七七撇嘴道。 “。。。”李闯气的从床上翻了个滚,说道:“有这么说你师父的么?” “谁拜你为师了?”趁着李闯这会不行的时间,七七也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明明是你主动教我的,我又没求着你。” 第76章 代号一(9) 讲真,有这样的徒弟,李闯是真的无语了,他还记得刚认识七七那会儿,多么纯真美好的一个采药小姑娘。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幅模样,竟然变得如此无赖。 看着李闯躺在床上装起了咸鱼,七七向前把起了脉,说道:“这脉象还真是有点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要懂得多节制。。” 说完就在枕边留下了一张方子,李闯看着上面写的人参、虎x、驴x。。。,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噎死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看都没看完,李闯就直接把方子撕成了碎片,若是让外人看见了这些东西,还要不要面子了? 虽然李闯现在在江陵之中还有不少“风流韵事”,但是确实是实打实的童子x,从没在外面胡乱搞过。 再说了,这一路走来不知道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多少回,风花雪月什么的李闯从未想过,每次北上或者南下,身上都背负着重要的任务,南阳郡有如今的实力,和他的几番谋划脱不开关系。 七七这烦人的小姑娘终于走了,李闯舒服地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是三个时辰,直到晚饭的时候,徐县令才派人叫醒了李闯,睁着有点朦胧的双眼到了宴席所在,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道特别的菜色。 长长的圆柱状物体,周围还四散着几根人参,在汤中摇摆不定。 李闯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向着坐在下座的徐县令问道:“此是何物,竟然如此奇形怪状?” 徐县令犹豫了一下,老脸上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回都尉大人,这是七七姑娘特地为您熬制的大补之物,食材来自于许县令家的黑驴,听闻大人身体不适,就连忙割了那畜生的烦恼根,给大人熬成此汤。” “。。。。。”,李闯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结果竟然出了这等荒唐之事! “七七呢!”,李闯恨不得揪起徐县令的衣领问道。 “七七姑娘和程司马已经吃过了,然后说要游览一下本县的风土人貌,便出了县衙”,徐灿小心翼翼地回道,他也看出这个上官有些不太对劲了。 没想到这姑娘跑的倒是挺快,李闯想了半天也无计可施,总不能派兵把她抓回来吧。 想到这里,李闯黑着脸吃完了秦七七给自己精心准备的驴x汤,虽然她人有点不靠谱,不过这医术还是没的说,当日在山洞之中帮自己处理箭疮所用的药粉之类的,疗效都是顶级的。 况且旁边的徐灿对这碗汤一点兴趣都没有,毕竟是七七亲自为都尉大人准备的,他还没有胆量去动一下。 颇为郁闷地吃完了这顿晚饭,李闯就在县衙的后院堵截秦七七,这姑娘简直是胆大妄为,不经李闯同意就搞出个这种事情。 一直等到夜色深了下来,李闯这才等到姗姗来迟的秦七七,身后的程野见事情不太对劲,直接就溜回厢房休息了。 “啪!”李闯直接将双手按在两侧的墙壁上,摆出一个壁咚的姿势:“说说吧,这个驴x汤是怎么一回事?” 七七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有点不对,便小声地说道:“看你脉象而言,确实是需要补补嘛,你帮我修习内劲,消耗挺大的,丹田之中的内力虽然可是通过修炼来弥补,但是这身体上的亏空只能通过食疗来补了。” “那你不会。。做的隐秘点!”,李闯咬牙说道,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都丢干净了。 “没办法,黑驴的疗效才能称得上是最好,不过顺阳县中也只有许县令家里才有,我这不是迫不得已嘛,如果不好好进补一下的话,像你这样帮我修炼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七七说得倒是有理有据。 李闯想了半天,发现自己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只能垂头丧气地返回厢房内。 不过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确实好多了,看来这黑驴的x是真的很有效果。刚吃完早饭,李闯就收到了来自许士杰的消息,今日城外就要动工修建水坝了,邀请李闯一起去现场查看。 平时自然可以不去,不过像这种破土动工的日子还是要去看一下的,出了门,李闯就直接上了马车,车内许士杰早就等待良久。 “都尉大人身体可还安好?”许士杰行礼问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闯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再说了,七七姑娘和本都尉是师徒关系。。。” “师徒关系!”许士杰震惊了,大人真会玩儿,简直是。uu看书 ww.uashu.o。 等等,这许县令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看着一脸震惊的许士杰,李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想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件事情果然是越描越黑,还是让它随风而逝吧,李闯决定不再提这种尴尬的话题了。 “城外水坝是怎么安排的?” “回都尉,计划两个月内修建完毕,需要占用民力约两万人,剩余三万人同时开工挖河道。”许士杰对这些计划早就相熟于心,说起来很是流畅。 “粮食准备的如何了?”李闯很关心这种问题,既然征用了民力,自然是要包吃包住的。 “已经从宛城调来数万石,足够两月所需,目前粮食已经存放到县衙库房。” 既然如此,李闯到此只需要看着工地不出什么大乱子即可。 城外早就建起了数万人的营地,这处水坝实际上直接就是以一处盆地为基础,稍加改造完成的,让这汉水能够在此积蓄一月多的水量,在旱季断流之时就可以调用这处蓄水之所。 此时水坝已经开始动工修建了,两万多人抬着各种沙石将盆地的一端堵住,只留下进水口。 另一边则是开挖汉水至此处的河道,数万人的规模远远望去很是壮观。 李闯看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趣了,留下许士杰在此处督工以后,就返回了顺阳县城。 就这样一连过了一个多月,没事就帮七七修炼九鼎炼神法,或者骑马去郊外溜两圈,一段时间下来和追风也很熟悉了,一人一马配合相当默契,李闯在马上也能做出不少高难度的动作。 第77章 代号一(10) 此时天气已经到了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候,城外的工程进度也停了下来,最为重要的是,现在已经到了腊月末,已经接近年关了。 赵玉儿已经通过郡守府的渠道送来好几封信件,都是催促李闯快点回宛城过年。如今寒冬已至,连城外征召的民夫和官吏都放假了,李闯也不再留在这顺阳县,叫上程野和七七返回了宛城。 一路上快马加鞭,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仅仅不到两天的功夫,便到了城门处,守卫的士兵都认识跟在身边的程野,直接就放行了。 现在已经到了除夕,城中已经是一片过节的气氛了,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不得不说,李文忠在政务上还是很有一手,短短几个月就把南阳郡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 宛城外的流民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都分流到了整个南阳郡之中,平均分配下来,都在每个村庄县城的负担之内,这些人口沉淀下来以后又为郡内的发展贡献新的力量。 以上这些都是郡守府的功劳,李闯并不负责这些事情,等到来年开春时分,才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不过,若是没有这些源源不断的后勤支持,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即便有一时的胜利也只是无根之萍。 夜幕已经降了下来,城内到处都是大红的灯笼,宵禁也暂时停了一段时间,街道上人流如织,三人则是信马由缰,慢慢走在这城内的道路上。 不一会儿,程野就告退了,扬鞭朝着城外大营行去,他家在长安,如今也不知道家中是否平安,到了这年关时节,自然是同军中的弟兄们一起过了。 眼见着程野越走越远,李闯回身朝七七说道:“你同我一起去郡守府如何?” 没想到七七考虑了一下,反而回绝了,只是叮嘱了一句早去早回,说完便催动身下的马匹朝着城内的都尉府行去。 其他人都走了,李闯也下了马,牵着追风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散步。郡守府位于宛城的中心,来往的行人甚多,李闯也不敢骑着快马前行,万一撞到什么人就不好了。 期间还路过了凤栖楼的门前,这座三层的小楼依旧是灯火彻夜通明,前来的客人络绎不绝,李闯那两首大作也被重新装裱一番后挂在了两侧的墙壁上,还在两侧配了几幅应景的水墨画。 李闯笑了笑,并没有上前仔细查看,毕竟自己不过是个文抄公罢了,这些原作都有它真正的主人,李闯所做的只是将其带到这个世界,展现出原本的光彩。 就这样走了不久,李闯已经到了郡守府门前,两边的卫兵很少有不认识这位时常来拜见的都尉大人,没有通报就直接放行了。 直入后宅,李文忠正在府内忙着装裱一副字画,见李闯来了,连忙问道:“贤弟来的正好,你看为兄新作的这首诗如何?” 没想到李文忠这皇宫大内的侍卫竟然还会作诗,倒是让李闯惊讶了一下,伸手接过来一看:“ 《客中除夕》 今夕为何夕,他乡说故乡。 看人儿女大,为客岁年长。 戎马无休歇,关山正渺茫。 一杯柏叶酒,未敌泪千行。” 这一首诗做的甚是出彩,确实不像是出自一个习武之人手中,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李郡守竟然有如此文采。 见李闯惊讶的表情,李文忠抚须而笑,说道:“在为兄没有进皇宫之前,也曾为读书人,是长安李家子弟中的一员,祖上官至九卿之一的太仆,可谓是书香门第。” 李闯这才释然,能选到大内之中自然是有些出身的,加上能在皇宫之中混出个职位来,有这样的笔墨也不足为奇。 赵玉儿也从后院的正房之中跑了出来,见了李闯先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才说道:“想死你了,闯子。” 一个多月不见,李闯感觉这小丫头好像又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已经有点大人的影子。 除夕夜,也没有那么多的政务需要处理,李文忠早早地就在后院准备好了饭菜,虽然整的菜色很是丰富,却只是三个人的宴席。 “闯子,顺阳那边进度怎么样?”赵玉儿一边夹了一片萝卜,问道。 “一切都挺顺利的,许士杰的确有几分才能,把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许公子给自己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工,李闯也夸赞了两句。 “贤弟,来年开春时分就要出征陈郡,这南阳军的粮食军械都准备好了,u看书 .kanshu到时候无需忧心此事”,李文忠说道,纵然到了除夕,还牵挂着南阳的公务。 “李叔,怎么到了现在还谈这些,今日不提公事,谁聊这些我就生气了”,赵玉儿不乐意了,好不容易聚上一聚,结果还是说这些正事。 “我错了,自罚三杯”,李文忠立马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底翻过来示意了一圈。 李闯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也泛起淡淡的温馨,前生今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 直到夜深,才带着几分醉意出了郡守府,李闯起身上了马车,在半梦半醒间朝着都尉府行去。 直到了府门前,被冷风一吹,李闯稍微清醒了些,朝着依旧在门前守卫的士兵示意后,就直接走到了后院之中。 西边的小院,依旧有灯火未息,那是秦七七所住的地方,这是她第一个没有家人陪伴度过的除夕,李闯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敲响了院门。 此时偌大的都尉府内显得空荡荡地,连府内的管家都请假离开了,平时来来往往的下人也少了大半,尤其是这后院之中冷清了不少。 不一会儿,李闯就听到院中响起了脚步声,院门接着打开了。 秦七七见来的是李闯,有点的发红的小脸显现出几分神采,说道:“李大哥,快请进。” 步入了房中,李闯竟然在方桌上看见一坛酒来,还有两碟小菜,平日里从来没见过这姑娘喝酒。 借着屋内的烛火,这才发现七七脸上的红晕明显是喝醉了,李闯心中一痛,自己倒是忽略了她。 第78章 引天之水 (1) 闻着屋内有点刺鼻的酒味,李闯正欲将酒坛扔到院外,却被七七阻止了。 “干什么,我喝酒你也要管!”,七七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晰,仍然抱着坛子不松手。 看着房中的这一幕,李闯觉得有必要管管这姑娘,十余斤重的酒坛被单手拿起来扔到了院子外,发出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响。 这一系列的举动也刺激到了七七,用着刚学会不久的擒拿手朝着李闯手腕处拿来,却被反手牢牢制住。 虽然学了一个多月的武艺,动起手来还是差的太远,更何况李闯现在没有心情陪她练招,所以下起手来也毫不客气,直接锁住这姑娘的双手,将她摁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七七手上不再用力了,仿佛是已经放弃反抗,李闯稍微松了口气,却忽然感觉胯下一阵冷风袭来。 “啪!”额头上一滴冷汗滑下,李闯双腿死死夹住这一记膝顶,不敢有丝毫松懈。 以七七这个力道来说,李闯只要反应慢上那么一拍,现在估计已经鸡飞蛋打了。 真尼玛危险,李闯有种急迫的冲动,那就是直接把这姑娘打晕算了,喝醉了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要不是自己还有些身手,换个人来估计就是新出炉的太监了。 不过这个姿势也太暧昧了,僵持一段时间过后,两人才发现靠的太近了,李闯几乎已经能看清七七脸上的每一处细节,连带着酒醉所造成的红晕都深了几分。 “放开我!”七七总算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李闯见她好像清醒了几分,也退后了两步。 “喝酒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除了麻醉自己以外”,回身坐在席子上,李闯也恢复了平静,之前看到七七这幅样子,内心之中也是很不好受。 “不喝酒又能如何,白莲教远在淮南之地,千里之外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七七颓然坐在床榻上,说道:“至于南阳郡,恐怕是自身难保,如今天下间大势已定,长安的洛川红、洛阳的李子通早就拥有了绝对的实力,前去投奔他们的人早就如过江之卿。” 这样的话李闯已经听到过不止一次,从江陵城中的杨修武、谢九灵这对师兄妹,到眼前的七七、李文忠等等,凡是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南阳郡在此时此处还在举着乾朝的旗帜很是不妥。 北方的洛川红和李子通都要推翻这已经失势的乾朝,天下间大大小小的义军也都是将矛头指向末代的景帝,虽然长安在陷落之后,这些义军之间的关系微妙了很多,但是谁也不会认为占据这南阳一郡之地的永阳公主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北方两雄分出胜负之时,就是扫平乾朝余孽之时! 只是事情真的会如人所料的那样吗?李闯站起了身,站在了窗边,月光如同流水般洒在了他的脸上,印出几分不甚清楚的轮廓。 表情隐藏在月光的阴影之中,也不知道李闯是喜是悲,七七忽然感觉眼前的这个熟悉之人好像忽然间陌生了起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闯用一种飘忽不定的语气说道:“世事如棋,变幻莫测,不到最后谁能轻言胜败!” 七七望着有些迷之自信的李闯,想说的话却始终没能说出口,反而安慰道:“李大哥,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就算失败。。。” “一年之内,必定南下扫平白莲教!”李闯斩钉截铁地说道,七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从理智的角度来说,七七宁愿认为这是李闯发了疯,毕竟这还接近点实际情况,现在北方的威胁不解决,南阳军怎么敢南下,到时候郡内空虚,直接就会被人断了退路,除非有意作死,不然无论如何,李闯都不敢带军去淮南之地。 纵然七七知道多半是在哄自己,但是心中依旧甜滋滋的,这说明李大哥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即使是在说谎七七也愿意听。 只不过李闯并没有在说谎。 有点害羞的七七直接将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不让李闯看到几乎满溢出来的红晕,在床上装作出已经睡着的样子。 看着已经“睡着”了的七七,李闯将屋内的蜡烛掐灭,便阖上了房门,屋外的冷风一吹,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夜的话有点多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虽然不担心有什么泄露的危险,但李闯还是清楚自己丧失了一直以来训练有素的警惕性。 作为一个特工,uu看书.ukansh 首先要做的就是学会守口如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随便向着无关人等倾诉自己的秘密,即使没有什么危险也不行。 前世训练了那么久,没想到看到七七的那一刹那什么都忘了。 或许自己这辈子都会和她纠缠不清了吧,李闯笑了笑,转身关上了院门,回到府中的厢房处休息。 春节起源于夏朝,即使是在穿越后的这个世界,也是延续了两千多年的传统了。一大早,李闯就被府里的管家叫起来了:永阳公主有请。 也不知道赵玉儿这丫头有什么事,大清晨被叫起的李闯倒是有些起床气,不过还是到院中洗漱完毕,穿上自己那一身好久没穿过的官服,再随意将轩辕剑配在腰间,坐上马车就朝着郡守府去了。 刚进了门,李闯就看见了坐在黄堂上的李文忠,一身正式的官服收拾得很是干净整洁,拿着根毛笔在写名帖,见李闯过来了,停手说道:“贤弟来的正好,今日拜年之事我就不去了,有你和公主去拜访城中士族分量已是十足,这份名刺还要帮忙投递过去。” 正月初一自然是要走亲访友,但对于赵玉儿来说,去城中豪族世家拜访一下不可避免,最近这半年能在整个南阳建立起整个行政的框架,这些人出力甚多,没有他们在其中穿针引线,这偌大的南阳郡打下来了也无人治理。 “李大哥不去也好,这郡守府可不能一日没有主事之人”,李闯顺手接过名刺,回道。至于李文忠为什么不去,虽然没有明说出来,李闯也能猜得到,多半是因为上次韩受成叛乱的影响。 第79章 引天之水(2) 不过在李闯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经过上次的连根清洗,现在城内的豪族早就没有了之前那么大的力量,没有外界的助力肯定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告别了李文忠,李闯直接到了郡守府的后院,作为南阳郡的名义上的最高长官,赵玉儿几乎是不会随便走动,连前院都很少去,就算要出郡守府也是重重护卫。 不像李闯,身边的随从几乎没超过三个人,更是敢一个人深入探查白莲教的老巢。说到底,还是前世特勤的思维影响了他,作为一个顶级的特工,向来是孤身一人去执行任务,习惯了面对危险的场面。 在院中不见赵玉儿的踪影,李闯叫来附近的杂役问了下,才知道这丫头竟然在书房之中。 这后院李闯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不用其他人的带领就自己走到了书房前,进门一看果然有个美丽的小姑娘在书案前练字,芊芊素手拿着支毛笔,正努力临摹一份字帖。 不知道赵玉儿什么时候有了练习书法的爱好,在李闯的印象之中,她向来是属于那种执刀练剑,有时候一言不合还会张嘴咬人的野蛮丫头。 “今日倒是有兴趣练字了?”李闯说道,没想到以她的性格也能够静下心来习字。 “当然,你以为都像某人一样,写的字和狗爬差不多。”赵玉儿回道。 李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虽然自己写毛笔字确实不好看,但是也称不上是狗爬吧,即便赶不上那些名士大家,比起一般没有练过什么名帖的文士不逊色多少。 现在的教育可不像后世那般发达,在这个没有印刷术的年代,一些好的字帖可以说是价值不菲,不是一般人所能买起的。普通人家能够识字都算不错了。 赵玉儿此时也停下了手中的毛笔,将手中临摹好的方块字递给李闯,说道:“看看怎么样?” “还行”,李闯点了点头,虽然自己写不出一手好字,但是见过那么多名家作品,眼光还是有的,赵玉儿的字已经能够称得上的是登堂入室了。 “口气倒是挺大”,赵玉儿并不满意这个评价,将手中的字帖放下,说道:“你随我去拜访一下城中的大族,主要是许家,这南阳郡内外的建设,他们提供了不少的人力物力,何况以影响来论,这许家自韩受成倒台之后已经是城中的第一大世家了。” “这许家家老也是个有眼光的,当日韩受成之事转向很是果断”,李闯与他们没打过什么交道,若是真要论交情的话还要从许士杰说起。 赵玉儿起身走到李闯的眼前,伸出手将稍微有点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下:“你这么大的人了连自己也照顾不好,都尉的官服都不会穿。” 说起来就是尴尬了,李闯作为后世人还真不习惯有人伺候的生活,所以将一些穿衣暖床的丫鬟都赶了出去,这身官服穿起来甚是复杂,再说以李闯的性情也不是那种精细之人,偶尔穿下官服也弄得马马虎虎。 赵玉儿这个举动就有些亲密了,不过场中的两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整理完后,便叫来府中的时曹掾吏,让他准备一应的出行事宜。 这位时曹掾吏是一位年纪颇大的老者,姓郝,在宛城之中颇有威望,主管郡内的时节祭祀,春节之事由他安排。 等到李闯随着赵玉儿走出府门,面前已经准备好了长长的马车队伍,不仅随行了近千名的士卒,这郡中的郡丞、长史、功曹史和五官掾以及门下的诸多小吏都随行而来。 李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露相,不少官吏都暗中偷偷打量这位向来甚是低调的都尉。 “没想到这一段时间不见,郡中竟然多出这么的户曹掾吏,多半都是一些生面孔。”,行过礼后,李闯平静地送赵玉儿上了马车,然后转身上了自己那辆,有些级别不够的官吏只能在马车后面步行前去。 城中大姓豪族自然不会让赵玉儿一家一家地轮流拜访,在下过名贴之后,都来到了许家这处大宅,此时原本空旷寂静的宅院早已经人满为患。 随着一声声的通传,赵玉儿已经踏进了这处宅院的大门,身后随着数十名官吏,李闯作为都尉紧紧跟在了她旁边。 “老朽许志明携城中诸老拜见永阳公主”,uu看书.ukanshu.m 才进门,李闯就看见面前一大堆人拜了下来,其中多是老者,只有为数不多的是中年男子,年轻一辈更是寥寥几人,以许士杰为首站在后方。 “许老人家不必多礼”,赵玉儿连忙上前虚扶起来,许志明并未担任什么职务,但是作为整个许家的掌舵人,他的影响力却不只是几个官职所能媲美的,像许士杰这种年轻一代的小辈在他面前可谓是言听计从。 “这位就是李都尉了,果然是年轻有为,非寻常人等”,许志明笑呵呵地转过头来,对着李闯说道。 “老人家过奖,李某愧不敢当”,李闯拱手说道,对这位许家家老还是抱有几分敬意的。 当初他们这群外来人能在南阳扎下根来,许家所起的穿针引线的作用不可缺少,更重要的是,在此时天下局势尚未明朗前,看好赵玉儿的人并不多,这南阳郡中名士和有才之人虽然不少,但有意出仕的却是甚少,多半都是抱着观望的心态并不下场,许家起到了带头的作用。 行礼过后,许志明将一行人引入正房之内,找了些话题攀谈起来,多半都是一些南阳郡内建设的问题,主管军事的李闯对这些是半点也不清楚,呆坐了半晌后便告退了出来。 像他这样的贵客,许家有专人招待,不一会儿许士杰也告退了出来,对着李闯拱手说道:“都尉大人不妨随我一同游览一番这许宅如何?” 这许宅名义上是个宅院,但占地却是十分庞大,毕竟在此处经营了上百年,仅仅是家中的奴仆下人都有数百人了,李闯闲着无事,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第80章 引天之水(3) 这些当地的望族传承了上百年,宅院经过一代代人的修缮,已经建造的相当完好,在寒冬腊月之际,院中仍然开满了粉色和白色的梅花,还有几株一品红点缀其间。 自从凤栖楼中一别数月,两人的身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当初郁郁不得志的才子现在成了这南阳郡中的县令,不久就要调任至郡守府做水曹掾史;另一个成了郡中手握重兵的都尉。 “当日凤栖楼中、听雨阁上,都尉大人之文采领下官深感敬佩,如今这院中梅花开的正盛,不知大人可有意赋诗一首?”许士杰上前摘了一朵梅花说道。 李闯还没有说话,就听见旁边有悦耳的女声传来:“大哥你怎能做这种辣手摧花之事呢,梅花在树上开的好好,非要折下来作甚?” 话音刚落,层层的梅花掩映之下,一位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的古典美女从梅花深处走了出来。 许士杰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家中小妹采薇,与世杰一母同胞所出,无意之中。。。” “无妨,这位姑娘也是故人了”,李闯说道,“听雨阁之中给本都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当日无礼之处,还请大人莫怪”,许采薇行礼道。 一般世家大族可没有内眷女子出来待客的做法,她能来此处,想必是得到了许家之中的默许,至于无意之间的冲撞,若是平日里还有几分可能,在赵玉儿来访的这等时节自然不会如此松懈。 这许家家老的心思,李闯也明了几分,但是却没有说破,反而邀请道:“当日之事自是不必再提,既然许姑娘来了此处,不妨一同赏花。” 见李闯并不反对,许采薇也松了口气,今早被父母叫到跟前,说了一堆关于李都尉的好话,言外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现在南阳郡中身居高位而且年纪又轻的也就只有眼前的李闯了,族中有联姻的想法并不奇怪,更何况自己还是宛城之中声名远扬的美女。 对于父母的意思,许采薇没有什么抵触的想法,当日听雨阁中这位李都尉给她留下了相当惊艳的印象,半推半就之间,就答应了这次“巧遇”的安排。 “大人,这时节梅花开的正盛,不如作诗一首留作纪念如何?”许士杰笑道,以梅花为题写诗没什么困难,在他的计划之中,李闯这等文采斐然之人定然能够做一首好诗,到时候家妹再为之倾倒,不枉是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美谈。 虽然许士杰剧本都写好了,但李闯并没有按照上面演出的想法,许家有意联姻,李闯却不喜欢这种毫无感情的婚姻,但眼下不好点破,只能婉拒道:“今日文思枯竭,无意动笔,还请许兄莫怪。” 许士杰没料到李闯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差点说错话来,楞了一下才说道:“下官并无强求之意,大人自便即可。郡内顺阳的水坝已经大体修建完工,水道也挖掘了过半,进度比之预料的要快不少。” 这话题转的十分生硬,连李闯都感觉出来了,为了避免冷场,匆忙之下许士杰连忙扯到公事上。 “那顺阳水利之事竟然是大人主事?”一旁的许采薇颇为惊讶地说道“没想到李都尉可以称得上是文武兼备。” “姑娘过奖”,李闯拱手笑道,也没打算深谈,只不过许采薇下一句话让他有点色变。 “大人在郡中分管军队之事,没想到对顺阳水利也有兴趣,恐怕之中有些深意呢”,许采薇走到一朵梅花前,轻嗅了两下,说道。 李闯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勉强保持了神色的平静,淡淡地回答道:“不过是行些监察之责罢了,哪有什么深意。” 身边的许士杰看不下去了:“采薇你一个姑娘家懂得什么政事,胡乱发些言论怕是让大人看轻了。” 看着身处局中还不明所以的许士杰,李闯倒是对许采薇重视了几分,能从一点点蛛丝马迹上猜测出什么,这嗅觉很是灵敏。 再怎么重视李闯也不会表现出来,保持着平淡的神色,随口分散注意力:“听闻采薇姑娘乃是宛城之中有名的才女,不如让李某能否有幸见识一下?“ 这一番小小的考验明显牵扯了许采薇的精力,她也无心深究什么水利之事,对着院中梅花思考了起来,不多时便是一首诗词奉上:“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香闻流水处,影落野人家。” 能在短短时间内写成这么一首小诗,果然是才华过人,u看书.uuansu.cm 李闯知道自己成功转移了这姑娘的注意力,心下松了口气,击掌赞道:“采薇姑娘不愧是才色双绝,李某佩服。” 一番夸赞让眼前的许采薇脸色红润了起来,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旁的许士杰见两人之间颇有惺惺相惜之感,不由说道:“大人,两家日后不妨多走动一下,小妹也对都尉的文采钦慕已久。“ “许兄说的对,自当如此”,李闯随便敷衍了下,就朝着赵玉儿所在的正院中走去。 自从知晓了许家的意图,李闯即使不愿意也不好明着拒绝,只能采用疏远的做法,毕竟都是为南阳郡效力,然而这种模糊的做法却误导了许士杰,对自家的妹子介绍起来。 一路的攀谈,李闯倒是对许采薇了解了不少,作为许士杰的亲妹妹,可以说是许家嫡系所出,年龄才堪堪十七,在这宛城之中追求者很多,但目前仍然待字闺中。 李闯一边听着,一边加紧了脚下的步伐,这短短一段青石板的小路显得如此漫长,紧赶慢赶终于在许士杰将话题引到生辰八字之前到了前院。 “何郡丞”,远远地看见了何文正在前院之中同其他豪族的主事之人聊天,李闯连忙上去打了个招呼。 “李都尉”,何文回了一个礼,便转身介绍了几名族老给李闯认识,总算打破了之前暧昧的聊天氛围。 相互介绍完毕后,李闯主动与几位老人家聊起天来,显得极为热情,倒是让对面的这些族老感到受宠若惊,何文有些惊讶地看了李闯一眼,在瞧见了身后的许采薇后,眼神中便闪过了几分明悟。 第81章 引天之水(4) 作为随同赵玉儿转战千里的侍卫,何文对李闯的性情很是了解,像这种无事献殷勤的做法不是他的风格,看到身后许采薇这个大美人,再不明白的话何文半年来就是白混了。 明白归明白,何文却很支持许家这么做,当然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原因,而是李闯与永阳公主之间亲密的关系让他很是不安。若是两人逾越了那条界限,这整个南阳郡岂不是要为李闯做嫁衣?何文可以接受永阳公主作为主公,毕竟她代表了很多人心目中的乾朝正统,若是赵玉儿从了李闯那么南阳郡是不是赵家的还要两说,他何文这一路来的辛辛苦苦又有何意义? 虽然没有李闯,就没有南阳郡现在的大好局面,但这也并非是一人之力,而是成百上万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想到此处,何文主动朝着队伍中的许采薇打招呼道:“这位姑娘如此美丽动人,不知许县令可否引荐一下?” 看着何文三十多岁的年纪,好像也是一位鳏夫,许士杰不禁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道:“正是家妹,姓许名采薇。” 听着这简略的介绍,连对李闯时万分之一的诚意都没有。 “哦”,何文点了点头,笑道:“采薇姑娘和李都尉一个是英雄,一个是美人,倒是相配的紧。” 本来有点紧张的许采薇听到这句略显赤裸的话,脸上马上起了一团红晕,飞快地看了李闯一眼。 旁边正在聊天的李闯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有这么卖队友的吗?何文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拆台? “郡丞大人也这么认为?”许士杰神色有些兴奋,何文作为郡守府中仅次于李文忠之下的官员,他的一句话比一百个媒人都管用。 “那是自然,岂不闻。。”何文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咳咳”,李闯用力清了下嗓子,心中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自己虽然职位比何文高,却也管不到他的头上,只能委婉说道:“何郡丞,时辰也不早了,城外大营的将士们怕是早已期盼公主良久。” 拜访完本地的豪族后,按照时曹掾吏的安排,还要去军营之中安抚一番。既然李闯都这么说了,何文也不再纠缠之前的话题,点点头说道:“都尉大人言之有理,下官这就前去提醒公主。” 见李闯的言语之中有告别之意,身后的许采薇也知道自己不便多留,于是向着众人告辞后,转身回到了后院之中。 望着那道远去的美好身影,何文还颇有些意动地说道:“李都尉不妨多考虑几分,这么一个。。。” 虽然放在现在这个时代老夫少妻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对于李闯来说看到这么一个中年男子对着未成年的萝莉大发感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走吧”,甩了甩自己的袍袖,李闯直接打断了何文这“猥琐下流”的谈话,朝着赵玉儿所在的前堂走去。 俗语之中有登堂入室的说法,此时的宅院多为前堂后室的结构,欲入室必先登堂。进了房门,就看见赵玉儿正在南向而坐,旁边分列着诸多家老,拱手问礼后,李闯也入了席间。 身边的侍者早就收到了何文传递的消息,便上前转达给坐在上座的赵玉儿。 挥手让前来提醒的侍者退下,赵玉儿也准备起身告辞,例行的挽留之后,一行上百人浩浩荡荡出了许府。 接着便是前去城外军营之中,倒是不需要这些诸多的随行官吏,大部分人都得以尽早回家,原本长长的队列精简了不少。 李闯直接上到了赵玉儿的马车上,此时随行的都是一些熟悉之人,像何文这种老侍卫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累啊”,赵玉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朝着李闯抱怨道。作为南阳郡的主人,她的一言一行都被诸多家老所关注,想从中分析出这位永阳公主的真实想法,所以赵玉儿是一刻也不敢松懈。 “今日应对很是合体”,李闯夸赞了两句,“有些大人的样子了。” “真的?”赵玉儿神色兴奋了起来,“不过闯子你也太不负责任了,聊到一半就甩手走人,留我一个人在前堂上。” 看来屋内的其他官员都被这位小公主无视了,李闯微微一笑,说道:“在许宅后院遇见了许家的采薇姑娘,这位女子可甚是聪敏,顺阳水利之事倒是让她瞧出些端倪,不过让我及时转移了注意力。” 赵玉儿的关注点却不在李闯所说的话上,反而是对许采薇的出现多有不忿,撇着嘴说道:“这许家打的一手好算盘,民政上已经有了很多族内的胥吏官员,现在连这军队之中也想插上一手。” “估计是认为对付像我这样的年轻人,美人计更好用一些,uu看书 .uukanh当日江陵城中,晋王也来了这么一出”,李闯笑道,话语中嘲讽之意很是明显,他在穿越前就遇到过不少类似的情况,美人计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很好用的,尤其是在特工人员之间。 “什么?赵昀他还对你用了美人计?”赵玉儿坐直了身子,眼神盯着李闯说道,“我从未听你说起过。” 江陵一行惊心动魄之处多了,谁也没在意这点小事,所以就直接略过不提,没想到赵玉儿倒是较真了起来。 简略了说了一遍江陵望江楼中发生的意外,李闯总算从某种审视的目光下脱身了出来。 了解完这其中的前因后果,知道李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之后,赵玉儿才满意地说道:“算你立场坚定,以后这种事情要及时汇报。” 李闯感觉有点无语,这点花边绯闻有什么值得关心的地方?随便敷衍了两句后就扯开了话题。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城外军营已经到了。收拾好心情,赵玉儿便起身下了马车,李闯也跟在她的后面。 迎面早就有了数百人在等候,排在首列的就是高大山和程野,身后带领着上百名军中的校尉,见到赵玉儿后便集体躬身行礼。 李闯心道这礼节做的还算可以,看来他们是私下练习过一番的,之后便是入营查看军队的训练效果,主要的章程还是当初户县时李闯所亲手制定的。 现在每个士卒已经能够做到每日行军上百里,若是留下辎重还能做到更快,虽然比不上骑兵,但是相对于这个时代每日不超过80里的速度而言,已经是相当快了。 第82章 引天之水 (5) 军队行进的速度在李闯的计划之中是相当重要的,若没有来去如风的机动性,在先手上就占据了劣势。 尤其是在军队之中组建了一个专门的爆破小组,人数不多,只有不到三十个人。其中多半是当夜奇袭宛城的老兵了,经历过严格训练,又有实战的经验,由李闯这个都尉直接指挥,向来是处于保密的状态。 赵玉儿虽然知晓有这么一个小组的存在,却从来没有见识过,趁着这次的机会也算是察看了一番。 等到一应的流程走下来,已经到了天色快黑的时辰,赵玉儿这才带着诸多人等离开了军营。 在宛城中过完春节,又停留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李闯这才带着七七返回了顺阳。水坝修筑完后,所有的人力物力都集中在了河道的挖掘上面,工期大大缩短,一个月内便能够完工。 至于水坝的蓄水也开始进行,汉江作为长江最大的支流,即便是在深冬时节冰面下依旧有河水流动,派人凿穿了冰层后还算湍急的汉水顺着挖好的河道不断地流入蓄水用的盆地之中。 随着河道的不断掘进,郡守府所调拨的第一批五万两白银也用的七七八八了,许士杰找到李闯催了好几次,却只能得到一些敷衍的回答。在他看来,李闯就是每天带着身后那个漂亮的亲卫在县衙之中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真是世风日下,都尉大人也算是年少有为,却这么快就沉迷女色之中不能自拔,尤其是最近几天身体都虚弱了几分,连带着对族中将自己亲妹许给李闯的做法都有了几分质疑。 “唉!”许士杰长叹一口气,不禁为上官的某个器官深感忧虑,看来又要割了家里小黑的xx给七七姑娘送过去。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李闯是无辜的,每天陪着七七修习九鼎炼神法,事后总有种被掏空的感觉,这才让他整日里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还好这也督促了李闯修炼丹田内的那一缕雷霆,反复的消耗再补充,几轮下来能感觉到雷霆的总量有了不小的提升,以后再动用时持久力和爆发力倒是增长了很多。 眼见着河道渐渐挖到自己预计的位置,李闯也打算走人了。现在已经快到了春分时节,出兵陈郡的计划马上就要开始。 在顺阳县五万多人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郡守府的命令传达了下来:“水利工程的修建到此暂停一段时间,为了配合南阳军东进,郡中一切无关军队的事项都要排除在外。” 讲道理,接到这条命令的时候,许士杰的内心是懵逼的,留下这么个烂尾工程是什么道理?想到目前南阳军的最高长官就在顺阳,许士杰连忙就要去找李闯理论几分。 这方圆数百里的几十万百姓可都在盼着这项水利能够尽快完成,况且也是他主管修建的第一项大规模的工程,怎么能轻易放弃?下面的人影响不到郡守府的决定,但他许士杰不同,在这件事上还是有几分话语权的。 等到县衙,许士杰这才发现李闯早就带着七七回到了宛城,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想到这位都尉大人近日来的举动,许士杰只有一句话来形容:简直是太不靠谱了! 而此时已经回到了宛城的李闯却没有心情关心许县令的想法,都尉府中,上上下下忙成了一团,城外军营之中已经聚集了十余万的军队,各式各样辎重兵械如流水般运到大营之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二十万石粮食已经开始往前线调集,十万军队的背后是二十多万征集的民夫,日夜不休地运转辎重,可以说整个南阳郡都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 都尉府中,七七正在为李闯摆弄新锻造出来的铁甲,数十斤的重量在她手中轻若鹅毛,将闪着寒光的铁衣擦拭干净后,小心地套到了李闯的身上。 第一次穿这种沉重的锁子铠,李闯也是有些不习惯,但战阵不比平日里的厮杀,穿副铠甲虽然大幅度降低了行进的速度,但是就防御箭矢而言效果很好。 作为一军的主帅,李闯并不需要上阵厮杀,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三日之后,一切准备就绪,大军出征在即,李闯从郡守府回来后,独自将七七和程野叫到了厢房之中。 房间中气氛沉闷得简直要滴下水来,烛火也明灭不定,李闯坐在窗前眉头紧皱,犹豫了半晌终于下了决定。 望着面前这两个最信任的人,李闯神色严肃,将一块代表自己身份的腰牌随着手令递到两人手中:“按照手令上面写的去做,若是事情有变,城外这十几万条性命就交到你们二人手中了。” 被李闯毫无缘由地秘密叫到此处,二人本来就是一头雾水,再听到这么一番不知所以然的言论,u看书ww.uuansh到现在还清楚李闯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等到展开了手中的公文,七七和程野这才浑身一震,没想到郡中竟然一直有着这么惊人的谋划。 点了点头,程野也不多言语,直接转身带着七七消失在了屋外的夜色之中。 一切安排完毕后,李闯反而平静了几分,从剑鞘中拔出轩辕剑,对着屋内的烛火认真擦拭了起来。 一夜过去,等到天色已明,李闯带着数十个随从早早地到了城外大营之中,今日便要举行誓师仪式,营地内早就垒起了高台。 到了晌午,赵玉儿带着宛城之内大部分的官吏来到了军营之中,连李文忠这平日里不轻易出郡守府的人都特地赶来。 集合的军令一层层传递下去后,一刻钟的时间以营地的出征台为圆心四周就已经排列好了整整齐齐的队列。 十万人的自然是不可能全部集结到此处,但是军中上到校尉下到队正基本上都来齐了,此时上万人的校场上竟然雅雀无声。 高台之上,祭祀礼已经开始展开,李闯接受赵玉儿的任命后,亲自将牲血淋在军器上,号为“衅”,然后再象征性的将作战使用的旗号、战鼓、金铎、兵器等淋上一点牲血。 一套的流程走下来,出征的礼仪已经准备完毕,临行分别之际,赵玉儿紧紧抓住李闯的手,说道:“我在这宛城的等你回来!” 点了点头,李闯望着身旁的众人,还是回以一直以来的那句话:“相信我,此行定然不负所望。” 说完便转身上了马,随着部队越走越远。 第83章 引天之水(6) 《孙子·九地》有云:“兵之情主速。”自从那日的出征仪式过后,李闯带着大军却并不急着赶路,沿着规划好的路线,一天行进上四十余里,还美其名曰保存体力。 而此时的陈郡郡守府之中,一名面色红润,胡须虽长却很是飘逸的老者正坐在书房内。 此人姓谢,字怀瑾,乃是陈郡谢氏的家主,自从乾朝宰相谢才晋投靠了洛川红后,这陈郡也大半倒向了长安。 南阳郡出征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只要不是瞎子怕是都能打听的到,陈郡虽然不如南阳那般人口富足,但是陈郡谢氏作为数百年传家的真正大族,其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其他地方暂且不论,这陈郡之中,谢家就牢牢掌握了近七万的军队,再据这城池高险,就算来了十几万大军,谢怀瑾也有把握守下来。 况且陈郡谢氏可不止这点影响力。自从谢才晋投降之后,谢家在乾朝之中的影响力是大幅度下降,但在天下的反王之中却布下了不少后手,以谢怀瑾的眼光来看,改朝换代已经不可避免,再抱着乾朝这个快倒霉的破船,才是不合时宜的做法。 所以他便遣书信一份,令族内的兄弟谢才晋早早倒戈,更是暗中安排了洛川红攻破长安的诸多事宜,出了不少力气。如今那南阳郡内的乾朝余孽来攻,谢怀瑾早就谋算好了一切。 就在今日,他终于收到了来自北方的回信,长安那边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复,秦王洛川红将亲自领兵南下,扫平一切! 自从秦王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乾朝数十万的军队被他打到闻风丧胆,乾景帝更是被逼至自焚宫中! 大局已定! 谢怀瑾激动地拆开了谢才晋的来信:“兄长所求我已知晓,只要南阳军踏入陈郡一步,秦王当亲率无敌之师南下,到时候郡内空虚,宛城不保,那南阳军定然军心大乱,退不能回宛城,进不能得陈郡之地。进退不能之际,再引陈郡大军首尾夹击,就算那李闯有天大的能耐也逃不出秦王的手掌心!” 况且,就算不用此计谋那又如何?以长安的实力,正面碾碎南阳郡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秦王顾忌远在洛阳的李子通,不想大军伤亡太重,这才迟迟没有出手。 看完了书信,谢怀瑾再也忍不住心中狂喜:“这等乾朝余孽,若是据城自保,还能多撑些时日,如今还想在绝地之中主动出击,简直是自寻死路!” 正在谢怀瑾心情舒畅之际,有下人来报:“明宏少爷已至书房门外。” 这谢明宏是谢家嫡系出身,若论辈分,很得谢怀瑾的看重,将他调到陈郡都尉府之中历练,专门负责此次有关南阳郡的情报。 在谢怀瑾看来,南阳军的出征就是一个笑话,所以特地安排这个孙子前来混些资历。 “据最新的探子来报,南阳大军已经出动,日行四十余里,兵力约有十一二万。”谢明宏神情严肃,就目前掌握的情报来说,与这陈郡的七万大军必将有一场惨烈的决战。 “嗯,不错,明宏你先下去吧,此事我已知晓”,手中已经掌握了必胜的底牌,谢怀瑾心中是一点也不慌,捋着胡须笑道。 与秦王结盟之事虽然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但是洛川红即将领兵南下的事谢怀瑾依旧牢牢压在心底,就算是这个亲生的孙子都没有告诉。 另一边南阳郡十余万的军队,仍然保持着不慌不忙的态势朝着陈郡行军,但是李闯心思却不在这里,他一直在等消息,一个从武关传来的消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一场局中局计中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不过李闯这幅悠闲的样子倒是急坏了手下的将领,兵贵神速的道理大家都懂,况且南阳军平日里训练的时候更是注重长途的拉练,普通士卒一日内行上百里也只是寻常之事,现在的行军速度连训练时的一半都没有。 “大人,兵法上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目前的行军进度而言,等我们到了陈郡对方早就反应过来,不如立即加快前行的速度,日行百里,这样三日内我们就可抵达陈郡之内,也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扎营之后,uu看书 ww.ukansu.cm 高大山进到主帐内找李闯说道。 其实高大山这几天一直有个疑惑,先是李闯变得很是奇怪,各种决策只能用中规中矩来形容,毫无当日奇袭宛城的风格;接着便是一向相熟的程野竟然没有随军前来,据说是身体不适,按照他对程野的了解,这货身子壮得就像一头牛,前日里还见他好好的忽然间就病倒了,这也不合常理,最重要的是军中负责爆破的那队人马不见了。 李闯一直有秘密训练使用的火药的特殊兵种,这件事高大山是知道的,当日潜进宛城的人员很多都是他亲手从军中挑选出来,爆破小组的事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他。但高大山也知道军中的机密自然不能随便宣之于口,心里有了疑惑也只是私下里找李闯说一下。 此时主帐之内,李闯见到掀开帐篷进来的高大山,早已清楚他想说些什么,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多做隐瞒,令帐前的卫兵退出几步远后,便直接说道:“进攻陈郡不过是个诱饵罢了,北方洛川红不死,我南阳郡大军便不可轻动,东征也好南下也好,有这么一头饿狼伏在身边,随时都有被偷袭的可能。” 李闯皱起眉头,将双手背负于身后,在帐中走来走去:“长安的实力不用多说你我都清楚,洛川红手握近十万的重甲骑兵,可谓是来去如风,想要奇袭宛城也不过是翻手之间,有了这么一柄利剑悬在头顶,我们便被钉死在这南阳之内毫无作为。” 忽然间听到这么多的内幕,高大山有些震惊,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说道:“那以大人之意,这番东征出兵陈郡却是为何?” 第84章 引天之水 (7) 见高大山终于问道了点子上,李闯不禁微微一笑,说道:“自从当朝宰相谢才晋投降了秦王洛川红,这陈郡谢氏的立场可以说是不言自明,虽然没有公开表明为长安之羽翼,但是私下的来往早就已经是密切无比,你说我南阳此番进军陈郡,那北方的反王可还坐得住?” 高大山恍然大悟:“洛川红定然会引兵来援,或者出兵陈郡与我等正面决战,或者直接南下。。” 想到此处,高大山不禁面色大变,急忙说道:“或者直接南下奇袭宛城!如今郡内空虚,宛城守军不满两万,郡内定然无法抵挡!”越想越是心焦,他再也平静不下来了,若是北方洛川红南下,就算集全郡之力也必定会是一场恶战,更不用说现在南阳郡内没有什么兵力的时候。 看着属下这个汉子焦虑的模样,李闯安慰道:“一切早有定计,既然敢于出兵陈郡,那就一定考虑到了最坏的情况,你等放宽心即可。” 解释到了这里,剩下的李闯也无意多说,高大山告退之后,李闯独自坐在帐中,心底也有些忐忑,自己的谋划关系到了太多人的命运,失败的后果无法估算。 世事如同棋局,在最终的底牌揭露之前,没有人能够看清结局,李闯也不例外,做了再多的准备,也只能顺应这天意。 日复一日的行军,李闯心底也在慢慢变得焦虑,而郡守府中的谢怀瑾也是如此,真正的胜算不在两军阵前,而是取决于千里之外。 陈郡与南阳的交界已经近在眼前,日落之后,李闯照旧巡视着扎好的营地,除了土木作业外,还需要派人去砍柴为后方大军准备燃料,找到安全的饮水,甚至还得事先挖好粪坑.以免士兵随意便溺引发传染病。 现在已经到了陈郡之地,远处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前来探查的小股骑兵部队,李闯也无意去抓捕这些探子,只是派人驱赶了事,在敌方境内,地形不明,想要追击的话风险太大。 将营地四周挖好深沟,垒上鹿角,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巡视了一周之后,李闯也返回主帐之中睡下了。 三更时分,正在睡梦之中的李闯终于接到了快马来报的消息:“洛川红引七万骑兵,十余万步卒,自蓝田而出,经由秦楚旧道已至武关之下,守关将领高峰告急!” 对于高峰,李闯是有印象的,作为赵玉儿当初身边的侍卫,在宛城之战后,就被分到了北方武关,守卫这条南阳与关中的分界线。 所谓关中,函谷关以西,武关以北,萧关以南,四周皆为关隘之地而得名,关中西起宝鸡,东至潼关,长八百余里,为旧时秦国属地,其间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所以又名“八百里秦川”。 昔有秦占函谷关而西据六国,可见地势之险要,秦末之后,关中三分,又有“三秦”之称。 洛川红占据关中,拥兵数十万,除去守城之兵和函谷关内防备洛阳李子通的七八万守军,几乎是倾长安之力南下。 不动则已,一动便如雷霆万钧,二十余万大军南下,长安铁甲重骑尽出,洛川红此行定要踏破南阳! 李闯站在帐中,看着手中这张薄薄的纸条,心中也多了几许豪情:“就怕不来,洛川红,既然你敢南下,那就决一死战!” 纵然此时已经到了三更时分,李闯仍然擂鼓聚将,传达了开战以来的第一条命令:“全军立即撤退,留三千人充作伪装,军中的辎重和粮草器械全都放弃,仅带七日口粮,即刻朝顺阳进发!” 顺阳,是李闯预计好的战场,也是洛川红的葬身之地! 陈郡之中,谢家的探马依旧不慌不忙地窥探着大军营地的情况,等到日上三竿,斥候之中的队正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按照这个时分,这南阳军早就应该拔营前进了,但数了数生火造饭的炊烟之后,发现人数并没有什么改变,这才放心了不少。 抛却了粮草辎重,日夜行军,之前十余日的路程,短短两天就一晃而过,等到三日后日落之时,李闯已经带着先头两万部队抵达了顺阳郊外! 想要以步兵对付骑兵,并不是没有办法,提前设伏就是很好的手段,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洛川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闯已经在前路等着他了! 平原之上,以骑兵的冲击力可以称得上是纵横无敌手,再加上来去如风的机动性,没有什么能挡得住这样一柄尖刀。 但也仅限于平原地区,顺阳周围,有山陵连绵,有深沟峡谷,卡地势之险要,uu看书 .ukanshu骑兵的优势已经被削弱了七七八八! 。。。。 郝五作为先前陇西戍边的一员小卒,在洛川红起兵之后,就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秦王起事之后,向来是攻无不克,一路东进长安,杀崩了乾朝数十万的军队,等到长安封赏之际,他也因功被封为玄甲重骑中的一员偏将,名字也从原来的郝五变成了郝无常。 即使一员小小的偏将,可这是玄甲重骑,是洛川红一直以来战无不胜的最大资本。这次南下南阳,玄甲重骑倾巢而出,而他更是被委以重任充作先锋,领着两万骑兵先行探路。 在郝无常看来,这次的出征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且先不说跟在身后的十多万步兵,就是仅算这七万多玄甲重骑,天下间便是少有敌手,至于南阳郡直接碾过去就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所以郝无常很是放松,此行不过是前来混些功劳,这南阳郡内最险要的一处关卡——武关已经于前日里告破,守关的那个什么将领,好像是叫做高峰的,倒是宁死不屈,靠着七千多士兵硬是守了三天三夜,但并没有什么卵用,破关之后大王便命他屠了这帮不识时务的家伙! 武关已破,前路再无阻碍,此时南阳郡内定然是空虚无比,郝无常骑着胯下骏马,走在重重大军的护卫之中,忽然心生有感,指着周围的峡谷笑道;“我若是那南阳大军的主事之人,定然在此处设下埋伏,诸君请看,这地势四围高而中路低,若是在两旁埋伏一路人马,两头一堵岂不是瓮中捉鳖之局?”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第85章 引天之水(8) 听到主将的打趣,周围的人也笑了起来。也不能怪郝无常掉以轻心,而是李闯所统帅的南阳大军此时应该在千里之外,自己在这里嘲笑一番,他李闯还能飞过来打我不成? 郝无常很是放松,没等到周围的探马回报消息便直接领兵前进,所谓兵贵神速,尤其是骑兵,若是都如步卒那般畏畏缩缩,不摸清周围地势就不敢行军的样子,骑兵最大的优势就发挥不出作用来。 最重要的一点,郝无常不认为此时的南阳郡中有什么力量能威胁到身后的两万大军。 所以等到前路一声巨响,落下无数的山石滚木堵塞前路之时,他还没能反应过来,甚至连笑起来大咧的嘴都没合上。 呆呆的看着被堵塞的前路,刚才还说什么来着,这会就变成了王八,报应来得不要太快。 虽然郝无常还处于震惊之中,但李闯可没有手下留情的想法,自己带着两万多人在这埋伏了一个上午才等来上钩的鱼儿,怎么能轻易放跑。 李闯站在高处,一条条命令随之下达到各处的校尉军侯手中。前路已断,两旁峡谷之上,早已就位的弓箭手箭落如雨,朝着底下的人马狠狠射去,而在峡谷之内,唯一的后路被重重步卒列阵堵住,长枪如林,盾手在后掩护,死死地钉在地上。 骑兵冲锋向来只有向前没有向后的,前路被截断之后,长达数百米的的队伍顿时乱做一团,回过神来的郝无常急忙传令后军变前军,想要强行冲破早已摆开的长枪阵。 虽然步兵对阵骑兵有着天然的劣势,但是长久以来先人也总结出了几种克制骑兵的办法。 第一种便是弓箭,俗话说“射人先射马”,马倒了,人从马上摔下来的力道足以重创内腑,再也站不起来。但是对于洛川红的玄甲重骑而言,弓箭的作用的大大缩减,身上的铁甲足以抵挡大多数的流矢,三箭过后,就是骑兵冲锋之时。 等到骑兵在平原上跑起来,就跟坦克一样,挡不住的,如果步兵三三两两的去挡,在骑兵眼里和平时训练的木桩子没两样,一刀下去分成两半。 另一种便是长枪阵了,等到骑兵高速冲锋的时候,一般需要七八名步卒方能抵御住那巨大的力道,若是不慎被冲散了阵型,那等待步卒的就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 幸好此处狭窄的地形牢牢限制了骑兵的机动性,不论是蓄力的距离还是四散躲避的空间都大大减小,头顶上还有漫天的箭雨,在种种不利的条件之下,郝无常依旧组织起了第一波的反攻。 数百名重甲骑兵沿着山路冲锋了起来,震得地面仿佛都在抖动,马蹄声如雷般响彻整个山谷,高呼着各种各样的口号,朝着长枪阵发起了冲锋。 就像湍急的水流撞上了一块顽石,四溅飞散开来的不是水花,而是士卒的血肉之躯,第一排的死士率先被如林的长枪扎成了刺猬,接着便是濒死的马匹携着上千斤的力道撞在了前排阵上,整个区域的步卒都如同波浪一样向后倒了一大片,接着便是第二排,第三排。。一波进攻比上一波更加猛烈,到处都是濒死的哀嚎和受伤之后的惨叫,前面受伤的步卒连接受医疗的机会都没有,就淹没在了下一重的进攻之中。 郝无常此时也红了眼,生路就此一条,不冲过去就是死,前面的人死了,他就立即再压上一波,这处狭窄的山路仿佛绞肉机一般,吞噬了双方士兵的生命,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土地,刺鼻的血腥味连站在远处的李闯都能闻到。 这是一场拔河战,即使李闯精心设计占据了天大的优势,也很难拉回两边实力上的差距,洛川红麾下的骑兵随着他南征北战,称上一句百战精锐也不为过,而南阳郡中多半都是新招的步卒,连血都没有见过,现在不少人还都是面色发白,这十成的战斗力能发挥出七成就不错了。 艰难的厮杀一直持续了整个下午,峡谷之内,震天的喊杀声从未停下来过,郝无常指挥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朝着身后那道依旧被重重人海堵截的通道而去,马蹄溅起的已经不是漫天的灰尘,而是层层血泥。 李闯也是一直在咬牙坚持,第一波士兵打光了,uu看书ww.uuansh 就再派另一波上去,小小的峡谷仿佛深渊一般填进去了不知多少条人命,直到日落时分,这条被重重封锁的道路才被冲开一道缺口。 带着身后的千余人马,郝无常勉强逃出了精心布置的杀局,望着眼前的残兵败将,几乎是心头都在滴血。 整整两万的玄甲重骑,竟然近乎全军覆没在了这处不知名的峡谷之中,从洛川红起兵以来,从未遭遇过如此之大的挫折! 有着两万的重甲骑兵,郝无常敢冲进十万人的军阵,能千里奔袭踏破这南阳郡的任何一处土地,就这么全部折损在了此处! 主将已经逃跑了,山谷之中剩余的七千多士兵也没有反抗之心,杀了一下午早就精疲力尽,在李闯招降之后,就顺势投降了。 战后清点了一下自身的损失,李闯也感觉很是心惊,这一仗打下来,伤亡的士卒近万,这几乎是一比一的比例了,占据了地形的优势还有精心设的杀局,却只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只能说洛川红麾下的士卒战斗力超出了想象。 唯一让李闯欣慰的是,这一战俘获了上万匹战马,在缺乏马匹的南阳和江南地区,这是一笔用任何钱财也换不来的财富。 除却产马的河套之地和辽东地区,想从其他郡县搞到战马简直难如登天,作为真正的战略物资,向来是处于严密控制之中,不允许私人倒卖贩卖。普通的骡马一类尚有可能买到,这种能够组建重甲骑兵,负重达到数百斤的战马是一匹都不能流出中原之地。 有了这些战马,南阳郡就能建立起属于自己骑兵! 第86章 引天之水 (9) 此时已到了日暮时分,打扫完战场后,俘获的降卒和战马已经被顺阳县中的民夫护送前往后方,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 取得了这么一场大胜,李闯脸上却没有笑意,而是返回到了主帐之中,盯着帐中的地图思考起来。 这只不过是一盘开胃菜罢了,真正的大戏还未开场,洛川红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手握五万玄甲重骑和十几万的步卒,这天下间没有哪方势力能同他匹敌。 南阳郡依旧处在绝对的劣势之中,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夜色渐深,经过了一天的埋伏与厮杀,全军上下都早已是疲惫不堪,李闯独自坐在主帐之中,这时身旁的卫兵进来报告了一个消息:“高大山带着后续近十万大军已经顺利抵达,正在与先头部队汇合。” 之前出于事情紧急的考虑,而大军出动多有负累,于是李闯带了两万人马先行设伏,让高大山领着剩余人马赶来,没想到他仅仅迟了一天就赶到了。 不多时,主帐的帷幕就被掀了起来,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走了进来,正是高大山,一见李闯的面就大笑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我才迟了一天就错过了这等大事,一战近乎全歼两万玄甲重骑,大人威武!” 这些日子以来,这货的武艺没什么长进,拍马屁的功夫倒是犀利了不少,但李闯没有理会这等闲杂之事,直接问道:“军队扎营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大人放心,一切已经准备完毕,壕沟鹿角已经备下,这营地肯定是稳如泰山”,高大山见提及正事,神色严肃地回答道。 。。。。 此时洛川红军中,一身狼狈的郝无常带着千余残兵败将总算和大军汇合,也不管浑身上下的伤口,带着颓丧的表情就到了大帐之中。 已经到了入夜时分,帐中依旧是灯火通明,数十员战将齐聚在这处异常宽大的主帐之内,为首的便是一位面色红润的汉子,下巴上的络腮胡一直延续到耳后,看上去甚是浓密,手间指节粗大老茧横生,双臂肌肉隆起,明显是一个练家子。 这位就是当今天下间闻名已久的秦王洛川红,本是一介布衣,耕于西北陇西之地,趁着河南之地的大旱,乘势而起,啸聚数十万大军,一路打进了长安,亲手覆灭了数百年的乾朝。 陇右之地向来多出精兵悍卒,北方匈奴不时叩关而入,战乱厮杀向来不少,民风彪悍,洛川红仗之起家,从陇西到关中,从无敌手,如今竟然在这小小的南阳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帐中一片死寂,先锋两万重骑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军中,数十名将领连大气也不敢出,看着上座面色一片阴沉的秦王。 “末将死罪,还请大王责罚!”郝无常连辩解都不敢,只是一味地跪地求饶,这么严重的损失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良久,洛川红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小五,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纵然是贼军狡诈,你这疏忽之责也不可避免,下去领了一百军棍不死,再提后事!” 一般来说,被打上一百军棍就算不死也残了,但这其间的轻重还要看洛川红的脸色,不过郝无常没有被立即处死,秦王的心意不问自明。 郝无常被拖了下去,这帐中的将领都松了一口气,没有斩首示众看来大王的心情还算可以。 对于洛川红来说,先锋两万骑兵的损失也不是毫无价值,他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这南阳大军就在不远的前方!没有进攻陈郡,没有死守宛城,而是就在这顺阳附近! 简直是天赐良机!洛川红心下倒是颇为惊喜,连心痛之前先头军队损失也缓解了不少,立即传令下去:“立即拔营,五万余重甲骑兵日夜兼程,一定要死死咬住南阳的主力部队!十五万余步卒全军进发,朝着顺阳寻求决战!” 至于前锋被埋伏的教训,洛川红并不担心,就怕你不敢正面决战,有十五万步卒殿后,只要重甲骑兵能拖住一天的时间,大部队跟上之后堆也能堆死了。 若是这股主力溜进了宛城死守,才是让他头疼的地方,虽然有函谷关天险可西拒李子通,但也只能拖住一时,如果久攻宛城不下,两败俱伤无奈退兵才是洛川红最不想看到的。 至于你说死伤惨重全军覆没,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南阳郡内谁能做到?就算一直打到江南洛川红也不担心什么,因为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怀着这股征战天下的豪情,天亮之际,洛川红已经抵达了顺阳附近,u看书uukanshu.cm 南阳军的大旗已经隐约可见! 。。。。 天色已经放亮,李闯走出营帐外,就接到了手下的急报:“附近发现大股骑兵的踪迹!” 看着手中的情报,李闯心下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之所以在此处扎营而不是连夜返回宛城,就是在等这位天下闻名的反王! 好戏已经开场,各方角色已经粉墨登场,这场天下之争,也该迎来一个转折点了! 捏碎了手中的纸条,李闯传令全军:“即刻拔营,列好阵型,朝顺阳方向靠拢!” 整个营地动了起来,数不清的士卒披上了盔甲,拿上长枪盾牌,列好阵列向顺阳方向行军。 但洛川红怎么能轻易放大军离去,拔营后没多久,天边就出现了一道黑线,震动天地的马蹄声随之远远传来,数万铁骑的冲锋简直是不可想象,还未靠近,地面就止不住地震颤起来。 骑兵未至,迎面而来就是泼天的箭雨,马背之上的骑手弯弓搭箭,借助马力迎风而射,三轮过后便抽出了身后的马刀。 “警戒!”一声声命令随之传递下去,南阳军也行动起来,前排长枪如林,再次牢牢钉住了防线,后排则是无数军士手持包裹铁皮的木盾,牢牢防护住周身士兵。 再往后便是脚踩长弓的弓箭手,双手上弦,以腰身之力开弓搭箭,斜向上方四十五度角,随着号令抛射出去。 顶着漫天的箭雨,双方交上手来,昨日的大战再次上演,不是有骑兵人仰马翻,就是有步卒被一刀削掉脑袋,不多时便已是血流成河。 第87章 引天之水(10) 在这广阔的地带,洛川红将骑兵的机动性发挥的淋漓尽致,以四万重甲骑兵和李闯的十余万军队打的不相上下,牢牢占据了主动权。 先是正面冲锋,吸引住南阳军的大部分火力后,接着就是两翼侧面包抄,攻其不备之处,差点就冲进了李闯所在的中军,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杀手锏:一万铁骑断其归路。 等到接到了探马传来的消息,上万玄甲重骑已经全面封锁住了大军南下顺阳的后路,洛川红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大局已定,这南阳已尽在我手! 拿下了南阳,这场天下之争便掌握了绝大的优势!洛阳已经处于战略上的包围之中,占据了这个南北之地重要的交通枢纽,封锁了李子通再进一步的可能性,用不了多久,他就只能在回到太原老家养马去了! 归路被断的消息李闯也同样收到了,将前来传信的士卒押在了大帐之中,严密封锁住了这个可能使得军心大乱的消息,同时传令全军且战且退,朝着远处山地撤退。 虽然双方打得激烈,但都清楚未到决战之时,洛川红率领麾下铁骑趁着南阳大军撤退时阵型散乱的间隙,一路的追杀,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 洛川红在等,李闯也在等,都在等着那还未到达此处战场的十几万大军。 对于洛川红而言,他要集合二十多万大军,重重合围之下将南阳郡的力量全部歼灭在此处,到时便再无敌手! 对于李闯而言,设了这么一个泼天的大局,这区区五万重甲骑兵怎么够?他要等到洛川红全军集结之后,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扭转这天下大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总是在顷刻间倒转。 且战且退,不多时便到了远处的一处山谷,若是程野在此,或许还会感到有些眼熟,毕竟他之前和李闯还来过此地。 既然已经到了预设的战场,李闯也不在逃了,直接据高地而设阵,倾斜的地形有效地削弱了骑兵的冲击力,向来无可阻挡的玄甲铁骑再也冲不破前排的防御。 见李闯做了缩头乌龟,洛川红并不着急,这处高地能够阻挡骑兵,却挡不住随后而来的十几万步卒,况且经过一上午的厮杀,双方都是死伤惨重。 就在这休战的短暂时间,李闯也清点了一下麾下士卒,短短一个上午,累计的伤亡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或许其中还有走丢掉队的,可战之兵只剩下八万多,而洛川红的损失不会超过五千人。 真是让人绝望的战损比。 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且先不说对方都是身披重甲的骑兵,只算这南征北战的资历,就不是南阳郡中一群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可以比拟的,想正面击败这支百战之精锐,恐怕天下间无人能够做到。 若是有人能够做到的话,乾景帝也不会被逼自焚于宫中。 日暮之时,残阳照遍这处肃杀的战场,洛川红预计之中的十五万余步卒终于赶赴此地! 旌旗遮天,寒光如林,二十多万大军漫山遍野,在洛川红号令下全军出动,十五万步卒从四方列阵,五万余重甲骑兵游弋四周随时支援,只看着阵势就已让人胆寒。 这次李闯不能再撤退了,有了步卒配合的骑兵,可不止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只要披着重甲的骑兵在防线上破出一个缺口,那么随后步卒的掩杀将会使得全线崩溃,从而迅速扩大战果,而不像之前那样仅仅是沾之即走,不敢恋战。 只要李闯敢离开这处高地,那么决战便会立即打响,现在占据了兵力优势的可是秦王一方,若是被抓住了破绽,就不是增些伤亡的了事,而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胜券在握,洛川红也不急于一时半刻发动进攻,而是派了郝无常这个倒霉鬼上阵前喊话。 两军阵前,长刀出鞘,弓箭在弦,杀气早已弥漫了整片战场,稍有不慎第一个变刺猬的就是他。郝无常哆嗦了半天,终于骑上了一匹战马,跑到南阳军防线前百米有余,大声念起了手中的写满文字的锦绢。 “公等有不世之才,生逢乱世,当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今有秦王立功立事,开国称孤,朱轮华毂,拥旄万里,何其壮也!尔等身陷绝地,uu看书 .uuanshu.cm 四面重围,后路已断,然秦王圣明,推赤心于天下,安反侧于万物,愿以高位。。。” 说到底这洛川红的劝降还是很有诚意的,不仅许诺了降者不杀,还以开国功侯之位相赠,无他,南阳郡十万大军若能就此归降,那么长安和洛阳之间的平衡将被彻底打破。 可惜算盘打得虽好,只是李闯没有丝毫接受的想法,就算真的深陷重围之中,李闯也绝对不会选择不战而降,自己能抽身而退,身后的赵玉儿却不可以还有李文忠。。。到时候宛城之内将会面临一场血腥的屠杀,任何与乾朝有关的痕迹都将会被彻底抹去。 所以在郝无常废话到一半的时候,李闯就拿起身边卫士的长弓,拈弓搭箭狠狠射了过去,凌厉的劲矢带着尖锐的啸声插在郝无常身前的土地上,吓得他赶紧上马逃回阵中。 这当然不是李闯有意放他一马,实在是箭法准头差的惊人,能够射到身侧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无数士卒身上的铁衣上,反射出粼粼金光,望着远处的层层人海,还不时有大队的骑兵呼啸而过,洛川红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趁着最后一丝夕阳未落,发起了最后的决战! 步卒为正,列阵而行,层层推进,骑兵为奇,从两翼穿插而过,选取阵中薄弱之处如同闪电般出击,或四散骚扰,或集结强攻一点,玄甲重骑来去如风,在战场之上纵横捭阖,洛川红将这冷兵器时代近乎无敌的兵种发挥得淋漓尽致。 最后的考验即将来临,撑过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决战,胜利必将属于南阳。 第88章 引天之水 (11) 李闯位于大帐之内,一条条命令如同流水一般层层传递下去,八万余人列好大阵,据地势之利,长枪列于阵前,盾手在后,弓手居中掩护,死死地围成了一个乌龟壳。 先来永远是如同钢铁洪流一般的玄甲重骑,在身后弓箭的掩护下,马背上的骑手开始了决死冲锋,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战马的速度也到达了顶峰,前排的死士连人带马直接撞入军阵之中,被如林的长枪狠狠捅成了马蜂窝,接着便是一骑又一骑,前赴后继的重甲骑兵用生命在防线之上硬生生打开一个缺口!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生命在战场之中是最不值钱的,血肉早已被践踏成泥,沿着这处被打开的缺口,层层步卒顺势掩上,这处小小的缺口被迅速扩大开来。 正在局面不可遏制之时,高大山带着一千多预备士卒赶来此处,长刀出鞘,朝着攻上来的步卒狠狠扑去。 有了这股生力军的加入,阵线再次稳定下来,长达数里的防线上血腥遍地,偶尔还有残破的旗帜零落地飘散在泥土上,双方士卒都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对方砍去,洒落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土地。 整片战场就如同一台绞肉机般,吞噬了不知多少人的生命,久攻不下,而且天色已晚,洛川红终于要鸣金收兵了。 留下了上万具尸首,就此撤军一里之外,大军围着高地四面设营,无论李闯选择从哪个方向突围,都能及时反应过来,到时候五万重骑顷刻而至,这些没有列阵、没有高地掩护的步卒所面对就是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了。 此时大帐之内,灯火通明,洛川红屏退左右,望着帐中悬挂的大幅地图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孙子兵法》中有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所以洛川红每次开战前必先仔细研究行军的地图,这顺阳之地周围的地形他早就烂熟于心。 在这个没有卫星的年代,想要绘制一副详尽的军事地图,所花费的人力物力是个天文数字,耗费的时间更是天长日久,幸好长安的府库之中存有天下的地形图,这让洛川红如获至宝。 可惜没有人提醒他手中的地图要及时更新。 就算知道怕也是无力做到,所以他不清楚之前李闯在这里做了些什么,留下了什么样的底牌。 所以他败的不冤。 。。。。 夜色渐深,李闯立在营地的最高处,望着底下如同星火连绵的秦王大军营帐,心中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对着这深邃的夜空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在这深沉的夜幕之中传出很远,身后的高大山和周围的上百名亲卫都古怪地望着这位最高长官:莫不是被这沉重的压力逼疯了? 想了许久,高大山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大人,今日之伤亡再所难免,从我等参军的那一刻,就没想着能够全身。。” 面对这生硬的劝慰,李闯也只是摇摇头,并不答话,拿起一把长弓,从箭壶之中抽出一支信号箭,朝着漆黑的夜幕狠狠射去! 被点燃的箭矢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笔直地穿入云层之中,接着便是一声震动天际的响声。 一连七箭,李闯弯弓搭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明亮的闪光在百里之外清晰可见。 世事如棋,众生皆身陷其中,对于秦王来说,一步错,则步步皆错。 惊天的变局即将揭晓,所谓天下大势不过翻手间逆转。 短暂的寂静过后,仿佛是回应一般,远处遥遥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接着便是近处天崩一般的剧烈爆炸,石壁上碎石簌簌而下,最后一截河道真正被打通! 大地开始震颤起来,湍急的洪水在数里之外已经清晰可闻,天崩地裂一般的响声在山谷内回荡,更可怕的是一道绵延数里的水线,在河道的引导下,朝着这处广阔的山谷奔腾而来。 如同九天之水倾泻而下,恐怖的洪水瞬间淹没了眼前的一切,前一秒还停留在睡梦之中的士卒瞬间被湍急的泥水冲得无影无踪,连绵二十多里的大营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 数不尽的士卒与战马在洪水之中浮浮沉沉,然后转瞬间沉没在水底,仿若脆弱的蚂蚁一般消逝的无影无踪。 皇图霸业,转眼间化作飞灰! 唯一的高地上,留存着的八万余将士全都呆呆地立在原地,还没有从这场惊天变故之中回过神来。u看书 .ukansh.om 前一刻还在四面重围的绝地之中奋战,下一秒无尽的洪水就吞没了眼前的一切,那连绵无尽的大军营地,帐篷周围的篝火比之天上的繁星还要多,这股足以征战天下的力量在片刻间就被瓦解殆尽。 远处的山谷边缘,咆哮的洪水沿着陡峭的石壁在其间形成了一副长达数里的瀑布,对于那些留在低处的秦王大军而言,这是真正从天边垂落的洪水。 咆哮的洪峰一阵比一阵高,连这处谷内的高地也收到了严重的冲击,残存的南阳军不得不在顶部围成一个拥挤的圆形,生怕下一秒就会被不时溅起的浪花拍进涛涛洪流之中。 看着这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一幕,高大山哆嗦了半天,仿佛是呻吟一般的从牙底挤出两个字:“天呐。。。” 李闯背着手,站在最高处的重重护卫之中,看着山谷之中天地变色的一幕,嘴角也挂起了淡淡的笑意,直到这一刻他才放松了下来。 谋划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这个预想之中的结果,甚至连李闯都没能想到积蓄了一个多月的汉江之水瞬间释放出来会如此的惊人。 简直如同山崩一般,整整咆哮了一个昼夜,直到天亮时,水位才退下去一些,而南阳军也被困在这片汪洋中的孤岛上良久,李闯甚至担心这处高地会直接被流水推平。 幸好没有,眼见着水位越来越低,洪峰也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李闯返回了主帐之内,将身上沉重的铠甲卸了下来,连腰间的长剑也放在一旁,从桌案下拿出一壶清酒,自斟自饮了起来 第89章 引天之水(12) 军中有规定,上至主帅下到士卒都不准饮酒,也不准私自携带酒类,所以这一壶酒是李闯私藏的,他是主帅,自然没有人过来搜身之类的,带了也就带了。 之前的的战事太过紧张,李闯是滴酒未沾。而这壶酒有两个用途,一个就是如今大胜之后用来庆祝凯旋之时,另一种便是计划失败后的送行酒了。 与洛川红来时的志得意满不同,李闯是带着决死的信念来到顺阳的,此战不胜便是死,大军围困之下,个人的武艺再高也没有什么作用,况且自己失败了,对于宛城之内的众人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好在一切顺利。 在周围人的敬佩的目光之中,高大山掀起了主帐的帷幕,用一种惊叹的语气说道:“大人,这等谋划简直是惊天动地,经此一役,那北方的洛川红怕是要元气大伤了。” “没什么,过来坐”,李闯这时候也不计较什么主次之分,直接在对面放了个垫子,再拿出一个酒杯放在桌案上。 “好啊,大人竟然在军中私自饮酒,要是传出去了恐怕少不了被责难一番”,高大山笑道,南阳的大胜让他也轻松了不少,有心情开玩笑了。 “爱喝不喝,这可是我从郡守府内拿出来的好酒”,李闯说的倒是没错,只不过是顺出来的吧,这时候的清酒酿的还算可以,只是没有什么高度的白酒,以李闯这在后世练出来的酒量,说是千杯不醉也不为过。 两人在帐中相对而饮,对于高大山的疑惑,李闯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就将前后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合盘推出,相信此时帐外的许多军士心中也有这样的疑问,但李闯不会和他们解释什么,这个任务就交给高大山传达了。 等到洪水完全褪去,山谷之内已经成了一片广阔的沼泽,到处都是淤泥,远远地李闯便看到一队人马朝着大营的方向行来,肯定是负责此次水坝爆破的程野和七七了。 在李闯之前给他们的手令之中,布置了炸掉水坝的任务,然后就是疏通河道将大坝储蓄的汉江之水引导至此处的山谷之内。 一到近处,七七就直接朝着李闯扑了过来,兴奋地说道:“我们成功了。。。” 连程野这个向来稳重的汉子都脸上露出了不可抑制的喜悦之情,在这样一场关乎整个南阳命运的大胜之中,他们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顾周围士卒诧异的目光,李闯一把接住了扑过来的七七,这姑娘还没能从搞出这么大事情的兴奋劲中回过神来,连男女有别都忘了,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直到周围人发出一阵哄笑,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一声惊叫就直接从李闯怀里跳了出来,逃到身后的主帐之中了。 “大人,幸不辱命!”程野直接上前抱拳道,身后还站着三十多个此次前去爆破水坝的汉子。 “干的不错!”李闯点了点头,这一场大胜是所有人合力的结果,靠的是顺阳五万民夫日夜不休地修建水坝河道,靠的是郡守府上上下下的官吏出钱出人出力并且居中调度,靠的是武关将士拼死守卫换来的宝贵时间,最重要的是十几万的士卒顶住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硬是拖到了天黑扎营之时。 见得到了主帅的认同,三十多个汉子都抱在一起欢呼起来,越传越远,直到如同波浪般绵延到整个大营。 接下来是免不了一番的庆祝,李闯在这里反而会使得这些军中汉子放不开,所以直接就回到了主帐之内。 乘胜追击是必须的,一场大水并不能淹死所有人,多半会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不过零星的士卒早就没有了什么威慑力,在帐中制定了打扫战场的详细计划后,等到外面稍微平静下来一点,就交给高大山他们执行。 首要的必须是夺回武关切断归路了,之前洛川红玩了这么一手,这么快就被李闯还击了回去,况且南阳郡这么大,对于大多数的被冲散的士兵来说,想找到归路可不容易,这年头没有什么卫星导航,想要分辨方向也只有看天上的星辰,如果想要依靠太阳辨别方位,还需要具体的时辰才行。 李闯最重视还是那五万匹战马,作为天生就会游泳的物种,马在洪水中生存的几率反而高一点,对现在的南阳郡来说,每一匹战马都是宝贵的财富。 等到了下午,李闯才收到了具体的报告,找到战马两万余匹,俘虏了五万多士卒,搜索工作还在进行当中,估计过几天这几个数字还会有所增长。 此处的大局已定,李闯将这些物资都暂且押到顺阳县内,先将此次大胜的消息传回宛城,或许要不了多久,李闯的名字就会随着此次水淹秦王二十余万大军而名动天下。u看书.uukanshu.cm 这不是宛城之中那样的奇袭,虽然设计起来同样精巧,但是宛城毕竟只是一隅之地,连带着郡守韩受成来说总共才三万余兵马,再加上黑夜之中千里奔袭,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没有反应过来宛城就已经易主了,真正的战斗并没有多少,大部分的守城士兵是在郡守被俘、无人组织反抗之后投降的。 其中的前因后果现在弄明白的人都没有多少,尤其李文忠如何绕过外围的警戒线直接突破到城墙下,城门怎么无端飞了,还有那城中响起的天雷,当日的种种在绝大多数人看来皆是谜团。 但现在洛川红倾长安之兵,铁骑南下,这么大的动静只要不是傻子怕是都能瞧得见,结果却被打了个全军覆没,纵横无敌的秦王竟然在此地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等到传了出去,怕是整个天下都要震动。 不过李闯现在并没有心情考虑这些,所谓名声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过眼浮云罢了,争霸天下的路途上只有胜利者,像之前洛川红这么大的威风还不是被李闯打的跌落尘埃,现在估计连回长安的路都找不到。 。。。 李闯想的一点也没错,此时洛川红的境况很是落魄。 身边只剩下了十几个残兵败将,其中竟然还有郝无常这个坑货,一场大水下来死的士卒将领不知凡几,而这个郝无常竟然第三次在绝境之中保住了性命。 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不过洛川红能在湍急的洪水之中存活下来,靠的并不是运气,而是他身边的这名亲卫,来自南方的顶级剑客——郑易扬 第90章 天下如棋(1) 郑易扬,来自江南九江之地,少时家贫,随高人习剑于九华山中,李白曾有首《望九华赠青阳韦仲堪》描写这处名山:“昔在九江上,遥望九华峰。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 自古以来,青山绿水隐高人,郑易扬自小随着师父学了一身的本领,下山行侠仗义期间不慎惹到了当地的官府,于是被迫北上长安。 天下乱起之后,洛川红引兵攻破长安,经人引荐之后结结识了已经小有名气的郑易扬,从此便时时带着身边。 虽然郑易扬是个剑客,但他所学的远不止剑法一种,连身法也高明的很,昨夜李闯引汉江之水灌入整个谷底,千钧一发之际还是郑易扬提着洛川红于洪流之中保住了一条小命。 随着激流不知道冲出去多远,水势才平缓下来,洛川红回首身后,发现来时二十多万的大军竟然只剩下两人,不禁悲从中来,抱头哭了许久才振奋起来收拾散落的士卒,一路上已经收拢了二十多人。 幸运的是,洛川红还找到了两匹被大水冲的精疲力尽的战马,骑上了马,行进的速度还算稍快了少许。 这一路平静没多久,李闯派来收拾残局的士卒就追了上来,洛川红那一身华贵的衣袍简直和黑夜中的萤火虫没什么区别,谁看到都知道是个大官,于是便穷追不舍,好在追兵的人数不多,以郑易扬的身手配合收拢过来的十几名残兵败卒没花费多少力气就解决了。 与底下的小兵不同,洛川红带兵南下千里,对南阳周围的地图早就熟记于心,别人可能迷路他可不会,找准方向后直接抓紧时间北上。 他心里知道,走的慢了一步,怕是再也走不了了,只要前去武关的道路一被封,自己就如同被困在瓮中的王八,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李闯的手掌心了。 洛川红想的一点没错,李闯在处理完善后事宜之后,就立即领兵北上,不抓住这罪魁祸首誓不罢休! 在大军土崩瓦解之后,李闯这一路上遇到的阻力可谓是微乎其微,偶尔有什么反抗也很快被粉碎,直到接到奏报说有一队上百人的军士在搜捕过程之中竟然死伤大半。 据逃回来的士卒汇报说其中一人身上疑似穿着蟒衣。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蟒,又称为王蛇,它像龙而不是龙,是仅次于龙的高贵的动物。所以蟒衣又称为象龙之服。事实上蟒在外形上几乎与龙无异,而唯一的差别点,就是龙是五爪,而蟒是四爪,洛川红自号为秦王,身着蟒衣并不奇怪,即便是逃亡也不愿丢了自己的体面。 当然或许还有收拢溃兵的想法在内,现在洛川红浑身上下连大印都丢了,再脱下这身衣服,谁还能认出他是秦王来? 只不过不幸的是,还没等他积蓄足够的力量,李闯就追了上来,非要把他赶回老家不可。 确定了自己目标之后,李闯也不客气,催动胯下战马就朝着士卒所指的方位行去,一路急行,也只有十几个骑兵跟了上来,剩下的步卒都被甩到了身后。 但李闯没什么可担心地,南阳郡现在可是自己的地盘,谅那洛川红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况且艺高人胆大,李闯自认为现在修炼九鼎炼神法有一段时间了,也算有所小成,再加上轩辕剑在手,有什么可畏惧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闯一马当先,胯下追风速度越来越快,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已经能够模糊看到前方的一队人马。 不得不说,洛川红这一身明黄色的蟒袍相当醒目,本来外面还套了一件精心锻造的铠甲,结果一场大水过后,若不是他反应及时脱了铁甲,这会儿早就沉在水底再也起不来了。 李闯带着身后十几名骑兵,立即加快速度追了上去,不多时便已经到了身后数十步,双方间距还在不断缩短。 “秦王殿下何不多留一会?也好让在下稍尽地主之谊”,隔着一段距离,李闯打趣道。 洛川红早就注意到了这队身后的追兵,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十几个人罢了,之前上百人都被杀散了,这么点人更是不在话下。 直到李闯的声音响起,他才知道来了一个大人物,既然敢带十余人就追上来,那就好好招待一下,洛川红对自己身边的这个江南剑客很有信心。看书 ..co 正巧李闯也对自己很有信心,所以两方的主帅就在这么一个情况下相遇了。 打了这么多天,手下的士卒拼的你死我活,但两人大多数的时间都在主帐之内坐镇指挥,所以还没有见过面。 李闯仔细打量了下这个名闻天下的秦王,或许是因为刚刚在一场大水之中死里逃生的缘故,洛川红显得相当狼狈,毫无那个一手推翻乾朝的反王的气势,身上还有不少泥水干涸之后留下的印记,长长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在加上胯下那匹无精打采的战马,真是一副虎落平阳的样子。 不过李闯来这可不是叙旧的,而是杀人来的!洛川红屠戮长安,赵玉儿不知道多少亲人和好友都死在了城中的战乱之中,如今李闯追凶千里,必定要拿这位反王的人头送回宛城当做礼物。 “不知阁下大名?”洛川红并不认识李闯,出言问道。 见他不跑了,李闯也不急,拖延一下时间等身后步卒跟上,洛川红更是插翅难逃。 “刚刚水淹了秦王二十多万大军,没想到这么快就忘了?”李闯笑道 “是你!”洛川红面色大变,咬牙切齿地说道:“易扬,杀了他!” 等到洛川红身后那个腰间佩剑的男子转出身来,李闯这才注意到秦王身边还有这么一个高手。 说起高手,李闯自认为不逊色于任何人,不过此刻抓住洛川红要紧,于是便招揽道:“这位兄台,如今这反王只是一条落水狗罢了,若是愿意行个方便袖手旁观,在下愿以千金相赠。” 第91章 天下如棋 (2) 一般来说,李闯向来奉行能动手就绝不嚷嚷的原则,只不过面前的男子气度不凡,看起来不像是易于之辈。 若是平时还有兴趣切磋一下,现在正在抓捕秦王的关键时刻,任何可能节外生枝的因素都要避免。 没想到那剑客郑易扬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对着身后的洛川红说道:“大王先走,这里由郑某接下了!” “拜托先生了,”洛川红不敢多呆,直接骑上马朝着北方逃去。 没想到面前这剑客还挺有气节,李闯正欲纵马追上去,就看见面门一道寒光袭来。 剑身还未及体,寒气已经令李闯浑身汗毛倒竖,手中轩辕瞬间出鞘,千钧一发之际削下一截剑尖来。 郑易扬皱起了眉头,手中这把剑也算名剑,没想到仅一个照面就被斩断一截,实在是太过惊人。 李闯却是吓了一跳,没想到随随便便又遇到一个顶级的高手。 随着战场不断扩大,面对的敌人也越来越棘手,秦王身边有如此高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即使兵器占据了劣势,郑易扬也毫无惧色,反而先手强攻,一招蛟龙出水将剑身藏于重重幻影之内,迫使李闯不得不从马上一个后跃翻身下来,对付这种高手,坐在马上反而会使得自身重心不稳,一点点破绽都很致命。 这边两人对峙起来,身后的十几个骑兵继续朝着洛川红追去,即使不能拿下纠缠住也好。 此时郑易扬也无心它顾,没有去阻拦经过的这一队骑兵,刚才十拿九稳的一剑竟然被李闯躲了过去,他也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将军不简单。 李闯并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耗,直接调动起丹田里的一丝雷霆,身形顿时快了数倍,剑身上也仿佛有电光浮现,一式居合就朝前斩了出去。 看着这势如雷霆的一击,郑易扬心底知道不能硬接,当下沉声喝道:“秘技·惊鸿!”。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两句本来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体态轻盈宛转,却直接如描述的那般,郑易扬化身惊鸿,身形几乎在瞬间化作幻影消失不见,雷霆一剑直接击在了空处! 秘技!又见秘技!看着这违背常理的一幕,李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用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他空大了。 但郑易扬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高手之间分毫之差便见生死,惊鸿还未用尽,又是倾力一击:“秘剑·龙华!” 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内合其气,外合其形,这一剑暗合天道至理,竟然让李闯有种无可闪避的感觉。 只是李闯向来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那种类型,出道这么久出来还从未退缩过,比之非洲平头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说闪避,那是不存在的。 调动起全身的雷霆,李闯也开始拼命了,轩辕剑的剑身第一次闪耀出了刺目的电光,在这白日里清晰可见,气沉丹田,侧身屈膝,平心静气,右手慢慢握住了腰间剑柄,居合道的蓄势已经到了巅峰:“正拔刀·横一文字斩!” 一道雪亮的剑光猛然爆发出来,正面对上了这一式龙华秘剑! 针尖对麦芒! 轩辕在手,敢问天下间谁能接我一剑! 不过这一时的自大给李闯带来了永生难忘的教训,就在这一式居合正要斩到郑易扬面前时,又是一声低喝:“秘技·游龙!” 与之前惊鸿那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相比,这秘技游龙简直灵活到难以想象,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郑易扬已经变化了数个身位,急速的变幻甚至留下了数个栩栩如生的视觉残影,本来正面对决的凌厉剑法眼花撩花间已经转移到了李闯身侧,而蓄势已久的居合斩再一次落到了空处! 即便身着重甲,李闯依旧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还好在剑法及体的刹那勉强闪躲了一下,不然就可能被这惊天一剑斩作两段。 连续三式的秘技,郑易扬的消耗也甚大,关键是最后的秘技游龙,在已经发动龙华秘剑的基础上强行叠加,闪躲开了李闯无坚不摧的一剑,逆冲的气血几乎要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翻转过来,表面上看是他郑易扬占尽了优势,其实不过是两败俱伤之局。 游龙惊鸿连用,对身体的负荷早就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在这不合常理的身法变幻背后,惯性所带来的强大压迫力让郑易扬几乎跪在地上,uu看书 .uunshu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示敌以弱。 想到此处,郑易扬看着手中断了一截的长剑,冷笑道:“算你好运,若是这柄剑尚算完整,刚才一剑可就不止这点伤势了。” 此时李闯已经是半跪在地上,身前的鲜血如同泉涌一般,将前襟染得猩红,这江南剑客凌厉无比的一剑从右肩一直划到左腰,虽然伤口不深,但是一时之间也不能剧烈运动,不然想要止血就更加困难了。 “好可怕的秘技!”,拄剑从地上起来,李闯缓缓说道,即使受伤依然不动声色,气势更是凝到了巅峰。 输人不输阵,无论如何,这外在的气势绝对不能逊色,李闯心中也有几分把握,若是对方能动手早就不说这么多废话了。 郑易扬踌躇了许久,也没敢再次上前,以他现在的状态来说用不出半式秘技,若是遇上之间那道快於雷霆、无坚不摧的剑光,被分作两段可就是自己了。 “算你走运,后会有期!”,抛下两句狠话,这位江南剑客翻身上了一旁的快马,很快消失在了李闯的视野当中。 看着郑易扬越走越远,李闯也松了一口气,他此行是来追击秦王洛川红,并没有想法同这么一个顶级剑客分出个生死来,再打下去结果如何还未可知,但不管怎么样李闯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郑易扬也不是傻子,他早就看到了大队人马扬起的烟尘,南阳方面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无论他能不能杀掉李闯,都要陷入大军重围之中,况且郑易扬是剑客不是刺客,没有效仿专诸、荆轲的想法,自然要尽早撤离。 第92章 天下如棋(3) 没想到在水淹了二十余万大军之后,洛川红身边还有如此高手,有些托大的李闯这回算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抱着替赵玉儿报仇的想法孤军深入,仅带着十几名骑兵就追了这么远,结果差点连小命都搭上。 没过多久,孙右裳就带着一千多步卒赶了过来,见李闯浑身是血地坐在地上,连忙上前救治。 军中总是不缺伤药的,而且李闯怀里还有七七给他特别调配的药粉,撒上之后,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很快就凝结在了一起,疗效甚是惊人,只可惜这药粉所需的药材十分昂贵,没法大规模的推广。 如今孙右裳早就已经成了校尉,之前在户县和李闯比剑时还仅仅是个普通士卒,仗着一身的武艺,在加上这频繁的战事,晋升的速度和火箭一样。 “都尉大人感觉可还好?”孙右裳关切地问道,“不知遇到了什么敌手,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无妨,只不过是皮肉伤罢了,此行不想遇到了一个高手”,虽然身上很长的一道血口看起来有点悚人,但是伤口并不深,只要内在的脏器没有受损恢复起来还是很快的。 “是何高手?”李都尉的身手他是领教过的,可以说近乎无敌,没想到还能有人伤他到这种程度。 “惊鸿、游龙、龙华!秘技迭出,让人难以抵挡”,回想起剑客郑易扬那可怕的攻势,李闯仍然心有余悸,即便是再来一次,自己依旧要被重创。 “.......”,孙右裳沉默了下来,“是九华剑门!” “何解?”李闯问道。 “九华剑门被列为奇术之一,与蜀山剑修、江南水月、苗疆蛊术并列,据说都是传自上古时期,相关的传闻早就流传世间数百年,见过的人却很少,而我师父年轻时有幸遇到过剑门中人。” “何为奇术?”李闯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这里面水竟然如此之深。 “超脱普通的武学之列,所能达到的效果只能用神奇来形容,违背常理的不可思议之事。”孙右裳解释的很模糊,其实他也不清楚其中的秘密。 李闯不禁起了韩府门前黑衣汉子手持鱼肠十步一杀,凤栖楼中李师师的琴音变幻,江陵城中的那式秘技·燕返,茅子元的圆融太极还有眼下这个江南剑客郑易扬。 天下间高手何其多也!自己之前只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坐一隅而窥天。 这么一会儿工夫前去追洛川红的一队骑兵也回来了,不出意料地一行人不仅是毫无所获,还折损了七八个人,若不是见势不妙趁早撤了回来,不知道能回来几个。 经过询问后,李闯才得知那洛川红身手竟然也是不弱,能从西北起兵打进长安的人怎么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凭这十几个骑兵想要拿下有二十多个士兵在身边的秦王,还是太想当然了。 尽管身上还在隐隐作痛,李闯依旧咬牙道:“继续给我追!” 这是拿下洛川红最好的时机,有一点的可能都不能放过。 “是!”孙右裳神色严肃地说道,带上一千多人马继续北上而去。 若不是此时失血过多有几分虚弱,李闯也一定要跟着他们一起前去。 在几个护卫的搀扶之下,李闯返回了顺阳大营之内,一见面就吓了七七一跳,之前还好好的这半天时间不见就成了个血人,连忙过来仔细确诊了一番。 “还好只是皮外伤,不过这一剑倒是惊险至极,差一点就能将你劈成两段”,七七皱起好看的眉毛,不满地说道,“有必要这么拼命么,次次都要弄身伤回来。” 被七七的巧手重新包扎了一边,李闯感觉舒服多了,顺便无视了她的抱怨,还是个姑娘家就这么唠叨。 从天亮就开始打扫战场算起,直到现在日落时分,李闯都还没有好好休息过,等到窗外完全黑下来,处理完积压的公文后,李闯这才有时间出去走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潮湿水汽的清风渐渐刮了起来,深沉的夜色之上有积云重重,随着闷雷响起,第一场春雨下了起来。 在七七的陪伴下,李闯离开了大营,朝着顺阳郊外走去。 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撑着纸伞,顺着小路来到一处墓地。 这里是一场大战之后所留下的痕迹,战死者的尸骨收敛之后便埋在了此处,连块墓碑都没有来得及竖起,只有密密麻麻的坟包分布在方圆数里。 最前方立着一块高大的木牌,上面记载着武关阵亡的五千多将士,还有守关将领高峰的名字。 从俘虏的士兵口中,那里所发生的一切已经传遍了整个南阳军。u看书 .om 高峰也是当初随着赵玉儿南下转战千里的老人了,从长安起便一直追随在她身边,一身的忠诚自然不用多说,这里发生的一切解释得清清楚楚。 靠着七千多士卒硬是拖了三天三夜,关卡被破之后更是宁死不降,奋战到了最后一刻。 其实武关这些人的命运会是如何,李闯心中早就有数,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牺牲品。 没有支援,这五千多条性命就是吸引洛川红上钩的鱼饵,若是李闯不想长安大军南下,只需要多派些兵力镇守于此,这一场大战未必会发生。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李闯才会拼命带兵北上追杀洛川红,用贼首的头颅来祭祀或许内疚会轻一点。 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 天下如棋,洛川红已经落入局中。 作为一个高明的棋手,走一步算十步,连环的计策才刚刚开始。 春雷阵阵,夜空之上,雨越下越大,最后竟然如同断线的珠子在这天地之间倾泻而下。 李闯站在新立的坟包前,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墓园,任由无尽的大雨沿着伞边滑落,重重的雨幕连视线都被阻隔了起来,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一步错,步步错! 自从洛川红引军南下,这场棋局便已经开始,五千多条人命铺垫而成的诱饵,才换得这么一丝渺茫的机会。 时移世易,如今主动权牢牢握在李闯的手中。 顺阳之战拉开了变局的帷幕,而各方的主角早已就位,好戏才刚刚开场。 第93章 天下如棋(4) 宛城之中,李文忠正在郡守府内走来走去,自从大军出征,他一直便处于提心吊胆之中。 无他,这一场赌局是在太大,若是不行此险招,那么南阳还能迎来一段时间的平静,但是既然采取了李闯的计划,就是拼尽全力一搏。 相比于李文忠的忐忑不安,赵玉儿却是十分淡定,她一直对李闯有种迷之自信,纵然对手是名动天下的秦王洛川红,双方的实力天差地别,她依旧相信胜利的一方必然是南阳。 “李叔,你走完了没有,我头都晕了”,看着颇有些坐卧不安的李文忠,赵玉儿说道。 看着平静的小公主,李文忠心里却在思考起退路来,若是前方战事不利,自己一定要趁早将她送往江陵,那里还算是乾朝最后的一块土地。 至于江陵能坚持多久就不好说了,南阳一旦完蛋,直面兵锋的便是南郡。 正在思虑间,郡守府外忽然响起了马蹄声,在这宛城之中还能骑马这么快的也就只有传令兵了。 只见府门外,一名穿着破烂铠甲,满面尘土的士卒激动地下马朝着门内跑来,连通报的规矩都忘了,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大胜!南阳大胜!李都尉引汉江之水淹了二十余万大军,反王洛川红所率大军土崩瓦解,逃走者寥寥无几,近乎全军覆没!” 听到如此重大的捷报,李文忠也不能平静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屋外,接过那卷文书,仔细察看了起来,良久才大笑道:“好!好!好个李贤弟,果然是不出世的奇才,从此北方再无忧患!” 赵玉儿也从正堂内跑了出来,相比于李文忠的激动到不能自已,她倒没怎么失态,毕竟在赵玉儿的心里,李闯向来是战无不胜的形象,连当日长安城破之时给她留下深深恐惧的洛川红也不能相提并论。 看完了战报,赵玉儿一副早就在预料之中的样子,点头说道:“闯子做的还不错,可以和乾朝那个谁相比起来。。。那个谁来着?”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人物能做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能小声接着说道:“勉强和我朝太祖比个高下了。” 说完了赵玉儿才觉得有点不妥,这明显是对祖宗不敬,还好一旁的李文忠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不然又是一顿批评。 对于小公主的无心之言,李文忠也没心情计较,连忙传令府内的长史将胜利的消息传遍宛城,接着说道:“今日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郡守府内要大摆宴席,接连宴上三天三夜不可。” 南阳大胜的消息迅速传播了出去,李都尉引汉江之水,一夜之间洛川红二十多万大军灰飞烟灭,整个宛城都沸腾了起来,到处在议论这个惊人的战果。 城内最兴奋地莫过于许家了,作为早早下注的一方,已经将家族的命运同永阳公主一方紧紧连结在一起,之前还有奏报称秦王倾长安之力,南下宛城,而武关在三日内告破,整个宛城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个惊天反转。 如今南阳在危机之下保存了下来,甚至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自然许家也是获得最大利益的一方,而城内其它世家豪族则是多半处于震惊之中,前一阵子还暗中嘲笑许家家老这么早就把自家全部的筹码压上,到时候洛川红一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以南阳如今的势头,倒有几分乘风而起的意思。 时随事移,众人的心思也在悄悄间翻转。 洛川红南下兵败的消息如同飓风一般传了出去,洛阳的大殿之上,一位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的男子激动得仰天大笑:“天赐良机!天赐良机!” 这位就是坐镇洛阳的反王李子通了,他皮肤略微有点黝黑,下巴胡须颇长,立于高高的阶上,底下则分列着文武百官。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那洛川红大意南下,在顺阳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如今长安空虚兵力不足三万,只留下函谷关还有七八万士卒,只要拿下这处险关,西进长安便是一片坦途!”一个中年文士走出来说道。 “如今天王三京,大王已得其二,有东都洛阳、北都太原在手,实力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只要再拿下正都长安,则天下已定矣!”另一个衣着朱紫的大臣同样出来说道。 “诸位说的没错,uu看书 .ukanshu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如今是关中最虚弱的时候,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传我命令,大军西进函谷关,定要打下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险关!”李子通豪情万丈,挥手传令道,如今北方已经几乎是半入手心,中原之地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也只有一个洛川红罢了。 打下了函谷关,后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关中平原,再无阻碍,直驱临潼而下长安,到时候天下间谁还能阻挡自己? .......... 南郡,江陵城中。 晋王赵昀处理完一天的政务,正疲惫地坐在主座上休息。 自从白莲教自南郡反叛而出,重创了江陵的实力之后,晋王连原本野心勃勃的东进计划都停止下来。 洛川红携雷霆万钧之势南下的消息他已经收到了,在晋王看来,此战自己那个妹妹已经注定失败,即使自己出兵救援,先不说来不来得及,就算赶上了恐怕也无力阻止什么,反而会牵连整个南郡。 想起赵玉儿小时候可爱的模样,以及现在赵家人寥寥无几的血脉,他就感到一阵心疼,如今这天下再也不是赵家的天下了,家族四散飘零,只有他独撑大旗,幸好还有个争气的妹妹,在南阳郡打下了偌大的地盘,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助力之一,不过现在也多半逃不过洛川红的屠刀。 “或许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那一定要将这个贼王的牙齿磕下来几颗不可!”赵昀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殿外有卫士快马来报:“反王洛川红引大军南下,在顺阳附近遇伏,全军覆没!” 第94章 天下如棋(5) 短短一句话却好像晴天霹雳一般响在赵昀耳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二十多万人,不是二十多万头猪,况且就算是猪也要杀好长一段时间,击退已经是奇迹了,至于说全军覆没? 你这是欺负我读书少?晋王直接劈手夺过奏报,看到上面写的引汉江之水后又深深皱起了眉头,现在是冬春之际,汉水并不能说是湍急,如何能够淹没二十多万人?这奏报也太假了一点,于是便质问道:“这消息从何而来?” 却见那卫士回道:“现在南阳郡中已经传遍了,定然假不了!” 虽然很难相信这则惊人的消息,但是赵昀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看来自己小瞧了南阳所拥有的实力,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回想起当日李闯的风采,心底的叹惜又浓重了一点,赵玉儿能有此人辅佐,看来上天是真的宠爱自己那个小妹。 不过从大局来说,南阳能够覆灭长安的大军,倒是给南郡、给这些乾朝的残留势力带来了一个转机,洛川红负天下反贼所望,最是有可能一统天下,遭此重挫以后,起码两年之内不复有南侵之举,自己据江南而平分天下的想法又多了几分可能。 不过南郡目前最大的敌手还是近处的巨寇张金称,以及那逃往淮南之地的白莲教徒,得到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赵昀感觉身体内又多了几分干劲,立即传令道:“派人去南阳宛城恭贺一番,顺便给我弄清楚这顺阳之战的前因后果!” 想了几分之后,晋王又补上几句:“就请李大家前去,李师师和南阳的李都尉两人之间很有交情,想必能从当事人那里得到真实的情报。” ................. 淮南,九江。 一处大帐之内,白莲教教首茅子元正在与淮南巨寇张金称等人把酒言欢,自从来了淮南之地,白莲教可谓是如鱼得水。像张金称这种之前的屠户,靠着一把子力气杀出一条血路,得做高位,对白莲教这种糊弄人心的把戏却没什么抵抗力,自从茅子元表明出投靠之意后,他很是兴奋地接受了这支生力军,七八万的青壮放在那里都算是股不弱的力量了,而教首茅子元也一跃成为了张金称之下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 在张金称看来,既然收编了这些外来的士卒,打乱后充入军中,自然是属于自己的势力了,茅子元也不能再多做手脚。 收编这种事他已经做得轻车熟路了,底下的士兵多半都是谁给粮饷跟着谁,在起事之后,四方来投的人马数不胜数,向来没出过什么乱子,只不过这次他小瞧了信徒的力量,或者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白莲教这般能牢牢控制住人心队伍。 所谓的打散收编并没有夺取茅子元对这些人的控制,反而给了白莲教一个在军中大肆传播的机会,如同一滴墨水滴入盆中,不多时就会浸染地一团墨黑。 正在宾主尽欢之际,帐外悄悄有个随从跑来茅子元身边耳语一番后,就退了出去,随后茅子元拱手道:“大王,属下不胜酒力,还请行个方便。” “无妨,你且下去休息吧”,张金称大手一挥,没当做一回事。 一到主帐之外,茅子元那伪装出来的醉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修为到了他这种地步,千杯不醉也不过等闲之间,抓住前来的报信的信徒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洛川红惨败于南阳军之手,近乎全军覆没,现在连本人也没了消息”,那个信徒一路小跑前来报信,现在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李闯果然是一代人杰,不可小觑,只可惜当日没能在山林之中杀掉他!”茅子元冷声道,看来在这淮南之地的计划也要加快了,自己可不能落后于南阳太多。 ........ 相比于其他人或是欣喜若狂或是野心勃勃,此时的陈郡之中可谓是愁云惨雾,郡守府内,谢怀瑾没了当初的志得意满,颓丧的样子颇有些像只斗败的公鸡。 自己在集结七万大军在陈郡严阵以待,结果却过了一周才发现南阳大军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不过是留几千人在营地之内做些伪装。 然后就是洛川红兵败的消息从南阳传过来,二十多万大军全军覆没,南阳军主帅李闯的生猛简直要吓死个人。 可笑之前自己还以为是十拿九稳,结果被人家虚晃一枪,切切实实当了一回猴耍。 至于说替洛川红报仇,谢怀瑾连这个想法都没有,uu看书 uukans 倒向长安是寻求庇护来着,不是为了给自己添个天大的麻烦,现在谢怀瑾已经在考虑如何交好南阳的事宜了,万一这位猛人又是去而复返,继续攻打陈郡,可没有另一个秦王来救自己了。 陈郡谢氏百年诗书传家,有的是名望和实力,虽然不善于刀兵之事,但在士族之中可谓是一呼百应,永阳公主若想治世还离不开他们。 手中诗书经卷,笔下道德文章,就是这些百年士族最大的资本和筹码,想要治理这个天下就离不开他们。 所以世家大族能坐视王朝变幻,朝代更替而依旧可保荣华富贵。 主子不行了,那也没关系,老婆不好找,老板还是好找的,换一个就是了。 至于说投降洛川红的谢才晋?这不就是很好的投名状吗?如果南阳真的有一统天下的实力,谢怀瑾不介意那么做,但现在南阳郡还不够资格让他陈郡谢氏就此下注。 即便打败了南下的洛川红,但以南阳一郡之地想要图谋天下,还是太过困难了,正如谢怀瑾从来没想过依靠陈郡来逐鹿中原,百年士族的名望让他无需如此做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 。................. 重创了洛川红一方的长安实力,并不意味着南阳郡就此安全了起来,说起两郡的交界,其实洛阳所在的河南郡反而同南阳的交界地带更长一些。 但是威胁的大小并不是根据两边交界线的长短来计算的,洛阳与长安以函谷关为分界线,而重要是函谷关掌握在洛川红手中。 第95章 天下如棋(6) 函谷关建于春秋战国之际。“因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东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号称天险。” 当初秦有函谷关,使关东诸侯望而生畏,关地势险峻,“车不分轨,马不并鞍”,易守难攻,被喻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泥丸而东封函谷”。 有这么一个天下第一险关在,长安一方进可攻,退可守,只允许我打你,而不允许你打我。对于远在洛阳的李子通而言,想要进攻长安,函谷关是绕不开的关卡,正如当年秦国仗此险关西拒山东六国一样,以洛川红的实力想要防守住这函谷关简直轻而易举。 相对而言,长安想要出兵洛阳,取道函谷关,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山隘险阻,关外一马平川,骑兵朝发而夕至,可以说是想捶你就能捶得到你,只要洛阳李子通敢于出兵南下,七万余玄甲重骑第二天就能打到洛阳。 李闯重创了洛川红,第一个解放出来的就是李子通,这位自号定阳王的反王已经憋屈很久了,仗着河南大旱,洛阳周围地区流民遍地,其实力已经扩张到接近三十万人,论起士卒的数量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连洛川红全胜时期都比不过他。 不过打仗的实力估算并不是仅仅依靠账面上的数字,别的不说,仅仅是洛川红那七万余玄甲重骑就可当二十万大军,况且麾下都是百战精兵,和李子通招收的流民有天壤之别。 顺阳一战之后,李闯就收到了定阳王传达出的好意,邀南阳作为盟友,表达出的意思只有一个,老子要打长安,谁也别插手,谁敢动手就打谁。 不论能不能打下长安,函谷关李子通是必定要拿下来的,否则他这辈子都没希望踏进关中,更别论统一北方中原。 关中之所以被誉为帝王基业,是因为关内人口众多,物产丰富,二十多万人的损失洛川红承受的起,只要给他点时间便能东山再起。 长安一直将士卒的总量保持在二十七八万,究其原因并不是关内无人,而是粮食所限,再多的话供养不起,所以没有扩充大军,正如当日的宛城一般,洛川红所需要的只是征召新军加以训练即可,过了一两年又是一条好汉。 .......... 顺阳之战,大破秦军二十余万,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李闯坐在军营主帐之内,开始勾画下一步的蓝图,良久之后,才唤来高大山,郑重地交给他一封密信,要其连夜送往郡守府,交到李文忠的手上。 自从上次的宛城之战后,李闯还未有过如此机密的任务交给他这个军中司马来亲自完成。没办法,事关重大,李闯不得不让高大山亲自跑一趟。 这次的计划可是事关自己的小命,还有南阳郡的未来,重要程度和之前的001号工程有的一拼,谨慎是必须的。 处理完诸多事项,李闯这才想起来洛阳的使者,直接令人将他带到帐中亲自招待。 来使是一个颇为年轻的官吏,姓杨,表字明义,出身弘农杨氏,与陈郡谢氏并列为北方大族之一。 &n bsp;杨明义虽然年纪尚轻,但是身后家族的资源很是丰厚,已经做到了行人令,此次的出使事宜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此次出使南阳的目的没有其他,就是来封官许愿来了,现在特地途经顺阳,为的是摸清李闯的想法。 若是没有顺阳之战的大捷,李子通未必将李闯等人放在眼里,如今特意派来使节相询,已经表明了对南阳的重视。 作为郡内主管军事的都尉,李闯的想法至关重要,杨明义不惜绕了远路来到顺阳,就是为了在去见永阳公主之前同这位李都尉达成一致。 不出意料地,杨明义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作为定阳王李子通的使节,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让人重视的本钱。 李闯亲自在顺阳县衙之内设下宴席,还邀请了徐灿县令和县尉王五作陪,食材选用了清晨刚刚从不远处的汉水中打捞上来的肥美鲜鱼。 刚刚过了寒冬时节,顺阳县的胥吏在河边用渔网捕捞了很久才捞到了这么一条大鱼,经过酒楼中大厨的精心烹饪,雪白的鱼汤透漏着鲜美的气息。 加上刚刚烫好的一壶清酒,还有平时吃不到的酱牛肉,顺阳当地虽然没有什么特产,但是从席间的菜肴之中,也能透露出南阳对洛阳李子通的态度。 杨明义还未禀明来意,仅看这规格甚高的接待礼仪,心下就明了此行来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只是走些流程礼仪。 “久闻李都尉大名,顺阳一战覆灭洛川红数十万大军,胆识谋略杨某钦佩已久,如今得见都尉,方知见面更胜闻名”,杨明义出身世家,通晓诗书经义,用词礼仪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杨兄弟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军中粗汉,不通文墨,倒是杨兄风采更胜”,李闯笑道,将他请入席间,引到右手座次上,自己则入了西面上座。 宴席间气氛有些尴尬,一方自命为乾朝正统,另一方却是以推翻乾朝为目标,u看书 .cm可以说是背道而驰,杨明义踌躇良久,方才说道:“昔年尝闻秦王引兵破长安,烧杀抢掠无数,皇族之中多被屠戮,大王闻之,心下气愤难当,今欲出兵西进函谷关平此贼寇,不知公等意下如何?” 不愧是专门从事外交工作的官员,本来没有共同语言的两方硬是让他找到了话题,洛川红入长安之时所犯下的杀孽现在成了出兵的最好借口。 既然杨明义有意缓和气氛,李闯也配合说道:“此贼寇在长安可谓是天怒人愿,在下恨不得能亲往杀之,若是定阳王有意代劳,南阳自然愿尽微末之力!” 李闯表明了态度,一旁的县令徐灿和县尉王五心里也有了数,纷纷附和起来,一时之间气氛融洽起来。 “都尉既有此意,便是再好不过,大王对阁下可谓是仰慕已久,听闻李都尉于顺阳水淹数十万大军,长叹君乃天下英雄,不能见面相识,如今奉上白壁一双,玉斗十樽,聊表相思之意。”杨明义说完便从身后的行囊之中拿出一个紫红的木盒,打开后果然看见软布的包裹下有莹莹玉光渗透出来。 ( = ) 第96章 天下如棋(7) 拿出来把玩了一番,仅凭这温润的手感李闯便知道价值定然不菲,轻轻敲击之后,玉璧所发出的声音清脆无暇,玉性完美。 在这个时代,最昂贵的东西不是黄金白银,而是玉器,一块好玉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像和氏璧这种更是罕见的至宝,能引起两国交战,李子通能拿出这些宝物出来,确实是用心良苦。 李闯最近很穷,自己的俸禄都被赵玉儿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克扣了下来,虽然总共并没有多少,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去催促了好多回也没见过半两银子。 作为南阳郡的都尉,李闯平日里花钱的地方甚少,都是身边人结账然后报给都尉府了事,也没在意过这些身外之物,如今看见这些雕琢精美的玉器,颇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定阳王美意,李闯却之不恭”,将手中的玉器收下后,李闯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双方都很满意。 吃好喝好以后,县中诸人送杨明义踏上了去宛城的路,望着这位洛阳使节远去的背影,李闯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 在他看来,这李子通和洛川红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丘之貉罢了,双方所在的立场不同,怎么会有真心结盟的可能。 不过为了之后的计划,暂时先稳住李子通很有必要。 况且对方也不会认为李闯有胆子敢于北上攻打洛阳,如今派人前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至于和洛川红合作?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你怕是还没睡醒吧? 只是李闯向来喜欢干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 宛城,郡守府中。 自从顺阳大捷后,李文忠就在府内摆下了流水宴席,庆祝南阳度过此次的生死危机。 这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之前整个宛城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洛川红大军南下的流言传遍了城中上下,引起了诸多恐慌,甚至还有人想要临阵打开城门迎接秦王进城。 无论哪方势力,在面临难关时都会有投诚党,带路党,企图出卖旧主来换取荣华富贵,到哪里都避免不了这种情况,天下大势另一种说法便是人心所向,洛川红起兵以来战无不胜,击溃了乾朝数十万大军,携二十万精锐南下,其势简直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宛城之内人心惶惶,甚至有些人有了分裂的迹象。 而今日的宴会显然是李文忠精心策划,想要借此机会来提升宛城之内的凝聚力,连战无不胜的秦王都在南阳折戟沉沙,南阳总算是有了让人正视的本钱,从原本的侥幸偷袭得城变成有实力抗衡天下间任何一位诸侯。 宴席进行的很顺利,会场氛围十分热烈,连一向不怎么关注城内局势的赵玉儿都能明显感觉出这南阳内士族的变化,从以前的阴奉阳违、朝秦暮楚颇有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意味,到现在的真心出谋划策,甚至捐出自己压箱底的资产以做投资,讨好这未来的主子。 这才是一个英明主上的正确打开方式。 赵玉儿很是满足,之前对这些人礼贤下士,甚至逢年过节都要拜会一番,也没能得到他们的正眼相看,如今只要高高的坐在座位上,这些城中的世家豪族自然会乖乖奉上诸多资源,前倨后恭莫过于此。 一场顺阳大胜,不仅击溃了某些人心目中的真命天子秦王,还真正展现了南阳所拥有的实力,对于那些热衷于投资各方势力以求得能在新朝中混得一席之地的人而言,永阳公主已经成为了值得关注的对象之一。 郡守府内越来越热闹,来往的宾客也越来越多,一些原本“高卧不起”的文人雅士此刻也放低了身段,一派宾主和谐的景象,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刻,一封来自顺阳的加急密信由高大山亲自交到了李文忠的手中。 “高司马这是何意?”作为军中的将军和司马,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找他李文忠汇报事项。 “郡守大人打开密信,一观便知”,高大山简略地回应道,这封信的内容他也不清楚,只是从李闯神神秘秘的态度上,已经能清晰了解到密信的重要性。 毕竟上次李闯这么神秘的时候,可是设计奇袭了宛城。 怀着满腹的疑问,李文忠打开了信封处的火漆,取出密信起来,才看到一半就猛然睁大了眼睛,手一抖信封落到了地上:“简直胡闹!” 向来稳重的郡守大人满脸的惊色,这一声高呼瞬间引起了所有宾客的注意,暗自猜测到底是如何惊天的变故竟让李文忠失态到了这种地步。 看着周围强势围观的吃瓜群众,李文忠也知道自己有几分失算,连忙找借口告退之后,就立即回了郡守府的书房之中。 赵玉儿也赶了回来,郡内貌似发生了大事,她也无心继续宴会之事。 “李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让你当众如此失态?”赵玉儿问道。 “喏,你自己看看吧”,李文忠将信封递给她,口中还接着抱怨道:“李贤弟又要搞事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不死之身?这么继续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将自己填进去的。uu看书.ukashu ” “简直是胡闹!”,赵玉儿也生气了,“有这么冒险的吗?我这就命令他立即回来!” “如果他听你的话,就不会来这先斩后奏的手段,按照路程推算,后日定阳王的使节就会抵达宛城”,李文忠说道。 赵玉儿脸色一黑,冷哼道:“我这就杀了使节,看他怎么玩左右逢源的把戏!” “公主不可,李贤弟也是一片好心,若是采用过激的措施,说不定会同他心底产生裂痕”,李文忠分析道。 听到可能会引起李闯的厌恶,赵玉儿犹豫了下来,只能勉强说道:“那也比丢了性命强。” “一路走来,贤弟遇到的危险还少吗?这一次同之前没什么不同,公主还请安心”,李文忠心知远在顺阳的李闯应该早就已经行动起来,所以只能转变自己的态度,但在心里还是给擅自做主的李闯狠狠记上了一笔。 ( = ) 第97章 天下如棋(8) 渭南与河南的交界之地,函谷关。 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函谷关始建于春秋战国之中,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之说,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作为中国历史上最早修筑的雄关要塞之一,因秦而名扬天下。 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函谷天险,使六国军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秦始皇六年,楚、赵、卫等五国军队犯秦,“至函谷,皆败走”。 以上的种种事迹,都表明了函谷关的险要,有了这么一处险关,进可攻退可守,是真正的战略咽喉。 虽然洛阳四围也有山河之险,它三面阻山,西有中条山、崤山,南有熊耳山、伏牛山,东有嵩山,黄河横亘于北,几乎算是一个迷你的关中,但是函谷关却没有握在手里,导致西面的缺口大开,从函谷关东至洛阳640里,几乎无山河之险。 长安铁骑自渭南而出,过函谷关便是一马平川,河北平原、河济平原、淮河平原....一大票的平原都表明了李子通所处的悲催处境,他占据的大部分地区都是平原地带。 如果不能占据这天下第一险关,洛阳就时刻处于刀锋的威胁之下,也是李子通一直以来的心结所在,在忍了大半年之后,他终于等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洛川红败于顺阳,七万余玄甲重骑全军覆没! 作为平原上近乎无敌的兵种,这七万骑兵的威慑力甚至比二十余万步卒更大,更别提死在顺阳的十五万精锐士卒。 目前函谷关内最多也就只有七万人,并且关中精锐早就被抽调南下,留下守关的多是一些老弱之兵。 战争向来就是青壮精锐攻坚拔城,而由老弱士兵守城。 朝阳初升,清晨间还尚有薄雾,而此时的函谷关下,旌旗遮天,刀剑所反射的寒光几乎耀花人的眼睛。 密密麻麻的人潮涌动,占据了视线所能看到的每一个角落,数量之多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此次洛阳几乎倾力而出,动用了超过二十五万的军马。 函谷关前一片开阔,但关后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仅容一辆车马通过,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论地势如何险要,李子通都要拿下这处险关! 一阵嘹亮的号角,随着震天的战鼓之声,洛阳营地内大军出动,漫漫人潮如同蚂蚁一般,沿着架好的云梯朝着关楼攀附而上,巨大的攻城槌在近百名士卒的联手推动下,狠狠撞击着城门。 而关楼之上,箭落如雨,旁边甚至建造了诸多的箭塔,士卒居高临下,锋利的箭头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大多数人身上的皮甲,中箭者翻滚着落下云梯接着被身后的人群践踏。城楼上还不时有引火之物落下,瞬间蔓延到密集的人群之中引来大片惨叫。 不同于围攻洛阳、长安这等大城,四方城墙都长达十几里,长长的战线使得进攻的一方有腾挪之地,在函谷关前这狭窄的险地面前,攻打的一方几乎是拥挤在一起,守关的士兵并不需要怎么瞄准 ,只要箭射出去就多半会落到某个倒霉鬼的身上。 更何况不时有沉重的石块从顶上抛落,掉在人群密集处就是一条血路。 接连数日久攻不下,洛阳大军可谓是损失惨重,再多的人马在函谷关面前都是施展不开,只能类似添油一般不断填进麾下士卒的性命,李子通这两日是连觉也睡不好,嘴上起了一个通红的血泡,熬了两日终于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后勤辎重已经到达前线。 粮草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床弩、抛石机等大型攻城器械也随之运送而来,还有多日来就地取材建造的吕公车也制作完毕。 吕公车是一种多层的塔楼形攻城器械,下有轴、轮用以推进,各层以隔板隔开,在一层间都可容纳士兵。吕公车的正面在上层处无隔板,车内士兵可以借此进行攻击,而车的上层前端则有各种矛状兵器。 重点是吕公车的高度和关楼差不过,使得攻城的士卒终于可以不再冒死去爬云梯了,险关所带来的地形优势已经被极大地削弱。 但是函谷关并不同于一般的城池,即便地形优势被拉平,这处狭窄险要的关卡依旧比漫长的城墙防线要好守的多,想要在这么一个狭窄的地方打开缺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一连拉锯数日,抛石机所发出的沉重的石块几乎要把整个关卡填平了,关楼上更是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簇,洛阳一方的士卒只需手脚并用踏着床弩射入墙中的粗大的踏橛箭,就能轻松攀上城头。 连续半个多月的血战,函谷关下的泥土被鲜血染红,堆积的尸体清理了一批又是一批,甚至来不及清理的只能在夜间放火焚烧了事。 李子通坐镇帐中指挥,每一份每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长,看着关头不断跌落的士兵,简直是度日如年。在这处险关面前,已经折损了三万多条人命,另外还有四万多伤员挤满了设在后方的营地。 与李子通相比,远在长安的洛川红更是难熬,刚刚自顺阳脱险,差点没了小命,来自函谷关的加急奏报就一封接着一封,堆满了案头。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长安城中也就只有三万多人马,若是派了出去,这偌大的长安城谁来防守? 关中之地人口众多,uu看书 uukansu兵员并不缺乏,但是征兵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够完成的,洛川红最缺的就是时间,只要再给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有信心重新拉起十万人马。 如今函谷关救急文书一日三报,整个长安城已是人心惶惶! 前日数十万大军出征,旌旗招展,寒光蔽日,手握乾坤,挥师南进,扫平天下已是指日可待! 现在却是风雨飘摇,危若累卵,已成覆巢之势! 昨日今时,反差竟是如此之大! 洛川红坐在王座之上,牙齿几乎都要咬碎掉了,都怪那个天杀的李闯!引汉江之水,让自己所仗之横行天下的力量朝夕间灰飞烟灭! 可恨!该杀! 正当洛川红愤恨欲狂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加急奏告:“有南阳来使已至长安!” ( = ) 第98章 天下如棋(9) 未央宫的大朝正殿之上,洛川红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长安来的使节?看着底下谒者小心恭谨的脸庞,用询问的目光再度审视。 “大王,千真万确,是由峣关守将章汉夫亲自确认后,才发来的信函”,谒者答道。 “使节现在何处?” “回大王,已经安排到长安城中驿站住下了” 这永阳公主到底是何意?洛川红心底有些迷惑,刚刚结下了深仇大恨,顺阳大战还没有过去,就敢派使节过来送死? 心思转瞬间千回百转,直到看到朝案上厚厚的一摞加急奏报,顿时心下明了几分。 没想到这南阳郡竟然打的这么一手算盘,颇有些异想天开。 “宣使节进殿吧”,洛川红吩咐道,暂且压下了心中的仇恨,眼前最大的敌人不是远在天边的南阳,而是马上就要打到长安来的李子通。 驿站之中,受到李闯秘密派遣的彭万里刚刚到达长安没多久。 自从在户县被选拔出来,提做了军中校尉,他一直在期待能接到重要的任务,像同袍高大山、程野那样干出一番大事,在这个乱世之中扬名立身。 每当同他们喝酒聊天时,高大山开口就是当年我在宛城跟随大人如何如何,说道惊心动魄之处还要伸手比划一番,程野则是轻描淡写地说两句炸开大坝时惊天动地的景象,真是羡煞了旁人。 彭万里心中想搞事情很久了,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与秦王洛川红的大战刚刚过去,他就被叫到了李闯所在的主帐,接到了一个惊人的任务:“北上长安,与秦王商议合作之事” 之前还打的你死我活,恨不得将对方全都置于死地,这么快就握手言和,还要合作对付李子通? 怕不是今晚喝多了? 接过了李闯给的文书腰牌,彭万里挑了几个可靠的弟兄就直接从武关出发,在途经峣关的时候心里很是忐忑,担心守将章汉夫一个冲动就拔刀砍人了。 像秦王和李闯可能会考虑利益得失,普通的小兵不会想太多,如果碰见了有亲戚朋友在顺阳遇难的,说不定冲动之下顺手报仇了。 预想之中的情形并没有出现,一行人在峣关下通报了来意之后,迎接的不是一阵箭雨,而是守关门将的慎重考虑。 北方情形危急到了这种地步,彭万里不知道,但章汉夫心里却很清楚,在这个时候,敢于出面和李子通作对的,也就只有北边关外的匈奴和南面的南阳郡。 其他的要么是鞭长莫及,要么是实力上不成气候,一两万人来了也是白搭。 是否结盟那是秦王应该决定的事情,章汉夫所做的只是将使者安全送至长安。 在驿站之中等了几个小时,彭万里几乎还没怎么休息,就被宣召进了未央宫中。 看来秦王心里倒很是急切。 联想到出发前李闯所设想 的几种情况,若是洛川红迫不及待地宣召觐见,那一定是函谷关的战事紧急,长安已经不能在多拖一刻;若是多日未能面见秦王,恐怕洛川红已经找来了援兵或者正在寻找的路上。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直接拉出去斩了。 南阳郡内二十多万人的损失,受到了这么大的一个挫折,换了常人未必能够承受得住,洛川红也算是心志坚毅之辈,但他心底的想法谁也摸不清楚。 怀着忐忑的心情,彭万里随着谒者的脚步,穿越了重重门禁,走进了这深宫大内之中。 未央宫向来是皇帝所居住的地方,是乾朝四百多年来的政令中心,“未央”一词最早出自《诗经·小雅·鸿雁之什·庭燎》:“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未央”的指的是没有灾难,没有殃祸,含有平安、长寿、长生等意。 彭万里是长安人氏,这也是李闯挑选他来的主要原因,他的祖父曾经官至屯骑校尉,有幸能够进入这大殿之内拜见皇帝,但后来家道中落,几代人传承下来,再也没能踏进未央宫一步。 而现在彭万里却见识到了只在祖辈之中叙说的大朝正殿,以清香名贵的木兰为栋椽,以纹理雅致的杏木作梁柱,屋顶椽头贴敷有金箔,门扉上有金色的花纹,门面有玉饰,装饰着鎏金的铜铺首,奢华之处简直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在最高处的王座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正是洛川红。 “外臣彭万里拜见秦王”,彭万里上前一步,高声说道,接着便深深地行了一礼,并无跪拜之意。 九拜之礼自周代起,其中稽首最重,肃拜最轻,而彭万里采用的是空首礼。 稽首礼便是跪拜礼,还要以头触地停留一段时间,肃拜礼只是俯身躬身即可,而空首的意思就是深鞠躬,两手拱地,引头至手而不着地,也算是正礼之一。 洛川红此时也无心计较这些小事,直接问道:“你等为何来长安?” “我郡都尉大人李闯听闻洛阳反王李子通有意西进长安,正在函谷关处激战正酣,uu看书.uukashu 而大王实力大损,恐怕难以抵挡此贼,所以派遣臣等前来相助”,彭万里说道。 “没想到乾朝的余孽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难道不知道景帝就是死在本王的手下?”洛川红冷笑道,“天上才不会掉下来免费的馅饼,说说都有什么条件?” “大王英明,岂不闻唇亡齿寒?若是让李子通统一了北方大地,天王三京尽皆掌握在手中,南阳怕也是难以幸免。此番出兵,但求大王以汉中之地相赠!” 整个大殿一片沉默,汉中之地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但是却是通向巴、蜀两郡的必经之地,割让了这片地区,巴蜀富庶之地将再无指望。 “若是孤王不允呢?” “那我等自取!”彭万里寸步不让“是友是敌,皆在大王一念之间!” 近乎于图穷匕见的言论并没有引起洛川红的愤怒,半晌之后,才说道:“你且先退下,此事事关重大,需些时日商议。” ( = ) 第99章 天下如棋(10) 听秦王的语气,彭万里心下就明白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打半,告退之后便出了大殿。 ...... 淮南之地,九江寿春。 白莲教祖师茅子元正陪同张金称巡查此处的军营。 寿春位于九江同泗水的交界地带,过了寿春便是旧时楚地,其中盘踞着最大的一股势力便是王才顺,茅子元借口此人有异动,这才将张金称从老巢之内骗了出来。 张金称虽然占据淮南已久,却从来没到过寿春,这座城池是茅子元借用白莲教的力量打下来的,对城中一切都颇为熟悉。 一行上百人招摇过市,张金称骑着战马,随行着数十名护卫,看着繁华的市井,不禁心情大好,夸赞道:“白莲祖师果然名不虚传,这么一座大城区区三万人马就拿了下来,茅老劳苦功高,日后必然不会亏待你等!” 茅子元顿时老脸上几乎笑出了花:“谢大当家。” 脸上虽是笑容满面,心下却是不屑地很,空口无凭,张金称又是流寇出身,他打的白条几乎可以忽略,用不了多久就忘了。 穿过了几条街,便到了城东的孔庙之前。 孔庙又名学宫,文庙,占地极广,乾朝并没有罢黜百家,但依旧实行了以儒术为主的政策,孔庙的香火旺盛不已,自从孔子被尊为至圣先师之后,凡学者入学必祀先圣先师,在这战乱时节,来往祭祀的行人仍然不绝。 张金称流寇出身,本来是个屠户,从来没有上过私塾教育,也因此对于读书人很是崇敬,在淮南之地礼贤下士的名声传的极广,府中的幕僚多是文人士子,为他出谋划策。 寿春的孔庙作为城内有名的建筑之一,又是儒家士子心目中的圣地,张金称来了寿春多半会顺道游览一番孔庙学宫,茅子元嘴角微微一笑,捋着胡须放下了心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在游览过奎光阁、泮宫坊和泮池,一行人簇拥着张金称来到了大成殿之中。 大成殿是孔庙的主体建筑,修筑的轩昂宏丽,金碧辉煌,殿内金柱粗壮,用包镶法制成,张金称围着看了许久,赞叹不已。 殿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孔子雕像,茅子元取过一炷香来,递给了这位淮南巨寇,后者点燃之后,颇为虔诚的拜了几拜。 看到大当家的做出了示范,身边随行的几名心腹将领也都各自取了香来,点燃后礼敬了一番。 殿内香雾缭绕,连眼前孔子的雕像都模糊了几分,张金称望着空旷的大殿,心中忽然涌起了淡淡的不安。 征战这么多年,这天赋的直觉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性命,张金称向来很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上完香后,环视大殿,却没有发现什么威胁所在。 大殿之内静悄悄的,只有十余名心腹将领,身边的护卫都留在了殿外,而这空荡荡地殿内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错觉?张金称晃了晃脑袋,猛然发现刚刚递香给自己的茅子元已经消失不见!转头回望,才发现这白莲教祖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殿门外面。 “祖师何故先行离去?”忍住强烈的不安感,张金称高声问道。 “大当家一路好走,老道恕不奉陪!”茅子元大笑道,随着笑声,孔庙之中伏兵四起,连之前随行的护卫也大半变节,寥寥无几的抵抗很快瓦解四散。 孔庙之中,大成殿那厚重的殿门被牢牢封死,四周不断有柴火加入,茅子元大声说道:“当初大当家拉我入伙之时,曾相互立誓,若日后兵刃相见则受上天刑罚,如今只能请君自焚了!” 一瓢又一瓢的火油洒下去,干燥的木柴立即被浸湿,茅子元从袖中掏出火折,吹亮一丝火星,稍稍有火苗窜起,便投入到了大殿门前。 火势大起,转瞬间便蔓延至整座大殿,那些精心雕琢的花纹木饰,都在烈焰之中渐渐化作飞灰,这座传承了上百年的建筑,历经数代人的不断修建,在今日化作一片废墟。 与之陪葬的还有张金称这位曾经名噪一时的巨寇。 “一路好走!”茅子元看着火光笼罩中的大成殿,以及殿内越来越小的动静,心头却很是轻松,没了张金称的掣肘,淮南之地再无人能挡白莲教的脚步。 平心而论,张金称待茅子元不薄,只可惜生逢乱世,在逐鹿天下的路上成了白莲教脚下的那颗绊脚石,有这位淮南巨寇在一天,淮南军队之中就有两种声音,特别是在这实力不算强大的初期,一个随时有可能分裂的队伍怎么面临即将到来的战事? 没了张金称,那些跟随他的人也就没了主心骨,加之白莲教徒已经掌握了近半的关键职位,只要运作得当,这样一场夺权运动便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消除。 ...... 李闯已经在顺阳呆了许久,主要是在训练新军——骑兵! 上次洛川红南下给宛城送了不少紧缺的军用物资,uu看书uukanshu一些兵甲装备粮草之类的不提,最重要的便是三万多匹战马,有了这些俘获的马匹,便能组建南阳的自己的骑兵。 这半个多月以来,李闯一直留在军中指导士卒如何骑马,这战马都是经过良好的驯化,训练起来并不困难,短短时间这支骑兵队伍已经初见雏形了。 至于那五万多的俘虏的士兵,则是打散之后分编到各个营地之中,与张金称收编白莲教不同的是,李闯将其中的将官扔在了大牢之中,直接打断了这些降兵的脊椎骨,缺少了士官的指挥,一盘散沙的队伍很难凝聚起来。 这些日子一边练兵,一边等待从长安传回的消息,李闯并不着急,现在洛川红的形势虽然危急,但还远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刀不架在脖子上,这位秦王是不会放下刻骨的仇恨放李闯入关中。 李子通大军出动,血战函谷关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北方,二十多万人的军队,起码要征发三十万的后勤民夫,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连远在顺阳的李闯都收到了。 ( = ) 第100章 1步3算(1) 李闯在顺阳过得很是舒心,自从被江南剑客郑易扬击伤之后,便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有了七七这么一个贴心小棉袄照顾,日子安逸得几乎让他忘记了还在战乱之中。 每天清晨起床,活动了几下以后,七七就会送来做好的早餐,和李闯一起吃过饭后便前往新设立的骑兵营中。 借着炸开大坝水淹七军的功劳,七七这个小姑娘也成了南阳军之中一位军侯,主要管辖的还是李闯的随身护卫,人数不多,但都是骑兵。 作为李闯身边最为信任的几个人之一,有这样的升迁速度很正常。随之而来的也有些副作用,比如有不少传言说她是都尉大人的预备夫人,也有说是失散多年的远方妹妹,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有些夸张点的差点没说成是童养媳了。 军中都是一群汉子,七七这个小姑娘自然是备受瞩目,几乎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而且随着九鼎炼神法的日渐精深,出落得也越发漂亮,在加上穿着便于训练的紧身衣服,将身段全都勾勒了出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了大半个军营中汉子的梦中女神。 对于李闯来说,当初只是在地里随便刨出的一颗白菜,也没想过能长的这么水灵。 像他这种天天能见到七七的人感觉不出来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如果放到高大山等人眼前,简直就是脱胎换骨的转变。 走到了军营之中,日常的训练已经开始了,偌大的营地到处都是喊着口号的训练声。见李闯过来巡查,这些汉子立即都将目光放在了李闯——旁边的七七身上。 对于自己受到的崇敬(倾慕)的目光,李闯心里很是满足,一场又一场的大胜给自己带来了足够的威望和信任,任何人都想跟随着一位战无不胜的统帅,战场之上死生之地,将性命交托给像自己这样人才能安心。 来回转了一遍,李闯才稍稍收起了自赏之心,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内,开始翻阅近日来的南阳军整编情况。 除去各地的守卫兵力以外,南阳郡可动用的兵力已经扩张到了十五万人,几乎已经超出了郡内所能供养的极限,想要维持住这么庞大的军力,只能去向外扩张地盘。 粮草还能维持一段时日,李闯也不着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将军队训练好再说,尤其是骑兵,这将会成为整个南阳军的王牌部队。 来去如风,昼夜可行军三百余里,骑兵的机动性和战略性不是步卒可以比拟的。有了骑兵部队,南阳郡才真正有了征战天下的底气。 总体的情况阅览完毕后,接下来就是一大堆鸡毛蒜皮的小事。十几万人的营地,每天士卒将官之间起的冲突数不胜数,李闯甚至还看到了这样的起因: “你瞅啥?” “瞅你咋地!” “你再瞅试试?“ “寺寺就试试!” ..... 好一通斗殴,最后发展成了数十人的混战,李 闯都被气乐了,这种屁事是真的闲得慌,看来每天的训练量还要加大。 才坐着没多久,高大山就掀开帷帐走了进来,作为李闯的心腹之一,新组建的骑兵就由他来带领。 “七七妹妹也在?好久不见,真是变得愈发漂亮”,高大山一进帐首先将目光落在了七七身上,一脸惊艳的样子,连李闯都被忽视了。 面对这么赤裸裸的调戏,七七给了个白眼,没有理会日常犯贱的高大山,直接走出大帐给李闯取水去了。 趁着七七出去打水的空当,高大山这才一脸猥琐地凑上来说道;“大人真是好眼光,七七妹子是真正的美人胚子啊,人是越长越漂亮,等过几年怕是有祸国殃民的潜质,天天带在身边养成个小...” 眼见着高大山越说越猥琐,话题直着朝某些不可描述的深渊滑去,李闯赶忙打断他:“有话快说,别扯这些没用的。” “哦”,见李闯一脸正气的样子,高大山不由得有点委屈,大人真是做得却说不得,只能赶紧汇报道:“现在骑兵部队已经初步具备战斗力了,总数三万人,在平日的训练之中,已经能够很好的掌握住各种动作的要领。” “干的不错”,李闯夸赞了两句,又接着问道:“前些日子派你去宛城送信,可见得李郡守脸色如何?” 其实送信这种事,等回到宛城之中当面找赵玉儿或者李文忠叙说更好,只是其中有些危险的部分可能会招致二人的反对,所以李闯采取了先斩后奏的做法。 冒多大的风险,就有点多大的收获,南阳郡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李闯所冒过的风险数不胜数,也不差这一次,只是现在有了本钱之后,赵玉儿便不愿李闯再去做一些类似孤胆英雄的“蠢事”。 之前可以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了新鞋之后,自然不能随便赌上性命。 这是赵玉儿和李文忠心态的转变,现在的南阳在整个天下都有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作为一个身系千万人命运的“大人物”,不能像之前那样轻涉险地。uu看书ukanshu.om 但李闯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在他的思维方式之中,永远是那个战斗在第一线的顶尖特勤,潜入渗透、暗杀与反暗杀只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奇袭宛城?水淹七军?基本操作而已,大家都坐下说话。 听见李闯这么问,高大山小心翼翼地回道:“公主好像有点激动,李郡守还好,就是把手中的信封都惊掉了。” 这回答的很是轻描淡写,但李闯还是体会了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愤怒,虽然他们反对此次的计划,却是出自于对自己的关心。 这次的行动相比于之前的几次,不同是并没有赌上南阳郡的安危,而是李闯所承担的风险大大增加。稍有不慎,或者运气不好,就可能永远留在长安城中。 冒再大的风险,李闯也心甘情愿,在他的心里,南阳郡已经成为了另一个家,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支点,在北方的两位巨头之中玩些平衡的策略,迟早会有翻船的一天,而李闯此行就是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 = ) 第101章 1步3算(2) 洛川红又如何?李子通又如何?争霸天下不是你们二人的游戏,当初项羽见秦皇游会稽,不过是无名小卒的项羽依旧敢说彼可取而代之,如今南阳拥兵十数万,又怎能没有图谋一番的想法? 在实现这些大计划之前,李闯面临着一个大问题,如何向远在宛城的赵玉儿交代?像他这种擅作主张的行为简直是大忌,若是放在其他地方,哪个在外领兵的主帅敢私自派出使节联系敌方,估计坟头草都老高了。 但这样的队伍也是李闯所喜欢的,若是碰到个猜忌防备之心甚重的主公,他早就扯旗单飞或者撂挑子不干了。 能维系像李闯这样人的只有感情,如果不是出自对赵玉儿、李文忠的真心喜爱,李闯又怎么会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以他的本事在什么地方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何必卷进战乱之中? 现在诸事已定,李闯也没有理由继续呆在顺阳,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地朝着宛城前去。 距离宛城还有两日的路程,李闯就派遣快马通知了郡守府,顺阳之战这么大的胜利,怎么能没有一次盛大的入城欢迎仪式 通报了具体的归期之后,南阳大军在距离宛城不远的地方休整了一番,主要是做一些面子工程,比如擦洗铠甲,给战马梳梳毛,如果有染色剂的话,李闯恨不得把它们全染成黑色或者白色的,这样看起来威武一些,还有战刀长矛也要磨得锋利,最不济也要除除刀身上的锈蚀。 整顿了一天之后,总算祛除了训练和行军所留下的疲惫和风尘,明日的入城不仅是做给赵玉儿和李文忠看,更是要给南阳郡上下所有的官员胥吏、城内的豪族百姓和普通的民众看。 ....... 此刻的宛城之中,李文忠早就接到了李闯发来的书信,明日的入城仪式目的为何他心里很是明白,想要让更多的人依附南阳这艘大船,就要展现出相应的实力来,组织这么一次盛大的凯旋仪式的意义就在于此,给官员、百姓、豪族世家吃一颗定心丸。 第二天清晨,赵玉儿早早就起床穿衣,受李闯的影响,她现在也不再需要旁人服侍,自己动手即可。拿起墙边悬挂的长剑,走到院中舞起剑法来。 虽然现在可以说是身处高位,赵玉儿从来没有懈怠过哪怕一天,从长安城中出逃的那段路程,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时间。面对义军的屠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自己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公主,唯一能做的是逃命再逃命。 自从到了宛城内的郡守府,日子也稳定下来,赵玉儿就一直在抓紧时间修行九鼎炼神法,之前她和李闯打趣说自己是百年一见的奇才,语气像是在开玩笑,说的却是一个事实。 短短半年多,她已经算是初窥门径,一套剑法密不透风,偶尔有树上的落叶坠落,还未及身已经被平整分为几截。 洛川红一直是赵玉儿心中的最大噩梦,父母亲朋死在他手里的不计其数,而现在这个噩梦又来了,带着他 的无敌军队,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南下宛城,在最危急的时刻,赵玉儿甚至做好了再度流亡的准备,直到天涯海角。 陪你一起去看天之涯海之角,若是情侣之间说出来是很浪漫的事情,但是若是被追杀而去,就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 没想到之前埋下的伏笔产生了这么好的效果,洛川红兵败顺阳,二十多万大军灰飞烟灭,自己也狼狈地逃窜回北方,想到这里,赵玉儿手里的剑舞的更快了,内心中也充满了自豪之情:“不愧是本宫看上的男人....” 春来桃花朵朵开,她也思春了。 等过了正午三刻,日头正烈之时,赵玉儿带着宛城几百名官吏到城门处迎接。 城墙处的守军也打起了精神,公主亲自到访的机会不多,平时多待在郡守府内,很少出来走动。 除了随行的官员和士兵,人群中占据最多的却是宛城周边和城内的百姓,南阳军的大胜已经传遍了天下,踏着洛川红的威名,这支军队也真正成为了强军之一。 虽然此时城门处的气温已经很高了,不少来时穿的较厚的官吏出了浑身的臭汗,却没有人出言抱怨,取得了这样战绩的南阳军队值得多等一会。 远远地,已经看到了天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队列,高举的旗帜迎风飘扬,等到了近处,士卒身上的铠甲反射出的点点寒光如同涌动的鱼鳞一般,正午的阳光正烈,照射在磨得锋利无比的矛尖和那擦拭得雪亮的铁甲上,映出的光芒几乎亮瞎人的双眼。 接着便是大地开始渐渐传来震颤之感,在中央步卒的两翼,黑色的骑兵组成了一股洪流,带着无可阻挡的威势奔腾而来,直到快到城门处才慢慢降下马速。 李闯骑着战马,身后跟着南阳军的数十名校尉,护卫在大军的最前方。 传令大军停下后,李闯带着几个随从,催动胯下追风朝着城门行去,uu看书.uukans.cm 距离还有上百步的时候,便翻身下了马,徒步走上前去。 在数百人的注视下,李闯单膝跪地,作了一个军礼,汇报道:“闯不负公主所托,此去顺阳杀敌二十万,俘虏五万,洛川红南下大军尽皆覆灭于南阳郡内!” “李都尉做的很好,此战过后,我南阳名震天下,其中都尉可谓是劳苦功高,今日在府内略备薄酒,当为庆贺!”赵玉儿说的有板有眼,在众人面前,她只能维护好自己形象。 李闯环顾四周,发现这宛城的官员之中又多了不少新面孔,之前很多人都是处于观望状态,甚至还有想法等到洛川红拿下宛城之后,再行自荐,好跟随在这位未来的天下之主身边。 不过秦王兵败顺阳之后,这些人想法就转变了过来,对于有才之人,赵玉儿没有介意之前的墙头草的做法,一应的任用。 李闯此时就像一只大熊猫一般,被人围观起来,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着这个在战场之上打破秦王不败神话的人。 ( = ) 第102章 1步3算(4) 长安城中,彭万里迎来了第二次的朝见,与上次的私下会晤不同,大殿之上,不止有秦王,还有其麾下的文武百官,这是一场正式的朝会。 百官行礼过后,洛川红便宣了彭万里上殿,听到南阳竟然来了使节,不少人都窃窃私语议论起来,旁边还有几个武将狠狠地盯着彭万里,眼神仿佛要将他吃下去。 与那些文官不同,这些人都是有亲朋好友死在顺阳之战中,现在看到了彭万里就好像遇见了仇人一般,如果换个场合,不在这大殿之上,双方怕是已经打了起来。 洛川红身侧的谒者在简略介绍一番后,大殿之内的气氛凝固了下来,彭万里内心很是紧张,此次出使成与不成,就看今天这场朝会结果如何。 一段时间的思虑过后,文官一列前方闪出一名胡须长长的老者,开口建议道:“大王,我认为此议可行,如今函谷关形势危急,能借得十几万兵马无异于雪中送炭,围观四方,能伸手救援我方的也就只有南阳。” “放屁!”那位老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大喝打断了,一个红脸的汉子跳出来,身上穿着武将的服饰,大声骂道:“你个杀千刀的老奴才,之前南阳郡水淹大军,士卒死伤不计其数,这笔血债才刚过去不久,这么快就忘了?就算他李子通打到长安来,也不能接受南阳的条件!” 这等言论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尤其是武官一列,都纷纷叫好,一起骂之前的老者。 彭万里一见事情不对,若是不做些什么,合作之事怕是要黄了,急忙出言道:“大王三思,如今大敌当前,必须要放下一切成见联手对敌方有一线胜机,若是李子通破了函谷关,直接兵围长安,到时候没有了天险阻隔,无人能当其兵锋,长安陷落也只是在旦夕之间。” “什么时候南阳的使臣如此关心长安的安危?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武将一列中,有人不屑地说道。 眼见王座之上,洛川红脸色有些犹豫不定,彭万里急忙使出杀手锏:“长安城破,诸臣可降,而大王该当何去何从?” 这一句话说道了洛川红的心坎里,听到这么一句赤裸裸的话,底下的文武百官却是坐不住了:“简直是血口喷人!若是长安城破,我等愿与大王同死!” 说完便向着洛川红表起忠心来,一时之间有不少人都作出信誓旦旦的样子,生怕会落后一步。 虽然底下的人表现的很是卖力,落在洛川红眼里却像是一出闹剧,这些人中不少都是乾朝的降臣,曾效忠于景帝,当日自己率军破城之后,投降的是一个比一个快,而真正宁死不屈的人也在自己的怒火之中化成灰烬。 想到此处,洛川红不禁有些心凉,反而是看那些拙于表演的武将更顺眼一些,双手向前下压后,身边的谒者立即大喝道:“肃静!” 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下来,洛川红自王座之前站 起,问道:“南阳欲图谋我汉中之地,若是得地之后再行反悔,反而自汉中入我关中之地,那本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来了!彭万里心中暗喜,秦王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那对于合作之事已经心中有数,况且李闯来之前早就教他如何回答。 “大王可放心,关中和汉中两地之间褒斜栈道相连,这条栈道从战国时期开始修筑,花费不知多少代人方才建成这条长达五百里的通天大道。李都尉来时吩咐臣下,愿意在入汉中之后烧绝栈道,汉中和关中便如同牛郎织女般天各一方难以直接联络,以示双方永结盟好之心!”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顿时热闹了起来,火烧栈道,则南阳再也不能自汉中入关中,而从南阳到长安还有肴关、蓝田等天险关卡,如此一来长安再也不用担心引狼入室之危。 看这秦王颇有些意动,彭万里接着趁热打铁说道:“在打退洛阳李子通之后,永阳公主有意入主巴蜀之地,借由蜀地天险自成一方天国,逐鹿天下终非女子所为。” “此言当真?”,洛川红心下已有决定,接着问道:“南阳的李都尉也算是一代人杰,怎能甘心偏居一隅之地?” 彭万里笑道:“李都尉就算有天大的本事,终究不过是人臣罢了,怎能与大王相比,永阳公主所命由不得他不听从!” 眼见秦王越来越倾向于合作之事,之前那个跳出来反对的武将坐不住了:“大王三思!南阳之人狡诈无比,顺阳战败还历历在目,死去的士卒尸骨未寒,大王就行此不义之举,可谓是。。。” “够了!”听到这耿直的汉子还想揭自己的伤疤,洛川红的脸上挂不住了,出言打断道:“函谷关急报一日发来数次,眼下形势危急,接受南阳的提议未尝不可,此事无需再议!”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走下王座,离开了此处大殿。 眼见着秦王离开,uu看书wwuukan 彭万里再也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此行出使事宜很是成功,一切已成定局。 这时那个被秦王训斥了一番的武将却找上门来,对着彭万里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帮阴险狡诈的小人,能骗的过秦王,瞒不过我郝连水,等着,我一定会找出你们背后的阴谋!” 看到这汉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彭万里也不急着走了,说道:“莫非阁下有亲朋故旧死于顺阳?” “这。。”,郝连水愣住了,犹豫了两下才说道:“我至亲兄弟没能回来。” “哦”,彭万里接着嘲讽道:“阁下倒真是因私忘公,为了一己私仇置长安与秦王的安危于不顾,况且阁下莫非以为自己比秦王还英明不成?” 这番话挤兑得红脸汉子一阵支支吾吾,怎么答都是错,同彭万里这等使节比嘴上功夫,他还是差的远了,随便设个圈套,郝连水就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羞愧地走开。 ( = ) 第104章 1步3算(5) 盛大的凯旋仪式一连进行了两个时辰,直到日落之时才算完结,期间有不少人过来攀谈,想要同这南阳郡中的红人搭上关系,李闯应酬了许久方才解脱出来。 南阳郡也是天底下有数的几个大郡之一,同汉中这等荒凉的地方相比,无论是人口还是物资都要远远超出,郡中人才很多,只是之前并不看好永阳公主,并没有效力的想法。 但如今的宛城一天比一天变了模样,李闯出征在外,等到回来时候,才发现城内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 这些世家大族的投靠同寒门相比,带来的不仅仅是人才,更有数不清的财宝物资,尤其是郡内急需的各种工匠,像郡中的郑家,就是以纺织和铁器起家,族中有铁匠数百人,分布在天下各地,如今郑家家老一声令下,便从各地赶来,给南阳郡的军械制造提供了极大的助力。 像郑家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城中的百业也因此兴盛起来,仿佛此处没有处于战乱的正中心,而是太平时节。 凯旋仪式过后,李闯也回到了都尉府中,一别两个多月,府内的景色已经从冬季转变为了春天,各种各样的花卉争奇斗艳,可以看出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李闯才刚至正堂,就听见下人通报说永阳公主来访,李闯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是找自己擅作主张的麻烦了。 李闯之前有意避开郡守府不去,就是为了躲避赵玉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杀上门来了。 想了一下,李闯灵机一动,假装身上的伤口再次复伤,一边哎呦喊着就抓紧往后院赶去,没想到才转身就被叫住了。 “闯子你要去哪里?“赵玉儿已经到了正堂之上,来的比李闯想像的还要快。 “身上旧伤复发,恐怕不能在此久坐,公主还是请回吧”,李闯强行找了个理由,继续埋头朝后院走去。 “别装了,刚才我来的时候遇见七七了,她说你身上的伤并无大碍。”想到李闯是为了帮自己报仇才收的伤,赵玉儿的语气温和了不少,”你也太莽撞了,就带着十几个人就敢追那么远,若不是孙校尉带人及时赶到,你想要脱身都很困难。” 看到话题被引导洛川红身上,李闯立马说道:“那反王作了这么多孽,我怎么能放过他,这次算他好运,有个顶级的剑客在他身旁护持,下次再遇见可就没这么多运气!” 李闯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如果不是当时废话了两声,没能占得先机,洛川红想要没有代价的离开是很困难的。 没想到自己也犯了反派话多的毛病,还要先介绍一番再动手,若是李闯直接先手偷袭,那郑易扬未必能够拦下李闯的致命一剑。 可惜李闯并不想让洛川红死的稀里糊涂,起码要先说明一下是抱着什么样的目标来的,说不定还能看看他后悔之类的情形,这样才比较解气,只是结果和李闯计划中的大相庭径,说明解释是有了,人却 跑了。 “还有下次?”赵玉儿的音量提高了一些,“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关心你?哪次都这么冒险,还有这次制定的计划,我不同意!孤身潜入长安何其危险,若是有半分差错,援兵未能及时赶到,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离不开这长安!”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闯却是寸步不让,“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换来这么一个关中空虚的机会,错过了这段时间,想要入主关中进而图谋天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莫非你真想到蜀地去求得一世太平?” “那有何不可?纵然在蜀地偏安也好,总比进行你那有着天大风险的计划要好!”赵玉儿也激动了起来。 “我等倒是无所谓,那你父母的血仇呢?错过了这次,恐怕再无机会复仇了!”李闯的声音有些低沉,赵玉儿心底的那片仇恨他一直以来都很清楚,所以之前带兵千里追杀洛川红,只可惜被那个顶级剑客阻拦住了。 听到李闯提及此处,赵玉儿也不在说话了,长安城中的一幕幕再次在她眼前浮现,叹了口气,也不再反对此事了,只是盯着李闯有点虚弱地说道:“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没事,这一路来经历的危险还少吗?哪次不都是化险为夷。”李闯安慰道。 赵玉儿不说话了,走上前来把自己小小的脑袋靠在李闯身上,自从户县之后,两人之间再也没有类似的亲密举动了。 李文忠不在这里,周围无人看见,李闯也没有推开她,在外人的面前是要做做样子,不然宛城之内的流言蜚语怕是要传的漫天飞,尤其是给李文忠看的,这位李郡守最见不得的就是李闯不分尊卑,无视礼法的样子。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赵玉儿也不便久留,就返回郡守府中。 一连过了几天,宛城之中来了江陵晋王赵昀派出祝贺的使节,uu看书.uuansh南阳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作为盟友的一方,自然要派人过来恭贺一番,出乎李闯预料的是,李师师随着队伍前来了。 自从上次江陵一别,李闯还以为要隔很久才能见到她,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区区半年就又相见了。 这江陵来的使节自然有专人负责招待,李闯并不管这些,不过还没等他约见,李师师就主动上门拜访了。 再次相见,佳人还是那副淡雅如仙的样子,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上次两人并肩战斗,共同对付白莲教祖师茅子元,到时结下了深厚的交情。 李师师亲自上门,再经过府中官吏的引导之后,终于在后院见到了李闯,此时他正在指导七七几个动作招式,见李师师来了,便放下手头的事情。 “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看来小女子的眼光倒是一点没错,现在天下谁人不知南阳出了个李都尉,把秦王洛川红二十多万大军葬送在顺阳之地。”李师师上来就笑吟吟地说道。 ( = ) 第105章 1步3算 (6) 此时已到了日暮时分,打扫完战场后,俘获的降卒和战马已经被顺阳县中的民夫护送前往后方,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 取得了这么一场大胜,李闯脸上却没有笑意,而是返回到了主帐之中,盯着帐中的地图思考起来。 这只不过是一盘开胃菜罢了,真正的大戏还未开场,洛川红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手握五万玄甲重骑和十几万的步卒,这天下间没有哪方势力能同他匹敌。 南阳郡依旧处在绝对的劣势之中,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夜色渐深,经过了一天的埋伏与厮杀,全军上下都早已是疲惫不堪,李闯独自坐在主帐之中,这时身旁的卫兵进来报告了一个消息:“高大山带着后续近十万大军已经顺利抵达,正在与先头部队汇合。” 之前出于事情紧急的考虑,而大军出动多有负累,于是李闯带了两万人马先行设伏,让高大山领着剩余人马赶来,没想到他仅仅迟了一天就赶到了。 不多时,主帐的帷幕就被掀了起来,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走了进来,正是高大山,一见李闯的面就大笑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我才迟了一天就错过了这等大事,一战近乎全歼两万玄甲重骑,大人威武!” 这些日子以来,这货的武艺没什么长进,拍马屁的功夫倒是犀利了不少,但李闯没有理会这等闲杂之事,直接问道:“军队扎营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大人放心,一切已经准备完毕,壕沟鹿角已经备下,这营地肯定是稳如泰山”,高大山见提及正事,神色严肃地回答道。 。。。。 此时洛川红军中,一身狼狈的郝无常带着千余残兵败将总算和大军汇合,也不管浑身上下的伤口,带着颓丧的表情就到了大帐之中。 已经到了入夜时分,帐中依旧是灯火通明,数十员战将齐聚在这处异常宽大的主帐之内,为首的便是一位面色红润的汉子,下巴上的络腮胡一直延续到耳后,看上去甚是浓密,手间指节粗大老茧横生,双臂肌肉隆起,明显是一个练家子。 这位就是当今天下间闻名已久的秦王洛川红,本是一介布衣,耕于西北陇西之地,趁着河南之地的大旱,乘势而起,啸聚数十万大军,一路打进了长安,亲手覆灭了数百年的乾朝。 陇右之地向来多出精兵悍卒,北方匈奴不时叩关而入,战乱厮杀向来不少,民风彪悍,洛川红仗之起家,从陇西到关中,从无敌手,如今竟然在这小小的南阳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帐中一片死寂,先锋两万重骑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军中,数十名将领连大气也不敢出,看着上座面色一片阴沉的秦王。 “末将死罪,还请大王责罚!”郝无常连辩解都不敢,只是一味地跪地求饶,这么严重的损失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良久,洛川红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小五,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纵然是贼军狡诈,你这疏忽之责也不可避免,下去领了一百军棍不死,再提后事!” 一般来说,被打上一百军棍就算不死也残了,但这其间的轻重还要看洛川红的脸色,不过郝无常没有被立即处死,秦王的心意不问自明。 郝无常被拖了下去,这帐中的将领都松了一口气,没有斩首示众看来大王的心情还算可以。 对于洛川红来说,先锋两万骑兵的损失也不是毫无价值,他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这南阳大军就在不远的前方!没有进攻陈郡,没有死守宛城,而是就在这顺阳附近! 简直是天赐良机!洛川红心下倒是颇为惊喜,连心痛之前先头军队损失也缓解了不少,立即传令下去:“立即拔营,五万余重甲骑兵日夜兼程,一定要死死咬住南阳的主力部队!十五万余步卒全军进发,朝着顺阳寻求决战!” 至于前锋被埋伏的教训,洛川红并不担心,就怕你不敢正面决战,有十五万步卒殿后,只要重甲骑兵能拖住一天的时间,大部队跟上之后堆也能堆死了。 若是这股主力溜进了宛城死守,才是让他头疼的地方,虽然有函谷关天险可西拒李子通,但也只能拖住一时,如果久攻宛城不下,两败俱伤无奈退兵才是洛川红最不想看到的。 至于你说死伤惨重全军覆没,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南阳郡内谁能做到?就算一直打到江南洛川红也不担心什么,因为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怀着这股征战天下的豪情,天亮之际,洛川红已经抵达了顺阳附近,南阳军的大旗已经隐约可见! 。。。。 天色已经放亮,李闯走出营帐外,就接到了手下的急报:“附近发现大股骑兵的踪迹!” 看着手中的情报,李闯心下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之所以在此处扎营而不是连夜返回宛城,就是在等这位天下闻名的反王! 好戏已经开场,各方角色已经粉墨登场,这场天下之争,也该迎来一个转折点了! 捏碎了手中的纸条,李闯传令全军:“即刻拔营,uu看书 ww.uanshu列好阵型,朝顺阳方向靠拢!” 整个营地动了起来,数不清的士卒披上了盔甲,拿上长枪盾牌,列好阵列向顺阳方向行军。 但洛川红怎么能轻易放大军离去,拔营后没多久,天边就出现了一道黑线,震动天地的马蹄声随之远远传来,数万铁骑的冲锋简直是不可想象,还未靠近,地面就止不住地震颤起来。 骑兵未至,迎面而来就是泼天的箭雨,马背之上的骑手弯弓搭箭,借助马力迎风而射,三轮过后便抽出了身后的马刀。 “警戒!”一声声命令随之传递下去,南阳军也行动起来,前排长枪如林,再次牢牢钉住了防线,后排则是无数军士手持包裹铁皮的木盾,牢牢防护住周身士兵。 再往后便是脚踩长弓的弓箭手,双手上弦,以腰身之力开弓搭箭,斜向上方四十五度角,随着号令抛射出去。 顶着漫天的箭雨,双方交上手来,昨日的大战再次上演,不是有骑兵人仰马翻,就是有步卒被一刀削掉脑袋,不多时便已是血流成河。 第106章 1步3算 (7) 在这广阔的地带,洛川红将骑兵的机动性发挥的淋漓尽致,以四万重甲骑兵和李闯的十余万军队打的不相上下,牢牢占据了主动权。 先是正面冲锋,吸引住南阳军的大部分火力后,接着就是两翼侧面包抄,攻其不备之处,差点就冲进了李闯所在的中军,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杀手锏:一万铁骑断其归路。 等到接到了探马传来的消息,上万玄甲重骑已经全面封锁住了大军南下顺阳的后路,洛川红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大局已定,这南阳已尽在我手! 拿下了南阳,这场天下之争便掌握了绝大的优势!洛阳已经处于战略上的包围之中,占据了这个南北之地重要的交通枢纽,封锁了李子通再进一步的可能性,用不了多久,他就只能在回到太原老家养马去了! 归路被断的消息李闯也同样收到了,将前来传信的士卒押在了大帐之中,严密封锁住了这个可能使得军心大乱的消息,同时传令全军且战且退,朝着远处山地撤退。 虽然双方打得激烈,但都清楚未到决战之时,洛川红率领麾下铁骑趁着南阳大军撤退时阵型散乱的间隙,一路的追杀,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 洛川红在等,李闯也在等,都在等着那还未到达此处战场的十几万大军。 对于洛川红而言,他要集合二十多万大军,重重合围之下将南阳郡的力量全部歼灭在此处,到时便再无敌手! 对于李闯而言,设了这么一个泼天的大局,这区区五万重甲骑兵怎么够?他要等到洛川红全军集结之后,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扭转这天下大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总是在顷刻间倒转。 且战且退,不多时便到了远处的一处山谷,若是程野在此,或许还会感到有些眼熟,毕竟他之前和李闯还来过此地。 既然已经到了预设的战场,李闯也不在逃了,直接据高地而设阵,倾斜的地形有效地削弱了骑兵的冲击力,向来无可阻挡的玄甲铁骑再也冲不破前排的防御。 见李闯做了缩头乌龟,洛川红并不着急,这处高地能够阻挡骑兵,却挡不住随后而来的十几万步卒,况且经过一上午的厮杀,双方都是死伤惨重。 就在这休战的短暂时间,李闯也清点了一下麾下士卒,短短一个上午,累计的伤亡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或许其中还有走丢掉队的,可战之兵只剩下八万多,而洛川红的损失不会超过五千人。 真是让人绝望的战损比。 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且先不说对方都是身披重甲的骑兵,只算这南征北战的资历,就不是南阳郡中一群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可以比拟的,想正面击败这支百战之精锐,恐怕天下间无人能够做到。 若是有人能够做到的话,乾景帝也不会被逼自焚于宫中。 日暮之时,残阳照遍这处肃杀的战场,洛川红预计之中的十五万余步卒终于赶赴此地! 旌旗遮天,寒光如林,二十多万大军漫山遍野,在洛川红号令下全军出动,十五万步卒从四方列阵,五万余重甲骑兵游弋四周随时支援,只看着阵势就已让人胆寒。 这次李闯不能再撤退了,有了步卒配合的骑兵,可不止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只要披着重甲的骑兵在防线上破出一个缺口,那么随后步卒的掩杀将会使得全线崩溃,从而迅速扩大战果,而不像之前那样仅仅是沾之即走,不敢恋战。 只要李闯敢离开这处高地,那么决战便会立即打响,现在占据了兵力优势的可是秦王一方,若是被抓住了破绽,就不是增些伤亡的了事,而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胜券在握,洛川红也不急于一时半刻发动进攻,而是派了郝无常这个倒霉鬼上阵前喊话。 两军阵前,长刀出鞘,弓箭在弦,杀气早已弥漫了整片战场,稍有不慎第一个变刺猬的就是他。郝无常哆嗦了半天,终于骑上了一匹战马,跑到南阳军防线前百米有余,大声念起了手中的写满文字的锦绢。 “公等有不世之才,生逢乱世,当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今有秦王立功立事,开国称孤,朱轮华毂,拥旄万里,何其壮也!尔等身陷绝地,四面重围,后路已断,然秦王圣明,推赤心于天下,安反侧于万物,愿以高位。。。” 说到底这洛川红的劝降还是很有诚意的,不仅许诺了降者不杀,还以开国功侯之位相赠,无他,南阳郡十万大军若能就此归降,那么长安和洛阳之间的平衡将被彻底打破。 可惜算盘打得虽好,只是李闯没有丝毫接受的想法,就算真的深陷重围之中,李闯也绝对不会选择不战而降,u看书uukanshu自己能抽身而退,身后的赵玉儿却不可以还有李文忠。。。到时候宛城之内将会面临一场血腥的屠杀,任何与乾朝有关的痕迹都将会被彻底抹去。 所以在郝无常废话到一半的时候,李闯就拿起身边卫士的长弓,拈弓搭箭狠狠射了过去,凌厉的劲矢带着尖锐的啸声插在郝无常身前的土地上,吓得他赶紧上马逃回阵中。 这当然不是李闯有意放他一马,实在是箭法准头差的惊人,能够射到身侧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无数士卒身上的铁衣上,反射出粼粼金光,望着远处的层层人海,还不时有大队的骑兵呼啸而过,洛川红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趁着最后一丝夕阳未落,发起了最后的决战! 步卒为正,列阵而行,层层推进,骑兵为奇,从两翼穿插而过,选取阵中薄弱之处如同闪电般出击,或四散骚扰,或集结强攻一点,玄甲重骑来去如风,在战场之上纵横捭阖,洛川红将这冷兵器时代近乎无敌的兵种发挥得淋漓尽致。 最后的考验即将来临,撑过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决战,胜利必将属于南阳。 第107章 1步3算(8) 李闯内心之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七七这才学武多长时间,就能逼自己到这种境地,让李闯对自己的身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至于七七刚才所用的招式,李闯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是秘技!还是一种极为强大的秘技,当初郑易扬逼迫自己到这种地步,可是三式连发才行,七七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剑,其威力倒是比郑易扬更胜三分。 一直以来,李闯对于七七的武艺都是处于放养的状态,除了偶尔陪她练练功,其他的也不甚关心,没想到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吓,这套剑舞李闯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从来没想过这其中竟然会有秘技存在。 “你这套剑招和谁学的?”李闯沉声问道,能掌握这等秘剑的必定是一代高人,不知道到底是谁,他又有何目的。 “干嘛这么一脸严肃”,七七不满了,撅着小嘴说道:“这是城中长乐坊一位姑娘教我的,是一种剑舞,可好看了,我舞了这么多次,也没见你说一句好话。” “剑舞?”,李闯皱起了眉头,解释道:“这可不仅仅是一种剑舞,其中可是有类似秘技的剑招存在,创造它的人定当是一代高人。” 想了半天,李闯才注意到长乐坊这个词,不由怒道:“你一个姑娘家去长乐坊做什么!” 长乐坊的名头李闯好像隐隐约约间听过,貌似是一处烟花圣地,在宛城之中甚是出名,开业没两个月,这名声几乎可与老牌的凤栖楼相比了。 想到秦七七背着他跑去逛这种地方,李闯也生气了。 七七倒是有点委屈,小心地解释道:“人家不是闲着无聊嘛,你整日里忙的不见人影,对我也是不管不顾的,听说长乐坊的剑舞极为出名,一时没有忍住好奇心,就化妆成了都尉府的一名小官吏前去的。” 看着李闯有点黑的脸色,七七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当时公孙姑娘舞的极为精彩,我一时心情澎湃之下,就打赏了一千两银子,帐是记在都尉府的名下的” “一千两!”李闯差点没背过气去,真真是一掷千金,这姑娘到底有没有点金钱的观念,吴老管家竟然也同意了她这么胡闹! 说到底,七七在都尉府之中的身份还是很受尊敬的,不少人都将她视作未来的女主人,连吴管家也不敢得罪她,这一千两银子用了也就用了,没人敢说些什么。 “本来也不用一千两的,可有个家伙非要和我争,一直加价,最后还是我赢了,和公孙姑娘上楼深谈一番。”七七颇有些得意,背靠都尉府,银子的事情从来不用她操心,“一来二去熟悉了之后,她就把这套剑舞传给了我。” 人家那是有凤求凰之意,七七真是什么也不懂,就拿着银子胡闹,李闯有点无语,忽然注意到七七反复提到几次的公孙姑娘。 复姓公孙,这个姓氏可谓是极其罕见,李闯想起了盛唐时一位极为出名的女子——公孙大娘。 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公孙大娘的剑舞在盛唐可以称作为天下第一,唐玄宗甚 至一年之内连下七道圣谕只求其能入宫一舞。 据说当时著名书法家张旭,在一次观赏了公孙大娘的舞姿剑影后,呆在现场陷入久久的沉思,他从中窥察到了放纵飘逸,若疾乍徐,缓急轻重的节奏和倏聚倏散、景断意连、跌宕欹侧的结构,并将其运用在书法创作上,从此“挥毫落纸如云烟”,杜甫说他“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自此草书长进”。张旭自己谈到他的草书创作长进时,也感称:“见公孙大娘舞剑器,而得其神”。 甚至杜甫为其专门写了一首《剑器行》来记录公孙大娘的舞姿。 “这位公孙姑娘姓名为何?”李闯很是好奇这位历史之上的一代奇女子,在史书上能留下自己的痕迹,很是罕见。 “你想干什么?”七七警惕了起来,“公孙姑娘可不是那种贪慕权势的女子,更可况她还算我半个师傅,你不能欺负她。” “。。。。”李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迎着七七警惕的小眼神,硬着头皮说道:“只是想结识一番罢了,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这话说出来李闯自己都不信,七七哼了一声,勉强解释道:“公孙姑娘单名一个兰字,乃是长乐坊的坊主,听说南阳宛城是少有的太平之地,才来此的,你没事不要去骚扰她。” “公孙兰,真是一个好名字”,李闯赞叹了两句,便将话题引开,“明日需派人前往汉中一行,郡守李文忠也会亲自前往。“ “汉中?”七七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南阳与长安达成了协议,以汉中之地作为交换,换取南阳军北方,攻击李子通侧翼的机会”李闯说道。 “看来你打的算盘又成功了,汉中可是一块不小的地方,几乎有南阳郡这么大了”,现在南阳的形势越来越好,七七也心情很好。 “可不止如此”,李闯脸上挂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好戏还在后头。” “总是故作神秘”,七七装作一副不关心的样子说道,“无非就是些阴谋诡计,真是个小人。” “有这么说你师父的?”李闯不满了,uu看书.uuanshu 朝着七七的脑门上就来了一个轻弹。 看着七七轻声痛呼的可爱样子,李闯上前摸了摸头,安慰道:“等到此间事了,便是我等大军南下,扫平白莲教之时!” “勉强算是相信你了”,七七也不计较李闯这有点亲密的举动,问道:“那我去哪里?” “你跟着李文忠去汉中吧,那里才是决定胜负的地方!”李闯笑道。 第二天一早,李文忠就带着南阳军中的五万多随行人马,还有数百名即将前去赴任的各地官员,前往汉中之地。 李闯并不心急着出兵北上前去函谷关,让了李子通和洛川红两方多消耗一些实力也好,这样自身的筹码才会显得更有分量一些。 直到半个月后,李闯收到了李文忠从汉中传来的消息,陈仓旧道已经探明,一切条件准备就绪! ( = ) 第108章 1步3算(9) 看着手中密信,李闯微微一笑,北上函谷关! 近十万的军队,其中还有三万多的重甲骑兵,这股力量足以打下中原地区的任何一个大郡,尤其是这三万的精锐骑兵,若是开到陈郡中去的话足以把谢家那七万多散兵游勇吊起来打。 经过了这么多次大战,南阳军已经足以称之为精锐劲旅了,同陈郡那些安于守成的士兵有着天壤之别。 像陈郡谢氏这等百年世家,对于逐鹿天下的野心并不强烈,因为他们知道,无论这江山谁来做主,谢氏必将有一席之地。 这些士族诗书传家,掌握经史子集,垄断了文化的传承,想要治理天下,离不开他们。 相比而言,马上的征战就非他们所长,这些人笔下嘴上的功夫并不能用来打天下,乱世兴武,盛世修文,向来如此。 李闯点起兵马,即将北上出征,这偌大的南阳郡就只有赵玉儿一个人做主了,不过经过了这么多的历练,相信她能够处理好一切的事情。 这次的出征,李闯特地带上了李师师,让她化妆成了一名面如冠玉般的书生模样,留在主帅身边,在他的计划之中,李师师能够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由宛城出发,经由武关等地而到函谷关,路途遥远,大军行动多有不便,为了保存体力,也不过是日行四十余里罢了。 李闯这幅惫懒的样子却是急坏了长安来的使节,函谷关下日夜血战,洛川红已经盼这只大军很久了,长安城中的守军几乎都派去守卫函谷关了,如今长安城中的兵力竟然不足两万,一旦函谷关被破,李子通率领大军长驱直入,长安就如同不设防的小姑娘一般,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长安来的使节再怎么急,李闯也不会听从他的意见,毕竟自己派去长安的彭万里可是被秦王晾了好长时间,洛川红都不着急南阳的援军,为什么李闯要去捉急? 况且消耗一下双方的实力也是极好的。 就这么日行四十余里,直到十多天过后,李闯方才带着南阳军到达函谷关前。 函谷关不亏是天下第一险关,没有见过的人是很难想象出这里的地势有多么险要。 离着洛阳大军约有一百余里的地方,李闯停了下来,李子通实力雄厚,仅凭自己这么点人想要正面应对,和送死无异,不过李闯有骑兵在手。 找了一处险要地势安营扎寨以后,李闯就将三万多骑兵放了出去,在高大山的带领之下,日夜兼行,直切对方后方粮道。 这就是骑兵机动性的优势,要是换了步卒前去偷袭粮道,说不得最后会变成一场大战。 南阳军这么大的动静李子通很早就闻到了,特地分兵出八万多人在侧翼防备李闯突然动手,同时派人前来质问。 说的很巧,这也是李闯的老熟人了,杨明义,当初他受定阳王之命,出使南阳郡,就是李闯招待的他,没想道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 br /> 不过李闯这回没有时间去和他扯嘴皮子,临战凶危之事,这等小事也轮不到他来管,还没等通报到他就已经被程野打发走了。 开什么玩笑,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还能半路撤回去不成?这种事情不仅仅关乎李闯一个人的性命,在他的身后,有太多人把宝压在了他的身上,若是让一个书生三言两语就说了回去,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闯这几天一直在巡视营寨,看有什么破绽留下没有,李子通现在还在占据着优势,二十七八万的兵力前所未见的雄厚,即便长安和南阳联手,胜负也只是在五五开之间。 古代大军一动,粮草先行,后勤保障能否到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之一,做后勤保障的人员,像马夫、搬运工、铁匠木匠和杂役民夫等等,和动员的士兵数目比起来也是相差无几,只不过史书之上很少有记载这些人的功劳,最多的也就是一个督粮官罢了。 李闯用骑兵截断李子通的粮道也是其中的道理,不论函谷关下谁胜谁负,没了粮草的大军只能退兵。 等营地四方挖起壕沟,布置了鹿角等物,这一片营地算是基本撘成了,还有营地中间也竖起了高高的望楼,用来防止敌军的偷袭。 《武经总要》中有言:“若乃提卒十万,深入贼境,大军在前,坚城未下,欲战则胜负未决,欲攻则利害难知,自非整饬车徒、部分营垒,或先据地之要害,或先扼敌之襟喉,蛇蟠月偃,中权后切,畴能收万全之胜哉?” 大致的意思就是带领十万大军,深入敌境,尤其是在胜负未决之事,一定要找个好的地方扎起大营,而不是莽撞了冲上去送死。 没错,李闯就是采取了一个“拖”字诀,有自己在这侧方扎了一个钉子,那么李子通就不敢全力攻打函谷关,二十多万大军的粮草是一个大问题,只要南阳军中的骑兵表现够给力,迟早能够拖到李子通吃不消的那天。 至于说硬碰硬,正面做过一场,洛川红或许很期盼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李闯并没有这种想法,只要能解长安之围,uu看书 ww.uukanshu 击退李子通并且保存实力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与李子通的决战还不到时机。 现在李子通还是很郁闷的,先是函谷关久攻不下,然后是南阳横插一手,引军驻扎在侧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咬伤一口,有意同李闯来场决战,却没想到对方做起了缩头乌龟。 就像卧榻上放了颗钉子,赶又赶不走,只能强行忍受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时洛川红麾下的谋士献上来一条计策。 这谋士姓名为陈铮,只不过为人一点也不铁骨铮铮,反而很是圆滑,一手飘逸的字体和下巴上打理的长长的胡须很是得李子通欢心。 这年头向来是以胡须长且飘逸为美,虽然女性未必这么看,但是在男人之间却是如此,形容一个人的时候通常就会特地描写一番他的胡须。 比如说关二爷就被称作美髯公,那标志性的胡子很是让他人羡慕,所以有了这么一个外号。 ( = ) 第109章 1步3算(10) 更重要的是,胡须乃是时人身份的象征之一,一些德高望重,身居高位的人,一把好胡子几乎成了必备的物品。 当然,像李闯这种毛都没长几根的倒是个例外,毕竟还没有像他这般,年级轻轻就身居要职,连李文忠现在都胡子一大把了。 这陈铮对着李子通建议道:“大王不如送那李闯几件妇人衣物,以作羞辱,此人年轻气盛,出道以来从未尝失败,若有些好胜心,必将寻求与大王决战。” 李子通听后,想了一想,觉得此法甚妙,这李闯年纪不大,就已经手握重兵,尤其是那新组建的重甲铁骑,就算以洛阳的实力也不敢轻易言胜,既然他想做缩头乌龟,就好好羞辱一番这个毛头小子。 于是派人传令,送一套女子衣物到南阳军主帐之中,至于这趟倒霉的差事,自然是落到了杨明义的头上。 从这点看来,杨明义虽然依靠着身后家族的力量升迁迅速,却在李子通的心目中没有多大分量,若是李闯一怒之下砍了杨明义,那他真是没地说理去。 心里再怎么无奈,杨明义也只能接受这个任务,李子通不是个可以讲道理的人,取过使节的证明,带上三五的个随从,就又踏上了去南阳军大营的路程。 短短百余里,杨明义一行人骑着快马,也没有带什么辎重,一天的时间就到了大营驻地。 通报了身份之后,杨明义这次终于见到了李闯本人。 实在是这位仁兄三番五次到访,脸皮之厚连李闯都不好意思继续推脱,只能自己前来见客。 “杨兄弟多日不见,怎么如今反而心事重重?”李闯开口说道,杨明义这幅如丧考妣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 “李都尉客气了”,杨明义硬着头皮说道,“在下此次前来有一件礼物相送。” “哦?”李闯来了好奇心,吩咐帐外的护卫取过精心的包裹的礼物,打开后,李闯看了半天,终于犹豫地开口说道:“这好像是一件女子衣物吧?”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噗嗤”一声轻笑,李闯回身一看,只见李师师已经乐的起不了身了。 看着她那花枝乱颤的样子,连春光乍泄了都不知道,李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继续问道:“杨兄这是何意?” “顺阳一战,李都尉天下扬名,定阳王在洛阳时多有感叹君乃天下少见的英雄豪杰,如今临阵不出,据深沟高垒而做缩头乌龟之状,岂不若一妇人耶?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杨明义也豁出去了,耿着脖子说出这么一番话。 李闯是真的沉默了,帐中也是一片安静,之留下李师师的轻笑声,杨明义身后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额头上更是汗珠点点。 半晌之后,李闯说道:“莫非杨兄以为我刀不够锋利?” 当真是图穷匕首现! 杨明义知道自己到了生死关头,干脆豁出一切,大声说道:“君可 斩我一人,还能杀尽洛阳数百万百姓不成?这天下间的悠悠众口看你如何堵住!” “好胆识!”李闯笑道,帐中的气氛也是为之一松,接着拉拢道:“李子通有眼不识大才,竟送杨兄来此送死,非是良主,不如杨兄来我南阳如何?” 这弯转的有点大,前一刻还杀机重重,这会就成了和风细雨,杨明义愣了半天,方才严词拒绝道:“良臣不侍二主,李都尉好意杨某心领了。” 李闯叹了一口气,拿起护卫送来的衣物,亲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两下,回道:“不知这个答案杨兄可还满意?” 杨明义目瞪口呆地看着李闯无耻的样子,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要知道今时今地所发生的一切或许在史书上都会有所记载,别的不说,李闯今天这个举动定会在史书上留下厚厚的一笔,被引为无耻之尤的典范。 一脸懵逼的杨明义被护卫送了出去,等回到帐中,李闯才发现了李师师那惊奇的眼神。 “瞅啥瞅?”李闯心情不好,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李师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盯着李闯看了许久,才说道:“之前你可谓是文采风流,重侠重义,一身铁胆,真是令人着迷。” 然后接着补充道:“不过今日你的表现简直是另一个极端,当真是无耻之尤,对方送来女子衣物羞辱你,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吟吟地穿在自己身上,估计那李子通也要被你吓的目瞪口呆。” 看着李师师这落井下石的一番言论,李闯只是给了她一个白眼,没有继续理这个啰嗦的女人,平日里看起来那么飘飘欲仙,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没想到这么八卦。 这些日子行军以来,李师师一直住在主帐之中,还好主帐之内空间甚大,不然她一个女子在大军之中也很是不便,另一个原因就是她是李闯请来助阵的,在答应了若干不平等的条件之后总算把这个江南水月宫的传人搞定了。 虽然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u看书. 但是李师师答应了之后却很是爽快,这些日子行军以来,没有抱怨一声。 另一方面,等到杨明义回报了李子通在南阳军大营里发生的一切,帐中都陷入了一片沉默。 最激动的还是陈铮老先生了,他为人圆滑,却并不无耻,李闯这个举动是真的气到了他。 “无耻之极,当真是无耻之极!”老人家气的颤颤巍巍,良久方才感叹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李子通并没有理会陈铮的哀叹,从李闯的举动之中,他得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也是李闯想要传递给他的,那就是:“死也不出头,这缩头乌龟寡人是当定了!” 面对这么一个无赖的对手,李子通也感觉有点麻烦,甚至还有一种抛下函谷关不顾先去解决李闯的想法,但是理智又制止了他,这函谷关已经连续攻打了将近一个多月,现在眼看着破关在望,若是就此放手给关中士卒以喘息之机,恐怕又要多出几番波折。 ( = ) 第110章 翻手为云(1) 李子通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态正处于李闯的算计之中,作为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李闯已经有了充分的恶心人的觉悟,猥琐发育,千万不要浪。 大营驻扎在山地之间,上有清泉流下,作为大军的供应饮水很是充足,后方的粮道也不是只有少量骑兵的李子通能够偷袭的,布置好大营之后,李闯又开启了闲散的日子。 而在汉中之地,李文忠刚刚在周子旭的带领之下全面接管了汉中的一切,包括地方的官府,还有长安的驻军也被遣散回家,只留下镇守当地的衙门捕快用以维持治安。 汉中郡始于秦代,因为郡临汉水之阳,南面汉山,故名汉中,自秦代始汉中就成为连接关中和陕南及巴蜀的要道,在李文忠接受此地之前,与关中相连的五百余里的栈道已经被秦军烧绝,在周子旭看来,想要从此地进攻关中,绝无可能,同时关中想要从此道入汉中也是如隔天堑。 汉中虽然地理面积广阔,但是向来人烟稀少,同人口稠密的中原地区无法相比,再加之地理位置偏僻,想要在此地发展,在先天上就存在不足。 李文忠初来此地,先要见一见当地的豪族,流水的官员,铁打的世家,这些人在汉中之地盘踞上百余年,熟悉这里的一切大小事务,就算李文忠是条过江的强龙,想要尽快整合汉中的话,也少不得这些人的配合。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个各种利益的划分问题,包括即将建立的新的官府之中,有多少位置是留给这些当地人的,李文忠虽然带来了数百人,但是想要管理这么大的一块地盘是远远不够的。 汉中大族,以陈姓为首,其次便是陶姓,再后便是数十家比较小型的家族,李文忠设下请帖,邀请各位家族里老于南郑聚宴。 作为汉中郡未来的主人,这些地方的大族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纷纷派出了各家的有足够分量的代表,毕竟这牵涉到以后的命运。 李文忠在南郑的郡守府内已经安排好了宴席,临到傍晚,这偌大的宅院里灯火通明,满园的车马停在府门前面。 汉中地处偏远,但这豪族的门面却是分毫不差长安城中。 李文忠带着心腹何文、高远来到了正堂坐下,其余的各家家老分列而坐。 论起权势,这些豪族的家老没有半分,甚至其中有些人连职务都未曾担任过。 但是其德行、名望便是最大的资本,若是在座的这些老人开口,足够将整个汉中都翻过来。 是故李文忠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应对这些地头蛇,不是他没有足够的资本,如果不能压服在座的诸位家老,也就没有今天的宴席。 但是按照李闯的计划,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将汉中整合成为一个稳固的后方,留个他的时间不多了,李闯已经北上函谷关,兵出南阳。 如果不能在函谷关的战事结束之前整合汉中各地的力量,那么这次的计划他李文忠就大大拖了后腿,这也是他不能忍受的。 从户县开始,李文忠就从未让任何人失望过,这回也是如此。 > 南郑郡守府内外,重兵重重护卫,这些豪族家老却是安之若素,丝毫不担心个人的安全。 这些兵力只是过来示威的,展露雄兵,才有资格和他们这些人同桌而食。 陈家扎根于南郑上百年,在城中威望很高,只需登高一呼,便是从者云集。 但是陈家却从来没有趁着乱世乘风而起的想法,毕竟只有百年的皇朝,却有千年的世家。 而逐鹿天下所承担的风险太大了,陈家一族上千人,扶老携幼,牵挂太多,不像洛川红、李子通等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只需找个安静之地,等乱世终结,盛世开启,这些世家豪族的力量才会显现出来。 就算现在,陈家也掌握了南郑之中很多的生意,借由族内子弟之手,渗透了各个方面。 李文忠坐在首座,面带笑容,举杯说道:“今日诸位德高望重的家老给李某薄面,齐聚于此,在下不胜感激,当先饮为敬!” 说完便一口喝干了杯中清酒。 见这位新来的郡守大人如此上道,场中的诸位也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李文忠借由强兵压人,强行夺走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 在大局未定之前,一切的忍让都是必要的,不然等到大军出征在外,这汉中一乱,那乐子可就大了。 相比于对宛城豪族的做法和态度,李文忠对南郑的这些人表现的极为大度,不仅允诺不再插手城中已定的格局,还在各家之中招揽了不少子弟。 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坐下右手下侧首位的陈家家老站了起来,此人姓陈字言义,如今已是六十高龄,在陈家可以说是一言九鼎,连家主都要让他三分。 陈言义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李文忠见此,连忙说道:“老人家有话坐着说即可,不必拘礼。” “那老朽就谢过郡守大人了”,陈言义不再坚持,坐着说道:“李郡守年纪不大,uu看书 .uukanshuc 却已在南阳、汉中两地大权独揽,未来南阳军进军巴蜀之地,想必两郡也是望风而降。” 陈言义年纪大了,一句话也说的气喘吁吁,接着补充道:“如此一来,天下可占三分,李大人不失为英雄豪杰之辈。我陈家有一小女,年芳二八,正当佳龄,对李郡守可谓是钦慕已久。 自古以来,英雄配美人,我闻李大人至今仍是独身,如此看来将为天作之合。” 这一番话说的李文忠老脸发红,他在长安也是有名的鳏夫,不是没有机会娶妻生子,而是一直在等待一个心仪的女子。 只是后来那名女子嫁了人,而他仍旧痴心不改,对人家念念不忘。 每逢过年过节,还不忘去骚扰一番,惹得旁人白眼,但是他身份非同小可,对方也不好开口呵斥。 长安城破之时,李文忠护送着赵玉儿杀出一条血路,如今也不知道那女子到底如何。 ( = ) 第111章 翻手为云(2) 后来到了宛城,两地之间相隔千里,来往的消息早就已经断绝,也渐渐息了这等想法。 而现在陈言义又将联姻之事提上了日程。 陈家的想法,李文忠心里很清楚, 在面临极大的利益时,任何的口头承诺都是不可靠的,能维系人的只有情感。 若是陈家女真的嫁入了郡守府,那么将来李文忠无论如何都会保陈家荣华富贵。 这里所说的联姻自然是指明媒正娶,以正妻的名分来说,陈家累世的豪族,这家世门楣足以配的上李文忠这个新贵。 只是李文忠心里很难接受这等联姻,若是他真是屈从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话,早在长安城中就已经结婚生子。 不过眼下汉中的局势也容不得他拒绝,若是弗了陈家家老的好意,怕对方又要起别的心思。 没办法,豪族虽然有着诸多资本,但是在刀锋面前显得尤为脆弱,尤其是在乱世之时,无法度无官府,杀了人也没有人来追究此事,可以说手握五万大军的李文忠在汉中之地就是土皇帝。 此时李文忠的心里已经将李闯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出的这等馊主意,最后还是把他坑了。 宴饮过后,李文忠很尴尬。 因为他的面前就坐着一个黄毛丫头——陈丽蓉。 小丫头片子还没长大,用一副天真无邪的眼光打量着李文忠,不知不觉悄悄地红了脸。 说真的,李文忠对她没什么心思,这联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等过了这段特殊时期,就直接反悔算了。 不然的话,他已经能够遇见到李闯和赵玉儿那异样的眼神。 尤其是赵玉儿,这陈丽蓉和她差不多的年纪,若是自己娶了陈家的小丫头,赵玉儿心里会怎么看他? 想到这里,李文忠的头都大了起来,虽然两个小姑娘一样年龄,但是陈丽蓉比之赵玉儿差远了。 赵玉儿随着李闯转战千里,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阅历可不是一个长在深闺之中的女子所能比拟的。 所以同样的,李文忠和陈丽蓉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尴尬了半天,还是陈丽蓉打破了平静:“李叔叔,你认识南阳郡的都尉李闯吗?听说他在顺阳击败了秦王洛川红,真是太厉害了!” 首先这一声“李叔叔”让李文忠恨不得找个地钻下去,其次小姑娘问的还是顺阳之战,但他所做的都是后勤方面的工作,对于前台的带兵打仗,他很少参与。 总之,李文忠更像一个幕后的英雄,没有他在背后默默地积蓄实力,南阳郡哪来的兵员和粮草,只是打了胜仗的时候又没有他的名字。 李文忠轻咳了一下,说道:“自然是认识了,李都尉与我同在永阳公主麾下,平日里往来合作不少,算是极为熟悉。” “真的吗?”陈丽蓉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他长什么样子?是不是那种身高八尺,声若铜铃、豹眼环须的将军?” 李文忠不禁想起了 李闯的样子,尤其是那副好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形象,很有迷惑性。 笑着摸了摸陈丽蓉的脑袋,李文忠解释道:“当然不是那种猛汉的样子,李都尉在我南阳可是真正的谋士,谋国的那种。” “谋国?听起来好厉害啊”,陈丽蓉说道。 “自然,上者谋国,不能着眼于全局便不足以谋一地,这天下就像一盘棋局,任何的变化都可能连带另一方,走一步算十步,才能称得上谋略”。李文忠说道。 对于李闯,他向来是服气的,从代号001的工程开始,他就能感觉到李闯在下一盘大棋,从洛川红引军南下开始,就已经落入了李闯的算计之中。 包括此次的兵入汉中也是如此,李文忠很难想象李闯是如何在千里之外知道此地有陈仓古道的,难道李贤弟是陈仓人? 压下心中的疑惑,李文忠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 陈丽蓉第一次听见有人和她解释这些,陈家向来秉承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从来不会刻意去培养什么。 “那李叔叔能给我讲讲顺阳之战的前因后果吗?”陈丽蓉睁着萌萌的大眼睛问道。 顺阳之战已经过去,其中的一切早就不是秘密,包括代号001的工程,李文忠从李闯自南郡归来开始讲起,仔细回忆起了那经历过的一幕幕。 这也是李文忠第一次对人详细叙说,相比于外间各种猜测的流言,作为事件的当事人,他才是了解最为清楚的那个。 李闯向来惫懒,不会主动和别人讲此间内幕,至于赵玉儿身份所限,也不会和旁人长篇大论,说来说去,知道事情真相的几个人也就李文忠能讲讲了。 陈丽蓉天真可爱的样子让他完全放下了警惕之心,代号001的绝密工程、武关将士的牺牲、进攻陈郡以为诱饵.....说的极为详细。 只不过李文忠没有想到的是,他这番亲口叙说也成为了史料上对顺阳之战最详尽的描写,算是揭开了其中隐藏的黑幕,对于此战李闯的谋划,后人也是褒贬参半。 没想到一番话诉说下来,陈丽蓉对李闯的崇拜之心更胜:“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简直是不可思议,真是太厉害了!” 说着眼睛里好像闪出了点点星光,u看书 .uukan 完全成了一名小迷妹。 看到这幅景象,李文忠心里一动,用一种蛊惑的语气说道:“想来那南阳郡的李都尉也是单身未娶,陈小姐也是云英未嫁,不如我....” 陈小萝莉犹豫了一下,咬着手指说道:“可我父母要我嫁给你....我一向很听话的。” 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却全是作了无用功,李文忠感觉很是挫败。 陈家家老的想法不想陈丽蓉这么容易改变,若是李文忠能用这个理由推脱的话,那他早就用了。 目前的形势而言,正是南阳郡来的外地人和汉中本地世家的蜜月期,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都比回绝此次联姻要好。 小萝莉和李文忠聊的相当愉快,在陈家的时候可没人和她讲这么精彩的故事,连带着对李文忠的好感也是大增,相比于远在天边的李闯,还是近处这个李叔叔更亲密一些。 ( = ) 第112章 翻手为云(3) 陈家的家教很严,到了天黑时,陈丽蓉就向着李文忠告别了,迈着标准的小碎步一溜烟地走到马车前,朝着郡守府挥了挥小手就钻了进去。 李文忠也是松了一口气,相必今天这番愉快的谈话很快就能传进陈家家老的耳朵里,连带着传遍整个汉中的世家豪族。 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所有人都在密切注意着他的态度。 李文忠在郡守府内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拿到放大镜下仔细观察,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自古以来,打天下难,坐天下更难,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利益纠纷几乎耗尽了李文忠的心力,想要在后方将一切治理的井井有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相比于李文忠在汉中之地鞠躬尽瘁,李闯在函谷关前就轻松多了,大军驻扎在营地之内,吃喝不愁,还有美人陪伴左右。 没错,这个美人就是指的李师师。 作为天下三绝之中的琴绝,其姿色可谓是倾城,虽然现在装扮作一副男子模样,仍然掩饰不住秀色。 不过,李师师的美色李闯已经领教过好几回了,如今在主帐之内几乎可以算是朝夕相处,没想到这姑娘的好奇心很重。 对于李闯的一切她都有兴趣前来插上一手,从来没有将自己当做过外人。 李闯的佩剑轩辕已经被她拿来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好几次了,一直想要弄明白为什么这么一柄其貌不扬的长剑竟然有无坚不摧的属性。 虽然两人交情很深,李闯也没有告诉她这就是那柄传说中的轩辕剑。 万一她见财起意,携着长剑跑了呢? 李闯担心的很没有道理,别的不说,李师师这姑娘人品还是很坚挺的,以李闯对她的了解,或许她对自己兴趣更大一些。 这段日子以来,李闯也了解到了李师师身旁的名琴,就是当日长亭送别时所用的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的古琴。 竟然是被后世誉为十大名琴之一的绿绮! 琴身用桐木所制,琴弦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坚韧到几乎无法摧毁。 音色清澈透亮,在李师师的手中更能发挥出它的潜力。 至于李师师所说的呼风唤雨,李闯也从来没见过她是怎么做到的。 按照李师师的描述,引雨之后,她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不能轻易动用。 李闯驻军大营之内,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其实已经尽了所能做到的努力。 兵刃只有在未出鞘时才能给人以最大的威慑力。 有自己这十万大军在旁,李子通便不敢全力攻打函谷关,他相当一部分兵力都必须用来防备来自侧翼的袭击。 李闯若是轻易出手,被李子通抓住了破绽一击而破,那么放开手脚的洛阳大军将会更加肆无忌惮。 而函谷关内在没有了援军的情况下能支持多久就不好说了,没了胜机的士卒和将领说不定会直接投降。 毕竟抵抗也没有什么意义。 &nb sp; 更何况李闯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李子通大军的后勤粮草在半道被高大山所率领的骑兵截烧,这意味着对方在很长时间将会处于粮草缺乏的状态。 士兵也不是吃土长大的,饿着肚子作战,战斗力下降不说,这军队的士气就会一落千丈。 与此同时,李子通也收到了这个噩耗,当场就愣在了那里,他统帅的是二十多万士兵,每天消耗的粮食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粮队被截,他首要做的就是催促后方尽快征集粮草,同时带着十几万大军直接南下过来包围李闯所在的营寨。 李子通算是看出来了,不解决李闯这块牛皮糖,当真是永无宁日。 两线作战,本就是兵家大忌,李子通无奈分兵,给函谷关的压力大减,相对而言,这部分压力便是落在了李闯的头上。 既然来此支援函谷关,李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不付出一丝代价就能拿下李子通,这种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惨烈的攻防战再度开启,李子通投入了重兵,势要把李闯打疼、打退,不然的话,自己的侧翼和粮道始终会受到威胁。 南阳军的营寨虽然修筑的很是坚固,但是同函谷关这样的天然险关还是差远了。 战鼓声响起,洛阳军的士卒顶着箭雨,跨越挖好的壕沟,强行向着寨门攻来。 之前修筑的用来攻打函谷关的器械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投石机所投出的巨大的石块填平了壕沟,接着在攻城锤的几次重击之下,营地的大门摇摇欲坠,而后方的床弩所发出的利箭更是有效地压制住了南阳军的还击。 为了不让营地就此攻破,南阳军的士卒怒吼着,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顶上,而李师师的琴音在这场混战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琴声三叠,三叠过后,无数攻打的洛阳军士卒发了疯般朝着身旁的战友砍去,好像看到了妖魔鬼怪一般。 实际在他们的眼中,也确实看到了妖魔鬼怪。 这场惨烈的营地攻防战一直进行到下午,天黑之时对进攻的一方不利,李子通这才鸣金收兵。 短短一个下午,南阳军死了五千多人,伤者更多,李子通这种不顾士卒性命的打法给敌方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但是自身的伤亡更重。 不过在洛阳,别的没有,就是流民众多,uu看书 w.uuknshu 这些都是士卒的来源,仗打到这个地步,李子通早就无心关心士卒的伤亡情况。 在他的眼里,只有长安! 只要能拿下长安,这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占据了三京的自己,世间再难找到敌手! 这天下几乎是唾手可得! 只要拿下了眼前的函谷关,那么长安也将是自己囊中之物! 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李闯带兵来了,几乎粉碎了他的美梦。 南阳军的实力如今已经是不容小觑,就算是李子通,一时半刻之间也拿不下来。 更何况他还要分兵去围攻函谷关,还要去解决自己后方的粮道问题! 事情千头万绪,李子通也有些头大,这么算下来,再多的兵力也不够自己分的。 ( = ) 第113章 翻手为云(4) 李子通现在已经陷入了困境之中,眼前的馅饼不想放弃却又够不着。 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达到自己目标。 比如说李闯再来晚上十天半个月,甚至只要十天就好! 他已经能够看出来函谷关已经到了极限,或许就在下一秒钟自己就能破关而入。 到时候,天下至尊的宝座在向自己招手! 可惜天不遂人愿,李闯的大军到了,给函谷关注入了一支强心剂。 李闯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安慰他说:“其实还有个比你还可惜的人,当年李自成都已经占据京城,立国号为大顺,却硬生生被赶了下去。 说起事件的起因,那还得从一名叫做陈圆圆的。。。。 就眼下而言,李子通的目的是达到了,南阳军的确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所震慑,象征性地后退了二十余里。 至于之前的大营,已经被各种碎石箭矢毁灭得七七八八了,只能另找一处地势险要的地方安营扎寨。 被李子通捶了一天,打的好像一条狗一样,李闯心里也是很有怨言。 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不过现在势不如人,只能暂且猥琐一番。 新的营地内,李闯经过了一天紧张的激烈的战斗,已经很是疲劳了。 一旁的李师师还在皱着眉头,饭也不想吃,没有从血腥的战场之中回过神来。 虽然她手中也沾过血腥,但是和战场上血流成河的景象相比还是差远了。 起码今夜李师师是睡不着了,所以她一直在缠着李闯讲讲之前在户县的经历。 对于这种白手起家,只凭着一双手一柄剑打出一块偌大基业的男人,是人都会有所好奇。 两人都是武功高绝之辈,一夜不睡其实也无伤大雅。 但是李闯却没心思陪这个好奇宝宝整夜聊天,在李师师问出了第三十多个问题时,终于逼急了李闯,直接捂着脑袋缩成到被子里,再也不答话。 李闯这种不解风情的做法让李师师极为生气,要知道在江陵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惜千金一掷,只求能与李大家彻夜长谈。 而李闯倒好,捂着被子嫌烦,就差没出去和程野挤挤了。 无奈之下,李师师只能去前帐内的桌案上,借着昏黄的灯火查看起李闯批阅的公文来。 能摆在桌案上的,自然不会是什么重要的情报,多半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的李闯极为头疼。 不是这个营多拿了物资,就是那个小队找错了扎营之地引发了两方的冲突,大军行军,一天到晚都是这些杂事。 越是看到李闯那些略显无奈的批复,李师师的嘴角就越是开心,仿佛通过这种方式,她对于李闯的了解就更加深刻一分。 宛城初遇之时,李闯不过是无名小卒,但他的才华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几乎传遍天下,是对她的琴艺最好的赞美。 江陵城中,大殿之上,两人联手对敌。 &n bsp; 还有望江楼上,自己有自荐枕席之心,想凭此招揽此人,却被断然拒绝。 李师师为了这件事,可是耿耿于怀了好久。 这么长时间下来,李闯如今已经是名动天下,也证明了自己当初的看人的想法并没有错。 怪只怪相遇太晚。 一夜沉睡起来,李闯感觉是神清气爽,看着伏在桌案上的李师师,就知道她是一夜未睡。 这半个多月以来的行军,李师师是有自己单独的一个帐篷的,李闯环顾了一下左右,发现她并没有搭建帐篷。 犹豫了几分,李闯还是决定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 至于男女之别,李闯倒没怎么注意,毕竟是来自于后世的现代人,战友之间用不着讲这么多规矩。 李师师醒来之后又什么样的想法,李闯也无心注意,因为李子通又来了。 这位老冤家来的很是准时,看来不把南阳军打回老巢,决不罢休。 仇人相见,没什么好说的,惨烈的攻防战再次爆发,这处新建的营地再次遭了秧,被各种投石机、床弩和不时而至的箭雨毁灭一空。 营地的毁坏还是次要的,李闯背靠南阳,辎重粮草源源不绝,就算一百个营地都能搭建起来,这连日里的伤亡才是真正心疼的地方。 每一名士兵的性命都是宝贵的,虽说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是能多保全一分就是一分。 战场之上,箭矢如雨,就算李闯所在的中军大帐也不是绝对安全的所在,时不时会有流矢飞入,不过以两人的身手而言,只要不是密集的箭阵就没什么可怕的。 而李师师此时也充当起了李闯的护卫,在他发布命令的时候不受外部的骚扰,这些飞来的流矢在李师师的眼中毫无杀伤力,直接伸手抄起长剑就全部磕飞。 沉重的石块一次又一次地砸在营地的大门之上,很快就把这由粗壮实木组成的大门砸的爆裂开来,等待已久的洛阳军士卒一拥而上,短兵相接。 激烈的肉搏战开始了,此时双方的弓箭手也不再射箭,两方纠缠在一起,若是继续放箭的话就要落到自己人头上了。 但这些弓手也并未闲着,从腰间抽出长刀,怒吼着朝着前线扑去。 营地的大门处已经成了绞肉机,数不清的生命在此消逝,很快鲜血就染红了脚下的土地。u看书wwukanshu 李师师看着这惨烈的战场,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不过她的表现比之前好多了,起码不再影响到手中的长剑。 李闯坐镇中军,指挥若定,眼前的局面自己早有所料,但亲眼目睹了士卒的牺牲,还是有几分难受。 但李子通比李闯更加难受,作为进攻的一方,必然要承受更大的代价。 具体的牺牲数字已经不重要了,李子通只有一个想法,打退李闯,起码要让他不敢再北窥洛阳。 若是能趁此机会重创南阳军,更是再好不过。 正在双方激战正酣之时,远处传来了震颤天际的马蹄声。 千军万马一齐奔腾,如同一片黑云般自远处压来,唯有手中长枪反射着点点寒芒。 ( = ) 第114章 翻手为云(5) “全军冲锋!”高大山大喝道,随着一声声的号令传达下去,数万重甲骑兵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数百米的距离一晃而过,骑兵的冲击力也到达了顶峰状态,朝着洛阳军的背后冲去! 如同热刀切进了黄油,毫无准备的洛阳军后阵立即被切穿,分裂开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李闯也号令部下开始了反冲锋,配合骑兵进行前后夹击。 李子通大军的阵型顿时崩溃起来,大多数的士卒并未收到过系统的训练,对于如何应对骑兵缺乏必要的常识,不仅没有结阵抱成一团,反而是四散奔逃。 这种状态正是骑兵想要的,借助马力,对方跑的再快也能从背后追上,然后就是当头一刀。 高大山带领着骑兵放手追杀,李子通见势不妙开始准备全军撤退,不过混乱的大军严重阻碍了命令的传递,很多将领找不到自己士兵,而士兵则是像羊群一样到处乱窜。 毫无组织之下,李子通也只能忍痛放弃了那部分不听指挥的士兵,带着还算稳定的中军和右侧的士卒朝着后方退去。 李闯并没有携势追杀,论人数自己仍旧是处于劣势的一方,况且李子通在函谷关下还有十余万大军,若是逼急了此人,恐怕会放弃函谷关不取也要围剿南阳军。 作为盟友,自己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至于洛川红能不能守得住这天下第一的险关,还要看他自己。 若是洛川红能放下警惕之心,让李闯这十万大军入驻函谷关,那自然是固若金汤,李子通保证是头也不回地立即返回洛阳。 但是长安方面是不可能让李闯进到函谷关这等战略重地的,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两个姓李的都很危险。 顺阳之战还历历在目,洛川红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便是南阳。 南阳军中还有长安的使节,对于这两日来的接连大战,这位姓冯的使节很是满意李闯的表现,长安付出的代价可是整个汉中之地,若是没有两场实打实的硬战,怎么能够对得起这个价钱。 这里的情况,冯使节已经通过军中的快马回报了长安,信中详细描写了李闯是如何大破洛阳军,不管洛川红的感受会将如何,这个消息确实能够大大稳定住长安城中浮动的人心。 这两日来的鏖战,对于南阳军的创伤很重,已经有超过一万五千名士兵折损在此地,而受伤的更多,短短一段时间,战力下降了三成还多。 但李闯相信,洛阳军的损伤怕是有自己两倍有余,攻坚的一方本就处于天然的劣势之中,再加上被高大山率领的骑兵部队从后面切入,又是一顿伤筋动骨的横扫。 李子通的目的却达到了,迫使高大山回援,这样洛阳军的粮道又有了暂时性的安全保障,不然任由这么一支骑兵在外骚扰,后勤粮食供应又要是压力山大。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李闯决定继续皮。 没错,坚持高举毛竹溪“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作战指导方针,做一块顽固的牛皮糖。 修整了两天过后,李子通又在老地方见到了南阳军那熟悉的旗帜。 还是那块熟悉的山地,就是换到了山的另一侧。 & nbsp;营地内,无数的士兵如同蚂蚁一般辛勤修筑着工事,让李子通感觉崩溃的是,他没有见到来往的骑兵。 正如李子通想的那样,高大山又带着骑兵去骚扰洛阳到函谷关那漫长的粮道了。 千里运粮,本就是不易,这么长的阵线几乎无法防守,而骑兵那优良的机动性又追不上。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李子通并不是一个傻瓜,或者说他手下的智囊团中也有能人,李闯这种无耻的做法彻底激怒了整个洛阳军团。 我们打个函谷关已经很是不易了,老兄你还要三番五次的前来骚扰,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函谷关前,李子通尽起二十万大军,以排山蹈海之势朝着李闯这块营地压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闯怂了。 连营地都不要了,粮草辎重之类的更是全部烧掉,拍拍屁股跑的比谁都快。 愤怒的李子通命令大军一日间追出百里,却还是没追上。 这种时候就显出李闯的先见之明了,南阳军的训练中,最重要的一门功课就是长途拉练,日行百里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像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能连续玩上一个多月。 追了两天之后,洛阳军放弃了。 是在是他们有心无力,照这种状态追上去,还没见到人影,自己人倒先累趴下了。 等花了三天功夫再次返回函谷关时,等待他的是关楼上精神饱满、体力充沛的守军。 啥也别说了,兄弟们开打吧。 没想到才刚刚过去一天的时间,在洛阳军拉开阵势攻城没多久,李子通又看见了那熟悉的旗帜。 老朋友了,就不用多做介绍了,连扎营的地方都选的和上次一模一样。 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李闯的做法话,李子通一定会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打又打不得,追又追不上,在这两难之际,李子通如约收到了后方传来的“好消息”:粮道被截。uu看书ww.uukanshu.om 高大山趁着这段时间也没闲着,连续灭掉了好几个运粮的部队,在取了自身所需的粮草之后,将剩下的全都一把火烧掉了。 关键时刻,李子通身边的智囊团出了一个真正的好建议。 事实证明洛阳还是有能人的。 那个陈铮又冒了出来,说了一个极为中肯的谋划:“攻敌所必救,直下南阳,先取宛城,再谋关中。” 平心而论,这个计策完全打乱了李闯所有的谋算,若是真如陈铮所说的那般,洛阳军团南下宛城,李闯就必须回城防守,连带着李文忠也不得不从汉中退回。 到时候就是南阳和洛阳的生死决战,远在长安的洛川红反倒成了看客。 两方角力,剩余的一方渔翁得利,到时候李闯不得不走入蜀中,三分天下这条路了。 ( = ) 第115章 翻手为云(6) 只可惜李子通并没有这么做,破了这函谷关,他就是天下之主,这诱惑实在太大,由不得他放弃。 南下宛城找李闯拼命? 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皇座不要,跑去南阳大战一场,到时候洛川红缓过气来,这关中之地还有自己的份? 所以他啪的一下给了陈铮一个头瓢,嘴里骂道:“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如何破得了这函谷关!” 陈铮老先生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如此对待,气的是颤颤巍巍地,站都站不住了。 这其实不能怪李子通冲动,换谁在他这个位置上被李闯一番撩拨,都会被气个半死,能有好脾气才怪。 何况陈铮还选了这个时间出主意,不吃挂落才是反常。 不过经过李子通这么一通痛骂,陈铮也闭嘴不言,不再出主意了。 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鏖战,函谷关的城楼前已经被巨石破坏的七七八八,城楼上也是残破不堪,若不是守军抓紧时间边战边修,这关楼早就变成一片废墟。 啥也别说了,埋头开干吧,李子通也不管在远处强势围观的南阳军,猛烈攻打起函谷关来。 事实证明,李子通这种无视的做法是很正确的,以南阳军目前的兵力而言,想要从侧翼偷袭胜算太低。 最关键的是,李闯并没有替洛川红出生入死的想法,打打牵制也就算了,正面硬刚?绝无可能。 南阳军不可能为了远在长安的秦王牺牲太多,之前的大战已经对得起他了。 此时此刻,函谷关的守军和洛阳的攻城一方拼的就是气势和毅力。 洛阳军经过连续一个多月的攻关,士气低落,而且后勤粮草不足,士卒伤亡惨重,距离大军崩溃也没有多远。 函谷关内几乎是弹尽粮绝,但是守关的将领窦强依旧咬了牙拼命坚持。 不得不说,强哥就是强,对得起他这个名字。 李闯所做的大概就是在一旁摇旗呐喊,顺便出出出建议,比如入关协助守城什么的。 可惜每次都被回绝,看来窦强并不傻,知道放李闯入关的后果。 至于什么后果,无非是反客为主罢了,入了函谷关,这关中跟谁姓就说不准了。 修建好营地之后,李闯又是闲来无事,只能和李师师聊聊天打打趣。 不得不提的是,李闯前一波的骚操作彻底看呆了这姑娘,兵书那么多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从来没有像这种靠无耻取胜的。 之前李闯在她心目中白衣飘飘,满腹诗书文章,一身侠肝义胆的良好形象彻底毁了。 还是那种再也重建不了的毁灭,李师师长这么大,真的没见过一连串的.... 当真是不知如何形容。 从穿敌方主帅送来的女子衣物起,李闯就开始一路狂奔,在无耻无底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李师师是什么样的看法,李闯并不在意,在撩拨了一番李子通后,他便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一封加急密信自南阳军中 送出,李闯派了整整七路快马,日夜兼程前往汉中。 所携带的密信更是采用了极为复杂的军事暗码,除了有密码本的李文忠以外,这个时代谁也破译不了! 这函谷关的局势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胜负之数只在五五之间,这场大战的结果即将在两日内揭晓。 李子通所率领的洛阳军已经到了极限,后方粮草难以为继,士卒伤亡惨重,伤兵满营,而又吃不饱肚子。 洛阳大军营地之内怨声载道,唯一支撑李子通的只是拿下函谷关便能一统天下的诱惑! 李闯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一直在等待高大山,和他统帅的三万多重甲骑兵。 是时候了,这场漫长的大战已经持续的太久太久,应该到此做个了结。 李闯所做的只有一件事。 亮剑! 三万重甲骑兵为先锋,近五万步卒殿后,大军呈一把锋利的锥子状,狠狠地插入了洛阳军的后方。 如同倒进了一锅滚烫的沸水,伤亡惨重的洛阳军营顿时炸了开来,无数的士卒四散而逃,只恨少生了两条腿,朝着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锋锐的重甲骑兵狠狠地在防线上撕开一道缺口,随后步卒掩杀,缺口越来越大,终成崩溃之势。 李子通目瞪口地望着混乱无比的营地,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切都完了! 函谷关上,窦强望着在洛阳大军中横冲直撞,纵横无敌的重甲骑兵,心中一阵疼痛:这都是本属于长安的骑兵! 但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南阳军所创造出的如此好的战机,窦强不能够放过,痛打落水狗的道理人人都懂,若是不能趁此一战平定洛阳大军,那么无论是南阳还是长安都将处在危险之中。 函谷关内,关门大开,窦强带着关内仅剩的三万余兵马,与李闯携手前后夹击,整个洛阳军大营之内彻底陷入了混乱! 乱战持续了整个下午,洛阳军被杀散,余者投降,夕阳的余晖照在鲜血遍地、旗帜残破的战场之上,映出一片凄凉的景象。 窦强很谨慎,大战完结,就立即带兵返回了函谷关中,连着底下的降兵和收缴的战利品都不要了。 看着关楼上严阵以待的守军,李闯笑了笑,窦强的反应早已在意料之中。 洛阳军大部崩溃,投降者数不胜数,uu看书 uuanu李闯收缴了他们的兵器之后,看管在大营之内。 大战已经了结,李闯所率领的南阳军却并没有退兵,反而在函谷关外驻扎了起来。 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函谷关的守将窦强又紧张了几分,难道刚驱走了狼,又来了虎? 纵然函谷关再怎么残破不堪,也不是南阳军这点人能够打下来的。 在这等时刻,长安那个姓冯的使节再次站了出来,质问李闯为何不就此退兵,兵围函谷关意欲何为? 李闯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还请先生在军营之中暂住片刻,不日便将你放回长安。” 冯使节也感觉出了不对,大声喝道:“南阳狼子野心,你李都尉更是阴险小人,我早劝过大王,尔等皆不可信,可叹大王....”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帐外的护卫拖了下去。 ( = ) 第116章 翻手为云(7) 李闯淡漠地看着这一幕,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一个文人书生应该参与的,更何况他还看过了李闯的模样。 没有杀人已经是对他莫大的优待了,身为敌对的两方,容不得妇人之仁。 “你想干什么?”李师师有点迷惑了,隐隐感觉到李闯有个大计划。 事到如今,李闯也不再瞒着她,直接说道:“取长安!” 李师师一脸懵逼,她想过许多回答,却从没想过这个答案。 “如何取?”长安地处关中重地,乾朝数百年的国都,想要取之简直和异想天开没什么区别。 “这还要有劳姑娘了”,李闯笑道。 第二天清晨,一队使节从南阳军营地之中缓缓走出,队伍中有几辆大车,都装满了金银珠宝,是给洛川红的礼物。 打着祝贺此番大胜的旗号,这一队使节很顺利地通过了守关将领窦强的检查,没有携带任何的兵刃,这真的只是使节而已。 尤其是车上的一箱箱的珠宝,很是让关内士卒眼红,在听到这是送给秦王的之后,便纷纷息了心思。 开玩笑,和洛川红手里抢东西,怕不是活腻了吧? 在两家联盟取得大胜的时刻,窦强没有任何理由阻拦这么一行使节入长安。 不但没有阻拦,反而派出了数百士兵护送,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说到底,窦强从来没有放下对南阳的警惕之心,上面的决定他更改不了,但是在函谷关这一亩三分地,他说的话还是管用的。 在周围士卒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李闯却是安之若素。 没错,李闯和李师师已经身处这队使节之中了。 在经过了改头换面之后,李闯化妆成了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而李师师更是夸张,直接变成了一个虬髯男子。 作为前世的特工,这种类似的潜入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李闯脸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慌张,而李师师却是东张西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李闯心底笑了几分,一看就是个新手。 这队使节由一名南阳军中的校尉带领,但队伍内的所有人都丝毫不知此时南阳军的最高统帅就在身边。 这也是赵玉儿和李文忠一直反对这个计划的原因,潜入长安是在是太过危险,一旦消息有所泄露,相信洛川红就算把长安城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顺阳之战的大仇,怎能不报! 一路西进长安,对李师师来说,这是一趟紧张而又刺激的旅程。 化妆易行,孤身潜入敌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他们也不为过。 对于李闯,这只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只要能保住这个秘密,他们的安全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三日的路程一晃而过,长安那高大的城墙已经近在眼前了。 望着这座千年古都,李闯也是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从穿越伊始,自己就一直向往着古都长安。 如今长安已经近在咫尺,这座载着乾朝数百年繁华的都城静静地矗立在李闯面前。 &n bsp;过了城门守军的例行检查之后,借着使节的名义,李闯终于混入了长安城内。 四方馆中,李闯带着李师师在馆内闲逛,面见秦王还轮不到他们这些无名小卒。 看来事情进行的很是顺利,洛川红尽管看不顺眼李闯,但不得不承认他所取得这一场大胜,在好好夸赞一番后,就放那名南阳军校尉回来了。 长安自从周文王的时代便定都于此,筑设丰京,武王即位之后再建镐京,合称丰镐因地处长安乡,故名长安城,取“长治久安”之意。 借着游览长安城的名义,李闯带着李师师出了四方馆,走到了市井之中。 城内很是繁华,外面的战乱并不能够影响到城内正常的生活秩序,依旧有小贩沿街叫卖,还有各种女子的胭脂首饰,很是吸引李师师的注意。 但李闯并不是真的前来逛街,在走过一个路口后,借由眼角的余光,果然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不论这是不是秦王的意思,他身边的人也不可能放任南阳的来人在长安城内随便走走而不采取什么措施。 现在可是战乱的时期,两方的盟约只是暂时的,等过了这段时间,估计又要兵刃相向了。 洛川红对于顺阳之战的失败不可能轻易的容忍,当两边共同的敌人李子通退去后,这脆弱的关系不攻自破。 所以在转过这个街角,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巷之中时,李闯带着李师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两人都算是绝顶高手,不管是谁派来的跟踪者,以他的身手想要看住李闯和李师师还是太困难了些。 长安城中的一处宅院内,李闯和李师师相对而坐。 至于宅院的原主人,正在被五花大绑扔到了地下室之中,不得不说,李师师的琴音真是杀人越货、入室xx的必备之物,这一家数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陷入了幻境之中。 李闯也并没有杀人的心思,在地下室还是留着足够的食物和清水,说到底只不过是借用这宅院几天罢了。 “为何要从使团离开?”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李师师点起一根蜡烛,问道。 “不日我南阳军攻进关中的消息就会传到长安,现在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李闯回答道。 “那使团中的那些人怎么办?”李师师皱起了好看的眉毛,uu看书.uashu 很不满意李闯的做法。 “自求多福,只要在牢狱之中撑过两天,自然能救他们出来。”李闯不想谈及这个问题,想要没有一点牺牲就拿下长安城,这才是痴人说梦。 更可况自己这个南阳军的都尉都亲身伏险,来到了长安城中,论冒的风险,同他们相比丝毫不弱。 “你是想重复那夜宛城之中的计谋?”李师师并不傻,李闯的意图她已经明了几分。 “没错,大军不日将抵达长安城外。”事到如今,李闯也不再隐瞒,直接说道,火药向来是南阳郡最大的底牌之一,恐怕今日就要暴露在全天下人的面前。 长安不比宛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人密切关注,偷袭之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更可况想要防范这种从内部破城的方法很是简单,只要在城内多加一道关卡,用不了多少人手,那么火药不能靠近城门,威力就无法发挥出来。 ( = ) 第117章 翻手为云(8) “大军从何而来?这关中之地四面险山,关卡环绕,想要打进来可没这么容易!”,李师师问道。 “从汉中到陈仓,有一条很少人知晓的小道,可容大军通行,我令进入汉中的五万余兵马明修栈道,实则暗度陈仓,若是进展顺利的话,不需多少时日便能打到长安城下!”,李闯淡淡地说道,越是惊人的事情就越要说道淡定些,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谋士风范。 李师师果然被镇住了,七拐八绕过后,最后的目标竟是剑指长安! “李都尉还是那个李都尉,这等谋划步步为营,可小女子很好奇,若是洛川红不同意给你汉中之地呢?那你的谋划不就全部落空了?”李师师笑道,她也很得意,终于发现了李闯计划中的漏洞。 李闯用一种淡定的眼神注视着李师师,就差手中没多出一把扇子了,毫不在意地说道:“自取便是,谁还能拦住我不成?” 这等略微有些霸道的话语让李师师愣住了,李闯话语之中强大的自信颇有些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的感觉,汉中这么大的一块地方说自取就自取了。 如果这是一场辩论的话,李闯就属于强词夺理的那一方,只可惜这不是辩论,而是事实。 虽然李闯说的轻松,但洛川红不肯让出汉中之地的话,确实很麻烦。 麻烦自然不是指攻打汉中,而是函谷关未必能撑到李闯平定汉中的时候。 到时候偌大的关中就都便宜李子通了,不管南阳愿不愿意,都必须南进巴蜀之地,以图三分天下。 所谓三分自然是晋王赵昀占江东为一分,赵玉儿占巴蜀汉中为一分,实力最强的李子通统一北方之后为一分。 妥妥的魏蜀吴的翻版,接下来就可以开始三国演义了。 到时候诸葛亮六出祁山,北伐中原的重任就要落到李闯的头上,这等高难度的活计诸葛亮都做不来,李闯就更不行了。 与诸葛亮不同的是,李闯毕竟有着后世的经验,有生之年估计还能看到工业革命的兴起,到时候这北伐中原,恢复乾朝旧室的任务就可以由下一代来完成。 不过李闯并没有拖那么久的想法,能花两三年时间解决的事情非要等到数十年后才能解决,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 汉中之地,李文忠正在郡守府内品尝这汉中的特产。 这是陈丽蓉小姑娘特地给他带来的。 首先便是一分满满的面皮,采用大米浸泡、磨浆,加水稀稠相宜,蒸成薄片,待冷却后切成条,具有色白、薄、光、嫩、细、柔、韧、香等特点,再辅以豆芽、大蒜汁或生姜汁、盐、醋等调料。 一大碗的面皮调拌后红绿相映、黄白互衬、色泽鲜亮。 李文忠大吃了一口,只觉得食之爽口,更有一份大米独特的清香在内。 陈丽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吃的香,心里也是成就满满。 接下来便是汉中的菜豆腐,将黄豆浸泡、磨浆,用细 箩或纱布滤去豆渣,煮沸,然后加入浆水菜酸汤点清,待形成豆腐时,再滤出豆腐压成块。 李文忠用筷子捞出一块,品尝了之后感觉质地细腻,色泽也是青白如玉,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自从来了汉中,李文忠别的没干多少,整天品尝这些地方特色的风味小吃。 当然还有缠着他讲故事的陈丽蓉。 不是他无所事事,而是一直在等待李闯给他的消息。 驻守汉中各地大概用去了不到两万的兵力,现在三万五千的精锐士兵已经整装待发,随时都能调动。 更可况作为郡守,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关注,若是这些汉中的本地世家之中有心向秦王洛川红之人,见他有异动朝着长安通风报信,那就不美了。 不动则已,动如雷霆,在没有决定行动之前,李文忠整天不是陪陈丽蓉小姑娘在郡守府内品尝各种美食,就是派人南下巴蜀,打听当地的动向,一副想要为拿下巴蜀做准备的样子。 陈丽蓉正是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年龄,第一次见到像李文忠这种亲历过许多重大事件的当事人,一天到晚地缠着他,问东问西,李文忠也并不感到厌烦,相比于应对南郑城中那些世家大族的掌事人而言,陈丽蓉这种天真的小姑娘更可爱些。 不论陈丽蓉是如何想法,她实际上已经成了李文忠维系和陈家关系的纽带,有这么一个得到郡守宠爱的小姑娘在,陈家的很多人都会放心不少。 作为整个汉中之地最大的豪族,陈家向来树大招风,有李文忠在,汉中就没人敢动他们。 直到一天夜里,一匹来自南阳的快马连夜驰入军中,不久之后,李文忠就在郡守府接到了来自李闯的密信。 从身后的书架上取出一本《道德经》,李文忠借着烛火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出来。 这等传递消息的方法还是李闯交给他的,经过加密之后的信件,即便被别人半路截走,也翻译不出半分文字。 李文忠刚使用时很佩服李贤弟的奇思妙想,方法并不复杂,但从来没有人想出来过。 一炷香的时间,uu看书 .uukanhu密信已经被翻译完毕,李文忠在昏黄的烛光下,大致阅览了一遍。 信中所言并不复杂,只是简略地提到了接下来的战略,有高大山在函谷关正面牵扯长安的兵力,而李闯此时已经潜入长安城中。 看完密信之后,李文忠将信件放到烛火上,将之慢慢烧成灰烬。 尽管现在已经到了深夜,一道命令还是自郡守府传出:令高远带兵一万人,从即日起抢修烧毁的几百里栈道。 这一道手令才刚刚发出去,第二天清晨,陈家的家老陈言义就上门拜访来了。 李文忠的这种举动很是清晰地传达出了一个信号,南阳军有意图谋关中之地,汉中即将再起刀兵。 “李郡守,这栈道可是自战国时期修建,历经了不知多少代方才修筑宛城,想要在短时间内抢修完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大人何必作此无用功?”陈言义劝道。 ( = ) 第118章 翻手为云(9) 修栈道联通关内是一柄双刃剑,南阳可沿此进入关中之地,反过来,洛川红也能凭借此栈道反攻汉中。 之前陈言义以为烧绝了栈道之后,李文忠起码能在汉中保上陈家数十年的平安,可若是联通关中后,结果便说不准了。 相比于关中富饶之地,等到栈道修成,长安也缓过一口气来,到时候后正好借着这条路南下进军汉中。 陈言义的话很有道理,作为陈家的老人,他的年纪看什么问题都很透彻。 修栈道确实是一个蠢法子,陈仓的守将蔡伟也是这么想的。 洛川红退出了汉中,但是也没少在这片土地上留下钉子。 有什么风吹草动,早就有人私下里汇报给了蔡伟。 况且南阳军修栈道的动静这么大,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 但也有看不见的地方,比如驻扎在南郑附近的军营之中,已经是处处戒严,大战的氛围弥漫。 整座军营已经完全封闭起来,外人进不得,里面的人出不去。 陈仓,又名宝鸡,乃是长安城以西大散关的所在地。 秦王洛川红正是凭借这等险关,方才敢于将汉中之地尽数割让。 有蔡伟把守住陈仓,足以挡住汉中北上的步伐。 更可况洛川红还亲自遣人一把火烧毁了两地之间数百里的栈道,有崇山峻岭阻隔,天然的险峻地势是最好的防御手段。 夜色渐深,大军傍晚造饭,深夜开始赶路。 李文忠首先派了高远作为先锋军,领着五千兵力取道下辨,作为探路的先行部队。 接着才是由主帅带领的三万主力南阳军,借由下辨,取道故道,翻越秦岭。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只有山路间亮起的火把仿佛一条火龙般沿着山脉起伏。 秦七七此时也在军中,是由李闯亲自派遣过来。 她此行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李文忠的安全,不过七七没打算听话。 就算李闯本人站在这里,都不一定能够束缚住她,更何况远在千里之外。 李文忠不是那种善于冲锋陷阵的人,几乎时时刻刻都处在中军的重重护卫之下,李闯安排秦七七去主将身边担任护卫,其实也有保护她人身安全的意思在内。 山路崎岖难行,更何况是在深夜,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性,也只能如此了。 不然白日动身,也太过大张旗鼓,南郑城中的人心复杂,不辨敌友,洛川红在此地经营了大半年,想必收买了不少人。 直到两天后的日落之时,陈仓已然在望。 但此时的陈仓守将蔡伟已然收到了南郑大军消失的情报。 虽然知道李文忠必然有所计划,但也不能确定南阳军的具体动向,可能是宛城有变,直接带兵回了南阳,还有可能是——来突袭陈仓! 蔡伟想的没错,顺着日落的方向,他已经能够看见南阳军迎风飘扬的旗帜了,一个硕大的“李”字显得极为刺目。 &n bsp; 密密麻麻的大军在夕阳下刀枪皆是闪着寒光,厚厚的铁衣给人以沉重的力量感。 起码三万的精锐士卒! 不用细数,蔡伟也能得知大致的数字,而大散关内,只有不到七千名士兵! 如此悬殊的对比数量,让他心里一沉,整个关中都没什么兵力,除了长安城内的防卫力量以外,都集中到了东部的函谷关上。 这是一次预谋已久的行动! 蔡伟越想越是心惊,自己把守的大散关可是长安北部的最险要的关卡,无论如何也要在此拖住南阳军行动的步伐。 既然已经到了陈仓,李文忠也不打算搞什么其他怀柔之类的把戏,直接命令士卒就地取材,制作攻城用的云梯。 还有各种夜间所用的照明之物,没错,即便是深夜,也要尽快拿下陈仓。 毕竟李闯此时就在长安城中,能快上一分,对他的安全就是一种保障。 南阳军这种拼命的做法让蔡伟压力很大,按照他的计划,要先假意投降拖上两日,自己也好有时间向长安城中传递消息。 这三万余大军就像飞过来的一样,打了陈仓一个措手不及,城内的各种物资储备严重不足。 毕竟就在几天前,两方还是盟友,长安更是在汉中之地有不少的耳目存在,监视着南郑的一举一动,谁能想到这么快大战又起。 在蔡伟被分配来陈仓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一个轻松的任务,连洛川红都不认为在长安的西面会有什么威胁存在,哪知道这里才是李闯真正留下的后手! 函谷关前那么激烈的争夺,都是为了今日在这陈仓下的致命一击。 惨烈的攻关一触即发,长长的云梯不断搭在城楼上,南阳军的士卒攀登着云梯不断朝着城头涌去,但不时被城头倾倒的火油点燃整个云梯。 李文忠见势不妙,急忙命令后方以弓箭手压制城头的反击,后方营地内组装好了床弩之后,发射出粗大无比的踏蹶箭,成排地钉在城墙上面,攻城一方的士卒可以踏着钉死的箭簇,灵活地攀登城墙,好像一部机动的云梯一般。 正面的攻城战打的正是激烈,李文忠却叫来了一位老伯。 这老汉姓韦,uu看书 .uukasu 乃是在此处深山的一名猎户,常年在陈仓附近打猎为生,对这附近的地势和地形很是熟悉,之前的陈仓旧道就是他汇报给南阳军的。 “郡守大人,这陈仓附近还有一条小路可直接进攻关卡的背后,若是大人能遣小队人马翻山越岭,从后方发起突袭,必然能够大破陈仓。”韦老伯建议道。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韦老伯信誓旦旦地说道。 “此战若能成功,汝之功劳甚大,必当以重金相报!”李文忠承诺道,相比于此人提供的重要情报,区区金银不值一提。 那韦老伯大喜,等的就是李文忠的这句话,急忙表功说道:“不如郡守大人连夜出发,趁着夜色掩护从小道潜入,老汉愿意亲自领路。” 环顾帐中,李文忠正在犹豫派谁前去比较好一点,没想到七七这时候主动上前一步:“大人,我愿带本部一千兵马,前去偷袭陈仓!” ( = ) 第119章 翻手为云(10) 七七这么主动发言,倒是吸引了帐中诸人的注意,但是她毫不却让。 李文忠皱起了眉头,七七现在已经是军中的校尉了,麾下也带领着一千多人马,多是精心挑选的精锐士兵,战力上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顾及到李闯的反应,一时之间也没有说什么。 万一李都尉知道他把七七派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多半要过来找他算账,毕竟七七特地派遣到汉中来做他的护卫,李闯打的心思就是让她混些功劳。 其中肯定没有让七七冲锋陷阵的想法。 李文忠正在犹豫不决,七七又说话了:“若是不能拿下此处关卡,愿立军令状!” 此言一出,帐中一片惊呼之声,何文、高远连同帐中的二十多个校尉都用钦佩的眼神看着这姑娘。 立下军令状就意味着拿不下陈仓,就绝不回来,不然回到大营也是军法处置。 帐中气氛僵硬了下来,七七这么说让李文忠很是难办,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理由拒绝一个立下军令状的军士,就算有所偏袒也不能做的如此明显,否则以后如何服众? “军令状就不必了,秦校尉既然有次决心,那么此次的行动就有你负责,拨给你三千人马作为一只奇兵”李文忠就势说道,若是七七拿不下陈仓,也好留条退路。 “是!“秦七七领命道,接过兵符就走出了大帐。 李文忠的倒是有些提心吊胆的感觉,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七七,万一她没能拿下,万一有个好歹,他和李闯的关系不免会产生一道裂痕。 另一方,七七在韦老伯的带领下,钻进了深山的一处小道之中。 其实也不能说是小道,因为根本没有任何的道路,在深山老林之中随意穿行,若是寻常人等来了,早就迷失在这处山林之中。 但韦老伯不同,作为一辈子在此处打猎的猎户,附近百里的山林在他的眼中如同自己家一般熟悉,看着天上的星辰对照着方向,穿越过一处处标志性的深沟,河谷,一夜的急行军,已是走出了数十里远。 七七约莫着估计了一下,自己这三千余人已经身处陈仓后方,只是不知道关卡所在的具体方位。 说起身后带兵的数量,李文忠虽然说是三千多人,实际上人数快要达到三千九百,这让七七很是有种一直身处在李闯庇护之下的感觉。 韦老伯带着队伍七拐八绕,熟练地穿过一处丛林,陈仓那高大的城楼便出现在眼前。 在这处险关的背后,蔡伟并没有布置多少防御力量,城头上守卫的士兵三三两两,有的还在打瞌睡。 毕竟这是面对长安的方向,对于自己的后方,蔡伟还是很放心的,地处关中之地,自然不会起什么乱子,这些守卫的士兵更像是一种摆设,真正的精锐都被调往了正面,来应对李文忠那一波比一波猛烈的攻势。 为了配合七七突袭,正面攻城的南阳军士卒也是拼尽了吃奶的力气。 等到云梯组建完毕,七七所带领的这支奇兵也不再掩藏身形,立时朝着城头攻去。 迎着朝阳的方向,陈仓城楼上守卫的士卒还有些昏昏欲睡,忽然被这震天的喊声吓了一跳,之间山林之中忽然冒出一支人马,等到负责此处的守将开始组织反击力量时,云梯已经顺利搭上了城头。 仗着艺高人胆大,七七身形轻灵之极,竟然亲自带人冲上了云梯! 如果李闯在这里,一定大喊一声李文忠你mmp,然后将七七拽下来。 两军对战,尤其是在攻城之时,最是凶险不过,李闯也不敢这么胡闹,但是七七却敢于亲身赴险。 在她的带领下,身后的士卒也是士气大振,长官都往上冲了,其他人还等什么?于是人人争先奋勇,携着不可阻挡的威势,直接杀上了城头。 七七身形如同幻影,九鼎炼神法真正的威力在她的手中展现出来,所过之处,竟然无人能挡她一剑! 虽然修行内功的时日仅仅一年,但是在李闯的辅助之下,内炼之深厚如同那些苦修了十几载的高手一般,再加上那套传自公孙的剑法。 一招一式仿佛在飘飘起舞,丝毫不掺杀机,周身的敌兵却如同割麦子一样连连扑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至于此处的城门守将,也不过是在多挡了两剑之后,就身死在秘技之下。 主将身死,还在抵抗的士兵也逐渐崩溃,七七如同杀神一般,在这处狭小的战场所向披靡。 不同于李闯仗着轩辕剑的锋利,七七是真正走的剑法修行的路子,招式之犀利根本不像是一套剑舞。 后门遇袭的消息,蔡伟也是收到了,情况紧急他只能亲自带兵前来,想要堵住这一方缺口,两方士兵在陈仓关内就纠缠起来,互相寸步不得进。 七七的剑再怎么锋利,面对结成兵阵的大群士兵也是无处下手,,这三千多守军士卒在蔡伟的指挥下相互配合,互为犄角,一时之间竟然将局面稳定了下来。 虽然后门被破,蔡伟心中并不慌乱,这支奇兵没有支援,没有粮草,不能久战,只要被自己拖在这里,时间一长不战自溃,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所以在这种危急时刻,他还有心情欣赏七七那美妙的身形,看她在层层军阵之中寸步不得前进,忽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uu看书 .uukanshu 若是.... 七七注意蔡伟很久了,这厮穿着一身骚包的大红战袍,站在周围的士兵的层层护卫之下,简直是不要太过于显眼。 蔡伟这么嚣张是有道理的,这里又没有床弩,没有投石机,我就站在这里,还能飞过来打我不成? 况且穿着醒目也便于己方士兵能够看到主将的身影,能够提高士气和方便指挥。 久攻不下,七七也知道不能被拖在关内之中,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擒贼擒王! 此处距离蔡伟不过百步,那便够了。 将全身的功力聚于一处,七七甚至能够感觉到手中长剑在轻鸣。 世界变得缓慢下来,她能清晰看到蔡伟脸上镇定自若的表情,仿佛是胜券在握一般。 ( = ) 第120章 覆手为雨(1) 七七心底闪过一丝冷笑,聚势已到巅峰! 身形化作幻影,只听闻一声清喝:“秘技·羿射九日!” 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白虹,穿过层层人影,直指蔡伟胸前! 百步飞剑! 强横的力道,迅疾的速度,在蔡伟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穿胸而过,将他牢牢钉死在十步开外的一处民房之上! 临死前,蔡伟脸上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依旧没有从这惊天一剑之中回过神来。 场中一片寂静,之前生死相搏的两方士卒都停下手来,傻傻地望着墙上那道大红的身影。 鲜血顺着墙边流了下来,蔡伟身体内部的组织和脏器被震碎大半,早已没了声息。 对于陈仓内的守关士兵而言,此刻他们是迷茫的,主将死了,还有抵抗的必要吗? 士气大跌之下,没有统一指挥的陈仓士兵只能各自为战,很快便被分割包围,不能相顾,在象征性地抵抗一下表示了对旧主的忠诚后,就纷纷扔掉兵器,就地投降。 与此同时,冲入陈仓的这支奇兵高喊着蔡伟已死的口号,冲向关内各处的关键位置,在看到主将的人头以后,陈仓的守军彻底崩溃了。 本就是以少打多,唯一有权力指挥关内所有军队的大将还死掉了,不投降等啥呢? 七七所过之处,闻者望风投降,很快就打开了关卡正门,迎接南阳大军入城。 仅用了一夜的功夫,这座险关便被拿了下来,这速度真是前所未见。 纵马进入关内,李文忠打量着朝阳映衬下的大散关,心里也是有颇多感慨。 在关中这等四面环山之地打开一个缺口,进入关中平原,那么这支南阳军将再难有所阻挡。 而李闯的谋划也已经实现了大半,当初那个看起来荒谬无比的计划竟然真的一步步变成了现实。 走了几步,李文忠看见了正迎面走来的秦七七,朝阳散在她如玉的俏脸之上,额头上颗颗汗珠闪着光芒。 身上的铁甲还未褪下,点点鲜红的血迹在上面很是显眼,整个人都显露出一股英武之气。 七七百步开外,飞剑杀死守关大将蔡伟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李文忠用一副崭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姑娘,以前总是跟在李闯身后像个贴身的侍女,被派来到汉中以后,也一直锋芒未露,没想到却身怀如此绝技。 “七七幸不辱命,拿下陈仓!”,七七快步走到李文忠的面前,严声说道。 “好!做的很好!简直超出了我的预料。”李文忠不吝啬夸赞之词,无论换谁前来都不可能做的比七七更好,“今日破关,你当为首功!” 话音一落,周围的将领校尉都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七七,拿下陈仓简直是天大的功劳,更别说是首功了,以女子之身却做的比他们更加出彩。 在关内修整一日后,李文忠就再次命令全军出发,兵贵神速,此时大散关被破的消息估计已经快要传到长安,能早到一分,就能为李闯等人的安全多一分保障。 下一步便是日夜兼程, 奇袭雍县,然后便是废丘。 废丘一过,长安在望! 雍县距离陈仓并不远,仅仅急行军一天的时间,便已经到了雍县的城墙外围。 而此时雍县内早已是人心惶惶,南阳军大军来袭的消息早就自陈仓往整个关中传去,雍县作为离陈仓最近的郡县,也是最早收到消息的。 大军刚至,雍县的县令范林就带着县中官员出城投降了。 开什么玩笑,雍县可不是陈仓那等险要之地,仅仅是一个寻常的关中县城罢了,县内的兵员在连年的征调之下仅剩一千多人,这么点兵力怎么抵挡即将到来的数万大军。 为了县中百姓安宁,范林县令毅然决然地出城投降了。 至于这位县令内心的真实想法,李文忠也无心深究,能节约时间再好不过,既然对方有意投降,南阳军乐得接受。 在接管了雍县之后,李文忠留下三千多人,命令何文负责镇守此地,带着剩下的人马朝着长安城最后一道防线——废丘赶去。 ..... 长安城的大殿之上,洛川红已经被一道又一道的惊天消息震得目瞪口呆。 刚刚打退了李子通,两方的盟约余章还未散尽,就听到了李文忠兵出汉中,一夜间拿下陈仓的奏报。 宽阔的大殿上鸦雀无声,在底下分列的文武两侧却无一人说话。 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良久之后,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 一名身穿紫色官袍的老者自右侧出列说道:“禀大王,此时长安城中还有一支使节,正在居于四方馆内,如今南阳郡公然翻脸,不可放任使节离去,还请大王下令将他们打入牢中,或许能够从使者的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其实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既然在这等时节被派入长安城中,多半就是弃子,没什么价值。 “可!”洛川红说道,无论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再说。 接着旁边的武将一侧有人跳出来安稳人心,正是之前反对割让汉中的郝连水。 “大王不必惊慌,uu看书 .uuknshu.m长安城池坚固,城中还有两万余士卒,都是精锐之师,据城而守,拖上一些时日,那来犯的南阳军必定是粮草难以为继,只能无奈退兵。” 此言一出,原本心中慌乱的洛川红顿时镇定下来,越是到了这等危急之时,越要安抚众人,不然这仗还没开始打就已经输了。 “诸卿不必担忧,本王心中自有底数,那李文忠孤军深入,其势不能长久,等到南阳师老兵疲之际,只需轻轻一推,便万劫不复!” 洛川红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也令底下的大多数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大王还有底牌未出。 究其实际而言,此时关中之空虚前所未见,先是顺阳一败,精锐尽没。再是李子通来袭,函谷关大战,耗尽了长安最后一丝元气,如今关中想要征兵也是极为勉强。 所幸长安作为乾朝数百年的都城,城墙经过一代代的修筑完善,已经是极为坚固,就算来的是千军万马,也能撑得一段时日。 ( = ) 第121章 覆手为雨(2) 洛川红相信南阳军千里来此,定然没有带多少粮草,就算劫掠周围的村县,也坚持不了多久。 而他秦王自从起兵以来,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没有遇到过,当初自己凭借三百乡勇自西北起家,最危急的时候遇到过朝廷二十多万大军围剿,也没能奈何他分毫。 如今据有关中,手握长安这等坚城,拖上两三个月毫无问题。 到时候这关中进来不易,出去就更困难了,不扒下李文忠的一层皮,别想走出这八百里秦川! ..... 相比于秦王大殿上表面众志成城,李闯正和李师师在城南的一处别院中相对而坐。 最近几天李闯要连夜赶制火药,但是又不想把秘方泄露给眼前的姑娘,只能一天天地搞得极为神秘。 而李师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变着法地窥探其中的秘密,李闯也是被她搞得极为无奈。 长安城内大肆搜捕南阳来使的消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两人也是谨慎了许多。 实话说,有了李师师的辅助,李闯轻松了不少,连续几次骗过了上门搜查的士兵。 使节中有两人消失的情况已经汇报给了洛川红,凭借秦王敏锐的嗅觉,洛川红能够断定其中必然有些蹊跷,不然的话,李闯没必要派这么一队人来送死。 是故城中的搜索一日严过一日,城中各处的客栈、住宅和别院,凡是遇见外来的人士,都要被带到衙门审问一番,如果没有李师师的镜花水月作为掩护,李闯早就暴露在了不断往来巡查的士卒面前。 不得不说,这一手琴音简直是神乎其技,作为潜入的一方,李闯只能承认没有李师师的掩护,他无法做到这么轻松惬意。 这个人情欠的很值,在这种关键时刻,若是他被城内的守军逼的到处乱窜,怎么有时间静下心来制作火药。 在这处宅院,两人扮做了一队年轻的夫妻,事实上,在长安城府衙的记录之中,此处小院的主人就是夫妻二人。 虽然一切顺利,但是也不免有惊险的时刻。 “开门,官府查人!” 李闯正在后院之中埋头制作火药,听到前门的声响,连忙放下手中的动作,披上外衣,粘上特制的络腮胡,叫上不知道躲在哪里偷看的李师师,就去开门。 “官爷好,不知有何贵干?”,李闯满脸笑容,心里对他们这群人的来意清清楚楚。 “哪来那么多废话,这里就你们夫妻二人居住?”领头的是一名中年的男子,本来是城墙东门的守卫士兵,被临时调用来执行这项找人的任务。 “您说的对,这里就我们两人,没别的客人”,李闯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过来让我看看”领头的中年男子说道,按照户籍上所记录的那样一项项核查。 “络腮胡...对” “右脸上有一道伤疤...对” “身长七尺...大概没错” “是个男子...这项也没错” ..... 核查完毕后,这群不速之客竟然还要去后院搜查。 之前的几波 可没有这么的仔细认真,大多是简单询问了两句就回去了。 但是在后院,隐藏着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地下室中小院原本的主人,还有制作了一半的大量火药,即便这群人不知道火药是什么东西,也有可能心生疑心带走查验。 万一是什么违禁物品呢?总要搞个清楚。 李闯撑不住了,在接着搜查下去就要真相大白了。 急忙朝着暗中偷笑的李师师比划了个手势,让她赶紧出手相助。 这姑娘向来高傲的很,李闯不亲自请求的话决计不会主动帮忙,好像很喜欢看他窘迫的样子。 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一声缥缈的琴音响起,李闯脑中一昏,但是这道琴音并不是专门针对他,所以很轻松就抵御住了。 然后看着之前还双目有神的中年男子呆滞了下来,如同提线木偶般在带着身后同样无神的士卒在后院转了一圈。 至于小院原本的主人,他们现在很是惊恐。 之前看到有官兵来此的时候,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这两个鸠占鹊巢的家伙定然会被官府拿下,投入牢房之中。 直到他们发现,无论如同伸手示意,后院内的官兵却如同梦游一般视而不见。 若是不知其中的道理,这种景象可以称得上是恐怖,连噩梦之中也不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情形。 李闯站在一旁,心里也是很不轻松,就连他现在仍没把握不迷失在幻境之中。 看着后院之中有点被吓疯的夫妻二人,李闯安慰道:“尔等不必惊恐,李某借贵宝地一用,不日便将离开,并无伤人之意。”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何反应,直接随着官兵走向前院。 刚到前院,琴音便落,一群人如同大梦初醒,那个中年男子转头对李闯说道:“这处宅院并无问题,我等叨扰一番,还望莫要怪罪。” “官爷客气了”,李闯脸上带笑,心情愉悦地欢送他们出门而去。 李闯刚刚转身,就看到李师师从内院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名为傲娇的表情,就差对人说“快来夸我啊”。 “干的不错,如果没有你,今日怕有几分暴露的风险。”李闯之前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现在这姑娘有如此神技,担忧顿时去了大半。 “哼!”李师师有点自傲,uu看书.uukanshu 不忘提醒李闯:“今日之事都记在账上了,来日是要还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债多了不痒,先拿下长安才是正事。哪怕能减小一分的风险,李闯也很乐意欠下这份人情。 况且不到紧急的时刻,李闯也不会要求动用镜花水月,这对她是一种不小的消耗。 暴露的事小,若是火药没能制作完成,这长安的城门如何打开?让李文忠率领的三万多士卒正面攻打这座坚城,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 不过总体来说,这次的潜入长安只能用有惊无险来形容,与李闯想象之中的境况要好上很多,之前他制定这份计划的时候,也是存了行险一搏的意图。 ....... 关中,废丘。 自从雍县不战而降,这里就成了抵御南阳军的第一线 ( = ) 第122章 覆手为雨(3) 废丘的守将不想雍县县令范林那般无能,大将苏恒是秦王洛川红真正的心腹之一。 自从西北起兵之日,便跟随在洛川红身边南征北战,经历过的大小战役数不胜数。前段时间因言获罪,违逆了秦王的心意,这才被暂时贬谪到废丘,没想到却遇此大战。 废丘不同于关中其他郡县,城池坚固,乃是周懿王当年的都城,县内人口众多,守卫的兵力也相对充足,达到了六千余人,在加上这两天苏恒在废丘附近强行征发青壮男子,勉强凑足了一万人。 仗着此处的城池高深险固,还有城内充足的粮草,苏恒甚至有把握守上一个多月。 南阳军只不过趁着连番大胜的势头才能保持高昂的士气,等到在这废丘城下碰个头破血流,就知道这关中不是轻易能够拿下的了。 苏恒分析的很是正确,李文忠此时最缺的就是时间。奇兵之所以被称作奇兵,就是因为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在废丘城下被拖上哪怕半个月的时间,南阳军的士气就会一落千丈。 孤军深入,深陷敌国,外无援兵,内无粮草,所谓的绝地就是指的此时的情况。 苏恒很自信,但是李文忠更加自信,破废丘的方法李闯已经在计划之中明确告知,只是这等手段太过于有伤天和,李文忠并不想用。 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在大营中挥笔写好了一封书信,李文忠怀着满满的诚意,将劝降信让手下士卒送进废丘城中。 数万大军兵临城下,而废丘又毫无准备,在他看来,投降以保满城军士的性命才是正确的做法。 只是苏恒并不这么想,作为洛川红的老部下,他对秦王的忠诚是其他所无法媲美的。 宁可玉石俱焚,与城俱亡,也不后退半步! 所以使者的脑袋被苏恒从城内抛了出来,李文忠见此情形气了个半死,下令大军攻城。 废丘不愧是曾经作为周朝首都的所在,城池修建的很是完善,南阳军强行攻打了一个下午,却毫无进展。 远道而来,军中除了云梯之外,就没有其他的重型攻城武器,只能靠士兵强行攀爬城头。 按照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的话,还是及早放弃为妙。 事情已经到了进退两难之际,也由不得李文忠做些妇人心肠,只能无奈下令围堵白水河,截流做坝。 目的已经很明显,就是要水淹废丘! 在原本的历史上,行此计策的就是韩信。 白昼青虫飞满天, 日落西山红似血。 夜来月外仍有月, 风雨飘摇下废丘。 当年楚汉争霸之际,韩信为出汉中,用此水攻之计大破三秦章邯。 但是水攻固然能够解决为题,却会为城中居民带来伤亡。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没人想用这种伤及无辜的办法。 此时正值春夏之交,白水河的水位上涨的很快。 之前刚过冬季,汉水的水量不足,所以李闯在顺阳足 足储蓄了一个多月的河水。 而现在放到废丘,白水河水流湍急,从西北流向东南,水势非常湍急。李文忠请高远带上领一千人,用泥袋把河口截断,使得河水不能顺流而下,到转冲入废丘。 在行动之前,李文忠也犹豫了几分,望着远处废丘高大的城墙,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放水淹城! 汹涌的流水顺着挖好的河道朝着废丘城中灌溉而去,咆哮的洪峰吞噬了路上的一切。 废丘城高池深,周围良田遍野,粮食丰富,人口也密集,哪里都好,除了地势处于低洼地带。 若按平时这也没什么,地势低点就低点了,可要命的是附近还有一条白水河。 废丘城中,水位越来越高,南阳军想要放水淹城的想法苏恒很早就察觉到了,但是他什么也没做,或者说没有能力阻止什么。 城外可是有数倍于己的敌军,废丘城内的一万人看起来架势很足,可是其中过半都是未经训练的新兵,是苏恒临时从各处强行征发的民夫。 且先不论这群人会不会拼死效力,就算真的打起来了也只不过能做些守城之类的事情,想要冒险出城偷袭,风险实在太大。 若是在这过程之中折损的士兵过于众多,那么废丘城也就不用守了。 李文忠引白水河灌入废丘的消息早就在城中流传开来,废丘的镇守官员已经做好了应对洪峰的准备,家家户户都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搭好临时居住的房屋,还做好了不少能在水中漂浮的竹筏之类的物品。 湍急的河水越来越近,首先便是一个大浪狠狠拍击在废丘的城墙之上,引发的震动如同山崩一般,几乎让城头守卫的士兵站立不稳。 苏恒此时也在城门上方的城楼之上,看着这种引动大自然那种毁天灭地一般的力量,内心也是惶恐不已,不断祈祷着城墙能坚持下来。 还好废丘的城墙经过历代的修建,已经是极为牢固,面对如此大的洪峰,依旧挺立在原地。 但这也只不过是第一波的冲击罢了,接下来的还有重重考验,能否撑过就要看天意了。 城墙虽然无事,但是洪水却顺着各处的缝隙渗入城中,废丘城中的百姓已经被组织起来,想要堵住漏水的地方,却是无济于事。 整座废丘城已经陷入了洪水之中,uu看书.uukanshu这么大的城池,想要全部堵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城外的洪水一阵强过一阵,随着城内外的水位差越来越高,城墙所承受的水压也越来越大,不断发出让人牙酸的的吱呀声。 终于在一声巨响之后,由山石磊成的城墙被冲倒了一大段,接着便是如同连锁反映一般,四方连续有城墙坍塌,水势如万马奔腾般冲向城里来。 苏恒眼见着城墙崩溃,洪水再也无法拦截,心知大势已于,连忙急忙领着将士、家小从北门水浅处冲出,向东边桃林方向逃去。 城内的水位越来越高,原先城内居民所建筑的房屋已倒塌殆尽,只能聚集在地势较高的城南地带望着四面的洪水不知所措,水流之中不时有抱着横木、门板的百姓或者士兵飘过,转眼间就消失无踪。 李文忠远远地望见了废丘城墙已破,便下令放开河口,疏通水道,不再继续将白水河灌入城中。 ( = ) 第123章 覆手为雨(4) 此时的废丘城中,洪水已经瓦解了城内所有的反抗力量。 等到洪峰过去,只剩下残砖剩瓦遍地。 李文忠带领着大军入城,看见城内一片荒凉的景象,也感觉很是愧疚。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伤及无辜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为了筹谋已久的计划,却不得不这么做。 “李贤弟这个办法有效是有效,就是波及太广,我等争霸天下,逐鹿中原,不应该有如此多的牺牲品”,李文忠望着一片惨淡凄凉的景象,心中甚为不安。 “郡守何必如此”,一旁的何文安慰道,“早一日结束这等战乱,就能少一分伤亡,不然像这种烽烟遍地的境况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世间哪有什么安宁之处。” “也好,等入了长安,就亲手打造出一个太平盛世出来!”李文忠说到此处,心情也振奋了起来。 废丘已下,长安已经触手可及! ..... 废丘被破的消息传到长安城中,彻底断绝了洛川红最后一丝指望。 苏恒作为跟随很久的大将,有什么本事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这么一座坚城,连三天的时间都没有撑住,就被拿下,一万余士兵几乎全部被打散,只有苏恒带着几名贴身的亲卫逃了出来。 废丘这么快被攻破也打乱了洛川红的计划,此时长安城中新招收的士卒还不到六千,之前屡次的征召已经大大消耗了关中的元气。 不过按照苏恒的描述,此次来袭,李文忠也只是带了三万多军队。 人数这么少,还想拿下长安?怕是还没睡醒吧,或者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洛川红心里还是有点不解,长安不比废丘,乾朝在此建都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想要再仿照废丘那般引水攻城是不可能的。 那么李文忠又有什么样的底牌,让他这么有把握地孤军深入? 洛川红心底有些不安,自从起兵以来的战无不胜,在遇到南阳时总是屡屡发生意外,吃了这么多次的亏,也不由得他不谨慎。 心底又想起了那队李闯无缘无故派来送死的使节,更重要的是,使节中神秘消失的两个人。 “传我命令,立即加紧搜查城中居民百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消失的家伙给挖出来!”,洛川红朝着左右怒吼道。 手令飞一般地出了宫门,一直传遍整座长安城中,各个衙门军队都动员了起来,势要在百万居民之中将李闯翻出来。 ..... 李闯的压力很大,这两天巡查的人员是一波接着一波。 之前在宛城可没有这么多的盘查。 这也是局势的不同,现在的关中可谓是风声鹤唳,长安城中四维的城门时时刻刻都在紧闭,若不是混入使节队伍内,想要进得长安大门是不可能的事情。 穿着一身的花袄,李师师从内院走了出来,头上还带着一个很是搞笑的有花朵纹案的头巾。 连那洁白如玉的俏脸上也涂抹了不少烟灰,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好笑。 于是李闯笑了出来。 这一笑可是惹怒了李师师。 毕竟这几天出门买菜买米等各种生活用品,都是她来做的。 李闯就是整日里待在后院,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神秘东西,连李师师也不能进到后院那处小屋。 “有什么可笑的?这还不是你要求的?”李师师气鼓鼓地说道。 为了掩藏身份,装扮越是寻常不引人注意,越是隐蔽,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小。 如今李师师这么一身的打扮,丝毫看不出有当初凤栖楼中花魁的风采,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都是我的错”,李闯立马承认道,若是还不服软,恐怕这姑娘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不过..”,李闯心里那贱贱的性格又压抑不住地上来了,“你这幅打扮是真的很好笑。” 作为一个女子,最受不得的就是别人嘲笑她的外表,尤其是在有好感的人面前。 嗖! 一声暗器破空的声响传来,李闯正在笑的前仰后合,忽然听到这尖锐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忙闪躲开来。 以枚铜钱险之又险地从身边划过,打在身后的木门上,留下一处浅浅的凹痕。 很好很犀利。 这么轻的铜钱都能产生如此大的杀伤效果,李师师心中的怨念可想而知。 李闯也停下了作死的举动,装作严肃地轻咳了两声,轻声说道:“有劳师师姑娘前去买菜了。” 看到李闯这幅正经的样子,李师师满意了不少,收回了手中的铜钱,给了他一个白眼,就转身出门去了。 刚刚皮了一下,李闯的心情很是不错,打算继续回到后院之中干正事,却没想到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又忘记拿什么东西了?这么丢三...”话还没说完,李闯就卡住了,门外根本不是李师师。 院外站着四五名脸生的军士,为首的一个身形高大,胡须浓密,双手骨节粗大,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好在来的不是平时巡查附近的捕快,不然李师师不在此掩护,早就暴露在熟识之人的眼中。 那为首的军士问道:“此院中只有你一个人?” “回军爷,小人与贱内同住。” “她人呢?”这个为首的军士面色严肃,一看就是个严谨认真之人。 “贱内出门买菜未归,uu看书ww.uuknshu 此处只留有小人一个”,李闯回答道。 几个军士搜查完前院之后,便直入后院之中。 李闯见状,连忙上前挡住说道:“军爷,后院不过是些腌臜之所,别污了各位的眼睛。” “少废话,快让开!”,为首的军士很不客气,毕竟秦王已经下了死命令,若是找不到两个消失的南阳使节,他们上官就要吃挂落。 李闯眼见阻止不了,心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上已经摸到了隐藏在桌底的轩辕剑。 如果真的发现了些什么,这帮人一个都走不出这小院! 不过那样的话,李闯也只能抓紧转移住处,这方别院是不能呆了。 一队军士在这附近失踪,必将引来更大规模的搜查,这和告诉洛川红两人在此处没什么区别。 ( = ) 第124章 覆手为雨(5) “你们是什么人?”后院传来一声惊喝,李闯的心沉了下去。 被发现了! 原本房屋的主人就被锁在后院的一处地窖之内,如今没了李师师的镜花水月,再也瞒不下去了。 “我们两夫妻就是住在此处别院,被外面闯进来的两个强人囚禁在这里,寸步不得出,大人一定要替...”,后院之内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任谁连续被绑了好几天,身体都会虚弱不堪,连说话也有气无力。 不能再拖了,李闯手握长剑,步入了后院之中。 虽然只有一个人,却给人带来千军万马般的压迫感。 那个领头的中年军士面色沉了下来,还未交手,便已经能够感受到面前这个人一定是高手。 不是高手,也不敢这么面对四五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李闯心里很是郁闷,他也不想大开杀戒,尤其是在长安城中。 若是搜查的士兵少了一队,洛川红很快便能反应过来,那么这个临时的据点就不能再用了。 虽然认定李闯是个高手,中年军士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大声呼叫救援。 两人已经在数步之内,任何鲁莽的举动都会招致破绽,静心屏息,沉住一口气才是正确的做法。 这时候大喊除了会让自身那气息紊乱,还会刺激到对手。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气泄则力泄,出招之前气沉丹田积蓄力量才有杀伤力。 不过让中年军士绝望的是,身边的队友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风险,其中一个还带着得意的笑容说道:“小子,跟我们走一趟吧,你这毛贼竟敢入室抢劫,真是活腻了....” “小心!”话还没说完,那个中年军士再也沉不住气了,大声提醒道。 好机会! 对方的领头之人竟然敢在对峙的阶段分神,李闯也不再客气。 右手拔剑横斩,一道雪亮的剑光朝着中年军士袭去! 擒贼先擒王,到哪都是不变的道理。 出声则气泄,中年男子正在换气之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就迎面接到了李闯这夺命一剑。 不过他的反应也算是迅速,直接身形后撤,同时横刀抵挡。 逼退了这个身手不凡的军士,李闯接连换招。 剑光由横转竖,接连四剑朝着周身劈去。 居合道,四方斩! 剑光闪过,原本几个想要掩护中年男子的士卒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手中的横刀化作两段。 “你!”那个中年军士目眦欲裂,李闯这一招围魏救赵确实出乎了他的预料,假意是攻他,却暗藏杀招,直接解决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看在倒在地上的几个兄弟,中年军士的眼睛红了,再也不考虑自保或者逃回去报信,长刀以命搏命般朝着李闯劈来。 他这种做法正落入了李闯的计算之中,面前的军士身手不弱,李闯想要拿下他而不引发 太大的动静还是比较困难的,对方现在失去了理智,反而好对付多了。 至于丹田处的一缕雷霆,李闯并没有动用的打算,原因是每次用完雷电之后,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期,现在正在身处长安城中,危险遍地,若是没了反抗的力量,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两人的身形兔起鹘落间,中年军士手中的横刀已经被削成了几截,李闯仗着兵器的优势,牢牢把握住了胜机。 盯着手中的刀把,中年军士知道自己已经无望逃脱,恨恨地说道:“秦王会为我等报仇的!”说完便用断刀自戕而尽。 到了这种地步,他若是还不明白李闯的身份,那也太蠢了点,一般的小毛贼怎么会有如此身手。 干掉了这五名士兵,李闯也有些疲惫,捡起中年军士腰间的令牌,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禁卫教头。” 原来是洛川红身边亲卫的教头,有如此武艺很是正常,如果没有轩辕剑在手,李闯想要拿下他也很是费力。 后院之中,已经是血泊处处,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传出很远,即便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李闯仍然不怎么习惯这股让人反胃的味道。 而在后院内被锁了好几天的房屋主人,此时正在互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见李闯将目光转了过来,内心中的恐惧几乎要溢了出来。 李闯叹了一口气,他自认不是个恶人,却不得不双手沾满血腥。 不过对于无辜之人,李闯向来没有将他们牵涉其中的做法,没有理会几乎吓瘫的两人,李闯到院中水井打了几桶水,将已经制作完成的火药全都泼湿。 后院的小屋之内,已经制成的火药有了两千余斤,想要运走是不可能的,尽快撤离才是上策。 看着这么多天的辛苦就这么白费,李闯心里也很是焦急,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再制作足够的分量。 但是眼下的别院是不能在呆了,这里已成是非之地,走慢了一步就会被堵在这处小院之中。 李闯稍作易容,拿上绿绮,就从后门离开了这处宅院。 到了城东的市集,很容易就找到了穿着颇为搞笑的李师师,她还在小贩摊前挑挑拣拣,李闯上前想要拍一下她的后肩,uu看书ww.uuanshu提醒李师师尽快转移。 没想到这一拍竟然落空了,李师师虽然背对着李闯,但直觉很是灵敏,稍稍侧身就躲了开来。 “哎呦,姑娘你反应好快啊”,那个买菜的老汉很是惊叹,两人的配合看起来像是有演练一般。 “你干什?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李师师嗔怪了一句,忽然看到李闯背后的名琴,“怎么将绿绮琴拿了出来?” “姑娘,绿绮琴可是天下最好的琴了,你起这个名字真不错。”老汉对乐器倒是识得几分,接着说道:“当初李大家来长安演奏的时候,可真是引起了好大的轰动,手中的绿绮琴也随之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俺们这些人也听说过。” 李闯震惊了几分,没想到她还来过长安,不过这应该是自己穿越之前的事情了。 看到李闯掩饰不住地惊讶之色,李师师也有几分得意,不至长安,怎敢称为天下琴绝? ( = ) 第125章 覆手为雨(6) 不过李闯并没有心情关心这些闲杂事情,低声朝着李师师说道:”之前的别院被发现了,我们得迅速转移到其他地方。” 听着李闯有点紊乱的气息,李师师明白了几分,不禁说道:“没有琴声掩饰,你还真是分分钟就暴露了,怎么,之前制定计划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点?” 话说在南阳的时候,李闯也没有想这么多,以南阳一郡之力拿下关中简直和做梦差不多,这个计划风险很大,却是唯一有可能的方案了。 对于李闯来说,宁可在长安城中赌上这么一回,也好过引偏师入蜀地。 巴蜀能保一时安宁,却保不了一世,在那等人口稀疏的地方,很难有什么作为。 “确实是我有失考虑”,李闯没有否认这计划之中的漏洞,但是好在自己此行有李师师相助。 城南的别院暴露的很快,在从市集回来的途中,两人就碰见了秦王的大股部队。 成百上千名士兵封锁了附近接连几条街道,连路过的行人也没有放过。 要是李闯再犹豫几分,现在已经被堵在其中,出都出不来。 长安城很大,想要从其中找出两个身份不明的外来人士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但是洛川红还真有这个耐心去仔细寻找。 李闯对他敏锐的嗅觉很是佩服,不愧是从布衣出身的反王,即便是外有大军压境,依然有心思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搜查整座长安城。 要是寻常人等,全力加固城防还来不及,哪有这么多时间去巡查城中的异动。 不得不说,洛川红的一番努力给李闯添了很大的麻烦,要是还这么接连转移下去,李闯从内部破城的想法就彻底失败了。 还好废丘城破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长安,城内人心惶惶,生怕是又有一场杀孽降临。 当初洛川红屠戮长安的阴影还未散尽,另一场战事又将降临。 城内的大规模搜捕行动也停了下来,外有大军压境,任谁也不能这么浪费人力了。 躲在城西的木房内,李闯和李师师稍显狼狈。 虽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被这么撵来撵去的感觉并不好受,主管搜捕工作的史冠平鼻子比狗还灵,总能顺着蛛丝马迹摸到两人的落脚点。 或许是街上行人的一句无心之语,或许是住处附近邻居的指认,连李闯的相貌都还原了几分,若是熟悉之人或许已经发现了两人的身份。 好在简单的易容总算起到了效果,那特地粘上的一圈络腮胡起到了很大的掩护作用,不然要是被洛川红怀疑到李闯现在就在城中,那乐子可就大了。 为了能把李闯翻出来,洛川红牵连无辜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还好李文忠来的够快,作为秦王自然不能为了两个无名之辈就继续投入大量的人力,现在守城的人手都很是紧张。 这间小小的木屋之内,李闯心里很是兴奋,城内军队频繁的调动,还有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都在表明一件事。   ;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进行的很是顺利,只差最后一步。 拿下长安! 有了这座数百年的都城作为根基,扫平乱世不再是镜中花水中月! 兴奋归兴奋,李闯却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麻烦,火药的储量严重不足。 连番转移之下,已经制成的火药都被放弃了,李闯之所以用水浸湿成品,就是为了减缓洛川红发现此中玄机的进度。 火药遇水之后,便不能被点燃,自然也就不会发生爆炸,负责搜捕的史冠平就算缴获了这些东西,短时间内也无法查明李闯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说起史冠平,这人自景帝时期便在长安府衙中为官,从一名小小的捕快一直做到长安令,是有真本事的人,二十多年的刑侦经验不可小觑,李闯被他盯上后怎么也甩脱不掉。 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李闯已经被逼得换了好几处的宅院,心中也是不堪其扰,却也没什么办法。 但李文忠攻破废丘,兵围长安城,终于给城内的两人减缓了不少压力,要是再这么兴师动众地查下去,李闯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城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一股大战即将来临的气息袭来,李闯即便被困在城东木屋之内,也明显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 路上不再有来回盘查的士卒,而且那种恨不得将你祖宗十八代都询问一遍的劲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洛川红已经放弃对城内的搜捕工作施加压力,反而将注意力放在成了城外的李文忠身上。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李闯结束了一天的制药流程,身心都很是疲惫。 李师师就住在隔壁,她不可能和李闯同居一室之内,时下的女子还没有开放到这种地步。 饭菜的香味已经传了过来,李闯深深吸了一口气,很是陶醉,腹中也是饥肠辘辘,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现在有佳人亲自下厨招待,倒是一种福气。 从水缸之中取水洗了手,李闯拿着筷子挑起一根新鲜的芹菜放入口中,味道很是不错,压抑很久的口腹之欲得到了满足。 也不再客气,李师师还没从厨房中出来,一盘青菜已经下了肚,李闯拿着盘子,恨不得能舔上一遍。 上的厅堂,uu看书 .uukanuco 入得厨房,不知谁能有幸娶回家。 “真是贪吃。”李师师抱怨了一句,心里也是有着淡淡的满足感,毕竟自己精心准备的饭菜能合李闯的口味,心底也有一丝小小的窃喜。 “不错,这种手艺,几乎能与我媲美了。”李闯这真是实话实说。 “你还会做饭?”李师师稍微有点惊讶。 “那是自然”,论起做饭的手艺,李闯也是当仁不让,穿越前的自己可是一个合格的吃货,而且是动手能力极强的那种,能自己做的从来不劳烦其他人,对于各种菜系也是稍有涉猎。 不过现在好像还没有形成那么丰富的菜谱,很多美食都是到明清时期才出现。 “君子远庖厨,能做饭也没什么”,李师师惊讶归惊讶,并不认为李闯又多高超的技术,况且现在厨子的地位很低。 ( = ) 第126章 覆手为雨(7) 但李师师这么贬低自己的手艺,李闯就不乐意了,正想同她探讨一番八大菜系,忽然窗外传来一声闷响。 李闯顿时面色一变,急忙冲出屋外,之间深沉的夜空之上,不时有一道亮光闪过,接着便是一声震天的响声。 是南阳军的响箭! 李闯心知这是李文忠发送给自己信号,意思是城外的大军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明夜破城! 想到这里,李闯饭也没有心思吃了,火药的存量还是远远不够,甚至连能否炸开长安的城门都尤未可知。 况且与宛城不同的是,长安的外城之内,还有一道内城的防线,未央宫的宫墙修建的也很是坚固,如果不借助火药之利,强行攻打的话很难拿下来。 “这是何意?”李师师望着天外的震动,问道。 “南阳军中约定好的信号,意为明日攻城!”李闯回答的很是简单,现在他并没有心思胡扯。 “你可有把握?这么多天连续的转移住所,对你那个秘密计划恐怕有很大的影响。”李师师也不愚蠢,虽然不清楚李闯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从他略带焦急的脸色上就能看出分毫。 “若是事败,唯死而已”,既然入了这长安城,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李闯的声音很是平静,“到时候连累了姑娘,只能提前说声对不起了。” “不必如此”,李师师笑了一下,伸手拂过额间散乱的秀发,对着眼前的人说道:“敢答应你这件事,自然会帮你到底,无论前方是不是刀山火海,我都会陪你走上这么一回。” 这话说的就有点感人了,李闯心中也是一暖,看着她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如果说之前李闯对李师师在心底还有不小的戒备,现在却是完全放下了的防备。 能经历过同生共死的,都是值得信任的战友。 话不多说,李闯看着院中堆成小堆的木炭硝石和草木灰,继续投入到了火药的制作过程当中。 能多做出一份,就多一分的胜算。 城外的大军攻城自天亮时就开始了,震天的喊杀声在这座城西的木屋内也是清晰可闻。 城内军队的调防越发密集,老的、受伤的士卒被顶下来,新的士兵接着补上去,轮换着保存体力。 长安的城墙虽然很是坚固,却并不好防守,长达十余里的防线内处处都是破绽,以洛川红的士兵数量而言,并不能防守到每一处地方。 看准了这个弱点,李文忠也只是三面佯攻,把重点放到其中的西面城墙上,这里也是与李闯约定好的袭击之地。 攻城战向来都是很惨烈,但是这回两方的主帅都没有立即压上全部力量的打算,一上午的攻打只能算是互相之间的试探。 像这样的强行攻城,伤亡是在太过巨大,很不划算,李文忠仅仅是想稍微做一番伪装,只等到晚上的时候,与李闯里应外合,联合破城。 & nbsp;而此时的函谷关下,高大山带着数以十万计的精锐士卒堵在关外,既不上前攻关,也不退走,就在里函谷关不远的地方扎好了营寨,一副想要拖到地老天荒的样子。 李闯不在,以高大山的威望也很难领导这么一股大军,毕竟军中同他平级的就有两个,号令起来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只是暂代主帅留在原地防守。 想要攻打关卡的话,仅仅分工就是一个大问题,谁去上前作为炮灰消耗函谷关的力量,谁在最后上前去摘桃子,打下来了这功劳又是怎么算,稍有不慎就会爆发出很大的矛盾。 这些事情即便统领的将军不想争,底下的校尉、军侯也会逼着他去争,看似简单的分工背后都关系着麾下士卒的性命,由不得他们轻松以对。 高大山也很是谨慎,没有去触碰什么红线的打算,李闯带领这支队伍屡次取得大胜,这威望不是他能比拟的,有些责任李闯能担得下,但高大山却不行,所以一直都将大军留在关外驻防,同时将主帅不在的消息严密封锁起来。 不过函谷关内的窦强并不知道此刻南阳军的主帅不在,这支大军摆在关外一天,他就要打起全部精力小心应对,关中被袭的消息他也收到了,但是并没有领兵前去救援,现在的函谷关可以说是自顾不暇,若是对方真的打算强行攻关,窦强没有把握说一定能防守下来。 只能是能拖多久拖多久,守上一两个月,不然这路大军自函谷关进入关中,长安才是真的完了。 洛川红也很理智地没有调用函谷关守备的一兵一卒,就让这三万多人闲置在关内,宁可让它在原地发霉,也不敢有半步离开。 两方人马在函谷关内外开始了天长日久的对峙,现在李子通刚刚收到重创,正在舔舐自己的伤口,也没人会前来打扰他们,连番战乱的函谷关竟然短暂地平静下来。 高大山心里很烦躁,李闯不在,说是远在南阳的赵玉儿紧急招他回宛城,这个理由骗的过其他人,却骗不过高大山,都尉大人的打算他隐隐猜到了,宛城的例子尤时未远。 不得不说,uu看书 ww.ukanshu一向脑洞很大的高大山也被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惊到了,函谷关与汉中相隔甚远,他还没有收到李文忠领兵进入关中的消息,不知其中具体的计划。 但是李闯这种胆大作死的精神仍旧让高大山很是担忧,外无援兵,大人去了一个人又能做些什么? 每天在军营的日子都是小心翼翼地,高大山不想惹什么麻烦,有点破事不是等李闯回来裁决,就是两方各打五十大板,看似作了判决,实际上啥也没表示,骑墙骑的很是溜。 这种圆滑的做法看似没有解决什么问题,但是却能保证高大山这个临时的统帅不会被人直接诘难,只要他没有坐上被告席位,就能随时运用手中临时赋予的权威继续统领大军。 仅仅过了半个多月,高大山就感觉到身心俱疲,没有威望而被强行推到这个位置,在别人看来颇有些沐猴而冠的样子,军中的汉子谁也不服谁,不归你管的部队高大山就算是级别再高别人未必会给这个面子,全看自己平时的交情了。 ( = ) 第127章 覆手为雨(8) 高大山现在什么感受,李闯并不关心,他现在遇到了一个难题。 长安的城门是用上好的东北红松做的,外面还包裹了层层的铁皮,沉重无比,坚韧程度比起宛城的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李闯手头制作好的炸药只有一千余斤,是全部用来破开外城的城门,还是分出一部分留给内城的宫墙,这让他犯了难。 若是外城城门的装药量小了,未能如约炸开,那么拿下长安城就真的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李闯犹豫了半天,终于决定把所有的火药全部用于长安外围的城门上,至于未央宫的宫门,李闯看了看正在屋内调试琴弦的李师师,就看这姑娘靠不靠谱了。 面临这等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应该不会没心没肺地骗自己。 李闯心里也没底,但是只能选择相信李师师。 城外的喊杀声到了下午就渐渐微弱下来,李文忠也在积蓄力量,为夜晚的大战做好准备。 李闯想了半天,终于决定回房间同李师师聊聊。 毕竟呼风唤雨之术太过于神奇,让他这个现代人很难接受。 在考虑这些的时候,李闯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引雷的事情,轩辕剑有这样的用法,很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基本操作而已,大家都坐下。 李师师还坐在那里调试绿绮琴的琴弦,看起来这是项很繁杂的工作,调了半天依旧没有弄好。 “水月宫所为的呼风唤雨之术,这其中的道理为何?”,李闯问道,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他好奇很久了。 面对李闯的询问,李师师头也没有抬,一边操弄手中的琴弦,一边回答道:“气以生和,气因形来,气以势止,气以土行,气以龙会。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则为生气。” 说的有理有据,简明短洁,李闯佩服无比,只是啥也没听懂。 “咳咳”,李闯清了清嗓子,掩饰一下自己什么也不明白的真面目,继续说道:“说人话。” 李师师气得白了李闯一眼,还是耐下性子解释道:“一为观天,观上天星象,来判断是否有下雨的可能,若是到了寒冬腊月,就算是水月宫的祖师来了,也别想落下半分雨来,这点你不用担心,昨天我已经看过星象,空中积云甚多,有降雨的可能。 第二便是辨其质,察其形。需要观察城中地形位置,寻找阴阳之气最为旺盛的地点,如此一来方可事半功倍,若是一处毫无地势的所在,再怎么做法也没用。这长安城数百年的都城,城中倒是不缺可以引雨的地方。 第三则是乘气,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气的存在看不见摸不着,这种气是由天地山川空间流通、会聚、孕育、体现出来的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表的东西。乘气便是驾驭这股力量,人力总归渺小,若是不能借助天地之间的力量,怎么可能实现呼风唤雨这种类似于神仙的手段。” 虽然李闯依旧是啥也没听懂,但是却清楚地明白了李师师传达出来的意思,我很有把握,你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她信心满满 的样子,李闯也就不再诘问,直接转身筹划起今晚的行动来。 未央宫空旷的宫殿内,只有洛川红一个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周围的人都被他屏退下去。 这座雕梁画栋,额外富丽堂皇的大殿,却不能给他带来半分安全感。 南阳军已经打到城下,看似是孤军深入,但是也保不准有什么底牌。 “大王何故在此独坐?”一道柔媚的声音想起,殿外走进来一位身着明黄色的宫装,带着凤钗首饰的美丽女子。 这名女子姓郑,乃是原先景帝的妃子,在洛川红入主长安之后,甚是得到他的宠爱,后宫佳丽三千,却无一人能同郑妃媲美。 “爱妃来了,到本王的怀中坐坐。”洛川红的声音有点低沉,这种时候也只有亲近的人能给予他安慰。 “大王,这城中还有数万儿郎忠心守卫,长安城可谓是坚不可摧,何必如此忧虑?” 悦耳的声音极大地抚平了秦王心中的不安,美人在怀,洛川红也无心多想,大笑道:“爱妃说的甚是,这李闯有再大的本事,还能飞进长安城不成?” “大王真是豪气,不愧是赤手空拳推翻乾朝的大英雄,景帝自焚之后,江山无主,而大王却负天下所望,怎能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垂头丧气呢?”郑妃虽是女子,见识也是不凡,安慰起来说的有理有据。 “说的甚是,定鼎天下哪有那么简单?顺阳一败也算不得什么,只要给我三年时间,再拉出个几十万大军不成问题。”洛川红对前景再度乐观了起来,李闯引汉江之水行水攻之计给他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现在这个心结终于被打开来。 “人生就如同朝露,还是要及时行乐,爱妃我们去后宫做点有乐趣的事情。”洛川红哈哈大笑,说的很是委婉,但旁边郑妃的脸蛋仍旧羞红了半边。 未央宫中春光正好,城外的李文忠却在磨刀。 南阳军跑这么远不是过来旅游的,把小命赌上也不是过来做善事的,今夜长安城中,只能留有一个主人! 大军已经修整完毕,士卒将领也都酒足饭饱,攻城不是小事,大家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顿饭了。 李闯的易容也已经准备完毕,uu看书 ww.ukanshu 现在他正在给李师师化妆。 这千人千面的本事,李大家是一点都不会,只能任由李闯在她脸上揉来揉去。 如果不是局势所迫,李师师绝对不会让一个男子对她这么轻薄,李闯也不行,感受着脸上摸来摸去的大手,心底甚至有杀意蔓延。 李闯感觉有点冷,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气温忽然降低了不少,但是手上也没有停下半分,在那个精致的琼鼻上按压起来,考虑着怎么将有特色的地方掩盖住。 一番折腾下来,李师师的脸上全都是抹上的黑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灰姑娘一般,完全没有了半分的风采。 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的李大家,李闯心里很是满意,看来自己的手艺没有退步多少,现在谁也认不出这就是那位名传天下的美人。 不过还有些破绽。 ( =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覆手为雨(9) 李闯看那个不时露出的脖颈处嫩白如玉的皮肤很不顺眼。 就像一副完美的艺术画上却偏偏涂抹了大片的墨痕。 说干就干,李闯伸出咸猪手就朝着李师师胸前摸去。 这一个出格的举动吓了她一大跳,一根琴弦蹦了起来,带着寒光朝着李闯的手腕割去。 “你想干嘛?”差点被伤到的李闯吓了一大跳,带着几分怒气问道。 “这句话我还想问你!”李师师羞恼地盯着李闯,若是身边有把长剑,早就拔剑砍了过去。 “哦”,李闯这才想起来现在的礼教同后世不同,自己举动已经能被称得上是轻薄了,要是放在以后,这点亲密接触完全不叫事儿。 有点缺陷就有点吧,反正天黑也无人注意。 临近子时,长安的城墙上烛火通明,守军点燃起不少的火把,将远近都映的分毫都映的很是清晰。 火把主要针对城外的敌军,对于长安城内依旧是一片漆黑。 借助夜色的掩护,李闯坐在大车上,驾着毛驴就从城西的木屋之中离开。 这里离城门很近,是经过李闯精心选择的地点,若是离的远了些,就算现在是战乱时节,想要横穿整座长安城而不被人发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夜的长安城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原本灯火通明的夜市和青楼等娱乐场所全部停业,偌大的城中甚至连灯火都没有几盏,只有城墙上来回守备的士兵仍在警戒。 现在整个长安都被守卫的士兵所接管,每条街道都有十几名军士把守关卡,不允许闲杂人等随便出入,即便将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到了在城外驻扎的南阳军上,洛川红对于城内的管辖也没有放松警惕。 所幸李闯所居住的地方距离西城门很近,只有相隔一条街的长度,路上通行的关卡也只需一处。 但是这一百多米的距离并不容易越过,此处离城墙不远,意味着守卫部队很快就能赶来支援,稍有不慎,两个人都走脱不了。 面对成建制的军队,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了点。 那些江南的武林高手有很多种方法达成自己的目的,其中硬撼军队无异是最愚蠢的做法。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所以像李师师这样的高手都会跟随在晋王身边,通过他的影响力来积蓄自身的实力。 况且这些传承千年的门派世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李师师貌似对乾朝忠心耿耿的背后,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李闯坐在驴车上,身侧就是李师师,两人看似悠闲地赶着驴车,一步步接近远方的守备关卡。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大的一辆驴车,在黑夜中也是极为显眼,守卫的士兵早就发现了,远远地朝李闯喊道。 “我们是运送辎重的,上头有令让小的运一车上好的面粉给前线的将士们”,李闯远远地喊道。 即便是天黑,李闯依然看到领头士兵的眉毛皱了起 来,运面粉?有这样的命令吗?心下提高了几分警惕性。 等到了近处,那名军士手一挥,麾下的十几名士卒很有默契地将这辆小小的驴车围在中央,接着询问道:”将你们的公文或者信物掏出来看看。”这阵势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李闯所说的话。 信物没有,公文更没有,李闯装作从怀里掏出东西的模样,回头给了李师师一个眼色。 正在紧抱怀中古琴的李师师立即会意,双手连弹,一阵略显诡异的琴音飘出,周围的士兵神色有了明显的恍惚。 好机会! 李闯自然不会放过李师师精心营造出来的战机,右手拔出轩辕剑,同时运起丹田中的那一缕雷霆,现在早就没有留手的必要了! 一抹雪亮的剑光夹杂着丝丝作响的雷电在黑夜之中一闪而逝,刺目的亮光连李师师也眼生异色,这到底是何功法,显得如此不凡。 身形一闪而逝间,那个领头的军士已经捂着喉咙倒下,而左侧几个还在发愣的士兵也没能幸免,接下来毫不停息的几剑就把他们全都变成了无头的尸体。 至于右侧的七八名士卒,他们的死法更为诡异,一个个七窍流血,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一般,带着惊恐的面容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李闯的眼神凝了下来,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这群人的內腑已经被重创,所以才会出现七窍流血的惨状。 但是这等杀人于无形的秘技是在是太过恐怖,还记得当初李闯在凤栖楼的楼顶也有幸享受过这等待遇,不过好在当时自己果断拉开了距离,所以受到的影响并不显著。 而这群丝毫没有经过内功修炼的普通士兵,对这等手段没有丝毫的抵抗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下了。 相比于李闯的轻松惬意,玩了点小手段的李师师明显消耗更大一些,本来她不用采取这样离奇的手法来解决这群士兵,只是为了给李闯留下几分深刻的印象,她这才用了看起来效果显著的方式。 不得不说,这招却是很有威慑力,李闯也没有把握完好无损地接下。 两人继续沿着长街穿行,uu看书 .uukanshu 争分夺秒地想要靠近城门,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守军也注意到了此处的动静。 等到还有二十余米的时候,李闯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城门处的守军正在集结调用,看来之前在街道上强行突破关卡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在这个距离,李闯也不再继续驾着驴车靠近,直接点燃了车上的引线,同时狠狠地在驴屁股上一击,右手牵着李师师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后跑去。 受了李闯重重一击的毛驴吃痛之下发狂般地朝着城门狂奔,二十多米的距离转瞬即过,正当要冲进城门守军中造成大片踩踏的伤亡时,一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气沉丹田,聚力于双臂,只听嘿的一声响,那汉子竟然硬生生地制住了发狂的毛驴。 “好!” 周围的军士纷纷大声叫好,为这中年男子双臂的神力感到震惊,能硬顶住这受惊的畜生,两臂之间的力量怕是有上千斤。 ( =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覆手为雨(10) 正当中年男子大发神威,制住毛驴时,冲出一段路程的李闯心底计算好时间,等到差不多时忽然将身旁的李师师扑倒在地上。 这么多火药,杀伤范围何其之大,想要在短时间内跑出安全距离是不可能的,李闯也只能尽力而为,能多跑一米是一米,同时在爆炸即将发生的临界点时卧倒在地,躲避接下来的大范围杀伤。 就这么被李闯忽如其来地扑倒,李师师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当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重物”,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如同惊雷一般,这么近距离感受强烈到极点的爆炸,两人几乎要被震聋在此地,脑袋之中也尽是嗡嗡的响声。 接着就是一道几乎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横扫了四周的一切,空气剧烈地扭曲变化,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波纹,地面不停地震颤,扬起的泥沙狠狠地铺在李闯身上。 灼热的气浪从身后传来,李闯将怀中的李师师抱得更紧了,生怕被卷上半空,再来个难堪的着地。 强烈的冲击波一扫而过,所造成的內腑的震动几乎让李闯吐出血来,扬起的沙尘好像细针一般打在后背,印出一片血红色的斑点,而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毁天灭地的景象很快就过去,等到周围安静下来,李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四周的景象。 远处原本威严耸立的城门破开了一个大洞,城外的景色清晰可见,长安的城门果然不同凡响,在经历了如此剧烈的爆炸,依旧停留在原地,没有被震飞出去。 恐怕火药的剂量再少上一分,便不能炸开这处城门。 李闯心下也是庆幸无比,幸好自己没有决定分出一部分火药来应对未央宫城,不然两个目标一个也完不成。 城门虽然是坚固无比,但是周围连结的城墙和城楼就不能同样幸免。 城门正上方的城楼坍塌了大半,其中留守的将领估计是凶多吉少。 而在周围连接的城墙,不断有骇人的裂缝在墙体上蔓延,其上还未被震死的士兵惊慌的向着下面跑去,最后在李闯期待的眼神中,右侧的墙体垮了一大半,硬生生在城墙上造出一个缺口出来。 李师师震惊地望着火药所造成的惊人战果,之前在宛城她也是见识过,却没有这次近距离旁观的视觉冲击力。 火药自从它出现为止,就一直是人类改造自然最有力的工具。 同时也变成了一把锋利的战争武器,在战场之上发挥了莫大的作用。 李师师看着远处被破坏的城门和城墙,眼神中也是一片火热,李闯到底是如何制作火药的她并不清楚,但是基本的原材料却是很简单,这几天她也帮忙收集了不少。 这意味着火药这柄利器,也有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李闯给她看到的都是她可以了解的,不知道具体的工序是可以慢慢摸索出来,但这其中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不敢保证了。 &n bsp; 在原本的历史上,火药的不断改进花了几百年的时间,现在江陵的晋王没准能快一点。 多半是个有生之年系列的大工程。 火药爆发所造成的火光和震动何其惊人,城外大营的李文忠已经收到了城门有变的消息,带着激动的心情,他骑上了许久不骑的战马,从腰侧抽出长刀,指着长安的方向大声喊道:“诸君随我冲锋!今日胜败在此一举,拿下长安,来日富贵相见!” 这些日子以来,南阳军连番的大胜,士气已经到达顶点,而眼前又是乾朝的都城,天底下最重要的城市,拿下它的意义不言自明。 无数的火把被接连点燃,规模庞大的营地之内,李文忠早就命人烧毁了所有的帐篷物资,连吃饭用的锅碗瓢盆都摔了个干净。 所谓的破釜沉舟,便是如此。 孤军深入,哪有什么退路,此行不破长安,誓不归还! 狂热的气氛逐渐蔓延到整个军队之中,主帅的意图已经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心中,人人脸上都带上了几分悲壮之色,手中的战刀握得更紧了。 出发! 人流如水,车马如龙,在李闯炸毁城门的一瞬间,喊杀声就已经震动天地,三箭之地转瞬即过,为首的百余名骑兵率先发起了冲锋。 这些战马都是这些日子以来从关中攻下的城池之中收集而来,专门在城破之后夺取先机。 城墙倒塌之后,西门的守军反应也是相当迅速,立即有小股的步卒在城门处结阵防御,却被先头的骑兵硬生生地在防线上冲出一道缺口。 接下来南阳军大部队支援已到,顺着骑兵打开的缺口如同潮水一般涌进城内,原本坚守城门的小股守军如同被浪花拍碎的石子,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城门已破,这长安便拿下了大半。 李文忠心中的兴奋之情简直无法抑制,长安对于他来说更有一种别样的情感,对于他所致力复兴的乾朝而言有更重要的意义。 “长安已破,uu看书w.uuansh.om 生擒洛川红!”一路上不断有士兵高吼,最后连成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威势,半个西城都清晰可闻。 守城的士兵是士气全无,在这股浪潮的冲击下,大部都跪地投降,真正为洛川红效死这寥寥无几。 顺利拿下整座西城,李文忠长刀一指,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进发! 其余三面的城墙守军,已经接到了西城传来的紧急信号,接连派出大股部队,试图在未央宫前做殊死一搏。 当初乾朝修建未央宫时,春秋以来“高台榭,美宫室”的遗风还未散尽,更兼有“非壮丽无以重威”的想法,这处宫殿的规模及其庞大,论起面积来,几乎相当于后世紫禁城五倍大。 这么广阔的宫殿,本身几乎相当于一座内城,宫墙的修筑也是按照城墙的标准来的,坚固厚实无比,只是这精心建造的宫墙没有成为洛川红的阻碍,反而变成了李文忠路上的绊脚石。 ( = ) 第一百三十章 惊雷 未央宫内,守备重重,无数的士卒带着坚毅的神色守卫这这座宫殿。 这些都是洛川红的亲卫士兵,是自从他起兵以来一直跟随在身边的班底,忠心程度同宫外的守军不可相提并论。 未央宫前,李文忠也遇到了阻碍,一员小将带着数千名骑兵,竟然硬生生在人潮密集的南阳军中杀了个三进三出,逼退大军数十步。 这是洛川红拿下长安之后,仿乾朝而组建的羽林禁卫,两千左右的人马全部都是精心挑选的骑兵,为首的一员悍将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赵吾行,银枪白马,列于两军阵前,枪尖尤有血迹未干,胯下骏马不断喘息,喷出的热气清晰可见。 而南阳军的数名校尉,便是被此人挑翻马下,趁着大军失去指挥,阵型散乱之际,又回身杀了出来。 场面暂时陷入了僵持之中,李文忠趁此机会整顿好散乱的阵形,再度上前压进,未央宫已经近在眼前,怎么能功亏一篑。 ..... 此时的李闯正在长安城中的一处高楼之上,李师师就在他的身边,脸上还有红晕尚未散尽,毕竟刚刚才被压在地上“轻薄”了一番。 楼顶之上,夜空清晰可见,在炸开城门之后,李师师就把他带到了此处。 这里距离未央宫并不远,长安城中的局势尽收眼底,包括未央宫前两军的对阵。 “赵吾行,赵家枪的传人,看来你这是要有麻烦了。”李师师掩嘴轻笑,话语中却不见丝毫紧张。 “赵家枪?”李闯想起了后世之中的常山赵子龙,一手枪法可谓是出神入化,在名将辈出的三国也可以称得上是绝顶。 看着赵吾行英姿勃发的风采,李闯很是羡慕,银枪白马是多少人想象之中的形象,现在却就在眼前。 “赵家枪法可是最顶级的几种功法之一,当世之中少有敌手,枪又是利于战阵,要是他拼起命来,一人可挡千军,拖上一段时间不成问题。”李师师解释道,看着城中四面包围来的长安守军,就差没说快点求我帮忙了。 下方的局势确实不能久拖,李闯心底也明白这个问题,远道而来,孤军深入,等到力竭之时,这数万人马都要葬送在长安城中。 但面对李师师好像偷鸡的狐狸一般的笑容,李闯只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快点求雨!”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又不是招摇撞骗的大仙”,李师师不满了,而后接着问道:“你想清楚了?若是唤来一场雨水,我便没法帮助你解决下面那个家伙了。” 就算杀了赵吾行又不能打破宫墙,局面依旧是陷入僵持之中,关键时候还要靠腰间的轩辕剑帮上一把。 “师师你多虑了,请速度开坛做法!”没想到眼前姑娘啰嗦到这种地步,李闯心底很是焦急,用语也不太注意。 “开坛做法....我不是茅山的道士....”李师师还想说些什么,被李闯一个眼神堵住了。 唤雨就唤雨,到时候后悔了可别怪我。 李师师也不再拖延,手中古琴横抱,阵阵琴音在天地之间传出很远。 & nbsp;一股无形的力量被聚集起来,李闯也感受到了脚下的大地似乎有所变化。 李师师脸色平静,一缕秀发在清风的吹拂下飘舞,额间已经有点点晶莹剔透的汗珠浮现。 凭虚御风,衣袖纷纷的李师师如同自九天滑落的仙子一般,随着指尖音符的流淌,一种出尘的气质在她身上浮现。 不知不觉间,李师师脸上带起了一丝圣洁的表情,仿佛在做一件朝圣的事情。 天地之间,压抑了许多,李闯这种习武之人感觉最为明显,脚下的大地隐隐有什么凝聚起来。 以人力聚地势,以地势动天象! 夜空之中,一声闷雷响起。 头顶上那片深沉的夜幕仿若要压下来一般,不知什么时候,重重乌云已经覆盖了这片地域。 雷云间,不断有电光闪过,翻滚的雷蛇在乌云之间穿行,阵阵闷雷在其间传出。 这场雨,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大! 李闯望着天际的惊雷,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也不再管仍在弹琴的李师师,转身下了高楼。 此时长安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李闯独自按剑走在这条通往未央宫的道路上。 相邻仅仅两条街的距离,数万人马正在未央宫前杀得你死我活,四周不断有援兵加入战局。 李闯的心情却很平静,望着一片漆黑的长安城,连一点灯火都未曾亮起,生怕打扰了这场大战。 一路慢慢走来,夜空中开始下起了小雨,滴滴点点落在李闯的身上、脸上,渐渐地,雨势越来越大,等到李闯来到未央宫前,已成瓢泼之势,大雨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在天地之间隔上重重雨幕。 已经有南阳军的士卒认出了李闯,没想到能在这长安城中见到大军的统帅,一传十,十传百,整片战场的士气都高昂了起来。 不断呼喊着李闯的名字,数千士卒结成军阵,朝着未央宫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赵吾行也注意到了被围在中心的李闯,重重护卫之下,此人的身份定然是非同凡响。 马蹄重重地踏在青石板上,溅起层层的水花,一杆银枪点破夜幕,胯下骏马一跃而起,uu看书uukashu.co 接连跨过数人,赵吾行人马合一,化作一道闪电朝着李闯袭来。 一点寒芒先至,随后枪出如龙! “秘技·九重杀!” 一点寒芒瞬间化作九朵枪花,带着强烈的杀意,朝着李闯狠狠击去,人马合一的气势一往无前。 “秘技·江海凝光!” 一声清喝,是七七出手了,李闯在战场之中如此醒目,自然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边指挥部下,心思大半却在李闯身上,见他身处危险之中,连忙抢先出手。 江海凝光无形的气场施展开来,赵吾行闪电般的速度变得迟缓了下来,但手中长枪却是力道不减分毫,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然突破到李闯胸前。 面临这等绝杀,李闯却是不见一点慌乱,手中轩辕染血,带着点点毫光电光火石间迎上了赵吾行锋芒毕露的一枪! ( =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长安 重重枪影被瞬间突破开来,天外陨铁打造的枪身被平滑地切做两截,骇人的剑光不论人马,朝着前方划去。 赵吾行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全力一击竟然落下这么个结果,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来不及思考,赵吾行一个后翻身,就从马上栽落下来,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必杀一剑,等落到地上,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而他从小亲手培养长大的骏马,直接被斩首!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断裂的马颈之上喷薄出来,染红了一大片青石板。 “不!”赵吾行悲吼出声,身形尚未起来,就被七七长剑架在脖子上,稍有异动,那匹胯下骏马就是前车之鉴! 偷鸡不成蚀把米,擒贼擒王的把戏不但落空,连自己也成了俘虏,羽林禁卫的骑兵见长官被勤,士气大落,在几个中郎将的组织下逐渐退到宫墙之内,想借地形的优势耗尽南阳军的气力。 朱红色的大门高达数丈,门后垒了不知多少重物,将这处的通道牢牢堵死,宫墙周围的士兵手持利刃火把,还有宫中的滚石落木,严阵以待。 李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的笑意越发扩大了,对着周围的士兵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全军后撤!” 旁边的几个校尉一脸懵逼,这是听错了? 其他人不知道,李文忠却听清楚了李闯的意思,连忙勒令人马不得向前,同时回想起了户县那惊人的天降雷罚,看向李闯的身影中多了几分期待。 夜空之中,雨幕越落越大,甚至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未央宫上,那块夜空沉重得仿佛要坠落下来,无形的压迫感四散开来。 四周一片寂静,只留下雨点敲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两军阵前,数万人的注视下,李闯手持长剑,将手腕处溢出的鲜血一层层涂在剑身上。 剑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刺眼,原本的莹莹毫光到现在已经是清晰可见。 一颗两颗...一点两点...点点日月星辰浮现其上。 在剑身的另一侧,山川草木、花鸟虫鱼栩栩如生,每一道刻纹都在渗透着光芒。 冥冥之中,李闯再次感受到了与雷云之中的那一缕联系。 未央宫,洛川红,回想起他对赵玉儿所做的一切,李闯的心底就有杀意划过。 夜空之上的雷云仿佛也感受到了李闯心中的愤怒,不断翻滚的电蛇越发密集,越来越强大的雷霆正在酝酿之中。 侧身屈膝,右手按剑,李闯静心屏息,蓄势待发,拔刀术已经准备完成。 丹田之中,一缕雷霆炸裂开来,无数细小的电流渗透全身,李闯的身形瞬间化作幻影,接连数道如真似幻的残像留在原地,真身已经来到了宫门前! “雷来!” 一声低吼,半空之中,一道刺目的雷霆瞬间劈下,带着无可抵御的高温和灼热贯穿虚空,空气被烧灼地炸裂开来,尖锐的爆鸣扩散开来,让人恶心欲呕。 剧烈的音爆化成一股强力冲击波,横扫方圆数十米,宫门后的卫士仿佛秋风中的落叶,被卷入半空,又狠狠栽在坚硬的地板上,眼见是不活了。 至于距离较近的宫墙上的士卒,大部都化作飞灰! 偶尔有运气较好的,拖着残碎的肢体向着外围爬去,再也不敢朝身后看上一眼。 宫门....已经没有宫门了。 面前是一道坦途,还有数千吓坏的士兵,举着武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愣了半天之后,兵器坠地的声音连成一片。 好像手中握着一个烫手的山芋,赶紧丢在地上,生怕比别人慢上一步。 身后的数万南阳军士卒,可谓是鸦雀无声,只有经历过户县一战的几个老卒,回想起了那曾经被天雷支配的恐惧。 大局已定! 李闯从深坑之中起身,将轩辕剑背在身后,这一连串的谋划耗尽了他的精力,又拼尽全身的力量引落了天雷,要是还拿不下未央宫,那就尽早投降算了 “全军冲锋,活捉秦王者,赏金千两,拜上将军!”,李文忠率先反应过来,大声疾呼,策马就朝着未央宫冲去。 身后数万士卒人人争先恐后,人潮一般涌进了这处庞大的宫殿,在接管了降兵之后,继续朝着各处深宫大殿之内搜查,势要拿下洛川红。 李闯浑身有点虚脱,由身旁七七这个贴身的小侍女扶着,她所带领的亲卫营也重重围拢过来,再次将李闯护在了中心。 远处的高楼之上,李师师停下了手中的琴曲,望着未央宫前近乎神迹的一幕,脸上纠结的神色浮现:“轩辕剑...竟然真的存在!” 李闯引动天雷时,剑身上的异象如此明显,以李师师的目力是看的清清楚楚,若是还认不出这柄传说中神兵,那也太愧对水月宫的名头。 后宫之内,椒房殿中,洛川红被重重围困在这里。 事情来得太突然,长安城破之际,他还在后宫之中呼呼大睡,完全没想到外城破的如此之快。 更加没有料到的是,宫城破的比外城还快。 身旁四散逃命的侍者说是有神人引天罚降世,破了未央宫。 很神奇。 若是平常时分,洛川红多半会不屑一笑,自己做了这么多亏心事,也没见有上天来惩罚自己。 但在现在,眼前的境况清晰地传达出一个意思,自己这个秦王已经是穷途末路。 身旁的郑妃妆容未整,匆匆起床陪伴在自己身边,在这个时候,还能做些什么? 人力有时尽,终究不敌天意。 殿外,上万名士兵完全包围了此地。 李文忠就站在此处的宫殿面前,uu看书 .uukash 却完全没有进去的想法。 景帝是怎么死的,当时的景象还刻印在记忆深处,清晰到仿佛发生在昨日。 围而不杀,南阳军的意思很是明显。 甚至还有人找来了火油之物,若是洛川红不想自己动手,那么李文忠乐意代劳! 洛川红坐在椒房殿内,身旁只有郑妃一人陪伴,树倒猢狲散,其他宫人早就逃命去了。 也罢,也罢! 一朝离别难再续,是非成败转头空! 但总归是富贵过一场! 搂着怀中的郑妃,洛川红在大笑中点燃了整座椒房殿,多少恩怨情仇,都在一场大火之中了结。 ( =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影密卫(1) 李闯望着后殿之中冲天的火光,心知一切已经结束。 洛川红死了,他麾下的士卒将领,他所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势力,都将落入南阳的口袋之中。 长安城破,秦王身死,关中已在囊中,天下三分,南阳当占有一分。 身据关中形胜之地,帝王之基业,缓缓图之,不出三年便可在实力上远远超出各方诸侯。 长乐宫内的一处幽静小院,江南剑客郑易扬在认真擦拭手中长剑,良久之后,身形消失在这处别院之中。君待我以国士,必将以死报之! 大将苏恒在拼死抵挡之后,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死在乱军之中。 长安的消息传到函谷关,守关的大将窦强自刎身亡,继续于九泉之下追随旧主,而函谷关落在等待已久的南阳军手里。 肴关关、蓝田、北萧关....一道道险关接连宣布投降,在关中被破,后勤断绝的情况下,没有人傻到继续负隅顽抗。 只要关中断了粮食的供应,再多的军队,在险峻的关卡也只有崩溃一途。 一切尘埃落定。 半个多月之后,李闯一直呆在长安城中一处幽静的王府之中。 外边的杀戮和血腥与他毫无关联,整个人都进入到了一种佛系的状态之中。 没错,李闯厌倦了无休止的杀戮,在关中未定之前,他不得不那样做,现在大势已经到了自己这方,李闯就有了任性的本钱。 借着养伤的名义,躲在王府之内闭门不出,每日来养花弄鸟,过的甚是舒适自在。 另一方面,由于未央宫前引下的天雷,李闯在军中的威望也提升到一个空前的高度,很多士兵都认为都尉大人是上天派来的神人,众目睽睽之下,谁能作假? 每当出门的时候,周围人狂热眼神总让李闯很不舒服,你们这么望着我我也不能表演白日飞升啊? 所以李闯是能不出府就不出府,闲来无事就翻阅下这个世界的典籍,倒是增长了不少见识。 不得不说,乾朝数百年的兴盛给诗歌文化都带来了极大的发展,各种李闯没有读过的诗篇文章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形成了别具一格的文化。 李闯手里拿着一卷《唐文远拾遗录》正读的津津有味,他身上的文青病又犯了,不时读着还要品评一番,这时候七七从外面走了进来。 能进这王府的人不多,七七就是其中之一,她和李闯的“亲密”关系众所周知,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拦住她。 从汉中入关中,这一路上七七立了不少的功劳,再加上李闯的荫蔽,这会儿已经升到杂号将军这一层次了。 虽然是个杂号,但好歹也是个将军,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在军中得据高位的,况且身处南阳军这种特殊情况,一个校尉手下都有好几千人马,更别提将军了,含金量很高。 七七在军旅之中呆的时间长了,就很看不惯李闯这种文青病。在她的理念之中,军人就应该好好打仗便是了,整天掉个书袋 才是不务正业。 “你到底管不管事啊?”七七过来夺过李闯手中的书籍,将之背到身后,说道:“现在南阳军发展这么快,各处投降的士兵将官数不胜数,整编的工作已经忙到喘不过起来了,高大山他们都已经连续一周都没有好好休息了,你这个上官还在这里偷懒!” 这一路打进关中,投降的士兵比伤亡的还要多,还有函谷关下李子通战败之后留下的降兵,这改编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能忙完的,估计整顿完之后,南阳军的兵力能够超过二十万。 这就有点夸张了,李闯这几天虽然在府内养伤,但是也在考虑这件事,看来是时候分立军团了。 这么多兵力聚合在一处,指挥起来很是不便,需要有人分别统领。 这人选可就是重中之重,军队不是小事,事关南阳政权的安全,李闯需要等赵玉儿到长安之后和她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而在这几天,李闯就变身成了一位佛系青年,安心过起了咸鱼的日子,每日翻身晒晒太阳也不错。 不过如何打发掉七七倒是一个难题,李闯眼神一亮,有了一个好主意。 “其实鄙人已经身受内伤,这伤看不见摸不着,却深入肺腑之中,需要很多时日静养一番,其间不但不能动武,也不能动怒,不过七七你不必担心,身上的伤很快就好”,李闯摇着头地说道,感觉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是吗?”,七七心有疑惑,朝着李闯的手腕抓来。 这临时编造出来的借口简直漏洞百出,尤其是他忘了七七本身就是一个神医,只是跟随他在军中时间长了,便没有再当大夫的机会。 现在李闯身体有恙,七七心里很是关心。 没想到这一抓却落了空,做贼心虚的李闯自然不会让七七把自己的脉,不然什么都穿帮了。 这种举动露馅也没什么区别,七七小脸皱了起来:“大人又开始骗人了,就没一句真话。这是南阳军最新的名册,都是军侯以上的人员资料,你爱看不看。” 说完就扔给李闯一卷厚厚的公文,转身离开了。 李闯接过名册,uu看书 .uukanshu 大致浏览了下,军中的考核评定自有一套规章制度,不是李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而在晋升人员之中,排在首位的就是七七。 李闯看了下她立下的功劳,上面用夸张的话语描述了七七如何从背后偷袭陈仓,又在关键时刻斩杀了守将蔡伟,直接杀溃了守军。 接下来就就是几个较小的战功,描写的笔墨不多,结论却是直接提为了偏将。 这就有结交七七、讨好李闯的心思在内了,犹豫了半天,笔下还是写了一个准字。 刚刚才气走了七七,现在又拒绝了她升职,一会儿非要找自己麻烦不可。 作为佛系青年的李闯很怕七七再过来烦他,也就顺便同意了此事。 这算是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等到李文忠和赵玉儿来到长安,建立起系统的规章制度之后,南阳军中一个将领的晋升就不是李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 =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影密卫(2) 既然同意了此事,李闯翻到后面看了下公文后两个记功者的名字,吕世英、郎书奇。 对方这么推举七七,虽然不是出自李闯的授意,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这份情,七七的事就是李闯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就拉一把算了。 这两个人倒真是心思机巧之辈,宁可冒一点风险,也敢做出来。 一般来说,评功和记功的人是不会和被评者有丝毫联系,若是被人发现其间有py交易,惩罚也是极其严重。 军中的刑罚没有一条是轻松的。 作为规矩的制定者之一,李闯还是有点特权,比如七七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不过李闯没想到,一时的放松却直接让七七一飞冲天,再也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到了将军这一步,就有资格独领一军,而不像校尉一般,只能跟随大军的脚步,上官说打哪就打哪。 其他的倒没什么出格的事情,李闯看了个大概,就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画上一个圈表示自己看过了,就在王府之内溜达起来。 王府占地面积很大,原主人早就死在了洛川红的屠刀之下,宅子也被赏赐给了手下的大将,现在李闯重新夺回长安,这处宅邸便让他临时居住了。 虽然主人是轮番的更换,但这府中的下人却没有变动多少,谁来了都是一样的打理,除了几个贴身的丫鬟姨太被调走之外,其他人都依旧是身居原职。 洛川红不是杀人狂魔,李闯也不是,打下长安同这些府中下人的关联不大,没必要为难他们,李闯甚至连王府之中的几个妾侍都没有赶走,让她们在府中选一处别院居住。 正值春光烂漫,后院花园之中柳树也冒出了新芽,难得浮生半日闲。 远处也有几道身影在暗中打量李闯,她们是王府原主人,那个横死的王爷留下的妾侍。 而府中的直系血脉,都被洛川红杀尽了,凡是和皇家粘上一丝联系的,不论是不是还在怀孕的孕妇还是几个月大的孩子,都没能幸免。 这几个妾侍幸运地没有怀上孩子,所以在屠刀下留存了下来,被转给了手下的大将。 直到现在,王府已经换了第三任的主人了。 李闯迎着阳光,放松了全身,没必要理会她们。 在这个时候,李闯接到了等待已久的消息,赵玉儿一路经由武关、肴关和蓝田,现在已经踏入长安。 本来想把洛川红的人头送作给赵玉儿的礼物,可是秦王被逼自焚在椒房殿,尸首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李闯也就息了心思。 ...... 长安的城门处,赵玉儿望着城内熟悉的景象,不知不觉之间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从逃离长安的那一天起,她从来没有想过还有重回的一天。 洛川红被烧死在宫城之内的消息赵玉儿很早就收到,是李闯亲自派快马加急将消息送到她的手中。 如果说她开始还对李闯的计划有几分不安的话,现在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感动。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巷,一 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几乎让赵玉儿感觉身处梦幻之中。 只是再也没有了熟悉的人。 刚到长安,赵玉儿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闯。 没毛病。 李文忠听到了这个消息,毫不意外。 王府门外,李闯早就摆好了姿势,用一个自认为炫酷高冷的形象站在那里,一身的白衣长剑显得格外骚包。 没想到赵玉儿毫不按照常理出牌,直接一个熊扑就到了李闯怀里。 周围人很自觉地扭过头去,不该看的不要看。 李闯被这么热情的拥抱撞的有点岔气,一段时间不见,小姑娘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说说吧,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李闯一边将赵玉儿引入府中,一边问道。 “每天忙的事情多的要死,尤其是大军的后勤,需要准备的东西真是太多了!”赵玉儿抱怨道,南阳军在外风光,却苦了后面提供支持的南阳郡。 大军一日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还要从宛城周边运到前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座长安城怎么样?你要怎么感谢我?”李闯颇有些得意洋洋,这场谋划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以身相许如何?”赵玉儿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吓了李闯一跳之后才接着说道:“等天下平定之后,封个一字并肩王是跑不了的。” “这还差不多”,李闯点点头,总不能白忙一场。 “有件事情需要告诉你”,赵玉儿有点犹豫,还是说道:“我在宛城时便开始筹备一个新的机构,其名为影密卫,是我赵家皇室之中一直存在的密探组织,传承了数百年。” “他们找上你了?”李闯面色严肃,这种组织心怀何意尚未探明,若是不知根底,那便彻底摧毁重建便是。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赵玉儿解释道,“数百年来,影密卫一直由罗家负责,在我父亲自杀之后,长安罗家也阖户自焚,只留下了唯一的血脉——罗庭玉。” “好个一门忠烈”,李闯也沉默了下来,罗家的忠心已经用鲜血证明过了,容不得他说三道四。 “前一段时间,uu看书 ww.kanshu.co 罗庭玉来到了宛城,向我表明了效忠的想法,我就安排他重建影密卫。”,赵玉儿说的很是详细,生怕有什么误会。 毕竟这种密探组织针对的目标之中就有李闯这种位高权重的人。 然而李闯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问道:“满门自杀,罗庭玉何以独存?” “没烧死”,赵玉儿的答案很是简洁有力,“但是全身的烧伤很是惨烈,连脸都只剩下了半边,只能用铁面掩盖。” 李闯心里大概想象了一下,不由得为这位仁兄默哀了一会儿。 “影密卫的人手从哪里招收?”李闯说道,现在忠心可靠的人并不多,像影密卫这么特殊的组织要求必定是很严格。 “首先就是南阳军中,选取身世清白,有过立功经历的军士,其次便是长安城中的良家子了。”赵玉儿心里早就有了计划,此行只不过是来通知一下李闯。 ( =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合纵连横 虽然赵玉儿现在可能并没有什么其他心思,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未必同她想的那般。 李闯穿越前就是做这方面工作的,自然知道其中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权力。 过度的权力向来会滋生阴暗,在某些特殊部门,更是如此。 东厂、锦衣卫...原本的历史上,名声向来不太好。 以他身份的敏感性并不能开口反对,不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影密卫存在数百年,知道它存在的人不在少数,却从来没有引来太大的反对之声。 究其原因,这种特殊的机构早被世家豪族所渗透,或者说成为了他们手中的利器之一。 罗家本身就属于豪族,不过是忠于景帝的那种。 影密卫建立数百年,从当年的长安良家子之中招收到后来只面向了各大世家门阀,旁人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其中。 现在,被洛川红所摧毁的影密卫再次重建,李闯心里也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没说些什么。 话归正题,李闯等了赵玉儿这么久,是有原因的。 第一个就是将南阳军拆分的大事了。 之前李闯说道,现在南阳郡所能动用的兵力超过二十万人。 这是指能够动用的那部分,并不包括各地的留守部队,比如留在汉中的那两万人。 若是算上各种民兵、驻守部队,还有正规的军士,加起来近三十万,这股庞大的力量已经超出了李闯个人能掌控的极限。 所以他打算将手下军队划分大兵团。 高大山毫无疑问是排在第一位的,若论资格,从户县就开始跟随李闯的他绝对是最老的几位,加上所立的功劳不知凡几,现在李闯想要分兵,排在首位的就是他了。 其次便是程野,这个稳重的汉子也是老人了,甚至最初跟随赵玉儿的队伍里就有他,资历甚至比李闯还高,若是划分兵团,也少不了他。 剩下的几个将领之中,彭万里和孙右裳还有待观察,高远多半都是跟随在李文忠身边做后勤,单独带兵的话恐怕能力不足,至于新晋升的秦七七,资格是真的不够,还需要一段时日。 “我打算将南阳军分兵,其中程野带兵十万,镇守函谷关,应对东边的洛阳李子通。”李闯抛出考虑已久的想法,“高大山带兵十二万,留守南阳,也准备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横扫江南!” 洛阳实在是太硬了,李闯并没有把握短时间之内拿下来,只能分兵跳出外围去壮大属于乾朝的力量,只要守住函谷关,就不担心李子通敢有什么大动作。 你敢分兵南下,就直接戳洛阳,三万多重甲骑兵不是吃素的,虽然没有洛川红时候的威势,但是李子通现在也只是落水狗罢了,自保有余,进攻不足。 再次之前,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北方的匈奴! 占据关中,时刻就面临着游牧民族的威胁,虽然北方有萧关可以防守,李闯并不是很害怕,但是在长安和洛 阳的争端之中,这无疑是第三方力量。 想要连同高大山扫平江南,需要有匈奴牵制住李子通的精力。 哪怕仅仅是佯攻也好,只要吸引住洛阳的大军,便能给李闯收拾白莲教争取宝贵的时间。 “你打算帮我那个哥哥,晋王赵昀?”赵玉儿想了一会儿,提出建议道,“洛阳在此虎视眈眈,恐怕不能轻易分身前去,若是派去的人少了,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果送去的部队多了,李子通若是偷袭南阳怎么办? ” 针对这个问题,李闯笑道:“这个任务就落到草原上的匈奴头上了,我想借长安宝库一用,你看怎么样?” 长安的内库自从洛川红搜刮城内的豪富之家,加上这些年聚拢的金银珠宝,钱财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而现在李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抛出了数千万两白银。 洛川红在死前都没来得及动用这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毕竟在他看来,长安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南阳军拿下,没必要倾国之财富北结匈奴入关以为援兵。 就算请来了匈奴的骑兵,到时候对方要是看上了关内的河山不走了咋办?引狼入室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但是给李闯的选择并不是这样,他的要求是匈奴出兵进攻北方重镇,三京之一的太原! 太原是李子通起兵的老家,是其根基之地,丢了哪里都不能丢掉太原,只要匈奴流露出想要袭击太原的想法,李子通必定要亲提重兵应对。 现在长安的府库之中有再多的银子,也只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舍不得银子,换不来战略上的主动权! 赵玉儿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但是想到这么大一笔的开销依旧是心疼了许久,三千万两银子!就算乾朝全胜时期,这也是一年的国库收入了,更不用说在这个烽烟四起的时代,这笔巨大的财富不知道要攒多久才能攒到。 如今,只是因为李闯的一句话,她便毫无保留地支持了李闯的想法。 所谓国士无双,说的就是李闯这种人。 从一介无根浮萍,到现在据有关中、汉中和南阳之地,uu看书 ww.uuknsh 一跃成为天下最大的诸侯,短短时日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的大势就此逆转! 大半年的时间,转战千里之地,硬生生打下了一片偌大的基业。 虽然其中李文忠、赵玉儿、高大上....还有南阳军的数万将士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没有李闯,这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 “你且放手去做,我和李叔永远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赵玉儿说的很是坚定。 赵玉儿的表态让李闯很是欣慰,北上草原,这一回的使者非自己莫属! “合纵连横,远交近攻,匈奴虽然和乾朝做了数百年的对手,但今时不同往日,匈奴也分成了南匈奴和北匈奴,我们所需要的联合的正是南匈奴。”李闯详细说道。 若非匈奴这段时间也是内乱不断,战乱频繁,不然的话,早就铁骑南下,将中原之地搅个天翻地覆,也不会没有洛川红李子通这些人什么事了 ( =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北上草原(1) 长安才刚刚安定下来,李闯就在筹划拉拢南匈奴的计划了。 兵贵神速,棋盘之上更是要抢占先机,李闯不知道洛阳里是否也有人会想到匈奴这股关外的力量,但他清楚,早一日能与匈奴达成约定,才能掌握主动。 所以在与赵玉儿商议后的第二日,李闯就已经备好车马和行李——主要是一张长长的礼单,准备出发去往塞外草原。 以自己的身份亲自拜访,才能显出诚意和重视,能为谈判多放上一枚筹码。 至于安全问题,若是缩头缩尾,又何必踏上这条争霸天下的道路。 儿女情长,更是要放到一边,江山未定之前,李闯也不急着寻找另一半,穿越来此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这具身体或许还没满二十周岁,即便相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大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乾朝结婚和生育的年龄普遍较早,放在后世还属于未成年人就拜堂成亲,送入洞房了,李闯自然接受不了这种现下流行的思想,他和李文忠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结婚,真是两朵奇葩。 长安的宝库之中珍奇数不胜数,也不是一趟使节就能携带的东西,略带了千两的黄金作为礼物,怀揣着那份很长的礼单,李闯就踏上了前往萧关的道路。 随行有一百多名骑兵,为首的是一名叫做姜炳帅的年轻校尉,负责此行的安全问题。 不得不说,姜炳帅不愧他名字中的一个帅字,长得是玉树临风,很受小姑娘喜欢的那种,李闯之所以挑选他随行,一方面是这个年轻小伙子身手高强,另一方面就是此人长相俊朗,作为使节对外在的形象还是有点要求的,除此以外他还能说的一口匈奴语,真是一个人才。 姜炳帅是北地人,经常与匈奴人打交道,听说草原女子风俗开放,像他这样的人是很吃得开,据他所说已经勾搭了不少。 向导是长安城中的一支商队,常年来往在匈奴和中原之间,将中原的丝绸、铁器和茶叶等必需品送往匈奴,然后将草原上的皮革、羊毛和马匹等东西运往中原,在两地都有过硬的关系,李闯出使匈奴就需要依仗他们代为引见匈奴的左骨都侯。 商队的掌柜是个身形肥胖的中年男子,姓杨字子岳,是弘农杨氏远方的一支。 在世家大族之中,直系子弟多会被安排从政入仕,或者安插到军队之中,而旁系的子弟大都被打发去经商,管理族中的产业。 在中原地区,有着弘农杨氏子弟照应,杨子岳做生意是风生水起,这在草原上来往一趟获利甚至达到十倍往上。 而且在匈奴的地盘上,并没有贬低商人的做法,像那左大且渠伊屠智牙师,对杨子岳很是敬重,他那个部落的食盐、茶叶等生活必需品都是由商队不远千里运到草原之上,手握这么重要的资源,杨子岳自然会被待为上宾。 现在就连李闯都要求助于他。 当李闯传令邀请杨子岳过府拜 访时,可把这位有名的大商人激动了许久,李闯的名字在整个关中地区如雷贯耳,若是同他搭上了联系,还怕以后不能横着走么? 不过风险是与利益并存的,这一趟看似简单的出使路程却是波折重重。 在杨子岳的嘴里,李闯了解到了南匈奴目前的形势。 现在南匈奴的单于叫做呼揭单于,十年前从北匈奴中分裂出来,屯居于五原西部塞,后又徙于云中、美稷、朔方、定襄、雁门一带,其所统帅的数十个部落也被称作南匈奴。 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匈奴是夏后氏之苗裔,所说的匈奴语同中原内地的语言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毕竟日本距离那么远都被影响了上千年,现在匈奴于乾朝近在咫尺,其中很多的文化都是来自于南方的中原地区。 一路前行,自萧关出而至塞上,路上所见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与关中腹地不同,里边塞越近的地方,定居的居民越少,现在还没有到萧关,就已经明显感受到人烟稀少。 连路过的城镇居民都不是很多,人口稠密的地区只有那么几个,首屈一指的便是关中,长安地处河上、渭南和中地三君的交界地带,皆是人口大郡,其次就是河南洛阳和太原,作为三京之二,其所拥有的底蕴和实力不言自明,在往后算的话就是南阳郡、南郡和陈郡这几个处于平原地带的大郡。 尤其是南阳郡,是整个乾朝排名前五的大郡,李闯这才能依靠南阳一郡之地接连发动数场战争。 北入萧关,这处险关凭借六盘山山脉的险峻地势,为关中西北的屏障。在六盘山的是山口依险而立,扼守自泾河方向进入关中的通道。 关中西北方向的威胁主要来自陇西、河西及青藏高原上的游牧民族。萧关为关中抗击西北游牧民族进犯的前哨。 走到这里,已经进入到了北地郡中,洛川红死后,镇守萧关的大将王成请求投降,李闯应允之后便派彭万里接受了此地。 整个北地郡中并没有什么大的流寇,uu看书 .uukanshu 王成带领的三万士卒是北地郡唯一的防线,其他兵力早就被调走到函谷关或者长安,彭万里接手此地后,李闯又从关中补充了两万多人。 由于北地面临边塞,常年受到匈奴南下的侵扰,民风也很是彪悍,不时有大队马贼出没,以当地官府的那点兵力根本无力维持治安。 正是匈奴和中原之间繁盛的贸易滋生了这些以抢劫为生的马贼,北地郡地处边陲要塞之地,是到塞上草原的必经的几条路线之一,走到这里,普通的百姓已经是很少见了,来往的多半是有众多护卫的大型商队。 一般的商队几乎都有数百人,像杨子岳这样的大商人,随身的护卫就有三百,比李闯的使节还要多,这一路上的吃喝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但是与匈奴的交易能从其中赚到更多,养活一支数百人的商队不在话下,从江南收购的生丝转运到草原,价格翻了数十倍都不止,丝绸在匈奴之中是只有贵族才能穿得起的奢侈品。 ( =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北上草原(2) 萧关之内,彭万里早就准备好了招待李闯的宴席。 萧关虽然是一处关卡,但是它周围的村落却很是不少,这里是军队最大的集结地点,方圆数百里之内,没有比它更安全的地方了。 来往的客商多了,这里也就形成了一座因贸易而兴的城池——环县。 环县就在萧关东南二里处,是商队旅人的休息歇脚之处,匈奴虽然几次攻破过萧关,但从未对环县下手。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南下也只是为了从陇西等地抢劫过冬的粮食和必须品,对于商队一向是很宽容和客气的,杀鸡取卵的事情没人会干。 在一种相对和平的氛围之中,环县才能发展起来,并且成为北地最大的几座城池之一。 环县境内,还有秦长城以及沿长城修筑的城镇堡寨,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县城之内人来人往,南北的客商都能在此地见到。 彭万里已经在城中最大的酒楼订好了座位,派人快马通传之后,李闯带着寥寥几个随从去了醉霄楼,其他人则是在城中休息或者闲逛。 这萧关彭万里接手并没有多久,现在对环县还不是很了解,李闯此次去往塞上草原,行程太过匆忙,等消息传到关内,也打了彭万里一个措手不及。 所幸醉霄楼的厨师手艺还算可以,一桌菜肴做的是色香味俱全,看起来规格很高。 楼前早就被彭万里派兵封锁,今日的醉霄楼被清空了场地,作为萧关内说一不二的大将,这环县内谁敢不听他的命令。 而彭万里在醉霄楼下带着手下几名心腹校尉耐心等待,直到远远看见了李闯的影子。 行礼过后,一行人簇拥着李闯进入了三楼的雅间,在这里整个环县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都尉大人真是操劳,这才平定关中不久,就要立即出使三外草原。”彭万里颇有感慨的说道,南阳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李闯这个都尉冒的风险反而比任何人都要多。 尤其是在听说李闯早早潜入长安,为了破城之事谋划,更是让他心生钦佩,这是真正的身先士卒。 主帅如此拼命,对下面人的激励作用也是巨大的,现在军中所形成的风气是人人争先奋勇,很少有人临阵怯敌。 “这倒是无妨,不过是路途遥远罢了,想必没什么危险。”对于彭万里的吹捧,李闯是淡淡的一笑,说道。 但是这次李闯的想法错误的很,当初去南郡之前,他也只是认为来回山路难走,可实际上,最容易的反而是行路的部分。 清溪村的惨事,白莲教的伏杀,江陵城中的动乱,哪个不比走山路要惊险的多。 “大人此行皆是秘密,尔等不可胡乱传说”,彭万里环顾左右,严肃说道,等收到手下人敬畏的眼神之后,才满意地转过头。 李闯出行之所以这么匆忙,还是有和洛阳抢时间的想法在内,联匈奴这步棋并不好走,但是若能成功,收获也是巨大的。 如果事情泄露了出去,李子通反应过来,到时候抢生意的 人就来了,匈奴势必会待价而沽,看两方谁出的价格最高。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李闯只是把消息通知了像彭万里这样的几个可靠之人。 两方酒席尚酣,彭万里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不在拘束礼节,直接拍着李闯的肩膀抱怨道:“大人有所不知,现在这环县新派来了一个县令,你猜猜是谁?许长荣,南阳许家的人,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刚上任两天,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许家,真是到处都有这个家族插手的痕迹,自从在南阳搭上赵玉儿这条线后,许家的发展可谓是一飞冲天,随着南阳郡不断地发展扩大,占据的郡县越来越多,他们也成了最大的得益者之一。 但是对于许长荣,李闯倒没什么恶感,他做的很是正确,毕竟军民有别,萧关即使是地理位置特殊,军队也不应该插手民生之事。 因此对于彭万里的抱怨,李闯并没有接话,反而是询问道:“这许长荣县令做的怎么样?” “马马虎虎...还算不错”,彭万里断断续续说了半天,终于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你身为边关大将,何必与一介酸腐文人过不去”,李闯安慰道,“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人才缺乏,才会让许家有机会把持诸多职位,等到一切走上正轨之后,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许家即使再威风,对于这军权是半点插手不得,李闯想要做点什么,谁也拦不住,但是目前许家确实做出了不少的贡献,与他们所获得的还算匹配。 无论什么时候,难免会形成为数不少的利益集团,只要这些世家还在掌控之内,李闯就没有出手的打算。 但是像景帝那样,被世家豪族把持朝政,为所欲为,就是超出了底线。 李闯走到栏杆旁,望着底下人来人往的商铺行人,心中对许长荣的能力做出了几分肯定,别的不说,能平稳度过政权交替而不发生丝毫的混乱,这就是个有才能的县令。 说曹操,曹操就到,楼下的护卫通传说环县的县令许长荣求见。 这消息是当真灵通,李闯到环县没多久,许长荣就收到了消息,前来拜见。 不过,uu看书 ww.ukanshu能让萧关的守将彭万里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来迎接,许长荣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都能猜出是李闯来到了环县。 毕竟长安城中,唯一不能确定行踪的就是都尉李闯了,其他两个重量级的人物整天露苗处理政务,他们的动向并不是什么秘密。 “环县县令许长荣拜见都尉大人,大人神威,长荣远在千里之外,亦是心生敬佩,如今能当面相识,真是三生有幸。”许长荣恭敬说道,这一稽几乎弯到了地上。 没想到对方把姿态放的这么低,李闯连忙上前扶起许长荣,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中年男子。 一把黝黑光亮的胡子一直垂到胸前,面色红润有光泽,手指细长有力,一看就是经常读书识字的文人。 “许家真是人才辈出,如此持续下去,定当成为天下豪门!”李闯笑道,心下对这些大家族有了几分羡慕,不像自己这孤家寡人,想要称豪门都称不上。 ( =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北上草原(3) “大人过誉了,许家再强,也只是在大人羽翼遮蔽之下,若是没有都尉大人击败秦王,一路打进关中,许家早已有倾覆之危。”许长荣跟在李闯身后,表现的很是恭敬,连一旁的彭万里看了都有些吃醋。 真他娘的晦气,这些读书人说话是一个比一个好听。 虽然许长荣是在拍马屁,但他说的基本都是事实,李闯只能坦然受之,回敬道:“许县令也是才能不凡,这环县竟然能在几日之间安定下来,许县令是功不可没。” 说到这里,许长荣感到很是荣幸,这是他最值得夸耀的成就了:“若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鄙人不如都尉大人,但若是论到治理一方百姓,长荣却是当仁不让。” 李闯心底对此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其他的并不了解,但说话间还算坦诚,没有做毫无底线的拍马之事,现在南阳还在创业的阶段,只会溜须拍马之徒自然是不受欢迎。 “这环县现在民众有多少?”李闯随口问道,一个郡县的实力直观表现在人口的数量上,人口多了,实力就越强,人多力量大的定律在现在还是适用的。 “现在环县县城有民三十余万,常驻人口就只有这么多,不过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环县紧邻萧关,是北地军事力量最强的地点,安全上也有保障。”许长荣汇报道。 ..... 长安城中,李文忠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大宅院出神。这处宅院紧邻未央宫,在洛川红破了长安之后,未能幸免,粗实的梁柱之上,还有被火烧灼地痕迹。 这就是他李家的宅院。 长安城破之后,城中到处都是烧杀抢掠的士兵,李家因为靠近皇宫,被顺路赶来的乱兵狠狠抢上了一把,现在偌大的庭院只剩下废墟,房屋原本的主人早就不知去向。 失踪对于李文忠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他身为南阳郡的郡守,名声早就传遍天下,若是真有亲族收到了消息,怎么会不来投靠? 尽管知道他们多半可能是凶多吉少,但是李文忠内心仍然不想接受这个残酷的消息,下意识地封锁住了这个最大的可能。 不管他相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出了这处被烧毁反而宅院,右转过了两条街口,便是她的所在地。 柏薇,和李文忠是青梅竹马在一起长大,后来他入宫作了侍卫,经常数月不得出未央宫外。 等到有一日轮班换岗,李文忠接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柏薇已经被许配给了他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闲情存在的余地。 至于抢亲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李文忠心里的顾虑太多,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嫁作他人妇。 十余年过去了,依旧是念念不忘。 现在整个长安城,李文忠说了算,即便再过分的事情做出来,也没人敢阻止他,赵玉儿不会,李闯更是不在城中,其他人还没有那个资格。 转过两条街,便是崔氏的府邸,博陵崔氏,原本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门阀现在只是心中一个稍微 有点分量的对手。 李文忠来了,崔氏早就收到了消息,敞开府门迎接当前长安的主事者。 凝视良久之后,李文忠终究长叹了一口气,今生已无缘分,又何必强求,只要她在这富贵之家过的还好,便没有前去打扰的必要。 思虑已定,李文忠转身就离开了这处府宅,也不管身后人的目瞪口呆,直接返回了长安府衙。 而在未央宫中,原本经历战乱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地干干净净,被李闯一击打成灰飞的宫门也重新建造了起来,这座宏伟的宫殿现在是属于赵玉儿的。 既然打下了长安,南阳郡的重心也随之转移到关中,看着这座豪华的宫殿,赵玉儿的心里也是颇多感触。 摇了摇头,赵玉儿并没有选择未央宫作为自己居所,反而朝着东侧的长乐宫走去,至于这座规模宏伟的正宫,就此闲置不用。 那里有太多的伤心事,睹物思人,未央宫中一草一木都是一种伤害。 李闯不知道的是,在长安的康王府中,原本李闯的居所,七七拿了一份已经盖好印章的公文,在经过府衙的查验之后,带着城东大营的三万人马,朝着南方赶去。 白莲教,茅子元,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在康王府的日子里,李闯身边的印章一向是由七七保存,没想到她竟然会以权谋私,借用李闯的名义调走了三万大军。 以七七将军的身份,带上三万人马并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现在南阳军中的将领哪个手下没有几万士兵?更何况有李闯的手令在此,七七很顺利地就瞒过了所有人,跑到了南方。 .... 现在李闯依旧很是悠闲地站在醉霄楼中评论着塞外的风情,对长安城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喝完送行酒,李闯就随着商队前往了塞外。 从出萧关起,就到了宁夏平原,一望无际的平原大地,偶尔有山丘起伏,在这广阔的大地上纵马飞驰,李闯终于感受到了那种征服天地的豪情。 出了关中之后,u看书 .ukanshu.om 温差昼夜无常,现在正是春夏之际,白天的时候顶着烈日行路,人人都出了一场大汗,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现在到了夜晚,温度又降低到好像能把人冻成冰棍。 姜炳帅摸了摸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抱怨道:“又来到这该死的关外,还是关中那等四季风调雨顺的地界养人。” 萧关在后世的划分上位于固原市,在宁夏自治区的南部,出了萧关,又走了几日,现在估计已经快到了内蒙古大草原上了。 一路走过来,越过了黄河,走过了河套平原的西部养马之地,连李闯这等强悍的体格都打了几声喷嚏,而杨子岳这个胖胖的商人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关内关外跑了十余年,早就习惯了关外变化无常的气候。 李闯裹着袍子,顺带哼上几句信天游,远远地看见了连绵起伏的贺兰山脉。 贺兰山脉位于宁夏平原与内蒙古大草原的交界地带,翻过贺兰山,就到了内蒙古大草原之上。 ( =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北上草原(4) 驰道修筑到这里已经变得渐渐消失,道路两旁,随着一阵的喧哗,传来阵阵沉闷的马蹄声,隐隐约约似乎还有铃铛的轻响随着风声传来。 李闯远远朝身后望去,来的是一支商队,队伍中数匹雄骏的战马当先而行,仅看这一点就知道是个有些底蕴的商队,随后便是十余辆载着沉重货物的骡车,装着从江南带来的生丝,茶叶还有采购的盐巴,骡马重重地踏在地上,喘着粗气,奋力拉着身后印出一道深深车辙的马车,脊背都被压弯了不少。 令人意外的是,这队商队竟然大部分是鼻梁挺翘,五官立体的胡人。 这队商队从李闯等人面前经过,引得随行的百余名护卫频频施以注目礼,但他们却神色平静,丝毫不见慌张,无视般走过。 这时候,杨子岳跳出来解释道:“李都尉不必惊奇,这些只不过是来往于萧关和塞外草原的平民商队,正如我中原有商人经商贩卖货物到千里之外的匈奴,匈奴之中,同样有胡人远道而来,到我大乾边关各地采购货物,不可攻击。” 姜炳帅也笑道:“都尉大人远在南阳,自然不知这北地风情,匈奴人向来奉行以物易物,我们边关子民很多都是私下里以茶叶盐巴,换取匈奴中的骏马和各色的匈奴特产,买到南方后,利润高的出奇,养活了不少边塞百姓。若不是现在天下大乱,南北断绝了联系,路途不通,我又怎么会干造反这掉脑袋的买卖。” 姜炳帅说起以前的事情来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军中的确不用注意太多,但是如果让长安城中那群耍笔杆子的文官听见了,少不了一顿处分。 即使现在关中厮杀不断,屡次更换了主人,但这私下的交易从未停止过。 需求是贸易的前提,战争并不能够阻止两方百姓最原始和最基本的需要,打的再怎么激烈,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李闯对这些倒是深有感触,战争或许是为了国家利益,但这与民生需求两者之间并不冲突,匈奴在乾朝的北方,两个民族相互接壤,互相融合、互相影响是再所难免的。 杨子岳很是同意姜炳帅的说法,乾朝内乱以来,边防也不再稳固,不时有匈奴部落南下,掳走不知道多少关内女子,边关地区也有胡人女子厌倦了塞外的风沙,向往平静的农耕日子,就嫁到了寻常百姓家。 这么多年下来,两族的混血很多,分布在乾朝各处的边塞,在萧关、雁门一带很是平常。 在这两族的交界地带,民族之间的融合很是正常,李闯皱了下眉头:“这胡人能如此方便地来往内地,若是其中混杂有奸细和探子一类的,不可不防。” 现在据有关中的不是洛川红,而是南阳军,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姜炳帅听到李闯的担忧,不禁笑道:“大人何必多虑,要是这么算来,我中原的商队到草原去的数量胜匈奴十倍之多,真要抓起奸细来,呼揭单于抓出来的探子怕是比他麾下骑兵还多。” &nb sp; 李闯也知道自己想多了,这么多年下来,贸易一直未能断绝,南阳军刚刚入主关中不久,若是轮到了头顶,这运气也太差了点。 “乾朝时,曾经与匈奴有过谈判,两方不得攻击平民组成的商队,这件事甚至写在了白纸黑字的文书上,我们北地汉子向来是一言九鼎,萧关的军队向来没有骚扰过匈奴人的商队,但是胡人说话就像放屁差不多,连大字都不识,时常有小部落假扮马贼袭扰商队。” 杨子岳说起这件事来,心中很是不忿,看来在这件事上没少吃亏。 “这很正常”,姜炳帅在北地长大,又勾搭过不少胡人女子,对他们的风俗很是了解,说道:“胡人部落形式不像我乾朝一般,长安的朝廷对边军有绝对的掌控力,胡人的政权其实相当松散,就算呼揭单于也管不到每个部落内部间的事情,更加类似于周朝时期的诸侯分封。” 清脆的铃铛声在不远处飘过,那队胡人商队中几辆马车在眼前走过,厚重的帘子随之晃晃悠悠,里面有人影闪过,但看的朦朦胧胧。 姜炳帅这小子伸长了脖子,趁着有大风刮起帘子,侧身偷偷往里面一瞥,忽然惊叫道:“好漂亮的胡人女子!” 这一声失言,让李闯颇有些想要捂脸的感觉,真特么丢人,长这么大没见过女人吗?叫的这么大声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这一百多士兵都是从南阳带来的老兵了,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没见过一个正经的胡人女子,听到姜炳帅这么一声叫喊,都纷纷把头凑了过来。 而那胡人商队警觉了起来,见到这么多“色眯眯”不怀好意的汉子,腰间的长刀都抽了出来。 不愧是来往行商的商队,很是富有,人人都配上了一把磨得锋利无比的横刀,闪着寒光。 李闯看着这两边剑拔弩张的气势,头有点大了,不禁训斥道:“都tm猴急成这幅模样,是没摸过女人么?等返回了长安,uu看书 .uukashu 我放你们三天假期,去花街柳巷解决一下,省的出来跟我丢人现眼。” 到底是南阳军中的老兵,纪律很是严格,听到李闯发话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回到原地不敢再朝这边观望一眼。 解决了自己这边队伍的问题,李闯拱了拱手,朝着马车的主人高声说道:“家中护卫不知礼数,冲撞了姑娘,还望恕罪。” 中间的那辆马车上,帘子闪动,掀了开来,一位穿着蓝色长裙,秀发披肩的女子走了下来。 等到了近处,李闯也呆了几分,这胡人女子确实是出奇的漂亮。 年纪不大,大概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胡人女子普遍发育甚早,李闯也摸不清她的具体年龄,但是这一袭长裙如云般飘荡在四周,头上还带有一支金色的凤钗,脸上轻纱覆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其下透露出的玉色的肌肤,鼻梁挺翘,黑色的眼眸深处有几乎淡到看不见的湖蓝色,尤其是一双红唇,微微翘起,在轻纱的掩盖下显得极为诱惑。 ( =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北上草原(5) 李闯见过不少的美色,像李师师、赵玉儿,甚至连身边的秦七七都是少见的美人,对这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愣神倒是惊讶的成分居多。 那名少女到了近处,纤手一抬,周围的十几名胡人护卫这才将手中的横刀放下,很是训练有素。 “先生不必多礼,无心之失何以言过。”一口的汉话很是流利,说起来文绉绉的,一看便是有深厚的教养,若不是一副胡人的面貌,李闯很难相信面前的这是一位草原女子。 误会已经解开,少女转身朝着马车走去,有清脆的声音传来:“就此别过。” 等到那胡人商队渐行渐远,姜炳帅内心骚动起来,有些猥琐地对着李闯说道:“咱在北地呆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水灵的胡人女子,这塞上的风沙可不养人,像这样的美人错过就太可惜了,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今夜我便做一回马贼,抢回来给大人暖床也好。” 杨子岳也点点头,胖胖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惊艳之色,有些愤恨地说道:“姜兄弟此言有理,想那胡人不知道侵扰了我边关多少女子,扮做马贼劫掠了不知道多少来往的商队,今日定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身边的这俩货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李闯并没有听从的打算,这名胡人少女无论从外貌还是从谈吐来看,必然是出身不菲,自己此行是来塞外结盟的,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怕是横生波折。 见李闯反应不大,姜炳帅继续鼓动道:“胡人先做的小人,大人又何必继续做君子,咱们南阳军的战斗力可不是几个商队的护卫能够媲美的,咱蒙了面,谁也认不出来,做上这一票,给李大人暖床,她要是不从,我身上药物可是不少,到时候也算是抢了胡人女子,为咱们大乾儿郎争光。” 李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尤其是最后一句,为大乾儿郎争光是个什么鬼,还有这熟练的行话,做上一票,姜炳帅这小子在北地怕是没少做无本的买卖。 当真是哭笑不得,李闯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咱们南阳军有纪律在的,你这是把我当做山里的大王了?回去把军规好好读上一遍!” 这一段时日以来,杨子岳和李闯也算混的熟悉了,说话间也少了几分之前的敬畏:“都尉大人这么缩手缩脚的没什么必要,不过是个胡人女子,这附近百里之内人烟罕至,若是大人怜香惜玉,咱们事后带着她到长安又有何妨?” 还带到长安?李闯仿佛已经看见赵玉儿一脸的愤怒,找个胡人女子是什么意思? 眼见话题越来越偏,李闯连忙将谈话拉回到正路上,一脸正经地说道:“本都尉一向对女色不太感兴趣,况且强抢胡人女子有失大华风范,以德服人方为上策。” “大人与七七姑娘还有李大家的风流韵事谁不知道,这南阳军上上下下皆知大人文采风流,当日江陵城中...”姜炳帅话说到一半打断了。 “咳咳!”,李闯假装喉咙不舒服,强行打断了姜炳帅的滔滔不绝 ,直接指着远方的草原说道:“加快行军速度,今夜定要找到一处落脚之地。” 这些“风流韵事”很难解释清楚,多半都是以讹传讹,没什么好提的,还是尽量少传播为妙。 商队之中有货物行李,而使节中更携带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并不快,等到了日落时才赶到最近的一处匈奴部落之中。 如果说草原是绿色的大海,点点帐篷就是大海中的点点白帆。 在匈奴的游牧生活中,牧民必须随着水源、牧草不断迁移,帐篷具有结构简单,便于拆迁组装,就地取材即可制作。 对于普通的匈奴牧民来说,主要的生活来源就是畜牧,他们吃畜肉,喝这些牲畜的血以及奶汁,剥下来的皮就用来做衣服。另外的饮食来源就打猎捕来的野生猎物,匈奴是个彪悍的民族,擅长骑射,所以打猎也是他们重要的生活组成部分。 身上穿的衣服和中原有很大的不同,被称作“胡服”,也就是赵武灵王所说的胡服骑射中,所特指的服装,便于骑马打猎。 脚上的靴子是由皮革制成,坚实耐磨,保暖方面也很给力。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匈奴人在马背为生,日夜兼程的话,能够跨越几百里的距离,而在这广袤的草原上,并没有什么标识的印记,仅仅靠星辰指明方向是不可能找到回家的路,所以,每到夜间,各个匈奴部落都会燃起巨大的篝火,为部落的牧民和勇士指明返回的道路。 渐渐地,篝火也变成了匈奴各部落之间实力的象征,越是人口众多,实力强大的部落,篝火也就燃的越亮。 远远地,李闯就看见了前方匈奴部落燃起的篝火,火红色的光芒仿佛是黑夜之中的一点明星,杨子岳也激动了起来,指着远处的火焰说道:“那就是左大且渠的部落,须卜氏,在匈奴部落之中,也算是强大的一支。”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勾。uu看书ww.uuashu 这里没有中原的房屋,连绵起伏的帐篷围成了一处规模很是庞大的营地。 杨子岳在这里来往了不知道多少次,对须卜氏部落很是熟悉,在他的带领之下,李闯一行人很顺利地到了营地。 部落之中却没有李闯想象之中的荒凉,反而是极为热闹,恍惚间好像来到了关中之地,拥挤的人潮,穿着与中原地区丝毫不相同的服饰,头发没有束起来,反而是任其披散在肩上。 匈奴的女子大都涂脂抹粉,胭脂是朱赤色的,涂在嘴唇上,可以增加口唇的鲜艳,给人健康、年轻、充满活力的印象。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这首《匈奴歌》中的焉支山就是指的朱红色的胭脂。 杨子岳看到这一幕热闹的景象,有点惊喜的说道:“大人真是好运,现在是匈奴之中一年一度的兴畜节,是匈奴之中少有的热闹时节。” ( = ) 第一百四十章 北上草原(6) 其实不用杨子岳介绍,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了,李闯这一支中原来客并没有引起营寨之中的注意,每年到草原上的商队为数不少,大都是几百人的队伍,规模很是庞大。 除了在最中央的巨大篝火之外,临时的营地之中处处都有小型的篝火,架上烤好的羊跺骨、羊蹄子、房塔灰、酒、羊肉等,男女老少手拉手围火转圈,边转边拍打衣裳,而有些调皮的小孩子则是在火焰上方跳来跳去。 而引起李闯注意的却是中央那团巨大的篝火旁,一个长相和穿着都很怪异的匈奴老人手拿道具,面目狰狞、状态癫狂地念念有词。 这便是萨满教中的巫师或者称作是萨满师,匈奴中被认为是可以通天地和神灵的人。 萨满教是草原上唯一的教派,教中的巫师所念的咒语有被叫做狼咒。 穿越以来,李闯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都抱有一丝敬畏的态度,尤其是李师师表演了一番呼风唤雨之术,草原上的狼咒也未必没有些奇异之处。 若是平时,李闯还有兴趣去探索一番,但是在现在这种处境,只能当做没有看见这一幕。 营地之中到处都是散乱摆放的帐篷,类似民居一般杂乱无章,帐篷下则是带着轮子的车,便于在遭遇危险之际,大车居住者可以携带他们的所有财产逃往其他营地。 杨子岳去中间那件装饰最为豪华的帐篷中找匈奴中的左大且渠通报事情,而李闯则是在营地之中闲逛起来,感受一下这与关内截然不同的风情。 不得不说,李闯一身绸缎做成的衣服在一群粗布麻衣的匈奴人中极为显眼,一副南国的相貌更是很引人注意,一些大胆的匈奴女子不时对着李闯指指点点。 至于身后的姜炳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在这个难逢的节日里,他那一身的荷尔蒙早就无处释放了,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勾搭情人。 ... 正在李闯闲逛的时候,杨子岳已经到了部落中央的大帐篷内。 他和南匈奴的左骨都侯是老朋友了,见面也无需客套,让守在门外的卫兵通报之后,便直接进了大帐之内。 坐在首座的却是一个有着有着黑色眼珠,黑色头发的混血男子,明显有着中原人的血统,这位就是左大且渠伊屠智牙师。 在匈奴之中,左且渠主掌政务,右且渠主掌战事,世代由须卜氏名族出任,在南匈奴之中分量极高,而他身上的中原血统,则是来自乾朝和亲的公主。 在百多年前,景帝还未即位,乾朝为了保持边境长久的和平,便有了公主和亲的政策。 数十年实行下来,先后出嫁了三位宗室女子,确实在匈奴贵族之中形成了一股不弱的倾向于乾朝的力量。 乾朝当时虽然正处在日暮之时,但瘦死的骆驼终归比马大,和亲的公主在匈奴之中很受重视,随着年龄和资历的见长,不仅后代在王庭之中掌握了相当的权力,自身的威望日渐加深,几乎成了单于之下的第一人。 南北匈奴的分裂,血统也是其中之一,南匈奴的呼揭单于便是和亲公主的直系后人,向来亲近中原之人,李闯之所以提出北联匈奴,这 也是个重要的原因。 大家都有乾朝血统,几十年前还是一家,自家人当然是好说话。 这只是李闯一厢情愿的想法。 “杨老哥,又给我带来什么好东西了?”坐在上座的那个青年看见杨子岳后,眼睛一亮,说着一口标准的汉话,翻身跳下了座位。 “林老弟客气了,我这次前来主要为了向您引见一位尊贵的客人。”赵林是这位左大且渠的另一个名字,在乾朝公主这一系后人中,除去匈奴语中的名字,还会用汉话再给自己起一个,以示从不忘本。 帐篷之内铺着柔软的羊皮,夜间还有从关中运来的暖炉,大帐之内是温暖无比,但是杨子岳的背后全是冷汗,因为他看见了赵林身后的胡人少女,正是今天白天在官道上遇见的那位。 幸好当时没有冲动做些什么事情,不然的话,现在这一行商队的骨头都凉了。 见杨子岳注意到了身后的少女,赵林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我刚从单于王庭之中回来不久的妹妹,赵若兰,现在对匈奴与关中的贸易很感兴趣,手下便有一支商队。” “若兰姑娘好”,杨子岳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有点不敢直视面前少女的眼睛,白天的时候还对她百般yy,这会儿心虚之下,底气自然不足。 “不知杨老哥要给我引见什么客人?”赵林并没有注意到杨子岳的异状,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面前的商人有些紧张是很正常的事情。 赵林的问话终于将杨子岳拉到了现实之中,连忙正容说道:“南阳郡的都尉,南阳军的统帅——李闯!” 杨子岳介绍的很是隆重,语气也很严肃庄重,然而赵林的脸色却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是什么人?没听说过。 难道什么无名氏都要往我面前引? 一连串的南阳让赵林很是不满,就算此人在南阳郡一手遮天那有如何?来到了草原之上,就什么也不算。 但他身后的赵若兰脸色却是瞬间大变。 李闯设计奇袭关中的时候,uu看书w.ukanshu.cm 她正在关内采购生丝、茶叶等各种货物。 南阳军的消息可谓是一日三变,自汉中入关以来,搅动漫天风雨,关中到处都在传扬南阳大军的动向,尤其在拿下长安之后,李闯作为大军实际上的主帅,名字也随着传遍关中。 “二哥不可轻慢”,赵若兰从后面走了出来,“这李闯乃是关中掌权者之一,此行竟然亲自来我匈奴,必然有大事相商。” 关中政权的更迭才刚刚进行完毕,消息还没有传到塞外草原,除了像赵若兰这种不久前才从关内回来的商队去,其他的匈奴贵族还没有收到这个情报。 “难道此人是洛川红的手下?”赵林皱着眉头说道:“我记得洛川红的使者好像是一个很傲慢的家伙,名字也不叫做李闯,不过洛川红杀死南人的景帝,我等的亲族之一,他不是一个理想的合作对象。” “现在关中大变,南阳大军打进长安,已经变了天”赵若兰说的很是详细,她尽早赶回来也有带回这则消息的用意在内。 ( =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北上草原(7) “既然是这样,那这位南人都尉就很有必要见上一面,此人现在何处?”赵林问道。 “就在部落营地之中,若是左且渠大人允许,我这就把他带来。”杨子岳回道,在接到赵林同意的表示之后,转身出了大帐。 ..... 正在营地之间随处走走的李闯,却发现自己已经迷失在了规模庞大的部落之中,随处安放的帐篷车和篝火毫无章法,走过之后再回身一看,连来路都找不到了。 不过李闯并不担心这些,找不到回路没什么问题,这里是匈奴人的部落,他们想要在这里找到自己这个毫不掩饰的中原人却很简单。 跨过不知道多少团篝火,李闯走到了中间最大的那团篝火旁边,顺带品尝了一下匈奴特有的马奶、羊奶以及由它们做成的奶干和奶酪,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 正当李闯心情放松之际,篝火旁那个正在念念有词的萨满巫师盯上了自己,黄绿色的浑浊眼珠看了许久,这才来到李闯身边,用不算流利的汉话说道:“中原人,你的灵魂大有问题。” “灵魂?”李闯最初听到这个词时几乎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错了,但是在看到老萨满那一脸正经的脸色之后,才知道对方没有开玩笑。 “人有三个灵魂:斡仁,意为生命指挥,系生命之神赋予,它同人的生命共始终,人死则永远离开躯体而消失;哈尼,意为思想之魂,是人在清醒时的思想或者梦中见闻;法加库,意为转生之魂。 年轻人,你的生命之魂和思想之魂并不匹配,而转生之魂近乎没有,我在草原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此等怪事。” 老萨满这一手吓了李闯一大跳,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他还是清清楚楚的,本来就是一个穿越来客,没想到在这里被人看出了跟脚,萨满教果然有几分神奇之处。 “老人家多虑了,我现在身体并无不适之处,没什么想要医治的想法。”李闯连忙说道。 “人之灵魂复杂之极,这种情况就算祖神来了也毫无办法。”老萨满摸着腰间的大鼓,考虑了半天没有说话。 就在这种时候,忽然身侧转出来两个侍卫,还有杨子岳那胖胖的身躯,见找到了李闯,喘着粗气说道:“大人总算找到你了,大且渠在帐中等着你许久了,赶快和我去见他。” “哦哦”,见有了正事,李闯也不再关心老萨满说了些什么,直接跟着两个突厥护卫找到了部落的主帐。 掀开大帐,首座上竟然是一名年轻的混血男子,有着明显的中原血统,而他身边的那名女子,正是白日里见过的胡女。 “大人,这位是匈奴大且渠赵林,而旁边的是他的妹妹赵若兰,是乾朝公主和亲的后代之一,因此有个赵姓名字。”杨子岳忙着给两边互相介绍,“赵老弟,这位就是南阳军的主帅,李闯李大人。” “李都尉真是闻名已久,以弱击强,大胜洛川红,入主关中,实在是当世的豪杰。”赵林首先笑道,语气甚是温和 。 “大且渠说笑了,年纪轻轻而在匈奴之中身居高位,也是极为不凡。”李闯客气道,眼神却专向了一旁的赵若兰,“赵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若是当时知道先生便是名扬天下的李都尉,说什么也要留下畅谈一番,小女子对都尉可以说是仰慕已久。”赵若兰声音清脆,望着李闯说道。 “不知李都尉亲自前来草原,所为何事?”赵林单刀直入,在客套过后,直接把话题拉到了正题之上。 塞外的胡人性情多半如此,没有中原诸多的繁文缛节,说起事情来时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如今永阳公主入主关中,欲再立乾朝正统,听说匈奴单于乃是乾朝皇室的直系血脉,两方数十年前可以说是一家。李某此行前来,就是为了与匈奴缔结同好之约,互为攻守同盟,这是献给呼揭单于的礼单,请大且渠过目。”李闯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一份长长的礼单,上面几乎写满了长安府库之中的宝物。 赵林一开始不怎么在意所谓的礼单,想要匈奴作为外援,这其中的代价可不是区区数十万或者数百万两银子能够支付的。 直到看清了礼单上所写的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数字,白银一千五百万两!黄金百万两!各色的珠宝玉器几乎晃花了他的眼睛,其中的大部分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份礼单是真实的?”摇了摇有点发晕的脑袋,赵林问道,“这么一笔天文数字,恐怕你们将长安的府库都彻底搬空了吧!” 一旁的赵若兰也惊讶于长安的大手笔,这么多的钱财说出就出,真是好气魄。 “既然李某站在了这里,那么礼单的真实性自然可以保障,还请大且渠通传给呼揭单于,稍后自有厚礼奉上。”李闯笑道。 “李都尉何必客气,两家数十年可以说是一家,自当应该多亲近亲近。”赵林的态度亲热起来,好大一笔银子,足够整个南匈奴花天酒地好久了。 如此庞大数目的银两,uu看书 ww.uuashu李闯肯定不会一下子全部交出,而是按照礼单上所表明的那样,分批分时段地运到南匈奴,若是直接将之全部扔出去,匈奴拿了钱财却不干事,李闯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数千万两银子,足够给长安带来一年多的战略机遇期,在这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相信李子通再也无力西进,李闯便能腾出手来,做很多的事情。 足够撬动整个天下局势的大事!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笔钱财与其让它放在府库之中发霉,不如拿出来发挥它应尽的作用。 银子的魅力还是无穷的,李闯在须卜氏部落之中很快就被待为上宾,安排了住处不说,甚至还有几个胡人女子专门服饰,谈话完毕之后,李闯就留在大帐之中被设宴款待。 如果能顺利订好盟约,那么长安便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展拳脚,飞速扩展自身的实力,穿越以来,很少有过这么轻松的心情,李闯哼着小调,融入到了部落节日的氛围之中。 (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北上草原(8) 喝着仆人送上来的马奶酒,李闯有了几分醉意,虽然酒的度数不高,但是也架不住大杯大杯地往里灌,匈奴人别的不说,喝起酒来是一把好手,除了赵林这个大且渠,座下的几名须卜氏部落的射雕勇士也是千杯不醉的主。 酒至半酣,赵林拍了拍手掌,帐外便上来一队身姿曼妙的匈奴女子,在大帐之内跳起热辣的胡舞来。一旁下座的杨子岳行商多年,却从来没见过这等景象,与关中半遮半掩的舞蹈不同,胡人女子跳起舞来极为大胆,这个胖胖的中年商人眼珠子几乎要掉进沟里去了。 有舞怎能无歌,另一边,喝的半醉的赵林站起身来,打着节拍大声唱起匈奴的民歌来,而身边的赵若兰这个胡人少女,则是取来一柄玉做的胡笳,吹奏起来。 胡笳的音色圆润,深沉,赵若兰纤纤玉手握着两端,双手交叉,按住几个孔眼,便有长长的翠笛声跃出,抑扬顿挫,很是好听。 等一曲吹奏完毕,玉笳的管口之上,隐隐残留着淡红色的胭脂颜色,勾勒成一个月牙形状。 这边帐中风景独好,另一侧,已经有匈奴快马,直接出了须卜氏的部落,朝着单于王庭的方向前去。 等过了夜半,李闯这才脱身回来,刚到了商队之中,就看见姜炳帅这小子凑了过来:“大人,这么晚才回来,看来匈奴大帐中别有一番风味啊。” “你这小子,怎么忽然就不见了?离队也不知道报告一声。”李闯冷哼一声,责问道。 “大人莫怪,我这是前去打探消息了,可知道这匈奴大且渠是什么来历吗?此人是单于三代之内的直系族人,在王庭之中很是得到信任,若是放在大乾,应该算是个王孙公子一类,其父位居右贤王,手握十万的精锐骑兵,在匈奴之中位高权重。”姜炳帅打听的很详细,看来没少用心。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李闯心下也有了几分了然,接着敲打这货道:“那你清楚白日里遇见的那名胡人少女是什么人吗?就是这大且渠的小妹,若是今日起了歹念,现在来这须卜氏的部落不是自投罗网吗?” 姜炳帅是真的吓了一身冷汗,这不是一件小事,真的做了一些冒犯之事,不仅此番出使的目的全毁,甚至连小命也难保。 “去随行的货物之中选取一件玉器给她送去,就当是聊表心意了”,李闯花起钱来是一点也不心疼,千金散尽还复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赚回来。 在这须卜氏的部落之中呆了两日,接到王庭的回信后,赵林便亲自送李闯北上王庭。 随行不仅有赵若兰这个胡人少女,还有上千名部落之中的勇士。 这些人并不都是随行的护卫,其中更多的是须卜氏派去王庭参加那达慕大会的人,还有一些匈奴人中的男女老少,队伍的规模很是庞大。 “那达慕”,就是庆祝丰收、游艺欢乐的意思。“那达慕”大会在匈奴人心中是古老而神圣的,有着悠久的历史,是他们最盛大的传统节日。 虽然距离节日还有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北上的路途遥远, 花费的时间不短,更可况还要送关中的这一队使节,便提前出发了一段时日。 自内蒙古草原再向北,便到了大漠风沙之地。 北边的水草明显没南面的风盛,这一路前行,路旁的景色是越来越荒凉。 这些与乾朝的贸易,使得靠近边关的南匈奴地区发展了不少,但是越往北,越是保留了匈奴人原本的风貌。 路途中,李闯倒是与这两兄妹熟悉了不少。 实际上,赵林是属于偏向中原乾朝的一方,包括他的父亲匈奴右贤王赵奕都是如此,对南方中原的文化很是仰慕。 不然也不会将部落迁徙到距离边关不远的地方,就是为了方便与南人交流贸易。 当年乾朝和亲的最后一任公主——封号安平的那位现在竟然还健在,并且在南匈奴中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这对于李闯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若论辈分来算,安平公主应该是赵林的奶奶这一辈,年龄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是身体还算是健朗。 若李闯到了王庭,第一个需要拜访的就是这位安平公主了,相信她对乾朝的感情比谁都深。 赵若兰正在把玩手里的一方玉镯,迎着不算强烈的日光,玉佩反射出诱人的暖光,与她光滑白嫩的手腕相印成辉。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这是李闯精心给她挑选的蓝田玉,上面还刻有“赠若兰”一行小字。 李闯以剑代笔,小心翼翼刻上去的,就这么一小块玉镯可谓是价值不菲。 蓝田玉作为中国的四大名玉之一,质地细腻,光泽温润,纹理细密,玲珑剔透,在日光的照射下,里面仿佛有轻烟流动。 赵若兰很是喜欢,她是第一次收到陌生男子送的礼物,还是这么名贵精美的物什,连带着对李闯的好感都增加了不少。 路上的风沙越来越大,uu看书 .uuah 不时有扬尘飞入李闯眼睛之中,队伍前进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毕竟其中还有不少牧民,男女老幼都有,为了照顾落在后方的人,一天行进的路程不过是二十多里。 这么走下来,直到二十多天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才到达阴山脚下的单于王庭。 日落时分,夕阳余晖的笼罩下,眼前的大草原显得无比的广阔深邃,脚下是青青的草地,往上望是碧蓝的天空,空气带着清新的味道。 旁边有一汪碧蓝的湖水,面积很大,落日在湖面上泛起万点粼光,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芒,湖边是无数的牲畜、牛羊,在岸边悠闲地吃着青草。 忽然远处传来如同闷雷响起的声音,无数的匈奴战马围绕着王庭形成一片黑色的云彩,尽情地在这广阔的大草原上奔腾。 等走进了看,这些骏马有的是黑色的鬃毛,有的是白色的斑点,好像是新春飘扬的柳絮一般。在清澈的湖边,零散分布有几十座帐篷,是牧民所居住的地方。 ( =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北上草原(9) 依山傍水,真是一个好地方,匈奴人对王庭的位置的选择很有眼光。 《史记》曾有记载:谓匈奴所都处为‘庭’。单于无城郭,不知何以国之。穹庐前地若庭,故云庭。 这描写的就是单于王庭的景象,距离湖边的不远处,碧绿的草原之上,有一方规模很大的城池,耸立在阴山脚下。 在这等塞外深处,还能见到这么一座城池,给人以强烈的震撼。 一旁的赵林自豪地说道:“这便是呼揭城,是我们匈奴人自己修筑的城池!” 如果说这么一座城池放到关外或者江南地区,便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而在这草原的衬托之下,却有着强烈的冲击力。 “这建城用的石料和木材,都是自距离此地数十里的阴山山脉中采集出来,这片湖水则是给城中数十万的子民提供了宝贵的水源,也灌溉了周围大片的牧场。”杨子岳解释道,他不是第一次来王庭了,之前行商的时候有幸能到过一次王城。 在夕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之前,李闯这一行人总算全部进入到了呼揭城。 说是一座城,却连城墙都没有,只有低矮的用山石围成的一圈围墙,算是与城外的分界线,城门处,匈奴单于早就派人等候在此。 迎面上来的是一名匈奴之中的贵族,胡袍华丽异常,甚至身上还有金银镶嵌,衣着与其他人很是不同。 经过赵林的介绍,李闯知晓了此人就是王庭之中的左骨都侯阿古达木,专门受单于之命来接待李闯。 匈奴之中的礼节很是简陋,几乎没有什么客套的地方,这也和当地的风俗有关,胡人向来是性情豪爽,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从不搞些弯弯绕。 两人见面之后却发现语言不通,这就很是尴尬,好在有个杨子岳从旁翻译,但交流起来也很是费力。 天色已晚,左骨都侯也不好多做拜访,这个高大的突厥贵族在安顿好住处之后就告别了。 虽然已经到了夜晚,但李闯却没有休息的打算,而是带着几个护卫以及杨子岳在呼揭城中游览了一番。 毕竟中原人能来到这匈奴王庭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花了这么长时间和精力来到了草原深处,还见到了这么一座规模庞大的城市,怎么能不领略一下关外的风情? 临近那达慕大会,分散在草原各处的牧民都会派出部落之中最出色的勇士来王庭参加大会,这座呼揭城正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节。 街上人来人往,都是高鼻梁,穿着胡服的匈奴人,李闯这一行从关中来的客商到成了稀有物种,被城中的居民围观起来。 街道两旁,有各种各样的小贩,卖的大多是羊奶,酒类以及特制的烤肉,有的还在铺着精心制作的弓箭,李闯随手拿起一张长弓,发现这塞外牧民的手艺和中原的工匠相差甚远,应该只是闲暇之余用牛筋私人做的。 放下这张大弓,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甚至还有几声哀嚎掺杂其中,李闯皱起了 眉头,一旁的姜炳帅也拿刀警戒了起来。 不多时便看见一个骑着匈奴大马,身着贵族服饰的男子从远处行来,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摊贩,却仍旧不以为意。 但让李闯感觉刺眼的是,这匹骏马身后竟然用长绳绑着一个人形物体拖在地上,就这么拖拽了不知道多久,时不时的惨嚎声就是出自此人之口。 从户县开始,这么时间里李闯就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家伙,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李闯示意周围人让开一条道路,让这个匈奴人先走。 本来两者相安无事,但是在骏马侧身而过的一瞬间,李闯看见了那个在地上拖拽人的面容——是南人! 想都没想,李闯直接拔出腰间长剑,一剑斩断了牵着的绳索,将这个可怜的汉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一举动惹怒了前面的匈奴贵族,他调转过来马头,睁着碧蓝色的眼珠朝着李闯等人骂了几句。 “这个家伙说的什么意思?”李闯拉过旁边的杨子岳,低声问道。 “回大人,这个胡人大概意思是在贬低南人,把我们同那些牲畜相比较。”杨子岳没有全部翻译,而是大概说了几句,“这句话是问我们是从哪来的,不要命了吗?” “匈奴人一向对南人这么嚣张虐待的吗?”李闯脸色有点阴沉,若是有如此大的敌意话,此行的联盟想法或许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这倒不一定,刚才大人救下来的,应该是被匈奴南下俘获的奴隶,在草原上,南人奴隶是地位最为底下的一种,和平时交易用的牛羊差不多。”杨子岳低声说道。 这偌大的草原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同族在这里受罪,李闯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有朝一日,定要带兵踏平草原! 不过眼下的长安还没有能力做到这些,甚至说在未来的几年里都不会有,远征草原甚至打到漠北王庭,需要的后勤支援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乾朝全盛之时,这也是一项倾全国之力的大工程。 自己拯救不了全部,但是拯救眼下的这一个同族人还是有能力的,uu看书ww.uukanshu李闯脸色冰寒,直接对着身后的几名护卫说道:“砍断马腿,把那个匈奴人狠狠打上一顿!” “是!”,异口同声的应诺之后,姜炳帅毫不手软,直接带着四五个大汉围了上去。 看见这阵势,对面的匈奴人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大半,朝着李闯大喊了几句匈奴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姜炳帅等人围着打了半天,直到那个匈奴贵族的声音低的断断续续,感觉快要昏迷过去了,几个护卫才停手。 这时候,一旁的杨子岳鬼鬼祟祟凑了上来,有点心虚的说道:“大人,刚才那个匈奴人喊的好像是左贤王的名字,似乎是与其有什么瓜葛。” 李闯:“....” 打完了才和我说,这又有什么用? 你这是看那家伙不爽,所以等他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这才站出来阻止? ( =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北上草原(10) 李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刚刚装了一回,就惹上了大麻烦。 匈奴左贤王,一般是由王庭的太子兼任的,尊号屠耆,贤能之意,整个匈奴除了单于之外的二号人物。 但是打了也就打了,还能和解不成?李闯考虑了半天,决定——继续打。 得罪就得罪到底好了,这会儿打了总之不吃亏。 逻辑很完美。 这边的动静很快被呼揭城中巡逻的士兵所发觉,等到他们发现被打的是谁时,一个个都吓呆了。 左贤王最宠爱的小儿子——乌日更达赖。 匈奴的王庭之中,自家的地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贤王,这一连串的头衔几乎让那几个巡逻的士兵晕了过去,赶紧拿着兵器将李闯几人重重包围起来。 面对这等阵势,李闯的心里并不慌,他的底气不是来源于赵林这个有几分交情的大且渠,而是身后所代表的数千万两银子。 没错,若是仅仅几十万两,这个面子呼揭单于可以卖给左贤王,但若是上千万两,谁来了都不行! 所以这笔庞大的钱财就是李闯最好的护身符,在银子没有到达呼揭单于手里之前,他便一直是匈奴的上宾。 四五个护卫将李闯围在了中间,拿着手中的横刀警惕地看着对面,一时之间局面形成了僵持。 很快,这里发生的事情就像长了翅膀一般传入匈奴王庭,连呼揭单于都被惊动了,赵林很快便赶到这里。 看着被打成重伤的左贤王家的小公子,赵林感觉脑袋都大了一圈,没想到李闯这么能惹事,偏偏还惹到了看南人最不顺眼的左贤王手里。 说起左贤王,和赵林的父亲右贤王是政治上的老对手了,平日里关系就不太和睦,匈奴内的地盘就这么大,在同一屋檐下难免会起争斗,这也是呼揭单于的左右平衡之道。 而左贤王对于南人的敌视也多半来源于右贤王这身上的几分南人长相,平时吃了亏,就把怒气撒在手下南人奴隶的身上,来取得心里上的平衡。 这回被李闯碰到了,来了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直接痛打了他的小儿子一顿。 硬着头皮,赵林走到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匈奴少爷面前,用匈奴语说道:“今日之事纯属误会,这位乃是从南方来的使节,是单于尊贵的客人,还望海涵。” “使节那有如何?在呼揭城,可是匈奴的地盘,一个南人如此放肆,一定要杀了他!”乌日更达赖的嘴角都被打肿了起来,说话也是唇齿不清,但是话语中的杀气却是丝毫不减,受此奇耻大辱,若是不能加倍讨还回来,以后还怎么在匈奴王庭之中立足? 乌日更达赖这不依不饶的样子,让赵林头都大了一圈,看着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巡逻兵士说道:“此事自有呼揭单于处理,非是你等能插手,还不快快散去!” 旁边的士兵如蒙大赦一般迅速离去,生怕这块烫手山芋落到自己手里,一个是左贤王家的少爷,另一个是右贤王家的,两个哪个都惹不起,还不快溜还等什么? 纠缠到最后,还是呼揭单于的意思到了:“此事暂且压下,容后再议。” 单于发话了,乌日更达赖就算再不甘心, 也只能就此作罢,临走前狠狠地对李闯比了个杀头的手势。 输人不输阵,很好,李闯轻轻一笑,并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这次还是使节的身份保护了自己,从单于的话语中分析来看,要是这次盟约缔结的顺利,自然是万事太平,如果是出了什么岔子,就要秋后算账了。 不过能救人一命,这点责任担下就担下了,李闯谢过赵林之后让姜炳帅带人打道回府,顺便带上了救下来的同族,让他在使节的队伍之中一起回关中。 屏退左右之后,李闯谈及了正事:“不知安平公主目前身在何处?” 赵林早就料到了李闯会问道这位乾朝的和亲公主,现在李闯所能依靠的最大助力。 “安平公主正在王庭之中修养,若是李都尉有意的话,我可以代为引见。” “那就麻烦赵兄弟了,不如就约在明日怎么样?”李闯问道,得罪了左贤王,他心里也有点不安,先见过安平公主再说。 安平公主的丈夫是上任单于,那时候匈奴还未分裂,实力也是空前的强大,安平出塞和亲,起码保了乾朝数十年边境无太大的战事,所作出的贡献和牺牲让李闯生出几分敬意。 但是呼揭单于的乾朝血统却是来源于上任单于,而不是安平公主,乾朝前后共有三位公主出塞,安平只是最后一位。 在匈奴南北分裂的过程之中,亲近乾朝的南匈奴得到了安平公主的大力支持,她利用自己在诸多部落之中的威望,给呼揭单于拉来了大批外援,在现在的单于王庭之中分量很重。 此次出使,得到安平公主的支持很是重要,金银尽管动人心,但是未必能够换来南匈奴的鼎力支持。 “明日我带你去见公主,能不能得到她老人家的支持,还靠你自己了。”赵林一口答应下来。 “多谢,此事过后,必有厚报”,李闯拱手道。 “李都尉客气了。” ......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清晨,李闯就备好厚礼,来到了赵林的住处。 在赵林的带领下,在匈奴王宫的附近,一座守卫森严的院落中,李闯见到了这位闻名已久的安平公主。 大漠的风沙完全抹去了她身上乾朝的痕迹,唯有黑色的眼珠还表明了她的身份。 李闯看见眼前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家,uu看书 .uukanshu.cm 眼角有了几分湿润。 史书上寥寥几笔的记载背后,是一个女子背井离乡,到万里之外异族之中孤独一生。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语言都不通,只为了换取短暂的和平。 一别故土,从此风烟不相见。 李闯想起了后世之中流传甚广的《胡笳十八拍》。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 ..... (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定远旧事(1)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乾朝来使。 起码是打着乾朝的名义。 安平公主很是激动,自从长安被洛川红攻破之后,她好久没有收到南方的消息了。 那个她付出一切的王朝在轰轰烈烈的起义之中倒塌,而她所做的贡献再也无人铭记。 在乾朝最危急的那几年,安平公主可谓是使尽所有的手段,想要说动呼揭单于引兵南下,救长安一把。 可结果只是在北地捞了一票走人,匈奴并不傻,再往北攻打萧关,就要和洛川红死磕,说不定会把牙齿都磕下来几颗,也未必能有什么收获,呼揭单于自然是见好就收。 别的话不用多说,仅看安平公主的表情,李闯就知道今日来这一趟是对了。 论起对乾朝的忠诚,没有人比这些直系的皇室血脉更忠诚的了。 尤其是在赵家人经受了洛川红的屠戮之后,剩余的血脉本就不多,赵玉儿的身份更加受认同。 没有问好,没有什么必要的客套,安平公主上来的第一句话是:“洛川红那个狗贼死了?” 这让心中默背了一大串腹稿的李闯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一下才回道:“死于未央宫!被我等围在淑芳殿中自焚而死!” “太好了!苍天有眼,此贼逼我皇兄在绝望中自焚,现在他也尝到了这种苦果,真是善恶有报!”安平公主身形微颤,激动到不能自已。 李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这和苍天有什么关系,接着正色道:“李某此行不远千里,来到单于王庭,正是为了结盟之事,还望公主能相助一臂之力。” 安平公主并没有回答李闯的请求,而是问起了赵玉儿的消息,等听到她已经入住长安之后,脸色露出了满意地神色。 “我赵家血脉几乎被洛川红那个狗贼杀尽,剩余的本就不多,老身远在匈奴,对此也无能为力,现在李都尉既然来到了匈奴的地盘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这里老身做不到的不多!”安平公主说起她在匈奴之中的威望,很是引以为豪。 “在下就在这里代赵玉儿谢过安平公主!”李闯拱手道。 “李都尉不必客气,几十年前,我也是乾朝的公主,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身份从未敢忘!” ........ 没有想到,在这千里之外的草原,还有人心念乾朝,相比于长安城中的官僚,这种感情可贵的多。 人心啊人心,李闯摇摇头,或许正是远离了故土,才让这种感情凸显出来。 出了这处小院,李闯内心感触良多,若是乾朝足够强大,又何须看草原的脸色? 还有万千在匈奴之中为奴为婢的同族,李闯看着这热闹繁华的匈奴王庭,总有一日,当带兵百万,横扫草原! 院外,赵林等待良久,见了李闯出来,上前问道:“李都尉,结果可算满意 ?” “一切顺利”,李闯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回道。 “今日庆祝家父五十寿辰,在府中摆宴,李兄不如与我同去如何?”赵林邀请道。 既然搭上了安平公主这条线,那么右贤王这一系自然要好好亲近亲近,赵林相邀,李闯自是一口答应下来。 匈奴的右贤王府在呼揭城中也是极为气派的一处府邸,占地广阔,多是由山石垒成,正是采自阴山山脉中的石料,经过工匠精心加工而成。 除却这座单于城外,大多数的匈奴人都是居住在帐篷之中,随着水草和气候的变化迁徙,王庭所选的位置背靠阴山,不远处又有湖泊作为水源,周围水草风盛,因此才能长久居住下来。 一路上,赵林不断介绍匈奴之中各个部落的首领,还有呼揭城中的王公贵族给李闯认识,在听到这就是痛打了左贤王小儿子的南人使节,都用一种新奇的眼光打量着李闯。 没想到自己名气竟然首先是通过踩王孙公子获得的,李闯心里也有点哭笑不得,这不是什么好名声。 喝着匈奴特长的马奶酒,李闯拿起桌前的烤制的香喷喷的羊蹄,狠狠咬上了一大口。 不错,鲜香酥嫩,火候正好,不愧是常年以肉类为食的民族,这烤肉的手艺没得说,就算到了后世,想吃正宗的烤全羊,还是要到内蒙古草原上品尝一次。 赵林作为府中的半个主人,自然不会只是待在李闯身边,在安顿好李闯的位置后,就去场中招待客人,今日的寿辰很是热闹,凡是和右贤王或者安平公主有交情的部落首领都来到了王府之内。 马上那达慕大会就要召开了,各部落都会挑选最英武的勇士前来参加,部落的首领也都齐聚在呼揭城中。 周围都是说着匈奴语的异族人,李闯一句也听不懂,只是顾着埋头痛吃,匈奴人中会汉话的本就不多,自己身边也没有带杨子岳这个翻译,来此王府之中多半为了礼节而来,表明自己与赵林亲近的态度。 李闯自饮自酌,uu看书ww.uukanh 吃的很是愉快,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抬头一看,原来是赵若兰这个小姑娘。 今天她穿着一身丝绸织成的长裙,边上还纹着复杂的花边,看起来极为精致,估计是价值不菲,就算放到南方都是少见,现在在这草原深处,就像一颗明珠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闯刚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只是那时候赵若兰身边包围着不少匈奴之中的贵族子弟,用匈奴语谈笑着正开心。 现在看李闯落单,赵若兰在打发走那群人后,主动凑了上来,在关内的时候,李闯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与草原上的无人相识不同,她在北地郡的那段时间,正是南阳军势如破竹,横扫关中的时候,在加上后来有人传言,李都尉在未央宫前引天雷击破宫门,硬是将洛川红堵在宫中,最后逼其自焚在大殿之内。 若是在长安,以赵若兰的身份想要见上李闯一面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在这匈奴王庭,是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 =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定远旧事(2) 在来单于王庭的路上,两人已经很是熟悉,李闯还亲手送了她一块蓝田玉镯,现在正在戴在赵若兰的手上,成了她最心爱的几件藏品之一。 “李都尉如此清闲,在这里一人独自饮酒,怕是我王府招待不周”,赵若兰嘴角含笑,缓步上来说道。 “这倒不是,是李某语言不通,在这里也没有几个认识的熟人,只能在此独坐。”李闯看了一眼打扮的艳光夺目的赵若兰,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奶酪之上。 话音刚落,李闯这乌鸦嘴落实无疑,王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一个鼻青脸肿的匈奴贵族公子哥就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阵势很是庞大,只不多那脸上的淤青让这一切变得颇为搞笑。 赵若兰是一下子笑了出来,心底抱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思,调笑道:“这不就有一个熟人过来了嘛,想必李都尉对他印象很是深刻。” 真是祸不单行,李闯本来打算吃饱喝足说上两句祝贺的话后,就直接离去的,现在却碰上了昨天的仇人,考虑了几秒钟之后,李闯果断低下头继续吃着手中烤肉。 能不起冲突最好,自己这一行是来结盟的,搞这么多意外对于联盟之事有害无益。 但是事情并不想李闯想象的那样进行,虽然有意避开左贤王家的小儿子,可是这货在看到赵若兰之后,眼睛一亮,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没办法,赵若兰的姿色放在普遍平庸的胡人女子中,当真是出类拔萃,能和她媲美的屈指可数,在加上足以同左贤王匹配的家室,在王庭之中的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乌日更达赖也没能例外。 今日来到这右贤王府,多半的原因就是冲着赵若兰来的,走到美人面前,乌日更达赖行了一个优雅的匈奴贵族礼,然后才从随身的口袋中拿出一把金色的弯刀,纯金打造的刀鞘做工极为精致,刀身出鞘的一瞬间,璀璨的刀芒从鞘中溢出,锋利的刀锋泛着幽幽冷光,寒气逼人。 这么一柄好刀,简直是千金不换,乌日更达赖手握宝刀,有点自豪地介绍道:“这是我从南地抢回来的战利品之一,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是从一个大宅院的地下室中发现的,是那个家族收藏的传家宝,今天我把它送给你,草原上最美的明珠。” 说着,稍稍弯腰,双手奉上这柄贵重的金刀,姿态无可挑剔。 一切都显得那样美好,王孙公子配佳人,假如没有李闯在的话。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李闯表明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这小子都走到自己眼前了,想躲也躲不过去。 这一声咳嗽提醒了乌日更达赖:“是你!” 看着他惊讶中掺杂着愤怒的话语,李闯也很是无语,我在这杵了半天都没看到,你这是眼里只有赵若兰? “还请赵姑娘翻译一下”,李闯接着说道:“好久不见,乌兄....还是达赖兄?” 这个称呼问题让李闯犯了难,连一旁的赵若兰也不知如何翻译。 但是乌日更达赖的反应却很直接,操起拳头就朝着李闯脸上打来,今日打的就是你这个南人! 不过以他这种毫无章法的身手,李闯闭着眼睛都能躲过,为了不落人气势,也起身就是一拳硬碰硬,比的就是力气。 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却是李闯身形后退了两步,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公子哥竟然是天生神力,虽然不曾学过什么武艺,这一身的力气却是少有敌手。 这些草原上吃肉长大的民族,身体素质上比南方的中原人先天上要好上太多,但也就到此为止,若是眼前这货还敢继续动手的话,李闯不会再手下留情。 今日好歹是右贤王的寿辰,身为王府主人之一的赵若兰出声劝道:“在这里打架斗狠毫无意义,那达慕大会召开之日不远,不如到那时再一较高下。” 乌日更达赖也意识到这里是右贤王府,不是自己家里,语气软了下来,朝着李闯挑衅道:“南方来的使节,敢不敢和我在那达慕大会上比一比?输的人跪下来道歉!” 赵若兰在翻译的时候,着重强调了跪下两个字,李闯这个关中的大人物若是能在草原上吃瘪,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她身处匈奴一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今日之事当真是无妄之灾,李闯心下郁闷,决定把某个幸灾乐祸的人一同拖下水:“有了赌约却没有彩头,这样的赌注我从来不参加。”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彩头?”一旁的乌日更达赖逼问道。 “那就有劳若兰姑娘了”,李闯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兰姑娘身为草原上的明珠,今日便做一番见证如何?赢者可以有幸与你有一场约会。” 这话若是放在关中去说,那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好在胡人女子没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在听到李闯提议之后,赵若兰只是脸上有了几分红晕,犹豫了一下之后便答应下来。 不得不说,李闯的这个提议恶心到了左贤王家的贵族少爷,uu看书 ww.uukanhu.om他一向将赵若兰视作梦中女神,不知道追求了多久,没想到现在竟然有可能被外来人捷足先登。 乌日更达赖气的浑身发抖,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现在还不是赵若兰的什么人,想要阻止也没有借口,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周围人都围了过来,赌约的消息已经在右贤王府之中引起了轰动,乌日更达赖和赵若兰本来就是单于王庭之中的焦点,再加上一个南人来使,很是吸引众人的眼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李闯,左贤王府可是那达慕大会上能拔得头筹的几大热门之一,这个使节真可谓是不知天高地厚。 被这么多人看着,李闯也是吃不下去了,在献上自己的祝词之后,便离开了王府。 呼揭城池并不大,住在城中的多是王公贵族,街道上来往巡查的士兵很多,而赶来参加那达慕大会的各部落人选多是集中在城池外面,此时的呼揭城外,已经围着大片的营地帐篷。 ( =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定远旧事(3) 这呼揭城中是一天比一天热闹,算算日子,距离大会开幕只剩半个多月了,而李闯连要比哪些项目都不知道。 要是真输给了那个匈奴贵族少爷,可就丢人了。 比赛的事情只是一方面,李闯来草原的正事还是要结盟,等到了自己在城内的住处后,单于派来的使者已经等候良久。 来人身形高大,披着一身铁甲,腰间一把长刀,有着一副典型的胡人面貌,棕色毛发,高鼻深目,却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见李闯回来了,就在门口直接宣读单于的旨意,让李闯尽快赶到突厥王宫。 这才是主要任务,被乌日更达赖给带偏到那达慕大会上去了,李闯心里也很不爽。 跟在这个使者的身后,李闯很快到了突厥的王宫。 眼前的宫殿和其他的住宅有着明显的不同,亭台楼阁耸立,甚至还有从城外引进的小桥流水,粗犷大气之中,也不失几分精致温婉,仿佛来到了南方的园林小院之中,在这草原深处,当真是奢侈到了极点。 李闯正在四处打量着,面前两个匈奴禁卫上前一步,将李闯腰间的长剑解了下来,然后详细地搜查了一遍身上,确认没有什么危险物品。 经过重重检查,拐过九曲十八弯,李闯总算在王宫的深处见到了呼揭单于。 眼前的单于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绸缎,站在台阶上,胡人的样貌占了大多数,却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明显是有着中原的血统。 “外臣李闯见过呼揭单于。”李闯上前一步,在周围卫士警惕的目光下,鞠躬一礼。 话语经过翻译,传达到呼揭单于耳中。 ”不必多礼“,呼揭单于回身坐到王座上,拿起手中那份长长的礼单,问道:“这份礼单我看过了,也很满意,但是我并不能确认长安是否真的有能力拿出这么一大笔钱财来。” “回单于”,李闯解释道,“这份礼单几乎包含了长安府库之中所有的宝物,都是洛川红在占据关中半年以来,刮地三尺所得,长安城破之后,这么一笔庞大的财产便落到了南阳军的手里。” 听完李闯的解释,呼揭单于点点头:“说说吧,你们南人都有什么样的条件?” “还请单于南下牧马,压重兵于雁门关外,威胁北方重镇太原!”李闯心情有些激动,匈奴这么一支援军,绝对是能够影响局势的重要力量。 “雁门关向来以险峻著称,再多的钱财也换不来我草原勇士的性命,若是想要我南下进攻洛阳的李子通,这份筹码不够。”呼揭单于思量了一番,对南方的局势很是了然,一口回绝了李闯的要求。 “单于是误会了”,李闯笑道:“只求匈奴能够重兵压境即可,持续一年时间,将洛阳重兵牵制在北方,不敢有丝毫异动即可。 到时候,这笔巨款自然会分成十二分,按月送至王庭,足可供匈奴十年之需!” 李闯信心满满,对这次的结盟前景很是看好,只要匈奴人的脑子 里面没有进水,就不会拒绝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看起来确实是很让人心动的提议,呼揭单于考虑了几分,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拍了拍手,不一会便有身着轻纱的匈奴少女进来。 “好好招待我们的贵客”,吩咐完毕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处宫殿。 匈奴人的制度并不像乾朝那般,呼揭单于虽然是名义上的领袖,但结盟的事情还是要和手下的诸多部落商议一番。 看单于今日的态度,李闯心中有了底,便放松了下来,顺着匈奴少女的引导,来到了后面的一处花园之中。 园子中有一处很大的池子,冒着热气,云雾蒸腾,竟然是一处沐浴所在,池子的底部有一汪活眼温泉,温度稍微有点烫的天然泉水从地下汩汩流出,水泡不断翻涌。 李闯走到了近处,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一股硫磺的气息,四周水雾迷茫,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置身云海之中。 匈奴人真的会选址,要是长安的王府之中也有这么一汪温泉,李闯怕是要整天泡在其中,四季都能享受到温泉的滋味。 看着两侧脸颊微红的匈奴少女,李闯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明悟,这不是和后世的大宝剑差不多么,没想到千年前就有这种带颜色的服务。 作为一名经受过训练的特工、军人,李闯的思想觉悟很高,立马拒绝了糖衣炮弹的腐蚀,他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地与其他女人发生关系。 就在两双白嫩的小手伸过来,想要脱掉外衣时,李闯立马紧紧捂住身上的单衣,睁大了眼睛,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天,总算传达了自己意思:“不需要你们的服务。” 匈奴的女子常年在马背上运动,身材很好,前后凹凸,玲珑有致,这两个派来服侍李闯的少女,更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是眼前的美色再怎么诱人,也动摇不了李闯的意志,转身走出花园外,李闯见到了那个带自己来王宫的单于使者。 有个能听懂汉话的人在身边,李闯很顺利地拿回了佩剑,uu看书 .ukanshu 出了这处豪华奢侈的匈奴王宫。 解决了联盟的事情,李闯回到城中住处,召集了随他前来草原的一百多个侍卫,将右贤王府之中的赌注说了一遍。 “李大人这次冲动了,那达慕大会作为草原上最盛大的节日,我也有所耳闻,据说去年便是左贤王府夺得冠军,得到了一大片丰盛肥美的草场。”杨子岳有些焦急地说道。 在匈奴之中,最贵的不是金银,不是牛羊,也不是战马,而是放牧的草场。 若是能多拿一份草场,便能多养活一部分族人,部落之中的战争多是源于草场的争端,而这个那达慕大会最珍贵的奖励就是单于亲自指定的草场。 这也是无数匈奴勇士前赴后继的动力。 左贤王府能够在其中脱颖而出,夺得头筹,可见其深厚的实力,李闯不禁皱起了眉头,自从来到这匈奴王庭之中,就接连踢到铁板,真是诸事不顺。 ( =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定远旧事(4) “这那达慕大会都比赛些什么?”李闯问道,他现在还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头雾水。 杨子岳很是无语,什么都不知道也敢立下赌注,大人是真的头铁。 但他还是耐心解释道:“大会比赛的项目有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娱乐的项目,其中有三项是计分的,分别是打马印,也就是俗称的套马;然后是叼羊大赛,参加叼羊的勇士,需要用黑布蒙脸,背后记上编号,最先带着羊到达目的地的,就是胜者;最后一项便是王庭摔跤,也就是赤手空拳的勇者对决。” 以上三项运动,除了最后的摔跤李闯有些把握以外,其他的都不怎么了解,现在距离那达慕大会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想要练习时间上也很紧迫。 看来这次只能自己亲自下场了。 李闯向来以当幕后boss为荣,以亲自撸起袖子下场为耻,为了不在草原上丢脸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只能靠自己了,遍观整个使节队伍,能打的一个都没有。 就算带着高大山或者程野来也好,他们的身手应付几关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两人现在都身居要职,手握重兵震慑一方,哪有时间随李闯跑这么远来玩这些游戏。 在随行的护卫之中挑选了七八个身手不错的,连同姜炳帅这小子一起,就当做这次那达慕大会的参与人员了。 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重在参与。 李闯却是要同乌日更达赖直接竞争,最好能将这个达赖兄狠狠踩在地上摩擦一番。 在住处休息了一夜之后,李闯带着八个挑出来参赛的人到了右贤王府上。 还剩半个月的时间,李闯首先要做的便是到赵林府上借几个高手回来训练一番。 通报之后,守门的卫士很快便放行了。 王府之中,赵林正在同几个匈奴壮汉比比划划,吩咐着什么,看来这就是给找的高手了。 “李都尉来的正好,这几位就是我匈奴之中有名的套马、叼羊和摔跤高手。”赵林指着身后的几人说道,“我在城外有一片草场,正好能够用来帮你们训练。” “多谢赵林兄弟。”李闯拱手表示了谢意之后,目光便落到了身前的几名匈奴壮汉身上。 胡人在体型上先天就比南人有着不小的优势,这几个匈奴人身材高大,肌肉隆起,一看就知道力量惊人。 臂力是一方面,三项的竞技运动之中,对技巧的考验也很重要。 在灵活性上,李闯等人就要占据上风。 一行人骑上大马,行去如风,不多时便到了城外的草场之上。 周围到处都是放牧的牛羊,还有骏马,如同云彩一般点缀在这片大地之上。 套马听起来简单,等到实战的时候却很有难度。 先选取的是一匹烈性难训的马,令其疾速奔驰。 参赛的成群骑手,手持打有活结的绳索,骑马紧追,到一定距离,抛出绳索套马,以先套准并能束住烈马者为胜。 李闯的骑术还算可以,但其他人的水平只能算是个半吊子。 要在晃动剧烈的马背上将绳套套住奔马的脖子,然后勒紧绳索,直到烈马 体力不支驯服为止,这个难度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有点高了。 赵林在中间充当翻译,不断给李闯指点各种小技巧,如何在马背上稳住身形,又怎样将绳索扔出去。 一上午的训练下来,李闯算是初步掌握了套马的诀窍,十次里能有一俩次成功。 中午休息之后,赵林就回到了城中,他身居大且渠,有要事处理,代替他的是赵若兰这个大美人。 没错,赵若兰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来这里的,至于充当翻译仅是顺手为之。 练习套马,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烈马难训,稍有不慎就会被拖下马背。 在这草原上翻几个跟头,吃上一口的草根,李闯不知道被眼前这匹暴烈难训的大马拖下来几次了。 赵若兰的翻译一点毛病都没有,问题出在这匹被挑选来被套的烈马上。 她偷偷地吩咐下人运来一匹正在发情期的母马。 这马本来就没有经过训练,和野马差不多,现在又是发情期,在抹了配种的药物之后更是暴躁不安。 想要驯服这样的高头大马,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将它耗到精疲力尽。 和一个畜生比较耐力,没有比这更蠢的做法了。 看着李闯一次次被拖下马背,手中的绳索也被迫放开,眼前枣红色的母马依旧是不肯平静下来。 吐出嘴中的草根和泥土,将身上蹭上的灰尘拍掉,李闯也冷静了几分,其中肯定有猫腻,上午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难训的大马。 正当李闯坐在地上考虑时,那匹枣红色的母马在平原上溜了一圈之后,竟然朝着李闯——身后的大马冲来。 但在其他人的眼中,这匹母马就是朝着愣在地上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李闯方向践踏而去! 周围一片惊呼声,连赵若兰的脸色都吓的惨白了几分。 旁边有护卫想要上前阻挡,但是为时太晚,根本不能和疾驰之中的战马比拼速度。 看着眼前冲来的大马,李闯心底也有了几分火气,不闪不避掌中一丝雷电闪过,握手成拳,朝着碗口大的马蹄上轰去! 随着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响声,其间还夹杂着几分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李闯接连后退几步,卸去这股强大的冲击力。 而那匹性子甚烈的大马,uu看书 .uukashu 已经是前蹄折断,跪在地上哀鸣不止。 身边的人都惊呆了,包括远远围观的牧民,本来听到这是南人的使节之后,还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指指点点。 没想到看到了如此惊人的一幕。 战马高速急奔所带来的冲击力何止千斤。 竟然被人用蛮力硬生生地止住,顺带折了马腿。 天啊,这还是人吗? 赵若兰脑海中一片空白,徒手制服烈马,在匈奴人中很少有人能够做到,但还能找出几个。 至于徒手硬接战马的冲锋践踏,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人威武!”周围随李闯前来的护卫反应过来,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叫好,被这么看了半天笑话,心里早就存满了怒气。 ( =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定远旧事(5) 李闯揉了揉酸疼的右手手腕,平复了下散乱的气息,强行与冲锋的战马对拼,身体的负担很大。 话说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马给踢傻了,竟然和一只畜生比拼起蛮力来,要是自己输了,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还好自己赢了。 这么说李闯也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但是看着周围人震惊地样子,心下很是满意,没有白白浪费力气。 瞧这瘦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接下发狂的母马,赵若兰围着李闯转了一圈,没发现哪里有什么异常之处。 草原上并没有武功,自然是看不出端倪,但是却有神秘的萨满巫师,李闯心下一动,朝着正在身边转来转去好像小狗一般的赵若兰问道:“部落之中的萨满巫师你了不了解?” “你是说那些整日里跳来跳去的家伙?”赵若兰不屑地撇撇嘴,说道:“只是些迷惑人的把戏罢了,什么狼咒从来没见他们用过,偏偏还有人就吃这一套。” “大多数的匈奴贵族都是这么想的?”李闯感觉有点不对劲。 “那是当然,萨满教多是在底层的牧民之中传播,信奉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想要糊弄我们王公贵族,还差的远。”赵若兰挺了挺胸口,对这个身份很有自豪感。 不过能看出李闯灵魂的异样,定然不会是什么骗人的江湖术士一类,自穿越以来,头次说破这个秘密的,竟然是草原上萨满教的巫师。 “你们呼揭单于也是这么认为的?”李闯心中疑惑,接着问道。 “这个....”赵若兰犹豫了下,之前自己说的并不好听,犹豫了几分之后,才有点吞吞吐吐地说道:“单于确实很相信这些萨满教所说的东西,不然也不会让其在草原上大肆传播,几乎成了唯一的信仰。” 这还差不多,符合自己所认知的情形,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李闯点头说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你们部落的那个萨满可是一个有本事的异人,不要轻慢。” “什么?”赵若兰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你不会这么快就信仰上萨满教了吧?这可是我们草原上的总宗教,你一个南人信奉干什么。” 说了半天,这姑娘的关注点还是在自己身上,对于不信的人,确实很难劝她相信,李闯只能作罢,将话题引开:“今日我的表现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赵若兰有点口不对心,勉强说道:“如果你真有这种本事的话,叼羊和摔跤倒是不用多加担心,好好练习一下套马就行。” 练了一整天了,李闯也要休息一下刚才力顶烈马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负荷,在赵若兰的邀请下,到了附近的卜须氏部落的临时营地。 呼揭城的附近已经围满了许多驻扎起来的营地,都是草原上赶来参加那达慕大会的部落,各式各样的旗帜在随风飘舞,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独特的旗帜加以辨别。 在卜须氏的部落前研究了好久,李闯才勉强辨别出来上面迎风飘展的旗帜上绣的是一只狼头。、 &n bsp;不得不吐槽一下,这手艺是真的烂,放到江南地区,随便一家作坊都能绣的比这好看的多。 “你瞧什么?这可是我亲手编织的。”赵若兰很是恼羞成怒,李闯脸上的鄙视神情她看的清清楚楚。 “没什么,姑娘的手艺果真...独树一帜。”这个成语用的很恰当,分不清是褒是贬。 临时的营地之中,最具有风味特色的食物便是烤全羊了。 堆起大堆的柴火,于地做炉三尺,四周架起铁箅,用铁箅盛羊,上用柳子盖覆,等到熟了为止。 烤全羊要选择膘肥体壮的1到2周岁左右的绵羊作原料,制作出来的烤全羊是公认的味道最美的,肉不仅嫩而且营养价值高,嚼在嘴里满口香,用较老的羊做材料是不适合的。 火堆旁边的那个匈奴汉子不断翻动正在烧烤的全羊,火候差不多了以后,就用随着携带的小刀仔细地将羊身上最细嫩的地方切成小片,放入盘中,盛了上来。 羊肉的外表金黄油亮,外部肉焦黄发脆,内部肉绵软鲜嫩,羊肉味清香扑鼻,颇为适口,别具一格。 李闯等人食指大动,也不管旁人,直接下手抓起羊肉就放入口中,烤出的羊油很香,羊肉细嫩,除了有种淡淡的腥味,其他可以说是完美。 现在并没有料酒生姜一类的除去血腥的调味品,这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草原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些。 吃饱喝足之后,就在这处营地之中休息了下来,夜晚的草原格外静谧,皎洁的月光,格外明亮的星辰,李闯嘴角叼着一支草根,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李都尉真是好兴致,一个人在这里数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赵若兰也走了过来,坐在李闯的旁边。 “赵姑娘不也是一样?”随行的几个小伙子累了一整天,现在在帐篷里睡得正香,李闯不想打扰到他们,就独自出来了。 “和我讲讲江南的风景吧”,赵若兰拂起额间的一丝秀发,说道。 闻着身边传来的淡淡清香,uu看书 ww.uuansh.co李闯想起了江陵城中发生的一切。 坦白的说,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相比于江南秀丽的风景,其间的血腥味反而更加浓重一些。 撇去浮杂之事不谈,李闯讲起了望江楼上的风光,讲起了江陵城中的繁华热闹,还有当地特色的风味小吃。 “真是一处平静安逸的所在,和草原上的处处可见的野蛮和杀戮相比,中原地区确实是人杰地灵。”赵若兰很有感叹,向往那种有着平淡生活的日子。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江南是很平静,但是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李闯。 南郡北部的山林,江陵城中的白莲教,危险处处,可是李闯并没有说出来,给这姑娘留一份幻想也好。 世间哪有什么桃源之地,想起曾经的清溪村,李闯心中的痛恨和杀意再次浮现出来,等这次回了关中,定要调集大军,南下灭了白莲教! ( = ) 第一百五十章 定远旧事(6) “我要是生做南人,那该多好,草原上随时会有天灾降临,会有部落之间的征伐,与北匈奴之间的战争才刚刚结束,现在你又来请求单于出兵南下。”赵若兰说道,此行来使的目的早就传遍了城中,她也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那你可以嫁到中原啊”,李闯调笑道,完全毁了这种氛围,“以若兰姑娘的美貌,人人求之不得呢。” 这么快就原形毕露,赵若兰给了李闯一圈,并没有答话,而是问起了手腕上的玉镯。 每当详细观察这块精致到了极点的玉镯,总会看到淡淡的云烟在其中翻滚,这样的一支玉镯,不知道要用多大的一块宝玉雕刻而成。 “蓝田日暖,良玉生烟,这描绘的可是一副诗中的景象,可望而不可即。”李闯叼着草根,随口说道。 “哦?那是什么样的一首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赵若兰对中原的文化有很深的研究,搜索了一下记忆,并没有诗作提到过。 李闯摸着脑袋回想了半天,总算从已经模糊的印象之中想起来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赵若兰反复念着这两句,被诗中描绘的感情所吸引,“真是一首好诗,写的实在是太好了,这首诗的作者是谁?” “作者....”李闯犹豫了半天,才起来这首李商隐的无题好像从未出现过,只能应付道:“诗是好诗就对了,纠结是谁写的干什么?多半是个不出名的家伙吧。” “李都尉有如此文采,干嘛不敢承认?这首诗若不是你写的,怕是早就流传开来,我在关中的时候怎么会没有听过?”赵若兰嘴角含笑,“当日李都尉在江陵城中作了一把风流才子,两首大作我也是拜读了许久。” 好事不出门,糗事传千里,江陵城中事情没想到都传到了关中北部,这些南来北往的商人真是八卦,硬是传播到了千里之外。 “文采是有的,至于风流只是谣传”李闯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可是我听的版本中,大部分讲的都是李都尉的风流,文采仅是略提一二。”赵若兰不依不饶,继续说道。 “......”,这就不能好好聊天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李白的诗作写的太过出彩,随着这首诗,李闯的大名才能流传那么远,不然仅仅是上青楼的花边绯闻,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关注。 一首《侠客行》流传甚广,在介绍这首诗作的时候,难免会提一下背景故事,李闯在江陵城中做的那点破事就再次被拿出来宣扬一番。 所以随着文名流传开来的还有风流名声。 真是躺枪啊。 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却在人们的幻想 之中越来越夸张,谁知道传到了关中时,这流言已经成了什么样的版本。 正当李闯不知道聊什么是好的时候,赵若兰说道:“这首‘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送给我如何?” “可以,以后这首诗就叫做《送若兰》了。”反正拿来的东西李闯也并不怎么重视,像这种诗词自己脑海中还有大把,讨好一下这姑娘算是物有所值。 “果然是你写的”,赵若兰脸上带有几分红晕,冲着李闯嗔道,神态看起来很是诱人,“不知李大人心目当中可有意中人?” 听到这个问题,李闯想起了江陵城中的李师师,南阳的赵玉儿,还有自己身边的七七,这些姑娘都很好,但是说起意中人,却并不算做是意中人。 “还没有”,李闯答道,穿越这么长时间,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年轻人,在这个年龄段该有的东西他没有,不该有的经历倒是有很多,“不过若兰姑娘勉强算是半个。” “半个?”,赵若兰生气了,“是就是,说半个是什么意思?” 话题太过亲密,李闯感觉要是继续说下去的话,就超过了朋友之间的界限,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孤男寡女,良辰美景,连李闯都没有注意到,一种暧昧的氛围在四周扩散开来。 ..... 一连接下来的几日,李闯都在呼揭城外训练,为即将召开那达慕大会做着准备。 卜须氏部落的牧场上,李闯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套马和叼羊的技巧,至于摔跤,自己有秘密武器在手,自然不会怕这个,王庭摔跤也是李闯最有信心的项目了。 随行的七八个护卫同样在不断练习大会项目的技巧,现在的水平还算可以,起码上去应付几下完全没有问题。 在郊外牧场训练的日子,李闯感觉很是轻松,而且还有佳人相伴,直到杨子岳从呼揭城中改了过来。 “大人,终于找到你了”,杨子岳来的很急,一张胖脸上满是汗珠,显然是从城中一路跑回来的,“出大事了!今天我打探到消息,uu看书ww.uukash 呼揭单于在王宫之中会见了来自洛阳的使节!” 李子通的人!李闯的眉毛皱了起来,思量了一番后,对着一旁的姜炳帅说道:“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就回到城中。” 帐篷中的赵若兰听到外面的动静,闪身出来问道:“李都尉,发生了什么事?” “洛阳李子通也派来了使节,估计和我一样的打算”,李闯苦笑道,马上就能订立盟约了,现在忽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李大哥不必惊慌,容我先到王府中打探一番,稍后给你回信。”赵若兰说道。 “李大哥?”杨子岳有点惊奇地看着面前这对男女,心中好奇。 “怎么这么八卦?还不快去收拾行李!”李闯脸上挂不住了,连声催促道。 “好...好”,杨子岳这边答应着,小眼睛还是止不住地飘过来。 ( =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定远旧事(7) 回到了城中的住处,李闯心中也有些不安,虽然他不认为李子通能付得起比自己更高的价钱。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弄清楚洛阳来的使节到底和呼揭单于谈了什么,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又给出了什么样的价格。 在屋内转了几圈,就听见门卫通报说赵林来访。 李闯连忙闪身到门外迎接,自己应该能从赵林嘴中得到答案。 右贤王府的小王爷,匈奴的大且渠,赵林,站在院中,神情有几分阴沉,李闯一看便知道有变故发生。 “赵兄弟,事情怎么样?”李闯问道。 “有点麻烦,舍妹托我回复,洛阳的来使是李子通的族弟——李子阳,在太原李氏之中,有“狡狐”之称,为人颇有谋略,可以称得上是第二号人物。”赵林脸色沉重,接下来才算的上是坏消息:“至于和单于两人之间的密谈,连父亲都没有透露详细情况给我,看来此事牵扯甚大,连我地身份都不能得知。” 听到赵林带来的消息,李闯心中的不安终于得到了落实,若是李子阳未能提出让呼揭单于心动的条件,他们又怎么会隐匿消息? 况且赵林身居匈奴大且渠,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高官,连他也要瞒着,这其中定然不简单。 李闯皱紧了眉头,仿佛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危险的气息。 若是呼揭单于偏向洛阳,那么两方联手,剑指长安,李闯就是首先要除掉的那块绊脚石! 前一刻还阳光明媚,一切都显得那样友好,和谐,转眼间,便是乌云压顶,骤雨欲来,身处悬崖边缘! 在这草原深处,单于王庭之中,李闯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活着踏出草原一步! 真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每次的出使,定然没有好事情。 李闯心中大喊,有句mmp不知当桨不当桨。 下次求我当使节,我都不当,真特么危险啊,哪次都要把小命系在裤腰带上。 吐槽完毕,李闯还是要面对眼前的现实。 首先要做的,便是出手试探单于的意思。 李闯派了几个亲近之人,到单于王宫之中请求会见,商议盟约之事。 单于很忙,或者是没放在心上,又或者是不好意思翻脸翻得太快,毕竟这么多人瞧着呢,就算想要拿下李闯,也要有个过程,有个借口。 李闯在小院之中等待良久,终于收到王宫传来的回信:“那达慕大会即将召开,整个王庭都在忙于此事,盟约请稍后再谈。” 那达慕大会显然是个借口,前两天的时候还一点不介意打扰盛事的召开,洛阳的使节来了之后就拿出这个挡箭牌来,看来王庭之中并未做出决定,李闯仍旧有时间去做些什么。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李闯动用了所有他能动用的关系,甚至连安平公主拜托了下去,只求能够打听清楚李子阳和呼揭单于之间到底谈了 些什么。 随着那达慕盛会的来临,呼揭城中是越来越热闹,匈奴中的官员在城外划分了大片的草场用作竞技,并且建起了规模庞大的营地,用于城内的王公贵族在大赛期间休息所用。 从草原的四面八方赶来的部落是在是太多了,一座小小的呼揭城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在城外的牧场上划地为营。 李闯一行一百多人的使节队伍也被转移到了城外,在呼揭单于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他们依旧是匈奴的座上宾客。 以匈奴王帐为中心,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营地,不与其他人混居,李闯等人被分配到了一个很是偏僻的角落。 在另一个更靠近王帐中心的位置,李闯看到了洛阳来的使节,黑发黑眼在一群异族人中格外突出,为首的一名面如冠玉,十分俊朗的世家公子朝着李闯挑衅般地一笑,神色间信心十足,转身便回到了帐中。 不得不说,洛阳使节所受的重视比自己这边高多了,李闯甚至还看到有匈奴少女出入帐中服侍,妥妥的贵宾级待遇。 那达慕大会明日开幕,现在草场之中已经有不少匈奴汉子在相互较量、练习技巧,随行的几个护卫并没有意识到麻烦的来临,也下场活动了一下。 但李闯并没有参与到其中的意思,而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思绪不断地翻转间,一个惊天的计划逐渐成形,想要顺利实施的话,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正当李闯在帐中来回踱步时,姜炳帅进来通报了一个消息:“安平公主召见。”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安平公主竟然亲自遣人邀请李闯,所商议的事情多半十分重要,李闯披上一件外衣,就出了营地。 随着匈奴少女的引导,李闯到了一处奢华的大帐之中,空气中有檀香浮动,脚下更是兽皮铺成的地毯,面前的软塌之上,传来了安平公主那有些沙哑的声音:“李都尉,前些日子你让我问的事情已经有了个结果,今日我安平就冒着得罪单于的风险,告知于你。” “多谢公主相助!”李闯深施一礼,uu看书 .uukanshuco“还请指点迷津!” “洛阳来的那个李子阳,他带来的不是钱财礼物,也不是什么兵械粮米,而是土地!”安平公主一语道破天机。 “什么!”李闯震惊了,割让土地,这种事情也能做的出来?看来自己真是低估了李子通的下限。 在这个时代,人们最重视的莫过于土地,除去安土重迁的思想以外,一切的吃穿用度,都是自土地之中得来,现在李子通竟然愿意出让大片的领土,简直难以想象。 “那个洛阳来的使节说了,若是单于愿意达成两边的联盟,雁门、九原、云中等地拱手相让,永远不复讨还!”安平公主的语气有点愤怒,虽在身在匈奴,她的内心却是向着乾朝,“而且,若是单于有意与定阳王联手进攻关中,事成之后,北地、上郡三千里河山划归匈奴所有!” 听到这里,李闯已是汗出如浆,冷汗湿透了内衬,这等手笔,简直可怕,李子通当真是好气魄! ( =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定远旧事(8) 这几千里的土地上,有数以百万计的边关百姓,三千里河山拱手相让之后,这些人便都成了弃子! 在匈奴的统治之下,他们的命运和那些被掳掠到草原上的同族没有任何区别,一样会沦为牛羊一样的奴隶! 想到这里,李闯的神色再也无法平静,握紧了双拳,咬牙切齿地说道:“ 安平公主直起身来,盯着李闯问道:“你有何计策?”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洛阳的使节在这呼揭城外可未必安全,若是哪日横死他乡,也没什么可惊讶的。”李闯脸上平淡,语气中却已是杀机四伏! “你简直疯了!那洛阳来使有三百多人,人数足足是你们的三倍,况且在这大营之内,王帐附近,守卫重重,怎么可能成功?”安平公主话语急促,气息散乱,显然被李闯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惊到了。 “那又如何?”李闯笑道,“我有一剑,可挡千军!” 帐中良久的沉寂之后,安平公主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眼光打量着李闯:“当真是好气魄!愿闻其详!” “王帐附近,守卫森严,但卫士重重保护的是呼揭单于,而不是洛阳来的使节,只需调虎离山,便可分散大部分的兵力,此为人和。”李闯侃侃而谈,早已是胸有成竹,“其次,营地之中,帐篷连绵,篝火处处,若是一处火起,火势再难遏制,而我观洛阳使节的营地,建筑的甚为坚固,却只有正门一个出入口,只需遣强卒以弓守之,便如同布袋一般扎住袋口,等着其中使者队伍分批前来送死即可,此为地利。 三天之后,那达慕大会结束之时,必然有一场大规模的庆祝活动,到时候正是守卫松懈之时,无论是匈奴人,还是洛阳来的使节,都不会料到,今夜有一场暴乱将起,此为天时。” 李闯背着双手,在帐中走来走去,就差一把鹅毛扇,便能冒充狗头军师了:“此为天时地利人和,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好计谋!不愧是扶保玉儿一路打进关中的奇才!只是老身又能做些什么?”安平公主并不傻,李闯给她讲了这么多,定然是有求与她。 “事成之后,还请公主出面安抚呼揭单于,以防他在一怒之下,杀了小子。”李闯苦笑道,计谋虽好,呼揭单于的反应却是计划中最大的漏洞,若是他非要拿李闯的人头,就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这草原。 “李都尉不必担心,有我在,定可保你等无恙”,安平公主笑道,“当真是后生可畏!若是你能早点出仕,乾朝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公主过奖,王朝覆灭,非一人之过,打进关中,更非李某一人之功。”李闯拱手道。 “谦虚有礼,胜而不骄,李都尉真是好修养。”安平公主说道,“老身也是累了,你先退下吧,今日之事,出自你口,入得我耳,不会再有第三人得知。” “公主英明,在下这就告退。”李闯行礼之后,便转身走出了帐中。 虽然计划很好,但是实施起来, 其中的风险也是很大,李闯回到自己的住处营地之中,休息补充精力以待明日。 ....... 长安城中,一场变革正在掀起。 一改乾朝的三公九卿制度,赵玉儿在李文忠的协助下,开始明确划分为三省六部的制度。 这样做,最大的目的还是加强赵玉儿手中的权力。 在三公九卿的制度下,经常能看到被权臣操纵的皇帝。 丞相的权力太过集中,几乎将行政一把攥在手里。 军事上,太尉独揽大权,掌控了几乎所有的军队。 内部的监察,则由御史大夫负责。 三公九卿的制度下,过于庞大的权力集中在寥寥几个人的手中,这也是李闯一直想要改变乾朝制度的原因,景帝的前车之鉴还近在眼前,到了他在位的后期,几乎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国家的控制,想要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 还好多出来的千余年历史给李闯留下了很多的知识,这些都是由后世几百年实践所证明成功的制度。 三省六部的制度之下,废除丞相,分散行政权力,行政部门直接对皇帝负责。 以门下省代替御史大夫,小幅度的分散和降低监察权力,防止监察部门专权。 太尉的权降低到六部之一的兵部,大幅度降低军事地位。 三省六部的构想,李闯也只是在闲聊的说过几次,描绘了一个大题的框架,没想到在长安内,李文忠和赵玉儿就大刀阔斧地用上了这套新的制度。 至于这套行政体系的制定者,自然是李闯无疑,刚刚打下关中,李闯的威望也到达了一个顶峰的状态,有他这面大旗在,所遇到的阻力小了很多。 变革能不能成功,很多人都处在围观的状态,既不敢明目张胆地跳出来反对,u看书wwukansh 也不会旗帜鲜明地表示支持,若是三省六部的制度失败了,或许还会嘲笑两声。 反对者不是没有,多半都是来自于一些名门望族,像陈郡谢氏这种百年望族,出的丞相着实不少,现在忽然把这样一个大权独揽的职位给撤了,意味着以后再也没有能与皇帝掰手腕的丞相存在了,他们当然不会甘心。 打着祖宗规矩不可轻易改动的旗号,几个大的世家联合起来,上书陈述利弊,大概的意思就是三公九卿的制度呢,是乾太祖赵禹行定下的,你的祖宗们啊都很认同这个方案,现在轮到你说改就改,这不是看不起祖宗们的心血吗?诸如此类的大话说了很多,他们自然没有资格改变赵玉儿的决定,只能用乾朝列代皇帝的名义来达成自己目的。 看到这么发表上来的奏章,赵玉儿几乎被他们气笑了。 之前洛川红在位的时期,一个个都跑去捧他的臭脚,说起坏话来恨不得把乾朝列祖列宗都从地里刨出来再批斗一遍,现在轮到赵玉儿当政,又把列代皇帝粉墨装饰一番,扯着大旗指教起这个小公主,简直荒谬可笑。 ( =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定远旧事(9)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奏章留中不发,赵玉儿按照预定的计划,坚定地走了下去,这个三省六部的制度,我是改定了! 事实证明,谁手里有枪杆子,谁说话就大声,一群人嚷嚷了半天,也比不过赵玉儿轻飘飘的一句话。 一纸命令下去,整个关中都动作起来,开始了行政体系的变革。 ....... 草原上,蓝色的天空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清澈透亮,白云朵朵漂浮其中,散落在苍穹之上。 灿烂的朝阳,如同锋利的箭矢,穿过晴朗的天空与白云,撒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 清晨时分,青草上还残留着几分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芒。 青青的露草,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整个大草原组成了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呼揭城外,数不尽的骏马奔腾,随着低丘连绵起伏的帐篷,人声鼎沸,在高台上的王座上,呼揭单于高声宣布:那达慕大会正式开幕。 方圆数里,数不清的各色旗帜在清风之中招展,代表着草原上千千万万的部落图腾。匈奴的勇士骑着战马,在这处广阔的草原上纵情驰骋,马蹄重重地踏在坚实的土地上,连成一片闷雷般的响声。 马背上的匈奴勇士,都穿着新做好的胡服,各种马腹藏身,弯钩倒月的高难度动作层出不穷,引来围观之人的阵阵欢呼。 连李闯都被眼前这热烈的景象所感染,情不自禁地投身到其中。 最大的欢呼声都是给到那些参加叼羊大会的勇士们的,这些由各部族选拔出来的精英,身材魁梧健壮,胯下的骏马也最为强健,虽然面貌被脸上的黑布所阻挡,但那种征服草原的豪情却散发出来。 数不尽的匈奴人高声欢呼着,将最热烈的掌声和最美的鲜花,送给眼前的勇士们。 其次引人注目的便是各个部落送来参加选亲的匈奴少女,身穿平日里舍不得穿的盛装,在部落中德高望重的老者的引领之下,向着早就修建好的一处高台上集合。 高台的前方,有一处悬台,顶部垂落着一条长长的绳索,绳索的一端系着一头羔羊,这便是叼羊大赛所要抢夺的那头羊。 李闯和姜炳帅等人也拿到了分配给他们的黑色面罩。 这面罩最主要的作用还是用来掩饰身份,以示绝对的公平。 草原上,各个部落的实力有强有弱,但在叼羊大赛上,即使你是王孙贵族,也无人能够识得。 李闯戴上面罩,顺便换了一身的胡服,这样混在一群匈奴人中,没人能够分辨出来是自己。 在官方人员的引导下,李闯和参加叼羊的三个护卫走出营地,姜炳帅也在其中。 先到一旁的木箱中抽取了自己队伍的编号后,李闯等人就来到了赛道之上,叼羊总共分为三轮的晋级赛,直到决出最后的冠军。 李闯的目标很简单,他不是有意针对乌 日更达赖,而是说在场的各位匈奴人都是垃圾。 在场的有九个匈奴部落,每个部落最多能派来五个人,几十号人在一片宽阔的牧场上抢夺悬挂在中间的羊身。 十方人马围在四周,到中央悬挂羊身的地方距离完全相等,高台上呼揭单于手中金刀一挥,一声号角声随之响起,各个部落的勇士像是发疯了一般催动胯下的骏马,朝着悬台方向急速奔去。 周围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各自为自己部落的勇士们加油,百余米的距离转瞬即到,冲在最前方的那个匈奴勇士率先自悬台上捞起血淋淋的羊身,炫耀般地朝天一举。 还没等他得意完毕,头上就重重挨了一击,未开锋的铁刀照旧在他脑袋上开了一条血口,血花四溅中翻滚着掉下马去。 旁边立即有医护人员赶上,将他抬了下去。 见到了血光,旁边的匈奴人更加疯狂起来,草原上的人生来悍勇,血腥反而激起了心中的兽性,不仅是围观的众人,还是场中的勇士,都嗷嗷怒吼起来。 李闯混在人群之中,没有先手抢夺的想法,毕竟先拿到羊身的,必定会成为众人围攻的焦点,有再大的本事也要翻车。 滴血的羊身瞬间到了另一个部落的勇士手中,部落中剩余的勇士靠近他身边,组成了一道坚实的防线,试图阻止其他人围拢过来。 而那个拿到羊身的勇士,赶紧策马朝着目的地跑去,穿过了终点,他们就是赢家。 这个举动刺激到了剩余的部落,都杀红了眼,挥舞着的马刀很快就将其余四个人淹没,战马冲过之后,只留下四个半死不活的匈奴勇士躺在地上,还有四匹失去了主人的战马。 血腥而又野蛮,与后世有防护措施,有医生救助,以娱乐为主要目的的叼羊大赛不同,现在的草原上,这真的是一场勇敢者的游戏。 之前在拿到羊身的匈奴部落很快就被团灭,五个人悉数出局,被抬到帐篷之中接受治疗,剩余的人马再次聚成一团,以滴血的羊身为中心,互相争夺。 乱战之中,uu看书wwuukanhu 两个武艺不精的护卫很快就被淘汰出局,李闯也无力互助他们,场中只留下他和姜炳帅两个人。 残余的人数越来越少,争抢的大半天的时间,所有人的气力都消耗的七七八八了,接下来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刻。 这片宽阔的牧场上,只留有十几个匈奴人,李闯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开始出手抢夺! 血淋淋的羊身不知道在多少人的手中打过转,李闯爆发出全身的力气,手中弯刀如电,狠狠地击在那个刚刚夺得羊身的匈奴勇士胸口,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从马背上震飞了出去,手中的羊身被李闯弯腰一捞,正好接在手中。 场外的匈奴人瞬间呐喊起来,完全不顾那个在半空中就喷出血来的同胞,李闯的这惊艳一击彻底引爆了全场的气氛。 顾不得和他们纠缠,李闯催动胯下战马,就朝着终点方向冲去,姜炳帅在一旁牵制住三个匈奴勇士,剩下的七个人还是朝着李闯身后追来。 ( = ) 第一百五十四 章 定远旧事(10) 背后有风声传来,李闯立马提起羊身,朝着身后一挡,只听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后面那个匈奴勇士手中的长刀狠狠击在滴血的羊身上,溅出大片的水花。 匈奴人下手是真的狠,刀即使没有开锋,但杀伤力也不可小觑,这一道要是劈在人身上,多半会弄出个残疾出来,那些落马的匈奴人,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在爬上马背了。 高台之上的匈奴贵族,看到这等残酷血腥的比赛,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候还会对自己中意的勇士加油鼓劲。 挡住身后袭来的一刀,李闯转身就将那个匈奴勇士挑下马背,看着他落马之后狼狈地滚了好几圈,被远远地抛在后面。 剩余的几个匈奴勇士见李闯点子扎手,互相交换过眼神之后,一齐围拢上来。 李闯边战边退,不时将其中一人击落下马背,连续消耗对面的力量。 几个回合下来,对方竟然只剩余一人,看着仍旧凶悍无比的李闯,迟疑了一下后,大喊一声冲了上来。 然后配合地被击落下马背,李闯没有下重手,那个匈奴勇士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才没有拼死反扑。 高举着羊身,李闯在欢呼声中冲过了终点线,第一轮的晋级算是到此通过。 到后台登记了自己的身份过后,在那个工作人员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李闯回到了营帐之中休息。 其他的几个牧场之中,叼羊的结果也陆续出来了,获胜的部落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这是一种荣耀。 接下来还有两轮比赛要比,那达慕大会一共持续三天的时间,每天一个重要的项目,今天是叼羊,明日便是套马,最后的比赛就是摔跤。 到了帐篷之中看望了一下伤员,按照李闯之前的吩咐,这两个受伤的护卫并没有很是拼命,受了点小伤就直接掉下马背退出了,以性命为要。 李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这一纸赌约,就要赔上属下的生命,那样做是真的愚蠢。 匈奴人的荣耀和奖励同南人使节没有任何关系,就算获得了最后的冠军,草场之类的也不会划分给自己,至于金银财宝... 李闯此行就是前来给匈奴人炫富的,数千万两白银有没有见过? 所以大家的心态上就是抱着以娱乐为主,若是输了...还可以娱乐一下都尉大人。 说不定有些人的心底就有这种阴暗的心思。 接下来的第二轮晋级赛,参加的部落明显变少了很多,偌大的牧场上只有七个部落相互厮杀,争夺羊身,但是参与者的实力却变强了很多,如果说第一轮的晋级赛中还有很多小部落抱着重在参与的想法,没想着夺冠,那么到了第二轮的时候,每个部落都是冲着冠军来的。 蒙面抽取编号,和之前一样的流程,李闯等人骑马停留在牧场之中,只等那一声号角响起。 人数越少,对李闯而言越是有利,他怕的是被当做众矢之的,若是被几十个大汉疯狂围攻,就算他身手再高也是双拳难敌 四手,被扯下马来就是直接出局了。 场上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十多人,只要撑过第一轮的抢夺,剩下的匈奴勇士将会被李闯各个击破。 号角声响起,李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马速,既不会冲在最前面,也不会落后太多,保持着一个中间的位置,朝着牧场中央的悬台上冲去。 能晋级第二轮的部落都不会是傻子,没人敢上前先去抢第一手,反而互相对峙起来。 有相邻附近的勇士之间已经爆发了冲突,互相纠缠在一起,打的甚是热闹。 场面顿时有些混乱,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冲上悬台将羊身一把抱在手中,接着一声大喝,双臂用力,羊身随之高高抛起,落到外围等候已久的同伴手中。 这一下可以说是捅了马蜂窝,没人继续相互之间的争斗,反而齐心协力围堵外围那个拿到羊身,正疯狂朝终点冲去的匈奴勇士。 有离的近的部落率先出手拖延对方的行进速度,很快便有其他人追赶上来,大混战立时爆发。 李闯混杂在人群之中,浑水摸鱼般地偷偷解决了几人,前方一个羊身同时被四个匈奴勇士抓住,互不相让,撕扯在一起,手中的钝刀朝着四方毫无章法地砍去,李闯抢了个机会,纵马冲了上去,手中雷电爆发,瞬时力量大为提升。 李闯单手扯住羊身,吐气开声,猛然爆发出全身的力量,胯下的战马的前冲之势也顿了一下,这突如其然的一击让其他人措不及防,接连四个壮汉被拉下马背,就此出局。 高台之上,呼揭单于也注意到了这边忽然爆发出的震天的叫好声,望着场中力拔千斤的汉子,心里大为重视,等到叼羊大赛结束后倒是要好好招揽此人。 这里的惊人表现立时遭到了剩余十几个人的围攻,一窝蜂地朝着羊身所在冲了过来。 但李闯心中丝毫不慌,手中沉重的羊身挥舞起来,竟然让十几人进不得身,有试探着靠近的匈奴勇士,刚刚交手就被羊身扫飞出去。 胯下战马如飞,李闯高速冲过了终点,拿下了这一局。 牧场四周,uu看书.uukanshu如山如海般的人潮沸腾了起来,随着大多数部落的淘汰,剩余的几场叼羊比赛受到了格外的关注。 匈奴部落之中的老人、孩子还有头包皮帽的壮年男子,正当妙龄的花季少女,都一齐朝着李闯涌了过来,向这位杀入最终决赛的匈奴勇士致以最高的敬意。 被四周汹涌的人潮包围着,李闯几乎分不清东西南北,到处都是伸来的手掌和手臂,在脸上、身上胡乱摸索。 看见这种阵势,李闯首要的反应便是紧紧握住头套,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自己是个汉人,那乐子可就大了,说不准旁边庆贺的人群会立马把自己扔出去。 连番的庆贺之后,终于有官方的工作人员过来制止了狂热的人群,将李闯拉入被黑布遮挡的长棚之中。 如释重负般地揭下头套,将眼前这名呼揭单于派来的使者惊得目瞪口呆,不是匈奴人?那自己应该如何向单于汇报? ( =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定远旧事(11) 面前的匈奴人是什么反应,李闯无心关注,脱下头套后,悄悄地从后门溜走了。 刚回到使节住的营地,姜炳帅就跳了出来,从后面拍了李闯的肩膀问道:“大人,被这么多匈奴人崇拜的滋味怎么样?看来今日大人定当能够勾引到一两个匈奴少女回去暖房了。” 熟悉的猥琐气息,在相处了许多时日后,姜炳帅也不再将李闯视作天人一般,最初时候的敬畏已经被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外族人这么落匈奴人的面子,等到谜底揭开的时候,呼揭单于说不定会恼羞成怒。”李闯叹道,如果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匈奴人,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捞取功名利禄。 “李都尉看来很是明白嘛,现在单于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说不定等会就要出难题给你们这些南人了”赵若来宛若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掀起帐篷走了进来。 “赵姑娘是如何得知此事?”李闯转头问道,自己这才刚刚从赛场上返回,没想到这么快消息就传到了呼揭单于的耳中。 “给你们登记的人员是单于特地派去的,目的就是要招揽你这个草原的新秀,没想到摘下面具却是个南人,现在想想单于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好笑呢”,赵若兰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抱着手在一旁说道。 “这匈奴单于真是小心眼,大家公平竞技,输赢皆是凭借实力说话,怎么能有此介怀之心?”姜炳帅不服气了,质问道。 “那达慕大会是每年一度的盛事,也是各部落中选拔勇士的时候,胜出者不但能得到单于的召见和赏赐,更能在草原上获得莫大的名声威望,单于怎么甘心让这样的机会落入到外族人的手中?”赵若兰解释道,说了半天,没见提及半分解决的方法。 话音刚落,杨子岳就从帐外冲了进来,见面就大声说道:“大人不好了,匈奴人要变更决赛的规则,为了让各部落更好地为自己支持的人选加油,最后一场叼羊大赛不再蒙上面罩!” 这个规则的变更是赤裸裸地冲着李闯来的,到时候,决赛的赛场之上,只有李闯一方黑发黑眼,一副南人的样貌,不成为所有人的靶子才怪。 这就尴尬了,呼揭单于作为裁判都亲自下场拉起了偏架,最后一场叼羊大赛定然是困难重重。 赵若兰幸灾乐祸地说道:“要不要提前投降?这样的话还能输的体面一些,不然的话,等到了赛场上被别人揍个鼻青脸肿,那才真是丢人啊。” 虽然她一直在旁边说一些风凉话,但赵若兰的心意是好的,就凭她及时赶到使节所在的营地通风报信,便能知道这姑娘的心向着李闯一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呼揭单于背地里搞这些小把戏,那就正面打服他们所有人!让匈奴人尝尝我们南人的拳头!”李闯坚定地说道,引来了帐中一片的叫好声。 “喂喂,你们说的时候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好歹我也算个匈奴人啊”,赵若兰凑了上来,不满地说道。 “赵姑娘自然是个例外,因为....”杨子岳大声调笑道,“因为很快就要嫁到中原了!” “你找死!”赵若兰恼羞成怒,伸手朝着杨子岳打来,却没用多少力道。 ....... 长江以南,淮南九江之地 。 千里江山,处处都是白莲教的香火,这块富饶之地,已经成了茅子元的天下。 宗教信仰的力量,在无声无息之间,渗透了大半个江南。 南来北往的客商,田间耕作的农民,饱读诗书的士子....士农工商,皆成了传播教义的棋子。 一个以白莲教为核心的庞大国度已经形成了它的雏形。 西到长沙洞庭之地,北至黄河,南到长沙闽越,东到沿海,白莲教的信徒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着。 其势头,简直堪比历史上的黄巾大起义,百万黄巾军在大贤良师张角的带领下吹响了埋葬东汉王朝的号角。 而现在的白莲教,生存的土壤比起黄巾教众来好了许多,发展起来更是肆无忌惮,有淮南作为根基之地,向着天下四方辐射而去。 当初李闯在清溪村所担心的,已经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到了接近日落的时候,所有参与到决赛中的部落都被筛选出来。 被划做决赛场地的牧场后面,就是匈奴单于以及王公贵族所处的高台,这里的地势开阔,场地中匈奴勇士的一举一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现在到了叼羊大赛的决胜阶段,欢呼声、加油声反而没有之前来的热烈。 原因还是出在场中的李闯等人身上。 偌大的草场,五方的人马,只有李闯这方黑发黑眼的南人相貌极为醒目。 在己方的右侧,李闯发现了左贤王府的小王爷,达赖兄的身影。 其实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在一众威风凛凛的匈奴壮汉中同样显眼。 李闯朝着达赖兄打了个招呼,却只收到一个愤怒的白眼。 没关系,反正过两天你也要跪下来道歉,到时候怕是会更生气。 号角声响起,李闯首先要面对的便是周围匈奴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忽然感觉己方就像是落入了狼窝的羔羊,在瑟瑟发抖。 发抖?没错,李闯的确是在发抖,但不是吓的,而是笑得。 勾勾手,你们一起上吧,我要打十个! 说完了,u看书 ww.ukanshu 其余的四个部落勇士却毫无反应。 听不懂中原话怎么破? 不过李闯嚣张的样子还是激怒了剩余的人,这个南人是真的在作死! 以一对四,面对人数四倍于己的敌人,李闯脸上毫无惧色。 今天就是要打服你们! 策马前冲,李闯是一马当先,朝着中央的悬台之上奔去,率先将羊身抢到了自己手中。 干的漂亮,原本在众目睽睽之下,各个部落的勇士即使有心联合应对李闯这个南人的使节,也要顾及几分旁观的十数万匈奴人,现在李闯竟然敢将羊身拿到手里,给了他们一个联合对敌的最好理由。 扯下了最后的一层遮羞布,场中的匈奴勇士再无顾忌,手中弯刀朝着李闯和身后的四名护卫砍来。 ( =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定远旧事(12) 李闯运足力气,将手中沉重的羊身狠狠地向前掷去,滴血的羊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撞入了来袭的十几骑匈奴骑兵。 一阵的人仰马翻之后,三个匈奴勇士就此出局,连带着冲锋的势头大为减缓。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李闯侧身躲开劈来的势大力沉的弯刀,反手一刀砍在来袭之人的后背,蛮力直接将他击飞了出去。 见李闯如此神勇,一旁窥伺良久的达赖兄终于决定亲自上场。 不愧是左贤王府的少爷,马术精湛,一看就是经过名师指点,而且自己也下过苦工。 达赖兄奔行如飞一般,身体稍微一侧,便将那湿漉漉的羊身抄在了手中,场外顿时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抢到了羊身在手,达赖兄是丝毫不肯耽搁,朝着终点线疯狂冲了过去。 旁边的各族勇士犹豫了一下,继续将目标放在了李闯等人身上。 喂,单于大人,这边有人作弊啊。 李闯也只能在心中大喊,因为他并不会说匈奴语。 左贤王又称为太子,乃是草原未来的接班人,乌日更达赖作为左贤王最宠爱的小儿子,身份尤为尊贵。 若是草原局势稳定,能够顺利交接班的话,说不定数十年后,达赖兄还能有望坐一下太子的位置。 出于敬畏的心理,无人去抢乌日更达赖手中的羊身,李闯除外。 作为关中来的使节,他只关心如今是谁当政,像达赖兄这种几十年后才能收获的长线资本,李闯是丝毫不感兴趣。 气沉丹田,李闯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马刀朝着达赖兄扔了过去,刀锋破空划出尖锐的声响,闪电般向前边刺去。 周围的惊呼声连绵起伏,李闯却是心中冷笑,达赖跑不了! 乌日更达赖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他马术高超无比,一手弓箭更是出身如化,马背上疾驰行进的过程当中,还能弯弓搭箭射穿大雁。 身后劲风袭来,只见一个马腹藏身,便将身形完全隐藏以来,李闯这一刀再怎么强劲,也伤不到他分毫。 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达赖兄的预料。 刀身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狠狠落在了马屁股上。 射人先射马,完美! 李闯心底很是满意,他这一刀的目标本来就不是达赖兄,且先不论能不能命中目标,就算射中了达赖,万一把他弄出个好歹来,李闯等人也很难脱身。 枣红色的骏马直立而起,马屁股被狠狠来了一刀,痛的发起狂来,左贤王府家的少爷此时正在马腹当中,这下到了大霉,被发狂的大马颠了下来,在地上狠狠滚了几圈之后就被淘汰出局。 叼羊大赛,李闯这一方完胜! 干掉了乌日更达赖,李闯腾出手来,同剩余的匈奴勇士纠缠在了一处。 意外的是,李闯在其中竟然发现了赵林的人,就是前些日子在呼揭城外教自己等人套马叼羊和摔跤的匈奴勇士。 在干掉了其他人后,李闯卖了一个破绽,将那人留作了最后的胜利者。 叼羊大会的冠军奖励丰厚,甚至还会赐予草场,李闯这些日子以来受右贤王府的恩惠很多,帮他们拔得这次叼羊的头筹,也算是投桃报李。 见场中那个顽固的南人终于被勇士掀翻下了马背,周围的匈奴人顿时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欢呼声,仿佛证明了草原上的勇士才是最强。 草原的骑兵确实厉害,但是在一对一方面,却没有内功作为依持,因而落到了下风。 虽然草原上没有内力,但是萨满教所特有的狼咒也不可小觑,竟然能够深入到灵魂的范畴,简直是不可思议。 晚上便是庆祝的时间,李闯派了姜炳帅那小子作为代表,去到匈奴的王帐之中接受召见,自己则是返回到了住处。 一天的叼羊比赛下来,全身都累得可以,与其他人只是参与一下的心态不同,李闯是想要那个足够好的成绩,至少也要能够击败乌日更达赖。 现在目标是达到了,李闯也就稍稍放松下来。 在帐篷内还未呆上多久,赵林就不请自来。 “最近赵兄往我这里跑的这么勤,不怕呼揭单于做出决定以后,再见之时尴尬吗?”李闯笑道。 洛阳来的李子阳也同在王庭之中,受到了规格极高的款待,在呼揭单于没能选出长安或者洛阳作为自己的盟友之前,其他人也不敢冒然站队。 就算有所交集,也都是抱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像赵家兄妹这般丝毫不避嫌的,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我家的老祖安平公主说了,李都尉乃是不世之豪杰,让我们这些小辈之间多多亲近”,赵林笑道,直接将实际的情况说了出来。 自己的打算,安平公主心里是清楚的,所以也提前为自己的后辈谋划一番,她很看好李闯将来的潜力,所以让赵林和赵若兰常来走动。 不论呼揭单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李闯都会让他明白,事情的主动权不是只在匈奴一方手中! 呼揭城外,uu看书 .uknhu 连绵的营地之中极为热闹,姜炳帅带着几个今天有幸参与决赛的兄弟,正在一大群匈奴少女的围绕之下,用一口还算流利的匈奴语描述起白天激烈的赛事来。 草原上的女子向来爱慕勇士,即便是外族之人,姜炳帅也收获了一大票的粉丝,若不是明天还有套马的比赛,他就打算是夜不归宿了。 “李兄倒真是一个淡泊之人,叼羊大赛就算未能拔得头筹,能杀进决赛同样是莫大的荣誉,外面如此热闹,竟然能按捺住心思,赵林佩服。” 说实话,李闯要是心中没有事情,早就出去同姜炳帅他们一起疯了,最不济也要同其他随行的护卫一样,到各个部落的营地之中品尝一下美食美酒。 只可惜,李闯必须为后天的行动拿出一个具体可行的方案出来。 “赵兄,借着你大且渠的身份,我们去那洛阳使节的营地之中游览一番如何?”李闯说道,旁人不论,李子阳这个关键人物的位置,自己一定要探明。 ( =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定远旧事(13) 后天的行动,成败的关键就在李子阳身上,李闯务必要保证他不能活着离开! 若是他死在匈奴王庭之中,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子通是如何想法不论,有了这么一颗钉子埋在心里,呼揭单于很难再偏向洛阳了。 李闯没有带上太多的人手,仅有三五人随行,还有赵林,一行人就朝着王帐方向的洛阳使节营地走去。 打着赵林的名义,很快李闯一行人就被邀请到了李子阳的住处。 左大且渠在匈奴之中算有头有脸的官员,不由得洛阳的使节不重视。 帐篷搭建的极为宽阔舒适,地上还铺有皮毯,与自己等人的住处相比,有着天壤之别,看来呼揭单于心中的选择已经是十分明显。 一踏入帐中,李子阳就注意到了赵林身后的李闯,他从一到单于王庭开始,就时刻注意着这位名震关中的李都尉。 “今日什么风,竟然吹来了两位贵客。”李子阳一身华袍,腰间佩玉,长发在身后束的整整齐齐,一派大家子弟的风范。 “受人之托,代为引见,还望莫怪。”赵林说道,身形也后退了几分,将身旁的李闯显露出来。 “李子阳先生狡狐之名,李某身在南阳之时,就已经耳闻已久,今日同在草原深处,王庭之中,特地前来拜见。”李闯拱手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有赵林在一边压场,李子阳也不敢有半分异动。 “李都尉真是谦虚,先是顺阳大战,击败了战无不胜的秦王,后手奇袭关中,打破长安,一连串的谋划在下是惊为天人,区区薄名何足挂齿。”李子阳轻笑一声,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李都尉此行前来到底有何用意,不妨明说。” “那好”,李闯双手一合,直言道:“我此次前来,尽携关中宝物,倾尽长安府库,子阳兄若是有自知之明,应当尽早离开为妙,不然的话,单于怪罪下来,杀身之祸就在眼前。” “李都尉真是太自信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只怕到时候性命难保的,另有其人!”李子阳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子阳拍了两下手掌,帐外转进来十几名护卫:“送客!” 趁着此次的前来,李闯仔细观察了这处洛阳的营地,其中守卫众多,上百个帐篷连在一起,靠的极近,暗暗记住了李子阳所在的位置之后,便随着一行人离开。 李闯离开以后,主帐之内,李子阳神情阴沉,朝着旁边一名老者问道:“陈叔,你看这李闯此次前来,是何用意?” 那名脸色干瘦,胡须颇长的陈姓老者沉思了一番之后,说道:“莫不是前来示威?不过按照此人往日的行事来看,应该不会做此无用之举,其心思当真难测。” “不论此人有再大的谋划,这次匈奴王庭之争,我们赢定了,到时候让呼揭单于调集大军围困,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必定会死在这草原深处!”李子阳面色阴沉,拿下关中之后,李闯大名已经传遍了天下,日后逐鹿中原之时,此人定然是一大阻碍,能在单于王庭之中拿下李闯,除去了定阳王心头大患,方才不虚此行。 &nbs p;“且让他风光两天,身为使节还去参加什么那达慕大会,就算夺得头名又能怎么样?”陈姓老者嘲笑道,“还不是要身首异处!” 从洛阳营地返回的一路上,李闯都是默然无语,心神都沉浸在后日行动的谋划之中,营盘分布已经是心中有数,警告自己刚才在帐中说了,李子阳或许认为那都是废话,但掉以轻心的家伙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各自都有几分算盘,谁能抢占先机,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 清晨时分,李闯就被姜炳帅从帐篷之中拉了出来,进行套马的热身运动。 这也是李闯最没有信心的项目,套马所需的不是蛮力,而是技巧,就自己这三脚猫的水平,上去了多半是自取其辱。 骑在马背上,李闯试图挥舞着手中打着活结的绳索,套到另一匹飞驰的骏马头上,试了几次还是以失败告终。 想要准确地将绳索套住骏马,需要高超的骑术,成百上千次的练习,李闯接触的时日尚短,想要在套马上压住其他匈奴勇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套马大赛已经正式开幕了,果不出其然,姜炳帅等一干护卫在第一轮的时候就被刷了下来。 李闯好歹在第一轮的比赛之中套住了一匹战马,其他人都是一无所获。 套马不同于叼羊一般齐心协力,依靠集体的力量,只要有一人将羊身送过终点,则全队晋级。 套马全凭的是个人的技艺,数十个骑手在草场上来回驰骋,争相将手中的绳索套到场内四散的骏马头上,谁套到的匈奴大马数量最多,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李闯只套到了一匹战马,仍然拿到了下一轮的晋级权。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匈奴人中套马的高手的层出不穷,李闯半吊子的水平只能止步于此,在第二轮的时候被刷了下来。 看着周围欢呼庆贺的人群,李闯很有些无语的感觉,似乎自己成了反面的典型,好像击败李闯就成了草原的英雄。 事实也的确如此,一个南人在匈奴中最盛大的节日之中大出风头,压下了半个草原,是个参赛的匈奴勇士都不会服气。 连在套马的比赛之中,uu看书 .uukanhu都多有针对。 摇摇头,李闯扔下了手中的绳索,骑马退出了场外。 自己今日就做一回配角好了。 顺便给达赖兄一点战胜自己的机会。 毕竟明日的摔跤,才是李闯最擅长的运动啊。 丹田之中的一缕雷霆,在近身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自带的麻痹效果,对所有活着的生命都有奇效,以前多是仰仗轩辕剑的锋利,近身肉搏的机会很少。 现在有一大波靶子送上门来,李闯已经迫不及待要尽情松展一下好久没有活动过的筋骨了。 若论徒手格斗,很少有人是开了挂的李闯的对手,今日给这些匈奴人开开眼界。 ( =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定远旧事(14) 从上午到下午,李闯变身吃瓜群众,安静地围观了一回,体验了一把匈奴之中对于勇士的崇拜之情。 毫无疑问,在套马的比试当中,李闯输给了达赖兄。 身为左贤王府中的少爷,乌日更达赖可谓是对于套马等技艺很是精通,从小到大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了,硬生生代表王府挺进了决赛。 最后惜败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部落所选拔出来的勇士手里。 尽管如此,他已经做得足够出色了,和乌日更达赖身份差不多的匈奴贵族,很少有敢亲身下场,参与到血腥残酷的比赛当中。 就拿叼羊来说,脸上蒙上了面罩,谁也分不清谁的身份,不会因为来自王府便手下留情,若是在叼羊之中被人砍落下马背,很有可能留下残疾甚至丢掉小命。 这么说来,达赖兄还真是难能可贵,从小长在富贵之中,依然有武勇之气。 输了一场,李闯的心情毫无波动,还有点想笑,因为明日摔跤的头筹自己已经预定了。 但李闯高兴的太早了。 一天的套马赛事过后,呼揭单于召集了大多数的匈奴权贵,在王帐之中设下晚宴。 参与之人不仅有左右贤王,还有左右谷蠡王、骨都侯、大都尉以及大且渠。 赵林也身在其中,甚至连平时不多见的安平公主也到了王帐内。 宴会很是丰盛,特产的马奶酒,精心烧烤的手抓肉,秘制的烤全羊,流水一般地端了上来。 酒酣耳热之际,呼揭单于站了起来,向着帐中的众人说道:“今日宴会一为庆贺,咱们草原上的撑犁部落拿下套马大赛的头名;其次则是要为大家引见一位洛阳来的使节,李子阳李公子。” 王帐之中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呼揭单于,这么说来匈奴已经在长安和洛阳之间做出选择了。 单于的话音刚落,帐外就走来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正是有狡狐之称的李子阳,朝着四方问好之后,便坐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席位之中。 赵林皱起了眉头,呼揭单于竟然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做出了选择,还是倾向于对李闯极为不利的一方! 他抬起头看了看坐在上座的安平公主,却发现毫无异色,看来是早就料到了呼揭单于的选择。 那安平公主她老人家为何要让族中的小辈多多接触李闯? 殊不知,此人的杀身之祸已经近在眼前! 宴席之上,各种美食越来越丰盛,赵林却是毫无心思,连平日里最爱吃的手抓羊肉也感觉是味同嚼蜡。 酒过三巡之后,李子阳果然向呼揭单于提议道,当诛李闯! “单于有所不知,这李闯在中原地区可谓是大名鼎鼎,不仅设巧计覆灭了秦王洛川红二十多万精锐大军,更是在其后打进关中,此人奇计百出,乃是我族兄定阳王李子通的心腹大患,若是单于愿意除掉此人,我洛阳愿出生丝二十万担,白银十万两。” 听到如此丰厚的报酬,呼揭单于的脸上颇有些意动,在这关键的时候,安平公主发话了 。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此举无名,有失人心。” “安平公主此言差矣”,李子阳连忙跳出来反驳道,“兵者死生之事,怎能容许有妇人之仁?单于当早作决断!” 两边争执不下,右贤王提议道:“现在正在那达慕大会期间,怎能让血腥之事搅了大家的兴致,就算有什么打算,也要等到我匈奴盛会结束之后再谈。” “此言有理”,呼揭单于点头说道,李闯参加叼羊大会,取得了第二的名次,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拿下一位勇士,传出去也不好看。 没想到,无意间同达赖兄的一场赌约,竟然在这个时候救了李闯一条性命。 呼揭单于顾忌颜面,自然不会再应许什么,李子阳见事不可为,也不再逼迫什么,反正在这草原之上,他还能逃出匈奴的手掌心不成?只要那达慕大会一过,就是此人身死之时! 结盟之事已定,李子阳放下心来,抓起面前的大盆羊肉,品尝了起来。 看了一整天的热闹,李闯此时在营帐之中打算睡下,没想到赵若兰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王帐之中宴席还未结束,赵林已经想办法将消息传递了出来,她收到后就直奔李闯所住的地方,片刻也不敢耽搁。 “不好了,呼揭单于已经决定和洛阳联手对付关中,你现在赶紧收拾东西,连夜离开这里!”赵若兰神色焦急,扯住李闯的肩膀说道。 “哦”,李闯答应了一声,反应很是平淡,“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呼揭单于早就调动了大军截断了归路,连夜逃走只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什么?”赵若兰睁大了眼睛,很难想象李闯竟然会是这种回答,要死人了知不知道? “我问你,单于可曾下令立即拿下我等?” “那个洛阳来的李子阳有这个提议,只不过被王上否定了”,赵若兰回答道,她不明白李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关心闲杂之事,计划逃命才是正途。 犹豫了半天,赵若兰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拉起李闯的手,说道:“我在王庭中有一支商队,你乔装易容混入其中,我送你出去!” 什么情况? 李闯一脸懵逼的看着神情坚定的赵若兰,uu看书 .uukanshu 这是要私奔的意思吗? 眼前的姑娘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李闯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安平公主并没有将他的打算透露给任何人。 这就有点尴尬了,轻声咳了几下,李闯才开口安慰道:“若兰你不必担心,此事我已经有所安排,明日即可见分晓。” 即便听到李闯这么说,赵若兰脸上的忧色依旧没有褪去,她很难想象出有什么办法能够逃脱出单于布下的天罗地网。 “若是事不可为,立即派人去通知我”赵若来叮嘱道,“我这就去王府之中安排一下,商队可以随时出发。” 说完就转身出了帐篷,风风火火地样子让李闯心里一暖。 真是一个好姑娘。 ( =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定远旧事(15) 不得不说,草原上的胡人性格直爽,认定的朋友便会帮忙到底,先是赵林,接着是赵若兰,没想到此行前来匈奴王庭,倒是交到了两个真心朋友。 望着若兰离去的背影,李闯握紧了手中长剑,明日袭营,要么成功,要么身死,哪会有什么退路? 若是放任匈奴和洛阳李子通两方联手,赵玉儿便只能坐困关中,再难前进一步。 甚至连千里之外的南阳也很难保住。 形势如此,由不得李闯退缩一步。 昔者班超班定远,率36人闯荡西域,也曾遇见过这个问题。 班超一介投笔从戎的书生,都敢拔剑而起,杀尽敌方使团。 今天李闯也要学一回定远侯,在这草原深处,单于王庭之中,打出长安的威风,让呼揭单于明白,哪方才是最好的联盟对象。 .... 一夜过得很快,李闯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这个消息,随行的护卫未必有李闯的胆量,能坦然面对生死之事。 最难熬的不是狂风暴雨,而是它来临之前的平静。有的时候,人的心理会施加很多不必要的恐惧,反而扰乱了正常的判断。 心中装着这么大的事情,李闯照旧睡得很是安稳,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远处隐隐传来呐喊声,那是早起活动的匈奴勇士。 那达慕大会的最后一项,摔跤即将开始。 在这个时候,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正是达赖兄,身后还跟着几名匈奴贵族少年。 上来就是一阵快速的匈奴语,李闯掏了掏耳朵,一句都没听懂。 营地中的杨子岳赶了过来,才算是有人翻译。 大体的意思很简单,赌约的胜负今日便见分晓,叫李闯等着跪下道歉。 千篇一律的重复,李闯没心情听这些废话。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便转身回到了大帐之内,只留下气的跳脚的乌日更达赖在原地。 摔跤同前两项比赛不同的是有小组赛。 数十个部落编为一个小组,在这一轮胜出后才能晋级下一轮。 没有黑布蒙面,没有身份的掩饰,李闯毫无疑问地被分入了精心安排过的一组。 瞟了几眼身旁登记的对手,很好,都是膀大腰圆,身形健硕之辈,一看就知道实力强劲。 看来达赖兄很是用心,李闯十分满意。 自己今日是来一路碾压过去的,若是对手太弱,怎么能够突出李闯的强悍。 宽阔的草场被分成数十块区域,一对一的捉对厮杀。 李闯就位之后,打量着眼前的壮汉。 是真的很强壮,一米九的身高,在草原上极为罕见,两臂上的肌肉仿佛如同花岗岩一般,一块块地隆起。 毫无疑问,李闯所在的小组是最为引人注目的。 不仅仅是因为这组有南人的使节,更重要的是对面的匈奴壮汉是鼎鼎有名的摔跤高手,获得过不止一次的冠军。 乌日更达赖是想在第一轮就淘汰李闯! 李闯也意识到眼前壮汉的与众不同,双手指节粗大,太阳穴高高鼓起,证明此人修行过内家功夫! 草原上人口基数庞大,有修行过内功的高手并不出奇。 但李闯毫无惧色,有九鼎炼神法为基,丹田内的一缕雷霆为利刃,三尺之内,天下间能挡住李闯的人屈指可数! & nbsp; 这其中自然不包括身前的匈奴摔跤高手。 李闯脸上带起一丝冷笑,双手间有雷霆闪动。 号角声响起,李闯身形犹如鬼魅一般,横跨数米的距离。 周围观战的人发出一阵惊呼声,而对面的匈奴壮汉却胸有成竹地摆出一个防御姿势。 以不变应万变,先防守,再反击,只要抓住一个破绽,就能将李闯“黏”到死。 事情的变化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李闯化拳为爪,掌心有雷电闪动,咫尺之内极为刺目。 匈奴壮汉大惊,这是妖法?想要抽身闪避,却是来不及了。 李闯一爪抓在这名匈奴摔跤高手身上,掌心的雷电彻底麻痹了对手,直接瓦解了他所有的反抗。 接下来就是个人表演时间。 旋风腿! 抽风拳! 左勾拳! 右勾拳.... 最后来上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一掌劈在匈奴壮汉头顶,然后对方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完美。 李闯侧身收工,摆好姿势。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这剧本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说好的碾压,结果变成了单方面的被碾压,连个龙争虎斗都算不上。 这是假的吧? 其中一定有内幕,不少匈奴人愤怒起来。 但是接下来的事实发展却打了他们的脸。 李闯一路连胜,几乎无一合之敌。 原本乌日更达赖精心准备的各路高手,此时都成了李闯的背景板,被按在地上摩擦。 李闯就像是一个人形猛兽一般,杀进了决赛,让整个草原都震撼无声。 连往日里热烈无比的欢呼声都小了很多,看着场中一个南人大发神威,真特么尴尬,偏偏还拿他没什么办法。 毕竟这是一场公开的竞技运动,不是放在台面下解决的事情。 高台上的李子阳看着下面大发神威的李闯,心中却在冷笑:“风头出的越盛,死的也就越快!” 决赛上,李闯终于遇到了“期待已久”的达赖兄。 原本嚣张无比的王府少爷现在颇有些胆颤心惊的感觉,连小腿肚子都在打摆子。 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南人简直堪比最凶猛的野兽,真不知道那瘦弱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达赖兄的恐惧,uu看书 ww.ukanshu李闯也感受到了,却并无为难的意思。 说到底,这个赌约还算是公平,摆弄的一些手段也只是为了在那达慕大会上取胜,并没有私下里搞什么其他的小动作。 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到底,乌日更达赖只是不忿李闯揍了他一顿。 所以,他又被痛打了一次。 看着达赖兄鼻青脸肿的样子,刚刚消下去不少的肿胀又起来了。 还是长点记性吧。 李闯打了乌日更达赖一顿,心情舒爽了很多,直接便弃权退出了摔跤比赛。 这本就不是南人的舞台,再呆下去只会徒增仇恨。 看到李闯主动表示退出,高台上呼揭单于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几分,他刚刚都有点后悔没能在昨夜杀掉李闯。 ( = ) 第一百六十章 定远旧事(16) 一整天的比赛下来,等到最后的摔跤比赛决出胜负,已经到了夕阳落日的时候。 连续几天的那达慕大会,呼揭城外的营地之中,欢庆的气氛到达了顶峰。 四周的胡人越聚越多,各个竞技或者娱乐的项目之中的匈奴勇士,已经被一旁的少女们团团围住,无数的精心编制的花环朝着勇士们献去。 其中有些个大胆的,直接上去在心仪的勇士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在周围人的哄笑声中远远逃开。 “李大人,你看四周那些匈奴少女都在看着你,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杨子岳笑道,“只要大人有意,今晚帐中的美人怕是要挤满了。” 旁边,姜炳帅和随性的护卫们都大声笑了起来,融入到了节日盛会的气氛中来。 那达慕大会作为匈奴人最盛大的节日,由来已久,参加的部落多如繁星,其中勇士云集,每一次的对决都激烈无比。 没想到今年冒出来一个李闯,在摔跤项目上一骑绝尘,几乎打败了草原上所有身负盛名的勇士,还招来了不少匈奴少女的青睐,真的是大大涨了南人的威风。 除此之外,上届的那达慕大会中,大出风头的左贤王府的少爷达赖兄,在这次的比赛中,败在李闯的手下,虽然用尽了各种手段,依旧被吊起来锤。 赌约的事情,估计已经作废,以左贤王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允许后辈子孙做出这等有辱门庭的事情来。 就算是当众食言,也比下跪道歉好听许多,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达赖兄给李闯跪上这么一次,他在匈奴之中再无声望可言,没人会接受一个给南人卑躬屈膝过的草原勇士。 李闯摇了摇头,说道:“要找暖床的,你还是自己去吧,其他来我帐中集合,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听到李都尉要自掏腰包,摆个流水宴,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这时候姜炳帅苦着脸凑了过来:“大人,我能不能不去啊,今天晚上约了一个很是热情开放的胡女,我要去策马奔腾了。” 若是平时,李闯肯定是允许的,但是这次名义上是开宴会,其实是另有打算,要是这小子不来,怕是会后悔很久。 “不行,每个人都必须过来,就算喝两杯也还,算是给本都尉一个面子。”李闯都这么说了,只见姜炳帅的脸色立时垮了下来,好像吃了大口黄连一般。 “那好,我跟人家说一下,时候晚了未必会等我。”姜炳帅很是委屈地说道,“要是这事儿吹了,等回到了长安,大人一定要好好补偿我。” “没问题,请你去城中最大的花楼喝酒,帐都记在我名下。”李闯答应的很是豪爽,反正钱财的事情他一向是不怎么上心的,都是由吴老管家处理结账。 在使节营盘内,有一处临时搭建的大帐,李闯坐在首座,两边分列着一百二十余位随李闯前来草原的精锐士兵,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经过挑选过后,选取的武艺高强之辈。 杨子岳亲自带着商队在呼揭城外各族的部落之中,采购看得上的美食佳肴,还有不可缺少的美酒。 李闯今夜表现的很是热情,不断地劝 着众人喝酒,大块的牛肉、羊肉流水般地送了上来,在关中地区,可吃不到正宗的牛肉。 在中原,耕牛是重要的劳力,种地的时候少不了,所以官府制定律令不得随意宰杀耕牛。不论关中之地谁做主,这条法令都被很好地实施下去。 粮食乃是生存之根本,尤其是在世道混乱的时候,更显得珍贵。 但在草原上,匈奴人却是以肉食为主,牛羊肉不是什么稀罕物品,反而是在南方常见的茶叶、生丝在这里卖的极为昂贵。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醉意,李闯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将如今的形势和盘托出,连呼揭单于的态度讲的明明白白。 不去拼一把,绝地求生,那就是死。 大帐内一片寂静,姜炳帅正在吃一大块牛肉,啃到一半的时候惊地掉了下来。 其他人更是不堪,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李闯,想要证明这只是酒喝高了之后胡说八道。 虽然将事实全部摆了出来,但李闯并没有给他们选择权。 不干,就是死,即便自己等人束手就擒,李子阳也不会放过这种大好机会。 相比于帐中的军人士兵,也算是见惯了杀伐,杨子岳这个商人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大人,你真是坑死人了,不声不响地爆出来这么个大消息,我老杨的心脏都快承受不起了。 姜炳帅在震惊过后,反应过来:“大人,那呼揭单于当真宣布了与洛阳结盟?” “千真万确,赵林当时就在帐中,旁边还有匈奴中多数的重要人物,在这等场合下引见李子阳,他的态度很是明显。”李闯解释道。 一股紧张的氛围弥漫开来,所有人都意识到,现在已经身处悬崖边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帐中这一百多条性命,全在别人一念之间。 李闯趁热打铁,接着说道:“若兰姑娘昨日传给我一条消息,现在匈奴王庭到关中的归路早已被大军封锁,我等想要平安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条消息是李闯编造的,uu看书wwuukanshu 明显很有必要,帐中的气氛一变,由原本的紧张恐惧变成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和他们拼了,这帮狗娘养的。”姜炳帅爆出了粗口,“大人有什么计划,尽管道来,就算今夜我们赔上一条命,也要啃两块肉下来!” 气氛正好,李闯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有一计,可解危局,还望诸君助我!” “有什么计策大兄弟你快点说啊,我老杨也豁出了,和这帮匈奴人干上一架!”杨子岳连称呼都顾不上了,急急忙忙说道,其他人纷纷附和,这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等到夜半十分,请杨兄弟带着商队,在这城外的营地之中四处纵火,能将火势引到匈奴王帐之中最好,剩余的兄弟们随我去杀光洛阳那批狗贼!”李闯掷杯于地,大声说道。 “好!今夜就跟着李都尉干上一把!”帐中群情激愤,酒壮怂人胆,更可况本身就是经过数场大战的军人,胆气横生! ( =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定远旧事(17) 夜半时分,长安使节的营地之中一片漆黑,却无人入睡。 李闯带着一百多名真正的勇士,悄悄潜伏在黑暗之中。 姜炳帅并不在身边,他带着几个亲近的弟兄,分成三组,带好引火之物,朝着四周散去,如同滴水落入大海之中,瞬间消失在狂欢的人群当中。 那达慕大会的最后一夜,整片草原都是彻夜不眠,赛事上获胜的匈奴勇士被围拢在层层人海内,受到四方而来的祝贺与崇敬。 叼羊、套马或者最后的摔跤,都是勇敢者的运动,每年从马背上摔成残疾的匈奴人为数不少,只是,相对于中原血腥遍地的战场而言,和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所以李闯一直感到没什么压力,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是从数场大战,尸山血海之中站立起来的胜者,从户县到宛城再到长安,哪一次的血腥味不比叼羊一类的运动浓重上千万倍?所以这项草原上勇士才能参与的竞技运动,对于长安使节队伍来说,仅仅是娱乐而已。 而现在,李闯长剑出鞘,即将染血,一场惊天变故马上拉开帷幕。 呼揭城外,连绵的帐篷仿若天上的繁星一般密集,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点火光燃起。 春夏之际,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这一点火种迅速扩大,直到蔓延到数个部落,已成燎原之势。 匈奴人大惊,连端坐王帐之内的呼揭单于都被惊动了,在这个消防措施几乎没有的时代,走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数万士卒被组织起来,拿着各种各样的锅碗瓢盆,水缸木桶,疯狂跑向不远处的湖边取水,然后将少的可怜的水花洒向连绵的大火,却平白助长了火势。 混乱开始蔓延开来,数不清的匈奴人从部落的营帐之中跑了出来,手中提着盛不了多少的水的水袋或者木桶,冲到湖边打水救火。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个草原,李闯见火候已到,将人马分散成三队,摸到了洛阳使节的营地附近。 打了个手势,李闯示意其他人现在堵住出口,自己则是带着几个精干的汉子先进去探路。 现在局势混乱,不少人都跑去救火,或者在其他的部落体验草原风情,把守门卫的士兵见这几人一副南人的相貌,便以为是自己人,没怎么阻拦便放行了。 天色已黑,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李闯又混杂在几人当中,直接进入了营地之内。 就算被拦住了也无妨,反正都是来杀人的,李闯这么掩人耳目的做法只是为了方便擒贼擒王。 没错,李子阳必须死,少了他作为两方的桥梁,这次的任务便是完成了大半。 一是其他人未必有这份分量能继续代表定阳王李子通,而是李子阳乃是洛阳的二号人物,李子通最亲近最信任的族弟,他死在匈奴王庭之中,李闯倒要看看,呼揭单于是否还有胆量继续倾向于洛阳一方。 大帐之内,灯火通明,在这种时候,李子阳依旧在秉烛夜读。 狡狐之名不是说说而已,他是有真才实学的。 借着烛火,李子阳一页页翻阅着手中公文,心里思索着与匈奴的盟约条件。 &n bsp; 忽然帐外传来了一声重物倒底的声音,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子阳脸色一变,很快意识到事情有变,拿起桌上烛台,就朝着帐门扔去。 烛台飞到一半,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半路截住,火光照亮了李闯的半张脸颊,明灭不定。 在这种情况下看见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庞,李子阳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是李闯! 惊骇之下,李子阳的魂魄都吓掉了半分,连忙朝着帐篷后方逃去。 “李公子哪里走?”李闯长剑出鞘,脸上挂起一分杀意:“借君人头一用!” 帐中一道剑光划过,无头的尸体倒了下去。 首恶已除,李闯等人也不再掩藏身份,就地放起大火来,熊熊燃烧的火势很快淹没了一切。 营帐外的人马看见火势一起,就立即杀了进来,剩余三十多个士兵手持弓箭把守住营门,只要遇见逃出来的人就地射杀。 火势大起,箭如飞蝗,洛阳使节营地当中一片混乱,李闯带兵见人就杀,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来回犁了好几遍。 匈奴王帐之中,呼揭单于正在为越来越大的火势忙的焦头烂额。 盛水的工具不足,想要扑灭大火,当真是有力未逮。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种时候,有下人来报,洛阳使节的营地之中火光大起,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兵器交接声传来。 呼揭单于脸色大变,立即意识到今夜的大火是有人故意为之! 简直该杀! 心头大怒之下,呼揭单于调动守卫王庭的精锐骑兵,争分夺秒般朝着洛阳使节的营地赶去。 说不定还来得及! 等到呼揭单于疯狂打马,冲到营地前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是冲天的火光,四处燃烧着的帐篷,还有被射死在营门前的密密麻麻的尸体。 完了! 呼揭单于万念俱灰,感觉南下的宏图霸业转眼间化为飞灰! 不!只要李子阳不死,u看书 .uukasu.om 就还有机会!呼揭单于深吸一口气,正欲传达命令下去,全力营救生死未卜的洛阳李公子时,李闯从营地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什么东西。 看见急吼吼赶来的呼揭单于,李闯微微一笑,高声说道:“不知大王是否在找此头?” 说罢,李闯就将手中提着的球形物体扔了过去,直落在呼揭单于的马前。 “你...你..”,呼揭单于几乎要被气的晕了过去,指着李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怒极之下,大吼道:“给我杀了他们!” “单于且慢!”等候已久的安平公主终于自幕后走到了台前,说道:“大王莫要冲动行事,李子阳已死,匈奴与洛阳之间的联盟的前景黯淡无比,就算李子通一时忍了下来,有这么一根刺横在两方之间,谁又敢信任彼此?” 李闯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连忙上前请罪道:“单于莫怪,外臣也是迫不得已,方才出此下策,今夜火起所造成的损失,关中当一力承担!” ( =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想到李闯身后所代表的数千万两银子,呼揭单于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但心中仍然为南方的大片领土而感到痛心。 单于内心的想法,李闯大概是清楚的,接着说道:“洛阳使节名义上以北方土地为诱饵,实则未必肯甘心出让千里沃土,到时候撕毁盟约,反戈一击,草原怕是还要时刻防备着来着背后的阴招。 更可况匈奴人不事农耕,占据了大片农田土地却不能开垦,留之何益?’ 在这里,李闯耍了一个小花招,没有提及原本就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千万边关百姓,而是着重强调了匈奴人这个概念。 千里沃土,就算李子通有意将居民南迁,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原本生存在那片土地上的大多数人的困境。 在经过安平公主的翻译之后,李闯的解释让呼揭单于的脸色有所放缓,眼下木已成舟,长安已经是匈奴人唯一的选择。 李子阳的死讯传到洛阳,还不知道李子通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在这之前,稳住长安的态度才是首要的。 深呼吸了几口气,呼揭单于压下了内心的愤怒,在安平公主的劝慰下,回去了匈奴王帐之中。 看着单于远去的背影,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李闯擦一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第二天,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了所有的匈奴贵族,洛阳来的使节李子阳被杀死在自己的营地之中,随行的三百余人几乎尽数死在大营之中,而动手的,却是人数只有他们三分之一的李闯这一支队伍。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营地距离匈奴王帐不远,在单于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这是活腻了? 最重要的是,此人竟然还成功做到了。 联想到昨夜的那场大火,匈奴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的李闯,正刚刚从突厥王帐之中出来,昨夜和单于商议了半天,都是关于联盟的条件。 长安赔偿昨夜匈奴大火的所有物资损失,不用说,这是一大笔钱。 好处则是,出于两方联盟的考虑,单于将会宣称大火是由牧民不慎用火所致,而不会算到李闯等人的头上。 另一方面,李闯详细给出了物资、钱财抵达匈奴的时间和地点,出了要供应草原上紧缺的茶叶、生丝等物品,还约定日后草原上若遭遇天灾,关中有义务出售粮食给匈奴。 类似的条款有很多,大致相当于开放了边关的贸易,使得两方能够自由买卖,互通有无。 这些事情,李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他的思想来自于后世,知道商业对于经济发展的重要性,而不是延续乾朝旧有的政策,封闭边关,对于行商有很多限制。 随着两方合作的落实,呼揭单于也就息了南下夺得大片领土的心思,正如李闯所说的那样,单于心中对天上掉下来的土地也是心有疑虑,不然的话,不会纠结了半天才做出决定。 现在来自长安的银子已经摆在面前,对匈奴人来说算是有个比较满 意的结果。 这次联盟的过程是一波三折,好在来草原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余的不过是走走流程,在匈奴之中宣传下去。 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李闯打算回到营地之中休息一下,先是昨夜的一场厮杀,后是王帐之中同呼揭单于的谈判,每一项都耗尽了自己的精力。 走在回营地的路上,有不少匈奴人都在围着李闯指指点点,其中不乏有敬畏的目光。 营门前,李闯见到了在这里等了很久的赵若兰。 这姑娘的眼圈发黑,神色憔悴,看来是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见李闯过来,嘴角上露出一丝微笑,上来狠狠的给了他一拳:“好你个李都尉,干出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一下,害我在呼揭城中担心了好久。” 李闯伸手握住迎面打来的拳头,攥在手心里,大手包着小手,看起来很是暧昧。 “昨夜之事甚为凶险,我若说出来,怕是某人都担心得睡不着觉了。” “讨厌”,赵若兰将自己的小手抽了出来,“看你从王帐方向回来,联盟之事应该已经十拿九稳了,这么说你要离开草原,回到关中了?” 李闯点点头,关中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自己,南方的白莲教,北方的李子通,天府之国位于西南的巴蜀,还有最为棘手的南郡晋王。 “自此联盟之后,关中各郡与草原的商路打开,你手下不是有几支商队的吗?可以随时来长安找我。”李闯邀请道。 “这可是你说的”,赵若兰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不知道是为了商路还是其他,“关中地区你的影响力这么大,到时候给我弄个什么优惠之类的。最不济,你这张虎皮我是扯定了。” “随时欢迎”,李闯说道,“有我在,你在关中横着走都没问题。两边贸易的额度会很大,要不要我借给你点本钱?” “当然可以,你能出多少,我给你对应的分成。”能拖李闯下水,赵若兰求之不得。 想到这个问题,李闯忽然意识到,他本身好像没什么钱财。 好在此行商队之内,uu看书 .uuanhu 提前带了千两黄金作为打点之用,现在还剩余五百多两,李闯决定不要脸地全部用了,能同右贤王府保持联系,这笔钱财花的值得。 比划出五个手指,李闯脸上带起了几分骄傲之色:“五千两!” “切!就这么点”,赵若兰轻哼了一下,“没有一万两,别想参与到两国之间的贸易来,不过看在你这么穷的份上,这点钱本姑娘就收下了。” 没想到竟然被鄙视了,不愧是手底下有几支长途商队的人,身家果然丰厚,来回走上一趟,这银子就如同流水一般哗啦啦地过来了。 就这么赤裸裸地被鄙视,李闯心里也很不甘,决定到了长安之后,要弄出几样新奇事物来敛财了,指望自己那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放的俸禄,还是太过于缥缈了。 另外,匈奴人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财,在草原上是花不出去的,只能跑到关内购买物资,到时候关中的物价多半会有较大的浮动,这种事情估计又要让李文忠头疼很久。 ( = ) 第一百六十三章 见李闯没事,若兰也在聊了一段时间后,返回了呼揭城中。 走进营地,首先看见的便是敬畏的目光,昨天酒醒之后,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等人做出了什么样的大事,竟然凭借一百多人,就敢在这重兵守护下的王帐附近,杀了洛阳使节! 要是匈奴人反应快上一分,那么等待所有人的便是被围杀的结局。 真特么凶险,现在姜炳帅有点明白为什么昨夜李闯一定要摆下酒宴,少喝两口酒,理智占了上风以后,大多数人怕是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李闯在军中的声望再高,也指挥不动让人去送死。 好在一切顺利,匈奴人没想到李闯会这么大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那些洛阳来的使节队伍中更不会有人想到。 在原本的历史记载当中,敢玩这么大的猛人,也就只有班超一个。 李闯能顺利取下李子阳的首级,一个是出奇不意,没有防备的时候是最容易得手的。 另一个就是单纯的胆大了,艺高人胆大,李闯手握轩辕,武艺高强,处于对身手的自信,才敢带上寥寥几个人前去刺杀李子阳。 “联盟之事已经商议完毕,呼揭单于下定决心同我关中结盟,不日就将宣布这个消息,我们安全了!”李闯大声说道,将这个消息传递了出去。 随行的商队和使节的护卫随从,都庆祝起来,从李闯去王帐开始,整个营地就处在一种人心惶惶的气氛之中,生怕会有大股匈奴骑兵前来,将这出营地围死。 “大人果真是英明,这种局面下都能想出破局之法。”杨子岳说道,李闯的想法真可谓是天马行空,最重要的是行之有效,在结盟这件事上一锤定音,帮助呼揭单于做出了选择。 其中安平公主所起到的作用是极大的,没有她作为李闯和呼揭单于之间的润滑剂,这场动乱过后,结局如何是真不好说。 “这计划也太考验人的胆量了”,姜炳帅从一旁的帐篷之内走出,“想想昨天做的事情,现在还一阵心凉,若是有个好歹,怕是要埋骨在这万里草原之外了。” “瞧你说的,李都尉不是和你们冒着同样的风险来到草原的吗?”杨子岳很是不忿,“论起贵贱,大人这一条性命可比你们值钱的多...” 见杨子岳越说越偏,李闯连忙伸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欲望:“连续折腾了两夜,大家都累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遣散了众人,李闯回到了帐篷之中,没想到杨子岳这货也跟着进来了。 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李闯心下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了。 “这关内与匈奴之间的贸易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如今匈奴人得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定然会找我等大肆采购商品,起码在未来的几年之内,两方的贸易量会有很大的提升。”杨子岳分析道,“大人有没有想法弄一只商队,通行两地,这其中的利润定然丰厚。” 说的很委婉,实际的目的就是想要借着李闯名 义,来往关中和草原,其间会方便很多。 若是寻常人等,李闯是万万不会同意的,但对于杨子岳这个商人,能在昨夜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也没有逃跑,反而出手帮助姜炳帅等人引火制造骚乱,倒也算仗义。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两人之间的交情不浅,李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多谢大人”,杨子岳的胖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多日来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别的不说,今日李闯点了头,日后行商自然会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好经商便可,不许仗着我的名义胡作非为”,李闯眯起眼睛,警告道,“不然的话,我会亲自出手解决。” “那是自然”,杨子岳心中兴奋,这一趟草原来的实在是太值了。 关中之地,就算是弘农杨氏与李闯的名望相比,也是差的太远,更何况杨子岳只是家族旁支中的庶子,并不受重视。 接下来的几天中,随着那达慕大会的闭幕,匈奴与长安之间的盟约也传遍草原。 两方联盟之后,匈奴人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敌视南人,李闯在那达慕大会上出色的表现,逐渐受到了草原人的追捧,而洛阳使节营地中发生的变故,以流言的形式在匈奴人中传播,李子阳等人成了故事当中最好的背景板,很好地衬托出了李闯等人的英勇无畏。 成王败寇,李子阳在洛阳和太原等地有再大的名声,也不能帮助他做些什么。李闯不过是多想了一步,但棋差一招的后果就是万劫不复。 此间诸事已了,李闯等人带着一纸盟约,在匈奴铁骑的护送之下,踏上了南返的路程。 呼揭城的城门处,李闯与这些日子来相识的人一一告别,等到了赵若兰的时候,她竟然罕见地红了脸,羞答答地从袋中拿出一只玉笳,送给了李闯。 周围一片嘘声,若是有人会吹口哨的话,应该口哨声也少不了。 达赖兄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着李闯,至于之前在那达慕大会上的赌约,早就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李闯也没有苛求他必须做到,此行就是前来结盟,u看书 .ukansh 何必多生龃龉。 越走越远,呼揭城慢慢变成天际的黑点,旁边护送的匈奴骑兵也在此折返而回。 至于李子通,他永远也收不到来自草原的回信了,洛阳一行使节三百多人,一个都没能回去。 侥幸在当夜袭营中存活下来的,也变成了匈奴人的奴隶,留在了塞外草原。 把玩着手中的玉笳,李闯甚至还能从它上面闻到淡淡的香味,那是若兰的气息。 “恭喜大人,当真是风流倜傥,又在草原多一知己。”姜炳帅冒了出来,“但是大人打扰了我的好事,当日的许诺可不要忘记了。” “行行行,自然少不了你小子的花酒”,李闯收起玉笳,笑道,“此行能够平安返回,当然要大肆庆贺一番。” 杨子岳也很是感叹,差点就留在单于王庭,再也回不到中原了。 ( = )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走过了大漠的风沙,走过了塞北的草原,一路之上,道旁的景色从原本的荒凉,逐渐多了几分人烟。 远在千里之外王庭中的交易,却决定着边塞数百万人的命运,好在李闯赢了。 一方金色的绢帛之上,用两种语言分别书写着盟约的内容,上面还盖有大印,显得极为正式,两方联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草原,呼揭单于便不能再作反悔,王庭之中有安平公主在内影响,也算是另一重的保障。 走时初春,归时盛夏,天气炎热了起来,烈阳高高地悬挂在天上,越是往南,气温越高。 终于,远远地看见了萧关那高大的城楼。 彭万里将一行人接入关内,备宴接风洗尘,席间说起在单于王庭的遭遇,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姜炳帅很是享受这种瞩目的感觉,万里之外,匈奴王庭,悍然拔剑,手刃使节,这一连串的经历真如说书人讲的那般,想起来,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出使匈奴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李闯几乎要在马背上被颠散架了,屁股也是生疼,来回接近两千里的距离,是真的难熬,让他无比怀念前世各种交通工具。 哪怕有一架直升机在手,这千里的距离两天就搞定了,还很轻松,不像现在这样,身上几乎脏的可以掉下泥来。 接风洗尘,这四个字用的真是妥当。 科技,才是改变一切的最终力量,自从民国枪炮盛行以来,无论是武技或者其他,都注定了要没落下去。 更别提到了李闯穿越前的21世纪,战场之上,枪械的力量已经远远不能决定胜负,反而是各种飞机导弹发挥的作用更多一些。 区区几百年的时间,中间还有各种战乱,后世早已见不到真正的国粹,而李闯穿越千年的时间,来到平行时空下的乾朝,才真正见识到了武者的力量。 毫无疑问,顶级的武者在这个时代可以称得上是最终兵器。 在萧关,李闯得知了长安城中发生的一切,包括李文忠和赵玉儿正在进行改革的三省六部制度,没想到,当初自己的那个简略的构想正在一步步成为现实。 “大人,你可真有远见,早早的就把七七派往南方锻炼,我在萧关内都听说了,七七姑娘带着三万多人马,在衡山地区同白莲教多次交手,取得了好几场大胜,以南阳为根基之地,手下的兵力是越打越多。”提起七七,彭万里是一脸佩服的表情,当真是女中豪杰。 等等,李闯好像听到了这道命令是出自本人之手,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记忆。 难道是我在单于王庭之中喝酒喝断片了?然后忘记了此事? “彭将军,你是说七七是奉了我的命令?”李闯问道,心中很是疑惑。 “那是当然,大人前脚刚刚离开长安,后脚七七姑娘就拿着你的手令到城外大营调了三万兵马南下,没有大人的许可,长安城中谁能调动三万大军?”彭万里回答道,这道手令上盖着你的大印,还能有假不成? /> 李闯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定然是七七这妮子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用了房中的大印,但是仅凭自己一道手令便能动用这么多的兵马,李闯的心中也有点吃惊,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管用到了这种地步。 七七弄出来的锅,李闯是不想背都不行,只能勉强笑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这才想起来,在匈奴中事务繁多,一时之间忘了。” “都尉大人这次前往草原,凶险之处甚多,哪有心思操心这等小事,来,喝酒!”彭万里端起大杯清酒,敬了李闯一下,便倒入口中。 “好酒量!老彭真是豪爽之人,李某也干了。”李闯心中气的吐血,但是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心想回到长安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姑娘,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若是不治治她的话,说不定下次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对付白莲教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李闯答应过七七,在从草原回来以后,便率大军南下,扫平长江以南! 过了萧关,道路便好走许多,乾朝修建的驰道很是平整,头顶着烈日,李闯在马背上是昏昏欲睡。 关中平原之地,沃野千里,一路走来,田间乡陌,都是井然有序,春种秋收,并没有收到战乱的影响,今年的收成想来是差不了。 各地的郡县,除了洛川红一系的人马被清洗下去以外,大多数依旧是各司其职。 长安城破的实在太快,李文忠带兵从汉中出发,一路上如同长了翅膀,用飞一般的速度连续拿下各地关卡,南阳军兵锋所向,未逢敌手。 因此,大多数地区并未收到战乱的影响,元气未伤。 过了北地、中地两郡,长安城已经近在眼前。 李闯先行派人去府衙通知了李文忠,然后一行人就直奔城门而去。 相比与其他入城的人,李闯等人显得很是狼狈,连续奔波了几个月,身上的皮甲都破破烂烂的,有的地方还破了几个洞,同城门那些盔甲噌亮的兵士相比,反差更是鲜明。 在萧关的时候,uu看书 ww.uuansh彭万里本来有意要为使节队伍中的随行护卫都换上一身新行头,但是让李闯拒绝了。 其中心思很简单,就是要卖一波惨。 表明一下自己这一行人北上草原有多么的不易,要是衣甲如新地来到这长安城中,旁人怎么能体会到此次前行的辛苦? 没想到在长安的城门下受到了周围人的鄙视,甚至有几个文人士子笑出声来。 这就过分了,李闯很生气,连队也不排了,直接将腰牌扔到守门校尉的手中,然后就带着队伍进了城门。 那个值班的校尉接过李闯的腰牌,本来心中还有几分不忿,以为是城中哪位大官的亲戚,直到看到上面的几个大字。 “李..都尉,那是李都尉!”长安城中虽然没有李闯的身影,却有他的传说,各种版本的谣言将李闯形容的很是神奇。 ( =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到了长安城,李闯首先要做的就是给手底下的随行的士兵放个假,休整一段时日,缓解连日赶路的疲惫,自己也拐到了城内的康王府中。 打下长安后,李闯一直住在这里,没人有所异议,这座占地庞大的府邸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私人物品。 康王府中,吴老管家已经收到了李闯回来的消息,站在门口恭敬地迎接入府后,房间里早就烧好了热水和更换的新衣服。 休息没多久,李闯就接到了赵玉儿的消息,让他立即去长乐宫中。 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李闯穿上了那套好久没有穿过的官服,系上腰带,打着哈欠就坐上了轿子,晃晃悠悠地朝着长安城东南隅的长乐宫行去。 看着眼前这座规模宏大的宫殿,李闯内心很是惊叹,匈奴人的王宫比之就像粗制滥造的玩具一般简陋不堪,不愧是集一国之力修筑完成的庞大建筑群。 景帝在位时,未央宫才是朝廷所在,长乐宫只是太后的居所,后来赵玉儿命人封了未央宫,搬到了东面的长乐宫居住,整个政治的中心也随之转移。 不知道跨过了几重殿门,李闯终于在长信宫中见到了赵玉儿。 一身宽大的袭地长裙,上面印有各色的花案,剪裁得极为合体,头戴凤冠,还垂下了帘子,看不清楚掩藏其后的面容。 李闯吓了一大跳,这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赵玉儿不应该是这个形象,说好的软萌小萝莉呢?眼前的画风极度与李闯心中熟悉的那个模样不符。 坐在高座上的赵玉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很满意这个效果,对李闯的心灵造成了震撼的冲击,很大程度扭转了他一直以来对赵玉儿哄小姑娘的态度。 随着这一声轻笑,大殿之中,原本庄严肃穆的气氛一扫而空,李闯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她。 “此去草原,可曾达成了自己目的?”赵玉儿轻声问道。 “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是幸不辱命!顺利订下了两方盟约。”李闯从怀中拿出那张绢帛,递给旁边的侍者,由他转递到赵玉儿手中。 “有些艰难?你是说行路辛苦?” “自然不是”,李闯的面色严肃了几分,“我在草原深处,单于王庭之中见到了洛阳派来的使节。” “那有怎么样?难道李子通还能出的起比我们更高的价钱不成?”赵玉儿笑道,她对长安府库之中的存银很有信心。 李闯摇摇头,苦笑道:“李子通分文未出,他的价码是北方千里沃土,拱手相让!” “什么!”赵玉儿惊讶地直起身来,即便乾朝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人有过这等想法,割让领土,简直太过于没有底线,“那洛阳的使节为什么没有打动匈奴单于?还有比土地更高的价码么?” 接着赵玉儿脸色一变,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语气对着李闯说道:“你不会也答应匈奴人关于土地的条件了吧?” 除了这个,赵玉儿实在想象不出 ,还有什么其他的底牌能令匈奴单于动心。 “自是没有”,李闯摇摇头,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洛阳派来的使节之所以失败了,是因为...” 李闯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因为他们全死了!”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一片寂静,周围的宫女太监,还有高座上的赵玉儿,都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盯着李闯。 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全都死了?就算草原上爆发出了瘟疫也不至于全部死了,别人又不是傻子,还不会逃跑吗? 大殿之内,只有李闯淡淡的声音回荡:“李某带兵一百,趁夜袭营,洛阳使节三百余人,无一人逃出!” 语气很平淡,事实却是如此的惊人,赵玉儿几乎从座位上惊掉了下来,她万万没想到,李闯北上一行竟然如此惊心动魄。 看着周围的“木头人”,李闯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自己果然是个拉风的男人。 “你...你真是胆大包天,从户县到宛城,再到关中,每一步都要这么危险重重”赵玉儿咬了咬牙,接着说道:“迟早有一天,你会自食其果的!” “目前看来,运气还算不错”,李闯耸耸肩,一副无所谓地态度。 “真是气死我了”,看到李闯这么惫懒的样子,赵玉儿抓狂了,简直是不知死活。 正当局面有点僵持的时候,有侍者从门外来报,李文忠求见。 等到李文忠刚进大殿,赵玉儿就朝着他抱怨道:“李叔,你管管闯子这个家伙,他又跑去冒险了。 “哦”,李文忠很是淡定,他早就料到了李闯不是一个安分的主,无论是行事还是用兵,风格都很是大胆。 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李文忠问道:“李贤弟又搞出了什么大事?” “他在匈奴王庭之中趁夜杀了三百多个洛阳使节!” 李文忠脸上的淡定神情不见了,手上一个不注意,uu看书 .uuknshu 直接揪下了数根的胡子,但他没功夫关心这些,连忙问道:“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处宽广的长信殿内,李闯讲起了其中的经过,虽然有意隐瞒了袭营当中的一些危险的地方,李文忠和赵玉儿还是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贤弟也太拼命了些,下次见事不可为,直接抽身而退方是正途,现在的长安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就算呼揭单于携草原精锐来犯,我们也有把握守住北方的萧关。”李文忠说道,他对李闯的冒险行为也是很不赞同。 ”不说这些了,闯子你看看这最新修改的官员名册,在将官职修改为三省六部制之后,反对的声音还真是不少”,赵玉儿从宽大的桌案前拿起一本名册,递了过去。 李闯拿到后,随手翻开几页开了一下,最顶上的就是两个刺眼的大名,自己和李文忠的。 不过看了职务之后,李闯还是被那个霸气的名气吓了一大跳,天下兵马元帅,同时领兵部,李文忠则是尚书令,兼领吏部。 ( =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提到这个兵马元帅,李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鳌拜兄了,就是那位被康熙皇帝亲自拿下的权臣,从这个名号当中,便能感受到一种凉气。 “李贤弟,这个兵马元帅的职位只能在这战时设立,等到战事结束,朝廷自然要收回去的。”李文忠在一旁解释道,兵马元帅的权力和乾朝的太尉差不多,都是集所有的军事大权于一体,既然废除了之前的制度,他也不想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权臣。 不得不说,李文忠是真正的忠于赵玉儿,丝毫没有为自己打算的想法,至于李闯,他手中的权力并不是来源于所谓的元帅职位,而是在自己一手组建的南阳军中的威望,就算换一个头衔,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指挥权。 兵马元帅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头衔,历史上无论是自封的还是他封的,多半是悲剧的下场,但是李闯依旧是接受了。 除了最显眼位置的两个名字以外,接下来就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和职务,李闯大概翻看了几下,自己识得的人并不多,等到了后面几页,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谢才晋。 没错,就是那位景帝时期的宰相,洛川红手中的心腹重臣之一。 李闯看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老兄还没死啊? 长安两次经受战乱,就算是无辜的清白之家受到连累的都不在少数,谢才晋向来处于风口浪尖之上,难道说没人找他清算? 墙头草,两面倒,现在赵玉儿入主长安,又跑到乾朝旗帜下混饭吃来了。 这等明哲保身的功夫可谓是一流水平。 当然还有一个场外因素,李闯试探性的问道:“这谢才晋...难道是因为陈郡谢氏?” 赵玉儿点点头:“没错,千金买骨,拿他当做一个典型,一方面是向陈郡是好,另外一方面是向着天下人传递一个信号,新朝将既往不咎。” 李闯心中又好笑又生气,问道:“当日长安城破之后,率众投降的黑历史也这么算了?” “那是自然”,李文忠补充道,“景帝自焚,旧主已死,他还能带着所有人自焚不成?我观其人心中还有几分效力乾朝的心思,留下做个观察也好。” 既然赵玉儿都不介意,李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忽然他注意到一个很大的问题,赵玉儿身份如何处理。 若是她依旧以公主的身份暂摄大权,那么日后就有可能将权力交出来,留给其他皇室血脉,比如说江陵的晋王。 见李闯提及这个问题,李文忠的态度很是模糊,显然他本人也在犹豫当中,台阶之上,赵玉儿皱着眉头说道:“现在有很多人提议选一景帝旁系血脉,或者请江陵晋王来主持大局。” “哪来的旁系血脉?”李闯问道。 “长安城破之后,有皇室子孙托庇城内的世家大族,得以幸免。”李文忠也很纠结这个问题。 “好一招奇货可居,当初仲父吕不韦的例子,可是教会了不少野心之人。”李闯冷笑道。 “话不能这么说”,李文忠见李闯脸上表情不 对,解释道:“自古以来,女子做主的事例前所未见,赵玉儿公主的之身,恐怕难孚众望。” “不知李大哥这个众字,是指的像谢才晋这样的墙头草,还是入主关中之后,那些望风来投的官员?”李闯质问道,若是那些从户县,从宛城时就开始跟随赵玉儿的老人,自然是不会有这种想法。 “只是众说纷纭,一时之间难以决断”,赵玉儿见两人有点顶上了,连忙出来劝慰道。 “那就杀鸡儆猴!”李闯身为带兵之人,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慈手软,“难道说没有像洛川红那样清洗一番,这长安城中就人心思动?什么样的提议都敢乱说!” “李贤弟不可鲁莽行事,现在我等刚入长安,正是受到四方关注之时,若是行差一步,日后平定四方的时候,可要多费许多心思。”李文忠说道。 “还有江陵晋王....”,李闯脸色沉了下来,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一个人——李师师,要说这背后没有她推波助澜,李闯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真是自己一会儿的时间不在长安城中,就要出来搞些乱子。 这是自取死路。 “李师师在哪里?”就在这大殿之上,李闯直接问了出来。 李文忠愣了一下,刚刚还说赵玉儿的事情,怎么这会儿又扯到李大家头上了,心思转变的太快了点。 连赵玉儿都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方才说道:“影密卫成立之后,新设了一个异人堂,李大家在堂内挂名了,想要见面的话,我这就把她召来。” “异人堂又是什么?”李闯感觉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同仁堂呢。 “朝廷搜集江湖之中的武林高手,所专门设立的一个机构,就像之前的赵吾行,现在也是其中的一员。”李文忠解释道,这当中他出力不少。 “那个白马银枪赵吾行?”李闯稍稍有些印象,当日在未央宫门前阻拦自己的,就是此人,一手赵家枪法使得出神入化。 当夜大雨之中,一点寒芒划破雨幕,九瓣枪花在自己眼前盛开,现在想想依旧让人感到惊叹。 但是他不应该正面硬憾觉醒之后的轩辕剑。uu看书 .uuknsh 后来赵吾行怎么样了,李闯并不清楚,没想到现在加入了皇家设立的异人堂。 这些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闯现在就要找李师师谈一谈。 不论是这次长安城中的风波,还是将来南下剿灭白莲,都离不开李师师这个关键点。 在问清楚了李师师在城中的住处后,李闯就打算离开长乐宫了,但李文忠离开前的一句话让李闯如遭雷劈。 “李贤弟,咱们这个朝廷也算搭建起来班底了,日后便要在卯时前来长乐宫上朝。” 讲道理,前面这么多事,都没有这件事让李闯来的惊讶,卯时相当于早晨五点,天还没亮就要上朝。 加上提前的准备工作,怕不是半夜四点起床洗漱了,真特么夭寿了。 ( =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没过多久,就见到一队士兵拉着十多匹骏马奔驰过来。铁勒挑了几匹最好的马,三人即顺着大路直奔而去。几人连日策马狂奔,终于在第三天,一线垂暮的余晖照耀着一座绵延积雪的山峰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高斯知道这是大明的圣山。昆仑山,海拔5500米,山顶终年积雪,山下是辽阔的草原。自古以来,昆仑山就是西域绝地的象征:西王母的传说和瑶池的故事,启发了中国先民无限的想象力。 第四章昆仑山游魂 昆仑山终年积雪,阳光下的白雪透出绯红,就像大明的酒醉的美女的肌肤。山脚下是大片的草原,山腰雪已经开始溶化,一条大江滚滚流过,似乎在告诉高斯,这里是的无上圣境――中华两条神龙――黄河和长江的发源地。 高斯等几人在山下休息了会儿,呼吸这里清新的空气,聆听四处躁动不安的群鸟啼声。高斯发现迟叟俊秀的脸庞愈加显得苍白,毫无一丝血色;单薄的身躯似乎一阵寒风就可以吹倒,他的神色之间似乎带着某种不安――一种对某种环境过度熟悉之后发现了变化的不安。 铁勒的令牌真是四处通行。马上就有人安排他们上山。按照计划,迟叟要先去拜会昆仑派的代理掌门人――赵三吉,以确定他们的安全。可是他们上到山去,走进昆仑派的居住地的时候,却发现昆仑派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几十间房间――非但一个人都没有,连鸡犬声也听不到一声。 迟叟的两条乌黑的眉毛皱了起来,使得他的原本有些兀然的额头显得更加的卓然突出。于是几个人转道去拜访昆仑山上最大的藏传佛教教派――据说这个教派专门学习各种神秘的奥妙心法――也就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心法――以及各种古怪的经文,迟叟把这个教派称为“法和光明”寺。 三人由一个小沙弥引着,登上一座高高的山峰,就见到了一座高大寺庙,似乎凌驾在苍生之上。黑沉沉的庙门和宝塔,在灿烂的雪色映照下,显得神妙莫测。一块巨大的木匾悬挂在庙门前,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四个大字“法和光明”,字体淡黄,与周围的洁净的环境显得融洽。 这时宝龙禅师迎了出来,他是一位个子很高的白眉僧人,脸上露着和蔼的微笑,看来是迟叟的老相识。庙里冷冷清清的,带着大多数寺庙都有的一种寂静,这时庙中点了几盏青灯,宝龙禅师道:“迟施主,一别七年,这次回来,当多多盘桓几日。”迟叟道:“当向宝龙禅师多所请教!”铁勒想说什么,可是迟叟制止了他。 几人用了斋饭,宝龙禅师就请几人去了禅房,禅房的陈设很简单,只有几个清修的蒲团,一盏灯磷火般的光芒,只照了这间僧房很小的一部分。 迟叟问道:“宝龙大师,这几天您是否听到了什么?”宝龙理理黑色的念珠,说:“老衲一向在山上清修,很少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迟叟指指东边的山头,说:“昆仑派的事情您不知么?”宝龙说:“没有听说有什么事――对了,这几天似乎看不到那边昆仑派住地的灯光。” 迟叟说:“对了。昆仑派的人都不见了。”宝龙吃了一惊,说:“都不见了?”铁勒说:“对,三百多口,老老少少,都不见了!”宝龙虔诚的念了声佛,说:“愿佛祖保佑他们!”高斯说:“这很奇怪,不过寺庙在西,昆仑派在东,隔了一段距离,所以听不到动静,也不足为怪。” 迟叟又问道:“宝龙大师,您是否听说过‘长生尸脑教’?”宝龙微微色变,说:“这个教派是我佛门败类,听说几十年前已经消灭了。”迟叟说:“可是他们又重现江湖了!”宝龙念了声佛,将信将疑的说:“不可能罢?”迟叟尖声道:“不可能?您还记得他们的行为罢?” 宝龙说:“阿弥陀佛!”这个智慧的僧人低头沉思了一会,抬起头来,突然手在地上一撑,就听得左壁一阵轧轧响动,只见壁上却露出了一个中空的壁橱来,里面堆满了书籍。 宝龙走过去,在里面翻检一阵,拿了一个卷轴出来,他走回坐下。u看书 ww.uukanshu徐徐展开卷轴。那卷轴显得古老,灰尘扑扑。铁勒和高斯站起身来,凑上前去观看。 只见卷轴开头画着一双鲜艳的蝴蝶,高斯细看过去,一只蝴蝶却生着一个小小的龙头,另一只则生着一个小小的凤头。后面画着十多幅图。 第二幅是:两条白色长长细蛇; 第三幅是:两条蛇分盘在鸡身上,吸食鸡脑; 第四幅是:两条细蛇盘在狗身上,钻入狗脑吸食; 第五幅是:两条蛇身变粗了,盘在猪身,吸食猪脑; 第六幅是:两条蛇身上鳞片变黄了,盘在牛身,吸食牛脑; 第七幅是:两条蛇身上鳞片变得深黄,盘在马身,吸食马脑; 第八幅是:两条蛇盘成一堆,头分左右,张开大口,流出口涎; 第九幅是:两条蛇盘在人身,自人双目钻入,流出血和白色东西; 第十幅是:两条蛇盘在一起,鳞片变成赤红色; 第十一幅(高斯叫了声:我的上帝――):只见两条赤红的蛇从婴儿头部穿入; 第十二幅:两条蛇变成黑色,鳞片变细; 第十三幅:两个人(一男一女)倒立,抱在一起,蛇自他们的口中钻入; 第十四幅:又是两只蝴蝶。 图画到这里就完了,卷末写了个“生”字。 高斯觉得一阵恶心,便想作呕,终于强自忍住。 迟叟尖声说:“高斯,铁勒,看明白了么?”两人都觉得极为恶心,却不能尽知画的意思,都摇摇头。迟叟说:“宝龙大师,您解释一下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序 所谓诗和远方,无非就是和有趣的人在有趣的地方、说有趣的话、做有趣的事。 我们在这座城市里,拥抱属于自己的小确幸,每一个你都是不可复制的。 来这座城,跟我们玩,玩出风格、玩出态度。 摄影/along阿龙(如需转载、使用照片请联系我们,希望大家尊重版权!) 只要你用心感受身边的一切,你就会发现这个城市有多美。 by/阿龙 每个城市 都有那么一群有趣的人 他们喜欢摄影喜欢旅行 喜欢用镜头去记录身边的点点滴滴 他们是美的发现者 他们用一张张照片 组成了属于这个城市独有的故事 今天的主人公是「幸福久居」酒吧老板——阿龙 让我们跟随他独特的视角 去发现这个城市的另一种色彩 ▲阿龙 我是在偶然的一个晚上和朋友们看到了幸福久居酒吧,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墙上挂满了照片,不大的富春街道上能找到这么一家摄影旅行主题酒吧还是挺难得的。 ▲满墙的照片 进去后,龙哥正在招呼客人,因为是周内,人不是很多,所以我们就和酒吧老板闲聊了起来,看着满墙的照片,很难想象一个酒吧老板会有这么好的摄影技术。 龙哥说,这家店已经开了9年了,起初是想把它弄成一个摄影旅行主题的会所,在这9年当中,也有很多调整,但是始终坚持最初的东西,就是和大家「分享」。在慢慢的经营过程中,「分享」的概念越来越清晰。其实幸福久居就是给大家提供的是一个交流和分享的平台,大家可以分享摄影、旅行、酒文化和咖啡文化等。 ▲店里的老古董 龙哥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昆明人,他开始介绍昆明好玩的地方,好玩的事。于是,趁着人少,多叫了两瓶酒,拉着龙哥做了一次深度采访。 ▲龙哥 当我问他有没有想要推荐的昆明游玩的地方,他很兴奋的把笔记本电脑抱过来,给我讲述了他拍摄的翠湖、陆军讲武堂、篆新农贸市场等地方。在他眼里,昆明本地人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心境,也会有另一番景色。 下面就是以龙哥摄影的视角来介绍的昆明游玩景点,因不同季节和地点等因素不做详细时间安排,可自行选择游玩。 翠湖公园 如果说,用一个地方来形容昆明,那翠湖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它是这个城市的眼睛,也是每个来到这个城市的人,独一无二的记忆。 龙哥说,其实翠湖只是外地人来的地方,很少有昆明本地的年轻人去专门逛翠湖。但只要你用心去感受,你就会发现它有多美。 下面的照片都是龙哥拍摄于16年1月份,那个时候昆明刚刚下了一场十年一遇的雪,这场雪,让很多摄影爱好者纷纷走向街头,去寻找这个城市难得一见的景色。 龙哥第一个想到的拍摄地点就是翠湖,在他看来,翠湖的美,是别的城市都没有的,尤其是碰到冬天下了雪的翠湖,和来自西伯利亚的小精灵们一起,赋予了这个春城,昙花一现的美丽。 ▲被雪覆盖的雕像 ▲电线上的海鸥 ▲下了雪的翠湖 ▲喂海鸥的老奶奶 ▲被雪覆盖的花 讲武堂旧址 这里,是中国保存最完整的军事院校建筑,成立于1909年中秋,是一所对中国近代历史上进程影响极大的军事学校,培养了一大批杰出的军事、革命家。 讲武堂坐落在怡静、美丽的翠湖旁,那杏黄色的讲堂房舍,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之下,显得既威严又格外耀眼,uu看书 .uukansh.om 站在讲武堂前,看着换岗仪式,当7名着民国军装的军人整齐的列队从身前走过,那种油然而生的敬意会不自觉地涌上来。 龙哥说,他每次去讲武堂,都并没有因为看到了很多名人的事迹兴奋,更多地是一种对战争的恐惧和对现今生活的庆幸。虽然建校不足30年就被撤销,但这20多年间培养的一代人足够推动时代的齿轮,从南昌起义,再到联合抗日,始终谱写着中华民族的最强音。 ▲门口的牌匾 ▲斑驳的墙皮 ▲药房 ▲曲氏大药房牌匾和创立人雕塑 ▲简陋的宿舍 ▲手术器械 篆新市场 来到一座城,如果想了解这个城市的人文市井,最好的去处就是逛逛农贸市场,因为它是最能体现当地的消费水平、物质生活的地方。 如果说篆新农贸市场是昆明的一张名片,毫不为过。不少昆明人把它称为“真正的老昆明美食天堂”,更有人称这里是“昆明物价的风向标”。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龙哥每次来这里,都会必带摄像机,他对这里有着特别的感情。从「幸福久居」酒吧出发,慢跑到这里,看看这里有趣的事情,看着来往人群的穿着表情,比任何大城市的繁华都要来的真实。简陋的遮雨棚下,满地泥泞人挤人。不过,你也很容易发现这里的另一种魅力:新鲜时蔬五颜六色的随意堆在框里,就有了比超市里更精致的昂贵感。鲜花也穿插在蔬菜中一起售卖,美而不贵的生活小点缀俯首可得。 ▲市场里的小吃 ▲卖馒头的大叔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知所谓的元老是否包含乾朝宰相谢才晋老人家?”李闯笑着问道。 王安彬心下有几分犹豫,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谢老德高望重,历经三朝,自然是包括其中的,他的话怎会有假?” 话是这么说的,王安彬的底气却明显不足,连声音都渐渐地低落下来。 别的人先不说,谢才晋的黑历史实在是大把,李闯指责道:“降而复降,这等毫无廉耻底线之人也配称元老,恕本都尉不能认同你口中所讲的诸位元老,再者,天家之事,自然有永阳公主决断,容不得外人插手。” 见李闯的态度很是坚决,王安彬只能作罢,拱手告辞道:“李都尉,山长水远,当有再见之日,到时候还望都尉多加考虑几分,永阳公主虽然待你不薄,但是终非明主,一介女子之身怎么可能掌控天下。” 送别了王安彬,李闯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长安城中,暗流涌动的景象和他当日在宛城之中所见的有诸多相似之处,从内心来讲,李闯并不想宛城中的清洗再在长安中发生一遍,这里是天下的中心,一举一动并非在宛城之时可比,冒然祭出屠刀,到时候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自己等人? 高炉炼铁,水力锻锤之法,李闯不打算交出去了,现在的长安城中,能让自己熟悉和放心的人少之又少,同火药一般,都是属于能都掀起祸乱的大杀器,若是流传出去,多半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至于这个新建立的机构,李闯打算将之命名为天工坊,很贴切的名字,这些划时代的想法和技术配得上巧夺天工这几个字。 合作的人选,李闯首先选定的便是许士杰,自从随着南阳军打进长安之后,许家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作为赵玉儿最为坚定的支持者,他们的立场还是能够让李闯放心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许士杰现在暂令工部,在尚书之位空悬的情况下,实际上垄断了兵备军械的制造,从他那里划拨来几十个工匠,不成问题。 还有之前在001号工程上的愉快合作,让李闯省下了很多的功夫,许士杰的确是一个做事的人,把这项任务交给他,李闯很是放心。 接下来的十几天,李闯除了去上朝之外,现在这个时代的工匠已经设计出了竖式炼铁炉,基本原理和后世的高炉炼铁没什么区别。 而真正能够称得上是划时代的产物的,还是大型水力锻锤的出现,在水力的推动下,能够用每次数百公斤的力量敲击钢材,速度快的时候能够达到每分钟两百次上下,之前工匠可能需要花费好几天时间才能制成的百煅钢或许在片刻之间就能成型。 与人工锻造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彻底秒杀落后的生产方式,这才能被称得上是历史性的突破。 就算质地再好的钢材,若是不能够大规模地生产,装备到军队或者民间,那对于李闯来说,就毫无意义。 到了他这个阶段,不是一把两把好刀或者好枪能够改 变战争的结局,需要千千万万人的齐心努力。 在蒸汽革命开始之前,人们对水力的应用打开了工业革命的大门。 具体的水力原理,李闯仅仅是在手稿上简单提了两句,相信工部的那帮工匠不是吃白饭的,相关的传动装置还是能够弄出来的。 他主要是想要画出来两种东西,两种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器械,却在工业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一个便是齿轮,相比于其他的传动方式,齿轮的精密咬合要先进的多,李闯在前世的时候冒充过机械专家,一些浅显的理论他还是知道的。 知道归知道,想要将已知的东西化作实物制作出来,真心是耗费了不少脑细胞。 李闯设计齿轮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工业发展做贡献,而是齿轮是变速器中最关键的一环。 没有齿轮,变速器只是空中楼阁,变速器却又是水力锻锤机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之一,没有变速器调整水力锻锤的速度,那么设计出来的东西只能笨重地一锤又一锤地升起落下,效率要差上百倍。 第二个便是曲柄摇杆,是用来和变速器相互配合使用的东西,现在的水力锻锤就算设计出来,大半都是采用重力落锤的手段,同配有变速器和曲柄摇杆的设计方案不可同日而语。 曲柄摇杆最常见的应用就是在缝纫机上,大多数人都应该见过那种老式的靠脚踩运行的缝纫机,想一下用缝纫机头的那个速度,驱动水力锻锤的大锤疯狂砸向铁胚,这种效率和速度怎么是人力能够相比的? 长安城内的制度改革已经开始,李闯的名头也从南阳一郡的都尉换成了兵马元帅,领兵部事务, 册封的谕旨已经由长乐宫的侍者带到了康王府连同新制好的大印、金册以及官服,还有最重要的兵符。 之前制度还未完善的时候,u看书 .anshu 有许多的漏洞可钻,就像七七拿了盖着李闯大印的公文就能去城外调兵,现在有了兵符,小姑娘再想来这么一出是不可能的了。 兵马元帅这个职位相当于乾朝的太尉,掌管着军事大权,也是李闯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官服颜色为紫色,样式是从未见过的,与之前的都有不同。 凌晨四点多李闯就被叫醒去上朝,一般这个工作是由七七做的,自从她私自调兵去了南方,这个差事就换成了府中的丫鬟来做。 这种官服样式复杂,穿起来也极为麻烦,吴姓的小丫鬟红着脸帮忙弄了半天才穿好,害羞的样子不禁惹得李闯调笑了两句:“新来府中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回李总管,老管家前不久才安排奴婢进府做事,见大人身边少人服侍,便自告奋勇提出了请求,没想到管家同意了。”小丫鬟语气紧张,回答之前经过再三的考虑,生怕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奴婢姓吴名月,是吴老管家的旁支亲戚,家中无着,好在被收留到了府中。” ( = ) 第一百七十章 “紧张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李闯有些哑然失笑,现在自己也成了被人敬畏的对象,很不适应。 从穿越以来,李闯一直是个无名小卒,直到前些日子顺阳大战,击败秦王洛川红之后,才算小有名气。随后的函谷关大战,奇袭长安,方才真正地名传天下,被大多数人所熟知。 南阳地处天下的中心,但是终究是一郡之地,格局太小,加上北方的两大反王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南下拿宛城开刀,没有人能料到那个被认为是昙花一现的南阳政权竟然会绝地反击,甚至借势拿下了长安。 “可外头说大人你比老虎可怕多了”,吴月瞧着李闯的脸庞,怎么也不能把面前这个年轻人同那些威风的名头联系到一起,“有人还说您腰围三尺有余,是个豹眼鬟须的大汉,在战场上更是杀人无算,是一个实打实的魔王。” 除了最后一条,其他的都是胡说八道,李闯听后不以为意,来了长安之后,这些本地的人和官吏见过自己的人很少,平时基本上不怎么露面,有些不靠谱的风闻很正常。 城破之后,李闯并没有停留几天就北上草原了,碍于保密的要求并未大肆宣扬出去,在关中很多人的眼中,这个名头很大的李都尉一直是闭门不出,从不见客,甚至连军中的事务也不再处理。 外间的传闻是越来越离谱,甚至还有人猜测说李闯在长安一战中受了重伤,难以痊愈。 “以后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不用相信,我又没那么可怕”,两人摆弄了半天,总算将这件全新的朝服穿了上去,衣服的袖领处绣着金线,感觉不怎么舒服,尤其是头上的乌纱帽,看起来极为滑稽,可李闯的气质很不匹配。 主要是这身庄重威严的服侍不适合李闯的年纪,再加上一身宽大的尺寸,很是让人怀疑设计衣服的人是不是受到了外面传闻的影响,把李闯想象成了一个身材彪悍的大汉,怎么看都想是一个人顶着衣服架子。 旁边的吴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李闯的脸色之后立即绷紧了脸庞,故作严肃地站在一边。 看着小丫鬟憋的很是辛苦,李闯无奈地说道:“想笑就笑出来吧,忍着做什么。” “奴婢不敢”,话是这么说的,真实的想法却明显无误地流露出来。 李闯很不想承认,这身衣服有种沐猴而冠的感觉,年纪轻轻不学好,偏要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给众人欣赏。 想到自己要顶着一样一副模样出去,李闯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杀了设计师的心思都有了。 时辰快要到了,康王府门外,一顶青毡小轿等待已久,配上三五个随从,李闯很是低调地上朝去了。 一般来说,有多大的官位都有多大的派头,以李闯现在所处的位置而言,就算弄上百余人前呼后拥地去也不为过,在宛城的时候,李文忠向来都是这么做的。 r /> 到了长安,李闯想要在当前漩涡之中脱身出去,恨不得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哪有什么摆排场的心思。 所谓的漩涡,就是关中的主导者之争,南阳军一直以来打着恢复旧地,重铸乾朝的旗号,确实团结了不少人,但是随着地盘越来越大,手中的军队越来越多,原本只是在南阳一小片地方的临时政权竟然逐渐有了一统天下的趋势,赵玉儿的身份和定位随之变得越来越尴尬。 尤其是打败洛川红,入住关中以后,有不少乾朝正统的皇室血亲冒了出来,其中比赵玉儿有资格坐上那顶王座的有那么三五个人,像之前的皇子赵辰就是一位,虽然被李闯暂时否定了继承权,但是真的假不了,谁也不能指鹿为马。 这种斗争的漩涡之所以让李闯感到棘手,原因是这部分人手中并不是一点实力和底牌都没有。 南阳军入主长安,说到底仅是赶走了洛川红一系的人马,对于关中各地,主要是以安抚为主。 各地的郡县能被这么快平定,一系列的怀柔政策起到了极大的作用,愿意投降的都可以保留原来的位置和官职不变,甚至还有所封赏。 北地、中地、河上以及渭南等郡,有名有姓的官吏便有三千多人,其余更多的胥吏数都数不过来,长安怀柔的政策一出,汝南袁氏、博陵崔氏、琅玡王氏、颍川庾氏、陈郡谢氏、弘农杨氏、樵国桓氏,这些北方的大族纷纷响应,关中各地在短短半个多月改旗易帜,这些乾朝的老人功不可没。 目前关中三十万军队,真正算得上南阳军老人的,最多也就占到一半左右,甚至还要更少一些,其余的大多数是关中原本的各地降军,来自洛阳李子通的人马也有一小部分。 以班底而论,死忠于南阳的确实是最为强大的一股力量,甚至远远超出其他各部,但若是其余的人联起手来,胜算几乎能达到五五开。 而且在南阳郡的内部,u看书 ww.uukanshu赵玉儿是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头者依然存在争议,有些人是冲着乾朝的旗号来的,未必是为了一个永阳公主。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冲突加剧,长安的大好局面将会一朝葬送,李闯这些时日来的谋划只能是一场空。 在没能一统天下之前,无论是李闯还是李文忠,都不敢做些什么过激的举动,才会放任这些人在长安大搅风雨。 当然,搅的最厉害的还是李师师背后的江陵晋王,普天之下,没人比晋王赵昀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李闯刚从草原回来,就前去拜访李师师的目的就在于此,在大军南下之前,同江陵一方通个气,大家要有大举动了,什么小心思小手段先收一收,枪口一致对外。 现在的长安是巴不得有什么外部的矛盾能缓解一下内部有些尖锐的冲突,只要战事一起,关中主事之人将再无疑问,必定是非赵玉儿莫属,大敌当前之际,没人敢临阵换帅。 ( =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突如其来却又匆匆而去的一阵秋雨,将天地间渲染得一片迷蒙,喷薄而出的暖阳透过飘荡于天地之间的袅袅晨雾,将浩荡东去的大江和雄浑逶迤的幕府山照映得格外绚丽。 心神不定的朱道临伫立在残破道观侧前方的山岗上,久久遥望雾霭渐散、波光粼粼的辽阔江面,双眼里满是忧虑与惶恐。 徐徐袭来的萧瑟秋风、漫山遍野随风起伏的枯黄野草、身后苍茫巍峨的幕府山、前方浩瀚奔腾的宽阔大江、远方雄鸡的啼鸣和四周鸟雀的欢唱……所有一切都在清晰无疑地告诉他,此时此刻他置身于一个真真切切的现实世界,真实得令他怦怦急跳的心脏隐隐刺痛。 悠悠长叹之后,心中百味陈杂的朱道临再次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青黑色的金刚圈,沮丧地转过身走下山岗,朝着山脚下腾起炊烟的残破道观漫步而行。 老道端着个盛满米粥的大碗蹲在门槛上,呼啦啦喝下半碗才抬起头,望着信步走来垂头丧气的朱道临嘿嘿一笑:“兴致挺高的嘛,哈哈!你觉得我这块风水宝地景致如何?” 朱道临停下脚步:“不错,依山傍水,曲径通幽,够清静的,可惜南面那座小山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两里外的小河和村子,看不到虎踞龙盘的金陵城。” 老道眼珠一亮:“有见识!小子你还没告诉有何打算呢,留下来还是等会儿就走?” 朱道临沉思片刻:“进城用不用路引,或者别的什么身份凭证?” 老道拿捏片刻,放下碗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通常是要的,若是坐货船从水关混进城,或者跟在贫道身后,有没有路引就无所谓了,只要不是非常时期,守城兵丁不会为难我等方外之人,整个大明上下对我道教还是很客气的。” “若是你想进城,等儿会跟着我就行,我今天也要进城化缘,顺便见一见城中道友,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在金陵城中可有亲友?” 朱道临放下心来,如实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孤魂野鬼一个,哪里来的亲友?只是希望能尽快找个活干填饱肚子,不管今后如何,都得先填饱肚子活下去不是?您老看看,我这身衣服是您老慷慨送我的,还有这双布鞋,虽然尺码小了点,可当成拖鞋穿还是能护住脚的,所有我得尽快找个活干,尽快赚钱报答你。” 老道乐了,望一眼朱道临身上紧绷绷的旧道袍,再看看道袍下摆遮掩不住的大半截小腿和大脚上窄小的布鞋: “先将就穿一穿吧,要是没地方去,不如跟着我一起修炼如何?大富大贵估计指望不上,口袋里时常揣着十两八两碎银还是容易办到的,总比你没头没脑去找份活干要轻松自在得多。” 朱道临连连摇头:“不瞒您老,小子尘缘未了,这辈子恐怕与道门无缘了,虽然眼下身无分文,举目无亲,但有手脚还有把力气,只要勤快些,总会有办法的。” 老道笑了笑也不强求:“有骨气,很好!先去吃早饭吧,完了一起进城。” “谢谢!麻烦您老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口气喝下两大碗稀粥接着撒了泡尿的朱道临跟在老道身后离开道观,穿过道观前方满是碎石野草的宽阔谷地,顺着小河,绕过东南面延绵起伏的数百米山岗,一眼就看到三里之外巍然耸立的金陵城廓。 走着走着,周围的环境令朱道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不觉中他停下脚步四下张望,最后将目光从前方金陵城巍峨的重檐式镝楼上收回,再次投向右方长江之畔那座孤零零的小山岗。 老道见状随之停下脚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朱道临回过神来,整理一下脑袋上的包头巾笑道:“若是在江边那座矮岗上架起一座长江大桥连接北岸,您说是不是方便很多?” 老道睁大了眼睛:“简直是痴人说梦,你脑子没糊涂吧?” 已经确定那地方就是南京长江大桥南岸起点的朱道临嘿嘿一笑,抖了抖肩上的包袱继续赶路,越向前走道路越宽敞,房屋和行人也越来越多,行至渡口的时候,人流更是成倍增加,叫卖声、欢笑声、孩子的哭声和马车匆匆而过的车轴声不绝于耳,置身其间如同进入繁华闹市一般。 在等候渡船的时候,细心的朱道临再次发现,眼前的金川河竟然宽达三十余米,水流丰沛深幽清澈,不时见到来来往往的乌篷船和满载货物的宽阔平底船穿梭其上,哪里是数百年后水色浑浊缩小一倍多的金川河可比? 老道不停与沿途熟息的乡人打招呼,好不容易再次回到傻乎乎四处张望的朱道临身边:“走吧,船来了,要看等进城后让你看个够。” 朱道临咧嘴一笑,跟随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老道走下码头,等候船上的人下完立刻上船,一刻钟不到便登上南岸码头,径直走向高高镝楼下的金川门。 老道非常有耐心,边走边向朱道临介绍各城门的历史典故,进入城门时,不但没有像普通民众那样遇到官兵的刁难,身材壮实的官兵头目还恭敬地向老道问好,尊称老道为真人。 朱道临怎么也没想到,独自栖身于荒郊野岭的寒酸老道竟然有这样的人缘和威望,感觉自己低估了老道的能耐,猜测老道很可能是来自茅山祖庭的上清一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否则当不起真人的称号。 穿过熙熙攘攘的城门洞,宽阔的石板街道出现眼前,街道两边酒肆商铺栉比鳞次的,高高挂起的旗幡和制作精美的招牌密密麻麻,放眼望去,到处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连接不断的大车,好不容易跟随老道进入街口的马车行,朱道临竟然看到了一排轿子和数辆做工考究的封闭式马车。 和气的老道在店掌柜殷勤的迎接下付了三钱银子,两名年轻伙计很快就领来辆车轮硕大的敞篷马车,与店掌柜一起恭恭敬敬地请老道和朱道临上车,最后还大声交代车夫尽心伺候,小心驾驶。 顺着繁华的大街前行一里左右,熟门熟路的车夫驱车转入西面的小巷,很快穿过小巷来到另一条行人稀少的南北向大街上。 老道看到朱道临一路左顾右盼兴致盎然,得意地笑了笑低声介绍起来:“看到右边的大校场没有?这里就是南京守备大营,一排过去全都是城北兵马司衙门和军械库所在,占地逾五百余亩,往南一直延伸到石头山下的辕门……看到没有?临街四里全是青砖灰瓦的两层楼阁,这还是数年来官军懈怠不修武备的规模,近半楼阁和营房都垮掉了,可想而知永乐年间此处是何等的雄伟壮观。” 朱道临频频点头,双眼一直在密切观察,不停地将眼前的一切与脑子里的各种记忆进行对比印证,直到马车进入十字街口拐入鼓楼方向,朱道临才虚心地询问老道:“道叔,咱们这是去哪儿?” “先去书院街的成衣铺子,给你买两身衣服和鞋袜,然后去朝天宫拜访几位同门,略微歇息填饱肚子之后,再去城东两位居士府上化缘,酉时之前出城返回我那山野道观。” 说到这老道停顿下来,颇有深意地转向面带感激的朱道临:“一路上我琢磨良久,本想去一趟上元县衙替你落个籍,可我担心不怎么好办,哪怕再拉上朝天宫的一两位师兄弟替你担保,预计也要花费一两个月时间才能落籍。” 朱道临紧张了,又不好意思厚颜哀求,只好闭紧嘴巴沉默以对。 老道吩咐车夫转到书院街,再次面向双眉紧锁的朱道临低声劝道:“如果你愿意,u看书uunshu.cm 等会儿我请朝天宫的掌院师兄辛苦一下,以我上清道门的名义去应天府为你求个度牒,估计三天时间能办下来……” “有了度牒就方便多了,过个一年半载你在南京城里安稳下来,再以还俗的名义,花点儿钱到衙门把度牒转为民籍即可,如此安排你意下如何?” 朱道临感激不已:“道叔,您老为何如此帮我?” 老道幽幽叹了口气:“谁让我觉得你小子投缘?虽然我不知你到底是何来历,将来又到哪里去,但我能确定你与我道门渊源深厚,兼之你相貌堂堂,坦诚稳重,龙行虎步,骨相清奇,人品也不错,值得我帮你,就当是结个善缘吧!” “道叔,我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能报答您,但我会将这份恩情铭记心底。”朱道临心里满是沉甸甸的感激和愧疚,感觉鼻子酸溜溜的,只好暗自深吸口气,转过头佯装望向另一侧的繁华商铺。 老道将朱道临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欣慰地笑了笑不再说话。倒是马车拐入国子监前方的书院路之后,平复心情的朱道临主动开口询问:“道叔,我还没请教您老尊姓大名呢。” 老道忍不住扑哧一笑:“没见过后辈敢这么询问尊长名讳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师兄教出你这样的弟子,哈哈!记好了小子,老道我姓孙名渊,道号玄青,若是你不嫌弃的话,今后就叫我一声师叔吧,反正你母亲一家也是我上清一脉,估计辈分差不多。” 朱道临当即端正身姿,鞠个躬由衷致谢! “谢谢师叔成全,至少,小侄在这世上不再孤零零无依无靠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老人家接着解释道: “最近长安城中不太平,南阳郡来了不少大人物,现在都身居高位,今日新官上任,少不了有三把火立威,年轻人不要在这个时间鲁莽行事。” 这位老者官职不高,对局势看的很是清楚,前些日子李文忠就给李闯捎过信了,今日的朝会上,会拿一些跳的欢的人开刀,平息下越来越不稳定的局势。 若是继续放任下去,等到参与的人多了,就是李文忠也没什么办法制止,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的。 “老人家说的极是,小子受教了。”李闯拱了拱手,接着往前走。 没想到这次还被拦住了,或许是李闯良好的态度让这位老者起了指教之心,继续拉着李闯的袍袖说道:“你这衣冠不整的样子如果被礼部的那些家伙看到了,可是要治个大不敬之罪。” 旁边的人也都注意到了李闯的打扮,顿时哄笑声就传开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善之心,一些碎言碎语就飘到了李闯的耳朵里。 “竖子不知礼也,现在年轻官员的素质是越来越低,世道混乱什么泥腿子都能爬的上来。” “是个生面孔,看来是从南阳来的,说不定是个下里巴人,靠着侥幸捞得一官半职,哪里懂的什么礼仪?” “这小子真是沐猴而冠,穿着搞笑的服装过来上朝,这身朝服从未见过,怕不是自己做的把?” 不得不说,一句沐猴而冠深深刺痛了李闯那颗敏感的心,本来尴尬的事情竟然被抛到大庭广众之下。 老者围着李闯看了半天,终于注意到了腰间的轩辕剑,顿时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这里可是皇宫所在,怎么会容许大臣佩剑来此,莫不是守门将士疏忽了?。 “小伙子,你怎么带着剑来上朝?赶紧回去将腰间的佩剑解到宫门处,给他们解释清楚,不然这可是要杀头的罪过!”老者的面色变了,带利器上朝,极有可能被治个心怀不轨的大罪,到时候稀里糊涂没了脑袋,真是冤枉大了。 眼见着误会越来越深,李闯脑袋都大了,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甚至还有人偷偷小跑溜到宫中禁卫旁告知。 看着旁边人的反应,李闯心里也有点疑惑,难道金册上写的剑履上殿不是这个意思? 实际上整个皇宫之内,除了禁卫以外,官员之中只有一个人被允许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那就是李闯,出于习惯的原因,李闯给宫门卫士表明了身份之后,就直接带剑入宫了。 至于围观的官员大臣要么是不知道这件事,要么是没有把眼前的年轻人和那个声名赫赫的李都尉联系起来,毕竟两者之间的差别太大,李闯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武将,明显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书生。 后面的骚动引起了前排几个官员的注意,几张李闯熟识的面孔转了过来,其中就有李文忠在内,他站在文官一列的最前派,一身宽大的紫色朝服穿起来是威风八 面,很显威严。 反正一会儿都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李闯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承认道:“在下李闯,目前忝居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公主特地允许臣下剑履上殿,想来佩剑是没什么问题的。” 此言一出,周围霎时一片寂静,连那个揪着李闯袍袖的老者都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起来要随时倒地的样子。 “老人家好意李闯心领了,小子还要上朝。”说着示意了下被紧拽的袖子。 “哦,哦。”那个一脸懵逼的老者放了手,转身让出一条道路。 队伍最前面,李文忠早早就等着了,与李闯这种十天半月不见人影的上官不同,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吏不认识他的几乎没有。 这偌大的长安城,行政的体系与框架基本都是他一手搭建起来的,想要在朝中混的一官半职,李文忠必定是要拜上一拜。 看着李文忠幸灾乐祸的样子,李闯心里不忿,这身朝服估计就是他吩咐人去做的,实在是太不走心了,差评! “今日朝会,别想从我这边得到半分支援!”李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贤弟不必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些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风浪。”李文忠笑道,看着李闯这身搞笑服装,束手束脚的样子,就感觉想笑。 前世的李闯出外勤的时候,经常是一身黑衣,头戴墨镜,走的是炫酷流,穿越后一身朝服,头戴乌纱帽,像是拴上了一条狗链。 从宽大的袖袋中掏了半天,李闯摸出了一个象牙做的笏板,这是吴玉临出门前塞给他的,说是大臣上朝必用的物品,上面还写了一些注意事项,免得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含元殿前,早早等候了一个殿头官,看时辰差不多了,便高声喊道:“时辰已到,有事者奏闻!” 殿门随之大开,uu看书.uukansu.co 李闯步履沉稳,同李文忠一起,带着身后的数百名文武官员走入到含元殿中,广阔的大殿内装饰得金碧辉煌,以清香名贵的木兰为栋椽,以纹理雅致的杏木作梁柱,屋顶椽头贴敷有金箔,殿门上有金色的花纹,门面有玉饰,装饰着鎏金的铜铺首,镶嵌着各色宝石。 御座上,赵玉儿一身明黄色的冕服,身旁一个小黄门吊着嗓子说道:“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退朝。” 长长的音调在殿内回响,李闯双手持着笏板,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上方的赵玉儿,看她正坐在台阶的上方正襟危坐的样子,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每次见到赵玉儿时,这丫头都会带给李闯不一样的感触,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躲在李闯身后小姑娘,而是能独当一面的主导者,在李文忠的帮助下,对时局的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 李闯破了长安,关中望风皆降,一方面是南阳军兵锋太盛,另一方面则是赵玉儿身为景帝直系子女的号召力,二者缺一不可,起码关内各地的大族不会卖李闯这个面子,有了乾朝这面大旗,事情好办了许多。 ( =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含元殿历来是上朝所在的地方,此时面积极广的殿中挤满了前来的大臣,除去一些要职被南阳来的一系人马所占据,大部分低层做事的官吏并没有更换。 一来是关中占地比之南阳多了数倍,赵玉儿手下并没有这么多人手可用,二来是这帮人几度经历了长安城的动乱,留存下来,不管上台执政的是永阳公主还是洛川红,都要他们来治理内政。 毕竟都是靠这吃饭的,谈不上忠诚,真正死忠的那部分人已经在破城的时候就亡故了,剩下的多半是像谢才晋这样的墙头草。 礼毕之后,偌大的空间安静了几分,接着右侧一个身穿绯红色袍子的年老大臣出列奏道:“伏唯圣朝多坎,自太祖赵禹行而下,历四百余年,日渐式微。及至景帝之时,更有倾覆之祸,幸赖天佑我朝,乱世之时,有永阳公主出而平定关中,夺回祖宗基业,其功可比太祖,照耀日月!” 刚上来就拍马屁,没毛病,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现在长安城中再怎么有暗流存在,明面上也不敢有人跳出来反对赵玉儿执政的合法性,真要有人做了出来,脑袋也该搬家了。 能让李闯所顾忌的,不是一个两个的愣头青,而是那些有计划、善于鼓动人心,能发动大多数人力量的阴谋家。 换个称呼便叫做谋士。 朝会的基调已经定下,接下来就是歌功颂德的时间,赵玉儿作为乾朝皇室的血统,又有了这么大的功劳,坐在上座的位置理所应当,况且新朝初立,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如果以后想要升官发财,这可是一个很好地表现时机。 大殿内的气氛热烈了起来,各人都卯足了力气开始拍起马屁,这时官居吏部侍郎的许行虎跳了出来,大声说道:“公主殿下圣明之处,太祖尤有不及,有人主之像。” 原本有些乱糟糟的场面诡异地安静下来,人主的另一个称谓不就是皇帝?难道这群南阳来的家伙想要将赵玉儿扶上皇位? 千载历史以来,未有女主天下者,如此胆大妄为,不怕国生祸患? 至于发言的许行虎,则是宛城许家的一员,许家因赵玉儿而发家,自然是她坚定不移的支持者,赵玉儿走的越远,许家的收获越大,性别之类的事情完全不是什么障碍。 今日的言论,怕是有家老在背后授意,试探一下上面的想法。 赵玉儿有什么打算,李闯知道,李文忠也清楚,但对于旁人来说,这些事情都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偏偏又是至关重要。 要是您老没想法上位,那就早点说出来,也好去抱别家的大腿。 朝堂一片肃静,人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台阶上的少女,想听听这个主导者的说法。 对于这种问题,其实早有定论,御座上,赵玉儿清了清嗓子,如玉的脸颊隐藏在玉帘之下 ,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有略带几分威严和平静的声音传来:“本宫暂居摄政之位,以公主之身掌国事,未有僭越之想。” 话音一落,明显感到朝堂上大片人松了一口气,时日尚短,能接受一个女子为主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一时之间很难适应。 虽然强行登基也能做到,但这样明显会削弱关内作为正统的说服力,在天下未定之前,团结一切力量是基本政策。 不过等到一统之后,便没有这么多顾忌了,到时候四海之内皆为王土,有再大的意见还能翻天不成? 听到这样的答复,许行虎一脸的失望之色,但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退下了。 来日方长,现在的表态说明不了什么,也可能是为了安抚人心罢了,让那些支持其他皇子上位的人有一个盼头。 马屁拍完之后,就是正事了,前排一个年约七旬的老者站了出来,此人名为庾庆,颍川庾氏中人,更是大名鼎鼎的北地名士,在关中士林很有威望。 头上戴着一顶乌纱帽,帽沿外边的头发已经斑白了,肩上搭着一件灰不灰、黄不黄的褂子,显得很是朴素,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其貌不扬的老者就是北地大族颍川庾氏的代言人。 庾庆年纪大了,身形佝偻,声音也有些嘶哑,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躬身说道:“乾朝养士四百余年,而今正逢战乱之际,老臣愿代表北方士族庾氏,献银百万两,民壮两万,粮食五十万担,以资国用!” 此言一出,朝上一片震惊,这庾氏是真的看好赵玉儿,连老本都拿了出来,当初洛川红在位的时候都没有尽过这么大的力。 话说这么说的,但在洛川红破长安的时候,庾氏的损失更为惨重,族人的性命不保不说,银钱的损失就达到了两百多万,多是抄家所得,不然的话,长安的府库之中哪来的数千万两白银。uu看书.uuknsh 这笔钱多半是豪族所出,当初景帝在位时,十万两都求不来,城破之后的教训可谓惨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现在不等赵玉儿开口,庾氏就乖乖拿出来这么大笔的资金。 “卿之心意,本宫领会到了,颍川庾氏百年望族,忠心可鉴。”赵玉儿点了点头,这点钱财还不值得她有所动容。 颍川庾氏开了一个好头,其他人也知道投资的机会到了,现在出点血,等到日后四方平定时,论功行赏时定然少不了自己一份,身后有大族支持的大臣纷纷开口,虽然不如颍川庾氏那般豪气,积少成多之下,也是一个极为可观的数字。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些都是真金白银,是家族百年的积累,若是能在乾朝这个原始股中占上一星半点,以后的回报不是以金钱能够算计的。 邀功之后,便是日常的奏事时间,以前这些关中的杂事都是放在李文忠的长安府衙中出力,现在有了大朝会,便将其中一些的重要的事宜放在了这里。 ( =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啊!” 一辆马车飞驰在林间小路上,路并不平整,连带的整个马车摇晃得十分剧烈,里面的人根本坐不住。 陆容嘉花容失色,接连在车厢壁板上撞了好几下,幸亏车厢里布置了软垫、迎枕等物才没有受伤。她咬牙支起身体,一手紧紧抓着车厢窗帷的框边,身子又被茜草护住,才勉强稳定下来。 她大声喝问:“魍……魍魉!怎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容嘉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闭眼假寐,身边只有丫鬟茜草服侍。 不知何时,她只觉得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颠簸,等茜草掀开马车帘子查看时,才发觉她们已经脱离了王府的车队,不知跑到了何处。 驾车的车夫已经变成了晏王爷身边两大侍卫之一的魍魉,他头也不回,嘴上回话,手底下却不停催促马匹加速。 骏马嘶鸣,奔跑速度又快上了几分。 “王妃放心,这是王爷的安排。” 他的安排……她才不放心接受他的安排! 上京途中,王妃的马车突然离开了大队伍,疾驰而去……也没有人提前吩咐过她,这算是什么安排! 可是眼下受制于人,她连车都下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越跑越远,越跑越偏僻。 马车已经奔驰了大半天,速度已经大不如前,魍魉只好暂时停下来,换上备用的马匹。 “魍魉,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陆容嘉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她们被带到了一片树林中,天色已经渐近黄昏,四周阴冷凄清,一个人影也不见。 刚才还吵着下车,可现在马车停下,陆容嘉却胆怯了,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不肯下车。 魍魉死板着一张脸不说话,手下动作的速度却加快了许多。 “你说话啊……本王妃命令你回答我!” “……回王妃殿下,想必王妃心中有数,此去京城十分危险……王爷有令,魍魉负责护送王妃到安全的地方,等待王爷派人来接我们。” 这个答案匪夷所思,陆容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车子再度启动,她才问魍魉道: “你说此次上京十分危险,难道是皇上……” 陆容嘉知道自家王爷身为当今皇帝的皇叔,一直饱受皇上忌惮,但因是太皇太后嫡子,加上昔日战功彪炳,因此皇上一直也不敢妄动。 “……是。” “这……简直是胡……胡闹!圣旨上宣召我一同上京,我若不出现,不成了违抗圣旨吗?那黄公公是见过我的,又冒充不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爷他只是想护您安全。” 陆容嘉手一松,跌坐进马车轿厢里。 为什么?为什么宁可抗旨也不让她进京……除非他认定了此去京城凶多吉少。那他自己又有几分逃出来的希望呢? 保护她? 萧弘胤为什么要保护她,他们不是恩爱夫妻,甚至连相敬如宾都算不上,一年也见不了几面,他甚至知道她心底有别的男人……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这样……护着她? 身边的茜草已经开始小声地哭泣,陆容嘉失神地跌回车厢呆坐。 第二日一早,另一队人马跟她们汇合,带来了郡主萧俪仪,交给陆容嘉照顾。 之后的路程里,陆容嘉默默地听从魍魉的安排,没有任何质问或者抗拒。 一路上多次有人接应,给他们提供住处,补充马匹、食物、衣物和护卫人员,逐渐换下了王府车驾上太华丽抢眼的饰物和她们的衣饰。 有时候接应不及,他们不敢入住客栈,只好露宿在林子里,所幸魍魉带的人都是跟随晏王多年,从战场上下来的精锐,将陆容嘉、萧俪仪和茜草护得滴水不漏。 陆容嘉明白这些都是晏王安排下的,就这样,他们一路一日不停,一直跑到了福建泉州才停下,找了个住处安顿下来。 此时,陆容嘉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这么远……萧弘胤他还能派人找到他们吗? 五年后,泉州府。 一个简单素净的小院子,陆容嘉正坐在正房的大炕上,手里绣着一件小孩子的斗篷。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也拿着绣绷做针线,不时还要停下问问陆容嘉,气氛十分安详静谧。 忽然,外面响起来急促响亮的敲门声。 陆容嘉用眼神制止不安的萧俪仪,自己走出房门,就看见茜草抱着个孩子从西厢屋里走出来,她连忙道: “你快回屋去,小心凉着孩子。” 五年前,他们一路颠沛流离,最终隐姓埋名落脚到了这里。 一路上,他们携带的金银细软花的花,丢的丢,虽然有些补给,但是跑到泉州时,也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魍魉恢复了原名袁栎,找了份镖局的活儿赚钱养活她们几个。 而陆容嘉和茜草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既然是相依为命,她们又怎么能安心把魍魉当做下人使唤。于是两人平日就绣些绣品卖了换钱,贴补一下家用,日子虽然称不上锦衣玉食,倒也吃喝不愁。 三年前,陆容嘉做了主把茜草嫁给了魍魉,对外自称是茜草的寡姐,带着女儿萧俪仪投奔妹妹妹夫。如今魍魉和茜草两人已经生了一个小娃子。 这两日孩子受了热,有一点咳嗽,陆容嘉心疼得不得了,让茜草什么都不要做,专心照顾孩子。 她走到大门前,警惕地问道:“是谁叫门?” “是我。” 是魍魉的声音。 陆容嘉赶紧打开大门,就见魍魉搀扶着一个戴着斗笠掩着面的男人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她十分惊讶:“这是?” “进屋说吧。” 魍魉来不及说明,赶紧扶着人走进屋子坐下,陆容嘉也紧跟在他们身后。等那人摘掉了斗笠,强撑着站起来要给她行礼。 “王妃殿下。” 已经太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陆容嘉竟然有一点恍惚,随即她就认出这人竟是晏王身边另一名侍卫魑魅。 只是他看起来实在太狼狈,不光人瘦的不像样子了,脸上也是伤疤纵横,还……失了一条左臂。 魑魅魍魉,原是晏王身边从不离身的两大侍卫,虽然陆容嘉从没见过他出手,但是当年逃亡的路上她可是对魍魉的身手深有了解,魑魅既然能与他齐名,相必不会相差太多。 陆容嘉心砰砰直跳……当年,萧弘胤派魍魉护送自己踏上逃亡的路,这么多年来,杳无音信。而现在,魑魅又这个样子孤身找来…… 陆容嘉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总是往不好的地方去想。身体已经微微发抖,但她自己并没有察觉。 茜草让萧俪仪守着孩子睡午觉,他们几人都围在魑魅身边,听他诉说起那一年京城发生的事。 在阖府启程进京那天,陆容嘉的车驾在车队刚起步的时候就悄悄离开了队伍。晏王让她留下的丫鬟茱萸带着苁蓉薄荷登上了另一辆马车,谎称是王妃的车驾。在驿站同太监黄泽汇合后,一同前往京城。 一路上,萧弘胤都以王妃旅途劳顿,身体不适的理由,没有让王妃露面。黄太监倒也不疑有他,任谁也没想到萧弘胤会带了一个假王妃进京。 到京城后,一行人被安排住进了皇家别苑。第一次面圣,萧弘胤带着茱萸和崔嬷嬷一同进宫,据说倒是十分顺利,甚至连黄泽也没有认出仅见过一面的晏王妃换了人。 变故发生在萧弘胤悄悄把郡主送离京城之后,照顾萧俪仪的桂姨娘被身边不同寻常的状况吓破了胆,悄悄对皇上派来驻守皇家别苑的侍卫透露了玄机。 随即皇上以“目无法纪,欺君罔上”为由,派人围堵皇家别苑,拿下了萧弘胤。钦差大臣当场拿出御史大学士联名弹劾晏王的奏本,uu看书 .uukanshu 并传了圣旨,罪名已定,晏王就此被终身圈禁在皇家别苑。 送萧俪仪离京的魑魅正巧避开了事发当时的围堵,成了漏网之鱼。 之后的几年里,魑魅几次试图闯入别院见王爷,却次次都被高手阻拦,几次身受重伤后又想办法逃脱,养好了伤就再来。 两年前的一个夜晚他终于夜探别苑见到王爷,王爷告诉了他魍魉的逃亡去向和沿途留下的痕迹,吩咐他来寻找魍魉他们,但不甘心的魑魅始终守在皇家别苑附近不愿离去。 直到去年中秋,宫里赐下了一壶鸩酒…… 那天魑魅发疯一样地只身硬闯皇家别苑,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却只见到了晏王爷的尸身。 “……属下无能……王爷也是心灰意冷”说道这里,魑魅已经泣不成声。 陆容嘉听着魑魅讲述的那些事,心好像已经离开她的身体,沉向万丈深渊,冷的她不由自主的要发抖。 一阵天旋地转,她眼前的景象改变了,再也看不见魑魅魍魉跟茜草他们,而是一阵一阵的漆黑,最后定格在最后一次见到萧弘胤时他身穿漆黑披风的背影上。 陆容嘉知道自己倒在了地上,可她身体僵硬得像是不是自己的,动一动都不行。 她听得到茜草魍魉呼唤自己的声音,但是却好像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她无心回应,她只知道这些年深藏在自己心底的奢望……终于……落空了。 上天终究不肯给她一个补偿他的机会。 可她还有许多事,好想问问他为什么……好想…… “……王妃!” “……姐姐!” 第一百七十五章 “臣接旨!”李文忠高声回道,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今日的大朝会上到这里便到了尾声,其他的各项小事很快解决完毕,在朝拜过后,众臣鱼贯而出。 出了长乐宫,李闯坐着小轿顺着皇东城的街道来到了兵部的办公地点,第一次来上班,样子还是做做的。 红墙黄瓦,威严肃穆,院墙旁边种有百年的榕树,树根粗大,枝叶繁盛,投下一片阴凉。 这就是长安城兵部衙门所在。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新设的政事堂就处在兵部的正对面,此时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政事堂首日开张,审核官员才德品行,极为引人注目,不少官员大臣都带着敬畏的心理前来围观,偶尔有两个没有通过审核被就地罢免官职的,都会引起一阵惊呼声。 重重院落之中,李闯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对面传来的哭爹喊娘的声音,真可谓是惊天动地。 经过这么一番严厉的打击,想必现在长安城中那些不安分的人会收敛许多。 追根究底,李文忠也害怕会引起大多数人的动荡,若是支持某个皇子的人足够多,事情就很难办了,要么赵玉儿下台,要么就是李闯大开杀戒。 两种结果都不是李文忠能够接受的,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事情的发展扼杀在萌芽之中。 李闯前去拜访李师师的会见很有效果,这么一趟过去,城内平静了大半,支持晋王的人都不开口了,其他的小鱼小虾更是不成气候。 果然在背后搞事的人就是李师师。 李闯很是头疼,他身边的姑娘没几个是省油的灯,到处煽风点火,话说老老实实相夫生子不好吗?非要出来添麻烦。 不得不提的是,李师师在破宫城的过程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有这么一份功劳挡在前面,李闯拿她没什么办法。 与李文忠这等将办事机构设在长乐宫的待遇相比,兵部的位置则是在宫城之外,皇城之内,和六个部门挤在一起办公,很是不便。 兵部在战时,其实起到的便是一个后勤供应的作用,军队当中战马的管理,兵器盔甲的发放,粮草的调动,都是归兵部所管。 统兵部、职方、驾部、库部四曹,高级低级的官吏加起来多达数百人,李闯不时能看到有人在堂外走过,顺便偷偷瞄上自己一眼,名震天下的李都尉,谁都想见上一见。 磨磨蹭蹭的在桌案前坐了一整天,李闯感觉是疲惫不堪,手腕更是酸疼无比,批阅各种公文是件不轻松的事,临到下班的时间,李闯收到了一份邀请函,落款则是博陵崔兴远。 博陵崔氏,天下间最为顶级的门阀之一,蜚声延誉,甚盛益兴,千年望族,乾朝四百余年的历史,有相当一部分是由崔氏人写就的。 这么一份薄薄的请柬,分量却是极重,李闯在其后还发现了数个大族的联名。 世家之间相互联姻,同气连枝,关系如同乱麻一般理之不断。 用的好了,世家大族能成为最有力的后盾,用的差了,则是伤人的利刃,这是一柄双刃剑。 疲惫了一天之后,李闯很想回府休息一番,但仍是拿起了这张请柬。 这样宴会,不容自己随便推脱,不论有或者没有要事相商,博陵崔氏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在去参加晚宴之前,这身搞笑的行头要先去换一下,回了康王府收拾好自身的形象后,李闯坐着那顶青毡小轿,朝着博陵崔氏的府邸行去。 崔氏的大宅就处于长乐宫东面,紧邻宫城,论起地段来,可以说是正处于中心的黄金地带,能在这里建上府邸,崔氏的底蕴显露无疑。 相对而言,在洛川红攻破长安之后,博陵崔氏的府门也没能逃过一劫,这个显眼的位置抢起来很是顺手,过了长乐宫,右拐便能到达崔府,这么高调,不抢你抢谁? 等李闯到了崔府门前,还隐隐能够看到大火焚烧后的痕迹,虽然随后又重新修饰后,但火烧后留下的焦黑却是擦之不去。 府门前,崔兴远带着崔氏的族人等候良久,对于整个崔家来说,李闯也是难得邀请的贵客,在收到确认出席的答复之后,这位崔氏的家主就开始准备迎接客人了。 此次的宴会邀请的人很多,但值得崔兴远亲自等待的却只有李闯一个人。 远远的看到一顶青毡小轿过来,府门前的人群发出了一阵骚动,早朝时候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对于大多人来说,李闯这个名字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关于他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最近这天下间发生的大事,都绕不开这个人物。 等到李闯那略显年轻的面庞从轿内显现出来,人群之中的议论声更大了,尤其是崔氏的几个女眷,眼神都亮了几分,显然很是中意。 对于这些大族内的女子来说,所谓的英雄人物并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论起门第,论起家世,论起相貌或者才学修养,她们自忖不逊色于任何人。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李闯今天来到这里没什么相亲的打算,uu看书ww.ukanshu.cm 主要是来见一见崔氏这个盛名流传百年的世家大族。 见李闯下了轿子,崔兴远连忙带着府内数十口老小恭敬拜道:“崔某携内眷见过李大帅!” “崔先生不必多礼,先生大名,我在宛城之时就有所耳闻,北地之中,当执士林牛耳,李闯也是钦慕已久。”这句话说的倒是真的,崔兴远不仅仅是作为崔氏的家主,其人的文采、品行都是值得钦佩的,德才兼备,名望很高,向来是被推举为北方士族的代表人物。 “府中已略备薄宴,就等大帅前来。”崔兴远侧身请过李闯,稍微上前一步代为引路。 天色已晚,崔府内却是灯火通明,各色的菜肴如同流水一般被端了上来,李闯坐在上座,与各家主事之人畅饮美酒。 “此乃是西域特产美酒,采用葡萄酿造,喝起来口感甘醇无比,带有一丝果实的香味,配上这特制的夜光杯,加上些许冰块,在这炎炎夏日可谓是舒爽无比。”崔兴远指着面前的酒杯说道。 ( =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紫红色的酒液在夜光杯的映衬下显得晶莹剔透,其间还沉浮着几许冰块,且先不论这从万里之外运来的葡萄酒的价格,仅仅是面前摆放的夜光杯,就能称得上是价值连城。 李闯端起酒杯,轻珉了一口,赞道:“好酒!” 右手下侧,一位脸色蜡黄的老者开口说道:“久闻李大人文采风流,颇有先贤风范,今日有良辰美酒,何不作诗一首,记载今日之盛事。大帅专使远临,俯授宝帖,联题累牍,崔家定然蓬荜生光。” 这位老者来自于长安城中的王家,乃是本地的大族,族中有数百青壮,家资丰厚。 “何尝不可,来笔墨伺候!”多喝了两杯,李闯的兴致也上来了,搜刮起肚中不多的墨水,就要写上几笔。 李闯要作诗的消息的传到后院,引起了一阵轰动,崔家的女子内眷顾不得羞涩,都跑出来围观起来。 作为今日的贵客,席间的一举一动都会经由专人传递出去,因此后院中人也能及时收到消息。 若按现在的礼数来说,府中的家眷一般是不见客的,但是李闯的名头太大了,尤其是作过的几首传世的诗篇,更是被奉为经典中的经典,这种情况和后世追星的疯狂粉丝差不多。 周围围满了人,李闯并不在意,见当事人都没什么意见,崔兴远也不曾动手驱赶。 崔灵云就是粉丝中的一员,她所倾慕的并不是李闯战无不胜的战绩,而是那一首首动人心弦的诗词,从这些诗句的字里行间,小姑娘慢慢补全了心目中李闯的形象。 一个文采风流的侠客。 起码从外表上来说,李闯没有让人失望,并不是传言那般的五大三粗的武夫形象。 在今夜的安排之中,会有她与李闯单独相处的时机,可是听到外间作诗的消息,她顾不得保持大家闺秀的形象,直接跑了出来。 旁观人的想法,李闯并不清楚,拿起手中的墨笔,一首诗词跃然纸上: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诗!好诗!以大人之才华,可谓自古少有,诗仙之称当名副其实!”崔兴元连忙将准备已久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无论李闯写的怎么样,他都会说这么一番话。 但是这首诗词明显超出了崔兴元的预料,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出此等好诗,这番话说的是心服口服。 一旁的崔灵云双眼里几乎要冒出小星星来了,正是少女怀春之际,李闯的出现无疑符合她心目中所有的想象。 只是她从来不曾了解过李闯。 一首诗词再次将宴会的气氛推到了顶峰,在这个时候,崔兴远招了招手,一个年轻的公子走了过来。 身形魁梧有力,双目有神,李闯有意无意间扫了他手掌 处的指节,很是粗大,看来是个练家子。 李闯并不言语,等到崔兴远拉过来这个年轻人,介绍道:“不才犬子,姓崔字安民,如今幸得天恩,被选入影密卫,负责与李帅有关的消息。” “见过李大帅!”崔安民貌似恭敬地躬身行礼,却并无攀谈之意。 李闯眉头轻皱,影密卫的存在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今日崔兴远引荐此人,目的却是不甚明朗。 按照密探的规矩来说,不仅是不能轻易暴露身份,更不应该同目标之间有什么联系,而现在崔家却主动打破了这个规则。 这个举动可以说是好意,也可以说是恶意,这么赤裸裸地揭示了崔安民的存在,毫无疑问是在挑拨李闯和赵玉儿之间的关系,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及时提示李闯有这么一种人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称得上是在对自己示好。 李闯心思电转,影密卫的设立自己知晓,但是人员的选拔却是处于绝密之中,根本不能探知分毫,想要监视李闯,那些从南阳军中挑选出来的卫士自然是不可靠的,只有从世家大族中招收进去的崔安民才有底气和实力担下这等重任。 说起影密卫,李闯不禁想起了那个被烧得只剩下半张脸的罗庭玉,长安罗家,世代忠良,想必他对李闯这种人警惕的很吧,毕竟手里握着数十万军队,想要改换日月并不困难。 思绪收了回来,李闯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同龄人,赞赏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崔先生世之大才,令公子也是不逊分毫,如此一来,崔家兴旺指日可待。” “承大帅吉言”,崔兴远的一张脸上几乎笑出了朵花,“以后还请李大人多多关照。” 话是这么说,但崔家有崔安民这个身处影密卫,有权力随时监控李闯一举一动的人存在,并不算随意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在影密卫之中,关于李大帅的资料真是少之又少,uu看书 .ukanshu.cm自户县往后的经历有所记载,在此之前是一片空白,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找不到丝毫的痕迹。”崔安民抿了抿嘴角,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情严肃,“影密卫布出不少人手,在太行山、秦岭一带探寻日久,却无人识得李大人。” “在得遇永阳公主以前,李某不过是籍籍无名之人,不为人所知再正常不过。”李闯轻笑了两下,随口掩饰了过去。 “一般人这么说倒也没什么不妥,但从大帅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就不难么高了。”崔安民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不想轻易放过李闯,“以大帅的才华本事,岂是默默无闻之人?影密卫查看过所有残留下来的户籍人口记录,未能从中发现李大人存在过的痕迹,如此说来,大人的来历很是可疑。” “住嘴!怎么和李帅说话的?”崔兴远从旁边听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这个庶子言语间这么大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无妨,崔公子也只是实话实说,并无得罪之处。”李闯倒是很欣赏崔安民这种言谈直率的风格,总比在背地里瞎猜,乱传谣言好的多。 ( =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弦月手中得拿着刀,将自己的力量微微的输入进去,只见那刀身上,突然之间就布满了青色的雷霆花纹。 这把刀已经拥有了与弦月同样的雷霆属性,而若是输入的力量是火焰,那么这把刀的刀身上,呈现出来的也将会是红色的火焰花纹,拥有火焰一般的属性。 弦月拿起刀来轻轻的一斩,面前两米之外的一张木椅,瞬间分成了两半。做完了这一个动作之后,她把刀放了回去。 “晚辈失礼了,刚才有些买弄,您的任何损失,我都会照价就行补偿的。”弦月的语气微微顿了一下,继续的说道:“不伤普通人,这般出神入化的铸炼兵器的技术,只有当代的欧冶子大师才能够做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的身份……” 老头这个时候微微的一笑,带着三分得赞赏,说道:“很好,应该是大家族出身的子弟,否则这么年轻,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眼力的。欧冶子不过是我继承了祖师爷的名号而已,这是对外的称呼,而我的本名叫做梁山水,你叫我梁师傅就可以了。” 一些成名的修炼者,在社会上打拼,经常会闯出属于自己的名号,欧冶子,冷血十三鹰,都是属于这种现象。 这名号有的时候就相当于修炼者的一张名片,不是本人,外界禁止使用。这是修炼者与修炼者之间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已有千年的历史传统了。 修炼者的名号,就像是知识产权,和商标一样。不管是修炼者,还是普通人,都不敢用,因为会惹来麻烦。所以眼前这位梁师傅,敢说自己是欧冶子的传人,那就绝对不会有什么错。 至于这座武器店,营业执照上的注册法人,使用的名字当然是梁山水。如果使用欧冶子的话,那就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踏破门槛,不得安宁了。 “大师客气,我在弦式家族的地位,并不算什么,一个三房的庶出子女而已。家族的子女众多,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弦月一副躬谦的样子说道。 这位武器大师笑了,带着审视看着弦月,说道:“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吗?这可未必吧?那机场里的一群人渣,别看都是小混混,可是来历却不简单。” “这座城市地下世界的霸主可是冷血十三鹰,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弦式家族虽然有实力,可是族长都未必愿意对付他们,可你却单枪匹马的跑过来,直接宰掉人家四只鹰,那可是人家的四个爪子。如果你在家族里面的地位普通的话,怎么敢这样做呢?” 弦月无所谓的微微一笑,先说了一句话:“大师您的情报已经过时了,我已经砍掉了他们五只爪子,昨天晚上,刚刚宰了一个。” 接着,弦月的语气当中带了一股不屑的语气,这语气不是针对面前的梁师傅,而是对那些人渣,说道:“冷血十三鹰,不过是一群人渣中的战斗机而已,我既然有这个实力,那就没什么不好对付的。” 梁山水点了点头,带着一丝的赞赏,说道:“不错,敢为他人所不为,你很有魄力,世间许多的男儿,也不及你万分之一。” “多谢前辈的赞赏,晚辈受之有愧。倒是请问大师您,多少年来,许多的人都想要求见您一面,得到您打造的一件兵器,可是谁能想到您却隐藏在这种地方?实在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弦月十分好奇的问道。 梁山水摇了摇头,眼中露出精光,带着那么一丝的窃喜,说道:“古人有云,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世,大隐隐于朝。而我隐于市就可以了,而且在这里,没人愿意进来,还可以享受清净。也省的这世上的那些俗人,乱用我打造的兵器,除了滥杀无辜,就不会干别的了。” 这位武器大师,后面的半句话,带着一丝的怨气。武器就是用来杀人的,可是这位大师却打造了不能伤害普通人的兵器。从感觉上来看,似乎是与他的那后半句话,脱离不了关系。 当然,这详细的内幕,弦月也不好问,梁山水也不愿意说。所以话题说到了这里,就停了下来。 而接下来,梁山水反问了一句,道:“虽然我很赞赏你的魄力,不过单枪匹马,在没有家族的支援下,就与冷血十三鹰进行开战,这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弦月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或许在一开始,我的目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承诺而已。但是当我把人给救下来的时候,事情的性质已经改变了。对我来说,现在不仅仅只是救了一个人,斩掉几只鹰爪子而已,我还有更大的目标要去完成。” “哦!看来,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故事哟!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从头到尾,说来给我听一听。如果我觉得满意,精彩的话,我可以免费赠送你一件我打造的兵器如何?”梁山水十分的好奇。 欧冶子大师打造的兵器,在修炼者的世界里,那可是无价之宝,多少人花钱可是都买不来的。如今却要说赠送,弦月听了心都在狂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吧,那我就把事情从头到尾给你说一遍吧。事情的起源就是在几个月以前。我们学院来了一个新生,名字叫做苏桓……”弦月虽然不清楚,面前这位欧冶子大师,喜欢听什么,她也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将一切的来龙去脉,梳理一下说给他听。 直到听完了这个故事之后,梁山水默默地沉寂了许久,随后说道:“你们两个到都是实在的人,你的副官苏桓,为了这对母女是赴汤蹈火。你是听了他的话之后,一诺千金,就帮他去救人。你就不怕他欺骗你吗?” “没什么好欺骗的。”弦月说得很肯定,但是有一句话,却是腔调一转,充满了杀气,说道:“他要是敢骗我,我让他这辈子都做不了男人。” “哈哈哈哈。”梁山水被弦月后面的一句话给逗乐了。赞道:“够霸气,你这女子果然是不同凡响。” “那,大师您刚才说的话,可还算数?”弦月的话锋突然一转,带着一股娇嗔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你既然能为了别人的一句话,直接与冷血十三鹰干起来,那我也要兑现承诺才行。”说着梁山水老人家就从手腕上,摘下来了一个手串。 这手串上一共六颗珠子,每一颗珠子的样子,与颜色都有所不同,十分的漂亮。 “这个武器以后就送给你了,不要看他的样子很普通。这可是我们十几代欧冶子,研打造的武器。一套原本是十三颗珠子,十多年前,有人在我喝醉的的时候偷走了七颗。如果你能抢回来,那七颗也是你的。” “你不要小看了这些珠子,他们可以任意的进行变化,而且隐藏了十三种属性的攻击方式,分别是金,木,水,火,土,风,雷,音,毒,光,暗,空间,时间。如果你配合的好,十三种属性的攻击,进行配合,你可以多出一百六十九种变化,其力量完全可以逆天。” 听完了介绍之后,弦月的心中有些开心,有些得意。可爱的小家伙沐晴,在旁边看出她的心理。 竟然主动的过去,uu看书 .kanshu.cm 拿出刚才弦月给她买的零食来与梁山水进行分享。这可把老爷子给逗开心了,拍了拍小家伙的脸蛋,说道:“这么可爱,您很懂事哟!” “那请问梁师傅,另外的七颗珠子到底是被谁给偷去了呢,您有没有线索?”武器的数量不全,弦月的心中很是想要将其找回来的。 梁师傅微微一笑,说道:“我丢失的这七颗珠子,以前也是一直都没有线索,不过前些年,有一个军火公司制造了一种武器,名字叫做恶魔金属。这就是我那金属性珠子的仿制品,不过很可惜,他们只是研究了一个皮毛,不得精髓,最后把自己的公司给陪进去了,也算是活该。” “这家公司,我调查过,是属于军火帝国的一家子公司。这子公司倒闭了,我那被偷的珠子,应该是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军火帝国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国家,只不过他们的军火生意,做得太大了,有着无可比拟的规模,几乎垄断了这个世界百分之八十的军火生意,所以才被叫做军火帝国的。 整个世界,除了联邦帝国的华夏区,苏东区,北美区,修仙帝国高层,修魔帝国高层,不受影响以外,整个世界几乎就是被他们控制着的。 如果是真的落到了军火帝国的手中,那这个武器,还真就不是很好抢了。弦月能够单枪匹马的对付冷血十三鹰,可不代表她能够对付军火帝国。 这个帝国与他们弦式家族势力相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家族又不可能会支持她,所以凭她一个人,是真的对付不了这个军火帝国,更别提从他们的手中抢东西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李闯脸色微沉,他前世练习居合道可不是因为对一衣带水的邻邦有什么好感。 想要打败敌人,首先要了解它的弱点,抱着这种心态,李闯才会去翻看有关的资料。 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华夏的武学向来是父子、师徒传承,外人不得而知。 李闯没有那个机缘,只能学些三脚猫的功夫,作用不大。 况且那是个枪械横行的时代,拳脚早已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了。 手中长剑横在身前,李闯摆出了拔刀术的姿势。 对面的黑衣刺客眼神惊讶与疑惑一闪而逝,身形再次动了起来。 “空明斩!” 话音刚落,一道锋锐的刀气已经及体,狭窄的武士刀凝结着惊天的杀机,纵向劈了下来。 李闯丹田处一缕雷霆炸开,时间变得缓慢了下来,眼中原本模糊地轨迹渐渐清晰。 长剑改横为竖,沿着长刀滑过,李闯的身形也随之向右闪去,左侧的半边刀剑相接之处,一抹耀眼的火花溅出。 “阁下真是好身手,不知是何方人士?”李闯停下手中的剑,用日语说道。 身为一个特勤人员,不掌握几门语言才是稀奇的事情,如果任务有要求的话,李闯甚至能模仿出北海道附近的方言口音。 若是在异国他乡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途中不慎被人发现了的话,一句“八格牙路”能起到很好地效果。 现在不光流行“大刀朝着鬼子头上砍去”,有必要的时候,连脏水也要朝着鬼子头上泼去。 在中原之地的大人物口中听到一口地道的东瀛方言,这种事情简直是极为惊悚。 那个手持双刀的刺客行进的身形顿了下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气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那一瞬间,李闯甚至直接脱口而出:“我滴,天皇派来的干活!” 说不定还能成功渗透进去,获取些不为人知的情报什么的。 但李闯还是压抑下了特工的职业冲动,以现在他的身份,开这种玩笑就太过火了。 就这么一下的停顿,远处传来了军队急促行进的声音,这里是宫城附近的重地,一直处在戒严之中,李闯和黑衣刺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不出一分钟,巡逻的军队就将抵达此地。 “看在你会说东瀛话的份上,今日先放过你。”黑衣人收起双刀,一阵烟雾从原地爆出,笼罩住方圆十米之地,等到烟雾消失的时候,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真是会说漂亮话”,李闯不屑地笑道,论起身手,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差距,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自己,和痴人说梦没区别。 唯一可惜的是那四名车夫,李闯沉着脸看向地上的四具尸体,对着四周呆立的几个侍卫吩咐道:“将他们厚葬,家中也派人去照顾好。” 这些车夫都是王府的仆人,却无端牵涉进了刺杀的漩涡,死于非命。 直到尘埃落定的时候 ,宫城附近的巡逻小队才匆匆赶到。 很符合官府的风格,出了事情之后,总是最后一个到场,收拾局面。 巡逻队的队正是一名年约二十几许的年轻人,手中执着横刀护盾,等到了近前才惊呼道:“李大帅!” 没想到随便一个巡逻的士卒都识得自己,李闯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人金率成,目前为长乐宫守卫,在户县时曾识得李大人,故而方才认得出大人相貌。” 又是一个户县的老卒,别看此人年轻,这战阵之事很是精通,能经历过数场大战存活下来的都是精锐之士。 长乐宫是长安城中最重要的地方,选择这些户县的老兵来做护卫,一方面的考虑是忠心可靠,另一方面这些部队的战斗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今夜的长街刺杀,来的没头没尾,想要追查出那个黑衣人的身份难比登天,唯一的线索就是此人来自东瀛,善使双刀,有秘技二天一流。 正因为不是本地人,查起来才格外困难,一个不知跟脚的外国旅客,融进到长安城中的百万人口之中,再加上幕后主使者的庇护,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若是一个本地的江湖侠客反而到好办许多,是人就会有朋友,有亲人,有仇人等等,总能翻出些蛛丝马迹,但一个长安城中无人识得的东瀛刀客,除非此人有意显露踪迹,不然的话想要确定出他的身份样貌都无法做到。 望着前后漆黑的街道,李闯将今夜发生的刺杀简略说了一遍,末尾补充了自己的意见:“压下此事。” 原因很简单,行凶的刺客想要找出来的几率极为渺茫,在这种团结一切力量的大背景下,李闯个人所遭受刺杀的事情不应当成为其中的绊脚石。 目前的官员审核制度已经搞得人心惶惶,在加上对李闯遇刺案的大加搜捕,极易引发大多人的不安全感。 今晚发生的事情,只能当做一个提醒,让长安城中的要人加强自身的安保,今夜若选择的刺杀对象不是李闯,那么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并不是人人都有李闯这么高的身手,碰到一个不会武艺的文职官员,在秘技之下或许毫无还手之力。 解释之后,u看书 ww.uuknshu李闯就坐上另一抬轿子,回到了康王府中。 .... 与此同时,宫城东墙的街道上,宫本次郎转角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用身上的黑衣与面巾将鸣雷与杀意两柄长刀收了起来。 转身翻过高墙,顺手从怀中掏出一柄折扇,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缓步混进了夜市之中。 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到身后,下巴上略显凌乱的黑硬胡须,与周围人并无不同的服侍,宫本次郎这个东瀛人完美无缺地融入到了周围的环境之中。 长安城作为天底下最为繁华的城市,每到夜幕降临,繁华程度反而更胜,夜市之中,人声鼎沸,路上的来往的行人不比白日里差上分毫。 沿街叫卖的小贩,通宵营业的酒肆青楼,街旁伫立着街灯,里面燃着麻油,彻夜长明,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鱼鲜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 ( =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仅从风味小吃来说,李仁坊卖澄沙团子,秦安坊卖十色汤团,市西坊卖泡螺滴酥,太平坊卖麝香糖,还有头顶肩挑沿街串巷叫卖的零担。 宫本次郎融入到夜市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在市集内绕了几圈过后,终于来到了城东琅琊王氏的一处别院内。 别院的环境清幽,远离了热闹的夜市,还有庄严肃穆的宫城,涂着红漆的大门,院旁还栽有长了数十年的大树,在盛夏时节,还能在院中乘凉一番。 不过这朴素的小院同规模庞大、壮丽重威的未央宫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皇子赵辰很是不满。 自幼长于深宫,他还从未住过这么简陋的房屋,虽然有琅琊王氏刻意低调地原因在内,但现在南阳军入城,打的还是恢复乾朝的旗号,那他这个正统血脉的皇子不应受到这种礼遇。 更兼王安彬上门受辱之后,李闯的态度毫不掩饰地传达了出来。 同李文忠那模棱两可,甚至带有几分恭敬与谦让的表现,李闯对于乾朝皇子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恶劣。 岂止是目中无人,直接就否认了赵辰存在的可能性,说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赵家十四子是个冒牌货,是可忍,孰不可忍! 至于眼前这个来自东瀛的浪人,则是经由琅琊王氏之手,介绍给他的,据说是东瀛那边顶级的剑圣,自十三岁出道以来,逢战数百场,未尝一败。 王家曾经用家族近百名护院围攻此人,却被反手压制,进而杀得大溃,在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却不能伤及分毫,反而为之所慑,都不敢上前。 所以赵辰对于宫本次郎的武艺是有着绝对的自信,今日听上朝的官员谈及朝中轶事,说到那名震关中的李闯竟然仅坐一顶小轿,带上三五个随从,他便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防备这么松懈,难道这位李大帅认为南阳入主了关中便从此天下无敌了吗? 看到宫本一身紧身青衫,从院外走进来,赵辰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宫本先生此行可曾顺利?那李闯境况如何?” 宫本次郎摇了摇头,开口却是流利的长安方言:“回公子,对方毫发无伤!” 赵辰脸上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以先生的武艺,此行就算不能拿下那贼子的人头,其人也定然不会毫发无伤才对。” 宫本的神情严肃了几分,看着这个自幼长于深宫的皇子:“天下之大,高手何其多!我虽在东瀛可称得上第一高手,但来到上国,却不敢妄自尊大,今夜行刺的李闯,其身手高绝,与我胜负五五之间。” 赵辰面色悚然,李闯他不熟悉,身前的东瀛浪人有几分功底他清楚的很,长安城中关于李闯的流言太多太多,其中真假参半,有人甚至声称李闯是神仙下凡,可聚天雷。 对于这些,赵辰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民间还传言他父皇是真龙转世,能呼风唤雨,普通的百姓甚至 还将皇帝当做神明来崇拜,等到长安城破的时候,他那个据说无所不能的父皇还不是自焚宫中。 民间谣传不可信,这是上层一贯以来的态度,赵辰也是如此,现在忽然听闻李闯的身手能与剑圣宫本一较高下,心中的触动甚大。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那李闯年纪轻轻就闯出偌大的名头,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赵辰没有苛求什么,像宫本这样的流浪武士可遇不可求,能来帮助他做事已经很不错了。“今日之事不成功没什么关系,李闯作为南阳系的二号人物,在长安城中遭遇了刺杀,明日城中定然会大肆搜捕,弄得人心惶惶,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浑水才好摸鱼,赵辰最担心的恰恰是长安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随着年深日久,赵玉儿的威望也会越来越高,那些现在反对的人未必能坚持下去,尤其是忠于南阳的人陆续上台之后。 “哦,是吗?”宫本并不关心这个,中原政事距离他太过遥远,他之所以帮助赵辰,只是因为琅琊王氏给了这位岛国剑圣足够的报酬,“今夜刺杀,我倒发现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你们的李大帅说的一口好东瀛话,其间甚至夹杂了北海道的口音,若不是身处长安城中,鄙人还以为遇到了老乡。” 宫本说话间很是随意,赵辰却慎重了起来:“那贼子自称来自太行山脉深山老林之中,如何能够学得东瀛语?相比此人的身世多是胡编乱造,如今朝政尽托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外人手里,不知是福是祸。” 赵辰说话间忧心忡忡,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 然而一旁的宫本却想笑。 他这个外来户都知道李闯在赵玉儿夺回关中的过程中做出了多大的贡献,而眼前这个长在深宫的皇子寸功未立,却担心起这个。 当真滑稽。 宫本想笑,但又不敢笑,像赵辰这样的皇族子弟最是注重颜面不过,得罪了他,自己这金饭碗可就没了。 他不在意钱财,来乾朝的目的只是为了见识天下的高手,在没打算回到东瀛之前,这个长期饭票不能丢。 .... 长安府衙如何处理此事,u看书 .ukanshu 李闯并不在意,回到康王府后,继续研究起了复杂的机械设计。 之后的十几天都是如此,长安城中风平浪静,好像从未发生过一场刺杀一般。 作为一个大人物,还是处在矛盾焦点的中心,有几场刺杀实在不算个事。 自己得罪过的人实在太多了,远在洛阳的李子通,江南的茅子元,长安城中的有心人,甚至宛城中残留的余孽....真数的话,要列出一个长长的列表。 他们当中的任何一方闲着没事派出个刺客抱着中奖的心态来长安刺杀李闯都不足为奇。 外国有一位政要曾经说过:“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是活在一本侦探里。” 尤其是处于矛盾利益争夺的聚焦点,有些人采取过激手段很正常。 ( = ) 第一百八十章 像卡斯特罗同志,就遭遇过多达638次的暗杀,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低调处理。 大家都是做大事的人,没点觉悟怎么能行。 其中大部分的暗杀都是有迹可循,但也有例外,比如阿拉法特,死的就有点不明不白。 现在李闯就身处这个位置,有人想要针对他,不过现在没有那么多暗杀的花样,直接是明刀明枪上去干。 这种反而是最好防范的,以李闯的身手,保证自己的安全一点问题都没有。 每天除了照旧前去上朝之外,李闯便一概在王府之中闭门谢客。 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卷入长安城中的正统风波,现在还用不到李闯出手,这些事情应该由李文忠和赵玉儿两人解决,等到他们两个无法再掌控局势的时候,才会让李闯动手,到那时局面未免会有些不好看了,毕竟他作为带兵之人,能动用的办法也只有一个。 另一方面,李闯需要抓紧时间搞出来这两项复杂的设计,水力锻锤的剩余部分便不用他再操心,以关中那些工匠的水平而言,想要弄出来这种大型机械并不困难。 陈二是吴老管家派来服侍李闯的小厮之一,在他心里,李闯应该是那种那种忧国忧民的大人物,每日里都处理些军中大事。 可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得出的事实让他大跌眼镜,这个名震关中的李都尉竟然是个木匠迷,除了正常的上下朝之外,其余的客人一概不见,每天在自己的书房内不知道设计什么样的东西,偶尔还拿木头雕出个模型出来。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外间的传闻有的说李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有的说李闯是文采风流的谋士,陈二最初被吴管家选中,派到李闯身边的时候,还激动了好久,终于能够近距离接触这位名传天下的大人物,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康王府门口,吴管家又委婉地拒绝了一批官员大臣拜见的请求,心里感叹这已经是第八批了,虽然他不清楚现在朝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隐隐感觉出来有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感觉。 户部的尚书是之前的南阳郡郡丞何文,刑部则是由高峰接任,两人都是跟随赵玉儿千里逃亡时候的老班底了,在洛川红攻破长安的时候,就一路护送她离开城内,李闯在宛城的整军之后,他们便选择离开军中,继续跟随老上级李文忠,一同被调到了郡守府。 三省的结构还未搭建起来,但六部已经隐隐约约见到了雏形,除了工部尚书的位置还在空悬之外,其余的各部已经有了主事之人,其他的便是在原本的官员基础上,再行选拔,以填充六部。 每天早起五点上朝,对李闯来说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至于所谓的朝政,李闯一直是保持着木头人的状态。 纸糊的元帅,泥塑的尚书,这是有人给李闯的评价。 很贴切。 李闯可是要成为一个伟大发明家的男人,这种世俗小事不值得操心。 不过接下来有一件大事,容不得李闯再继续划水。 立法。 没有法度,无以成方圆,自南阳军入关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一切都逐渐走上了正轨,这项最重要的事项终于被提了出来。 说这件事的人名为桓常,出身樵国 桓氏,世代掌握乾朝律法事宜,流传天下的《大律令》就是这个家族修著的。 现在新朝初立,原本的律法不怎么合李文忠心意,再加上官制的改革,重新立法很有必要。 有人说法律是为了保护权贵的利益,这种话就有点偏激了。 律法的意义在于规范社会中生产生活的秩序,它包含了方方面面,按理说这是李文忠应该操心的事情,李闯之所以这么关心,只因为他有一个十分重要的谋划——土地改革。 自古以来,土地就是人们生产和生活的中心,也是最为重要的财产,天下的土地多半都在分散各地的世家大族手中,换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地主。 李闯现在玩的游戏也叫斗地主。 好玩不? 不好玩。 你从别人手中抢个真金白银,没什么,抢土地?就和夺了别人的命根子没什么区别。 对方能不拼命? 李闯这种举动和捅马蜂窝没什么区别。 和土地改革比起来,之前遇到的刺杀和毛毛雨差不多。 但李闯却敢做。 原因不为其它,手中数十万大军便是最为坚强的后盾。 没错,土地革命的先手就是从军队开始。 收拢军心,掌握军权,李闯方才有与这个庞大的阶层对抗的本钱。 但在真正推行天下之前,还需要很多东西,比如印刷术,便宜的纸张,普及教育,开科举...目前只能在军队之中作为试点。 在没能打破士族在对于知识文化传承的垄断之前,李闯绝不敢轻举妄动。 王莽便是前车之鉴。 没错,就是那个建立新朝的王莽。 按照正统的历史观点来说,这是一个篡位改朝的“巨奸”,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小人。 最后结局也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但在李闯看来,王莽是一个真正的理想家,试图在落后的古代掀起变革的巨浪。 然后他便死了。 原因很复杂,uu看书 uukansh其中还涉及到了“大魔法师”刘秀先生。 这位光武中兴的帝皇是真的秀,李闯不敢胡乱说话。 万一被“大陨石术”砸死了怎么办? 至于李闯为什么非要作死去动别人的奶酪,在土地上做文章,这就涉及到一个很深的矛盾了。 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百业不兴,占据绝大多数的人口还是耕地的农民。 开国之初,经过数十年的动乱,一切旧有的社会制度和利益划分都被打乱,再加上人口的急剧减少,实现人人有田这个梦想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土地上还有富余,不论是富农、贫农还是地主家,都过的不错,很是安稳,没人会想到起来作乱。 大家都有吃有喝,老婆孩子热炕头,社会秩序安定,谁会跑去造反?脑袋不要了么? ( =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王朝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会渐渐走向鼎盛时期,这时候土地资源被最大效率地开发出来,各种行业也逐渐兴盛,这就是所谓的盛世。 乾朝四百余年发展下来,到了后期,最大的隐患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内忧。 没错,一个王朝落幕的根本原因正是天下各地间大大小小的地主们。 凡是王朝后期,土地兼并严重,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生活在温饱线上。 这时候再有什么天灾人祸,人间惨事自此诞生。 按照一般的观点来看,大多数人都会将王朝灭亡的原因归结到末代皇帝的头上,基本上会被扣上昏庸无能、不识忠奸的帽子。 若是再有点享乐的举动,没错,亡国的原因就是因为这货贪图享乐,大兴土木,引起各地民怨沸腾。 但若放到当时的大环境来说,这只是一部分的次要原因。 一人之享乐,如何能耗尽天下的资源,真正躲在幕后正是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 王朝后期,绝大多数的土地都被世家大族所垄断,占据底层的广大农民只能卖身成为地主家的佃户。 受尽剥削,连温饱都不能保证,这时候若是有了什么兵役劳役或者天灾时分,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活不下去了,干脆反了吧。 等到这种时候,那些起身造反的农民心里对皇帝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可想而知。 洛川红所做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而李闯逼杀他自然不是为了景帝报仇,他在乎赵玉儿,所以才会有如此做法。 到了王朝的后期,各地的豪族逐渐坐大,土地资源、本地的官位尽皆掌握在自己手中,皇帝来了说话都不好使。 实际和割据一方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天下的百姓所养活的不是皇帝一人,而是依附落后制度而生的数十万地主门阀。 这些门阀有大有小,唯一不变的是对底层人的压迫。 有的借着皇帝的名义,有的甚至干脆撕了遮羞布,毫不掩饰。 李闯现在做的就是从这个庞大的群体手中将土地硬生生抢回来,发到需要它的人手中,维持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广大百姓手中。 只有大多数人稳定下来,自己和赵玉儿等人建立的新朝才能走的长远。 这些事情李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最近的立法便是土地改革的第一步,虽然有军队的支持,但也是阻力重重。 关中这些人的奶酪是先不能动的,能动的只有江南地区那些世家大族的。 这次立法的目标,李闯就是要让军队能合法收缴那些人土地,充入军中,作为士卒平定江南的奖励。 一来可以极大的激励军中士气,打下江南,就有了自己家的田地,谁人不拼命?君不见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红军不是猛的嗷嗷叫? 另一方面则是在土地制度上开一个口子,有了先例,接下来的施行会好办很多。 温水煮青蛙。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李闯现在就是要在千百年来 流传下来的土地规矩上开上大大小小的口子,静等变革浪潮起,再乘风破浪,借势挑战那个阶层。 这是阶层与阶层之间的战争,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够完成的,李闯所要做的是领导,而不是陷阵冲锋。 ...... 又是一天的早朝,李闯这次没有穿那身搞笑的官服,说实话,太不严肃了。 今天李闯不打算继续做一个木头人,他连夜写好了大概的议题思路,换了身黑色的衣袍,李闯腰间仗剑,上朝去了。 这几天立法的讨论正是如火如荼之时,李闯打算今日搅出个大风浪来。 依旧是那顶青毡小轿,之前那个被轩辕剑劈成了两半,李闯新定做了一个。 现在在长安城中,谁人不识这顶标志性的小轿,即便前不久刚刚遭遇了刺杀,李闯还是只带了三五护卫。 真的皮。 艺高人胆大,李闯这种举动分明是不把宫本剑圣放在眼里。 不过对方也没继续动手,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 这帮小人在暗地里计划什么李闯并不关心,他现在正在面临着挑战。 今日是大朝会,不仅各部的主事官员来了,平时一些品级不够的小官也能来参加,所以含元殿前显得很是拥挤。 没人敢挡住李闯的道路,很顺利地就到了队列的最前方。 上朝的流程礼仪并没有改变,李闯闭着眼睛都能做完,今日有事要做,倒是勉强打起了精神。 在禀报过些许散事过后,议题又回到了立法上来。 耳旁的大臣正在争议长安城中夜市是否要继续开放。 宵禁的制度自古有之,乾朝前期便是在长安城中实行宵禁,不允许行人随便乱走,这样来便于管理,不然的话晚上若是有人聚众闹事,不好管理。 尤其是在战争时期,宵禁更是必行的制度。 但到了乾朝的中后期,随着经济的发展,长期不经历战乱,先前的宵禁渐渐没人去遵守了,成了一纸空文,直到被正式废除。 现在关中正是动兵的时候,夜市的存在是否还有必要,是个话题。 朝堂上,两班人马分为要或者不要,争论的很是激烈。 夜市的存在毫无疑问有利于长安城的发展,uu看书ww..om换做现在的话就叫做拉动内需,刺激经济增长,况且有许多人以此为生,夜市继续开张很有必要。 另一方人则是考虑到现在局势未闻,不久之后还要对江南地区用兵,远在洛阳的李子通对关内也是虎视眈眈,夜市的存在不方便城中的管理。 李闯倒没有第一时间发言的想法,先让这群人争争也好,一会儿就没那么多力气反对了。 争论了半晌,最后还是李文忠一锤定音,继续开办夜市。 现在关中的实力有能力面对任何挑战,李闯和他带领的三十余万军队,是李文忠最大的底气所在,无论是洛阳还是江南,都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激烈讨论了半天,大家都有些精疲力尽了,台阶上那个殿头官看时日差不多了,正欲宣布退朝。 李闯动了,直接将他想说的话逼了回去。 ( = ) 第一百八十二章 缓步走到台阶的正中,李闯没有像往常那样躬身禀报,直接转身面对下方的文武百官,开口道:“自圣祖开朝以来,土地制度屡有变革,今日月换新,国朝初立,江南未平,臣建议取江南之地封赏给军中将士,功高者多得,人人有份,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大殿之上一片死寂,李闯这是什么意思? 照这个说法的话,凡是打下的土地都要收归国有? 在座的不少人在江南地区都有土地或者产业,狡兔三窟的道理懂得的人不少,尤其是一些世家大族,更是在关外有着大量的农田。 这个时代,土地是最重要的财富。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江南地区的门阀士族可就倒了大霉,没了土地的世家还能称之为世家吗? 两地再怎么割据,这些门阀之间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沉寂过后,就有人跳了出来。 说话的是一位脸色蜡黄、下巴突出的老者,一把胡须飘荡在胸前,神色激动地说道:“祖宗之法不能变....” 激动之下,唾沫星子四溅,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尖锐。 李闯没有理会这个很是激动的老人家,环顾四方,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在座的各位,谁赞成?谁反对!” 自从有朝会以来,李闯从未表现的这么咄咄逼人。 事实证明,李闯在朝中还是有着大批的支持者,而且都身居要职。 户部尚书何文站了出来,表了态:“李尚书此法确有可行之处。” 刑部尚书高峰随后接上两句:“此等提议甚好,兼或拿下江南指日可待。” 除了一些文职的官员,那些武职在身的人表现的更为激动。 这是事关己身最重要的利益,一个个表现的好像打了鸡血一般。 尤其前日里那个徐老七,在底下大声叫好:“大帅英明!以后要是这么办,哪里需要担心手下人拼命?等到了江南,俺老七就算赌上这条命也要拿下一块大大的土地来。” 武人激动,一旁的文职官吏更加激动,给这帮泥腿子这么大的好处,简直要翻天啊,况且远在江南的七叔八大姨都指着自己驳回这个要命的提议。 李闯挑起了战火,然后继续做起了木头人,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有发言的权利,但是真正的决定权却不在这些人的手中。 激烈的争论一连持续了三天,最后李闯做出了妥协,一方面是保证关中士族在江南的土地不在瓜分之列,另一方面则是允许文职官吏也参与到蛋糕的划分中来,也就是说文官也能得到些土地作为奖赏。 这下天下太平了,有钱大家一起赚,局势瞬间变得很和谐。 甚至有不少人庆幸在南阳军入关的第一时间就起义声援,家族的财产得以保全,甚至日后还能分润不少。 实际上这种担心完全没有必要,李闯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做,将这么一股庞大的力量推向对立面,在天下未定之前是在是找死。 消息传到军中,引起了一片的欢腾,以前当兵抱着混日子的想法,现在国 家给分田地了,还是江南的上等好田,有比这更好的福利吗? 连带着李闯的威望都提高了不少,都记得这项好政策是李大帅顶着压力批下来的。 一时之间人人皆有效死之心。 这帮人穷苦惯了,做梦都想获得属于自己的田地,若是家里有田还有地,谁愿意跑来服兵役?交些财产就过去了。 这年头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田地,大多数地主搞土地兼并的时候,都要带上些许见不得光的手段,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没人愿意出售手中的土地。 当土地高度集中的时候,那些没有立足之地的人只能选择成为佃户、流民或者山贼。 李闯或许没有精力去关心一家一户的悲剧,但这种涉及千千万万人的事情他一定会做下去。 即使有再大的困难。 虽然下定了决心,李闯并没有打算效仿王莽那般,用手中的权力,朝廷的政令强制推行下去,这种做法无疑是愚蠢的。 李闯只会隐藏在幕后,作那看不见的推手,一点一滴引导着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合理。 土地的革命不是意味着原有地主阶级的消亡,李闯没有能力做到那种地步,现在时代还没有到彻底变革的时候,自己想做的仅仅是缓和下越来越尖锐的社会矛盾,将世家豪族的土地兼并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 毕竟天下还是需要靠这群人来治理。 现在的读书人多出身于世家大族,真正的寒门学士少之又少,教育的昂贵成本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担的。 普及教育,这又是一个涉及几代人的大工程,李闯所能做的只是将一些超前的东西发明出来,降低识字读书所需的成本。 至于教书育人,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项庞大的计划只能留给后人来完成了。 不知不觉间,思绪飘的有点远,李闯看着手中这张记载着军制土地改革方案的纸张,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开了一个好头。 正当李闯暗自得意的时候,府外远远传来一阵喧哗,接着老管家上气不接下气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兴奋地朝着李闯喊道:“大人,府门外公主驾到!” 自从赵玉儿进了长乐宫,uu看书 .ukashu想见上一面倒是难上不少,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变革激烈的时候,李闯连入宫叙旧的时间都没有。 没想到这丫头主动过来了。 或许现在还称呼赵玉儿为丫头有些不妥了,头戴玲珑镶玉银簪,腰间佩着碧玉滕花玉佩,一身淡粉蓝云祥瑞摆裙,将整个人映衬得高贵威严起来,望之而心生敬畏。 薄粉敷面,半妆美人,盛颜仙姿,微施粉泽。 李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略施粉黛的赵玉儿,感觉之下有点陌生。 这还是那个与自己在宛城之中熟识的小丫头吗? 一转眼就仿佛成了大美人。 另一边,无论时局怎么变化,李闯永远是那一副老样子,甚至还带着宛城都尉府中的几分惫懒之气,见赵玉儿来了,连忙从桌案上拿起几本公文翻看,装出一副勤政的样子。 ( = ) 第一百八十三章 自那日再见藤野梓汐后,炎晔枫的脑海时常浮现她的淡和的笑容和她痛苦时的娇容,怎可如此深刻,自己是怎么了?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她,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只是短短几次的相遇,已是让他牵肠挂肚,脑海里满是梓汐的一眸一笑,一怒一俏。他叹了口气;这次来济洲是暗中调查朝中大臣被暗杀之事切不能因儿女私情困惑了自己,现今他得到了内报,这一连串的杀人事件必定跟襄阳王有关联,早有闻襄阳与东瀛人有着不含蓄的关系,连续朝中大臣相继死于一个叫“叶子“的东瀛杀手手中,手段极为残忍。他也为此事而愤怒,誓死要抓住这个杀人魔。 “晔枫哥哥。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吧,我听说今晚济洲城会有个很盛大的庙会,李大人让我们去看看。怎么样?”思莹的到来打断了炎晔枫的思路,他仍然微笑面对她。 炎晔枫忽然记起今日是济洲一年一度的丰收庙会,因此会相当隆重,也许刺客今晚就会有行动,他必须小心,不能让李大人也遇到危险了。于是他立刻去找周家兄弟两个商量此事。 济洲的庙会吸引了男女老少都来参加,丰收庙会给予了人们强大的鼓舞,来年必定会更加努力地劳作,庙会也因此受到了官府的重视,因此济洲知府李敬也随着人潮来参加庙会,只是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进入了东瀛杀手的眼中,随时就要下手将他命拿。 庙会终于到了□□时期,只听见天空一阵“砰砰”的声音响起,人们的情绪跟着上了天的烟火一起高呼,当人们还在沉醉在这美丽的烟火中的时候,危险降临了,只见一双凌厉的掌闪电般向李敬袭来,那充满内劲的掌在一瞬间被同样劲烈的掌势挡了下来,出手之人力道沉猛,迅急而准稳,正是内外功都已精炼的高手,那被挡了了回去的手迅速消失在人群中,而炎晔枫已经追了出去:“云飞云海,你们两个保护李大人,我去追刺客。” 追了出去的炎晔枫与刺客展开着追逐战,他万万没想到此人的轻功如此了得,他追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拦住此人的去路,凌厉地问:“来者何人,为何三番四次刺杀朝廷重臣,你有何阴谋。快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只见那人冷冷地立在那里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突然,那人抛出□□,消失在炎晔枫眼前:“可恶,竟让他逃了去。”不服气地向李府走去,忽略了远处树梢上站立的倩影在闪着复杂的泪花,本该顺利完成的任务此刻她竟不知该如何出手了,心怎么这么痛,她到底怎么了? 回到李府,众人都一脸担心地围了上来,思莹赶紧迎了上去:“晔枫哥哥,你没事吧,那刺客可有伤你?”在她的心里炎晔枫比任何人都重要。 炎晔枫摇了摇头,便坐了下来,然后对已经吓坏了的李敬说:“李大人莫担心,我和云飞、云海一定会保护您。只是这府中上下都必须严密地监视起来所以有不便之处还请李大人原谅。”无法捉到可恨的刺客,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贤侄言重,只要是老朽能做到的,尽管吩咐,府中上下一定听命于你。但求早日抓住那可恶的刺客替死去的朝中大臣报仇啊。”当然也让自己免去一死,李敬最后一句怎么也不会说出来的,纵使他怕死也绝不能表露出来。 刺杀失败的梓汐回到客栈,走进厢房想也不想:“出来吧,大师兄。”话音刚落从窗外闪进了一个人,在月光的背光下看不清他真实的面孔,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手特殊的气质可以知道这个人也是个狠角色,只是他根本耐何不了梓汐。 “小师妹,你可从未失手过,今天怎么就败在了那姓炎的小子手里,论武功你不比他差为何不战而逃,莫不成你已经对他动心了?”这话分明是挑衅。 藤野梓汐一惊,但从她面部表情根本看不出来,她表现得出奇冷静,冷淡地说:“师傅和王爷既然把任务交给了我,我自有我的方式完成它,不劳大师兄费心了。”说得很轻藐,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好,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以后我就叫你大师姐,哼!”说着剑便出了鞘,挥舞着剑光,直逼梓汐的要害,似乎要一命了结她。 “大师兄请息怒,梓汐无心冒犯,您又何必和她计较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了一个男子,听他的声音便知道这人的来头也不小,他不愠不怒的安慰着,平静地和一边被剑抵住下巴的梓汐一样。 大师兄停了下来:“三师弟,你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也是来提醒小师妹的,还是你另有计划。否则的话就让开。”他又岂能不知道他这三师弟对小师妹的意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未尝没有,只是他这大师兄的面子如何能拉下。 被称为三师弟的人平静地说:“大师兄可忘了师父交代的事?如果没忘,那么此刻大师兄的行为是否违师命;小师妹纵然再不尊重大师兄,她毕竟还是师父的女儿,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别让师父他老人家为难。”这话虽平淡但足以让大师兄放弃接下来的言语和行动,只见他冷哼一声留下愤愤不平的身影离去。屋子里顿时安静得可怕。 “师父也让我转告你,如果按原计划行不通,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停了片刻:“但,师妹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做。因为…因为,你会受伤。”三师兄似乎料感到什么,语气里有了一丝惊慌,这和刚才的他截然不同。 梓汐愣了一下,紧接着冷淡地说:“多谢三师兄关心,我自有分寸,不必师兄费心,请告诉师父我一定会完成任务,请他老人家放心。”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里闪烁出一丝杀气,那是可怕的杀人眼光。 三师兄无奈地点点头离开此地,他留恋地望着她的背影,知道这个背影他永远只能远观不可近及,幽幽地叹了口气;梓汐,这么多年你都不曾正眼看过我,为何对那才见不久的小子处处留情,处处留手,难道你忘了你是个杀手嘛?为什么?梓汐你难道不懂吗? 这一夜,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无限的沉闷中去,他们哪里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老天爷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等着看他们如何将这缘续下去。天意如此又何奈于人也,但愿他们都能知道这一切不过天意弄人,怪不得他们…… ※ 柳悦伊很快地进入了学校读书,也很快地她发现了伊凌也在这个学校里。这一天,她特地挑着课余时间来找她。 “伊凌表姐,你果然也在这里,你还是很守约定嘛!”柳悦伊站在伊凌面前 “悦伊?”不确定地看着她,分别六年伊凌无法马上认出这个妹妹,疾步跨了过来猛然抬起她的手臂拉开袖子,熟悉的印记告诉她这是真的,她见到了妹妹。 “很荣幸你还记得我!破坏我家庭的人,我永远都会记得。”柳悦伊甩开她的手走到窗前,长发随风吹散了起来。 “为什么不与我们联系,姑姑很牵挂你!”伊凌走了过去,两人虽然只有几天之差,但很难看出伊凌是姐姐,因为她长得太可爱型了。而悦伊却出奇地成熟。 “从她带着你而把我扔下离开的那天起,我已经没有妈妈了,这一切都是你给我带来的,你凭什么质问我,如果她真的记得我这个女儿,为什么这六年来都不曾来看望我而是带着你过平静的生活,说她牵挂我,谁信啊!”柳悦伊不屑一顾地说,但脸上显然流露出一丝柔和,但背对着她的姐姐才没有被发现。这多年她一直都很想念母亲,但一想到母亲为了她面前这个女孩而抛弃自己的时候心里又会忍不住恨,对于母亲她既渴望又不屑。 “你错了,这些年姑姑一直忙于事业,她东奔西跑地打官司,只有这两年才稳定了下来,其实她是不希望你跟着她受苦,而且每年生日和圣诞节姑姑都寄过礼物给你…。”伊凌的臉上除了少有的惊喜剩下的还有姐妹相认后的柔和。 “够了,我不要听这些废话,也不会相信你,我只要告诉你别指望与他相认,我不会让你得到幸福。”柳悦伊愤怒地转身训斥并威胁地说,但她只是嘴上这么说,在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要破坏的念头;她的心还是向着姐姐的。 伊凌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随便你!“转身离开教室,回自己的班去。 与柳悦伊对话后,伊凌的心难以平静了,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幸福生活是建立在悦伊的痛苦之上的,如果没有她的出现,悦伊一定是最幸福的人,可是她的到来把她的幸福给毁了!她知道自己就算说再多对不起都弥补不了她的痛苦。下了空手道课,伊凌漫步在夜色散落的路上,心里突然地失落起来,不知道是今天上好课被教练训话而不开心还是因为柳悦伊的话。 “韩亚纶,你给我站住!”柳悦伊气急败坏地喊,这一喊让离她不远的伊凌也停了下来。 “你要我怎么样啊?我不喜欢逛街。”韩亚纶别过头去,如果他回头一定可以看见他日益思念的人,可是没有。 “是吗?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柳悦伊而是小叶子,你还会这么说吗?”语气里充满气势和威迫,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伊凌听见,她的心突然地抖了一下。“不是说要试着忘记她接受我吗?”柳悦伊说着有一点哭腔,伊凌瞪大了眼睛,一步一步后退,最后向相反的方向奔跑起来,眼角飞落一滴晶莹泪。 “对不起,我做不到,无论怎样我都没有办法忘记她,更没办法接受你,悦伊,对不起!”韩亚纶不想再欺骗自己,更不想伤害她。 柳悦伊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无奈又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那么就陪我逛逛街吧,至少现在你还记得我!”说着率先向相反方向走去。 夜晚的昌桦路显得格外热闹,一家卡拉ok店正在举行k歌大赛,主持人随便点一个或两个观众来k歌,谁能得到最后的饿胜利就有丰富的奖品,因此聚集了好多人在那里看热闹,气氛尤其火热,这时台上的观众已经唱完一首了,主持人正卖力得搜索下一位选手,伊凌的偶然经过让主持人眼前一亮,高声喊:“就是这位小姐,穿着白色衣服背着黑色包包的小姐。” 伊凌完全没有听见,她一直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无法自拔,主持人见她没有反应便请别人拉她上台,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请上k歌台,主持人热情地问:“这位小姐平时都唱什么歌呢!” “不知道。”伊凌冷冷地回答,她又恢复了“本性”。 “呃…,这位小姐好像有点紧张,让我们就来随机点吧!”说着按下旁边的点歌台,一首《你的香气》立刻出来了,“请跟着唱!” 音乐响起的时候心里竟被打动了,看了一眼屏幕,轻轻地跟着节拍唱了起来:“玫瑰凋谢的一瞬间留下的香气让我不解追索从前,打开记忆的图片花开的季节背叛曾经上演,直到此刻才发现我已经真的真的走远,这属于你的香气我已不再挂念。曾经爱过可惜已经找不到线索,某年某月就算再让我与你擦身而过,我已不是我,你触碰我的心中那最深的角落,曾经的痛我已经让它孤单坠落,时间慢慢流过让我们选择好好的过,执着什么,你的香气已弥漫风中,而我有云淡风静的天空…。”一边流着泪一边唱着歌的伊凌忧伤的眼睛望着远方的夜空,心里翻起了层层波澜,大概这首给他们最合适吧。 韩亚纶听不下去了,他的心也在颤抖,感觉台上的演唱者是用心唱出来,他有种似曾相识,也似曾…,下一秒,他看见唱完的她悄然离开舞台毫不理会台上主持人的叫喊,从拥挤的人群中,他看见的是半边忧伤的脸,那脸上也许还挂着泪痕,下意识地追了出去,但是他只看到过往的行人,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这繁闹的夜色里。 高二(2)班教室里正在上自习课。“伊凌、伊凌……”响亮的叫喊声响遍了整个教室。 “来了,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很吵啊!”伊凌边回答边走向正在焦急地呼唤她的好友了,“程恬啊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声啊,不知道的人会被你吓死!”伊凌来到她身旁抱怨道 “啊?是吗?谁会被我吓死啊?我不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吧!快带我去看看。”程恬信以为真的站起来就走,其实有点时候她真有点小可爱。 伊凌一把拉住她苦笑不得地拍拍她的脑袋:“哎,真是不知你这个憬悳学院高才生是怎么读的,这个话你都信的,迟早被人骗了啊!”说完摇摇头。 程恬很不服气:“什么嘛,鬼叫你老是拿我来开玩笑啊!哼,我不管啊,你今晚一定得请吃饭啊!”她知道伊凌的家庭背景不简单,这样的小钱也无所谓。 伊凌知道再跟她闹下去自己肯定没好处,每次对着自己的好友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了,你叫我干嘛?”她直插正题 “哦,你看这条题目好像很难啊,你看看,我看了快一个上午了都没有做出来”程恬被点醒立刻指出疑问。“恩,我看看吧!”伊凌接过题目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认真地做着, “笨蛋,看,这题明显就是可以这样解的啊,笨蛋!”没看多久她就发现怎么做了说着便做给程恬看,一目了然。 “果然是哦,怎么我看了这么久都没看到啊?你看了这么些时间就发现怎么做了,你不愧是高才生啊!”纵然不愿意承认,但伊凌的确比她成绩好,头脑聪明,是个人见人爱的才女;心里难免有些敬佩之意。 “你当然要好好向伊凌学习啦,你们是好朋友嘛!不知道何时老师成明挚已经站到了她们的身边。 “哇,你吓死人啊,真是的,老师您属猫的啊,走路都没声音的。可恶!”程恬不依不饶地说。没大没小是她一贯的撒娇方法,持着老师的宠爱说话更是没分寸。 王仪芯走过来笑道:“成老师,你这个老师这是失败啊,被你的学生这么说!真是可怜啊!”笑容满面却隐藏着淡淡地无奈。 成明挚只好摇摇头叹息:“谁叫我人好呢!我善良啊!”和学生打成一片是他这个作老师的荣幸,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程恬听后打趣地笑说:“老师,你少来了,你善良!这个世界就没有坏的人了!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而一旁的伊凌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她不笑也不多说话,似乎完全不融入刚才的愉快气氛。 说完这话程恬抬头看了看时钟:“哇,都5点半了,好晚了哦,喂,老师你该放我们回家了吧!” 于是成明挚向其他同学喊道:“好啦,大家休息吧,下课!”一句话刚落,全班的人都沸腾起来忙着收书包:“好晚啊,肚子好饿、今天晚上去哪玩啊?”同学们唧唧喳喳地讨论着 “伊凌,你不要忘记要请我吃饭哦!”程恬一把拉住伊凌抢先说,看她露出皎洁的眼睛笑着就知道这家伙早就盘算好了的。 “好啦,好啦,真是的摊上你这么一个饿鬼我还真倒霉啊!”伊凌摇摇头无奈地说,从来不会多说一句反对的话,只觉得没这个必要。 “恒野,你明天一定要韩亚纶来上课,开什么玩笑,几乎半个学期没来上课,他还要不要毕业啊!”成明挚又无奈又气愤地叫住要离开的安恒野说,倒霉的安恒野只好点头答应。他嘟囔:什么嘛,他不来上课,我又能怎么样啊! “你说什么?”成明挚警惕地看着他。 “哦,没什么,我是说我明天一定拖他来上课。老师你放一百个心我保证!”安恒野生怕被骂赶紧改口并加以保证,其实他心里是在抱怨:天晓得这家伙会不会听我的。 在一旁的程恬拉住王仪芯很佩服地问:“喂,想不到亚纶这么拽啊?居然半个学期不来上课!要是我半个学期不来上课大概早被开除了吧。”从她的脸上看到的除了倾慕大概就只有佩服了。 “呵呵,是吗?,我不觉得你有这个胆子,再说了他就算不来上课成绩照样在年级前三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有他一半的优秀我想一样可以,不过首先得有这个胆。”王仪芯边收拾书包边说,她实在很讨厌程恬,她感觉她这个人总是在装模作样,让她恶心! “不过呢,他人长的真的没话说的帅啊,而且一副很清秀的阳光男孩,特别是他那双有点蓝色而又清澈的眼睛还有那似笑非笑的笑容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生呢!”一旁的另一个女生补充道,看来这个风云人物还是个抢手的家伙。 伊凌背上书包抬起头看着程恬:“喂,你研究够了没有,肚子不饿吗?”她把这些话听在心里,记在脑里,慢慢地去盘旋。 程恬这才回过神:“哦,对,走吧!”心里却有点不乐意了;什么嘛,还当自己是大小姐,真恶心。这人的心口不一就是这么可怕。 不一会,教室里就只剩下王仪芯,她看着窗外的夕阳沉入了深思:“亚纶,我喜欢你两年了,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直到教室完全没有光线的时候,王仪芯才轻轻叹了口气,离开教室。 大排挡里,伊凌和程恬吃得不亦乐乎:“喂,伊凌,以后我们常来这里吃好不好,这里的东西真的很好吃?”说完一口包了水晶饺子。 “好啊,你出钱啊,开玩笑常来吃,你妈还不把你卖了,本来我住进你家就已经让你妈增加了负担了,还以后常来这地方吃?。”伊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嘻嘻,还是你比较会想啊,我都没怎么考虑,不过都不会啊,你姑姑每个月都有寄钱给你,你几乎都给了我老妈,她不会介意我们常来吃的。”程恬虽笑嘻嘻地看着伊凌,却暗地里翻了翻白眼。 “我晚上还有事我先走咯,你慢慢吃。”伊凌放下钱起身走了出去,她不喜欢在这种问题上停留,拿着书包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来这里吃啊,你还真是会挑啊。”从门口老远就传了安恒野的抱怨声。 “好了啦,我为你的钱包着想啊,谁叫你这么好运让成老师请到啊!”跟在后面的韩亚纶嬉皮笑脸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也再一次与伊凌擦肩而过。 程恬眼尖一下看到了他们:“喂,亚纶,恒野,这里!”还不忘挥了挥手。看见韩亚纶她就简直像看见整个世界一样。 安恒野和韩亚纶一起走了过去:“这么巧啊,你也来这里吃啊,你一个人。”安恒野识趣地把韩亚纶推到程恬身边坐下。 程恬也坐了下来开心笑着:“当然不是啦,还有我的好朋友,兼同班同学。”心里却想;全世界都知道我跟她的关系。高高在上的落魄千金。 安恒野笑了笑:“哎呀,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是伊凌啊,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勾起一丝笑意还不忘眨眼睛,仿佛在放电一样。 他们的谈话吸引了韩亚纶:“等一下,我们班什么时候有个叫伊凌的啊?”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竟会异常地激动,因为他有种好熟悉的感觉,可是他又不确定。 安恒野使劲拍了他一下头:“还好意思说,你都半个学期没来上课了,班里半个月前来了个新同学啊,你呀就忙着陪你的青梅竹马!不过伊凌呢?”向四周张望一下,并没有发现伊凌的影子,觉得奇怪。 程恬叹了口气:“你们来晚了一步,她有事先走了!”她走了才好呢,否则亚纶说不定会被她吸引。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就没有把伊凌当作真心的朋友对待,所有的热情和友好都是装出来的,似乎在心里早就讨厌死她了。可是人偏偏是种很奇怪的动物,明明讨厌这个人,在心里把她骂了千万遍,表面却仍然会努力地表现热情、友善…这样真辛苦。 安恒野有点遗憾道:“她好像每天都很忙啊!为什么?”托着下巴疑惑地看着程恬,等着她的答案。 程恬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无可奉告!”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即使她知道安恒野有点喜欢伊凌,并且曾经也许动过脑子要追求她,可是她不能在亚纶面前提她,她不会自找麻烦的,这个话题她是不会打开的。 “喂,说说看嘛,不要这么小气嘛……!”安恒野郁闷得要命,uu看书 .uukashu平时班里唯一和伊凌熟的只有程恬一个,但好像在她嘴里套料还真难啊。 “喂,恒野,你不是喜欢人家吧?”韩亚纶一口打断安恒野的话,一句话呛得安恒野目瞪口呆,在一旁的程恬偷着乐,她发现自己对韩亚纶越来越喜欢了!这种喜欢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改变。 韩亚纶笑了笑看着正看着自己发呆的程恬问:“我脸上有东西吗?让你看得这么入神!” “我看她八成是喜欢上你了!”不等程恬反应过来安恒野抢先回答,程恬一听立刻脸就红了,她又气又羞便一脚踩在安恒野的脚上恨恨地骂 “哼,这一下叫你以后不要胡说八道!”说完甩头就走了,留下捂着脚喊疼的安恒野和早已笑得肚子疼的韩亚纶。 安恒野疼得脸都快变形了:“什么嘛,野蛮女人!”他只知道仪芯是脚力十足,没想到程恬也这样。 韩亚纶好不容易忍住笑:“哎,算了啦,谁叫你说错话啊,这次就教育你在女孩子面前不要轻易说出她们的心里话,否则下场就是你这样的了,懂了吧”。程恬喜欢他这是全班都知道的事,只是他一直都当作没这回事,今天安恒野说破了,还真是自找苦吃。 安恒野一拳挥过来却被韩亚纶接住:“哎,不要冲动啦,好了好了,快叫东西吃吧,来了这么久,肚子很饿耶!,你可别忘了成老师请你的事哦!”说完他奸诈地笑了笑,安恒野叹了口气无奈地叫菜了,大排挡里不断地传来他们的嬉笑和打闹声,这真是个热闹的晚上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看到李闯龇牙咧嘴的样子,赵玉儿微微一笑,右手长剑转攻为守,划出一道圆融的轨迹,如同灵蛇一般再次朝着李闯胸前点来。 这一手剑式的转换甚妙,李闯没想到她能做出这等神来之笔,想要引剑回防已是来不及了。 但李闯历经战阵无数,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被击倒,当即弃剑不用,千钧一发之际硬是来了一式空手入白刃。 看起来是有惊无险,其实内心慌得要死。 李闯额头冷汗都下来了,不管什么时候,空手入白刃都是一项高难度的技巧,成功与否全看运气,还好这次挡住了赵玉儿连绵不绝的攻势。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李闯被吊起来锤了这么久,还被逼表演了一下空手夺白刃,心中的怒气槽已经到了满值,可以放大招了。 尽管是两人间的切磋,李闯仍然运起了丹田处的那一丝雷霆,双掌间有电光闪起,赵玉儿一声惊叫,仿佛触电一般扔掉了手中长剑。 哼哼,李闯露出大灰狼一般的微笑,没了剑,我看你怎么嚣张。 就是要逼这丫头同自己近身格斗,然后凭借丰富的经验击败她。 李闯心中打得一手好算盘,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论起近身搏击,闯爷我怕过谁! 等等,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是被李师师吊起来锤来着。 虽然这话有些水分,但在赵玉儿这小姑娘面前还是适用的,就凭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浑身上下没几两肉,还都集中在某个部分,怎么能掰得过自己这大粗腿。 李闯露出自认为邪恶的笑容,逼近了眼前的这只小白兔。 没错,赵玉儿这一身白衣,无助的形象极大的刺激了李闯的肾上腺素。 等等,肾上腺素是个什么东西? 总之李闯心中的某些想法有点蠢蠢欲动,越来越压制不住了。 就凭自己这两条粗臂膀,只要近身来招锁杀,事情就结束了。 说干就干,李闯揉身而上,身形瞬间来到了赵玉儿身前,双臂如同蛟龙出海一般,直接朝着赵玉儿那秀美的脖颈上锁去。 这招来自日本还是巴西的柔道来着,具体的李闯记不清了,但是在擂台上,这式锁喉是屡试不爽。 但是李闯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擂台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规则限制,而在实际的格斗中并不存在。 比如...趁着李闯得手后松懈之际,赵玉儿直接一记膝顶就教李闯做人了。 oh,shit! 浑身抽搐之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带着一脸蛋疼的表情,李闯倒下了。 真特么黑啊,竟然下此黑手! 就算业余的比赛,也不见有人打下三路的。 其实在传统的武术之中,有位大拿说过这样一句话:“凡是不进攻下三路的招式都是花拳绣腿。” 一言就揭露了传统武学的真面目。 现在表演的那些招式动作再怎么好看,也不是真正的杀人技,只能说是有着强身健体效果的体操罢了。 人身上下三 路的弱点最为致命,尤其是在空手相搏的时候,无论男女老幼,皆为适用。 由此看来,赵玉儿确实学得一手好武艺,九鼎炼神的传承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李闯五官都皱在一起的模样,赵玉儿在花丛中间掩嘴而笑,丝毫看不出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要不要我给你揉揉?”赵玉儿装出一副歉意的表情,说的话更是让李闯想歪了。 然后某处的疼痛就更加剧烈了。 真特么坑人啊,没想到这丫头表面清纯可爱,背地里这么腹黑。 “去去,一边凉快去!”李闯正疼着呢,哪有心思搭理她。 “哥哥不要嘛~”真不敢这一声甜腻到极点的称呼竟然是赵玉儿说出来的,一瞬间李闯还以为穿越回了现代。 真特么夭寿了,李闯已经直不起腰了,怎么处理身旁这个妖精?很急,在线等。 并者双腿,李闯一步步挪到一颗大树下,靠着树干坐下后,总算感觉舒服了不少。 赵玉儿又开启了白莲花的模式,长发随风飘舞,一身纯白衣衫,扶着李闯小心地坐下,然后自己选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过来。 “自从宛城一别之后,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地在一起过了。”赵玉儿的声音带着几分幽怨,一别数个月,不知生死,这种等待的日子最是难熬。 “世间事多纷扰,如何能够片刻得闲?”李闯摸着赵玉儿丝滑的长发,苦笑道。 说实话,若是穿越来有父有母,有田有地,能在乡间做一田舍翁,享尽清福也好,何必要走上这么一条道路。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更何况是去做这种掉脑袋事情。 像李闯、赵玉儿还有李文忠,那个不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但凡是有所顾忌的人,都不会选择争霸天下这么一个选项。 “说起来,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你作为依靠。闯子,你永远是我最信任的人。”赵玉儿喃喃自语,声音逐渐低落到不可闻。 真的是这样吗?李闯心中回想了崔府的崔安民,还有隐在幕后的影密卫,身边的人总是变化的太快,就连自己也是无所适从。 清风拂过,吹皱一池春水,带了几许清凉的气息,李闯将心思隐藏在大树的树荫之下,后花园中,有花卉开的正是艳丽。 无论这丫头愿不愿意,uu看书w.uukansh李闯终究是要推她走上那个位置,不然的话,李闯想要的改革便无从谈起。 不知道千年之后,后人会如何评说这道历史上独特的风景,或许到那时候,自己这个穿越者只是书上的一个背景人物罢了。 从当上特勤的那一刻起,名与利便是过眼浮云,一个合格的特工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名声留下,除了代号以外。 掌握了常人不能及的资源与权力,与之相应的代价便是一直隐身在幕后之中,不得站在台前。 除非你退出这个行业,或者爬上顶峰,比如普京大帝。 闻着身边传来的淡淡清香,分不清是赵玉儿的体香还是满园的花香,李闯心情很是惬意,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不就是有块栖身之地吗?现在这个目标已经达成,甚至还犹有过之。 人啊,要求的太多,总是自寻烦恼。 ( = )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李闯决定不做一个庸人,拉起赵玉儿的小手,就在王府之中逛了起来,还将自己设计了一半多的水力机械拿出来晒晒。 “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复杂。”赵玉儿盯着图纸看了半天,上面各种零件的三视图看的她眼花缭乱。 李闯还在上面标注了相关零件的尺寸大小和位置,厚厚的图纸加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一般人看的懂才有鬼。 “本大人可是一个天才”,李闯将鼻孔翘了起来,就差没有翘到天上去了,“此物名为水力锻锤,乃是我麾下天工坊的首件产品。” “还天工坊,你肚子里有几斤墨水我还不清楚,忘了当初是谁教你识字来着。”赵玉儿立马揭穿了李闯的老底。 “咳咳”李闯脸上挂不住了,只能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起来这一件事一直是李闯内心的不愿提及的伤痛之一。 当初在户县那会儿,李闯刚刚穿越过来,对于繁体字认识的不多,还是赵玉儿手把手教的他,现在在小姑娘面前装大象,分分钟就被戳穿了。 “总之,这是一件伟大发明,有着划时代的意义。”李闯强行说道,“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了。” 这句无耻的话让赵玉儿愣了几秒,方才消化完毕,真是不要脸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看着李闯高昂的鼻孔,简直恨不得将手中的毛笔插进去。 “无耻之极...不要面皮..”赵玉儿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说起骂人来,这真不是她所擅长的领域,自幼长于深宫之中,周围接触到了都是饱学之士,哪有像李闯这般人? “到时候我在渭水旁边建立起这等庞然大物,你不要太过于惊讶。”李闯说道,到时候一个个的说不定会惊掉下巴。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是时候给这帮家伙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赵玉儿很是不屑,随口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很好,难住了李闯,在总结了各种的用法之后,最终从嘴里蹦出了三个字:“赚钱啊!” 这个回答没毛病,千说万算,还是离不开一个钱字,李闯创办天工坊,本心是想挣点零花钱来着,这丫头自从听说了李闯在江陵的风流轶事之后,就再没发过半点俸禄。 赵玉儿差点气的跳脚,身为南阳系二号人物的李闯竟然还要亲自下场挣钱,好点说那叫与民争利,难听点就是满身铜臭,臭不可闻。 现在的士族就算做生意,也是交由他人之手,自己则是坐收其成,从不亲自谈及生意,在传统的文化意识之中,满身铜臭的人会引起他人鄙视。 世故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有不得穿绸缎等诸多限制。 话又说回来,规定是这样的,但那些巨商大贾,哪个不是出入王侯之间,笑比公卿,所谓规定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 再说了,商人是不让穿绸缎,但农民和百工就能穿得起吗? &nbs p;有钱的不让穿,能穿的买不起,真是奇怪的逻辑。 况且,上面有命令不能光明正大地穿,还不能在家偷偷穿吗?或者我把内衣换成丝绸的,你还敢在大街上把人脱光巡查不成?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的律令其实都是变成了废纸。 “你身为我朝的兵马元帅,怎能像商人那般逐利?”赵玉儿上来就是一个暴栗打在李闯头上。 “百业之兴旺,商人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南来北往,促进了各地之间的交流与联系,如果这世间没了商人,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商品与货物?”李闯来自于后世,观念与时人不同,说起道理是头头是道。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赵玉儿哼了一声,双手抱怀,“可是世人的想法又不是我定的,有本事你和那帮读书人去说。” 这下李闯不作声了,自己的本职还是武人,同那帮文官论起嘴皮子来,有不小的差距。 读书人笔如刀剑一般,没事还是不要凑上去了,说不定李闯到时候会被喷个狗血淋头,到时候在文章上记你一笔,那就不好看了。 看着桌子上那些凌乱复杂的图纸,赵玉儿皱起了好看的眉毛:“你堂堂一个兵马元帅,兵部的尚书怎么能整天沉迷于木匠活之中?你说的水力锻锤到底是何物?” 这下李闯没有搞乱的心思了,老老实实给她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水力锻锤,当听到这么一座工坊,每日的产出可比上数百名工匠以后,赵玉儿彻底震惊了 要知道一名熟练的铁匠并不好找,这种能打造兵械的人才在乱世时是很吃香的,平均下来每个县城里懂得锻铁的人或许只有寥寥数十人,现在关中登记在册的工匠不过万人,能被朝廷所征用的更是不到五千人。 也就是说,只要在渭水沿岸造上十几个这东西,现有的钢铁产量便可翻倍,还不用付出太大的成本。 更重要的是,水力锻锤所生产出的钢材质量不是人力能够比拟的,机械的力量在什么时候都能够给轻而易举地秒杀人力,uu看书.uukanshu.om就算是一个刚刚设计出来,并不成熟的东西。 在西方的历史当中,有一种著名的顶级钢材:大马士革钢,在古代的中国又被称作镔铁。这种钢铁并不靠熔炼的来的,而是需要人力去一下一下地锻造,有了水力锻锤代替人力,这生产的效率大幅度的提高,让顶级钢材的量产成为可能。 毕竟身体素质再怎么好的匠人,也不能同不知疲倦的机械相比。 水力还有其他的许多应用,比如说采矿,灌溉等等,这是一种能够简单应用的自然力量。 听到李闯描述的这么夸张,赵玉儿还是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之前听李闯说这是一件划时代的工程,还以为是在自我吹嘘,可是看到这些新颖复杂的图纸,又感觉李闯不是在自吹自擂。 没办法,李闯平时就喜欢把一些大事说成小事,前几日来袭的东瀛剑圣被他说成是小毛贼,让人摸不清真假,赵玉儿不知道这是一时兴起才组装的小玩意,还是真正有着应用潜力的重器。 ( =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由此看来,这姑娘对于李闯的了解还是很深的,知道他那跳脱的性子,换个人来,早就被李大帅虎的一愣一愣的了。 赵玉儿盯着图纸看了半天,终于决定放弃探究其中的秘密,转而将话题引到了近日来的朝会上:“前几日你为何突然提出改变土地规则?你知道这里面蕴藏着多大的风险吗?” “自是知晓”,见提到了正事,李闯也收起了他那副轻浮的模样,“天下世家的核心利益皆在于土地,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你为何还要触碰这块敏感的话题?”赵玉儿走到近前,一双漆黑如同点墨一般的眸子直视李闯,问道。 “我不做,旁人谁可来做?”李闯有点不自然地躲开了小姑娘逼人的眼光,“李大哥本身就处于朝廷政事的中心,需要与那些大族合作的地方多去了,只有像我这样,才是最适合提出这项决议的人,如同那些梨园戏一般,总有人要唱红脸,有人唱白脸。” 天下动乱的根源之一便在于世家豪强对于土地的大量垄断,若是继续实行赵玉儿之前的政策,保持原有规定不变,安抚各地的豪强,纵使能够勉强统一起来,其内部也是隐患重重。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赵玉儿的声音很是坚决,“我不想你去冒这个风险,门阀的力量强的可怕,江南地区的或许根基尚浅,拔了也就拔了,关内的这几个大族,没一个是好惹的。” 这一点李闯当然能够看出来,从南阳军夺下关中,各地就纷纷依附,李闯并不认为永阳公主的号召力能够大到这种地步,究其原因,背后的地方大族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想想就有点头疼,饭还是要一口口吃,步子太大不是什么好事,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再说。 赵玉儿在康王府内呆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窗外的天色渐黑,方才打道回宫。 李闯则是转身继续投入到了变速器的研究当中,有什么需要的材料就让陈二去采买,在正式确定方案之前,李闯用木头雕出了许多等比例缩小的模型用作实验,直到看到确实可行之后,再定下图纸方案。 在王府内憋了这么多天,李闯终于将水力锻锤的图纸设计出来了,剩余的工作便是交给工匠去完成,后续事情就要找许士杰商议了。 接过吴月递过来的一杯温茶,李闯喝了一口就放在了桌子上,随口问道:“现在长安城中可有什么趣事逸闻发生?” 在没有报纸手机的年代,有什么消息全靠口口相传,就连李闯想要知道朝野或者民间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派人去街上打听。 “奴婢今日上街采买,听说新任的户部员外郎裴栾易与他那暗中置办的小妾私会时,被他老婆捉奸在床,直接从房中打了出来,赤身裸体跑到大街上,看到的人还不少呢。” 李闯心下打了一阵寒颤,忽然回想起户部位置上那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当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还要置办小妾,人老 心不老,很强。 苏轼有一首诗是来调侃这种情况的:“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所谓的梨花,自然是指老者的满头白发了,苏轼能够将这种事情说出来,还写成诗流传下去,说明时人并不为耻,反而认为这是风流的表现。 对于这种风流,李闯只能是敬而远之,社会风气的改变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作为一个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良好青年,自认为三观还是很正的。 “换个换个,不要老提这种破事”,李闯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吴月的小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一边给李闯揉着肩,一边回想道:“前些日子醉仙居里举办了一场文学飨宴,关中的文人才子齐聚,甚是热闹,连宫里都特许醉仙居能够破例通宵营业,长乐宫附近的宵禁制度也暂停了一天,城中前去围观的百姓可真不少,据说把一个偌大的酒楼围得水泄不通。” “哦,有点意思。”李闯闭目享受着小手按捏的感觉,切切实实当了一回土财主,“继续说。” 在这个没有娱乐的年代,不多的几种活动之一就是文人才子之间交流诗词文章,很受时人追捧,有文采胜出者还能得到权贵的青睐,风气类似于唐时的长安城,士子皆以投递诗词文章作为进身之阶。 想要扩大自己名气,或者混出个名声,这种大型的活动是必须要去的。 “连天下闻名的琴绝李师师都去了呢,一手琴音绕梁三日,围观的人都说好,醉仙居中最后胜出的好像是许家的许士杰公子。”吴月详细地说道,手中也没有停下。 “不错”,李师师能将注意力放到这种事上,而不是闲着给李闯添麻烦,这样就挺好,李闯的要求不高,“许士杰我还是很了解的,的确文采斐然,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家伙。” “大人又开始给自己脸上贴金了,uu看书 wuukansu 谁不知道许公子是你的手下败将,宛城中的事情现在都传遍关中了。”吴月直接戳穿了其中的内幕。 “呃...”,其实李闯并没有想要吹嘘自己的打算,他对于许士杰的才华是真心佩服的,只是凤栖楼中的事情怕是要成为对方一辈子的污点了。 “等等,前几日我记得有一晚你不在府中,说是身体不适,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跑去做了围观人群中的一员?”李闯虽然醉心于机械设计的,但并不是傻子,几天前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这个....”小丫鬟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了起来,扭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是承认好呢还是承认好呢? “对不起,我.....”看起来有点快要哭出来了,眼泪都在眼眶是打转。 李闯也停下了内心的恶趣味,不再逗这小姑娘,“去就去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这康王府又不是牢笼,还能把你整天囚禁在这里不成?” ( = )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今天中秋佳节,本应该快快乐乐的过节,谁知道晚上去麦当劳吃东西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现在就跟大家说说发生的事情 ps:本文是如实描述,也没有射影谁,更没有针对什么群体,我还是很尊重广大中秋节上班的同志们,向你们说声辛苦了。 2013年9月19号晚上8点左右,我和朋友在湖北武汉司门口一家麦当劳吃东西,当时我们是五个人。 可能因为中秋节的关系,店里人特别的,所以我们是先找位置坐下,当时一楼已经满了,二楼前端也将近爆满,我们五个人坐不下,于是我们到后端,刚好餐厅后端有个沙发位置,我们五个人刚好坐下,当时旁边都几乎坐满了人。 安顿好了,楼主便和两个朋友去买吃的,我们花了5分钟买好吃的,上楼····· 刚准备坐下,就被一位阿姨拦住说里面不能坐了,我们就解释说,我们包包什么都在那边,而且我们已经买好了东西,我们很快就吃完。阿姨说要做清洁,说完阿姨就忙别的了,我们看到我们座位旁边都有人坐着用餐,我们也坐下。 本以为能安心吃完餐,谁知道不到两分钟阿姨又过来赶人,把旁边几桌都赶走说要做清洁,坑啊,别人都没吃完啊。 楼主听了,就怀着忐忑的心情和朋友说赶快吃,吃完走人把(尼玛啊,吃个快餐都提心吊胆) 大约过了一分钟,阿姨矛头终于指向我们了,楼主解释说,马上吃完,阿姨说她不管,让我们去一楼吃。 楼主再次解释说,一楼已经满了,阿姨又说那你们去前面吃,楼主继续解释说我们就是从前面找来的,前面都没位置了。阿姨再次说不管 ps:楼主平常是个不愿意惹是生非的人,什么事情能将就就将就,可是这次吃饭吃到一半让人赶走,的确是让人不舒服,而且麦当劳规定的清洁时间是10点后,那家店也是24小时营业店。8点到10点都属于正常营业,而且中秋节这天人非常多) 楼主听到阿姨说不管,心里有点不舒服了,但是楼主还是耐住了性子说,这样吧,你帮我们找个位置,我们搬过去可以吗。阿姨直接看都不看我们说我上哪里给你们找位置。(噗,楼主要吐血了啊,楼主当时觉得自己好委屈,吃个东西还要被人赶,当然,让楼主爆发的不是这些,是阿姨后面那就话) 听了阿姨的话,楼主再次忍住了,很委屈的说句,那你让我们去哪里吃啊,我们吃到一半了。 阿姨直接甩了句,你们打包走啊。 楼主一听,真心火了,但是,咱好歹也是大学毕业,也是有点素质的人,不会动口就骂人,于是憋了半天憋出了句你什么态度! 楼主本以为这句正气凛然的话能够震慑住老阿姨,谁知道相反,这句话才是导火线。 阿姨一听这句话,脸色立即垮了,然后小声说句我是开玩笑的,紧接着瞬间爆发,扯着嗓子指着楼主骂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然后是一堆噼里啪啦的汉骂,当时楼主没怎么听懂,就听到了句你妈b的。楼主一听,也火了,本来吃个东西被人赶几次就不爽了,还被人骂了。 楼主也一气,说你骂什么骂,你什么态度(楼主气归气,但是也懂得一些原则,还没有骂态度过去什么的) 老阿姨见楼主气势弱,更不得了,冲过来指着楼主的脸使劲骂,具体骂的是什么楼主也听不清楚,就反复听到你妈b的这句反复出现,这时楼主已经被骂的气昏了,楼主朋友这时跳出来,说句你骂什么骂!楼主瞬间才反应过来,于是也一横,指着老太太骂道你还骂人!你才是妈b,你们全家都是妈b。(虽然楼主知道骂人不对,更何况那阿姨估计有五十六七,可是当时真的气昏了) 阿姨一听,更不得了,u看书.uukansh.cm 要冲上来打人,这时楼主说要见经理,说完上来了一个背着包,穿着便装的女生,说自己是经理,经理上班穿便装?然后该女生抱着阿姨跟我说对不起,我一听有人道歉,便也消了一半的气,就坐回位置,谁知道阿姨还是再那里骂,然后冲到我位置上继续指着我鼻子骂,浴于是楼主再一次被激怒,又站起来和阿姨吵(有一点楼主可以保证,楼主从头到尾只回了一句你妈b,你们全家妈b,楼主从头到尾都是在争论,没有骂过一句脏话) 这时女生看到我们吵,也加入进来了,大声叫到让我们闭嘴,让我们离开。 反正当时情况很混乱,这时候另一个女生上来,给我们道歉,楼主听到又有人道歉,便没理阿姨了,就跟那个女生说事情原因,可是那个女生根本不停楼主解释,不停生硬的打断楼主解释,说我们对不起。虽然听着是道歉,可是却让楼主心里特别委屈。 最后终于来了一个微胖的男人,他说自己是店经理,我们就把事情原委讲给他听了,于是经理道歉了,这时我们要求要知道阿姨的那个第一个出现的女生的员工牌,可是才发现他们都没有佩带员工牌。 后来楼主也就没多说了,匆匆吃完东西就走了,回到家准备到麦当劳官网投诉,才发现麦当劳根本没有任何投诉渠道。 楼主这时才明白为何麦当劳的那些员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了。 心里憋屈死了,就发了这个帖子 上面说的句句属实,楼主没有任何的撒谎和欺瞒。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被麦当劳欺负过,是怎么处理的,求指教 第一百八十八章 闭门造车,意思就是关起门来造车,固步自封,自然不会造出什么好车出来。 李闯不一样啊,虽然同样是关起门来研究,自己可是一个穿越者,别的不说,就那个一个齿轮和变速器的发明足以震惊这些乾朝的大匠了。 但在旁人的眼中,李闯一个带兵之人跑去研究木匠已经很是荒唐了,现在还想搞出个大工程,这确定不是拿钱打水漂玩? “不知李大人需要多少银两或者匠人?”许士杰很清楚李闯为什么要来找他,说到底是因为许家雄厚的财力和自己在工部所处的位置。 “二十万钱就足够了,匠人的话需要从工部中调用,除此以外,有一个重要的事项需要讲明”李闯停顿了一下,显出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设施建好之后,凡是参与到生产中的工人,都必须要成为我们私人随从,相关的资料,一概保密,不得有丝毫外流。” “这....”许士杰明白了李闯的意思,“大人是想抛开朝廷,单独做事了?” “就是这样。”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李闯当下点了点头,“做出来的成品,将会优先销往军队,其中包括兵器盔甲一类,比起现在使用的装备,将会有一个很大的进步。” 无论是什么时候,涉及到军队的东西都会被严格保密,许士杰发现李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有相当的把握。 让部队使用的军事装备,质量上定然不会是那种粗制滥造的货色,现在又不是和平安稳的时期,整个关中的军队一直处于戒严和战备状态,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爆发的战事。 在这种时刻,李闯就算是脑子进了水也不会以次充好,让前线拼命的士兵使用劣等货。 “在下略懂几分匠作之术,图纸能否先行观看一番?”许士杰的兴趣被勾引起来了,目光落在了李闯身后的木盒上。 陈二手捧着带着机关锁的红木盒子,外观上并无什么装饰花纹,显得很是朴素,但从他手臂上暴露出的青筋可以推断,里面装着的东西分量不轻。 “自然可以”,李闯应道,从陈二的手上将盒子接了过来,取出水力锻锤的部分图纸设计。 看到上面复杂的图案,连许采薇都凑了过来,发现这种图纸从未见过。 三视图的原理并不复杂,分为三部分主视图、左视图、俯视图。 主视图的意思就是从正面看,左视图从左侧看,俯视图从上面看,按照字面的意思理解就成。 其中不可见的部分用虚线表示,可见的用实线表示,李闯讲解完毕后,将一个简单的齿轮咬合图纸递给了许士杰。 “哇,好神奇,这种制图方法你是怎么想到的?”许采薇看起来是个古典安静的女子,此时却跳脱飞扬地如同一只百灵鸟一般。 “李兄真是大才,仅凭这种描绘零件外观的方法,就能称得上是当世大家。”许士杰神情凝重,他不是采薇那种门外汉,对于基础的创新极为重视,有了这种 规范的方法来将历代工匠的心血保存并流传下去,才能不断地发展进步。 像现在的机械设计,比如投石车,只是大概画个草图,辨别一下形状,然后就是一大段的文字描述,加上前人言简意赅的写法,像投石车这样的大型机械描写不会超过百句,等到后来者借鉴前人想法之时,心里或许早就骂开了,这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之前就有一个例子,有工匠在两军对峙之时,因为搞错了投石车臂长比例,凿出的树干承受不住抛石时候的巨大压力,没用过几次便陆续报废,那个倒霉的家伙第二天就被砍了脑袋。 延误战机,这种大罪谁也保不住。 “许兄过奖,我对匠作之术仅是略懂一二。”李闯嘴上这么说,脸上得意的神情已经深深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虚伪”,许采薇又是一记暴击,对李闯造成了心灵上的严重创伤。 自从宛城听雨阁上,李闯当众露出了真面目,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很是深刻的印象,大概就是虚伪、小人以及伪君子之类的。 毕竟李闯潜伏的太成功了,作为当时户县军队的首脑,不仅在宛城中安然度过数日,还顺利打入了上层士族的身边,窃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军事情报。 “采薇!”许士杰连忙制止了小姑娘的挑衅举动,然后对着李闯带着几分歉意地说道:“家妹言语有失,还望李兄海涵。” 许士杰这边恭敬行礼,许采薇还在背后做了一个鬼脸。 现在许家根深叶茂,并不怎么敬畏李闯,大家都是一条战线上的自己人,谁也拿谁没什么办法。 看在许兄的面子上,李闯并不想和这个大美女计较,况且他一向是以宽广的心胸来包容妹子们的大不敬的。 接下来还要合作办起天工坊,许采薇也是吃准了李闯不会拿他怎么样,言行有点大胆。 “匠作之事就交给家妹了,李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uu看书ww.uukansu.om 尽可与她细说,许家无有不应。”许士杰看出了自家妹子总是想吸引李闯的注意力,干脆就将这差事扔了过去。 “啊?”李闯有点发愣,许士杰这是要当甩手掌柜的意思? “许某对于经商一事是一窍不通,恰好采薇现在接管了族中纺织的生意,手中也有些银钱,建起一座工坊绰绰有余。”无论是李闯还是许士杰都不可能亲自出面打理生意,必然需要一个主事之人,与其便宜了那些族中的旁支兄弟,还不如将其交给自家的亲妹妹。 许士杰的算盘打得很响,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许兄既然说了,那便这么定了。”李闯皱着眉头看着兴奋的许采薇,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我打算在渭水之旁建立起一座水力工坊,地皮以及批文可以由军方出面...” “这些都是小事,我许家在渭水旁便有一座宅院,稍加改造,想必能够符合你的要求。”许士杰直接打断了李闯的话,背后靠着许家这颗大树,做起什么事情来很是方便。 ( =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李闯都在忙着在长安城外建起第一座水力工坊。 为此还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借口身体不适,在府中修养,闭门谢客,其实真身一直在城外十里处由许家宅院改造成的工坊里。 水力锻锤的零件多达数百个,有大有小,由两百多名工匠分成几批锻造,为了防止技术泄密,最后的组装更是请了其他工人来完成。 不得不提是,李闯这半月的教导给这些工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这之前,从未有过如此规范详细的工业设计,关于如何描述一件物品的外形及尺寸。 还有坐标系的使用,更是具有超越时代的见识,李闯无意间泄露出来的东西,毫无疑问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如同一只蝴蝶扇起了翅膀,最终在千里之外酿成了风暴。 湍急的渭水旁边,矗立起了一座巨大的水车,用来提供动力的来源。 在传动装置和变速器的带动下,末尾尽头,重达上百斤的铁锤运动了起来,用一种接近疯狂的速度敲击着砧板,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李闯在心中大致默数了一下,每分钟两百次左右,达到了设计标准。 一旁的许采薇和数十名工人震惊地看着这工业的力量,精钢打造的机械零件传达着力与美的艺术。 在李闯设计出水力锻锤之前,从来没有人如此有效率地利用过自然的力量。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天工坊,巧夺天工!这个名字真是名副其实!”许采薇惊叹道,似乎有些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这几天的时间,在机械整体组装完毕后,李闯已经听够了她的惊叹,在方案定型之前,自己在康王府中用木头不知道雕出了多少个等比例的模型,现在看到一个大号的水力锻锤,内心其实毫无波动。 “你真是一个天才!”许采薇扯着李闯的袖子,大呼小叫,有点失态。 “行了行了,没见过世面”,李闯抽出手来,再不制止这姑娘,就要趴到身上了。 将一旁的水车停下,这水力锻锤总算是大体成型了,看着门口那块破败的匾额上,李闯亲自书写的天工坊三个大字,许采薇隐隐有些感觉,这座小小的工坊迟早会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她的直觉没有错,在李闯的计划之中,水力锻锤只是一个开始,枪械、大炮,铁甲、战船,有太多的发展方向,建立起这座工坊仅仅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机械与人力的换算并不简单,不是一个人能扛起一块100斤的石头,20个人就能扛起一块1吨的石头的。 就拿水力锻锤来说,一张1mm的钢板,你让人去打,只能慢慢敲打成型,敲不动,就要烧热。如果力量大10倍,那冷锻和一次冲压成型就成为了可能。 这个和种地一样,一头牛能拉犁,不代表捆上十头猪也能拉。锻机满足的是新技术的功率下限,不是单单的功率换算。 “以后这天工坊,就是我 名下的产业了,以后按月给你分红”,许采薇说道,见识了这种神奇的机械,她对工坊日后的发展很看好。 “想的挺美”,李闯一巴掌拍在了许采薇的头顶,惊醒了她的白日梦,“我会派人把守这里,这座天工坊,在目前看来能够称得上是一处重地,里面的一切都是军事机密,未经许可不得随便转为民用。” “这样啊”,许采薇的神色低落了不少,说到底天工坊还是握在李闯的手掌心里。 “掌握这样一股力量,你还想造反不成?”李闯直接点醒了其中的敏感之处,作为生产兵器军械的场所,不可能让给私人处理。 “知道了,少拿大帽子吓唬人”,许采薇整理了一下被李闯弄乱的头发,没好气地说道,“我许家出人出力出钱,合着就是给你打工的,空手套白狼,玩的可真溜。” 这句话说得李闯有点尴尬起来,想想她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是有点打白条的嫌疑。 “日后这座军工坊的利润定然不小,多分润一些给你们许家就是了,与日后的回报相比,今日的投入只是毛毛雨罢了。”李闯大手一挥,就做出了决定。 “不是许家,是我许采薇,这几日的花销都是从我私房钱中出的,和许家有什么关系。”许采薇靠了过来,指着自己洁白如玉的脸颊说道。 “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李闯顺便扔出一个甜枣,免得打击了她的积极性,“等天工坊的规模扩大之后,还会生产不少民用物品,到时候这方面的事宜就由你做主。” “区别大了”许采薇详细解释道,“许家的东西我能随便调用,但我的东西,不经过本人许可,谁也动不得一星半点。” 世家之内的嫡庶之间的区别很大,像她这种嫡亲血脉,确实有很多特权,若许采薇是一个庶出的女子,今日这天工坊轮不到她来接手。 各项机器已经建好,等到城中购买一些原材料,找来些熟练工匠,便可正式投入生产。 遣人去军营中调过来二百多个可靠的士兵,uu看书 ww..cm封锁了工坊附近的地带,李闯坐着许家的马车返回城中。 天工坊的所在地距离长安城有足足十里,本来许家的这处宅院是在夏日避暑所用,建的极为偏僻,为了掩人耳目,李闯来往出行,都是借用许采薇的马车。 据她所言,这辆四轮的马车是个人所有,不是许家的财产,内饰很是豪华,在车厢内铺上了减震用的皮毛,四面皆由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而从车内又能看到外面的行人景色。 四轮的马车行驶起来极为平稳,又加上了不少减轻震动的手段,在车厢内感受不到任何的震颤,而且四面包裹的丝绸有着隔绝噪音的效果,耳边也听不到什么噪音。 李闯此时就坐在这辆马车之中,对面就是许采薇,正手捧着一卷书籍,读的津津有味。 才女之名不是随便得来的,当日在宛城的听雨阁上,能请她来评判诗词,许采薇自是有着深厚的文学修养。 ( = ) 第一百九十章 长安城外,有着大片的农田绿野,偶尔有来往的行人马车,窗外十里长亭,有杨柳浮动,好似“春草初生驰上苑,秋风欲动戏长杨”。 炎炎夏日,读书静心,许采薇手持一卷古籍,安静得仿佛画中人一般,纤纤玉手翻动着书页,皓腕像霜雪一般洁白,玉质的镯子晶莹剔透,带着翠绿的色泽,戴在许采薇的右手上,窗外不时有清风拂过,吹动起笼罩窗口的轻纱,顺带吹起几缕秀发落在耳边。 这幅静谧的画卷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 “表妹,这么巧能在这长安城外遇到你。”迎面赶过来另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在车夫调转车头过后,车窗上的帘子被翻了上来,露出一张白白嫩嫩的脸颊,五官很是端正,若是放到后世,应该算是一枚帅气的小鲜肉。 “郭表哥”,许采薇听到窗外的声音,立刻分辨出这是谁在说话,轻皱了下眉头,还是打开了窗口的轻纱,“今日不在府中学文识字,怎么跑到城外踏青来了?” 没想到这趟回去的途中,还碰到了许家的熟人,李闯稍微伏低了下身子,孤男寡女共乘一辆马车容易惹来是非,为了许采薇的清誉着想,自己不能让他人发现车厢里还有旁人。 看到李闯的样子,许采薇靠过来小声解释了下。她这表哥姓郭,名珩,乃是许夫人娘家的一名远方侄子,其父也就是许夫人的哥哥,在北地下面县城内做县尉,为了培养儿子,特地将他放到许家在长安的宅院之中,想找些长安城中的大才来接受良好的文化教育,至于其中有没有别的心思,就不清楚了。 虽然来许府是为了学习文章,但这位表少爷是真的不是那块料,向来不喜读书,在家里请来的先生教书时睡大觉,许夫人和舅老爷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连教出了许士杰和许采薇两兄妹的先生都无计可施。 “今日秋高气爽,先生特地准许我出城踏青,寻些作诗的灵感,没想到偶遇表妹,不如一路同行如何?”说完不等许采薇有什么想法,郭珩直接将车身靠了过来,两辆马车并辔而行。 李闯见到这种情况,再次将身子伏低了些,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像两人之间真有什么奸情似的。 郭少爷这种旁若无人的做法让许采薇心底很是无语,奈何这位是自己的表哥,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问道:“郭表哥,今日又学习到了什么新诗?” 平日里只要提到这些诗词文章,郭珩定然会找些尿遁之类的理由,可今日美人在前,更兼没有其他的贵公子在侧,是个难得好机会。 郭珩搜肠刮肚,努力回想起了前几日西席先生教的一句诗词,连忙脱口而出:“表妹,今日我特地给你做了一首新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看我这诗做的怎么样?” 在车厢内旁听的李闯惊得目瞪口呆,不学无术到了这种地步,也是一绝了。 & nbsp; 许采薇早有所料,咯咯笑着道:“表哥,你这句诗词我都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下次换个新花样。” “表妹,这诗词文章又不是一日能成的,总要给个时日才能做的出来,今日城外景色正好,干嘛这么早就回到城里,不如去渭水一游怎么样?” 这位郭少爷远道而来,怕是还打着抱得美人归的主意,近水楼台先得月,能住进许府,相比于长安城中其他的权贵公子就是一大优势了。 许采薇现在甩掉他还来不及,怎么会答应郭少爷的要求,无奈对方死缠烂打,就算被反复的拒绝之后,依旧缠着不走。 两辆马车并排朝着城中行去,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道路,使得一些来往的行人旅客很不方便,但看到车身上许府的标记,都不敢多说什么。 现在关中地区,许府可是真正一顶一的豪门,虽然底蕴有些不足,类似于暴发户一样,但当权就是当权,在长安城内红的发紫,不认识这个三瓣花朵一样标记的人真不多。 李闯却是不怎么认识,一方面他在长安城内呆的时间不多,另一方面,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去在意,在这些敬畏许家的人当中,并不包括自己。 车厢内的装饰豪华,但是空间不大,在设计之初就是单人乘坐的马车,现在李闯这个身形健硕的年轻人钻了进来,已经显得有点拥挤。 为了避免被不远处的郭珩发现些端倪,李闯一直俯低了身子,许采薇那一身青色的萝依锦缎裙子近在眼前,,甚至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加上这个伏身的动作,看起来好像是在猥琐一般。 许采薇心底很紧张,鼻息间的温热打在身上,让她的脸上带起了几朵红晕,看起来更加美艳。 而在一旁的郭珩不知道为何他的表妹红了脸,还以为是自己妙语如珠,引得美人心动,说的更加卖力了。 这种尴尬的情况一直延续到许府院落内方才解除,uu看书ukashucm 李闯下了马车,总算从那旖旎的气氛中解脱出来。 “刚才多有唐突,采薇姑娘莫怪。”李闯出了车厢就给许采薇道了歉,却惹得对方脸色再次泛红。 “好了,不要提了。”许采薇的脸色更红了,急忙将话题扯开,“你这个大发明家也是累了,快回府去吧。” 说完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秀楼之中,留下府内的管事招待李闯。 旁边那个中年管事好像发现了两人之间不正常的气氛,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但必定是不能轻慢的贵客,躬身伸手道:“这位公子,请吧。” 在外头的时候,李闯是假称身体不适,还在养病,自然不能大张旗鼓,从街边叫上一个车夫,走小路到了康王府的后门,偷偷溜了回去。 李闯不在府内的事情,瞒得了外人,瞒不了这些身边的亲近之人,吴月一早就在后门等着李大人回来。 ( =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来过陈家坞之后,陈操之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下旬以来,本县除了八大士族之外,几乎所有的地位不低、颇有田产的庶族都请了媒妁来陈家坞提亲,说这家娘子美貌、那家女郎聪慧,乃陈郎君之佳偶,就连刘尚值之父刘族长都亲自登门,要把他侄女许配给陈操之 不仅钱唐县,附近的余杭、余暨、山阴、嘉兴,甚至吴郡城都有远道来的说媒人,那吴郡城的想必就是某个曾经送了香囊给陈操之的胆大而多情的女郎,央求父兄请人来说媒。【无弹窗小说网】 六月底、七月初,每日都有几起上门说媒之人,本县的好酒好菜款待一餐送走,外县的还得安排其歇夜,来福之妻曾玉环平添了许多劳碌,好在心情愉快,每天看着不断有乘车步行的媒妁来到陈家坞,曾玉环便与长媳赵氏和大肚子的次媳黄氏猜测这又是谁家的媒人,有时宴厅里坐着好几个媒人用餐,互相大眼瞪小眼,以为仇敌。 冯梦熊之妻孙氏闻风而动,以通家世谊、探望陈母为名,再次携女冯凌波上门。 若这次6葳蕤没有来,那陈母李氏真会被那些巧舌如簧连张仪、苏秦都要甘拜下风的说媒人说动了心,难免要催促陈操之早作决断,陈操之事母至孝,那真是非常为难的,但现在,陈母李氏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6小娘子这般美丽温婉,还给她行了“手拜”大礼,虽然知道要娶6氏女郎很难,但丑儿既与6小娘子情投意合,她个做母亲的万万不能拆散他二人,就算再难也要让儿子争取一下 陈母李氏心想:“西楼陈氏长媳丁幼微如此出色,丑儿才貌犹胜庆之,说不定真能娶上6家女郎。” 所以陈母李氏打定主意,那些说媒人一概婉拒,唯一让陈母李氏感到歉疚的是冯凌波,这女孩儿性情容貌都不错,冯梦熊又是陈操之先父的挚友,门当户对,但现在,陈母李把冯凌波认作义女,真正与陈操之兄妹相称。 冯妻孙氏虽然怏怏不乐,但没听说操之与谁家定了亲,本县、外县都没有,也就稍微好受了一些,回去对冯梦熊道:“给陈操之说媒的人踏破了陈家坞的门坎,陈母一概拒绝,连我家凌波都看不上,看来陈操之是想高攀士族女郎了。” 冯梦熊笑道:“以操之现在的望,娶族女郎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庆之不就娶了丁氏女郎吗。” 冯妻孙氏嘀咕了一句:“那也没有好结果吗。”这事就算过去了。从此不再提与陈氏联姻地事。 六月二十四。道派人送信来。询问陈母李氏安否?又说她三叔父谢安忧心北征。月初去了淮南为四叔父谢万出谋划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又道思在吴郡与子重清谈、手谈。待秋凉时会与其弟幼度再次来陈家坞 随信来地还有谢道近日画地《东山丝竹图》。峰峦叠嶂、楼阁掩映。描绘谢安与客游玩地景象。构图、用色都极有水准。陈操之自问不如。 陈操之无画回赠。他画地比较满意地一幅《雾起九曜》、《羽衣箩图》。因6葳蕤喜爱。就送给6葳蕤了。当即写了回书。将新编地《一卷冰雪文》几十则让那健仆带回去。想了想。又用鹅毛笔画了一角棋。出了一道死活题让谢氏健仆一并带去交给谢道。 陈操之对谢道说地秋凉后来访有些奇怪。谢道还有自由随处游玩吗?也不好问谢氏健仆。谢道与王凝之定亲否?王凝之二十五、六岁了。若定了亲。应该很快就会请期、亲迎地。 想起谢道终生为友之语。陈操之怔怔出神。咏絮谢道这样地红颜知己是所有男子地梦想吧。一个娇妻、一个腻友。可以吗? 七月初二午后,陈咸长子陈尚从建康归来,陈咸与陈尚父子是端午节后启程赴都的,至今两个月了,举族挂念,除了陈操之之外其他族人又不知族长父子赴都究竟为了何事? 陈尚一回来,先去南楼向母亲问安,也未及与两位兄弟说上话,便来见陈操之。 人就是要历练的,陈尚以前足不出乡闾,吴郡也只是上次陪父亲去过一回,读万里书、行万里路,局促乡里书读得再多也只是一个小儒,这次随父去建康,见识了山川之雄奇深秀、拜访了不少以前只是闻名的显贵名士,见识大长,气质也变得沉稳涵蕴了许多。 陈尚先向陈母李氏问安,陈母李氏问陈尚与四伯这两个月在建康有何要事?陈尚含糊应对,陈母李氏亦未深问,陈尚随即起身与陈操之去书房密谈,二人隔案对坐,小婵奉上清茶后退下。 陈操之含笑道:“三兄辛苦了,来回两千多里,路上都要一个多月吧,四伯父还留在建康吗?” 陈尚掩饰不住内心兴奋之意,说道:“是,我父留在建康,等天气凉些再回来,我过几日还要再赴建康”话锋一转,用一种似埋怨实欢快的口气说道:“十六弟,你瞒得我好苦,去建康路上爹爹一直都不对我说此行为了何事,直至望见了建康城,爹爹才对说起这件大事,我可是煎熬了一路,爹爹说那是对我的磨砺,这样一来我的耐性就练出来了” 陈操之见陈尚这么从容,不急着说结果,就知道定有好消息,便笑道:“三兄现在也是磨砺弟的耐性啊。” 陈尚爽朗一笑,双眉轻扬,沉声道:“十六弟,爹爹让我先回来告诉你一声,我钱唐陈氏入籍士族有望,我与爹爹到建康时,参军尚未回姑孰,爹爹持参军之信去见贾弼之贾令史时,却好遇见参军,参军对十六弟赞誉有加,说是当世英才绝不能屈居下潦,请贾令史一定设法恢复颖川陈氏钱唐一脉之士籍” 陈操之点头,颖川陈氏本是世家大族,恢复士籍的说法比较服众。 陈尚继续说道:“贾令史精研东汉以来世家门阀变迁,对中原士族、南迁士族了如指掌,看了我陈氏的簿 世,凝思半晌,与我父细细分析了当今士族形势,颖川三大族,荀氏、陈氏和氏,陈氏排名还在颖川氏之上,今之大族,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高平氏,家族显名也只在后汉桓、灵之际,陈郡谢氏更是后起门户,而汉魏之际真正的世家大族诸如范阳卢氏、博陵崔氏、弘农杨氏、河东裴氏都留在北地并未渡江南下,这些大族由于聚族而居、根深蒂固、部曲众多,无论匈奴刘渊、还是赵石勒、还是现在占据中原的慕容氏,对这些大族都是竭力拉拢,所以说真正的传承数百年的大族大多数还在北地,南渡的都是与元帝关系密切的一些新兴家族,这些家族在北地根基尚浅,跟随南下反而获得了的地位,而另一些渡江的北地大族如陈留氏、颖川荀氏、琅琊诸葛氏却未受到重用,沦落为二等士族,有些旁支更是成了庶族寒门,我钱唐陈氏便是其一。” 陈尚说了一大通,饮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又道:“这并非贾令史原话,有些话贾令史不会这么明说的,诸如新族旧族,那岂不是得罪人,是我听了贾令史的后又翻看了贾令史编著的《姓氏谱》总结出来的。” 陈操之道:“三兄所言极是,对司马氏而言,是不大愿意让那些宗族部曲强大的门阀渡江的,怕危及其皇权,还是扶植新门阀更稳当,所以阻在淮南、淮北的流民宗帅众多,这些人成了江左的屏障三兄,那贾令史又将如何助我陈氏恢复士籍?” 陈尚道:“贾令史道,寒门入士籍极难,就连皇帝都无力将一寒门擢升为士族,因为这将动摇士族根本、坏了规矩,江左侨姓士族和三吴士族都会群起非议,所以说难是极难,好在钱唐陈氏并非毫无渊源的寒门,乃是陈长文之后,陈长文名气之大可以说在当今士族中无人不知,九品中正制让士族受惠实多,长文公的后人成了庶族,这让天下士族颜面无光,当然,单单擢拔钱唐陈氏入士籍,那承受的压力还是过大,会有很多人挑刺,诸如质咱们簿阀的真伪、非议我父祖辈官职低微等等,这就要求联合其他一些南渡后沦落的旧族,一起制造声势,将这一批旧族同时恢复士籍,在我陈氏拜见贾令史之前,有汝南梅氏、琅琊孙氏、阳郑氏分支、诸城刘氏分支、范阳卢分支都来求见贾令史,有的还到司徒府拜见大司徒司马昱,要求恢复士籍贾令史之意是把这批北地旧族今为寒门的集中起来,一起向司徒府提出申请,请求廷议,要求划入士籍,这样可形成声势风议,入士籍的希望就很大。” 陈操之点头道:“很好,贾令史此法可行,对了,三兄,那琅琊孙氏是否就是孙泰族?” 陈尚道:“正是,我次回来就是来约孙泰一道进京,孙泰乃杜道高徒,在建康颇有信众,琅琊孙氏也是北地世族,渡江后族无恒产、士籍无名,杜子恭以曾为琅琊孙氏谋入士族奔走,但未能如愿,所以此次入籍士族之举,邀孙泰一起去,就多一分胜算。” 操之眉头微皱,孙泰、孙恩侄三十多年后要掀起一场毁灭东晋的大乱,但现在孙恩还未出世、孙泰也只是天师道一个传法门徒,而且还是寒门,不能把尚未生的大乱现在就怪罪到孙泰头上,他陈操之既灵魂融合到这个世上,总要改变一些什么吧 陈操之道:“那好,三兄要受累。” 陈尚兴奋道:“这是我族第一等大事,成功入籍士族,陈氏列祖列宗都有光彩,子孙后辈受惠,我这么点辛苦算什么,还有,入了士籍,后年的齐云山雅集,谟弟、谭弟就能以士族子弟身份参加,定品也是六品以上,而十六弟也可以重新定品,以十六弟的才识和声望,定二品何难。” 陈操之问:“三兄,四伯父是如吩咐的,这事现在能对族人宣布吗?” 陈尚道:“爹爹叮嘱过,不能,非到入籍之事确定无才能告知族人,现在只推说为我谋取官职。” 又闲谈了一,不觉日暮,陈尚回南楼去,不一会又送来一封信,是写给陈操之的,的章草书法秉承其祖大司空鉴和父亲的高妙疏散的书风,笔意流畅、风致高雅,信中无一字提到助陈氏入士籍之事,只说玄、佛之语,谈般若性空、说真如无我,又问陈操之见过东山谢安、栖光寺老僧支度否? 陈操之看罢信,问陈:“参军是否说了如何回信?” 陈尚摇头道:“参军只说盼早日再与你相见,秉烛联榻夜谈。”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陈尚便赶去杜府见孙泰,孙泰对陈操之颇为不满,起先对陈尚也很是冷淡,但一听是入士族之事,顿时大喜,便请陈尚一起去见其岳父杜子恭。uu看书 .uunshu 杜子恭听罢陈尚转述贾弼之之言,微微点头,却问:“是何人将钱唐陈氏引荐给贾弼之的?” 陈尚稍一犹豫,据实道:“是嘉宾参军。” 杜子恭含笑道:“吴郡传言,盛德绝伦嘉宾与江左卫陈操之一见如故,彻夜长谈,看来传言不虚,嘉宾对陈操之果然是十分惜才,要助钱唐陈氏入士籍,如此说陈操之日后是要入西府效力的了”转头对孙泰道:“敬远,此次琅琊孙氏若能重入士籍,你要好生相谢陈操之才是,若无嘉宾之力,贾令史岂会如此竭诚相助!” 孙泰面上唯唯,心里颇不舒服。 杜子恭道:“事不宜迟,明日即便起程赴建康,我陪你们一道去,此次务必成功。” 孙泰、陈尚俱大喜,杜子恭在江左声望极隆,这声望虽非名士声望,但天师道的影响力是巨大的,有杜子恭同往,那就稳妥得多。 求票票支持,非常感谢!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人为何不考虑成立属于自己的耳目?”孙右裳建议道,“论威望,论实力,大人哪项不比那个毛头小子强出许多?何必做的如此被动?” 李闯没有说话,情报组织和军队不同,军队是一杆枪,说打哪就打哪,情报组织则是眼睛和耳朵,指明目标和方向。 历代的帝王身边都有这么一群人存在,李闯之所以有顾忌,是因为他不知道此事若是被李文忠和赵玉儿发现,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或许会在两人心中划出一道裂痕?在目前亲密无间的关系之中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李闯不知道,所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话题引开,但是某些忧虑却在心中扎根发芽。 纵然建立这样的组织,也要处于绝对的保密状态,经由他人之手,不可留下自身的痕迹。 那么谁是合适的人选? 孙右裳走后,李闯在帐中一夜未眠,最终还是放下了这个问题。 走一步看一步吧,眼前的大战才是主要之事。 大军自长安而出,经由蓝田,肴关,武关直到南阳。 到了南阳,就不再是山路了,在去往宛城的路上都是一片坦途,同各处报备之后,三天的时间就走到了宛城所在。 看着这座熟悉的城池,李闯心里感慨万千,好久没来了,由于交通不便,自拿下关中后,就一直不曾返回。 城门处,高远带着郡守府的官员等待良久,早就在宛城中备好酒宴,为李闯接风洗尘。 大军归于城外营地,李闯带着一队轻骑兵,就朝着城门行去,一番寒暄过后,一行人进入城中。 街道还是那个街道,只是宛城要比之前繁华了几分,这里很长时间都未经战乱,比起其他地方来相对平静,很多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选择在这座城市过路歇脚,有的干脆将此地当做避风港,常驻在此。 高远在郡守府内摆好了宴席,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拿到酒桌上去谈,他和李闯是老熟人了,是赵玉儿从长安城中逃出来的时候,随行护卫的侍从之一,同时被李文忠倚为心腹,能够接替他留守南阳这等重地。 南阳作为发家之地,有不少带往关中的老兵家乡在此,亲人朋友都居于此地,若是南阳发生了乱子,很容易动摇军心。 宛城之中,有不少的家族都随着赵玉儿去往了关中,比如像许家这样,大部分的族人都转移到了长安,但其中的绝大多数,依旧留在原地,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还有一部分作乱的,则是被李闯和李文忠清洗掉了,永远地消失在了宛城之内。 酒席之间,觥筹交错,作陪的多是南阳郡中颇有分量的官员,和本地豪族之中的家老,其间夹杂着几位“名士”。 所谓的“名士”,就是在士族之中,声望较高者,成为名士不仅要求自身德才兼备,还要有良好的出身门第,当然一番运营也是避免不了的。 比如说诸葛亮和庞统,一个叫卧龙一个叫凤雏,别的不说, 仅听这外号就十分地高大上,旁人一听便知道这是一个人才,至于是谁给他们起的名号,又要牵扯到许多,总之都是士族内部的相互吹捧,或者整出一些活动打响名声,或者请高人作评,这其中就是一个运营的问题。 左侧下首的这位头上裹着青丝做成的头巾,拿着羽毛扇子,峨冠博带,连吃饭都不忘扇上两下的中年文士名叫刘伶,是新野一带的名士,号为“竹林狂生”,当初赵玉儿前去请过他出仕,却被拒绝了,没想到现在又出现在了酒宴上。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的南阳北方有洛川红和李子通,南方有诸多贼寇,局势看起来一点都不乐观,像他这样的“名士”自然是高卧不起,不肯相见,现在赵玉儿的势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几分,刘伶恨不得跑来毛遂自荐,哪还会摆什么架子。 不是所有的名士都有张良孔明之才,更多的仅是文采不菲的读书人罢了,论起治理政事,未必能及得上李文忠。 席间叙旧,李闯了解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现在七七就在宛城之中,住在了都尉府里。 听到李闯要来南阳的消息,七七早早就赶了回来,这样说不定能让李闯消上几分火气,毕竟她是借着李闯的手令偷偷跑出来的,还调走了三万的军队。 这边提及七七没多久,就听到外间有人大声奏报:“秦将军到!” 是她来了。 外间走进来一位穿着月白长裙的姑娘,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上身的领口处绣有白兰交织,一清雅白莲跃然绣于银白抹胸之上,巧妙遮掩其中,白纱水云长袖轻摆,腰系同色月白腰带,绣着散碎花纹,飘渺淡雅,微风吹来,纱随风舞,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 李闯和在座的各位看的有点呆住了,这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七七?变化太大了。 “李大帅,高郡守”,七七轻盈地施了一礼,便在李闯的身旁坐下。 李闯皱着眉头打量了半天,总算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同以前跟随在身后的小姑娘七七联系了起来:“半年多不见,倒是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李帅说的是”,七七的声音温婉,u看书 ww.uuansu.o 说起话来有种让人沉迷其中的气质,连之前的名士刘伶都痴迷地盯了许久。 高远见到七七这番装束,心里很是惊讶,在宛城的这段日子里他不是没有见过七七,很难将那个一身甲胄的女将军和现在这个温婉美丽的江南女子想到一处。 李帅真是好福气。 高远心下羡慕,又多喝了两杯,颇有些醉意。 七七这么文绉绉的回答让李闯浑身都不适应,之前的她可是一言不合连李闯都敢锤的女汉子,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好好说话,不要装模作样”,李闯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哦”,七七应道,还是那副样子。 看到李闯的这种反应,七七心底很是疑惑,按照师父的教导,她今天早上起来特地打扮了一番,连衣服都是请的城中有名的裁缝精心制作而成。 ( =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从在座诸人惊艳的目光来看,七七很清楚自身容貌带来的效果,只是李闯却不上钩。 没错,李闯正在心里盘算回去怎么收拾这个任性的小妮子,冒用自己的名义调兵遣将,简直是胆大妄为。 战场岂是儿戏,换做其他人,怕是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酒宴过的很快,等到李闯带着七七退场之后,众位前来的宾客才陆续散尽。 今晚的落榻之处是在都尉府中,李闯之前的住所,那座府邸一直处于闲置的状态,除了时常进去打扫的仆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入住。 在回都尉府的路上,李闯坐在车厢内,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旁边七七很是小心地帮她按着肩膀。 “行了,不要装了,说说吧,你都做错了什么?”李闯板起了脸,想要突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朝中看起来风平浪静,没有人拿七七调兵的做法指手画脚,那是因为有李闯这块金字招牌压着。 外人不好插手,自家关起门来就要处理好这件事情,起码要让眼前的小姑娘认识到错误才成。 或许用小姑娘来形容秦七七有点不合适了,这身段,这容貌,这举止,这气质,妥妥的大美人。 貌似关注点又歪了。 “我不该偷用你的大印,从长安城外的兵营当中调兵南下。”七七的小手拧着衣角,一边小声认错,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李闯的脸色。 “只是这样吗?”李闯哼了一下,没怎么说话,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其实心里真正介意的地方是七七不和他打声招呼,就擅自做主。 难道本人看起来就是那么不好说话的样子? 七七心跳更快了,觉得有些事情好像瞒不住了,咬了咬银牙,直接说道:“我不该你的名义调换军中将领校尉,私自动用军法行事。” 李闯的脸色僵住了,他忽然发现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件事,就是在那道手令里,到底赋予了七七多大的权力。 别人以为他知道,其实李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公文根本不是他写的。 有可能仅仅是人事更换的权力,还有可能是军队中——生杀大权。 前者还好说,只是临时变动职位,影响不大,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大不了换过来就是了,若是后者,相当于将整支军队都置于了七七的掌控之下。 七七是南阳军中的将领,无权处置手下校尉的生死,这本是需要上报到李闯手中处理,但是若是有了自己的手令,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脸颊,李闯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什么叫做军法行事?” “就是有两个校尉临阵胆怯,动摇军心,所以我就用军法小小地立了一下威。”七七有点尴尬的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示意这真的是一件“小事”。 李闯面无表情,看来事情真是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七七的温柔只是流于表面,在她内心深处,依旧是那个被仇恨填满心智的坚强女子。 演这么一场好 戏,真是难为她了,李闯叹了一口气,有些于心不忍地说道:“临阵脱逃,罪当斩首,谁给你的权力审判校尉这一级的军官?” “当然是那道手令嘛”,七七越说声音越小,“人家只是合理行使手中权力,哪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没什么做错的地方?”李闯的声音高了八度,他确实被这个消息震了个七晕八素,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我在兵部从未收到过定难军有校尉更换、甚至被斩首的消息,你这种做法简直是....” 哆嗦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摊上这么一个妹子,真是夭寿了。 稍微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李闯将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这么说来,我这些天在兵部收到的消息全是假的?” 七七犹豫了一下,最终觉得是瞒不过李闯,只能点头承认道:“不全是假的,其中有一部分是真的,在九江、淮南等地确实和白莲教有所交手。” “结果呢?” “胜多输少!”七七冷冷一笑,“定难军度衡山、入九江,已经占据县城十余座,剿灭白莲教徒将近五万,自身人数已经达到了七万多人!” “.....”,李闯一脸懵逼,满打满算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七七竟然搞出这么大动作。他忽然想起不久前,第一次的大朝会上,兵部侍郎黄泽曾经上奏,说淮南之地的定难军屡有折损,粮草兵械缺损严重,要求关内增加后勤支援。 看来这多余的一部分粮草,军械就是给这多出来的四万多人使用的。 至于为什么要隐瞒他们的存在,七七或许是想借用这股兵力向白莲教复仇。 与其将之交由朝廷处理,不如留在自己手中,有了这支军队在手,她想做些什么再无阻碍。 只是太过于胡闹了一些。 李闯有几分头疼,用一种无奈地语气说道:“至少先和我通个气..” “反正没什么,有你作为靠山,朝廷中还有人能拿我怎么样?”七七皱着小鼻子,轻哼了一声,显得有恃无恐,“再说了,这支军队是我辛辛苦苦发展壮大的,别人一句话就像收走,uu看书 ww.uukanshu.cm 那是门也没有。” “我也不行吗?”李闯直接一个暴栗点在七七额头,随着她的一声痛呼,接着教训道;“你还以为是在南阳的时候吗?我们不是土匪,任何事情都是有着规章制度存在,你这样任性妄为,回去以后给我好好面壁思过去!” 七七不惊反喜,从李闯的话中,她已经明白自己是暂时无忧了,起码在剿灭白莲教之前,李闯会帮忙掩盖她的出格行为。 “回去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现在正在打白莲的关键时期,不能夺了我手中的军权!” 真是欠她的,李闯心里叹了一口气,自从穿越以来,要说真正危险的境况,只有两次。 一次是在户县的县衙之中,被缪大亨重兵围困,插翅不得逃出,最终被神剑引雷所解决。 另一次就是南郡北部的山林之间,茅子元设十面埋伏,发动天罗地网,围杀南阳使节,幸而遇到了七七,侥幸逃脱。 ( =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只是七七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想到了此处,李闯沉默了下来,原本满腔的怒火不翼而飞,帮七七拂过耳边凌乱的秀发,轻声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在背后支持你。” 听到这句略带温柔的话语,七七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在她这个年纪,背负了太多不应该有的仇恨。 七七将小脑袋靠在李闯的肩上,感受着身边人温热的体温,心中格外的宁静。 自九江到关中,两地相隔上千里,交通书信来往都极其不便,相隔了大半年没见,却还是有着熟悉的温暖。 随着车轱辘压过石板的声音,马车已经到了都尉府门前,两侧的侍卫披甲带剑,杀气腾腾,都是一些陌生面孔。 见到李闯眼神中的惊色,七七连忙跳下马车,解释道:“这是我从定难军中选拔精锐甲士,组成的亲兵护卫,都是些忠心可靠之人。” 门前护卫的领头之人是一个精悍的年轻人,手掌间有着厚实的茧子,脸上还有几道伤痕,将原本看起来忠厚老实的面貌带上了几分彪悍之气,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七七走在前头,指着李闯说道:“这是我们南阳军的元帅,李闯李大人,还不快过来见礼。” “见过李大帅!”那个带头的侍卫身着盔甲,只是上前一步行了一个拱手礼,表面上恭敬,眼神深处却有抹不掉的警惕之色。 虽然此人掩饰的很好,但李闯前世的特勤经验给了他充足的能力辨别一个人内心的想法,这个年轻汉子的防范之意瞒不过他。 接着环视周围的数十个护卫,并没有人放下戒备,看李闯这个名义上的元帅有种外人的感觉。 才隔半年之久,带出的兵就不认得自己了?李闯心底疑惑,身边的七七看出了端倪,连忙补充道:“在江南战事多有波折,原来带出来的老兵损失了不少,定难军便就地补充兵员,此地的多是后来征召的士兵,不识得你很正常。” 李闯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明了几分,这些就是七七掌控军队的班底了,彻底将关中朝廷的影响力从军中驱逐出去。 至于那两个“临阵脱逃”,被斩首示众的校尉,其间或许有几分内幕存在,能在南阳军中爬到校尉这一级的军官,怎么可能怕死逃跑? 李闯心里明白,并没有点破其中的猫腻,一方面是手头确实没有证据,另一方面,这件事涉及到了七七。 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对于七七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不是亲情却又胜似亲情,想要大义灭亲什么的太困难了。 才进都尉府没多久,门口的管家就转交进来一封来自江陵的书信,信是由郡守高远私下里派人送来的。 与晋王赵昀合作的消息只是在一个小范围内流传,尚未到达公布的时机,因此采用了私人的渠道而非官方。 />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晋王比起任何人来都想要拔掉身边钉子,南郡与淮南之地相邻,两人之间又有过节,战火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尴尬的一点是,白莲教的实力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了赵昀不少,在整合了张金称留下来的人马之后,正轨的兵力已经扩张到了将近二十万人,另外经过了一年多的发展,宗教的触角辐射向了四面八方,相邻的庐江、泗水、长沙等地不说,连远隔上千里的关中都有人信奉。 这样****的势力,它的战争潜力是极其惊人的,和shzy国家一样,都很善于发动底层的人民群众。 关中一支偏师南下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比如说白莲教的茅子元,之前七七在九江之地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见白莲教有大军过来剿灭,给了定难军发展壮大的机会,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茅子元不愿在羽翼未丰之前,惹上关中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行事低调一点,猥琐发育才是王道,换句话说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当年朱元璋征求学士朱升对他平定天下战略方针的意见时,对方给了这三条建议。 道理是相通的,李闯出道以来未尝一败的战绩很吓人,平了洛川红,把李子通按在地上摩擦,原本北方风光无限的二王都成了垫脚石,人的名树的影,两人之间又有着深仇大恨,现在茅子元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生怕李闯注意到他,连七七得寸进尺的挑衅都不予回应。 茅子元再怎么委屈求全,甚至吃上不少的闷亏,李闯还是带着他的大军来了,就在这里,赤裸裸地不加半分掩饰。 论起实力来,自然是关中要强上不少,但是其中大半的兵力都被牵扯住了,只能由李闯领着一支偏师前来。 说是偏师,人数也不少,再加上七七身处九江的定难军,加起来接近二十万人。 这两年,江陵的晋王向着四周之地扩张了不少,尤其是洞庭湖所在的长沙郡,uu看书 .uukanhu.om南北上千里的地带,被侵占了一半还多,其中乱匪与叛军消灭了不少,曾一度打到了临湘等地。 之前被白莲教搞得一片混乱的南郡北部恢复了不少,收拢来自各地的流民并安置为郡民,周围地区凡是有遭受战乱的,都跑到了南郡这片较为安稳的土地上。 乱世之中,背井离乡者不再少数,或是为了躲避战乱,或是为了逃离高额的赋税与沉重的劳役,附近有山林的,就到深山老林中躲藏起来,若是没有山地,则会流动到旁边几个相邻的郡县之内。 不仅是动物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人也是如此。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此时的南郡能够动用的军队超过十五万人,除去之前的南郡本地的兵马以外,其余的士卒多是吸收附近的山林贼寇,或者小股的叛军形成,人数可观,战斗力却很难保证。 冷兵器的时代,人多力量大没错,但也要看是不是一条心,外来的军队投诚时日尚短,需要一段时间或者一场大战来磨合。 ( =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拆开信封,李闯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上字句不多,私人之间的信函没有那么多的客套,晋王在书信中详细写明了能动用的军队,以及出兵的日期。 南郡军队人数十五万,除去留守本地的万余士兵,几乎是倾巢而出,不留余力,这点是让李闯比较满意的,南下剿灭白莲教,获益最大的便是晋王赵昀,拿下了淮南之地,后勤粮食上再无忧虑,而且有长江天险相隔,隔绝北方的战乱。 双方出兵的日期定在二十天后,约定在邾县会师,一同攻打番阳。 与南阳军队不同的是,晋王赵昀动用了水师,十五万人中,有五万人是水师,自从拿下了半个长沙,整个洞庭湖便成了晋王的内海,在此训练水军,有江南陆家的支持,提供了不少的船只,在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专门用于作战的战船,一些平时用来转运的粮船载满士兵之后,便能称得上是水师了。 两军的水上交战,多是以投石、箭雨作为远程的攻击手段,等到了近处便是精兵悍卒跳船搏杀,进行白刃战。 除了正面作战以外,还会有水鬼凿船,选取精通水性的士兵组成一支特殊部队,拿着精钢短匕,以及凿船用的工具,在水面以下作战。 南方地区作战,水军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南阳军建立时间并不长,北方又缺乏船只,士兵不通水性,想要临时组建水师困难重重,只能向晋王求助。 李闯带领关中大军,南下千里,来到宛城的消息像是飓风一样,向着四面八方传递出去, 淮南郡,番阳城中,一家外表不起眼的酒肆内。 这店家在番阳城开了十几年的酒馆,名叫老九酒肆,在当地很有名气,酿酒的师傅便是店家的老板,酿出的美酒纯净透明、醇馥幽郁,价格也很实惠,无论是本地居民还是外地来的客商,都时常到此坐上一坐,小酌几杯。 酒肆内,几十个用乔木打制的桌椅座无虚席,坐满了前来饮酒吃食的客人,几个跑堂忙得一刻也闲不下来,来来往往的给各处的桌子上添些酒水或小菜。 此时的下酒菜是蚕豆而不是花生,在现在的时节,花生还生长在大洋彼岸的美洲地区,等到轰轰烈烈的大航海时代开启之后,花生才作为一种稀罕的作物才传入中原。 有些富有的客商会点一碟肉食,普通人家则是就着一盘蚕豆下酒,谈论着番阳城中的轶事,或这天下间的局势,气氛极其热闹。 番阳的西侧便是鄱阳湖的所在,连接长江水道,交通很是方便,鄱阳湖是内陆最大的淡水湖,面积接近四千平方公里,灌溉着整个江汉平原,使得淮南之地的物产丰富,粮食产量极高,北方的天灾影响不到南方的千里沃土。 古代时陆运极其不便,不仅人力运输的成本高,发生的意外的风险很大,凡是大宗货物的转手,皆要经过水路运输,番阳邻长江而 居,是江南地区重要的交通枢纽,发展为繁华之地丝毫不足为奇。 在酒肆内靠近门窗的一桌上,坐着四个青壮男子,其中那个身着青色绸缎的是自江陵来的行商,其余三个身着麻衣的是本地的客人,因为店内没有空余的座位,故而几人拼了一桌。 乾朝官府曾经有过规定,商人不得穿丝绸,而士、农、工皆可以,现在局势混乱,乾朝名存实亡,没有谁来操心这些闲事,一些经商发财的生意人自然穿上了绸缎。 至于能穿丝绸的其他几类人,能负担起丝质衣物昂贵价格的并不多,所以绸缎依旧是一种少见的丝织品。 四人坐在一桌,酒过几巡,便开始聊起了当下的局势,那名江陵来的行商个子矮小,身材滚圆,一双小眼睛内满是精光,显然是位精明人,他率先开口说道:“各位老兄,现在的局势可不太平,我刚刚从南郡的江陵城中来,走的是长江水道,临出发的时候,在码头上见识过晋王的水军船只,已经挂上了旗帜番号,船只吃水很深,其中多半是载满了粮食,这说明啥?晋王要对淮南动手了!” “那有什么?有明公在,坐拥数十万大军,就赵昀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加上手下那点没见过血的军队,来淮南简直是在找死。”坐在左侧那名身着灰色布衣,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说道,此人在番阳城中的武库内做一名吏员,对城中的守备情况很是了解。 话中所提及的明公,便是淮南人给茅子元的尊称,公的称呼在先秦时期特指一国之君,数百年演变下来,逐渐变成了人们对自己所尊敬的人的称谓。 从这个称呼上来看,就能体会上茅子元在淮南之地所拥有的巨大威望。 这番话引起了在座其他两人的赞同,淮南九江地区人口密集,粮食物产丰厚,有着不可小觑的实力。 “只要明公登高一呼,uu看书 ww.uukanshu怕是能够聚众百万,横扫天下都不成问题,这位客兄实在是杞人忧天。”另一侧的番阳本地人补充说道,“况且明公乃是天选之人,受的是无生老母的旨意,凡与之作对者,怎么会有好下场?就像那大寇张金称一般,还不是被烧死在孔庙之内!” 看来这个本地人是白莲教中的狂热分子,说话间充满了对茅子元的疯狂崇拜。 “明公此举当真是大快人心,张金称无恶不作,我淮南百姓苦其久矣,明公能除此恶贼,当为一大善!”剩余坐在角落的中年男子说道,“来,当浮一大白!” 衣衫简陋,言谈举止不俗,中年男子应该是一名落魄文士。 一轮酒过后,那个外地来的客商接着说道:“晋王天纵之才,年纪轻轻便在乱世之中整合了南郡的力量,其手腕心计怎是常人可比,冒然出兵东进,定然有一定的把握才行,我听说名震天下的李都尉也带兵出了关中,自武关南下,朝着宛城而来,其意不明,但能引得此人出山,多半是剑指淮南。” ( =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关中大军从关中出发,途径武关蓝田,声势很大,李闯又无疑隐瞒,一路上行军速度不快,连一些轻车简从的客商都比不上,更不用说骑着快马,来去如风的探子了,大军未到宛城,消息已经传遍了江南地区。 “兄台所说的李都尉,可是那个顺阳一战,灭掉洛川红二十万军队的李闯?”右手侧的中年文士神情严肃了几分,顺阳大战,水淹七军,一路奇袭破关,名头很有威慑力。 ”正是此人”,外地客商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几丝崇拜的神情,他虽然是一个追逐名利的商人,却一颗想要征战沙场的心,之前的偶像是便是战无不胜的秦王洛川红,顺阳一败之后,又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了李闯的身上。 “什么李都尉,以前从未听说过,好像有几分运气,在南阳借着大水击败了洛川红,又侥幸破了关中,硬仗一场没打过,全是靠着几分诡谋,这样的军队能走多长远?哪天运气用光了,就是兵败身死之日。”说话是那个白莲教的信徒,在他心里,茅子元祖师定然是战无不胜的,没有去找他们麻烦已经是幸事一桩,还敢主动前来撩拨虎须,真是不知死活! 这番言论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共鸣,尤其是身旁掌管城中武库的胥吏,身为官府内部之人,又掌管武备,对于番阳城中的实力是一清二楚。 对于李闯来袭的消息,城内的上层人物早就收到了,茅子元亲自动员军队,征召整个淮南的青壮年男子,甚至有的村县中老弱之人都要上阵,淮南以外的白莲教徒都兴起义军前来支援,实在是拼了老命,赌上了全部身家。 拼拼凑凑,总算集齐了四十万人,对外号称百万大军,听起来气势一时无两,在茅子元的想法之中,难道人多的力量一定大? 人数虽然多,但是兵甲器械未能跟上,以淮南的实力来说,顶多装备的起二十万人,其余的连盔甲都不全,手中拿的也不是横刀,而是自己削成的竹枪。 正是清楚这一点,茅子元才拼命动员军队,想要用人数的优势来弥补质量上的不足。 不这样做的话,从实力层面上,双方就不处在同一水平上,未出师便已经怯了三分。 这个武库的吏员心里清楚,但不能说出来,严格来讲城中武备情况属于军事机密,说出去要负责人,随便谣传的话还会动摇军心民心。 揉着自己有些僵硬的两旁,此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嘴里干巴巴地说道:“我听闻明公大举义兵,已成百万之众,放眼天下谁是敌手?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尽管放心便是,这天就算塌了下来,还有明公顶着呢!” “兄弟这话有理,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来,敬你一杯!”那个白莲教的教徒很满意武库胥员的一番说辞,从酒壶中倒出一杯清酒,给他满上,举着杯子说道。 至于那个外地行商来的商人,白胖的脸上露出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作为局外人,他对于眼下形势的发展颇为客观清楚,想靠淮南一地弄出来百万大军?茅子元挤破头也变不出这么多人来。 &nb sp;李闯李都尉,更是从尸山血海之中爬起来的军人,一路转战千里,未尝一败,是真正的战神一样的人物,怎么会是他所描绘的幸进小人? 当真是不知所谓,淮南之地被白莲教洗脑得,连自己都陷入到了一种不清醒的狂热之中。 心里清楚是清楚,客商却不敢说出来,淮南是白莲教的地盘,番阳更是他们的大本营所在,自己在这里发表什么不和谐的言论,第二天就会被抓进大牢之中,出门做生意求的是财,没事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商人很会明哲保身,一旁的中年文士不是这样,读圣贤书,明的是道理,别的不说,起码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面带疑惑之色,问道:“百万之众,何其惊人?先秦乱世之时,尚未有此大军,今明公不过据两郡之地,经营时日尚短,恐怕其中有颇多水分。” 说完之后,捋着下巴上的胡须微笑,为自己明智有几分得意。 没想到这等言论引起了吏员的不满,冷笑道:“公文之上说的明明白白,莫非阁下以为明公说错了不成?” 看破不说破,一旁的商人屁话都不敢说,正是这个道理,看气氛骤然间紧张了起来,连忙跳出来打个圆场:“各位何必忧心此事?今日出来喝酒玩乐,聊些开心的便是,这天下间的局势与我等有什么关系,来来来,喝酒。” 一番话说下来,打断了酒桌上凝重的气氛。 连那个信奉白莲教的信徒都不再言语,似乎是看出了在座的有官府众人,敞开怀喝起酒来,争论到此为止。 .... 南阳宛城,李闯这几日都闲在都尉府中,门前经常有上前拜访的客人,都被门房一一婉拒,带来的礼物也都退了回去。 他们的来意李闯心里很清楚,多半是拉拉关系,求个前程,大战在即,他哪有闲心关注这些。 距离约定的日期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宛城到邾县的距离比之江陵要近上不少,南阳军不急着出发,uu看书ww.ukanshu.om在城外休息整军。 从关中长安到宛城,这一路上估计有上千里的路程,前一段经过武关时走的更是山路,士卒的体力消耗很大,需要在原地修整一段时间。 七七这些天在都尉府里,跟在李闯身边,接替吴月的工作来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像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一般。 一日闲来无事,李闯忽然想起来刚来宛城时候,七七所穿的那身惊艳的衣服,按照他对七七的了解,这姑娘不是那种精于打扮的人,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从来就没见过七七化过妆,描过眉。 作为一个大美女,是有着天生丽质的资本,不化妆可以理解。 “你前几日的装扮是谁教你这么做的?”李闯一边用小刀修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其实心里很关注。 以她的交际圈来看,军中那群大老爷们自然是不可能教她打扮,除此以外,好像也没有旁的人交往。 ( =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绝强狼护卫》夏雨小说全文完整版由微杏工众浩:muzibook或者shumilou! 《绝强狼护卫》已出全文 阅读全文请搜索关注微信微杏工众浩:muzibook或者shumilou! “住手,不要闹出人命。”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关注夏雨动作的徐艺菲终于开口。 徐艺菲一直在观察夏雨这个人,本以为对方只是想吓唬一下吴昊,可没想到夏雨竟然是动真格了,万一吴昊从这里摔下去,那徐氏集团都会后患无穷,所以她不得不出声阻止。 “嘻嘻,我这人最听女朋友的话,今天算你幸运。”夏雨甩手将吴昊丢在地板上。 “你你们太过分了,我不会……”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吴昊,身体瑟瑟发抖,当真被吓的不轻。 “不会善摆甘休是吗?”夏雨冷冷地看了吴昊一眼,吓得吴昊立马闭嘴,只能在心里怨毒地构思报复计划。 “我这人向来多疑,我不相信你的话,所以不能留下后患。”夏雨眯着眼睛,一脸邪恶地笑了起来。 “你你到底想干嘛?”听到这话,吴昊惊恐地望着夏雨。 “脱衣服。”夏雨坏坏地笑了起来,默默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几分钟之后,吴昊穿着一条花花绿绿的四角裤,狼狈不堪地逃出办公室,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向今天这么屈辱过,心里憋屈地差点吐血。 “嘻嘻,穷耐克富阿迪,煞笔才穿阿玛尼。这煞笔的衣服质量当真不错,就是可惜之前被煎饼弄脏了一大片。”换上吴昊那身名贵西服的夏雨,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得意洋洋地说道:“刚才爬管道弄了一身的灰,这回干净多了。” “你换好了吗?”背对着夏雨的徐艺菲不耐烦地问道。 “好了好了,快来看看我的新衣服怎么样?”夏雨立刻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坐等美女审查。 转过身的徐艺菲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红晕,主要是夏雨的所作所为让她难为情。 那家伙竟然将吴昊的衣服扒光,拍下照片当做防止对方日后报复的筹码。 这也就算了,最让徐艺菲无语地是夏雨竟然将吴昊的衣服穿据为己有。 一想到自己竟然与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同处一室过,以徐艺菲的定力也有些受不。 羞臊归羞臊,可当徐艺菲看到换上一身名牌的夏雨也不自觉地眼睛一亮。 夏雨的容貌和身材本就十分出众,如今配上这身名贵的西服,立刻变得风度翩翩,优雅出众,美中不足就是西服胸前有一大堆油渍,衣服的尺码也不合身,看起来不伦不类。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察觉到徐艺菲的变化后,夏雨顿时得意起来,接着看到地上的煎饼,遗憾地说道:“白瞎这张煎饼了,五块钱就这么浪费了。” 听到这话,徐艺菲嘴角微微抽搐,心里狂骂:“穿龙袍也不像太子,一张嘴就低俗到底。” “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不过你现在可以走了。”夏雨的一句话,让徐艺菲对他刚刚产生的一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去哪儿?是不是要给我安排工作和住处?”夏雨一脸期待地望着徐艺菲。 “滚!我绝对不可能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徐艺菲语气坚定地喊道。 “嫁给我?你想得美。刚才我是帮你打发那个白痴,才冒充你男朋友,本人可是卖艺不卖身。”夏雨撇撇嘴,在徐艺菲身上打量一番,摇头说道:“虽然你长得不错,身价也还可以,但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在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你居然还嫌弃我?”徐艺菲瞪大眼睛,被气得不轻,在龙江像吴昊这样追求自己的男人数不胜数,眼前这个土鳖居然嫌弃自己,脑子进水了吧? “嫌弃到也谈不上,只不过你我第一次见面就谈婚乱嫁,太早了一些。”夏雨腼腆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人家还是童子身,怎么滴也要先谈个恋爱,然后再谈婚事吧?” “滚。”徐艺菲怒骂一声,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文件,将其丢给夏雨:“拿上这份婚书一起滚,不要癞蛤蟆想吃天儿肉了。” “什么婚书?”夏雨茫然地打开文件,看了几眼之后,脸都绿了。 这是一份婚书,内容是夏雨先生和徐梦婷女士的双方长辈决定让两人订下婚约,可以随时完婚。 “大爷的,被坑了。”夏雨猛地站了起来,之前只说来这里保护一个千金大小姐,可没说要牺牲色相啊。 “你不知道?”徐艺菲疑惑地看着夏雨。 “当然不知道。”夏雨点点头,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小夏啊,你到地方了吗?”顶头上司的声音悠悠响起。 “老上司,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不是说让我来保护徐梦婷吗,怎么变成我做她未婚夫?是不是搞错了?”夏雨快速询问道。 “没搞错啊。你无父无母,师父又失踪了,组织上考虑的你的终身大事,就帮你订了个婚。”老顶头上司笑了起来,得意地说道:“虽然徐家老头子不是东西,但徐艺菲的父亲是我的老部下,我说给他介绍一个女婿,他连你的身份都没过问,就当惩同意了。怎么样,我给你找的老婆够正点吧?” “您对我也太关心了吧?”夏雨一阵无语,弱弱地问道:“我能悔婚吗?” 《绝强狼护卫》已出全文 阅读全文请搜索关注微信微杏工众浩:muzibook或者shumilou!”徐艺菲将手里的茶杯摔在茶几上,冷冷地说道:“既然知道他硬闯大厦,你们还让他潜入我的办公室,保卫部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是我失职,我甘愿受罚。”武钢连忙愧疚地低下头,心里恨不得将夏雨从楼上丢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沙发上的夏雨翘着二郎腿,一边把玩手机,一边臭屁地说道:“这些保安已经很尽职尽责了,只可惜碰到的对手是我,我的爬树本事太厉害,失误也是正常的。” “算了,下不为例,你们下去吧。”徐艺菲瞥了夏雨一眼,竟然真的不再追究保卫部的失职。 “可他擅闯大厦,潜入女厕所,非礼女同事,还潜入您的办公室,我们已经报警了。”武钢没想到向来强势独断的徐艺菲竟然会听夏雨的建议,可一想到夏雨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对夏雨就充满了怨恨和敌意。 《绝强狼护卫》已出全文 阅读全文请搜索关注微信微杏工众浩:muzibook或者shumilou!”武钢一头雾水地看了夏雨一眼,心里纳闷地想着:“总裁怎么会有这种变态朋友,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既然是朋友,那您一个电话通知我们放人就可以,何必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等到武钢等人莫名其妙地离开办公室后,徐艺菲头疼地看着夏雨:“除了结婚,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我是没有其他办法,你有吗?”夏雨无奈地耸耸肩,心里还有话没说, 顶头上司让他过来的目的是保护徐艺菲,也就是这个女人现在可能处在危险之中,所以自己不可能一走了之。 “比如我们可以先试着交往,也许你会发现我并不适合你,也许你在这期间会喜欢上别人。”徐艺菲尽量温和地发表看法,最后咬牙说道:“我们毕竟才第一次见面,起码你要有能让我喜欢你的魅力才行吧?” “不行。”夏雨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虽然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这样要求,但他向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再有就是人要守信用:“我的任务是和你结婚,所以现在必须结婚。”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便吧,反正我绝对不会和你结婚,更不会与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徐艺菲也有自己的底线,坐直身体态度坚决地说道:“大不了我从这里跳下去,一死了之。你应该也不想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结婚吧?” 夏雨盯着徐艺菲看了好几秒钟,最后撇嘴说道:“算了,就听你的,其实我也很反对包办婚姻。” “成交。”徐艺菲松了一口气,再次提出要求,“在我们交往的这段时间里,暂时不能对外公布我们的关系。” “为什么?”夏雨不乐意了。 “万一你在这期间喜欢上别人,那我岂不是很丢脸?”徐艺菲白了夏雨一眼,给出了一个替他着想的理由,可这丫头实际上却是想着,“一定要趁这段时间让这个混蛋厌恶我,我作死他,不信你还敢娶我。” “虽然你说的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我尊重你的决定。哥相信以我的魅力,你会心甘情愿跟我结婚的。”夏雨臭屁地摸了摸下巴,貌似这个任务没有期限,也就是说只要能结婚,就可以完成任务,设置还挺巧妙的。 “你太自信了。”徐艺菲不屑地撇撇嘴,自己见过太多优秀的男人,而眼前这个土鳖是素质最低,条件最差,最让她厌恶的一个。 “你还是担心一下,我能不能喜欢上你吧?要是我不喜欢你,还和你结婚,那将来一定出去找小三小四,哼哼,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夏雨一脸坏笑地提醒道。 “龌蹉。”徐艺菲骂了一句,转移话题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自然是跟着你混啊。看你这个公司不小,你就随便给我一个总经理做做,也方便配得上你的身份。”夏雨一脸无耻地说道。 “不行。”徐艺菲果断的拒绝了夏雨的无理请求,“徐氏集团的员工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我绝不会给你开后门,这样对下面的人不公平。” “我是你未婚夫,走自己家的门还用分前后吗?”夏雨不爽地抗议到。 “少废话,你想做总经理,就必须自己努力。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徐艺菲毫不退让,同时对自己这个极品未婚夫更加看不上眼,太无耻了。 “我之前当兵,另外我还精通……”夏雨十分得意地想要自我介绍。 “考虑到你之前没有工作经验,我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岗位。”虽然心里鄙视,但徐艺菲并没有表露出来,直接打断了夏雨的自我介绍。 “什么岗位?该不会是销售总监吧?”夏雨眼睛一亮,心里歪歪地想着,“总裁老婆亲自给我安排的工作,想必一定很风光,以后必须好好干,再怎么样也不能给男人丢脸。” “一会儿你去人事部报道,人事部经理自然会安排你的工作。”徐艺菲嘴角微微上翘,并没有直接说明夏雨的工作内容。 “好的好的,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夏雨悠然起身,准备去报道。 …… 韩莫云是徐氏集团的人事部经理,虽然有独立的办公室,但办公室周围却没有墙壁,全都是透明的钢化玻璃,就算有客人来访她也不会拉下窗帘,目的是充当表率,让手下人监督自己工作。 此刻的韩莫云心里非常想将窗帘拉下来,一方面是因为之前在厕所的遭遇让她羞于见人,她感觉外面那些工作的员工好像都不时地关注她的举动,uu看书.ukshu.o 这让她很不舒服; 另一方面,她还没吃下那颗药,厕所是不敢去了,想要吃药就只能在办公室,但人多眼杂她不敢乱动。 “也不知道保卫部有没有将那个混蛋交给警方?”韩莫云坐在办公椅上,心不在焉地琢磨着,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在女厕所做坏事的混蛋,再联想到昨晚就被那个人睡过,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工作。 “不能再拖了,时间拖得越久,危险系数越大。”纠结良久之后,韩莫云一边注视外面的动静,一边将双手放在桌下,撕开药物的包装准备吃药。 “大家好,同志们辛苦了。”夏雨按照指示进入了人事部,立刻抬手对那群埋头工作的员工挥手示意! “变态来了,竟然是那个变态。” “他怎么没被保安抓走,快通知保安!” “这个家伙太胆大包天了,非礼了韩经理居然还敢到咱们部门,一起教训他。” “话说回来,换上一身衣服后,这个变态还挺帅的,当时我为什么没去厕所呢,太可惜了!” …… 看到夏雨出现,人事部的员工顿时议论纷纷,很多男员工都气愤填膺,想要为自己的女神讨回公道。 《绝强狼护卫》已出全文 阅读全文请搜索关注微信公众号:木子小说 回复小说名字或数字825即可继续阅读全文章节 《《绝强狼护卫》夏雨小说全文完整版,绝强狼护卫免费在线阅读》转载于百+号或网络文章,非本站编写,也不代表本站立场。如有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删除。阅读更多精彩: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念及此处,李闯按在剑柄上的手稍稍放松,喊了小二过来加了茶水,与七七找了一处偏僻安静地地方坐下。 随行的几个护卫,都留在了长乐坊门外,若是坊中有变,随时能够叫来支援,不过想来是没什么危险的地方。 喝着茶水,李闯问道:“这公孙姑娘什么时候能够出来?” 七七看了下舞台上正到高潮处的演出:“我怎么知道?自从打赏了一千两银子,来的时候直接就到三楼去找师父了,没在前两层呆过。” 心中有点无语,李闯给七七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去问问。 没想到两人之间一点默契都没有,李闯“眉目传情”了好长时间,七七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看舞台上的演出看的津津有味。 “咳咳”,李闯清了清嗓子,说道:“七七”。 “啥事?”七七注意力依旧在中间的舞台,头也不回。 “去问一下啊,这么等着算是怎么一回事?”自从入关之后,李闯再也没受到过这等冷遇,还有些不习惯。 “哦”,七七抓起一把瓜子,转身叫住了路旁经过的小二,这才知道公孙离今日并没有演出。 作为长乐坊中的头牌,公孙氏的剑舞在整个宛城之中极为有名,不是每日都会上台表演剑舞,每隔半月才会现身一次,昨日里刚刚表演过,接下来的半个月都不会再次露面了。 李闯有点无语:“你是怎么当人家徒弟的?连师父的事情都不了解?” 七七很是委屈:“她从来没和我说过乐坊的经营问题,我又不了解这些,你要想看的话我回去舞你看就是了。” 好不容易有时间来这儿,李闯不想就此打道回府,只能从袋中拿出自己的腰牌,递给七七:“去,把公孙姑娘请下来。” 作为宛城之中顶级的权贵,李闯无疑是有这个身份与资格的,但是他内心之中很是反感这种张扬的做法,能不用便不用。 没想到七七将牌子扔了回来:”少拿你的权势压人,这是我师父,上去寻她说一遭就是了,用不着这块破牌子。” 说完起身上了三楼,守在楼梯口的两个护卫对这个经常来此的姑娘印象很是深刻,直接放行了。 不一会儿,有个年龄颇大的老鸨从三楼走了下来,停下了正在演出的舞蹈,走到台上大声说道:“今日有贵客迎门,我长乐坊特地请出公孙大家为各位表演一段剑舞!另外,今日的瓜果茶水,尽皆免费!” 话音刚落,楼内就响起了一阵欢呼声,虽然不知道哪个大人物来了,但是能享受到其中的实惠,也是极好的。 李闯坐在僻静处,讪讪地将扔在地上的牌子捡了起来,摸了摸自己鼻尖,心头一阵苦笑,看来七七对她这个师父很是维护,自己想要把墙角挖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老鸨宣布完毕之后,便退了下去,接着是一段长时间的等待,迟迟不见公孙姑娘下来。 正 当李闯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三楼上缓缓走下来一道美丽的身影,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李闯有些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七七的师父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年轻让人心动的女子。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怪不得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在偌大的宛城之中打响自己的名气,让长乐坊的名气直追凤栖楼。 楼内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顶峰,呈现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气势,狂热之处,比之后世疯狂的粉丝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个缺乏娱乐的年代,这些青楼中的艺伎等同于后世的明星一样,受人追捧。 到了楼中的舞台之上,有侍女捧着一只金漆长匣上前,漆匣看起来轻飘飘的,有若无物。 打开长匣之后,还未见到其中放着是一件什么样的物品,却见侍女脸上忽然蒙上一层青色的烟雾,如同轻纱一般,旁观的众人发出“哦”的一声呐喊,原来是剑光映面,须发俱寒。 李闯神色凝重,这是一柄极为罕见的好剑,可能大有来历。 匣中铺着红色的锦缎,放着一柄三尺长剑,剑身几乎薄到透明,剑锋之上有寒光浮动,变幻莫测,李闯不禁在心底赞道:“好剑!” 公孙离伸出芊芊素手,握住剑柄的位置,提了起来,斜指于地,只见剑尖依旧颤抖不止,仿佛轻轻一弹,便能折为两段。 “这剑如此纤薄,只能用于观赏把玩,实战价值不大。”李闯心里下了评价,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之中回想起了那把鱼肠短匕。 同样是如此不凡,同样是让人印象如此深刻。 “没想到师父将承影剑都拿出来了,看来很重视这次的剑舞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七七来到了李闯身后,uu看书.uuknshu.m 小声地嘀咕道。 “承影剑?”李闯转身问道,“这是什么剑,很有名吗?” 七七震惊地看了李闯一眼,竟然还有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商天子三剑,这圣贤书是怎么读的?连她这个只知道在深山中采药的小姑娘都听过承影剑的传说。 七七眼神中的惊讶李闯毫无保留地接收到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其实不能怪自己,在这个年代,距离上古先秦时期为时不远,古籍的记载都极为清晰,一些古时的事迹传说依靠口耳相传的方式广为人所知。 等到了李闯所处的后世,夏商周的存在只是在《史记》中稍有记载,除去商朝时出土的青铜器证明了它的存在以外,夏朝是否曾经建立过,还是一个未能证明的疑问,漫长的时光消磨了太多东西,再加上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来临,普通人更加不会注意到这些被扔在角落里的信息。 假装看不到李闯无知,七七在一旁自顾自的解说道: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剑名承影。” ( =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承影剑象征着精致优雅,与含光、宵练齐名,并称商天子三剑;其中上者含光,中者承影,下者宵练。”七七回忆着历史的传说,语气中颇有感叹。 “哦”,李闯的反应是大煞风景,没有像大多数吃瓜群众那般震惊:“原来是个次品货,那个含光在不?” “次品...”七七有种吐血的冲动,想要把李闯的脑壳敲爆,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一团豆腐吗?“上品含光自然是有的,但像你这样的人,还不配我师父拿出含光剑来。” 两人在二楼间斗嘴,楼中的舞台上,公孙离舞起了那把承影,行走跳跃之间,轻如蝉翼的剑身若隐若现,时而有闪过的剑光璀璨夺目,有如后羿射落九日,森寒之气扑面而来,时而又有如春风拂面,落地无声,犹如一幅静美的画中仙,遗世而独立。 鲜艳的红唇,绰约的舞姿,起舞时剑势如雷霆万钧,令人屏息,收舞时平静,好象江海凝聚的波光。 四周观看的人群,脸色随着剑法舞姿而变,有惊心动魄之处,引起一片惊呼之声,待到平缓之处,又为优美的舞姿而沉醉。 李闯也是其中的一员,他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美妙的剑法,剑舞剑舞,既是剑法,又是一种可以用来表演的艺术舞蹈,将杀意与柔美融合在了一体。 “不错,不错”李闯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猥琐,摸着下巴上还没长出来的几根胡须,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公孙离的身影,头也不回地说道:“七七啊,等有了时间,耍给我看看,真他娘的好看。” “哼,那要看我心情怎样了”,七七头一昂,对这门剑舞很是满意,一般的剑法杀气太重,不适合表演,练起来怕是把围观的群众都吓跑了,这门《西河剑器》舞很合她的心意。 剑舞已经到了尾声,而长乐坊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挤满了前来围观的人,今日公孙离在坊中剑舞的消息已经在宛城内引起了轰动,尤其是拿出了承影剑,它极为不凡的品相立刻被人认了出来,旁观的人群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将;楼内挤得水泄不通。 舞台的正中央,公孙离缓缓收剑而立,额间有几分细密的汗水,眉目如画,一双玉手白腻如脂,映衬着有色无色的剑柄,仿佛画中人一般。 有微风从楼内拂过,衣裙的一角滑过近乎透明的剑身,在无声无息之间,化成了两截,切口平滑无比。 李闯注意到了这一幕,瞳孔微微一缩,好锋利的剑,当真是名不虚传。 周围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不少人也意识到了承影剑的锋利,再抬头看看公孙离那弱不禁风的身影,眼神中带上了几缕火热。 李闯却是摇了摇头,公孙离今日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承影剑,只能说,这柄剑的下落在隐世的门派之间并不是秘密,知道的人不在少数,但它还在公孙姑娘的手中,那么那些打名剑主意的人下场可想而知。 公孙离舞完一曲,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看见这一幕,围观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李闯还不清楚吗? 之前自己口口声声要挑战这位姑娘,现在正主收到了消息,正等着他呢。 其实还未开战,李闯便已经怯了三分,七七什么身手,他心底是有点谱的,能和自己打个有来有回,现在她师父来了,怕不是要把自己吊起来锤。 况且就看刚才的剑舞,其中很多的高难度动作李闯都做不来,这说明什么,公孙离的身法定然是最顶尖的那一种,手中承影更是锋利无比,尤其是这样类似软剑的存在,才更是棘手。 手握轩辕,李闯最不怕的就是正面硬碰硬,尤其是一些善使枪锤这类重武器的武将,像之前的白马银枪赵吾行,枪法之犀利当世罕见,还不是让李闯一剑给破了,连枪带马斩作两截。 而承影剑这样的纤薄轻盈地剑身,明显不适合硬碰硬,这说明越女剑走的是技击一类的路子,以巧制胜。 战书已经下了,容不得李闯再行反悔,七七还在一旁看着,决计是不能怂的。 “兄弟,让一让,我到前面去。”李闯硬着头皮,拍了拍前面那个人的肩膀,想要到楼中央的舞台上去。 “干啥呢,没看见前面没位置了?该去哪去哪,别来打扰老子看舞。”前面的男子口气很冲,连转身都懒得转,盯着台上的公孙离,眼中有迷醉之色。 “公孙大家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我若能....” 接下来的声音越来越小,连李闯都没听清楚。 没想到碰见一个花痴,李闯心里极为无语,按捺住火气,重复说道:“兄台让让,公孙姑娘在台上等着我呢。” 这句话明显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看了看李闯身上穿着不像是富贵之人,连点金银玉器都没有,不禁耻笑道:“年轻人倒做起白日梦来了。” “让他过去,看看公孙大家是怎么拒绝他的也好”,有人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很有恶趣味。 然后人群中勉强闪过一条小道,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站在原地。 费力挤到了前排,一身玄色劲服皱褶起的到处都是,李闯整理一下,然后翻过栏杆,直接跳到了一楼,然后爬上了台子。uu看书 w.uukanshu.om 毫无高手风范。 七七看了,直想捂脸,真是太丢人了,之前和师父描述李闯的身手时,说这是一位绝代高手。 在她的心目当中,李闯一直是战无不胜的形象,这么说没毛病。 可是放到这么一个场合,怎么看怎么尴尬,有这样的绝世高手吗? 其实李闯的内心也很绝望,不会轻功身法一类的怪我喽? 之前能爆发出那等速度,是因为丹田中的一缕雷霆加成,难不成要自己一蹦三尺高,像个弹簧一样跳上去。 那才应该捂脸好不好。 李闯好不容易爬上了台子,弹了弹身上蹭的灰,顶着公孙离怪异的眼神,拱手说道:“在下便是七七的朋友,今日来此,还请姑娘指教!” ( = ) 第二百章 剑舞(1) 形象是low了一点,但这并不能改变李闯绝世高手的真面目。 七七没有形容错,他的确是个大高手,南征北战,纵横千里,凡是当他对手的,都被锤成了皮皮虾。 虽然李闯上台时候的样子很搞笑,但是公孙离却没有一点轻视之色,她知道所面对的对手是谁。 名震天下的李都尉,没有人会起轻视之心。 但台下的观众不知道,都笑成了一片,大概以为这人是上来搞笑的,之前看了公孙离的剑舞,现在又看到李闯这手脚笨拙的样子,对比太鲜明了。 台上的气氛同台下的轻松对比同样很鲜明。 “请阁下指教。”公孙离拱了拱手,表情凝重,将右手的承影斜指于地,蓄势待发。今日为了应对李闯的挑战,她特地拿出了这柄师承的神兵,使得一身所学平添三分助力。 旁边的哄笑声渐渐平静下来了,这时候就算是傻子都能从公孙离如临大敌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若是面前的对手是个软脚虾,大家会是这种表情? 气氛凝固了下来,尤其是几处贵宾席上的年轻公子,看着台上李闯似曾相识的身影,隐隐与某个人重合。 “你看这人像不像李大帅。”一个手指上带着硕大玉扳指的公子小声地同身边的同伴说道。 “有点像,不敢肯定,之前在郡守府的时候远远望过一眼,从身形上看倒很是相像“,另一个身着青衣,手摇折扇的士子说道,“只是李大帅现在应该在都尉府中,半步都未曾离开过,怎么会到长乐坊来?兄台是多虑了。” “哦?”那个年轻公子声音惊奇,“这李帅的行踪,你怎会知晓?” 说道这里,拿着折扇的士子脸上带起几分自傲之情:“家父在南阳郡守府中忝为一府主簿,掌管郡中往来文书,自从李大帅来了宛城,家中没少派仆人到都尉府门前候着,若是能和这么一位大人物攀上几分交情,岂有不平步青云之理?“ 青衣士子神情中有了几分敬重,主簿作为郡守的身边佐吏,非亲近信任之人不可担当,虽然品级上不如郡中诸多重要官职,但是作为郡中一把手的心腹,所拥有的能量不可小觑。 “令尊身居要职,这眼光着实令人钦佩,想当初永阳公主亲自来我家中邀请祖父出仕,却因一念之差,拒绝了她的好意,如今想要在有所作为,真是难上加难。”青衣士子感叹道,这等一步登天的机会错过了,就再难寻到。 “家父也是抱着赌上一把的心思上了这条大船,没想到却碰上了天大的机遇,开始后仅仅是在一县之地作为佐官,等公主去了关中,带走了郡守府中的大多数的官吏,空出来的位置从各地县中吏员抽调,这才渐渐做到了这等高位。”年轻公子笑道。 教育所带来的高昂成本让掌握知识的这部分人多集中在本地豪族之内,寒门很难出一个真正的才子,除非资质很高,被他人相中给予资助,不然的话很难在求学路上走得长远。 别的不说,在印刷术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的乾朝 ,书籍的复印都来源于手工抄写,有许多谬误不说,价格更是昂贵的发指。 由实木的搭建的舞台上面,铺满了薄薄的一层毛毯,走起来很是舒适,李闯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上面,而是在犹豫要不要动用腰间的神兵。 轩辕剑带是带来了,可要是万一把承影剑毁了怎么办,看七七的表情,对这把“不知名”的长剑很是重视,要是在打斗中被弄断了,七七怕是要掐死自己。 事实证明李闯的担忧是多余的,有七七这么个“内应”存在,公孙离当然知道面前对手腰间的那把剑是一柄不折不扣的神兵。 所以从拿出承影剑的那一刻起,公孙离就没有打算正面硬碰硬。 李闯对她的了解没有多少,但她对李闯身手的特点、长处与短处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没错,七七这回胳膊肘外拐的很厉害,摆明了是想要她师父压一压李闯嚣张的气焰,让他明白世上的高手很多,天外有天。 李闯还在纠结犹豫之中,对面那道倩影动了起来,步伐中带着几分轻盈,仿佛这又是另一场剑舞的开始。 楼内的光线黯淡了下来,四周早有人在窗口等候,等到比斗开始,就将窗帘拉了下来。 李闯发觉自己落入了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承影承影,剑名的起源来自于那奇特的剑身。 春秋时期,有卫人孔周舞剑。 黎明时分,卫国郊外一片松林里。 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双手缓缓扬起。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北面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 直到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 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uu看书 .uuanshu 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这把有影无形的长剑就是承影剑。 李闯所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随着光线的黯淡,承影剑那本身淡至不可见得剑身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无形有质的寒气袭来,一股凌厉尖锐的劲气直扑面门,李闯豁然一惊,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与之前那拙劣的表现有着天壤之别。 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击,李闯惊魂未定,丹田之处更是火辣辣的一片,时间太过短暂,让他来不及有所反应,只能选择在千钧一发之间之间爆开体内的一缕雷霆,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极限。 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孙离那轻盈的身影已经停留在了李闯原先逗留的地方,手中握着一截剑柄,笑盈盈地望着他。 ( = ) 第二百零一章 剑舞(2) 很麻烦,这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眼前的人儿看起来是一位妙龄少女,身姿曼妙,容颜绝丽,实际上却是一个身手不次于李闯的绝顶高手。 尤其是在手握承影剑的情况下。 剑身显于白昼,失于暗夜,唯有白昼与黑夜交替的黎明时分,方有剑影映于墙壁。 这是一柄极为可怕的神兵,无愧于其之盛名。 看不见剑身,便无从应对,公孙离秘技未出,已经让李闯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不知如何是好。 防守不住,李闯只能被迫选择以攻代守,剑身横转,剑锋之中蕴含着一种无坚不摧的气势,朝着公孙离杨柳般得细腰斩去。 周围惊呼四起,围观的众人被这兔起鹘落间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像这种顶尖高手之间的比试极为罕见,特别是在公开的场合,允许人随意观看。 那瞬移般的身法,惊雷一样的剑光,无形凌冽的杀意,简直颠覆了寻常人的三观。 一是没有想到,之前那个拙手拙脚的年轻男子,竟然是这样一个大高手,二是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声轻音美,看起来很容易推倒的公孙大家,真正动起手来,竟是如此可怕。 “秘技·霜叶舞!”一声轻喝响起,仿佛在耳边轻轻叙说,李闯身形急速,拉开几道残影,剑光直指公孙离,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事实证明确实没有留情的必要,剑光所至,斩开的只是一道残影,真身早已闪到了背后! 之所以会感觉那声轻喝在耳旁响起,是因为——公孙离真的已经到了李闯身边。 寒毛再次竖起,李闯顾不得其他,连忙一个侧边翻身,从右侧翻滚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摔了个狗啃泥。 真特么狼狈。 不过这样的做法一点都不亏,李闯看着右肩衣服划出的一道裂痕,若是迟上半点,这场比试的胜负便分了出来。 逃是逃出来了,吃相却很是难看,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原本李闯顶尖高手的形象荡然无存,任谁看到所谓的“高手”在地上翻滚上几圈,都会放下心中的敬畏之情。 旁人的看法李闯不在意,七七的想法他还是很看重的 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这姑娘,发现她才是笑的最欢的那个,小手拍着桌子,笑的前仰后合,看李闯这么狼狈,很是幸灾乐祸。 再逼我,信不信分分钟解封了轩辕剑身,将这柄承影砍成个十截八截? 李闯心中发狠,但并没有什么行动,仅仅是场比试罢了,若是把别人“祖传”的兵刃毁了,怕不是会赖上自己。 至于霜叶舞,李闯见过七七练习过,是一种极为巧妙的身法,能在短时间内变幻自身所处的位置,当时看过之后笑笑也就忘了,毕竟七七新学不久,菜的很,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 但在公孙离的手中,这门身法却有着天壤之别,身形之灵动,让李闯头皮发麻,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两人交手数十招,李闯的大宝剑一下都没砸中过,反而将舞台划的破破烂烂,上好的毯子全毁了。 & nbsp;猫戏老鼠一般,公孙离手持长剑,像一个小仙女一般,身形时左时右,在这处小小的空间秀了起来。 是真的秀。 总体来看,这场比试的胜负很是明显,李闯的赢面不大,公孙离手下留情了许多,李闯同样如此。 又不是生死相博,许多招式和技巧都不能用出来,尤其是公孙离的秘技,一旦施展,很难留手,万一控制不住伤到了对方,不好交代。 李闯也是这样,出手之时留了三分力,若是公孙离闪躲不开,他也能及时收手,不会真的下手。 与其说这是一场比试,倒不如说这是一场表演赛,如果不是因为七七这姑娘,李闯才不会从都尉府中出来,折腾这么一圈来探一探公孙离的底。 现在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很有底蕴的传承,眼前这么一个大美人抛开长相不说,身手是真的强,而且长乐坊不是想象中的烟柳之地,从背景上看也让人放心不少。 打了半天,李闯横移拉开一段距离,负剑于身后,拱手说道:“大家武艺之精深,李某深感佩服,今日之比试,算作平手如何?” 此言一出,场外一片哗然,就算旁观的人不懂得武技,也能看出来李闯是落入了彻彻底底的下风,现在竟然要求平局,还大言不惭地说了出来,脸上没有一点羞愧之色。 当真是厚颜无耻之徒! 议论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其间还掺杂着某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叫。 “大家不要同意,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无赖之徒,强行平局!” “技不如人认输就是了,还假装算作平手,脸皮是真厚到家了!” “小伙子身手还可以,就是无赖了点...” .... 类似的议论声传到李闯耳朵里,让他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有种拔剑的冲动,老虎不发威,还真以为他是hellokitty了。 若真是生死相博的话,胜负只在五五之间。 公孙离有秘技未发,李闯也有底牌未露,只是拼尽全力的话,人身安全便不能保证。 万一有什么闪失,uu看书.uuknshu.om 怎么向七七交代。 一旁的公孙离点了点头,场外的侍女立即明了,重新拉开了窗帘,光线顿时明亮了起来,那柄承影剑又显露出了纤薄的剑身,在身侧若隐若现。 公孙离收剑于鞘中,负手而立,朝着李闯笑盈盈地说道:“今日李帅光临此地,长乐坊蓬荜生辉,能与大帅交手,阿离已有唐突之处,还望贵客莫怪。” 此言一出,楼内是瞬间死寂,原本声音颇大的议论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不少人都以为耳朵是出了错,台上站着的那位是天下闻名的李都尉? 简直是不可思议。 尤其是贵宾席上的年轻公子和青衣士子,差点一口水没咽下去喷了出来,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李闯不会前来此处,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短暂的寂静之后,长乐坊中沸腾了起来,李闯来到这里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向四面八方。 ( = ) 第二百零二章 剑舞(3) 整了整自己形象,李闯苦笑了两声。 没想到公孙离这么明明白白地点明了出来,没有一点的掩饰。 从格调上来看,长乐坊同凤栖楼唯一的差距就在于没有李闯的墨宝和传说留在此地。 随着声名日盛,李闯当初留在凤栖楼的那首诗被装裱起来,悬挂在高处,每当新的客人来到,都会讲解一番当日楼中的情景。 名人墨宝的价值,总会和他所身处的地位有关,李闯现在无疑是城中最具权势的几人之一,凤栖楼想要借着他如日中天的名声,来应对长乐坊的挑战,可以理解。 不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来的行商旅人,到了宛城,都会到凤栖楼中看一下这个传闻中的地方,再听仆人小厮说上几句,很有种不虚此行之感。 回去以后还能与友人吹上两句,当初李都尉作诗的那个凤栖楼,我还去看了一眼,里面确实怎样怎样,与其他地方有所区别。 实际上并没什么好看的。 长乐坊中好歹还有个公孙氏的剑舞,凤栖楼在之前真的仅仅是一个青楼烟花之地。 不过打出了名声之后,幕后的庄家也有了转型的意思,朝着注重格调品味的方向上发展,类似于长乐坊一般。 大多数的时候,名声品牌就意味着金钱,这种场所最怕的就是声明不显,李闯怀疑凤栖楼中那首诗如此出名,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诗是好诗,但想要传播的这么广,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需要时间来慢慢发酵。 现在是有人等不及了,想要把这个时间大大缩短,他也确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随着李闯的战无不胜,一路打进关中,名声日盛,凤栖楼也蹭上了不少实惠,发了一笔横财。 现在公孙离这么明显地说出了李闯的身份,让他隐身低调前来的打算完全作废。 之前跳上这个舞台的时候,李闯心里已经预料到了几分,若是长乐坊真的有配合的意思,她怎么会正巧在高台上等着自己现身? 李闯揉了揉脑门,心底并没有什么抵触,公孙离特地出来为自己舞上一曲,又当了很久的陪练,付出点代价理所应当。 “公孙大家客气了”,李闯象征性地回了一礼,口中赞道:“长乐坊中的剑舞可谓是天下无双,今日李某有幸一见,实在是大开眼界。” 花花轿子人人抬,李闯也不能免俗,况且这话是发自内心,没掺杂丝毫水分,公孙离的剑舞当得上“天下无双”这四个字。 公孙离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今日李闯的评价定然会传遍四方,对于新立不久的长乐坊来说,是最好的招牌。 比起那什么凤栖楼强行蹭名声的举动强多了。 南阳宛城是南下北上的交通枢纽,往来的行商很多,等外人到了城中,首推的必定是长乐坊中的剑舞,能当得上李闯一句“天下无双”的评价,如何能够不引起旁人的好奇之心。 仅仅这些是不够的,李闯除了赫赫战功以外,最出名的便是作诗的本事,以 及某些被改编的乱七八糟的风流韵事。 才子总是能够和风流挂上边,不论事实上有还是没有,反正吃瓜的群众认为有就是了。 胡编乱造怎么了,还能顺着网线...不是,顺着谣言把我抓起来不成? 造谣无成本,不要钱还不担责任,所以民间多有怪谈,有人说江南地区有狐妖作乱,还有的说苗疆之地有巫蛊祸事,渗透一方,相比之下,李闯神剑引雷没什么出奇之处。 传的人多,信的人少,大家又不是傻子,无图无真相的年代,当做饭后闲余的谈资罢了。 除了军中亲眼见识过李闯引天雷举动的人之外,其他只是听听传言的人多半不会当真。 当初景帝还是真命天子,真龙下凡呢,照样被洛川红吊起来锤,回头再看看那些吹嘘的谣言,贼尴尬。 这些东西就像是泡沫,一戳就破,经不起推敲。 李闯引雷的事迹也同样位列其中,被大多数人当成了自吹自擂的把戏。 最重要的是,李闯从未当面承认他做过这样惊人的举动。 与赵玉儿李文忠私下相处的时候倒可以谈谈,面对其他人李闯向来是缄口不言,神神鬼鬼之事除了扰乱人心以外,没有其他作用,李闯作为南阳军中的首脑,不能开此先例。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领头之人都敢公然宣称自己有什么异能,那以后还不知道要跳出多少的神婆鬼汉。 “早闻大帅作诗的本事,阿离心中钦慕已久,今日献舞一曲,不知先生能否留下一副墨宝,阿离定然感激不尽。”将承影剑收回剑匣之中,公孙离笑语盈盈间已经让人摆好了笔墨纸砚,看这架势,李闯就算是不想写也得写了。 总不能够立即掉头走人吧,这种事情,就当七七欠自己的,印象之中有这么一首用来形容剑舞的诗词。 稍作思考,李闯拿起了大笔,龙飞凤舞地写道:“ 《观公孙大家舞剑器》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耀如羿射九日落,uu看书 .uukanshu.cm 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诗是好诗,看的旁人却很是尴尬,原因无他,李闯写的字实在是太过于平庸,如同一个刚学毛笔字不久的新手一般,和他诗词文章极不匹配。 公孙离脸上泛起一抹礼貌性的微笑,快速将纸张送了下去,这才转头说道:“大人真迹不能轻易示人,等阿离代为传抄之后,再挂于坊内,供客人阅览。” 说的很客气,实际上就是嫌弃李闯字丑。 写的怎么样,李闯心底是有自知之明的,穿越过来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其中大部分都在忙于战事,能静下心来练习毛笔字的机会不多,水平连中游都赶不上,上不得台面。 “公孙姑娘随意处置就好,李某不多做过问。”李闯将手负在身后,掩饰下脸上有些尴尬的神情。 ( = ) 第二百零三章 剑舞(4)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过了,长乐坊这才将李闯请入到三楼之上,七七也跟了过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围观了许久,感觉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般。 三楼是公孙离的起居之处,她创办长乐坊的本意是想在宛城内有一处立足之地,相对于楼下豪华的装饰风格,三楼显得很是简单。 楼内的设计分为内外两层,外围是待客之所,内侧方是闺房所在,从外侧的回廊上望过去,宛城的景色尽收眼底,视野极为开阔。 虽然占地面积上不如下面两层,但作为个人生活起居的地方,却是绰绰有余。 桌案上摆放着时令瓜果,还有南方来的好茶,长乐坊是宛城内最大的娱乐消费场所之一,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公孙离所拥有的身家极为丰厚,房间内的用度摆设低调又不失奢华。 有心人自然能够一眼认出各种价值不菲的物件,不过李闯却不属于那些人之一,看了下三楼的装设后,还感叹了几句节俭之类的话。 若是换个地方,怕是要被人骂几句乡巴佬,但在长乐坊中,公孙离只是抿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并未作出什么解释,这么直接说出来未免有些尴尬。 落座之后,李闯接过公孙离亲手沏的茶水,轻抿了一小口,只觉得茶香沁入心脾,满口余香。 “这是阿离托人从江南特地捎回来的茶叶,仅取叶尖一点最为嫩绿的部分,这么小小的一盒,可是千金不换的珍品。”公孙离放下手中的茶具,解释道,纤纤素手映衬着白瓷,很是赏心悦目。 “师父你太高看他的鉴赏能力了,外界给戴的几顶高帽罢了,大帅就是一个粗人,这么好的茶叶给他喝,和牛嚼牡丹有什么区别”,七七在一旁打断道,“闯子在来之前可没少说您的坏话,说咱们越女剑是江湖把式。” “咳咳”,李闯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就被七七这么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私下里开开玩笑,这么直截了当地说给当事人听,就很尴尬了。 “公孙大家的武艺有目共睹,李某甘拜下风,之前是无心妄言”,李闯泛起礼貌性的微笑,连忙打了个圆场。 “猪鼻子插大葱”,七七皱起了可爱的小鼻子,鄙夷地说道:“装象!” 说完还做了一个鬼脸。 公孙离在旁边看的莞尔,她从未想象过这样的李闯,往前只听过名声,未见其人,没想到他这么平易近人。 但能这么和李闯说话的就只有七七了,换个其他人来,看李某人会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李大帅真是太过于谦让了,今日的交手,大帅留了三分力,才让阿离占得一招半式的便宜,若是真打起来,胜负尚未可知。”公孙离拿起悬挂于墙边的承影剑,轻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况且阿离手中还有神兵相助,仗兵器之利,更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不知道某个人手中的兵器更加厉害呢。”七七哼了一声,在潜意识之中,她不想有其他人称赞李闯,“如果不是我事先提醒的话,恐怕咱们门中传承的那柄含光就要被削成两截了。” 之 前那把被轩辕剑折断的短匕鱼肠,就放在七七的手中,她整天照顾李闯的生活起居,无意间发现了断为两截的鱼肠剑,当时这柄世代珍藏的神兵正被李闯当成闲杂物品扔在了橱柜的角落里,若不是它那奇特的外形拯救了自身,早就被某人随手丢掉了。 李闯不识货,七七却是识得的,在多番阅览古籍比对剑身细枝末节,走访城中的铸剑大师,终于确定这就是那柄传说中的鱼肠! 剑锋削铁如泥,传承近千年而依旧锋锐如新,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之作。 然而它却被削成两截,用的还是李闯那把白板一样的长剑,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丝毫的异样。 当时看到静静地躺在那里的两截断刃,七七的心里是极为震惊的,平日里没少把玩李闯的随身长剑,经过多次测试之后,她终于能够确定,这把平淡无奇的长剑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当真是废话。 结论很直白,但七七可是拿铜、铁、陨石等等能想象到坚硬东西做的实验,若是李闯知道了这丫头拿轩辕剑做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怕不是要狠狠教育她一顿。 作为李闯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七七才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柄神兵,轩辕剑是李闯的贴身佩剑,又蕴藏着极为重要的秘密,寻常人等见上一面都不可得,更别提像七七这样随手乱划。 自从感受到轩辕剑无坚不摧的威势之后,七七再也不会认为世上有什么兵器能同李闯的这把贴身佩剑相提并论,在比试之前,她特意嘱咐公孙离不要同李闯硬碰硬,采用技巧的手段来应对。 “好你个小妮子,胳膊肘往外拐”,李闯瞪了七七一眼,“我说今日交手间怎么感觉浑身不适,原来是底牌都让人看光了。” 这话只是开玩笑罢了,一场比试,不值得李闯拿出真功夫出来,应该说他从未在七七面前显露出真正的身手,以前的交手都是随意应付,半点杀意都没有。 毕竟李闯所学的大部分都是关于杀伐之事,出手间非死即伤,讲究的是一往无前、一击制胜,平常的交手反而束手束脚,生怕有什么意外。 七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uu看书 .uunsh 依然嘴硬:“就算我不说,你也不是我师父的对手,那野路子出身的功夫,我可是从未听说过。” 东瀛的居合道,放在中原地区来说自然是野路子,李闯心中对传统的武学向往已久,奈何想学无门,只能转而取其次,修习拔刀术了。 中华武学博大精深,却从不外传,若是没有机缘,只能在门外徘徊。 “我所习练的,是东瀛拔刀术”,七七这么贬低自己,李闯不服气地说道:“拔刀术的奥义在于一击必杀,实战之中极为厉害。” “东瀛的武道,我也有所了解”,公孙离羊脂玉般的白皙面孔上似笑非笑,嘴角微翘,“他们的武技多脱胎于中原,在此基础之上,有所创新发展,很有可取之处。” 这里还有一个熟知东瀛之事的人,李闯有几分惊喜,有一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桓很久了。 “不知道姑娘可曾听说过秘技·二天一流?” ( = ) 第二百零四章 剑舞(5) “二天一流?”公孙离愣了一愣,非常好看的黛眉皱起来了,眼神中带上几分不解,“我从未听说过东瀛地带有此绝技。” “没有吗?”李闯神色间有点怀疑,那夜长安城中的刺杀,他在那个蒙面高手的身手上看出了几分后世居合道的影子,因此认为刺杀之人来自于东瀛。 李闯低下头,脑海中仔细回想起了当时所遇到的惊天一击,刺杀者的身影与月光融为一体,从天而降,让李闯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就是一种从高处落下,自上而下锁定的刀法,有种无可闪避的错觉。那人手持双刀,走的是二刀流的路线,刀法极为凌厉。”李闯想起那时在千钧一发间的闪躲,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甚至有种感觉,当时的刺客并没有尽全力,出手间留有余地,以自保为主,没有丝毫的杀气。 一击不中之后,跑的很是利落,似乎这趟差事仅仅是为了应付了事一般。 李闯这点倒是猜对了,宫本次郎不远千里来到中原,是为了磨炼武技,琅琊王氏给的那张饭票,远远不够让他拼命,所以在简单的交手之后,见李闯是个硬点子,便立时抽身而退了。 宫本是位浪人武士,不是那种敢于玉石俱焚的刺客,收了他人的钱财,应付两下算是对得起主家,至于生死相搏,那是不可能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印象,听闻近日有东瀛剑圣宫本次郎来访,到处挑战武学高手,手中双刀一者为杀意,一者为鸣雷,据说出道以来历经数百余战,未尝一败。”公孙离眼神清澈,眼角带有一丝的妩媚,显得极为迷人,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位绝顶高手。 看来二天一流还只是在草创的阶段,不为人所知,怪不得当日的黑衣刺客敢随意暴露,毕竟说出来也没人知道。 “问这些干什么?你和那个东瀛剑圣交过手?”七七问道,很好奇李闯什么时候能和这东瀛的武士扯上了联系。 “确实是有所交手”,李闯点点头,“长安城中,长乐宫外,有黑衣武士行刺与我,匆匆交手了两招之后,便离去了。” 李闯说得很是简略,没有提及其中的惊险部分,刺杀哪有不危险的,这又不是过家家。 “哦?”七七坐直了身体,神色间极为关切,打量了李闯一下,“没受什么伤吧?怎么不早说呢。” “我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样子吗?”,李闯翻了个白眼,心里头对七七的关怀很是受用,草原一行,危险比这长安城中的刺杀大多了,宫本剑圣的名头听起来很是吓人,但论起威胁程度,哪里能够比得上单于王庭。 “这么说来,动手的多半是这个东瀛来的剑圣宫本次郎。”李闯冷笑道,“有这样身手的人可不多,来自东瀛的更少,只是不知道此人现在何处。” “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情,阿离早就不参与了,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 “公孙姑娘...”李闯刚开口,就被 打断了。 “大人叫我阿离即可,不必如此见外。”公孙离虽然身负盛名,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孩子,由于七七的关系,她对李闯的观感很好,言语间也有了些亲近之意。 在这个时代,师徒之间的联系比之后世要密切许多,拜师更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而是要经过诸多的流程,传统的师徒关系甚至仅次于父子亲人之间的关系。 公孙离作为七七的师父,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李闯的尊重,当下也不再矫情,改口道:“阿离,这越女剑是从何而来?” 关于各家的武学传承,都有那么一套相应的传说,像李师师所在的江南水月宫,其间的传闻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直接参与了乾朝的建立。 “越女剑,传说是由一头剑仙所化的白猿所传授”,公孙离的语气有些缥缈,说起这些传言,连她也无从知道事情是否真实,“春秋之际,吴越大地上,有三十三剑客,而祖师赵阿青,正是凭借这一手越女剑法,位居首位,纵横一时,未逢敌手。” “然后呢?”李闯听得很是出神,这些虚无缥缈传闻背后定然有着事情真相的蛛丝马迹。 “后来,祖师伤情而终,退隐至深山丛林之间,收徒四人,将越女剑流传了下来。”公孙离说的很是简略,这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就这些了?”李闯有点懵,像这种重要的历史人物记载的太过于简略了吧,何况还不是外人,是门中的祖师。 为什么伤情?隐居何处?做过什么事情?又为什么被称作是吴越三十三剑客之首? 一介女子之身,能压下诸多豪杰,她定然是有一些惊天动地的事迹。 “近千年的时间下来,有多少名噪一时的剑客都淹没在了尘埃之中,祖师也不例外,隐于山林之中数十年,连时人都将她忘记了,后来人又怎么会知道呢?”公孙离很是感慨,越女剑之精妙,当得起天下无双这四个字,只可惜屡经战乱挫折之后,留存下来的不是很多,大部分的剑招都遗失了。 数十代的传承下来,u看书 uuknshu.om越女剑早就不是当初赵阿青手中的越女剑了,经过后人的修修补补,已是面目全非。 李闯默然,春秋时期的史料不多,大都来源于诸子百家的学说记载,李闯在后世所看到的历史文献,在这个时代很多都还未成书。 在纸张没有出现以前,文字的记载不易,一般写在帛绢丝绸、龟甲钟鼎以及竹简上。 因而古人所言,大都言简意深,理解起来很是困难,而且会有不少错误的释义。 如果李闯真的对这段时期的历史感兴趣的话,就要埋头进故纸堆里,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至于记载着这段历史的书籍,基本上都掌握在世家的手中,其中收藏最丰富的自然是乾朝皇家的典藏。 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问问赵玉儿这方面的故事,她应该会有所了解。 ( = ) 第二百零五章 剑舞(6) “我还随同师父前去看过一面石壁,据说是赵阿青亲手所刻,上面有越女剑的剑式以及详解,只是年代久远,其中大部分都被锈蚀的模糊不清,已经无从分辨了。”七七说道,脸上惋惜之色甚浓。 公孙离见七七这么轻易地就将门中的秘密如实相告,苦笑了一下却没做阻止。 或许放在以前,这面石壁的存在是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石壁上的刻画已经没有太多的价值,之前保密的要求也就不放在心上。 “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没有什么刻本一类的?万一石壁受损,越女剑不就有失传的风险?”李闯难以置信,一门传承还要依赖一面石刻,简直是太过于儿戏,失传什么的一点都不意外。 “复制下来的书册是有,只是屡经战乱之后,其中的很多部分都遗失了,并不完整,后人只能在前面的基础上创出新的招式。”公孙离说道,乾朝以前,纸张还未发明的时期,书籍的保管还有转运都极为不便,有个成语叫做学富五车,这里的五辆车里装的都是竹简一类,不但自身的重量沉,而且占用的空间也很大,若是真的遇到紧急情况,是不可能揣兜里就走。 千年的风风雨雨下来,真正完整记载越女剑的只有那面赵阿青的石刻了。 “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身手,越女剑一门传承,真是让人敬佩,相比于下,七七这个不成器的弟子还要姑娘多加操心”,李闯这句话是发自内心,公孙离看起来比七七大不了几岁,武艺方面的差距着实不小。 “喂喂,你这种老成持重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七七嘟起了嘴巴,很看不惯这种做法。 “阿离自幼就随从师父长于深山,虽然年岁不大,但修行越女剑已有十几个年头,早已精熟于心,所欠缺的只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罢了。”公孙离笑道,前人所走的路,她都已经走完,余下的只是开创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一步也是李师师、公孙离李闯他们同茅子元之间的差距,茅子元一手太极,已经开创了一个流派。 严格来说,李闯并不能同上面那些人并列在一起,他是靠着穿越来的外挂才能有这样的身手,若不是丹田处的那一缕雷霆,怎么可能能同这么多顶级高手相抗衡。 武学修炼之事,李闯颇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来长乐坊一趟,并不是李闯心有好奇,非要和越女剑比个高低,主要是来了解一下公孙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江湖套路深,万一迷路了怎么办,秘技虽然珍贵,也不足以取信于李闯,七七的师父,他一定要亲眼见识一番才行。 问了这么多关于传承的问题,李闯不再深究,再追问下去,就要涉及到一些秘密,不便告诉他这个外人。 “阿离姑娘身怀绝技,是否有意为我长安效力,为大乾正统的光复尽上几分心力。”李闯开口招揽道。 现在长安所代表的乾朝正统声势正盛,前来投效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像公孙离这样的顶级武者却是几乎没有。 “大帅好意,阿离心领,眼下的生活很合阿离的心意,并无出仕的想法。”不出所料,公孙离拒绝的很是痛快,没有一点犹豫,“何况越女剑从不外传,我也没有什么可教的。” “好吧”,李闯面有惋惜之色,没有强求,“若姑娘日后改变了想法,可随时来长安城中的康王府找李某。” “阿离虽然身处局外,也能看出大帅如今的势头可谓是不可阻挡,而今领大军南下,扫平江南怕是指日可待。”公孙离笑道,言语之间极为肯定。 “承姑娘吉言了”,李闯拱拱手,没说什么。 看两人在这里说着客套话,一旁的七七坐了许久,见李闯不曾理会她,便自己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内室之中,不多会儿,捧着一团“空气”出来了。 “七七你……”,公孙离有些气结,一副无奈的样子哼了一声,说了半截话便将剩余的部分停了下来。 李闯很好奇,看起来七七像是拿出来了一件不得了的宝物出来。 “你看,这就是那把传说中的上品含光剑,神奇吧”,七七右手似握非握,手臂用力一划,空气中顿时爆起一段无形的波纹。 “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七七一边吟诵《列子·汤问》中的词句,一边舞起了手中长剑。 不同于承影剑的有迹可循,含光完全隐于无形之中,李闯只能看清楚空气中不正常的褶皱,却丝毫看不见剑身。 这种神剑的存在,简直匪夷所思,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喏,接着。”七七说完,就将一截青玉色的剑柄递了过来,“小心点,前后皆有剑刃。” 李闯神色凝重地接过这把名剑,无视了公孙离欲言又止的样子。 本来承影的所在就很少为人所知,至于含光的下落,公孙离从未向外人提起,之前对七七嘱咐很多,不可将秘宝轻易示人,对其他人做的还不错,对李闯的话,早就将条条框框抛到九霄云外了。 轻轻抚摸着这团看不见的波纹,uu看书 .uuanh.cm 李闯只感觉到一阵凉意从指尖传来,剑身纤薄到了极致,几至视不可见。 很难想象,这样的鬼斧神工,竟然是出自古人之手,看来上古时期,还隐藏着很多秘密。 在那个缺乏文字记载的时代,有太多的奇人异事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不能流传于后世。 “当真是一柄好剑!”良久之后,李闯才发出这样的一声感叹。 “殷商天子的佩剑,怎能不是一把好剑?”公孙离玉指一弹,空气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剑鸣,转过头责备道,“七七你又调皮了。” “哦”,七七连忙将含光剑取了回来,放到了原位,“大帅又不是外人,没什么可防备的。” “还犟?”公孙离秀眉一皱,七七顿时像只兔子一样乖巧了不少。 真是一物降一物,李闯看了这一幕,心中有点感慨。 ( = ) 第二百零六章 剑舞(7) 平日里七七连李闯的话都不听,做起事情来胆子大到没边,李闯对此也是毫无办法,没想到公孙离一声呵斥就能起到这么好的效果。 在长乐坊中一直停留了许久,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晚,方才告退。 此时坊外的街道上下起了小雨,李闯和七七两人撑着油纸伞,没有乘坐马车,而是走在城中这条用石板铺成的道路上。 一别半年多,李闯很久没有和七七单独相处过,距离最近的一次还是在顺阳大招过后,去看因大战而死的将士陵墓。 只是当时李闯心中充满着仇恨,哪有心思聊天谈心,一门心思的谋划着自己所谓的“大计划”。 夜色微凉,七七穿的很是单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着李闯的身边靠了靠。 宛城之中,夜市才刚刚开张,街面上来往的人流如织,李闯牵着七七的小手,漫无方向地走着。 身后的侍卫也都远远躲开,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将距离卡在了视野的极限所至。 “李闯,你看这街道上人来人往,倒真是热闹,丝毫没有大战将起的感觉。”七七指着路旁的摊贩和明亮的街灯,还有道路上来往的行人,说道。 她没有称呼其他的头衔,而是直接叫起了李闯的名字。 这个自从户县后,再也没有人敢于直呼的名字。 “征战天下这种事情,和他们日常的生活并无联系,只要战乱不会波及到南阳,有何必那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地吓唬自己呢?”自从李闯打下了宛城,此地就再也没有经受过战火,可以称得上是少有的平静之处。 “等到这一切的事情平息之后,我也想有这么一处宅院,两个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再有打打杀杀的血腥之事。”七七忽然间有感而发,看着市井之间忙碌的人潮说道,频繁的战争和杀伐让人感到疲惫和厌倦。 “两个人?”李闯抓住了话语间的把柄,调笑道:“小妮子思春了啊?” “讨厌,不和你说了!”七七的脸瞬间红到了脖颈出,如同日落的红霞一般。 看着七七这幅羞涩到极点的模样,李闯不在调笑,而是正色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等拿下了白莲教,江南各地的居所任你挑选!” 李闯说得很是霸气,这真不算事儿。 “我不是那个意思”,七七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去,终止不可闻。 “哦?”七七的低语仍然被听觉灵敏的李闯分辨了出来,凑了过去:“那是哪个意思?” “你好烦呐”,七七猛然将李闯靠过来的脑袋推了出去,“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个要求呢!” “当然记得,不就是当初在都尉府中提的那三个要求?”,李闯心情放松,摇头晃脑地说道:“第一个就是教你一身武艺,现在来看应该是勉强完成了,第二个是干掉茅子元,扫平白莲教,这不正在做嘛。” “第三个我还要好好想想,提醒你一下别忘了就成。”七七将脸庞转到 了一边,不敢直视李闯。 “想一辈子都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李闯的承诺可是终生有效哦”,李闯大包大揽,丝毫不怀疑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去完成。 确实,能让李闯做不到的事情真的不多。 走到一处人流密集的地方,在明亮的街灯映照上,一个大大的招牌很是显眼:“神仙凉粉”。 正到夏季炎热的时候,凉粉很受宛城人的欢迎,是当地的特色小吃,即使是宛城,路旁的食客依旧很多。 李闯看了眼有些意动的七七,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去尝尝。” 七七想了下,摆出一副我不想吃的样子,对着李闯说道:“这是你要求的,我可不是那种...” 卡了许久,不知如何形容。 李闯顺手接道:“那种馋嘴的小猫咪,对吧?” “对...不对!”七七恼羞成怒,“你说谁呢?” 女孩子果然是面皮薄,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吃货。 “说我呢说我呢”,李闯连忙服软,在调笑下去就超出七七的承受界限了。 神仙凉粉原料采用的是南阳境内一种灌木树叶做成,要先把神仙叶儿用开水浸泡、再揉搓、用纱布包裹后挤压、出浆到盆内,其液汁经过五六小时就会凝固成凉粉。凝固好的凉粉深黄酱紫,手感嫩滑,加上醋和蒜水,是夏天消暑降温的极好食品。 吃上一口,酸溜溜的口感极为爽快,配上夏日稍微有点燥热的气氛,很是受用。 两人一边大口吃着神仙凉粉,一边听路人聊起了今日宛城中的事情。 最引人关注的自然是李闯去了长乐坊,而与公孙离之间的较量更是精彩无比。 “各位有所不知,我当时就处在长乐坊中,要说起公孙大家和李大帅之间的比试,那真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一个身穿深色衣服的年轻男子激动地说道,“且先不论大家的剑舞有多出彩,除去舞剑的本事以外,u看书 .ukash 公孙大家本身便是一个绝顶的高人。 手中一把承影剑,无锋无影,视之几乎不可见,触之而不觉,只闻剑声,不见剑影,逼得那李大帅节节后退。 可是那李大帅能闯下偌大的名头,一身的本事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手执长剑,以攻代守,身形之快,简直如同水面上一掠而过的燕影一般,朝着公孙大家就斩了过去,好似平地上起了一声惊雷....” 看他说的这么详细,旁听的人也是如痴如醉,李闯不禁摇了摇头,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局外人怎么可能看的如此清楚详细,如果不是有武艺在身的话,想要分辨出招式动作,几乎是不可能的。 之前长乐坊中的人虽然多,但是相对于整个宛城来说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罢了,在这个消息传播闭塞的年代,李闯与公孙离之间的较量,未必能有多少人清楚其间的详情。 清楚了不知道如何形容,形容了又带着几分夸张,传来传去,最后变成了各种你不信我不信的谣言。 ( = ) 第二百零七章 决战鄱阳湖(1) 苏信位列人榜第六,闫东臣位列人榜第八,但在其他武者想来,双方的差距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位列人榜第六的是‘千面魔女’尹夕雪,但幻魔道的弟子擅长的地方从来都不是硬碰硬的正面战斗,所以她夹在中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记。 但结果这么一打起来,闫东臣却是被压制的局面。 闫东臣的七煞枪刚猛暴烈,但苏信的破体无形剑气却是更强。 无尽的剑气直接将闫东臣压得抬不起头来,闫东臣怒喝一声,手中的紫金长枪上面爆发出一股骇人的紫芒,瞬间威势爆发,一枪穿云! 面对这穿云一枪,苏信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点出,光辉凝聚在其中,穿过无尽的罡气,点在那枪尖之上,顿时紫光消散,闫东臣手中的紫金长枪上都发出了一股哀鸣之声! 三指弹天! “铮!” 一声脆响,苏信又一指点出,惊梦之下,一切都如梦幻泡影一般,纷纷碎裂! 闫东臣手中的紫金长枪发出了一声声的哀鸣,竟然差点断裂! 收枪后撤,闫东臣有些怅然若失道:“我输了,人榜第六名不虚传。” 苏信也没有谦虚的说自己愧不敢当什么的,赢了就是赢了,谦虚什么的又有何用? 不过围观的那些东晋武者却是在暗中窃窃私语,说闫东臣废物,丢了东晋的脸等等,这让苏信有些皱了皱眉头。 这东晋的武者地域性也未免太强了一点,他跟闫东来只不过是正常的挑战,又不是什么关乎颜面的生死斗,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大周人,闫东来是东晋人,便被人说成是废物,这可就有些过分了。 这种场景在大周是绝对看不见的,对于大周来说,武林就是武林,没有太多的国界之分,当然金帐汗国与西域三十六国的那些胡人异族武者除外。 闫东来勉强对苏信拱了拱手后便转身离去,他之前虽然在中原武林闯荡过,但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他登上人榜的时间可以说是要比苏信练武的时间都长,结果今日他却还是输了。 闫东来走后,苏信也是准备转身回客栈,跟闫东来一战,他也是大约摸清了自己现在的实力,绝对要比跟何休对战之时要强上数倍。 跟何休一战时苏信还只是神宫境巅峰,并没有踏足半步元神,而现在他却是货真价实的半步元神境武者,这多走出的半步,却是让苏信的实力大增。 如果现在再让苏信去跟何休一战的话,苏信不敢说能够稳赢何休,但起码不会被压制的那么惨。 就在苏信想要回客栈的时候,这时一个身后背着长刀的人却是向着苏信走来。 那是一名三十许的青年人,面相很普通,身上带着一股温和的气息。 但这只是表象,苏信在他身上却是感觉到了一股气息,一股独属于强者的气息! 那青年对着苏信拱拱手道:“在下陈敬。” 苏信的眼睛一眯,陈敬这个名字很普通,江湖上叫陈敬的怎么也有几十上百,不过整个江湖也就只有一个陈敬能跟眼前的这人相合,那就是人榜第五的‘大罗天刀’陈敬! 苏信的眼中也是露出了疑惑之色,这霄阳城是怎么了,人榜前十的存在竟然一个接着一个。 看苏信认出了自己的身份,陈敬忽然做出了一个手势,这让苏信顿时一愣。 因为陈敬做出来的,赫然是六扇门的缉事密探才能懂的暗语。 “苏兄,上酒楼去喝两杯,如何?”陈敬笑着问道。 苏信也笑了笑道:“请。” 两个人结伴向着霄阳城最大的酒楼走去,一路上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过人榜武者也不是一见面都要互相拼个胜负的,他们两个人都是大周的武者,在霄阳城这种地方互相凑在一起很正常。 霄阳城最大的酒楼内,陈敬和苏信在角落里坐下,以内力将声音阻隔,点完了酒菜后苏信问道:“陈兄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敬笑道:“很简单,铁战大人应该跟你说过,你来到霄阳城后自然有六扇门的密探会跟你联系的,而我,就是那个密探。 现在可以重新介绍一下,在下的另一个身份便是六扇门的缉事总捕头,陈敬。”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但现在这个消息被陈敬亲口说出来,苏信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人榜第五的‘大罗天刀’陈敬竟忽然变成了六扇门的缉事密探,而是还是缉事总捕头,跟他这个江南道总捕头并列,这让苏信怎么都有些违和的感觉。 看到苏信的样子,陈敬不由得笑了笑道:“其实你也不用惊讶,你也是散修出身,知道散修的难混。 在这个江湖上背后若是没有一个靠山和大势力的支持,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出头的? 我出身的罗天宗不过是一个二流小宗门,我师父虽然是化神境,但他已经老了,没多少年好活了,将来就算我突破到化神境,执掌罗天宗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宗门之主而已。 我想要走的更远,当然要找一个好东家了,不过转投他派的话等同于欺师灭祖,这骂名是少不了的。 不过若光是骂名也就罢了,我就算是真的愿意背上那些骂名估计那些大派的人也容不下我,毕竟没有人愿意真正信任一个能随意背弃自己师门的存在,所以我便只要投靠六扇门了。 所幸六扇门给我的资源和权利都足够高,缉事总捕头这个位置跟你的江南道总捕头都一样,唯有元神境的武者才能够担任,但他们现在却把这个位置交给我,也算是对我足够信任了。” 苏信了然的点了点头,陈敬的选择没有错,毕竟人往高处走,他若是一辈子都守在那个小门派罗天宗,恐怕他这辈子的成就也就是如此了,绝对成不了现在风光无限的人榜前十。 不过这样一来整个人榜可就有趣了,那些所谓散修和小势力出身的人榜前二十的武者几乎各个都有着另一重身份。 苏信自己就不用说了,以前的岳清平是吴国余孽,自然有着昔日吴国皇室和白莲教的帮助。 而现在的陈敬却也不是什么小门派出身,而是六扇门暗中的缉事总捕头。 整个人榜前二十,也就只有一个沈晋是货真价实的散修出身,苦哈哈的修炼到现在。 想想看些被整个武林当作是励志偶像一般的存在,结果却是另有身份,这还真是一种讽刺。 苏信问道:“不过既然你在这里,那铁战大人为何又为何让我来一趟,你难道还不能把东西送回去吗?” 陈敬摇摇头道:“我在这里还有别的任务,还需要呆上一段时间,最近整个东晋的密探都在告急,所以铁战大人才让你来一趟的。 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罗天宗本来就有一部分生意是跟东晋这边的人交易的,所以我早在收到赏剑大会的请帖时就已经来到这里了。 东晋我可能还要呆上一段日子,所有这地图就先由你交给大周的密探。” 陈敬趁机在桌子下面给苏信递过去一张用上好的鹿皮制成的地图,苏信也是接过后立刻就放入芥子袋当中,速度飞快,其他人根本就来不及发觉。 六扇门的任务完成的倒是简单,只不过是顺手为之,但接下来争夺龙吟凤血剑,这才是真正的难点。 不过这时陈敬却忽然道:“有没有兴趣联手来做一件私活?” 苏信不动声色道:“什么意思?” 陈敬没有直说,反而是道:“你认为这次成王赵元典发请帖给江湖上的年轻豪杰开什么赏剑大会,真的是为了赏一把失去了灵性的天兵跟一些老掉牙的上古剑典吗?” 苏信淡淡道:“如果那成王不是白痴,事情就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在苏信的资料当中,那成员赵元典也跟白痴差不多了,自身的武道天资不好便去疯狂的结交一些所谓的江湖人,被人当作是冤大头,这种白痴干出什么事情来那都是正常的。 但现在听陈敬那么一说,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陈敬低声道:“我在六扇门的缉事总捕头职责便是负责东晋这边的情报,uu看书 .uuks 所以东晋的隐秘我知道的可是要比寻常武者多得多。 现在东晋的皇帝赵元喜是赵元典的哥哥,但他们赵家的皇帝好像一直以来身子骨就不是那么好。 所以赵元喜今年才不过五十来岁而已,便已经快要不行了,就算有灵丹妙药顶着也一样,所以现在东晋其实主事的乃是太后李氏。 赵元典跟赵元喜都是一奶同胞所生,而赵元喜因为体弱多病,所以子嗣稀少,就有那么两三个,并且还没来得及立太子,有些人便心动了。 反正东晋的皇位都是他们老赵家的,传给谁不是传?兄终弟及这种事情历史上也不是没发生过。 而且赵元喜的那几位皇子虽然占据大义,但可惜自身年纪太小,势力有限。 况且对于李太后来说,这儿子怎么也要比孙子来的得亲近,所以现在东晋的朝堂可是风云激荡,这皇位可是要比大周还不稳。”(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决战鄱阳湖(2) 以前总是听说朝阳区人民群众消息有多精通,现在李闯算是体会到了其中的一角,你永远不知道这些群众都是做什么的,是什么人。 宛城与长安相隔千里,李闯想要追究责任也要拖到很久以后,况且在家书之中无心提及几句,若是苛求下去,恐怕六部中的大多数官员都达不到要求。 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李闯只能压抑下去,身边的七七还要撩拨柳拾元几句:“柳公子,依你之见,这李大人应该怎样破了那白莲教?” 李闯很是不满,给了七七一个眼色,却被后者无视了,这么调戏一个良家公子有些过分了。 没错,在李闯看来,柳拾元是属于那种比较良善的一类人,并无太大的害人之心,行事颇为正派,没有像一些品行恶劣之人,上来就言语调戏,动手动脚。 不然的话,李闯早就动手动脚了。 “在本公子看来”,柳拾元端起了书生谋士的派头,右手折扇轻轻晃动,吹起额角见的长发,显得很是飘逸,“上策者,连江陵晋王以为外援,晋王水师善战,又同归乾朝正统,可为臂助。 中策者,南取九江之地,借长安天险与白莲教相持,茅子元畏我关中实力,未必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至于下策,便是以堂堂正正之兵,行堂堂正正之事,只是胜负之事,在五五间罢了。” “柳公子好见识,巧倩佩服”,七七嘴角含笑,眼睛大大的,似乎有水波在其中荡漾。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句话形容的真是太贴切了”,柳拾元有些神思不属,喃喃自语道。 秦巧倩是七七的正式名字,只不过李闯从未这么称呼过,也就慢慢被人遗忘了。 七七在宛城之中认识的人虽然不多,名头却是不小,很多人都知道军中有这么一朵绿花,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艳名远播。 这会儿去诓骗柳公子,七七连很久不用的马甲都拿了出来。 真是调皮,李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想玩就玩吧,好久没看过七七这么开心了。 柳拾元又和七七聊起了宛城中的见闻,以及如今的局势,以七七的眼界,自然和城中那些深闺中的世家女子有很大的不同,两人竟然聊的很是开心。 李闯面前的神仙凉粉已经吃完了好长时间,摆着一个空碗无聊地看起了路人。 宛城比之前又繁盛了不少,随着南阳的局势越来越稳定,前来定居的百姓商人越来越多,人多了,才有发展的动力。 物质财富的增加需要每一个人去努力做事,除了战场之上分,李闯从未滥杀过一条人命,甚至也要求军队中同样做法,相比于其他的反王军队,南阳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 最有价值的是每一条鲜活的生命,人的一生能做出很多的贡献,金银珠宝只是死物,劳动赋予了它们价值,战场上分出胜负之后,南阳军的口号就是“投降不杀”,对于一些罪大恶极者也只是劳役改造,从不会轻易伤其性命,更不会有什么杀孚屠城一类的举动。 当初李师师在长安城中,给南阳军下 的定语就是一个“仁”,所以她行事大胆,毫无后顾之忧,因为她对于李闯的性格很是了解。 若是换了洛川红来,哪有这么多道理好讲,话不多说,只问在座的各位一句话:“服还是不服?” 当然,因为接受降卒,埋下的危险因子不少,宛城中韩受成的反扑,现在关中各地镇守兵力中隐患重重,并不都是效忠于朝廷。 局面好的时候,这些都不是问题,若是面临危局,就不好说了。 李闯的思绪越飘越远,一旁的七七也吃完了凉粉,正在和柳拾元道别。 “今日能与姑娘相识,真有相见恨晚之感,不知巧倩姑娘家居何处?旁边这位是家兄吗?”柳拾元问道。 “地点嘛,就在宛城之中,若是有缘,自会相见”,七七没有说出自己的住址,“至于旁边这位,是我家夫君,柳公子,就此别过。” 说完,七七拉起李闯的手就跑向了远处,只留下一连串的银铃般的笑声。 原地,柳拾元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许久,直到身后的家仆上前提醒,才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 “七七,你真的是……”,李闯旁观了半天,早就不耐烦了。 “在你眼里,只有那些冷冰冰的公文数字才是事?好久都没有陪我出来走走了。”七七哼道,很有不满。 “说不过你”,李闯知道自己斗嘴是及不上七七的,只能保持沉默。 “那是当然,何况本姑娘可是妥妥的一个大美女,没看到那个柳公子乐的跟什么一样,和他聊天,人家开心的很。”七七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傲娇,颇有李闯平日里吹嘘起来不要脸的风范。 看来习惯是会传染的,这不七七也学会了。 “我只见到柳兄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一颗心碎成两瓣的卡擦声”,李闯比划道,“何况那副烟视媚行的模样,连我看都有些动心,半年不见,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烟视媚行?”七七怒了,小手狠狠给李闯来了一下,“有这么形容黄花闺女的吗?” “痛痛”,李闯抵挡着七七的攻击,u看书.uukanshu.cm 和其他大家女子不同,七七是练有真功夫的,小胳膊使起劲道来,打的还是蛮重的, 还有小蛮腰马甲线,别问李闯是怎么知道的。 一路的笑闹,很快就到了都尉府。刚到府门,就见府中的管家前来汇报,有一疤面男子带着李闯的牌子前来求见,已经等候良久。 李闯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严肃的点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 一旁的七七见李闯面色凝重,知道前来求见的人身份一定非同小可,不禁问道:“此人是谁?” 等到屏退了管家之后,李闯才说道:“王朗。”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七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回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个清溪村的村民!” “没错,就是那个王朗!”李闯声音低沉,仿佛又回到了南郡的山林之中。 ( = ) 第二百零九章 决战鄱阳湖(3) 南郡,清溪村,唯一的幸存者。 李闯又回忆起了那条清澈的小溪,以及溪边被染红的流水。 这也是一直以来,李闯心中最大的梦魇之一,若是自己能够早一点赶到,未必不能阻止这场惨剧的发生。 这是李闯的错,更是这个世道的错,若不是正逢乱世,怎么会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恶事,而且毫无后顾之忧。 如果是太平时期,恐怕官府,军队,特使,钦差能把这边山林翻个底朝天,看看哪方贼寇敢做下这大逆不道的恶行。 至于现在,洛川红在长安烧杀抢掠都没人管,更何况南郡的山村了,晋王的心思更不在剿匪上面。 后院的一处小楼内,李闯接见了王朗。 相隔了快一年多的时间,再次见到时却是物是人非。 都尉府还是那个都尉府,王朗却不是那个王朗。 原本朴实中带着些精明的样貌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凶悍和危险的气息。 尤其是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几乎毁掉了整个相貌,外翻的血红色的赘肉显得很是恶心,一点也认不出这就是那个老实的清溪村村民。 这条刀疤是王朗亲手刻上去的,很深,想要改变一个人的身份面目,隐藏过去的历史,有很多种方法,王朗选择的无疑是最有效的一种。 也是最痛苦的一种。 不管怎么说,长相如何还是很重要的,据李闯的了解,王朗之前一直是一个鳏夫。 王朗来的毫无声息,也很沉默,没有叙旧,直接拜见:“大人!” “嗯”,李闯低低地应了一声,赞扬道,“干的不错。” “不辱使命!”王朗声音坚定,多了一丝军人的气质,“王某潜入番阳城,化名刘义,借着大人的资助,混进了茅子元的私人卫队之中现在为其直属第三小队的队正。 属下在番阳城中交好官员属吏,得到了不少机密情报,白莲教目前有精锐兵力二十万,都是水师,日夜在鄱阳湖上操练,这是茅子元真正的家底之一,其余有新招的兵员二十万,驻守于各地。” “这么说来,真实可靠的兵力应该有四十万之众?”李闯是真的被惊到了。这才多长时间,茅子元竟然发展出如此庞大的实力,简直无法想象。 “大人不必忧心,征召这等重兵,其势必不能长久,每次花费的钱粮物资,数不胜数,唯一让大人应该注意的,应该是鄱阳湖上的那支水师。” “此言怎讲?” “从张金称时候起,番阳一直注重水师的建设,拨给的费用之中,有一大部分都被用于水师战船的制造,如今有大船一百余条,小船更是不可计数,船上配备的武器精良,船员精通水性,敢于水下作战。 战船大着能载兵士数百上千人,小的也有几十人,单以战力而言,南阳军是远远不及。” 李闯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江南地区,水网密集,战事与北方不同,离不开水陆两 栖作战,很多在北方横行的劲旅,到了南方,却不能发挥出原本拥有的实力。 这个问题不好解决,郡守府这些时日里已经在着手收集民间与官方的船只,接着汉水之利,直通长江,顺流而下,即可到达番阳城。 只是这些船只都是一些小船,并不是用于战事所需,相比于茅子元精心筹备的水师而言,和玩具差不多。 但是这种时候,大军已经来到了前线,退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打。 “属下还从茅子元手下的谋士曾平手中,得到了番阳城的驻防图,还请大帅一观。”说着,王朗从身侧的包裹之中取出一大幅地图来,上面密密麻麻标满了各种记号。 李闯倒是不急着拿来,而是询问道:“你和那个谋士曾平很熟悉?” “关系很好,我以前刚到番阳城中时,帮他家中解决了一起纠纷案,从那以后,便时常来往,能混到茅子元身边,还要多亏此人引见。”王朗说道。 “此人会是胜负关键,你这段时间要多多走动。”李闯嘱咐道,“若是战事焦灼,还要依靠他给茅子元献上一条好计!” “明白!”王朗虽然不清楚李闯究竟有什么打算,但是依旧用心记住了。 随手打开番阳城的驻防图,其作为庐江地区的治所所在,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大城。 四通八达,仅仅是城门就有八个之多,抚州、工步、土步....除此以外,还有水道门,直接连通鄱阳湖。 多门是城市繁华的标志之一,但作为防守的一方来讲,这也是主要的破绽所在。 当这座城市面临数十万大军的时候,这种繁华就和噩梦差不多,大军一至,可以同时攻打各处城门,寻找破绽。 茅子元若是将兵力集中在番阳附近,说明他也是想要寻求决战,利用水上的优势,拿下李闯,而不是据坚城来守。 况且以江南地区一马平川的地势而言,缺少像北方一样的山地险关,不利于防守,也就是一个长江天险可以拿出来说一下。 如果不是奇袭破城,这张驻防图的价值没有那么大,只能给李闯一个参考,uu看书ww.uuknshu.om用来寻找番阳城的破绽。 一边研究这张驻防图,李闯一边低头问道:“你此行怎么有机会亲自来到南阳宛城?”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茅子元身边的护卫一定是寸步不离左右,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宛城? 说到这里,王朗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那贼首命令属下到南阳来探探风声,自从大帅领兵出了关中,那茅子元是吃不好睡不好,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后来教中组织人手来宛城探查,属下主动请缨,这才有机会面见大帅说明情况。” “这倒是好笑,宛城中的情况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打探到多少就说多少,不可因为细枝末节暴露了身份。”李闯笑道,这算什么?无间道,碟中谍? “属下明白!”王朗又躬身施了一礼。 “之前在都尉府中,诸事缠身,并未对你好生教导,你有今日之成果,全靠自身拼命得来。” ( = ) 第二百一十章 决战鄱阳湖(4) 有时候,仇恨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能够催动人去做一些原本做梦也不敢干的事情。 “我听说你在番阳城中,混出一个‘疤面刘’的外号,这可与之前给我的印象极为不符。”李闯打破了凝重的气氛,笑着说道。 “人总是会变的,每次看到茅子元花天酒地的享受,沉醉于温柔乡之中,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方才干休!”王朗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不是属下身手不足以拿下此贼,早就效仿荆轲专诸,杀了此獠!” 说了没两句,话题再次沉重下来,李闯没有经受过那种痛苦,很难理解王朗的心态,也就不再调笑。 “江南之事,你不必忧心,当初我答应过你,现在我来了,带着大军前来!”李闯说话掷地有声,“番阳不日即破,白莲教不过是秋后的蚂蟥,蹦跶不了几天!最重要的是,你在城中可有牵挂?” 战乱一起,整个淮南都将成为是非之地,李闯此举不是出于公心,而是私惠,他想要拉拢这个人。 王朗犹豫了一下,脸上狰狞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流露出一丝柔情出来:“我与那群芳楼中的桃红素来相善,曾许过终身之约,但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群芳楼?”李闯品味了一下这个名字,问道:“青楼女子?” “是的,她也是一个可怜人....”王朗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都是关于她的往事。 或许可怜人之间,都会有相互吸引的互通之处,王朗在这种关头提出要保她,这个青楼女子在他心里一定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分量,而且他知道,李闯一定会做到。 “你无须担心,江南的战乱,打扰不到这位桃红姑娘。”李闯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谢大人。”王朗只是拱了拱手,并没有说什么,有些话也不必说出口。 “联系用的密语你可曾记得?日后不必亲自前来,白莲教未破之前,你我两不相见。”李闯说道。 “自然记得,时日不早,属下这就离去,在番阳等候大人前来!”王朗行礼过后,又戴上了那身宽大的斗篷,转身退了下去。 “多保重!”李闯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能做的,看到王朗,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既然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就不要害怕其中蕴藏的危险,以李闯的身份来说,想要给王朗找个安宁之地度过余生并不困难,是他自己选择要亲手复仇。 王朗离去了很久,李闯依然无法在沉重的情绪之中挣脱出来,像七七,像王朗,还有南阳军中千千万万的将士,他们本来是山村中的居民,享受着平静安稳的生活,只是混乱的世道逼迫他们不得不走上这么一条路。 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亲手打造出一个太平盛世! 李闯在心里默默想到,这个目标并不遥远,扫平了江南,天下间还有谁是自己的对手? 洛阳李子通?还是各地那些不成气候的贼寇? 都只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假以时日,与关中的差距只 会越来越大,最后毫无还手之力。 夜色微凉,李闯独自坐在阁楼内,雕花的木窗,上翘的飞檐,微暖的烛光,王朗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而他依旧卧在地板上的垫子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悄悄地,七七提着一盏烛灯,披着雪白的裘袍,走了进来,给李闯加上了一件外衣。 “想什么呢?”七七问道。 “没什么,一些杂事罢了。”李闯平复了下心情,回道。 “和那个王朗聊得怎么样?好久都没见过他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七七心里很是好奇。 “日后你就会知道了,说起来,他也算是南阳军中的一员。”李闯并没有泄露什么,哪怕王朗就算站到七七面前,她也未必能够认出这个老乡来。 前世所受的保密教育几乎刻入心底,连对最亲密的人都不会说出口。 若是一般人,比如那个柳拾元的父亲,这会儿早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不会加以隐瞒。 从这个角度讲,李闯也不应该苛求他人像他一样守口如瓶,毕竟对方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 “就会打什么机锋,我还没兴趣知道呢。”七七将手里的烛灯放在地上,温顺地将头靠在李闯的膝上,如同一只小猫咪一般。 轻轻地抚摸着七七的秀发,柔滑的手感很是舒适,李闯越摸越上瘾。 看来有人撸猫上瘾是情有可原的,这不,李闯就学会撸七七了。 可是七七不是什么宠物,见李闯一直骚扰她的秀发,便捉住那只大手,将它狠狠地按在地上。 “作为天下间一等一的谋士,自然要保持几分悬念,若是将谜底都揭开来看,怎能得到旁人的敬服之心?”李闯顺口吹嘘了起来,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自吹自擂了。 没办法,之前说的都是大实话。 “还谋士?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先把你那狗爬的字体练好再说,免得以后留墨宝的时候再引起别人尴尬。u看书.uukanh.c ”七七一点都不留情,直接揭穿了李闯啥也不会的真面目。 “你这小丫头,怎知某家风光,当日江陵城中,一首《侠客行》,引得一时纸贵,想要追寻李某踪迹的大姑娘、小姨子不知道有多少...”李闯随口忽悠道,不过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称呼混进去了。 “还一时纸贵,纸张本来就很贵好吧?”七七的关注点是真的歪了,竟然说起了纸张的问题。 现在的纸张,原料来自于破布渔网等丝织品,材料很是昂贵,质量的话还可以,但同后世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李闯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世里造纸的大概工艺,并不复杂,花上一段时日就可以研究出来,质量上先不多做要求,扩展原材料的来源,将成本降下来才是最紧要的,这样的话,纸张才能真正大规模的生产与使用。 对于李闯来说,是一件类似于举手之劳的事情,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影响却是极其深远,从某种程度上,七七这一问,确实是造福不小。 ( =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决战鄱阳湖(5) 大敌当前,李闯当然不可能跑去研究纸张的生产,战事都快要逼到鼻子底下了,哪有心思关心其他的事情。 “明日我便要动身离开南阳了,在九江一带的定难军不能离开我太长时间。”七七收拢好眉间的秀发,望着李闯出神。 “那你一路小心,不可轻启战端,现在关中与白莲教的关系日渐紧张,稍有不慎就会爆发大战,以定难军的实力,远远不能与茅子元相提并论。”李闯嘱咐道,并没有提及那些被军法处置的军中校尉。 无论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反对七七,但七七毕竟是拿着李闯的命令去接掌这支军队,反对七七和反对李闯没有什么区别,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复,是难上加难。 “事情轻重缓急我分得清,不会在这段敏感时期内有什么举动。”七七这会儿很是乖巧温顺,将身子蜷成一团,躺在毛毯上不愿起身。 “定难军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不必在意,在这支军队之中不会有第二个声音。”李闯说得轻描淡写,分量却是很重,这意味他将这支接近八万人的军队完全交给了七七。 “我这么任性,你在朝中一定会有不小的压力吧”,七七将小脸蹭了蹭,并没有说什么谢谢,把这一切当做了理所当然。 压力是有,但李闯目前所拥有的实力早就不只是一个官职能够解释的,如果他想的话,完全可以不必理会旁人的意见,一意孤行即可,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连赵玉儿在军队之中的威望都远远不能和李闯相比,毕竟这支军队是李闯一手建设出来的,从基层到顶层,到处都是他所熟悉的人,一手提拔上来。 “些许闲言碎语,我从未在意,江南的大战,陆路就完全交给你了,我将会带着这支军队从汉水南下,直通番阳,决战之地,就定在鄱阳湖!”李闯毫无隐瞒,将自己计划和盘托出,“拿下了茅子元,这天下就离太平不远了。” “这一切听起来真像一个梦,等到了太平日子,你陪我.....”,七七喃喃自语,慢慢睡着了。 夏日夜里,气温依旧很高,李闯小心翼翼地抱起七七,将她放在了床上,披上了一层薄毯。 吹了灯,李闯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房门。 ..... 七月初始,七七离开后没有多久,李闯就登了船,随行的还有十几万的兵士,沿着汉水顺流而下。 南阳军兵出九江,整个天下都震动了起来,消息像风一般地传递了出去。 几乎同一时间,晋王赵昀在江陵点起兵马,几十万人围满了长江码头,江面上停满了巨大的战船,士兵的铠甲和兵器反射出的光芒比之太阳还要耀眼,飘扬的战旗连绵数十里,挤满了整个宽广的江面,如同一片乌云般围绕着整个江陵。 赵昀站在最大最高的一处旗舰上,豪气万丈:“出征!” 七月十日,江陵大军二十多万,沿长江顺流而下,进九江,迫番阳。 与此同时,在九江地区停息了近一个月的定难军再次倾巢而出,南下六县,一路上几乎势如破竹,兵锋直入庐江,从陆路打进番阳。 此时,李闯正在一艘大船上,船身随着江流有些轻微的摇晃。   ;除了最初的几天有些晕船以外,现在已经适应了很多。 房间内,一副大大的地图悬挂在墙壁的正中间,这是一间临时的作战室。 李闯正站在书桌旁,目光紧紧盯着这幅地图。 从兵入九江以来,南阳军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所过之处,无不望风而降。 但留给李闯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府库和城中嗷嗷哺的饥民,得不到丝毫的补充。 这是坚壁清野的明谋,李闯却是毫无办法,他不仅没有获得任何的援助,还要从军粮之中抽调出不少,发放下去,以安稳局势。 不然若是大多数人没了饭吃,不起来反抗才怪了,到时候倒霉的是留在这里的南阳军了。 幸好水路运输方便,南阳的储粮经由汉水,源源不绝地从后方运来,一时之间也无须忧心。 七月十九日,辗转半个月的时间,南阳军终于进入了鄱阳湖,这个中国最大的淡水湖。 鄱阳湖上,烟波浩渺,几乎和一个内海没有丝毫差别,不时有水鸟击水而飞。 鄱阳湖,又称彭泽,北起湖口,南达三阳,西起关城,东达波阳,南北相望三百余里,可谓是浩瀚无边。 它上承赣、抚、信、饶、修五江之水,下通长江,由于南宽北窄,形状象一个巨大的葫芦。 就地形来说,这是一个天然的战场。 在原本的历史上,有不世出的天才王勃去交趾看望父亲,由此路过了滕王阁,看到了鄱阳湖壮美的湖光与山色,有感而发,写出了流传千古的滕王阁序。 当王勃亲身立于滕王阁顶,极目远眺,看着鄱阳湖水天相接,碧波万起,俱怀逸兴壮思飞,写下了传颂千载的名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而现在这个在历史上光芒万丈的地方,是李闯的舞台,在这个舞台上,胜利者方才有机会继续指点江山。 七月二十日,晋王赵昀自长江顺流而下,抵达鄱阳湖,与南阳军会合于康郎山。 舰队停靠在南鄱阳湖的康山,在山脚下,一座临时的大帐已经被搭建起来。 晋王赵昀刚刚落脚没有多长时间,uu看书 ww.uukans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下了船只,仅带着数十个随从就登上了岸边。 一座简陋的码头上,早已有专人等候,将晋王一行人领入了山脚的大帐之内。 虽然说是大帐,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的行军帐篷,除了空间广阔以外,没有任何的装饰。 最显眼的反而是帐内挂着的十几张地图。 李闯一身玄色深衣,已经在帐外等了许久。 时隔接近一年的时间,两人再次相见,只是物是人非,身份和地位都发生了巨大的逆转。 “晋王,好久不见!”李闯稍施一礼,抱拳笑道。 人未到,声先至,一声爽朗的大笑从远处传来,晋王赵昀一身雪白的上好丝绸编织的衣物,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他头顶的羊脂玉簪交相辉映,可谓是丰神如玉神采飞扬,一见而倾心。 ( =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决战鄱阳湖(6) “李先生好久不见!”赵昀刻意忽略了李闯的官职,而是以先生称呼,“每一次来见先生,定然有天大的喜事,今日我等联手扫平了江南,天下一统指日可待,这可全赖先生之功。” “晋王过誉了,此非李某一人之功,请入内一叙。”李闯侧身让开一条道路,将众人请入帐中。 随行晋王前来的数十人中,大部分都留在了外面,只有寥寥数人才有资格入内一谈,而其中混杂着一抹倩影。 李闯定睛细看,才发现那竟然是女扮男装的李师师,一撇小胡子捏的很是像模像样。 摇摇头,李闯心里感觉有点好笑,并没有揭穿她,而是当做看不见一样。 山下的湖光之中,江陵来的巨大战船和南阳军的小船形成了鲜明了对比,李闯看着都有点尴尬,比起水上的实力,关中确实与江陵相差很远。 “先生果然是准备充足,竟然连番阳城的驻防图都有!”赵昀惊叹道,这种机密图纸,不是身居高位,且深受信任之人不可能得知。 “小意思而已。”李闯嘴角淡淡一笑,他将此图放在这里就有种下马威的意思,两方联合,这个指挥权必须拿在自己的手中。 “先生大才,赵昀钦佩已久,这一仗,还全靠先生出谋划策,本王旁听即可。”赵昀却没有一点相争的意思,很是大度。 “晋王不可,大军指挥权怎可轻易拱手让人,若是他人有了歹心,故意折损江陵实力...”赵昀身后,一个长髯老者跳了出来,大声说道。 “无妨,葛师不必忧心,本王信得过李先生”赵昀身上有种让人折服的气质,“这位是本王的老师葛成,教授《论语》一书。” “葛老”,李闯拱拱手,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哼”,没想打对方只是甩了甩衣袖,并没有搭理李闯。 葛成如此做法并非私仇,他只是不满晋王将指挥权拱手相让,没有提一点条件之类的。 李闯讨了个没趣,只能将目光转向晋王身后的李师师:“李大家,没想到你也来了。” “有什么没料到,以你这机巧的心思,怎么会没猜到我的行踪?”李师师不在掩饰,将头顶的帽子摘了下来,满头秀发如同瀑布一般滑落下来。 怎么感觉除了晋王以外,江陵来的人都像吃了枪药一般? 其实这不能怪李闯,赵昀对他的厚遇的确让在座的各位都很不舒服,当然李师师除外,她只是在单纯的斗嘴。 “师师姑娘才是心思玲珑,巾帼不让须眉,到处都有您的影子。”李闯一点没客气,直接反击了回去,老熟人了,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 “你以为我愿意围着你转?要不是你整天搞出一些大事情,我用得着这么来回的千里奔波?”李师师想起来心里还有点怨气,从长安到江陵,再从江陵到番阳,一来一回的路程何止千里?就算她身负武艺,这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 “李大家辛苦了,本王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赵昀的脸色有点羞愧,出声说道,主要是因为其他人和李闯是一点也不熟悉,攀不上交情,所以他才辛苦李师师做这些事情。 若是换了其他人来长安,只能走正常的流程,想要见李闯一面是难比登天,别说晋王的使节,就算是赵昀本人,在李闯的心里都比不上李师师的一根手指头,或许还会有变成敌人的一天。 “晋王不必客气”,李师师连忙退到一旁,躲过赵昀一礼,“水月宫与赵家有着数百年的约定,而今乾朝有倾覆之危,师师怎敢不尽心尽力?” 看着李师师谦让的一幕,李闯心里暗自摇头,这待遇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每次面对自己时候,这姑娘就是横眉冷对,好像李闯欠了她似的。 想想好像确实是欠了不少,比如攻破长安的那一夜,若不是李师师呼风唤雨的本事,拿下长安没那么简单。 寒暄了一番后,众人各自落座,其中赵昀南向坐,其位为最尊,以他皇族的身份理应如此,李闯则是坐在了左侧下首,与李师师正好是对面。 帐中除了葛成这样的文官担任行军司马以外,其余的都是江陵军中的将军校尉一级。 校尉为昭武校尉,领的是晋王身边的亲军,将军则是五路军将领,其中分东、南、西、北、中五军,北军负责主要作战和防护中军的任务;南军又称后军,负责保护物资粮草;东、西两路为策应部队,中军就是保护军队中的首脑人物, 落座之后,右侧一个身高八尺,环眼虬腮的大汉拱手后站了起来:“久闻李大帅盛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深感佩服。下官武胜,目前在军中掌管右路大军,敢问大帅可有破敌良策?” 话音刚落,在座的各位都将注意力集中过来,看向李闯,要说没听过李闯的名头,那真是骗人的,从南阳到关中,这一系列奇迹般的战绩缔造者就在身边,哪个不想听听他的高见? 连晋王都停下了话头,转身偏向李闯,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盯着他。 身处焦点的正中心,u看书ww.uukaucm李闯却是不慌不忙,嘴角挂起一缕微笑:“良策没有,不过是随机应变罢了,武将军是高看李某了。” 说完,李闯还用手指敲打着剑柄,一副放松的模样。 其实李闯这话是骗人的,但是他的打算不能明说,事密则成,若是真的将计划原原本本地公布出去,谁知道在座的各位会不会泄露出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李闯不能也不会去冒这个风险,这次的谋划不能称作是明谋,一旦泄密,将起不到丝毫作用,甚至还会累及三军。 “毛头小子,打过几场胜仗,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沉了,如今算是露出原形了”,葛成摸着胡子冷笑道,他是真看李闯不顺眼,见缝插针地讽刺上两句。 李闯这话赵昀是不信的,他一直在研究李闯这个人,知道这位南阳军大帅的行事风格,不以为然地笑道:“既然李先生没有头绪,那应该怎么应对眼下的局势呢?” ( =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决战鄱阳湖(7) “王爷说的对,现在那白莲教的舰队就在对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你这南阳军的大帅靠不靠谱啊?”那个武胜又嚷嚷起来,说来说去,还是想将指挥权拿过来。 李闯不屑一笑:“静观其变即可,我看不出三日,那白莲教定然会露出破绽,到时候就是一举破敌之时!” 这话就吹的有点大了,场中顿时炸开了锅:“那茅子元是你养的孙子不成?这么听话,说露出破绽就露出破绽,吹牛也不是这么个吹法,起码要有人信不是?” 帐内的哄笑声传到了外间,不时有人从帐门前经过,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可惜还未靠近,就被卫兵驱逐开来。 李师师没有笑,虽然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很荒谬,但是从理性的一面讲,她从未见过李闯有言出不中的情况,之前说李闯心思机巧,那是真心话,作为亲身见证李闯破关中,下长安的人,在李师师的心底,对李闯有一种近乎迷信的盲从。 晋王更没有笑,因为他一直在观察李闯表情,包括一些微小的动作,将种种蛛丝马迹结合起来,他做出了一个判断:“李闯并没有说谎。” 这就很惊悚了,难道这人会巫术不成?能控制茅子元的想法? 压下这个有点惊奇的脑洞,赵昀勉强拱手说道:“先生高见,本王认为很有道理,在此提前预祝先生旗开得胜。” 帐中的哄笑瞬间平息下来,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人人张大了嘴,没想到晋王是这种态度。 难道今天两人都吃错药了?或者是没吃药? 李闯也有些意外的望了晋王一眼,本来他以为江陵水师要吃上一些哑巴亏才能老实些。 “王爷,大军到此,怎能畏缩不出?若是传了出去,还以为我们怕了白莲教不成?”说话的是另一个大嗓门的武将,“况且咱们出师之盛,自古少有,更兼南阳军助力,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早就将对面淹死了,何必行女儿状?” 明着是对晋王赵昀的提议,实际上还是讽刺李闯行事谨慎,胆子太小。 “王将军说的有道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成,若是都像李大帅这般临阵怯敌,怎能带领大家取得胜利?”葛成又跳出来恶心李闯,顺便扣上了一顶畏敌的大帽子来。 面前其他人的质疑,李闯只是笑了笑,这种情况早在预料之中。 李闯在南阳军中有着绝对的威望,自然没有人敢反驳他的意见,但是联军不同,有时候来自内部的压力更胜于外部。 之所以采用这种近乎避战的做法,李闯是有苦衷的。 原因很简单,白莲教水上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在座人的预料,根据王朗送来的资料,人数占据优势的联军一方,反而比不上装备战船精良的白莲教。 淮南之地比之南郡,无论是面积上还是人口数目上,都要远远超出,茅子元在此处修养生息了许久,又继承了张金称留下的家底,旁的不说,水师上确实是不逊色分毫。 “葛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李闯拱拱手, 朝着葛成示意,见对方脸色稍微缓和之后,又补上一句:“只是恕在下不能赞同。” 说完,也不再看葛成的脸色,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 对面的葛成见状,差点没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是赤裸裸地无视:“王爷,这....竖子不足与谋!怎可以大军相托...” 正当葛成气的浑身发抖,向着赵昀告状时,对面忽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在这种关头极为显眼。 李闯将头转了过来,原来是李师师,这一笑如同春花绽放,引得满室生香,连葛成这老头都呆了一呆。 “你...你...”葛成已经完全说不出来话了,李师师的地位就算是他也要给上几分颜面,水月宫在江南的实力不只是表面上的那一点,顾、陆、朱、张,四大家族哪个不要敬上三分? 只靠传说,或者虚无的名头,是很难引起旁人重视,李师师能代表水月宫站在这里,很能说明问题。 况且在梅山上修建一座宫殿,若无庞大的人力物力支持,怎么可能在山巅建起规模不小的建筑群?这又不是技术发达,工艺完善的后世。 “李大帅性格倒是直率,不给老人家留点面子。”李师师嗔道,缓和了场中的气氛。 别人的话李闯可以无视,李师师不同,两人之间交情还算深厚,只能勉强说道:“今日李某领军南下,是为了还当初李大家在长安城中的仗义相助之情,某些人莫要不识好歹。” “当日的约定,李大帅还记得,师师也没白费许多力气。”李师师轻笑道。 李闯之所以在拿下关中后,急吼吼地来到南方,一方面是因为和李师师当初的约定,以她的帮手换取南阳军偏师南下,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七七报仇,其中也有担忧白莲教在南方坐大的因素。 这个宗教发展的实在是过于迅速,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江南地区的庞然大物,到时候再来处理,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送别了晋王一行人,李闯带着几个随从,登上了康山。 远处,浩渺的鄱阳湖上,白莲教的船只战舰若隐若现,但只敢在视野的边缘徘徊,警戒,没有半分上前的意思。u看书 .uukasucm 李闯知道,那是茅子元派来刺探军情的探子,都只是一些行动灵活的小船,追又追不上,赶也赶不走,索性不去管它了。 不久之后,便是决战。 无论是李闯,还是茅子元,都很清楚这一点。 输掉战争就将一无所有,赢得战争就会赢得一切。 李闯一直在期盼这一天的到来,等真正面对的时候,依旧会有恐惧在心里留存。 能左右一场战争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纵然李闯有再多的谋划,也不能保证胜算。 他可以去安慰别人,给与旁人信心,却无人能给李闯一个明确的答复。 有时候平静下来,李闯会不时回想,若是在刚穿越时,没有碰到赵玉儿,那这段人生将会是如何呢? ( =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决战鄱阳湖(8) 或许会选择一个平静的地方,富足安稳地过完这一生。 蜀中就是一个不错的避风港,外界的战乱影响不到那里。 事实证明,李闯选择的,是最为艰难的一条路,从宛城到长安,充满了流血和杀戮,从未有过停息。 无论是前世还是后世,在自己身边,总是会充斥着阴谋和背叛,或许这就是一个特勤人员的宿命? 走到今天这一步,李闯已经付出了太多,他不容许有任何的外来因素毁掉这一切,鄱阳湖上的决战,一定要胜! 而且,胜利必将会属于南阳!李闯望着远处芦苇丛中,升起的三点星火,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对岸的茅子元,也在思考同样一个问题。 他站在最大的那艘旗舰的舰首,身后千帆矗立,犹如飘扬的云海,思绪随着起伏的江波飘摇不定。 白莲教日渐发展壮大,直到如今有着百万之众,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当初创立白莲教时候的的初心与道义,却是越发遥远。 南郡清溪村时,为了不让白莲教的秘密流传出去,我派人灭了口。 江陵城中,赵昀赏识我,也重用了我,对白莲教最初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自己却背叛了晋王。 而张金称,将我当做兄弟看待,在最狼狈的时候收留了我,我却杀了张金称。 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想要让白莲教不断地壮大,有些东西必须要抛弃掉。 只是自己所做的又与那些贼寇有何区别? 不,我做的并没有错! 我不稀罕什么名声,让那些道学先生骂好了,手中的权力和武力在,才能有力量改变这个世界! 没有裁判,没有规则,这些东西在胜负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对于茅子元而言,胜利就是阿弥陀佛,胜利就是原始天尊,胜利就是四书五经,胜利就是仁义道德! 望着缥缈的湖泊,茅子元握紧了身前的栏杆,只要越过这个坎,未来将会是一片光明!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决战,决定的不仅是李闯和茅子元的命运,也决定着天下人的命运。 李闯赢了,则天下三分已有其二,洛阳的李子通再也无力阻挡自己。若是白莲教赢了,划江而治,自成天国。 ........ 从康山上下来,天际已经飘起了小雨,七月份正是鄱阳湖多雨的季节,李闯撑着一把油纸伞,心情很是不错。 早些时候,那芦苇丛中的三点星火,是王朗给自己发送的信号,从一到七,各自对应着不同的部队信号。 数字三,意味着今夜,茅子元可能会出动他那精心训练过的水鬼部队! 水鬼部队,是白莲教准备许久的底牌之一,选拔精通水性者,趁着夜色的掩护,从水面下借着一根芦苇摸到敌方船只下方,进行凿船、断锚、扒帮等等一系列的破坏举动。 这种战术,茅子元使得,李闯却使不得。 原因无他,这鄱阳 湖中天气、流向、风向、地形、水文情况(浅滩、暗礁、水草密集处等),都需要长时间的摸索积累,才能在黑夜之中迅速抵达指定地点,南阳军水师远道而来,对于附近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和白莲教的水鬼斗。 不过若是有了警惕之心,这种突袭的战法很好防备,具体的原理和捕鱼差不多。 只是渔网要换成铁网,不然的话,身负利刃的水鬼很轻松就能割开麻绳缠接的渔网。 铁网上还带有倒钩,铁刺等等,顶部有悬浮式的浮标,只要浮标剧烈抖动,说明水下有人,到时候不用客气,直接刀枪齐上,一阵乱刺,保准谁也跑不了。 在宛城时,李闯已经让工匠准备好了一应的事物,只需要吩咐下去即可,连晋王那边也给他们设好陷阱。 至于他们会不会听从李闯的警告,那就不关己事了,康山两侧,南阳军在北面,江陵军在南面,并没有混杂在一起,两者的指挥系统完全不同,不能合为一股。 在山脚的营帐内没停留多久,就听到李师师求见的通报,不多时,这姑娘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南阳军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晋王不派人过来问问才是奇怪。 “有备无患罢了,我听说南方水战时,常有水鬼从水下偷袭,破坏船只,江陵水军可都是一些大船,应当小心为上。”李闯说道。 “哦~”,李师师拖长了音调,心思一转,“你怎么知道白莲教有水鬼?难道你在那边有内应存在?” “呃……”,李闯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快,干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我从兵书中读得,哪有什么内应?” 李师师依旧是半信半疑,盯着李闯的脸色看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破绽:“你这撒谎的本事倒是越来越高明,我听公主说过,你可是从来不看什么书的,一年前某人连识字都困难。” 李闯的脸色顿时囧了下来,赵玉儿真是什么都说,李师师在长安加入异人堂的时候,两人看来没少聊天,至于话题很可能就在李闯的身上。 熟悉之人果然不好骗,李闯决定死硬到底:“我前几日读的不行啊?” “是是是,我相信了”,李师师不耐烦地白了李闯一眼,“我就知道这么多,也会这么给晋王回复,你放心了吧?” 李闯摸了摸鼻子,uu看书.uukansu.co 讪笑道:“师师姑娘真是明白事理,说实话,我信不过江陵那帮人。” 李师师警惕了起来:“我们可是盟友,不许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若是让我知道你暗中坑了江陵水师,别怪我找你算账哦。” 说完还挥了挥小拳头,却是毫无威慑力。 “自然不会,我李大帅是那种人么?“李闯挺直了身子,试图流露出一身正气。 “很难说”,李师师皱着眉头,“函谷关前,让我重新认识了你,你这人,似乎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真是和你解释不清”,李闯决定放弃和李师师斗嘴,“你要怕的话,天天来这里监视我就是了,一会儿去取个牌子,进出不用通报了。” “这还差不多”,李师师总算满意了,“反正你不说,我也会来的。” ( =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决战鄱阳湖(9) 夜色很快降临,帐内的烛火也点燃了起来,李闯借着昏暗的火光,正在查看从定难军中发来的奏报。这已经是十日前的消息了,现在水陆交通极为不便,奏章的传达延迟的厉害,李闯这才收到。 上面的大体意思是指定难军已经南下,夺下了六县,以此为根据地,向着番阳而来,不过走陆路阻碍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达。 看来七七这一支偏师,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在这场决战中,她顶多起到一个外部牵扯的作用,毕竟路途中有不少据城而守,死不投降的人。 白莲教在许多地方很得民心,做的确实不错,比之张金称来,好上太多。 另外几份公文则是从宛城以及长安寄来,长安的那份李闯是看了几眼就放下了,快一个月前的消息没什么可需处理的,宛城来的公文也只是说了些后勤方面的事情,后方一切平稳。 正在李闯批阅公文时,忽然有卫兵来报,水下有异动! 李闯顾不得其他,连忙带上几个随身护卫,就急匆匆地赶到了码头处。 远远的,李闯就看到了一丝亮光,旗舰上的灯火在黑夜中极为醒目,周围围绕着十几条战船,停靠在码头旁边。 战船的甲板上,围满了南阳军的士兵,手执长枪长矛朝着浮标动处的水底乱刺,不多时便有血花翻滚上来,将附近染的血红一片。 偌大的湖面上,处处都有浮标响动,不知道茅子元丧心病狂地训练了多少水鬼,李闯目力所及,处处皆是战斗。 若不是今夜有充足的准备,水师战船要损失三成有余,而且都是大舰,战斗力怕是要下降接近一半!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水鬼来袭,整个鄱阳湖的湖面上,已经被火光映得通红,到处都是举着火把来回巡视的士兵,最大的一艘旗舰上,孙右裳正在指挥整个舰队摆好阵型,防止敌方趁乱袭击。 若是白天,视距良好的情况下,命令的传递主要依靠旗语,而到了夜晚,则是通过灯火传递信号。 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南阳军上下并不慌张,借着小船灵活的优势,与水底的水鬼搏斗起来,放置的铁网陷阱阻拦了大部分人,但还是有少数的漏网之鱼。 经过最初的骚乱以后,南阳军士兵已经开始了有组织的反抗,一群有一群的士兵聚拢在一起,喊着号子,对可能潜藏危险的水域排查过去,不时水面上冒出一阵血花,那是有水鬼在水面之下被刺死。 其实从一开始碰到铁网时,白莲教中一些有经验的老兵已经在考虑退路,对方有备而来,此次的袭击定然讨不了好,明知有陷阱还往里面冲的,不是愣头青,就是狂信徒,以为无生老母真的能够保佑自己。 像刺鱼一样,一个个水鬼从水底被叉了上来,眼见是不活了,李闯出于道义,还是将其作为俘虏留治。 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天意了。 混乱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水面才算平静下来,李闯在巡视完舰队之后,顺便夸奖了几句孙右裳应变有功,在后者激动的眼神 中回到了康山山脚的指挥部内。 南阳军这边安稳下来了,康山的另一侧,骚乱声,打斗声依旧不断地传来,不时有几声惨叫划破夜空,吵的人不得安宁。 江陵的水师都是些大船,建造的极为宏伟,自然也是水鬼部队的重点目标,茅子元派了大部分的精干力量袭击此处,闹得动静很大。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对李闯安排的不重视。 江陵军上下,真正把李闯提议放在心上的,只有李师师一人。 因为了解所以信任,李闯的布置,李师师是亲自监察完成的,没有半点的偷工减料,这个举动在关键时候挽回了绝大部分的损失。 这会儿想必晋王正处于焦头烂额之中,军队也是一片混乱,李闯按兵不动,没有前去救援,在这个敏感时间内,任何举动都有可能被误判为敌军来袭。 况且水鬼部队的人数多不到哪里去,这些人搞搞破坏还行,正面强攻,实力差的远。 山另一侧的骚乱声严重影响了李闯的睡眠,无奈之下,他只能披上衣服,登上山顶查看情况。 不看不知道,等到了山顶,往下张望的时候,李闯猛然发展,半个湖面都被冲天的火光所点燃。 鄱阳湖上,十余艘巨大的战舰舰身倾斜,半入水中,船上的一些引火之物因此倾覆出来,大火吞噬了整个船舱,彻底绝了周围士兵想要挽回的心思。 像这种级别的巨舰,整个江陵水军不过四十余艘,在这里竟然损失了四分之一,几乎可以相当于一场大型水战的损伤了。 战舰上,诸多兵士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急急忙忙朝着水中跳去,不管究竟会不会水,密密麻麻的人潮像是蚂蚁一般,挤满了附近的湖面。 看着远处的火光,还有波及数里的骚乱,李闯眉头皱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失算了。 到底是没有经历过水战,即使有着王朗作为内应提醒,李闯依然低估了白莲教水师的力量,以及水鬼部队的可怕。 这是一群死士,敢横渡数里的湖面,在黑夜之中执行任务。 看过江陵水军的遭遇,uu看书.ukanshuco 李闯明白,茅子元并没有将大部分的精锐放到南阳这边来。 毕竟江陵的水师战船看起来更威风点,出于这个原因,晋王遭到了特别的针对。 真是给友军挡枪了。 经此一役,估计能让不少脑袋发热的人冷静一下,白莲教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李闯摇了摇头,看着远处依旧没什么动静的芦苇丛,转身下了山。 每逢早中午晚,都会有人在此专职守候,若是有什么信号出现,李闯能够第一时间得知。 负责此事的都是南阳军中的老兵,家底清白可查,没有丝毫泄露秘密的风险。 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这不平静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看着底下的动静越来越小,李闯总算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 =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决战鄱阳湖(10) 李闯想要清闲片刻都不可得,这才刚刚睡下,那边就听到报告说晋王来访。 刚转过前堂,李闯就看到了赵昀那通红的眼睛,心中很是理解对方的感受。 水师建设不易,这点家底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方才积攒下来,转眼间就损失了这么多,没人能够承受的了。 “先生昨日之言,本王不曾放在心上,如今是追悔莫及,如今南阳军中可还有铁网长枪等物什?”赵昀开门见山,一点客套话都不讲。 水鬼部队这么可怕,晋王现在还心有余悸,若是再来上这么一出,水战就不用打了。 “这个……军中倒是没有了”,李闯苦笑道,“如今定做也是来不及了,不过以我之见,白莲教不会再派水鬼过来了?” “能在黑夜中泅渡数里,尚有余力发动袭击的士兵,定然都是军中精锐,这样的人不会太多。 昨夜一战,逃回去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有,也无力发动大规模的袭击,水鬼虽利,但只是一次性的武器罢了。” “听先生这么说,赵某心中安定不少”,赵昀握拳道,“可恨我江陵军上上下下,在危险关头,一个能拿主意的都没有。” 李闯笑了下,没有接话,他敢断言不会有大规模的袭击再次发生,是因为有王朗这个内应给了他很多机密情报,茅子元水鬼部队的实力李闯心里一清二楚,所以才能说的这么确定。 至于江陵军中的那些谋士,远在千里之外,什么也不清楚,纵使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发挥出来几分? “依先生之见,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晋王问道。 “立足未稳之时,又遭此大变,先据守不出,稳定状态,让士卒有个休息的时间。”李闯还是那套说辞,一个字,拖。 说是这样说的,李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到茅子元能够采纳自己给他提供的那条“妙计”的时候。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给白莲教一点压力,若是太过于顺利了,茅子元恐怕不会在意那些看似有用的提议。 有实力平趟过去,干嘛整那么多花样? 正在李闯在说他那条应对计策的时候,营帐外面忽然响起了警戒的号角声,在清晨显得极为突兀。 李闯听见号角声,心知不妙,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掀起帘子,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远远的,数十艘巨大的战船破开清晨薄薄的雾霭,露出了它那庞大而又狰狞的身形。 战船之大,长约十五丈,宽三丈,高两丈,分为三层,从船首看不到船尾,甲板上甚至有士兵骑马来回巡视,一排排锐利的弩箭,船头坚实的冲角,闪烁着金属的寒芒。 数百艘高大的战船占据了整个视野,犹如乌云一般压在所有人的心头,伫立着的风帆连绵到天际的尽头,这样的一支舰队,仿佛是不可战胜。 “天啊……”,赵昀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这怎么可能……” 李闯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自 己那些战舰,甚至之中还掺杂着几艘渔船,不禁苦笑起来。 当日王朗所言,还是有所保留,等亲眼看到那扑面而来的气势,真是让人丧失了大半的反抗之心。 赵昀还有随从的几个文官,此时已经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尚且如此,更别提手下的士兵了。 良久之后,晋王一声叹息,将目光转了过来:“这仗怎么打?” 李闯犹豫了半晌,终于冒出一句话:“敌舰虽大,但不利进退,我方船只虽小,却灵活无比,抓住时机,是可以击破的。” 话说的很勉强,但到了这个时候,都没了退路,赵昀咬牙道:“先生所言有理,本王这就去军中亲自坐镇,与那白莲教分出个胜负来!” 说完便转身返回,没有一点犹豫。 李闯也离开了康山脚下的临时指挥所,到了中军的旗舰上,在风高浪急的鄱阳湖上,舰身摇晃不已。 这也是李闯为什么不留在旗舰上的原因,他是北方人,并不习惯坐船。 临时的作战会议上,李闯在讲解了自己的战术以后,望着周围分列而坐的各路校尉偏将,没有说话。 毕竟说是这么说,问题是谁去呢? 这个时候,孙右裳站了出来:“我做先锋!” 李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会议的主题就是研究怎么破解敌方的大船,在集合众人的建议之后,李闯总结出来了详细的战术。 白莲教的船只虽大,但是转向却不灵活,南阳军将船只列为小队,带上弓箭和攀索,远距离先用箭射,等靠近以后,就攀附而上,跳船杀伤敌方有生力量。 临时的会议并没有开多久,白莲教的舰队已经近在咫尺,容不得再行耽搁。 敌方舰队越来越近,南阳军和江陵军互为犄角,互相掩护,一时之间局面僵持了起来,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所在。 等了一会儿之后,孙右裳决定不再等候,率先发起了攻击。 他将手中的舰队分成了十二个小队,uu看书 wwukanh 从不同角度攻击白莲教的巨舰,和群狼战术差不多,由于战船巨大,行动极为不便,转向也不灵活,顾此失彼,一时之间,白莲教竟然无法打退孙右裳的进攻,南阳军趁势攀附上其中一条巨舰,杀敌一千多人,并且夺下了战舰的控制权。 另一边,江陵水师和白莲教的舰队可谓是刺刀见红,不同于李闯这边略微显得猥琐的打法,晋王这边显得更凶狠一些。 弓箭漫天,弩箭横飞,巨舰相互撞击,然后就是跳船肉搏,进行贴身的白刃战。 远程攻击只能用作消耗之用,跳船之后的肉搏战,方才是决定胜负的时候。 震天的喊杀声战鼓声中,不时有士兵受伤落入水中,很快便被风浪推向远处,再也追不上战舰的影子。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水性特别好,能够横游数里,抵达岸上,否则的话,只能等大战结束打扫战场时,有人会发现并且救援自己。 ( =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决战鄱阳湖(11) 另一边,茅子元很快就发现了南阳军进攻的特点,很快从各处战场调集了几十艘巨舰发动集群攻击,互相掩护,毫无破绽,孙右裳无奈之下,只能率军后撤,白莲教随即趁势追杀。 一追一逃,很快就到了李闯所在的中军。而在中军内,李闯早就调集了特别配备大量弩箭的战舰,等候多时。 这种战舰放弃了近身肉搏的可能,转而装备了大量的弩箭,是不折不扣的远程攻击舰队。 随着李闯一声令下,几十艘进入弩箭射程的白莲教战船成了活靶子,带着火种的弩箭如同暴雨一般覆盖了这片区域,在这个时候,巨舰不灵活的特性成了致命的缺陷。 在顽抗了一段时间之后,这几十条孤军深入的舰船终于覆灭在了南阳军的围攻之中,十余条战船被俘虏,二十余条被焚毁。 南阳军旗开得胜,小赢一场。 另一侧的江陵水师,则是与白莲教拼了个五五开,双方各有损伤,纠缠在了一处。 一场激战,从清晨战到了下午,数十万人手持利刃,拼死相搏。 许久之后,两方鸣金收兵,打完吃饭。 士兵也是人,饿着肚子打了这场时间,早就精疲力尽,再不吃饭的话就要饿趴下了。 李闯在旗舰之中,扒拉了一大口米饭,今日占了些许便宜,心情不错。 有句话叫做穷寇莫追,李闯利用白莲教急于立功的心态,设了一个圈套,对方就急吼吼地钻了进来,结果被一口吃下。 刚吃完饭,李闯又听到了熟悉的号角声,没错,白莲教的水师又在邀战。 还能说些什么,提上家伙就是干了。 茅子元这么急切地再次发动进攻是有道理的,他想出了针对南阳军群狼战术打破解之法。 白莲教水师不急不躁,利用巨舰的优势,聚集在一处稳扎稳打,利用船上弩箭的优势,发动猛烈的远程打击。 孙右裳所在的旗舰很快成了重点照料的目标,不久之后就被击沉,孙右裳也因此暂时失去了对舰队的指挥权。 在这个致命的空档期,白莲教组织战舰发动了全面反攻,集中火力各个击破,连续击沉了几十艘南阳军的舰船,方才满意退去。 打了一整天,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又回到了僵持状态,随着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双方再次鸣金收兵。 激烈的水战整整持续了一天的时间,从清晨打到日暮,李闯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容不得片刻的放松。 等到天黑时,李闯也是神色疲惫,率军返回了康山的居所之中。 登上康山,远处的芦苇丛中,黑漆漆地毫无动静,李闯确认再三,王朗并没有给自己传达什么情报。 也是,白莲教的士兵同样激烈战斗了一整天,这会儿很难有余力组织一场袭击。 吩咐亲兵烧好了热水,李闯打算好好泡上一泡,缓解一天的疲劳。 没想到却遇见了来访的李师师。 匆匆忙忙穿上衣服,李闯见到了同样神色疲惫的李 师师。 一场大战,谁也不轻松,李师师奔波操劳了一整天,这会儿秀发凌乱,向来一尘不染的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灰尘,尚未来得及洗去。 “昨夜之事,幸好有你提前布置,不然我江陵水师,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李师师开口便是一阵感谢。 “无妨”,李闯摆摆手,毫不在意:“若不是你坚持采纳并且实行我的意见,恐怕没人会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在白莲教中有内应存在?”李师师盯着李闯的眼睛,严肃问道。 这回李闯没有拿出那些骗人的谎话,昨天自己刚刚布置完预防措施,半夜里就来了水鬼部队,要说自己事先没有得到消息,恐怕李师师不会相信。 敲着桌子,李闯没有明言:“军中机密,无可奉告。” 说的是无可奉告,但这种态度,已经实实在在地告诉李师师,他确实在白莲教中布下了钉子。 同时也是在阻止她继续问下去。 “如此甚好”,李师师何等的聪敏,自然明白了李闯话中的意思,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话题引向别处,“今日战事,我军损失甚重,晋王遣我过来问问你,可有破敌良策?” 真是一日三遍的问候,李闯默然良久,摇摇头:“还未有良策,止静待良机。” 他又不是神仙,还能把白莲教这几十万人变没不成?只要白莲教不露出破绽,他也没什么办法。 李师师考虑了半天,将眼睛眯了起来:“你这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你在等茅子元犯下什么错误?” 李闯神色一变,但转瞬即逝,看不出丝毫异常之处,心里却是惊讶无比:“这李师师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不成?怎么会如此了解自身的想法?” 这边李闯心中的疑惑未解,那边李师师再度自言自语起来:“可这样解释也不对啊?茅子元将来有什么动作,你怎么会预测到?除非……” 李闯听的心都吊了起来,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没想到自己的打算竟然会被人猜测出来,若是茅子元身边也有这样的能人,那该怎么办? 令人庆幸的是,一旁的李师师“除非”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来所有的解释都不合她的逻辑。uu看书ww.uuknsu 值得一提的是,李师师所有的推断,都立足于李闯能赢这个基础上的,至于南阳军会失败?完全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从这个角度说来,李师师确实对李闯有种盲目的崇拜以及信任。 作为天下琴绝,李师师所拥有的钦慕者无数,但在某些方面,她是李闯的粉丝。 自从穿越以来,两人就有很多纠葛,可能是巧合,可能是缘分,李闯一步步走到今天,李师师是不多的几个见证人之一。 “不要一直除非了,天色这么晚了,师师莫非要留宿在这里不成?”李闯早就想要休息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好啊,我又不是没和你同处一室过。”李师师毫不在意,反而调戏起了李闯。 她话中所指的,是李闯领兵,前去函谷关大战的时候,两人同居大帐之内。 ( =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决战鄱阳湖(12) 但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战将临,局势一触即发,李闯的心思全在战事上,哪有什么风花雪月的浪漫情节。 不得不说,每次两人相聚的时候,都在面临着强大的对手。 相识这么久,面对李师师这样的大美人,李闯和她的关系更像是亲密的战友。 没办法,像李师师这种精明干练,本领通天的女子,手中又掌握着庞大的资源,与一般的大家闺有很大的不同。 若要李闯像对待寻常千金小姐一样对待她,恐怕是很不合适。 看到对面姑娘这么调戏自己,李闯眼神一转,计上心来:“师师,你会女红吗?” 李师师有点发呆,没想到李闯会突然问到这样一个问题,犹豫了两下,才低着头踮着脚尖,小声说道:“不会……“ 哼哼,这就对了,李闯得意一笑,继续追问道:“会不会生火?会不会做饭?会不会生孩……” 幸好来了个急刹车,总算将一个“子”吞到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面对一连串的提问,李师师的脸色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侧,而后才慢慢品味出有些不对劲:李闯这是明摆着在嘲笑她! 迟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的李师师顿时恼羞成怒,抓起桌案上的一块墨砚就朝着李闯的脸上扔去,后者一个翻身险之又险地从鼻尖处划过。 “你这是找死……”,李师师环顾四周,想要找上一件趁手的武器。 还好李闯事先料到李师师可能会发飙,所以提前将各种危险物品清出了场地之外。 饶是如此,李闯的脸上还是多了几道抓痕,指甲这种天生自带的武器,他可没办法收走。 送走了李师师,李闯看着一地鸡毛的大帐,也是懒得收拾了,直接回到后方住处倒头就睡。 第二天叫醒李闯的,依旧是熟悉的号角声以及传令兵的通报,白莲教又准时前来邀战。 避战不出,难免会失了锐气,况且南阳军千里迢迢地来到此地,就是为了寻求决战,岂有不出之理? 联合晋王一起,将水师战舰阵型摆开,大战接着再度爆发。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白莲教的阵型当中,有一条旗舰和两条副舰悄悄驶了出来。 旗舰上的将领姓元,字任之,在白莲教的二十四位法王之中,排行首位。 能排在首位,自然有他的道理,此人武艺高强,最为擅长的是一支大戟。 自古以来,能用方天画戟这种高端武器的,都是绝顶高手,元任之也不例外。 在这三条战舰刚刚驶出来的时候,无论是南阳军还是江陵水师,都以为他是出来巡航的,没做过多警戒,谁知道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元任之带着三条战船,一刻也不曾停歇,直接冲向了赵昀所在的旗舰! 百万军中,取晋王首级! 元任之锐不可当,孤军冲到了江陵水军前阵,正在激战的双方都被他这大胆的举动惊住了,打仗是在打仗,可像这般不要命的却是没有。 江陵 水师前锋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败退,本来大家互射玩的正开心,忽然闯进来一个不要命的家伙,问你慌不慌? 元任之不管其他,直奔晋王而去。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一下江陵军旗舰那明显的造型,一杆龙旗迎风飘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见。 一直冲到中军,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元任之的目标是晋王! 这是何等大胆的想法,视周围万军如若无物! 被惊呆的将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指挥着自己所部的战舰上去抵挡,若是晋王出了岔子,这场大战就可以结束了。 元任之冲到中军的时候,已经被二十多条战舰围住,前路已断,后有追兵,在江陵军的诸多将领看来,元任之已经是笼中之鸟。 可是,真正让人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元任之双手持戟,立在船头,指挥士兵调转方向,借着风势,上百名士卒在船舱奋起划桨,全速朝着中军冲去! 而元任之本人,则是在甲板上来回巡视,面对四面八方跳船而来的江陵军士卒,大戟横扫一片,硬生生阻挡住了如潮的攻势。 这个号称二十四法王之首的猛将,简直浑身是胆,越战越勇,一路从重围之中杀出,击败了江陵军中的各路将领,先后斩杀了大将王成,陈贵,宋秉先等人,在万军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从前锋到中军,整个江陵水师几乎被冲为两段,直奔赵昀而来。 此时已经转移到后军的晋王旗舰,眼看着元任之的战舰一路冲了过来,慌了手脚,晋王脸色苍白,连忙指挥旗舰往更后方退去。 没想到的是,由于旗舰舰身庞大,转向极为不易,匆忙之下,竟然动不了了。 正当晋王慌得要死的时候,李师师站了出来:“不要怕,告诉我哪个是元任之!” 身边的一个军士指了指战舰上,犹如杀神一般的元任之:“就是他!” “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师师手中多了一把长琴,正是凤栖梧桐! 两舰相隔数十步,赵昀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元任之身上未干的血迹,配合他一身冷如冰的杀意,更让人胆寒。 “咿……呀!”一声霹雳般的爆喝响起,uu看书.uukns仿佛晴日里炸开惊雷,元任之一跃数十步,瞬间跨越了这段不短的距离,抵达江陵军旗舰上方,手中长戟奋力一挥,勾住船头借势爆发,来了个二段加速,目标直至被众人围在中心的晋王!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赵昀脑海中一片空白,手脚麻木到不听使唤,完全丧失了应对的勇气。 在这千军一发的时刻,李师师出手了,一缕琴音如同自九天滑落,在空气划过一道明显的波纹,正面撞上了元任之这惊天一戟。 “珰!”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爆裂开来,隐隐有火花溅出。 “江南水月宫!”元任之停了下来,手持长戟,面色严肃地说道。 “知道了还不快滚!”李师师面无表情,寒声道。 “好大的名头!今日我元某人就要试试,你们究竟有几斤几两!”元任之横执大戟,怒声道。 ( =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决战鄱阳湖(13) 李师师脸色凝重,这个元任之不简单,是个罕见的绝顶高手。 刚才的交手,看似是自己占了便宜,其实也是趁了对方立足未稳的时机,现在正面应对,是个极为棘手的人物。 在临战的关头,李师师却忽然想起了李闯,若是他现在此处,那么事情会变得轻松许多。 以轩辕剑无坚不摧的锋利,正是元任之这种重武器的克星,正面硬上,不出三招,元任之这一手大戟将会变成破铜烂铁。 到时候手中没了趁手的兵器,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只可惜李闯远在数里之外,不可能有时间过来救援。 再说他也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江陵军旗舰,甲板上,元任之高大的身形如神似魔般立在舰首,手中一柄大戟,乃是天外陨铁所制,重达三百多斤,几乎相当于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在他手中却是轻若无物。 “喝~....呀!”元任之一声怒吼,双腿用力在甲板上一蹬,仿佛沉重的战船在这一瞬间都摇晃了几分,身形猛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跃上半空,双手持戟朝着晋王头顶狠狠劈了下去! 力劈华山! 招式并非秘技,身法并非高明,但是在元任之一身神力的加持之下,却有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晋王周身数百人,在这股惊人气势的震慑下,手脚发麻地愣在原地,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 如同遇到了天敌猛兽一般,从精气神上已经被对手击垮! 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李师师出手了,一把凤栖梧桐横放于腰间,神色凝重无比,屡屡琴音激起无形的气浪,满头秀发在风中飘舞:“镜、花、水、月!” 在这惊险的时刻,容不得李师师有丝毫留手,秘技叠出,琴声震动天地,方圆数十米内,所有人瞬间陷入到冰天雪地的幻境之中! 而元任之那蓄势已久的惊天一戟,则是狠狠击在赵昀身前的甲板上,坚硬的船身仿佛豆腐花一般破开了一个大洞,直通下层的船舱。 不是元任之有意放晋王一马,而是在幻境之中,人的五感都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影响,对空间与距离的把握被强行扭曲了几分,所以这一戟落空毫不意外。 元任之没有继续动手,在他的眼前,只有漫天飘舞的雪花,和一片苍茫的大地,渐渐地,寒风冷冽了起来,半空之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带上了一缕锋锐的气息。 幻境之内,天发杀机,数不尽的雪花夹杂着呼啸的寒风,朝着元任之周身袭来,现实之中,人发杀机,无形的琴音化作道道音刃,在实木所制的甲板上划出深深的裂痕,向着元任之削去。 若是李闯在这里,他一定会感叹,李师师又变强了。 这才是她的另一面,一位不世出的武学奇才。 不然的话,何以能继承水月宫的传承? 旗舰上,战的一片火热,数十步外的战舰上,指挥的将领也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个双臂青筋虬起的中年男子扯过一个军士,沉稳地说道:“不要慌,取我弓来!” 此人姓陈,字一鸣,善射艺,重 要的是,他是从小兵一步步爬到了如今江陵军大将的位置,靠的就是一手惊人的箭术。 不多时,一个年轻校尉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张大到惊人的长弓。 弓身上雕着精致的花纹,由坚实的铁木所制成,涂上了暗红色的漆,整个长弓散发着一股沉凝到化不开的杀气。 这是一把八石弓,力道几乎接近了这个时代长弓所能到达的极限。 引箭在弦,在周围人震惊的目光当中,陈一鸣咬紧牙关,缓缓拉开了长弓,双臂血脉喷张,弓开如满月,整个长弓都传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几乎不堪重负。 箭若流星,在空气中猛然爆发出尖锐的爆鸣,瞬时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秘技·破日!” 陈一鸣一声怒喝,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手臂瘫软下来,刺痛不已。 如同电光袭来,直指元任之右胸心窝! 正在被李师师死死困在牢笼之中的元任之,直觉灵敏的仿若野兽一般,在箭锋及体的瞬间,大戟横扫堪堪挡在身前。 “珰!”一道刺目的火花溅出,元任之勉强挡住了这夺命一箭,而箭身偏离了原有的轨迹,带着庞大的力道狠狠地将他钉在船身上! 见威胁解除,李师师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皱起了眉头,手指尖处隐隐有血珠渗出。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这些绝顶高手之间已经交手了几个回合,赵昀方才反应过来,惊魂未定地指着被钉在船身上的元任之:“抓住他!” 命令一下,周围人你看我,我看你,迟疑了半分,谁也不敢上去。 就趁着这半分的空隙,地上的元任之已经咬牙将自身从箭上挣脱了开来,一个鹞子翻身就从甲板上跃入了水中。 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还有深深的钉入船身数寸的翎箭。 李师师停留在原地,并没有阻止元任之的动作,穷寇莫追,她不想和这么一个绝顶高手拼命。 保下晋王的目的已经达成,何必再去逼急一个受伤的猛兽。 鄱阳湖风高浪急,uu看书wwuukanh此人又身受重伤,能回去回不去还要两说。 稍微定了定神,赵昀喘了一口粗气,放松了下来:“多谢师师姑娘相救,还有陈将军。” “份内之事”,李师师没有多说,收起了手中的凤栖梧桐琴,“王爷不必担心,有师师在此,谁也进不得你身前半寸!” “今日之事,虽然只是偶然,但也暴露出大王身边防卫力量不足,应该再调一些战舰来中军守护才是。”一个红脸老者上前说道。 晋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水战不同于陆战,元任之仗着自己战舰庞大,硬生生冲出一道水路来,周边士兵驾船想要阻止也来不及,若是放在陆地上,元任之早就被层层叠叠的士卒围堵住了,想前进半步都难。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晋王旗舰的目标太过于明显,这样做是方便了指挥舰队,但是也方便了像元任之这样不要命的勇夫。 ( = ) 第二百二十章 决战鄱阳湖(14) 在康山北侧,南阳军的水师依然和白莲教斗了个不相上下,双方各自出招,互有损伤,但都没有伤筋动骨。 南阳军胜在士卒精锐,在近身肉搏战很占优势,白莲教胜在战舰高大,就李闯那些小破船在巨舰面前和玩具差不多,只能仰视敌船,在远距离的消耗战中很吃亏。 江陵水师那边的动静李闯也注意到了,元任之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举动极为引人瞩目,只是他鞭长莫及,只能当做看客。 从事情的结果来说,应该是白莲教没有成功,不然的话,这会儿晋王的水师早就应该崩溃了。 激烈的战事进行了两天,李闯的心态也放平稳不少,打完一上午,就鸣金收兵了,不在继续纠缠。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吃完饭,再次上了康山,这次有亲兵来报,远处的芦苇丛中有了动静。 两点火光在白日里几乎淡不可见,但瞒不过有心人,李闯心中冷笑,对茅子元的打算有了几分了然。 借着白天的水战消耗士卒体力,然后夜里派遣精锐部队袭击。 怪不得今日感觉白莲教水师的战斗力弱了不少,原来将军中精锐抽调了出去。 既然他敢来,李闯又怎敢不“热烈”欢迎一番。 一定要打疼了这只狼狗,他才能注意到李闯给他精心准备的“建议”。 这次不是晋王上门,而是李闯亲自带人去了江陵水师中。 庞大的旗舰上,一片狼藉,来来往往的士兵忙着修补甲板上的那个大洞,被元任之一击打崩的那个。 李闯带着几个随从,心里有点感叹,白莲教的这次突袭非同小可,从现场的破坏痕迹来看,不是绝顶高手造成不了如此大的动静。 不远处,李闯看见了一身青衣的李师师,在混杂的人群中极为醒目。 “你怎么来了?”李师师同样发现了未着铁甲的李闯,穿着很是休闲的衬衫,一点没有行军打仗的来头。 “晋王身体如何?”李闯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现在正在静养休息,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扰他。”李师师说的很是简略,一点都没提及刚刚发生的大战。 “哦,其实没啥大事”,李闯一脸淡然,环视着忙碌的甲板,随口说道:“今夜白莲教会前来夜袭,你们做好准备。” “知道...你说什么?!”李师师猛然睁大了眼睛,上次江陵水军的惨痛教训还近在眼前,“消息可靠吗?” 李闯皱起了眉头,面无表情地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我猜的。” “行了,你还装呢”,李师师现在心情并不好,她也没有在李闯面前掩饰的意思,“在江陵上下,我说话有几分分量,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你身体不好?”李闯自然感觉出了她话语中的不耐放,试探着问道:“月事来了?” “去死!”李师师直接扔过来一个钗子,被李闯接住后捏在 手中。 “这是给我的?”不等对方同意,李闯直接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真是不要面皮....”,李师师低声哼了几声,没有反对。 现在想想,熟识的异性当中,只有七七没有给过李闯礼物了。 户县城外,赵玉儿给了李闯一枚玉佩,是她贴身之物。草原上,赵若兰送了李闯一支玉笳,现在还留存在康王府中。 李闯细细观察这枚玉钗,青水结青玉,白波生白圭,是由一枚罕见地质地极好的青玉雕琢而成。 若是当了,估计价值不菲,但李师师恐怕会追杀李闯三千里。 送他的礼物怎么说也寄托了一份心意,怎么能随意买卖。 收下了礼物,李闯正经了几分:“为什么烦恼?难道今日的事故没有那么简单?” “想哪里去了,只是我忽然觉得,以晋王的性格,在盛世之时,当为明君,而乱世之中,却少了几分魄力。”李师师低声说道,不想让旁人听到。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但李闯并不是那种挑拨离间的小人,李师师才敢吐露真心。 话题有点严肃,以李闯的身份,不好回答这样的一个问题,他犹豫了下,才说道:“你这结论从何处得来?” “今日之刺杀,晋王表现的有些软弱了,他的性子一直是这样,只甘于人后,不敢自己做主,冒丝毫风险。就拿这次平定白莲教来说,若不是你提议从关中南下,千里来援,恐怕进军淮南之事将遥遥无期。”李师师神色落寞,不知道自己选择是否正确。 “晋王不过是行事谨慎罢了”,李闯随口安慰道,“淮南之地,白莲教的实力不菲,想要拿下它,单独的任何一方都很难成事。” “现在可以用实力的差距来说,但之前也是这样吗?”李师师有些激动,“当初白莲教和张金称之间爆发内乱,实力大减,晋王坐拥二十万大军,却作壁上观,这也是能够解释的吗?“ 李闯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李师师的肩膀,安慰下她那有些波动的情绪。 这时候,u看书uknsu.om派去和赵昀通报的亲兵也回来了:“李大帅请,晋王在内恭候多时了。” 等进了二层的船舱,李闯亲眼见到赵昀的样子,才发现李师师为什么这么失望了,苍白的脸色,憔悴的神情,一场惊吓确实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连带着被江风一吹,染上了风寒,现在神色萎靡不振,和初见时神采飞扬的模样相差甚远。 这一切或许可以用晋王是一个文弱书生来解释,但是文职官员之中也有不少弃笔从戎的例子,尤其是隋唐之前的文人书生,上马提枪,下马治国,出则为将,入则为相,都是胆气惊人的杰出之士。 只能说赵昀长于深宫的性格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磨炼,或许连赵玉儿都有所不如,性格有的是天生,更多的是后天的经历造就,晋王没有见识过什么危险的场面,过的太顺风顺水,在眼下这个紧要的关头,性格中懦弱的部分显现出来了。 如果是平常时分,怯懦并不是什么大事,忍忍就过去,可是现在战事正值紧张激烈的时候,就显得很致命了。 ( =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决战鄱阳湖(15) 李闯大概明白了李师师为什么不想让他进来了,晋王这幅懦弱的样子确实不适合显露于人前,尤其是在他面前。 在关中,在南阳,李闯的份量太重了,重到可以影响到一方势力的命脉,李师师既然想要拉拢他,就不能让赵昀在他心里失了形象。 真可谓是用心良苦,只是赵昀并没有读懂她的心思。 “先生亲自来此,找本王有何要事?”赵昀虽然身体虚弱,但仍然强支着身子问道。 “些许小事,我已经和师师姑娘聊过了,殿下将身体养好,安稳军心方是上策。”李闯没有明说白莲教来袭的消息,看晋王这种模样,恐怕很难亲自处理事务了。 “王爷的修养身体才是正是,其余小事师师愿意代劳”,这时候,李师师也站出来说道,“李大帅,晋王身体不适,不宜长时间见客,这边请吧。” “那在下就此告退”,李闯见赵昀没有出声反对,只得转身到了外间的会客室。 “殿下上午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端倪,到了下午忽然就病倒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李师师忧心忡忡,在这个关口真不算什么好事,她能支撑一时,却不能长久代替。 “晋王所学的,是治国的本事,对于战阵一道,不擅长没什么可苛责的。”李闯安慰道,至于这是不是内心真实想法,那要两说了。 “你要是真这么想,就好了”,李师师苦笑道,“若是大帅心向晋王,我又怎会如此操劳?早就回江陵弹琴弄诗,谈风论月了。” 李闯笑了笑,不知道如何接这句话,只能闭口不言了。 “君有治世之才,有平天下之勇,只可惜……”,李师师没有明说,意思却很明显。 “姑娘过誉了”,李闯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李某不过寻常人罢了,靠了些许运气,才窃居高位,不值得一提。” 要是任由李师师继续说下去的话,就不符合当前联盟的大环境了。 “今夜设伏,南阳军于北侧,江陵军于南侧,黑夜之中,以船头置火把为号,区分敌我。”李闯说的简单,中间过程却很复杂。 “不错……”,李师师指着康山周围的地图,又补充了一些细节。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今夜袭营事属机密,并不是那种可以公开讨论的事项,李闯所要做,就是回去命令下去。 吃过晚饭以后,夜幕很快降临,康山上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一如往常。 等到时辰渐晚,夜色已深,稀稀拉拉的灯火很快暗了下去,只有外围的几个岗哨处依旧有光亮存在。 三更时分,夜色浓如墨,漆黑的湖面上,隐约露出巨大而又狰狞的影子。 白莲教的舰队在黑夜之中行驶了许久,绕了一大圈,从康山的西面,南阳军的后侧发动袭击。 为了隐蔽踪迹,庞大的战舰上看不到丝毫的灯火,只有浪花打在船身上的声音。 远远望去,白莲教的舰队仿佛在黑夜中潜行的山脉一般,连绵起伏的风帆连出很远。 康山的轮廓已经近在眼前,茅子元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下令道 :“全军冲锋!先登康山者赏银百两,活捉李闯者封万户侯!” 李闯这几日一直居于康山上,这条消息茅子元许久前就得知了,今夜方是发难之时! 平静的夜幕瞬间被震天的喊杀声破开,自北而南,无数的火把燃起,连绵数里,浩浩荡荡仿佛天上的繁星一般。 扬起风帆,荡起轮桨,白莲教的无敌舰队如同乌云盖顶一般,朝着康山附近的港湾发起了冲锋。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茅子元甚至能够清晰看到康山负责警戒的哨兵,以及他们脸上的惊慌的神情。 见到这一幕,茅子元心底更多了几分把握,号令三军,分袭两路,而他本人则是亲自领兵杀上康山! 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已经拖了太久,今夜便要见个生死! 白莲教一位面涂金粉的法王带队发起了冲锋,朝着停泊船只的港湾驶去。 不多时,已经到了康山附近,诡异的是,本来应当挤满船只的港湾却显得空荡荡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艘战舰。 难道自己走错地方了? 那法王心生疑惑,小心翼翼地命令船只靠近。 等到了近处,火光照亮了船上的一切,却惊悚的发现,船上只有扎好的草人冷冷地望着自己。 这是....中计了! 那法王正要高呼起这个无数人喊过,以后还会有无数人喊起的口号。 可是他不必这么做了,在他身前,整个康山亮了。 那是由无数火把组成的光亮,彻底映红了半个天空,李闯等人在康山上已经看了许久了,耐心地等待羔羊钻入陷阱。 猎人转瞬间变为了猎物! 康山,良弓劲弩,信臣精卒,早已等待多时! “列阵!准备!”一声声的号令声响起。 “诺!” “前方百步,引!” “诺!” “放!” 无尽的箭雨瞬间笼罩了前方百步的区域,uu看书uuanh 正在全速冲锋的白莲教战舰躲闪不及,被箭雨淋了一个透彻,之前那个前来探路的法王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死在了箭雨的覆盖之下。 三轮箭雨过后,远处漆黑的湖面也亮了起来,自北而南,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了半个鄱阳湖的湖面,南阳军士卒驾驶着小船,从外侧包围而来,来了个瓮中捉鳖。 近身白刃战,向来是凶悍的南阳军士卒的强项,黑夜之中,数十万人手执兵刃,生死相搏,不时有战舰冒出大火,在燃烧中缓缓沉没,周围到处都是跳水逃生的士兵,密密麻麻的落水之人挤满了湖面。 内有连绵的箭雨,外有包夹而来的南阳军船只,白莲教的水师战舰苦不堪言,完全发挥不出自身的优势。 另一侧,江陵水军也动手了,两方战船的吨位都不小,直接上去用坚实的船角冲撞,撞完了便是跳船白刃战,直接刺刀见红。 有心算无心,一场惨烈的夜战,直接打破了天平两端的平衡。 ( =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决战鄱阳湖(16) 等到东方的天际露出鱼肚白,茅子元才勉强收拾好残余的战船,朝着东方的番阳城撤去。 经过一夜的厮杀,联军战果颇丰,都各自心满意足地鸣金收兵。 一场大胜,至少让白莲教的水师折损了三分之一的船只,从双方的实力来看,茅子元再也无法正面挑战南阳和江陵联军的舰队。 这场夜战,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白莲教自此由战略进攻转为防守,气势大跌,人心不稳,胜算便的渺茫了起来。 遥望着东方的朝阳,在湖面上跃起点点金芒,茅子元默然无语。 身后的白莲教水师从士兵,到将领,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李闯那战无不胜的名声仿佛大山一样压在所有人心头。 不,自己怎能这么轻易放弃! 茅子元猛然握紧了拳头,转身朝向众人,用坚定的眼神盯着他们每一个人。 周围人有感,都抬起头来,看向这位白莲教的祖师,一手建立了庞大的舰队的主导者。 “胜败不过是常事而已,天佑白莲,我圣教实力尚存,只要抓住一次机遇,转败为胜只在反手间!昔者无声老母假托弥勒降世,曾有三十六大劫,七十二小劫....” 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说,周围人的眼神再次亮了起来,他们都是白莲教的信徒,怎么会因为一次小小的挫折而放弃信仰? 茅子元的话在军中流传,原本低落的士气再次振奋起来,人人皆有效死之心,原为白莲降世尽上一份心力。 看着士卒的神色明显好转,茅子元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兴奋,这话可以骗得了旁人,却骗不过他自己。 想想李闯那如日中天的名头,这位白莲教祖师的心头便压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能作为李闯的对手,不知道是一种不幸,还是荣幸。 不是世之人杰,乱世枭雄,怎么会有资格站到李闯的对立面上。 经此一战,茅子元也意识到一个问题,白莲教中必然有南阳军的内应存在。 之前水鬼夜袭被识破可以说是一次偶然,但此次的夜战仍旧失利,被对方设下埋伏,如果不是李闯有料事如神的本事,那么就是教中出了内鬼。 茅子元自然是更倾向于后者。 但他并没有声张出去,而是吩咐几个亲信暗中留意异常动静,如今人心刚刚稳定下来,再在军中大肆清查内鬼,刚凝聚起来的士气就要散了。 想想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茅子元几乎要咬破一口牙齿,恨不得亲手碎尸万段。 今夜的损失,不知道要修养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另一侧,李闯刚刚取得一场难得的胜利,脸上却没有兴奋的表情。 原因是出自他手中拿的一份奏章上。 这份奏章来自于定难军中的一名校尉,此人临死前命人将它连夜发往长安。 内容很敏感,让李闯看了之后,是大为头疼。 没错,上面的内容写的就是七七大逆不道,暗藏祸心,试图将定难军收为私军,率军冒进九江,被军中校尉联名阻拦,便假托军法,强行按上“临阵怯敌”的罪名,斩首示众。 一条条,一列列,看的李闯触目惊心,都是该当问斩的大罪。 奏章来自于两个月前,辗转关中长安之后,由李文忠亲手发到李闯的手中。 李闯很头疼,事实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心里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七七做事这么不严谨,竟然让此人在临死之前留下了这么一个后手。 定难军的那帮酒囊饭袋,竟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就算是要发动清洗,连斩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懂,留下那名校尉的亲随,结果让人带着奏章进了长安。 现在朝堂之上不知道是不是翻了天,李文忠将公文发给自己,就是要让李闯亲自处理此事。 七七是李闯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容不得外人插手,就连长乐宫的赵玉儿,也未必敢就这件事做出什么决断来。 李闯磨好笔墨,开始思考怎么写回文。 事到如今,为了保下七七,只能是强词夺理了,李闯绞尽脑汁,仔细描写七七是怎么奉了自己密令,前去定难军行事,遇到三个不怀好意的校尉,试图架空七七。 框架好处理,难点在于细节,毕竟这件事没有真正发生过,李闯连七七调走了定难军都不知道,更别说事先嘱咐她什么。 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只有让她奉李闯之令行事,方才能够洗刷七七的罪名。 李闯胡乱描写了半天,定下大体情节之后,开始仔细推敲其中的漏洞。 这么一份公文送上去,定然会成为朝中的焦点,李闯不做这件事,其他人也会做。 事关重大,李闯修改的很是小心,一字一句都要经过慎重的考虑,反复斟酌之后才确认。 李闯这边正在用心写奏章,门外有卫兵进来通报,李大家来访。 话音未落,李师师已经进了后帐之中,之前李闯有过吩咐她可以随意进出帅帐,所以卫兵并没有多做阻拦。 李师师看着伏案写东西的李闯,心里很是好奇,之前从来没见过李闯这么用功。 她今日来,是为了庆祝联军一场大胜的,可是很快被桌案上的公文所吸引,凑过头来。 “瞅啥瞅啊,有啥好看的”,李闯一把推开这姑娘凑过来的脸蛋,心情一点也不好。 “我看看......哇塞......这可是大事哎?”,u看书 .uukanshu 李师师身手不凡,一把就从桌子上抢过来自长安的奏章,大致浏览一番后惊呼道。 “姑娘家家的,不关你事,高高挂起就好。”李闯正在认真分析逻辑中的漏洞,忽然被人打断,很不耐烦。 “啧啧,没想到七七那个柔柔弱弱的性子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不对,应该是知人知面....但不知心才对”,李师师一脸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呼小叫。 李闯一脸无语地敲了敲桌子:“李大家,注意形象!” “不过,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李师师靠过来问道。 “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没看到正在忙着吗?”李闯再次将她推开,“怎么处理...这不正在编...不是,是正在叙述事情的真相吗?相信我,七七是无辜的。” 一脸正色,李闯将刚编好的事情经过递了过去。 ( =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决战鄱阳湖(17) 让李师师看刚写好的公文,自然是为了让她找找其中有漏洞的地方。 这姑娘看的很快,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皱起了眉头坐在那里。 李闯心都吊了起来:“怎么样?” 李师师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指着上面的一段问道:“你是说你在长安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定难军中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口头吩咐七七可以拥有临时便宜行事的权力,包括处置那三名校尉?这也太未卜先知了点?” “这....”,李闯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的疑问。 “不过..意外的是很合理呢,很符合你李大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形象。”李师师调笑道。 李闯半天无言,最后来了一句:“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看来你死保七七的决心很是坚决呢,你们不会私下里有其他关系吧?”李师师好奇道。 “这个...当然是...”李闯看着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李师师,一脸正色道:“当然是没有的。” “切..”,李师师很不满意李闯的回答。 “长安城中还传谣说我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呢?”李闯摊开双手,以示坦荡:“可是有吗?有吗?” “那就要看你李大人想要不想要了,师师不过是一个风尘弱女子...”,李师师又开始变着花样装可怜。 李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暴栗弹在头上后,总算让她收起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说正经事儿,你觉得这篇奏章怎么样?”李闯问道。 李师师直接将奏章扔在了桌案上,嘴角含笑:“这很重要吗?重要是让关中看清了你的态度,你李大帅若想保七七,长安城中哪个敢多说一句话?” “这样不好吧?”李闯皱起了眉头,太过于嚣张霸道了点。 “你确定要我骂你一顿?某人真是是非不明、行事张扬、视法度于无物...”李师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停停...我知道错了,就这样吧”,李闯无奈举手制止道,为了七七,背上这么一个行事嚣张无度的骂名也认了。 “今日大胜,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白莲教经此一役,实力大损,江南之地,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李师师志得意满地说道。 李闯咬着手指,没有接茬:“得了吧,横扫江南只不过是一个开始,随后还要与洛阳李子通决战天下,那才是雄踞一方的巨头,实力比之白莲教只强不弱。” “那个定阳王,不就是你李某人的手下败将吗?还说的很难似的。”李师师毫不为意,她指的是当日函谷关下的大战。 “呃...”,李闯面色呆滞,嘴角微张,话说世人都是这么看待李子通这样一位雄踞一方的枭雄的? 真是太不公平了! 总不能因为他输给李闯一次,就这么贬低对方?连李闯都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当初定阳王率领三十万大军,兵围洛阳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呢,混在逃难的队伍当中,不知明日生死。” 回想起那段日子,李闯的心中万分感慨,短短一年多,世事就发生 了这么大的变化。 “好像是啊,我研究过你的过去,如果当时李子通没有封锁道路,放任你进了洛阳,或许事情的发展会有很大的不同。”李师师笑道。 “我就坐在你的面前,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不好吗?非要偷偷摸摸地研究李某?”李闯不满地说道。 “你?”李师师围着他转了一圈,掂着手指说道;“你会说真话吗?比如说,你是哪里人?父母是谁?家乡在哪里?” “额..”,李闯再次哑口无言,他的来历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看吧,是你不坦诚的。”李师师拍手道。 “换个问题吧,其他的我保证回答你”,李闯锤着胸脯保证道。 “哦?那来个简单点的”,李师师眼神一转,目光停留在了李闯腰间的长剑上,“你这把佩剑是何来历?” “.....”,李闯再次一脸懵逼,自己有这么多不能说的秘密吗? 支支吾吾了半天,李闯终于吐出一个答案:“就是一把寻常宝剑罢了,没什么稀奇之处。” 说实话,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但是这姑娘一定要一个答案,只能将就着说了。 “不就是圣道轩辕嘛?你以为我认不出来?”李师师说的轻描淡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李闯却是瞬时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那夜你引九天之雷,破了长安,我可是在高处看的清清楚楚”,李师师回想起了那一夜,“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这么明显的特征,我又怎会认错?” “这把剑...”,李闯握着剑柄,想要编出一个合理的来历来,却怎么也不说不出口。 “每逢乱世,必有圣人出,玄色其冠,龙张其服,天地复明,处治万物,四海讴歌,荫受其福...”李师师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等等...”,李闯连忙制止了李师师神神道道的举动,“我这种小人怎么也和圣人扯不上联系吧?” “是与不是,在将来自会见分晓。”李师师神秘一笑。 “停——,我不是你们水月宫的人,听不懂什么太过高深的理论,什么四书五经、礼义春秋我十窍通了九窍”李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一窍不通。uu看书ww.ukashu” “你...”,李师师气的七窍生烟,“那你身边的轩辕剑怎么解释?” “路边捡的呀”,李闯开始皮了,“正所谓,天才地宝,有德者居之,本人五官端正,有貌有才有德,立身立言立行...” 李闯停下了吹嘘,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一座名叫李师师的火山正处于爆发的边缘。 深呼吸了一口气,李师师总算抑制住了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开口说道:“圣道之器,受命于天,自有上天庇佑,非凡俗之人可以持之...你想想看,是不是其他人用不了这柄神兵?” 李闯仔细回忆起来,忽然发现事情确实如此,轩辕剑只有自己的鲜血能够解封出其中的锋芒,但是.... 自己可是滴血认主过的啊? 按照网游的逻辑,没毛病老铁! ( =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决战鄱阳湖(18) 李闯勉强找了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解释,顺手将腰间长剑扔给了李师师:“你这不也能用吗?” 李师师手忙脚乱地接过轩辕剑,抱着一种朝圣的态度打量着这柄传说中的神剑。 剑身上依旧是白板一片,毫无出奇之处。 李师师拿着挥舞了半天,又往其中注入了内劲,却发现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不是在找特效啊?”李闯随口打趣道。 “特效?”李师师当然不知道李闯在说什么,用力舞动手中长剑:“我记得当初这柄剑上有刻纹浮现的,还有点点毫光。” 既然对方都知道了,李闯也没打算继续隐瞒下去,眉头一皱,咬破了食指,一缕血珠溢了出来,李闯猛然一甩,血滴准确地落到了剑身上。 一股沉重如山的气息浮现了出来,仿佛历经了千年的时光,从沉睡中醒来,轩辕剑剑身上,点点星辰浮现了出来,直到连成一片日月星河,而在另一侧,各种山川草木,花鸟虫鱼的印象缓缓渗出,淡淡的毫光自内而外地透出来,仿佛内部有着无穷的光和热。 与之前那平淡无奇的样子大相径庭,长剑散发出令人难以直视的迫人锋芒,李师师不禁眯起了眼睛。 “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连黄帝的存在都不可考证的如今,竟然还有这样的神兵流传下来。”李闯叹了一口气,“看来上古时期还隐藏着许多的秘密。” “确实如此”,李师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思了起来。 李闯并不着急,耐心等待,水月宫的传承可以追溯到周文王时期,其中一定保留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孤本残本书籍,或者变成一代代人口耳相传的故事。 “你知道的,我们水月宫传承自周文王,文王作《周易》,继而演八卦,将之推算到六十四卦,可明过去现在与未来。 在水月宫,就有这么一门术算,学之可通天地,明晓过去未来...”李师师说的很是含糊。 李闯则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自己本身就是自千年后穿越而来,若不是历史出了岔子,他也敢说自己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抛开穿越这个话题不谈,李闯并不认为所谓的预料未来是真的存在。 历史是由千千万万人所创造的,每一个人的每一个选择,都有可能带来不同程度地影响。 “数百年前,有一位前辈,穷毕生之力,稍有所得,只留下了一句话:‘命有已作,相由心生,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李师师说道。 李闯点点头,未来就如同那薛定谔的猫一般,不可能预测,甚至预测本身就会干扰未来的进程。 “不过那位祖师耗费了一生的时光,只留下了几句预言:‘亡秦者,胡也!以及刘氏当有天下。’可是事实证明,这两句话一条也没有说中。”李师师带着嘲弄的语气说道。 李闯却没有笑,脸上甚至带上了几分惊悚之色,作为一个穿越者,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历史原本的面目了。 可以说,若不是始皇延寿十年,这些预言,无一不中!简直精准到可怕。 李闯坐直了身子,将异象逐渐消失的轩辕剑拿了回来,横放于膝上,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说道:“你那位祖师可曾与始皇帝算过一卦?” “嗯?你怎么知道?”李师师奇道,这段历史,除了水月宫中有所记载,流传后世的正史向来不会收录这种奇谈怪事。 李闯神色严肃,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好像触摸到了历史改变的真相:“接着说下去!” 不知不觉间,李闯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命令的味道。 李师师没有丝毫不满,接着说道:“这位一生精于术算的祖师,给始皇帝批过一卦,预言他将会崩于沙丘,不用说,这又是不中,后来她因为欺君之罪被朝廷四处追杀,到处躲藏,晦气的很。” 说完,李师师还调笑了几句,作为水月宫的传人,很少有像她这样混到如此凄惨的地步,抛去神功秘法不学,非要研究术算,怪不得旁人。 李闯却是默然良久,片刻后才摇摇头,低语道:“当真是一代奇女子!” “你说什么?”李闯的声音虽然低沉,李师师的听觉却是灵敏的很,有点不可置信地说道:“她是奇女子?你可知这位祖师一生未嫁,四海漂泊为家,为了躲避始皇帝的追杀,甚至逃到过海外一段时间,好像是到了一个叫瀛洲的地方,嬴政为了找她,甚至派遣过庞大的舰队出海搜寻。” “结局呢?”李闯很是关心这位奇女子的下落。 “还能怎么样?回到梅山,传下道统,将自己的毕生经历留下记录之后,郁郁而终。”李师师无所谓地说道,历代祖师皆是如此。 听到她是如此结局,李闯心情很是压抑,苦笑道:“算天算地算人,终难算己,一生泄露天机,又怎么会有好下场。” “你认为这位祖师的预言都是准确的?”李师师笑道,“别逗了,历史已经证明了她的错误,从那以后,术算一门再无人研究,连传承都被封存了起来。” 和这姑娘是真的解释不清,李闯没有再多言,只是有些神伤。u看书 .uuashu 李师师眉头皱了起来,李闯的变化很难用常理推断,她试探道:“如果你认为这位祖师是有真本事的话,那听听下面这条预言,更荒谬了:‘五百年后,有女主天下者...’” 李师师瞬间卡住了,因为她想到了赵玉儿。 五百年,差不多就在此时,女主天下... 若是有着李闯和李文忠一路力挺,数十万大军拥戴支持,以李文忠为核心的关中朝廷,赵玉儿就算登上那个位置,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但预言说的人和赵玉儿没什么关系啊? 正在李师师暗自纠结之际,李闯开口了,声音有点飘渺,仿佛来自远方的回忆:“五百年后,日月当空,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这回轮到李师师惊悚了,她一下子从原地蹦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和你说过啊?” ( =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决战鄱阳湖(19) 李闯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里面牵涉到了很多貌似扯淡的事情,到底怎么说才能显得自己没有得失心疯? 有人吗?在线等,很急的。 犹豫了半天,李闯终于蹦出来一个貌似合理的解释:“你和我说过啊。” “我有说过?”李师师皱起了眉头,仔细回忆起来:“什么时候?” “这个……就在刚才,没错。”李闯开头还是疑问的语气,等到了后面,已经是极为肯定。 “你……”,李师师气的脸都变成了包子脸,像只仓鼠一样可爱,李闯这话骗一骗蠢萌的小女孩还成,对于她这种天才美少女,能修成镜花水月这等高难度秘技,过目不忘那是基本功好吧。 看到眼前姑娘是这种反应,李闯知道自己闯祸了。 与其被她抓个现形,还不如不解释呢。 幸好这个时候,孙右裳从外面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心。 “大人,师师姑娘,此次夜战,击沉击伤战舰一百余艘,俘获白莲教水军士兵三万多人,茅子元水师实力大损,短时间内,估计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孙右裳禀告道。 “很好,你去统计一下此战中有功的人员,拟好一份名单交给我,我这就发给长安。”李闯安排道。 孙右裳领命之后,就退了下去,被他这么一打岔,李师师也不再询问李闯有关预言的事了,她算是看了出来,李闯根本没有回答的诚意。 与其听到些更不靠谱的回答,还不如就此打住。 送走了李师师,又让人打发了几个晋王派来的庆贺官员,李闯将敲定的公文又重新抄写了一份,其中一个复印版是发送给七七的。 这丫头闯了这么大祸,李闯是想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对着烛火,李闯将信封小心地用火漆封了起来,这火漆还是他自己做的,防止被其他人中途掉包一类。 找了几匹快马,让人连夜递信给七七,至于发送给长安的公文,则是要缓上一缓。 至少要保证七七先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经此一役,白莲教的水师老实了许多,不再主动过来挑衅,一直处于防守的状态,李闯派兵前去下战书,对方也是退缩不出。 一连十余日,鄱阳湖上风平浪静,仿佛联军在此是来游玩一般。 除却战事之外,李闯收到了来自七七的回信,信中写了不少认错一类的话,重点是带来了最新的战报:“定难军在六县以西大破白莲教十万大军,陆路上,自长江以北,再无敌手。” 这算是一个极大的惊喜,不仅可以有力地洗刷七七的罪名,更重要的是,白莲教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此次进军淮南,双方的精锐都集中在鄱阳湖的水战之上,李闯原本没有对七七报太多的期望,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完全拿下了半个淮南。 李闯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不出两日,茅子元定然会再度寻求决战,因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br /> 若是七七在陆路上失利,白莲教犹有喘息的余地,可以再拖上一段时间,从长计议。 可是现在再继续拖下去的话,等到陆军完全崩溃,水陆两地合围之后,想反抗都没了机会。 夜幕降临之时,李闯再度登上了康山,只见远处的芦苇丛中,九点星火极为引人瞩目。 这是至关重要的信号,也是胜负的关键。 李闯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再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茅子元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般,会抓住所有的救命稻草。 可惜这根稻草,是李闯送到他手上的。 鄱阳湖上的夜空,一轮明月很是耀眼,快到中秋节了,李闯很想念长安里的人和物。 只是这次恐怕不能及时赶回去了,等到江南之事落幕,要到深秋时节。 月色如水,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凉风习习,吹在脸上,带走了夏夜的潮湿和闷热。 李闯的心情很久没有像这般平静和放松了,明日的战事,他已经在心中写好了剧本,胜负之数,在决战之前已经定下。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朝阳每天照旧从东方升起,与此往常不同的是,水面上多了许多用铁索首尾相连的战船,铁索连环的舰队连在一起,绵延竟然有十里之远,望之如同山脉一般。 如果茅子元看过《三国演义》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采用这个当年曹操用过的昏招,只是在这个世界,没有罗贯中,没有《三国演义》,重要的是,连孟德兄都不曾出现,茅子元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十几天的时间,白莲教一直在忙于准备此事,等到这个杀手锏一显露出来,立即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 白莲教水师战舰庞大,想要发挥出集群的优势,必须是船只行进如一,只是各个战舰行进的速度很难一致,加之湖面上风浪很大,无法保证同步。 而采用铁索连环之后,不仅战船的甲板上平稳得如同平地一般,而且行进之间如同一体,南阳军的小船再也找不到机会使用群狼战术了。 李闯连续派遣三支船队连番进攻都被打败,白莲教还找准了南阳军右翼的薄弱之处,大肆猛攻,局面顿时岌岌可危。 战斗了半个时辰,uu看书 .uuas.co 李闯收到了另一侧江陵军传递过来的消息:“敌军势大,先暂且撤退,等到我方打造出铁索之后,在行决战。” 看来赵昀见铁索连船的主意甚好,有意模仿。 只是这一退,不知道要损失多少船只兵马,现在正在两军焦灼之际,哪个轻易撤退,很容易演变成一场溃败。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对面的白莲教当成了摆设不成?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条铁索连船的计策,是李闯精心设下的陷阱,经由王朗说与谋士曾平,再献给茅子元的破敌良计。 李闯之所以迟迟未曾动手,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等待东风起! 没风,李闯也没办法,只能苦苦支撑,组织部队拼死抵抗,等老天爷赏面子。 ( =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决战鄱阳湖(20) 在康山的另一侧,晋王快要支撑不住了。 不是因为损失太过于严重,而是这样打下去,几乎没有胜算。 他不像李闯那样胸有成竹,有底牌在手,知道自己定然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正在江陵水师上下都开始打退堂鼓的时候,李闯的回信到了:再坚持一个时辰。 “这位李大帅不会是一根筋犯倔了吧?”那个晋王的老师葛成又跳出来说道,“现在白莲教水师明显占据上风,打下去讨不了好处,及早想办法脱身才是。” 此时赵昀也有退意,只是想要全身而退,没那么简单,谁来断后是个问题。 无论什么时候,在撤退时断后几乎相当于被大部队所放弃,能平安归来的几率很是渺茫。 他坐在首座上,皱着眉头不曾说话,不管这个任务交给谁,都不太合适。 过了半晌,赵昀抬头问道:“李先生那里是个什么态度?” “还能是什么?顽抗到底呗”说话的是那个环眼虬腮的武胜,言语中很是不屑,“明知不敌偏要硬上,这位李大帅倒是一条好汉,不过此人...徒有虚名罢了。” 看到李闯被这么贬低,李师师是第一个不同意的,作为李某人的忠实粉丝,出列反驳道:“殿下,李元帅自出战以来,未尝败绩,他让我们抵抗到底,定然有所计策,或许破敌就在今日!” “还破敌,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你真以为那个黄毛小子是神仙不成?什么都让他料到了?”葛成极尽贬低,看不得有人抬高李闯,连李师师的面子都不给。 “旁的不知,但比起某人只会倚老卖老,要强上许多!”李师师针锋相对。 “你!” 眼见敌军未破,手下倒先快打起来了,晋王连忙出面阻止:“眼下白莲教势大,先拿出一个主意来才是正事。” 话音刚落,底下的人都不说话了,只用眼睛看着晋王:是战是退,你决定吧。 这下让赵昀犯难了,我要是知道,还要你们这群人做什么? 关键时刻,赵昀那懦弱的性子显现出来,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连个决定都不敢作。 良久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再等上半个时辰,若是形势没有变化,再行商议撤军之事。 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这是个妥妥的骑墙派,两头都不下注。 但江陵军众人来说,这是命令,是决定,其他人必须遵循晋王的意思,无论有再大的意见。 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军队更不是民主表决的地方。 幸好,时间是站在李闯这一方的。 下午申时一刻,东风起! 李闯随即命令:火船出发! 数十条小船满载各种引火之物,在敢死队的操纵下,朝着白莲教的舰队冲去,身后则是有大片的箭雨掩护,南阳军的火力在这一刻全开。 在靠近到了足够的距离之后,数十条小船瞬间燃起了冲天大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白莲教的战舰由于被铁索连接到了一起,根本无法脱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船身陷入一片火海。 惊天变故只发生在眨眼间,白莲教还没有反应过 来的时候,李闯已经趁机命令全军发动总攻,一时间,杀声震天而起。 而在这个时候,茅子元还在中军的旗舰上休息,战事顺利,他还在做着全歼联军的美梦,突然,有亲卫闯了进来:“大事不妙!” 茅子元心里咯噔一下,不等这个亲卫说完情况,马上出舱查看。 掀起帷帐,他看到的是恐怖的红色,耀眼的火光将整个湖面映成了红色,数之不尽的士卒跳水逃生,到处都是落水之人的求救声。 大势已去! 已经临近黄昏,天外残阳如血,地下血流成河,阵亡士兵的血水染红了湖水,波澜壮阔的鄱阳湖成了血湖。 平日里,鄱阳湖上,烟波浩渺,鸟发舟翔,雨时云水两茫,浪高风急,景色美丽无比。但在此刻,鄱阳湖上,杀声四起,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战舰的残骸和血色的湖水。 白莲教的两百多条战舰全部被焚毁,船上大火熊熊,不时有惨叫声传来,那是有士兵被杀死或者烧死,更多人被迫跳入水中,喂了鱼虾。 看到这幅末日般的景象,茅子元跌坐在甲板上,他明白,白莲教完了。 鲜血、火光以及天上的残阳将一切都染上了血红色,这才是秋水共长天一色! 在这片可怕的血红色的笼罩之下,数十万人拼死相搏,他们之间互不相识,也无恩怨,但在这处战场之上,他们就是生死相见的仇人! 此时此刻,这里不是风景如画的鄱阳湖,而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烈火初张照云海,鄱阳楼船一扫空! 李闯没有留在旗舰之中,而是再次登上了康山,俯瞰整个战局。 直到白莲教水师之中大火燃起,他知道,胜负已分,茅子元再无回天之力。 望着脚下广阔无际的湖水,水天一色的胜景,李闯终于发出了一声感叹。 “天下足定矣!” 自此之后,天下间还有谁是自己的对手? 这个混乱的世道,很快便要在自己手中终结! 鄱阳湖的一场决战,前后历时一个多月,以联军的全面胜利,白莲教的失败而告终。 这一战,奠定了关中问鼎天下的基础,扫平江南之后,天下三分已占其二,其余人等共分其一。 鄱阳湖战役虽然取得了胜利,李闯却依旧很忙,他在忙什么? 当然是斩草除根了。uu看书 .kanshu.om 即使茅子元再也不可能带来丝毫威胁,李闯也不会放过他。 因为,七七还在等着自己,没有这老道的人头作为担保,怎么回去见她? 八月二日,李闯率联军三十余万,兵围番阳城。 仅仅两日过去,这座城池便告破:茅子元逃跑了。 当日他二十万雄兵在握,尚且不能阻拦李闯,如今靠这城内的残兵败将,惶惶人心,怎么可能坚持的下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茅子元衡量再三,连夜收拾东西逃跑了。 在伪造了往南逃跑的痕迹之后,他耍了一个花招,反其道而行之,朝着北方中原逃去。 若论天下还有谁能与李闯相抗,非洛阳李子通莫属。 ( =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月下人如玉(1) 临走前,茅子元没有带上其他人,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一个人灰溜溜地混入人群之中,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原因很简单,李闯开出了天价来要他的人头。 黄金、白银、封侯! 不论死活,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整个番阳城内的士卒都疯狂了,无论是南阳的还是江陵,又或是...白莲教的。 有时候,茅子元感觉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不是在看待一位白莲教的祖师,而是一个金灿灿的猪头。 随着水师的覆灭,白莲教的神话渐渐破灭了,不相信的人越来越多。 说好的有无声老母庇佑呢?怎么被李闯一介凡夫俗子锤成了皮皮虾? 白莲教在长江以南还有大片的土地,众多的城池,但茅子元不敢去哪里。 因为他知道,江南阻挡不了李闯,唯一可以安身的地方,就是北方,洛阳! 番阳城中,刚刚进城的李闯来不及休息,便到处翻找茅子元的踪迹。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令人遗憾的是,所有都说茅子元跑去了南方,打算重整旗鼓,顽抗到底。 这貌似很合逻辑,没人多做怀疑。 这个时候,晋王派来传信的人到了:要在番阳城中最大的酒楼,江南居中设宴庆贺。 战争胜利之后,大吃大喝是自古以来的惯例,李闯欣然同意了,淮南的特色菜系他还没尝过,不知道有什么不同。 检查完茅子元的住处,确认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线索,李闯正当打算转身离去,负责审问的校尉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府中的厨娘在茅子元潜逃的前一天晚上,给他做了十几张大饼,用作路上的食粮。 李闯瞬间反应过来:若是茅子元当真逃去了南方,这么短的路程,一两个日夜就能到达,如何需要携带如此多的干粮? 据投降的番阳城中官吏所言,茅子元逃跑时,是孤身一人,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这么多干粮,显然是在准备一次长途旅程。 这么说来... 李闯逐渐推演出了茅子元的想法,不去江南,而是试图前往北方! 想到这里,李闯再也无心其他,晋王的宴席他也不去了,点上几十兵马,一定要在此人逃窜到寿春之前,截住他! 过了寿春城,再往北,就是到了洛阳的影响力覆盖范围之内。 陈郡谢氏,泗水韩家,长安的命令可传达不到那里,李闯也是束手无策。 江南居中,宾客满座,极为热闹。 此次晋王的宴会,南阳军中,凡是校尉及往上的军官将领,都有份参与,连孙右裳也来到了此处,正坐在赵昀右手下侧。 旁边单独的一个小桌上,李师师脱下一身的军装,换上了一套江南女子柔美的服饰,整个人很是惊艳。 她来南阳军的次数不少,在座的大都识得这位李大家,据说和大帅的关系极为密切。 “李先生还没到么?”眼见着众人都已落座,李闯却是迟迟不来,赵昀忍不住问道。&l t;/p> “应该快了吧,这会儿消息早就送到了才对。”孙右裳算算时间,感觉有点不对劲。 “你们大帅去了哪里?怎么不在军营之中?”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是李师师发问。 “大人他去了白莲教贼首,茅子元的住处,现在应该快要到了,姑娘,殿下,还请稍安勿躁。”孙右裳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李师师抱怨道,言语间很是随意,这话别人说来和挑衅差不多,她这个大美女说来,却引得旁人暧昧一笑。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将军不好啦,大....大帅他带了几十个人,就从北门出去了,说是要去北边堵截贼首茅子元,属下怎么拦也拦不住。” 一句话,把满堂人惊得目瞪口呆,孙右裳愣了片刻,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说啥?” 那个校尉喘了两口气,总算能把话说通顺了:“大帅跑了!” 简洁简练简单,四个字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孙右裳有点不敢相信,正值一场大胜,收降纳叛,清查土地,战利品,还要与江陵瓜分获胜的战果,重要之事数不胜数,然后李闯这个主事的就这么撒下烂摊子跑了? 这还都是次要的,重点在于,身为三军主帅,亲身赴险,成功还好说,若是被人暗算,反杀了怎么办? 大好局面,怕不是要毁于一旦? 孙右裳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堂上早就炸开了锅,本来李闯一场大胜,在众人心目中形象无限拔高,现在又蒙上了尘埃:哪有三军主帅亲自去捉拿贼人的?手底下这几十万人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李闯其实是有苦衷的,对于像茅子元这样的一代宗师来说,逃起来比兔子还快,加上身手高强,寻常人等近不得身,高岩峭壁如履平地,指望一般士兵将他捉拿回来,几率太渺茫。 当初在南郡的山林之中,白莲教动用了数万人,封锁了方圆几十里,都没能留下李闯,易位而处,形势差不多。 消灭白莲教二十余万水师精锐,顶多算的上斩草,至于教首茅子元这个根,才是李闯一定要除掉的根。 越往北走,局面越混乱,到处都是流民,匪寇,以及战败的溃兵,七七所领的定难军和白莲教十多万临时征召的民兵在九江打了个天翻地覆,各种各样的谣言夹杂在其中,让人分不清真假。 有人说定难军是天降的正义之师,u看书 ww.uuanshu 军队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军法严明,有的说定难军是转世的魔头,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在六县郊外,坑杀俘虏上万。 本来李闯所率的南阳军是计划与晋王汇合于邾县,在缓缓图谋淮南之地,当时没有想到七七能够这么快在九江地区打开局面,使得原本的打算全部作废,转而直接顺水路抵达了鄱阳湖。 这次南征白莲教,七七所立下的功劳能占据其中的一半,虽然战略的重点不在陆路,但是这十几万陆军也不是摆设,就算李闯想要清扫这些杂兵,也要费上很大的力气。 李闯这一行几十人,衣甲鲜明,人人带刀持弓,再加上座下的战马,气势极为不凡,引得路人瞩目。 此处距离番阳城并不远,道路还算平静,李闯骑着战马,急速前行,想要赶在茅子元之前布置好封锁线。 ( =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月下人如玉(2) 一边行路,李闯没少用心打听茅子元的踪迹。 事实证明,这位白莲教祖师就算在逃难的时候,都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和风度气质,一身仙风道骨的样子,估计大多数人看过就不会忘记。 很快就有人告知,确实看到过有这样一个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快马,朝着北方赶去。 而他之所以能记住这样一个路人,是因为没见过这么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家,还骑马骑的这么快,不怕摔下来吗? 如果茅子元在场的话,一定会辩白两句:“要是身后有几十万追兵,保证你骑得比我还快信不信?” 李闯拿出几两银子作为酬谢之后,继续上马赶路,看来自己的推测没有错误,茅子元一定在前方! 一路上日夜兼行,披星戴月,短短两天时间,李闯便跨越了数百里土地,出现在了六县城南。 随身的侍卫,只剩下了十几名,其余人留下马匹后,徒步返回了番阳。 为了提高追击的速度,队伍中每个人都备好两匹战马,轮换骑乘,如此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抵达六县。 此处已经是定难军的地盘,李闯命人持信物去城中找七七,自己则是与守卫城门的小哥攀谈了起来。 “这位兄弟,你见过一个手持一柄拂尘,须发皆白,胡须长到胸前,气质出尘的老人家吗?”李闯一边说,一边比划,“对了,这位老人家身旁还有一匹枣红色的战马。” 李闯并没有表明身份,毕竟说了对方也不会相信,南阳军此时还在数百里开外的鄱阳湖中与白莲教打的你死我活,你说你是李大帅? 先抓起来,打了二百杀威棒,好生审问才是! 撒谎也不打听一下局势,以为多带了几个随从就了不起了吗? “这个...”,这名守门的士卒面向很是年轻,应该是刚入伍不久,没有一身的兵痞气息,在仔细回想了之后,恍然道:“半个时辰前便有一名这样的老者进城,只是身边并没有你说的枣红色战马。 不过,你们一行人身着我们定难军盔甲,持刀带箭,是来干什么的?” 说完,这位小哥眉眼之间满是警惕之色,现在的世道可不太平,不排除有人假借军队服饰,混入城中搞破坏。 “别..别冲动”,李闯赔笑道,“我们是来通报消息的,南方白莲教大败,二十余万水师一扫而空...” “少废话,将信物拿出来检验!”对面守卫根本不吃这一套。 李闯无奈,给身后人一个眼色,将腰牌递了过来。 守门小哥接过来一看,竟然也识字,念了出来:“元帅府亲卫,丙二七,这是什么牌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块腰牌做工是挺精美的,只是样式却不识得。 这就尴尬了,往日里是有附着大印的通行文书证明身份,这次李闯来的匆忙,哪有时间搞那个? 不过作为李闯的亲卫, 都是五大三粗的军中汉子,从来都是横着走的,哪里吃过闭门羹?一个个的就要上前理论,结果两边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正当这时,那个先行去通知七七的卫兵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大帅,不好了,七七姑娘听说茅子元就在此地,就带了十几个人,朝着北门追去了!” 周围的士兵被那一声“大帅”震得一脸懵逼,在整个南阳军中,能被这么称呼的只有一个人。 “她是怎么得知茅子元去向的?”李闯连忙问道。 “北边的守兵有人说一刻钟前看见此贼出了城!现在追的话,还来得及”,那名亲卫说道。 李闯是心急如焚,他没有想到七七竟然会如此地不理智,不多去调集一些兵士,就鲁莽地追了上去,特别是连见他的时间都没有。 茅子元的武艺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七七还是对自己的身手太过于自信了,她连李闯都拿不下,更别说是一手创立白莲教的祖师爷了。 “来不及了,你们留下解释,我去追七七!”李闯抛下一条命令,上了马就直接冲了过去。 一路烟尘飞扬,把守城门的士兵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人一马轻松跃了过去,一转眼的时间连烟尘都吃不到了。 六县不算大,南北城门相隔一里多,李闯快马加鞭,横穿整个城池中心,不知道撞翻了多少路边摊子,很快就赶到了北边的城门口。 正当李闯抽出腰间长剑,打算强行冲关的时候,城门口一个穿着校尉服饰的年轻汉子站了出来,指着李闯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帅?”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识得自己,真是再好不过,李闯来不及下马寒暄,直接大吼道:“让开!” “哦,哦,你们靠边,别挡路。”那名校尉二话不说,连忙指挥士兵将城门处的人群驱散,一条通路就此打开。 看李闯这幅焦急的样子,他连原因都没有问,一句废话没有多说,执行起命令来很是干净利落。 李闯扫了一眼这个年轻尉官的相貌,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便直接纵马冲了出去。 六县在后世中的六安市附近,正是在大别山的山脚下,u看书 .uanshuco出城不久之后,驰道便延伸向了东西连绵起伏数百里的山脉之中。 一路疾驰,转过一个山脚的时候,李闯终于见到了一小股定难军,在这山路之中,人数的优势几乎发挥不出来,反而成了阻碍,本来有些狭窄的地段被人群这么一挤,通过的更慢了。 在军队之中搜索了许久,李闯并没有发现七七的身影,心里咯噔一声,明白她多半是自己一个人先行追去了。 “驾!”仗着身下追风的犀利,李闯再度加速,超过了大多数人,过了一个山弯,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前方数里处,他发现了七七那熟悉的身形,再往前,还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骑着匹骏马在逃,一看便知是茅子元,除了这老道,平常人怎么会整天穿着一身道袍冒充神仙。 既然已经锁定了目标,那么他跑不了,李闯心中大定,继续追赶上去。 ( =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月下人如玉(3) 山路十八弯,在大山之中,有这么一个特点,那就是看着很近,其实要走很久。 半天过去了,两者之间的距离缩短不少,七七早就发现了追过来的李闯,但是并没有停下来等候。 茅子元也是如此,看到后面那个追的甚急的老冤家,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跑了这么远,都快上千里的路程了,对方还能追上来。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除了李闯,茅子元谁都不放在眼里,之前七七追的时候,他心里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些其他的想法,虎落平阳被犬欺,真当他茅子元是谁都能来踩上一脚的不成? 显然把七七当做了想要南阳军奖赏的无关人等。 当日在南郡山林之中,茅子元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会偏偏记住七七的家人?几条人命罢了,这段时日以来,他手中染的血早就不知道有多少。 天际,夕阳渐渐落下,收起最后一缕余辉,天色暗了下来。 茅子元见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追兵,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竟然弃了马匹,朝着山民上山所开凿的小路逃去。 这种小路和所谓的山路有着完全的不同,朝廷开辟的驰道经由山脉之间,多是从山脚或者两山之间绕过,相对来说较为平稳,没有险峻之处,只是有些倾斜的斜坡很是难走。 而茅子元所选择的这条小路,是彻头彻尾的登山路,与那些驰道没有一点关系,是由当地的山民闲暇时开辟的,危险性高出不少。 七七到了路口,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坐骑,随着茅子元的身影上了山。 李闯有点懵,他是平原长大的人,对于登山本来有几分惧怕,尤其是在高处向下望的时候,更何况这种小路是民间开凿,一来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二来谁能保证这条路一定能走通? 纠结了一下,李闯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山,七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才上山不久,李闯就已经后悔了,这山民开凿的小路同后世那些设施完善的山路没有丝毫可比性,有些险峻的地方,台阶狭窄到只能放半个脚掌,稍有不慎就会滑下去,到时候估计要一滚到底了,小路两旁也没有用来防护的栏杆或者铁索,危险程度比之泰山十八盘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李闯这种不经常登山的人来说,爬这样一条山路需要克服的心里障碍有很多,七七是在山林之中长大的,这些对她来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身形紧紧追着茅子元,距离差还有缩小的趋势。 李闯咬着牙,既不敢向上看,也不敢向下看,只能紧紧盯着脚下的小路,一节一节地爬着台阶。 在大部分坡度不太抖的部分,是没有道路可言的,台阶的作用只在一些极为险峻,人力不能及的地方发挥出来。 茅子元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一直朝着山顶登去,高度越来越高,望之令人心惊,这么险峻的地方,上来容易下去难,寻常时分,李闯是打死都不会来这种地方,太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nb sp; 七七的身影越来越近了,李闯深吸一口气,身形再次灵活了几分,丹田之中一缕雷霆闪过,脚尖一点,便跨过几丈的距离,他已经被逼动用了底牌。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唯有头顶一轮明亮的圆月,照亮了杂草树木横生的小道,右侧便是万丈深渊,一脚踏空便是万劫不复的后果。 越往上,长在山崖峭壁上的矮小植物越少,连杂草都不见了,山顶似乎近在咫尺,这最后一段路程显得极为漫长,到了这个高度,已经没有山道可言了,爬到此处都属不易,更别说在此开凿道路了。 眼见着七七登上了山顶,李闯强提一口气,脚下连踏几步,瞬间跨越了将近五仗的距离,借着一块岩石的力,抄近路攀上了崖边,随后直接跃上了山顶。 前路已断,山顶的另一侧是万丈深渊,这上山下山的路只有一条,便是他们刚刚来时的路途。 茅子元身着深色的道袍,一缕拂尘置于右侧手臂,须发皆白,飘飘然有出尘之气,他在这山顶等候良久。 今时今夜,月明星稀,凉风习习,若能在此处登高望远,当是良辰美景不胜收。 在这种时候,顶峰之上,没有诗情画意,有的只是暗暗浮动的杀意。 见李闯上来,茅子元一挥拂尘,开口说道:“李都尉,真是好耐性,贫道已身在千里之外,还要斩尽杀绝。平心而论,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为何不能放贫道一马? 贫道愿意在此立誓,从此隐遁与深山之中,世间一切再与我无关。” 茅子元信誓旦旦地说道,李闯也相信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只可惜,七七在这里。 若不是出自七七的原因,李闯未必不会放他一命,同这么一个顶级高手分生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贼道!你可还记得在南郡中,杀我一家性命,如今想要这么算了,全身而退?哪有这么便宜!”七七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位是?”茅子元没有反应过来,爱他的人太多了,恨他的人也太多了,哪有功夫一个个地记住? “南郡,uu看书 ww.uuanshu.cm秦七七!” “哦?”茅子元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片刻后又恢复了淡然:“贫道还是不曾记得。” “你!”七七眼睛都要红了,被别人拿出心中最伤的往事,肆意调戏。 “多日不见,你这嘴上功夫倒是提高了不少”,李闯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笑道:“看来是完全不打算继续求饶了?” “若是没有这位姑娘,今日之事,或许还有转机”,茅子元摇了摇头,叹道:“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是你什么人,但想必是极为重要,不然你李都尉怎么会亲自来此赴险?我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怎可能善了,唯今之计,只有奋力一搏了。” 说罢,茅子元手中拂尘横扫,立于胸前:“你也不必掩饰了,让我见识一下,传闻中的轩辕剑,到底有多么锋利!” ( = ) 第二百三十章 月下人如玉(4) 南郡山林之中,李闯为了脱身,不得已暴露了这个秘密,才得以逃生。 而现在身处万丈高峰之巅,李闯再无顾忌,手中神剑染血,逐渐露出了迫人的锋芒。 在七七惊讶的眼神之中,轩辕剑又一次显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剑身之上,山川草木,日月星辰,熠熠生辉。 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七七没有多问,将背后用布包裹的剑身卸了下来,随着一层层布匹的揭开,一个青色的剑鞘显露了出来。 “剑鞘?”茅子元很是不解。 李闯心中却是冷笑,那是无影含光! 明月高悬,照亮了山顶的一切,在猎猎夜风之中,七七手执含光在前,李闯手握轩辕于后,严阵以待。 丹田之中,一缕雷霆炸开,李闯再无任何保留,今时今夜,他和茅子元两人之间,只有一个能走下去! 剑光一闪即逝,凝练到了极点,李闯蓄势已久,出手间便是有种天崩地裂之感,那一抹剑光比之天上的明月丝毫不逊色。 “正拔刀·横文一字斩!” 与此同时,七七也动了,身形轻灵到了极致,在月光下带起数道迷离的幻影,这是... “秘技·霜叶舞!” 手中含光无形无影,无声间杀机四散,迫人的寒芒无处不在,笼罩了方圆数米之地。 身法配合剑法,七七秘技层出,几乎用尽了全力:“秘技·江海凝光!” 时间与空间都似乎变得缓慢了下来,周遭的一切都凝固了,茅子元脸上的笑意凝结在了一起,好似一副极为传神的画卷。 忽然,仿佛银瓶乍破,隐隐约约有碎裂声响起,茅子元被禁锢住的身形动了起来,右手横于上,左手于下,双手抱圆,手中拂尘随之划出道道圆弧,一股圆融无暇的意境传递而出:“太极·两仪!” 七七猝不及防之下,手中无形的含光剑被带偏开来,竟然朝向了轩辕剑光的必经之路!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李闯咬牙将前冲的身形止了下来,长剑劈在地上,裂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强行变招,对身体的负担是极大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翻转了过来,李闯甚至感觉到喉咙处有血腥味。 多日不见,这老头又变强了。 开创“太极”之意,本就是一代宗师,现在他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身手之高强,连李闯都摸不到底。 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七七也意识到了茅子元武功的特性,神色凝重了下来,之前听李闯说在他手中连番吃瘪,果然强的可怕。 之前习得越女剑法之后,七七未有敌手,连李闯都貌似打不过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同顶尖高手之中的差距。 还有,那把轩辕剑是怎么回事! “七七你闪开,从旁侧应即可”,李闯说道,有她在,反而束手束脚,生怕不慎伤到了自己人。 “嗯,你小心。”七七没有固执,闪身退到了一旁,但并没有放下手中剑。 时隔甚久,李闯再次站到了茅子元的面前,种种的是与非,终究要有个结局。 自从南郡一行归来后,这位白莲教的祖师一直是李闯心头最大的敌手,没有之一。 抛开身份与立场不谈,像茅子元这样,在武道一途,能开宗立派,走尽前人之路,开创出属于自身的流派。 在乱世之时,能白手起家,一手创立出偌大的白莲教,席卷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说一句枭雄也不为过。 如果没有李闯的存在,那么将来与洛川红划江而治的,便是千里白莲。 只可惜,没有如果。 李闯来了,改变许多事情,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其中就包括这位白莲教的教首。 从南郡中山林起,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便再也纠缠不开。 如今,这一切终将落幕,以武者的方式。 李闯弓腰侧身,轩辕剑负于身侧。 虚握剑柄,李闯的神态凝重到了极致,浑身上下每一分力量都被调动了起来,毫光浮动的剑身上,隐隐有雷霆缠绕,或许,下一击,便分生死! 茅子元的脸上再无半分的轻松之色,双眼微闭,身形似乎融入在了清风与明月之中,感受不到丝毫气息。 丹田中,丝丝缕缕的雷霆接连不断地炸开,凝结了极为庞大的力量,直冲向周身百脉,在月光的照耀下,李闯的身形略微模糊了下,随即缓缓消散。 残影! 在原地留下一道残象,李闯的真身已经来到了茅子元面前,长剑出鞘,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狠狠横扫过去。 在这视力所不能及的时刻,茅子元依旧是双眼微闭,身随意动,感受中空间中微小的变化,判断来袭的方位,手中拂尘仿若浮尘,却又蕴含着千钧之力。 只是再强的意境,在觉醒之后,轩辕剑的剑锋之下,都脆弱的如同一个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太极·四象!” 生死攸关的时刻,茅子元再无保留,隐藏已久的底牌出世,四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周身盘旋,划出一道道圆融的轨迹。 剑锋如进钝水,柔和而不失坚韧的力道从四面八方传来,李闯奋力前行,脸上的表情都有点狰狞,太阳穴上青筋暴起。 “起!”李闯大喝一声,向上挥去,手中剑锋连破四重堵截之后,已是强弩之末,茅子元借力而起,身形轻飘飘地落到了半空之中,险之又险地避过这无坚不摧的一击。。 竟是平分秋色! 李闯大口喘息,刚才一击已经耗尽全身的力气,双方都没有了进攻的余力。 只是,uu看书 ww.ukanshu 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关键时刻,一声轻喝再度响起:“秘技·羿射九日!” 是七七! 蓄力已久的一击,含光带着凌厉的气息,在空间之中划出一道淡至不可见的波纹,无形无影悄无声息,却已经到了茅子元胸前! 虽然看不见剑身,但那及体的寒意提醒了他,忍着全身的不适,茅子元勉力将拂尘挡了过去。 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剑尖与拂尘的顶部而入,随之拂尘寸寸炸裂,剑身入体,狠狠地钉在上面。 鲜血不断涌出,逐渐染红了含光剑那透明至不可见的剑身,无形的踪影显现了出来。 ( =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月下人如玉(5) “好个百步飞剑!”茅子元勉强将长剑拔了出来,却掩不住喷薄而出的鲜血,这等杀招就算他全盛之时都要谨慎应对,更不要说刚和李闯硬拼一记之后。 此时此刻,身受重伤,茅子元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而下场自然不必多言,李闯定然不会放他生离此地。 “可怜老道我辛苦一生,终是一场空!”茅子元很不甘心,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那所谓的真空家乡,那所谓的太平天国,是白莲教一直以来所宣扬的、想象中的空中楼阁,却是茅子元耗尽一生的时光,所要做的事情。 他虚构了一个个神明,创立了这片大地上从未出现过的庞大宗教,引得百万人为之疯狂。 无生老母的存在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茅子元想要建立一个众生平等太平天国。 月光如水,洒在山峦之间,顶峰之上,一片安静,唯有夜风拂过的声音。 李闯没有说话,到了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 茅子元仰天大笑,朝着身后退去,步履蹒跚,那里是万丈深渊。 七七没有动手,淡漠地看着这一幕。 悬崖边上,茅子元环顾四周,大笑道:“这天下,与我何干!” 他那不算高大的身影倒了下去,转眼间消失在黑暗之中,唯有余音袅袅。 一场大战结束,李闯也松懈了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浑身上下刺痛无比,为了能解决茅子元,李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连一些两败俱伤的法子都用上了。 不远处,七七愣愣地站在那里,望着悬崖下的一片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光轻柔地缠绕在她如同瓷器一般的肌肤间,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尊矗立的玉像。 清风,明月,佳人,这是一幅唯美的画卷。 只可惜,李闯毫无破坏美感的自觉,拖着身子走了过去,啪的一下打在七七的头顶,心情甚是愉快,说道:“丫头,大仇得报,开不开心?” 七七没有说话,依旧看着那片黑暗出神。 李闯开始皮了起来:“开不开心?开不开心?开不开....” 话还没说完,就被七七狠狠踩了一脚,抱着脚尖在那痛呼了起来。 “无赖!”七七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看七七总算从那副伤怀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李闯放心不少,之前这丫头神情是真的不太对劲,说不好就直接随着茅子元跳下去了。 “虽然他们不在了,至少还有我陪着你,而且会一直陪着你,赶都赶不走的那种”,李闯安慰道,话语很是暖心,却总感觉有一丝猥琐.... 七七的心事李闯很清楚,孤零零地在这世上,家人都已不在。 “你还记得当初在南阳都尉府答应过我的三个条件吗?”七七回过身,望着李闯说道。 “当然记得,三个我都完成俩了,还有一个,想好了没?”李闯对这事印象很是深刻,一下就反应过来。 “想好了,第三个就是你要照顾我一辈子”,七七的脸上如同升起了红霞一般,忍着羞涩说道:“娶我。” 一切 都静寂了下来,连夜风都不在吹拂而过,李闯愣在了那里。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的时间,他神色凝重了起来,握住了七七的小手:“好!” 若春花绽放,七七脸上流露了惊喜的笑容,朝着怀中扑了过来。 “痛痛痛...”,李闯连声呼救,之前和茅子元战斗是留下的内伤还未平复。 “本姑娘算是便宜你了,以后要好好待我。”七七起身,又傲娇了起来。 “是是...,麻烦你能注意点么?”李闯揉着胸口,感觉都是火辣辣的一片。 七七将地上的含光剑擦干净,收了起来,看着山下黑黝黝的小路,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怎么下山?” “这会儿知道怕了?之前冲上来的时候用脑子了没?”李闯抱怨道,如果不是因为七七,他打死不会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吹风。 “刚才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嘛”,七七噘着嘴,摇着李闯的身子卖萌道:“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好好...以后不许这么任性了”,李闯告诫了一句,看了山下黑漆漆的一片,脑门上爬起了几道黑线:“只能等天亮之后再说了。” 四周光线这么不好,可见度极低,借他个胆子,李闯也不敢随便下去,简直实在拿小命开玩笑。 看着李闯神色不好,七七眼神一转,抱着李闯的胳膊,指着四周景色说道:“你看你看,这里的风景多美啊,明月,星空,还有这习习吹来的清风,陪我一晚好不好?” 才注意到? 李闯心中无语,刚才合着满脑子都在想杀了茅子元,难道没看到自己已经爬到了山顶? 被困在这里,李闯也是毫无办法,只能选择一块还算干净的岩石落脚,一手抱着七七,一手拿着轩辕剑,看风景。 除了看风景,真没什么好干的了。 想更进一步?七七会把他从山顶扔下去的。 到时候就可以高唱一首《自由飞翔》了。 “对了,你这把佩剑是怎么回事?连茅子元那个贼秃都知道这是轩辕剑,我怎么不知道?”七七眼神亮了起来,这个问题怎么看都是李闯故意隐瞒自己。 “这个...这个...”,李闯开动脑筋,飞速运转,想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好呀,你不相信我!”七七撅起了小嘴,抱怨道。 李闯脑海中灵光一闪:“你没问啊。u看书 .uuknshu” “.....”,七七反手给了李闯一击肾击,痛的后者弯了腰下去。 “好好,是我错了”,李闯赶紧举手投降,再迟疑一下估计又要被收拾了。 “这还差不多,剑拿来。”七七伸手道。 李闯老老实实将长剑递了过去。 七七仔细观察轩辕剑平淡无奇的剑身,很是好奇。 “我说怎么这柄白板剑如此锋利,连陨铁都能劈开,现在总算找到原因了。”七七满意道。 “等等”,李闯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你怎么知道它能劈开陨铁?” 七七愣了一下,意识到了自己口误,补救道:“这个..我猜的啊。” ( =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月下人如玉(6) 李闯面无表情:“我看起来很好哄骗吗?” “好了好了,我是那这把去做过一点实验啦”,七七不好意思的说道。 “比如?” 七七愣了一下,比着手指头说道:“比如什么金啊铁啊,还有什么青铜的编钟....” 李闯又是一脸黑线,这姑娘是真的调皮。 想说点责备的话,张张口,却说不出来,只是将怀里的柔软抱的更紧了一些。 夜色渐深,在这万丈顶峰之上,夜风带着凉意刮得更大了,李闯将外衣脱了下来,披在了七七身上,看着她渐渐的进去了梦乡。 当朝阳升起,一缕初始的阳光照遍群山,站在顶峰上看日出,颇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感觉是很不错,前提是不要联想到下山这件事情。 沿着上山时候的路线,李闯五体投地,小心地一点点往下挪。 现在才注意到,这特么连个路都没有,还让不让人下去了? 与李闯相比,七七就轻松多了,霜叶舞的身法灵动无比,如同一只蝴蝶在山间跳来跳去。 “七七,过来帮我一把”,作为一个不会身法的low货,李闯若是调动起体内的那一缕雷霆,估计就会像弹簧一样,在这山顶上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出去。 七七转过身来,看着李闯尴尬的样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作为大山里长大的姑娘,登山对于七七来说是寻常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更何况还修有顶尖的身法。 “哼,叫声姑奶奶来听听”,七七脚尖点在一块凸起的山岩上,转头说道。 “姑奶奶”,李闯立即说道。 “……”,七七摇了摇头,跳了过来,“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你这么大的名头,好歹要犹豫下啊。” “要是从这里一失足掉下去,再大的名头都是笑话”,李闯紧紧抓住一个横生的树枝,见七七过来了,又扶住她的腰。 “爪子!”,七七伸手拨开,却又被抱住了双腿。 虽然身处高处,李闯依旧不忘感受下那充满弹性的感觉。 手感很好,给个100分,不怕她骄傲。 七七强忍住一脚踢出去的冲动,这里可是危险的山顶。 有了这么一个大腿可抱,下山的路好走多了,眼看到了山脚,李闯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 七七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将李闯甩了下去,顺着山路一滚到底。 “喂,给留点面子好不好?”李闯很不满,拨了拨头发上的草根。 “你倒是有点自觉,我们还没成亲呢。”七七怒道。 “知道了,早晚得事情嘛”,李闯很不以为意。 “以前没见你这么色”,七七整理下身上凌乱的衣服,走了下来。 “这可不一样”,李闯伸出手指比划道,“一个是碗里的,一个是锅里的,锅里的可以看,碗里的才能吃。”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七七羞红了脸,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转过几个弯,李闯就看到了留守原地的定难军士兵,在丢失了七七的踪影之后,便在此 地扎营等候。 “秦将军!”远远地看到七七过来,本来停留在原处的士兵都聚拢过来,为首的是一名年轻校尉。 “不必多礼”,七七点头,又转身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南阳军的李大帅。” 人群传来一阵骚动,李闯顿时成了焦点,只是形象上有点狼狈。 刚刚从山路上滚下来,现在身上的灰尘都没来得及擦掉。 “我来此……”,李闯脸上挤出一缕勉强的微笑:“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南方的白莲教已经被大军平定,教首茅子元伏诛!” “哦~”,虽然嘴上答应了,周围士兵脸上的神情都摆明了不相信,这么远跑过来,身上还是衣衫不整,要说没什么奸情,谁信啊? 更何况,关于七七和李闯的谣言早就传遍军中了,这里的哪个不知道? 李闯没有解释,一方面是没有必要解释,另一方面则是心虚。 因为谣言现在是真的了。 七七有点不自然地离李闯远了点,保持一段距离,而后说道:“全体拔营,我们会六县。” “诺!”听到命令,军士都动作起来,不再八卦。 到了城中,李闯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那就是平复王朗的身份。 还有他那个相好,李闯早已命令孙右裳去接了,但没有说清楚具体的原因。 也不知道孙右裳把人放到哪里去了,最好别有什么误会才是。 第二天一早,定难军拔营,赶往长江以南的番阳城。 在军队之中,李闯自然是找不到什么机会亲亲我我,七七甚至禁止李闯靠近她周围三尺之内。 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倒没什么顾忌可言,现在七七是做贼心虚,严防死守。 七七不搭理自己,李闯只能去找其他人吹嘘自己在鄱阳湖水战之中,是如何的运筹帷幄,料敌千里的。 把这帮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汉子唬得一愣一愣的,对李闯的崇拜之情更盛。 “话说当时我夜观天象,料定那茅子元定然会来袭营,便于康山之上,布置劲弩万把,设伏兵于外……”,李闯说的正起劲,七七就从帐外走了进来,周围几个尉官偏将立时站了起来,赶紧将酒杯收到身后。 “军内不许饮酒,你这哪来的?”七七柳眉倒竖,皱着眉头喝道。 其余几个刚刚还一起喝酒的汉子立时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uu看书 .uukansh同时用小拇指指了指李闯。 李闯:“……” 想要吹嘘一番的话,怎么能没有酒? 没有酒,别人会相信吗?所以李闯特地去路过的酒家内弄来的好酒,没想到被逮了个现形。 “你们出去!”七七喝道,霎时帐篷内人走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李闯和七七两个。 “七七,干嘛生这么大的气?现在并无战事,放松一下也无妨。”李闯摸着鼻子笑道。 “定难军是我的心血所在,不允许你把它给带坏了”,七七鼓起了嘴角,显得很是可爱。 “是你的,必须是你的,你的玩具我可不会弄坏的。”李闯笑道。 “玩具?”七七的眉毛再次竖了起来。 ( =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月下人如玉(7) 折腾了一番后,李闯捂着腰部出来了。 不要误会,七七这力道越来越大了,可能是觉得李闯比较皮实,打人还用上了心法。 早知道,当初就不教给她九鼎炼神法了,李闯心里后悔无比。 教会了徒弟,这是要打死师傅的节奏啊。 酒坛早就没收了,可惜了重金买来的好酒。 李闯出了营帐,看见几个校尉围在那里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聊什么八卦,不禁说道:“瞅什么瞅,没事做了?” 看着他们做鸟兽散,李闯心里才算舒坦一点,揉着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整个淮南之地,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抵抗,大军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很快便同番阳的南阳军顺利混合。 进了城,寒暄之后,李闯刚和七七到郡守府中,孙右裳就上门而来,没有顾忌一旁的七七,直接说道:“大人,江南名妓桃红姑娘已经送到府上,任凭大人处置。” 李闯脸色一变,忽然感觉身畔一股杀气袭来,连忙不动声色地离七七远了点:“此事我已知晓,你先下去吧。” “是!”孙右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感受着大堂内有些下降的温度,心里很是奇怪,但他并没有深究,转身告退了。 “七七,你听我说,故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李闯连忙解释道。 “那你最好有个合适的理由,不然的话,某人就要骨折了。”七七冷笑。 “这个桃红我根本不认识,她是王朗的相好,在鄱阳湖大战之前托付给我。”李闯一口气说完,中间没有丝毫停顿。 “原来是这样”,七七的神色顿时温柔了下来,“人家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 李闯一脸无语,刚才那种杀气是什么鬼?难道是错觉吗? “那王朗呢?”对于自己这个老乡,七七还是很关心的。 “哦”,李闯一拍脑袋,“还在牢里关着呢,他化名刘义,混到了茅子元身边,此次鄱阳湖大战能取得胜利,此人居功甚伟。” 见李闯还有详细解释一番的心情,七七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给了李闯一个腰间三百六十度旋转,揪着耳朵说道:“还不快点把人救出来。” “知道了”,李闯揉着耳朵,抱怨道,若不是为了七七去追杀茅子元,王朗早就被放出来了。 李闯之所以这么放心王朗在大牢中关着,是因为南阳军向来不允许杀俘虏,这一条军令三令五申,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俘虏也是人,战场之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怨不得旁人,但若是在对方投降之后还要动手,就是滥杀了。 番阳城的牢狱之内,已经是人满为患,连番将近一个月的大战,降卒数不胜数,绝大部分都被放到城外的军营之中集中看管起来,只有有一定的身份地位的才能享受到番阳城的大牢。 王朗作为茅子元的亲卫队长,品级不高,但位置却很重要,能随时跟在茅子元身边,有很多机密都瞒不过他,因此也被送入了监牢。 &nb sp; 王朗虽然身处囹圄,心中却一点都不慌,他知道李闯一定会来见他的。 只是时间长了点。 在昏暗的监狱内七拐八拐,李闯终于见到了王朗,一个月未见,明显感觉他精神了许多。 狱卒打开了牢门,李闯便挥手屏退了左右,窄小的牢房内,只有两人相对而坐。 “你这么迟来见我,看来一定有好消息。”王朗胡子拉碴,却毫不在意,咧开大嘴笑道。 “所料不错”,李闯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灰尘,“城破之后,茅子元远遁千里,逃到了大别山中,被我亲手所败,坠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大帅威武!”王朗神情彻底轻松了下来,眼角似乎有泪光闪过,“清溪村四百二十一条性命,终有报时!” “往事已了,人还是要向前看。”李闯安慰道,“你可以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出去,以此次鄱阳湖大战的功劳,可以一步登天,成为南阳军中的一员校尉。” “另一个选择呢?”王朗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上并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当初你可是给了我两个选择,一者隐姓埋名,终了此生,二者南下江南,卧底白莲。” 李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建立罗网,成为我手中的利刃!” 昏暗狭小的牢房之中,一片死寂。 其实平心而论,他不想王朗继续做这样阴暗的事情,这个一年之前还在耕地的老实汉子已经承受了太多,或许找个平静的地方,和桃红生活下去,才是完美的结局。 “罗网罗网...天罗地网,大帅这是感受到什么危机了吗?”王朗笑道,“覆灭白莲,手刃茅子元,大帅替我报得血海深沉,我王朗这条命早就属于您的!” 李闯默然,自己和茅子元早有恩怨,这一战是注定躲不开的,为王朗报仇只能说是顺带为之。 ...... 从监狱中返回郡守府,七七已经在府中等待了很长时间,一见李闯过来,连忙上前问道:“王朗他人呢?” 左看右看,没找到看起来与王朗神似者。 李闯有点疲惫,面无表情地摊开双手,说道:“有这个人吗?” 七七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把人藏起来了?看来又派他去执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任务。uu看书 .ukashu ” 李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七七说的一点没错。 “警告你哦,王朗可是我的老乡,理应该照拂几分,你倒好,整天弄一些危险的事情给人家。”七七不满地说道,李闯可是南阳军中的最高统帅,想要提拔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相信我”,李闯揉了揉有点发懵的脑袋,说道:“我从来不会强逼一个人去做事情,我给过王朗选择,只是他的选择....没有让我失望。” 罗网的存在,李闯不打算说给七七听,这不是她应该担心的事情。 郡守府内,等待李闯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除却降卒的安置,战功的累积,伤亡的统计以及补偿外,最重要的便是土地的改革和对于整个淮南地区战果的分配。 ( =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月下人如玉(8) 土地的改革,同战役后的奖赏,是可以归结于一件事情。 按照即将施行的新制度,南下的累计二十多万南阳军士兵,从普通的士卒到顶层的校尉将官,都能在淮南这片丰沃的土地上,分到属于自己一块田地。 消息传出去以后,军营中简直要翻了天一般,士气高涨群情激动。 但是激动的不仅仅是南阳军中的士兵,晋王府内,许多的本地豪族士子几乎快要吐出血来。 李闯这一举动,如同锋利的战刀,在一刀一刀削着他们身上的肥肉,因为这些被分出去的土地中,绝大部分都属于这些豪族世家所有。 土地改革说的好听一点是均田地,说的难听一点,和打豪族,分土地没什么区别。 乾朝数百年的安稳下来,淮南之地,九成以上的土地集中在他们手里,田契等一应证明文件俱全,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不过他们,可李闯倒好,拿着一纸轻飘飘的公文,就将之前的东西全都推翻,并且宣布:你们手里的地契连张擦屁股手纸都不如。 这下他们能不闹么,尤其是晋王麾下的顾、陆两大世家,在淮南之地的资产很多,尤其是长江以南的田地庄园,若是被李闯收了回去,可谓是血本无归。 于是,这群人便火速鼓动晋王前来郡守府内说情。 番阳城内,原有一座庆王留下的府邸,乾朝太祖开朝以后,分封诸子,镇守四方,庆王便在这江南的城池之中扎下了根,直到张金称将之连根拔起。 人虽然不在了,府邸却还留着,晋王一看修缮的还算不错,直接入住了。 庆王府距离郡守府并不遥远,不长的时间就到了,李闯上午刚刚将公文命令传发下去,赵昀下午就登门求见。 晋王的来意,李闯心里清楚,却并不点明,让七七沏了茶水,招待贵客。 赵昀不是一个人单独来的,在他身后,有顾成、陆言这两位顾家和陆家的代表人物。 在太平之时,顾家被称为是江南财神爷,如今晋王二十万带甲之士,多亏了顾家拿出数百万两白银资助,打造兵甲装备。 而陆家,则是垄断了长江水运,江陵水师舰船犀利,其中陆家的捐赠功不可没。 李师师也来了,作为江南水月宫的传人,正如李闯所预料的那样,在暗中操纵了不少世家,插手江南地区的生意。 甚至还有老熟人,之前的郡丞赵染,当初因为亲近白莲教的事情,替晋王挡了枪,现在没过多长时间,又回到了郡丞的位置。 七七在做完一应的流程之后,便立在李闯的身后,如同一个小侍女般。 在旁人眼中,七七很是乖巧,一如从前刚到都尉府的时候,照顾李闯的生活起居,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可不是这么表现的,更多的时候显得很强势。 李闯这会儿是全身都不舒服,尤其是七七站着的右后方,总感觉怪怪的。 看来她是不打算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了? 要知道,女主人可不会是这样待客的。 “ 殿下,不知今日为何来到寒舍?”李闯拱了拱手,问道。 “本王前来叨扰,还是为了这江南地区的黎民百姓。”赵昀正色道,“听闻李先生在军中发布了一条新的命令,欲将淮南的土地收归国有,而后按军功发放给士卒,窃以为,先生此举甚为不妥。” 李闯点点头,没有反驳:“朝廷的规章制度,李某也不太懂,但为将为帅者,只需遵从命令才是。” 听到这番言论,李师师顿时有点气急,当时李闯提出这条奏章的时候,她可就在长安城中,对于引出这么大风波的土地改革,怎么会不有所关注? 如今始作俑者就站在她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啥也不懂,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闯也注意到了李师师一脸潮红的表情,忽然发现有个知情者就在下方,不禁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对于土地改革这件事,他不打算讲道理,说来说去,都绕不开一个利字,李闯打算将财富从少数人手中夺来,重新分配给大多数的百姓,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 何况,晋王口中的黎民百姓和李闯所说的百姓,指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群体,赵昀今日来此,代表的是江南地区众多的豪族世家,来同李闯讲一个道理。 道理若是讲不通的话,说不定某年某月某日,便要兵刃相见了。 可惜的是,李闯不怕威胁,更不怕暴力威胁。 大家绕了半天,什么结果都没达成。 一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方是揣着糊涂装明白。 晋王就是那个真糊涂的人,他不知道李闯这样做的意义所在,只是在单纯维护那些支持他的人。 殊不知,江山不稳,同那些表面上忠心耿耿的人,有着很大的关系。 若非是土地、财富的高度集中,使得大多数人都在温饱线上挣扎,又怎么会天灾一至,便是人心思动,四方揭竿而起? 但李闯并非没有顾忌,在座的各位当中,他最不想招惹的,就是李师师身处的江南水月宫。 不论是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是梅山上,那个据说不履尘世的上代传人,李闯都没有丝毫挑战的想法。 李师师已经够强的了,uu看书.uuanshu.om若是惊动了她师父下山,锤自己一顿怎么办? 所以李闯果断表明了对李大家的善意:“江南水月宫,李某是向往已久,作为乾朝数百年来的圣地,太祖开国之初就多有赞誉,自然不在征收之列。” 果断扯起乾朝的大旗,将赵禹行他老人家的招牌也竖了起来,李闯不顾身后传来的寒意,腆着脸说道。 李师师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但是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还是看的她脸上起了一抹红晕。 双方又扯了一番嘴皮子,李闯再也没有松口让步的想法,赵昀很无奈,只能将话题转到此行战果的分配上面。 能打下整个淮南,两方都出力很多,定难军横扫长江以北地区,将淮南教陆上的防御一举击溃,李闯运筹帷幄,火烧白莲教精锐水师,但正面挡住茅子元进攻的,大半还是来自江陵的水师。 ( =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月下人如玉(9) 南阳军那些小船,只能起到从旁牵制的作用,白莲教最后的那几波冲击,多亏有晋王咬牙支撑了下来。 两方的功劳不相上下,所以淮南之地怎么分配成了一个问题。 经过一番“和平友好”的商议之后,决定是维持现状,以长江为分界线,北面归属于南阳,南面归于江陵。 至于番阳这么一座大城,则成了争夺的焦点。 番阳及其周边地区,聚集的民众多达百万,又是毗邻鄱阳湖,方圆沃土千里,是不折不扣的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假以时日,拉出十万大军都不成问题。 无论是李闯,还是晋王,都舍不得这么一块堪比宛城的根基之地。 李闯倒也不急,一轮没有谈完,可以谈下一轮,反正时间有的是。 在长江以北,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开始了,来自长安的官吏拿着朝廷定好的规章制度,在这片大地上开始了第一次的试验。 李闯每天做的,就是在郡守府中,批改各种送上来的公文,其间的内容不外乎是哪里又发生了反叛,总有人不甘心新制度的推行,却又无法改变,只能采取暴力的手段。 只是在南阳军的绝对碾压下,都没能翻起什么风浪。 相比于长江以北,一片鸡飞狗跳的骚乱,长江以南,可谓是一片和谐。 晋王亲**问了许多被茅子元所迫害、所蛊惑的世家大族,在他们热情的招待之中,一副盛世欢歌的景象。 孰对孰错,还是需要时间来检验。 郡守府内,李闯用力咬着笔杆,神色呆滞地翻过一篇又一篇的公文奏章,好像一个生锈的机器一般。 其实他已经在这里连续坐了七天了,最初的激烈反抗过后,现在局势平静了许多。 李闯并没有斩尽杀绝的想法,因为过不了几年,旧有的事物将会被碾压、直至彻底消失,而新生的既得利益者将会对他歌功颂德。 江山带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嘛,李闯这一番动作下来,起码能保证长江以北,数百年的平静。 至于几百年后的事情,谁又能插手呢? 事情很伟大,但是过程很无聊。 李闯这会儿已经不再咬笔杆了,改用毛笔的末端去戳脑袋。 七七也在帮忙看公文,只是这段时日的奏报集中起来,难以短时间内批改完毕。 看着李闯有点想要发狂的样子,七七不禁提议道;“听说城外的紫金山上有一座禅院,号称不惹庵,极为灵验,城中前去烧香的人数不胜数,明天咱俩偷偷溜出去,游玩几天怎么样?” 李闯将身子转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真是好...” “人家知道错了,确实是有点欠缺考虑,大不了多带上几百个侍卫就是了”,七七小声说道。 这个时候,李闯的后半句终于说了出来:“真是好....好主意!” “....”,七七惊喜地将小脸凑了过来:“这么说你答应了,就我们两个人?”   ;“嗯”,自从恋爱以来,李闯也感觉自己的脑子进了水,典型表现就比如明知道两个人不告而别,也不带什么侍卫,孤身出去,且先不论城中会不会翻了天,若是有人趁此机会,设下埋伏,那么,长安在江南的两支主要军队——定难军和南阳军的最高长官,就要被人一锅端了。 李闯明显是中了什么降智光环,恋爱中的年轻男女,行事自然和从前大有不同,就像李闯,胆子肥了许多,竟然生出了连夜翻墙出去的想法。 好久没有操起老本行了,李闯心里很是怀念那段当特工的时光,一根铁丝能开半个城市的房门。 这个时候,七七倒是比李闯理智了不少,连忙否决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理由居然是因为没有夜行衣? 讲道理,作为郡守府的主人,李闯是什么时候想出去都可以,玩这么多花样也是醉了。 定好了计划,两人又么么哒了一会儿,就回房间内准备衣物行李了,这种事情不方便假借他人之手。 第二天天刚亮,番阳城中就翻了天,原因很简单,李闯和七七留下一封书信后,就玩起了失踪。 作为南阳军中唯一的将领,孙右裳担起了临时主持大局的责任,坐镇军中防止生变,至于那些送上来的公文一类,以他的身份,又怎么能够处理的了。 不是李闯亲自盖章批阅,一点公信力都没有,下面的官吏怎敢拿着这样的公文去执行命令?万一出了事情该怎么办? 正在城中焦头烂额的时候,李闯和七七两人已经走在了前去城外的道路上。 大大的包裹里,装的都是各类的吃食,还有一套换洗的衣物,背在李闯的身上。 自从穿越以来,很少有这么轻松闲暇的时光,能够一边欣赏城外的风景,一边卿卿我我。 这一路上,撒下的狗粮估计能喂饱许多人,出了军队和郡守府那种苛刻的环境,周围人都不识得两人,七七也放开了来,允许李闯做一些小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历经战乱的原因,去往紫金山的路上,行人香客变得稀少起来。 紫金山并不高,只有区区几百米,再高的话,也不方便在山顶上建这么大的一座禅院。 七七就像一只小小的蝴蝶一般,在山间穿来跳去,一会儿去摘些野花,一会儿又去接了点从山顶上留下来的泉水。 直到日落的时候,两人才到达山顶的不惹庵,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眉毛胡子很长的老僧。u看书.uksu “这两位施主,现在庵内不接待外来的客人,还请恕罪。”老僧双手合十,恭敬地说道。 名义上是这么说,真实原因却是老僧看见两人都是腰间佩剑,一看就不好惹,再加上现在战乱刚平,局势还未稳定下来,不愿多起风波。 “啊?”七七皱起了好看的眉毛,这么晚了,又没有别处可居。 李闯没那么多想法,这江南的地界上,他说了算,直接拍了拍腰间的长剑,吓了这位老僧一跳:“一百两银子,留宿一晚如何?” “这...”,老僧很是为难,银子的诱惑力着实不小,脸色是阴晴不定。 “我等远道而来,只为虔诚上上一炷香罢了,何必如此刁难?”李闯接着说道。 ( = )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月下人如玉(10) “不许仗势欺人”,七七拉了拉李闯的手,“别人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我们在山上住上一夜,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李闯知道她指的是与茅子元大战的那次,两人被困在顶峰,度过了非常“浪漫”的一夜。 想到此处,李闯的心意更坚决了,直接将银票塞到老僧手中,就领着七七朝后观走去。 “这位施主...”,老僧阻拦不及,只能跟在后面。 庵中的主持正在带领着僧众作晚课,李闯领着七七远远地围观,并未上前打扰。 找了一间净室,李闯上香许愿之后,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在这等世外之地,心情也放平了许多,身后的那名老僧见这一对情侣如此诚心,也不再劝说,将两人领入到了一间厢房之内。 七七的耳朵根都红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身子紧紧绷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李闯搓了搓手,转身关上了房门,笑道:“七七啊,好久没有在一起修炼心法了,今晚我检验一下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成果如何?” 说罢,就要吹灭室中的一盏孤灯,却被七七揪住了耳朵:“你想干什么?” “夜深人静,当然是要睡觉了”,李闯说的理直气壮。 “你...你出去啊”,七七再也忍受不了李闯得寸进尺的行为,揪着李闯的耳朵,就把他扔到了门外。 “等等...”,李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狠狠关上的房门砸在了鼻子上。 捂着火辣辣的鼻梁,李闯蹲在门外缓了一会儿,才揉着通红的鼻尖走到了院外。 不惹庵依山而建,出了寺庙,不远处就能领略到整个番阳城的风貌,不过现在时辰已晚,仅仅能看到城中的点点灯火。 回想起月前那场惊世大战,李闯依旧颇有感触。 前后历时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南阳顺汉江之水而下,自关中而来,相隔何止千里,跨越千山万水,只为取茅子元首级! 如今诸事已了,又和七七在一起,李闯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上天拿走你一样东西,总会给你另一样补偿。 前后两世为人,他一直穿梭在风风雨雨之中,未曾体会过爱情的温暖。 正当李闯缅怀之时,庵中主持忽然遣人来信,说要请他去讲禅。 若是寻常时分,有人请自己去讲禅,李闯是一点也不奇怪,可他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前来上香的香客,主持怎么会请这样一个陌生人去? 李闯环顾周身,终于将眼光落在了腰间的长剑上,大概明白了寺院中僧人没有说出口的话,在这一个战乱时节,庵中来了两个佩着兵器的陌生人,强行要求留宿,是个人或许都会心神不宁。 在僧人的带领下,李闯到了一处大殿之内,在这里,僧众的晚课刚刚结束,坐在蒲团上,见客人来了,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七七也在这处大殿之中,李闯刚进来就被她牵住了衣袖。 既然是来讲禅的,总要说点什么,主持坐定 之后,开口说道:“施主请坐,不知阁下何方人氏?” 李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七七好奇的目光盯住了他,只能扯了扯嘴角,回道:“劳禅师下问,在下祖籍南阳。” “哦”,听到李闯来自南阳之后,寺院主持心中稍定,起码南阳军军纪是极为严明的,很少有滋扰百姓的事情发生,“目下所持何业?” 主持嘴上这么问,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肯定此人是军中将士了。 李闯犹豫了一下,不想别人把他和南阳军联系起来,考虑了两秒后,回道:“唯四处游侠而已。” 主持听到这句话,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现在淮南正处于战乱之时,就算是游侠也很少踏足这片战场,尤其是前段日子,南阳和江陵的联军南下,与白莲教数十万大军对峙于鄱阳湖畔,而在另一边,七七所率领的定难军一路横推,在半个淮南大地上,打了个天翻地覆。 要说现在有游侠从南阳过来,要么是脑袋进了水,要么就是在撒谎。 想到这里,主持决定教训一下这个有所隐瞒的年轻人:“我观施主面相,眼大而眉骨突出,面带威严,似有杀气,当为命犯天杀, 眼下正是天下大乱,施主若是搅了这摊浑水,怕是苍生又多劫难。 当次之时,施主应当早择良业,安分守己方为上策,闲来无事探讨人生之理,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主持这一番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寺中僧人都不以为意,只有七七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名老僧,有点不敢置信。 原因无他,李闯一直以来的经历,同这为庵中主持说的太像了,眼前的老僧不知道李闯身份,却将事情说的中了七八成,怎能不引起七七的震惊。 李闯却皱起了眉头,心中很是不忿,莫名被扣了一顶天杀星的帽子:“不知何为命犯天杀?” 出乎预料的是,那位主持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开口吟道:“巍巍宫阙接天长,九阍帝子焚己身,重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来。白骨蔽野纷如雪,高树悲风声飒飒,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十年苍生劫。” 李闯震惊了,随便一个寺院中的主持都有如此文采,足以让大部分文人士子汗颜。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十年苍生劫。”七七喃喃自语,这句诗让她很有感触,若不是茅子元这样的“英雄”,南郡北部那些原本平静的村落又怎么卷入到战乱之中。 李闯感觉受到了重重的一记暴击,uu看书 ww. 这位老僧说的如此文采飞扬罢了,还这么有道理,怎么反驳都是错。 “答应我,等世间战乱一了,就随我去隐居如何,不要再管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七七靠在李闯怀里,说道。 却不知,这一句“打打杀杀”,让大殿中的僧众都警惕了起来,若是寻常人会牵扯到这种事情中去吗? 那个主持也意识到有些不对,连忙问道:“敢问施主高姓大名?” 李闯没有回答,抱着很是伤感的七七返回到了厢房之中。 一场普通的问答,却勾起了这姑娘伤心的回忆。 李闯极为不忿,抽出腰间,在厢房的墙壁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一首诗。 ( =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 留下这么一首大作,第二天天还没亮,李闯便带着七七不告而别了。 “干嘛呢,怎么比我还生气?”回城的路上,七七推了推李闯,“那首诗写的倒很是霸气,我喜欢。” “如今江南的战乱已平,我不日将率军返回关中...”,李闯刚说了一半,就被七七制止住了。 “陪我出来玩,不准提那些无关的杂事。” “杂事?”李闯张了张口,却没有反驳,再大的事情比起两人之间的相处,多半都是杂事。 一路的游玩之后,又跑去鄱阳湖上泛舟,相比于前段时间直冲霄汉的杀气,如今的鄱阳湖,风和日丽,鸟越舟翔,远远望去,整个湖面仿佛是一块大到看不见边际的透明宝石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李闯一边划舟,一边给七七讲述当日大战的经过,作为当事者之一,他自是知晓全部的内情,毫无保留地说起了前因后果。 鄱阳湖绵延数百里,中间有湖光山色,李闯驾着一叶扁舟,随波而行,却一点都不担忧迷路的问题,接连一个月的大战,这方圆数十里的地形都让他摸得清清楚楚,不仅仅是限于地图上的一个点,而是亲身考察过。 两日的鄱阳湖之行,李闯带着七七踏上了返程的路途,道路才走了一半,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走错了路,因为路旁两侧的树木上,竟然都用丝绸围成了长带。 “哇塞,这是谁干的?简直是太奢侈了!”七七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锦绣长廊,惊叹道。 李闯皱起了眉头,现在战乱刚平,就有人干这种事情? 前行了十余里,这次更过分了,连驰道的路面上,都铺起了一米宽,长度不知多少的绸缎。 “这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番阳?”李闯很是好奇,前两日还未收到过一点风声,自己不过是翘了两天班,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应该不是,如果真有的话,我应该早就知道了,定难军掌管整个淮南北部,有什么风吹草动,瞒不过我的眼睛。”七七答道。 “这么说来,应该是江陵那边的有了情况”,南阳军向来没有类似的铺张浪费的举动,李闯在这方面从不乱来,连带着军中也没有形成这样的风气。 至于江陵军,那就不好说了,晋王出身皇族,对于奢侈的生活那是习以为常的,含着金钥匙张大的人,又怎么会有节俭的理念。 回到了番阳城中,李闯在江南居中点了一桌的酒菜,之前晋王曾在此设宴,可见这座酒楼确实很是不凡。 趁着小二上菜的时候,七七打听起了城外丝绸的事情,见到这样一个大美女,那个跑堂的年轻后生打开的话匣子。 “客官是新来的吧,斗富这件事已经有两天了,整个番阳城哪个不知哪个 不晓? 就在城外的驰道,在路上铺绸缎的是城西的吴家,这可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大族,家里经营着布匹染坊,还在江南岸有着大片的土地。 相斗的另一家,则是城北的马家,这城中的酒水生意,都是他们家的,而且酿酒所需的粮食,都是自家土地产的,在临川那边的田地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李闯有点疑惑:“现在南阳军不是在收缴土地吗?怎么还敢有豪族出这么大的风头?” “这可不一样”,这个年轻后生说的头头是道,“吴家和马家,家里的基业都是在长江以南,按照上头划分的协议,南阳军管不到那里的事情。” 李闯皱起了眉头,心下对这种风气极为不喜:“晋王难道不管管么?就这么传扬出去,旁人如何看待这等行为?” “呵,晋王会管?这位兄台有所不知,两家斗富,因为那南郡郡丞赵染的女儿,晋王的亲侄女啊,这才刚刚满月,便引得城中豪富之家闻风而动,争相要与她定下那娃娃亲,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这吴、马两家,为了结下这门亲事,交好晋王,才相互斗富。” 李闯不是仇富的人,但是在战乱刚刚停歇的关头,在淮南之地,有很多的流民存在,正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逃亡路上,吴马两家的斗富行为,是赤裸裸的吸引仇恨。 换句话说,就是在加剧社会阶级矛盾。 七七对这些事情倒很感兴趣,追问道:“那吴家和马家是怎么斗富的?” 那伙计放下了茶壶,来了精神:“据说开始的时候,是马家在宴请宾客的时候,用的麦芽糖水刷锅,结果被吴家的家主吴恺看到了,心里很是不平衡,于是在回请的时候,用白玉蜡烛当做柴火,当时到场的人无不震惊,以为吴家方是番阳城中第一大姓。 结果第二天一早,马家遣人在城外的驰道上,用绸缎铺了四十里的道路,客官可以去城外看看,那景象,啧啧... 吴家听了故事以后,也不甘示弱,随着在驰道两旁的树木上,用绸缎做成的长带拉了五十余里,比之马家还要阔气!” 李闯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u看书 .uuknhu 吴家和马家的存在他都只是略有听闻,放在整个天下的世家大族来说,未必能够排的上号,可仅仅是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本地豪族,就有如此阔气的财力,简直不可思议。 或许这和地处番阳这等富庶之地有所关联,城池背靠长江,水运极为便利,利于经商,右侧便是内陆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灌溉了万顷良田,就物产的丰富程度而言,天下无出其右者。 “喂”,七七用肩头靠了靠李闯,“在这么整下去,你就不怕民怨四起?我在六县九江那边,见到的无家可归的流民多到数不清,那些人见到这样的一幕,又会作何感想?咱们南阳军的名声怕是要被这帮猪队友给坑完了。” “安顿流民自然有官府负责,不用担心。”李闯只是闷头吃菜。 “我说的是指这个吗?”七七有点生气了,李闯这在刻意忽略事情的重点。 ( =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刚才你也听到了,长江南岸的事情我们管不到啊?”李闯摊了摊手,“再说了,别人的财富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就算扔水里听响也没什么不好。” “这个晋王,亏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什么贤明王爷,现在看来不过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七七气愤地说道。 李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破却说不破,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从土地制度的改变上入手,苛求一家一姓毫无意义。 就算吴家和马家这次收敛了,下次又不知道会冒出什么别的豪族出来,这些人掌握着绝大多数的资源,自出生起就过惯了奢侈的日子,旁人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斗富举动,他们未必会认为是多大的事情。 后世有一位伟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古代国家灭亡的标志不是生产过剩,而是达到骇人听闻和荒唐无稽的消费过度和疯狂消费。” 每个时期所生产出来的社会财富并不少,只是被集中到了少数人的手中,这就变成了问题的根源。 乾朝也是这样,如果不是李闯穿越过来,强行逆转了原本的历史走向,或许这个延续四百多年的朝代早就走向了它既定的命运。 吃过饭后,两人终于想起要回到郡守府中,李闯不在府中的这段日子,明显感觉番阳城中戒严了不少,街道上不时有穿着南阳军服饰的士卒走过。 李闯回来,自然又引起一番轰动,以及孙右裳的不少抱怨,在他不在的时候,这位军中唯一的将军是累惨了。 茅子元失败之后,整个淮南都没有了太大的抵抗力,靠着驻守各地的千百散兵,平日里用来维持治安都很勉强,大军未至,便都上书投降了。 在府内留了几日,李闯又被各种各样的公务缠身,再抬起头时,发现郡守府中高高的屋檐上,挂起了花灯。 中秋到了。 一轮明亮如玉盘的月亮升上了半空,墙外的喧嚣隐隐传来。 案上的一角,堆满了一摞厚厚的请柬,都是城中大姓送来的,其中还混杂有来自晋王的。 李闯一个都不打算去,在这个特殊的节日,他想陪七七度过。 只是七七不是这么想的,因为她在翻查那堆请柬的时候,发现了来自吴家的邀请。 就是之前同马家斗富的吴家。 如今吴家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之前斗富的举动让众人都认识到了这个家族深厚的底蕴,连七七都很好奇这是怎样的一个大族。 原本李闯打算来个浪漫的烛光晚餐,连做什么吃食都想好了,结果七七根本不关心这些,以她跳脱的个性,更喜欢这种明显有热闹可看的地方。 斗富的事情还没完呢,中秋佳节,定然有后续的故事发生。 吴家的宅子位于番阳城的西侧,靠近鄱阳湖水道的地方。 作为本地的大族,族人很多,宅子的占地面积也是极广,从外表看上去没什么出奇之处,入内却是别有洞天。 亭台楼池环绕,山水相间,水是接引自鄱阳湖的活水,清澈见底,甚至有游鱼来回其中。 这种景色李闯见得多了,这些豪族的 府邸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奢侈。 有的是高调奢侈,有的是低调奢侈,总之节俭是不存在的。 一场家宴,不仅李闯来了,连晋王都来了。 两位重量级的人物到场,让吴家的家主吴恺感觉到了意外之喜,难道前两日在城中的摆阔举动有效了? 吴马两家斗富,自然不是什么脑残行径,而是有它的道理。 钱财是一种很重要的资源,晋王很需要它。尤其是在这个行军打仗的时候,一场战争无论胜负,,花费定然不少。 郡丞赵染的女儿,那也是皇族嫡系,要订下这门娃娃亲,说什么感情都是扯淡,只能通过某种方式表明自己的优势。 财富不是吹出来的,是炫出来的,有财不漏,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斗富这种方式,要的就是提高自己的声望,扩大影响力,然后找个结实的靠山。 吴恺瞄上了晋王,当然李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更看好赵昀的将来。 随着南阳军的东征西讨,乾朝的声势越来越大,中兴有望,晋王是景帝亲子,手下谋臣如云,战将如雨,以后登上那个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赵昀就在番阳城中,不抓紧时机抱紧大腿,还要等到何时? 不只是吴恺有这种想法,其他人的打算也是大同小异,都抱着同样的心思。 李闯到的时候,晋王已经落座了,朝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赵昀居于首座,李闯其次,而吴恺则是谦让地坐在了末座。 “今日何等有幸,竟然请到了晋王和李帅两位尊贵的客人,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吴恺心情很是激动,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吴某这次豪掷万金,请来了天下的琴绝,李大家,于宴上做乐!” 话音刚落,两侧的屏风旁,转过数十名舞女,李师师抱琴而出,琴音如同山间流水,汩汩而出。 李闯感觉有点尴尬,李师师的身份在南阳军和江陵之中是半公开的秘密,但是吴恺明显不知道,竟然把她请过来了。 回望晋王,李闯发现他脸上毫无异色,看来是习以为常了。 刚刚听起李师师琴绝的名头,uu看书.ukansuom 李闯想起了所谓的“天下三绝”,不禁对晋王问道:“殿下,在宛城时,我曾听闻天下三绝,其一便是琴绝李师师,不知剩下两位都是何人?” 晋王正沉浸在琴音中不可自拔,每次听琴,都有不同的感受,听到李闯的问话,转过头认真回答道:“天下三绝,乃是父皇在位时亲手所封,除却李大家外,第二位便是舞绝公孙氏,一舞剑器动长安,当时围观的人都被震惊到了。 至于这最后一绝,消失已久,不提也罢。” 公孙氏,不用说就是长乐坊中的公孙离了,李闯没想到赵昀说到一半就不提了,转而听起琴来。 悬念留到一半,心里简直跟猫抓一样难受,还好七七转过头来,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补充道:“最后一绝当然是剑绝李忆白了,我朝太祖赵禹行亲笔所封,一人一剑,横扫千军,又有‘剑仙‘之称,太祖赞他剑法天下第一。” ( = )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从穿越伊始,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一年,李闯缺乏很多应有的“常识”,平时他也不关心这些,结果被七七鄙视了。 “天下第一?哼哼,不知道经过我同意了没有?”李闯有点不服,想当年,自己可是与茅子元在“华山”之巅一决胜负的绝顶高手,百年前的东西,经过世人以讹传讹,谁还知道真假。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被李闯脑补成了华山之巅的对决,也是没谁了。 “就你?”七七转过来仔细打量了李闯一眼,“也能同我偶像相比?” 喂喂,我也不差的好不好?这种不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自从李闯出道以来,大战小战数不胜数,绰号“非洲平头哥”,跟谁都是五五开的那种,要是李忆白来了,那也是不弱于人。 当然了,李闯也只是强行不弱于人,要是没了轩辕剑在手,茅子元都能吊起来锤他。 琴音一转三折,如同泉水叮咚,听的人是如痴如醉。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李闯能够感受到空气中那淡淡的波动,那是水月宫的不传之秘,也是真正能够沁入人心里的力量。 相比于之前的几次,李师师这回明显没有用心,有种应付的感觉。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几百年前的事情,剑法如何,全靠文人一支笔罢了。”面对七七的无视,李闯挑衅道。 “文人?这倒不是,李忆白一身所学传承自蜀山剑修,那可是世间一等一的武学圣地。”七七哼了一下,补上一句:“没见识。” “蜀山剑修?名字很耳熟,可我只听过九华剑门,当初洛川红身边的那个高手郑易扬,便是出身九华剑门。”李闯回想起来,惊鸿游龙龙华三式秘技连发,印象深刻之极。 “九华剑门不过是蜀山传承的一个分支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七七说道,“至于秘技,只能说,少见多怪了。” 身负传承就是不一样,李闯这种自学成才的,对这些大门大户了解太少。 “不知道越女剑比之蜀山如何?”李闯不怀好意的问道,自家的门派和心目中的偶像,选哪个? “这个……唔,差不多吧”,七七说的很模糊。 这是强行五五开的意思吗?李闯大惊,七七也和他学会这一手了? 只是李闯没想到的是,七七说的是实话。 刚才所称呼的世间一等一的门派之中,就有越女剑的存在。 只不过李闯以自己的心思度他人之腹,不出意外地误会了。 越女剑的祖师赵阿青,那也是横行一个时代的人物,比之剑仙李忆白有过之而无不及,越女剑又哪里会有什么逊色的地方。 七七和李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太长,相互之间极为熟悉,都习惯性地以为对方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一曲终了,席间掌声雷动,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偶尔能听听乐曲,实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连皇宫贵族想要听曲,都要请专门 的乐班进京表演,比之后世打开手机电脑一曲循环上百遍的做法,实在是天壤之别。 七七这丫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正如她所想要的那样,这场宴会很快就有意外发生了。 场中除了李闯和晋王,其他人都是带着礼物前来赴宴的,比如城西的马家,与其他人带来的银两玉器不同,马家的家老马儒林带来的是一株两尺多高的珊瑚树,光彩夺目,堪称是稀世珍品。 “这等宝贝,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株两尺多高的珊瑚树,价值无法估量,单纯用银两怕是换不来。”有人惊叹道。 “那是自然”,马儒林的老脸上荡漾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这种宝物,是先祖得到的御赐珍品,据说从域外万里的使节上贡所得,产自极西之地,中原未有之。” 满座的惊讶之声不绝,连晋王都被这株晶莹剔透的珊瑚树吸引住了,虽说珊瑚树来自于皇宫大内,可那是英宗时期的事情了,距现在起码有上百年,他可从来没有见过。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宴会的风头都要被马儒林抢光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吴家和马家在这番阳城中结下的梁子不是一天两天了,番阳城就这么大点,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蛋糕是有限的,马家多拿去一点,吴家手里就会少上一点,所以两家之间一直存在着竞争,只不过寻常时候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若是攀上了晋王的大腿,起码能保家族二十年的兴盛不衰,那可是整整一代人的时间啊。 所以,吴马两家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这不,吴恺脸上带起了一丝冷笑,低头吩咐了下人几句,不多时,便取来一只铁如意。 “吴老,你这是何意?”晋王有点不解,开口问道,论起价值,铁如意怎么能够同两尺多高的珊瑚树相媲美? 吴恺并不答话,上前两步,使出全身的力气抡起铁如意,将那株极为罕见的珊瑚树打的粉碎。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吴恺,这是什么意思? 斗富不成恼羞成怒了?若是只将珊瑚树打碎就有用的话,u看书 ww.uukashu.om那还要心计手段做什么? “吴恺,平时我敬你三分,今日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这么一株珊瑚树,价值连城,打碎了你们整个吴家都赔不起!”马儒林气的浑身发抖,愤怒地说道。 马家家老的反应正在吴恺的意料之中,他慢悠悠地收起了铁如意,然后一声招呼,院外立即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七七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神中带有几分警惕,而李闯仍旧很淡定,在这番阳城中,没人能够翻出什么浪花来。 院外的下人搬来了六七个沉重的物体,都是用黑布蒙着,吴恺点头示意后,吴家的管家便命人将黑布揭了起来,周围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原来这些都是各式各样的珊瑚树,相比于马儒林带来的两尺来高的珊瑚树,一点都不逊色。 “马儒林,你看上了哪株,尽管可以带走,就当我吴某人赔给你的便是。”吴恺底气十足,说的很是豪迈。 ( = ) 第二百四十章 之前还得意洋洋的马儒林现在像是一只鹌鹑一般,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之前向西的商路还通的时候,我吴家的祖先曾经组织过一只商队,到达过那极西之地,这些珊瑚树便是证明。”吴恺笑道,家族累世经商,底蕴怎么是马家这种后起之秀可比。 马儒林斗富不成,只能惭愧而去,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只是和晋王打了声招呼。 一曲终了,宴会在赞叹声中落幕。 另一侧,一身青衣的李师师转身上了架马车,在辘辘声中远去。 “看什么呢,想李大家了直说啊,保证佳人今晚就会送到你床前。”七七冷哼了声。 李闯讪讪一笑,今天李师师表现的心事重重,连他都没时间搭理了。 今日宴会,吴家技高一筹,看来用不了多少时日,便能取得晋王的青睐。 权势与财富的结合,很完美,尤其是在这个乱世。 只是事情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李闯心底并不这么认同。 未来如何他不清楚,但是李闯终究与赵昀不是一路人。 ....... 一个多月之后,待江南地区的局势稳定之后,李闯便先行返回关中了,七七则是留在了淮南,驻守这片刚打下的地方。 一南一北,相隔何止千里,再相见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这个时代交通极为不便,李闯也改变不了这一点,长安发往淮南的公文,一路快马加鞭,还要半个多月,若是放在平日里那种不慌不忙的行路速度,时间还要翻上一倍多。 长亭送别时,七七来了,晋王来了,来的人有许多,却有一个人缺席了,那就是李师师。 水月宫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变故,她连声招呼都没打便匆匆离去了。 来的时候带着十几万大军,声势震动四方,旌旗遮天,去时却静悄悄的,带着几十个护卫沿着驰道一路向北。 离开长安的时候正值盛夏,回来时候已经到了深秋。 秋风渐起,卷起几许枯黄的落叶。 遥遥看见了长安那高大的城门,还有等候的人。 李闯这么返回,迎接的人不多,却个个都是长安城中重量级的人物。 为首的便是李文忠,许久不见,他下巴上的胡子长得更加茂密了。 “贤弟果真是战无不胜,不愧战神之称”,李文忠脸上简直要笑出一朵花出来了,“看来闯王的名号,非你莫属。” 在初遇之时,户县的清晨,赵玉儿亲口许诺李闯,若是有朝一日,能打下这片大大的江山,便封他作闯王。 仅仅过去一年之久,却仿佛隔了一整个世纪,当初那个遥远的梦,已经是触手可及。 李闯只是淡淡一笑,听出了这话背后蕴含的信息。 无论是李文忠还是赵玉儿,都有问鼎九五的心思。 不坐上那个位置,如何给李闯王的名号。 “贤弟且先稍作休息,今晚长乐宫中,将会摆下盛宴,庆祝此次征南大胜。”李文忠笑道,顺手接过了马缰,亲自为李闯牵马。 整个南城门到康王府的路途上,都被戒严了,两侧卫士林立,远处还有好奇的百姓过来张望。 “城中有异常?”李闯立马警觉了,这种状况他简直太熟悉了。 前世做特工的时候,保护受到针对的目标人物,都是这种排场。 “是有些小问题,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只要我南阳军南征北战,攻克四方的势头不变,就没有人敢起什么其它心思。”李文忠解释道。 “需不需要我派人调查一下?”李闯问道。 “无妨,你刚刚大胜归来,这关中地区的稳定,当在我手”,李文忠自信道。 见李文忠这么说,李闯也就不再问了,又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 “以后李大哥见了七七,可要换个称呼了”,李闯卖了一个关子。 “哦?”李文忠没有想太多,“难道是秦将军,或者秦大帅?这次南下江南,定难军可是居功至伟,七七能再进一步,也是应该了,旁人谁也说不得。” 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文忠忽略掉了之前七七在定难军中的动作,以及那份军中校尉呈上奏章所引起的巨大风波。 “那些都是次要的”,李闯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是弟妹!” 李文忠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你和七七在一起了?!” “是啊”,李闯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异样,依旧沉浸在两个人的幸福之中。 李文忠眉头皱了起来,勉强说道:“这样也挺好的。”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康王府门口,李文忠放下手中的缰绳,告了别之后便匆匆离去。 李闯下了马,活动了一下筋骨,连续颠簸了大半月,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晚上还有长乐宫的宴会,在这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打算去城外的天工坊看看。 渭水之畔的那座水力工坊建立的怎么样了,之前许采薇给他发过来几分奏报,混杂在来自长安的公文之中一并送来。 不过纸面的数字终究没有亲自前去看来的直观。 虽然天工坊是李闯亲手所建立起来的,但他并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和这座工坊的关联。 换了身衣服,李闯乘了一顶小轿,uu看书w.uukansh 从后门转了出去。 自城北而出,直上渭水,数月不见,渭水旁,一片连绵的建筑伫立在流水之侧。 相比于李闯走之前像是一个私人小作坊一样,现在的天工坊气势恢宏的仿佛是有数的顶尖工厂。 仅仅从这排场来看,李闯就知道许采薇没少在其中下了本钱,别的不说,就光建起这些房屋,便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李闯没有下轿,将自己信物递了进去,不多时,便见许采薇娉娉袅袅地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幅典雅的样子,仿佛从书卷中走出的古典美人,很难把她同这些铜臭商人联系在一起、 “这不是李大帅吗?小女子真是有失远迎,还望大帅恕罪。”许采薇上来施了一礼,笑道。 “省了这些繁文缛节罢了,之前可没见过你做作过。”李闯扯了扯嘴角,直接说道。 ( =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最近工坊运作的如何?”李闯一边随着许采薇进入到了劳作的区域,这里有数百名工人,还有几十个从工部调来的工匠。 “一切顺利,我们从长安周边的地区选取了三百多名良家子,都是有清白家底可查的,可靠方面没有问题,至于那些工匠,已经请我哥将他们的户籍从朝廷注销了,以后这些人就会一直留在天工坊内。”许采薇拿着一只毛笔,在一张略微泛黄的纸上写写画画。 “工坊建立有点仓促,但是急不来,当以安全为上,以后这里会成为改变天下的起始点。”李闯微笑道,他有太多的东西想要传播给这个世界,天工坊就是这样的一个平台。 “改变天下?一个小小的作坊,有个理想不错,但是这也太不切实际了点,不如我们将目标定为明年岁入二十万银两怎么样?”许采薇嗤之以鼻,就差没有直接说出来李闯是异想天开。 “一个姑娘家,怎么满身铜臭,一点崇高的目标都没有?”李闯皱着眉头说道,“好歹这是我李某人建立的,怎么能与其他寻常之辈相比?”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又不是餐风饮露的世外高人,要想生活离不开这些铜板”,许采薇看的倒是明白,反驳道:“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我等匹夫编户之民。” 李闯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两人的身份和见识不同,没必要苛责对方和他一样。 “这些都是次要的,之前我吩咐你做的火炮模型做的怎么样了?”李闯问道,这是他在离开长安前留给天工坊最重要的项目之一。 “弄好了”,许采薇说的不情不愿,“一个重达千斤的大家伙,还要全部由铜铸成,你知道这东西有多耗费钱财吗?简直是在拿金山银山做这玩意。” 对于火炮来说,炮身的浇筑倒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真正阻碍它出现的是火药的提纯。 这个时代火药粗浅的配方连做小孩子玩的鞭炮都不够,更别提将炮弹打到数里开外。 没有足够的推动力,大炮只是玩具一样的东西。 至于说为什么要用铜这种几乎相当于钱币的金属,是因为现阶段只有铜的延展性和韧性能够经得起炮弹出膛时巨大的压力。 在许采薇的带领下,李闯很快到了一个守卫严密的仓库内,随着大门缓缓的拉开,一个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庞然大物缓缓显露出了它的身形。 炮身的铸造算不上难,也称不上简单,很少有人会花费海量的精力去浇筑体积这么巨大的物体,几乎相当于巨鼎一般的大小,李闯上前敲了敲炮管,发出了清晰的金属声音,而且尾音比较长。 这说明这门浇铸的火炮相当完美,其内没有裂纹;反之,若发出重浊的声音,则说明青铜之中有很多细小的裂缝暗伤存在,这样的火炮无疑是不合格的。 对于火炮,李闯只是大致了解其中的原理,具体的设计规格并不清楚,但是这些不妨碍他拿出可供使用的方案,最多只是没有那么完美罢了。 & nbsp;饭要一口口的吃,这也是急不来的事情。 只有炮身,没有装药和炮弹,和摆设差不多,许采薇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李闯没有说话,命人将这尊大杀器运送到天工坊外的试验场上。 炮弹的生产放在了另一处地方,火药则是从朝廷的工部之中取来,折腾了半天之后,李闯总算将一切准备就绪。 试验的场地选在了一处小山包上,方圆数里都被严密地把守起来,万一有人误入其中,吃上一发炮弹,那就不好了。 天工坊的近千名士兵都被调动了起来,漫山遍野地清理其中可能留存的人员,确认这片区域安全以后,便退到了外围。 “这么大动静?你这是要搞什么?”许采薇看着李闯指挥人马清扫场地,很是好奇。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李闯没有废话,小心地调整炮管的角度,以及合适的装药量。 火药放多了,万一炸了膛,这些时日来的功夫就全部白费了,若是火药放少了,打出去的炮弹软绵绵地没有丝毫力度,那简直笑掉大牙。 等调试完毕以后,李闯拿起火把,交给了身边的一名亲兵,告诉他其中的注意事项以后,便拉着许采薇的小手退出去很远。 李闯这幅谨慎的样子极大地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在许采薇的印象之中,李闯向来是属于胆大包天的那种人,入关以来的一系列战绩固然惊人,但是在身边人的眼中,毫无疑问一直是在走钢丝,拿性命开玩笑。 远远地看见了那名亲兵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引线,然后拿出了吃奶的力气疯狂向后冲刺,李闯一拉这姑娘的肩膀,两人就匍匐在了地上。 “你干什...”许采薇话还没有说完,便淹没在了震天的轰鸣声中。 重达千斤的沉重的炮身猛然向后一挫,而后震起了漫天的灰尘,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伴随着耀眼的火光从炮口弹出,实心的铁制炮弹带着尖锐的爆鸣飞向天空,横跨了数里的距离后,如同流星一般狠狠地撞击在大地之上。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震撼景象,半晌竟然无人出声。u看书 uukashu.om 李闯会心一笑,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火炮的出现将改变一切战争的形势,从此刀枪棍箭将会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洛阳的决战,天下的归属,将在炮火的轰鸣之中落下帷幕。 洛阳城是天下三都之一,城池坚固无比,更兼有几十万大军以及充足的粮草,若是强攻的话,想要拿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火炮的出现将会拉开一个新纪元的帷幕,从此城墙与城池将不再是争夺的焦点,守城一方最为巨大的优势被抹平,战争将会倾向于杀伤敌方的有生力量。 明朝之所以挡不住关外铁骑的进攻,是因为满清的红衣大炮比之明廷更犀利,在火炮的威胁下,城墙几乎不堪一击。 良久之后,李闯才靠近了微微发红的炮管,抚摸着坚实的火炮,自己的设计看来没出什么大问题。 ( = )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这时候,许采薇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指着身前的庞然大物,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道:“这是我们弄出来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我,请你把‘们’字去掉,这里面你顶多算是一个监工的作用。”李闯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我才不管,反正这是我的功劳,你一个甩手掌柜一别小半年,哪有什么功夫关心这小小的作坊。”许采薇撇了撇嘴角,怨气很大。 “好好好,是我的错,今晚长乐宫有一场盛宴,到时候带上你去见识一下,作为补偿怎么样?”李闯无所谓地摊手道。 “这不好吧,长乐宫的宴会,出席肯定都是长安城中一些顶级的权贵,我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被准许入内?”许采薇搓着小手,有点不敢肯定。 “到底去还是不去....”李闯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当然要去了,你等下,我去挑件好看的衣服来。”说完便风风火火地往天工坊内走去。 这半年来,为了经营好这座天工坊,完成李闯留下的各项任务,许采薇几乎是吃住都在这里,很少回去城内的许宅,倾注了很多的心血在里面。 天空微暗,已经到了傍晚,许采薇才姗姗来迟,相比于平日里简单朴素的装扮,现在的她可谓是明艳动人。 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便如透明一般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摇摇曳曳的。 身上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 李闯多看了两眼之后,也没换身衣服,直接就邀请许采薇上了马车,朝着城内行去。 此时此刻,长安城中的夜市已经开展起来了,街道上人流如织,来自各地的客商小贩沿街叫卖,一片盛世的繁华景象,江南的战乱一丝一毫也没有影响到这里。 或者说,随着南阳军的南征北战,攻无不克,在天下人的眼中已经是大势所在,人心也开始渐渐安定,若是放到原来世道正乱的时候,哪有人认真生产与生活。 席卷河南的饥荒之所以会影响到那么多人,一方面是因为天灾的原因,然而人祸所造成的祸害更甚,席卷一切的战乱破坏了原本正常的秩序,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来种地,又怎么会收获粮食。 透过车窗的帘子,长安整个巨大的城池之中,万家灯火,一片静谧与安详的气氛,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升上了半空,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看着这平静的一幕,李闯心中也有几分成就感,如果没有自己的穿越,或许这片盛世的景象不知道多久才会出现。 江山安稳,则所有人都会从其中受益,江山乱,苦的终究是天下的百姓。 街道上,几乎看不见战火留下的痕迹,秦王洛川红破了长安,烧杀抢掠,重创了这座城池,这才没过多久,便恢复了过来。 鄱阳湖一战,打通了南北的商路,日后南来北往的行商会给关中地区注入新的活力。 马车到了长乐宫外,巡查猛然变得严密了起来,附近的数条街道都被严密封锁起来,偶尔有装 饰豪华的车驾路过,再无半点行人。 远远的,李闯就看见了长乐宫中通明的灯火,映透了半个天际,中秋节日的灯笼还未来得及摘下,高高地悬挂在宫门两侧。 来往巡查的队伍之中,李闯还看到一个银枪白马的身影,在巡逻的骑兵队伍之中,极为地显眼,那是赵家的赵吾行。 当日李闯领军列阵于未央宫前,就是此人挡住了前路。 人似虎,马如龙,一点枪花化作九瓣寒芒,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这是一个顶级的高手,如今为赵玉儿所用,加入了影密卫中的异人堂。 说起来,李师师也算是异人堂中的一员,只是她从来没有听从过长乐宫的命令。 远远的,似有所感,赵吾行那犀利的目光投了过来,正和李闯打量的眼神对上。 空气中仿佛闪起了火花,连坐在一旁的许采薇都感受到了。 “好俊的小哥!”许采薇眼神一亮,赵吾行那银枪白马的样子太有杀伤力了。 “想认识的话就去打声招呼啊”,李闯将双手背在脑后,调笑道,“这位可是赵家枪法的传人赵吾行,天底下有数的顶级高手之一。” “真的?”许采薇有些不敢相信,问道:“和你比起来怎么样?” “五五开吧”,李闯含糊了一下,没有提当日被自己手握轩辕,一剑所败的事。 仗着兵器之利,胜之不武。 若是有机会的话,李闯还是很想和他再切磋一次的。 “人家是高手,你嘛,看上去就挫多了,一点威武的气势都没有。”许采薇指点道,“看人家那杆锃亮的银枪,还有那匹白马,比你这幅懒散的样子太有说服力了,一看就是个高手。” “银枪当然锃亮,因为是新的嘛,还有那匹马,啧啧,不知道去哪里又找来这么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真是....闷骚啊”,李闯笑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日长安的雨夜之中,赵吾行的银枪被自己削为两截,白马也未能幸免。 从这一点上看,赵吾行表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其实内心之中也是一个骚包的家伙。 “你怎么知道人家的枪是新的?就不能是他保养得当?”许采薇奇道。 “因为这个家伙试图挑战我,u看书ww.uukans结果被李某人锤翻在地,连兵器都断了。”李闯面上风轻云淡的说道,实则心底暗爽。 看吧,哥才是真正的高手。 “.....”许采薇认真打量了一下李闯,接着说道:“编的还挺像的,听起来是那么一回事。” 这种不相信的目光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坐在你身边的是名震天下的李都尉吗? 李闯有点愤怒,但是又无可奈何,总不能跳下车去挑战一番吧。 那么做的话,不论胜负,都将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某人位高权重,以势压人,强行折辱了一番“仇敌”? ( =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如果有剧本的话,接下来便是赵傲天奋发图强,然后经过一番曲折过程,战胜了李闯这个大魔王,最后抱得许采薇这个美人归的故事。 只是李闯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了,经历了这么多战事,若他是一个冲动的人,恐怕现在骨头都凉了。 厚重的宫门在吱呀声中层层打开,巍峨壮丽的宫殿缓缓露出它的一角,尽管不是第一次来了,李闯依然很感叹这座集整个乾朝之力而成的宏伟建筑群。 非壮丽无以重威,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知道有多少能工巧匠民力物力耗费其中。 随着宫人一声长长的唱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今夜宴会的主角便是此次南征而归的李闯。 过了宫门,便不能坐马车,而是下车步行,除却李闯极为引人瞩目以外,许采薇这样的大美女也吸引到了不少年轻官员的注意。 这时候,一个小黄门靠了过来,对着李闯躬身道:“大帅,这边有请,公主在乾元殿内等待多时了。” 李闯看了下身边的许采薇,正在犹豫如何安顿她时,那个小黄门又接着开口说道:“这位姑娘还请随我来,内眷女子都聚在另一处。” 一声内眷让许采薇的脸上红了几许,白了李闯一眼后,就跟着小黄门离开了。 乾元殿的位置李闯并不陌生,这里是朝廷专门举办大型宴会的地方,与其他地方不同,宫廷之中的正式宴会多趋重于礼仪性,规格较高,菜品较之外方并没有出奇之处。 随着韶乐声起,殿门前六部的长官,三省的大臣已经云集此处,身着各色的朝服,礼乐声中,殿门缓缓打开,礼部的长官负责引百官入内,按照座次入席,高高的丹陛下,张着青色帷幔,一百余席分列两侧,台阶上的月台,则是布置有黄色的帷幔,那是赵玉儿的位置。 各色的菜系犹如流水一般不绝,耳边是缓歌曼舞,不时有大臣出列,说上两句恭贺的话,增添几分庆祝的氛围。 在这种情况,饮酒是少不了的,玉做的酒杯,李闯不知道喝了多少,快接近夜半子时,这场大型的晚宴方才结束。 不出意料,宴会以后,李闯被留下了,另有宣召。 不同于乾元殿中的热闹,深深的宫殿之中,在夜晚之时显得极为安静,两个小太监在前面引路,转过几重昏暗的甬道,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李闯大概估计了自己身处的方位,应该是到了后宫之中,果然不远处,便显露出一座宫殿,上书三个字:长信宫。 这便是赵玉儿所居住的地方,自从她搬来这里,长信宫也随着为人所熟知。 宫殿中灯火通明,还有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不时给烛台上添上几许麻油,相比于其他地方在黑暗之中沉寂,这里是最有人烟的所在。 到了这里,就没有了太多的礼仪流程,李闯只是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便步入其内。 外面还算热闹,到了殿内,却是忽然间安静了下来,李闯脸上有点尴尬,因为他 发现这里是赵玉儿就寝的地方。 无他,先不说两侧的陈设,眼前这张四周被轻纱帷幔笼罩的大床已经提醒了他。 这里应该是就是长信宫中的后寝殿了,不应该是李闯来的地方。 犹豫了一下,李闯还是决定先行离开,万一是有人搞错了,把他误领来此处,那误会可就大了。 正当李闯想要转身就走的时候,不远处的帷幔之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有一道朦胧的身影立了起来。 “你要到哪里去?”正是赵玉儿的声音,许久不见,李闯还是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了。 “我还以为你不在,所以想先行离开。”李闯没有用什么敬称,语气也很是随意。 “宴会过后有点累了,便来此处休息了一会。闯子,好久不见你了。”青色的帷幔被揭开,露出一抹倩影,赵玉儿声音中有点疲惫,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之前那身正式的华服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小姑娘一般。 这样的赵玉儿,才是李闯所熟悉的那个她,两人之间相处最长的时候,便是在南阳宛城之中,那个时候,无论是李闯还是赵玉儿都还没有这么多的身份头衔。 仗越大越多,地盘越来越来越大,两人见面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这丫头今日将私下会见的地点放在这个地方,也是有着深的打算的。 除了这处私密的寝宫,无论在长乐宫的任意一处地点,都免不了复杂的流程礼仪,礼字划开的是身份阶级,也是两人之间的鸿沟。 “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的朝会上再说。”李闯皱起了眉头,有意离去。 “朝会自有朝会应该解决的事情,与今日无关,你随我出去走走。”赵玉儿看出了李闯的尴尬,说道。 出了长信宫不远,便是蓬莱池,这处皇家池苑引渭水为池,筑为蓬、瀛,水面上有干栏式廊道建筑和亭台水榭,赵玉儿将身边随行的宫女太监赶到远处,只是带着李闯踏上了廊道。 蓬莱池看起来极为广阔,其实是人工所建,水深不过两米左右,清可见底,池中有游鱼来回游动,如今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显得波光粼粼,美不胜收。uu看书ukansu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走到水面上一处亭台之上,方才停下脚步。 “或许不久之后,便要开国了”,赵玉儿沉默良久,才说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李闯笑了两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闯子,你此去江南,征战顺利,扫平了白莲教的祸患,毫无疑问大大加快了这个过程,我原本以为还会有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再次重立乾朝正统。”赵玉儿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白莲教...”,李闯低声自语,心情很是复杂,这个在心底纠缠了许久的大敌终于除去,他却没有想象之中的兴奋。 结果是好的,过程却太过于惨烈,想起鄱阳湖上映透半边天际的火光,李闯又是默然。 ( =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在此之前,我做梦都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是等真的要亲手实现这一切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赵玉儿苦笑一声,接着说道:“这座庞大奢华的宫殿,简直像一座囚笼一般,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里面的人却出不去,我最怀念的日子,还是与你初次相见时,那段颠沛流离的逃亡时光。” 那段时间,虽然危险,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迫结束,但是可以放肆的开怀大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 李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伸手安慰眼前这小小的人儿一下,手却停留在了半空,然后放下。 眼前的山水楼阁,亭台水榭,如同画卷一般,却给李闯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蓬莱池他不是没有来过,只是千载之后的后世,这里早就被深深地掩埋在了地下,曾经的一切痕迹都不复存在。 李闯不知道后世会如何记载自己,或许今夜的畅谈会传为佳话,或者是绯色传闻,身处剧中的两个人却只有一种无言独上西楼的落寞。 赵玉儿已经不是那个小姑娘,李闯却依然还是那个李闯,周围的人都在不断变化,让他感觉无所适从。 当初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开开玩笑,嬉皮笑脸的高大山,现在已经成了镇守一方的大将军,手握十几万大军,不苟言笑。 当初深山丛林里,遇见的那个的采药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成了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 当初偶然遇见的那些落魄的逃难者,现在都成了这个即将建立的王朝最上层的人。 李闯改变了太多太多,变化的也太过于迅速,他还没有准备好如何与现在的赵玉儿相处。 夜色渐深,两个人聊了许久,李闯才离开这座深宫,回首望去,层层森严的建筑掩藏在夜色之中,模糊了起来。 ....... 第二天的朝会,李闯顶着个熊猫似的黑眼圈,起了个大早,还是坐着那顶小轿,晃晃悠悠的前去上朝。 此时此刻的长安城中,不认识这顶小轿的人真不多,李闯每天都坐着这样“显眼”有特色的轿子,让人印象深刻无比。 火炮的事情份属机密,李闯自然不会拿到朝会上说,上朝主要的时间还是用旁观他人扯嘴皮子,有时候一件鸡毛蒜皮大小的事情都能争论上半天。 至于说此次南征的封赏,主要还是由兵部的官员核实之后上报,李闯本人则是没有什么好加封的了,一些称号说起来威风,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他也不在意这些虚名。 与匈奴联盟花费的银两几乎掏空了国库,但是朝廷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拿下了江南地区,这一笔生意无疑是划算的。 李闯当初虽说是花费了数千万两白银,实际算来没有那么多,许多名贵的珠宝玉器名义上是价比千金,那也仅仅是名义上,有人出钱买才能有价值,真正可用来交易的银两铜钱大概在一千万两左右。 这么一大笔财富,匈奴人想要花出去还要看关中的脸色,要是长安就某些事情不爽了 ,直接在边境上来个禁运,匈奴人手中的银钱和废纸没什么区别。 李闯还是设了很多的心计在里面,不可能直接将这么大笔的财富交了出去。 像什么夜光杯,玉质的宝器,黄金台珊瑚树一类,这种东西需要脱手转变成可用来交易的铜钱物资,并不容易。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十月份的长安城。 李闯已经敲定了火炮的模型,开始进入大批量的生产,或许不久之后便能装备到特殊部队之中。 在这个时代就整出一支炮兵部队出来,也是没谁了。 李闯还身在淮南的时候,赵若兰曾经带着商队到过长安,寻到了康王府上,见李闯不在,停留几天后便返回了塞上草原。 这段闲暇的时间,除去正常的上下朝以外,李闯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到了天工坊之中,印刷术,造纸工艺的改良,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比之朝堂上无谓的争斗而言,李闯更想去做这些能够真正改变一切的东西。 当纸张变得廉价而又质量上乘,飞入到千家万户之中,当印刷术印制出的本本书籍传递到寻常百姓家中,当教育变得普及之时,才能真正打破士族门阀对于知识文化传承的垄断。 或许几十年后,广开科举将会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有了新兴知识阶级的支持,这件影响深远的改革并不困难。 在原本的历史,这本是有一代女皇武则天完成的任务,现在被李闯早早地提前布局下了。 印刷术,造纸术,便是最有力的两颗棋子。 有些变革靠着个人之力是不可能做到的,李闯只能是先手布置下将来萌发的种子,在未来,他的身边将会聚集起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而他只是作为引路人罢了。 秋去冬又来,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中落下,将大地染成一片的银白。 李闯坐在暖室内,哈着双手,不禁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是在南阳宛城的都尉府之中,那个时候,还没有认识七七。 若是自己不曾答应去出使南郡,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uu看书 .uuknhu.cm 没有李闯在南郡时候的横插一手,茅子元未必会狠下心做下诸多惨事,七七也许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采药的小姑娘。 这是自己欠七七的,用一辈子的时光来补偿也不为过。 有鸿雁传书,自江南而来,是七七送给李闯的,信中的内容大概是一切安好,还有一些定难军最新的动向,扫平了白莲教以后,江南地区大大小小的流寇再无敌手,自丹阳以东,旧时的楚地上,定难军可谓是连战连胜,收复了大片的地区。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很少有人能够以少胜多,击败此时士气正旺的关中军队。 李闯提起毛笔,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千言万语淤积在胸中,最后化作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真是一点都不像热恋中情侣应该说的话,却是最重要的叮嘱。 ( =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过了这个冬季,便是战事再起的时刻。 只不过这次的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了长安一方的手中。 李闯在淮南的时候,李子通不是没有派出过大股部队前来骚扰,但是都被挡在了函谷关下。 天下第一险关,不是说笑的,当初李闯为了绕开它,特意选择从汉中翻山越岭地走过陈仓旧道,从后方侵袭关中,现在李子通没有这样的条件。 北方的匈奴又时刻威胁着重镇太原,这是李子通起家的根基之地,是万万不能有失的,想要率大军南下搅了李闯的计划,也是力有未逮。 结果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在淮南的白莲教被联军所推平,茅子元本人兵败身死,放眼天下,颇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其实仍然有不少地区仍旧处在割据的状态,像天府之国成都平原,入蜀中的道路极为险峻,暂时没有人去打它的主意,还有一些比较小的,例如陈郡的谢氏,泗水的韩家,手里都掌握着几万精锐军队,足以自保,但若是想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这点实力却远远不够。 自李闯归于长安的半年多以来,关中地区再无战事,李文忠的精力都放在了民生治理上,尽快积蓄力量,为明年开春时节的大战做准备。 又过了一个月余,长安城中开始多了些喜庆的味道。 要过新年了。 长乐宫中,赵玉儿亲手制作的赤金贺卡,也发到了各地的官员手中,李闯收到了一份,极为讲究的名帖上,只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普天同庆”。 临近节日,官员大臣之间相互宴请的次数频繁了起来,李闯也破例在康王府中摆下盛宴,邀请朝中的百官,结果是应者如云,不管认识或者是不认识的,前来的客人几乎踏破了王府的门槛。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能够接到李闯宴会的请柬,成了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除却宴请以外,最重要的活动就是祭祖了,赵玉儿带着朝中的重臣,在乾朝的太庙之中祭祀,这座太庙,之前洛川红来的时候,被烧杀抢掠一空,几乎成了白地,现在她重新入主长安,又命人修复完善了一番。 旁人祭祖,李闯却依然留在了天工坊中,彻夜不回,在这个世界他没有根,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去祭祀的路程何止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冬过春又来,长安城郊外的野外开的正是绚烂。 打下东都洛阳的提案渐渐上了日程。 南方的晋王来了信,表示可以在攻打洛阳的过程之中尽上一份心力。 在这个乾朝命运的转折点,赵昀身为皇家血脉自然要去做这件事。 从另一方面来讲,若是李子通不是关中长安的对手,那等到北方一统之后,放眼天下,唯一能够称得上威胁的只有他晋王赵昀占据的江陵了,提前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二月十五日,东征的计划被大体确定了下来,李闯亲领二十余万大军西出函谷关,七七和孙右裳领军自南阳北上,晋王赵昀从中策应,两路 大军合计五十万,出师之盛,亘古未有。 李子通的末日到了。 半年来,李闯所精心准备的王牌,炮兵部队已经有青铜铸炮三十多门,精铁铸造的更是多达上百门,号为“神威”,各种种类的炮弹堆积如山。 三月十五,在拜祭了太庙之后,大军自长安而出,旌旗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部队,一眼望不到首尾。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赵玉儿亲自率领着文武百官相送,李闯又穿上了那身沉重的甲胄。 高大山来了,程野来了,彭万里来了,甚是还有那个和李闯北上草原的小伙子姜炳帅。 阔别已久的老部下再次重聚,也避免不了几场酒宴,这些人聚在了一起,证明关中几乎倾尽了全部的力量,西至汉中,北至萧关,千里的江山,几乎处处是紧锣密鼓的战备状态。 西出函谷关,便是广阔的平原地区,高大山所领的重甲精骑已经发展到了十万多人,在同匈奴交好之后,来自草原的骏马便源源不绝地流进了关中地区,长安终于有能力组织起一支真正的骑兵部队。 长安的声势搞得如此之大,远在洛阳的李子通以及他的小朝廷早就慌了手脚。 在洛阳、太原这两座最重要的城池之间,李子通强行征发了将近二十万的民夫,经过几个月的草草训练,便赶着鸭子上架了。 就算是二十万头猪,都能拱死几个人,更别提二十多万手执利刃的青壮男子,即使是民夫,战斗力也不可小觑。 不管战斗力能不能跟上,先把人数凑齐再说,人多力量大,在冷兵器的时代显得尤为有道理。 在北方,在中原大地,又一场多达上百万人参与的惊世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来吧,李闯等待这一天等了太久,问这江山到底是谁主沉浮? 出了函谷关,便到了河南的地界,这里曾经是最为繁华的中原大地,等李闯领军前来的时候,却发现千里无人烟。 田地被荒芜,村庄被废弃,一场天灾人祸,不仅将景帝从九五至尊的位子上拉了下来,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为此赔上了性命。 或者是饥荒,uu看书.uukansu 或者是战乱,李子通在这片大地上打了个天翻地覆,无数人因此流离失所。 相比于另一侧关中地区的繁华稳定,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 “大帅,这定阳王李子通真不是一个成大事的人,只顾着自己享乐,不干点实事,你看这大好的土地荒废了多可惜”,高大山嘬着唾沫星子说道。 李闯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也是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什么是穷兵黩武,他终于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按照眼下这个情况来看,洛阳还能聚起四十余万大军,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几乎透支了这片土地的潜力。 “这样才能说明咱们南阳军是顺应天命,前来收了此贼,这一仗,想不胜都不行啊”,彭万里在一旁笑道。 ( = ) 第二百四十六章 ? 华雄的部队是骑兵,速度很快,驻守弘农的刘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弘农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不好守的地方,弘农地形狭长,后路只有东面的渑池一个退路,如今华雄轻兵突进,一举就切断了弘农与渑池的联系,让弘农变成了一座孤城。 刘勋一边紧张的加固城墙准备大战,一边拼命的向袁术求援,如果不打通与渑池的联系,弘农根本就没有办法守。 可是袁术的派遣的援军还未到,久违的董卓已经亲自率领大军出潼关,围上了弘农,刘勋顿时麻爪了。 憋了几年的董卓军十分凶残,加上大量的异人部队助纣为虐,弘农城也不是什么坚城,守军的士气很快就被凶猛的董卓军给摧毁了,刘勋带着亲随便装出城,乘搭小舟过了黄河这才逃得一命。.. 弘农城则扔给了董卓,董卓时隔几年终于又回到了弘农城,心里不由得豪情万丈,立刻下令大军马不停蹄的冲向渑池。 随后几ri,渑池、新安相继陷落,董卓的大军驻扎在了函谷关的西面,整个弘农都已经落进了董卓之手,董卓的复出之战堪称完美 另一边,刘备正兴奋的烦恼着。他在犹豫该进攻颍川还是河南。 “主公,进攻河南道路确实不大好走,但是一旦越过山区进入新成。洛阳城就近在咫尺了!” 孙乾的意见是攻打河南,因为重夺洛阳的意义重大,对刘备来说也是一个大涨名望的机会,但是陈震和诸葛瑾都不这么看。 “不妥,且不说现在战事刚起,袁术的实力未损,攻打洛阳我军付出的代价必定很大。就算我们顺利的拿下洛阳,那么天子会怎么想?将洛阳归于主公管辖?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天子一纸诏令。让我军退出洛阳,我们是走还是不走?” 陈震点头赞同诸葛瑾的看法,孙乾也犹疑了起来,这个问题确实不大好办。 “那以子瑜之见。应该攻打颍川了?可是颍川也非荆州地界。若是天子让我们交出颍川又该如何?” 诸葛瑾笑了笑道:“不会,天子不会让我们交出颍川,因为他需要我们来牵制汝南的曹cao,公佑兄且看地图,如果将来袁术覆灭,河南郡必定会落进吕布的手中,曹cao占据汝南和陈县,我军占据颍川。董卓占据弘农和河东,公孙瓒据河内。观吕布军局势。那是四面受敌的状态,因此他必须区别对待,对于我军,他必须结好拉拢,对于曹cao要拉拢防范,防御袁绍打击公孙瓒,至于董卓,只能暂时视而不见,事实上,董卓现在也不敢过涵谷。” 诸葛瑾侃侃而谈,一旁的关羽眯着眼睛慢慢的抚着长髯不出声,张飞则有些抓耳挠腮的坐立不安,魏延的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备则一脸的苦大仇深,盯着地图瞄来瞄去,显得十分的犹豫。 诸葛瑾说完,大家的眼神都转向了刘备,大家的意见都明确了,现在需要刘备来决断了,可是刘备却不好决断。 “二弟、三弟,怎么看?” “大哥,依俺的想法,那就是两边都打,如今我们兵强马壮,又不缺战将,就由俺打颍川,二哥去打洛阳就是了。” 关羽斜了张飞一眼,张飞这家伙挑了路好走的一边。 “这二弟呢?” “大哥,袁术之流不过是土鸡瓦狗,不过刚才子瑜说得也有道理,洛阳拿下之后还是要放手的,不过这么一来确实能够获得不少的名望,我觉得三弟说得不错,不如两线开战。” 诸葛瑾眼睛转了转,插嘴道:“可行,不过需要一主一次,以颍川为主,河南一路为偏师,不宜强攻,但是要相机而动,以获取最大的声望为目的。” 刘备呼了口气,满脸的皱纹舒展了不少:“好,就按这个方略执行吧,翼德与文长攻打颍川,以子瑜为军师,二弟单独领兵北上攻取新成,不过万万不可燥进!” “大哥,我省得!” “好,看俺将颍川取来给大哥!” “三弟,凡事都要以军师的意见为主,切不可擅自妄为,还有,不准喝酒误事!” “呃俺知道了。” “子瑜,军中诸事你都要多cao心,我这个三弟真是不省心的人。” “属下明白,三将军xing情中人,正是赤子之心罢了。” “哈哈还是军师知俺。” 五月初,刘备誓师骑兵,张飞与魏延的十万大军从鲁阳和叶县出发,同时攻打颍川郡父城和舞阳。 颍川郡与汝南北部都是纪灵的管辖区,只是现在曹cao大军也再向汝南北部进攻,吕布则再向长社方向施压,如今又有刘备两路来攻,纪灵就是三头六臂,也挡不住这四面漏风的墙。 驻守舞阳的陈兰哪里是魏延的对手,可这货偏偏还想要玩单挑,他欺负魏延毫无名声,谁知道一回合都没有接下来就被当场阵斩挂回洛阳去了,失去了主将的舞阳守军士气大泄,稍稍抵挡了半ri就开城投降,两万守军大部都降了刘备。 另一边,驻守父城的桥蕤对上鼎鼎大名的张飞,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jing神,反正就是死不出城,张飞只好挥兵猛攻,桥蕤别的不行,指挥部队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可惜的是城外的异人端的可恨,铺天盖地的碎石弩箭让桥蕤的防守变得十分的困难。 反观桥蕤在城中发布的任务,居然没有人接,玩家的唯利是图如此可见一斑,要知道前一天这些异人还在城中进进出出的接任务呢,城外敌军一来,他们居然都跑到城外接任务来攻城了,这实在很难不让人生气。 桥蕤虽然谨慎,但是也没有坚持多久,在城外异人疯狂的远程打击之下,在张飞凶残的猛攻之下,父城很快就被攻破了,桥蕤提前一步,带着jing锐夺门向东逃跑,骑兵不给力的张飞追之不及,让桥蕤逃回了襄城。 张飞扔下诸葛瑾在后面收拾父城的残局,自己带着部队跟着桥蕤的屁股后面追了上去,桥蕤在襄城还没有喘过气来,张飞的部队又开始攻打襄城了,这种狂猛的气势让桥蕤心惊胆颤,结果襄城也没有守住半ri,趁着天黑,桥蕤又逃出了襄城,跑回了颖阳,桥蕤一ri之间连丢二城,已经是被张飞打得魂飞魄散了。 谁知道张飞不依不饶,居然将襄城就这么扔在那里,连个守军都不留,连夜追着桥蕤又到了颖阳,黑夜中,颖阳城里一片大乱,被吓破了胆的桥蕤竟然不战而逃,将大好的城池就扔给了张飞,守军更是各自逃命去了。 虽然张飞还有心继续追赶,但是任他用鞭子抽,士兵也走不动了,一ri夜之间,张飞转战一百三十里,连下三城,这已经可以说是辉煌的战绩了,可这辉煌的战绩,都是建立在士兵拼命的基础上的,不少的士兵是累死在路上的,这让不少的基层士兵对张飞产生了很大的不满。 随后到来的诸葛瑾见到部队大胜之后反而士气低迷,立刻就开了庆功大会,宣布修整两ri,论功行赏以及祭奠战死的袍泽,这才将部队中的不满压了下去,不过不管怎么说,张飞一ri一夜连下三城,确实严重的打击了袁术军的士气,对整个颍川之战有着重要的意义,同时张飞的猛将之名也传扬于世。 另一边,魏延则打得可圈可点,他不断的通过穿插到敌军的城池后面,采用截断对方后路的办法来降低守军士气,然后利用自己部队中大量的异人部队的远程优势,稳扎稳打的摧毁敌军的城防,相对轻松的拿下城池,稳步推进自己的战线。 魏延两天时间也是成功的攻下了舞阳和定陵两个城池,说起来也不比张飞的战绩差了多少,但是却少了张飞那种狂猛无敌的豪勇气势,在旁人嘴里论起来,始终还是低了一头啊! 刘备在颍川打得十分顺当,让汝南的曹cao颇有些焦急,要知道颍川一旦落进了刘备手中,等于断掉了曹cao伸手司隶的可能xing,uu看书 ww.ukash.co 关上了曹cao北进的大门,这么一来曹cao北进南下之路都被封堵了,在战略上自然是很难受的,心高气傲的曹cao绝对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可惜的是纪灵始终也是当世名将,急切之间曹cao还差点吃了点亏,不得不沉下心来认真的与纪灵周旋,一边期盼颍川的袁术军要争气,不说打败刘备了,尽量的拖延时间总可以吧! 可惜,没等曹cao结束祈求上苍,新的消息就传来了,关羽出寿阳山,攻陷新成,直奔伊阙关而去,洛阳危矣! 新成失陷确实让洛阳的局面大坏,不过也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因为关羽是一支孤军,背后的补给是相当困难的,而伊阙关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拿下的地方,何况还有重兵驻守,事实上,关羽拿下新成之后并没有继续北进,只是派了些骑兵到伊阙关下作势而已,不过这已经让洛阳城里的官民不安了,各种谣言满天飞,洛阳城里人心惶惶! 那么,这个时候的袁术在做什么呢? 任谁也想不到,袁术现在正忙着准备登基做皇帝的事情!对,就是做皇帝!(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洛阳(1) 洛阳,古称斟鄩、西亳、洛邑、雒阳、洛京、京洛、神都、洛城等,在河南的西部,黄河的种中下游,夏商周皆曾在此建都,是不折不扣的千年古都。 中国古代帝喾、唐尧、虞舜、夏禹等神话,多传于此。帝喾都西亳,夏太康迁都斟鄩,商汤定都西亳,周公辅政,迁九鼎于洛邑。平王东迁,高祖都洛,光武中兴,魏晋相禅,孝文改制,隋唐盛世,后梁唐晋,相因沿袭,共十三个正统王朝先后建都洛阳,被誉为十三朝古都。 这些都是后话,但反应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以洛阳为中心的河洛地区一直是天下的重心所在。 这一状况一直延续了千年之久,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长达数里的洛阳城墙上,挤满了黑压压的守城士兵,在城池的外围,还挖好了宽达数丈的护城河,河水自西北流入,向东南流出,引黄河之水为源,若是放在寻常时分,仅仅这么一道宽广的护城河,便是险关一般的存在。 当然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这次出征,带着几十万的军队,怎么可能被这么一条小小的河流阻挡,当即传令下去,倔地挖土,装填沙袋,定要在南路大军来之前将这护城河填平。 如果复杂点的,还可以挖开水道,将河水引流出去,搭建浮桥也不是不行,但是几十万人,靠那些浮桥攻城太过于拥挤了些,完全施展不开,商议了一番之后,仍然是决定填平护城河。 没办法,现在的关中地区,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几十万人几乎可以做到投鞭断流了,洛阳城周围那宽广的护城河,仅仅是能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过了接近半月的时间,就在李闯几乎要将洛阳旁边的土地挖平三尺的时候,晋王、七七以及孙右裳带着江南的军队到了。 而环绕洛阳周围的护城河,早就已经不见了。 将近五十万军队云集在洛阳外围,连绵的营帐长达百里,李闯终于见识到了书中所记载的联营百里是怎么样的一种景象。 那是一种望不到边际的震撼,仿佛落入到了军队的海洋之中,放眼望去,各种各样的旗帜在狂风之中飘扬,那是军中将领独属的番号旗帜。 这次的战争的主导者毫无疑问是李闯,在中军的大帐之内,密密麻麻的战将谋士挤满了这处宽广的帐篷。 谋士如云,战将如雨,用这句话来形容丝毫不过分。 半年多不见,七七还是那副模样,只是明显变得动人了许多,仿佛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晋王来了,脸上的震撼之色依旧尚未褪去,在江陵时,他曾经率领二十万水师顺长江而下,出师之时,旌旗遮天,无数的战舰船只几乎将江陵的码头挤破,赵昀一直以为那就是一支所向无敌的大军,天下间难逢抗手,直到今日看到了关中的军队。 严明的纪律,精锐的装备,以及身上那股百战之师的气势,东面十万铁骑犹如钢铁的洪流,西面无数民夫 拉着沉重而庞大的铁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秘密武器,中军联营百里,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陷入到了汪洋大海之中。 在淮南的时候,李闯率领的仅仅是一支偏师,人数不过十万,船只破烂,看上去没有一点气势,一度为江陵众人所轻视,以为关中的实力不过如此。 直到今日,他们才明白,这个错误到底有多么荒谬。 人还是那个人,江陵的一众官吏将领看向李闯的目光之中不知不觉间带上了几分敬畏。 这才是一股足以撼动天下的力量。 当初在鄱阳湖畔,康山之上,不给李闯好脸色的葛成葛老先生现在也恭敬地立在下方,没有丝毫的不满之色。 这里是关中的主场,是真正定鼎天下的一战,而在这次的战役之中,江陵的军队不过是起到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 “李先生,许久不见,先生是风采依旧,如今引大军至此,想必是胸有成竹了”,晋王率先说道,声音响亮,压下了帐中哄乱的气氛。 几百人挤在这么一个帐篷内,再宽阔的地方都快要容不下了,想要安静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李闯微微一笑,没有直接抛出自己的底牌,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帐篷之中的各位将领:“此次洛阳之战,事关重大,还望诸君齐心协力,共同出谋划策,不知道有人可有妙计破城?” “哪里需要什么计策?这么多人,一齐上就是了,管它什么东西南北门,咱们四面攻城,量那李子通坚持不了多久。”一个满脸胡须的,面色赤红的壮汉说道,一看就是一位勇武之人,说的话也很符合他的形象。 “我军虽然占据优势,但是洛阳城坚池深,李子通又再此经营日久,不可小觑,还需细细打算,谨慎处理方为上策。”说话的是一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此人姓周,字公明,是户部尚书何文的属下,负责大军的后勤事宜,取代了李文忠之前的位置。uu看书uukanhu “周老先生所言有理。”七七这时候插了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这一发言,顿时吸引了李闯目光,两人四目相对,七七脸上迅速攀上了一抹红霞,连忙低下头去。 许久不见,这妮子怎么变得这么容易害羞了。 李闯顺势移开了目光,他身处高位,一举一动都极为引人瞩目,这里是大军议事之所,不是打情骂俏的地方。 “李子通在城内坚守不出,依靠洛阳城深厚的粮草后勤补给,坚固的城池,足以坚守很长时间,这一仗并不好打。”程野分析道,“我军远道而来,补给路线拉的极长,不仅有被人袭扰的风险,而且每日耗费颇多,时日长了,士气一坠,反而身处劣势,依我看来,当是速战速决为妙” 李闯点点头,程野说的很有道理,劳师远征,最怕的就是遇见这种乌龟一样的对手,还好为了轰碎李子通的乌龟壳,他准备好了特殊的武器。 ( =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洛阳(2) 虽然手握这么一张大杀器,李闯并没有打算第一时间摆上台面,而是先要试探性地攻打一下洛阳的城池,寻找到防御的薄弱点。 况且,他不相信李子通手握将近三十万的兵力,会一直做那缩头乌龟,若是时机得当的话,这股力量足以将胜负之势逆转过来。 背靠洛阳城,进可攻,退可守,以李子通的性子,不放手搏上一搏,简直对不起他那定阳王的名号。 论到攻城,其实并没有较好的办法,大帐内人数虽多,能想出的计策无非是那么几条,若是能勾引李子通出来,便是上策,其次再是围而不打,分兵去收复河南境内其他的郡县,最下策则是强行攻城。 有句话叫做围点打援,如果李子通头不够铁的话,出兵救援,那么消耗一下城内守军的力量也是极好的。 然而李闯选择的就是下策,强行攻城。 在多数人的眼里看来,李闯是脑袋进了水,或者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手中掌握着这么一支庞大的力量,心里有些膨胀。 七七却是清楚的很,李闯铸造大炮的事情没有瞒着她,在淮南番阳的那段时日里,两人几乎整天呆在一起,来自天工坊的汇报七七是阅览过的,对于这种新式的武器,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从李闯那膨胀自信到极点的举动来看,想必是极为犀利的。 中军议事,商议对策只是次要的,主要的环节还是在于各军任务的安排,划分攻城的区域,轮换的部队等等,尤其是后勤补给一类,琐碎的事情极多。 等到一切事情处理完毕,中军宽阔的大帐内,各军的将领都离去了,显得极为空荡,李闯招了招手,七七乖乖地走上前来,给他按揉起肩膀来。 “洛阳一战,你当真这么有把握?”七七小声问道,“强行攻城,简直是视李子通三十万人若无物。” “那是自然”,李闯哼了一声,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火炮当真如此厉害?”七七奇道,她一直处在江南地区,并没有亲眼回长安见识过。 “神威两个字可不是白起的”,李闯说起这件事来,脸上带起了几分得意的神色,“自此战过后,大炮的出现将会改变日后战争的形式,高墙深沟,再也无法阻挡这些可怕的武器。” “天工坊...名号起的倒是霸气十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配的上这两个字”,七七品味了下这个文字,决定先给李闯头上浇点冷水再说,免得他头脑发热,再继续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过几日你便知道了”,李闯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形容地再怎么夸张,也没有切身实地地感受真实。 火炮虽然犀利,但是也有它的短处,长于攻城,拙于野战,沉重笨拙的炮身,移动起来极为不便,发射出的炮弹威力确实是极为惊人,不过装填和更换的速度很是缓慢,若是放在野战的时候,敌人早就冲上来了。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方案,接下来的数天时间,各部轮流对城墙发起了进攻,四面皆上,不分主攻与佯攻,不出意料的是, 各军的将领都是无功而返,在洛阳城下碰的头破血流。 至于防御薄弱的地方,一点头绪都没有,李子通是真的强,仗着洛阳城中兵力充足,在各个方向的城门上都布置有重兵守卫,不分主次,和李闯的见解倒是惊人的一致。 数日来毫无进展,军中原本高昂的士气一挫,若是李子通一直选择这么坚守下去,那么关中军只能白白耗费性命与时间,想要破城的日子,是遥遥无期。 就在这个时候,李闯收到一份来自长安的极为重磅的消息,长乐宫中的赵玉儿决定亲自前来军中一线,指挥关中军队作战。 随行的还有六部的重要官员,长安则是由李文忠留守,赵玉儿此行前来,几乎带走了朝廷之中主干力量。 原本低落的士气顿时满溢了出来,但高大山则是皱起了眉头,赵玉儿亲自前来,纵然能够鼓舞前线的士气,但是却也传达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不破洛阳便不还! 倾关中之力,组建了前所未有的庞大的军队,长安城中的主人更是带着半个朝廷的班底亲临前线,一切的一切都传递出一个明显的信号:此行誓要拿下洛阳,击破李子通,北方中原大地,只能由一个主宰。 士气是高涨起来了,压在所有前线将领心头的,还有那沉甸甸的压力,李闯也知道时候到了,不允许他继续试探了,在赵玉儿来之前,若是不能打残洛阳城中的守军,又怎么能交代。 第七日的朝阳冉冉升起,柔和的日光照亮了整片大地,将宏伟的洛阳城头染上一层金黄,在晨曦之中,前所未有的庞大军阵组建起来,在洛阳的西侧正门,各色的旗帜遮天蔽日,在军阵的最后方,上百门沉重的庞然大物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起!”中军旗帜一变,如山如林的军阵变幻起来,中侧让出一条道路来,露出了后方的黑洞洞的炮管。 在炮阵的最前方,一门青铜铸造的大炮被两侧的士兵迅速装填,然后点燃引线。 这是一门校准炮,用作矫正距离方位一类。 这边的动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u看书 ww.uuknsh 中军的指挥帐设立在一处高地,自上而下俯视,洛阳周边一览无遗。 晋王也在此,他盯着这些前所未见的,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铁器,正欲出声询问,忽然一声震动天际的炮响打断了他的话语。 那门用青铜铸造的巨炮炮身猛然一颤,一道肉眼可见的空气波动从炮口传递向四面八方,接着便是巨响传来。 远处的洛阳城头,忽然爆起大片的烟尘,其间隐隐有倒塌的土石落下。 距离方位正好! 李闯点头示意之后,中军的旗帜再次一变:“射!” 在那门青铜巨炮的身后,上百门同样可怕的战争利器终于发挥出了它应有的威力,一轮齐射,上百道火光耀眼无比,震颤的巨响回荡在天际,大地都在抖动,扬起的沙尘遮蔽了天空,将整个炮兵阵地掩盖其中。 ( = ) 第二百四十九章 而在洛阳的城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爆起了无数的烟尘,中间混杂着守军的呼喊,几乎是天崩地裂一般的灾难在城墙上上演,不断有土石落下,大段的城墙在崩塌,化为一地碎石。 如此震撼到极点的齐射一直上演了七轮,七轮炮击过后,炮管都处在通红的状态之中,如同是烧红的铁石,周围不断有士兵浇上冷水,发出嘶嘶的声响。 炮击过后,两军阵前,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天崩一般的景象震撼到了,原本高大宏伟的洛阳城墙,到处都是倒塌的漏洞,而城头上的守军,死伤之人不计其数,只留下大片的哀嚎之声。 愣了片刻之后,各军的指挥官反应了过来,大好的时机,怎么能容许错过,当即传达了命令:全军出击! 数不尽的士卒如同潮水一般,朝着洛阳城头涌去,从各处倒塌的城墙之中,进入到内城近身肉搏,城内的守军也在这惊天变故中反应过来,不断有大股的生力军从城内各处调动过来,依仗着各处的防御工事,拼死抵抗。 战事顿时焦灼起来,就算没了城墙,洛阳守军也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卒,或许李子通早就料到了这种状况,竟然在城内布置了诸多防御措施,连巷道战的准备都做好了。 很快,冲进城中的关中军士兵就吃了大亏,被分割包围起来,连后路都被断了,首尾不能相顾,大片箭雨的覆盖之下,片刻之后便无了声息。 李闯的脸色铁青,没想到洛阳城守军的抵抗意志如此顽强,在面对大炮这等前所未有的大杀器时,依旧没有丧失勇气。 洛城千年古都,李闯本来是想好好留存下城中的名胜古迹,历朝历代的建筑,但这不能以麾下士兵的性命为代价去做。 中军旗帜一转,鸣金收兵,士卒如同潮水退去,从破败的城墙之中退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大炮发威的时刻了,既然李子通想要当这个缩头乌龟,李闯只能选择将这个乌龟壳彻底轰碎了。 整整三个时辰,炮火的轰鸣从未停止过,无数的炮弹在关中军的营地中堆积如山,然后地毯式地朝着整个洛阳城覆盖而去。 无论是什么样的陷阱还是高高的吊楼,都在炮火的洗礼下化为满地的废墟。 从正午到日落,城外大炮的轰击从未停止过,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整片战场都被这种可怕的武器所主宰。 洛阳城的守军士卒只能缩在城墙脚下瑟瑟发抖,想要反击却力有未逮,数里的射程,任何的反制武器都没有,只能被动挨打,没有办法还手。 逐渐的,战争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一百多门大炮分为三批,轮流轰炸,只要炮管稍微冷却之后,就是开炮之时。 天降的炮火,不断地落在守军的头顶,在城墙被实心的炮弹轰塌大半以后,关中军的弹雨就变成了内部装填有火药的开花弹,炮火波及之处,人地尽皆糜烂,可怕的景象极为震慑人心。 洛阳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建筑在地毯式的轰炸下倾倒化为废墟,就连李子通所在的洛阳宫也未能幸免,爆炸所产 生的气浪波及方圆数米,将一切东西卷向半空之中,连宫中数百年的大树都被齐根拔倒。 战争进行到这种地步,胜负已经毫无悬念,唯一的悬念便是李子通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直到日落时分,让人胆寒的轰炸才渐渐落下帷幕,毕竟关中军士兵也要吃饭睡觉的,整天打炮还睡不睡觉了。 中军指挥帐内,李闯端坐在主座上,神色很平静,周围却尽是敬畏的目光,颇有种当年楚霸王项羽巨鹿一战后,诸侯皆颤颤不敢直视的感觉。 “有此利器,何愁天下不平?”良久之后,晋王感叹道,“不知此物名为何” “名为火炮”,七七答道,“大帅亲自命名为神威大炮。” “神威...真是贴切!”葛成苦笑道,有了这种可怕的武器,江陵怎么敢与长安相争? 且先不说帐外那浩如星海的大军营地,不论万马奔腾的钢铁洪流,仅仅是面前的李闯一人,便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鄱阳湖大战,江陵军真正见识了李闯的计谋,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但是茅子元最后一败,被火烧连船,明显落入了李闯的算计之中。 其实不只是江陵军上下不明白番阳大战是如何赢得,就连南阳军内部,都有很多人不清楚,王朗的存在并不为人所知,偶然有知晓的也许早就忘了这个清溪村的幸存者。 李闯向来没有和其他人解释前因后果的习惯,胜了便是胜了,七七尽管清楚,却也不曾说出。 她虽然在李闯面前表现的很是活泼,其实并不是一个开朗外向的人,南郡山林之中,白莲教的所作所为给七七留下很深的阴影,一个天真可爱的采药小姑娘从此变得沉默寡言。 “不知道大帅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程野抱拳严肃道,这是说正事的时候到了。 李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说道:“定阳王,世之枭雄,怎会轻易言弃,今夜必有变故发生。” 留给李子通的选择并不多,如果他不趁着这个宝贵的黑夜做点什么的话,等明天的太阳升起,又是无止境的轰炸。 这样下去,uu看书 .uukanshu.om洛阳城中守军的军心士气迟早会崩溃,也就是一个早晚的问题,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只可惜,论起正面的战斗,李子通依然不是对手,高大山所率领的玄甲重骑,在平原的野战之中,几乎无敌。 接近夜半三更时候,在洛阳那倒塌不少的城墙下,悄然浮起大片的阴影。 无数身着玄色的士卒像是蚂蚁一般,从黑夜之中显露了身形,向着远处的炮兵阵地冲击而去。 为首的一员大将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 生得是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一看便有万夫不当之勇。 ( = ) 第二百五十章 更引人注目的是,此人手中拿着一双巨大的铜锤,几乎有上百斤的重量,举在手中却是轻若无物。 此人姓曹,字无双,是洛阳城中少有的勇猛之士,被李子通选中之后,成为了贴身的亲卫之一。 玄色的衣甲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洛阳军的士卒在曹无双的带领下,凝结成了一支锋利的箭头,在关中军的大营之中劈波斩浪,直朝着白日里火炮所在的阵地冲去。 这是一支敢死队,承载了李子通所有翻盘的期望,若是能够毁掉那种可怕的武器,那么洛阳大战仍有转机可言。 曹无双手执铁锤,一马当先,双臂青筋暴起,近乎是无人可挡,硬生生的在大营之中冲出一条血路来,直达后方。 若是有人能从半空往下望去的话,就能发现,这么一支玄甲精兵,竟然将半个前军营地一分为二! 近了,越来越近了,曹无双几乎能隐隐约约看见月色映照下,那些被黑布所笼罩的庞然大物,强行提起一口气,一声爆喝响起,犹如平日里生出一道惊雷般,曹无双高高跃起,手中铜锤力道何止千斤,朝着黑布笼罩下的物体狠狠击去。 但是,想象之中的阻碍并没有出现,曹无双这势若千斤的一击落在了空处,地面都颤抖了起来,一个深达半米的巨坑浮现在眼前,与之扬起漫天的灰尘还有稻草。 中计了! 这黑布下,遮盖的不是白日里那些可怕的武器,而是堆积的稻草。 曹无双的心凉了半截,自己拼命来到此处,不知道死伤了多少士卒,最终,这些牺牲却是毫无意义? 与此同时,地面再次颤动了起来,隐隐有闷雷一般的声音响起,由远直近,不同于之前曹无双惊天一锤所造成的震动,这是骑兵冲锋的声音! 远处的夜色之中,一道钢铁洪流渐渐显露出了它那狰狞的面目,千军万马呼啸奔腾而来,杀气仿佛遮蔽了天上的日月,曹无双呆呆地立在了原地,忘记了反抗。 反抗是毫无意义的,骑兵冲锋之下,千军辟易,无人可当锋芒,个人勇武在这片战场之上,显得尤为渺小。 冲锋、践踏、分割、包围,一整套的流程做下来,这片土地上,已经仿佛是人间地狱一般,十万铁骑完全封锁了整片区域,没有人可以幸免。 中军大帐设立在一处高高的土包上,李闯望着下方的骚乱渐渐平息,知道今夜的袭营已经失败了,李子通的困兽之斗也被自己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高大山看来平日里没少在骑兵上下了功夫,指挥调度得当,这群掉入陷阱之中的可怜人一个都没能逃出去。 凡是负隅顽抗的,都长眠在了此处,多数人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逃得一命。 无论什么时候,李闯麾下的军队都不允许擅自杀伤俘虏,战场之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对于投降之人,无须赶尽杀绝。 把这群人包了饺子,李闯总算能够睡一个好觉了,折腾了大半夜,很影响明天的大炮工作。 不管发生了什么,每日的 炮火覆盖式的轰炸总是不能停的,这就跟吃药一样,停了几天效果就不够显著了。 当第二天的朝阳正常升起的时候,昨夜的一切动乱血腥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营地之中被清扫的干干净净,留下的血迹都被尘土所掩盖,迎着晨曦的笼罩,上百门泛着金属光泽的大炮再次发挥出了它惊天动地的威力。 关中军的招降书已经被射入了洛阳城内,如同雪片一样笼罩了大片的区域,李闯是不相信对方没有看到的。 在招降书中,他开出了极为丰厚的条件,承诺李子通投降之后,不但无条件地保证他和他的属下生命安全,还会保留王爷的爵位,安享荣华富贵。 平心而论,李闯提到的这些条件都是真心的,洛阳城早投降一日,便能免去不知道多少无谓的死伤,从这个角度来看,给李子通一个平稳度过下半生的机会没什么不好。 他不是洛川红那样,同赵玉儿,同乾朝皇室有着血海深仇的贼寇,两方之仇不共戴天,洛川红就算想要投降,都未必能够得到一个善终的下场。 李闯的善意已经传达出去了,但是城中仍然是没有丝毫回应,反而抵抗地更加坚决了。 经过数日的轰炸,从关中运来的火炮已经炸膛了十余门了,这个时代低劣的精铁质量并不能负担得起连日来不停地发射炮弹,但是李闯却一点都不心疼,就算把家底全部扔在这里,若是能够扫平李子通这个长江以南最大贼寇的话,都是值得的。 僵持了十余日,在李闯有所保留之下,洛阳城的攻打毫无进展。 直到赵玉儿带着朝廷之中的重臣,亲临前线。 李闯一直在等,等待赵玉儿的到来,拿下洛阳城的这一幕,总要有人去见证。 当金黄色的撵子从地平线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关中军的士气到达了顶峰。 无数人呼喊着大乾的口号,声浪席卷天地。 远在天边的洛阳城的城门处,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那是火药爆破的声音。 十余天的时间,李闯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挖地道上面。 挖到城墙根,然后填埋上天量的火药,只等待这一幕。 大片的城墙不断地倒塌,uu看书 .uukanh这些时日里来,洛阳城中的守军一直在疲于修复千疮百孔的防线,在这一刻,终于全面崩溃了。 城门飞出去数丈远,抬都抬不回来,与之相连的城墙坍塌出一个巨大的豁口,想要修补上,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李闯不会再给洛阳城这个机会,激昂的战鼓声中,关中军全面出击。 骑兵组成的钢铁洪流,如同一支锋利的箭头,狠狠地扎了进去,接着跟上的便是大股的步兵。 城墙处的防线已经被冲击的不成样子,不少洛阳军的士卒躲进了城中,街道中,利用复杂的地形顽强抵抗。 洛阳城中,处处都是喊杀声,关中军数十万士兵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战况焦灼了起来。 ( = ) 第二百五十一章 残阳西下,又是一天的日落时分。 洛阳,这样的一座千年古都,早已在战乱之中残破不堪。 鏖战已久,最终还是以关中军的胜利而告终,李子通收拾好残兵败将,从北门逃了出去,那是太原的方向,也是他的起家之地,在那里,他将会抵抗到底。 李闯没有追,失去了洛阳这片河洛地区最大的根基之地,李子通已经是不成气候,在他全盛时期,尚不能与关中相比,就算逃到了太原,那又如何? 城内处处都是建筑倒塌的痕迹,还有被大火焚烧后留下的焦黑,神威火炮轰击多日,洛阳城中简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祸从天上来。 华美壮丽的洛阳宫中,这里之前是李子通的住所,是整个乾王朝最为壮阔的几座宫殿之一。 晋王赵昀如今重游故地,心中颇多感慨,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里承载着他童年时候留下的美好回忆,是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只可惜物是人非。 十余年过去了,这里的景物依旧,曾经的人儿却不知道去往了何方。 李闯没有太多的感叹,他一直在低头思考着一个重要的问题,李子通之后,谁将会是下一个敌手? 乾朝一统的大势已经不可阻挡,关中军气势如虹,可谓是横扫天下,拔剑四顾未逢抗手。 洛阳大战之后,赵玉儿开国之举也将会是顺理成章,或许不久便会提上日程。 在此之前,有一个重要的身份问题,那就是先帝子嗣尚在的情况下,这九五至尊的位置怎么会轮到一个女流之辈。 放眼天下,最有资格登顶的,除了手握数十万大军,占据半个江南的晋王,还能有谁? 赵昀此行主动前来参与到洛阳的大战之中,能在这个新生的政权之中,捞到些可贵的资历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拉拢包括李闯在内的关中军诸将。 他虽然本人并不出面,麾下的谋臣猛将却不断地拉拢军中将士,或是许之以利,或是礼贤下士,凭借晋王尊贵的身份,少有人敢不给他面子。 包括高大山、程野以及孙右裳在内,都收到了不少的好处,或许还有某些许诺,远在江南的七七更是未能例外。 这些事情,李闯心里很清楚,但是洛阳战役正值关键的时刻,容不得他把这些私下里的小动作摆上台面来。 战争时期,最为忌讳就是内部不和,将矛盾扩大化,李闯很明白,所以他忍了。 但是在洛阳大战结束的这一刻起,李闯便没有了诸多顾忌。 洛阳宫中,正值炎炎夏日,晋王赵昀和李闯并肩而立,望着这壮丽的宫殿,心中很是震撼。 李闯主动登上了高高的应天门,手扶栏杆而立,壮美的风光一览无余,千万间宫殿在落日的余辉上披上了金黄色的光芒。 晋王也跟了上来,伸手抚摸着锈迹斑斑的栏杆,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道:“本王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刚刚涂上了一层漆,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父皇和母后站在这应天门上,指着脚下的洛阳城,说这里日后便是我的城池....” 李闯面无表情,听着晋王的感慨,没有说话,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来。 /> 洛阳城中动乱尚未平息,赵昀便跟在李闯后面,轻身入了这洛阳宫,旁边的甲士尽皆不在,这偌大的应天门上,竟然只有两个人并肩而立。 或许是赵昀想要趁此机会好好拉近与李闯之间的关系,所以是极为推心置腹,或许他对李闯这个人有所误解,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本质上,李闯从来不是一个将军,一个统帅,而是前世的那个孤胆特工,执行各种特殊任务,徘徊在危险边缘的特工。 凉风吹来,卷起晋王额间的长发,不得不说,这是一位让人心折的人物,李师师甘心辅佐于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若是放在盛世之中,足以当得一位明君,一位千古流芳的贤明君主。 只可惜赵昀不是李闯所认可的人,或者说,李闯从来未曾信任过这位王爷。 在他心目之中,未来这片江山的主人只会有一个。 李闯没有说话,手指按上了腰间轩辕剑的剑柄。 李师师不在,十步之内,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天际的残阳渐渐落下,正如赵昀即将终结的生命一般。 无声无息之间,仿佛空气中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晋王转过身子,有点奇怪地问道:“怎么感觉凉了许多?” 李闯脸上爬上了一丝笑意,犹如罂粟花一般危险而又绚烂:“是么?” 丹田之中,一缕雷霆炸了看来,磅礴的力量流淌向四肢百脉,李闯稍稍躬低了身子,接下来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十步之内,人尽敌国! 天下间无人可挡这一剑!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底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还夹杂有赵玉儿兴奋的喊声:“闯子,你在上面吗?” 李闯一脸懵逼,正在蓄势的剑式被迫停了下来。 不多时,赵玉儿那明黄的身影飘了上来,身后还跟随着大群侍卫。 “皇兄,你也在,真是太好了!好久不见你了。”赵玉儿一边说道,一边扑进了赵昀的怀里。 “真..的..是..好极了!”李闯强行忍住即将呕出的鲜血,艰难说道,丹田处雷霆炸开的力量在身体内肆虐。 一缕鼻血缓缓流下,带起几分尴尬。 “闯子你怎么了?”赵玉儿转过身来,uu看书 ww.uukansu 奇道,又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有点暴露的轻纱,脸上飘起了红霞。 “没什么”,看着明显想歪的赵玉儿,李闯擦干净流出的鼻血,露出一缕“纯洁”的笑意,“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真特么及时啊,再晚上一刻,赵昀的狗命自己就收下了。 若是江陵军中有人不服,发起动乱,趁着大军集结的时候一并解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这十万江陵军,一个也别想回去。 李闯的谋划很好,只可惜赵玉儿来了,便容不得他继续动手了。 若是这丫头能支持李闯的想法,他还用这么麻烦吗,直接明刀明枪地上就是了。 ( =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只是,晋王赵昀和永阳这丫头之间的感情,在历经了诸多磨难之后,却显得更加难能可贵,若是赵玉儿知道李闯的想法,一定不会支持。 这也是赵昀敢于领江陵军来此的最大底牌,若不是有兄妹之间深厚的情谊作为保障,他怎么会亲自来到洛阳前线。 这种状况,让李闯想起了原本的历史上,鸿门宴上,项羽放走刘邦的故事。 若赵玉儿真的是一位枭雄的话,那她应该明白一点,当今天下,最大的敌手反而是她这个手握三十万重兵的皇兄。 无论是从法理道义上,还是从实力上来说,江陵的力量,在经过鄱阳湖一役之后,又有了极大的增长,同七七的定难军,孙右裳手中的南阳军一起,成为定鼎江南的三支重要力量。 在法理道义上,赵昀更是景帝亲子,身份上比之赵玉儿更有优势。 在实力上,江陵军占据半个江南,三十万精锐大军,有长江天险以为凭借,手中的水师战舰更是天下第一。 自从白莲教覆灭之后,江陵的水师再无敌手。 赵玉儿想做那个项羽,李闯却不想做那个范增。 事实上,李闯一直认为范增不是一个合格的谋士。 精心设计的一场鸿门宴,还让刘邦平安脱身,连毫毛都没有掉一根,真是失败。 找了个怂货做刺客,整个宴会都不敢下手,就算是动手刺杀失败了,两方撕破了脸皮以后,刘邦还想脱身?做春秋大梦去吧,项羽再怎么傻,也该知道不能放这么一个心怀怨恨的诸侯离开。 但是易地而处,李闯却感觉到了当初范增的感受,有赵玉儿在这里,他不能动手。 既然不能动手,便只能掩饰好自己的目的,免得晋王看出些什么,平添变故。 若是赵昀知道此时的李闯已经起了杀机,恐怕会第一时间逃回江南,到时候又一场大战将起。 长江天险,李闯不想尝试,更不想同实力几乎天下第一的江陵水师在江上作战。 鄱阳湖水战虽然赢了,但是最后一场战役之中,白莲教的战船几乎被全部焚毁,并未缴获多少,南阳军的水师依旧是那些破烂小船。 重新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如果晋王真的心怀不轨,那么长江上的大战,李闯心底没有一点把握。 火烧的计策可以用一次两次,第三次的时候便不管用了。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让李闯感到棘手的是赵玉儿对她兄长的感情。 原本的赵家在屡经磨难之后,血脉飘零,存活的族人确实不多了,更何况赵昀这个有着非同一般感情的亲人。 从另一方面来讲,赵玉儿一直是那个善良的小姑娘,为了权力而大义灭亲,恐怕她做不出来。 小公主的想法,李闯并不怎么认同,政权的更替哪有不流血的,如果赵昀真的有所野望,那么流的可是支持他们人的血了。 和平演变几乎是不存在的,非要等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谁也无力回天了。   ;赵玉儿或许能够平安渡过,但是李文忠就不一定,这里面或许还要加上李闯的名字。 “洛阳收复以后,东西两都尽在我们手里,这天下间的局势再无悬念,统一已经成为定局。”李闯淡淡地说道,语气很是平静,站在这高高的应天门上,底下的万重宫殿连绵到看不见的尽头。 “是啊,这才两年的时间,各地的叛乱几乎都被平定了,我还记得那时候在江陵的王府之中,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赵昀苦笑道。 “此间事了,王兄随我去长安住上一段时间如何?久别重逢,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呢?”赵玉儿神色兴奋地问道,“我把未央宫修缮了一下,现在那里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了。” 赵昀的脸上的表情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玉儿这个问题,未央宫是先帝居住的地方,让他搬进去,这是什么意思? 其次,此去长安,会不会被李文忠李闯他们变相软禁起来,再也回不到江南? “小妹说笑了,未央宫是父皇在时所居的地方,为兄怎么敢住进去,况且现在江陵的局势脱不开身,太多事务需要去忙了,若等到闲暇时分,为兄定然去往长安一行。”赵昀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他不知道赵玉儿是何想法,自然要极尽所能摆脱自己觊觎大宝的嫌疑。 万一这个皇妹是在试探他,赵昀傻乎乎地答应了,现在能不能走下应天门都是个问题。 赵玉儿的心思,晋王不清楚,李闯心底却是门清,她真的只是单纯的邀请罢了,但是李闯还是盼着赵昀答应她的要求,只要此人来了长安,呆在眼皮子底下,威胁就小多了,让李闯考虑放下戒心也不是不行。 如果有可能的话,李闯并不想对晋王出手,无论事情成或是不成,都会在他与赵玉儿之间的关系撕出裂痕。 只是赵昀的反应让他失望了。 若是心里没点别的打算,为什么不顺势答应下来。 李闯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下却提高了警惕,与此同时转过了头,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赵玉儿:强行带晋王回去啊。 可惜李闯的眼神示意小丫头并没有收到,用一种极为惋惜的语气说道:“那这样啊,有时间再过来看我吧。” 李闯又是一脸的懵逼,看来赵玉儿对她这个兄长是真的毫无戒心。 赵昀的心底也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太难回答,同时有些后悔轻身来到洛阳了。uu看书 .uukansh 若是呆在江陵,没人能奈何的了自己。 在他原本的估计之中,赵玉儿不会亲自来到前线的战场,而李闯则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这么多次的合作,加上与李师师之间的羁绊,晋王自认为和李闯是有点交情的。 可笑的是,赵昀从来没有分清过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真正对他有威胁的是李闯,而不是站在身边、言笑晏晏的赵玉儿。 他最应该庆幸的是赵玉儿来了,若不是这样,恐怕早就死的不明不白。 所以李师师一直评价晋王为盛世之明君,却非乱世之枭雄。 ( = ) 第二百五十三章 青玉案(1) “洛阳大战,真是让为兄开了眼界,李大帅手下有一支火炮部队,齐射时声若雷霆,落时有如地裂天崩,神威二字,名副其实!”赵昀趁机转移了话题,大加夸赞道,“此行不虚啊,此行不虚!” “哦”,赵玉儿的反应却很平淡,她并没有亲眼目睹万炮齐发毁天灭地般的景象,等她来到前线的时候,已经是收尾阶段全军攻城了,故而有些疑问的说道:“闯子,是这样吗?花了那么多的银钱,应该是物有所值的。” 看着赵玉儿这幅蠢萌的样子,赵昀是一脸的呆滞,合着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关心了解一下? 李闯也有点尴尬,侧过身子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真特么蠢的对话啊,不明白也不要暴露出来好不好,平白让晋王看了笑话。 “干的不错,钱没白花。”赵玉儿很是满意地说道。 李闯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稍微了解一点火炮的人都不会是这种反应。 “对了,有了这么厉害的武器,皇兄你要不要几门?”赵玉儿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有好东西自然要分享一下了。 “真的?”赵昀没有想到惊喜来的这么快,有了神威大炮,江南地区谁是自己敌手?统一指日可待。 李闯的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这个火炮可是真正的大杀器,传到了江南,江陵想要划江而治不再是痴人说梦。 “公主,这火药可是最高机密,不容流出,就算有了大炮也无弹药,和废铁有什么区别”,李闯接着挺直了腰板,说话也大声了几分:“况且天下已定,晋王要这等利器意欲何为?” “这...”,赵昀被噎住了,不知道该什么是好。 幸好此时赵玉儿解了围:“既然是机密的话就算了,反正长江以南只剩下些小打小闹的叛军,用不了多少时日便能收拾的了他们。若是皇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还可以让闯子帮你嘛。” 李闯笑了笑,没有说话,估计晋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关中的军队踏进江陵一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夕阳早已落山,应天门上稍微有点寒冷。 晚上,庆祝的宴会自然是少不了的,后勤方面也是出了血本,好好犒劳了一下出征的军队,烹羊宰牛,各种酒水尽情畅饮,偌大的军营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之前的杀气一扫而空。 赵玉儿并没有在洛阳停留多长时间,不久后便启程返回了长安,被战乱摧毁的洛阳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晋王赵昀也寻机返回了江南,带着十万江陵军队,还有数不清的战利品。 跑这么远的路,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虽然两家现在还是联盟的关系,但是赵昀也感受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共同的对手没有了,这联盟最大的根基不复存在。 或者说联盟已经没有了意义。 如果赵玉儿是宋太祖那般狠人的话,下面就要上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一幕了。 & nbsp; 只是她并不是。 赵玉儿走了,许多人都跟随着她返回了关中,江陵军也撤了出去,原本拥挤的洛阳一下变得空荡荡的。 七七也离开了,带着十几万定难军南下返回了九江,江南地区才刚刚平定,离开太久恐怕又生变故。 李闯则是留下收拾这么烂摊子,洛阳是他轰碎的,战后的重建工作便摊到了他的头上。 何文留下来成为了他的左右手,作为时任的户部尚书,对政务处理有着丰富经验。 还有另一层担心,便是李子通未必没有可能反攻洛阳,李闯在此坐镇,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威慑。 洛阳的重建工作极为繁琐,李闯一直包围在千头万绪的事务之中一个多月,才大致确定好了计划。 其中包括被损坏的十几万间房屋,道路的平整等等,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工程,或许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但是李闯明显不会停留那么久,在处理完一天的事务之后,打算犒劳一下自己,军营的饭菜几乎要淡出鸟来。 城内有一处极为出名的酒楼,名为酔宵楼,而且几乎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在这大战结束后的一个多月,便正常开始营业了。 上头换了人,对大多数人来说没什么影响,关中的军队并不是土匪流寇一类,长安的政权更是有着严格的律法制度存在,打下洛阳这么多天,正常的生活秩序早就恢复了。 不得不说,还是酒楼大厨的手艺高明,李闯没有去二楼找个单间,而是直接在一楼的大堂内找了一处僻静的桌子,点了一桌酒菜,喊上那些个执勤的亲卫一起过来吃喝。 他这次出来,身边没带太多人,七八个人围在一张桌子上,还是很有氛围。 亲卫之中,为首负责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是从户县起便跟着李闯的老兵,祖上历代都是种地的农民,没起什么好名字,姓王,单名一个虎字,王虎第一次和李闯同桌吃饭,心里很是紧张,筷子都有些拿不稳了。 看看其他的同僚,表现和他没什么两样,也就不觉得羞愧。 酒过三巡之后,这些军中的汉子便都放开了束缚,就算面前的人是大帅,也敢大声说话。u看书 ww.uuanshu.co 酒楼的大堂向来是个喧哗的地方,来这里吃饭的人很多都是图个热闹,李闯一边聊着天,耳朵却竖了起来,因为他听到旁边的客人谈到了一桩极为蹊跷的事情。 “你们知不知道,就是城北的那个张家,最近可是攀上了来自长安的贵人的大腿,据说贵人许诺能花上五百万两银子,给他运作一个户部侍郎的位子,侍郎啊,那可是咱们听都没听过的大官,在长安城内都是能够数得上号的那种。”一个青衫的商人说道。 “这件事我也知晓,前几天老张头的二儿子跑我这里,拿他名下的二十几间铺子换了二十万两银子,我看过地方,都是临街的好地段。”右首坐着的中年男子应道。 “我也是,张家可是拿出了他们祖传的好几块稀世青玉,折价三十万两卖给了我,这一遭可是赚了大了,那种品相的青玉,啧啧,真是用钱买不来的那种”,另一个嘴上留着两撇胡子的富贵商人说道。 ( = ) 第二百五十四章 青玉案(2) “五百万两啊,城北张家世代经营玉器,家底之丰厚真是难以想象,不愧是洛阳城中有数的世家,这么一笔天价银两都能拿的出来....”有人感叹道。 李闯听到这里,只是莞尔一笑,这些世家豪族经过数代人的积累,财富本身已经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五百万两银子,这笔天文数字般的钱财或许能够拿的出来。 至于那个长安来的贵人所许诺的户部侍郎的位子,李闯仅仅是当做一个笑话来听,到了侍郎这一级别的官吏,那几乎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经过李文忠和赵玉儿的认可,不可能有机会身居如此高位。 至于李文忠,他从没有来到过洛阳,也不是这种卖官鬻爵的人,赵玉儿就更不可能了,这丫头从来没将钱财放在眼中过,五百万两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重要的是,开国之初,朝廷上下怎么会发生性质这么恶劣的事情,让旁人如何看待这个新生的政权,简直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所以说,这么张家多半是上当受骗了,那位长安来的贵人极有可能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家伙,到时候有人报了案,让衙门去解决便是了。 可是接下来的谈话让李闯笑不出来了。 “前两天,我去找老张头的时候,那张家大宅大门紧闭,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传是举家搬到长安去享受荣华富贵去了,你说我们这二十年的老交情,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是飞黄腾达了,便忘了老朋友”,那个青衫商人言语间很是不平。 李闯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件事有蹊跷。 旁人不清楚其中的内情,李闯身居如此高位,怎么会不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因为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能量,去运作朝中户部侍郎的职位,那可是仅次于尚书的重臣! 就算何文这个户部尚书都不可能做到,官吏的品评考核的权力,是掌握在李文忠这个吏部尚书的手中,况且这等重要官吏,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升迁上来,不存在一步登天的说法。 与军队之中不同,现在正是战乱频繁的时期,有很多的机会去争取战功,取得升迁,文职的官吏都是需要去熬资历,熬时间的,除非是那批从南阳出来的老人。 可是这样的机会几百年才有上一次,放在现在一切都走上正轨的长安朝廷,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么城北张家的消失....李闯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 虽然那种可能发生的几率极为渺小,但是还是让李闯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放下筷子便招呼店家结账。 随行的几个亲卫吃的正开心,李闯这么做让他们极为不解,见上官的面色阴沉似水,也不敢多问,拿上行李一同出了酒楼。 “大帅,咱们回军营?”王虎手脚勤快,这会儿已经叫了一辆马车等候。 “不,叫车夫带路,去城北的张家。”李闯沉声说道,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里面可能大有文章。 “张家?前两天搬走的那个张家吗?他们 的大宅子现在已经没人了。”那个车夫倒很是清楚。 王虎看着李闯的脸色,见他没有说话,便上前说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银子给你,快带我们去!” “哦”,车夫连忙接过银子,不再多问,这几个客人看起来就很凶悍,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很有威慑力。 李闯坐在车厢内,现在窗外已经是日落时分,天色有点黑了下来,好在现在是盛夏时分,天黑的比较晚一些。 打着盹,随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不多时,李闯一行人便到了城北张家。 这是一座修缮的极为气势不凡的宅院,朱红的门漆在渐晚的天色之中很是显眼,门口两个高高悬挂的灯笼已经没有火光,看得出这里确实没人居住了,远远望去还有种阴森之感。 “平时这里很热闹的,张家的家主是个好人,不时接济一下周边邻居,而且生意做得广泛,交了很多朋友,经常见张家大宅灯火彻夜不息,门前车水马龙,很是不凡啊”,车夫的语气感叹,想起了过往的时候。 李闯没有说话,上前走了两步,见门上有一把青铜铸造的大锁,牢牢挡住了去路。 “大帅,这里锁上了,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军营吧”,王虎过来低声建议道。 看着眼前这个笨重结实的锁环,李闯盯了半晌,终于决定坚持自己想法,去一探究竟。 腰间轩辕出鞘,剑光如水,所过之处,金铁无不寸断,一把青铜锻造的锁身,拦不住无比锋利的神器。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那个站在身后的车夫走了上来,口中急着说道:“客官,你们这样是不对的,私闯民宅要是让官府知道了,会被抓起来关进大牢的!” 王虎的表情也有些犹豫,以李闯的身份自然不会怕这些,但是按照他对于大帅的了解,李闯一向是那种行事作风极为正派的人,像这种强闯他人家门很不符合大帅的风格。 踌躇了几分,王虎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咱们回去吧,您有什么需要的属下这就去寻来,何必劳烦亲自动手?” 李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直接迈步走了进去,其他人连忙跟上,连那个车夫都进来了。 “哇,uu看书 ..om这么干净的嘞,这张家的管家真是用心做事,离开了还打扫的这么干净”,跟在李闯一行人身后的车夫说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成了强闯民宅的一员。 听到车夫的感叹,李闯是真的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这里太干净了,花园,假山,还有屋中的家具,一切都擦的干干净净。 而他,对此并不陌生。 前世的李闯,是特别行动部门的一名特工,训练有素,身手高明,并且有着丰富的追踪与反追踪的经验。 在做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时,手脚要干净,甚至有专门处理后续守卫的清扫者。 这场景,熟悉而又陌生。 ( = ) 第二百五十五章 青玉案(3) 时隔千年,他又见到了如此专业的手法。 干净....是因为他们想要隐藏什么! 李闯面色凝重地仿佛要滴下水来,旁边跟着的王虎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那个车夫还毫无所觉地到处惊叹,颇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李闯穿过前宅,正堂,直接进了后花园之中,因为他知道,旁处很难找到什么线索,对方很专业,手法很老到。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随行的亲卫找来蜡烛,点燃后托举着跟在李闯身后,毫无目的地在后花园之中闲逛。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这都入夜了,还有心情来一座无人的宅子之中看风景,大帅莫不是发烧了吧? 虽然都在心里腹诽,但是没人敢当面直接说出来,李闯素来严肃深重,在这些亲卫心目中很有威望。 后花园之中,各色的花朵开的正是艳丽,尤其是闻名天下的洛阳牡丹,花香袭人,不经意间便已经沉醉其中。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句诗形容的一点都不错。 李闯的心思却不在这迷人的花香上面,他看着花丛间好像有人刚刚松过的土壤,心底泛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若是放在寻常时分,给花朵松松土,让土壤不至于板结,很有助于它生长,老园艺工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 但在此时此刻此地,李闯却有种目眩的感觉。 “挖开这些地方!”李闯伸手指了几处地点,便蹲在一旁不再说话。 “挖...挖开?”王虎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些牡丹开的好好的,挖开了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立刻,马上!”李闯低声吼道,他心中似乎有怒火即将喷发而出。 “是是!”几个亲卫连声应道,立马寻找锄头铁铲等工具,甩开膀子干了起来。 跟在队伍最后头的车夫,看着这一行人莫名其妙的举动,心底很是不解,闯进了张家的宅院,不去寻找金银珠宝,大黑天地反而在这里挖地,这多半是脑子有病吧。 想到这里,车夫心里头还窃笑了两声,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年轻人,竟然是个傻子。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土地挖开没多久,底下便隐隐见着深红的土壤,在蜡烛的映照下,显得极为渗人。 有情况! 王虎立即明白过来,他饱经战阵,对血腥之事并不陌生,因为..那是血液干涸之后凝固所形成的颜色! 几个亲卫也是如此,锄头铲子挥舞的更加勤快了,不多时,一角青色的衣服露了出来。 那个车夫早就被这等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在地上,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 “大帅?”王虎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两步,转头望向李闯。 “继续挖!”李闯握紧了双拳,命令道。 “是!”几个人又开工忙活了起来。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忙活,竟然挖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军中派人来寻找自己,这才作罢。 而在这处后花园之中,整整摆放着七十六具尸首! 李闯木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半晌无言。 可恨!可怒!洛阳衙门里的那帮饭桶,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竟然毫无所觉! 这里面或许有新接手洛阳城,对城中情况并不了解的原因在内,但这并不能够成为逃脱责任的理由! 李闯咬紧了牙关,在清溪村之后,他再也没有如此愤怒过。 他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敢在洛阳猖狂到无法无天,真当这里无人了? 李闯蹲下身,仔细检查了每个人身上的伤口,伤痕干脆利落,都是高手所为。 虽然不知道来袭的人数,但这必定是某一个组织所为,而且,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并不多。 李闯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不敢肯定。 因为他自己也不了解那个组织。 但是张家这一门上下的性命,李闯定然是要有个了结,谁也无法阻止,有些事情天不做,他来做! 李闯磨砂着手中的一块青玉,上面有个用指甲刻出的“四”字,这是张家人给出的唯一一条线索。 青玉的质地较软,或许是当时的情况紧急,这个年轻的张家公子只能选择用手将字迹刻在了随身携带的青色玉佩上,然后死死地攥在了手心里。 李闯花费了半天功夫,才掰开手掌,拿到这块玉佩,或许是当时行凶之人没有心情多做搜查,所以漏掉了这个线索,又或者这条虚无缥缈的线索本身便是一个陷阱,引导向错误的方向。 可是从那个年轻人紧握的双拳来看,李闯相信这是一个可靠的线索。 张家的公子明显知道凶手是谁,可是他永远无法开口了,同样,也没人能够强迫他做什么事情。 这便是最大的依据所在。 严格来说,李闯是半个理想主义者,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他有把理想转化为现实的能力。 比如这次,他一定要那些行凶之人血债血偿。 杀人的明显是个老手,李闯能够从各处的细节之中推断出来。 首先选择的掩埋地点,后花园中四溢的花香很好地掩盖了血腥的气味。 做下这么大的手笔,uu看书 .uuans 想要转移出去是不可能的,城中没有埋藏的地点,至于出城,现在洛阳大战刚刚结束,从守门的士兵到巡逻的衙役,对于人血腥味的敏感度简直堪比雷达,想出城?难比登天。 就算是出府,到大街上转一圈,在高度戒严的洛阳城都有被识破的风险,所以他们选择直接埋在了张府的后花园中。 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李闯首先要做的就是封锁消息,包括之前那个被吓到瘫软的车夫,都被警告不得泄露此事。 其次,封闭了洛阳四门,严格排查城中可疑人员以及这段时间的出去记录,只要那群人来过洛阳城,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最后,李闯亲笔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快马报给还在长安的李文忠,他不相信有这样娴熟的手法,对方会只在洛阳一处作案,说不得在其他地区,有更多的受害者。 ( =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青玉案(4) 两世为人,李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心狠手辣的歹人,骗人钱财不说,还要灭口以掩盖此事。 偏偏手段高明,选择的时间也很恰当,正处在政权更替的时期,李子通临走前,一把大火,几乎烧毁了洛阳城及周边地区的所有户籍记录,导致官府管理起来极为困难,光人口的清查工作便是一项耗时极长的大工程。 打不过你,临走前还要恶心你一下,不得不说李子通的这个举动的确恶心到了所有人。 如果不是李闯偶然听到几句消息,心中起疑,这样一个案子,多半真要被封藏起来,等到洛阳普查人口的官吏找到张家宅院,见此处无人,只会记上一笔举家迁往长安,至于事情真相,谁会花这么大力气前往长安求证? 若是做事真的这么严谨的话,那么要完成上级交代下来的任务,没个十年八年就别想弄完。 谁也耗不起那个时间和精力。 李闯回来军营已经两天了,他一直盯着手上的那枚玉佩,对上面的那个”四”字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四,是指当晚行凶的有四个人吗?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就算只有四个,想要无声无息的杀死张家上下七十六口人,还是有点难度的,但也不是不能做到。 若是李闯,李师师这个级别的高手,那也不难办到,张家人都是些生意人,没经受过什么训练,比起一般的士兵都差的远,只是天底下有几个想他们这样的高手? 找出来两个都难,更别说是四个了。 况且在那种危急情况下,张家公子还有闲情逸致数一数行凶的人数,想想都觉得变态。 神经病只是少数,排除这种可能,那么这个四一定是有关幕后指使者的信息,关联着那个长安来的大人物。 五百万两白银,如果是像商铺地契这样的不动产,是受到官府严密保护的,寻常人想要打什么主意都会留下痕迹,李闯第二天就能把犯人揪出来。 偏偏这家人选择将财富转变为可流通的白银,追查起来困难度可就大了许多,直接排除了李闯所能追踪的大部分手段。 而且这笔财富,无论是藏在城中,还是跟随货物运出去,都很方便,很难查到些什么。 李闯有些木然的看着眼前摞得老高,几乎占据了整个书案的出入记录,心里有句麻麦批不知当不当讲。 城内重建的工作,关中地区来往官员商人,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人数多到发指,用一句浩如烟海来形容丝毫不过分。 李闯桌上这些,还是经过别人筛选以后留下来的。 能呈到这里来的,多半是有些嫌疑,或者说不出跟脚的,直接交给李闯决断。 虽然事情很多很忙,李闯还是挤出了大部分时间来处理此事。 许下的诺言,定要完成它。 正当李闯在军营中埋头思索时,张家的惨案还是流传到了整个洛阳。 天大的案子,瞒是瞒不住的,李闯尽管下了封口令,但架不过经手此事的人员众多,人多嘴杂之下,事情的真相逐渐流传了出去。 &n bsp;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满天飞,连李闯都被牵连下水。 有好事者声称关中军大帅李闯才是此次事件的幕后主使,前后只是一出贼喊捉贼的闹剧罢了。 这种说法一出,城内大户的恐慌更甚,尤其是那些家有余财的豪族富户,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李闯的名字毕竟与他人不同,若真是此人行凶的,洛阳城中谁能制止的了他? 李闯也是几乎被气笑了,连忙找了个时间出去参加了几场宴会,表明了下自己的态度,算是稍作安慰。 在真凶绳之以法之前,这些人未必会相信李闯说的话,看着他们警惕的眼神,李闯心里很是无奈。 甚至内心之中还有种变身大灰狼的冲动,吓上他们一下,最终李闯还是压抑了下来。 这真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若是那么做的话,恐怕下一秒钟便有流血的事情发生。 李闯所能做的,只有反复地好言安慰,打消或者减轻他们心中的疑虑,同时对于传播谣言的家伙恨得牙根痒痒。 本来事情已经够乱的了,还要添油加醋,唯恐这天塌不下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排查,李闯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名叫余三的人上面。 余三是洛阳周边的渔民,依靠洛河水中丰富的鱼类而生,而他进入官府视野的原因很简单,在事发前两天,他给张家府上送过鲜鱼。 本来没什么异常之处,李闯最初也是将他当成了潜在的目击证人之一来对待,直到核查了城门处的出入记录。 如果单单只是比对一个月的出入境记录,那看不出什么端倪,如果有心细之人向前翻阅比对的话,那便会发现些蛛丝马迹。 在事发前半个多月,余三出入洛阳城的次数频率明显与往日有所不同,作为一个渔民,他一般会是以三天为一个周期,来洛阳城中贩卖鲜鱼,很有规律,而在张家惨案的那半个多月,这个频率被打乱了。 李闯不是闲的蛋疼才会看得这么详细,他之所以起疑的原因,是因为洛阳府衙方面提供了不少线索,其中一条便是事发前一个月,张府负责采购后勤的下人,在案发前半个多月死于一场意外,然后新换了一个负责人。 熟悉的手笔,李闯看到这条似乎没有什么作用的线索时,便已知道自己揪住了肇事者的尾巴。 这个余三,u看书 wwuukanshuco并不是洛城本地人,城中认识他的人很少,若是想要在这里做上什么手脚,很容易。 余三,或许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余三,而是别的什么其他人。 渔民身上常年存在的腥味,也是杀人之后最好的掩饰。 而且有了这么一个钉子,还能起到监视的作用。 至于那个死去的下人,或许是为了掩盖余三已经被掉包的假象。 再好的易容,若是站在熟识之人面前,也会穿帮,余三能到张府上供给鲜鱼,想必与此人交情不浅。 如果放到不怎么熟悉的人面前,易容却是最好的伪装,大致看起来还像那么一回事。 ( = ) 第二百五十七章 青玉案(5) 当然,李师师那种镜花水月的绝技,还要另当别论,严格划分起来,它应该是属于一种强制性的催眠术。 锁定了目标,李闯决定等到天黑,便去试上一试,来证明自己心中的猜测。 这或许是一个难得的突破口,或许从头到尾只是一次毫无证据的滑稽意外。 之所以要放到天黑才去做,是因为他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出来,如果最后只是证明了这是一场玩笑,那李闯的颜面何存。 这里不是科技高度发达的后世,有着太多的手段和方式去提取证据,李闯所能依靠的只有脑海之中的推理。 有可能正确,有可能错误,只能一遍一遍地反复纠正。 今夜的行动若是毫无所获,那么李闯这一个月来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思虑之中,时间过得很快,帐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军令一层一层地传递下去,李闯调起关中精锐一千人,朝着洛阳城外洛河之畔一处渔船围拢而去。 黑夜里,方圆百米在无声无息间被封锁了起来,李闯屏退左右,仅带着三五随从,靠到了近前,他要亲自过去试探一下。 渔船还有烛火的灯光透露出,看来里面有人,此行没有扑空。 “铛铛铛....”,李闯上前敲了敲了船门,不多时,船舱打开了,露出一张老实憨厚的脸。 “客官,这么晚了,没有鲜鱼了,请回吧”,说完那个汉子便要将船门关上。 一只大手牢牢握住了门檐,挡住了这个汉子的举动,烛光下李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是...李闯!” “李...”,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中年汉子脸色大变,几乎要将手里的烛台扔了出去。 看见此人如此反应,李闯心中已经确认了大半,寻常人就算听到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联想到那个驻守洛阳的李大帅。 真正的余三不过是一个以渔为生的普通人,怎么会在片刻间反应过来,意识到面前的这位是关中大帅。 “我..只是...”,面前的中年汉子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言语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刚才下意识的反应已经深深地出卖了他。 若是李闯表明了身份,坐在公堂之上审问他,那么他自然有千般说辞,甚至还会有同伙出来作证,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在此时此地,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中年汉子倒也果断,直接翻身跳入河中。 李闯冷笑,这河中早就布下了渔网,哪里轮得到你来逃脱! 可是他很快便笑不出来,这个中年汉子面似憨厚朴实,实则心细如发,竟然逆水而行朝着上游游去。 而李闯所做的阻拦只是针对河流的下流来说,逆着水流的方向游泳,不仅会耗费诸多力气,而且速度也不会很快,很容易被二度发现。 但这个中年汉子偏偏这么做了。 紧急之下,李闯也顾不得其他,撕掉身上大部分衣物,赤着上身便跳入了水中。 &nb sp; 周围的亲兵一脸懵逼,愣了片刻之后赶紧有样学样,会游泳的都下了水,一时之间仿佛下饺子一般,洛河之畔到处都是扑腾的水声。 李闯虽然此举鲁莽了一些,但是并不傻,前世作为顶级的特工,不通水性会被人笑掉大牙的,他水下作战的能力也是极为不凡。 如同一条游鱼一般,李闯身影在水面在一口气潜出十几米远,才冒出头来确认一下方位。 黑夜之中,视野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加之洛河的水流并不算平缓,有些地方甚至有暗礁存在,李闯小心翼翼地躲开这些暗藏的危险。 这个假冒的余三水性明显没有李闯高明,相比身后无声无息的追兵,他在水面上扑腾起大片的水花,用一种类似狗刨的姿势艰难前行。 李闯深吸一口气,让肺部充满了新鲜的气息,然后一个猛子扎到了水下,潜行而去,两者之间的距离急速拉近,而前者却是毫无所觉。 直到正在水面上扑腾的余三猛然被一双铁钳般的大手狠狠地拉到水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朝着肺部的凶猛一击,挨了这么一记重创,余三有种眼冒金星的感觉,随之而来的窒息感几乎让他晕过去。 很快,这个冒牌货便丧失了反抗的能力,李闯单手拖着他,返回到了渔船之上。 浑身湿淋淋的,再被夜风一吹,李闯感觉到了彻骨的凉意,在这洛河的河面上,夏天夜晚的闷热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持续整晚的审讯,然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 这个冒牌货嘴不是一般的硬,即便找来了相熟之人指认,他仍然是死不松口,声称自己就是渔民余三。 而且还要找洛阳官府讲道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关中军的大营,没人能将他救出去。 想要这个硬骨头开口,还需要一段时日,在这个时候,来自关中的文书发了过来,李文忠那边有了回应。 打开公文,上面的一条条,一列列的数据看的李闯是触目惊心,整片关中地区,可以确认的相同案例有七起,疑似案例多达十几起,涉案金额少则数万两,多则数十万两。 之所以有疑似案例存在,是因为牵涉之人是真的失踪了,找不到半点踪迹。 因为洛阳特殊的局势,行凶之人无法将事情做到了无痕迹,在后花园之中留下了那么大的破绽,让李闯发现了端倪。 可是放在关中地区,uu看书 ww.uuah没有李闯以及大军坐镇,做事方便了许多,完全有机会将残余的痕迹转移直到完全抹去。 若不是牵扯到五百万两银子这么一大笔财富,幕后之人未必敢在洛阳下手,人的名树的影,李闯这些年闯下的名头不是开玩笑的。 李闯打开案卷,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让人难以继续看下去。 但还要强迫自己看下去。 很快,李闯便发现了端倪。 从历次惨案发生的时间来看,一切的源头指向两年前,那个李闯领南阳军初入关中的时刻。 李闯闭上了眼睛,靠在了身后冰冷的屏风上。 ( = ) 第二百五十八章 青玉案(6)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所有的线索都清清楚楚地指向同一个地方,那便是长安。 行凶者来自于朝廷内部,这一点无需怀疑。 李闯心里很是愤怒,当初他与赵玉儿,与李文忠一起,白手起家,打下这么一大片的江山,期望的是开创出一代太平,不是让某些人来胡作非为的。 不论此事牵扯到了谁,都将逃不过那一刀。 李闯不禁回想起了两年前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康王府中,赵玉儿一入长安便兴冲冲地跑来找他。 两人之间说了许多事情,有关于未来的构想,有构建三省六部雏形的建议,有南阳军改制的想法,除此以外,还有那个一直深藏在阴影之中的组织——影密卫。 这些年,李闯几乎没有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却清楚在自己的身边,一定有影密卫的存在。 “如蛆附骨,如影随行”,这是历史留给他们的评价。 重要的是,影密卫的首领,那个只有半面的男人,罗庭玉。 罗庭玉,罗半边,这些年在长安城中甚至有半面阎王的称呼,是赵玉儿手中最锋利的利刃。 “罗庭玉,罗庭玉...罗...罗...”,李闯自言自语了好长时间,终于明白了手中的玉佩所指为何。 张家大公子临死之前,所想要刻得不是一个“四”字,而是一个“罗”! 罗庭玉的罗! 或许是时间上太过于紧迫,他没能刻完,只能将这块玉佩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张家惨案发生前的一个月,赵玉儿还停留在洛阳,而身为影密卫的首领,那罗庭玉也一定在城中。 就在那个时候,罗庭玉同张家家主有过接触。 李闯并没有见过他,甚至不知道他曾经来过洛阳,但这并不妨碍推测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长安的贵人.....影密卫的首领,倒真是名副其实!”李闯猛然握紧了双拳,心中却有几分忌惮。 罗家满门忠烈,现在却出了这么一个败类! 他清晰地记得赵玉儿说起阖门自焚的罗家时,眼神中的悲伤。 只是罗庭玉配不上她这么深的信任! 揉了揉发晕的脑袋,李闯将那厚厚的一叠公文都推翻在了地上。 真凶已现,还看这些繁杂的资料作什么。 好在李闯并不只是毫无底牌,在江南之地,在番阳城中,他早已布下了自己的后手。 罗网,这个只为针对影密卫而成立的组织。 李闯曾经布下过棋子,但从来没有唤醒过,不到危机的时刻,这永远是一颗死棋。 但现在他决定动用它,不为别的,只为这无辜枉死的性命。 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如今的李闯有这个能力去主持正义,为何还要为自己那畏畏缩缩的担忧而踌躇。 是时候联络身在长安的王朗了,罗网一 直交由他来运营,李闯很少亲手过问,起码在表面上,他不能露出马脚。 毕竟他们所做的事情极为敏感,比如说:监视影密卫。 包括罗庭玉这个首领在内,都是重点照顾的对象。 罗网的成员来源复杂,多半是从偏远地区招收而来,核心则是由李闯精心挑选的百战精锐组成,这些老兵跟随他多年,忠诚方面没有什么问题。 实话说,李闯从来都不相信,影密卫的所作所为,是出自于赵玉儿的指使,根据他对这丫头的了解,如果能够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江陵早就不再是李闯的心腹之患。 一切多半是罗庭玉个人做主,公器私用,手握如此庞大的权力,没有经受住诱惑而为自身谋私利。 李闯送出了几条由暗语写成的密信,破译的手段只有王朗知道,他要罗庭玉近半年来的所有行踪。 如此多的银两,此人定然不会轻易假手他人隐藏,尤其是这次的五百万两,不亲眼看一下,怎能安心。 罗网的效率很高,在李闯的密信发出去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来自关中的回信便到了,李闯拿到手以后,破译出来,盯着这些信纸许久。 这些人的追踪技巧,都是由李闯之手,流传出去的,比之影密卫毫不逊色。 罗庭玉这半年去过的地方真心不少,足迹几乎遍布大半个关中,其中很多都是跟在赵玉儿的身后,随她出行。 李闯并不着急,一点一点的搜寻着可能存在的疑点,尤其是在两个月前,张家惨案发生的时间点附近。 这么一笔天价的财富,罗庭玉多半会亲自验收,藏匿的地点不会离长安城太远,因为罗家世代居于长安,这里是他们的根基所在,现在这个时代交通极其不便,罗庭玉身在影密卫,不允许他频繁外出。 很快,有三条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二月十五日,夜,罗庭玉率轻骑夜出长安,至蓝田。 四月七日,夜,此人乔装异服,至蓝田,天明而归。 最重要的一条,六月二十日,此人多次变更路线,最后至蓝田。 李闯大概算了算路程,张家惨案发生之后,十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将这么多的银两,转移到关中。 旁边还有一处标注,uu看书.uuknshu 记载了罗庭玉到了蓝田之后具体去的方位,那是一座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据说之前为长安罗家所有,阖门自焚事情发生以后,附近的人都不知道谁是这座宅院的新主人。 虽然说是一处民宅,但在这处罗网的标记之中,守卫的严密程度几乎达到了最顶尖的五颗星,被认为是影密卫的又一处秘密所在。 李闯笑了笑,看来真相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蓝田距长安不过百里,距离方位上不远也不尽,世代为罗家所有的老宅,那么罗庭玉定然对此处极为熟悉,或许在他童年时期还曾来此玩耍过,按照心理学的角度,他一定能在这里找到久违的安全感。 犯下这么大的罪恶,若是有半点踪迹被泄露出去,都将迎来一场大祸,无论是谁,难免会感到恐惧,在这个时候,有一处熟悉而隐秘的故居存在,那一定是罗庭玉心中最为重要的避风港湾。 ( = ) 第二百五十九章 青玉案(7) 李闯在洛阳已经停留了太久,很早之前他便可以领军回到关中,若不是张家的案子牵扯了他的精力,这会儿早就回到长安的府宅之中休假了。 拿起毛笔,一封请还的奏章没花多少工夫便完成了,吹了吹尚未干涸的墨迹,李闯将公文封好,命人送了出去。 这个时候,王虎过来汇报说,那个假冒渔民余三的家伙终于开口了,与李闯所想的没什么两样,是前影密卫的人成员。 一个“前”字,表明了很多东西,罗庭玉在影密卫之外,又重新培养了属于自己的心腹。 很好,这才是做大事的样子嘛,若是没有只忠于自己的人,罗庭玉又怎敢犯下这一系列的惊天大案。 从一开始,李闯就不信任这个不请自来的罗家后人。 原因其实很简单,也很残酷,当着赵玉儿的面,李闯从来不敢提及。 那就是真正忠于乾朝皇室的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所谓的幸存者,所谓的侥幸逃生,都只是贪生怕死,违背父辈之命的托辞。 最重要的是,在那场大火之中,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那么罗庭玉对于乾朝,对于赵家皇室到底抱着一种怎样的态度,还要打个疑问。 原本的忠诚,早就在一系列的变故之中,成了千疮百孔的城堡,经不起风吹雨打。 李闯揉了揉眉头,叹了口气,一切事情的根源,都来自于洛川红攻破长安,放的那把大火。 而洛川红为何能做到如此地步,那又是一个漫长曲折的故事。 半个月的时间,在安顿好洛阳的事务以后,长安的回文也到了,李闯收拾好行李,留下十万人驻守洛阳,以何文为首,程野作为副手,其余的人马随着李闯回到关中。 而沿途经过的路线,离蓝田并不远。 这是他精心安排过的,他倒要看看蓝田那里,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 已经到了秋季,道路两旁,尽是丰收的景象。 军队行路的速度并不快,这时不是战争时期,没必要用一种急行军的速度赶路。 一直走了十余日,等到了蓝田附近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李闯顺势传令就地扎营。 看似不紧不慢地行军,却也是经过一番安排的,大军行路如此兴师动众,李闯不相信影密卫没人来此掌握军队的动向。 这才是他们原本的职责所在。 而现在李闯“恰好”在蓝田停留,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毕竟每日的行军速度以及路程都是固定的。 日落而息,营地之中点点星火黯淡了下去,唯余岗哨上的几点火光。 中军大帐内,却是一片紧张的气氛,李闯亲自签发了手令,调动军中千余精锐骑兵,连夜出发,朝着蓝田而去! 本来在入夜时分已经关闭的城门,在盖有大印的文书下,缓缓升起,千余名精锐士兵依次而入,不多时便到了城西一处宅院之外,将此处牢牢包围了起来。 &nbs p;事到如今,也无须隐藏来意,李闯策起胯下追风,身后燃起了无数的火把。 这么大的声势,宅院中人早就慌了手脚,一阵忙乱之后,有几个身着黑衣的汉子走了出来,拱手道:“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这里是影密卫的所在,无关人等速速退去,不然日后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声音之中有些紧张,但却是底气十足,影密卫确实有这个本钱做到。 只是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李闯,别人敬影密卫三分,李闯却是一点都不怕的。 他若是怕了,今日便不会亲自领兵前来了。 “找的就是影密卫!”李闯低声喝道,“拿下他们,不论死活!” 军令一出,从者如云,千余名精锐士兵强行攻破了这座宅院,院中的十几名密卫身手很是不凡,但也架不住这么多人一起上,很快被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李闯缓步走进了这处宅院,二层的小楼建的很是精巧,处处能见得设计者的用心之处。 先行进去的士兵已经将结果汇报了上来,这里并无异常之处。 “哼哼,好个李大帅,好大的威风!今日擅闯我影密卫机密重地,简直是不把皇家天威放在眼里,等到了公主那里,定然要好好参上一本!”那个被按在地上的领头人冷笑道,他已经认出了李闯的身份,身在影密卫,怎么可能不识得这位关中军大帅。 旁人或许会畏上李闯三分,他们可不怕,因为影密卫的职责所在便是监视这些位高权重的贵人。 “你还是想想一会怎么脱身吧”,李闯回了一句,等在这里找到了罗庭玉的罪证,这帮走狗一个都洗脱不了罪名。 没想到李闯随口一句话,却让底下那个负责人脸色大变,七分震惊三分恐惧地问道:“你还敢灭口不成?” 卧槽,这是何等清奇的脑洞?李闯半晌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更没想到的是,那些个按住俘虏的士兵似乎会错了李闯的意思,相互之间对视一眼,连腰刀都抽了出来。 李闯连忙制止道:“先把他们押下去,这帮人身上还有秘密没交代!” 看着这帮差点把自己玩死的家伙被五花大绑,按了出去,李闯总算能静下心来观察这处宅院了。 二层的小楼,u看书 w.uukanshu 不可能藏下太多东西,唯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这处土地之下。 李闯环顾院中,却没有发现丝毫的挖掘痕迹,像这种大工程,痕迹很难清理干净,新翻出来的土壤不仅会松散一些,而且颜色也略有不同。 李闯到几处可能的地点抓起把泥土,捏了捏,从手感上来说,土壤的板结情况毫无异常,在近期不可能有人翻来过。 最终,李闯的目光落到了二层小楼前的一处池塘。 说是池塘,不如说是一处大点的水坑,李闯让人将水排干,等了两个时辰之后,这处小小的池塘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原地一个充满污泥的大坑。 李闯没有说话,直接挥手让人将此处挖开,这一锄头下去,便响起了金铁交击之声。 ( = ) 第二百六十章 青玉案(8) 有情况! 李闯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整整三个月的追查,总算让自己抓到了马脚。 而且是最为关键的证据,赃物所在。 挖掘工作一直持续了到了深夜,等到三更时分,宅院外面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铁箱,唯一相同的是里面都装满了黄金白银。 这些都是足以流通的硬通货,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贬值。 李闯清点了一下,数额竟然有一千多万两之巨,这才短短两年时间,便聚敛了巨额财富。 当真是触目惊心! 李闯知道,这件案子几乎是可以结下定论了,在这处罗家的宅院之中,竟然藏匿着这么大笔的银两,放在后世那可以称作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但在这个时代,就是铁证。 何况还有那个被抓起来的冒牌渔民余三,根据他的口供,里面可是有着不少的干货。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人证物证,李闯再无犹豫,直接连夜急行军,赶回了长安城中,原本今日会有一个盛大的入城仪式,来欢迎这些远征归来的将士,现在也来不及参加了。 事情若是泄露到罗庭玉的耳中,免不了会狗急跳墙,作殊死一搏,最好的办法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拿下。 长安的城门在入夜之后,是不允许打开的,这是李闯当初定下的规则之一,现在轮到了他本人头顶上,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人从城头吊下来一个木篮子,他只身上了城墙。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能赶回来,虽然过程有点狼狈,其实只要给李闯一根绳子,他便能攀上这十几米高的城头。 深夜入宫,倒是没有了那么多麻烦,等人传递消息之后,仅仅半刻钟的时间,李闯便在正殿内见到了赵玉儿。 这丫头好像是还没睡醒,仅仅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虽然李闯说是有十万火急的情况禀告,但是现在的长安,实力之强劲,可以说是到了独孤求败的水平。 四方平定只是时间问题,逃到太原的李子通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哪有什么真正紧急的事情。 但等到李闯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赵玉儿惊住了。 或者说她无法想象身边那个沉默寡言的影子,会做出这等惊天大事来。 过了半晌,这丫头好像仍在做梦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 很快,她意识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罗庭玉老家的那处宅院所在?” 这里面有太多的疑点,罗庭玉身为影密卫的首领,向来踪迹不定,也有很强的反追踪意识,但是在李闯亲手培训的老兵底下,却还是逊色一筹。 李闯脸色有点僵硬,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本来这件事就很敏感,如果不是因为这一连串的案件发生,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暴露罗网的存在。 “我...听说的,好像...是有这么一处宅院,所以就带兵前去看了看。”李闯说得磕磕绊绊,这个答案太不走心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个极为勉强的回答。 “算了,现在就先依你的建议,将罗庭玉拿下再说,事后你再给我 一个合理的解释。”赵玉儿看了李闯一眼,并没有深究。 虽说的是影密卫的首领,但他所有的根基,以及权力的来源,都是出自于长乐宫中,赵玉儿想要拿下罗庭玉,真没什么难度。 天明之时,李闯已经领兵包围了罗家老宅。 说是老宅,其实是在原本的废墟之中,新修建出来的一座府邸。 罗庭玉没有出来,自从李闯带兵来到此处,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私下里的所作所为,已经败露无疑,明明已经切断了所有的线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人找上门来。 事实上,除去李闯,没人能够扳倒他,就算有人能到查到最后一步,也拿那处罗家的宅院没什么办法。 因为那里是影密卫的重地,是一处法外之地,没有人能够有这个权力去搜查。 李闯也没有,但他是强行闯进去的,手中有兵,身后有权,谁也不敢阻拦他。 在外围喧闹了几句,李闯停留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打开了府门,罗家的下人仆从都站在一旁,脸上带有悲色。 罗庭玉自尽了。 在那些下人眼里看来,罗庭玉是一个不错的主子,对待所有人温和而又阔气,不吝惜钱财。 李闯没有进去查验,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在府门前等了那么长时间,不是出自礼貌,而是让他有个体面的结局。 不然等到下了大狱,接受审问之时,再想保留些尊严,就很难了。 罗家满门忠烈,而罗庭玉是唯一的后人。 赵玉儿听完这个结局,叹了一口气,最终决定封存此案,将一切的痕迹都抹去:“就让罗家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忠义的名声吧,他们值得这样做。” 虽然说是抹去所有的痕迹,但是在皇家私藏的档案之中,却明确记载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并且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青玉案。 这些都是后话,在大殿之中,赵玉儿一直望着李闯出神,并没有说话,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多半是要个解释,为什么李闯能够掌握罗庭玉的详细资料。 强行瞒是瞒不住的,李闯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我在番阳时,曾经为了搜集军情资料,u看书 .kanshom 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名字便叫做罗网,鄱阳湖水战能够取得大胜,罗网首领王朗在其中居功至伟。” 改了改时间、地点,还有起始的原因,说起来总算像是那么一回事了,李闯感觉能够交代过去。 但这明显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赵玉儿瞬间坐直了身子,不敢相信地说道:“罗网?” 李闯以为她没有听清,傻傻的说了一句:“嗯。” “那个潜入长乐宫中的罗网组织,是你的手下?”赵玉儿面有惊色,睁大的眼睛。 “.....”,李闯一脸懵逼,自己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这锅不能背,犹豫了两下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应该是搞错了...吧。” ( = ) 第二百六十一章 青玉案(9) 最后一个“吧”字,吐露出了李闯心中的不确定。 罗网这么有个性的名字,是李闯花费了大半夜的功夫,绞尽脑汁之后才想出来的,应该没有哪个蠢货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再说了,罗网一直交由王朗运营,至于他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李闯一概是不知情的。 见李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赵玉儿解释道:“你还记得上次来长安的时候,城中气氛很是紧张,街道都被戒严的情况吗?” 李闯点了点头,这一幕他印象很是深刻,长长的卫兵队列在两旁,连绵出去很远,将附近的几条街道都封锁住了。 “那是因为,我发现在长乐宫中,竟然有人私下翻阅我留下的笔记、记录,甚至在石室藏书之后的心得!”赵玉儿想起来还感觉有点渗人,仿佛身后多了一双眼睛,“此人行踪诡秘,手段高明,我曾经在宫中设伏,没想到被他警觉,烧了半个椒兰殿后,提前逃了出去,但是据他留下的同伙交代,此人来源于一个名为罗网的组织。” 李闯半晌无言,脑海之中回想起了一个在战场上伤到了不能说的部位的小伙子,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小伙子的身手着实不错,在入伍前是当地有名的飞贼。 因为这个特长,他被李闯亲自选调到了罗网之中,密谍队伍就缺这样身法矫健的同志。 李闯没有想到,王朗竟然不声不响地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需要划重点的是,事后也不和他说一声。 虽然说平时没有特殊事件不要联系,以免暴露,但是这么大的事情都能装作没发生的样子,真是神经大条得有点过了。 结果在这等时刻,气氛再次尴尬了起来。 “如果没弄错的话,你说的那个罗网应该就是我亲手建立的那个”,李闯硬着头皮说道,“不过我很少过问其中的内情,若是那王朗当真做过如此过分的事情,定要严惩。” 赵玉儿瞧了半晌没有说话:“严惩?这倒是不必了,怕是你李某人心里也不舒服,不如调到宫中做事吧,有如此人才,埋没了岂不可惜?” 她的这个举动透露出很多的信息,但李闯没有精力细想,直接反问道:“那影密卫又将该如何?”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种过度的权力,不应该集中在某一个机构手里,有个竞争对手也好。”赵玉儿的声音很是平淡。 李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罗网要是并入了长乐宫中,那可是他亲手所建,里面的人都是死忠之士,赵玉儿的这种举动,岂不是意味着.... 共天下? 说起来有些夸张,但是这长安城,是真正的核心之处,掌握了此处,和掌握了整个天下有什么区别。 李闯皱起了眉头,在他的计划之中,从来没有包括过这样的一个选择项。 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了。 “你不在的时候,朝 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定难军横扫江南,南越郡守亲自来长安请降,从此南越之地便归属我长安了。“赵玉儿微笑道,这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大喜事,“明日上朝,你随我去见见那位秦郡守吧。” “此事当真?”李闯惊道,“若能不动刀兵,自然是上上之策。” 这些年来的行军打仗,确实太过于劳累了,更何况南越地处极南,若是领军前去,怕不是要花多长时间,能主动来降,真是再好不过。 折腾了一个昼夜,李闯也感觉很是疲惫,便告辞出了宫,回到了康王府中。 没想到,才歇息没多久,李文忠就找上门来。 大半夜的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这个尚书令兼吏部尚书早就坐不住了。 “贤弟,你是说,这一系列的案子,都是罗庭玉所率领的影密卫所为?”李文忠脸上依旧带着褪不去的惊疑之色。 “错”,李闯纠正道,“是罗庭玉因个人私利而犯下的罪恶,影密卫只是在执行命令罢了,不要将两者混为一谈。”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贤弟还在计较这个”,李文忠急切地说道:“前些日子,我派人寻访关中,探查这件案子,在渭南一带有流言散布,说是朝廷影密卫有灭门屠户之举,甚至还有一个商户在我府门前守候了半个多月,说是要为他远房一脉鸣冤,实名检举罗庭玉。” “后来呢?”李闯不用问,便已经知道了后续的结果。 “毫无证据,被我派人打发走了,后来那人就再也没来过。”李文忠语气之中有些内疚,这个千里迢迢来长安鸣冤的商户,结局可想而知。 起码在长安这片地界上,每天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都瞒不过影密卫的耳朵。 “有时候,谣言背后,倒隐藏着难以置信的真相”,李闯很是感叹,罗庭玉下手的再怎么隐秘,也做不到天衣无缝,就算他以影密卫的身份下了封口令,但现在的人可没那么高的保密意识,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无意间便会泄露出去。 那么,罗庭玉这个长安贵人的身份,肯定早已被少数人所知晓,只是当事人或者苦于没有证据,u看书uukasu.c 或者出于对这种机构的恐惧,没有站出来揭露可怕的真相,而是选择以流言这种隐晦的方式来进行提醒。 李文忠收到了信息,但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流言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每个都要去查证一番,牵涉到的人力物力太过于庞大。 李闯没有收到,但是他却一点一点地查了出来,中间也许有侥幸的成分存在,但是最终还了这些人一个公道。 “还有那个罗网,前段日子可没少让我焦头烂额,现在倒好,宫中一道旨意,说以往全是误会,以后大家是自己人,罗网就此并入宫中,可是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李文忠抱怨道。 “这个...”,李闯不知道如何解释是好,自己的出发点确实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但是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不论怎么说,总免不了一场尴尬。 ( = ) 第二百六十二章 青玉案(10) 李文忠来的匆忙,走的更加匆忙,这段时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这一睡便是十几个小时,这些日子,为了从浩如烟海的案卷之中寻找到蛛丝马迹,李闯是真得累坏了,到最后抓捕时,反而是最轻松的时候。 罗庭玉没做什么无谓的反抗,也领会到了李闯的意思,很配合地自尽了。 不然的话,按照这个时候的刑罚来看,能得到这么一个痛快的结局,几率很小。 睡醒一觉起来,精神很好,随便填了些肚子,便上朝去了。 大早上五点开的朝会,天都没怎么亮,而这次朝会的主题,赵玉儿昨天说的很清楚,南越归降的事谊。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少不得庆祝一番。 朝会上,李闯见到了这位赶了上千里路,到长安来的秦远秦郡守。 这个郡守的职位,还是景帝亲自封给他的,中原地区的战乱,影响不到南越那等极南之地。 而秦远秦郡守,并没有干一些烧绝道路,封闭来往之类的事情,而是一直处于观望的状态,静等中原的争端落下帷幕。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南越地区便趁着秦末的战乱自立为南越国,三十万秦军征战岭南,费了不知道多少功夫才拿下来的百越地区,就此独立。 如果秦远不来,在接下来的几年当中,或许是少不得李闯亲自领兵,去往南越一行了。 这位秦郡守,正值壮年时期,声音却是有气无力,神色之间很是萎靡,旁人大多以为他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无人联想到其他的方面。 而在朝会之后的大宴上,李闯瞧出了端倪。 事情说来也有几分偶然,宴会上,气氛极为热烈,身为贵客的秦远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水,神色都有些迷离,无意间将双臂的袖子一捋,露出了大片红黑相间的印痕。 李闯不是医生,对于诸多病症并不了解,但有些东西除外,比如当下秦远所表露出来的症状,与一种罕见的真菌感染极为类似。 很早之前,它是特工武器库中的一员,直到后来科技进步,研制出了特效药以后,便无人再使用。 当然,仅靠这一种可能,是无法下定论的,最直观的验证就是让这位秦大人吐出舌头来,李闯上去仔细观察一下。 但是犹豫了很久,他也没有提出这种要求,原因无它,这里是正式的场合,让人家把舌头伸出来,姿势不雅观不说,万一有旁人多说一句“此类犬也”,那和谈还要不要进行下去了? 退而求其次,李闯只能借着敬酒的机会,问上一句:“秦郡守最近睡眠可好?夜间是否有盗汗的情形发生?” 听到这么一个突兀的问题,秦远明显愣了一下,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方才答道:“秦某身体好的很,不劳大人挂心了。” 李闯盯了半晌,没看出什么异样情况出来,只能作罢。 宴会之后,秦远将不少从岭南带回来的特产,分给了在座的各位贵人,连李闯都收到了不少果干。 散会之后,回到康王府中,李闯依旧是皱着眉头,秦远手臂上那醒目的伤痕在脑海之中翻来覆去的闪过,越看越觉得像是真菌感染之后,遗留的痕迹。 可能是这段时间,经手的阴暗事情太多,连带着有些疑神疑鬼罢了,李闯自嘲一笑,难不成还能私下里专门找秦远一趟,去观察他的舌头? 不被人误认为是变态才怪。 再说了,在这个时代,哪有这么多的道道存在,离生化武器的出现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回想起那个所谓的真菌武器,在库中被命名为乙字七十六号,使用的条件和途径并不广泛,只能经由口入,一般会放在饮食之中,就像蔬菜水果....或者是果干。 李闯脸上的神色凝固住了,他忽然想起秦远所赠送的那些来自岭南的特产果干! 身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李闯再也坐不住了,连忙命人将那包果干拿了出来。 真菌感染之后的食物与寻常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表面会长出细细的绒毛,不仔细看的很容易忽略。 当然,如果看的仔细的话,也只会当做是东西发霉了,因为它和霉菌的性状极为相似。 小心的用匕首插起一块,李闯观察了起来,上面细细小小的绒毛再也掩饰不住,随着呼吸间产生的细微气流摇摆起来。 想到某种最坏的可能,李闯连忙命人传信给长乐宫中的赵玉儿,立即收缴这批来自南越的特产。 事情的真相还有待于观察,只能打着宫中喜爱这等美食的名义,暂且收回来。 不过,若是有人想要私藏一点,留作自家品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毕竟没有化验的仪器在手,李闯也不敢断定这批特产有鬼,万一冤枉了这位远道而来的秦郡守,那么南越之地又将再生波折。 事关重大,李闯只是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寥寥几个人,没有大规模的散布出去,不然秦远怎么可能在长安城中平安无事? 若真是因为李闯的猜测就将此人下狱,u看书uukansh 到头来被证明只是一场误会,又如何解决这被拧成死结的关系?到时候百越地区地区再起刀兵,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送了性命。 所以才会让赵玉儿出面,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收回送出的特产。 若是一切风平浪静,那就皆大欢喜,等到南越地区归降的事宜谈判好,军队进驻,便可以称得上是木已成舟。 至于那些收回来的特产,找个动物慢慢验证便是,秦远能亲自来到长安城,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就算是赠送的特产有危险,此间也一定有隐情存在。 若真是吃出什么问题来了,别的不说,起码身在长安的秦远定然是跑不了的。 几个时辰过后,李闯便收到了赵玉儿的回信,说是那些岭南的特产已经全部收缴完毕,不得不说,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 = ) 第二百六十三章 鬼蛊案(1) 与此同时,南越归降商议的条款已经拟定的差不多了,大都是走一个流程罢了,李文忠没有开出什么苛刻的条件,对于秦远的要求几乎是全盘同意,包括保留他这个郡守的职务等等。 相对应的,南越地区也必须接受关中军队的常驻,等到大军开进岭南,才能真正意味着这片土地归属于关中。 谈了两三天,进行的很是顺利,关中与南越已经达成了协议,只等秦远返回南越,便开始执行。 在长安呆了十余天,让秦远很是感慨,他本是汉中人,被封到岭南以后,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识过中原的风土人情了,如今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景物依旧熟悉,只是人却已经换了面孔。 直到临行的前一天,异变突生,秦远病倒了,彻夜的高烧未曾退去。 李闯的心情本是轻松而又愉悦的,直到听见这个消息。 高烧,是真菌感染进一步发展的前兆。 果然,只隔了两三日的功夫,症状便不可控制,秦远的身上不停地长出一层又一层地绒毛,好像一个发霉的果子一般,割之不去。 李闯亲自到了四方馆内,见到了秦远,只是他现在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不仅是高烧不退,而且还在说些胡话。 看着眼前的一幕,李闯心里一沉,知道当初的猜测没有错误,时隔千年,竟然在此处见识了这种代号乙七六的真菌武器。 既然能被称之为武器,那是因为在自然界之中的真菌分布含量极低,需要有人进行特地的培育,然后才能达到被感染的量。 平时的生活之中,就算无意间摄入了微量的真菌,也早已经被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所吞噬,不会有什么症状。 李闯知道有特效药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但他并不会制药,就算知道工艺流程,也无法在这个时代生产出来。 长乐宫中,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地方,李闯提醒的很是及时,再说这些外来的东西都要经过专人试吃,虽然这种真菌感染的潜伏期很长,查验不出来什么,但是却拖了不少时间,让他有机会将有毒的果干全部取了回来。 李文忠向来忙于政务,特产没来的及开封便交了上去,李闯所担心的是长安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中了招。 中招便是无解。 李闯在四方馆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离去,入夜时分,秦远清醒了过来,不多时便有仆人前来通报,让他进内宅相见。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闯知道秦远定然有很多事情要交代给自己,所以一直在此等待,其中最重要便是这次真菌感染背后的隐情。 数日不见,秦远仿佛苍老了许多,眼睛也睁不开了,身上的绒毛刚刚被人清理过,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人们都说,李大帅的计谋天下无双,想必已经推测出了什么”,秦远苦笑一声,“前些日子,大人问我身体是否有恙,我还不自知,没想到,他们的威胁竟 然都是真的。” “他们?”李闯留意到了话中的疑点,问道:“他们指的是谁?” “他们,是南越的土族,在秦朝时期,大军尚未平定此处的时候,便已经生活在南越的上百个部落。”秦远神色间有了几分凝重,“始皇帝曾命屠睢率五十万大军,大举进攻南越,当地的部落见我中原大军无可抵挡,便顺势投降,保存了下来,如今我朝式微之时,这些人又都冒了出来。” 李闯皱起了眉头,隐隐猜测出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些南越百族并不愿意继续归于乾朝之下,而是有意自立?” “没错!”秦远喘了一大口气,接着说道:“自我上任起,便一直同这些当地的部落百姓打交道,他们的实力不弱,不少事情上还得依仗各部落的力量才能完成。 我乃是景帝旧臣,皇家待我不薄,将我一个寒家子,擢为一郡之主,虽然地处极南,那也是天大的恩赐,自从听到了李大帅领兵败白莲匪徒的消息,秦某便在郡中力主归降一事。” “然而?”李闯接着问道,他几乎能猜测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然而,那些部落之中的首领,长老找到了我,要求秦某人在南越立国,趁此大好机会,从乾朝治下分离出去,不仅如此,还要封关、绝道、彻底断绝与中原之地的联系!” 历史的发展果然是惊人的相似,李闯叹了一口气,说道:“想必你们之间发生了严重的分歧,然后郡守坚持如此,更是亲自到了关中。” “大人说的没错,但是在临行前,有心腹告诉我,那些南越的部落首领找到了当地的蛊师,给我下了蛊!更是散播谣言说秦某此行,将会把灾祸传递到长安!” “下蛊?”李闯猛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东西难道真的存在? “说起来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在南越的土地上,一直流传有蛊毒的传说,我之前从未放到心上过,如今就秦某这身症状而言,与中了那所谓鬼蛊的情况一模一样。”秦远眼神之中依旧带有恐惧,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 “鬼蛊?”李闯重复了一遍。 “中蛊者人不人,uu看书 wwuuansuco 鬼不鬼,最终像鬼多过像人,故而名之为鬼蛊!”秦远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闯沉默了,想起来发病之后的感染者的样貌,觉得这个名字很贴切。 这位秦郡守现在还处在半个潜伏期,没有真正爆发出来,所以才能有精神将这么事情交代给李闯。 至于他们所威胁的将灾祸传递到长安,已经通过那些携带过来的岭南特产达成了目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真菌感染并不会传染到其他人身上,那种可以大规模流行的生化武器,现在还没人敢于研究,因为在防护措施不到位的情况下,第一个中招的定是研究它的人。 南越地区,在地理上正是苗疆的所在,在后世之中,苗疆的蛊术确实极为出名,知道的人不少,但李闯从未见识过。 ( = ) 第二百六十四章 鬼蛊案(2) 说了这么多,秦远也感觉到了疲惫,便挥手送客了。 从四方馆内出来,李闯是心事重重,本来一切顺利的南越归降之事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至于秦郡守的情况,只能依赖宫中御医的本事了,他们或许有办法能驱除掉这所谓的“鬼蛊”。 中医同西医比起来,是各有所长,放在后世研究的人少了,也就慢慢没落了下去。 从根本上来说,中医的没落同各家之间敝帚自珍有很大关系,取得了什么样的研究成果不发表出来,而是当做秘方一类只传给后人,说不定还能靠这一张方子吃上几辈人的衣食,算盘是打的好,但若是碰上了什么意外,天灾人祸,战乱一类的,便很容易失传。 相对于传统的中医,西医则是开放了许多,不仅会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发表到各种杂志上分享,而且是有教无类,愿意大规模地传播出去。 其实无论是什么样的医学,兴盛的根本原因在于学的人数多少,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学得人多了,讨论的人多了,发现并且进步的机会要大上许多,最终的结果是大多数人掌握着话语权,将之变成主流般的存在。 也许这个时代的太医会有什么好办法。 没过几分,整个长安城乱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有不少朝廷之中身处要职的官吏身起了真菌感染的前兆,在城中造成了不小的恐慌,秦远的事情也渐渐流传了出去,之前赵玉儿收缴岭南特产的真正原因逐渐为大多数人所知。 都到了这种时候,再隐瞒也没有了意义,南越的各个部落竟然敢于对长安出手,这是不折不扣的挑衅。 也是取祸之道,就算南越和平归降,这些捣乱的人恐怕也难以逃脱罪责。 这几日的朝会,请假的官员多达数十人,连朝廷的正常运转都受到了影响。 赵玉儿私下里找到过李闯,想要问一下有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这个端倪还是李闯率先发现出来的。 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如果真有这个本事的话,这一切的混乱早就平息了。 宫中的御医会诊之后,开出了几道方子,但具体的效用未知,依然有待于实验。 李闯的清闲日子结束了,因为他收到了一项最新的任命,远赴南越,查明此事的真相,并且将这片地区拿下来。 在江南地区,有定难军的十几万军队,有之前留下的南阳军人数也接近十万,这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李闯再次出了长安,与之随行的人数只有寥寥几千人,运送的却是最重要的武器——大炮。 有了这种犀利的武器,李闯不介意再次运用起来,给那些当地的部落一个迎头痛击。 况且,根据秦远的交代,他在南越内留下了自己的心腹力量,都尉鲁伟以及郡丞孔染,都是倾向于归降乾朝。 他们都是关中人,对这片土地有着难以想象的归属感,极为可靠。 此行来说,大规模的战斗不会发生 ,可能更偏向于游击战一些,岭南地区地形复杂,当地部落的力量不足以与来自关中的军队硬抗。 最大的困难,可能来自于比较漫长的路途,因为南越距离关中,实在是远了些。 好在南方的冬季很温暖,不用担心因气候原因,再推迟上半年多。 若是在长江以北,冬天的气温依旧很低,不适宜在此时出兵,但过了淮河这条分界线往南,南方的温度已经在零度以上了,连河水都不结冰。 带着大炮这种沉重的重武器,行军速度快不到哪里去,走了两个多月,才到了九江的六县附近。 七七早就派人过来等候了,李闯一到,便在郡守府见到了负责打理此地政务的郭跃,这位也是南阳出来的老人了,当初李闯在宛城与李文忠划分军政两方的时候,郭跃这个跟随赵玉儿从长安之中一路杀出来的侍卫选择继续跟随他的老上司李文忠,一直当他的副手。 淮南平定以后,郭跃便被外调往了江南,负责当地的民生政事。 半年多不见,关中在江南的地盘又扩大了不少,其中有些是主动来投的,有的是被直接平定的,在七七和孙右裳的带领下,江南地区大战没有,但是局部的战争却从未停止过。 向东看去,旧时的楚地已经被拿下了大半,北方的陈郡谢氏也和关中大致达成了投降的条件,不日也将并入关中,在原来乾朝的地图上,有五六分涂上了关中的颜色。 有了绝对的实力,剩下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只是用时多少的问题罢了。 与七七阔别了许久不见,一对小情侣温存了半天,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 长安城里忽然起了这么大的乱子,七七自然是极为关注。 “你是说那中蛊的人浑身长满了白色的细小绒毛,并且伴随有高烧、昏迷不醒的症状?”七七问的很是详细。 李闯回想了半天,终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没错。” “这种类似的病症,我好像在祖先流传下来的方子之中见过。”七七皱起了好看的眉毛,仔细回想起来。 “哦?”李闯感觉很意外,uu看书ww.uukanhu 没想到长安城中那么多有名的大夫都拿它没什么办法,在七七这里竟然有了些眉目。 “你知道,我祖上是秦朝赢氏的一支,精通医道,后来一直以此谋生”,七七说道,“始皇帝时,曾派军远征岭南,祖先便是随军医师的一员,当时没少碰到过类似的古怪症状,不过都认为是水土不服引起的。” “后来呢?”李闯连忙问道,说不定前人想出了什么解决办法。 “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他们才发现这是从未见过的一种蛊毒”,七七谈起了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神情很是唏嘘,“不过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毒物生长的地方,附近必然有它的解药,在尝试了不少的方子以后,终于击败了那群下毒的当地蛊师。” “既然当时已经想出了解决办法,为什么没有流传下来呢?”李闯很是疑惑,这种宝贵的经验就算不传给外人,也应该传给自己的子孙吧。 ( = ) 第二百六十五章 鬼蛊案(3) “这就要涉及到当时始皇帝推行的政策了”,七七道,“为了开发岭南,当时的五十万远征军,有四十多万人留在了当地,这些随军的医师几乎是一个不少地被留了下来,若不是我祖上有着皇室血统,恐怕也不能返回中原了。 不仅是普通士兵,当时还征发了不少孤寡妇人、未婚少女前往边疆,就是为了加深对于岭南地区的统治,将之融合为秦朝的一部分。” 普及了这么半天的历史,李闯终于问道了关键性的问题:“你能不能解除这个所谓的‘鬼蛊’?” “看运气吧,几百年前的方子,谁知道有没有作用,反正从来没人实践过”,七七也不敢打包票。 “事不宜迟,你这就赶快赶回关中,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李闯急忙催促道。 “干嘛,这才刚见面,就又要赶我走?”七七很是不满,“再说了,让人将方子传回去就是了,用不着我亲自出马。” “这也是一个可行的办法”,李闯知道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没想到你这医师的本行还没有落下。” “当初要不是某个笨蛋遇到了本灰姑娘,估计早就被茅子元抓回去大卸八块了。”七七哼了一声,昂着头说道。 “这倒是没错”,李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小小年纪,一身医术倒很是高深。” “那是自然,本姑娘可是天赋异禀,学什么是一点就透。” “行了,夸你两句,还要上天了”,李闯直接浇了盆冷水,“不过这定难军训练的还算不错。” 听到李闯仅仅是用不错来形容定难军,七七心里很是不服气,这支她亲手带出来的军队横扫江南无敌手,是真正的百战精锐,可是想到李闯的一系列战绩之后,又蔫了下去。 不是我军不给力,是对手太过于强大了。 “这次你带来的神威大炮,必须要留在六县几门。”七七眼热这些犀利的攻城武器很久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开口,好不容易等到李闯来了,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为什么?江南地区又没什么大的战事,这种利器悬于外,很容易引起他人觊觎的。”李闯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说的是实情。 在长安的时候,这些大炮都是处在严密的监察之下,没人敢于动手脚,若是放在六县,那就不好说了。 “我不管,反正你必须留下几门……三门大炮就够用了。”七七认真地比划着手指头,说道。 理由不好找,因为在江南地区,定难军确实没有敌手,唯一能够威胁到它的便是远在江陵的晋王,可眼下两方还处于联盟的状态,拿他们当借口也说不过去。 既然讲不了道理,七七便不打算再讲道理,直接拿出自己的优势所在,胡搅蛮缠起来。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李闯被折腾的没有办法了,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至于可能存在的泄密的风险,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是李闯不谨慎,而 是出自于对关中实力的自信,就算有他人得到了关于大炮的技术,也改变不了天平两端倾斜的局势。 见自己的撒娇卖萌战术取得了成功,七七美滋滋的放开了环抱着李闯的双臂,直接跑去部队提几门火炮去了。 李闯此行带了一百多门火炮,他考虑的是万一南越的事情有变,秦远留在当地的力量不再可靠,那么就要依靠这些大炮来轰开南越的大门了。 至于你说强攻,那是不存在的,有了大炮这种犀利的武器之后,李闯再也不会将士卒宝贵的生命消耗在无意义的攻坚战之中了。 南越地区这等偏远之处,一般来说是不会存在有坚城的,多半是有建筑在险要处的寨子,这才是李闯应该面对的事情。 在他的预估之中,这趟南越之旅,应该不会有大规模的战斗,毕竟秦远作为一地郡守,只要是脑子里没有进水,就不会有这么不靠谱的安排。 况且他能千里迢迢的走到长安,诚意表示的极为明显,李闯很信任他说的话。 如果秦远不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就一定不会胡乱担保。 此次到那极南之地,李闯只打算带着当初交给孙右裳的十万南阳军南下,而七七所在的定难军,依旧需要驻守在原地。 这里面也有私心在内,此去南越,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定然需要有人留在当地镇守,若是七七来了这里,那岂不是要天南海北的隔上不知道多远? 本来将七七留在九江已经让李闯很不爽了,若是在跑到南越去,以后李闯可以改名叫做李鳏夫了。 真是想想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在九江停留了一段时间,也打了个招呼给晋王,让出一条道路来给南阳军南下。 带了三个月的行军粮食,李闯就领兵南下了,随行的只有孙右裳这个熟悉的老人,其余的都是些新提拔出来的校尉将领。 南阳军的变化很大,已经由当初的十万人,发展壮大到了十五万人左右。 占据了江南这么久,吸收了不少新鲜的血液,以原本的南阳军为骨干,收编了不少白莲教遗留下来的降卒,又从当地征召了不少青壮作为新兵。 江南地区,uu看书 ww.uukanshu 从来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这里的物产极为丰富,再多的军队都能供养起来。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南阳军人数的扩大,同时也意味着长安在江南所占据的地盘在扩大,不然哪里会需要如此多的军队。 半个多月后,南阳军到达了南越地界,正如李闯所预料的那般,都尉鲁伟以及郡丞孔染走了数百里相迎。 李闯心中已经能够确认南越郡守府的诚意,不然的话,这两个人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鲁伟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武将,大概有四十来岁,手中有老茧存在,一看便是常动刀枪之人。 而郡丞孔染则是一个垂垂老矣的文人,身上有着掩饰不去的书卷气,与南越的风貌格格不入,仍然保持着中原地区文人士子的风范。 ( = ) 第二百六十六章 鬼蛊案(4) 说起南越地区的人文风貌,好听点那是属于民风彪悍,难听点便是化外蛮夷。 中原地区的传统文化还没来的及传播到这里,四书五经,礼义廉耻之类的在南越都是不存在的,这里的部落百姓苦依然保留着秦入以前的渔猎之风。 这与大多数地区,靠着种地种粮食为生的百姓,有着很大的不同。 通俗点来说就是不好惹,一言不合敢跟别人动刀子的主。 这种人放在中原的大多数郡县,都是属于需要重点关照的危险人物。 当然,这种匹夫之勇同训练有素的军队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不然当初也轮不到始皇帝来做那个征服者。 在很早之前,被派到岭南来做官,那都是属于半个发配和流放边疆,但鲁伟和孔染两个人依旧做的很是尽心尽力,在当地取得很多人的支持。 更重要的是,在景帝自焚,长安被破的时候,仍然保留了几分对于乾朝的忠诚。 或许是离得远了,反而对于中原的风土人情,是格外的想念,这在孔染身上表现的极为明显,大半辈子的时光,都没能抹去他身上那种中原士子的气息。 或许在几十年前,他也是关中那些青衫小帽,卓尔不群的文人士子当中一员。 李闯是带有礼物的,都是关中的一些地方特产,虽然不贵重,但重要的是这一番心意。 再往南行了几百里路,才到达南越的治所所在番禹。 番禹位于南海的入海口处,已经是极为临近海边了,赶了小半年的路,这才穿越了大半个疆域,来到这里。 一路上,孔染已经给李闯介绍了这里的基本情况。 南越地区的小部落,只能用多到数不胜数来形容,而其中较大的有着一百余个,最大的三家是有庭氏、骊连氏以及卷须氏。 部落之中,当以有庭氏为首,纠集了一大批中小部落,与秦远所代表的官府相抗衡,甚至到了不听号令的地步。 而骊连氏,是站在郡守府一边的,部落中人多精于生产,对于先有的安稳秩序很是满足。 卷须氏则是处在观望的状态,两不相帮,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部落的生存之道。 无论哪方胜负,大多数部落虽然不会得到什么好处,但也不会受到苛刻的对待。 是非之时,能明哲保身,不失为一种上策。 “我们郡守府在有庭氏中有内应存在,之前那人传信说,部落之中的蛊师终于决定对秦大人下手,我还以为是恐吓威胁,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孔染老夫子脸色严肃,恨声说道,“看来他们是活腻了,竟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举,不怕大军来袭,整个部落都有倾覆之危吗!” 话是这么说的,但李闯也能听出其中的底气不足之处,如果事情真的这么容易解决,那么秦远早就下手了。 果然,在孔染唱完白脸,表明态度之后,鲁伟出来打圆场了:“李大帅,这有庭氏部落的寨子所在地势险要,更兼周围有密林毒虫猛兽守护,这才僵持了这么多年,一直未能解决。” &n bsp;“此事在以前从未上报过朝廷?怎么不见有人来专程解决此事?”李闯问道。 “南越地区地处偏远,很不受朝廷的重视,再加上钱财方面可能耗费很多,一直处于搁置的状态。”,鲁伟苦笑道。 机床展摇了摇头,对于乾朝末代几位皇帝的好感又下降了几分,真是泥塑纸糊的朝廷,屁事也不干,只会得过且过的过日子,将原本的小问题硬生生地拖成了大问题。 若是在苗头初起的时候便派大军弹压,哪有这么多的事情,让那个有庭氏纠集了这么多的部落,形成了一股极为棘手的力量。 好在李闯此行前来,带来了新研制的神威大炮。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便是真理之所在。 唯一值得顾虑的便是所称的毒虫,虽然在来之前,七七将她所知道的方子,都写了一个遍,但是也难保对方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新研究出来了什么东西。 好在李闯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尤其是消毒防疫这块,他的见识也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 剩下的就看这场斗法,到底是谁技高一筹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用大炮开路,将这帮反抗势力轰成渣渣。 有句话叫做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跑的了蛊师跑不了寨子。 斗法可以,但这并不妨碍李闯先手将这些不听话的部落轰平。 不然的话,他千里迢迢,带着这么多门大炮,难道是来观光游览的吗? 虽然热带的风情与之中原地区完全不同,但李闯并没有这个兴致。 又不是后世那种开发完善的景区,当地多半都是热带的原始雨林,想想都让人没了兴趣。 七七又不在身边,彻底熄了李闯想要搞些花头的心思。 秦远临去长安之前,已经交代给了鲁伟、孔染二人应该做些什么,李闯一来,他们都极为配合南阳军的接管工作,尽管身处极南之地,李都尉的名头依然传遍了这里。 毕竟是当今天下有数的几个风头正盛的人物之一,不知道李闯名字的人很少。 依旧是那套吃喝玩乐的流程,uu看书 .uukanshu 目的就是为了加深双方之间的感情,李闯也带来了的关中的册封文书,证实以后这片土地处于长安的领导和庇护之下。 吃饱喝足了以后,正事也被摆上了流程,李闯跑这么远带着大军前来,就是为了铲除南越当地那些敢于对长安朝廷出手的部落。 这是严重的挑衅,尤其是在长安威望日重的当下,赵玉儿已经将开国事项提上了日程,结果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简直是在啪啪打脸。 不将这些人带回去接受审判,实在是无法对天下人交代。 不过这件事情若是处理好了,也能极大地提升赵玉儿所代表的朝廷的威望,敢犯者,虽然身在千里之外,依旧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在了解详细的情况以后,隔了几日的准备功夫,李闯带着十五万精锐南阳军,以及七万余当地的府兵,浩浩荡荡的朝着有庭氏的部落而去。 ( = ) 第二百六十七章 鬼蛊案(5) 枪打出头鸟,有庭氏上窜下跳的蹦跶了这么多年,终于成功吸引到了主要的仇恨值。 李闯一到南越,挑都没得挑,只能先拿这个部落开刀。 这是这一场实力极为悬殊的战斗,以南阳军精锐的战斗力,怕是只派出一半人就能扫平此处,但李闯硬生生带了二十多万人来。 这是杀鸡用牛刀,但还有句话叫做杀鸡给猴看,要的就是以雷霆之势横扫,然后震慑四方,以避免更大规模的战斗。 到了关中这个地步,不用亲自动手,紧靠自身实力所带来的威势便能引得四方来投。 大树底下好乘凉,不是所有人都有争霸天下的实力和本钱,长安城里的高官厚禄以及背后所代表的荣华富贵,已经具备了足够强大的吸引力。 一方面是螳臂当车,一方面有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更重要的是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等到关中腾出手来,真正意义上要平定四方的时候,未必还愿意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 临阵投降的,能免除自身的罪过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再多没有了。 大军未至,风声已经先传了出去,此时的有庭氏部落之中,是一片的慌乱。 来的是名震天下的李闯,这个只在流传四方的故事中存在的人,而且身后还有五十万大军。 所谓的五十万大军,是军队出征前一贯采用的夸张手法,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敌方的抵抗之心,甚至能够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反正无论是二十多万还是五十万,对于有庭氏这种部落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如此庞大的军队。 有庭氏的部落之中,有勇士五万多人,这已经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等到部落首领召集各个依附他们的中小部落商议对策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大多数的部落都来不了了。 理由各种各样,总结起来就两个字:“呵呵”。 真是让人感到绝望,部落联盟的松散性在这一刻体现出来了,不同于中原地区带有强制性的政权组织形式,在面临有极大灭族风险的战争面前,大多数部落不出意外的怂了。 在这种关头,自顾尚且不暇,有庭氏也没有余力腾出手来收拾这些不听话的部落,只能匆忙组织人手抵抗来袭的大军。 有什么仇什么怨,先要撑过这波才行,要是被李闯推平了部族,一切都是空谈。 番禹,军营之中,李闯这次动员的军队虽然很多,却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通俗点来说就是只诛首恶,从者不论,自从和七七谈了恋爱,他的杀性减小了很多,绝大多数情况下能免于杀戮便不会选择动手。 一物降一物,李闯在七七面前温和的像只绵羊而不是狼,连爪子都隐藏的干干净净,从来不提杀戮之事,连王朗的事情都瞒着她。 面对所爱的人,都想表现出最好的那一面,而不是手中染血的屠夫。 如果有可能的话,李闯恨不得成为一朵白莲花。 但是茅子元那次是例外,谁让他种的前因,自然要咽下结出的苦果。 在李闯的影响下,七七也变了许多,大仇得报以后,便开始筹划起了与李闯的将来。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定然会有和平安稳的太平盛世,如何在偃武修文,马放南山以后,在新的时期找到自己的位置,七七已经有了很多的规划,连李闯都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旁人的意见,李闯会听上一听,七七的想法,李闯却要慎重考虑一番。 如果不是太过分,便答应了也罢。 二十多万大军,可以说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李闯甚至还下令烧毁或者砍伐密林,不急不慢地硬生生清理出一条开阔大道来。 或许对于当地的环境来说稍有破坏,但是能免于士卒性命的损伤,李闯认为还是很值得的。 十几日过后,李闯终于领着大军,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找到了有庭氏所在的部落所在。 李闯也不客气,双方之间没什么好谈的,直接拉出大炮来轰上一阵。 这种前所未有的犀利武器给当地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尤其是炮弹炸开时那种席卷一切的景象,极具冲击力。 坚守了两三天,有庭氏部落一族的首领便带领着部落里的人投降了。 打又打不过,守又守不住,除了投降以外无路可走。 李闯收押了一应头领长老,准备送往长安,只是他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那个部落的蛊师没有在内。 或许他是知道自己即使投降了,也许难以落得一个好下场,所以在有庭氏打算投降的前夜,便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闯并不着急,因为他即便把南越翻过来,也要找到这个人的。 所以,只是在落网时间长短的前提下,没什么可忧虑的。 在战争结束后的两天时间里,李闯就发出了通缉令,以重金来悬赏提供线索的人。 意外的是,应者几乎没有,蛊师在南越当地也是一个可怕的传说,敢于站出来提供有庭氏部落蛊师所在的人几乎没有,人人都惧怕他们事后的报复。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害怕这个,uu看书 wwuukansu.cm 一个来自卷须氏部落的小姑娘就来到了李闯的面前,说是知道那个被通缉的蛊师的下落。 种蛊虽然在当地是一个可怕的传说,但三大部落,每一个部落都有守护寨子的蛊师存在,他们世代相传,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蛊师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有野心的,像有庭氏部落里的便是很典型的例子,敢于将蛊毒传播到长安城里,结果引来了李闯的大军来此。 另一种则是没有野心,只想守卫寨子平静的,眼前的小姑娘便是如此。 小姑娘的名字叫做椰果,出处就是海南这里随处可见的椰树,部落之中取名一向随意,几乎任何见到过的东西都能拿来当做名字。 椰果今夜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装扮的不仅暴露,而且给人一种很是妖艳的感觉,因为她是部落里蛊师传承的学徒,脸上的油彩以及金饰的斑点都是身份的象征。 23 ( = ) 第二百六十八章 鬼蛊案(6) 椰果的师父是卷须氏部落里的神婆,被称为“烟婆婆”,因为她整日搞一些稀奇古怪的实验,不时有烟雾在她的住处冒出,旁人不知其中详情,便给这个古怪的老人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如果他们知道“烟婆婆”是传闻中的蛊师的话,恐怕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早就是有多远躲多远。 小姑娘家家的,身体还没发育起来,说话倒很是老气横秋,在李闯面前没有什么尊敬之色,当然他也不介意这些,总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吧。 就算是“烟婆婆”亲自来此,也要毕恭毕敬地遵守李闯的规矩,但是椰果这个小姑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李闯不管她,旁人更不会插手。 在做了好几顿大餐,以及吃完了从中原带回来的特产以后,椰果总算是愿意给李闯说一些线索了,每一个蛊师都有他的可以称作是老巢一样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养蛊,做实验,研究各种各样的毒虫毒物,一般来说外人不得而知。 卷须氏却无意之间发现了那个被通缉的蛊师的老巢,一直以来不动声色地当做没有发现,直到今日李闯发下了通缉令。 至于为什么要提供线索,还是为了在李闯面前表明一下部落所持的立场,之前是在做壁上观,现在胜负已分,是时候巴结一下新的胜利者了。 在当地的蛊师圈子之中,那个有庭氏部落的蛊师被称作是“鬼嚎”,正是因为一手鬼蛊而得名。 中招者会嚎叫上很长时间,在蛊师的圈子之中,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椰果此行不仅前来提供了线索,而且愿意亲自出手帮李闯除掉这个人。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烟婆婆也不会坐视不理,她是个有智慧和阅历的人,深知凡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道理。 留一个心怀怨恨的蛊师在侧,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按照他们提供的指示,这个名字叫做“鬼嚎”的蛊师,就隐藏在附近的丛林之中。 李闯带着三千多人,沿着当地的一条不知名的河流顺流而下,行出去十余里开外,到了一片丘陵之中。 这里到处都是起伏的低矮的山丘,李闯在这片广阔无际的丘陵里不知道绕了多久,甚至难以辨别行进的方向。 但是,怎么看都有种某款外国单机游戏的既视感。 在这片广阔无际的丘陵之中,隐藏着邪恶法师的巢穴,正义的勇者带着他们的队伍,自遥远的中土而来,探寻着这片土地的秘密。 任务:找到隐藏的巢穴,消灭邪恶法师“鬼嚎”。 以上大概就是李闯这一行人来的大致情况,根据椰果的指示,穿越了重重的密林,总算在某个不知名的山丘上发现了一个简陋的草屋。 现在已经到了十一月份,正是番禹雨季的尾巴,在这常年气温高达二十多度的热带,冬季表现的尤为不显。 由台风所带来的雨水极为频繁,几乎一年四季之中都有下雨的情况发生,降水量很大,这才形成了独特的热带雨林景观。 此时的天色已经有点暗了下来,不仅如此,天空中开始落下了滴滴点点的雨滴,不时有闪电在半空划过,带来阵阵雷声。 李闯望了望天,心中却道,真是一个好天气。 椰果抱怨的看了看天空中降下雨水,原本身上不多的布料被水淋湿之后,显得更加暴露了,引得随行的士兵不断施以注目礼。 草屋周围围起了篱笆,李闯伸手示意,命令众人将此处包围起来。 “小心点,附近可能有陷阱。”椰果提醒道,话音还未落,便有惨叫声响起。 一名年轻士兵的右脚被蝎子狠狠地蛰了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而在另一侧,有满身花纹的蛇类在树枝上潜行,口中不断发生丝丝的声响,还好李闯耳力惊人,及时将它削断。 仔细观察之后,李闯才发现,这做看似简单的草屋背后,竟然隐藏着不知道有多少数目的毒虫猛兽,不时有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昆虫缓缓蠕动。 椰果正手忙脚乱地从她身后的背包里掏出来瓶瓶罐罐,将一些药剂分发下去,他们这些当地人与毒虫一类打的交道多了,对于事故的应急处理很有心得。 外间的动静也引起了茅草屋中人的注意,李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披着斗笠的身影飞快的从屋中一闪而过,消失在屋后面的黑暗之中。 “追,不能放过他!”椰果急道,李闯也很赞同这个想法,手中长剑劈开阻挡的丛林,硬是开出一条道路来。 在这热带的雨林之中,人数的优势反而很难发挥出来,不同于上次攻打固定的山寨,这次的追击,稍有不慎便会丢失目标。 椰果的身影快速在丛林之中穿梭,连李闯想要跟上都很吃力,身后的士兵更是不知道被甩出去多远,仗着艺高人胆大,李闯毫无顾忌地追了上去。 追踪到了半路,鬼嚎那披着雨蓑的身影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直到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李闯才发现山丘的底部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走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处极为隐蔽低矮的洞穴,在丘陵地带,u看书ww.uuansu 像这种自然形成的山洞极为罕见。 入口处还经过了精心的伪装,就算有人偶然途径此地,不仔细观察的话,依然发现不了其内别有洞天。 “这是我师父跟踪此人后偶然发现的地方,她也没有进去过,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如我们等大部队过来再一探究竟。”椰果停了下来,转身朝李闯建议道。 看了看天际越下越大的暴雨,李闯心中信心爆棚,在这个时候,天地之间到处都是自己的主场,一个洞穴有什么可怕的。 “无妨,我们跟上,别让这家伙跑了。”李闯挥手示意道,相比于现在所冒的风险,同让这个蛊师跑了潜伏在暗处相比,不值得一提。 这处洞穴虽然是天然形成的,但两人进去以后,才发现里面处处都有人工雕琢的痕迹,看来这处密地已经在有庭氏部落蛊师之间传承了很长时间,不然这种规模的改造,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 23 ( = ) 第二百六十九章 鬼蛊案(7) 至于为什么没有丝毫风声泄露出去,那又是另外一个悲惨的故事。 两人小心翼翼的前行,猛然间前方传来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接着飞过来一大群吱吱叫着的黑影,李闯长剑出鞘,有雷光在黑暗之中闪过,从半空劈下来数十只类似于老鼠的东西。 那是蝙蝠。 “小心些,这种鸟类身上有的带有剧毒,中者几乎都难以幸免。”椰果提醒道。 其实她不说李闯也清楚,不过蝙蝠严格来说并不属于鸟类,但按照这个时代的划分,能飞的几乎都是鸟了。 至于所说的剧毒,李闯也猜测出来几分,根据后来的研究表明,蝙蝠的爪子和牙齿是很多病毒的寄生所在,尤其是狂犬病毒,被咬上一口可要立即去医院打疫苗。 至于这批被人工刻意养殖的蝙蝠,可能有方向的加深了它的毒性,使之性格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无论如何,李闯不想亲身试探一下,手中长剑舞的密不透风,不时有雷光从掌心溢出,空气中传来一股焦糊味。 椰果惊奇地望了李闯一眼,没说什么,从小到大,她见过的奇异之事多了。 而她自己,也是呼哨一声,顿时从洞外传来回应般的清鸣,接着便飞进来一只浑身金黄的猫头鹰,停在椰果的肩头。 忽然间见到了这种天敌的存在,黑压压的蝙蝠群立即混乱了起来,物种天性的恐惧是后天的训练很难弥补的,没多少功夫,附近再也看不见一只蝙蝠了。 李闯极为好奇的看着椰果肩头上精神抖擞的猫头鹰,不禁问道:“它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都在啊,只是你们人类看不到它的存在罢了。”椰果说的很是轻描淡写。 “你们蛊师也养宠物?”在李闯的印象之中,这群人整天研究些危险的毒物,没想到还这么有爱心。 “你可不要小看啾啾,它可是很多蛊虫毒蛇的天敌。有了啾啾在这,安全了不少”,椰果摸着肩头可爱的猫头鹰,顺便喂了它点什么。 李闯仔细打量了一下,没看见这小姑娘身上带什么零食啊? “别瞧了,我喂它的是蛊虫。”椰果没好气地说道。 她这一解释,李闯心底更加震惊了,身上竟然还藏着蛊虫? ”与这种危险的东西朝夕相伴,不怕出什么意外吗?”,李闯再也忍不住了,问道。 椰果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蛊师的培养和养蛊一样,只有活下来的才能称作是合格,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只能说你不配成为尊贵的蛊师。” “……”,李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个过程有些残酷。 养蛊的事情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将毒虫毒物放在一处,不给食物,让它们自相残杀,留下的那一只便是成蛊。 这个过程还需要重复几次,千锤百炼之后,留下来的最毒的那只毒物便是蛊虫。 想想就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蛊师数量稀少也便可以理解了,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不想经历这个过程。 用养蛊的方式培养传人,实在是……太不人道,而且效率低了点,忽略了每一个人都能创造出价值。 有了啾啾在前面预警开路,李闯轻松了许多,丹田处的雷霆更是这种毒虫的天生克星,还未及体便被劈成灰烬。 洞穴并不深,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尽头,见到了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 这里的空间倒是极为宽敞,还有不少的架子,上面摆着各种瓶瓶罐罐。 不得不说,这位名叫“鬼嚎”的蛊师形象极为恐怖,脸上身上残留着不少疤痕,那是研究毒物时不慎沾染后留下的痕迹。 “你们这些人,我都躲到这里来了,还不打算放过我,还要赶尽杀绝!”,鬼嚎极为悲愤,话语中蕴含着一丝丝的疯狂,“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吧!” 狠话说完了,椰果和李闯两个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恐惧之色,这个蛊师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还能耍出来什么把戏不成? 早知道蛊师虽然可怕,但正面的战斗力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被人堵在了家里,逃脱不得,那些暗地里的手段哪还有机会使出来? “你们或许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我便好心告诉你……这里是部落的养蛊之地!”鬼嚎阴森森的说道,“就算是我,也要小心的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敢来到此处,你们这两个小年轻,当真是不知死活!” 一番话说完,椰果是脸色大变,然而李闯仍旧是毫无所觉,他不知道鬼嚎在说些什么。 “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做什么傻事”,椰果慌了手脚,推着李闯说道:“这位是长安来的李大帅,你向他求求情,免除你的罪责也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李闯有点惊讶的看了看椰果,这就怂了?周围空荡荡的,又没什么好怕的。 “呵,还有这么一个大人物给我陪葬,那真是值得了。”鬼嚎狞笑道,说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你……”,椰果脸色大变,拉着李闯的手便朝着洞穴外跑去。 在李闯震惊的目光中,头顶那片深邃的黑暗活了起来,密密麻麻的沙沙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那是数量几乎多到无穷无尽的蜘蛛群! 从洞穴的最深处,uu看书wwuukashu.co 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在血腥味的刺激之下,更加疯狂。 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李闯反应了过来,转身抓起身边的小椰果,丹田之中一缕雷霆下来,双臂猛然青筋暴起。 “嘿!”李闯吐气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毒蛛群封锁住入口之前,将椰果扔了出去。 “你!”椰果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闯的身影越来越远,眼角有泪水划过。 “真是让人感动,李大帅这是打算舍身救人吗?品质高尚的简直要让我流下泪来呢,多么感人的故事!”鬼嚎阴测测地说道,死到临头,他反而坦然了起来,因为李闯要陪他一起上路! 听了这阴阳怪气的话语,李闯的脸色却是毫无波动,淡淡的说道:“不好意思,死的只会是你!” 23 ( = ) 第二百七十章 鬼蛊案(8) “可笑!到了这种地步还在嘴硬,你还能飞……”说到这里,鬼嚎又冷笑起来,“就算你会飞,都离不开这处死地!” 密密麻麻的蜘蛛已经封锁了天上地上的每一处角落,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李闯没心思再多说废话,手中神剑染血,蒙蒙的毫光浮现出来,照亮了这片黑暗。 “这是什么?!”鬼嚎脸色大变,眼前的器物一看便知不同凡响。 洞穴外,天地之间的风雨越发大了,翻滚的雷声由远及近,压迫了下来。 李闯运剑在手,感受着冥冥中的一丝微弱缥缈的联系,神思放空于天际。 时间与空间都仿佛凝固了下来,鬼嚎那大张的嘴巴久久没有合拢,如同一座雕像般伫立。 李闯举剑向天,剑身上有雷霆环绕,在这处漆黑的洞穴之中极为刺目,接着一道亮到极点的银蛇自深沉的夜幕之上降落,狠狠批在这处土丘之上。 在刺耳的爆鸣声中,那道雷霆所过之处,一切都灰飞烟灭,所卷起的气浪席卷周围数十米,连跑出去一段距离的椰果都被震的昏迷了过去。 等到尘埃落定之后,这洞穴的深处已经变成了一处天坑,烧焦的边缘还残余着几许布料,那是鬼嚎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无尽的毒虫毒物,都在这惊天一击下化作飞灰,李闯站在圆坑的中心,缓缓收剑入鞘。 人生当真是寂寞如雪啊,李闯心中情不自禁地想到。 走出几十步,将昏迷过去的椰果抗在肩头上,李闯便顺着原路返回了。 别的不说,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过程有点曲折,结局还算是阔以。 ………… 等到椰果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南阳军的大营之中,对于当时的记忆,她仔细回想了许久,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只记得李闯当时把她扔了出去,然后便是一声巨响传来,整个人被从背后传来的巨力击飞了出去。 缠了李闯两天,也没听她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副敷衍的态度。 没错,李闯的确是在故意搪塞过去,神神鬼鬼的事情,干嘛拿出来冲击别人的三观,到时候解释清楚了这个问题,更多的问题又冒出来了。 比如如何得到这把剑的,又比如它为什么能引天雷下来。 李闯安顿好这边的事情,让孙右裳镇守此处一段时间,鲁伟选择继续在这南越地区管理事务,而孔染则是选择回到关中养老。 他不像鲁伟那般正值壮年,到了他这个年纪,最想念的还是故乡。 李闯同意了这些安排,便开始收拾回去的行李。 椰果也离开了,临走前给李闯留下一道口信,等到她日后学有所成,会去关中找李闯历练一番。 这都快到年底了,李闯看来是没法去长安过大年了,算算路程,过年的时候正到半路上。 离开的时候,李闯身边只带了几千人随行,他打算这次取道南郡,转而至长安。 因为江陵的事情,他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是战是和,决定权放到了晋王的手中。 来的时候,带着十几万军队,李闯不方便从江陵路过,所以等到回程时,方才趁这个机会实行。 只是有些对不住在六县一个人过年的七七。 不过七七手里的定难军是威慑江陵的一股重要力量,李闯定然不会要求她也同去江陵的。 万一晋王起了什么歹心,那么江南的局势就全部崩盘了,虽然这种几率很小,但是也不得不防。 李闯从来不想将命运放在别人的一念之间,也不想考验一下晋王对于联盟友谊的忠诚度。 那无疑是一个危险的做法。 从南越离开的时候,李闯身边只有五千人,南上取道江陵。 还未到达南郡地界,李闯已经将消息传达了出去,等到江陵城的时候,正值年关,城内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氛。 晋王带着城内的官吏站在城门口亲自迎接,又在城内的望江阁中摆下宴席接风洗尘,一套的流程礼仪做完之后,李闯便来到了王府之中。 这是一间书房,茶案的旁边罗列着一列又一列的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地放着诸多书籍,显示出它主人的深厚学识。 不得不说,赵昀的书房,才真正像一个书房应有的样子,相比于其他权贵只是象征性地摆放上两本书做做样子,晋王的这种做法更显得难能可贵。 只可惜李闯今日不是来和他讨论诗词文章的。 一杯清茶,两人相对而坐,在这间静谧的书房之中,唯有袅袅茶香盘旋。 赵昀不是傻子,他早就料到李闯特地绕道江陵来见他,一定不是来跟他庆贺新年的,多半是来.....摊牌! 联盟到了这种地步,放眼四方已经没有值得一战的对手了,维系它的基石早已是岌岌可危。 江陵的三十万军队,只听从晋王一个人的号令,这股庞大而又危险的力量如何去对待,已经成了关中不能再回避的问题。 安静了半晌之后,李闯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没有说什么客套的话语,而是单刀直入:“永阳公主意欲开国,立一朝,主天命,大典不日即将举行,还请晋王亲往长安恭贺!” 话说的很委婉,uu看书 .uukanshu其实就一个意思,让赵昀离开江陵,乖乖地前去长安接受朝廷的安排。 只要晋王离开的这片根基之地,便成了无水之源,无根之木,连生死安危都不能操在自己手中,所谓的身份血脉带来的优越,只能成为一张纸老虎,一戳就破。 “先生终究不能为我所用!”赵昀怅然一叹,李闯这次前来,将他的立场表明地清清楚楚。 “我们可以是朋友,但永远不会成为...”李闯没有说完,接下来的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能当朋友,便做不得君臣。 “辛辛苦苦筹谋一场,拿下了大半个江南,到头来却要为他人做嫁衣,我不甘呐。”晋王以茶代酒,喝出了忧愁。 当他雄踞江陵,有着二十万大军的时候,赵玉儿只是在逃亡的路上,不知明日是生是死。 23 ( = ) 第二百七十一章 1杯水酒(1) 当他雄心勃勃,意欲顺长江而下,拿下淮南之地的张金称时,赵玉儿才刚刚经历九死一生,勉强拿下了宛城。 而真正的转折点在于李闯引天之水,淹了洛川红二十余万精锐大军,又设奇谋拿下了关中。 局势转变的太快,等到他整理完白莲教遗留下来的祸患,准备兵出淮南的时候,李闯已经北上草原,联络好了匈奴,吸引住了洛阳李子通的大半个注意力,转而以偏师联合江陵拿下了大半个长江以南的丰腴之地。 再到后来,洛阳破,李子通成了丧家之犬,北方中原一统,大势便已经不可逆转。 短短两年的时间,坐在面前的两人,身份已经是大相径庭。 不能说是谁好谁坏,李闯来此,就是为了逼迫江陵投降。 晋王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辛辛苦苦创下这么一大片基业,谁也不想轻易交出去。 如果能通过谈判解决问题,李闯也不想动用其他的手段,在抛给晋王这个难题以后,他便离开了王府。 在江陵,李闯还收到了李师师遣人送来的消息,邀请他去城外的梅山一行。 对于这个只在传说中流传的神秘所在,李闯还是很有兴趣的,当下就上了前来的马车,连侍卫都没有多带几个。 李师师的笔迹他还是识得的,更何况来人为了取信李闯,带了那把名琴绿绮。 正是当初十里长亭送别时,李师师所用的那把。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城外行去,越走越远,渐渐偏离了官府修筑的驰道,到了一处偏远的小路之上。 李闯也是没想到所谓的梅山,竟然就存在于江陵城外,倒是一叶障目不见梅山。 在所有人的想象之中,梅山应该在一处世外的桃源之地,起码应该离这种世俗的喧嚣远点。 在两侧层层树木的遮掩之中,远处隐隐露出了一座险峻的山峰,到了山路的路口,李闯看到了一块石碑:“皇家用地,闲杂人等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底下还刻着大印,证明它的真实有效性。 人们口中流传的东西和实际比起来确实有很大的差距,梅山的所在之所以不为人所知,是因为这片山峰都被划分为了皇家禁地,而不是因为它在世外缥缈之地。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而且有专人把手,不允许有其他人出入此地,李闯是得到邀请的贵客,自然是畅行无阻。 顺着修筑完好的山路爬了许久,李闯便见到了朵朵盛开的梅花,开的正是艳丽。 在这南方地带,很少能见到梅花的存在,虽然现在正值年关,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几个月份,但在江陵,依旧感受不到北方冬天的那种严寒存在。 而梅山上能有朵朵梅花开放,用一句诗来形容便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在这山峰的高处,气温很低,正合适梅花的开放,而它能得梅山之名,正是源于此处。 而在那朵朵梅花之中,李闯看到一名清丽无双的女子,身着一身雪白的衣衫,却是人比花娇。 恍惚间,李闯仿佛体会到了当年乾朝太祖赵禹行的感受,那一抹在花丛中的倩影,如同梦中的女神一般。 至于后来太祖为什么发愤图强,建立起一个偌大的王朝,李闯窃以为,未必没有娶水月宫女神回家的意图在内。 后来倒也真是得偿所愿,当年那位水月宫祖师低调入宫,心甘情愿做了那母仪天下的皇后,不知道私下里发生了什么样旖旎缱绻的故事。 “你来了”,李师师低声说道,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兴奋之情,而是一种混杂着悲伤的落寞。 李闯也感受到了什么,面色严肃了下来,沉声说道:“我来了。” “那就过来吧,我师父想要见你”,犹豫了一下,李师师低声补充道:“她老人家即将去往另一个世界。” 李闯愣了一下,他当然不会误认为是和自己一样,借用轩辕剑的力量穿梭时空。 这句话意味着.. 怪不得当初在番阳城,这姑娘匆匆忙忙地离去,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穿过了桃花林,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在梅山的山巅之上,赫然矗立着一座偌大的宫殿。 江南水月宫果然不负它的威名,在这千丈高的山峰顶处,常人登山都很难到达的地方,竟然能有这个人力物力,建起宫殿,简直是不可想象。 漆红的殿门上,书写着大大的“水月宫”三个字,笔迹苍劲之中透露出一丝婉约,不知道出自哪代传人之手,想来有一定年份了。 推开大门,两人走了进去,在一间偏殿之中,李闯见到了这位世间最为顶级的高手之一,水月宫的当代宫主——沈沐晴。 沈沐晴的年龄不知道多大了,据李师师的介绍,乾朝景帝就是在她的看护之下长大的,这是一个跨越了近百年时间的绝顶高手,现在她已经走到了尽头。 “从我回来以后,师父她便一直想要见一见轩辕剑的持有者,这把圣道之剑,在每个炎黄血脉心中,都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她老人家也不例外”,李师师说起了事情的起因。 “....”,李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他才能来梅山做客,而不是因为一直以来所闯下的偌大的名头。 看了看腰间悬挂的那把长剑,uu看书 wwukanshu 依旧是那样平淡无奇的样子,白板般的剑身上没有一点出奇之处。 到了里面的一间偏殿之中,李闯见到了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她是和茅子元同时代的人物,甚至年龄上还要大上一轮,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她便是一部活历史,经历或者参与了不知多少大事。 水月宫从来不是一处世外所在,在江南有着极为庞大的产业存在,不然这山巅的宫殿是如何修建起来的? “我师父曾与说起过我朝太祖赵禹行的风采,今日观之,与李公子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沈沐晴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疲惫之处。 修为到了她这个地步,就算到了寿命的尽头,依然是神完气足。 “老人家说笑了,太祖风采,在下怎敢与之相比?”李闯拱了拱手,谦虚地说道。 23 ( = ) 第二百七十二章 1杯水酒(2) 虽然大家干的事情都差不多,但是别人毕竟是先辈,有所尊敬理所应当。 “圣道之剑的传人,定然能开太平盛世,只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师师,以后这水月宫,便交到你了手中了”,说完,沈沐晴又转头看向了李闯,“李公子,日后若有危难之处,还望公子照拂一二,师师年纪尚轻,不太懂事,就交由你来照顾了。” 听完这话,李师师瞬间脸颊都红透了,没想到师父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老人家尽管放心,我与师师相交莫逆,有李某人在一天,便无人敢来打扰这梅山之上的清净”,李闯整了整衣服,严肃道,对方的这番嘱托,分量甚重,名义上是让他来照顾李师师,实际上... 毕竟从此以后,李师师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身后那个规模庞大的水月宫。 “李公子做出的承诺,我还是很放心的,你们随我来,在临行之前,总要教给你们些东西。”听完李闯的话,沈沐晴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神采,起了身子,朝着后面走去。 在这座宫殿的后院,是一片极为宽阔的演武场,同时也是梅山上的最高处,从这里望下去,云海也只在自己的脚下。 “武学的道路永无止境,我水月宫传承至今,已有千载,历代传人从未停止过对武道高峰的探索,而在那巅峰之上,别有洞天”,沈沐晴声音缥缈,负手而立。 一缕琴声缥缈,如同九天滑落,降至人间,李闯眼前的虚空中,仿佛有类似心跳一般的声音响起。 渐渐地,心跳声越来越沉重,到后来,仿佛如同重锤击鼓一般,撼动心神。 眼前的空间不正常地扭曲起来,如同被折扭得破布一般,泛起无数半透明的波纹。 李闯知道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这位水月宫的上代传人,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哄骗自己。 沈沐晴额角有汗水滑落,显然她已经动用了全力,僵持了许久,终究却是一无所获。 “难!难!难!”沈沐晴长叹一声,最终罢了手,“师师,你天赋高绝,想必能替为师寻回一个答案。” 一旁的李闯看的皱起了眉头,老人家今日的演示,很是冲击了他的三观,看着前方虚空那不正常地扭曲,他对内力这种无形无相的东西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这种修炼出的力量,与物理学上e=mc^2那种所谓的能量,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要知道,就算是核弹氢弹爆炸,那种级别当量的武器,都无法影响到无形无质的虚空。 古代常有白日飞升的说法,未必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见到了什么,武学之路到了尽头,竟然能有这种神异的景象,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种问题,李闯现在还理解不了,只能留待以后,去探索其中的奥秘。 演示了半天,沈沐晴也累了,便回了偏殿之中休息,演武场中只留下两人相对而立。 “你或许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到我了”,李师师神色有点低落。 “为什么?”李闯转过身来,有些好奇,就算是要接手水月宫,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红尘炼心已经结束,我需要闭关修行,在武道上,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道路”,李师师解释道,“至于花费多长时间,便不清楚了。” 李闯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却明白其中的意思。 武道的修炼,李闯是一窍不通,但能让李师师这么慎重的对待,定然是极为重要的关卡。 “山中岁月长,我怕等我醒来,这人世间的一切都变了模样”,李师师凝神地望着李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自己心中所想。 “瞎担心什么,天下谁人不识我李某人,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李闯笑道。 “也对”,李师师想到此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下了梅山,李闯又上了那架还停留在原地马车,返回了江陵城中。 在江陵住了两天,赏了许多风花雪月,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直到晋王遣人来请他去往王府一行。 李闯心中一动,直到赵昀有了决定,这江陵到底是战是和,或许都在今日的谈话之中落下一个定论。 一到王府,赵昀却不是在那间书房之中招待的李闯,而是在府中摆下宴席,来往的城中权贵也是不少。 代表着顾、陆两家的顾成以及陆文远,葛老先生,郡丞赵染等等,基本有些分量的人都来了。 李闯心中一动,知道晋王这是要正式表态了。 酒席间气氛正浓,众人推杯换盏,回忆起了当初一同合作过的友谊,趁着酒酣耳热的氛围,李闯再次抛出了那个问题:“请晋王前去长安庆贺!” 此言一处,酒席上顿时诡异地安静下来,人人都望着晋王赵昀,想听他的答复。 作为江陵的主心骨,晋王的态度将会决定一切。 只可惜,赵昀终究是让李闯失望了,他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委婉拒绝道:“本王近日在江陵诸事缠身,实在是脱不开身,等到了日后闲暇之时,再往长安一行。” 席间的众人脸上表情不一,uu看书 .knsu.om有欣喜的,有忧虑的,还有冷笑着盯着李闯。 李闯却并不担心什么,自己此次前来虽然身边只带了五千人,但是东方有七七率领的十几万定难军,北方有关中的三十万军队,南方有位于南越之地的南阳军,只要晋王一旦有所动作,大战将一触即发。 这种直接撕破脸皮的做法,无疑是鲁莽的,就算晋王想要动用武力,也要先联络四方,约定日期订好计划之后,仅凭江陵一家是万万没有这个实力与关中抗衡的。 况且江陵还没有做好准备与长安决死一战。 李闯脸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回去。 他本来不想动用那个后备手段,现在看来,也是没有选择的事情了。 若是兴起刀兵,不知道有多少将会为此牺牲性命,这是李闯绝不愿看到的。 23 ( = ) 第二百七十三章 剑歌(1) 既然已经得到了答复,李闯便无意在江陵城中多做停留,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接着谈判下去也只是僵局。 招手取来酒水,李闯倒出了两杯,端到晋王的面前,说出了自己将要离开的打算,这杯酒,权当是送别。 在这种场合下,晋王拒绝不得,两人一饮而尽。 望着赵昀手中空荡荡的酒杯,李闯叹了一口气,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只需在长安等待江陵的消息。 在刚刚倒酒的一瞬间,李闯的右手无名指与尾指间,如同变魔术一般出现了一粒小小的透明的晶体,转瞬间落入了酒杯中,旁人毫无所觉。 在前世,以李闯的手速,已经能够将这种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而穿越后,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修炼以及丹田之中的那一缕雷霆,手法更加犀利,在座的各位根本不可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至于那粒透明的晶体,则是李闯解决江陵之事最大的依仗,乃是精心从诸多矿物中提纯出来的元素,是一种剧毒的结晶盐,无色无味也就罢了,更严重的是它能让人一天天地虚弱下去,而查不出丝毫的原因。 放在后世尚且检查不出什么,更别提在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了。 解决的方案只有李闯清楚,他会在关中等待晋王,若是赵昀真的愿意来长安久居,李闯不介意为他祛除体内的有害物质。 否则... 李闯不相信,没了晋王坐镇的江陵,还能有抵挡关中大军的能力,在南郡,在江南,只有赵昀有这个威望将所有人团结在身边,在这点上,旁人都不能相比。 临行前,李闯再度叮嘱了晋王一句,他随时可以来长安,江陵之地并不适合长久居住。 赵昀很不耐烦地应了声,他不清楚为什么李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此事,即使是在他公开表明了态度以后。 晋王无后,正值而立之年的他也没有提前培养接班人的想法,若是赵昀倒下了,江陵必然大乱,朝廷之中再愚蠢的人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到时候战乱又起。 李闯所想要的,只是晋王能够仔细衡量利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做出正确的选择来。 否则,那一杯水酒,权当送君一行,再也不见。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的选择,决定了太多人命运。 别了江陵以后,李闯便沿着之前从南阳出使南郡时的路线,朝着宛城赶去。 还是那片山林,以及熟悉无比的道路,李闯不是第一次前来此地了,路边的景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上次他来此地的时候,正是在面对着白莲教数万人的追杀,也因此结识了七七与王朗。 路过清溪村的时候,这片曾经热闹的土地完全荒废了下来,原本的农田里杂草横生,已经有一人多高了,村口的那颗大树枝叶飘零,光秃秃的树身上连片叶子都没有。 村旁的小溪依旧清澈,冲刷干净了所有不应该留存的痕迹,大树下,李闯亲手所立的木牌前,还有焚烧后的痕迹。 看来王朗早已抽时间来过这里了,或许是在灭了白莲教以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来此处将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说上一遍。 村子遗留下来的废墟里,灰尘遍地,杂草丛生,蜘蛛结的网一层又一层,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李闯长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结局,只是清溪村的故事,并不是一场欢乐的喜剧。 让时间渐渐地掩埋这里的一切吧,几百年后,无人还会记得这处山林间,曾经有一个平静祥和的村子存在。 清溪村位于南郡与南阳郡的交界地带,调头北上,便是南阳的地界。 道路好走了很多,经过宛城的时候,正是年关,城内处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息。 李闯到城中的时候,惊喜地发现七七竟然早就来到了宛城之中,因为她想要和师父一起度过这个新年。 完全没有考虑到李闯的存在...亏他之前还在担心七七孤零零地一个人留在六县。 若是李闯不打算取道江陵,直接而是直接绕去淮南,恐怕这会连七七的影子都见不到。 其实这件事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在这个时代,师徒如同父子一般,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她在第一时间想到长乐坊中的公孙离,这很正常。 见面之后,除了一番温存,李闯说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话题。 这个话题无关南越,无关长安,更是无关江陵。 “七七,你看什么时候把咱们两个的事情操办一下?”李闯温声道。 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除了搂搂抱抱,连接吻都很少,简直不像是一对情侣。 这也和李闯一直很忙有关,忙着收拾洛阳李子通,忙着跑到南越抓回几个部落首领,天南海北的,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时间太少。 关中的局势是很和平稳定,但这些都是建立在李闯等人南征北战的基础之上,天下间还不知有几多割据一方的贼寇,所谓的太平盛世还远远没有到来。 七七的小脸红了,挣脱了李闯的怀抱,扭捏地说道:“这才多长时间,就要谈及嫁娶之事?” “快两年了吧”,李闯掰着指头数了数,回道。 “这么快?”七七有些恍惚之感,uu看书 .uukansh.cm 两人间确立关系的时间虽长,但相处的机会太少,仅有的那么寥寥几次,还都是被各种各样的公事缠身。 “真是的,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算是到头啊?”七七鼓起了脸颊,皱着可爱的眉毛抱怨道,“两年?哼,我见你的日子恐怕还不足一个月呢。” “快了,快了”,李闯安慰道,“南越已平,江陵的问题也快要解决了,剩下的事情都不用我再亲自出手了,到时候我们回长安,陪你到天荒地老。” “真的?拉钩,手伸出来。”七七像个小孩子一般,拉起了李闯的大手。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七七本质上依然还是那个天真可爱的采药小姑娘,李闯伸出大手握住小手,画面竟然意外的和谐。 “一百年不许变的呦”,七七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23 ( = ) 第二百七十四章 剑歌(2) 在宛城中停留了半个多月,陪七七过完新年,李闯便带着队伍继续北上。 南越之战的俘虏,李闯早就遣人护送回关中了,算算日子,长安那边应该早就接收到了降卒,毕竟李闯他们还绕道江陵,又在宛城停留了许久,耽搁了不少日子。 队伍一进关中,便被沿途的郡县将行踪火速传递给了长安城中,等到李闯抵达长安城门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一场极为盛大的欢迎仪式。 对于类似的仪式,李闯已经经历了好几次了,也没什么激动的心情,再加上来来回回赶了大半年的路,最想做的事情反而是好好休息一番。 这一路上,李闯在他人的眼中看似不是很操劳,到了南越便是摧枯拉朽般地解决了问题,但在暗中,他做的事情比旁人想象的要多上很多。 比如那处“鬼嚎”的洞穴,又比如江陵城中,给晋王准备的“礼物”,都占用了李闯很大的精力,还抽空去一趟传说中的梅山之上,像南越地区各级官吏的安排,当地驻兵的防御工作这种琐事不值一提。 刚到城中,李闯就收到了一个极为重磅的消息,朝廷准备的开国大典将会在不久之后召开,他若是在迟上两三日,恐怕便见证不了这么有意义的历史时刻了。 三天之后,便是典礼举行的时刻,现在李文忠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了,就是为了准备一应的礼仪流程。 先是在圜丘坛行祭天之礼,后有太庙献俘,接着是游城庆祝,还要考虑到安全的问题,李闯这次在南越接受的投降后的部落首领也算是众多俘虏中的一员。 李文忠还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这次的典礼之后,赵玉儿有意为李闯封王,连王号都定下了。 说起这件事,李闯还有点恍惚感,当初在户县开的玩笑,没想到真有实现的一天。 只不过那时候的李闯,说起这些话的原因,只是为了安慰下那个刚刚失去一切的小姑娘。 按照这么多年南征北战的功绩,李闯被封王是丝毫都不过分,因为他所做得事情,不止是世人所知道的那点,北上草原,发生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却很少流传开来。 甚至是其中的内情,包括与安平公主达成的协议,都几乎没有人了解。 李闯在回来后,对着赵玉儿与李文忠汇报时,偶尔提上两句,便忽略了过去,主要讲的还是自己想要领兵南下的打算。 或许等候以后,年老的时候,李闯会给子孙后代仔细讲述这些不为人所知的历史,在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极北到极南之地,李闯这些年见识过塞外的草原,大漠的风光,去过番禹,这个在后世位于南海沿岸的港口,看过热带的风情,论起见闻的广博,恐怕没有人能够与他相比。 以后给后辈讲起故事来,倒是多了不少的素材,南疆的蛊术,大漠的萨满,还有那处梅山上的水月宫,都是极为神秘的所在。 尤其是上代传人沈沐晴最后演示的那番异象,简直是足以刷新三观的事情。 这几天的朝会上,焦点都围绕在不久后的开国大典上,这种意义影响深远的大事件,让朝堂的每一位官员都想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天下间战乱已久,自景帝时期起,四方动乱,江山乱起,有十余年了,这几乎是整整一代人的时间。 在这长久的动乱之后,终于即将迎来乱世的终结,每当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有不少经历过景帝时期的老人都禁不住地热泪盈眶。 李闯本人则是一直被礼部的人拉住,教给他大典上应该注意的礼仪细节,尤其是封王一应的流程,旁边那个年轻的官员眼神之中的羡慕都掩饰不住了。 在他看来,当这么一个异姓王,几乎是天大的荣耀,位极人臣,封无可封的那种。 更重要的是,李闯的年龄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甚至可能还要年轻上几岁。 经过两日的筹备之后,二月初,开国典礼正式举行。 有关的告示早就贴满了城内的大街小巷,不仅仅是长安,整个关中都轰动了,这几日不断有外地来的人流,等到典礼这天,前来观看的人数不胜数,道路两旁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从长乐宫到北城门,这一段漫长的路程两侧围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人海。 那巨大的宫门缓缓打开,一顶极为巨大的撵轿露了出来,轿身上明黄色的金漆几乎要耀花人的眼睛,随后跟着数订较小的轿子,那是李闯李文忠乘坐的,再往后,便是式样统一的数百架小轿,在这种时候,没有人敢有逾越之举,按照官阶的高低排好了次序。 在这个长长的队伍经过的时候,道路两旁的百姓便会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其中还夹杂着万岁的高呼,李闯看了看窗外人潮涌动的景象,心里很是无奈。 因为赵玉儿就坐在他的对面。 这顶新订做的轿子,比他原来那顶宽敞多了,坐下七八个人不成问题,至于赵玉儿,没有去做前方那顶最大的撵轿,而是跑到了李闯这里谈心。 自从知道了七七和李闯之间的事情,u看书 w.ukashu 赵玉儿这两天不断跑来找他聊天,旁敲侧击地打听什么,这会儿连开国大典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放到了一边。 前面那顶六十四人抬的撵轿里,其实一个人都没有,赵玉儿过来和他挤在一起,望着窗外欢呼声震天的景象,很有感触。 “闯子,你看,有这么多人支持我们呢”,赵玉儿一身极为繁琐的盛装,指着窗外叫道。 “知道了”,李闯打了个哈欠,有点困,这两天排练各种礼仪流程花费了不少功夫,为了防止半路出丑,他是准备了许久。 至于道路两旁的欢呼,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每次出征回来以后,迎接他的都是这幅场景,因此看起来没什么激动的表情。 “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倒是打起精神来啊”,赵玉儿指了指李闯无神的眼睛,不满地说道。 23 ( =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剑歌(3) “连续好几天早起上朝,生活作息都被打乱了,要知道我在外打仗的时候,都很少起的这么早。”李闯强行找了一个理由,其实他是真提不起劲来,大典是有很重要的意义,但流程是在太繁琐了。 各种的礼仪,赵玉儿这种从小长在深宫内的早就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但李闯这个穿越人士还需要恶补很多。 礼仪的最大作用是用来划分尊卑的,但赵玉儿都不怎么在意李闯偶尔的无礼,旁人还没有这个资格来让他执下礼,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人说些什么。 况且,按照礼仪来说,赵玉儿现在也不该瞒过旁人,出现在李闯的轿子内,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的谣言议论。 开国大典这种重要时刻,标志着再造大乾的历史丰碑,当事的两个最重要的人物却正在聊一些无关的风花雪月。 赵玉儿很八卦,缠着李闯问个不停,都是关于他和七七两个人之间的私下相处的事,偶尔还弄得局面很尴尬。 尴尬的原因就不要再提了,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 李闯不想谈及这个话题,但是架不住赵玉儿揪着话题不放,只能随便敷衍一下。 因为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两人在一起两年了,独处的时间却是屈指可数,哪有什么机会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轿子在晃晃悠悠之中缓慢前行,外间的气氛更加热闹了,锣鼓声中,一阵又一阵的呼喊声从未停息过。 忽然,窗外一抹刺眼的光芒吸引了李闯的注意力,之前的睡眼惺忪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是兵器在烈日下的反光! 不止是李闯看到了,旁边的甲士顿时警觉起来,列阵而起,数不清的大盾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 赵玉儿还没反应过来,依然在嘀咕着什么,直到被李闯拉到了身后。 “发生了什么?”赵玉儿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异象。 不看到都不行,因为动静是在是太惊人了。 一抹雪亮的剑光自人群中升起,一道身着白衣的模糊影子,踩着前人的肩膀,越过了道路两旁层层列队的甲士,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朝着最中央那顶金黄色的大撵刺去。 李闯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异人堂中高手如云,必定有人在侧守候。 更何况,赵玉儿还在自己的轿子里。 果然,剑光升起的刹那,撵子旁一名身着铁甲的力士已经反应过来,手中大戟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尖锐的爆鸣,狠狠迎上了这一记剑光。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击声之后,无形的波纹以碰撞点为中心,朝着四方扩散而去,那道来袭的身影竟然被反震到半空之中。 接着,又有一声大喝响起,一杆银枪刺破日光,带着锋破空的风声朝着白衣剑客袭去,是赵吾行出手了。 李闯看到这里便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如果这个刺杀者没有什么底牌的话,便要交代在这里了。 真是个鲁莽之徒。 赵玉儿的反应同李闯差不多,她也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九鼎炼神,还是由她亲手传给李闯的。< br /> 只是窗外的局势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接连的碰撞之中,郑易扬已经蓄够了势,接下来便是爆发的时刻! 连续四次的蓄势,这位白衣剑客的身影几乎已经加速至淡不可见,接着空气中猛然爆起一道激波,如同水雾一般,伴随着尖锐的声响,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李闯看的是目瞪口呆,因为他清楚,那是音爆云! 这意味着,此人的速度已经在短时间内超越了音速! “身作方舟,魂渡彼岸”,一道缥缈的声音响起,天上地下顿时被白茫茫的剑光所笼罩,前方十余丈,那座金黄色的大撵在剑光下化作一地的碎片。 而那道雪白的身影,已经彻底远去,融入了人山人海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周围一脸懵逼的所有人,看着这一地的碎片,不知道如何是好。 整个喜庆的开国大典气氛,瞬间陷入了难言的沉默当中。 赵玉儿愣了许久,方才惊声叫道:“那是...青莲剑歌!” “青莲剑歌?”李闯转过头来,刚才那记威力大到不可思议的剑招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若是当时坐在大撵里的人是李闯,他也未必有能力接的下来。 “天下剑绝李忆白的成名绝技,消失了数百年之久,没想到今天出现在了这里。”赵玉儿脸色极为难看,被这样一个高手盯上,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事不宜迟,我们需要立即封锁城中,此人刚刚使用出了这等绝技,对身体的负荷定然是极大的,短时间恐怕难以恢复”,李闯说道。 “你看清了此人是谁?”赵玉儿不禁问道。 李闯自然是认出了来袭的刺客,此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正是当初洛川红身边的那位江南剑客郑易扬。 九华剑门的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蜀山的绝技。 按照七七给李闯的科普,李忆白身负蜀山剑修的传承,而九华剑门正是蜀山一门的分支。 这里面的关系倒是很复杂,只是李闯并没有兴趣关注这些。 蜀地,这处唯一一个还保留着较强实力的割据势力,李闯本想将这个问题留给后来人解决的,他不想再继续行军打仗了,七七还在六县等着他,但恐怕拖不下去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uu看书.kansh 当年荆轲刺秦,失败后,秦王第一时间就将燕国灭了,来找回颜面,郑易扬在开国大典上做出同样的事情,意味着战事又将爆发。 现在的关中兵强马壮,不可能忍下这么一口气,就算付出一些代价,也要平了蜀地。 不过在此之前,李闯还要解决一个问题。 当赵玉儿那明黄色的身影从李闯的轿子里出来后,场面顿时从难言的沉默变成了无言的尴尬。 周旁围观的百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长乐宫的主人从一顶小轿出来,边上还站着脸上尬笑的李闯,不只是旁边围观的人群,连身后的百官都惊住了。 见证人太多了,这件事瞒都瞒不住,赵玉儿为了安稳人心,第一时间现身出来了,没想这么多。 ( =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入蜀(1) 议论声越来越大了,连刚刚的惊天刺杀都不再是焦点所在,绝大多数人都在猜测李闯和赵玉儿之间的关系,是否隐藏着不能说的秘密。 赵玉儿也有点懵,在她的预料中,大家都不应该是这种反应,难道不是应当欣喜若狂的发现她平安无事吗? 寻常的时候,就算两个人同乘一轿,被看到了也没人会多说什么,可是在开国大典这种庄重威严的仪式当中,被人发现在李闯的轿子内共处,那就很尴尬了,不由得旁人不想歪。 议论归议论,总算没有人蠢到当面指出这个问题,发生了这种事,典礼举行的日期被迫推迟了,而李闯则是忙着调兵遣将,去追捕刚刚那个胆大包天的白衣剑客。 没想到的是,郑易扬之所以穿着那身极为显眼的白衣,是因为那是一层伪装,混入人群中逃逸时早就换了下来,趁着赵玉儿未现身时那短短的一段恐慌时间,不知道藏到何处去了。 李闯带人搜查了不知道多少个身穿白衣的家伙,都没没能发现什么线索,只能让画师画出郑易扬的肖像,试着能不能用搜城的手段逼出他。 搜查的工作进行了一整天,仍然没有什么头绪,李闯并不着急,因为长安城这么大,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就能查完的,只要那郑易扬藏在城中,早晚能把他揪出来。 果然,临近黄昏的时候,李闯收到了来自西门的报告,有人持剑强行冲关,被异人堂中的高手所阻,勉强逃遁而去,但是人已经被盯上了。 身上挂着多重的伤不清楚,但是强行冲关所付出的代价定然不小,据说只差一点便能将此人留住。 若不是今日临时来城中观看典礼的人甚多,城门处人群拥挤密集,不能放箭,不然的话,这郑易扬是决计逃脱不了的。 出了长安城,也不见得他能跑出去多远,因为一个身受重伤的目标,再醒目不过,如何瞒过沿途郡县的搜查,还是个问题。 等了几天之后,回报的结果还是让李闯失望了,连郑易扬的一根毫毛的都没见到,但据说有人见到过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男子朝着汉中方向去了。 过了汉中,便是蜀地,那里依然处于割据的状态,不归属长安的管辖。 郑易扬逃到那里去,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之前所用的绝技青莲剑歌,正是来源于蜀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有机会学到这种绝学,但是郑易扬定然与那些蜀山上的剑修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人们常说的巴蜀之地其实是分为两个郡,巴郡和蜀郡,合起来称作巴蜀,与汉中有所接壤,若是想要自中原进入蜀地,汉中是绕不开的必经之路。 昔年诸葛亮曾经屡次兵出汉中,北伐中原,若是当时蜀国丢了汉中这块至关重要的地方,那么便如同囚笼一般,再也难以出的了蜀地。 自从那日的惊天刺杀之后,整个关中都被动员起来,准备攻打巴蜀,原因很简单,不管是李闯所认出的那个江南剑客郑易扬的身份,还是他所使用的绝技, 都离不开巴蜀这块地方,远征洛阳回来,还没修整多长时间的关中军又被调动起来,前往汉中这块蜀地的入口。 一场战争也不是说发动就能够发动的,需要做很多的准备工作,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李闯这些天一直在兵部安排有关粮草运输的工作。 至于兵粮的征集,则是要靠六部之中其他的部门了,最近的关中风调雨顺,连续很长时间的安稳使得这两年的收成相当不错,而且还有从江南运来的新粮,这方面倒是不用过多的担心。 紧锣密鼓地准备了一个多月后,大军已经云集在了长安周围,准备启程前往汉中,在这个时候,赵玉儿收到了一封来自江陵晋王的至关重要的一封书信,赵昀在上面说他将不日来长安,为大典庆贺。 这封书信在朝廷上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所有人都在议论晋王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何突然有意来到关中。 当然,没人相信他是来抢位子的,这关中的朝廷,上上下下大部分都是赵玉儿的人,何况军权还掌握在李闯的手中,哪里能轮得到他? 之前有些摇摆,想要投机的人现在都看清了局势,凡是看不清的现在早就被李文忠调离了朝廷中心,李闯经过这些年的征战,在军中也已经立下了巨大的威望,牢牢掌握住了关中的军队。 前两年所留下的隐患,早就不复存在,之前刚刚入主关中是浮动的人心,早就安稳下来。 所以晋王在这种关头入城,不能不让人多想他的意图,除却真心归附以外,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能。 对于赵昀为什么会主动前来,李闯对此是心知肚明,但他却不能说出来,毕竟手段不算光彩,就算勉强达成了目的,也无法宣之于众。 在书信达到的一周之后,赵昀来到长安了,看的出他很匆忙。 再见面的时候,晋王那憔悴的面容吓了所有人一大跳,不仅容颜风姿不再,而且满头灰白相间的头发随风乱舞。 到了这种时候,没有人再怀疑晋王入长安来的诚意,失去了晋王的江陵,很难找到第二人有这样大的威望将所有人聚合在一起,同样,失去江陵的晋王,uu看书 ww.uukanshu.co也不再拥有威胁的可能。 赵昀入城以后,别的地方没去,率先去了长乐宫中,在长达三个小时的密谈以后,方才出宫。 不久后,李闯便收到了召见。 事情才过去一个多月,时间间隔的太近,就算李闯当时做的再怎么隐蔽,也难免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认为他当初做了什么手脚在里面。 这只是一种假设,也有可能是命数所在,由不得晋王做主,若是旁人询问,李闯定然是一百个不承认,还会把提出疑问的人解决掉。 如果是赵玉儿问起来,李闯....仍然决定嘴硬到底,打死不认。 这些事情说起来是一万个不光彩,有什么好承认的,说不定这姑娘还会生他的气。 ( =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入蜀(2) 至于晋王到底在宫中和赵玉儿谈了些什么,李闯不问便知。 这些年,江陵发展的势头极为迅猛,在长江沿岸占有大片的土地,手中的水师更是堪称天下第一,无有敌手,这么一股强大力量的交接,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很多。 赵玉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李闯心里很清楚,做贼心虚嘛,如果没做过这件事,现在估计像其他人一样,为晋王来长安而感到高兴才对,没什么需要担忧的。 入了长乐宫,李闯发现,大殿之内,除了赵玉儿以外,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任何人存在,看这架势,是要问一些不方便他人得知的事情了。 赵玉儿为什么这么做,李闯自然是心底有数的,但他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来。 “闯子,你从南越回来的时候,听说特地去江陵绕了一圈,邀请王兄来长安一游?”赵玉儿脸色看不出是喜是怒,很是平静。 按照常理来说,解决了江陵这么一块威胁很大的隐患,应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前提是李闯不会采用这种极端的手段。 “确有此事,只是顺道借过,捎带着看望一下故人”,李闯回道。 “故人?哪个故人?别告诉我你是特意去江陵看望王兄的,你们之间的交情还到不了这个地步”,赵玉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当然不是,此行去江陵,是去看望师师姑娘,而且去往了梅山一行,见识了一下传说中的江南水月宫,果然是不同凡响。”李闯决定拿李师师当一下挡箭牌。 “水月宫?”赵玉儿的注意力果然被李闯所说的话吸引了,“据说梅山在江陵城外,却极少有人去过,那里被划分成了禁地。” “连皇家的人都去不得?”李闯很是惊奇,牌子上面可是写着皇家的禁地,不会连他们自己人都进不去吧。 “没错,说起这处梅山所在,在太祖时期便被划分了出去,不仅不归朝廷管辖,而且我们赵家人未经允许都不能踏入”,赵玉儿解释道,“当初那位梅山上的传人可是和太祖皇帝打过赌,赌注便是这一处梅山。” “结果呢?”李闯随口问道。 “还用说嘛,情况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当年太祖是掉入了陷阱,所以...”赵玉儿说了一大堆,终于反应过来,“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李闯暗中撇撇嘴,以赵禹行那开国皇帝的心计,怎么会轻易掉入陷阱,多半是故意的,找个借口,将梅山分出去罢了,或许这是在很久之前就达成的协议。 “想问什么就问吧,定然不会有隐瞒之处”,李闯摊开手,表现出一副坦荡的样子。 “真的?”赵玉儿身子前倾,盯着李闯的眼神,问道:“王兄身上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什么手脚?”李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道。 “不要装糊涂,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哦”,李闯毫不 关心地说道,“你是说晋王身体不适,所以前来长安,可是这件事应该找医生啊?” 赵玉儿气结,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你派人在王兄的饮食之中下了毒?不然的话,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变成那幅模样?一年前还好好的。”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怎么会扯到下毒上面去。”李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曾见过这样的毒药?” “这倒是没有,我问过宫中太医,不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赵玉儿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难道真的不是药物所致? 看到赵玉儿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李闯接着趁热打铁,说道:“世间奇术数不胜数,说不定是哪个隐于民间的高手所为,不管他的目的出自于什么,起码来说,为我们除去了心头之患。” 赵玉儿没有答话,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此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就像上次的巫蛊一样,不知七七她可有良方?” 李闯心道这件事想要完美收官,还要依靠七七,借着她的名义将自己之前埋下的暗手去除。 “我这就派人去六县询问七七,以她的见识,多半能够看出些什么”,李闯安慰道。 ………… 自宫中一叙半个多月,李闯终于领着军队再次出了关中,这次的目标是巴蜀,军队暂时驻扎在了汉中,这个通往蜀地的入口。 迎接李闯的是长期驻守汉中的程野,以及当地的郡守燕云翊,这个燕云翊身家背景很是简单,与那些本地的豪族没什么瓜葛,执政很严,在汉中有“青天”的美称。 相比于那些背后都有家族支持的官员,他所能依仗的只有李文忠和赵玉儿的信任,因此是忠心耿耿,做起事情来也是一丝不苟。 因此,燕云翊也很得李文忠的看中,甚至有当做接班人培养的趋势,或许等到二十年后,他们上一代人退了下来,就是由此人接任。 至于李闯,uu看书wwuukanshu 还没有这么长远的打算,因为他实在是太年轻了,就算是在二十年后,也顶多到李文忠这个年纪,距离告老还乡还有很长的时间。 燕云翊年纪不过三十出头,身上却有种稳重的气势,比起在他旁边的程野毫不逊色,能得到赵玉儿与李文忠的赏识,此人定然有他的出色之处。 “李大帅,粮草辎重已经准备就绪,可供大军三月之用,通往蜀地的道路已经被封锁住了,现在汉中与巴蜀很久都没有联系了。”燕云翊上来说道。 “现在的巴蜀,经过开始的混乱之后,逐渐被刘家所占据,他们封关锁国,有着割据一方的想法。”程野补充说道。 “巴蜀虽然面积很大,其实人烟稀少,人口不足,难以拉出一支真正的大军来,只能仗着地势险峻,做个一方诸侯罢了。”李闯笑道。 他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底一点也不平静,蜀道难不是开玩笑的,这场战争很是棘手,说不定要花费多长时间,本来按照李闯的想法,这件事留给后来人慢慢去做就好了。 ( = ) 第二百七十八章 落幕(1) 当年的曹魏一统北方中原,实力何等忠厚,比之现在的关中都是丝毫不逊色,还不是花了两代人的时间,才终于将这块难啃的骨头拿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到北方因战乱而遭受创伤的元气恢复过来,那么蜀地就再也不会是关中的对手,如果有可能的话,李闯并不想像现在这样,连年发动战争。 可惜的是有些人你不去管他,他还要作死般地过来撩两下,郑易扬的事情发生以后,李闯便知道此事不能善了。 蜀山为何传此绝技,将之用于刺杀之中,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这刘家现在主事的是谁?”李闯问道。 “回大帅,乃是刘翀,此人素有野心,又在成都威望甚高,刘家在蜀地经营三百余年,当为士族之首。”燕云翊说道。 “不仅如此,有探子来报,在剑阁处,有军队集结的痕迹。”程野插了一句,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 看来刘翀想要抵抗到底了,在巴蜀之地做一个草头王,也比头上多一个朝廷要自在不少。 若是放在寻常时候,李闯也不愿意来这险要之地讨苦吃,现在蜀山有了挑衅之举,不论如何,这场姿态还是要做做的。 起码要将这巴蜀的小政权打疼打痛,让他们有了后悔之心,才能干休。 这也是李闯此行前来的底线所在,他不能毫无作为的过来呐喊一番就走,蜀道再怎么艰难,也阻挡不了这远征而来的二十万大军。 自汉中而出,行了十余日,中间有了几场小规模的战斗,在付出了一定代价以后,勉强打开了道路。 一直到了剑门关前,李闯所领的三路大军才停了下来。 剑门关,又被称作是剑阁,因其之险峻而极为出名,是入蜀的咽喉,军事重镇,唐代诗人李白的《蜀道难》里“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赞誉,更让剑门关名扬天下。 现在李闯所面临的就是这样一座险关,比之函谷关来毫不逊色,就算他手中有重炮这样一张底牌存在,也没有把握在短期内拿下此处。 守关的将领是刘翀的兄弟刘义,所部兵马仅仅有五万余人,相比二十万关中军来说是个极为悬殊的数字差,若是放在关中平原一带,恐怕连一天的时间都拖延不了,但背靠剑门关这座雄关,却是牢牢堵住了前路。 山路险峻,连大炮都不能列阵集群轰炸,只有那么几门能够发挥作用,连人上去都困难的地方,想抬上一门重达千斤的重炮,实在是很难办到。 剑阁地形险峻,道小谷深,易守难攻,刘义利用这种有利于防守的地形,在此列营守险,龟缩不出,李闯攻打了数十日,碰的是头破血流。 中军营帐内,这几日一直笼罩在愁云之中,战事不利,各部皆有损伤,之前用作是底牌的火炮并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来,蜀道险峻地势有效限制了它的威力。 李闯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那个方法太过于行险,不到不 得已的时刻,他并不想拿出备用方案来。 在剑阁外蹉跎了一个多月,李闯在也等不下去了,按照这个趋势来说,关内刘义就算再守上十年,都是绰绰有余,关中军队远道而来,撑不了多长时间便必须退兵。 巴蜀就像是一块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像后世,成都被誉为天府之国,在交通不便的这个时代,险峻的山路极大地阻碍了物资的交流,而且最重要的是地广人稀,没有足够的人口,怎么可能发展的起来。 人口是最大的财富,各行各业都需要足够的血液去推动发展,如果把它视作是一种负担,毫无疑问是大错特错。 没有人去生产,去创造社会的价值,又哪来的繁荣盛世,巴蜀之地的刘家之所以只能偏安一隅,是因为所占据的地方人口是在太少,小国寡民,没什么物资粮食,连军队都拉不起多少,只要出了蜀地,多半会被打的鼻青脸肿。 剑门关内,刘义表面上看起来指挥若定,其实内心慌的一匹。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名震天下的李闯。 有这样一个对手,未战先怯上三分。 与关中军队对峙的这些日子,刘义是吃不好睡不好,每天半夜都要起来巡查营地,生怕李闯有什么惊人的奇袭之举。 事实上,李闯一点这方面的打算都没有。 剑阁关又不是以往大战的平原地带,在这险峻的山路上想要玩一场奇袭,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当然,不能对剑阁关动手,并不意味着李闯就束手无策。 他这两天一直在选拔军中精锐,在原本二十万人的基础上,又取了三万精兵,由李闯本人亲自率领,转到阴平,决定绕开这该死的剑门关。 天下险关果然是名不虚传,李闯当初攻打关中的时候,也是绕开了函谷关,这等险要关卡,要是真的硬打硬地拿下来,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条人命。 李闯从来不会干这种事情,uu看书 ww.uukanshu.om 如果真的拿它没有办法的话,宁愿绕开或者退兵,都不会拿手下士卒的性命去填。 之前势微的时候,或许出自不得已,李闯不得不选一些下策,现在的关中实力超群,据有雄兵五十余万,若是选择倾各地之力,甚至征发出百万大军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那样做的代价太大,会严重干扰到正常的社会秩序,是在穷兵黩武。 之所以绕开剑阁,从阴平取小道直攻成都,一方面是有前车之鉴,在原本的历史上,曹魏灭蜀的时候,就是由钟会选择这么一条路线,直捣黄龙。 李闯知道能够走通,却不清楚具体的路线到底是什么,况且大将钟会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甚至自己搭建阁道,硬生生走出这么一条从未开辟出的道路。 如果非要总结出一个经验的话,那就是只要是方向搞对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一直走下去便是了。 按照这个理论,只要一直向北走,还能见到北极熊呢。 ( = ) 第二百七十九章 落幕(2) 李闯很想吐槽什么,最后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也要面临这种局面。 从阴平到成都,原本并没有,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李闯现在领着三万大军,要走过七百多里的无人区,在深山老林之中开出一条道路来。 没有人能够告诉他这条路能否走通,但李闯却是有这个信心,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有人做到过。 碰到有爬不过去的地方,直接凿山而行,遇到河水阻拦,则就地砍伐树木,搭建出一个桥梁出来,李闯借着星辰与日月确定自身的方位,在这片广袤的无人区摸索着前进。 出发前带的粮食与饮水并不多,因为没有后勤辎重部队的支持,只能靠士兵自己携带,山路这么远,每多加一斤都是极重的负担。 遇到一些坡度较缓的地方,李闯直接身上裹着毡毯滚下去,至于为什么不走下山的路?因为根本没有道路可言。 走哪都是一样,这片无人区,连久居山中的猎户都很少涉足,一旦迷失了方向,便只能留在此地,很是危险。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滚下去还能轻松点,若是碰到一些坡度较陡的悬崖峭壁,则是攀着树木崖壁,一个一个地通过。 好在这条道路不为人所知,所以也不会有巴蜀的军队过来阻拦,甚至连眼线都没有设置,因为在地图上,从来不会显示有这样一条路线,可以绕开剑阁,直捣成都。 从古至今,想要入蜀,都要途径剑阁,这已经成了惯例,程野带着留下的十几万军队继续攻打剑阁,作为迷惑之举,真正的精锐还是由李闯带领,出奇兵袭击腹心之地。 李闯做事,向来喜欢用奇兵,虽然效果不错,但是也是极为凶险,前人之所以没有开辟出这么一条道路,是因为它道路险峻,不适合人通行,更别提是大军了。 就在粮食快要吃完的时候,李闯领着三万灰头土脸的军队,终于走出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山区,到达了江油关前。 此时的蜀中,精锐兵力几乎都被抽调到了剑阁关内,想要依仗此处的天险,将远道而来的关中军队消耗到退兵为止,因此江油关内,几乎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尤其是听闻了李闯亲自领兵前来之后,守关的将领马邈象征性地抵抗了两下,便出关投降了。 江油关不负它的名字,在这场灭蜀之战中,完全只是打了个酱油,便抽身而退,阖关上下,皆得保存。 李闯接手了降兵以后,稍作整顿,便长驱南下,进攻涪城。 涪城的守将是黄崇,这是个对蜀中刘家很是忠心的人,黄家世代与刘家互有联姻,两家的关系几乎牢不可破,像这样的守城将领,几乎不可能有投降之举。 李闯抱着试试的想法,给涪城内的黄崇送去一封书信,承诺他若是投降,可以封他做个琅琊王。 这么丰厚的条件开出来,不是没有原因的,涪城是通往成都的最后一道防线,城内尚有三万军队,若是真的开门投降,那么只留下成都一座孤城。 黄崇没 有接受李闯的诚意,不但如此,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连使者都被砍了头,挂在城墙上。 李闯很愤怒,涪城不是像长安这样的坚城,城内三万守军听起来数目很多,可要是比起他亲手挑选出来的百战精锐,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黄崇既然不讲道义,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本来用于破成都的火药,直接放在了涪城城墙下,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城墙倒塌了大半,李闯领军强攻,对各部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拿下涪城。 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孤军深入不是件好玩的事情,一旦剑阁守军反应过来,前后夹攻之下,李闯所领这只军队,一个都不回去。 城内的巷战很激烈,在这一场大战中,黄崇和他的军队几乎是抵抗到了最后一刻,甚至在李闯兵围他的府宅时,都没有投降之意。 或许黄崇知道他就算投降,李闯都未必会放过他,从斩了使者的那一刻起,两方便没有了和解的可能。 对于这样一个忠烈之人,李闯心底会有敬意,但这丝尊敬,并不会妨碍他取下黄崇的狗头,正如他对于那个无辜使者所做的那样。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很公正。 李闯领兵闯进府宅的时候,有大火从后院燃起,烈火熊熊燃烧,遮蔽了视线,黄崇很是刚烈,就算在这种时候,都不愿落入敌人的手里。 李闯连忙组织人去救火,去城内的水井取水,忙了半天以后,才将这场大火扑灭。 好心救人那是不存在的,这么做的动机还是出自与找到黄崇这个人,然后取下狗头,放到城墙上原本那个使者所在的位置。 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李闯整了整军队,再度出发,下一站,成都。 大军未至,消息早就传遍了成都上下,在这个时候,蜀地的精锐都云集在剑门关内,城内留下的守卫力量并不多,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来自于人心。 黄崇那样的人只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想在这场战乱之中保全自己,百姓都跑到了山野之中,人数多到无法阻拦,以刘家为核心的这个小政权,uu看书ww.uuks讨论的话题只有两个:“投降还是逃跑。” 蜀地迟早要归属于关中,这个是大势所趋,谁都能看得出来,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刘翀也清楚这件事,他想做的,仅仅是将这段时间延长一些,好好享受一下做巴蜀王的感觉。 没想到李闯来的这么快。 关中军抵达成都的第二天,蜀地之主刘翀便带着所有的官员,开城投降,同时命令还在剑阁的刘义投降,蜀地到此易主。 李闯领兵入城以后,并未开什么杀戒,基本维持了当地原有的秩序,连城内的官吏都没怎么更换,依旧让他们各司其职。 唯一变的,便是城内的驻守军队,由关中军接受,投降的刘家众人,则是遣返回老宅,等待长安发落。 ( = ) 第二百八十章 落幕(3) 半个多月后,程野所领的关中军主力顺利会师成都,同时进驻巴蜀各地,入蜀之战到此为止。 前后花了大概半年多的时间,规模较大的战斗几乎没有,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黄崇在涪城下的坚决反抗,在剑门关拿不下的情况下,关中军行大纵深迂回穿插,绕过蜀军的正面防御,渡天险行小道,直捣成都,放在后世,也是属于经典的奇袭案例。 费了这么大劲拿下蜀地,李闯终于等到了责问罪魁祸首的时刻。 蜀山的剑修虽然是名传天下,但是蜀山所在的具体位置一直是个谜团,李闯所知道的信息还是来源于七七,据她所说,蜀山位于成都外的大片崇山峻岭当中,具体的所在她师门也不清楚。 没想到,李闯没有去找他们,蜀山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一位自称是剑修传人的老者在郡守府外求见。 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若是等到李闯亲自领兵拜访的时候,便没有什么客气可言了。 这位老者姓谯,单名一个周字,年纪不知多少,但是却是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身手也是灵活矫健,和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谯周一见面便行了大礼,口中说道:“蜀山第三十七代传人谯周拜见大帅,今日特地前来赔罪,草民教徒不严,至于门内出了如此逆徒,是在是罪该万死。” 李闯没有说话,这件事情不是一句两句的好话便能揭过的,他亲自领军打下蜀地,有大半的原因是出在蜀山这个门派上。 见李闯毫无反应,谯周接着说道:“草民此行带了千年人参一株,百年的天山雪莲,还有百二十年首乌、花甲之茯苓、深山野灵芝....” 谯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极为贵重的药材,这些天材地宝现在几乎都不得见,蜀山上却有如此丰富的库藏。 李闯听得有些不耐烦,他的注意点不在这些名贵药材上,而是关于郑易扬的处理。 只要蜀山交出这个人,那么他们于此事便再无关联,李闯也不会追根究底,非要拿他们怎么样。 只可惜从头到尾,谯周都没有提到过郑易扬,仿佛这个罪魁祸首不存在一般。 见对方没有这个意思,李闯不得不提醒道:“据说当日长安城内那个胆大包天的刺客郑易扬逃窜到了蜀地,只要你们交出郑易扬,或者提供有关的线索,蜀山便可无事。” “这个逆徒...”谯周犹豫了下,终于决定将这件事情扛下来,“此人自从来了蜀地,从来未曾与我有过联系,我们蜀山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李闯并不急着反驳,谯周所言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但这些并不重要,因为他的意思是指,如果蜀山能够做到上述两条之一,便可脱罪,与这件事再无关联,反之若是做不到,恐怕会有大祸临头。 不要忘了当日那威力极为惊人的青莲剑歌,到底是出自何处,李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件事情从性质上来说,同提供武器给那些空不分子没什么不同,郑易扬用蜀山的绝技犯下如此大案,若是放到没和七七相处以前,李闯才不会有这个耐心 解释清楚。 大军在手,没有什么推不平的。 “谯老先生回去考虑几天再做答复,郑易扬这个逆徒同蜀山相比,孰轻孰重,老先生心中应该有数,莫要为了此人,误了蜀山。”李闯说起来很是轻描淡写,同时示意门口的卫兵送客。 “这...此事当无转圜余地?我那徒弟天分极高,就是有一个缺点——年轻气盛,他此举不过是一时气不过,为那贼子洛川红报仇罢了,等他回到门中,我定然会严加管教,从此不让他下山半步!”谯周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闯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信誓旦旦的老人,二十万人,跨越了千山万水,到这巴蜀之地打生打死,若是能靠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解决问题,李闯又何必兴师动众? 况且按照朝廷的意思,连蜀山都不会放过,有个大换血是必然的,凡是关联到刺杀之事的,无论是传授绝技或者是提供其他支持,一个都不可放过,李闯能给他们这么优厚的条件,还是出自有意保护传统武学的原因。 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还要看他们自身了。 在城内的这段日子里,李闯收到了一个极好的消息,七七来到成都了。 自从江陵经过谈判,改旗易帜之后,位于淮南的七七再也不用一直留守当地了,在去长安治好晋王之后,便申请去了巴蜀找李闯。 两人已经分开太长时间了,现在蜀地攻克的消息或许还没有传到长安,七七就已经到了剑门关外,现在更是到了成都。 李闯除去政事以外,又多了一项更重要的工作,那就是陪七七游览成都。 许久不见,七七也放开了许多,李闯搂着她,坐在马上,信步前行。 成都比起洛阳长安来说差上不止一筹,但是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风俗,带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这次入蜀作战,表现的还可以嘛,这么快就搞定了,我还以为要拖上许久,这才过来找你来了”,七七靠在李闯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说道。 “那是自然,蜀道再难,也挡不住我李某人,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李闯笑道,给点阳光便要灿烂起来,uu看书 .uukanu.om “别自夸了,名头再大有什么用,还能吓得对方投降不成?”七七嗤之以鼻,反驳道。 “没想到你竟然猜出来了,当初我路过江油关的时候,那守关的将领听说是我李闯来了,二话没说便投降了,很是利落。”李闯拿出来这次的战例,证明自己没有夸夸其谈。 “运气好罢了,换我,我也能做到”,七七不服气。 “是是是”,李闯一叠声地应道,从不反驳。 “你打算怎么处置蜀山,那可是世间一等一的武学圣地....”,七七犹豫了下,没有开口说情。 越女剑虽然和蜀山有些联系,但也只是类似于萍水先锋的那种,没什么深交,她说这句话的原因只是出自于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 = ) 第二百八十一章 落幕(4) “条件已经给他们了,只要交出郑易扬这个人,蜀山将与此事再无联系”,李闯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那就好,他们手中肯定有联系这个刺客的方式,做到这些并不困难,你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便不能反悔。”七七转过头,撒娇道。 “当然,我李某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好不好?”李闯答应了七七,以他的威信,保下蜀山并不困难。 他所缺少的,只是一个将蜀山置身事外的借口,而郑易扬就是这样一个借口。 “我可是听说,当日的青莲剑歌,简直如同神迹一般,剑仙的传承数百年来都无人能够练成,没想到如今竟然出现了,只可惜我不在场呐”,七七很是失落,作为一个李忆白的小粉丝,没能见到偶像的绝技,实在是太遗憾了。 “没关系,找个机会,我引天雷给你看,保证不差那什么劳子的剑歌分毫。”李闯献殷勤道,“天雷也是神迹啊,而且是威力超大的那种。” “切~,没兴趣。”七七转过了头。 “....”,李闯感到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而且有种不受重视的感觉。 劳资的神剑鱼雷真诀(误)也是很六的好不好? 主要的原因还是李闯没有给他的大招起一个威风的名字,像李忆白的青莲剑以及他的青莲剑歌,一听那就是不同凡响。 “你织造吗,当初我在南越的时候,追踪数十里,在一片丘陵之中终于找到了邪恶蛊师“鬼嚎”的巢穴,在那片地底深处,你猜我遇到了什么?”李闯说的太快,连吐字都不清晰了。 “遇见了什么?”七七果然被勾引起了好奇心。 “一大片的蜘蛛哎,好多好多好多...”,李闯不知道如何形容当时的景象,只能重复“好多”这个词。 “真恶心”,七七撇着嘴,给了这么一个结论。 “....”,李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说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我拔出手中长剑,直接引下了天雷,给这在地底的巢穴开了一个天窗。” “然后呢?”七七问道。 “下面没了啊?什么蜘蛛,什么鬼嚎,都化做烟尘,消散一空。”李闯得意地说道。 “没趣”,七七蹦出两个字,接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在了李闯的怀中。 “....”,这是李闯第二次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只能勉强说道:“等找个机会,我带你去看看留下的天坑,很大的。” “跑这么远去看坑?”七七语气提了几分,“你脑子瓦特了?” “这个决定确实有点草率,不如我们去番禹看海怎么样?一望无际的大海,壮阔无边,还有那海边的椰子树...”李闯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真的吗?我们什么时候去?”七七兴奋地说道。 只不过换了个说法去南越,差别就是这么大。 “等回了关中吧,四方已定,有的是机会陪你走遍天下”,李闯说道。 “拉钩呦,你答应我的”,七七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n bsp; “当然,我们的婚事什么时候解决?”李闯突然将话题引到这方面上。 七七的小脸迅速红了起来,哼哼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调戏完毕以后,李闯便回到了郡守府中。 按照七七带来的消息,长安接手江陵的事进行的很是顺利,没遇到什么抵抗,晋王的命令在这片土地上,确实是畅行无阻。 只是赵昀来了长安,便再也别想走出这座城池半步,余生只能做一个闲散王爷。 这是最好的结局,总比有朝一日,刀兵相见好上许多。 不是李闯自傲,江陵的水师虽然棘手,但并不是不能解决,花费几年的时间,天工坊能够设计出超越这个时代的战舰。 配有大炮这种武器的铁甲舰,足够在长江水面上畅行无阻。 成熟的枪械也在研制之中,那是李闯留给北方匈奴的大礼。 在野战之中,大炮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而匈奴骑兵最为擅长的,便是野战。 而想要有效地克制骑兵,除了以骑制骑以外,便是依靠枪械的力量。 这是李闯留给后来人的一张底牌,若是有朝一日,匈奴真的敢前来犯边,这份大礼将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有了枪械为持,就算横扫漠北,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份战功与荣耀,属于后来者,在李闯这一代,他不打算再起刀兵了。 从穿越以来,他转战千里,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战斗,仅仅是百万人级别的大战就经历过两次,给关中的百姓不知道多加了多少负担。 是时候放下刀枪,休养生息了。 自景帝以来,动乱持续了太长时间,中原大地几乎被打烂了,处处都是战争留下的废墟,相比于手中的刀剑,拿起锄头反而更重要一些。 在郡守府停留了一天之后,蜀山的回信到了,这次谯周没有亲自前来,选了两个后辈弟子,带来了回话:“已经将郑易扬这个逆徒逐出门中,至于此人的下落,却是不知。” 与此同时,这两个弟子还带来了诸多的名贵药材,之前谯周所言的礼物,都被他们拿了过来,装满了整整一辆大车。 李闯没有收,只留下了一句话:“勿谓言之不预。” 话很简单,uu看书 .ukanho 却是即将动手的前兆,机会给过蜀山了,若是他们还置之不理,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七七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等到那两个弟子离开以后,小声地说道:“我看那些药材很好的,都是极为罕见的,为什么不留下?” 李闯看了这姑娘一眼,没有说话,七七的意思他明白,劝他收下礼物,就意味着放过蜀山一马,这件事就此揭过。 只可惜李闯也是有底线的,他不能也不会做这种事,小事上顺了七七的意未尝不可,但在这件事上不行。 二十万军队入蜀,大战连天,剑门关外,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将士,不抓住郑易扬这个罪魁祸首,李闯没法交代。 蜀山有意包庇,而且他们或许还参与到了长安城的刺杀之中,虽然没有证据,但有这个嫌疑就够了。 ( = ) 第二百八十二章 落幕(5) 不论是为了赵玉儿以后的安全着想,还是为了这远征的二十万将士,李闯都不容许这么一个态度不明的门派继续逍遥。 万一哪天心血来潮,再去长安上演这么一出刺杀怎么办? 这次的川蜀大战,岂不是成了笑话。 郡守府周围,气氛悄然紧张起来,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李闯在周边布置了整整三千人,日夜警戒。 同时在剑门关运来的神威火炮,也抵达了成都,随时准备待命。 至于蜀山的所在地,李闯也从刘翀的口中问了出来,事关重大,他还是决定出卖了这个昔日的盟友。 不然的话,恐怕整个刘家都会受到连累,现在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李闯想要找点麻烦毫不费力。 等到哪天关中赦免的公文到了成都,刘家才会从这种状况下解脱出来。 夜半之时,城外的大营之中,五万精锐悄然而出,进到了城外的崇山峻岭之中,等到天明之时,已经牢牢包围了整座蜀山。 从外表来看,很难相信这么一座高度不过几百米的小山,便是名传天下的蜀山所在。 从实际来看,蜀山这种规模不小的门派,也不能选择那些高山,先不说建造房屋驻地的费用,仅仅是上下山,采购粮食或者生活用品就很不方便。 李闯没有选择强攻,蜀山弟子武艺高强,不是那种任人鱼肉之辈,攻山定然有所损伤,而他手中有神威重炮。 没有什么是一发炮弹不能解决,如果有,那就两发,三发.. 直到轰平一切为止。 七七很是紧张地站在李闯身边,从内心来讲,她不想发生这种事,亲眼见证这么一个古老的门派消亡。 李闯将七七拉过来,搂在怀里,下面的事情不适合她继续看下去。 局势到了这种地步,李闯已经不能留手了,留下这个一个心怀怨恨的门派,后果他承担不起。 蜀山的剑修,声名传遍天下,就算是没几个人能修成“青莲剑歌”这等绝技,那也不可小觑。 整整一百门神威火炮,围在蜀山四周,随着李闯一声令下,开启了那毁天灭地的轰炸。 白日可见那点点火花,在山上泛起,有大片的房屋倒塌,不时有人影闪动。 不久后,蜀山的弟子组织起了一次规模很大的反攻,数百名青衣弟子执剑冲下了山道,想要毁掉这些可怕的武器。 李闯面无表情,下令列阵——箭阵! 三万张劲弩四面张开,霎时间天上地下到处都是茫茫箭雨,无尽的箭矢将前方的土地犁了一遍又一遍。 一刻钟后,李闯命令停止了箭阵,转而继续大炮轰炸。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直持续了整个白天,等到了黄昏时分,蜀山上来人了,他们举着投降的旗帜,还用绳子牢牢捆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那些蜀山弟子大声叫喊着这就是逆徒郑易扬,请求停战。 远远地,李闯能够看出正是那位长安城中的刺客郑易扬! 七七转过小脸,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向李闯。可惜结果让她失望了。 时候太晚了,血债 已经结下,哪里还有和解的可能。 如果说谯周能够放下这段仇恨,李闯是一万个不信的,心怀怨恨又武艺高强,这些人比之南越的蛊师,更加危险。 李闯没有理会那些大喊的蜀山弟子,示意立即放箭,在箭雨的逼迫下,他们又退了回去。 大炮的轰鸣声再度响起,看这架势,是不将蜀山轰平誓不罢休。 七七回了成都城中,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不想再看。 整整三日的狂轰滥炸,能够肉眼可见整座蜀山都矮了几分,到处都是弹坑,期间蜀山组织过几次的冲锋,除了徒增伤亡外,没有任何作用。 见火候差不多了,李闯决定停下火炮的轰炸,转而由蓄势已久的五万精锐清理此地。 山上原本建有不少的房屋,现在早就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惨象,李闯都有些于心不忍。 在山顶的一处洞穴里,李闯见到了最后的幸存者,连谯周都身在其中,面对密密麻麻的军队,每个人脸上都有决死之色。 只是李闯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箭雨覆盖之下,没有幸存者。 两天后,李闯回到了成都,他的心情很差,虽然此行已经达到了目的,内心却丝毫轻松不起来。 “蜀山的那些人怎么样了?”七七从屋内走了出来,问道。 李闯只能沉默以对,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可以,自此以后,你李大帅的名声更加响亮了,天下间谁不惧你三分!”七七嘲讽道。 “这件事也是迫不得已,机会已经给过了...”李闯想要辩解两句。 “都是借口,我不要听”,七七转身跑进了房间,不再理他。 李闯只能叹了一口气,他承认确实对这些危险的人有那么一丝忌惮,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长安城中的李文忠和赵玉儿等人着想。 他有轩辕剑在手,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没有这么多担忧,但是身边其他人不一样。 为了不发生什么意外,李闯只能选择斩草除根。 或许这就是武侠的终结,也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在大炮与枪械面前,曾经引以为豪的修为不再重要,军队的力量无可阻挡。 蜀山的事情敲响了一个警钟,给那些隐世的门派一个信号,不要去轻易挑衅朝廷的底线。 连世间一等一的蜀山剑修都被平了,uu看书 ww.kanshu.om没什么门派是解决不了的。 傍晚,李闯在油灯下,一字一句地写着送往长安的书信。 巴蜀之战已经落下了帷幕,他需要有一份总结性地报告,交代此行的结局。 包括刘家的人,那些投降的将士,还有蜀山,以及郑易扬。 这个来自江南的剑客,终究是难逃一死,还连累了整个蜀山。 李闯感觉笔尖有些沉重,这里面涉及了太多的生死,字里行间短短的几句描述背后,却是不知道人为此奋战。 写了又写,撕了又撕,李闯一晚上都在和这么一份公文斗争,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总算定下了稿子。 ( = ) 第二百八十三章 落幕(6) 不偏不倚,还算公正,李闯满意地封上信封,准备传送出去。 冷战了一整晚,七七总算从房间内出来,蜀山之事,她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后来想想也多半明白了李闯说不出口的理由。 长安城中的刺杀,她没有亲身经历,不知道其中蕴藏的风险,所以很难理解李闯做法,认为他处置太重。 可惜李忆白那青莲剑的传承,就此消失于人间。 李闯内心倒没这么多的想法,有轩辕剑在手,没什么人能挡得住一剑。 没有真正亲眼见过天雷的人,很难想象其中蕴藏的力量,与自然界中那种放电现象不同,李闯所引下的,是酝酿许久的超级雷电,中心温度甚至能够达到十万甚至几十万度,虽然比不上核弹氢弹上亿度的高温,那也是极为惊人的了。 要知道太阳表面,也不多六千摄氏度,况且李闯所引动的,不过是天地间的游离电荷罢了,与核反应那种物质湮灭没什么可比较的地方,他引下的天雷,威力几乎达到了自然存在的极限。 至于当日在梅山顶上,由沈沐晴所演示出的异象,李闯没什么继续探索下去的想法,他本身就是穿越时空而来,所谓的破碎虚空,白日飞升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如今在这个世界有了根,便不再想这些寻仙问道之事。 在蜀地停留了一个多月,李闯收到了来自长安的公文,以及赵玉儿催促他赶紧返回关中的书信,原本因为郑易扬的刺杀而耽搁的开国大典已经将要举行,若是来的晚了,恐怕见证不了这历史性的一刻了。 又是一年的深秋,李闯交接完政务之后,便带着七七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一路上轻车简从,为了赶时间,李闯甚至放弃了乘坐马车,转而骑马前行。 半个多月,李闯横跨了一千多里的路程,从蜀中赶到了长安。 总算在约定的日期前回来了,能够参与此次的大典。 八月十五的中秋节,正是开国大典举行的日子。 李闯这次入城,几乎没有引起什么波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明日的典礼上,各项准备工作一环接着一环,再说此次征蜀的大军还没有回来,只有李闯与七七两个人星夜兼程赶到了长安。 匆匆寒暄过后,李闯就投入到了大典与节日的气氛当中,整座长安城都陷入了狂热之中。 时隔十几年,终于见证一个时代的落幕,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从此以后,乾朝的末代皇帝景帝已经成为过去,由李闯他们所建立的王朝刚刚揭开序幕。 长安城中几乎已经是人满为患,这么一座大城,被赶来观礼的人潮所挤满,特别是巴蜀归降的消息传到关中以后,这个地图上最大的割据势力也消失不见,从北到南,处处是关中的旗帜。 此时已经到了入夜时分,康王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李闯和七七两人在王府的后花园内,欣赏着中秋这轮格外明亮的圆月。 “明日的开国大 典,我便要被封王了,这座康王府,或许要改名叫做闯王府了。”李闯话语没有多少的兴奋感,似乎只是换了一个称呼一般。 “一字并肩王?恭喜啊”,七七也没怎么在意,语气很是平淡,“公主真是待你不薄。” “现在四方已经平定,想必也不会有大的战事了,以后就做个清闲王爷”,李闯笑道。 七七皱起了眉毛,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闯子,你能不能放弃手中的权位,远离这些打打杀杀的日子,还有那无休无止的庙堂之争,即使去做那田舍翁,也是极好的。” 李闯转过身来,有些惊奇的说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很早以前便有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七七低着头说道,“求你了,好不好嘛。” 李闯沉默了一小会儿,终于开口了:“这样也好。” 天下已定,以李闯的地位,留在朝堂之中也是尴尬,他的威望太高,甚至有种喧宾夺主的架势,手下的将领也未必没有这种想法。 其他人有什么样的打算,李闯并不怎么关心,他是不想有一天会与赵玉儿甚至李文忠反目,有时候退上一步,反而会有更好的结局。 天下至尊的位置李闯不想染指,不然他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作为一个穿越者,李闯在这个世界最为珍视的其实正是那一份友谊,与赵玉儿,与李文忠的那用鲜血凝结而成的珍贵情感。 地位到了李闯这个地步,他手中的权力来源早已不是那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号或者官位,只要他还在世上一天,便能一呼百应,四方军队,百万雄师,几乎都是由李闯一点一滴地建立起来,军中上下,哪个不识得他李大帅。 正如李文忠亲手建立起这庞大的政权一般,从极北到极南,各地的郡守到朝廷六部的高官,哪个不是他提拔起来的。 无论是李闯还是李文忠,论起实际上的威望而言,都比赵玉儿要强上许多,而维系这两个人的,却是她这个核心。 如果不是当初赵玉儿的好心之举,李闯和李文忠又怎么会相遇相识相交,多半是如同路人一般,擦肩而过。 “太好了,等这些事情了结以后。”七七靠在李闯的肩头,悠悠说道,“我们就结婚吧。” “什么时候?”李闯顿时来了精神,uu看书 .uukanshu “总要有个具体的日期吧?” 七七揪着小手考虑了一段时间,终于不再回避这个问题:“明年的中秋!” “还有这么长时间?”李闯顿时软了下来,掰着手指头数道:“整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啊。” “哼”,七七欢快地哼着小曲走了,留下那么一句话依旧在夜空回荡:“你就慢慢等吧!” ........ 第二天天一亮,李闯就见到了前来迎接的马车,镶金饰玉,装饰的极为豪华,重要的是,每辆马车前都有四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拉车。 天子驾六,王侯为四,这也间接表明了今日封王之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