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 第1章 马蹄 1932年3月27日下午5点,中原腹地古城洛邑,国民政府复兴社核心组织力行社洛邑特务处,三科办公室内。 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响起。 科长李大斌拿起电话:“喂,三科李大斌,是,处座,是,马上行动。” “张旭初,告诉兄弟们,拿好家伙,马上出发。” “是。” “夜色,你刚来,认识你的人不多,你开摩托车抄近道先去夜魅夜总会探探道,只看别动,切忌打草惊蛇,我们随后就到。” “是。” 夜色打开靠在墙边的一个柜子,拿出挂在里面的一身黑色棉质长袍换下军装。 三科有一辆三轮摩托,穿小巷、抄近路,比车方便。 十五分钟后,夜色驾驶三轮摩托来到距离夜魅夜总会十米之外的拐角内放好,步行来到夜总会门外。 “先生请进。”服务生殷勤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厅,夜色选择靠近路边玻璃窗下的一张桌子坐下。 “一杯咖啡,谢谢。” 夜色长得高高瘦瘦,皮肤白皙,相貌清秀,刚从学校毕业,既有学生的书香贵气,又有军人的刚毅挺拔。 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青涩外表,面前放一杯热气袅袅升腾的咖啡,绝配。 服务生转身离开时,冲着走过来的舞女努努嘴,他在无声的说,很有魅力的书生,错过可惜,试试? 舞女抿嘴轻佻一笑。 夜魅夜总会一天的盛况始于晚饭。 这个点,正是时候。 夜色注视窗外,越来越多身手敏捷的路人聚集在夜总会门外。 有装扮成卖香烟报纸的、擦皮鞋的、拉黄包车的,有站在路边电线杆下交谈的、坐在小摊上吃馄饨、喝牛肉汤的,还有路边乞讨要饭、流浪卖身的。 他们的眼睛,不管是低垂着,还是眯缝着,或是直视着,无一例外全都盯着夜魅夜总会。 什么行动? 抓什么人? 目的是什么? 夜色大脑急速转动。 李大斌没有任何交代,只让他看。 看什么? 看哪里? 一团迷雾。 “先生,请问吃点什么?”走过来的舞女年纪不大,二十出头,淡紫色旗袍裹着纤细的身躯,一头乌黑长发自然而然散落在白皙清秀的小脸旁,清纯的圆眼中带着一丝羞涩。 夜色读出了一个词,色诱。 有别于妖艳的另外一种方式,清水出芙蓉。 让男人瞬间怦然心动,无法自拔,回味无穷。 戳中男人心窝的极佳手段。 “小姐有什么可推荐的?”夜色眼眸清澈,温和闲雅。 教官教过他,清纯少女喜欢儒雅美男。 舞女清纯一笑:“先生几个人?” “一个。” “一个人的话,无需太多,两菜一汤,一荤一素,我给先生推荐我们这里的招牌菜。” 夜色点头:“好,小姐说什么就上…” 他正在扮演一条上钩的鱼。 “砰!”一声巨响。 夜色的话被打断了。 是枪声。 舞女惊愕的眼眸直勾勾对住夜色,柔弱无骨的身躯软绵绵滑落到距离她最近的男人怀中,攀附着他脖颈的手垂死的十指交叉,紧紧扣在一起。 她的左后背,咕咕向外冒血,鲜红、冒着热气。 枪眼的位置正好是心脏。 姹紫嫣红的人生还没开始却要落幕,舞女眼角流出绝望的泪水。 她微起红唇,有气无力的张合,在夜色耳边留下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下周三晚上8点,夜魅,马、马蹄……” 话没说完,舞女永远的闭上了眼,失去生气的躯体滑落在地。 夜色没空思索,眼珠四下搜寻,寻找一切可疑的人。 和他遥相呼应的最靠大厅里面的一张桌子后,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快速移动,只剩右半个身影露在月亮门外。 抬枪、扣动扳机,夜色凭着感觉射出今晚唯一的一枪。 灰色西装男人右肩膀一抖,身体带着被子弹击中的冲击力向前扑去,消失在月亮门后。 夜色甩掉挂在身上的女子,冲向月亮门。 一连串的血迹仅仅延续不到五米,就在通向夜魅后门的路上消失。 明显,他被人带走了。 肩膀上的血,或许留在背着他的人的身上,或许被什么东西堵住。 灰色西装男人踪影皆无。 他消失的地方,是个三叉路口。 第一条路,上楼。 第二条路,出门。 第三条路,拐进后院。 夜色毫不犹豫,笔直向前跑动的腿直接冲出夜魅的后门。 他相信,李大斌带领的人会把整个夜魅翻个底朝天。 夜魅后门外,尽管是一条背巷,可南来北往的路人不少,见惯砍砍杀杀的路人在没有真正见红之前,个个伸长脖子看热闹,路上景致不见异样。 夜色提着枪,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路人问:“看见刚才出去的人没?一共几个?” 那个路人在枪口的震慑下,嘴角哆嗦,话不囫囵:“那、那边,两、两、两个。uu看书.uuknhu” 路人手指的方向,有驴拉的车、人骑的车、四个轱辘转动的车,有手无空物的行人、肩挑背背的行人、勾肩搭背的行人。 人来车往,掩盖了一切。 “他们怎么走的?”夜色再问。 “没、没看见,我、我站在这里净等、等着看你出来了。”路人看热闹的脸上布满恐惧。 “你看见没?”夜色问另外一个路人。 “一辆三轮车带走了。” “什么样的三轮车?车夫长什么样?” “没看清,当时门口一共有三辆三轮车,车夫好像都带着一顶小毡帽,好像还是一起走的,我分不清。” 与此同时,一大一小两辆军车停在夜魅门口,李大斌、张旭初带着手下闯进夜总会。 “你,楼上。”李大斌右手食指指向楼梯口。 张旭初带着一队人马冲上二楼,逐屋逐人检查。 跟着李大斌的士兵围住一楼大门和所有出口,扣押了屋子里的所有人。 夜色从后门走进大厅,和李大斌汇合。 “怎么样?”李大斌急切的问。 “有人接应,跑了。”夜色回答的同时,眼睛看向倒在血泊中的舞女。 他刚刚抬脚迈向那具女尸,大门外响起一阵吵杂声。 “怎么回事?”李大斌冷声质问。 “警察局的人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手下报告。 “兔崽子,这回跑的不慢。”李大斌玩弄手里的黑色皮质手套,轻蔑的说。 “李科长,五分钟,拖住他们。”夜色突然插话。 第2章 询问 五分钟后,洛邑警局的人跟着李大斌步入大厅。 两只队伍发生些许小混乱之后,各自为政,翻箱倒柜,查找自己心中想要的证据。 “怎么样?”李大斌问来到身边的夜色。 他听见两声枪响。 死掉的女尸身上只有一个枪孔,夜色也提着枪。 不出意外,第二枪非夜色莫属。 “我击中一个身穿灰色西装,正在向外逃跑的男人,他的右肩膀中枪,不过有人接应,从后门坐三轮车跑了,我没追上。”夜色简单描述现场发生的枪战。 “李科长,我们没有发现异常,现场死了一个舞女,警局请求带夜色回警局接受询问。”张旭初带着一个身穿警服的发福中年男人走到李大斌身边。 “李科长,打扰了,分内工作,谅解、支持。”肚子像铁锅的中年男人熟络的和李大斌打招呼。 “章局长速度不慢,事先得到消息了?”李大斌吐掉嘴里的烟,反口讥讽。 洛邑民间流传这样一句话:“警局贼精,枪响拉铃,人散入场,保我命长。” “怎么可能?我要是事先得到消息,早就来了,还能等人死了再出现?”洛邑城警局局长章是凡扯着长呛,拉着架子。 夜色接到张旭初冲他使的眼色。 张旭初分明在告诉他,李大斌和章是凡面和心不和。 “李科长,您看?”夜色插入两人之间,脸对着自己的科长,屁股留给章是凡。 “章局长,在你的地盘上出事,你有责任管;可涉及到我的人,我也有责任管。这样吧,咱们两堂会审,地点呢,不在你的警局,也不在我的三科,现场办公如何啊?”李大斌双手背在后腰,说出的话字面意思是征求,字后的主张是拍板。 窝里斗斗不过嫡系,窝外斗斗的是脸面。 “行,那就在这里。”章是凡同意。 身边一个叫刘大成的探长拉来一张椅子,送到章是凡屁股下。 章是凡大大咧咧的坐下,双腿岔开,一只腿抖动着。 张旭初同样拽来一把椅子,请李大斌落座。 李大斌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夜色立正站在两人正前方,笔挺的身板像泰山上面的一棵松。 “这位是?”章是凡首先发问。 “李科长的部下,三科少尉参谋,夜色。”张旭初介绍。 章是凡瞪了给他拉椅子的探长一眼。 丢人! 自己一个堂堂局长亲自讯问,人家一个参谋给予回答。 不对等。 初战不顺,添堵。 刘大成马上明白局长的意思,向前迈出一步,抬高嗓门:“夜色,你来夜魅干什么?” “夜色?夜色是你叫的?你算什么狗屁玩意!”李大斌浓重胡须中的嘴唇发出咆哮,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探长向后退了半步,嗓门顷刻之间低了五个音级:“夜参谋,请问你来夜魅干什么?” “执行公务。” “什么公务?” “特务处的公务也要向你们汇报?你们敢听么?”张旭初风声鹤唳,截断警员问话。 探长哭丧着脸,看了自己的局长一眼。 我更惨!根本玩不下去。 然后萎靡的退到章是凡背后 章是凡怒火中烧,使劲剁了一下脚,肚子上的肥膘颤抖着。 他站立起来,气势汹汹:“夜色,你到夜魅来干什么?” “执行公务。” “什么公务?” “国军机密,无可奉告。” 章是凡身后的探长忍不住低头笑。 绕了一圈回到原地,局长和他一样,吃瘪。 “咳咳,”章是凡先是回头怒瞪探长一眼,又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后,他再次看向夜色,继续讯问。 “那个被枪杀的舞女,和你什么关系?” “非亲非故,萍水相逢。” “她和你说了什么?” “我先是点了一杯咖啡,她过来问我要吃什么饭。” “还说了什么?” “这句话刚说完,枪声响了,她死了。” “你发现可疑的人没有?” “恍惚看见一个男人向后门跑,我开了一枪,打中那个人的肩膀,等我追出后门,不见了,应该有人接应。” 众目睽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务必光明磊落的说出来。 “然后呢?” “然后章局长就来了。” “我再问一遍,舞女给你说什么了?如果你敢隐瞒不报,我抓你回警局。” 今晚的关键是舞女的话,谁得到谁才有机会立功。 “我该说的都说了,章局长是堂堂的局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尉,uu看书 .uknu您想干什么,随便。不过,涉及党国军事机密,请章局长自重。”夜色话软底气不软,清凉的眼神让章是凡心惊。 一个新兵蛋子的话,噎的他死死的,无力反驳。 “抓?谁特么的敢抓?张旭初,命令队伍,把夜总会围住,一只苍蝇都不准进出,要是咱们的人少一跟汗毛,就给劳资屠了这个夜总会。” 李大斌军伍出身,一贯喜欢硬碰硬。 他的意思很明白,别说抓我的人,碰一下都不行,否则开战。 “是。”张旭初嗓门高高的。 章是凡鼻子向外喷着粗气,厚厚的嘴唇张了又张,最终强忍怒气:“李科长,我也是奉命公干,都是为了党国大业,分享情报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 李大斌皮笑肉不笑:“当然可以,夜色,舞女跟你说什么了?” “报告科长,除了问我要吃什么饭菜之外,没说其他的。”夜色的回答和刚才一样。 “章局长,听见了吧。”李大斌耸肩。 “李科长,丑话说在前面,洛邑出了命案,你的手下涉嫌其中,万一我找到证据,别怪我不客气。”章是凡侧身,一脚踢倒自己刚刚坐过的椅子。 “夜参谋,今晚表现出色,我回去给你请功!”李大斌笔直站起,走到夜色前面,右手在他的肩头用力的拍了几拍。 “刘大成,你个窝囊废,没用的东西,什么也没发现,回去劳资关你紧闭!走!”章是凡把一肚子火发到身后的探长身上。 夜魅夜总会门口,特务处和警察局两拨人马不欢而散,各奔东西。 第3章 疑团 夜色的表现,让李大斌精神振奋。 返回特务处,夜色跟他坐在一辆车上。 夜色开来的摩托车,交给手下士兵开回。 “夜参谋,在夜总会有什么收获?”李大斌兴致盎然。 一周前,第一次看夜色档案,他犹豫过。 记载简单,墨色清寡。 夜色,男,23岁,籍贯上海,未婚,父母均为中学教员,亲属皆为本市人,从事自由职业。家中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家世清白。 爱好读书,成绩中等,无不良嗜好,无其他特长。 中央军校毕业,拟分配至洛邑城力行社洛邑城特务处三科,少尉参谋。 这种人,典型的“三无”背景。 无后台靠山管理,意味着好管理,无益可图。 无不良嗜好,意味着中规中矩,无把柄可抓。 无其他特长,意味着资质一般,无险难之境可用之长。 李大斌自己不是受宠之人,希望能来个让他沾光的部下。 对于是否接受夜色,他犹豫过。 但他无能为力改变事实。 夜色,一周前成为三科的一个小小参谋。 “报告科长,那个舞女临时前只说了一句话,下周三晚上8点,夜魅,马蹄。”夜色腰杆直挺,朗声汇报。 “马蹄?什么意思?”李大斌一愣。 “不知道,当时事出突然,没机会问,没时间想,现在想想,实在想不明白。”夜色愧疚的低下头。 “夜参谋,太谦虚了。你刚来,方方面面的情报接触不多,想不明白很正常,回去咱们慢慢分析。”张旭初不以为然。 “张参谋说得对,回去再说,开快点。”李大斌命令司机。 马路两旁,人躲马闪,尖叫声此起彼伏,是他习以为常的骚动。 回到三科,夜色换回军装,沉思的眼眸盯向窗外,纹丝不动。 “想什么呢?”李大斌叼着烟卷,站在夜色身边。 “科长,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带着我们开始行动,到了那里,莫名其妙死了一个舞女,然后咱们回来了。警局出现可以理解,响了枪,死了人,可咱们呢?原因?动机?目的?”夜色侧目看向李大斌。 李大斌不失时机鼓励:“问得好,一个优秀特工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头脑,深入分析,发现疑点。” “谢谢科长教诲。”夜色低头致谢。 “张旭初,你给夜色分析一下。”李大斌转身靠着窗台,继续抽烟。 “夜老弟,洛邑地处中原腹地,北有黄河天险,南接伏牛山脉,西有崤涵之固,东临平汉铁路,陇海铁路贯穿其中,是遏制西北与东部地区的咽喉,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张旭初每说一句话,夜色的目光就在对面墙上的地图上移动一下。 “自从国民政府把这里定位行都之后,虽然只有林主席搬迁过来,但自带的光环也能让洛邑成为不容小觑的地方,这里自然而然就成了日、共和党国除了南京第二个重点关注的地方。” 夜色点头赞同。 “当三方在洛邑同时发力,这个弹丸之地,不管在政治、军事、经济、民生以及其他方面,就会变得残酷而复杂。”张旭初的眼睛,随着夜色一同落在地图上被两层红圈包围的洛邑两个大字上。 李大斌接过话题:“我接到的电话,是处长打过来的,今晚在夜魅有不明身份的人交接情报,他命令我们一网打尽。” “那个舞女就是交接情报的?”夜色挑眉。 “不知道,我们刚刚部署好外围警戒,里面就响枪了。”李大斌叹气。 “我也是刚坐下。”夜色补充。 “通常情况下,共党不会干掉同伙,开枪的只能是日本人、我们的人,或者黑道上的人,那么接头人是那一伙的?传递的情报是什么?是夜参谋听见的么?”张旭初反问。 夜色抬头看向李大斌:“李科长,我让您拖住章局长五分钟,在这五分钟内,我简单检查了一下死亡舞女,左手虎口和掌心磨出茧子,可能摸过枪,丝袜下双脚的大脚趾和其余脚趾之间缝隙较大,符合日本人穿木屐的习惯。” “你判断死亡的舞女是日本人?”张旭初给出结论。 夜色没有接话,自言自语问出又一个疑惑。“舞女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没去过夜魅,不认识那里任何人。 “第一种可能,舞女认错人,或者你和她要接头的人相像;第二种可能,你是她临死之前唯一接近她的人,告诉你,希望能通过你让她接头的人得到消息。”张旭初断定。 “我去夜魅,是李科长的命令,李科长又是临时接到的电话,由此推断,我出现在夜魅和舞女等待接头人原本就是驴唇马尾的两件事。uu看书 .uuanshu ”夜色的目光落在特务处门口岗楼上的那盏灯光上。 “合格的特工即便知道对方的身份,在没有对上接头暗号的时候,绝对不会泄露情报,所以,她认错人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夜色继续分析。 “剩下的,可能真的就是张参谋所说的第二种可能了。”夜色看向李大斌。 李大斌扔了手里的烟头,五指从脑门向后推着寸发,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行了,明天再说,回去睡觉。” 三人离开办公室,夜色来到顶层的单身宿舍。 正值夏季,半空中的盈盈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撒进室内。 夜色熄了灯,靠在床头,苦苦思索。 除了刚才的疑团外,他还有没说口的疑团。 之前从和张旭初的谈话中得知,洛邑城特务处下辖三个科,一科负责收发、破译电文,二科负责缉拿、审讯,三科负责行动的外围警戒。 但这次行动处长把任务派给三科,抢了二科的饭碗,二科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 还有他见到的那个舞女,外表看似正经,可言谈举止之间掩饰不住浓重的风尘气息,夜色断定她不可能是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这个舞女真是日本人么? 一切的一切,让初来洛邑的夜色百思不得其解。 昏昏沉沉中,夜色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夜魅夜总会内,从楼下到楼上,到处都是马蹄奔跑的声音,那个背后中弹的舞女,骑在一只马上,冲着他淫荡的叫喊:“马蹄,剁了这只马的马蹄。” 第4章 洪阳书斋 第二天上午9点整,特务处处长王进一在作战指挥室召集全体成员会议,一科、二科、三科人员全部参加。 夜色第一次见到本处二十七名全部成员。 “各位,昨晚在洛邑城内共发生两起疑似情报交接事件,二科捕获一名疑犯,三科击中一名疑犯,逃跑者身穿灰色西装,右肩膀中弹,我们已对所有诊所连夜排查,我命令从今天起,在全城范围内搜捕该疑犯,务必缉拿归案。”王进一下达第一道命令。 “是!” “三科昨晚表现出色,尤其是击中疑犯的夜色夜参谋,”王进一五指伸向夜色所在方向。 夜色起立,敬礼:“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夜参谋刚刚调到本处,任职三科,身手不凡,是党国的希望,以后在座的各位要多多帮助、提携他,共同为党国的事业做出贡献。” “是!” “会后,三科和二科交接一下昨晚获取的情报和线索,夜魅夜总会的案子由二科负责,三科配合。”王进一下达第二项命令。 “是!” “一科密切关注近期各方面电报,不准漏掉任何一条电报。” “是!” 夜色瞬间明白,三科昨晚只是捡了二科的一个漏,同一天发生的两起疑似情报交接事件,二科被王进一派往另外一个地点,捕获了一人。 二科抓到的到底是什么人?两起案子之间有没有因果联系? 会后,三个科的人各回各家。 “张兄,我去书店。” 换好黑西装的夜色,离开办公室前和今天值班的张旭初打了声招呼。 他不值班的日子,喜欢去书店。 这个习惯,他上学时候养成的。 身为夜色同校不同届的学长张旭初最清楚。 “去吧,别整天闷在办公室,迟早把你闷成一个小老头,无精打采、木讷无趣,没有女孩子看上你。”张旭初调侃。 “张兄,你比我母亲还唠叨。”夜色摇头。 “有么?那是传染上我媳妇的毛病了,真可怕。”张旭初叹气。 “嫂子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花容月貌、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娴静高雅,倒是你,整天没个正型,她怎么会看上你的?”夜色想不明白。 “媒妁之言,我老丈人家和我家同镇同乡,距离不远。老爷子先看上了我,托人上门提亲。想当初我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穿上军装,看起来前途远大、鹏程万里。”张旭初忆往昔,豪情万丈。 “现在也一样,咱们科缺少拿得出手的案子,要是能办成一件,处长就会刮目相看。”夜色劝慰同门师兄。 他刚毕业,对职务和晋升没有急切的渴望和切身的感受。 “但愿吧,为兄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好好干。”张旭初点点头。 “张兄谦虚,我还要靠科长和张兄的提携与点拨。行了,走了。” “好好表现,你今天的黑西装穿的很有风采,万一书店碰上好看的女孩,厚着脸皮搭讪一下,说不定终生大事就此解决了。”张旭初重点提醒。 在他眼里,夜色学生气太浓,缺少**女孩子的细胞。 夜色后背对着张旭初,右手抬起做出再见的手势。 “洪阳斋”坐落在最繁华的兴华街上,是城内最大的书店,古装的、当代的、国外翻译的,应有尽有。 夜色步入书店时,里面已经有了十几个看书挑书的客人。 “先生买书?需要哪方面的?我给您介绍介绍。”店小二殷勤迎客。 “推理小说。”夜色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一身黑色西装、黑色衬衣,扎条黑色领带,风度翩翩。 “那您看看靠那边靠墙的三排,看中了告诉我,我给您拿新的。”店小二指向右边几排书架。 “谢谢。” 夜色沿着书架从外向里大致浏览一遍,又从里向外走到第三排书架边站住,从一格书架中抽出一本书,从后向前翻看。 他的身边,悄然凑过来一个身穿长马褂、脸部胖乎乎的中年男人。 是书店老板曾云峰。 “先生喜欢什么书?”曾云峰问。 上级告诉他,今天来接头的是一个一身黑的年轻男人。 “推理小说。”夜色嗓音低沉。 “我这里有程小青全套推理文,不知道先生喜不喜欢?”曾云峰笑眯眯的说。 “中国推理小说第一人,我喜欢。” 最后一句话说完,夜色和他在洛邑的上线第一次接头成功。 他刚才走了一遍,里面三排书架内空无一人。 站在这里,还可以清楚观察三排书架以外的一切情况。 “我叫曾云峰,对外是洪阳书斋书老板,党内身份是洛邑地下党负责人,你的单线联系人、上级。” “我昨晚去夜魅,一个舞女死在我眼前,她说出下周三晚9点,夜魅、马蹄,你知道什么意思么?还有,二科昨天抓住一个人,身份不明,是我们的人么?”夜色低低的声音,只有他和曾云峰能听见。 “我们没有任何行动,根据交通员的报告,昨天在不同夜魅和盛唐影院,一共发生两起军警出动抓人的事,具体情况还不掌握。” 曾云峰说的两起事件和王进一说的两起无疑应该是同一回事。 “洛邑最近发生过什么事情?”夜色问。 “盗墓非常猖獗,各方都希望用挖出来的宝物换取物资和武器等有价值的东西。” 曾云峰眼角扫视周围,没有发现异常。 他继续说:“我刚刚得到一个还未经证实的消息,戴笠近期可能要来洛邑,时间、目的不清。” “知道了,我查被抓人的身份。”夜色把手中的《灯光人影》放回书架。 “先生可挑中喜欢的书?”曾云峰的高嗓门,回荡在书店内。 “给我拿一本《灯光人影》。”夜色回答。 “给先生拿一本全新的《灯光人影》。uu看书.uukanu.cm ”曾云峰冲店小二吩咐。 “好勒。” 一个时辰后,夜色拿着新买的书回到三科办公室。 “这么快就回来了?”张旭初把脚放在茶几上,身体靠着椅背后仰,双手拿着一张报纸,一目十行,心不在焉。 “嗯。”夜色挥挥手里的书。 “毕业了还看书,服了你。”张旭初叹服。 “闲着没事,打发时间。”夜色倒了一杯白开水,一口气喝完。 张旭初把报纸仍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夜色顺手拿起张旭初刚刚丢在桌子上的《洛邑日报》,坐下。 “今天很忙?”夜色扫视报纸。 “二科的人过来找李科长,我听见他们在里面吵吵,咱们就是擦屁股的命,屁股外一目了然的事咱们管,管了也白管,什么功劳没有。屁股里面的花花肠子二科去掏,掏出大粪也能立功。”张旭初嗖的一下睁开眼睛。 “张兄的这个比喻,很恶心。”夜色毫不客气。 能把工作和屁股、大粪联系起来,张旭初的想象力非同凡响。 “哈哈,主要是我想去厕所了。”张旭初狂笑几声,拉开桌子一侧抽屉,从里面撕下一些手纸,跟头把式向外跑。 夜色目送他离开后,低头看报,只捡大标题看。 他的目光移到右下角时,停留在一个标题上:“左金村数座古墓被盗蜻蜓眼珠马蹄金流失古城” “马蹄金?” 来回看了好几遍,夜色的目光直勾勾落在马蹄金三个字上。 第5章 雅苑玉宝斋 张旭初从厕所回到办公室,夸张的大叫:“舒服!” 他有便秘的毛病,大解一次就像害了一场小病。 “张兄,洛邑城古墓很多,陪葬的古玩种类应该也很多吧?”夜色的问题让张旭初摸不着头脑。 “夜色,你不是放弃推理,改行研究古墓,然后准备盗墓发财娶媳妇吧?真这样,算我一份。”张旭初财迷心窍。 “报纸上说古墓被盗马蹄金,看见这几个字你能想到什么?”夜色眉头紧锁。 “舞女,夜魅。”张旭初茅塞顿开。 “对,马蹄,很普通但很少使用的一个词,可能指马身上的一个部位,可能是吃的食物,比如红烧马蹄。突然冒出来的马蹄金,我第一次听说,很突兀,很神秘,但却给我拨云见日、水落石出的感觉,或者说掉进河里突然发现一根救命稻草。”夜色展开推理。 张旭初点头:“有道理。” “反正我们也没有任何线索,全当解闷,在这个马蹄金上试试拳脚。”夜色建议。 “行啊,没事找事,咱们一起起个哄,趟趟水。”张旭初附和。 “张兄,对文物熟悉的人,应该从哪里找?”夜色急切的问。 困惑了他将近一天一夜的难题乍见曙光,不管对错,都要试试。 “问科长,李科长和道上的人熟悉。”张旭初同样兴奋。 两人干脆调整椅子方向,面向办公会大门而坐。 一直到下午,李大斌才气呼呼走进办公室。 “李科长,你可来了,等你一上午。”张旭初跳起来。 “哼,被二科的人缠住,问夜魅的事。娘的,快赶上审讯共党了,生怕我知情不告,没有如来的本事别把自己当如来,有本事他们把所有的事都包圆了,咱们混吃混喝领薪水最好。”李大斌叼着烟卷,指桑骂槐。 “李科长,还别说,夜色发现线索了。”张旭初故作神秘,压低嗓门。 “什么线索?”李大斌吐掉嘴里的烟卷,嗓门跟着压低。 夜色拿出报纸,指着刊有马蹄金链的那条消息,重新把自己的分析结果说了一遍。 “找祖师爷,他肯定知道。”李大斌右手狠狠敲击报纸。 “祖师爷?”夜色和张旭初同时问。 李大斌舒眉:“祖师爷是洛邑城内响当当的一个人物,从小爱好历史,喜欢看书,可惜他爹是一个专门盗墓的大盗,这个孩子的聪明劲全被带偏了,为了他爹盗墓不空,祖师爷钻研风水、星象、墓葬、地形,不用罗盘仪,只用眼睛就能确定墓葬,对古玩陪葬品的研究更不在话下。” 夜色延伸着李大斌的话:“也就是说报纸上说的马蹄金,只要看到墓穴,祖师爷就能说出是哪个朝代的,什么来历,什么样子,值多少银元,等等等等。” 李大斌点头:“大差不差。” “去哪里找他?他长得什么样子?”夜色明显已经迫不及待了。 “祖师爷有两个爱好,一是看书,二是赌博。长相么,我没见过本人,听人说,他个子不高,体型偏瘦,肤色发黑,左眉稍有一个痦子,年纪在30到40岁之间。” “夜色,我去赌场,你去书店,咱俩分头行动。”张旭初根据个人喜好分工。 李大斌截断张旭初的话:“祖师爷要是在荒山野地找古墓怎么办?” “不会。”夜色断定。 “为什么?”李大斌、张旭初异口同声。 “报纸上刚爆出古墓被盗,方方面面高度关注,警局肯定会加大侦破力度,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冒险再去作案。张兄,咱们马上行动,李科长在办公室守着,有事电话联系。”夜色换下军装。 张旭初同样开始换衣服。 李大斌的手指跟着两个部下移动,恶狠狠的说:“这件事,本来是咱们三科办的,二科半路杀出来,想抢咱们的功,劳资偏偏不如他们的意。你俩悄悄的干,别让二科那群兔崽子知道。” “是,处座。”两人回答。 夜色出了特务处大院,雇了一辆人力车,直接赶往本地最大的古玩市场,老庙胡同。 老庙胡同始建于北宋,街道两边住的都是当时的官宦和有钱人,齐刷刷的两层木楼或青砖红瓦房历经朝代的变迁和风雨冲刷,土头土脸的破败模样在艳阳中顽固的维持着半老徐娘的残韵。 夜色信步向前走,他的眼神毫不关注地摊上和店铺内的古玩珠宝玉器,全神贯注注视的是人。 个子高的不看,皮肤白的不看,年纪太轻或太老的不看,专看面部沧桑、个性沉稳、黑黝粗糙的上岁数人。 “先生有货出手?”夜色意在找人,不成想却被别人盯上了。 习惯性反思,立即找到问题所在。 他看人不看货的举动,分明告诉道上人,我是来出货的。 “你需要什么货?”夜色灵机一动。 钓鱼和被钓之间,他放弃的只是主动权。 “先生有什么货?”跟着夜色的是个店小二似的半大男孩,十七八岁模样。 夜色正眼审视,男孩的一双小眼使劲睁大了也像是眯缝着,外表看着木讷、笨拙。 “蜻蜓眼珠、马蹄金,”夜色故作谨慎,声音很低。 刚刚被盗的古玩,应该是各方追逐的焦点。 男孩眼珠似是惊喜的狠挑一下,一抹亮光从两个眼皮之间露出来,又迅速被形影不离的眼皮遮住。 灵光乍现之后,男孩恢复原样。 很机灵。 夜色知道自己压对了宝。 他装作什么都没察觉,轻哼一声,藐视了男孩的笨拙,继续朝前走,u看书 ww.uukshu 搜寻下一个目标。 男孩紧跟两步,从后面攀住夜色的肩膀:“先生能和我家店主谈谈么?” 他手指指向距离两人百步之遥的一家明叫“雅苑玉宝斋”的店铺。 “行。”夜色无所谓的点头。 “请。”男孩小跑两步,到了夜色前面,侧身带路。 “雅苑玉宝斋”比其他店面新,红砖青瓦,朴实巍峨,两层楼的店面让人一比较,明显是古玩店中的新贵。 坐在店铺柜台外面靠墙边太师椅上男人,年轻,个子不高,白皙的肤色隐隐带有病态感。 端着杯子的双手比脸部皮肤粗糙、黝黑一些,紧紧掬着,像用杯子取暖,又像费了很大力气才能抱住杯子不掉。 不很协调。 男孩带着夜色走到他对面,弯了弯腰,说话:“当家的,这位先生卖货。” “请坐,上茶。”男人有气无力。 夜色坐下,打量四周,客人不多,交谈声音低,店内很静。 男孩送上一杯热茶,退到柜台后。 “先生有什么货?”男人平淡的问,眼珠暗淡,没有丝毫光彩。 夜色察觉自己的出现,对店主而言,不具诱惑力。 “你想要什么货?”夜色喝了一口茶,反问。 他没有货,只能审时度势,顺杆抓鱼。 “能卖钱的都要。”男人依然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夜色听了这话,微微一笑。 放下茶杯,起身,抬腿,走人。 没诚意的买卖,他不做。 此处不留爷,爷自有去处。 第6章 被劫持 能卖钱的东西太多,夜色彰显的身份不是稀松平常货色的主人。 想要拿捏住他,须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夜色毫不迟疑迈向门口。 出乎意料,没人阻拦他。 走出“雅苑玉宝斋”大门,整个人重新回到大街上,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发愣。 苦笑一声。 真尴尬。 夜色心中盘算一番,既然走到这一步,索性大鸣大放,主动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不再盯人,逢摊必看,逢店必进,专找各种稀奇古怪的文物,询问价钱,打听出处,遇到合适的人,还会悄悄问问这类东西出手的渠道和诀窍。 走了半条街道,夜色专心致志,不耻下问,竟然对文物初步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因祸得福。“夜色自嘲。 只可惜,他没有打听到祖师爷的消息。 这个神秘人物,在道上众说纷纭,见过他真容的人寥寥无几,坊间传说和夜色从李大斌那里听来的一模一样。 就在夜色快要走出老庙胡同时,对面走来三个手拿警棍,斜挎长枪的警察,堵住他的去路。 “干什么?”夜色没好气的问。 他看见警察就想起自己被章是凡审问的场景,糟糕的回忆。 “就是他,抓起来。”为首一个警衔是探长,黑胖黑胖的家伙下令。 “凭什么?”夜色质问。 那个探长举起手里的警棍,指着夜色鼻尖,吼叫:“凭你是盗墓贼。” “我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来这里挑选一些货物,无凭无证,你们不能抓我。”夜色试图解释。 “你四处销赃,这条胡同随便去几个你到过的地方,人证有的是,我们据此认定你就是用炸药盗墓的人,抓。”探长一副大义凌然、公道正义的模样。 ”盗墓贼是他?该抓,老祖宗死后都不得安宁,这种人抓到了就该枪毙。“ ”警局这次算是干了一件正事。“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另外两个警察端起长枪,枪口对准夜色。 夜色略加思忖,放弃反抗,任由三个警察押解自己向警局方向走去。 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失踪一个特务,非同寻常。 犹如虎口拔牙,老虎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大斌甚至会第一时间带人闯进警局,闹得天翻地覆。 夜色一边走一边高喊:“警察无凭无据抓人,你们讲不讲理啊?” 他在给自己的同伴留线索。 稍微一打听,三科就会知道自己被抓到哪里。 原本警局和李大斌就有矛盾,如果用自己的遭遇火上浇油,以后从中获利的机会更多更大。 同时,夜色也在麻痹老庙胡同的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遇到警察,只能束手就擒,自叹倒霉。 就在他被几个警察推推搡搡向前走的时候,带他进“雅苑玉宝斋”的那个男孩的身影,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之中。 可惜,男孩转身之际,他的侧脸被夜色看的清清楚楚。 熟料,夜色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抓他的人,似乎不是警察。 三个人押解夜色走到大街尽头拐角处,钻进一辆黑色小轿车,一溜烟开到郊外马路边一个空地。 一个身材矮小,身穿东洋服装,秃脑壳、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候在那里。 “夜桑,你受惊了,我叫中田晋二。”中年男人微微一躬。 夜色一声不吭。 “很不好意思用这种办法请夜桑,不过没有办法,夜桑身份特殊,光凭鄙人一张嘴,恐怕夜桑不会答应。”中田解释。 “中田先生不用客气,这种方法让我不爽。中国有句俗话,既来之则安之,你我之间不是故友,不是新朋,少说客套话,请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夜色语气阴冷。 “昨天夜桑听到了什么?”中田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枪响。”夜色坦坦荡荡。 “夜桑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中田绿豆眼咕噜噜不停转动。 “哼,知道才回答你的,不知道的话我怎么明白中田先生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代表什么意思。”夜色面带微笑。 “夜桑,明人不做暗事,昨天要去接头的人是我手下,因为莫名原因没有成行,而你,恰巧在那个时间去了那里,又恰巧坐在那张桌子前,信子临死前肯定给你说过什么。”中田说出究竟。 那个舞女叫信子。 夜色听懂了中田晋二的话,弄清楚自己被误认的原因。 信子因为带路服务生暧昧的眼神和距离太近的缘故,故意做出勾引自己的姿态,她没料到背后会有人开出要她命的一枪。 临死之前,她即便没有听到接头暗号,也只能送出她的最后一份情报。 这样一来,信子手脚的特征和中原晋二手下的身份对照住了,她果然是日本人。 自己的判断没错。 “我和她误打误撞,毫无瓜葛,中原先生应该去找杀死她的人才对。” “夜桑,你是哪条道上的人你知我知,你不会平白无故去夜魅,肯定肩负某种使命。至于误打误撞,这句话没说错。毫无瓜葛,不令人信服。不妨把你听见的说出来我帮你分析一下,省的你不明白我糊涂。” “中田先生,首先,你的手下什么没告诉我;其次,就算你的手下告诉了我什么,uu看书 ukansu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夜桑,我要通过她拿到一样东西,而你,在老庙胡同反反复复说出了这样东西的名字,据此我相信你一定从信子那里听到了有关马蹄金的消息。于理,消息是我手下传出来的,我应该优先知道;于情,只要你告诉我,我给你好处。” “什么好处?” “钱、财、物、女人,你选。或者,我们以后可以合作。”中田话中带话。 “我如果都不选呢?” “那就只有这个了。” 一支手枪的枪口直顶夜色太阳穴。 押解夜色三人中的一个一直站在夜色身侧,他把枪口对准了夜色。 “中田先生,这种威胁没有用,不管我听没听到信子说的话,在确定这一点之前,除非你不要东西,否则你不会轻易杀掉我。”夜色风轻云淡,胸有成竹。 “我不会杀你,但我可以用别的办法招待你,你们那里有的我也有。”中田晋二目漏凶光。 “中田先生,我是个军人,我的信仰如同你的信仰一样坚定。在我眼里和心中,只有让我自觉自愿乐于奉献和牺牲的事情才能动摇或改变我的信仰,就看中田先生要办的事值不值我奉献和牺牲了。” 中田晋二一言不发,来回踱步。 他的头,时不时抬起来看向夜色。 “夜桑,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中原晋二面带奸诈。 “什么交易?”夜色面带微笑。 “你告诉我信子临死前说的话,我告诉你一个关于你们内部近期将要发生的大事。” 第7章 如果你要飞黄腾达 “你先说。” 夜色从兜里掏出烟和火柴,再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角,侧对中田,双手又从火柴盒中抽出一只火柴,优雅的点着。 两手笼火之际,他的头略歪,眼珠瞟向身后。 身后百米之外是一片葱茏的树林,枝干稠密,绿叶成荫。 在他身侧,拿枪指着他的男人身穿警服,是刚才押解他过来的三人中的一个,二十多岁,体格清瘦。 押送他的轿车,停在马路上,从他的位置看,恰巧被一棵洋槐挡住。 他的身边,只有两个人。 车旁,还有两个人。 夜色心中有底。 “夜桑先说。”中原晋二寸步不让。 “中田先生不是有求于人该有的姿态。”夜色吐出一口烟雾。 他不抽烟,兜里装一盒烟是专为李大斌准备的。 “夜桑也不是保命该有的姿态。”中原晋二汉语非常娴熟,嘴上功夫一点也不吃亏。 “那我们不如来个两败俱伤好了。”夜色软硬不吃,绝不让中田牵着自己鼻子走。 “夜桑你,”中原晋二怒气冲冲。 “哼。”夜色鼻子轻哼一哼,悠闲的吸着烟,眼睛看向前方,陶醉在大自然的美丽景色中。 他笃定自己的小命和情报相比,中田晋二会选择情报。 “一周之内,你们的大老板戴笠将要秘密来到洛邑,对现有的特务处进行洗牌。” “为什么洗牌?” “我军南下速度极快,贵政府内部意见不一,要求“解除党禁,进行制宪”,汪院长预计4月在洛主持国难会议,戴处长意欲铲除异己,统一内部力量,建立高度效忠的特务机构。” “消息是否可靠?”夜色皱眉。 曾云峰之前也对他说过同样的消息,只是时间、目的不详,日本人的消息如果属实的话,他是否要告诉李大斌提前做好应对准备呢? 夜色狠狠吸了一口烟,他的沉思被中田打断。 “绝对不会有错,我们的人从南京刚刚传过来的消息,这个消息你们自己的人也不知道,现在该你说了。”中田晋二要求。 “好,轮到我了,我告诉你,我要说的话只说一遍,你要是记不住我就没办法了。”夜色的回话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说。 他的话,吸引着身边的两个人聚精会神。 夜色拿烟的手臂猛向左捅,烟头猩红的火点戳在拿枪男人的眼角。 “啊,”青年男人紧闭双眼,眼角一个黑色斑点发出灼痛感。 夜色右手跟上,紧扣举枪的手腕,一扭。 同时抬起左腿,狠踹。 所有动作,疾如闪电,一气呵成。 那个男子向后飞起,身体落到四五米外的土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夜色夺过手枪,两三步冲到中田晋二身边。 左臂锁住他的咽喉,右手抬枪盯住他的太阳穴。 中田晋二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变成夜色的人质。 他安静站在原地,任由夜色作为。 “夜桑,没必要闹到这般地步吧。”中田沉静的说。 马路边两个装扮成警察的日本人,后知后觉掏枪往这边跑,边跑边喊:“不准动。” 夜色拖着中田向树林边移动。 “中田先生不仁在先,你抓我当人质的时候就该说这句话。不过你放心,我不想杀你,告诉你的手下等在原地,我需要甄别你情报的真伪,做出对我最有利的选择。” “那我呢,我想要的东西呢?” “明天下午3点,我在夜魅等你,你要敢来的话,我就告诉你。”夜色已经做好打算。 马蹄的秘密,从中田的嘴里应该能得到一些线索。 放长线,是最佳方案。 同样,李大斌如果想抓住这个机会,三科会有一番行动,而他,借机成为浑水摸鱼的渔夫,不是不可能。 两人说话间,距离树林已经不远。 “夜桑说话算数么?”中田反问。 “你觉得呢?”夜色并不正面回答。 “如果你想飞黄腾达的话,我愿意相信。大日本帝国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中田透出诱饵。 他在夜色出现在夜魅之后就派人进行了详细调查。 一个不受重用科长手下的书生气十足的新人,发展前景堪堪。 为了自己的未来,想一些办法或另辟蹊径,符合规律。 “如果我想飞黄腾达的话?”夜色思忖间故意念出这句话。 他脸上和内心的彷徨、苦闷和挣扎瞬间乍现。 “咳咳”夜色轻咳两声,又开始掩饰自己的失态。 欲盖弥彰。 中田敏锐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 他自认为发现了夜色的软肋,暗自得意:“夜桑很年轻,u看书.ukanshu.cm 你的未来要么不可限量,要么像现在这样,被人踩在脚下,一辈子平庸无为。” 夜色皱眉:“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夜桑既然已经身为军人,投身报国,不应纠结朱熹对孔子中庸的解释,你要是再用这套理论束缚自己,面对强大的对手,任人宰割,犹如以身饲虎,对不起生养你的父母。”中田专拣书生最执着的伦理道德下手。 “你怎么知道我的现状?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夜色陷入混乱。 “夜桑,你不用拿枪指着我,我信任你,我放你走,明天下午3点,我在夜魅等你,希望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中田继续投下诱饵。 “我要思考,要判断,才能做出决定,我,我要再想想。明天,明天告诉你,行不行?”夜色的混论意识和思维,全部被中田晋二看在眼里。 这种反应符合常态。 中田不是容易被欺骗和糊弄的人。 他不挣扎、不反抗,配合夜色向树林撤退。 劫持夜色之前,他考虑过种种后果,屈兵为下下策,收买人心、为己所用是他最想达到的目的。 尤其身处特殊岗位的夜色,是他未来经营自己地盘不可或缺的工具。 “夜桑,请你务必好好想一想,我喜欢结交朋友,你的为人、你的品格,令人钦佩。”中田晋二专挑夜色这种人喜欢听的字眼说。 清高的书生,在被尊重、被推崇,又有前途和物质保证的前提下,能有几个人不动心的呢? 第8章 李大斌的贪心 夜色在中田晋二的默许下,顺利返回城内。 他在仔细观察身后没有尾巴盯梢后,顺道去了一趟“洪阳书斋”,把自己和日本人见面的原委,以及戴笠一周内抵达洛邑,日本人打听马蹄金情况的前前后后,详细报告了曾云峰。 曾云峰略加思索,当即决定:“继续打听,如有新的进展,及时联系。” “好。” “还有,如果日本人想要拉拢你,你可以尝试跟他们接触,前提是注意安全,保证自己身份不被对方察觉。”曾云峰又交代。 “放心,我会小心。时间不早,我要回特务处了。”夜色扫视一下四周,晃晃悠悠从人最多的地方穿过,走出书店。 回到坐落中北大街7号特务处三科时,天色已黑。 夜色推开办公室大门,在黑漆漆的空间里看见一个小小的、红色亮点。 李大斌窝在沙发里,两条腿架在茶几上,陷入沉思,对夜色的出现毫无察觉。 这几天,李大斌内心斗争剧烈。 他不是处长王进一的心腹嫡系,按照惯例,这次能带来功劳和成绩的行动事后基本没他什么事,所以他参与时的表现表面积极,暗中消极。 但长久以往,终究不是回事。 和他同期的同学,要么沙场立功,功成名就,雄霸一方;要么解甲归田,依靠昔日的势力,变身老板或地主,光宗耀祖。 最差的,直接丧命战场,一命呜呼,一了百了。 像他,不上不下,不红不黑,推在人前无人识,埋在人堆无人问,自己委屈、憋屈。 回家吧,老婆天天唠叨。 隔壁王太太收了一条下属送的金项链,对面的赵夫人不知用什么钱买了一套老宅子。 只有老李家,敲着锣、打着鼓满大街嚷嚷,自己家住在那条胡同那个门洞,最终敲门的人一个没有。 “窝囊废!”李太太只要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肯定赏给李大斌这三个字。 “呸!”李大斌闭着眼在黑暗中吐掉嘴角只剩一个屁股的烟头,头一歪,打了一呵欠。 夜色悄悄退到门外,拉上门,抬脚在地面由轻到重走了几步,然后大大咧咧推开门。 “科长?您还没回家?”夜色的意外,成功替上司掩饰了他的落寞。 “不听到你的消息不放心,怎么样?”李大斌揉着太阳穴,信口开河。 “祖师爷我还没找到,不过我被一个叫中田晋二的日本人劫持到了城外,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夜色开了办公室的灯,回头观察走廊,空无一人。 他走进门,反身锁上门,走到李大斌对面,坐下。 “什么消息?”李大斌没动姿势,双眼紧闭,疲惫而散漫。 “戴处长一周内要来洛邑。”夜色说出这个后果不蒂于一颗炸弹的消息。 “什么?”李大斌嗖的一下睁开眼,后躺的身子一震,瞬间挺直。 夜色一五一十汇报了自己今天的收获,尤其是关于他们老大戴处长的行踪,他基本全盘套用中田晋二的原话。 李大斌没有马上接话,略加思索,用了几个词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马蹄、马蹄金、祖师爷、中田晋二、戴老板、国难会议、整肃内部。” “科长高见,”夜色恭维。 李大斌嗖地一声站起来,缓慢走到办公室中间空旷的地方,一声不吭,来回踱步。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李大斌冲着夜色只说了一句话:“在这里等我。” 人就消失在办公室门外,不知去向。 李大斌没出特务处院门,他直接去了处座王进一位于院内东头独门独院的住宅。 王进一自从到任洛邑城,就把自己的家安在了特务处院落内,美名其曰办公方便,他内心还有一层意思,这里最安全。 经过哨兵禀报,李大斌见到正在书房里看书的王进一。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王进一放下书本,不咸不淡的问。 “我手下刚刚得到消息,戴处长一周之后抵达洛邑。”李大斌开门见山。 “你的情报来源?”王进一的震惊和怀疑,证实一点,他不知道这个消息。 “日本人。”李大斌垂头丧气。 “党国不幸!”王进一咬牙。 李大斌叹息。 “他来干什么?”王进一警惕的问。 “国难会议即将召开,戴处长来洛邑,是为清除异己,维护团结,巩固力量,效忠校长。”李大斌把夜色的原话适当做了改变。 王进一默不作声。 半晌,他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和李大斌虽然不是对手,也谈不上密切,至少有油水的行动他不会让李大斌出头露脸,在他心中,冷落、无视李大斌是常态。 所以,李大斌的举动,有违常规。 “我希望处座在关键时刻拉我一把,我同样会帮处座度过难关。”李大斌在办公室里转了半个小时,想的就是这些。 “怎么讲?”王进一冷冷的问。uu看书ww.uuanh “南昌特务处处长一周前殉职,我想补上这个缺,希望处座能帮我在郑干事面前美言。”李大斌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手下获取这个消息的代价是,把他在夜魅听到的舞女临死前说的话告诉日本人。并且,据我手下透露,日本人有意拉拢他,处座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让我手下成为日本人安插在我们中间的一颗暗子,为处座所用,在戴老板抵洛之前,弄清马蹄金事件的详细内容,做为给戴处长的礼物。” 李大斌说完看着王进一。 王进一右手肘部顶着桌面,手指在双眉之间揉搓。 “还有呢?”他缓慢的问。 “汪院长的主张尽人皆知,临时政府搬迁洛邑,日军南下迅速,洛邑日后的政治、战略地位显而易见,处座如果手里有了这枚暗子,不愁不为戴处长立功。” 李大斌没有明说,实际上在暗示王进一,到了他改换山头的时候了。 “那你呢?”王进一反问李大斌。 南昌是郑干事的地盘,在那里任职的人,无一例外不被打上郑干事的标签。 “我,先过了这一关再说,日后可能还需要处座再拉我一把。”李大斌苦笑。 跨过从科长到处长的这道最艰难的坎,身份、地位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李大斌必须抓住戴笠来洛邑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和王进一的交易,只有这时才能进行。 “下一步该怎么办?”王进一接受了李大斌的建议。 “我推荐夜色进入二科。”李大斌说出自己的打算。 第9章 无间道 “处座,让夜色进二科,把他培养成您的心腹和肱骨之臣,老实说,二科不缺玩命的角色,不缺阴毒之人,独独缺少智勇双全的良将,夜色可以弥补这个不足。” 李大斌冷眼旁观二科好几年,他说出来的也是王进一最心烦和忧虑的。 王进一没有马上接话,左手推着脑门前的头发向后梳理。 他暗自惊出一身冷汗。 看似粗鲁大条的李大斌,缜密内在和粗鲁表象之间的差距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这种人,幸亏在洛邑没有后台,没有发展前途,否则将成为让他挠头的竞争者。 必须赶紧把他打发了。 “你先出去一下,我打个电话。”王进一暧、昧一笑。 李大斌心脏咚咚咚乱跳。 他转身出门,拉上房门,立即掏出一支烟点燃。 站在门口犹豫数次,勉强克制偷听门缝的欲、望,两三步蹦跳着走到院子中间的石桌石凳前坐下。 仅仅几分钟功夫,李大斌抽掉半包香烟,满身、满嘴、满手十足的烟味。 又过了一会,门从里面打开。 “进来吧。”王进一平淡的招呼。 成了? 还是不成? 李大斌心跳比刚才更快。 “老李,喝茶。”王进一指着茶几上一杯刚倒的新茶。 李大斌强忍内心狂喜:“谢谢处座。” 老李? 第一次听王进一这样叫他,其中的暗示过于强烈。 不是上下级,而是同级,甚至朋友。 其实,此时此刻王进一的内心更加翻江倒海,他把李大斌的提示进一步升级,完成了自己在力行社内的无间道设计。 首先他把李大斌晋升职务的要求落到实处,郑干事答应他,明天就下任命。 当然这还要看一会他对夜色的考察是否让他满意。 否则,他随时可以再提建议,取消任命。 其次,是最重要的。他在向郑干事汇报的时候,借助自己的暗示,让郑干事亲口说出,假意让他亲近戴处长,讨好戴处长,坐稳洛邑城特务处处长的位置,暗中继续当他郑干事的心腹。 无间道的角色,可以让他王进一左右逢源,见机行事,日后谁做大他依靠谁。 从这方面看,李大斌给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王进一紧盯李大斌,看的他有些发毛,才冷幽幽的问:“你应该知道我刚才给谁打的电话。” “是。”李大斌目露急切。 “结果么,还不错,不过,郑干事责成我对夜色进行考察,看他是否能担重任。这点,我赞成,但是,有些话咱们兄弟说在前面,假如夜色资质平平,我不会把他调进二科,随便找个地方就算了。”王进一假装推心置腹。 “是,我明白。”李大斌点头。 “他现在在哪里?” “应该还在办公室,他住在顶层宿舍,没事的时候喜欢在办公室看书。” “我们去看看他。” “是,处座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三科办公室,夜色手里正好拿着刊登马蹄金的那张报纸发愣。 “夜色,处座亲自来看你了。”李大斌提醒。 “处座好。”夜色迅即放下报纸,就地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来,这边坐。”王进一和颜悦色。 李大斌和夜色拱月般围绕王进一坐下。 “夜参谋,上次我在全体人员会议上表扬了你,当时就觉得你是个人才,今晚李科长又把你的发现给我汇报了,我很高兴,想听听你的看法和想法。” 王进一年届四十,身高中等、魁梧,国字脸上浓眉大眼,称得上美男子。 他嗓门浑厚,面部表情祥和,初次见面的人,往往把他当成慈眉善目的中年大叔。 “报告处座,”夜色英姿勃发,仪表不凡。 “放轻松,这里没有外人,你把我们当成你的两个老兄看待。”王进一宽厚的笑。 李大斌在一旁点头。 夜色不好意思的笑:“处座,教官教育我们,对待长官任何时候都要像对待长辈忠诚和服从,您的平易近人让我感动,我只是不习惯而已。不过,我一定听从处座指令。” “嗯,很好。”王进一满意。 “我今天去了老庙胡同,在那里被日本人中田晋二派出的人带到城外,他让我告诉他夜魅舞女告诉我的话,我答复明天下午3点在夜魅见面。”夜色简单重复了事情经过。 “你怎么看?”王进一眼珠内的墨色越来越重。 多年的谍报生涯让他闻到了一丝血腥味道。 或许,大鱼浮现水面。 “我请示过李科长,准备将计就计,借机弄清楚中田出现的原由,还有马蹄的含义。不过…”夜色看着王进一,欲言又止。 “什么,尽管说。”王进一右手食指一点,亲昵的很。 “恕我直言处座,我不理解去夜魅的目的、动机和意义何在?说实在的,这个问题一直到现在还在困扰我,夜不能寐。”夜色耿直发问。 王进一眼珠射出精光,双手缓慢抬起,徐徐鼓掌。 “问的好,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单凭这一点,你配得上李科长对你机智、果断的赞许。uu看书 .uukansh.m ” 夜色脸色微红,他对王进一的夸奖受宠若惊。 “看看,一个大小伙子,还像女孩子一样害羞。”王进一指着夜色脑门,笑话。 “处座,我早就说了,他还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一身单纯的书生气,身上没有沾染一丝不良习性。”李大斌对自己的部下爱惜有加,赞不绝口。 “不沾染恶习是好事,太腼腆对于男人来说不好,我回头安排他历练历练。”王进一点评。 “谢谢处座提携。”夜色忍不住再度起立敬礼。 “又来了,这个毛病一定要改。”王进一假装不悦。 “是,卑职一定改。”夜色高声回答。 “好了,回到正题,你问的问题,我给你答案。这几天,一科监听到几个私人电台的发报,提到有关走私文物的事情,同时提到了夜魅和天一品茶楼,可能与日本人有关,我派三科和二科出动,幸运的是,你们都有所收获。” 天一品茶楼,是二科抓到人的地方。 “处座,卑职在李科长启发下,认为我们可以利用中田晋二对信子遗言的浓厚兴趣,趁机搞清这件事的内幕,借此打击、清除各方邪恶势力,稳固洛邑太平。” “说得好,李科长,你推荐的人没错。”王进一挑起大拇指。 他隐去脸上笑容,严肃道:“夜色,” “到,”夜色听得出这声称呼是正式场合的称呼。 “明天上午你办理一下三科的业务交接手续,下午和中田晋二见面,后天上午,到二科报到。”王进一的命令吓了夜色一跳。 第10章 别来无恙祖师爷 “什么?夜色失踪了?” 次日上午,李大斌拍着桌子低吼,又粗又黑又硬的胡须一抖一抖的。 夜色公然违背王进一直接对他下达的人生中的第一个命令,平白无故从特务处大院消失。 “臭小子,没有一点觉悟。”李大斌头疼。 他已经接到王进一通知,去南昌的任职命令正在办理中,不日将送达洛邑。 关键时刻,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和夜色,稍有不慎,小河沟里翻船,人生痛事。 “科长,我怎么办?”张旭初备受打击,萎靡不振。 “旭初,你的秉性为人不适合二科那种腥风血雨、枪林弹雨的地方,如果你愿意,我保荐你去一科,处理电报,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你的老母也能放心。或者继续留在这里,肯定还会进新人。放心,我不会不管你。” 晋升的事,李大斌没说。 见到委任状才算铁板钉钉,以前空降插花的事情屡见不鲜,他不想涂成别人笑柄。 “谢谢科长,我想想再回复你。”张旭初蔫不拉几。 他跟李大斌时间最长,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希望李大斌不会骗他。 夜色消失的消息一阵风传入王进一的耳朵。 有人昨晚看见处座在三科科长陪同下进了三科办公室,风向似乎吹偏了。 一夜梨花开。 未进二科,先招嫉妒。 二科有人未雨绸缪,开始打夜色的小报告。 “他到底去哪里了?”王进一揣测。 但有一点,他确定,夜色不会无缘无故踪影全无。 消失的夜色第二次去了“雅苑玉宝斋”,直接叫板店老板。 “请问老板,贵姓大名?”夜色还是坐在上次来的地方。 “鄙姓张,单字弘,请问先生有何指教?” 张弘对夜色的再次出现,惊愕。 他听手下人说夜色被警察抓走了,一天之隔就能见到他,足见这个年轻人的能量。 “张老板隐藏了什么秘密?”夜色玩味的笑。 “鄙人以买卖古玩糊口,奉公守法,光明正大。”张弘淡淡回答。 “奉公守法,光明正大?”夜色挑眉。 “是。” “我从你家店铺走出去,就被警察抓住了,张老板如果奉公守法,我怎么会被捕?”夜色咄咄逼人。 他隐藏至深、不为人知的一面尽显无疑。 “巧合,或者先生已经被警察盯住,自己不知道而已。” “我在现场发现你家店里的那个男孩,是他告的密。”夜色断言。 张宏脸色突然惨白,额头冒出冷汗。 “这不可能,张二,啊,就是那天带你进来的男孩子,我的一个亲戚,一直跟在我身边,老实、勤快。” 他虽然极力维护自己手下人,但语气和态度明显弱了很多。 夜色冷冷一笑。 “张老板,我只在他面前和你的店里说过蜻蜓眼珠和马蹄金的事情,在别的地方我只问过马蹄金的事,半小时我就被人抓了,抓我来的人直接点名蜻蜓眼珠和马蹄金,你说蹊跷不蹊跷?” “我被抓的时候,张二就在现场。” 张弘脸色更加苍白,喃喃自语:“我不相信。” 夜色一只手猛地搭在张弘右肩上:“你不相信?” 他的力道大了些,张弘发出一声惨叫,苍白的脸皱成菊花。 夜色心中一动。 第一次见张弘就是病怏怏的,捧着茶杯的手似乎用不上力气。 夜色左手闪电一般移动到张弘胸前。 用力一咧。 张弘黑色中式长袍的上部分应声裂开,顺着右肩褪下半臂。 他的右肩上,暗红色的鲜血隐隐阴透白色内衣。 “故人重逢。”夜色恍然大悟。 “肩膀被砸,让先生见笑。”张弘掩饰。 夜色没有接话,直接走到靠墙边的衣橱前,擅自打开门。 “你干什么?”张弘怒斥。 夜色不回答,伸出一只手挨个巴拉衣服。 在最靠紧里面,挂着一身灰色西装。 夜色拿出来,崭新。 他哼了一声:“连夜赶做的?枪眼没有了?银子花费的不少吧?” 张弘手里捧着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响声,碎了一地。 “你胡说。”张弘紧皱眉头。 “右肩,枪伤,那天出现在夜魅的人是你。”夜色把西装扔回衣柜。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弘抵死狡辩。 “开枪的人是我。”夜色轻描淡写。 张弘悲催的垂下头。 “张老板真让我大跌眼镜。你为什么出现在夜魅?为什么开枪打死舞女?”夜色从自己兜里掏出手枪,玩具一样在张弘面前把玩。 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知道的越多越真实,和中田谈判的筹码才越有分量。 张弘看到手枪,终于明白夜色的身份不同寻常,以卵击石,他没有资本、没资格。 “古墓是我带人去炸的,蜻蜓猫眼和马蹄金也是我发现的。1928年加、美联合盗了东周王陵之后,他们和我慢慢就有了联系。之前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价钱,对方对马蹄金有着某种异乎寻常的喜爱。可是不知为什么,走漏了风声,这两件宝物在我刚拿出坟墓被蒙面人抢走了。” 张弘叙述着。 “随后,我的合作伙伴不知道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夜魅一个叫信子的舞女知道这两件货的下落,我在他告诉我的时间和地点去了夜魅,以为她要把货给你,就开了枪。当时你侧着坐,我并没看清楚你的面貌。” “你查清楚没为什么会走漏消息?”夜色问。 “没有。”张弘摇头。 “你去墓穴有谁知道?”夜色启发。 “只有张二。”张弘沉痛的闭上眼睛。 他相信夜色的话了,张二应该被日本人收买了。 “长官,求你放过我,我没有别的隐瞒的了,那些东西我不要了,顶多我把定金退给客人,再赔他一些钱,我真的没做过别的伤天害理的事,求长官放过我。”张弘哀求。 乱世之秋,拿枪的人他惹不起。 “张老板,你真的没有别的事情隐瞒我?”夜色啪地一声把枪砸在桌子上。 张弘吓得一哆嗦。 盗窃先人古墓的缺德事他干的太多,不知道夜色说的是那件。 “你那天的枪哪来的?”夜色审问。 “加拿大人给我的,事后我还回去了。我坦白,除了货物卖钱外,uu看书.uukasu 对方答应把那只枪给我,还有一些炸药,前提是日后继续和他合作,珍贵的古玩优先卖给他。”张弘哆哆嗦嗦说出内幕。 “还有呢?”夜色声音低沉舒缓了不少。 “没有了。”张弘长出一口气。 夜色不生气,是不是意味着他蒙骗过关了? 孰知夜色再次猛拍桌子,咬着牙说:“祖师爷,别来无恙。” “祖师爷?谁?”张弘睁大眼睛,茫然问。 “谁?当然就是坐在我眼前的人,你了。”夜色再次坐下,语气又放轻松了。 张弘被夜色的一惊一乍、一紧一松弄得精神溃败:“长官你、你指鹿为马,我冤枉啊。” “冤枉?人传你精通墓穴之术,能找到藏有蜻蜓眼珠和马蹄金这种珍贵古玩,证明此言不虚;人传你脸色发黑,可你脸色苍白,我赌你每次出去带着人皮面具,目的是混淆视听。” “长官错了,我一直很白。” “你非常谨慎,唯一的错在你的手。和脸色不同,粗糙,黝黑,是因为你不可能带人皮手套,即使你平常注意这一点,也不可能次次都带着手套,总后疏忽的时候,对不对?” 张弘不做声。 “更引起我怀疑的是,报纸上说的蜻蜓眼珠和马蹄金被盗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人关注。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提起东西在我手里时,你竟然无动于衷。两种可能,第一你知道是假的,第二你知道东西不在我手里。” “此外,你的岁数、个头,基本无法造假,综合这些方面,你就是祖师爷无疑。”夜色断言。 第11章 她是假的 “你不用害怕,你的身份和盗墓经历我不会告诉别人,以后用得着张老板的地方,希望不吝赐教。” 告发张弘对夜色没有好处,借此结交一个古玩行当的人,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着。 离开雅苑玉宝斋,看看表,距离和中田见面的时间还早,夜色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到三科。 张旭初继续萎靡不振。 看见夜色回来,晃荡着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的桌子上,连声叹气。 “张兄,”夜色不知该说什么好。 “夜色,你走通了什么关系,搭上处座的大船。”张旭初酸溜溜的问。 菜鸟先飞,剩下自己这只孤苦伶仃的老鸟,面子、里子都不好看。 “张兄,我的为人你最清楚,估计是二科缺少跑腿卖命的,才叫我去的。”夜色苦笑。 他不了解李大斌和王进一的交易内幕,对自己的突然调整也是糊里糊涂。 “胡说,我听说昨晚处座和科长一起来办公室,你们密谋什么了?”张旭初愠怒。 这个消息早就传遍特务处,成为今天上午的头号新闻,热度只增不减,各种谣言满天飞。 “我昨天下午被日本人劫持,处座是来问我情况的。”夜色坦承原由。 “什么,你被日本人劫持了?为什么?”张旭初惊叫。 “还不是我在夜魅的倒霉经历。那个舞女让我惹了一身骚。还好,我趁机逃出来,这样的事情不能隐瞒,我报告了科长,科长又报告了处座。” 夜色有所选择,机密的事,他不能说出去。 “保住命算你有本事。我就说,你小子要有靠山根本不会来三科。虽然进二科算是高升了,可以后小命也就拴在裤腰带上了,要不我哪天也给你请个保命符来?”张旭初弄清原由,愁容尽扫,恢复正常。 命和势相比,他安稳度日的悠哉感无人能比。 “张兄你别笑话我了。”夜色拉开抽屉,从里面往外掏自己的东西。 三科属于外围机构,没有保密资料,夜色拿出自己买的书,只剩笔墨纸了。 “我带走自己买的书,其他办公用品都在抽屉里,谁来了给谁。还有,我以后经常回来,别连办公室的门都不让我进。”夜色打趣。 “滚!”张旭初故作恶态。 两人都明白,兄弟情分不是分开就没了。 上午下班前,夜色正式到二科报道,觐见二科科长沈清风。 沈清风身材消瘦,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皮肤白的恰好,清秀、俊逸、斯文,和李大斌两极分化。 他笑眯眯看着夜色,使劲握了握手:“夜参谋,欢迎欢迎,处座已经交代了,你下午有任务,我不耽误你时间,明天咱们细聊。” “谢谢科长。”夜色没有客气,见过之后,匆匆回到宿舍,换了衣服,再次离开特务处。 在他身后,跟上一个长相、装扮普通到毫无特色的中年男人。 三点整,夜色第二次踏进夜魅夜总会大门。 曾经的喧嚣热闹一如往昔,作为上门客,他再一次被热情周到的服务生带进大厅。 “先生有约么?” “有。” “约您的是哪位先生或女士?” “是…” 夜色尴尬。 这个问题,是他特意留给中田的。 虽然身手不差,他当时故意装出慌乱,留下漏洞,忘了询问如何见面。 不完美的自己才能让对手放轻松。 “这,”特色低头咬牙、懊恼。 中田晋二这时候已经坐在靠着墙边的一张桌子后面,全方位观察夜色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夜色咬牙懊恼的小动作,得意的笑。 中田腹诽:“年轻人,你还太嫩。” 服务生询问:“要不先给您安排座位,等您的朋友到了我带他找您?” “就这样,我约客人三点见面,时间已经到了,如果有人问夜先生的话,带来找我。”夜色同意。 服务生带他进了一间名叫“媚娘”的雅间。 洛邑城是武则天大周王朝的陪都,夜魅里面的雅间大都以历史与本地有关的人文趣事命名。 媚娘,取自武则天的小名。 一口茶刚喝进肚子里,屋门推开,走进一个梳着发髻的婷婷美女。 “夜先生,我叫杏子,中田先生派我来的,您好。”杏子自我介绍之后,鞠躬行礼。 夜色点头。 日本女人外表的温柔和礼貌很有诱惑性。 “中田先生请您把那句话告诉我,由我转达给中田先生,拜托了。”杏子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夜色拿起茶杯,五指托着杯底,左右旋转,看着茶杯上的仕女图,优雅的问:“中田先生自己为什么不来?” “中田先生突然有要事无法脱身。” “也就是说我的事情不是要事了?既然如此,请杏子小姐转告中田先生,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井水不犯河水。”夜色轻轻放下茶杯,起身准备离开。 “夜先生,您要不说的话,我无法交差。”杏子拦住往外走的夜色。 “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让开。”夜色嗓门不高,却不怒自威。 “请您告诉我,拜托了。”杏子依然彬彬有礼,但纤细的身躯丝毫不让,浑身上下一副不告诉我就别想离开的霸气。 “不让?”夜色轻问。 “不让。”杏子重复。 “走了一个信子,我不介意增加一个杏子。”夜色笑道。 “我好奇增加的是杏子还是夜色?”杏子也笑。 “有意思了,假如增加的是我,我一定拉着杏子小姐,黄泉路上美女相伴,不寂寞。”夜色调侃。 “那是你的荣幸。”杏子冷笑。 她的嘴角还没收回去,双手闪电般发动袭击,不知从哪里掏出的一对匕首分刺夜色咽喉和前胸。 夜色侧身跨步,抬右腿踢向杏子手臂。uu看书.uukanshu 杏子收手,单臂顺势向外一划,刀尖再次刺向夜色咽喉。 夜色纵向上跃,飞上两人旁边的桌子。 杏子背后成了空档。 夜色弹腿,使出八分力气,脚尖正中杏子后背。 杏子惨叫一声,身体扑到在地。 夜色人形落下,单腿跪地,右臂压死杏子上半身,左臂从后插至脖颈之下,锁喉。 “杏子小姐还是自己一个人上路吧,夜某有洁癖。”夜色暗喻杏子。 “你、你,咳咳!”杏子挣扎着,整个胸腔严重缺氧,说话艰难。 “一分钟之内,中田先生不出现的话,杏子小姐必定前往极乐世界。放心,夜某明年此时此刻给你送一束红玫瑰,以寄相思之情。”夜色一往情深。 “我来了,放开杏子。”中田晋二应声推开房门。 “中田先生真及时,否则夜某背负亲手杀死杏子小姐的罪名,终生寝食难安。”夜色讥讽。 他同时松开左右臂,弹弹身上的灰土,直立。 倒在地上的杏子秀发散乱,遮挡了大半张脸。 她爬起来,踉跄着向外走。 经过中田晋二身边时,鞠了一躬,一字未说,羞愧的冲出房门。 中田冷哼一声,责怪手下人的无能。 然后他对夜色说:“我来了,请夜先生……” “说吧”两字尚未出口,中田额头突然冒出冷汗,神色巨变,双手毫无章法的胡乱舞动。 “抓住杏子,她是假的。”中田晋二指着门外,声嘶力竭,冲夜色吼叫。 第12章 3000宠爱于1身 “假的?你特么的真厉害。”夜色嘴角抽搐,转身就跑。 儒雅书生当着外人骂出脏字,他是气的五脏出血了。 好在杏子刚刚受伤,速度不快,跑到夜魅门外就被后面追来的夜色赶上。 夜色二话不说,直接出手。 右手手掌直劈杏子颈部,杏子昏迷倒地。 夜色就地略加整理杏子仪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靠着他的肩膀,形影不离,像陶醉男色的女子,两人亲密无间回到雅间。 中田此刻像热锅上的蚂蚁,搓着手,来回转悠。 他看见被夜色带回的杏子,高度紧张的精神劲儿一泻千里,整个人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冷汗滴滴答答掉到膝盖上。 夜色拿起墙边木架上的手巾,准确无误扔在桌子上。 中田晋二拿起手巾,擦掉冷汗。 雅间有张现成的床,他快步走到床边,撕了一条床单紧紧捆绑住杏子,又堵住嘴,塞在床下。 “啧啧,中田先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夜色叹息。 “我不是东郭先生。”中田晋二绿豆眼内透着寒光。 “你怎么知道她是假的?”夜色提出心中困惑。 “她长得和真杏子酷似,单从外貌难以辨认,但身上香水的味道味道不同。真杏子我只允许她使用桂花香水,而假的用的是玫瑰花香水,当她走出屋门,留在室内的香气才飘进我鼻子里。”中田道出缘由。 原来如此。 “哎,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口,难道还想请我吃晚饭?”夜色等了半晌不见中田开口,冷笑主动发问。 王进一在等他的消息。 他从特务处出来时,已经发现了身后的盯梢,不出意外,肯定是王进一派来的。 那么他刚才截住杏子的举动王进一也会在知道,中田就必须得给他一个说法。 中田抬眼死死盯着夜色,终于点头。 独自一人走到房门口,开了门,冲着外面招手。 一直等在外面的一个高个子男人拿着一个黑色布袋走近中田,双手恭恭敬敬递给中田。 中田接过布袋,转身进门、关门。 “夜桑,感谢你救了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中田双手举起布袋,奉到夜色面前。 夜色一动不动,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揭开盖,吹着水面上的几片茶叶,缓缓的问:“我不明白中田先生的意思。” 中田执着的举着布袋:“请夜桑收下。” 夜色摇摇头,继续喝茶。 中田的腰弯的更狠,几乎到了坐着的夜色的肩膀:“请收下。” 夜色放下茶杯,极其严肃:“中田先生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中田放下手里布袋,双手背在腰后。 “我来自日本乡下一个世代农耕家庭,家境窘迫,来到洛邑后,发现这里人杰地灵、山青水美,准备留在此地经营百货公司。我需要日军本部一位将军的支持和提携,他喜欢收集中国古代文物,马蹄金是他渴望得到的。” “哦。”夜色接受这种解释。 “我有一个竞争对手,杏子是他派来的,目的就是,抢走马蹄金,抢走将军对我的支持,抢走我的生意。” 夜色一针见血:“死去的信子不是一般人,中田先生呢?” “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中田晋二否认。 他在吃准夜色态度之前,不会轻易承认任何事情。 特别是他商人身份掩盖下的,替将军收集本地情报的间谍身份。 国难会议召开在即,临时政府和南京政府对于战争的看法、兵力部署以及未来首府的确定,是日军日后作战的重要依据。 “中田先生现在着手不晚么?”夜色轻敲桌子。 “只有拿到马蹄金才有机会,对我而言,生意任何时候干都不晚,我自认是商业天才,夜桑如果有兴趣请加入,我保证不出一年夜色金箔满盆。” “金箔满盆?”夜色不信。 “是。”中田确认。 “我怕无福消受,中田先生一个普通商人,怎么可能保我性命无忧?”夜色反问。 “这点夜桑不比担心,我身后是强大的大日本帝国。”中田骄横无礼。 “中田先生才否认了自己的特殊身份,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能力和本事?”夜色直指中田话语中的破绽。 “夜桑,请你收下这个,我才能如实告诉你。中国有句老话,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只有你让我放心,我才让你放心。” “中国还有句老话,不吃嗟来之食。我有正当职业,有合法收入,没有的只是你所说的前途,可我骨子里是个文人,追求传统文化和礼仪道德,但求肚子填饱,不求大富大贵。” “是么?夜桑既然是个文人,自然追求高品格,可你看看,你的身后跟着什么人?” 中田拍拍手,门外进来刚才那个高个子男人,前面推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从你出来就跟踪你,你不仅没有前途,连被上司、同事的信任都没有,你不觉得委屈么?”中田一脸的不值和嘲弄。 “什么?”夜色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他冲到中年男子身前,拽着他的衣领子,恶狠狠的问:“说,谁让你来的?” 中年男子不吭声。 夜色抬手,左右开弓,一下比一下狠,中年男子双颊立刻红肿,指引清晰。 “说,否则立刻杀了你。”中田歪头示意。 他的手下掏出匕首,划破中年男子脖颈,一股鲜血顺着刀锋流到地面。 “是、是王处长让我来的。”中年男子慌忙招认。 夜色一脚踹去,中年男子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肚子,痛苦的秃噜到地上。 中田挥挥手,手下人拉着中年男子离开。 “还想为你的上司卖命么?”中田的话像刀子一样戳中夜色心窝。 夜色双手揪着头发,痛苦沉思。 自古以来典型的文人墨客,不怕清贫,最怕被轻视和不信任。 良久,他抬起头:“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万一哪一天我暴露了,你要负责给我安排退路。” 夜色的话,血淋淋的现实。 中田点头。 两个人都明白,夜色的加入绝对不只是经商那么简单。 “他们怎么办?”夜色嘴里的他们,是指杏子和中年男人。 “换成你怎么处理?”中田反问。 “死!”夜色咬牙切齿。 中田伸出大拇指:“那么,我们过几天再见,关于下周怎么拿到马蹄金的事情,还需仔细筹划一下。” “我等你消息。”夜色回答。 当晚,回到特务处,夜色被王进一叫进办公会。 此时,王进一正在看书。 “处座,”夜色敬礼。 王进一合上书,指着桌子前事先摆好的一把椅子:“坐。” “是。” “怎么样?” “中田希望拿到马蹄金,换取日军一个将军的信任和支持,他表面身份是商人,私下身份是间谍。他试图拉拢我下水,成为他安插在我军内部的奸细,替他收集兵力部署、政策规划等方面的情报。uu看书ww.uanshu ”夜色一五一十,毫不隐瞒。 “你怎么看这件事?”王进一不动声色,考验夜色的分析、判断和反应能力。 “我首先亮给中田的底牌,我虽然是个军人,但骨子里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意气风发,清高自尊,他调查过我的背景和现实经历,从我任职清水衙门,不被重用,到今天下午被跟踪,完整印证了我从失落到反感,到最后愤怒的全过程。”夜色一一道来,有理有据。 “他相信你么?”王进一最关心的是结果。 “应该相信,他给了我十根金条,让我拿他手短。我接着了,送给处座,感谢处座对我的信任和提拔。”夜色双手举起中田给他的黑色布袋。 “不用,你还年轻,用钱的点多。”王进一推辞。 “处座,这里面还有请罪的含义,老王大哥被中田手下发现,他临死前专门对我说,处座害怕我出事,派他暗中保护我,我连累了老王大哥的性命,愧对处座的关心和爱护。”夜色悲伤中带着惭愧。 老王,是跟踪他的那个中年男子。 他故意把老王的跟踪说成掩护,用自己的糊涂和无知掩盖了王进一对他的进一步考验。 “夜色,你要难过,化悲痛为力量,想办法替老王报仇才是对他最好的感谢和回报。”王进一同样心痛沉重。 不过,他马上变得激昂:“夜色,你非常出色,成功获得中田的信任,同时也是特务处的精英。毫不客气的说,你现在已经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到了你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第13章 1个不留 夜色露出少见的激动,又是一个笔直的立正,洪亮的嗓门发出让王进一会意的回答:“谢谢处座提携。” 王进一对文人的理解,要么不服气,要么死心塌地。 投笔从戎的夜色,出身清白,反应机警,让他称心。 再能收服他的心,以后就会对自己俯首帖耳。 尽管目前略显稚嫩,稍加磨炼,足以堪当重任。 王进一满意自己的策划,满意自己的作品。 眼睛有意无意略过放在桌子上的黑色布袋,十根金条,一笔不小的横财。 他无声的笑。 第二天一大早,二科科长沈清风刚刚坐稳,一口热茶尚未入口,王进一悄无声息走进办公室。 “处座,您怎么来了,有事打个电话,我去您办公室啊。”沈清风任何时候都对王进一尊崇之至,毫不含糊。 “没事,你抓的那个人招供没?”王进一问。 “还没有,似乎和盗墓、日本人都没有直接关系,据他说,他恍惚听见邻居提过墓穴、文物之类的字眼,似乎参与了盗墓。盗墓事件发生后,邻居举家搬走,人去楼空,我派人去看,确实走了,房东可以作证。”沈清风汇报。 “是么?再去看看,叫上夜色。”王进一吩咐。 “是,我叫夜色去后勤领点办公用品,马上回来,处座先坐一会。”沈清风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 王进一坐下,大腿压着二腿,喝着茶,静静的等。 十几分钟之后,夜色抱着一摞专用日记本、草纸回来,他刚来,是个新人,科里很多跑腿的事交给他干。 “处座好。”夜色这个点看见王进一有些意外。 “嗯,走,和你们科长一起见识见识。”王进一放下茶杯,带头朝外走。 沈清风紧随其后,直冲夜色摆手,示意他快点跟上。 夜色捉摸,这估计就是王进一所说的历练了。 下了楼,拐进左手一排看守严密的平房。 夜色第一次进到里面。 入目之处,冷风凄凄,血迹斑斑,比成年男人手腕还粗的密实栅栏后,或躺、或坐、或扒着栅栏眼睁睁看着门口的,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如土灰、皮烂肉翻的囚犯。 王进一刚刚露头,里面就有人喊:“冤枉啊,长官,我冤枉啊!” 随之而来的哗啦啦的镣铐声、摇晃栅栏的声音,凭空给阴森恐怖的牢房增添了莫名的凄凉。 沈清风吩咐手下:“带黄振兴。” 和夜色打伤祖师爷张弘几乎同一时间被二科抓捕的人,就是黄振兴。 当王进一在审讯室坐好后不久,一个弓着腰、低着头,不过三十岁模样的年轻男人,被两个虎背熊腰的军人拖进审讯室,左右胳膊架起,麻利的绑在十字木架上。 “夜色,”王进一叫。 “是,处座。”夜色站在王进一的侧面。 “今天你是主审,第一次,自由发挥,别紧张。”王进一云淡风轻,仿佛进了一个剧院,准备看一场戏,极有雅致。 夜色点头,他伸手要来二科上次提审黄振兴的审讯记录,快速、仔细看了一遍,大致了解到他需要讯问的内容,需要达到的目的。 “黄振兴?”夜色的开始一如他的为人,斯斯文文,不急不躁,很难和刽子手搭上边。 对方有气无力嗯了一声。 看来上次他受了不少苦,脸上、身上伤痕累累,轻一些有的结成痂,重的还向外面冒血。 “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夜色的提问出人意料,不像审问,像是聊天。 “老婆孩子热炕头。” 普普通通每个人都会说的话。 黄振兴的回答在夜色意料之中。 王进一饶有兴致。 沈清风神色冷漠。 审讯室内其他诸色人等个个愕然,还有一两个实在忍不住回头偷笑。 他们已经听说新来一位同事,从三科调进来的,肯定是眼前这只呆鹅。 这种另类的审讯方式,和过家家没有两样,绝对可以记入复兴社史册,遗臭万年。 “我也想过这样的生活,所以我选择当政府的人,现在才能过得衣食无忧,还能每月按时领薪水,对吧?”夜色继续诱导。 黄振兴没有接话,愣愣的看着夜色。 他浑身上下疼的要命,火烧火燎一样。 原本准备马上再疼一次,自己说不定晕过去,什么就不知道了。 他在刚刚被讯问时,也有人叫他老实交代,不过冲他吼了几嗓子之后,就失去了耐心,直接上了皮鞭和烙铁。 受酷刑的心理准备在突然遭遇春风般的温暖后,不知道为什么坍塌了。 他豁出去的时候,什么也不怕,也能忍。 但给他时间,让他在生与死、享受和落魄、折磨和安宁之间左右摇摆,老婆孩子的面孔、声音就像蛊一样,侵入体内无力拨除,入骨的剧毒,毒蚀他的心灵和躯体。 “长官,我真的全都交代了,你们可以去我邻居家看看,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黄振兴竭力辩解。 “黄振兴,你交代过,你在盗墓发生的第二天恍惚间听到你邻居说他参与了盗墓,对不对?”夜色突然切入正题,速度之快超出所有人预料。 “对。” “你怎么确定邻居说话的时间,是盗墓的第二天?” “报纸上登了。” “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当时下了一阵小雨,他们是冒雨离开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你撒谎!” “我没有,真的是第二天。” “对,报纸上3月27日刊登的了,我也看到了。”夜色的坦诚,让黄振兴长出一口气。 不料,夜色口气一变,劈头盖脸揭穿了他的谎言:“可惜的是,那天没有下雨,小雨是在3月26日下的。” 这些细节,上次审讯的人没有抓住,记录上也没有。 “不,是,我,我,”黄振兴支支吾吾。 “你交代,邻居家随后举家搬迁,走之前特意跟你道别,所以你知道他们都走了,对不对?”夜色又一次转变话题,牵着黄振兴的鼻子走。 “对。” “你还交代,你和你邻居关系冷淡,仅仅打过几次交道,对他的情况不太了解。” “是。” 夜色猛地抢过身边一个士兵手里的皮鞭,狠狠抽向地面。 “啪,” 一声巨响,皮鞭鞭稍落在黄振兴脚面。 五指连心的痛,u看书 ..m从下而上导电般传到他的心脏、大脑。 黄振兴颤栗。 “你说你和邻居关系冷淡,仅仅是为了撇清你和邻居的关系,让我们相信你、放了你。” “不是,真的很冷淡,极少往来。” “既然极少往来,为什么要和你专门道别?自相矛盾。你撒的第三个谎足以推翻你和邻居关系冷淡的第二个谎。” “我,我,”黄振兴彻底凌乱。 他当时到底交代了什么? 思考过没? 还有什么漏洞? 一概不知。 疯了。 “你为什么和你邻居关系冷淡?” 夜色的审问很奇特,提出的问题东一棒子、西一锤头,似乎离题千里,又紧紧围绕主题转,只是总让人想不通他要在哪里回归主题。 “他老婆李杏子打过我儿子。” 李杏子? “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中国人。” “个子到我耳朵,头发盘成发髻,身上撒着玫瑰香水,打人很厉害的女人?”夜色抽风般把冒充真杏子的假杏子的外貌、习描描述一番。 他的直觉,杏子会不会就会李杏子? “你怎么认识她?”黄振兴见鬼一样惊栗。 夜色抬起用鞭子的木柄挑起黄振兴的下巴,从嗓子眼里挤出下面的话: “杏子已经把你们从中田手里抢夺马蹄金的事情都告诉了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主动说出你幕后的主子,名字和杏子告诉我的一样,我担保饶你不死。否则,我保你全家,一个不留。” 第14章 初露峥嵘 夜色的大喘气,是故意的。 他在心理上给黄振兴施压。 曾云峰对他说过,黄振兴被捕和信子被杀当天地下党没有活动,也没有损失。 排除黄振兴是自己同志的可能性,以及和日本人相互勾结的可能后,他审的放心、安心。 当然,在确定之前,他尽可能只用吓唬的办法。 反正他是初审,审不来也不丢人。 不过,越审,夜色脑海中编织出的一张图越清晰。 祖师爷张弘挖坟的消息,被中田收买的张二泄露出去,古玩被蒙面人抢走。 自己去了夜魅,恰巧遇到中田手下信子,告诉他古玩交接的时间和地点。 张弘开枪杀了信子。 杏子假装冒充中田手下套取情报。 杏子曾经作为黄振兴的邻居和他隔墙为邻,且两人关系不很亲密。 那么,黄振兴最大的嫌疑,是蒙面抢劫的人。 杏子在他身上得不到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能来骗自己。 同时,杏子用了他还不知道的办法,出卖黄振兴,让黄振兴被捕,报复他拒绝把马蹄金给自己的仇。 此后,杏子用了金蝉脱壳之计,离开居住地,彻底从这幅图中消失。 夜色唯一要做的,是再次找到张弘,确认一下蒙面人身上是否有可以指正的特征。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夜色随意用皮鞭把捅黄振兴。 从胸口到脸部,再敲打几下头顶,最后到捆绑的胳膊、十指。 王进一等人看到的是全身心投入审讯犯人的文弱书生,夜色想到的是蒙面男人唯一可能被张弘看到特征的地方只有露在外面的双手。 黄振兴沙哑的叫喊:“冤枉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夜色捅完前面,绕着木桩转了一周,皮鞭捅到了另外一只手上。 黄振兴的双手,不像身体主要部分受了伤,黑乎乎的,带着抓挠身体沾染的血迹,看不太清楚。 夜色阴鸷的笑,用自己的手一个个捏黄振兴的手指:“你说我要是把这些指头一根根的掰断喂狗,让你干不成活,成为废物,你老婆还会要你么?” 沈清风微笑。 他小看眼前的年轻人了,有勇有谋,难怪处座对他另眼相看。 黄振兴惊慌:“不,不,我不能说,说出来他会要了我的命。” 夜色突然哈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审讯室内,强烈冲击每个人耳膜。 他在黄振兴左手虎口发现一个伤疤,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借机大笑。 “处座,这个人既然不招,难道我们还要白白养他,拉出去毙了省心省事省米。” 说完,夜色把手里的皮鞭扔给身后士兵,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回到王进一身后。 王进一赞同:“拉出去,就地处决。” 黄振兴寒毛卓竖、魂飞魄散:“不,你们不能,你们不能杀我,我没罪。” “你有罪。按照民国刑法,你犯下的发掘坟墓、侵害坟墓屍体罪、盗取殓物罪是不足以判你死刑,但根据杏子交代,你受中田指使,抢走马蹄金,犯下外患罪,罪该枪毙,你认命吧。” 夜色信口开河,欺负黄振兴可能不懂法,加之精神恍惚,他有利可乘。 两个士兵解开绳索,拖着黄振兴向外走。 “夜色你觉得他能开口么?”王进一问,他的手指同时有节奏的敲着桌子。 “报告处座,黄振兴的心理应该正处于崩溃边缘,一半的可能。”夜色回答。 他看了那么多推理小说,最欣赏的是有关心理战方面的描述。 哗啦啦铁链拖地的声音越传越远,声音越来越小。 “夜参谋,看来你的心理战失效了。”二科中尉参谋林立国不怀好意的笑。 他是沈清风手下第一红人,在夜色到来之前,什么重要任务都由他带队执行。 黄振兴就是他抓来的。 他审了几次,没有任何收获。 按照惯例,要么放了,要么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 不管那种结果,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夜色今天的表现叫他嫉妒叫他恨。 一旦王进一和沈清风同时看上夜色,他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 夜色一本正经,毫无愧色:“是,让大家见笑了,我的水平和处座、沈科长相比,相差千里。” “马屁精!”林立国心中暗骂。 他借机损了夜色,谁知这个书呆子不推诿、不否认,不仅堂堂正正承认失败,还乘机奉承了两个上司,这脸皮、这本事不是谁都有的。 “夜色,不要气馁,不是每个人第一次都能成功,多审几次就好了。”沈清风安慰。 “是,卑职当尽心竭力,多向各位前辈学习。”夜色挺起胸脯,虚心受教。 林立国冲着周围几个弟兄挤眉弄眼、沾沾自喜。 “走。”王进一面无表情,对夜色的表现没有再做点评,抬腿准备离开。 审讯室外面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两个架着黄振兴出去的士兵之一,跑回审讯室:“报告处座,我们把他带到行刑场时,他招了。” “说什么了?”王进一加快脚步,边走边问。 他走的方向,是行刑场。 “他要等夜参谋到了才说。”士兵回答。 “一起去看看。”王进一招手,一群人跟在后面。uu看书wwuuknhu.om 林立国脸色铁青,怒气冲天。 走在他身后的几个同事,相互耸肩、努嘴、偷笑。 特务处大院西南角,是一处开阔的平整广场,三米高的青砖围墙下,是处决死刑犯的场所。 黄振兴被十几个士兵围在大墙之下,一排上了膛的长枪依然对准他。 听见脚步声,黄振兴犹如将要溺毙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一个叫土肥的日本人叫我去抢的。” 土肥? 不是中田? 什么情况? 夜色心中咯噔一下。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这个叫土肥的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东西呢?你把马蹄金藏在哪里了?”夜色一个箭步窜过去,拉住黄振兴的衣领。 拿到东西最重要,然后再弄清来龙去脉。 “埋在我家小院里的石榴树下。”黄振兴为求保命,如实交代。 “现在去。”王进一挥手。 “是。”林立国立刻回答。 他走到黄振兴身边,准备带走黄振兴指路。 “夜色,你去。”王进一阻止林立国。 “处座?”林立国瞪眼,惊愕中站立原地,抬了一半的右手不甘心的紧紧攥在一起,又丧气的垂落到右腿外侧。 以前这是他干的活。 夜色忧虑的看了一眼林立国,又看向王进一。 王进一点头确认。 夜色指挥两个士兵架着黄振兴,又带上另外两个士兵,一行六人,开着一辆军用卡车,直闯黄振兴的家。 第15章 较量 黄振兴的家,坐落在城南一条背巷里,是一个杂乱的四合院,铺满青砖的院子内,有一棵刚刚开始冒嫩芽的石榴树。 士兵押解黄振兴走进院子,院内空无一人。 “家里的人呢?”夜色问。 “我被抓的那天,让我老婆带着孩子回乡下去了,租住隔壁的李杏子离开后,她住的房子空着,如今院里没人了。”黄振兴沮丧的回答。 夜色脑筋转动,没人的话,他取走东西的消息暂时不会有人知道。 他对身后一个士兵说:“你去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接近。” 士兵奉命走向门口。 夜色推搡黄振兴,来到石榴树下。 “这里。”黄振兴努嘴指向一角。 裸露的土地表面,盖着一层枯黄色落叶。 如果不说,盖满叶子的土地谁也不会想到几天前曾经被挖开过。 黄振兴是个老手。 一个士兵举起带来的铁锹,扒拉开厚厚的一层石榴树落叶,从青砖和黄土衔接的边缘,轻轻的挖。 “对,小心点,感觉到硬东西换个地方,别把东西弄破了。”夜色不停嘱咐。 据黄振兴交代,他把东西用油纸裹了好几层,放在一个黑漆木盒里。 青砖栏出一块正方形的空地,面积不大,士兵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挖出一个黑色带锁的木盒。 夜色举着木盒问黄振兴:“这个?” “是。” “你要是敢骗我,后果明白吧?” “明白,绝对不敢欺骗长官。东西您拿到了,求求您放了我吧。”黄振兴膝盖一软,跪倒在夜色面前。 夜色轻笑:“换成你,你会放了我么?” 黄振兴面如土灰,一言不发。 换成谁,谁也不会这么干。 夜色原路返回特务处,他故意敞开怀,把木盒塞进衣服内,一只胳膊架着,不仔细看谁也不知他的衣服里面有东西。 下了车,他直接去了王进一办公室,把木盒交给王进一。 木盒上的锁,紧紧锁着,完好如初。 “那个,处座,我内急。”夜色指向门口方向。 “去吧。”王进一点头。 夜色一溜烟跑出王进一办公室。 他不是内急,不过找了一个借口溜出来。 和上司一起鉴宝,不适合。 夜色直接回到二科办公室,一进门,恰好遇见林立国。 林立国不知在哪里喝了一些酒,满脸通红,酒气熏天。 看见夜色进门,他像熊一样,插着腰,健壮的身体拦在夜色前面。 夜色左跨步。 林立国同向跨步。 夜色右跨步。 他跟着。 两人面对面,如影随形。 “林参谋,有事?”夜色出发前就察觉到了林立国的不快,半路悄悄问了一个士兵林立国尊姓大名。 既然树敌,必然要应敌。 “没事。” “麻烦让一下行么?”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没让你让路,你凭什么让我让路?”林立国胡搅蛮缠。 夜色清楚林立国的意思,他是暗喻自己抢了他带人挖宝的事。 “林参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是按照处座命令行事,请你理解。”夜色义正言辞。 “劳资就是不理解,你能把劳资怎么样?”林立国插着腰,猛然挺起胸脯,向前怼了夜色一下。 夜色毫无防备,被巨大冲击力撞得向后倒退好几步。 办公室内还有另外两个参谋,他们端着茶杯,屁股坐在桌子上,兴致盎然观战。 夜色讨厌和醉酒之人论理,这种人无理可论。 他看了一眼围观的两个人,转身准备离开。 林立国伸手揪住夜色军装后面的领子,恶狠狠的说:“走啊,有本事你走。” 他的蛮劲和功夫二科无人可比。 当初进了二科,靠着一双拳头和十枪九十五环以上的成绩,打败所有对手,成了二科冲锋陷阵的老大,地位仅次沈清风。 夜色停在原地,头也不回:“林参谋,夜色在你面前自愧不如,请你放手。” “熊货,既然甘拜下风,就在我前面跪下,给我敬一杯茶。”林立国狂妄的说。 夜色不是他对手的话他相信。 看着就是吃软饭的长相、身板和个性,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夜色这一生,跪天跪地跪父母。”夜色掷地有声。 除了天地父母,其他的,滚一边去。 林立国斜着吊起嘴角,鼻腔内冲出一股怒气,拉着夜色衣领的手暗中用劲,往自己怀里带。 夜色宛如一张纸片,轻飘飘被林立国带入怀中。 在酒精刺激下,林立国猛然转身,抡起夜色,甩过肩膀,狠狠砸向地面。 夜色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越过林立国肩膀后,像断线的风筝,脱离被砸向地面的轨道,飘到几米外。 好在他没有四肢朝地趴成王八状,反而像松鼠一样双腿着地,半蹲着稳固住了身形。 夜色尽管占了下风,好歹算是保住了面子。 “林参谋,你闹够了吧,uu看书 .ukanshu.cm看在大家同事一场的情分上,到此为止吧。”夜色看似占了下风,但傲气十足。 林立国黑着脸:“臭小子,你算个球,劳资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在之乎者也呢,就凭这些之乎者也,你能糊弄处座和科长,糊弄不了我。二科我眼看着成立的,什么事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我没有见识过,你小子想在我头上拉屎,重新转世投胎!” “老林,厉害,就是劲用的小了点。” “对啊,要不再来一次?我们看的不过瘾。老林,人家的嘴厉害,你说不过,还是用手痛快。” 两个同事四目***,话里话外全在挑拨是非。 林立国恣肆狂笑,勾起右手食指:“孬种,给劳资爬过来。” 夜色冷眼打量,慢慢站起来,攒眉蹙额:“林参谋,打也打了,说也说了,我夜某人不是你的对手,甘拜下风。我看还是散了吧。” “散了?你说散了就散了?劳资告诉你,没完!”林立国又往前凑,抬臂撸袖,大有不把夜色干翻不罢休的架势。 夜色随手拉过桌子边的椅子,只用一根腿支撑地面,左右摇晃。 他在告诉林立国,继续打下去,他不会束手就擒,要用椅子当武器。 林立国呵呵冷笑。 只要不是枪,什么他都不怕。 两个同事从桌子上跳下来,退到墙角,背靠墙面,继续看热闹。 林立国一步步逼近。 夜色慢慢举起椅子。 两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放肆,都给我住手!”门口传来一声怒斥。 第16章 私心 王进一走进二科办公室,当即制止两个部下的殴斗。 他眼冒火星,厉声叫到:“林立国、夜色!” “到。” “到。” 两人异口同声。 “禁闭24小时。” “是。” “是。” 又是同时回答,声音洪亮高亢。 王进一阴沉着脸,瞥了一眼靠着墙的另外两个部下:“你们,绕着院子负重跑步一个小时。” “是。” “是。” 有气无力的回答。 前后不到两分钟,两个关禁闭、两个负重跑步,二科办公室唱起空城计。 一科、三科集体喝彩。 有的人站在楼上窗户边、有的站在操场,指手画脚,看二科的笑话。 沈清风阴沉着脸坐在自己办公室内生气。 二科自成立以来,第一次有人受罚,而且是全体受罚。 丢人。 他沈清风的脸丢到姥姥家了。 王进一回到办公室,关好门,打开抽屉。 从黄振兴家搜出的木盒子里,绝不仅仅蜻蜓眼珠和马蹄金两样,还有十五个玉扳指、两个鼻烟壶和一对夜明珠,胡乱裹在几层防水油纸里面。 如今被他换成上好苏绣荷包,独立包装,一字排开,放在抽屉里。 王进一暗中叫来一个跟着夜色行动的士兵,详细询问行动的整个过程,确定包括夜色在内的所有人,没人知道木盒子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 意外的横财,让他浮想联翩。 想通之后,他去了二科办公室,正赶上林立国和夜色打架。 “打得好。”王进一自言自语。 他果断决定,关两人24小时禁闭。 一来,给所有人看,他严明纪律,绝不纵容手下人忘乎所以。 二来,乘机完成他的计划。 王进一利用时间差,独自一人拿着蜻蜓眼珠和几个玉扳指去了一趟老庙胡同。 他随意走进几家店铺,以卖货的名义鉴定它们的价值,遇到的全都吹毛求疵、借机压价,没有一个人老老实实说出这批货的成色和价值。 行动最终失败。 24小时候后,林立国和夜色从黑屋子里面放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去王进一办公室道歉并表态。 “饿住你们没?”王进一关切的问。 禁闭中的伙食供应标准量比正常的要少的多。 “报告处座,没有。”两个人的声音依然洪亮震耳。 他们的劲头令王进一满意。 “你们都是二科精英,绝对禁止窝里斗,以后再让我看见,就不止禁闭这么简单,知道么?”王进一恩威并济。 “是。” “你们换下衣服,吃点东西,一会跟我出去。”王进一下令。 “是。” 就在此时。 “砰!” 楼下传来一声酷似子弹的响声。 随即响起杂乱的脚步和吆喝声,不少人赶往出事地点。 “什么事?”王进一佯装紧张。 林立国和夜色一阵风冲出办公室,站在走廊向下张望。 很快,一个中尉参谋冲进开着门的办公室:“报告处座,黄振兴放风时发疯一样冲向大门,两个哨兵阻拦遭到他的反抗,他抢下一个哨兵的配枪试图行凶,被当场击毙。” “黄振兴?”王进一重复。 “是。” “还有救么?”王进一紧张。 “没有,当场咽气。” “夜色,他家里还有什么人?”王进一转向发问。 “报告处座,没人,他老婆带着孩子回乡下了。”夜色重复黄振兴当时的话。 “找到个地方埋了,交代所有人不许扩散消息,他和日本人有瓜葛,下周还要接头,千万不能让对方知道他已经死了。”王进一严令。 “是。” 王进一设计的第二个目的,达到了。 死无对证。 除了已经公开的蜻蜓眼珠和马蹄金,玉扳指等其他古玩尽落自己囊中。 中尉参谋离开后,王进一继续刚才话题:“你们赶紧吃点饭。” 半个小时后,林立国和夜色换好便装,站在楼下,大眼瞪小眼,王八瞪刺猬,两看相厌。 王进一恼火:“看看,看看你们什么德性,给我丢人。” 两人又相互瞪了一眼,灰溜溜跟在王进一后面,一起向外走。 王进一没坐自己的车,雇了三辆黄包车直奔老庙胡同。 下车后,林立国给了车夫铜板。 “夜色,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先验验马蹄金的真假。”王进一说出此行目的。 “还有,你们都叫我大哥。”他提醒。 “是,处座。”林立国接话快,第一个吃了上司白眼。 “是,大哥,”夜色微笑回答。 “马屁精。”林立国暗骂。 他对夜色深恶痛绝。 有点文化的小白脸,不会砍砍杀杀,只懂溜须奉承。 恶心、讨厌。 “我想卖了这两样东西,看看值多少银元?”王进一的借口还是卖货,只是他进的店铺和上次不同。 “我看看,”鉴宝师父瞥了一眼客人,先从他们的穿戴打扮上断定他们的地位和家世。 然后拿起一个直柄放大镜,观察古玩。 “您这两个东西虽然是真的,但工艺、成色都不好,您看这雕刻的花纹粗糙,光芒发乌,色泽度低,我给您五个银元,已经是往高里给了。”鉴宝师父舌如弹簧。 王进一再度受挫,一声不吭朝外走。 “七个、七个银元您看怎样?” 走进第二家,王进一气的吐血。 坐店师父看了一眼,轻蔑的说:“假的,看在略有成色和工艺的份上,我当个好人,一样一个银元。” 第三家店,拿不主准意,请客人明天再来。 王进一烦躁。 他准备把木盒子里面的古玩孝敬戴处长,铺垫自己改换门庭和日后升官发财之路。 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前提是这些东西必须都是真的。 花费不少时间,进了不少店铺,没有一个师傅夸古玩价值不菲。 但他又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隔行隔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林立国察觉出处座不快,不敢吭声,只能影子一样跟在身后,随时注意身边有无险情。 夜色则不然,他始终专注王进一的问话,揣测他的目的。 在走出第五家店铺后,他基本断定出王进一此行的目的。 “处座,我向您推荐一家店铺。”夜色主动建议。 “认识?”王进一眼珠一转。 “就是上次我被日本人抓走之前去过的一间店铺,老板为人很实在,不会欺骗客人。”夜色模糊张弘的真实身份。 王进一歪头,示意夜色带路。 夜色走过十几家店铺,径直把王进一带进“雅苑玉宝斋”。 “叫你们老板过来,就说老客户来了。”夜色吩咐店小二。 张二身份暴露后就从店内消失了,新来的伙计眼见夜色一行气势逼人,不敢怠慢,进入内室,请出张弘。 夜色冲张弘使了一个眼色,开口:“老板,麻烦帮我大哥看马蹄金,是不是真的?” 这东西是张弘亲手从古墓中拿出来的,uu看书ww.uuknshuco真假一眼可辩。 张弘极力压抑自己的狂躁,伸手接过木盒,小心翼翼打开。 掏出两个荷包,放在柜台上一个铺着白色丝质锦缎的木盘中间,缓慢从里面拿出蜻蜓眼珠和马蹄金。 不用放大镜,无需左右查看,张弘内心泣血泣泪:“都是真的,老板好福气,哪里得到这两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王进一平平淡淡:“家传的。” 传你的nnd,张弘差点骂出声。 劳资冒着生命危险挖出的宝贝,几经易手就成了你家传的了。 此人不遭雷劈,天理不容。 他忘了自己也是偷的。 张弘皮笑肉不笑:“先生祖辈积德,有这两件宝贝,可保衣食无忧,可否有出手的想法?本店绝不亏了先生。” 他不知道王进一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万一自己能用高价回收自己挖出的文物? 缺心眼! 宁当缺心眼他也要想回自己的东西。 “老板敢用性命担保,我这东西是真的?”王进一突然反问。 “敢。但凡是假的,先生可取张某项上人头。”和夜色同行的人,手里不是拿手枪的,就是被手枪保护的人。 张弘心里清楚。 “谢谢老板,改日登门拜谢,告辞。”王进一把两件古玩装进木盒,急匆匆离开。 走出门,他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两块银元:“夜色,给老板送去,以示感谢。” 夜色点头。 他恰好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第17章 信子的遗言 跑回店内,夜色把银元塞给张弘后,压低嗓门问:“蒙面人手上有无特征?” 张弘仔细回忆:“左手虎口好像有一个伤疤,当时他拿马灯照马蹄金时,我看见的,像是一条刀痕。” 刀痕? 和他在黄振兴手上看到的痕迹相似。 张弘疑惑的眼神无言的问:“为什么问这个?你知道谁抢走的?” 夜色耸耸肩膀,面瘫、无语,转身就走。 “我草泥马!”张弘压抑内心的怒火在所有人离开后才敢宣泄。 带枪的人,个个牛逼,不管鸡的狗的,都把自己摆在爷的位置上。 “夜色,洛邑是历史上著名古城,黄土里面一层摞着一层数不清的古墓和文物,以后我们用得着张老板的地方很多,有时间到他店铺坐坐,联络感情。”王进一交代。 他回头还准备再来,张弘这个人以后有用。 “是。”夜色开心。 林立国一声不吭,嫉妒心强烈吞噬他的心灵。 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明天就是信子所说的下周三。 沈清风、林立国、夜色被王进一叫到办公室,讨论明天的行动。 “夜色,你先说。”王进一凝视第一次参与行动的新手。 “首先,信子说出了交货时间和地点,按照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交货人应该是黄振兴,但他死了,我们要么李代桃僵,派人顶替,要么取消。” “其次,黄振兴应该是接到中田晋二的消息后动手抢走祖师爷的货,可黄振兴当着我们的面又说出了一个叫土肥的人,不排除他一货两卖、择高交易的情况存在。” “第三,马蹄金给中田晋二,我心存不甘。祖宗留下来的宝物只能留给国人。” 王进一、沈清风点头赞同。 林立国说:“对,黄振兴已死,马蹄金的交易随时可以取消,不如我们把东西留下。” “不,”王进一老奸巨猾:“放长线钓大鱼。年轻人有爱国心很好,但一件古玩和国家安危先比,轻若鸿毛。” “那么?”沈清风看向王进一。 “夜色两次出现在夜魅,有可能遇见认识你的人,这次不能再去送货。你乔装改扮,早一点到夜魅做准备。” “是。” “立国以黄振兴身份,拿着真的马蹄金去交易,万一被中田识破,你见机行事,就说你是黄振兴的手下,是他派你去的。有火拼的话,带着东西撤。” “是。” “沈科长,你带着其他兄弟接应。” “是。” “你们还要注意,中田拿到马蹄金后,后面有没有人跟踪。”王进一补充。 “处座是指土肥?”夜色脑筋机灵。 “嗯。”王进一回答。 然后,他随意的说:“你们回去准备吧,我和沈科长再商量点别的事。” 林立国、夜色行礼后离开。 “清风,戴处长即将抵洛,你我的命运在此一举,这几天小心一点,等夜魅行动结束后,马上启动我们的计划。” 王进一为了迎合戴笠,从知道戴笠悄悄抵洛消息那天开始,就在策划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好,明晚八点我准备开始行动。”沈清风明白王进一的意思。 他是王进一的心腹,自然紧跟主子的步伐。 第二天傍晚7点半,夜色嘴唇上下粘了两片山羊胡,鼻子上架起一副金丝边眼镜,左手柱着一根文明棍,身穿一身黑底红团花锦缎长袍,文绉绉走进夜魅夜总会。 “先生,”一个舞女凑过来,丰满裸露的身躯硬往他的身上蹭。 夜色一脸厌恶,古板老学究之态十足:“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世风真是日下,你这种老学究还往夜总会里钻,丢人!”舞女毒舌,一点不肯吃亏。 夜色狠劲捣着文明棍,发出咚咚咚的抗议声,吭吭哧哧的辩驳:“老朽、老朽是来等人的,早知道约了这种龌龊的地方,老朽绝对不来。” “你爱来不来,来了白占地方,倒霉。”舞女白着眼,扭着纤细腰肢,晦气的走开。 夜色坐在上次自己坐的那个位置对面,要了一壶茶举起一张报纸,挡住自己的脸,慢慢观察周围。 闪烁的霓虹灯中,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走进大厅,像平时一样喧嚣嘈杂。 八点整,中田晋二身穿一身黑色西装,悠闲走进大厅,直奔信子死去的那个方位。 他路径熟悉,说明上次他要么在现场,要么派人来了。 夜色观察周围,没有发现可疑人。 土肥知道今晚交货么? 还是土肥根本就是黄振兴杜撰出来的人物? 中田和黄振兴之间又是怎么掺和进去土肥的? 一切都是未知数。 几乎和中田前后脚,林立国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走向中田同一个方向。 “先生等人?”林立国问前面矮小的身影。 中田转身,他的手里同样拿着一个公文包。 “是信子小姐的朋友?”中田只能这么问。 想想这件事,既离奇又神秘,更愤懑。 自己传出的消息,让一个蒙面人抢走马蹄金,自己还要拿着丰厚的报酬再买回马蹄金,而为自己传递消息的情报员惨遭意外杀害。 怎么推断,这个蒙面人居中肯定做了不干不净的事,给自己招来了狼。 “是。”林立国承认。 “东西带来了么?”中田紧张。 他怕。 怕夜色对他说的信子临终遗言是假的。 假如东西已经易手,他的计划就要落空。 “带来了。”林立国扬起手中公文包。 包底隐约鼓出一块,证明公文包不是空的。 中田长出一口气,伸左手想拿。 “我的呢?”林立国手臂高举。 他个子高,扬起后的手高出中田的手一尺。 中田难堪。uu看书 .uukansh 他不快的举起右手:“城西十五里百亩地契,户主名字按你所说。” 这是让蒙面人抢东西之前定下的条件。 “把东西递给我。”林立国警觉性很高,不见兔子不撒鹰。 中田晋二眼睛盯着林立国,两人互为戒备。 他垂下双手,左手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地契,竖着举到林立国眼前。 林立国迅速浏览一遍,户主是谁他不认识,但地契没错,应该是黄振兴指定的。 他一手接过地契,一手把公文包递给中田。 中田同样当着他的面打开公文包,掏出一个布袋子。 扯开布袋子口,中田借着灯光看了一眼,又合上袋子。 “不要骗我,否则你和你的家人、地契主人和他的家人,全都没命,明白么?”中田凶相毕露。 “我当然明白,我年轻的生命是要留着享受的。”林立国挑起一根手指,指着远处的舞女,邪恶回答。 “这样最好,以后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中田伸出手。 林立国同样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起。 中田和林立国分开后,准备回家。 他家里,已经请来一位鉴宝大师。 天一擦黑,洛邑城所有城门全部落锁关闭,他出不了城,正好利用晚上这段时间,鉴别马蹄金的真假,然后第二天上午送货出城,交给将军派来的人。 中田走出夜魅夜总会,挺立在深沉夜色中。 就在他习惯性扭头查看周围状况时,一颗原本应该射中他脑门的子弹紧贴着他额头飞过。 第18章 出城 中田晋二迅速匍匐在地,跟在他身后、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四个保镖掏出手枪,冲着枪响方向连续射击。 乱枪中,中田手下一人死亡,一人负伤。 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急速发动,冲到中田身边,拉着它的主人和手下离开混乱不堪的现场。 “八嘎!马上给我查,什么人干的这件事。”惊魂未定的中田脱离死亡威胁后,当即责令手下查出究竟。 “嗨。” 尽管受到伏击,中田当晚听到一个令他欣慰的消息。 马蹄金如假包换,是真的。 这意味着,夜色对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呦西。”中田盯着灯下熠熠生辉的古玩,长出一口气。 明天上午,只要他安全把这件宝贝送到将军特使手里,自己的前途就会一片光明。 当晚,中田晋二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艳阳高照,春风习习。 中田坐着轿车,带着马蹄金,开向南城门。 他和将军的人约好,在城南龙门石窟见面。 轿车距离南城门一里之外,被堵在马路中间。 前面挤满想要出城的行人,半天动不了一下。 “松本,你去看看怎么回事?”中田命令保镖。 松本下车,询问一个在前面排队等候的路人。 然后他又向前挤了一段,连续问了好几个路人。 一支烟的功夫,松本回到车内:“昨夜发生枪战之后,洛邑城守军以捉拿共党为由封锁城门,全城搜捕,缉拿一切可疑之人。” 中田绿豆小眼眯成一条缝。 看来夜色不仅对他说了实话,还对自己的上司保了密。 否则,今天守军抓的不是共军,而是盗墓贼。 蜻蜓眼珠和马蹄金被盗后,引起洛邑各界和百姓高度关注,警局曾经悬赏通缉案犯,至今尚未破案,口诛笔伐者层出不穷,压力颇大。 自己携带马蹄金一旦被发现,仅凭自己是日本人这一点,恐怕就会死无全尸。 “回去。”中田命令司机。 轿车调转车头,开回中田的家。 掏出怀表,还有一个时辰就到见面时间,自己不出现的话,对方会不会等他?或者以为货不在他手上。 他手下今早向他报告,昨晚刺杀他的人是自己的同胞兼竞争对手土肥。 马蹄金一天不送给将军,土肥对自己的追杀就不会停止。 可搜捕命令何时取消? 自己什么时候能顺利出城? 都是未知数。 怎么办? 中田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乱转。 猛然间,他想起一个人。 抄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要力行社特务处三科。” 张旭初接了电话:“找谁?夜色,去二科了,你再打一次。” 去二科了? 中田一怔。 他了解力行社的机构设置,对三科和二科的天壤之别了然在胸。 “呦西。”中田阴险的笑。 去二科的话,对他的计划更加有力。 再次拿起电话,他要了二科。 夜色顺利接到了中田打给他的第一个电话:“喂,我是,这个?我,考虑一下,半个小时后给你回话。” 中田要和他立刻见面。 放下电话,夜色把和中田的通话内容,一字不差报告给守在办公会内的王进一和沈清风。 这两个人,早上一上班,就在此等候了。 中田晋二哪会想到,自己带来的枪声,给了王进一和沈清风一个绝好的借口。 昨天,夜色和林立国离开办公室后,王进一和沈清风开始实施密谋几天的行动。 为迎接戴笠秘赴洛邑,王进一获得自己的靠山郑干事暗中许可,做出了向戴笠摇尾乞怜的举动。 他以确保即将召开的国难会议的安全为由,把昨晚的枪声作为共党在城内肆意活动的证据,连夜给戴处长发出密电。 在获得戴笠首肯后,立即开展大搜捕,抓捕一切可疑之人,以此赶在戴笠来之前,作为向他主动效忠的证据。 “处座、科长,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夜色请示。 “他应该是让你利用特殊身份替他把马蹄金带出城门,答应他,以此取得他的信任,为打入日本人内部做好铺垫。”沈清风分析。 “夜色,汪院长即将在洛邑主持召开国难会议,他是亲日派,日本人对这次会议必定觊觎很高希望,未来政局和战局也可能因为这次会议产生转折,你务必抓住这次机会。”王进一老谋深算。 三人交谈之际,林立国走进来,一脸兴奋:“处座、科长,我们刚抓了一个地下党交通员,他招出了隐藏在城内的三个地下党。” “马上行动,立即逮捕。”王进一面露残忍。 “是。”林立国得意的瞥了一眼夜色,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功劳。 夜色表面镇定,内心已惊涛骇浪。 叛徒出卖的三个人之中有曾云峰么? 他还有时间和机会送出这个紧急情报么? “夜色,”王进一叫到。 “是,处座,”夜色回神。 “你立即出发和中田见面,如果他让你把马蹄金带出城门,答应他,我和沈科长现在去南城门,你一会从南城门出城。”王进一交代。 夜色领命。 他出了特务处院门,叫了一辆黄包车去往中田家。 这段路程,是他指的路,正好经过洪阳书斋门口。 到达洪阳书斋门外,一切正常。 “等我一下。”夜色跳下黄包车,快步走进书斋。 曾云峰坐在柜台后面假寐。 夜色敲了几下柜台,惊醒曾云峰。 “有人叛变,二科已经出动,准备抓捕三人,你这里有没有危险?”夜色压低嗓门。 “应该没有,今早城内形势突变,和我直接联系的人已经紧急撤离,不过要由他送出城的城防部署图在我手上送不出去。到底出什么事了?”曾云峰一头雾水。 “来不及说,情报给我,我带出城,怎么交接?”夜色没有时间细说。 “我跟你出城,出城后情报给我就行。”曾云峰没有别的办法,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他之前的安排。 “现在去南城门等我,我一会就到。”夜色接过曾云峰递过来的一本书。 夜色带着夹带胶卷的书直奔中田晋二家。 途中,他去了一趟茅厕,撕碎书本,扔进粪池。 胶卷,则塞进了贴身的衣兜。 中田晋二脑门冒汗,独自一人站在大门口,眼巴巴看着门外的马路。 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终于等来夜色。 “夜桑,马上出发。”中田甚至没把夜色往屋里带,uu看书 直接上了一直发动的黑色轿车,一溜烟开向南城门。 “中田先生,东西在哪,我需要先看一下,心里有底。”夜色要求。 中田拿起车座上一个外表普通、毫无特色的大纸盒子递给夜色:“家中长辈刚刚去世,遵遗嘱随葬生前个人喜好的东西。” 夜色打开盒子,随手划拉一下,有鼻烟壶、手串、小镜子、掏耳勺、老花镜、放大镜、毛笔、镇纸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马蹄金夹杂其中,又被中田别有用心抹了一层不知什么的玩意,看起来灰不拉几。 中田从兜里抽出一根白布条,让夜色缠在头顶。 夜色趁着缠布条、整理衣服衣服之机,侧身把拍摄城内兵力部署图的微型胶卷塞进唯一一个白底红花的鼻烟壶内。 王进一和沈清风坐镇南城门,他可以堂而皇之带着马蹄金和胶卷出城,毫无阻碍。 夜色毫无顾忌跟随中田来到南城门。 南城门聚集了很多人,相比往日更加严格的检查和盘问,放缓了出城速度。 夜色等在车里,透过车窗,他看见已经到了这里的曾云峰,不安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人流缓缓向前,等到中田的车开到城门口时,车上包括司机在内的三个人被撵下了车。 “把车开到一边,没有特别通行证,人可以出城,车不行。”士兵挥舞着枪,命令司机把车停到一边。 “看什么看,过去,检查。” 夜色肩膀挨了一枪托。 他不动声色,四处寻找王进一和沈清风的人影。 糟糕!夜色呆了。 第19章 连环丧主 夜色没有发现王进一和沈清风的身影,却意外看见林立国和警察局长章是凡并肩站在一起,有说有笑。 “快点走,”士兵推着夜色和中田晋二走到城门口。 “夜参谋?”章是凡怪叫一声之后,狂笑。 果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夜色没有李大斌撑腰,看他怎么逃出自己手心。 夜色东张西望,疑惑的眼神看向章是凡,腾出一只手指着自己胸前。 夜参谋?你叫我? 摇头。 我不是,谁是?谁啊? “装,接着装,再装的像一点。”章是凡腆着肚子,绕夜色转圈。 夜色不接话,静静看着林立国。 以林立国的立场,即便不知道他具体在干什么,也该对他行方便。 但林立国静而不语,坐山观虎斗。 “夜参谋年纪轻轻,家中居然发生不幸?看来你煞气太重。”章是凡对夜色的傲居记忆犹新。 中田双眉紧皱,看不懂形势。 “大哥,”夜色出人意料冲着林立国喊了一声。 “大哥?你?你是他大哥?”章是凡一愣。 这是唱的哪出戏? “既然是你兄弟,出城检查就免了吧。”章是凡将军。 先不说是不是真大哥,就算是真的,谁跟夜色扯上关系谁倒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徇私放人? 他赌一次。 章是凡点着一把火,静等火势蔓延。 他喜欢看特务处窝里斗,斗的越惨越开心、越痛快。 林立国哈哈大笑:“行,你小子能装。” 不过,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迅疾变成一声狂吼:“搜!” 夜色头上的孝布被拽掉,手里的盒子被夺走。 另外一个士兵开始搜身。 夜色侥幸,幸亏把胶卷放进鼻烟壶里了。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后面正在等待检查的百姓齐声抽气。 当大哥和当弟弟的有多大的仇,老父刚刚去世,就能挥刀相向? 渐渐的,冒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由小渐大。 夜色推开搜身士兵,上前一步凑到林立国耳边:“林参谋,意思意思得了。” 林立国哈哈大笑的唇形不变,嘴里挤出一句只有夜色能听见的话:“公事公办。” 他难得抓住一次机会,不好好整整夜色不甘心。 况且,处座和沈科长并没交代过他什么,他所干的一切都是执行任务,没有瑕疵,不落把柄。 夜色问:“想玩我是吧?” 林立国挤出一个字:“是。” 抓住机会玩玩,挫挫夜色的傲气,解气。 夜色冲他微微一笑:“别后悔,别装孙子。” 那抹笑,带着阴风,煞气逼人。 夜色突然泣不成声:“大哥,千错万错都是兄弟我的错,爹生前愧对大哥,这笔账我来还。爹留下的遗产我分文不取,全都给大哥,只求大哥放我出城,赶上爹的葬礼,把他老人家生前喜欢的东西和他一起埋了。” 他变脸的速度,赶得上翻书。 对他搜身和检查盒子里东西的士兵停下手。 他们弄不清真伪,不敢造次。 “继续搜。”林立国蛮横命令。 两双手再次开始检查猎物。 夜色一把推开士兵,扑到林立国身前:“大哥我求求你,先让父亲入土为安。父亲临终交代,大哥身负重任,不能打扰,嘱咐我务必带着这些东西过去。大哥你让我先去,等我回来,要杀要剐随你。” “夜色,少扯淡,劳资的亲爹活得好好的,你从哪里给劳资找了一个伪爹?”林立国拆穿夜色的身份。 “大哥,虽然你庶我嫡,爹对还是你满怀希望,给你起名,希望你以己之力报效国家。而我出生半夜,爹只给我起了个平常的名字,要不是你干了对不起爹的事,爹根本不会偏心我的。” 夜色步步递进,做好铺垫之后,挑明林立国是小老婆生的,又交代他干了对不起爹的事。 言外之意,大哥对自己搜身,不让自己出城,是赤、裸、裸的报复。 所有人都喜欢这类话题。 “难怪这么狠心,小老婆生的,养了一只白眼狼。” “你猜他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爹的事?会不会是勾引三娘或者四娘?”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人家是拿枪的。” 林立国扭头看向污蔑他的人,暴跳如雷:“夜色你个王八蛋。” “大哥,叫我林夜色。”夜色再一次误导。 马上有人上当。 “我就说,那两个人都管他叫夜色,谁也不提他的姓,李夜色?王夜色?张夜色?看来还真是姓林,一家人。” “这孩子文文弱弱的,看着就老实,不像会说谎话的人。” 林立国气的跺脚,骂声不绝于耳:“nd,混蛋!” 他掏出手枪,对准夜色,恨不得开枪。 夜色吓得脸色苍白,嚎啕大哭:“大哥,你不就是看着爹把银子给我了眼红不高兴么?我都给你还不行,他老人家终究也是你的爹,我求你了,让我送爹最后一程,林立国,大哥,我求你了。” 这声林立国,震慑了很多守护城门士兵。 “他知道林参谋的名字,难道真是他兄弟?” “兄弟因为银子反目成仇,这事到处都有。” “再有仇,也该把老爹的丧事先办了,回家关上门怎么打都行,闹到外面,丢人。” “看不出林参谋是这种人,平常大大咧咧的,遇到银子的事就变的小肚鸡肠,难怪都说亲兄弟明算账。” “他爹也是糊涂,遗产不平分不就是挑拨儿子干仗。” 林立国和夜色在所有人眼中,无一例外成了一家人。 力行社特务处也是在编军队,和普通守城军队隶属不同上级,平常没有更多业务往来,守城市士兵不认识刚到洛邑的夜色。 林立国则不同,他在二科多年,经常出入守城军队,和许多军官称兄道弟,认识他的士兵非常多。 夜色一番话,成功扭转了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在各种言论煽动下,他要的效果有二。 其一,搜身和检查盒子的士兵势必分心,把正常的检查变成走过场。uu看书ww.uukanh.cm 其二,他刚才在车里看见急于出城的人群中还有一家丧主,抬着棺材。 他耽误的时间越长,那家丧主越急,下葬的时间很有讲究,过了时间不吉利,丧家不会愿意。 不出夜色所料,他的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四个抬着棺材的男人,在几十个披麻戴孝男女的簇拥下,从后面挤到前面。 “长官,能不能快点放我们出城,时辰不早了,不能再拖了。”丧主哭哭啼啼哀求。 林立国烦躁的吼:“别特么嚷嚷,再嚷嚷一律按共匪论处。” “抓我们?你试试。我们中西大街王家从明朝时候起就住在洛邑,历经几百年屹立不倒,南京政府里有我兄弟,你敢说我们是共匪?我和你,不,还有你的上司去国民政府理论。”为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指着林立国不依不饶。 林立国这时才正眼看了看送葬队伍。 丧主虽然全是身穿白色生麻,但不管男女老少,个个体态丰满、肤色健康,一看就是大户之人,富贵之家,眼神凌厉,气场强大。 “大哥,踢到马蹄上的滋味不好受,见好就收吧。”夜色附在林立国耳边嘀咕。 “你!”林立国气的肚子疼。 “玩大了你收得了场么?”夜色拍着林立国肩膀,继续挖苦。 林立国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脖子上青筋怒张,指着夜色的手指微微颤抖。 夜色低头偷笑。 林立国大嘴张合几次之后,使劲的闭上眼,仰脸朝天,用尽全力的吼:“滚!全都给我滚!” 第20章 秋后算账 夜色冷笑。 你说滚就滚? 我是球么? 是球也没那么听话,也要就地弹几下。 他直挺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林立国上前一拳打在夜色胸膛上:“滚!” 他被夜色逼疯了。 身后的王家集体嚎啕,哭天叫地,指桑骂槐。 急于出城的百姓借机造势,口不择言。 守城士兵看他的眼神蔑视外带厌恶。 章是凡又明显把他当成对付夜色的枪使。 他成了公敌。 为什么?凭什么? 凭夜色红口白牙?他也有,怎么就说不过夜色呢? “走,再不走我真动手了。”林立国低声威胁夜色。 夜色的坏笑只让林立国一人能看见:“有种你就给我一直硬下去,千万别装孙子。” “劳资要是装孙子就管你叫爷。”林立国再度被激怒。 夜色不再搭理他,索性走到城门前的木栅栏前,盘腿打坐。 王家家主低头看夜色挡着道不走,抬头看太阳越升越高,老头一蹦三丈高,揪着林立国衣领子,山羊胡气的一翘一翘的:“王八蛋,你到底让不让我出城?” “没有经过搜查,任何人不准出城。”林立国硬着脖子说。 中田晋二站在人群前面,急的两眼发绿光,心中暗骂夜色不识抬举。 王家和林立国争执不下时,一辆军用吉普鸣着刺耳喇叭声,从后面缓慢开到城门前。 王进一和沈清风从座位上下来。 “报告,”林立国过去敬礼。 王、沈两人没搭理他,双双走到王家家长面前,伸手搀住老头:“太爷节哀。” 王家太爷扯着喉咙:“你们让我跟着大哥一起死,连他的棺椁都不能按时下葬,我活着还有意义么?” 王进一紧握王家太爷的手致歉:“是晚辈失职,没能教育好手下。林立国,过来给王老太爷道歉。” 林立国头皮发麻。 他撞了一下站在身边的章是凡:“王家真有那么大的后台?” 章是凡点头:“你们戴处长的同学。” “娘的。”林立国顿时萌生捅死章是凡的心。 难怪这个兔崽子只挑拨他,自己不出头。 林立国一个跨步,到了王家老太爷面前:“请老太爷见谅,卑职初到洛邑,请太爷原谅不知之罪。” 他想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无意之中套用了夜色的身份。 王老太爷冷冷回了一句:“不敢当,我们能走了么?” “请,请。”林立国抬腕躬身,做出请的姿势。 “沈科长,守在这里抓共党,我陪太爷出城。”王进一唯今只能这样。 沈清风快步走到夜色身边,低声命令:“别闹了,出城去。” 夜色不快:“科长,这事没完,我回来再和姓林的理论。” 围在城门口的一大波人,占领了王家的光,一涌而出,谁也再没被搜身。 夜色要回盒子,趁着他和中田晋二被挤开的功夫,开了盒盖,拿出装着微型胶卷的鼻烟壶,递给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曾云峰。 不一会,中田找到他:“夜桑,恐怕来不及了刚才耽误的时间太多。” “你等着。”夜色大步流星跑回城门。 “大哥,来不及了,你的车借我用用。”夜色继续捉弄林立国。 林立国一边骂,一边极不情愿把军用吉普钥匙扔给夜色,用两种差距千里的态度在众人面前坐实了他和夜色的兄弟关系。 “狂是吧?拽是吧,还不是乖乖就范,贱。”守城士兵心里又是一阵狂骂。 夜色开着军用吉普把中田护送到龙门石窟入口。 “中田先生,我就不进去了,你小心,我在这里等你。”夜色虚情假意。 “不用了夜桑,你请先回吧,我明天再联系你。”中田晋二不想让将军的人看见他是坐军用吉普来的。 中田同样从盒子里拿出马蹄金,装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锦缎布袋。 夜色点头:“注意安全,再见中田先生。” 两人分手后,夜色驾驶吉普回城,到了城门口时,特务处的人已经全部撤离。 守城士兵和警察经过刚才的阵势,都对夜色产生了敬畏感。 这家伙,不好惹。 夜色一路畅通,直接把车开进特务处的院子。 走进位于二楼东头的二科办公室,沈清风和林立国似乎正在等他。 “林参谋,咱们的帐该算算了吧。”夜色把车钥匙砸在桌子上。 “夜参谋,都是误会,我和处座临时处理一件要务,派林参谋去了城门,没时间交代他,他不知情。”沈清风居中调停。 “科长,就算您和处座没有交代,我和他是同事,又一起执行同一项任务,背后插刀的行径让我心寒,这样的人以后怎么在一起出生入死?”夜色义愤填膺。 “夜色你别在我面前小人得志,我实话告诉你,我瞧不起你,书看得多了不起?脑子聪明了不起?我告诉你,子弹最厉害,拳头最厉害,你的书要不了人命,我的子弹和拳头能要敌人的命。”林立国老羞成怒,直接撕破脸。 “你觉得我的书要不了人命,我告诉你,你的子弹和拳头同样也要不了我的命。”夜色拍的桌子蓬蓬乱晃。 “不服?那就比试比试。”林立国挑衅。 “比试就比试,我让你心服口服。”夜色迎战。 转瞬间,夜色挑战林立国的消息在特务处成了轰动性新闻,所有人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 只有王进一和沈清风,各自躲在自己办公室,充耳不闻窗外事。 夜色和林立国首先到了射击场。 两人各自掏出自己的配枪,瞄准靶心,开枪。 “砰砰砰,”每人十抢,一气呵成。 “林参谋,97环。”报靶员报告成绩。 “老林,宝刀不老,厉害。”二科一个姓童的参谋称赞。 “停,人家夜参认字比我多,枪法肯定也比我厉害。”林立国吹着枪口,讥笑。 “笑话,他枪法要是比你好,我的‘童’字倒着写。”童家荣甩着手里的皮鞭。 他刚审完一名地下党,顾不得放下皮鞭,一路小跑跑到靶场。 “童字倒着写怎么念?你认识?教教我。”身边传来一句幽幽问话。 站在童家荣身边的,正好是张旭初。 这句话,出自张旭初之口。 “怎么念?”童家荣顺嘴跟着说,等他反应过来,恶狠狠的回答:“念个屁,没机会念。” 张旭初和别人一样,闻讯第一时间赶到靶场。 这几天,李大斌很少进办公室,夜色调走,剩下他一个人整天没事,就和出外勤的兄弟们一起喝酒。 喝着喝着,传来夜色和林立国比试的消息。 “不知好歹。”张旭初断言。 童家荣被张旭初怼了一句,面子难堪,直接炮轰报靶员:“你眼睛瞎了,还是脑浆被狗喝了,不会报数了?” “夜参谋是,是,”报靶员吭吭哧哧。 “全脱靶了吧,哈哈,像他的小白脸,漂亮。”童家荣洋洋自得。 他和林立国关系匪浅,是一期青干班同学。 “没脱靶,全是十环。”报靶员壮着胆子报数。 他刚才的吭哧不是没查清,而是害怕挨训。 林立国的火爆脾气无人不知。 他承受不了失败的结局。 报了靶数,最终先倒霉的说不定是他。 “啪,”一个鞭响,童家荣手里的皮鞭抽到报靶员的腿上。 “识数么?再给劳资仔细数数。”童家荣盯着一条腿跪在地上的报靶员,咬着牙说。 “是一百环,卑职没有看错。”报靶员挨一皮鞭后,没什么再怕的了。 “老林。”童家荣惊呼。 首轮挫败的林立国像条疯狗直扑夜色。 两人边打边挪,穿过月亮门,把比武场从靶场移到了楼房前面的小广场。 “夜色,打败他,给咱三科争口气。”张旭初第一个呐喊,不由自主叫出了三科的番号。 “老林,灭了他,二科不是吃素的。”童家荣虎视眈眈看着张旭初。 张旭初翘起嘴边嘴角:“敢不敢赌?一个银元。” “谁不敢谁是王八蛋。”童家荣不甘示弱,底气十足。 林立国的拳头在特务处无人能敌,成名已久。 两人各自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元。 “给我。”李大斌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李大斌不等两人回话,粗暴夺走两个银元,uu看书.uukansh.co 塞进自己口袋。 他接到王进一的电话,南昌站特务处处长的委任状已经下来,王进一专门交代让他最好赶在戴笠抵洛之前离开,少生事端。 李大斌放下手头所有事,急匆匆回了特务处。 一进大门,正好赶上这精彩的一幕。 “怎么样?”他问张旭初。 骨子里,两个人都把夜色当成三科的人。 夜色赢,就是三科赢。 三科赢,他有面子。 临走之前赢个美名,打击一下沈清风的气焰。 “放心,”张旭初大包大揽。 文弱书生是夜色的外表和保护衣,本质的强大除了张旭初,无人知道。 两人低声交谈之际,夜色和林立国已经拳脚相对。 林立国狠,夜色绵。 林立国快,夜色稳。 林立国暴,夜色软。 一场看似倚强凌弱的比武,进行半小时之后依然不分胜负。 林立国越战越急,主动进攻中破绽频出,夜色稳扎稳打,防守中滴水不漏。 明眼人应该可以看出,夜色实际上已经赢了。 他是在给林立国面子。 童家荣气的直甩鞭子,啪啪啪的声音加剧了林立国的癫狂。 “啊!”林立国猛地狂吼一声,双掌运足十成功力,采用玉石俱焚的招数,敞开自己前胸,毫不设防,狠拍夜色天灵盖。 “都给我住手,窝里斗算什么本事,新的任务来了,你们都给我专注点,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任。”王进一在二楼走廊里发出一声低吼。 第21章 戴处长失踪 两只拼红眼的老虎,在听到王进一“任务”两个字时,同时止手。 王进一皱眉略展。 内讧止于洪水猛兽,这两个人知道分寸。 他转身冲勤务兵摆摆手,勤务兵吹响紧急集中的哨声。 三分钟后,一、二、三科除了值班人员,其余全部来到会议室。 王进一坐在长条桌的顶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各位,”他一贯严肃的脸上带着笑容:“先宣布一个好消息,我刚刚接到南京的委任状,晋升三科科长李大斌为南昌站特务处处长,恭喜李处长。” 放下委任状,王进一带头鼓掌。 会议室内响起热烈掌声。 李大斌立正敬礼:“感谢处座栽培,李某肝脑涂地,报效党国。” 张旭初和夜色乍惊之后狂喜,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李大斌离开洛邑对他俩目前不算好事,但长远考虑,身后多了一颗参天大树,万一哪天在洛邑混不下去,南昌就是避难所。 沈清风起身伸手:“祝贺李处长高升,这高升酒你一定要请。” 李大斌浓重胡须下沧桑粗糙的脸和沈清风的雅致细腻形成鲜明对比。 昔日的一个落寞和一个当红并肩站在一起,讽刺意味十足。 松开手,沈清风继续优雅的笑,优雅的鼓掌,唯有笑意掩盖下的清凉眼神出卖了他的失落和嫉妒。 南昌站的职位,他向王进一表示过,也和上面的人交流过,众口铄金他最有希望。 可事到临头突然易主,说明里面肯定存在某种他不知道的内幕。 王进一,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第二件事,”王进一抬手止住掌声。 “国难会议4月7日召开,我们马上就会手忙脚乱、夜不能寐,诸位会很辛苦,但这就是契机,难得的契机,大家立功晋升的契机。李处长已经给大家做出榜样,夜参谋也因为良好表现调入二科,我们洛邑站的成绩上面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他扫视一周,慢悠悠的说:“借此再宣布一件事,三科中尉参谋张旭初调入一科,负责电讯侦听。” 张旭初第一眼看的是李大斌。 李大斌微微颔首。 他离开前对王进一只提了这一个要求。 安排好跟着自己的人,他才能放心。 张旭初眼冒潮气,起立敬礼:“多谢处坐栽培,旭初当竭尽全力,报效党国。” 夜色起身,两个关系密切的哥们当众互拍肩膀,互相鼓励。 平时不受重视的三科一夜之间飞黄腾达,会议室内人人揣测,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有林立国冷笑。 就算夜色是只腾飞的雄鹰,他也要折断他的翅膀,拔掉他的毛。 二科除了科长,只有他能横着走。 会议结束后,王进一和李大斌简单告别:“李处长,事发突然,简单别过,他日不管李处长再回洛邑,或是我到南昌,咱们不醉不归。” 李大斌默契点头:“当然,党国大计重要,我等和处座重逢的一天。” 两人心知肚明,现在不是庆贺的时候。 李大斌一一和会议室同仁握手告别,然后在三科人员护送下,赶往火车站。 王进一带着沈清风、夜色和林立国回到自己办公室。 “坐,”会后的王进一完全没有会议中的振奋,反而一脸疲惫。 “处座,什么任务?”林立国强烈好奇。 处座没在会上宣布他们的任务,只能说明一点,这项任务秘密而重要,只有几个心腹才能知道。 让他不高兴的是,这个任务夜色也能知道。 沈清风瞪了他一眼。 天意弄人。 李大斌手下有夜色这样酷似他秉性的人,而他的手下却和李大斌一样暴躁没有耐性。 王进一揉着眉头,有气无力:“戴处长已经到洛邑了。” “在哪?”沈清风手里的茶杯晃出了水。 这么大的事早该传遍洛邑城了,为什么他到现在才知道? “不知道。”王进一叹气。 沈清风糊涂。 处座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刚开始城内搜捕,戴处长就悄无声息抵达洛邑,传递出的只有一个信号,洛邑站特务处不被戴处长信任,传出去洛邑站将以后无法立足。 沈清风和王进一都明白自己不是戴处长一条线上的人,明明知道的事实,被本人亲自证实,他们的心哇凉哇凉的。 戴处长不仅依靠力行社,本人更是神出鬼没。 1928年自济南、保定、天津、北平一线,一路北上,刺探北洋军阀情报,跑遍华北各省,如入无人之境。 1929年潜伏河南,成功策反信阳宪兵营营长投靠校长。 这一次,他来洛邑,同样神秘兮兮。 王进一拍着自己自认为聪明绝顶、无坚不摧的脑门,再次发出哀鸣。 越是这样越可怕。 他不想自己化为一粒粉尘,静悄悄的消失。 “处座,咱们昨天发密电,戴处亲自回复,他怎么可能人已经到洛邑了呢?”沈清风怀疑消息的准确性。 王进一轻哼:“你以为十人团是吃素的?密电、电话瞬间就能把我们的消息传给戴处长。” “那我们该怎么办?实在不行翻遍洛邑城。”林立国急了。 处座说的任务就是这个? 戴处长人来了,uu看书ukans 又失踪了,充分证明洛邑城特务处的无能,这个黑锅,他们不能背。 “愚蠢!”王进一仰天长叹。 沈清风面带愧色。 林立国打仗、审讯、拼命都是好手,唯独出谋划策,失之千里。 “夜色,你说呢?”沈清风转而发问。 “卑职认为,戴处长既然已经来到洛邑,不显山不漏水,摆明不想让大家知道他的行踪,所以我们不管是去宾馆还是民宅找,肯定一无所获。” “不错。”王进一点头。 “分析当前形势,国难会议马上召开,汪院长的政见和态度备受各界质疑,所以我倒认为戴处长抵洛的第一站或许是国难会议召开地。” “为什么?”沈清风故意问。 “再过几天,那个地方就要戒严,只有现在有时间现场踩点,发现漏洞。” “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夜参谋大有前途。”沈清风不吝夸奖。 “受处座刚才的启发,戴处长既然随时可以掌握我们的消息,电台和电话必不可少,其中电台是最便捷和迅速工具,我们可以尝试用电台确定戴处长的方位。”夜色继续分析。 “说的不错,但这招要慎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王进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林立国在旁边不屑的哼了一声。 鬼点子不少,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的人,谁特么以后说夜色是老实人他跟谁急。 夜色迟疑一下,继续说:“不过,卑职认为可能还一个地方值得一去,或许能见到戴处长。” 第22章 争当奴才 “哪里?”王进一急切追问。 “中西大街王家。”夜色回答。 王进一狠劲拍了拍自己脑门。 糊涂! 千算万算,把王家这条大船忘了。 “不过谨慎起见,最好每个地方都去看看,即便遇不到戴处长,就算特务处当下为了国难会议进行的准备。”夜色补充。 王进一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枪,揣进内衣口袋。 迈步向外,边走边安排:“清风,你去国难会议会场,仔细排查,把可能出现杀手的地方都给我找到,方位图画好,这几天派人盯着,发现可疑人员出现跟住了,不许跟丢。” “立国,你带人查旅店和城门,不要嚣张,外松内紧、松弛有度。另外再安排人手盯住贩卖军火炸药的人,只盯不抓,知道么?” “夜色,你带着三科所有外勤人员,从现在开始,盯住和会议有关的每一个人,包括临时政府人员,对主要人员直接上监听。” 王进一派出手下,自己只带了两个亲信,开车去了王家大院。 王家的丧事在王进一的亲自协调下,最终赶在风水先生卜选的吉日吉时,把人葬了。 这会,院子里摆满宴席,招待奔丧的亲朋。 王家太爷王耀祖独自一人在小客厅吃了饭,躺在太师椅上,让一个丫头跪在地上给他捶大腿。 “太爷,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姓戴。”管家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禀报。 “姓戴?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的年轻人?”王耀祖瞪大眼球。 “是,浓眉大眼、气度非凡,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管家恭维。 王耀祖踢开丫头,光着脚丫,在管家搀扶下亲自迎接。 这个姓戴的年轻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如今实权在握的复兴社特务处处长戴笠。 王家最小的儿子,王耀祖的堂弟王正源,黄埔六期毕业,以戴笠同学的身份,曾经供职特务组织调查通讯小组。 两人表面关系一般,私下里却因为王正源曾经在军校替戴笠挨过一颗枪子交往过密,称兄道弟。 一年前,王正源被暗杀,去世前把王家托付给了同学。 戴笠此次行程本来预计三天之后,听到王正源大哥王耀宗去世的消息,提前来到洛邑,专程奔丧。 “戴处长,王家何德何能,让戴处长屈尊纡贵。”王耀祖双手作揖,痛哭流涕。 “正源和我亲如兄弟,正源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兄弟来迟一步,望大哥海涵。”戴笠谦虚。 两人携手,一同进入内室。 落座之后,戴笠问:“后事处理是否顺利?” “唉,说起来一肚子气。”王耀宗不快。 “怎么回事?”戴笠问。 “我护送大哥灵柩出城,被特务阻拦,非要搜身,报出正源的姓名,到底是人走茶凉,不管用了。”王耀祖借题发挥。 “后来怎么样?”戴笠假装关心。 他昨晚收到十人团转发洛邑城特务处密电,城内当晚八点发生枪战,特务处开始搜城。 在剿共、灭日的大背景之下,只能怪王家的丧事不会赶点。 “还好,特务处王进一处长及时出现,没误了吉时,否则大哥真的就死不瞑目了。”王耀宗假哭几声,憋在心中的委屈总要发泄一下。 至于结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兄弟不在人世,自家已经没有和特务处一较高低的资本。 “大哥放心,小弟回去彻查此事,给大哥一个交代。”戴笠虚与委蛇。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太爷。”门外再次传来管家的声音。 这次,管家没有贸然进入。 “什么事?”王耀祖抬高嗓门问。 “王处座求见。”管家回禀。 “王进一来了,您看?”王耀祖轻声问。 戴笠略加思索,小声说:“叫他进来,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叫他进来。”王耀祖居中传话。 王进一带着礼品,饥肠辘辘出现在王家大院内。 他此行的名义,赔罪。 管家急匆匆出来:“处座,我家太爷有请。” 王进一掏出一把银元递给管家:“今天客人多,我这趟麻烦你了。” 管家受宠若惊,推辞:“处座见外,太爷今天只在内室见了一位姓戴的客人,我哪敢收处座的好处?” 王进一微微一笑,直接把手塞进管家长袍掩襟的口袋内。 管家值得赏,告诉了他一个最重要的消息。 进入内室,王耀祖和一个年轻人分别坐在八仙桌的两侧,每人跟前各放一杯香茶。 戴笠极为小心,从不对外公布自己的照片,中下级军官见过他本人容貌的几乎没有。 不过,王进一曾听郑干事描述过戴笠的长相,中等身材,浓眉大眼,脸廓分明,和眼前年轻人的外貌极为相像。 加上管家肯定说他姓戴,王进一断定,此人就是神秘抵洛的戴处长。 “太爷,uu看书.uukansh 晚辈专程来向太爷请罪。”王进一双手捧着一个精美礼盒。 “处座这是何意?”王耀祖在戴笠面前不由自主耍起了性子,娇纵起来。 “这是一只百年老参,给太爷补补身体。”王进一态度更加谦恭,迈进几步,把礼品放在八仙桌上。 他要在戴笠面前做足样子:“太爷,晚辈一切行事惟秉戴处长意图,国家危难之际,当以剿共大业为重,手下鲁莽,请太爷看在特务处效忠校长、效忠戴处长的面子上,原谅卑职手下处事不当之过。” 王进一一石二鸟。 当着戴笠的面,给王耀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驳斥特务处剿共的做法不对。 而他,借机表白自己对戴笠的敬仰和遵从,逐渐转变自己在戴处长心中郑派嫡系的印象。 最后,他再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行动方案,力争彻底扭转戴处长对自己、对洛邑站特务处的不良看法。 才与奴的组合,是王进一对自己的最新定位。 王耀祖心里暗骂王进一的老奸巨猾,嘴上却如了王进一的愿:“老朽当然明白处座肩负重任,王家责无旁贷配合、支持处座,老朽急于出城,言辞多有不当之处,恳请处座海涵。” 戴笠不动声色,观察王进一。 洛邑成为临时政府所在地之后,校长对这里的关注超乎寻常。 临时政府、日本人、共党鱼龙混杂,形势严峻。 来之前,他请示过校长,校长只说了一句话:“想方设法阻止日本人进攻的速度。” 王进一,是他当前唯一可用之人。 第23章 报告戴处长 王进一的出现,化解了戴笠的难题。 戴笠对下属的约束,很严。 其实,严或不严,自己想怎么样都行,外人不行。 王耀祖的告状,应了那句打狗不看主人的禁忌。 不处理手下,难对逝去同学交代。 处理手下,打击他们剿共的积极性。 一个百年人参,王进一用得好。 戴笠哼了一声,给两人提醒,他有话要说:“大哥,时辰不早,兄弟就此告辞。” 王耀祖摆手:“不行不行,专程来了,怎么也要在家里吃顿便饭。” 他有自己的考虑,戴笠能在家里吃一顿饭,王家以后在洛邑就能横着走,谁也不敢给他们今天这种气受。 戴笠对王耀祖的心思了然于胸,想拿他当挡箭牌,不容易。 “王处长,城内形势如何?”他话锋陡转,用公事堵王耀祖的嘴。 “很紧张。”王进一不假思索。 他的用意有两个。 一是告诉王耀祖,拦你的棺材不是无凭无据,的确迫于严峻形势。 二是告诉戴笠,他在洛邑没闲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戴笠点头。 洛邑特务处是他的地盘,不是他的心腹。 王进一刚才的表现,可圈可点,可以使用。 “大哥,兄弟真的还有公事。”戴笠的话说到这份上,王耀祖要是再挽留,就太没眼色了。 王耀祖准备送。 “请留步,我这次来,知道的人很少,大哥送出去,过于显眼。”戴笠轻车简从,不喜欢招摇。 “好,老朽一切听处长的,盼望处长闲暇再来。”自己主动暴露身份,王耀祖不再替戴笠遮掩。 他双手紧攥年轻的复兴社特务处处长的手,感慨无限。 王进一明明比戴笠岁数大,自己更不用说,这个院子里,甚至洛邑城内,没人敢不听他的。 人与人的区别,就这么大。 这一别,估计后会无期。 或者,等自己入土为安的那一天,眼前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才有可能再度走进王家大门。 那时,王家就该烧高香了。 想到这,王耀祖突然对自己刚才的告状产生了后怕,脊背冒出一层层冷汗。 戴笠的话从哪里开始变了风向?从私到公? “糊涂!糊涂啊!”王耀祖内心后悔万分,自己坏了一盘棋。 揭人伤疤,打人嘴脸,大忌。 自己白活七十多年了。 他不敢啃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戴笠向外走。 戴笠带着等在门口的手下,趁院子里人来人往之际,悄无声息走出王家大院。 王进一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抓住共党没?”戴笠接到密电,知道王进一已经开始的行动。 “先抓了一个,招了,然后又抓了三个,后三个嘴硬,没有供出新线索。”王进一说的有些绕嘴。 他手心湿漉漉的,心慌慌的。 自己说的话,是路上早已打好的腹稿。 没了王耀祖,单独面对戴处长,他开始心悸。 第一个地下党是他一个月前发现的,专为放长线钓大鱼。 跟踪一段时间后,发现不过是条小鱼,价值不大,趁着给戴处长发密电、表决心之际,收网了。 可惜的是,后面三个,以为可以顺藤摸瓜,结果摸瞎了,个个都是坚贞不屈的硬汉子。 “去西工兵营。”戴笠简短命令。 王进一驱车带路。 他上了自己的车,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竟然虚脱的靠在车座上,浑身无力,双臂发颤。 老鼠见猫的感觉。 西工兵营建于1920年4月,发展至今,成为驻洛邑守军的指挥部。 戴笠的手,不知不觉中伸到了这里。 因为临时政府的搬迁,他在洛邑各行各业遍插自己党羽。 兵营门口,早就等着一位少校。 “金先生,请跟我来。”少校彬彬有礼。 金立,戴笠此行化名。 金立走在前面,王进一跟在后面,经过三个哨兵,拐进兵营西南角的一个小院落。 “金先生,条件有限,望见谅。”少校话不多,说完告退。 这个小院是接待兵营家属临时来洛居住所用,人来人往惯了,不引人瞩目。 手下步哨,戴笠和王进一进入内室。 “报告戴处长,卑职王进一,洛邑站特务处少校处长。”王进一第一次使有正式场合的言辞。 “你怎么知道是我?”戴笠不动声色。 他的行踪,严格保密。 “报告处长,是从日本人那里获取的情报。”王进一没有撒谎。 当然,除了夜色的情报,还有他依靠郑干事告诉他的特征,综合判断得出的。 这点,必须隐瞒。 “日本人在洛邑城内分布情况如何?”戴笠忧虑。 “不少,以经商为主,打着经商的外衣,干收集情报的勾当。目前,卑职手下已有一人成功打入对方内部,处长抵洛的消息就是这样获得的。”王进一回答巧妙。 日本人恨戴笠,对外公开悬赏戴笠人头,赏金逐年递增。 而自己手下,成功打入日本人内部,水涨船高,uu看书.ukanshu.om 无形中给自己加分。 戴笠犀利的眼神看了王进一好一会,和气的笑了。 “你没有刻意欺骗。”他讨厌说谎话的人。 “处长,卑职认为,能力高低是看人的,忠诚与否是不分人的。卑职以身家性命打保票,洛邑站永远是处长的洛邑站,固若金汤,旗帜不变。”王进一进一步表忠心。 “好,”戴笠满意。 他没提过往的不愉快。 人,可选择的路很多,也要向前看。 他指着旁边的一个椅子:“坐。” “卑职不敢。” “坐吧,我还有事要问你。”戴笠很随和。 王进一心里长出一口气,他侥幸自己的过关,胆子稍稍放纵一点,欠着屁股坐下。 “你手下打入日本人的那个机构级别怎样?”戴笠带着问题开始询问。 他多次深入敌区侦察情报,不同机构不同密级。 “那个日本人叫中田晋二,据他自己说,他给日军本部一个将军送去洛邑刚刚被盗古玩马蹄金,深受对方赏识和信任,下一步的目的是掌控洛邑经济命脉,给将军提供洛邑情报。” 王进一和盘托出夜色打探到的情报。 “你觉得可信么?”戴笠凝目注视王进一。 “可信,我们推断,洛邑城内以后最大的日军情报中心,中田晋二是指挥。” 王进一继续说:“国难会议即将召开,汪院长和各界人士的到来,会在洛邑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中田正赶上发挥重要作用的好时机,他必定全力以赴,我们也正好大有作为。” 第24章 新任务 四月初,正值洛邑一年最好光景。 不仅花红柳绿、莺歌燕舞,百花之王牡丹也开始吐花蕊、露芳容,花开动城。 上午九点,坐落南大街16号,一个名叫日盛隆的百货公司门前彩绸高悬,彩旗招展。 总经理张扬站在门口,和前来道贺的同行、朋友握手。 他敦实身材,一双绿豆眼格外引人注目。 九点十九分,五个剪彩的男人并肩站在门口,每人手里一把剪刀,在喜庆欢快的鼓乐声和震耳的鞭炮声中,为日盛隆百货公司开业剪彩。 “各位,公司日后仰仗大家的支持和帮助,请、请。” 张扬迎扬顿挫的声音响彻现场,他里里外外忙活着,招待前来捧场的人。 日盛隆是一家以经营日用百货为主的公司,店面很大,各种日用品琳琅满目,开业之时在不算发达的洛邑就可以排得上名号了。 一堆记者举着照相机拍照,明天,日盛隆开业的消息,铁定出现在《洛邑日报》的头版。 “恭喜老板开业大吉。”夜色一身黑色西装,指挥搬运工搬进两盆正在盛开的牡丹。 张扬伸出手:“感谢。”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会意一笑。 张扬,本名中田晋二,张扬是他为了立足洛邑而起的中文名字。 昨天,中田派人去找夜色,约他今天见面。 管家继续招呼客人,张扬带着夜色进了内室。 “夜桑见到你们戴处长了么?”中田晋二仔细打量夜色的脸。 夜色尴尬,摇头:“没。” “据我们的消息,他已经到了洛邑,不过还不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中田大口喝茶。 忙了半天,他嗓子眼里往外冒烟。 夜色苦笑:“像我这种小角色,知道戴处长的行踪就怪了。” 中田承认:“不错。” “中田先生,你既然知道戴处长来了,洛邑城内外的戒备一定会加强,这个时候叫我来,万一被人发现,我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夜色害怕。 中田摇头:“不会,我是正经商人,对外是国人、自己人,你是我朋友,朋友见面,正常。” “别说什么正常不正常,中田先生冒着风险叫我来,到底什么事?”夜色性子直,不吃他那一套。 “一个发财的机会,帮我从城门带进一箱货进来。”中田轻松的说。 “什么货?”夜色紧张。 中田晋二掀开桌子上的账本,指着其中一页说:“公司新开张,日用品缺货,我从上海托朋友带了一些外国货,化妆品,如今临时政府在洛邑,达官贵人多,这类东西好卖,还能卖个好价钱。” 夜色面露难色:“恕我直言,中田先生叫我出马,恐怕不会化妆品这么简单。我刚到本地,人生地不熟,守城军队更不认识,带一件小东西可以,一箱东西恐怕就难了。” “夜桑,我相信你办得到,明天上午这箱东西送到西城门外,我上午八点开车在特务处大院外等你,办成后我给你银元。”中田强硬口气没给夜色留下任何回旋余地。 “这,”夜色犹豫。 “八点整,你要是不出来,我亲自进去请你。”中田威胁。 夜色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朝外走。 中田得意的笑。 离开日盛隆,夜色去了“洪阳书斋”。 曾云峰趁人不备,带着夜色上了二楼,进了他的卧室。 “刚刚接到新的任务,上级要求我们收集国难会议期间各方面情报,重点协助有关方面确保民主人士王宜良先生的安全。”曾云峰站在卧室窗户边,观察街道。 “王宜良?国立中央大学教授?”夜色不假思索,立刻说出此人身份。 “对。” “为什么?” “王先生等人力主借国难会议之机改组政府。” “所以他可能遭到国民党暗杀?” “也有可能是日本人,这个时候制造任何混乱都可以嫁祸他人,阻止会议正常进行。”曾云峰解释。 “戴笠来到洛邑,除了清除异己,有没有其他目的还不清楚。刚才中田晋二让我明天帮他带一箱化妆品进城,我怀疑根本不是化妆品,日本人和国民党都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未来半个月内洛邑城内肯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咱们怎么办?在王进一的这次抓捕行动中损失惨重,连你都亲自出城送情报。”夜色忧虑。 “这点你放心,组织已经安排十名同志进入洛邑,协助我们开展工作。”曾云峰给夜色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又补充:“同时,为了方便你,我们临时会在特务处对面增设一个情报联络点,地点设在新东亚酒店理发部,你不跟任何人正面接触,把情报放在理发部门口木雕人头靠门方向的耳朵内,同时把人头上礼帽的帽檐转向门口。记住,当门口旋转的红蓝白三色斜纹圆柱停在白色位置时,说明出现危险,停止传递情报,你绝对不能进入理发部。uu看书 .uuknshu ”曾云峰交代。 夜色重复一遍,牢牢记在脑子里。 “那三名被捕同志怎么样?”谈完工作,曾云峰询问被捕同志的情况。 “不好,王进一准备在国难会议前处决一批人,估计最迟三天之后就要动手。”夜色听林立国随口说了一句。 “有没有营救的可能?”曾云峰心如刀绞。 “基本没有,特务处院内有处决场地,凡是地下党都在那里行刑,目的就是害怕被救走。”夜色声音低沉,情感悲伤。 三天后,他将亲眼看着同志牺牲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那种刀割般的疼痛和想要冲过去营救的狂热冲动,不在现场的人无法理解。 曾云峰低垂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他咬着牙问:“叛徒呢?” “看王进一的心情,或者同一天释放,或者同一天枪毙,王进一最看不起的就是叛徒。”这些是张旭初告诉夜色的。 “如果放出来,我马上派锄奸队解决了他,如果王进一枪毙他,正好为我们的同志报仇。”曾云峰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夜色回到特务处,已经快到中午。 他直接来到沈清风办公室门外,敲响了门。 “进来,”屋内只有沈清风一人。 “沈科长,我刚去了中田晋二的日盛隆百货公司,他让我明天上午8点跟他出城,帮他带一箱化妆品进来。”夜色报告。 “你怎么说?”沈清风很感兴趣。 “我以危险为由推脱,中田要挟我,所以我断定这箱货肯定有问题。”夜色把握十足。 第25章 化妆品 “你觉得会是什么?”沈清风欣赏夜色的机敏。 “说不太好,可能会是枪支炸弹、电台,也可能会是鸦、片,或者中田个人需要的其他违禁品。”夜色重点联想的是能和刺杀、间谍挂上钩的东西。 “不管什么,当前局势不容乐观,我们一定要谨慎。你明天按照中田的要求去做,城门口我安排人配合你。”沈清风下达给夜色的指令,完全配合中田。 “是,沈科长,能不能别叫林参谋出面,我们两个,有些误会。”夜色害怕上次城门事件重演。 “他啊,粗鲁了些,不过对党国的忠诚不容置疑。”沈清风同样赏识林立国。 行动迅速,说一不二,对他忠诚。 “是,卑职知道林参谋的为人,在忠诚上,林参谋是卑职的前辈和榜样。” “你知道就好,多让着他点,我也会经常提醒他,和你搞好关系,一个科的别让别人看笑话。” “是。” 第二天上午8点,夜色身穿一件长风衣,出了特务处院门,钻进已经等候在此的中田的车,开向西城门。 时间还早,进出的人不多,显得守城士兵比百姓还多。 “中田先生,这个点不利于我们带东西。”夜色观察之后得出结论。 “夜桑,事情都有两面性,人少的话,更有利于你操作。”中田的话直白露骨。 所谓的操作,当然在场的人越少越好。 夜色无语,转而看向车窗外,不再搭理中田。 他身上,有特务处签发的特别通行证,还准备了一些银元,以便见机行事。 按照王进一“内紧外松”的策略,出城变得更加简单,进城的检查,更加严了。 车开到城门外二十公里处,在一座破败的庙宇前停下,早已等候在此的两个农民打扮的男人抬着一个黑色木箱,直接装到轿车的后背箱里。 中田没有下车,等到箱子装好后,他摆摆手,司机掉头,重新开向城门方向。 时间不长,轿车回到城门口,荷枪实弹的士兵围住车,依旧是一句“下车接受检查”的命令。 中田原地不动,用眼神示意夜色下车。 夜色推开车门,从衣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又使劲“哼”了一声,气场十足,重盼所归中下车。 架着墨镜的眼睛四周打量一周,最后对准领头的一个少尉。 按照军衔,两个人一样高,但力行社特殊的存在,让所有归属它的人走出自己的大门后,都能高傲的扬起头颅。 “先生,带了什么东西,请接收检查。”少尉语气委婉客气,他能在察言观色之后准确摆正态度。 该厉害的时候毫不客气,该斯文的时候礼貌周到。 “请。”夜色不抗拒。 台面上的事一定要摆到台面上干。 他走到车屁股后,抬起后车盖。 后车厢内,除了一个备用轮胎,只有刚才搬进来的黑色木箱。 “请打开。”少尉指着箱子。 “好。”夜色微笑。 他从兜里掏出中田给他的钥匙,打开箱子外面锁着的一把铜锁,掀开。 满满一箱子化妆品,雪花膏、胭脂、香粉、蛤蜊油、花露水、手绢什么的,摆放杂乱。 少尉伸手拿出一瓶花露水放在鼻子下面闻闻。 “少尉,休息时候到我们日盛隆百货转转,给太夫人、少夫人带些洋货回去,很好用,我给你五折,感谢你们守城的辛劳。”夜色从兜里掏出几个银元,偷偷塞到少尉兜里。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他不轻易亮出自己的身份。 少尉挑眉,看看夜色。 少有的低调和随和。 又低下头,继续翻看箱子。 他们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一个二三十人的戏班子蜂拥而至,堵在城门口。 原来如此。 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老奸巨猾的中田晋二留有余手。 这个戏班子不简单。 夜色至此明白了中田晋二的计划。 只是戏怎么唱,还有待观察。 少尉略显不耐烦,冲着身边的士兵吼:“快点搜查。” 说完,他继续检查箱子。 夜色不明白又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少尉的检查应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兄弟,自己人,我是特务处二科的。”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 抽烟,成了遇到难题时的习惯。 少尉接过烟:“知道。” 夜色放心了。 少尉腼腆一笑,装模作样继续搜了一阵子,然后合上木箱,准备离开。 不料,他们身边传来一声吆喝:“自己人就不用检查,我们平民百姓就得接受严格检查,世道不公就不公在你们这样的败类身上。” 一个手里拿着书本的青年学生,愤懑中当场揭发。 “什么叫自己人?”正在被搜身的一个长者问。 老人篮子被扔在地上,气的直哆嗦。 “我听见他说他是特务处二科的,连进出城都能官官相护,我们还能相信这样的民国政府么?”学生嗓门越来越高,义愤填膺,忧国忧民。 “你敢保证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记者,准备采访国难会议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刊登到明天的报纸上,警醒临时政府和世人。”几个人身边又挤出一个中年秃顶男人。 夜色冷眼观看,越来越热闹了。 他拿下墨镜,冲着记者问:“你的记者证呢?我要检查。” “你检查?凭什么?你是正在被检查的人,不要转移话题。”秃顶男人嘴硬。 “先生,你没有记者证,怎么证明你是记者?而我,有特别通行证,证明我是在执行公务。”夜色从兜里掏出特别通行证。 “请问这位记者先生,哪里高就?”夜色追问。 “我是从上海来的,上海记者。”秃顶记者趾高气扬。 “上海?巧了,我家正好是上海的,亲戚里面也有记者,请问上海的记者证什么样子?”夜色一副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模样。 “没什么特别的,就像你们的军官证一样。”秃顶男人敷衍。 “你欺负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上海记者的记者证还有一枚圆形证章。”夜色厉声纠正。 “我们证书也有,圆形证章也有,我今天出城是为了观景,这些东西都没带。”秃顶男人狡辩。 “是么?我突然想起来,我又记错了,上海记者不仅没有纸质证书,证章也不是圆形的,而是略呈盾牌形状,背面写有上海特别市新闻记者公会和编号字样。”夜色雍容的笑。 “少尉,我怀疑他是共党间谍,抓起来。”夜色指着秃顶男人。uu看书ww. “少尉,我是警察局的探长,我也怀疑他是共党间谍,要求彻查他的随身物品。”秃顶男人爆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少尉夹在中间为难。 夜色掏出手枪,霸气对准秃顶探长:“你可以打开我的箱子,不过我的子弹长不长眼,等你打开箱子就知道了。” 探长失色:“你、你、你敢?” “我敢不敢,你可以试试。”夜色圆润内敛的嗓门,带着磁性。 他手里的枪,牢牢顶在探长脑门上:“特务处想干什么,谁能管?” 等在后面的戏班嚷嚷:“快点吧,今天是去县太爷家里唱戏,误了点我们担待不起。” 少尉指挥手下:“先检查他们的。” 县太爷为庆贺儿子留洋学成归国,请戏班子唱戏的消息人尽皆知。 又是一个得罪不起的主。 手下人呼啦啦围住戏班子翻箱倒柜。 少尉和夜色、探长三角对持。 狗咬狗,随他们玩。 戏班子不断抱怨和催促,士兵搜查的速度在“县太爷”的字眼中不断简化和应付。 不出十分钟,戏班子赶着驴车,挑着担子,欢声笑语进城。 此时,中田下车,果断走到后车厢,打开黑色木箱,有力举起,把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倒在车厢里。 “探长、少尉,检查吧。”他退到一边,空出整个后车厢。 少尉一挥手,上来几个士兵,翻弄木箱里倒出来的东西。 一个满脸稚气的士兵边检查边嘀咕:“怪了,今天到处都是化妆品。” 第26章 不打不相识 “嗡嗡嗡”,脑子不断发出连续鸣叫。 夜色脸色黑冷,注视倒在后备箱里的化妆品,瞬间明白了一切。 两个士兵搅和一阵:“报告,没问题。” 少尉无声冲夜色说了一句:“抱歉,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幸好没事。” “放行!”他手臂用力一摆,迫不及待送走瘟神。 收了夜色的银元,得到顶头上司的密令,再拖下去,万一事情出现转机,他小命难保。 横栏在城门口的木栅栏被士兵移开。 中田拉着夜色上车,开进城内。 “停车!停车!”车开了不远,夜色暴躁的敲击车窗,命令司机停车。 司机通过后视镜请示中田。 中田绿豆眼冲着司机眨了几下。 车在路边停下,夜色下车。 中田眼看颓废前行的夜色,落寞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街道拐角。 “夜桑没事吧?”司机兼职保镖,他知道夜色的真实身份。 “没事,回家。”中田悠哉命令。 目的实现之后,他无需过多担心。 夜色,不过是牢牢控制在他手里的一具玩偶。 然而,玩偶夜色并没走远。 他的愤怒是故意的,一层伪装色。 夜色躲在拐角后面,眼见中田的车绝尘而去,掉转头,走回城门。 他没有招摇出现在城门口,而是坐在旁边的一个茶馆里,写了一张纸条,叫了路边一个乞丐小男孩,给了他一个铜板,让他叫来守城的少尉和那个面带稚气的士兵。 少尉知道夜色的真实身份,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对不起他,爽快应约,带着那个同伴。 “请坐,”夜色已经叫好茶水,以及四色点心。 少尉随意坐下,那个士兵很拘束,不敢落座。 “兄弟,自己人,坐。”夜色强行按着士兵坐下。 少尉看了一眼,点头。 稚气士兵稍稍放松。 “你刚才说今天很多化妆品,什么意思?”夜色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士兵僵硬一笑:“就是一群女孩,每个人都拿着一个箱子,里面全是脂粉之类的,我们开始检查的挺细,后来她们嚷嚷赶时间,东西又都是一模一样的,我们也就象征性的看了一眼。” “唱戏的带脂粉之类的化妆品不是很正常么?”少尉纠正。 他偏心手下。 “是正常,你发现有什么反常么?”夜色启发。 士兵能说出化妆品多的话,绝非偶然。 夜色接受过正规训练,知道每个人在遇到反常情况时,基本上都会有一种本能反应。 稚气士兵年纪不大,但经常在城门口搜查,对异常情况的本能反应往往比鲜少动手的军官更加灵敏。 “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背上背着一个不小的木箱,好像很重,她走在人群后面,箱子没拿下来,别人帮着掀开盖,看了一眼就放行了,我当时就感觉有些古怪。但现场很乱,没有过多计较。”士兵记忆力很好,细节方面说的一清二楚。 “哪里古怪?”夜色追问。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和一般戏子身上浓厚刺鼻的香味不同,是股淡淡的清香,能勾、引住人。”士兵脸红。 “你也被勾、引住了吧?”夜色打趣。 士兵不好意思的笑。 “半大不小的男人,女、色当前,动心,正常,不丢人。”少尉理直气壮,给手下打气。 战场上的男人,随时可能丢掉性命,他鼓励手下天马行空的想。 “对,我同意。不过你还记得什么味道么?”夜色先是赞同,获得士兵好感,再问问题,一举两得。 “花香。对,是兰花,我老家山上很多兰花,很好闻。”士兵激动。 兰花? 夜色心动。 他想起在夜魅抓到假杏子时中田说过的话:“真杏子我只允许她使用桂花香水。” 靠香水能识别杏子的真假,这个涂抹兰花香水的女子是不是也是中田的手下? 再或者,中田规定手下每个女子使用不同的香水,这样一来,不怕有人冒充,细微的差别能让他立刻分辩真假。 对。 捋通了,应该是这样。 夜色掩饰内心喜悦,继续看着士兵,鼓励他说下去。 “还有,按道理说,脂粉之类的化妆品,一般都是私人用品,各拿各的,不可能一次演出成箱子的拿。她还宝贝的很,不让别人碰。除非、除非…” 士兵脸色涨红,眼珠瞪大,身体在突如其来的紧张感中一下僵硬的挺立站起。 “除非什么?”夜色已经想到了答案。 “除非里面有夹层。”士兵大汗涔涔,惊慌失措看着自己的上司。 这个罪名一旦被揭发,他会不会被军法处置? “排长?我?”士兵当场石化。 被称为排长的少尉不慌不乱,看向夜色。 特务处二科的特务,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叫他们来。 既然来了,就肯定有办法或有想法。 “那个女子长什么样?”夜色估计以后自己在中田那里能见到她。 “白,眼睛不大,弯弯的,像月亮。”士兵回忆。 “谢谢你,兄弟,别紧张,坐。”夜色递给他一杯茶,又一次把他按坐在座位上。 “这个事情只要你们排长不管,我也不管,不是我职权范围内的事。”夜色无所谓,正和少尉心意。 他最讨厌仗势欺人的长官。 夜色刚好不是。 “我叫杜宽,守城南门二连三排排长,他叫赵二牛。”少尉伸手。 夜色调皮挤眼一笑,右手握住杜宽的手。uu看书 .uuknhu.cm 两个青年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除了礼貌,还有暗中较劲的意味。 手背青筋嘣出,五指关节用力到了发白,两张同样年轻蓬勃的面庞在赵二牛惊愕的眼神中带着笑意。 他看不懂。 夜色和杜宽明白。 不低头、不服输、不退缩。 敢作敢当。 “不打不相识。”夜色意味深长。 “一拍一吻缝。”杜宽回答精彩。 两人不仅在气力上势均力敌,在文采上还不相上下。 高山流水遇知音。 “你们说什么?”赵二牛人如其名,具备牛的憨实。 “杜兄,以后城里有事找我。” “夜兄,以后城门有事找我,或者我的兄弟。” 杜宽指着赵二牛:“他是一班班长,说话管用。” “好,不过,咱们这次见面绝对不能对外透漏,性命攸关。”夜色提醒。 “放心,都懂。”杜宽真的懂。 身处特殊环境,杜宽和赵二牛对于这方面的见识并不少。 “兄弟,我请客,我还有事,咱们回头见。”夜色从兜里掏出两块银元,放在桌子上。 他从特务处出来时,申请了第一笔办案经费。 沈清风特意多给了他几块银元。 用来收买人为自己办事,不错。 杜宽推辞。 “看不起我?”夜色假装愠怒。 他不再多说,挥挥手,快步走出茶楼。 今天的事,向沈清风汇报之后,估计马上就要开展行动了。 第27章 夜色的耻辱 (新人新书,第一次推荐,至关重要。如果您手里有多余的票,如果您觉得稍稍能入眼法,恳请推荐、收藏,万分感谢。推荐期间,每日三更,只有一个想法,不管成绩如何,必定坚持到完本。) 沈清风十分钟前听了手下关于夜色南城门遭遇的汇报,他没有啃声,挥挥手,屏退手下。 闭着眼,把自己撂倒沙发里,享受柔和的阳光,慢慢品茶。 黑暗中闻着茶香,享受难得的静谧,沈清风脑子在想一件事。 夜色会如何评价他今天的行动? “咚咚咚。”敲门声如愿响起。 沈清风知道自己盼望的人来了。 “请进。”他一贯斯文。 夜色推门而入。 “你回来了?来,坐。”沈清风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是。”夜色郁郁不快。 “怎么?出事了?我分明反复交代过的。”沈清风佯作不知,关切的问。 “不是,科长交代的事情哪会出错,错在我自己身上。”夜色面红耳赤。 “你出错?哪里?受伤没?”沈清风站起身,拉起夜色,前后左右转动他的身体,观察。 “没受伤,谢谢科长关心。”夜色声音低沉,较之刚进门那会儿更加无地自容。 “我,我被中田利用了。”夜色突然抬头,粗声粗气说出心中的症结。 然后,他小孩般狠狠坐下,九十度蹩着身体,生闷气。 沈清风急促的“哈”了一声,端起茶杯“啪”的砸了一下茶几,哭笑不得:“夜色。” “到。”夜色有气无力。 “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清风虽然一清二楚,但他要听夜色自己说。 “中田根本不信任我,利用我当挡箭牌,吸引注意力,让他的人把东西带进城。而我,又过高估计了自己。”夜色羞愧难当。 “他为什么不信任你?”沈清风反问。 “不知道。” “两个原因,第一,东西很重要,他不敢把赌压在你一人身上。第二,战术策略需要,只要实现目的,你或别人不管谁成功,都是他的成功。所以,夜色,不要内疚,不要想不开。要知道,没有你,他不可能顺利带东西进城。” 沈清风久经沙场,深谙指挥官心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感到这是我的耻辱。”夜色憋了一上午的闷气洪水般宣泄。 他眼珠发红,遍布血丝。 “夜色,年轻人知道上进是好事,但不能钻牛角尖,这点我要批评你,做的不好。”沈清风语重心长,以长者姿态自居。 从知道李大斌升迁消息那一刻,他不停的反思。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直到昨天,王进一在和他研究部署近期计划时,又强调一遍,夜色曾经被中田晋二劫持,并且目前以中田晋二奸细身份任职特务处,特务处要协调好他的行动时,萦绕在沈清风心头的疑团终于理出了头绪。 众所周知,夜色第一次被王进一接见是在三科办公室,李大斌陪同王进一亲自去的。 马上,就下达了夜色进入二科的调令。 王进一亲自给他交代,夜色当天上午有任务,还不让他知道、不让他过问。 而后,三科张旭初顺利进入一科。 基本上,处于外围保护、处境尴尬的三科唯二的两名内勤一个进二科,一个进一科,他俩的头头擢升成处长。 昔日被人嘲弄的三科一朝翻身,农奴成了主人。 夜色,居中发挥的作用毋庸置疑。 沈清风弄明白这一点后,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新的想法。 以他对夜色的了解,单纯清白,处世不深,机智果敢,如果善加利用,可以成为他刺向敌人最锋利的匕首。 这会儿,他要对夜色进行最后一次考验。 弃子或利器,在此一举。 “科长,道理您一说我就懂了,但我咽不下这口气。生平第一次耻辱,会在我心里产生巨大阴影,影响我今后的心理和工作。”夜色低下头,艰难说出心里的不堪。 沈清风托着下巴,久久打量坐在身边的年轻人。 他再一次见识了夜色惊人的坦率和直白。 这种个性在特务部门极其罕见。 没人愿意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和糗事,包括他自己。 不能说夜色完全纯粹书生意气,可他又分明展现给所有人他身上那种不依附权贵、不阿谀奉承、不遮掩自己不足,功过是非分明的清香之气。 吸引人。 吸引了他。 沈清风突然问,问的措手不及:“李大斌的升迁和你有关?” “应该是。”夜色毫不延迟,不做思考,坦荡荡回答。 “什么关系?”沈清风进一步探究。 “对不起科长,一来我真的不太清楚,再者,即便我清楚,涉及李科长隐私,我也不能回答。”夜色仍旧坦荡。 “你不怕我给你穿小鞋?” “科长,昔日我是李科长的部下,帮他是应尽职责。今后我是您的下属,以后这种忠心会全部给您。” “好,我拭目以待。” 沈清风完成了他最后一道考试题。 他相当满意。 “夜色,回头去中田那里,把你现在的怨气发泄给中田,让他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这样,更能获得他的信任。” 沈清风传授技巧。 “谢谢科长。”夜色的回答开始有了底气。 他听懂了这番话的含义。 “同时,打探中田带进来的东西是什么。” “是。” 沈清风和王进一开展的新行动是围绕国难会议部署的,中田晋二赶在国难会议前开张他的新店,不早不晚,目的和动机就很清楚了。 “科长,我不知道能不能问,之前我们是否监听到过日本人的电台?我怀疑他带进来的东西里面有电台。”夜色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嘴。 “一科到现在主要以监听共党电台为主,日本人方面,半年前曾今捣毁过两部私人电台,到目前还没有动静。”沈清风回到自己办公桌后。 “明白,我明天就去日盛隆找中田。”夜色敬礼、告辞。 回到办公室,他给一科拨了一个电话:“麻烦找张旭初。” 兄弟俩分开后,还没好好在一起聊聊。 当晚,uu看书 .uukansucm 夜色请张旭初在一家杭帮菜馆吃饭。 “老弟,怎么样,那个姓林的家伙没有再为难你吧?”张旭初同情的看着夜色。 他庆幸自己没去二科。 有林立国那样彪悍的对手,日子肯定不好过。 “还好,也就那天打了一架,关了一次禁闭。”夜色讪讪回答。 关禁闭,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值得夸奖的事。 “我听说你今天又去城门了?”张旭初端起酒杯,和夜色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消息传得那么快?”夜色咋舌。 “你以为特务处就是真空地带?嘴快的人多,等着看你笑话的人更多,小心点。”张旭初好心提醒。 “那你呢?混的怎么样?”夜色拿起酒瓶,给两人添酒。 “怎么说,毕业好几年,电报什么的都生疏了,刚开始肯定不顺。比如今天下午,突然冒出一组陌生信号,有人说和半年前消失的日本私人电台相近,有人说可能是共党新设的电台,也有人猜测是因为国难会议即将召开,凭空出现的不知归属的电台。”张旭初头大。 “不知归属?情报贩子?”夜色来了兴趣。 “谁知道,反正我刚来,插不进话,正好眯在一边偷闲度日。”张旭初笑。 夜色举杯:“张兄果然平和,为了张兄心中逍遥的梦想,干杯!” 在尚未碰到张旭初酒杯前,夜色停下手,又说:“不过张兄,该出手时要出手,你的业务能力和水平不比别人差,要是这次电台的事情你能搞定,处座肯定对你刮目相看。” 第28章 美男美女 (新人新书,第一次推荐,至关重要。如果您手里有多余的票,如果您觉得稍稍能入眼法,恳请推荐、收藏,万分感谢。推荐期间,每日三更,只有一个想法,不管成绩如何,必定坚持到完本。) “出手?”张旭初醉眼惺忪,盯着手里的酒杯。 他虽然有些醉,但不致发蒙:“你自从去了二科,整个人好像开始变了。” 夜色猛地干了酒杯里的酒:“张兄,我曾经和你一样向往平淡悠闲的生活,可我的悠闲,不是甘当亡国奴的悠闲。粉身碎骨浑不怕,只留清白在人间。有些东西,没有的时候我不争,有的时候我不放弃,尤其国难当头之际。” “夜色,你耿直不阿的一面,没有变。好,我也试试,以后咱们兄弟俩并肩作战,看看能不能闯出一片新天地来。”张旭初同样豪爽的干了酒杯里的酒。 第二天早晨,睡醒后的夜色有些头疼。 今天,他准备按照沈清风的交代,去趟中田晋二,也就是张扬的家。 张扬的家,就在日盛隆的后院。 日盛隆开张后,吸引了不少顾客。 夜色带着一身微微酒气,闯进店铺内。 他已经想好了理由,直接奔向摆着化妆品的货架。 一个伙计站在一边看守货物。 “先生,需要什么我给您介绍一下。”伙计殷勤待客。 “不用,我自己看。”夜色语气不善。 他是来找茬的。 夜色粗鲁的翻弄化妆品,毫不顾及伙计火辣辣厌恶的眼神。 “先生,您不能这样,这些货很贵,要是弄坏了我们就卖不出去了。”伙计忍无可忍。 夜色哈哈哈狂笑:“卖不出去正好。” 他拿起一瓶花露水狠狠砸在地上。 “先生,跟我走,到警局去评理。”伙计上前揪住夜色胳膊,拽着他往外走。 夜色甩开伙计,狰狞的叫喊:“叫你们张老板出来,我找他算账。” “先生,有话好说,您看您吓住大家了。”一个软绵绵、好听的女孩声音传进夜色耳朵。 夜色回头,看见一个中等个头,长发过肩,肤色很白,俏丽温柔的女孩。 她的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小姐,我、我不是故意闹事的,真的是找这里老板的。”和普通青年男子一样,夜色遇见青春漂亮的女孩,腼腆、害羞。 “你喝酒了?”女孩捂着鼻子,嫌弃。 “没有,有,”夜色否认了又承认。 “到底有没有?”女孩瞪着眼睛嗔怪。 “有,昨晚喝的,遇见同学了。”夜色乖乖回答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算你老实,不过,就算你和老板有仇,也不能当众毁坏这里的东西,对不对?”女孩冲着夜色讲起道理。 “对,我不该。”夜色认错。 好像是男人的通病,对同性伙计,横眉冷对。对异性女孩,一让再让,和颜悦色。 女孩训完夜色,冲着伙计温柔的说:“大哥,麻烦你把老板叫出来,或许他和老板之间真的有什么事呢。” “这,我,”伙计看着夜色,不敢放手。 万一这家伙跑了,摔碎的花露水算谁的? 女孩从自己兜里拿出几张纸币,塞进伙计手里:“我先替他垫上,你不用害怕,万一人跑了,算我买的。” “算你好运气,这位小姐帮你,要不我送你到警局关号子。”伙计收了钱,没好脸的往后宅走。 “小姐,谢谢你帮我,请问小姐芳名?日后定当感谢。”夜色揉着自己胳膊。 “我叫罗兰雨。”姑娘爽快回答。 “我叫夜色,”夜色赶紧报出自己姓名。 “很少见的姓。”罗兰雨歪着头,很天真。 “是,确实少见,我们那一片只有我们一家姓夜,说出去感觉还不错。”夜色对自己少见的姓氏很自豪。 两人交谈之际张扬被伙计叫到前面。 他冲着夜色说:“跟我来。” 伙计一看老板真的认识夜色,慌忙把手里的纸币递出去:“老板,这钱怎么办?” “还给小姐。还有,以后遇见这种事不能随意收别人的钱,日盛隆讲究的是信誉,知道么?”张扬教导伙计。 “是、是。”伙计低头答应。 他把纸币双手递给罗兰雨,陪着笑:“小姐,对不起。” “没事。”罗兰雨诚恳的说。 她接过纸币,走开了。 张扬带着夜色到了后宅,两人来到后花园的假山旁,站住。 “中田先生,你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利用我?你既然不相信我,以后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夜色的话,似乎准备和中田晋二一刀两断。 “夜桑,你我一个组织,为了完成任务不应该区分的那么清楚吧?谁当主角谁当配角难道很重要么?”中田晋二不高兴。 夜色不吭声,给人的感觉是他知道自己有点理亏。 “何况,我是你的上级,让你怎么做你就应该怎么做,你军校里面的教官是如何教你对待上司的?”中田晋二背着手,uu看书ww.ukashu 怒视夜色。 “这些道理我懂,我就是觉得被你利用,心中委屈,需要发泄。”夜色说出的话像个孩子,任性中带着无赖。 “行了,别闹了,这些是这次行动的奖励,拿着。”中田从兜里掏出一叠纸币。 夜色顽固的拒绝:“我不要,这次我没干什么事,不能拿。” 他既要自尊又要面子。 中田晋二叹口气:“我命令你拿着,然后回去休息,一身酒气,不像话,以后借酒撒风的事情不能做。” 夜色犹豫片刻,不情愿接住那沓纸币,一声不吭,泱泱的走了。 他再次经过店铺准备离开时,罗兰雨还在店内。 “罗小姐,”夜色站在她背后轻声叫。 “啊,说好了?没事吧?”罗兰雨关切的问。 “没事,误会,解开了,我来是专程向你道谢。”夜色伸出手。 罗兰雨看着夜色,抿嘴一笑,也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手。 “真的没事,你太客气了,还是赶紧回家洗个澡吧,说真的,你身上的酒气真不小。”罗兰雨戏谑道。 “对,抱歉,熏着罗小姐了。男人邋遢的居多,不像罗小姐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很好闻,是,”夜色恭维的话,止于嘴边。 他尴尬一笑:“还是抱歉,我对女孩子的香水没有任何研究。” 罗兰雨低头,抿嘴笑出声,不大,清脆,柔和,动人。 “是兰花的味道。”她抬头,一双弯弯如月的眼睛,明澈、甘甜。 第29章 另1面 “兰花?幽兰生空谷,绝世独自开。”夜色张口背出古诗,隐隐暗喻罗兰雨。 罗兰雨羞涩一笑。 “小姐名字中有一个兰字,是不是就是兰花的兰?”夜色恍然。 “是,家父很喜欢兰花,家里养了不少兰花,我从小就喜欢兰花的香气。”罗兰雨水灵灵的眼睛自然大方看着夜色,恬静、舒服。 夜色目不转睛。 哪知,刚才抓了夜色的伙计从身边经过,可能考虑夜色和老板认识,胆怯的说了句:“这位先生,刚才我冒犯了。” 他的话,惊醒了凝视佳人的夜色。 夜色脸涨得通红,仿佛被别人窥破了自己的隐私,慌不择路,连续撞了几次货架之后,逃命般跑出公司大门。 急切喊着慢点、小心的罗兰雨在夜色消失之后,笑语嫣然变成了冷风凄雨,她双手插兜,快速走进后宅。 中田晋二站在书房之内,手举狼毫,运足腕力,在一张生宣上写下一个“狼”字。 罗兰雨不经禀报,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中田没有抬头。 能随意出入书房的人,只有惠子一人。 “惠子,见到他了?”中田放下狼毫。 “见到了,年轻、单纯、要强、有文化、有修养,不成熟,好激动。” 惠子,也就是罗兰雨,一口气总结出她对夜色的直观印象。 “对,典型的支那学生,好高骛远,不堪打击。”中田透过窗户,背对惠子,看外面的花园。 “不过,他好像被我迷住了。”惠子嗤嗤淫笑。 “他这个年纪,正是冲动的季节,你要好好利用。”中田交代。 “当然,他逃不出我的手心。”惠子得意。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中田提醒。 他手下的四枝花,信子、杏子、惠子、禾子,如今只剩两人了。 “除了姓名告诉他之外,其他的一步步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惠子的心计不输中田。 “和本部的联系怎么样?”中田用夜色当挡箭牌,惠子乔装戏班的人,背着的那个箱子里面有一部电台,一只拆装后的狙击步枪。 “每天两次,清晨6点,中午1点。”惠子还会接收电报。 “保持和本部的联系,国难会议召开在即,我们首先要确定参会的具体人员,尤其要确定里面是否有王宜良,他是我们这次重点关照的人。” “哼,放心,只要本部确定最终任务,我是一定能完成,不用担心。” 惠子最大的特点是自傲,对自己从不产生怀疑,再难的任务在她看来都是小菜一碟。 “惠子,你这个毛病一定要改,在敌人面前保持谨慎小心是最基本的要求。”中田不满。 “得了得了,支那人的智商,哼。”惠子又是一声充满轻蔑的鼻音,而后离开书房。 她不想听中田唠叨。 帝国之花的骄傲不容任何人质疑。 夜色慌不择路跑出日盛隆后,沿着街道信步走了两圈,观察身后没有盯梢,用一部公用电话打给曾云峰,约他在附近公园见面。 伊水河边,两人并肩坐在长条椅子上,盯着波光粼粼的流水,聊着最近发生的状况。 “那三名同志,已经,牺牲了。”夜色哽咽。 王进一面见戴笠之后,下达了处决命令,三名同志高唱国际歌,手挽手、肩并肩义无反顾走上刑场。 “叛徒呢?”曾云峰怒目切齿,拳头紧紧握着,微微发抖。 “三名同志牺牲后,叛徒马上被林立国秘密处决了。王进一觉得这种人留着没用。他的尸体被抛在城北邙岭的乱坟岗子里,我亲眼看着尸体被扔在军用卡车拉出去的。”夜色按住曾云峰的手。 两个同志只能用这种方式悼念牺牲的战友。 “我刚才去了日盛隆,见到了帮中田运东西进城的女人,她自称名叫罗兰雨,故意接近我,勾、引我,我有种感觉,她是日本间谍。”夜色向曾云峰汇报他的发现。 “继续和她接触,弄清她的身份,我派人监视,看看中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还有,王进一和沈清风最近在策划一个行动,跟国难会议有关,他们对我很感兴趣,如果我没猜想错的话,我应该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将计就计。” “好。” 去日盛隆闹了一出的夜色回到特务处,立刻把整个经过向沈清风如实说了一遍。 沈清风笑的暧、昧:“夜色,你到底是施展美男计呢,还是被对方的美女计诱、惑了?” 夜色难为情:“科长,别笑话我。” “你怎么还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禁不起玩笑呢?”门口传来王进一的声音。uu看书.uuansh “处座,您回来了?”沈清风起立。 夜色同样起立。 “怎么样?”沈清风继续说刚才的话题。 “嗯。”王进一敷衍一声,眼神看向沈清风的时候,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夜色。 沈清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别的话岔开:“就是就是,夜参谋脸皮太薄,急需打磨的和城墙一样厚。” “处座批评的是。”夜色腼腆的低下头。 “清风,你回头叫几个兄弟把他扔进销魂楼,磨炼一个星期,省的一见女人就脸红。” “处座好主意,哈哈哈。”沈清风乐不可支。 夜色手足无措,在两个上司的笑声中终于坐不下去,狼狈逃窜。 关好门,沈清风敛住笑容,严肃的问:“处座,戴处长有何指示?” “严密监视日本情报机构和汪院长的接触,严密监视地下党的活动,严密监视民主人士在国难会议期间的言行举止,决不允许出现相悖校长指示的做法。” 王进一一口气说出三个严密,让沈清风胆战心惊:“处座,我们的责任很重。” “是很重,所以我们更要好好完成任务。”王进一阴沉着脸。 “刚才夜色汇报,在中田公司内遇见女孩主动勾、引他,他基本确定这个女孩就是替中田运送东西的人,很可能是中田手下的间谍。”沈清风说。 “那就从这个女人入手,告诉夜色,牢牢勾住她,顺藤摸瓜。”王进一看到了撕裂对手的缝隙。 第30章 逆藤摸人 王进一顺藤摸瓜的策略,是稍有思维能力的人都能想到的策略。 寂静深夜中,夜色依靠床头,两只明亮的眼睛像天空中的星星。 在黑暗中思考问题,是他的一个习惯。 混藤摸瓜。 对。 中田、罗兰雨的想法亦该如此。 沉迷女色的男人,对女人应该言听计从,那么他夜色按常理对罗兰雨就该指西打西。 届时。 罗兰雨问:“你是干什么的?” 他该回答:“特务。” 罗兰雨问:“讨厌,人家问你平常具体干什么?我真的很好奇。” 他该回答:“带人抓地下党、抓汉奸、抓日本间谍。” 罗玉兰问:“还有么?我听人家说,你们还有电台是不是?你别害怕,我不是刺探情报的,真的是好奇心作祟,还有,能在我认识的人中炫耀,我是不是很幼稚?” 他应该回答:“哪会,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出去千万不能说,很危险。” 于是,原本是他的顺藤摸瓜最后搞不好会被罗兰雨摸到瓜。 否则,他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当然,他的组织不会让他束手就擒。 但是,他还能有更好的办法么? 夜色掏出一支烟,点燃。 他没有抽,静静看黑暗中升起一缕烟。 这缕烟,平静时袅袅升腾,路径笔直,略有波动。 起风时,顺风而飘,四散无踪,无处可觅。 夜色笑。 他偏偏要吹出一股风,让燃起的烟,无处可觅,四散无踪。 第二天,夜色再向沈清风请示、沟通之后,以自由身开始在外面长达五天的休假。 他不会主动去找罗兰雨,而要罗兰雨创造机遇邂逅他。 逆水而上,逆藤摸人,更好玩。 夜色的行程既单调又丰富。 上午,他去城内最大的图书馆,看半天书;中午,简单吃一碗烩面或者云吞之后,独自一人去看一场电影,然后,他沿着城中的河边跑步一个小时。 大汗淋漓之后,回到西大街的李二哥澡堂泡个澡,再到特务处对面的新东亚酒店理发店修修鬓角、刮刮胡子之类的。 傍晚时分,他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风衣,脖子上挂着一部德国产的相机,穿越古色古香的巷弄,照夕阳下祥和古朴的建筑、风景和人物。 距离国难会议召开仅剩几天,特务处掌握的情报肯定比日本多,无论从那个角度说,罗兰雨比他更急。 夜色第二天开始的行程,和第一天一样一样。 晚上,惠子进入中田后宅。 “夜色到底在干什么?”惠子焦躁的问。 “他没主动找你,没有到我这里露头,只能说明三个问题,第一,他不知道你是我的人,而我没有召唤他,所以他没来。第二,他每天干的这些事,都是在为今后的一件事做准备。”中田的经验比惠子要丰富百倍。 “那第三个呢?”惠子追问。 “第三个么,”中田看着自己的手下:“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有魅力。” “不可能,”惠子暴跳如雷。 女人最厌恶别人说自己没有魅力。 “放下你的矜持和高傲,先想想夜色这么做的原因。”中田沉思。 “他明知道会议即将召开,应该忙的马不停蹄才对,而这个时候他优哉游哉的在外面看书、跑步、照相,跑步可以解释成锻炼身体,排除掉这一项,看书和照相为了什么?”中田自言自语。 “很简单,有谁同时喜欢看书和照相?”惠子简单粗暴打断中田的话。 “会议代表中能真正产生影响的只有王宜良、郭顺之、闫品航三个人,郭顺之脾气秉性温顺,在金融界影响巨大,他是国民政府的坚定拥护者,不会有所动摇,更不会干出出格的事。”中田背诵课文一样背诵他们事前收集到的情报。 “闫品航也可以排除,他是法律界的精英,民国宪法的制定者,虽然没有加入国民党,但对蒋介石中心耿耿,坚定的保蒋派。”惠子继续背。 “剩下的,只有王宜良了。”中田确定的说出最后一个人选。 “王宜良祖籍上海。”惠子说。 “夜色是上海人。”中田跟进。 “王宜良现任国立中央大学教授。” “夜色每天去图书馆看书。” “王宜良有晨跑习惯的。” “夜色在河边锻炼。” 中田和惠子的话越说越快,王宜良和夜色重合的部分就越来越多。 “你马上发报,通过本部联络上海,看看王宜良其他爱好是什么?是不是喜欢摄影?” “嗨。” 惠子走到书房一脚,旋转一个摆放在案几上的花瓶,案几下面的木地板向两边移动,露出一个黑洞。 她从里面掏出一部电台,放在案几上,盘腿而坐,按照中田指示开始发报。 距离日盛隆十公里之外,三台接收机以日盛隆为中心错位引动,把特务处日常惯例开展的电台检测作为锁定惠子是否携带电台的一个办法。uu看书.ukanshu.co 张旭初,在夜色推荐下成了这次检测的负责人。 从昨天开始,他带着三台载有接收机的检测车,在大街上来回转悠。 设计的路线,看似随意,其实都在日盛隆方圆十公里之内徘徊。 目的是不打草惊蛇。 “怎么样?有信号么?”张旭初问。 “没有,”报务员无数声的没有已经把张旭初最初的紧张和亢奋消磨殆尽。 他靠着椅背,疲劳的闭上眼。 “张参谋,泄气了?”一科另外一个跟他一起出来的参谋席斌问。 “能不泄气么?出来快两天了,一点信号都没有听见。”张旭初接过席斌递过来的一支烟,夹在耳朵上。 “稍安勿躁,你只当没事出来转悠,坐着车,免费看窗外风景,不就行了。”席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头一次出任务,心里跟猫爪似的,静不下来。”张旭初苦笑。 自己的性子被夜色无缘无故调动起来之后,竟然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热。 夜色有毒。 “有了,”报务员叫了一声。 张旭初整个人扑向前,拽住报务员衣领子:“哪个方向?” “没,又没了。”报务员叹气。 张旭初沮丧的拿下烟,在手指间揉成碎末。 惠子收起电台,把所有一切恢复原位。 “本部说,明天给我们消息。”她对中田说。 中田揉着太阳穴:“还有几天,时间很紧迫,你明天出去,寻找和夜色偶遇的机会。” 第31章 月黑风高之时爬树 张旭初背靠大树,眼巴巴等来了背着相机,风度翩翩的夜色。 他砸了一下夜色肩膀:“你的差事真好,我羡慕的流口水。” 夜色撇嘴:“老兄,你试试每天在大街上溜达的感觉,口干舌燥,腿脚生疼。” “也对,我就怕你嫂子叫我陪她逛街,那个罪,苦不堪言。” 两个男人面对面发牢骚。 “你等我有事?”夜色察觉张旭初和他的见面不是偶遇。 “今天监听,听到了一下,马上就没了,你说为什么?”张旭初烦躁而不自信。 他对刚起步的事,莫名其妙有了强烈的期待。 “发报结束,或者发现危险,或者刚刚开始调试,三者不出其一。不管如何,恭喜张兄,起步了。虽然短,有就是一个信号,明天继续。全天候的,带足人,4小时一班,你逮住空休息,坚持就会有收获。”夜色给张旭初打气。 可内心,他对自己担忧。 已经白跑了两天,明天是否会有收获,还是未知数。 万一自己的设想出错,怎么办? 在这点上,夜色反倒羡慕张旭初了。 第三天,依旧是按部就班的行程。 下午五点多,夜色背着相机,步行在一条修建了好几座贞节牌坊的街道上。 他举着相机,把一个建于明朝的贞节牌坊装进方框内。 眼睛盯着镜头,两脚左右移动,试图拍出最佳照片。 一个黑影钻进镜框,是个女人。 夜色得意,终于出现了。 抬头看。 “呼。” 失落。 一个身穿蓝底白花上衣、黑裤子的老婆婆,手扶牌坊石柱,好奇的看着他。 冲着老婆婆温柔的说:“老人家,麻烦您让一让,我拍张照片。” 老婆婆既不出声,也不动,执着的靠在那里。 夜色摇头。 自己过于着急了。 贞节牌坊,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迷茫失魂的眼神,清风中飘动的白发,昏黄的落日,本身就是一副绝佳的构图。 他人站稳、手端稳,拍下了这张照片。 正准备往前走,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婆婆,我,”夜色连忙解释。 “我?老婆婆?”响起一个年轻的、质疑的声音。 夜色抬头。 “呼。” 再吐一口气。 “对不起,对不起。”连声道歉,心中窃喜。 罗兰雨,终于出现了。 “怎么是你?”装着惊诧,夜色愣在原地。 “你以为还是刚才那个老婆婆?”罗兰雨指着十米开外背影萧索的老妇人。 夜色无声的笑,并肩跟在罗兰雨身边,向前走。 他看着罗兰雨怀中抱的书,问:“怎么带着书出来?” “刚买的,出了书店的门,远远看见了你。”罗兰雨指着两人路过的一家书店。 “你喜欢看书?”夜色欣赏的目光落在罗兰雨脸上。 “别告诉我你也喜欢看书。”罗兰雨堵住了夜色的路。 “那你也别告诉我你还喜欢摄影。”夜色鹦鹉学舌。 两人同时笑。 “我真的喜欢看书。” “我也真的喜欢摄影。” 两人心怀鬼胎,又相对一笑,对自己到位的表演相当满意。 “罗小姐,相见不如偶遇,我请小姐吃个便饭怎么样?”夜色抬腕看表,基本上到了吃晚饭时间。 “行,不过8点前要回到家里,否则家里不放心。”罗兰雨同样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时间还早,我们可以边吃边聊。”夜色的表现更为热烈。 饭后。 “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送罗小姐回家?”夜色略显紧张。 “这个,可以。”罗兰雨爽快的答应。 两人沿着街道向前走。 夜色发现,他跟着罗兰雨的脚步,竟然走到了日盛隆百货公司旁边。 “罗小姐,你家?”夜色的手指向日盛隆。 “隔壁,没想到吧?要不然我怎么会那么巧遇见你呢?”罗兰雨狡猾的笑。 “唉,”夜色失败的低头,又抬头:“那你,是不是经常在这家百货买东西呢?” 没说出嘴的话,你是不是经常出现在那家百货公司呢?或者我要是来这里的话,会不会经常遇见你呢? “你说呢?”罗兰雨调皮的反问。 她挥挥手,稳重的走上台阶,推开门,进去了。 夜色留恋般在门外逗留了一会,最终怅然离开。 这一幕,被躲在门后的惠子看的一清二楚。 她扔下手里的书,急匆匆去了隔壁中田家。 和本部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她要提前做好准备,通过电台获取更多的消息。 与此同时,夜色踩着正常人的步子走出日盛隆所在的大街后,冲着张旭初侦测车所在方向飞奔起来。 找到张旭初,不顾众人错愕的目光,夜色喊着:“脱上衣。” 他把自己的风衣扒下来,连同相机一起扔到车子里的座位上,急乎乎抢走张旭初刚刚脱下的中式对襟黑色上衣,胡乱套到自己身上。 又撒开长腿往来的方向奔跑,边跑边说:“车开的近一点,好好监听。” 跑了两步,回头又喊:“张兄,对表,现在是8点13分,记住每次发报时间。” 没人知道夜色的话什么意思,只知道按照他说的去做。 二十分钟后,夜色跑回罗兰雨家门外。 他来到位于罗兰雨家和日盛隆百货公司门外居中生长的一棵大树下,敏捷的爬上大树,把身体隐藏在树枝丫中间。uu看书ww.uukanshu 左面,罗兰雨家,四合院内的正房亮着灯,其他房屋一片漆黑。 右面,中田的家,五六个地方星星点点亮着灯,说不出是谁居住的地方。 夜色坐在大树上,两边轮换观察。 一直到两边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他才从树上出溜下来。 再次找到张旭初的车,夜色筋疲力尽,爬进去,撂倒在后座上。 “你怎么了?”张旭初攀着他的肩膀问。 “累。”有气无力。 夜色提着气问:“今晚有信号么?” 张旭初兴奋:“有,很清晰,大约五分钟,因为不敢太靠近,没法具体确定,但三点定位后,保证就在日盛隆附近。” “行,回去吧,大家都累了,今晚早点休息,明早5点出来,继续监听,我跟你们一起来。”夜色说完这句话,拿起扔在车上的风衣,挡住脸,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4点半,他催促张旭初带车带人回到昨晚的地方,而他,照旧爬上了树,在树上一直盯到天色擦亮,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时候。 白天,他还是风度翩翩的看书、跑步、照相。 不过在没人时,他经常抬手捂着嘴巴打哈欠。 连续3天之后,王进一、沈清风把张旭初和夜色叫到一起。 “有什么发现?”沈清风问。 “报告处座,我们已经监听到了电台,只等处座命令,立即确定方位。”张旭初挺着胸膛,扬眉吐气。 “报告处座,我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夜色不太确定,又很确定。 第32章 你不懂 “什么秘密?”王进一很平淡。 没有把握的事,他从不上心。 “这个秘密的发现,张参谋功劳最大。”夜色时刻帮衬自己的兄弟。 他解释:“我们连续几天观察罗兰雨和中田的家,发现每到电波出现之前,罗兰雨家的灯亮一会就关掉,而中田家必然有灯亮,并且每次都有一个地方始终亮着灯。” “什么地方?”王进一眼里射出一道光。 “不知道,我只去过他家后花园,屋子没进去过。”夜色遗憾。 “这说明什么?”沈清风十指交叉,一抬一落。 “我们登记了时间,每天早晨5点40分,罗兰雨家的灯亮一会,然后熄灭。中田家的灯六点肯定亮。”夜色详细说明。 “也就是说,罗兰雨5点40起床开灯,然后她在去中田家的时候关灯,到6点收报的时候,中田家准时开灯,那么,罗兰雨是如何进入中田家的呢?”沈清风听出了问题所在。 “暗门或地道。”夜色给出判断。 “好,”王进一拍着桌子,兴奋不已。 他指着手下:“你们,寻找合适时机,潜入罗兰雨家,尤其要进入罗兰雨的房间,仔细检查,一是看看有没有地道或暗门,二是看看能不能查到密码本。” “是。” “处座,我们已经接到南京方面电报,汪院长6号晚7点抵达洛邑,民主人士到达时间不一,临时政府安排人接站,王宜良确定参加会议,6号下午5点到达,目前安排下榻的酒店是伊阙阑珊大酒店,是城内最高档的酒店。”沈清风拿出一份电文,递给王进一。 王进一接过后,当时没看,直接放进桌子上的一个档案夹内,拿在手里。 “我出去一趟。”他交代。 “好,处座慢走。”沈清风神态正常,没有丝毫的好奇和惊讶。 沈清风知道王进一去哪里,干什么。 夜色由此判断。 而且,王进一不止一次出去了。 他第一次见了罗兰雨之后,被王进一嘲笑时,王进一刚从外面回来。 这么频繁出入,而且无怨无悔,只有一个人,能让他这么做。 戴笠。 中田说过,戴笠已经潜入洛邑,看来此话不假。 他还需要确认的是,戴笠藏在哪里? 王进一离开后,沈清风继续安排后续事宜。 从办公室出来,张旭初忍不住笑意。 “张兄,怎么这么高兴?”夜色双手插兜,很平静。 “夜色,以前跟着李科长,风平浪静,如今到了一科,天天接触处座和沈科长,我发现自己开始有欲、望了。”张旭初初尝被重视的好处。 “小心你们科长听见。”夜色看看四周。 没人。 “我们科长,据说害怕沈科长,从不跟沈科长翻脸,只管自己三分地。”张旭初开始理解李大斌为什么想法设法晋升职务了。 人,在一定位置上,就能享受到相应的尊严、权力和好处。 “张兄,既然你想通了,以后咱们兄弟联手,好好干吧。”夜色搂着张旭初的脖子往前走。 “夜色,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和我想法一样?”张旭初恍然大悟,阴损的笑。 “就你话多,走啊。”夜色不承认更不否认,他有意在给张旭初灌输一种错误观念。 次日,夜色趁着在新东亚理发部刮胡子的机会,第一次启用临时联系点给曾云峰送情报。 这份情报的内容是:一号出现,下落不明;二号有电台,目前正在和负二号交往,择日拜访负二号家。 他和曾云峰约定,一号指戴笠,二号指中田,负二号指中田手下的人,相应的,负一号指的就是戴笠手下的人。 曾云峰给他的回复,会出现在街头最东面一堵墙的小广告上。 夜色送出情报,继续在大街上寻找最美的风景。 不过,他今天临时把行程做了调整。 以前下午的刮胡子和照相变成了上午。 今天,他的脚步走进了日盛隆所在的大街。 钓住了罗兰雨这条鱼,他也该让中田闻闻鱼腥味了。 投李送桃。 “老板在么?”夜色问伙计。 “不在,出去了。”伙计肯定的回答。 这个时候出去,会有什么事呢? 夜色猜不透。 离开日盛隆,夜色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装作抽烟,观察罗兰雨的家。 不到12点,罗兰雨出现在家门口。 1点多一点,她离开家。 “回家吃饭?”夜色推测。 只有这个答案才合理。 据特务处调查,罗兰雨现在是洛邑女子师范学校的学生,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学校食堂吃饭才对。 为什么回家? 家里有事? 夜色没有想明白。 保留疑问,u看书.uukanhu.om他先解决另一个问题。 夜色给曾云峰打了一个电话:“你找人到二哥看看,他家来什么人了?我没见到他。” 这句话是告诉曾云峰,派人盯住中田晋二家,看看平常有什么人跟他来往。 根据罗兰雨背上沉重的箱子推测,里面肯定不止一个电台,还会有别的东西,他预感,中田和罗兰雨一定会有计划或行动。 夜色回了特务处,第一次走进张旭初的办公室。 张旭初手里拿着一个本本,边看边默念。 看见夜色进来,合上本本,放进抽屉。 他拿的,应该是密码本。 “学习啊,很久没见你拿书了。”夜色笑。 “去,别笑话我,忘光了,我这也是临时抱佛脚。”张旭初摇头叹气。 “抱比不抱强,不像我。”夜色找了一个空椅子,坐下。 张旭初给他倒了一杯水,紧挨着他坐在桌子上:“你是太笨还是太聪明,进了特务处不懂密码,在学校又偏偏一根筋,不学。你以后怎么当处长?” “我当年最大的愿望是投笔从戎,走上战场,赶走日本鬼子。毕业分配时,要求去的是作战部队,谁知道把我弄到这里来了。”夜色仰头长叹。 “这里不好么?至少安全。”张旭初不以为然。 “好是好,可动脑子的活,比体力活还累。”夜色歪着脑袋趴在桌子上。 “你可以了,几天时间发现这么多线索,你知道多少人嫉妒你么?”张旭初右手食指敲着夜色的头。 “所以更累,出去喝酒?”夜色提议。 第33章 天皇是什么东西 “走。”张旭初锁上抽屉。 两人并肩走向院门。 此时,恰好王进一的司机开车回来,车是空的,没人。 “兄弟,吃饭没?”夜色拦住车。 “没呢,跑了一整天,没空。”司机孙松涛一只胳膊放在车窗上,笑呵呵的说。 “车停院里,一起去吃,我们正好也没吃呢。”夜色指着身边的张旭初。 “行,等着,我马上来。”孙松涛对夜色印象很好,不像科里有的老油条,贼精。 三人一起出了门,沿着街道走了不远,在新东亚旁边的一个小店里,要了四个菜,每人一碗面、一碗酒。 “夜参谋,听说你最近很忙,什么时候需要用车说一声,只要处座不用,三更半夜都行。”孙松涛嚼着肉、喝着酒,心情好,说出的话也好。 “行,老兄,到时候我一定找你。”夜色端起碗,和他碰了一下。 “老孙,还有我呢,别忘了。”张旭初来得早,认识孙松涛更早。 “没问题,张参谋,喝一口。”孙松涛又和张旭初碰了一下。 三个人边吃边喝边聊,不大会功夫都把自己跟前的酒喝完了。 “老板,再来三碗。”夜色招手。 “不行,不能再喝了。”孙松涛摆手阻止。 “老孙,你的酒量谁不知道,再喝五碗也没事。”张旭初抓住孙松涛的手。 “换成平常再喝十碗我也奉陪,不过明早5点处座要去西工兵营,我浑身酒气不好。”孙松涛说出原由。 王进一早晨五点就去西工兵营? 这个消息让夜色振奋。 叫孙松涛出来吃饭的目的就是套话,没等他问,孙松涛无意识之中说出来了。 “孙兄,跟着处座果然见识不凡,既然如此,我不勉强,咱们今天的酒到此为止,吃面。等你什么时候没事了,咱们把今天的酒补上。”夜色毫不吝啬夸奖几句,然后收起酒碗,拿起桌子上的辣椒油,给每人碗里倒了一点。 “过奖了,最近科里都在传老弟你大有前途,日后多多关照。”孙松涛回敬了一个马屁。 “得了,下次我请。”张旭初圆满收官。 饭后,三人分手,张旭初和孙松涛回自己家,夜色沿着大街溜达。 他去了一趟洪阳书斋。 洪阳书斋已经关门,楼上的灯还亮着。 夜色环顾四周,拍响了门。 不大会功夫,曾云峰开了门,带着夜色上楼。 他给夜色倒了一杯浓茶:“喝酒了?” “嗯,有情报。”夜色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 “什么?”曾云峰注视夜色。 “戴笠到洛邑后一直不知他藏身那里,刚才王进一的司机说他们明早5点去西工兵营,我猜戴笠应该在那里。” “民主人士的代表开始陆续抵达,戴笠的所有计划应该开始了。” “我这两天奉命监听临时政府里面和会议有密切关系的人,其中秘书处一个叫张彩玲的女秘书嫌疑最大,她给日盛隆打过三次电话,表面都是询问预定的货到了没有,我怀疑她已经被日本人收买,暗中给中田提供会议消息。” “还有,我们这两天一直监听中田的住宅,发现不明电波,而且有理由怀疑罗兰雨就是发报的人,王进一让我们寻找机会潜入罗兰雨家寻找通往中田家的暗门或地道。” 夜色简明扼要说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 曾云峰接话:“正好西工兵营里面有我们的人,我马上让他们打听。” “关于中田和罗兰雨,上级指示我们尽快打听清楚他们对于民主人士的态度,当前的焦点集中在王宜良身上。” “明白,我会通过罗兰和张彩玲两个人,尽快拿到消息。” “好。” 夜色离开书店,拐到一家开着门的包子铺买了一笼包子,才开始打道回府。 走到街角拐弯处,巷子里面传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夜色隐身墙角后,就着街头昏暗灯光往里看。 三个日本浪人手举宝剑,从不同方向进攻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手里举着一根貌似从路边捡到的木棍,拼死反抗。 “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日本浪人恶狠狠的说。 “交出来死的更快。”年轻男人虽然处于劣势,但嘴皮子一点不输人。 “我以天皇的名义发誓,放你走。”领头的日本浪人发下毒誓。 “天皇?天皇是什么东西?香的还是臭的?方的还是圆的?”年轻男人故意恶心三个浪人。 “八嘎,死啦死啦得有。”三个浪人受到刺激,攻击的力气和速度明显增强。 年轻男人功夫在身,一根木棍使得风生水起,左一戳、右一砸,两个浪人头上挂彩,其中一个倒在地上。 “八嘎,”浪人怪叫。 年轻男人笑:“九嘎也不行,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东西就在我手上,想要的话,十根金条。” “杀了你,一个铜版也不用。”倒在地上的浪人突然插话。 他站起身手一扬,一把刚抓到手里的黄土全都撒到年轻男人的脸上。 “娘的,你使阴。”年轻男人站在原地,一只手揉眼睛。 与此同时,uu看书uuknshu一把钢刀直劈他的头颅。 年轻人闻声,身子一偏,躲开刀锋,凭着感觉抓到身边一个小推车,用力推向浪人,自己则折身向着夜色所在的位置跑。 三个浪人先是躲车,而后在后面追。 年轻男人踉跄着经过夜色身边时,嚷嚷道:“看了半天免费电影,好歹交点费用呗。” 他赖皮似的躲在夜色身后,把夜色当成挡箭牌。 夜色举起手里包子,左右开弓,对准三个浪人猛砸。 一边砸,一边对眼睛被撒进黄土的年轻人说:“直向前方五十米,左拐,再向前三十米右拐,再向前一百米右手,有条河。” 他砸完手里的包子,又从年轻人手里夺过木棍,冲着距离自己十几米外的高空砸去。 在那里,树上挂着两个蜂箱。 估计附近住有采蜂人。 木棍咚的一声,砸在蜂箱上。 “嗡”一群受惊的蜜蜂飞出蜂箱,迎头遇到追过来的三个日本浪人。 蜜蜂群起攻之。 “啊,”三个浪人发出连续惨叫。 趁此机会,年轻男人和夜色一起跑掉。 伊河河边。 年轻男人洗完眼睛,用袖子擦干净脸,吊儿郎当看着夜色:“你救了我的命,想要什么?” 夜色开玩笑:“你要十根金条卖给日本人的东西,给我如何?” “你要的话,五根金条。”年轻人似乎很心疼。 “你的命,只值五根金条?”夜色嘲弄。 年轻人神圣的回答:“我命的最大价值,就是情报。” 第34章 斩断黑手 夜色无语。 这种人,不是神经了就是精神了。 “没有命,再多的情报有屁用。” 丢下年轻人,夜色独自一人往回走。 他迫切想知道日本浪人追杀年轻男人的目的。 “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日本浪人说的话,在夜色耳边响起。 东西是什么,他不清楚。但他很清楚,除非这个年轻人主动自愿说出来,否则他就是跟他耗一个晚上,也没用。 4月6日下午,参加国难会议的代表全部抵达洛邑。 国民政府出席会议的是汪精卫行政院长。 王进一和沈清风外围协助负责保卫汪院长安全,夜色外围负责王宜良安全。 当天,夜色从火车站尾随临时政府的人,一直眼看王宜良入住伊阙阑珊大酒店后才离开。 他回特务处之前,去了日盛隆。 中田第一次把他带进家里。 两人坐在客厅,中田直盯夜色:“你的任务是什么?” “目前接到的任务是保护王宜良。” “目的?” “不知道。” “南京方面对会议的预期是什么?” “不知道。” “汪精卫的态度呢?” “不知道。” “八嘎,你知道什么!” “中田先生,我只是一个最低级最底层的特务,平常主要任务是抓人,刑讯,这些高层人士都不可能知道的机密我怎么可能知道?” 中田不吭声。 夜色没有骗他。 这些情报,迄今为止他们的人也没弄到。 “你们那里有没有这个人的案底?”中田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夜色。 夜色接过来,正是他救下的那个年轻男人。 “共党?”夜色故意问。 “不是,”中田回答。 “我们处最多的、最关注的就是共党,我去了二科之后,把所有关押的犯人看了一遍,没有这个人。”夜色再次举起照片,仔细辨认。 “他没有被捕。”中田纠正。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所知道的就是,最近出入洛邑的陌生人很多,有你们的、有我们的、有共党,这个人会不会也是最近才来的?如果是的话,军方档案里肯定没有记载。” 夜色说的,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那就注意一下,一旦有他的消息,立刻报告我。” “好。” 4月7日,国难会议在多次推迟之后,终于在洛邑召开。 而之前确定的会场,在经过数次变更之后,最终定在了西工兵营之内。 “会场在兵营,不用担心有人行刺。”林立国摔下头上的帽子,松了一口气。 他带人整整跑了一周,把所有有嫌疑、有危险的人盯得死死的,生怕他们在会场上行刺汪院长和代表。 “这样更可怕,兵营里出不了问题,出了兵营大门怎么办?”夜色风凉的说。 兵营大门之外出问题,特务处的责任更大。 说明他们无能。 林立国瞪了夜色一眼。 不打击劳资你会死? “老兄,我要是你,就把这几天代表的行程好好看看,关照好重点代表,才能万事大吉。”夜色拍拍林立国肩膀,指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走了。 林立国一愣。 站在他身边的童家荣见到妖怪的表情:“老林,你俩什么时候和好了?” 夜色的话,真正说到了点子上。 林立国两步迈到桌子边,抓起摊放在上面的五张纸,一页一页的翻。 夜色已经通过临时政府秘书处把十三位知名代表的行程全部搞到手,一个一个列出来,几点到几点,和什么人会面,预计干什么,标注的清清楚楚。 “他到底想干什么?”林立国一头雾水。 夜色心知肚明。 他受命监听电话,在张彩玲的通话中,发现了奇怪的问题。 张彩玲以秘书处安排住处、交通和会议讨论等等为由,在这十三名代表来洛之前,事先利用电话和对方沟通,拿到了他们的具体行程安排。 但是这份材料,不是会议必须的材料。 也就是说,张彩玲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条件,未经批准私自进行的。 随后,张彩玲电话预约日盛隆的货物后,把这份资料的复印件交给了中田。 这一切,被曾云峰安排跟踪的地下党发现了。 当晚,夜色偷偷潜入张彩玲办公室,用微型相机拍了照。 曾云峰和夜色分析,日本人和国民党对于会议的期待和目的不尽完全相同,国民党内部也是如此。 在没有完全掌握他们的最终目的前,张彩玲既然已经透漏行程,透明比独大更保险,混乱才有机会从中获利。 所以,夜色把这份资料交给了林立国。 而且,夜色要用这份资料做文章,让中田对张彩玲产生怀疑,以己之矛破己之盾,挖掉藏于体内的毒瘤。 这份行程,是夜色离间计的全部内容。 第二天,夜色把相机拍到的其中一张代表的行程安排,急匆匆送到中田家里。 “中田先生,我在同事的办公桌上看到这个,不知道有用没用。” 中田接过行程,心里吃惊:“就这一张?” 夜色不敢肯定:“我看见的就这一张,还有没有其他的,我不知道。” “哟西,干得好,夜桑,凡是和会议有关的,都有用,皇军的赏赐,大大的。”他挑起大拇指。 夜色受宠若惊。uu看书 w.uukansu 支走夜色,中田立刻找来惠子:“你亲自带人到代表要去的地方看看,特务处是不是安排人手在那里监视了。” 他把张彩玲交给他的资料给了惠子。 当晚,惠子汇报:“我去了每个地方,特务处重点在三个地方安插人手,其他地方已经踩过点。” 中田勃然大怒:“八嘎,贱人!” 双重间谍,他不能容忍。 中田给夜色打了一个电话:“除掉张彩玲。” 夜色接受任务,乔装机要员,带着一份需要秘书科签收的机要文件,堂而皇之进入秘书处。 “请问哪位是张彩玲小姐?”夜色站在门口问。 “我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站起来。 “机要件,请签收。”夜色走过去,他的脸上带着一张人皮面具,改变了他的容貌。 肤色是病态黄,年纪约有四十岁。 这是从祖师爷张弘那里要来的。 “新来的?没见过你。”张彩玲冷淡的问。 之前给她送机要的是个高大、年轻的小伙子,赏心悦目。 “不是,李军生病了,我替他一天班。”夜色熟练回答。 李军,就是张彩玲喜欢的那个小伙子。 “哦。”她接过夜色递出的信封和笔。 写名字。 钢笔似乎没墨水了,写不显。 “不好意思。”夜色道歉。 张彩玲转身从自己办公桌的笔筒里拿笔。 夜色的手指伸进张彩玲的水杯。 他的指尖,沾着无色无味的毒药。 第35章 崇拜你 张彩玲不会当场死亡,也不会在办公期间死亡,她会在晚上回到家之后,猝死。 自然死亡。 夜色完美执行了中田交代的第一次锄奸任务,得到一根小黄鱼的奖赏。 一根小黄鱼,一两黄金铸成的小金条。 夜色手里有了第一笔自由活动经费。 王宜良从国难会议会场走出,接受《洛邑日报》记者采访:“请问王教授,您提出的主张相悖国民政府,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熊先生、马先生、黄先生代表国难救济会通电,要求‘解除党禁,进行制宪’的主张,深受吾辈赞同。当此国难之际,面对日本铁蹄的蹂、躏,每个中国人都有义务和责任发出呐喊。” “据民间人士猜测,您恐怕有生命危险,您对此怎么看?” “我敢来到洛邑,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不过,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大家肯定希望明天还能见到我。所以,有关方面的同仁们,你们的责任就重大了。否则,明天全国的报纸和民众都会探讨你们的能力问题,和你们领的薪水是否对得起你们的良心。” 王宜良的话,把某些势力推到风头浪尖。 他危,等于直接告诉全国民众,就是哪谁哪谁干的。 不想被讨伐,就不要图谋他的性命。 “哈哈哈,王教授非常幽默,谢谢您接受采访。最后一个问题,明天上午休会,您的行程怎么安排?” “洛邑女子师范学校,我在那里有一个演讲。” 洛邑女子师范学校,成立于清末,风景秀美,学风浓厚。 王宜良来之前,已经订好了这次行程。 他的同学程坤,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程兄,”王宜良良久凝视,紧紧握住程坤的手。 “欢迎、欢迎,国立中央大学教授莅临本校,建校史上第一次,我可以因为你的到来成为本校的大功臣了。”程坤调侃自己。 “程兄不要笑话我,当年你的成绩比我优异,要不是为了发展家乡教育事业,哪有我今天的成就。”王宜良感慨万千。 “好汉不提当年勇。王兄,学生早就坐不住了,我们快点去礼堂,否则一会你就走不动了。”程坤指着马上就要下课的教室。 “好,程兄请。” “请。” 两人并肩走在环绕湖水的林荫小道上。 朝阳、湖水、清风、花香,构成一幅恬静柔美的画卷。 “王兄,我看了你昨天的采访,你胆子还像以前一样大,还是小心点好。”程坤左右环顾。 “放心,你看。”王宜良指着距离他们二十米远的两个黑衣男人。 “还有,”他又看向四周。 树丛后面,隐隐有几个人头晃动。 “力行社的人也没闲着。”王宜良清楚自己被什么人监视。 来洛邑之前,中共地下党负责人和他见过面,对他的安全提出了很多好的建议,并对他说,本地的地下党已经做好准备,一旦发生什么危险,他可以向洛邑地下党求助。 暗号是举起一本书。 他的怀里,随时揣着一本书。 程坤笑的苦涩:“王老弟,你的艰辛又有多少人理解?” “国难当头,抛头颅洒热血,我们责无旁贷。”王宜良看着微微荡漾的湖水,语重心长。 “校长,麻烦您停一下,让我拍张照好么?” 两人对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王宜良和程坤很配合的停下脚步。 他们前面,一个年轻女学生手拿相机,对着他们。 王宜良扭头看自己身后。 斜塔、垂柳、朝阳、湖水,正好是一副和谐的画面。 “学校的学生?”他问程坤。 “对,看她身上的校服。”程坤指着女孩的白色上衣、黑色半身裙。 “这位同学,你没课么?”王宜良亲切的问。 “我今天不舒服,请了半天病假。可是呆在家里又觉得闷,索性拿着相机到校园里来照相。”女孩子举着相机,恬静的回答。 王宜良止住程坤,自己向前走到女孩子身边,站在她身后,从她的角度看镜头。 然后,他接过相机,毫无架子的半蹲在地上,压低身子,调整角度,对女孩说:“换成这个角度,可以把水中的波光照出来。” “是么?”女孩跟着蹲下了,可她只做了半个姿势,就尴尬的站起来。 “我穿的是裙子,”她拎着裙摆,囧态十足。 “是,不方便,等你哪天装扮成假小子,可以尝试一下。”王宜良站起来,把相机交给女孩。 “或许这样也可以,不过您不许笑话我。” 女孩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铺在地上,小心坐下,整理好裙摆,摆出王宜良刚才的姿势。 “程兄,你当模特,学生照相。这张照片选送参加新民主学生摄影大赛,我是评委会主席,可以直接给你一个一等奖了。”王宜良拍手赞赏。 “多谢,不敢,有点徇私的意味。这位同学,你接下来的行程是什么?”程坤有意问。 “当然是去礼堂,听王教授的演讲。”女生弯如月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带着憧憬和期待。 “认识他么?”程坤慈祥的笑。 “不认识。”女孩摇头。 “他姓王,今天是来演讲的,这位同学你能想到什么?”程坤启发。 “您就是王教授?”女孩惊叫。 “是,他就是你们盼望已久的王教授。uu看书ww..cm”程坤满意自己学生的聪明机灵。 要是在他提醒下还说不出王教授三个字,他这个校长就难为情了。 “程校长,我们不仅对王教授盼望已久,我还,崇拜他。”女孩羞涩的表达。 “哈哈哈,王兄,你看你的魅力,比四月的牡丹更厉害。”程坤打趣。 女孩把相机赛到程坤手里,一把抓起自己刚才铺在地上的书本,递给王宜良:“王教授,您能给我签个名字么?我喜欢您的学识和见地,喜欢您的勇气和追求。” 女孩涨红的脸,羞涩中带着勇敢。 “好,你都把我夸成一朵花了,这个名字一定签。” 王宜良接过书,一看,乐了。 《爱你孩子》,他写的书。 “同学,为什么看这本书?”王宜良打量眼前的女孩子。 “王教授,我选择上师范,是受您写的这本书的启发激励。我喜欢孩子,他们童真无邪,充满真诚热情,善加引导,是振兴国家的希望和未来,所以我立志成为一名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懂道理。” “好、好、好!”王宜良一口气说了三个好。 他接过女孩递出的笔,掀到扉页,问:“你叫什么?” “罗兰雨,” “好听的名字。” “谢谢。王教授,等您会议全部结束后,我能以学校的名义给您献花么?”罗兰雨看了一眼程坤。 程坤微笑赞同。 “当然可以。” “王教授,等着我,我会在您走出会场的第一时间给您献花。”罗兰雨激动。 第36章 罗兰雨的卧室 夜色在树丛后面盯着王宜良。 他同时注意到以女学生身份接近两个教授的罗兰雨。 狡猾的狐狸,在猎物面前开始露头。 抬腕看表,上午十点。 按照行程安排,王宜良将在10点10分开始礼堂的演讲,演讲结束后与师生座谈交流,午饭在学校食堂用餐。 此时,是去罗兰雨家最好的时机。 夜色这一组共三个人,童家荣是组长。 三个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前面三个人。 王宜良给罗兰雨签了名,罗兰雨自然而然陪同两位教授走向礼堂。 礼堂周围,临时政府派出的保镖已经布好哨卡,所有学生由本班教师带队入场,教师出具具结书,确保万无一失。 程坤看着罗兰雨:“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回到你们班的队伍里去吧。” 罗兰雨热切看着王宜良:“王教授,我这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见到您,我能跟在您身后进礼堂么?我知道自己的请求很唐突,可我,行么?”她咬着嘴唇,我见犹怜。 “行,我就为你破一次例,为了你我共同的爱好,读书和摄影。”王宜良点头。 “谢谢教授,谢谢教授。”罗兰雨不停鞠躬。 十几分钟后,师生全部进入礼堂,大门外只剩两个教授和罗兰雨。 罗兰雨突兀的陪伴在王宜良身边,给了所有担任保卫的保镖和暗中监视的特务一个错觉。 这个女孩和王宜良关系密切,值得王宜良信任。 罗兰雨同样也借此机会观察王宜良身边,明里暗里到底有多少个人跟着他。 1、2、3、4、5。 罗兰雨认准他们的嘴脸,看清了他们所站的方位。 这是一个习惯,细微的习惯。 不管在哪里,这些人的大体位置仍然会保持不太大的变化,比如大头头在前面,小头头在中间,兵蛋子跟在后面。 一旦上司下达刺杀命令,杀贼先杀王。 她能在须臾取得主动权。 “王大教授,请吧。”没人的时候,程坤说话很随意。 “程大教授也请。”王宜良同样爱开玩笑。 两人并肩走在前面,罗兰雨小碎步跟在后面。 童家荣带着两个兄弟钻出树林,大摇大摆走到礼堂门口。 站在他们前面的是,换装后变身保镖的士兵。 双方早就熟悉了这种阵仗,对彼此的行径和想法一目了然。 只要不出事,井水不犯河水。 夜色打了一个哈欠。 “没睡好,做梦了?梦见小妞了吧。”童家荣对夜色的看法,从他关照林立国那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晚上去牢房里转了一圈。”夜色说的是实话。 王进一昨晚带着他又去审问了一个嫌疑犯。 不是地下党,是通日的。 南京政府当前对日本人的警戒心极高。 “辛苦了,兄弟,要不你先回去。”童家荣积极建议。 “行么?”夜色意图明显,只是自己不好意思说出来。 “有什么不行的?反正咱们是外围,人家才是主力,任务完成得好,没咱们的功劳。真的出了事,就该他们担着才对,整天在咱们面前瞎比比,劳资早听烦了。” 童家荣吐掉嘴里的烟头,一摆手:“走。” 夜色冲着童家荣挑起大拇指。 三人坐车回到特务处,童家荣喊了一嗓子:“兄弟们,12点集合,人家该吃饭了,咱们还要回去做个样子。” 各自散开后,夜色独自一人前往罗兰雨的家。 他没走前门,偷偷攀树越过后墙。 罗兰雨的家,就像她说的遍布兰花,整个院子生机盎然,馥郁芬芳,兰花的味道飘遍院落的嘎嘎角角。 两三个仆人打扮的年轻男人穿越院子,消失不见。 夜色躲着他们,沿着围墙转了一周。 两人高的围墙很结实,没有小门。 想从这里进入中田家,除了爬梯子,别无他路。 剩下只有一种可能,地道。 罗兰雨每天早晨按时起床,按时潜入中田的家,最方便的地方就是她的卧室。 夜色做出决定,直接去罗兰雨的卧室。 连续几天爬树观察,他轻而易举找到亮灯的屋子。 轻轻一推,门开了。 眼前一亮。 室内陈设奢华,床、柜子、桌子、脸盆架、贵妃榻等一切家具,清一色清朝的样子,被褥桌布毛巾,全部是上好的锦缎丝绸。 罗兰雨平常的生活很铺张,和她单纯高雅的外表差距较大。 夜色仔细观察屋子内的布局和物品摆放,走过的每一步尽量不留痕迹。 打开第一个柜子,折叠整齐的全是被褥之类的铺盖,堆了整整一个柜子。 打开第二个柜子,夜色狼狈。 明明知道罗兰雨间谍的身份,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女人的内衣睡衣等物一应俱全,妖艳的挂在衣架上,向他示威。 夜色伸出手,穿越这些让他陌生的衣物,在挨着墙面的柜子后壁上摸索。 让他失望了,没有机关。 打开第三个柜子,里面全是书,崭新崭新的。 只有和罗兰雨手臂高度平行的一层里,u看书 .uukansh 有一本比别的颜色黄旧一些。 夜色抽出来看,是一本音乐书。 快速翻一遍,没有折页、没有划线、没有撕页掉页,完好无损,毫无破绽。 再一页一页慢慢看,都是歌词歌谱,很正常。 看来罗兰雨真正喜欢的是音乐。 关好柜子门,他走到书桌前。 拉开中间抽屉,放的还是书,厚厚的一本。 夜色奇怪,有书柜,为什么要放在这里? 翻开前几页,还是正常。 继续翻,问题出来了。 厚书的中间部分是掏空的,里面放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 抽屉不锁,里面藏枪,罗兰雨不怕佣人发现告密或者或说漏嘴? 唯一的可能,出入这所院子的仆人是他们自己人,都是日本人。 夜色物归原位,继续查看其它抽屉,没有异常。 他最后走到床铺边,采用折叠的办法,一半一半检查床铺,同样没有发现问题。 夜色环顾整个房间,假如地道门在柜子后面,罗兰雨每天挪动沉重的柜子,不现实。 或者隐藏的地道在别的房间,他每天早晨只看到一个屋子亮灯的现象就无法说通。 必须重找。 “放轻松,细心点。”夜色告诫自己。 就在这时,院子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小姐回来了。” “嗯。” 夜色快步走到窗子边,透过一条缝隙向外看。 罗兰雨迈着小碎步向她的卧室走来,而和她说话的男仆人脸上肿了一大片。 第37章 兰花香气的诱惑 夜色无可选择、无处藏身,只能躲在书桌下面。 罗兰雨进了卧室,打开挂满衣服的柜子,找出一款柔和的套裙,在夜色的偷窥中,脱了校服,随手扔在地上。 她裸、露的后背刀痕累累,煞是狰狞。 罗兰雨自恋的看了一会自己的身体,慢悠悠穿好套裙。 夜色屏住呼吸,稳住身体,从桌子下布帘的缝隙里看罗兰雨的举动。 罗兰雨一边冲着外面叫:“麻衣子”,一边走到书柜前,打开门,从里面取出一本书,迈步走向书桌。 她的脚步距离书桌越来越近,再有一步,罗兰雨就会走到夜色身边。 夜色掏出后腰插的一把手枪,右手食指扣进扳机,枪口上抬。 罗兰雨的右脚踩到夜色身边,左脚准备抬起跟进。 “嗨,”那个叫麻衣子的女孩进了卧室,弯腰拾起罗兰雨扔在地上的校服。 “现在拿去洗了熨好,我后天要穿。”罗兰雨站住。 “嗨。”麻衣子后退准备离开。 罗兰雨再次抬起左脚。 夜色的枪口跟着移动,他做好随时开枪的准备。 “小姐,”麻衣子小碎步向前走了两步:“中田先生刚才派人过来传话,让您回来后立刻去店里一趟,他说送货的人来了,请您亲自去接货。” “废物,怎么不早说。”罗兰雨呵斥。 “对不起,”麻衣子弯腰请罪。 罗兰雨夹着书本,跟在麻衣子后面走出卧室门。 “呼!”夜色顺势坐在地上,半个身子露在书桌外。 他没有动,等了一分钟,确定没人回来,才把手枪别进裤腰。 夜色依然坐在原地,左右查看书桌下面的空间。 和平常的书桌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到底在哪?” 明知道地道的入口就在卧室内,偏偏找不到。 汗从脑门冒出。 “到底在哪?” 夜色不甘心,俯下身,爬进书桌,瞪着大眼一寸一寸的检查。 依然没有破绽。 “nnd。”夜色忍不住骂出一句脏话。 他狂躁的想要拆桌子!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稳住,稳住。 他命令自己。 不经意间,一缕淡淡的兰花香气飘进鼻孔。 四月的天,清爽宜人。 花香不甘寂寞都能钻进窗户,怡香整间卧室。 好味道。 不像他。 夜色绝望的退出来。 周围寂静如水,淡而无味。 夜色撑地的双手离开地面,准备走人。 不对。 血往头涌,神经乱跳,体温急剧上升。 夜色直接跪下,爬进桌子里,像狗一样四处闻。 在书桌靠墙的一面,隐隐涌动兰花香气。 夜色伸出手,在下面摸索,他碰到一个木柄。 前后左右晃晃,书桌下空地的地板随着他的手劲翘开一条缝隙。 夜色用另外一只手抬。 一个黑压压的洞口出现在书桌下面。 找到了,夜色黑眸闪亮,面露喜色。 他抬起手,把握过木柄的手指靠近鼻子,一股兰花清香,诱惑了他。 夜色复原一切,又到书柜里查看被拿走的书是哪本? 粗略看了一遍,他确信是那本音乐书。 搞定一切,原路偷偷溜出罗兰雨家。 夜色急匆匆回到特务处,赶在童家荣出发前,吹着口哨悠闲的站在院子里晒太阳。 “在这儿干什么?”林立国经过时斜撇着眼,恨恨的问了一句。 他按照夜色的提示,擅自做出的对主要代表行程进行监控的布置,得到王进一和沈清风的高度表扬。 遇见夜色,林立国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习惯性继续用狠毒刻薄的语气表达自己的关注。 “闻花香,兰花香。”夜色陶醉。 “神经病,哪来的狗屁花香,这里只有血的香味。”林立国发觉自己还是没办法正常跟夜色交流,一句粗话后,蹬蹬蹬夹带着风,走了。 中午,童家荣带着夜色和另外一个兄弟,再次去了洛邑女子师范学校。 他们到的时候,饭堂已经开饭。 王宜良在程坤等人陪同下,夹在学生中间一起体验学校生活。 担任保镖的几个人守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上,狼吞虎咽。 童家荣就惨了。 他直接受王进一委派,一切行动没有纳入临时政府的预算范围,一切支出都没他们的份。 三个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保镖的嘲笑声中狼狈不堪。 “走,回去吃。”童家荣很没面子。 特务处的车经过新东亚酒店所在的大街口时,夜色在车上“呕呕呕”的干呕起来。 “夜老弟,怎么了?”童自荣纳闷。 “昨晚没休息好,中午又没吃饭,晕车。”夜色的头伸出车窗,艰难的回答。 “忍着点,马上就到了。”童家荣催促司机快点开。 “我要吐,让我下车。”夜色不顾吉普车正在行驶,试图推开车门。 司机只好停车。 夜色下了车,跑到人行道靠里的墙根,扶着墙呕吐。 他扶着的墙,贴满广告。 童家荣远远站在车边,看着夜色吐。 “你们先走,我一会走回去。”夜色弯着腰,一边吐一边说。 “也行,走走路舒服,我们先走了。”童家荣看着夜色,突然感觉自己也开始恶心。uu看书 .ukanshu.om 先走为妙。 他上了车,命令司机开车。 夜色吐了一会,从兜里掏出手绢擦嘴,眼睛看着墙上的各种各样广告。 “出租房屋,肖家街13号四合院,三正三倒,半年租金一个银元,面谈。” “寻人,张全保,男,36岁,方头、矮个,右手残疾,盼知情者送信送人至家,重金酬谢。地址:东关大石桥左家胡同3号。” 夜色一目十行,从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在右手靠下的位置,看到曾云峰张贴的购物启示。 按照两人之前约定的三一规律,他每跳过两个字,读出一个真正情报上的字,最后连到一起是:任务已接收,速来。 这预示着有关国难会议,国、共、日三方的态度已经明朗,对于王宜良的处置,各方已经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趟浑的水,可以变清了。 夜色回到特务处晃荡一圈,随便吃了点东西,又拐出来,直奔洪阳书斋。 曾云峰送出消息,一直在书店等候。 夜色走进来,冲着他问:“老板,我要的书到了么?” “先生,昨天就到了,不过不好意思,我昨晚睡觉前拿到楼上自己先翻了翻,您别介意,我马上去拿。” “我跟老板一起去,书好,迫不及待想看这本书。” “您说的太对了,书很精彩,我昨晚看到半夜。” 两个书痴一边讨论书,一边穿过在店内看书的人,走上二楼。 “情况怎么样?”夜色进入卧室,急切的问。 第38章 不敢开枪你就是王8蛋 “先看我们的。”曾云峰递给夜色一份电报。 他的书店内,藏有一部电台,他的账房先生,是报务员。 夜色接过对折的纸,展开观看:“确保王宜良先生万无一失,紧急报警,手举一本书,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安全。” 看完后,他把电报还给曾云峰。 曾云峰就着烛火点燃,燃烧殆尽后,把纸灰扔进烟灰缸内。 “我党南京地区负责人在王宜良先生出发前,曾经和他单独面谈,对于他的主张给予肯定、赞赏和支持,对于他的人身安全明确予以保证。今天下午,中央特科情报科再次发电,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情报。” “会议后天发表公告,中央特委分析汪精卫以行政院职权范围和行政院长资格为由,肯定会对要求宪政做出不予采纳的答复,而王宜良先生的主张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曾云峰看着夜色:“后天会议结束之后,是他们对王先生下手的最佳时机。” “罗兰雨已经接近王先生,提出后天给他献花的请求,她可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手。我同时在罗兰雨的卧室里发现了一个通往中田家的地道,证明了她每天去中田家发报的猜测。” 夜色报告了今天的发现。 “情报科提醒我们,对日本人要特别警惕,他们对王宜良先生下手后,估计会把这次谋杀算到老蒋头上,混肴视听,以此扶植汪精卫。” “同时,临时政府就在此地,各种势力错综复杂,还要提防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水摸鱼。” “我们的任务异常艰巨,至少要面对日、特两股势力的暗杀。为此洛邑特委专门成立一支特别小分队,抽调十名同志,暗中负责保护王宜良先生,直至他坐上火车,顺利交接给上海方面的同志。” 夜色仔细听着曾云峰的分析和安排,不断点头。 “这次任务代号‘回家’。”曾云峰交代。 “我的任务呢?”夜色问。 “随时掌握日、特方面的情报,配合特别小分队,保证王宜良先生的安全。” “好。” “这两天,特务处门外会有一个买烟的姑娘,身穿蓝色上衣,同色裤子,齐耳短发,是我们的交通员,临时情报通过她交接。” 两人交谈结束后,夜色手里拿着一本书从二楼下来,在柜台结了账,扬长而去。 夜色刚刚回到特务处,又被中田一通电话叫到他家。 “国难会议即将结束,你们有什么打算?”中田阴沉着脸。 他连续收到本部电报,要求派人刺杀王宜良。 但密不透风的保护,让他下手颇为困难。 他已经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后天的献花上。 而且从上海方面转来的消息,他获悉了中共地下党的态度。 三方面的纠缠,会把刺杀变成一场混战。 “目前仍是外围监控,估计明天会有专门会议部署任务,只能等。”夜色根据经验,做出判断。 “一旦有结果,立刻向我汇报。”中田蛮横命令。 “我要是出不来怎么办?”夜色提出困难。 “发电报,我给你一个波段。”中田还有一个私人备用电台。 “我不会。”夜色理直气壮。 “八嘎!”中田气的乱蹦:“你在特务处不会发报?” “不会。”夜色悠闲回答。 “支那猪!”中田骂。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夜色怒气冲冲揪住中田和服衣襟。 “你怎么上的学?学的又是什么?”中田略微收敛。 “我上学学的是打仗,是行军布阵,是献身沙场。”夜色揪着中田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你先放开。”中田挣扎。 “我告诉你,我现在为你工作,不等于我不要我的国家,不等于我低你一等,尽管现在我不得不为你出力,我始终认为你们小日本最终会被我们赶跑。”夜色面对耻辱,绝不退让。 “八嘎,我毙了你。”中田掏枪对准夜色。 “有种你开枪,不敢开枪你就是王八蛋!”夜色抓过枪口,对准自己心脏。 “你不怕死?”中田难以置信。 “我死也会拉着你。我出来之前你给我打过电话,特务处一查就知道。同归于尽吧,同归于尽啊!” 夜色声嘶力竭,五官扭曲。 “你的任务无法完成,你也活不了。不管你的上级除掉你,还是我的组织暗杀你,我都可以用我的命替我的国家除掉几个倭寇、鬼子、小日本,是对之前昧了良心的天谴和报应,我认了。” 夜色情绪无法自控,双手使劲一提。 中田双脚离地,身体晃悠。 “夜桑,放我下来。”中田语气变软。 夜色阴鸷的眼珠剜着中田,同归于尽的气势吓得中田哆嗦。 横的怕冲的,冲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中田眼里的夜色,横的、冲的、硬的、不要命的,全部具备。uu看书.uukanshu.co “夜桑,对不起,请放我下来。”中田赶紧低头。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夜色吼,太阳穴突突的跳。 “夜桑,对不起,请放我下来。”中田高声重复。 夜色猛地松手,中田毫无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 “以后有事说事,别特么拿有的没的激怒我,劳资不吃这一套!” 夜色摔门而去。 中田从地上爬起来,阴郁的脸一直轴到晚上。 夜色抓住了他的死穴。 这次任务他必须完成。 他的老对手,土肥贼心不死,躲在阴暗角落死死盯着他,妄想用他的失败取代他。 等他处理掉土肥,再找别人代替夜色。 那时候,夜色就是一只笼中的老虎,任他宰割。 夜色出了中田家,立刻回了特务处。 在进入特务处大门时,他看见那个买烟的姑娘已经在大门之外转悠了。 三点一线的生活,让他压抑,又让他迸发。 他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思考和筹谋中。 “夜色,处座有请。”林立国阴阳怪气的说。 夜色的头昏沉沉的。 这一天,所有人都在找他、叫他。 他很累、很累。 缓步走到王进一办公室门口,门开着,王进一伏案看书。 “报告。”夜色勉强集中精力。 “进来吧。”王进一合上书本,温和的说。 夜色借机看了一眼那本书。 竟然是《灯光人影》,和他从洪阳书斋买的那一本,一模一样。 第39章 1根小黄鱼 “夜色,中田那边有什么举动?”王进一仿佛长了三只眼,洞悉夜色的一举一动。 “处座神算,我刚从中田那里回来,正准备向您报告。”夜色恭维。 王进一面无表情,静等夜色报告。 “中田打探我们的消息,我回答他明天可能会有安排。”夜色观察王进一的神态。 “为什么?”王进一挑眉,反问。 “卑职理解,最后一天,各方都会根据最新事态进行最后安排,甚至可能之前的部署全部搁浅,重新启动新的计划。”夜色盯着王进一,心中祈祷,王进一千万别弄出什么幺蛾子。 “不错,继续。”王进一左眉抖动一下。 “中田让我明天会后给他发报。” “你怎么答复的?” “我不会发报。” 夜色再度发挥出他无以伦比的果敢和痴傻,逗得王进一哈哈大笑。 “夜色,你从不知道掩饰一下你的弱点么?” “报告处座,对处座忠诚是卑职自我要求中最重要的一点,高于一切。”夜色脚跟一磕,挺起胸脯,从容不迫。 “你为什么不会发报?”王进一玩弄手里的钢笔。 “我投笔从戎是为了上战场,学的是战术和打仗,谁知阴差阳错被分到了这里。” 夜色分到这里的原因,王进一知道。 顶替他去了国民政府所在地部队的是一个将军的儿子。 “你对自己的以后怎么看?”王进一突然问了一个让夜色想不到的问题。 “按现在的情况看,跟着长官干,以后的情况,很难说。卑职认死理,只有一句话,只要有命在,坚决效忠处座。”夜色的回答符合他的个性。 读书人不仅有书呆子气,比起别人更有愚忠。 士为知己者死。 王进一闭眼、点头、笑。 这颗苗子,他选对了。 “下去吧,告诉你们科长,明天上午8点开会,全体人员参加,一个不能缺。” “是。” 如夜色所料,第二天,特务处召开全体人员会议。 王进一环视四周:“各位,会议还有两天就要结束,我们前期做的非常好,受到上峰点名表扬,希望大家再接再厉。” “是!” 他双手撑住桌子,身体站起来,犀利的眼睛看向对面墙上悬挂的校长标准照:“接密电,除掉王宜良,我宣布启动‘灭火’方案,铲除一切和校长作对的人。” “是!” “一科负责24小时监听日本人和地下党电台,不得漏过任何一条情报,不得有误。” “是!” “二科人员和原三科外勤人员归二科调遣,24小时轮班盯梢王宜良和中田,择时灭火,不得有误。” “是!” 王进一坐下,右手食指直点二将:“林立国、夜色,你俩留下,其他散会。” 整个会议室只有三个人时,王进一开门见山:“明天的灭火,由你俩执行,从不同方向伏击王宜良,我只要尸体,明白么?” “是。” 林立国离开后,夜色问了一个问题:“处座,今天的会议,我该告诉中田哪些内容?或者编造一些内容告诉他?” 王进一沉思片刻,果断的说:“不,全部、如实告诉他。以中田的老奸巨猾,不难猜到会议内容和部署,只有这样,他以后才会相信你。” “什么时候告诉他?” “现在。” “那我马上去中田家。” “嗯。” 夜色在去中田家的路上,把会议内容用浓盐水写在纸钞上,从特务处门外的女孩那里买了一包烟。 等他到了中田家时,中田外出未归。 仆人请夜色进客厅等候,夜色随意的说:“我在花园里转转。” 仆人退下。 夜色没心情观赏景色,他尝试在地面还原中田家早晨亮灯的方位图。 转了三圈之后,他基本确定每天早晨都亮灯的地方是花园东头的一个里外套间。 院子内牡丹盛开,林木葱郁。 东头的墙翻越过去恰好是罗兰雨的卧室。 夜色恍然大悟。 卧室和中田家发报的位置其实只有一墙之隔,近在咫尺。 他探身靠近屋子外墙边的花丛,假装观赏牡丹,意欲借机查看屋内情况。 蓦然,墙外大树上爬上一个人,就像他偷窥院子内情况时的爬树,心藏不轨。 夜色藏身花丛中,观察树上的人。 那个人小心翼翼观察一翻,确定院内无人之后,轻飘飘荡着树枝,落在距离夜色藏身之处十米远的地方。 他伏下腰,快速接近里外套间里面屋子的窗户。 距离夜色仅有五米之遥。 “张先生,您回来了?”院子最外面响起一句问话。 “嗯。” “有一位姓夜的客人找您。” “人呢?” “他说在花园里转转,我去找他。” “快去,找到后即刻带着见我。” 两人交谈之际,夜色看清了年轻人的面貌。 是那晚他救下的,被日本浪人伏击的年轻人。 也是中田给他看的照片上的人。 夜色伸手,一把把他揪到自己身边,捂住他的嘴。 中田警觉的朝花丛这边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 他快步走进书房,从里面紧关房门。 年轻人整个人倚靠在夜色怀中,uu看书.ukans 回头,邪魅的、无声的笑。 “你来干什么?”夜色问。 “跟你一样。”年轻人误解了夜色。 “我又救了一次你的命。”夜色压低嗓门。 “互救。”年轻人不给夜色可乘之机。 “我是这里的客人,你不是。他花重金要你的命,我正好可以领赏。而且,我知道那晚袭击你的人是谁。”夜色有资本抬高自己的身价。 年轻人玩味的笑,伸手拉正夜色的衣领:“你想要什么?” 他相信夜色有所图。 “情报。”夜色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 “你救过我一次命,十根金条打五折,这次勉强算是又救我一次命,两根。” “看在我还能继续救你的份上,一根,小黄鱼。” 夜色手里有从中田那里得到的奖赏,一根小黄鱼。 “你要知道什么?” “你手里都有什么?” “中外古今的情报。” “你为谁卖命?” “我自己。” “无国界间谍,简称情报贩子?” “谢谢夸奖。”年轻人玩世不恭。 “成交,我还没有确定我需要哪方面的,等我决定了,找你要。” “只要有小黄鱼,随时奉陪。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有大黄鱼,你要什么都可以。” “你叫什么?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 “张飞,从现在到明天早晨,我一直呆在这个院子里。想找我,那棵树。”张飞指着他进来时爬过的那棵树。 第40章 致命情报 张飞? 夜色歪头、耸肩、挤眼、伸手。 搞笑么? 他弓着腰走到花丛尽头,找到外面看不见的一个死角。 站起身,专捡树丛花丛背后,绕到花园另一头,站在水塘边看水。 “先生,”找他的那个仆人,脚下生风,小跑过来。 “张老板回来了?”夜色扭头。 “是,老板请您到书房见面。”仆人指着夜色刚来的方向。 那个里外套间是书房。 夜色跟着仆人回到原地,眼睛有意无意略过自己曾经藏身的花丛。 张飞,还在后面么? 他能听见自己和中田的对话么? 他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么? 仆人敲了门,双手推开门:“先生请进。” 中田的书房,古色古香,迎面墙上挂着一幅明朝李在的《琴高乘鲤图》,神情激昂,气势磅礴。 “中田先生喜欢李在的画?”夜色看着画问。 “你很博学,一眼就能看出谁的画。我国画僧雪舟曾经与他切磋过画艺,两国历史源远流长。”中田端着香茗,看向那副画。 “可惜。”夜色面带嘲讽。 “可惜什么?”中田装糊涂。 “可惜,我给中田先生送的情报,用在伤害自己的同胞上,哪里还有源远流长呢?”夜色看着画中象征锦绣前程的鲤鱼。 中田猥、琐的笑,不接话。 他停顿片刻,再度开口:“说吧。” “我方加强对日方和地下党的监听,正式启动‘灭火计’,暗杀王宜良,我是杀手,预计在明天会议结束后动手,嫁祸地下党。”夜色一五一十说出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 “有没有具体刺杀方案?” “没有,上峰命令我们择时、择吉而动。王宜良身边有5个保镖,我需要在现场临时寻找漏洞,事先设计行动只能是纸上谈兵,毫无用处。” “你们发现我们的电台没?” “无法准确定位,前几天发现过几个不明波段的信号,时间太短,无法确定。” “你们什么时候出来检测?” “每天两次,上下午上班期间。”夜色有意避开中田和罗兰雨接收电报的时间。 “我看侦测车每天都在外面转悠,时间很长。”中田试探。 “出来的时间长,但我们的弟兄人手少,精力、体力有限,不成文的规矩是上班时间干活,别人下班他们躲在车里闲聊或睡觉,给上司造成他们整天干活的假象。”夜色的回答诚恳、不避讳,符合常理。 “吆西,夜桑,你的,皇军大大的朋友。”中田假装感动。 “中田先生别忘履行你的诺言就好。”夜色黑着脸,显然还在厌恶刚和中田翻脸的事。 “放心,会议结束后,我会通过汪院长的关系提拔你。你倒是要想好自己去哪里,干什么?”中田肆无忌惮许下空头支票。 他有把握。 首先,夜色要过杀了王宜良自己不死关。 其次,他要过地下党的锄奸关。 然后,他还要提防现场的冷枪关。 所以,能不能保命很难说,现在就是答应给他一百根金条,升他当司令、参谋长,中田都敢不皱眉头的答应。 这个支那人,有命享受么? 夜色备受诱惑:“我会好好想想的。” 他真正想的,是在剩下的时间,该干什么? 夜色告别中田,直接回到特务处,坐在办公室里。 他掏出抽屉里的手枪,仔细的擦,酷似即将上战场的战士。 林立国怪物似的打量他,不敢啃声。 黄昏之后,夜色出了特务处大院,在外面胡乱吃了一点东西,直奔张飞爬过的那棵大树。 如出一辙,夜色潜入中田书房外的花园,躲在花丛中,慢慢寻找张飞。 天色渐黑,已经有屋子开始亮灯。 夜色坐在地上,迟疑。 张飞在哪里? “我在这里,想我了?”他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伴随邪恶的笑声。 夜色哭笑不得,张飞不仅不是黑脸粗须莽撞大汉,堪比女人的矫情和油嘴滑舌。 “想你,的情报。”夜色没好气。 “太直接,不会说好听的话,以后不会哄女人,和女人绝缘。”张飞批评。 “情报。”夜色冷冰冰的说。 “你没女朋友吧?”张飞继续嘚嘚。 “情报。”夜色不耐烦。 “我给你介绍几个,国外的,天生尤物,**肥臀,妙不可言。”张飞神色飞舞,双手比划。 “情报。”夜色的手比划成枪,顶住张飞的脑门。 “兄弟,过火了啊。”张飞推开夜色的手,并肩和他坐在地上:“哪方面的?” “明天的。”夜色说的简洁,他相信张飞能听懂。 “明天的也有很多条,你想听哪家的?”张飞露出正形。 “最重要的。”夜色说。 一个成功的情报人员,可以在多如牛毛的信息中第一眼遴选出最具杀伤性的,这是直觉和嗅觉。 “一个下午,屋子里的电台没闲着,发了不下十几次电报,我耳朵很灵,很多内容能从滴滴答答的声音里直接听出来,其中最短的一条我认为最重要。”张飞得意。 “什么?”夜色紧张。 张飞不接话,伸出手。 夜色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狠狠砸在他手里。 一根小黄鱼。 “联合除之。”张飞看见兔子终撒鹰。 “只有这四个字?没有其他的了?”夜色神色严峻。 “有。” “什么?你能不能痛快点,一次说清楚。” “当时传来一阵狗叫,我只听清了这四个字。” 张飞本来还想抱怨那只会挑选时候狂叫的狗,但他还没开口,眼神就愣愣的看着夜色跑了。 夜色敏捷爬上树,消失在黑暗中。 联合除之、联合除之、联合除之。 四个字像炸雷,一声一声炸响在夜色心中。 不妙。 不,是天崩地裂、血肉横飞。u看书 .uknsu 联合,地下党不可能和日、特联合,唯一的可能性,日、特联合。 除之,除掉王宜良。 这是一个致命的情报,挖出的是一个死亡陷阱。 日特联合,除了除掉王宜良,还会借机清除地下党。 十条生命,甚至曾云峰。 夜色在街道上狂奔,像脱缰的野马。 快点,再快点。 他要证实这个消息的真假。 终于,夜色回到特务处。 深呼吸,擦了汗,他像往常一样闲逛着,到一科找张旭初。 门口,站立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 都不认识。 “少尉,不能进。”哨兵拦住夜色。 “我是二科的。”夜色解释。 糟糕,这是从未有过的异常现象。 是他到特务处后的第一次。 “处座命令,除了钱科长和值班人员,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就地枪决。”哨兵冷漠绝情。 夜色心脏狂跳。 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急匆匆回到宿舍,把刚刚获悉的情报写在一张纸币上,然后下楼,走向大门口。 “站住,处座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这里的哨兵夜色同样不认识,几分钟之前还没出现。 “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买一包烟?”夜色试图借哨兵的手送出情报。 “抱歉,不行,请回吧。”哨兵转身,不再理睬夜色。 不到五分钟,特务处风云突变。 夜色犹如笼中困兽,彻底失去了和组织的联系。 第41章 前进1步命丧街头 夜色在宿舍内狂躁的打转转,他已经抽完了整整一包烟,还是没想到送出情报的办法。 特务处密不透风,谍报科无缝可插钻。 王进一竟然调来洛邑驻军封锁特务处。 他的狡诈和缜密无人能及。 明天,将是血雨腥风的一天。 夜色整夜无眠,一直坐到天亮。 上午8点,刺耳的哨声穿透阴沉的天色,响彻在特务处院内。 王进一早早站在院内操场上,等候手下。 三分钟,他看着表,集合齐了自己的队伍。 “各位,今天是最后一次任务,闲话我不多说,按照事先布置,出发。” 他摆手,所有人员分头上了三辆车,两辆军用吉普,一辆军用卡车。 夜色和林立国,上了沈清风的车,打头阵。 “处座,今天我们一定要灭了王宜良,打击共党的气焰。”林立国依然耐不住性子,毛毛糙糙的。 沈清风没理他,反倒是透过透视镜,端详夜色:“夜参谋脸色不好?晚上没有休息好?” “是。”夜色坦承。 “第一次,紧张?”沈清风理解。 “是。”夜色不多话,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手枪。 “不要担心,过了今天,你会发现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啪,扣扳机,人倒地,任务完成。”沈清风谈笑风生,把杀人说的像猎捕一只兔子一样简单。 夜色僵硬的脸色并没好转。 林立国抓住机会嘲笑:“夜参谋你跟我打斗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怎么这会害怕了?” “是。”夜色的回答,震惊了林立国。 没意思。 他摇着头,躲开正面面对夜色。 “沈科长,我和林参谋该如何配合?见到王宜良就可以开枪么?”夜色突然问。 他只有从王进一和沈清风的布置中戳出一个漏洞,才能给自己的同志创造可乘之机。 “不要着急,先观察周围的情况,最大限度打击共党地下党,我们获取的可靠消息,地下党派出十人小组保护王宜良,你们可以先用王宜良做人质或诱饵。” “明白。” “还有,届时小心,会有另外一拨人马配合我们。” “谁?”林立国总是忍不住好奇心。 “这个不要问,注意观察,枪口只要不对准我们的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是。” 三辆车风驰电掣开到距离伊阙阑珊大酒店五百米外的一块空地,停了车。 “下车。”王进一走出第二辆军用吉普,挥手。 二十多号手持武器、身穿便装的军官士兵下车,整齐列队,排成两排。 王进一抬腕看看手表:“再过二十分钟,全体代表将从兵营抵达酒店,大家在酒店门外散开,行动吧。” “是。” 二十多人分散离开,混入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夜色和林立国站在酒店大门外的两侧,分别选择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插兜而立,观察四周。 酒店外面,罗兰雨捧着一束红玫瑰,站在打着洛邑女子师范学校的横幅下面,兴奋地东张西望,掩饰不住喜悦和自豪。 酒店门口,左右一边一个招呼客人的门童,眼神犀利,鬼鬼祟祟。 酒店对面,是一座三层高的建筑,泰发银行的招牌树立在楼顶。 夜色发现,二层有几间屋子的窗户半开着,窗帘被风吹的四下飘荡。 是藏身的好地方。 地面,门口矗立一对石狮子,一旦枪声打响,只有自己躲藏的那一面是安全地带。 夜色紧张的算计着。 如果自己带走王宜良,哪里才是最安全、又最有攻击力的藏身之地呢? 他的眼睛前、后、左、后巡视着、丈量着,恨不得在地面挖出一条沟、天上垒出一座桥。 桥? 夜色眼珠跳跃着,分别落在几个点上。 罗兰雨的侧前方就是石狮子,狮子背后两米的台阶上放着酒店帮客人运送行李的四轮推车。 只要在上面摞住几个箱子,暂时可以挡住子弹。 然后沿侧面斜坡滑行下去,二十米之外就有等候客人的黄包车,有买东西的小摊小贩。 最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两辆坐着司机的黑色轿车。 现在唯一需要确定的,就是酒店门口或里面是否有自己的人,躲在狮子背后是否安全。 夜色转换搜寻目标。 他需要曾云峰的出现和配合。 地下党里面,他只认识曾云峰一个人,只能相信曾云峰一个人。 可是,在涌动的人流中,没有曾云峰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分消失,四周明显晃动的身影个个带着杀气,夜色的心脏越揪越紧。 他的手踹在兜里,手心冷汗不断。 蓦然,门口响起鼓乐声,护送代表返回酒店的车队已经缓缓停在门前马路边。 车上的代表下来后,送人的车子开走。 大约到了将近十辆车的时候,王宜良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迈步下车,冲着围观人群招手。 罗兰雨举着花束走过去,站在王宜良前面。 在他身后,五个保镖和校园里的位置几乎完全相同。 罗兰雨微笑着,举起用正在盛开的牡丹扎成的花束,献给王宜良。 与此同时,她心里数着数:“1、2、3,开始。” “砰砰”几声,王宜良身后的保镖从一个开始倒地,uu看书 ww 一共躺倒了三个。 剩下两个,看见上司中弹身亡,当即缺了主心骨,抛下奉命保护的人,逃向路人最多的地方。 王宜良的手伸出内襟,从长袍的怀里掏出一本书,高高举过头顶。 他在向地下党发出求救信号。 枪声一响,夜色站在马路边一棵大树后,拔出手枪,注视混乱的现场。 现在,共有四五个方向向王宜良身边开枪。 但,没有一发子弹射中王宜良。 这就是陷阱。 等待地下党入套的陷阱。 日特联合,置地下党于死亡的陷阱。 路对面,一个短衣短裤打扮的年轻男人冲出去,与向外逃跑的人群逆向而行。 他开枪射向四周,自己义无反顾务挺身前进,试图营救王宜良。 这才是自己的同志。 为了营救王宜良不惜牺牲自己生命的同志。 夜色痛苦的闭上眼。 “噗。” 一颗罪恶的子弹打进他的后背。 一个面部红肿,个子不高的男人射出一粒致命的子弹。 夜色眼珠爆凸,痛恨自己此时此刻的无能为力。 恰在此时,罗兰雨发出一声高喊:“王教授,跟我走,我是前来掩护你的地下党。” 这一句话电光石火、石破惊天。 夜色快如风,抬手一枪,击中罗兰雨的右下腹。 他终于等来了机会。 即便知道自己前进一步,可能命丧街头。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 弓着腰,夜色向王宜良冲过去。 第42章 你是劳资的救命恩人 夹在三拨人马之间,夜色的贸然闯入,出乎所有人意料。 曾云峰躲藏在人群之中,指挥自己的同志。 他知道罗兰雨的身份,害怕王宜良上当。 夜色的一枪,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 对中田手下开枪,必有蹊跷。 以他对夜色的了解,夜色不是好激动、没想法的人,除非是他故意的。 今天的事,绝不简单,否则夜色不会无缘无故主动开枪。 “八嘎!”中田气得直骂。 罗兰雨的自作聪明引起了夜色的误会。 他一直在夜色面前隐瞒罗兰雨的真实身份,夜色的这一枪,表面上是冲地下党开的,事实上却坏了他的大事。 王进一错愕。 他和中田不见面的合作,经由上面拉线,只有他和沈清风清楚,相应的,罗兰雨的身份他也知道。 可是夜色的开枪,虽然击中的是假报身份的罗兰雨,却恰恰帮了地下党。 林立国的反应最激动:“mmd,夜色这小子不是孬种。” 短暂安静后,日本浪人开枪报复,密集的子弹射向击中罗兰雨的夜色。 “兄弟们,保护夜参谋。”林立国毫不含糊,抬手打向日本浪人。 两个方向先后开出的枪等于告诉曾云峰,日本人和特务都来了。 但是,就在罗兰雨高喊她是地下党之后,只有夜色的枪开向了罗兰雨。 为什么? 一瞬间,曾云峰明白了。 夜色在向他示警。 原因虽然他现在搞不清楚,但夜色在用自己的性命向他、向参与今天行动的十名同志示警。 曾云峰眯上眼,看着冒着枪弹前进的夜色,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抬枪对准夜色,射击。 子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准确射进夜色左臂。 夜色扭头,正好看见曾云峰。 他冲曾云峰一歪头。 曾云峰看见了停在侧面的车。 心有灵犀。 他立即钻入混乱的人群,择路跑向轿车。 夜色不顾伤疼,在林立国的掩护下,跑到王宜良身边,用枪顶着他的后背:“跟我走。” 罗兰雨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痛苦的冲着夜色吼:“八嘎,你坏了皇军的大事。” “皇军?你不是共产党么?妄想骗我,别做梦了。”夜色当着王宜良的面,不能说破。 “我真的是皇军,中田手下的人。”罗兰雨急了。 “中田手下的人我都认识,唯独不认识一个后背布满伤痕的人。”夜色讥讽。 “你看见过我的后背?”罗兰雨恐慌。 “为了给这个通共份子献花,你让麻衣子给你洗校服的那天,我就躲在桌子下面。”夜色轻轻一笑。 “你才是共党,你有意接近我。”罗兰雨明白了。 “我是特务处的特务,对你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夜色抬枪对准罗兰雨,慢慢扣动扳机。 他贴近罗兰雨的耳朵:“你说对了,我代表中国人民、中国共产党处决你。” 在罗兰雨恐惧挣扎的眼神中,夜色开了枪。 这一枪,正中罗兰雨眉心。 中田精心培育的第三个女特务,帝国之花惠子,挺尸街头。 处决罗兰雨后,夜色挥枪逼着王宜良退到狮子背后。 “砰砰!”狮子身上溅起火星,蹦出粉碎的石子和灰尘。 站在门口的两个服务生掏枪射向夜色。 “nd,”林立国举枪瞄准射击,接连打中那两个鬼子。 他在枪声的刺激下,嗜血因子越来越兴奋,把王进一的话忘到九霄云外。 夜色劫持王宜良到了狮子背后,冲着外面大喊:“共党听好了,王宜良现在在我手里,你们想要换回他,用地下党的负责人来换,否则我杀了他。” “真他nd够意思。”林立国赞不绝口。 他举着枪,一边射击一边靠拢夜色。 他要帮助夜色。 路边树后,一个脸部红肿的男人侧出身,瞄准林立国准备射击。 夜色看出这个人就是那晚袭击张飞的浪人之一,被蜜蜂蜇后的脸还没完全复原。 “小心。”他冲着林立国喊,抬手就是一枪。 一枪毙命,正中浪人的脑壳。 “nnd,你以后就是劳资的救命恩人了。”林立国吓得趴在地上,胡乱喊叫。 夜色不敢耽误,逼着王宜良踩着台阶上的推车,顺手拿过路边的箱子,摆在推车上,挡住王宜良的身影,一路滑行到了下面,进入曾云峰的包围圈。 曾云峰又是一阵乱枪,其中一颗子弹射进夜色小腿,夜色躺倒在地,再也无力挟持王宜良。 王宜良在众目睽睽睽之下被救走。 夜色则因为失血过多,昏迷。 一天之后,夜色在洛邑陆军医院苏醒。 “小子,你活了,太好了。”守在床边的林立国摇晃夜色的肩膀。 “疼。”夜色嘴唇干裂,声音虚弱。 “啊,对了,疼,你tnd还怕疼?”林立国摇头:“敢往枪林弹雨中钻的人,不该怕疼。” 他再次粗鲁的摇晃夜色的肩膀。 “滚!”夜色忍不住了。 “哈哈哈,你也会骂人,太好了。”林立国手舞足蹈。 高山流水遇知音。 “最后怎么样?”夜色急切的问。uu看书 ww.ukanhu “什么怎么样?”林立国摸脑门。 “王宜良。”夜色挣扎着坐起来。 “nnd,他命大,被救走了。不过,地下党死了三个,咱们兄弟没了四个,就特么的日本人最解气,一共死了五个,还有一个年轻的娘们,就是你打死的那个。”林立国眉飞色舞。 “她不是地下党么?”夜色惊讶。 “什么地下党,纯正的日本人,我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反正这次上峰挺满意,一下杀了三个地下党,听说要通令嘉奖呢,老弟你等着吧,你功劳最大。”林立国一只脚踩着床沿上,吐沫星子乱飞。 “我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老兄,处座和科长没生气吧?王宜良跑了。”夜色担心。 “没事啊,处座看起来挺高兴的,他说了,像王宜良这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但一下子铲除三个共党的机会不多。”林立国学着王进一的样子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夜色歪靠在床上。 “我也放心了,你小子要是再不醒,我把这间医院的医生毙了。”林立国瞪眼。 夜色摆着手,示意他乱说话。 林立国梗梗着脖子:“你不舒服?我马上叫医生。你以后就是劳资的救命恩人了,万一那伤那残了,我真的把这里的医生宰毙了。” 夜色闭上眼,无语。 我帮不了你了。 林立国身后,站着一个内穿陆军军装、外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她拿着一本病例,上下打量林立国的后背,冷漠的问:“你要毙了谁?” 第43章 整肃 林立国回头一看,是个女医生。 “我说的,怎么了?”他不喜欢军队中的女性,多嘴碎舌,婆婆妈妈,小心眼,好挑事。 “护士,给他加服安眠药,十天的计量。”女军医不怒反笑。 “你敢!”林立国举起拳头,打架的姿势。 “我当然敢,他神经受伤,为了避免病患过于痛苦,我给他开安眠药有错么?”女医生言之凿凿。 林立国一愣,他不懂这些。 看着夜色,他问:“你神经疼?” 夜色点头。 他不疼,可他希望林立国赶紧,滚。 在这里除生事,别无它用。 他需要静一静,捋捋已经发生的事,想一想中间有没有漏洞引起王进一和沈清风的怀疑,万一有的话,该如何应对。 夜色“哎吆哎吆”配合着叫了两声。 林立国上当:“医生,你不是给他开药么?快点快点。” 女医生嘴角露出冷笑:“你说开就开?这会我要检查,怎么开?疼?忍着。” 林立国脸黑,怒从胆生:“你什么意思?逗我玩还是故意折腾我兄弟?我告诉你,他是劳资的救命恩人,你可以折腾我,就是不能折腾我兄弟,否则我!” “你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再乱来,我叫王进一来收拾你。”女医生色厉内荏。 从她嘴里说出王进一三个字,的确吓住了林立国。 “你认识我们处座?”他的语气有了示弱的味道。 “他?不认识。”女医生冷笑。 “不认识你怎么叫我们处座来。”林立国口气再度变硬。 “我不认识王进一,他算老几?可能管得住王进一的人我认识一大堆。”女医生撩开夜色的被子,查看他腿上的伤口。 “啊,”王进一悻悻然。 这个女人阴阳怪气,说出的话他根本无法查证,不知是真是假。 无可奈何,林立国决定采取最稳妥也是最隐忍的一招,溜。 “老弟,处里还有事,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他离开前,狠狠剜了一眼女医生。 这个仇,有机会一定报。 女医生蔑视一笑,继续查看夜色的伤口。 “恢复不错,一周后可以出院。”她等林立国走出病房,直言说出实情。 “谢谢医生。”夜色礼貌的说。 “注意伤口不要沾水感染,不要剧烈运动撕裂。我叫唐棠,你的主治医生,以后叫我唐医生。”唐棠不冷不热、公事公办。 交代完注意事项,唐棠准备走。 “唐医生,我明天想回家养伤,可以么?”待在这里,夜色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不放心。 “你的伤口不算太深,必须输液,如果有人给你输液,在哪里都行。” “那就麻烦唐医生把这几天的药帮我开好,我回处里输。” 特务处,有自己的卫生员。 “行,回头来拿。” “你能帮我叫个护士么?”夜色掀开薄被,挪移受伤的腿。 “干什么?”唐棠冷冷的问。 “我想打个电话,麻烦护士搀我一下。”夜色单腿站起,靠着床沿。 唐棠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哒”走到床边,双手插进夜色右肩膀,粗鲁的搀着他向前走。 她准确洞悉了夜色的内心,赶在他开口之前制止:“不用谢,顺路。” 真的是顺路,唐棠检查完夜色,把他送到护士站,脱掉白色大褂,独自一人走了。 “唐医生又走了?”一个女护士看着她的背影,嫉妒的说。 “别跟人家比,人家有后台、医术高、长得漂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院长都让她三分。”另外一个女护士敲打这个女护士的脑袋。 有后台?那她刚才说的话不全是吓唬林立国的? 夜色瞥了一眼唐棠的背影。 水浅的地方也有龙,小心为妙。 他拿起护士站的电话,拨通二科:“请找孙松涛。” 孙松涛接过电话:“喂,我孙松涛。” “孙兄,我是夜色。” “夜参谋,醒了?怎么样,伤口深么?” “没事,年轻,恢复的快。” “也是,换成我,怎么也得在床上挺个十来天的。” “孙兄玩笑。我在医院呆着着急,问过主治医生,说回去输液就行,我想麻烦孙兄明天来医院借我,你看行不行?” “夜参谋,后天行不行?这两天处座很忙,明天一天还要去西工兵营。后天一大早,我去医院接你。” “行,麻烦孙兄了,后天我等你。” 放下电话,夜色麻烦一个护士搀着他回了病房。 躺在床上,夜色胡思乱想。 王进一还去西工兵营,说明戴笠没走,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王进一拿着击毙三名地下党、五名日本间谍的报告进了西工兵营。 “报告戴处长,这是灭火行动的报告,u看书 .uuans我方遇难4人,卑职愧对处长。” 王进一双手奉上行动报告。 “你自己感觉怎样?”戴笠看着报告问。 “卑职以为这次行动比较成功,极大打击了地下党和日本人的气焰,鼓舞了我军士气。”王进一精心选择词汇。 “王处长,我已经向校长进行了汇报。校长命令我嘉奖立功人员,抚恤死难家属,这点,你一定要做好。” 传闻戴笠重义气,王进一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木盒:“戴处长,这是卑职在之前捕获盗墓贼时缴获的赃物,马蹄莲作为引诱日本人的交易品,被送给了一个日本将军。剩下的,包括蜻蜓眼珠在内十几件古玩,都在这里。洛邑站特务处全体同仁一致赞同,作为特殊经费上缴,支持校长大业。” 王进一话说的圆满,戴笠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接过木盒,大义凛然:“校长的大业,需要你们这样忠心耿耿的学生,我代校长收下,并请你转告洛邑站全体同仁,赤胆忠心,誓死报国。” “是!”王进一敬礼。 “坐,我还有一件事。当此国家危难之际,我决心整肃系统,凝聚力量,团结一心,把复兴社的核心组织力行社建成一支效忠校长的精锐之师。”戴笠目不转睛观察王进一。 他的话别有所指。 王进一的背景他清楚,王进一投靠他的时机很微妙,他说的这番话,目的是考验王进一。 洛邑城特务处内,还有中央常务干事会干事郑介民的嫡系。 第44章 最年轻的谍报科长 戴笠把难题抛给王进一。 特务处内部还有郑介民的嫡系,最终结局肯定会被整肃,这让王进一举步维艰。 他知道是谁,可戴笠知道是谁么? 诈他呢?还是真的? 诈他的话该怎么办?真的话又该怎么办? 王进一抬头,读到的是戴笠的鼓励和期待。 他眨眼的功夫下了决心:“报告戴处长,卑职其实来的时候有一个打算,正好现在报告。” “说说看。”戴笠兴致颇浓。 “这次行动,二科贡献最大,沈清风亲自带队,林立国和夜色带头冲锋陷阵,还牺牲了两名士兵,表现突出。三科科长调走,外勤人员从属二科,遇难了两个兄弟,实属不易。只有一科,监听数天,没有破获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寸功未立。” 王进一边说边看戴笠的脸色。 他要从自己的报告中判断戴笠的知情程度到底有多少。 “总结很到位。”戴笠夸奖。 王进一意识到自己说到点子上了。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戴笠真的知道是谁呢? “卑职有意对现有人员职务进行调整,一科钱科长为人懦弱,不思进取,不再适合谍报科科长职务,预备调到三科担任科长,继续之前的外围警戒任务。二科沈科长不动,二科少尉参谋夜色晋升一级职务,暂时代理一科科长。” “夜色?我听你提过,打入了日本情报机构的那个。”戴笠记忆力出色。 “是,就是这个人,这次行动他身负两枪,击毙了中田手下的女间谍。” “他已经打入日本情报网,你考虑过没有万一哪天他叛变了,处在谍报科科长的职位上,他会给我们造成巨大损害。” “处长,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之所以敢使用夜色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懂报务,对摩尔斯电码一窍不通,这样可以有效避免因为他的叛变产生泄密事件。” “他不懂业务,你何以服众?” “其一,这次行动他孤军入敌,成功扭转同仁对他鸡肋书生的印象,让很多人佩服;其二,一科里面有他的学长,只要稍加指点,能积极主动配合他;其三,二科仅次于科长的中尉参谋在这次行动中被夜色所救,只要他不反对没人敢反对。” “他第一个孤军入敌?有可疑的地方么?” “我排查过,他当时的行动有些突兀,但联系前后,说得通。他第一次参加行动,在车上表现的就过于紧张,导致对我下达命令的执行,死板僵硬,缺少变通性。但共党打向他的子弹是真的,是最好的证明。他对冒充地下党的日本女间谍毫不手软,当场把她毙了。” 戴笠手指敲着桌子,酷似发报的滴滴答答的节奏宣泄出他对王进一回答的思考。 没有发现漏洞。 他点头认可:“好,就让他暂时代理一科科长,半年后没有问题,正式任命。” “是。” 之后,戴笠只字不提整肃的事情,王进一暗自庆幸,临门一脚的诚实最终挽救了他自己。 两天之后,孙松涛在陆军医院查房之后接夜色,殷勤备至,热情周到。 “孙兄,有什么喜事?”夜色看出不对劲。 “不是我的喜事,是你的。”孙松涛挤眼,象征性的扛了一下夜色肩膀。 “我的?”夜色纳闷。 他转念就笑:“我听林参谋说上峰要给咱们通令嘉奖,是这个吧?那是处座领导有方,是特务处全体同仁的功劳。对了,处座是不是要意思意思?去哪家酒店?档次高么?” 处座的司机,是他的心腹,能第一时间知道处座不少秘密。 像吃饭喝酒这类小事,夜色敢问,孙松涛也敢回答。 不涉密。 让夜色意外,孙松涛回避,只是呵呵呵的笑:“夜参谋,别问我,我还真的没弄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你老弟大喜临门了,以后必须要多多关照我啊。” 他的手,准备抱未来处座人选的大腿了。 夜色听张旭初说过,孙松涛为人谨慎、圆滑,不到铁板钉钉的时候,他绝对不透漏事情的结果,但是他往往采用暗示或迂回的办法,让人对他心怀感激,同时也期盼从他嘴里得到更多内幕。 孙松涛手脚麻利,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办好临时出院手续。 唐棠站在护士站,冷眼旁观夜色。 从失血过多到大体恢复之后,模样不错,个头不低,为人低调,性格似乎也很随和,综合来看属于上等人品。 “一周后回来拆线”,唐棠硬邦邦交代一句医嘱,像往常一样扔掉白大褂,又走了。 “你得罪过她?”孙松涛别扭。 “没有,她平常好像就是这种个性,高、冷,拒人千里。”夜色不以为然。 跟自己没关系,爱咋地咋地。 “也是,这女的南京有关系,本地靠山也不少,谁都让着她,惯得呗。谁当她大老爷们,有罪受。”孙松涛咂舌。 不知是单纯的风凉话,还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走吧孙兄,怎么样都跟咱们没关系。”夜色催促。 “得令,打道回府。”孙松涛唱了一句戏文。 他接夜色出院之前,给王进一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 按照王进一指令,孙松涛开车回到特务处后,直接搀着夜色去了会议室。 在会议室门外,孙松涛正式的说:“恭喜夜参谋,现在应该叫夜科长,恭喜。” “什么啊?孙兄,别整虚的,这话千万不能说,惹事。”夜色捂住孙松涛的嘴。 孙松涛扒开夜色捂住他嘴的手,轻轻把他往会议室里推:“我说的都是真的,一科科长,马上任命,虽说是代理,只是一个过场,我等你请客,快点进去吧,处座等着呢。” 夜色恍惚后,抬右手指着孙松涛,点了几下,笑。 别逗我了。 然后,他轻松的走进会议室。 孙松涛看着他的背影,uu看书 .uunshu 摇头。 这孩子,年轻,对前途什么的太不上心了。 会议室内,人员如数到位,仪表严整。 夜色带伤进入会议室,赢得热烈掌声。 王进一亲自迎过去,搀着他落座。 自己站在夜色背后,双手轻飘飘毫无分量压在夜色肩膀上。 夜色左肩受伤,缠着绷带。 “各位。”王进一充分酝酿感情:“夜参谋平安归队,我们的灭火行动完美收官,我首先代表戴处长感谢各位的舍生忘死,奋不顾身。” 沈清风带头鼓掌。 其他人员跟着鼓掌。 王进一颔首、微笑:“我宣布,南京特务处对我处全体同仁通令嘉奖一次,晋升军饷一级。” “太好了,感谢戴处长,感谢处座。” 会议室响起一片赞扬声。 王进一嗓门又变得低沉哀伤:“我决定,对殉国的四位兄弟除了发放规定的抚恤金外,特务处从征稽经费中,另外再给每人家属一百大洋,告慰在天英灵。” 所有人员的眼睛齐齐看向王进一,瞬间寂静,片刻之后再度响起掌声。 更加热烈、持久。 王进一满意自己的表演,他在调动全员积极性,收买人心方面,得心应手。 一百大洋,换取部属的誓死效忠和追随。 值。 王进一左右巡视一遍,抬手止住掌声,语调轻快高昂:“最后,我宣布,擢升少尉参谋夜色军衔一级为中尉参谋,暂时代理一科科长职务,他将成为我军历史上最年轻的谍报科科长!” 第45章 画影图形 王进一知道自己的任命决定将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对老人而言,晴空霹雳、五脏俱焚。 对新人而言,振奋精神,风高气爽。 开会前,他单独和老钱谈过。 两个曾经同一派别、同一阵线的同仁分道扬镳,说白了迫不得已,迫于形势,没有谁不理解谁的。 王进一要的是老钱的姿态。 老钱要的是王进一的保障。 各取所需。 果然,钱科长第一个带头。 他步履轻盈走到夜色身边,伸出手:“祝贺夜参谋,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终于把自己的担子交给了一个可靠、可信之人,残躯终于可以放心修养了。” 沈清风同样走过来,轻拍夜色没有受伤的肩膀:“好样的,党国事业后继有人。” 夜色愣坐在椅子上。 孙松涛的提示他没当回事是一。 当场表现出轻狂和惊喜是最大的忌讳是二。 他的横空出世不足以服众是三。 夜色沉重的站起来,面对王进一:“处座,卑职才疏学浅,难以担当。” 他傻乎乎的拒绝。 倔脾气又犯了。 王进一眼角瞄向张旭初和林立国。 林立国站起来:“处座这个任命,我真有点意外,这个科长要是让我当,我觉得正常。但是再想想,人家夜色冲进枪林弹雨里的时候,是要当烈士的,用烈士换科长,别人没资格,我赞成。夜科长,前提是你要请兄弟们喝酒。” 他的眼睛又看向童家荣。 童家荣会意,带着平常和自己关系最铁的三个哥们涌到夜色身边,祝贺。 二科清一色支持。 一科的人左右为难。 张旭初哈哈大笑,并肩站在夜色身边:“老弟,科长,还记得你刚来做的梦么,一只青龙从在风雨中腾飞,我当时给你算的命,大吉大利,飞黄腾达,全应验了。” 张旭初的迷信和虔诚,全处人都知道。 看他一而再、再而三帮着曾经的同窗同科的夜色,一步步超越自己,一科的人中响起噼噼啪啪零星的掌声。 或许,夜色就是这命? 王进一眼看效果达到,见好就收。 要想全部人员心服口服,还需要时间和耐心。 他回到自己位置上,慈眉善目变成犀利尖锐。 所有人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众人落座,腰杆笔直,目视前方,鸦雀无声。 王进一拍手。 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推开,他的勤务员抱着一个收音机走进来,放在桌子上。 王进一点头。 勤务员按下开关,调好频道,传出靡靡女音。 “据中央社报道,国难会议在洛召开之后,通过的共同御辱案,即凡侵害我国独立及领土和行政完整之敌人,政府应用武力与外交抵抗到底,备受各界赞赏。” 勤务员转换频道。 “据从洛邑获悉的最新消息,会议结束当天发生在伊阙阑珊大酒店外的枪战,共致使十二人丧生,与会代表对军方的能力和当地的治安表示怀疑。” 勤务员第三次调整频道。 “……局长章是凡先生表示,对发生在伊阙阑珊大酒店外的枪击事件表示遗憾,对我方死难烈士家属表示慰问。他表示,临时政府已经下令,责成警局缉拿凶手归案。警局已组成专案小组,在他本人亲自带领下,督办追查此事。” 勤务员再次调频,传出来的是来自中共苏区电台铿锵有力的播报。 “……中共苏区中央局愤怒斥责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反对国民党的不抵抗主义,对国难会议召开期间民主人士遭遇枪袭表示愤怒,对我牺牲战士致以哀悼,同时要求有关方面还原事实真相,告慰逝者英灵。” 王进一挥挥手,勤务员关闭收音机,抱出会议室。 “各位,我们取得的成绩可喜可贺,但是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很大,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授人口实,落人把柄。” 他看了看自己手下:“所以我决定,在城内画影图形,捉拿凶犯,具体由沈科长部署。” 沈清风接着说:“处座高见,没有在会议后立刻行动,目的是麻痹敌人。如今距离会议结束已经三天,敌人没见我方采取行动,参与当天枪战的人员肯定以为高枕无忧,这时,正是我们搜捕的最佳时机。” 沈清风停顿一下,命令:“从即刻开始,所有参加当天行动的人员全部作为目击者,配合模拟画像专家画出地下党的肖像画,张贴告示,重金悬赏。” “是。” “林立国,画像由你负责,所有人员禁止外出,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画像成型。” “是。” 沈清风说完这些,眼睛看向王进一。 他下面要安排的事,自己说出来不太好。 王进一一眼看透沈清风的心思。 他用征询的口吻说:“钱科长,u看书ww.ukanshu 修养身体重要,党国的事业同样重要,我想麻烦你亲自带队,巡视四个城门,你身体能受得了么?” 钱科长皮笑肉不笑:“当然,没问题。” 王进一冲着夜色说:“夜科长先回宿舍养伤,需要时我派人找你。” “是,处座。” 王进一又转向一科常善衡:“常参谋,夜科长休息这段时间,你临时主持一科工作,凡事多汇报、多请示。” 常善衡,一科资历仅次于钱科长的参谋。 “是。” “现在开始画像,大家根据自己在现场所见,集思广益,重点用在可能是指挥的地下党身上。” “是。” 夜色在勤务员搀扶下回到宿舍,他忐忑不安,心烦意乱。 放松几天之后的心情,再度绷紧。 王进一,这只狡猾的老狐狸,糊弄了所有人。 曾云峰并没撤离洛邑,一旦他的画像挂在大街小巷,再想离开,难于上青天。 夜色懊恼自己的失误和轻敌。 他对王进一的认识和了解还欠火候。 黄昏时分,屋外传来敲门声。 王进一的勤务员奉命请夜色去会议室。 夜色进入会议室后,三三两两歪坐的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谈论枪战时的情景。 “夜科长,来看看,这几幅画像不像?”王进一一直没走,在会议室内等。 夜色慢步走过去,桌子上三张并列摆放的人物面部画像中,曾云峰位居中间。 非常像,几乎和他本人一模一样。 第46章 通缉曾云峰 (下周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王进一指着桌面上的三张图像:“夜科长,哪张见过?” 夜色注视惟妙惟肖的头部肖像,右手垂在大腿一侧迟疑片刻,最终指向曾云峰那张。 “哈哈,我就说他肯定认识这张。”林立国左手大拇指挑向夜色,晃动几下,眼睛看着童家荣,兴奋:“掏钱。” 童家荣眯起一只眼,斜叼烟头:“我说夜科长,刚才林参谋支持你,你也不能马上投桃报李吧。” 夜色费解:“什么意思?” 林立国指着画像:“就是他,我在你对面看见的,冲你开枪的那个人,我相信你比我看的更清楚。老童没看见,我俩打赌,三千。” 夜色冒出一身冷汗。 万一他说不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童家荣从兜里掏出三千,恶狠狠塞进林立国手掌心。 “其他的呢?”王进一又问夜色。 夜色谨慎:“当时乱,其他的不太在意。” 王进一狠拍桌子:“林立国,重金悬赏,缉拿共匪。行了,都散了吧。” “是。” 会议室立刻成鸟散装,空无一人。 夜色走进宿舍前,从走廊的窗户里,竟然看见在特务处大院外买烟的女孩。 他内心狂喜。 画像只要一贴出去,十户一甲、十甲一保的联保连坐,加上重金,曾云峰的身份马上就会泄露。 为今之计,只有通过买烟女孩通知曾云峰一条路,但是如何送出情报,又让夜色焦灼。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来了。”夜色回答。 他慢吞吞挪到门边,打开门,是张旭初。 “张兄,进来。”夜色保持老样子,看见张旭初不叫老兄不开口。 “夜科长,别吓我。”张旭初调笑。 夜色跟他一起笑。 “输液没?还是吃药?”张旭初关心的问。 “晚一点,”夜色往里让张旭初。 “你要是不输液我就去弄几个菜,老常想和你在一起聊聊。”张旭初干起牵线搭桥的勾当。 “行。”夜色窃喜。 他趁张旭初弄菜的空档,让原来三科的外勤帮他去门口买了一包烟。 在买烟的纸币上,他用浓盐水写着:“图像搜捕,速转移。” 自从夜色住院后,曾云峰一直坚持派交通员闫晓梅在特务处门口卖烟,只有这样,才能不中断和夜色的联系。 天色已黑,又等了整整一天的闫晓梅满脸失望,也只能收摊,拿着今天在特务处门口卖烟受到的五张纸币,全部交给曾云峰。 曾云峰照例又全部检查一遍。 在第四张纸币上,他终于等来翘首期盼的情报。 看完情报,他快步跑到楼下,交代闫晓梅:“你马上通知参加行动的同志,立刻转移或者隐藏,特务开始悬图搜捕了。” 他又叫来账房先生:“马上发报,请示上级组织下一步行动。” 随后自己上楼,销毁文件,他在做最坏的准备。 窗外,洛邑城笼罩在深沉夜色中,天上开始飘落零星小雨,偶尔传来狗的狂吠声。 后半夜,曾云峰接到上级发来的电报,只有两个字:“回家。” 他和账房先生连夜收拾好行囊,取出买书的所有收入,凌晨时分冒着中雨离开书店。 清晨,还在睡梦中的夜色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惊醒。 “等一下。”夜色下床,拄着拐杖,挪动着腿,开门。 门外是常善衡。 “常参谋,有事?进来说。”夜色侧身让开门口的路。 昨晚,常善衡趁热打铁,拉近了自己和夜色、张旭初的关系,今早,棘手的事就出现了。 常善衡为难,犹豫片刻之后递过来一张电报纸:“夜科长,刚破译的地下党电报。” 这份电报后半夜被截获,他耽误了两个小时才赶到机要室破译的。 “是么?”夜色接过来,念到:“回家。” “你确定是地下党的?”夜色眼色黑沉。 “确定,这个信号我们之前检测到过,发报员的特点比较明显,每隔三位数字习惯性停顿一下。”常善衡解释。 他昨晚听夜色和张旭初说,夜色不懂摩尔斯电码,就尽量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 当时,夜色还请他多关照自己,几个小时后,自己就要求夜色关照了。 “能确定发报方位么?”夜色努力加快步伐,走到床边披上军装。 常善衡犹豫一下,回答:“应该可以,钱科长在的时候已经初步锁定了方位。” 夜色顿足:“当时为什么没有汇报?” “钱科长为人谨慎,不干没有十足把握的事。”常善衡的个性在这一点上,学足了他的钱科长。 所以一科一直平不踏踏,没有起色。 “常兄,你耽误大事了。”夜色慌乱。 常善衡看到夜色脸色大变,不由自主跟着恐慌:“夜科长,uu看书 ww.uukashu 怎么办?” 夜色一瘸一拐走在前面,看似紧张,实际他把自己的步速压倒最低。 如果曾云峰收到情报,此时应该已经撤离。 不,常善衡带来的电报是最好的证明。 回家,家人里已经张开臂膀,欢迎远方游子。 曾云峰肯定安全。 想到这,夜色改变做法,蹦跳着极速前进。 “常兄,一会我说什么你点头,不要多说乱说。”夜色交代。 两人下楼,去了王进一居住的小院。 士兵通报后,王进一打着雨伞自己出来了。 “有情况?”他的嗅觉很敏锐。 夜色举起那份电报:“常参谋刚刚破译一份地下党电报,觉得和我们通缉的人有关。” 王进一走向办公楼:“方位。” 夜色示意常善衡回答。 “兴华大街。” “什么时候确定的?”王进一突然停住,转身死盯常善。 “处座,今早才确定的,尽管常参谋不敢十分肯定,但他觉得八九不离十。”夜色向前迈出一步,挡在王进一和常善衡中间,阻断了王进一锋利的眼神。 常善衡获得片刻喘息,他调整好心态,错身,向前一步,来到王进一面前:“报告处座,按照您的指使,多请示、多汇报,卑职十分钟前敲响了夜科长宿舍房门,首先向他汇报了这个情况。” “夜科长,现在该怎么办?”王进一有意给夜色压担子。 “带着三张图像,封锁兴华大街,挨家挨户搜。”夜色穷凶极恶的回答。 第47章 面对面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好,有魄力,不过你受伤了,还是让林参谋去吧。”王进一达到目的,赞赏的点头。 夜色的狠,在特务处这个大染缸中逐渐被激发出来了。 他命令身边勤务员:“叫林立国。” 勤务员冒雨跑向办公室。 不一会,又跑回来:“报告,林参谋清晨带人,至今未归。” 王进一皱眉。 关键时刻掉链子。 “处座,我去。”夜色请战。 “你受的有伤。”王进一劝阻。 “轻伤,没事。这次可能是我作为二科人员最后一次出去了,请处座给我这个机会。”夜色眼巴巴看着王进一,像嘴馋想要吃糖的孩子。 “去吧,注意安全,听见没?”王进一指着他的伤口。 “谢谢处座关心。” 夜色吩咐勤务兵叫来二科其他人员,坐在一辆卡车上,冒雨驶出大院。 清晨,外面还下着雨,路上行人稀少,军用卡车很快抵达兴华大街。 “你带人封锁北面,你带人封锁南面,拿着图像逐家逐户给我搜,中间地带集合。”夜色左右挥手。 两队人马分开,各自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跑步。 一个手下打着一把伞,挡在夜色头顶。 夜色一挥手,打掉雨伞,带人闯进雨中。 路边,一个挑担子的中年人迎面走来。 夜色挡在他面前,举起手里的图像:“见过这个人么?” 挑担子的男人眯眼细看:“没见过。” 夜色歪歪头,手下人踹了一脚他挑的筐子:“滚!” 中年男人狼狈逃跑。 夜色续朝前走,每见到一个人就拦下来问,直到问到第五个人时,才在他的嘴里听到一句:“长官,这个人好像是前面那家书店的老板。” “哪家书店?”夜色面露喜色。 “路东,叫洪阳书斋的那家,我只知道老板姓曾,叫什么就不晓得了。”个头不高、川味很浓的男人回答。 夜色急促的向前挥手:“洪阳书斋。” “快快快,洪阳书斋。” 三个手下超越夜色,全速跑向洪阳书斋。 这时,北面的人马从街道北头向着他们的方向狂奔。 看来,他们也问到了曾云峰这个人。 两拨人合成一拨,围在洪阳书斋外面,等着夜色。 夜色走不快,晚了两三分钟才走到书斋门口。 “进去。”夜色下令。 几个便衣举着手枪,猛砸书斋大门。 曾云峰离开时,从里面拴住了门,他和管家是从后院翻墙离开的。 “门拴着呢,里面有人?”一个手下害怕遭埋伏,侧身贴在门边。 “废物!”夜色上前一脚,踹在便衣身上。 他拔出枪,冲着另外一个便衣吼:“让开。” 话音未落,他蹬着完好无损的那条腿,把穿着皮鞋的大脚送到了门板上。 “咚、咚、咚、咚…” 连续不断的大力踹门之后,书斋门板开始松动。 夜色咬着牙,强忍支撑腿的巨疼,狠狠用力。 “砰!咚咚咚!”两扇门向内撞击墙面后,反弹数下。门被夜色生生的踹开。 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挥挥手,示意部下进去,自己一屁股坐在门前台阶上,浑身打颤。 用力过大,动作过猛。 闯进去的十几个人翻箱倒柜,一无所获。 “夜科长,什么也没发现,人跑了。”手下报告。 “有可疑的么?”夜色无力的问。 “只有烧剩下的灰,还有一些共党的宣传单。” 夜色扶着那个人的手,艰难的站起来,进入书斋。 室内狼藉一片,杂乱无章,嘎嘎角角都被搜查过。 一无所获。 “报告,后院墙后一个梯子,他可能是爬墙出去的。”又有一个手下报告。 “你翻过去看看,”夜色吩咐。 翻过去也是白搭。 昨夜一场大雨,足以掩盖一切痕迹。 不出所料,手下翻过去,又翻回来,颗粒无收。 夜色垂头丧气,带着手下往外走。 一个手下满怀希望:“夜科长,咱们用不用在这里留人?” “你说呢?”夜色温和的问。 “我看用,说不定他们会有接头的人来。”那个手下似乎看到自己抓住了共党,立功受赏。 “一群人开着车,封锁街头,荷枪实弹,满街找人,砸烂大门,你说人家是傻子,还是笨蛋,自投罗网,自取灭亡?嗯,大哥,动动你的脑子。”夜色敲打着这个手下的脑袋。 “夜色,不对,夜大科长,怎么样,有收获么?”闻讯赶来的林立国在书斋门外拦住了夜色。 “没有,人跑了,你呢,怎么样?”夜色急躁的问。 “虽然没有发现共党,但也绝对没放一个共党出城,我挖地三尺,也要看看他们到底藏在哪里了。”林立国穿着雨披,帽檐上的雨水顺着他的眉毛往下滴。 “回去吧,处坐等着消息呢。”夜色表面镇定,内心却心急如焚。 离开书店的曾云峰无法出城,每在城内滞留时间多一分,他的危险也相应的增加一分。uu看书 ww.ukanhuco 两人一起上了林立国开来的军用吉普,沿着原路返回。 雨渐渐变得小了,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 吉普车经过闹市时,减慢了速度。 前面一俩车不知为什么突然熄火,差点被军用吉普撞了屁股。 吉普急刹车停在马路中间,林立国伸出脑袋,大声吆喝:“怎么回事?快走,耽误劳资的事,毙了你。” 他和夜色并肩坐在前排,亲自开车。 夜色心不在焉,看向车窗外。 他对前面停车原因并不感冒,满脑子想的都是曾云峰。 他在哪里落脚?安全么?有出城的办法呢? 夜色脑子昏昏沉沉的。 当他沿着街道前方往回看的时候,曾云峰的背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里。 并且,曾云峰扭头了,两人视线正好对住。 坐在后座的二科便衣老宋似乎也看到了曾云峰,只是隔着窗户和雨,他不太确信。 老宋举起手里的图像看了看,又抬头向外辨认。 “他,嗯,”他是个结巴,说话通常都比别人慢半拍。 这时,前面的车开始启动,林立国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方向盘上。 老宋第二次确认后,感觉街道边的那个人就是曾云峰。 他弯着腰,头几乎伸到了夜色前面,指着窗外:“夜、夜、夜科长,” 夜色知道老宋和他一样发现曾云峰了。 危险。 林立国猛地开车,夜色就势撞向方向盘。 军用吉普发出刺耳的喇叭声。 第48章 缺心眼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叫什么叫,妈的,闭嘴!”林立国最讨厌老宋说话。 急死你。 老宋吓得用画像挡住自己的脸。 “妈的,怎么不早叫?”林立国急了,一把拽走画像,跟着一巴掌抡在老宋脑瓜顶子上。 老宋想哭的心都有。 他又没做错。 夜色撞向方向盘,管他屁事。 林立国被刺耳的喇叭声吓得不轻,他更害怕的是脑袋倒在方向盘上夜色。 紧急刹车,林立国搬起夜色,靠在自己身上。 死没? 夜色紧闭双眼。 脑门滚烫。 脸色像白纸。 肩膀伤口向外冒血。 腿部伤口向外冒血。 夜色变成了一个血人、活死人。 “nnd,你个熊货,不早说。”林立国怒目老宋。 他把老宋发现曾云峰的叫声理解成了他看到夜色伤口崩裂后的恐惧。 “扶好夜科长。”林立国把夜色推到座位上,让老宋从后面环胸抱着,自己火速发动吉普,鸣着喇叭,狂奔陆军医院。 本来跟着夜色来的那辆军用卡车不明原因,看见前面的吉普发疯向前开,以为在哪里发现了共党,也拼着命在后面追,两辆车一前一后在路人的尖叫和躲闪中,很快开到陆军医院大楼下面。 林立国背着夜色往里冲。 卡车上的便衣提着手枪跟着冲。 一堆人嚣张闯入陆军医院,酷似劫法场。 唐棠在自己办公室内泡好一杯咖啡,闻着香气,红色的唇优雅的一张一合,从白色杯沿小口小口的品尝着。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暴怒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救命,快,救命。” 有医生、护士迎过去,唯独唐棠岿然不动。 那个暴怒的嗓门再度响起:“滚,你们来干什么,叫那个娘们,那个姓唐的娘们来。 唐棠冷笑。 娘们? 敢叫她娘们的人,就要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唐棠闭上眼睛,左右轻轻摇头,闻着咖啡冒出的热腾腾的浓香,心情愉悦。 门被推开,林立国背着夜色直闯办公室,一只手扫掉桌子上所有的东西,直接把夜色扔在桌子上。 “你干什么?”唐棠若无回事。 “干什么?劳资的兄弟为了党国命都快要没了,你还在这里喝咖啡?” “他命有没有管我何干?”唐棠抬眼蔑视地看了一下。 “跟你何干?劳资今天把话撂在这,他死你死,他活你活。”林立国发飙。 “是么?我怎么觉得他活我活,他死我还是活呢?”唐棠继续品着咖啡,不再抬头。 她已经大眼看过夜色,不过是原来的伤口扯咧了,没有增加新伤,不会要命。 林立国不懂医,看着唐棠依然无动于衷,怒不打一处来,抢过她手里的咖啡杯,狠狠砸在地上。 唐棠敲着桌子:“喂,我正好嫌这杯子旧了,记得赔给我一套新的,我要德化的粉彩。” 说完,她冲着门口一勾手。 等候在门外的两个护士小心绕开林立国,走到夜色身边。 “重新缝,下手狠点,省得他不长记性。”唐棠吩咐。 “什么叫不长记性?”林立国纳闷。 一个护士赶紧解释:“他办临时出院手续时,唐医生交代过他不能剧烈运动,否则会撕裂伤口的。” 林立国苦笑。 难怪唐棠不愿搭理他们,不遵医嘱、理亏在前的是夜色。 他又倒霉的遇见这种拽上天的主治医生,说来说去,自己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倒霉蛋。 他搭着小心、陪着笑脸:“唐医生,怎么着也要先看看他的情况不是?” “唐医生?谁?你、她?”唐棠白嫩修长的手指分别指过林立国和护士。 “笑话,我一个大老粗三辈子也学不来医生的本事,当然是你了。” “我?不对吧,你刚才怎么叫的,走廊里?” “娘们,啊,不对,看我这臭嘴,该打。”林立国举起右手,象征性扇了一下自己。 死娘们,他记住了,泼皮无赖,以后…还真的不能惹。 “我兄弟为了捉拿共党,早晨冒着大雨、带着枪伤出去的,当时就昏迷不醒了,我真的着急,说话粗鲁了些,不好意思。麻烦唐医生仔细检查检查,他脑门烫的很。”林立国一旦对一个人用了义气,也可以为他拼命。 唐棠哼了一声:“看在王进一的份上,姑奶奶今天大发善心。”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跟在护士身后,出了自己办公室。 林立国气的摔帽子。 “mmd,难怪老话说,女人是老虎。” “我特么的要不是想救夜色,会看你个、骚、娘们的眼色。” “劳资以后说什么都不来这个球医院。” 林立国跟在唐棠身后,心里把她骂的狗血喷头。 护士给夜色输上液后,夜色就醒了。 “我怎么了?”他虚弱的问。 “怎么了?我的夜大科长,你一头栽在方向盘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林立国站在床尾,说着狠话,嘴角却带着笑。 唐棠从护士手里接过一根针,推着夜色侧躺,粗鲁的拉下他的裤子,在屁股上狠扎一针。 夜色轻哼。 林立国瞪眼:“疼?” 夜色没有接话。 男人这时候说疼,丢人。 唐棠嫣然一笑:“疼,才能让他长记性。” “我说唐医生,咱别老揪着旧事不忘行么?他本来就难受,uu看书 uukas.co 你弄在液体里给他输进去就行,非得折磨他你才高兴?”林立国不忿。 “难怪特务处抓不住人,一群白痴。”唐棠扔了针管,抓起一团酒精棉球擦手消毒。 “我们怎么是白痴了?”林立国语气加重,不高兴。 他的忍气吞声,换来唐棠的变本加厉。 “他烧到41°,这瓶水输完需要三个小时,你说怎么办?”唐棠声音陡然提高。 妖婆。 林立国在心里继续诅咒唐棠。 “三小姐息怒,手下人粗鲁,别在意。”王进一走进病房,打断两人的争执。 一句三小姐等于告诉林立国,他和唐棠的关系绝非认识那么简单。 林立国再没眼色,这句话还是听懂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唐棠,才言不由衷的道歉:“对不起三小姐,是我不对。” 说完,闪身站到王进一身后,闭嘴了。 “处座有空了?”唐棠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手下负伤,来看看。”王进一微笑。 “处座,为党国效力是好事,空长一副好皮囊,心眼缺的像漏斗,抽空多教育教育。”唐棠的损进一步升级。 王进一缓缓点了一下头:“三小姐,夜色不是缺心眼,是太能干,刚从军校毕业几个月,破格擢升谍报科科长,据我所知是我军历史上最年轻的谍报科长,这样的青年才俊,罕见。” “是么?”唐棠挑眉,略带吃惊。 王进一仔细观察唐棠神态的变化,心中突然产生一个想法。 为粥粉米饭 紧急加更,以及第1次 刚刚看到,@粥粉米饭亲给苦逼的作者投了11张推荐票。 开文将近11万字,第一次获得野生菌的推荐票,而且一次11张,震惊,感激涕零。 对,本文的前三张推荐票,是作者自己投出的。 单机中的安慰和鼓励。 养心、养眼,愉悦。 作为一个女作者,写男频文,缺少震撼的气势,尤其是心理方面,仅限于揣摩、模仿。 现在是凌晨1点28分,终于等来了发文后的第一次推荐,感谢这位朋友,带给我的感动和鼓励。 为了他紧急加更一章。 当然,其他的第一次,同样加更。 谢谢你,朋友,粥粉米饭。 第49章 泡病号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三小姐,我虽然没有从头到尾参与,但学舌的人太多,我大致知道是什么情况,你批评的对,我现在下令,夜色。”王进一变得严肃。 “到,”夜色干裂的嘴唇中传出虚弱的声音。 “我命令你,在三小姐同意你出院前,不得离开,违者军纪处罚。” “是。” 王进一看着唐棠:“三小姐满意么?” “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只对患者负责。”唐棠的教养,不会在公开场合跟王进一抬杠。 但她对特务处的人从来没好感,说完这句话走了。 王进一走到病床前,摸着夜色脑门:“很烫。” 夜色愧疚:“对不起处座,我没完成任务。” 王进一摇手:“怎么能怪你,只怪共党太狡猾。” 林立国接过话:“处座放心,姓曾的肯定没有出城,我就是翻遍洛邑城,也要把他找出来。” “好了,你们都出去,我单独和夜科长谈谈。”王进一挥手撵人。 林立国带着手下出去,关紧门。 王进一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夜色身边:“你呢,受伤了,少说话,听我说。” 夜色点了一下头。 “这段时间,不许出院,给我泡病号,听见没?” 夜色又点头。 “唐棠的父亲是复兴社稽查处处长,手握实权,说一不二,你要抓住机会。” 夜色毫不犹豫打断王进一的话:“处座什么意思?让我追她?我不干。” 王进一一愣,转而狂笑:“你想什么呢?” 夜色同样一楞:“处座不是想当媒人?” “当然不是。”王进一拍了一下着自己大腿。 他的表达能力很差劲么? 他困惑:“假如我真想当媒人,你为什么不愿意?” 夜色提着劲:“我父母是普通人,她家高高在上,门不当户不对,即便真的能娶这种女人,最终的结果就是相当于我入赘,我不愿意。” 王进一挑起大拇指:“有志气。” “我实话实说,娶这种女人,你的升迁不在话下,用不了多久可能就会超越我,但你永远管不住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她给你带上一顶绿帽子,甚至几顶。” “你见识过她的脾气,又臭又硬,容易得罪人,一旦后台没了,她什么也不是。” “不过她相当漂亮,性、感,摸起来的感觉肯定不错,你不介意的话,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男人三妻四妾,这种女人养在身边没关系。” 夜色皱眉:“无福消受。 “不过处座真知灼见,夜色佩服。” 王进一浑身上下舒坦。 没人不爱听奉承话。 “听好了,我教你几招。”王进一如此这般讲了一通。 夜色虚心听讲。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归纳总结一句话,我目前不是给你当媒人,另有任务。泡病号,听话,跟唐棠搞好关系,听见没?不许打折扣。” “是。” “好了,我走了,事情多。” “谢谢处座,处座慢走。” 从这一天开始,夜色乖乖的待在病房里,哪儿不去。 他在张旭初来探视的时候,委托张旭初给他买了几本书,又过起了学校的单纯生活。 每天,特务处会有一个人来陪护,相应的,也会带来很多新消息。 比如: 曾云峰像空气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林立国暴跳如雷,疯子一样全城搜捕。 据传戴处长神神秘秘到了洛邑,干了什么不知道,为了什么不知道,离没离开不知道,反正是一问三不知。 从空军传出消息,要在洛邑建设空军学校。 警局放出大话,搜捕伊阙阑珊大酒店外的肇事者,至今毫无建树,成为笑话。 一科常善衡因为破译共党电报受到处座表扬。 等等。 这天,陪护的人轮到老宋。 “夜、夜、夜科长,老、老实说,你撞、撞方向盘的那、那天,我好像看、看见姓曾的了。”老宋递出一支烟。 夜色接过去,就着老宋的火点燃。 “真的?赶紧告诉林参谋啊。”夜色观察老宋的反应。 “我、我不敢。林参谋要、要是知道我看见没、没告诉他的话,准把我的皮扒、扒了。”老宋挠脑袋。 林立国的凶残,不仅对对手,就是对自己的手下,办不好事一样毫不留情。 “是吗?要不我替你说说。”夜色故意当好人。 “谢、谢谢夜科长,这事就、就算过去了,我没拿赏、赏金的福分,更不敢给、给林参谋说,他、他饶不了我。”老宋经常挨他打。 “你确定不用我说?”夜色重复。 “不、不用,我也就在、在你面前说说,在其他人面前,我一个字都、都没说过,隔、隔墙有耳。”老宋真怕林立国。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当从来没听说过。”夜色理解的笑。 这样一来,曾云峰的安全又多了一层保障。 不管怎样,他必须尽快出院,解决这件事。 周末,护士进来给夜色换药。 “夜科长,你的伤口彻底好了,u看书.uuanshu.cm 周一可以拆线出院了。”周护士连用酒精棉球消毒的程序都省了,直接换了一块新纱布,用胶布贴好。 “我不敢,我们处座说,只有唐医生发话,我才能出院,否则军纪处罚。”夜色放下衣服,舒服的躺在床上。 周护士嗤嗤嗤的笑:“怎么?怕了?我们这里没有不怕她的。不过说真的,你很符合她的感觉。” “什么感觉?别吓我,我胆小。”夜色装着害怕,拿了床头的书本遮住脸,逗得周护士咯咯咯的笑。 “看书,这点唐医生最喜欢,她一直讨厌军队的人,是因为她觉得这里都是武夫,粗野、没文化、没教养,就像你们那个同事,姓,姓什么的,背你来的那个。” 周护士指的是林立国。 “姓林。” “对,就是姓林的那个。” “还有呢?”夜色拿开书。 “脾气好,说话讲道理,还有个头高,白皮肤。”周护士搬着指头一件一件的说。 她还补充了一句:“其实你的条件,在我们这里最受女孩喜欢。” 夜色腼腆一笑。 周护士神秘兮兮凑过来:“怎么样?有意思没?我替你说。” 夜色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 “对唐医生怎么样啊,有意思的话,我替你说。”周护士挑明。 夜色拨浪鼓似的摇头。 当天,陆军医院传开了消息,住在外科病房的特务处最年轻、最帅气、最有前途的一科科长夜色,看不上陆军医院最年轻、最漂亮、最有才华的女医生唐棠。 第50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周一,唐棠正常查房,神清气爽,淡妆的小脸精致的像画上的女影星。 她伸出手,撕掉夜色伤口上的纱布,随意的看了一眼:“可以出院了,办手续吧。” 夜色温和有礼:“唐医生确定?” 唐棠看了他一眼,奇怪的问:“为什么要确定?” “我怕回去挨处分。” “所以你在医院传出了你看不上我的话?”唐棠的直白吓坏了跟着她查房的医生和护士。 这种女人,罕见。 几个人低头相互对视一眼,悄悄溜到门外候着。 没人想当炮灰。 “唐小姐,我没说我看不上唐小姐,我只说对唐小姐没有意思,不是一个概念。”夜色解释。 “彼此。”唐棠没有发怒,冷静平淡的让人感到奇怪。 夜色直视唐棠:“如果因为我的失言对唐小姐产生困惑,我道歉。” “不用,有关我的流言很多,一个小时后说不定就会被另外一个取代,我不会因此少一块肉,没必要。” 唐棠转身朝外走,清脆悦耳的声音飘过她迷人的背影:“办手续了。” “谢谢三小姐。”夜色第一次,也是出院之前唯一一次,喊出了三小姐的称呼。 “唐医生就爱装清高、做作。”看不惯她的医生、护士不少。 夜色听见走廊上的议论,不以为然。 唐棠,家庭环境使然。 依旧是孙松涛接夜色出院。 “听说唐医生整你们了?”孙松涛诡异的笑。 夜色叹为观止:“你们还是大老爷们么?” “脱了裤子验验?”孙松涛“嘬”了一声,故意挑衅。 “算了,没看头。”夜色不服输都不行。 在这方面,他说不过这个老油条。 “我们的当然没看头,人家唐医生就不一定了。”孙松涛色、色的说。 “我怎么不一定了?”唐棠拦住两个人的去路。 “我是说,您不一定会让夜科长不走。”孙松涛当然也知道唐棠的后台,几个不字终于把自己的失言圆住了一个圈。 他撞着夜色肩膀,讨好的冲着唐棠说:“再见了唐医生,有空来特务处玩。” 两人狼狈下楼。 “孙兄,你帮我把行李送到办公室,我在病房关了一周,比关禁闭还难受,身上长毛、腿脚不灵,我走回去,晒晒太阳。”夜色伸了一个懒腰。 “行,别拐弯啊。”孙松涛下巴颏指向楼上。 他以为夜色要偷偷回去,跟唐棠说些什么。 吉普车开出陆军医院。 夜色真的拐回医院大楼,他去了趟厕所,目的是为了预防孙松涛在医院门外查看他的动向。 孙松涛如他所料,真的把车停在路边,倒回门口,伸着头看他。 “小滑头,以为能骗过我?”孙松涛陶醉自己的精明。 眼看夜色进了大楼,孙松涛才哼着戏文,真的开车走了。 磨蹭了足足二十分钟,夜色踏着大步走出医院。 天气越来越热,路上的行人已经有个别的开始穿短袖了,再过几天,任何乔装改扮都会变得越来越困难,送曾云峰出城,留给夜色的时间越来越紧。 夜色稳稳当当向着特务处的方向步行前进。 眼睛四处瞅着,似乎刚从一个封闭的地方出来,看见什么都很新奇。 走到街口那片贴小广告的地方,夜色停下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着火,吞云吐雾,一边享受一边看广告消磨时间。 曾云峰用来和他接头的广告,全是货物买卖的内容。 夜色打眼一瞧,就在众多广告中找到自己需要的,跳着字看,他看到了曾云峰送给他的情报:“安全,无法出城,周五城隍庙见面。” 好消息是曾云峰安全,坏消息是他被困在病房,错过了和曾云峰见面的机会。 他要想办法弥补。 夜色看完广告,并没立刻离开。 他又抽出一支烟点燃,站在原地慢悠悠吸完,从兜里掏出手绢,使劲的擦了擦夹烟的手指,又用右手在张开的嘴边摆动着,鼓动嘴吧外面的空气流进嘴里,带走满嘴的烟气。 一切弄妥当,他才又一次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进特务处大门。 一科的人在看到孙松涛送来的行李后,知道新任科长马上就要回来,以常善衡为首的非当班人员齐聚办公室。 “来了。”张旭初靠着门边,眼看夜色迈上二楼走廊,懒洋洋向里面的人通报。 里面的人争先恐后涌出来,把倚在门边、第一个看见夜色的张旭初挤到后边。 “哎你们有良心么?”张旭初傻了。 他们一直都是这么不要脸的? 夜色冲着大家摆手:“谢谢啊。” 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众星捧月。 说句真心话。 不错。 爽。 还想有第二次。 “夜科长,你终于回来了,这样大家就放心了。”常善衡资格最老,最有发言权。 “辛苦大家了,”夜色伸出手,uu看书ww.ukshu 邀请常善衡,推着他,一前一后从自动让开的一条窄道,走进办公室。 张旭初最后一个进来,没好气的靠在自己办公桌边。 夜色冲他摆了一下手,示意已经看到他了,不要生气。 然后,他面对大家,谦虚的说:“各位都是我的前辈,我实话实说,摩尔斯电码我不懂,以后还要仰仗大家,希望大家能像常参谋那样敬业,我本人会不遗余力支持大家。尤其是在晋职晋级方面,绝对据理力争。” 夜色的话,先让大家吃惊。 他不懂摩尔斯电码怎么管谍报? 夜色的话,又让大家兴奋。 晋职晋级,不懂电码就不懂,有什么关系! “夜科长,别谦虚,没事的,有我们呢。”溜须的人从来不少,即刻出现。 “对啊,没事。” “各位,夜科长为人实在,以后有什么事不许瞒着,第一时间必须报告夜科长。”常善衡得了夜色的好处,话里话外以夜色马首是瞻。 第一炮,夜色成功在一科打响。 消息传到王进一的耳朵里,他合上正在看的《灯光人影》,自言自语:“这小子,懂人的心理。” 随后几天,夜色整天呆在谍报室,他不懂业务,但他首先要学会流程。 什么密级的电报该如何处理,什么样的电报什么人可以看,这些都是学问。 他没时间和借口出去,他必须寻找万无一失的机会。 这天,他刚回一科办公室,林立国一溜烟的跑进来,冲着他比划:“快去门口,那个娘们来找你了。” 第51章 军需物资采购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我又听见什么了?” 林立国身后寒风嗖嗖。 他慢慢转过身,无耻的问:“对啊,唐医生这回又听见什么了?说出来咱们对质一下。” “你!”唐棠愠怒。 让她自己说出自己是娘们的话,难。 林立国更怒。 他越过唐棠,直奔大院门口。 谁特么不经批准、不经带领,擅自把这个娘们放进来的,他特么的狠狠收拾谁。 夜色起身,打量一身戎装的唐棠,潇洒、威武。 “请坐,唐医生。” 转身吩咐勤务员倒茶。 夜色等唐棠落座后,自己才坐下。 “唐医生来一科有事?”夜色想不到理由。 “那天接你的人曾经邀请我来玩。”唐棠打量四周。 干巴巴的办公室,桌面上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脏乱差,典型的男人的办公室。 “不错。”夜色含蓄的笑。 “我呢,还有一个习惯,对我治疗过的病人一周内会有一个回访,今天是你出院的第四天。”唐棠列举出现在这里的第二个原因。 “如果唐医生治疗过的病患是外地的呢?”夜色好奇。 “电话。” “你很负责。” “一般般。” 勤务员送上茶水。 夜色抬手:“请。” “谢谢。”唐棠没有动杯。 或许有洁癖。 夜色暗暗记着。 他想了一下,问:“脱衣服么?” “当然脱了。”唐棠并不害羞,大大方方看着夜色。 门外,张旭初正在听墙脚。 他来的挺是时候,刚好只听见了脱衣服么、当然脱了这两句话。 张旭初脑袋轰鸣。 夜色终于开窍了。 不过地点选的不好,再怎么急,在办公室行周公之礼,面对校长他老人家的脸,怎么下得了手、动得了腰杆。 走廊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报务员拿着一份电报走来,被张旭初挡在距离办公室大门五米外的地方。 “嘘,”他先冲报务员做出禁声的手势。 然后轻轻问:“有事?” “电报。”报务员一头雾水。 “急么?” “不急,正常业务,明码电报。” “给我,我一会给科长,他现在正在会见客人。” “谢谢张参谋,麻烦签个字。” 张旭初打发了报务员,继续给夜色守门。 十分钟,他听见里面夜色问:“行么?” 唐棠回答:“不错。” 张旭初贼笑:“夜色这小子,技术不错啊。” 又等了十分钟,张旭初估计里面都收拾好了,原地猛跺了几脚,敲门。 “请进。”夜色应声。 张旭初推门进来,两只冒光的眼睛盯着唐棠使劲看。 行啊,老手了,收拾的丝毫不差,连头发丝都不见任何的乱。 “张兄,张兄。”夜色奇怪。 张旭初为什么盯着唐棠使劲看。 两个人认识? “啊,夜科长,下半年一科军需物资采购计划,刚收到的,请你过目。”张旭初递出明码电报。 特务处采购计划,从下到上按行政单位走,半年一采购,上级审核批准后,下拨经费,自行采购。 “张兄,麻烦你问问,以前这种事情怎么处理。”夜色第一次经手这种事,不懂。 “行,我问问常参谋。”张旭初退出办公室,疯癫颠的跑向谍报室。 夜色开始尴尬。 唐棠不说走,稳如泰山般坐在沙发里,像一尊雕像。 “三小姐还有事?”夜色相信以唐棠的聪明,能听出他在优雅的撵人。 “没事。”唐棠不给面子,反倒弄得夜色很不好意思。 他嗯了几声,扭动几下身子,静坐了。 室内寂静如水,室外炙热的阳光穿透玻璃窗户遍洒地面,本来适中的温度因为两个静坐男女,渐渐升温,越来越热。 夜色难受,他站起身,走到桌子边,抓起一张报纸,自己先看了几眼,慌乱的问:“唐医生看报纸吧。” “不看。”唐棠并不领情。 夜色烦躁。 他想喊,姑奶奶,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走人? 暧、昧之际,张旭初推门回来。 这次他没敲门,只是看到唐棠之后,略微楞了一下。 用眼神问夜色,怎么不走? 夜色同样用眼神回答,不知道,烦着呢。 张旭初举着刚才那份电报:“夜科长,你该干活了,常参谋说,这种事,以前都由钱科长决定。” 该他出马帮朋友了。 夜色抱歉的看向唐棠:“唐医生,不好意思,这件事我要给处座汇报,你看。” 唐棠接话:“正好,我顺便看看王叔叔。” 夜色和张旭初对视。 人家要看王叔叔,能撵么? 不能撵。 “那三小姐,请。”夜色和颜悦色。 张旭初哭笑不得。 这个女人更不要脸。 夜色先给王进一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确认他在,并且没事,才带唐棠过去。 “王叔叔,我来看看您。”私人间的话,唐棠说的好听多了。 “谢谢三小姐,你们怎么遇到的?”王进一指着他俩。 “回访患者。” “老习惯还没改?” 夜色听明白了,唐棠真的有这个习惯,来这里并非别有目的。 “习惯了,不好改。”唐棠回答。 “对了,夜科长你说有事,什么事?”王进一转向夜色。 “报告处座,卑职前来请示下半年军需物资采购事项,请处座明示。”夜色递出电报。 王进一没有接。 “这个啊,以前都是老钱自己处理的,现在你是科长,看着办就行,回头把清单给我,uu看书 .ukanshu.om我签字。”王进一轻描淡写,不以为然。 “处座,以前钱科长怎么处理我不知道,我刚接手,一切都很陌生,军需物资采购,兹事体大,由处座决定最稳妥。” 军需物资采购油水很大,这个道理谁都懂。 王进一称心如意。 夜色自从当上科长,书呆子劲越来越少,灵光劲越来越多。 时事造人,没错。 他指着唐棠:“夜科长,军需采购的事,唐医生很懂行。” 夜色挑眉:“哦?” 出乎意外。 他反应很快,拾起了王进一的面子:“唐医生,请教,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 唐棠不假思索:“第一个渠道,熟人供货,质量方面没问题,但价格就不太好说了。第二个渠道,自己转自己选,货比三家。第三种渠道,找广告,或许能遇见因为缺钱急着出手的货,质高价廉,你就赚了。” 夜色拍手:“唐医生聪慧,非常人能比。” “处座,这样吧,我先转市场,提供合适的商家名单,最后处座拍板。” 夜色的建议很油条。 转、名单、拍板,字面上看似程序合理,内在的道道却很深。 “行,不懂的地方多多请教三小姐。”王进一叮嘱。 “是,卑职这几天去街面上转,就不到办公室了,报务方面,我会请常参谋把关,请处座放心。” 夜色得到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在他出去考察物资,顺便看广告的机会,把自己联系曾云峰的广告贴在了曾云峰联系他的广告上面。 第52章 我内急 之前两更是在草稿箱设定好的,刚刚发现,今天巨喜连连。心舞扬亲又投了十张推荐票,说真的忍不住又想为他加更一章,但是已经说好的承诺,只能抱歉了,但是衷心感谢。其他可以兑现的就是保证完本,经常暴更,多向别人学习,一步步的追赶,缩小差距,踏踏实实的写,力求越写越好,写完这本写下本。 心中有梦最好。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夜色在广告中告诉曾云峰:每天上午十点城隍庙。 为了避嫌,他专门把城字写成成,成批量的成,隍字写成黄,黄颜色的黄。 连起来读,曾云峰能懂。 第二天上午九点,夜色站在十字街口。 十字街,顾名思义两条道路十字交叉,是洛邑最繁华的地方。 以十字交叉口为中心。 北大街,临时政府所在地,里面出入的是清一色的要员富贾,贵气逼人。 南大街,美食佳肴,粮油酱醋。 西大街,文房四宝,布匹绸缎。 东大街,鼓乐戏装,日常杂货。 三条大街,几乎满足所有需求。 夜色拿着一张手抄的条子,上面是上半年钱科长在位时上报的预算:大米五十石,黑色绸缎、棉质布匹给五十匹,煤油、柴油各100壶,煤炉2个、雨披、皮带、手套、胶鞋、布鞋、手电筒等各100个。 东西并没写全,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他要一天出来一趟,一点点购买。 这些装备是给外勤人员配备的,正式编制内的军官士兵由复兴社特务处统一配发。 夜色接了电报,心里暗暗计算一下,以他知道的人数,比上报人数少了二十三个,之间差额就是通常所说的空吃军饷。 谁把这些军饷贪了?一个人还是一窝人? 假如自己把好处全都给了王进一一个人,以前常善衡有没有参与?一科其他人会不会雨露均沾? 处理不好的话一科的人会不会暗中捣乱? 还有,这件事情,他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如实上报? 这些挠头问题,他要好好想想。 走了五六家,夜色只看了大米的价格。 万一曾云峰没有看见他送出去的消息,无法按时赴约,他明天还要出来。 距离清单上报还有一周,他必须稳妥、稳妥、再稳妥。 “掌柜,麻烦你把大米的价格帮我写在纸上。”夜色交代。 他的手指捻遍了所有大米,对形状、色泽有了大致了解。 “先生请坐,先生看着眼生,第一次采购大米?大米里面的学问多着呢,新米、沉米,北方米、南方米,早稻米、晚稻米,差别很大,价格也不一样。不如我中午请先生坐坐,仔细给先生介绍介绍?”掌柜热络的缠着夜色不放。 一次性买这么多米的人,非公即富,拉上关系,以后买卖就多了一条路。 “谢谢老板,我只是替人看,说了不算,最终决定权还在我家老大手里,麻烦把几种米的价格写在纸上就行了。” 进店容易出店难。 夜色看了六家米行,每家都被老板热情招待,不,是无厘头的纠缠。 他穿着单衣进去,全身大汗出来。 抬腕看表,九点四十七分,距离接头时间不到二十分钟, 夜色把六张不同店铺老板标注大米真实价格的草纸叠吧叠吧,塞进兜里,急匆匆向城隍庙方向走去。 城隍庙,距离十字街五六里的路程,夜色加快脚步,赶在十点前到了。 今天有庙会,善男信女蜂拥而至,把不大的地方塞得水泄不通。 夜色站在仪门前,面目庄严,目光空洞的看着大门。 他什么也看不见去。 只是焦急的再等曾云峰出现。 “看什么呢?”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见鬼了,这两天怎么到哪都能遇见她呢?”夜色听出了声音。 他转过身,变脸,温润的笑:“唐小姐好。” 阴魂不散。 他有重要的事,不想见她。 “夜科长格外雅致,相信这个?”唐棠的话听不出是讥讽还是赞赏。 “关系最好的学长喜欢这个,本来不信,近朱者赤了。”夜色波澜不惊。 “不是近墨者黑?”唐棠意外。 夜色也有幽默的时候? “你看那个。”夜色指着仪门对联后面的硕大算盘。 又指着算盘前仪门两侧的对联。 上联是:阳世之间积善作恶皆由你。 下联是: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唐棠双手插兜:“有所感悟?” 她指的是军需物资采购的事情。 “唐小姐应该最清楚。”夜色指的是唐父任职稽查处处长,职责就是调查内部物资流向和存在的盗窃等问题,以及对涉及违规物品当事人做出处罚决定。 “你知道我父亲?”唐棠并不惊奇。 “唐小姐是医院的大明星,我不想知道都难。”夜色轻笑。 “被绑架?”唐棠听出夜色语气中的无奈。 “是。”夜色坦承。 “为什么?”唐棠意外。 夜色正准备回答,眼角看到和他几乎并肩的曾云峰。 曾云峰和平常唯一不同的是,嘴唇上下沾着两片胡须,但他的眼神夜色再熟悉不过。 那一刻,夜色想冲过去拥抱他。 亲人、兄长,血脉相连。 蚀骨噬心,魂牵梦萦。 “那个,唐医生,我,内急。”夜色打断两人的交谈。 他察觉唐棠没有短时间内结束的意思。 他没时间耗。 “去吧。”唐棠还是命令的口气。 她一贯如此。 夜色疾步走向建在一边的茅厕。 曾云峰隔了十几米远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茅厕,凑在一起,又像不认识的陌生人。 “一周内安排你出城。” “不能牵连你。” “你出现太危险,每天同一时间让那个姑娘来。u看书.uuanu.o” “好。” “注意隐藏。” “马上会派人跟你联系。” “等我消息。” “好。” “戴笠已经离开。” “我从西工兵营内线得到的消息,王进一策划了一个被称为‘国难计划书’的行动,具体内容不详,上级让你查清楚。” “明白。” 夜色弄好裤子,轻松走出臭烘烘的茅厕。 路边垂柳下,唐棠出乎意料的站在那里。 “唐小姐。”夜色躲避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你没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唐棠的执着让夜色头疼。 夜色想起王进一在医院对他面授的机宜。 如果你想追她话。 坦诚,是最好的武器。 冷淡,是最佳的手段。 “我知道医院那些传言,对唐小姐而言不太好,但让我说实话,我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孩子,这并不是说我大男子主意,相反我喜欢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生活。” “两个人花前月下,吟诗赏月,美哉乐哉。我投笔从戎是为了报国,不想内人也是军中豪杰,太累。” “唐小姐将门虎女,锦衣玉食,而我布衣匹夫,家中还有需要侍奉的双亲,所以,我不是说唐小姐不好,而是我不向往那种生活。与唐小姐本人无关。” “说完了?”唐棠平静的样子,似乎夜色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说完了。”夜色确定。 “那听我说,夜科长,当我的男朋友如何?”唐棠反戈一击。 第53章 唯1的妻 “理由。”夜色迈向前的脚步止于原地。 他没有被绣球砸中的喜悦,只有被将就的不满。 人生大事,身不由己,耻辱、悲哀。 “你我职业相同,能力相当,外貌相配。”唐棠似乎早有预谋。 “唐小姐说了表面上,忘了本质上的,秉性、爱好、感觉,以及家世。”夜色纠正。 “哼。”唐棠略微有些玩世不恭。 “我的个性很多人不喜欢,我知道,家世使然,纵然我不刻意,有人恭维。我不用强,有人助威。我凭什么不享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例子太多,后悔没用。” “我家境优渥,这是优点,可以保证我和我未来的丈夫丰衣足食,为所欲为,这不是缺点,而让我自豪。” “爱好么,我也喜欢看书,跟你相似,所以我不喜欢胸无点墨、狐假虎威、粗鲁野蛮的男人。” “感觉呢,看眼法,还要看时机,今天你可能讨厌我,明天你就可能对我不依不舍。同样的今天可能和我海誓山盟,明天就会恶语相加。我只看今天,只享受今天。” “还有一点,你的坦荡和我的直白,半斤八两;你的愚忠和我的死心眼,不相上下。”唐棠剖析自己的缺点,照样毫不留情。 “唐小姐,恕我直言,你什么都想到了、说到了,唯独没有提到爱。”夜色一针见血。 “爱?哈,你信么?”唐棠怪笑。 “你刚才说的死心眼,什么意思?”夜色铺捉到了问题。 “算了,这样的谈话,太累,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走了。”唐棠依旧十足的我行我素,聊下一句话,根本不管对方的反应,走了。 夜色看着唐棠的背影,恐怖。 这个女人是和他谈交往的事么? 怎么更像谈判? 午饭之前,夜色回到特务处,把六张写有米价的稿纸交给王进一。 “怎么样?”王进一看着米价,关切的问。 “不懂,老板讲了很多,总之都是在夸自己的米好,我真的分辨不出来,一切静等处座裁定。”夜色装糊涂。 “哈哈,术业有专攻,你在城市长大,当然不知道如何分辨大米的好坏,反而是从小在乡下长大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新米沉米。”王进一洋洋自得。 “处座高见。我明天继续出去,估计到周四能把所有的东西打听完,一并交由处座决定。”夜色把这个时间和同曾云峰接头的时间重合。 “你辛苦了。”王进一欣赏夜色的胜不骄败不馁。 “处座,您在医院说要交给我一项任务,不知道是什么任务?我今天去城隍庙烧香,遇到了唐棠。” “怎么样?”王进一急切的问。 “我按照您交给我的办法冷淡她之后,她竟然提出想让我当她的男朋友。”夜色摇头,不情愿。 “真的?”王进一有些不相信。 “真的。” “你们都说了什么?” “一堆堂而皇之的大道理,像是谈判或者交易。” “你答应没?” “没有。” “拖着她,给她制造一些麻烦,让她觉得你至少不是因为她的家境喜欢上她的。” “我觉得她也不是真心喜欢我的。” “现在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上你了。” “有隐情?” “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钓住她,然后我给你安排任务。” “任务?” “对。” “是。” 夜色盯着王进一看。 他说的任务和曾云峰说的国难计划书有没有关系? 不过,既然王进一说要给唐棠找点麻烦,他就可以借此做些文章。 第二天,夜色再去城隍庙,和闫晓梅接头,夜色让闫晓梅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转告曾云峰。 第三天,曾云峰再次现身城隍庙,和夜色敲定了出城的一切细节。 林立国失言了。 他在叫嚣再也不去陆军医院十天后,自己主动去了。 病因,肚子疼。 症状:腹痛、恶心、呕吐。 自我诊断,阑尾炎。 主治医生:唐棠。 唐棠狠劲按着林立国腹部。 林立国杀猪般叫喊:“疼。” 他不是因为阑尾炎疼,而是纯粹被唐棠挤压的疼。 “你不是说你死也不来了么?”唐棠一脸无辜。 “难怪夜色看不上你,比杀猪婆娘还狠。”林立国梗着脖子。 从娘们到杀猪婆娘,林立国的粗俗让唐棠忍无可忍。 “有种你给我住下去,我不在你肚子上豁开一个大口子我不姓唐。” “夜色的老婆温柔漂亮贤惠听话,难怪看不上你。” “你说什么?夜色有老婆?”唐棠使出千斤之力的手突然放开。 一直憋着气,咬牙说话的林立国抱住肚子。 特么松开了给个提示行不行? 这种反差也难受。 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差点把舌头塞进喉咙,自己憋死自己。 “当然有,我来之前人家刚去了特务处,小两口亲亲热热在门口的小饭店吃饭呢,夜色说什么,这叫举、举什么来着?”林立国专挑气人的话说。 “举案齐眉?”唐棠鄙夷的看着林立国。 他就是她嘴里的大老粗。 “对,就是这四个字,uu看书 w.uuknsu哼,你就算能说出来这四个字又怎么样?人家照样看不上你。”林立国四脚八叉仰躺在床上,一张黢黑的国字脸尽情嘲笑唐棠。 唐棠不再搭理他,独自一人出了病房,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扔在地上,蹬蹬蹬跑下楼。 “出什么事了?唐医生第一次这么慌张。” “她的事,谁知道?谁敢问?你赶紧去把她的白大褂捡起来,小心回来训你。” 护士伸头围观。 唐棠在楼下有一辆车,是父亲送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红颜色的,很扎眼。 她开着这辆车,风驰电掣赶到特务处门前。 特务处对面,有一家叫“王大嫂不翻汤”的小店。 门帘挑着,屋内有两张方桌,夜色和一个女孩在靠墙的那张桌子上吃饭。 从林立国紧急被送往医院,到唐棠来到饭店仅仅不到半个小时,夜色和那个女孩还在聊天吃饭。 其乐融融。 “她是谁?”唐棠踏步进屋,气势汹汹。 “她是谁?”女孩温温柔柔,慈眉善目。 夜色拍了拍女孩放在桌子上手,站起身冲着唐棠说:“我女朋友,也可以理解为未婚妻。” “你什么时候有未婚妻的?”唐棠从没听王进一说过。 她从王进一嘴里听到的夜色,不近女色,不嗜嫖赌,过的是苦行僧的生活。 “父母包办的。”夜色大大方方。 “父母包办?”唐棠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不可思议。 “父母包办的美满姻缘,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夜色坚定回答。 第54章 戏中戏 套中套 @午后晒太阳猫亲、@么么哒的123亲,感谢两位的推荐,每一票弥足珍贵,激励着我。还有收藏、点击的朋友,感谢!继续努力中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唯一的妻,唯一的妻?唯一的妻!”唐棠狂笑,笑的眼睛冒出泪花。 “夜色,我倒要看看,在金钱、权势、生死面前,你还能不能这么坦荡的说话。”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元,抛向半空,滚落在地面。 “去,给我到对面告诉哨兵,马上叫王进一过来,就说我姓唐。” 唐棠声色俱厉。 不翻汤老板娘王大嫂捡起银元,捏在手里,一路小跑到了马路对边,冲着门口哨兵连说带比划。 哨兵走进岗楼,给王进一打了一通电话。 几分钟,王进一急匆匆下楼,出了院门,横穿马路,进了不翻汤小店。 “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王进一夹在中间,不明事态。 唐棠阴沉着脸,直呼其名:“王进一,这个女人说是夜色的未婚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解决了,我不想再看见她。” “处座,我和小梅相爱相知,即将成亲,关唐医生什么事?”夜色愤怒。 王进一左右为难。 没错,人家结婚关她三小姐什么事? 可身为稽查处处长的唐金明的一句话,决定着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的生死,这也是唐棠逢源左右、说一不二、嚣张跋扈的最主要、最直接的原因。 “这位小姐,我是他的处长,夜科长履职一科,马上要接受封闭培训,你和她这个时候成婚,一旦让他分心,势必影响他的前途,这么着吧,暂时把你们的婚期推迟半年,你看如何?” 他一边劝解小梅,一边冲她使眼色。 眼色所指方向,是唐棠。 王进一深谙女人心理。 为了心爱的男人,推迟婚期,小事一桩。 况且,这出戏码,是在他授意下演出的。 让夜色给唐棠制造一些小麻烦。 夜色就向他贡献了未婚妻的计策。 女人的嫉妒最可怕。 “这,我,”小梅故意装出为难。 一方面,她害怕唐棠。 另一方面,她担心影响夜色的发展。 她是一个集痴情和明理于一身的旧式女子。 “小梅,我绝不会和你分开。”夜色海誓山盟、信誓旦旦。 唐棠冷笑不止。 她被海誓山盟的男人抛弃过。 她被她父亲逼婚。 夜色是她中意的挡箭牌。 对她没有爱意、对她家庭没有觊觎之心的男人,是最合适的。 专情一个女人的男人让她嫉妒让她恨。 所以,她非夜色不选。 能海誓山盟的男人和被海誓山盟的男人抛弃的女人,才是绝配。 闫晓梅泪眼婆娑,揪着衣襟左右为难。 “让她滚出洛邑。”唐棠直接指使王进一。 “小姐家里几口人?”王进一秉承懿旨。 “只有父亲。” “老家是哪里的?” “萧山。” “这样吧,我回头给你家送去一些银元,你和父亲暂时回萧山老家,等夜科长培训结束,我让他去接你。” 王进一想笑。 戏,演得很像。 闫晓梅怯生生看着夜色,不敢回答。 “夜色!”王进一突然发怒。 “是。” “我命令你明天上午送小姐父女出城,不得有误。” “我不同意。” “执行命令。” “我拒绝。” “夜哥,你同意了吧,我明天就和父亲回老家,在老家等着你。” 闫晓梅不忍心看夜色为难,主动要求离开。 “你凭什么撵她走?我告诉你,就算她走了,我也不会跟你结婚。”夜色像一只发疯的狗。 “王处长,我明天上午9点亲自在西城门看他们离开。”唐棠扔下最后一句话,笑着离开。 夜色带着闫晓梅,跟着王进一出了饭店,走到街口。 “小梅,你先走,回去收拾一下,叫老曾化好妆,我明早我8点半去接你们。” 夜色弄得这一出戏码,明里是执行王进一整点小麻烦的命令,实际是创造机会送曾云峰出城。 况且,王进一一再强调还有任务,为了保证这个任务的完成,他就必须保证闫晓梅父女的出城安全。 第二天上午,夜色去了王进一办公室。 “处座,我准备出发了。” “去吧,我已经在门外雇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放着两个箱子,你的任务就是带箱子出城,出城后有人接应你。” “是。” 夜色没有多想,直接下楼。 院门口,一辆带有方形车厢的马车等在门口,憨厚朴实的马车夫一见夜色,陪着小心。 夜色坐到车厢里,看见王进一所说的两个箱子。 他身手抬抬箱子,很重,抬不动。 外面锁着锁,又打不开。 夜色迟疑片刻,冲着车夫喊:“走了,去笑场胡同。uu看书.uukanshu” 曾云峰住在笑场胡同闫晓梅的家里。 上午9点,夜色陪同闫晓梅和曾云峰赶到西城口。 唐棠的车已经到了,停在路边。 她站在城门下,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夜色和闫晓梅并肩下了马车,走到唐棠面前。 “唐小姐满意了?”夜色神色冷峻。 “满意,非常满意。”唐棠笑颜如花。 “那我送他们出城了。” “不送。” 夜色和闫晓梅刚到马车边,三个穿着便衣的男人走过来,拦住了马车。 “我们是稽查处的,执行公务,检查马车。”刚才站在唐棠身边的那个男人掏出证件,在夜色面前一晃。 “我是特务处的,同样执行公务。”夜色同样掏出证件。 “我们奉命执行公务,请你让开,我们有权检查,这点你知道。” 督察处,专门就是督查他们这些人的。 夜色扭头:“唐小姐什么意思?” “抱歉,跟我无关。”唐棠无辜的笑。 两个男人进了车厢,只看了一眼抹黑了脸、粘着胡子的曾云峰,就用手枪柄砸坏了木箱上的锁。 掀开盖子,最上面是一层干稻草。 用手划开,里面摆着长短不一的手枪。 “报告,有枪。” 为首的男人右手掏出手枪,对准夜色。 左手从夜色口袋里抽出他的证件,放在眼前:“夜色夜参谋,是吧?倒运武器是死刑,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怀疑你是涉案人员,请你协助我们调查,走吧。” 第55章 猜枚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跟我们走一趟吧,夜参谋。”自称督察处的人用枪顶着夜色脑袋。 转瞬,他的脑袋上也被顶上了一支枪。 “站住,谁都别想走,出示你们的证件。”少尉排长杜宽慢条斯理的说。 今天,又是他带队值班。 他甚至没有抬头,专心致志玩弄手里的驳壳枪。 勾着驳壳枪的右手食指娴熟的转动着,枪体三百六十度旋转不停。 举长枪的是赵二牛。 他歪着头,眯着左眼,手扣扳机,瞄准,精神高度集中,准备随时开枪。 “我叫黄舒朗,复兴社督察处上尉干事,你敢拦着我?”黄舒朗勃然大怒。 “黄舒朗,黄干事?”杜宽抬头。 他慢条斯理话音,转音了,让人只想笑。 黄鼠狼。 忍无可忍。 城门下看热闹的士兵和百姓真的有人笑。 黄舒朗指着杜宽:“你、你,” 他也没办法,祖庙里供着的老爹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好名字。 黄舒朗,黄鼠狼。 他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叫。 虽然每叫一次他都像杀人。 可他没办法,老爹死了,冤有头债有主,他报不了。 “出示你的证件。”杜宽故意为难。 他刚才站在一边看见黄舒朗掏出过证件,但对平常在他们这些最底层士兵面前耀武扬威的混蛋,他憎恶。 黄舒朗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收回手里的枪,枪口低垂冲地,左手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在杜宽眼前甩了几甩:“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放走私自买卖武器的人,老子唯你是问。” 杜宽根本不看,再次低头,玩枪。 “介绍信。”他又说。 黄舒朗指着自己的脸:“劳资就是介绍信,督查处的人从来不带介绍信。” “我老子早就死翘翘了,请问你从哪座坟头里爬出来的?”杜宽语速变快了些。 “mmd,你是没脑子还是傻,劳资这样的人是你能惹的么?”黄舒朗越来越放肆:“给你们司令打电话,他能证明劳资的身份。” “啊,真的?”杜宽装作害怕。 “熊样,提到你们司令害怕了?刚才的狂、刚才的浪去哪儿了?”黄舒朗双眉抖动,摇晃肩膀,抬起一只手扇向杜宽的脸。 杜宽一个侧步,左臂前伸,揽到黄舒朗颈部。 再一个转身,死死勒住黄舒朗的脖子,右手闪电般举起手枪,顶在黄舒朗太阳穴上:“不主动出示证件和介绍信,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共党;袭击守城将士,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共党;劫持谍报科科长,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共党。” 冷冷的笑:“这三个有理由,我跟你告状告到蒋校长面前,劳资天不怕地不怕。” 他使劲一推,黄舒朗直挺挺摔倒在地上,脑门当时摔出一个青包。 “捆上,连同那两个,关在值班室。” 杜宽有分寸,他知道黄舒朗的身份不是假的,教训一下是极限。 带走黄舒朗,杜宽来到夜色面前,抱拳:“恭喜夜科长,卑职知道的晚,没能及时贺喜,见谅。” 夜色拍拍他的肩膀:“客气,谢谢。” 杜宽看着箱子里的枪:“怎么回事?” “不知道,处座交代的事情。”夜色感觉不妙。 他在哪个环节漏掉了什么? 还是其中隐藏他不知道的秘密? “抱歉,夜科长,你同样没有介绍信或通行证,事关武器,我同样不能放行,麻烦你在此等候。”杜宽的语气很随和,但该遵守的纪律一样不少。 城门口的栅栏挡在道路中间,马车无法出城。 “要不先让他们走,你找人把箱子抬下来,我在这里等。”夜色忧心忡忡。 万一特务处的人闻讯赶来,曾云峰处境危险。 “我不同意。”半天没吭声的唐棠插话。 “你是谁?不要打扰军务。”杜宽毫不客气制止。 “我是医生,军医,上尉军医。”唐棠抬手撩了一下大波浪头发,招摇着走过来。 马丹! 杜宽骂娘。 今天上尉都没事可干了?一个二个的全到城门口来撒野。 个个比他军衔高,膈应。 “我亲眼看见这件事的全过程,你要是放他们走,我到督察处告你徇私舞弊。”唐棠不依不饶。 杜宽再次听到督察处三个字,脑门冒火。 “你tnd爱到哪告到哪告,劳资今天偏要放他们出去。”杜宽急了。 黄舒朗压他,他认了,人家位高权重,自己公事公办,不理亏。 一个臭娘们也在他面前指手画脚,是可忍孰不可忍。 “东西搬下来,放行!”杜宽冲着守卫士兵下令。 四个士兵跑过来,一人抬着一个箱脚,把盛满武器的箱子放在地上,两个士兵手持武器站在一边警戒。 “你们先走,到家给我来封信。”夜色恨不得立刻送曾云峰出城。 再有个一波三折的,他的心脏受不了。 “慢着,”唐棠得意的说。 “别理她,”杜宽粗声吼。 “排长,”赵二牛看着杜宽的眼神往后移动。 杜宽回头,立刻打了一个报告。 “司令。”他高声喊。 夜色一把拉过赵二牛,伏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赵二牛乘着杜宽迎接司令的空档,uu看书 .uukash.co自己悄悄溜了。 “三小姐,你怎么大驾光临西城门了?”洛邑守城司令马鸿儒来了,远远冲着唐棠打招呼。 唐棠迎过去,撒娇:“马叔叔。” 她的撒娇,故意给夜色看的。 有权有势,有好处,怎么滴?气死你! “发生什么事了?”马鸿儒问。 杜宽敬礼:“报告司令,特务处谍报科长携带武器出城,没有通行证。自称督察处的人拦住特务处的人试图带走,并且现场袭击我方人员,同样没有介绍信,卑职按照规定全部扣下,请司令指示。” 他当着众人,故意把按照规定四个字说的重重的。 师出有名,就是司令来了,也不能把他当众怎么样。 “马叔叔,这件事我看的一清二楚。这个少尉有些误会,督察处黄干事您认识,人粗鲁了点,大错没有。可是这位夜科长嫌疑就大了,他们车上三个人,装了两箱军火,谁能证明是谁带的?” 夜色第一次见洛邑司令。 “报告司令,卑职是特务处一科科长夜色,奉处长王进一命令,护送武器出城,司令可向特务处验证。”夜色不卑不亢。 但他一直怀疑,今天的事情太诡异。 “马叔叔,您要是问特务处,他们肯定穿一条裤子,今天这件事必须有人承担责任,否则我直接向南京方面举报。”唐棠突然变得冷酷。 “唐上尉你说该怎么办?”马鸿儒询问。 “我喜欢刺激,不如让夜科长和他未婚妻猜枚,谁输了谁来承担责任。”唐棠儿戏的说。 第56章 圆满解决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猜枚?堂堂国军上尉,凭借家庭背景加罪与人,用猜枚决定人的生死,党国不幸,贻笑大方。”夜色大庭广众之下,揭发唐棠的胡作非为。 “这个,夜科长所言差异,唐上尉不过开了个玩笑。”马鸿儒打着圆场。 他的随行冯副官冲着周围挥手:“看什么看,都散了,再不散,以通共论处。” “司令,到屋里说话,呆在这里影响城门进出。”冯副官不愧马鸿儒心腹,一眼就能揣摩司令的心意。 “报告司令,这边请。”杜宽在前面引领马鸿儒等人走进值班室。 他先开门,最后一个进。 进去前,吩咐手下,赶紧给特务处打电话。 屋子内,马鸿儒表面不说,骨子里偏心唐棠和黄舒朗。 杜宽奉上茶水,退到门外守着。 夜色孤军一人,以弱抗强。 刚才悄悄离开的赵二牛凑到杜宽身边,给他嘀咕了一些事,然后走了。 屋子内。 黄舒朗再度嚣张。 他把攻击对象换到了夜色身上。 “司令,我现场逮住他偷运军火,要不是您的手下阻拦,我已经把他带到洛邑督察站去了。” “司令,此人居心叵测,我有理由相信他受人指使。”夜色暗示唐棠居中闹鬼。 唐棠继续双手抱在胸前,恢复了冷漠。 她在观察夜色。 不知是读书多的缘故,他的机智、冷静和谋略往往出乎她的意料。 夜色,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掌控的男人。 “好了,刚才说到哪里了?”马鸿儒回归正题。 他是接到唐棠的电话赶来的。 同时他也不想得罪特务处。 nnd,两边没有一个善茬。 唐棠接过话茬:“夜科长,你女朋友的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夜色终于明白昨天唐棠那句话的含义了。 “夜色,我倒要看看,在金钱、权势、生死面前,你还能不能这么坦荡的说话。” 他”哈哈哈”大笑,震得马鸿儒耳鸣。 “夜科长,你笑什么?” “司令,给您一个选择,在夫人和前途之间您选哪个?” 马鸿儒心中暗骂:“娘的,我再有心思也不能当众说要前途不要老婆吧。” 他笑呵呵的回答:“不用想,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再请问,在夫人和权势之间您选择哪个?” “夫人,糟糠之妻不下堂。” “三问,在夫人和金钱之间您选哪个?” “夫人,百日夫妻似海深。” 马鸿儒正气凛然,好像他家里的五位如夫人都是摆设。 夜色面对唐棠,温润如玉:“唐小姐,我想司令的回答就是我的回答。” 唐棠不甘心:“我要是非得让你们猜枚呢?输赢定生死。” “上海男人顾家爱老婆,这句话不知唐小姐听说过没有?所以我选择死。” 他干脆连输都不说。 唐棠面如死灰。 “不过,”夜色转折的一句话,给绝望中的唐棠似乎带来了一丁点的希望。 “不过什么?”她追问。 “不过,上海男人还有一个特点,小心眼,我恰恰具备这一点,有仇必报,还请唐小姐小心。”夜色好心情的说。 “你、你敢威胁我?”唐棠双肩抖动,音色变调。 当着马鸿儒、冯副官和黄舒朗的面,她颜面尽失。 “怎么说话呢?赶快给唐小姐赔礼道歉。”王进一不知什么时候赶到。 恰逢唐棠和夜色对峙不下。 “王处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马鸿儒挤眼暗示。 王进一妙语解颐:“夜科长近来忙着抓地下党,被我逼疯了,昨天晚上还跟我翻脸了,看来今天火气还没下去。” 马鸿儒打哈哈:“老王,对手下人要体恤、关爱,不能把弦绷得太紧,容易断。” 王进一点头:“那是那是,不过夜科长有一点好处,对待同仁宽容豁达。马司令,你替我好好看看他的脸,笑的话,就是忘了昨晚和我的仇了。” 王进一点醒夜色,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夜色担心曾云峰,绝对控制着节凑。 “对了,那位小姐和他父亲呢?我说给他们一些路费,既然我来了,亲自交给他们。”王进一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发出哗啦啦的碰撞声音。 应该是银元。 夜色阻挡:“谢谢处座美意,还是算了,有人不高兴。” 他以唐棠为由,阻止曾云峰的出现。 “没事没事,你们处座的心意,不能不领情,冯副官。”马鸿儒示意。 冯副官开始掏兜,攥出一大把法币。 “折煞卑职,万万不可。”夜色推脱。 “来人,去把老爷子和小姐请进来。”马鸿儒冲着守候在门外的杜宽下令。 “是。” 片刻之后,闫晓梅搀扶乔装之后的曾云峰进屋。 夜色不动声色,内心狂跳。 王进一亲自在会议室听手下描绘曾云峰的体貌特征,他会不会认出曾云峰? 夜色的手,想往兜里插。 万一出事,他会不惜自己生命,和曾云峰一起反抗。 王进一眼睛紧紧盯着曾云峰。 个头,差不多。 肥瘦,差不多。 皮肤,黑了点。 眉毛,淡了点。 王进一伸手,他要握曾云峰的手。 经常拿枪的手,与众不同。 老牌特务的本能,他怀疑所有人,不相信所有人。 曾云峰紧张着,不得不伸出手。 两只手将要握在一起时,屋门再度打开。 赵二牛拖着一个大盘子,上面摆着三个茶杯。 “王处长请喝茶。” “小姐请喝茶。” “老先生,啊,是闫老伯,请喝茶。” 赵二牛的声音带着惊喜。 曾云峰的手改了方向,帮着赵二牛拖住盘子:“二牛,是你啊。” 这句二牛,叫的自然亲切。 冯副官惊奇:“你们认识?” 叫二牛的这个士兵,肯定是守城士兵没错。 能叫出他的名字,肯定是熟人没错。 “一个街头、一个街尾,她娘平常在街上买包子,uu看书 .uukanhu 经常听她说儿子,时间长就熟了。”曾云峰主动解释。 合情合理。 他的话音,带着些许江南口音。 所以夜色说他是萧山人。 王进一看不出任何破绽。 洪阳书斋所在位置和闫晓梅居住的笑场胡同不下二十里的距离,两个人没理由认识。 这样的话,他就没必要和这个脏兮兮的老头握手。 王进一转身把布包递给夜色,又接过冯副官手里的法币,塞给夜色。 “时间不早了,动身吧。” 他害怕唐棠再有什么不雅举动。 “你们先回马车上。”夜色急欲让曾云峰出去。 两人明白夜色的意思,没有喝水,冲着屋内几个大官点头鞠躬之后,离开了。 “今天的事不能这么算了。”唐棠不服输。 王进一居中调解。 “我说句公道话,东西是我让他带出去的,但夜科长手续不完备,有错在先。” “唐小姐一往情深,主动出击,勇气可嘉,值得赞赏。” “你们貌才女貌,什么话不要说得太绝对,我从中当个和事佬,以后交往一下,合适了继续,不合适立即分手,怎么样?” 王进一拉过夜色:“想清楚,咱们如今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你就算做个样子,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以后再翻旧账,咱们可以说她公报私仇,倒打一耙。一个女孩子终究脸皮薄,你先给她一个台阶下,这事就算圆满解决了。” 算是圆满解决了? 夜色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被坑了。 第57章 国难计划书 夜色的确被坑了。 机智的被坑。 他、王进一、唐棠缠进了一个麻团。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王进一出现在西城门,有两个原因。 杜宽让手下给特务处打的电话,被转接到了王进一办公室。 那两箱子武器,是他安排的,并且催促夜色马上出城,把该办的手续故意忽略了。 他知道唐棠等在城门口,知道唐棠不会轻易让夜色出城。 督察处的权利,不用白不用。 还有一个原因,曾云峰连夜逃跑,没有任何先兆,除非有人给他报信。 他暗中查过画像出炉后所有离开过特务处的人,夜色只买了一盒烟,还不是他本人去的,买烟的动机是临时产生的,没有预谋。 另外还有十五人次离开过,范围太大无法确认。 第二天早晨,夜色和常善衡一同到他家的时候,拿来了破译的电报。 他并不知道夜色帮常善衡隐瞒了几个小时。 这几个小时,无意中又为夜色解脱了些。 但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 他甚至怀疑特务处内部,自己的手下有共党的内线。 才能解释的通曾云峰的消失之谜。 所以他一定要亲眼看看夜色送出去的是什么人,才能彻底打消他心头的顾虑。 结果让他比较满意。 但他不知道,他的满意是建立在赵二牛出现的基础上的。 这个出现,是夜色授意的。 就在马鸿儒出现之时,赵二牛悄悄失踪了。 是夜色让他离开,去找曾云峰的。 夜色告诉他,唐棠以势欺人,逼他入赘,撵他女友。 这种恶婆娘,最招男人仇恨。 赵二牛围观了半天,听了很多,和夜色说的相差无几。他同情心爆棚,决定帮夜色打赢情场上的战争。 于是王进一上当了。 唐棠和王进一暗中做了一个交易。 她需要夜色的特殊身份协助她应付家里的催婚。 她还有一个更神秘的身份和任务,不为王进一所知。 两人之间的合作,是王进一帮助她劝夜色同意,王进一的条件是以后督察处对特务处的活动不闻不问。 两人愉快达成一致。 夜色假装无力反抗处长的死命令,忍痛送走女友,曾云峰正好借机出城。 他全盘按照王进一的计划钓唐棠,自从接到军需采购计划的电报后,他的思路又开拓了,暗中也在为自己筹谋下一步行动。 像唐棠那种个性的女孩,顺从她只能被看不起。 抗拒她能激起她的占、有、欲。 地位、身份的差距,是他为自己设定女友之前就想好的。 有对比才有伤害。 有伤害,才能激发唐棠的战斗力。 王进一和唐棠之前都没有见过闫晓梅,让闫晓梅跟他演一天的戏,完成自己的计划,永远消失。 然后,孤独的自己在见识过唐棠的家世、权力后,会迷茫,会痛苦,会挣扎,会麻醉,然后会缴械投降。 他的成长变化,顺理成章。 夜色坐着马车,拉着曾云峰和闫晓梅出了城,他又雇了一辆车,安顿两人离开。 离开前,他紧紧抱着闫晓梅,泪流满员、悲痛欲绝:“小梅,等着我,我一定去接你。” 他说的、做的,是给王进一听的、看的。 以王进一的狡诈,他未必不会在马车夫回去后,详细盘问。 万一露出马脚,功亏一篑,虽然曾云峰会安全,自己的潜伏就前功尽弃了。 他不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闫晓梅同样失声痛哭,两人不依不舍,在泪水中告别。 夜色和车夫往前走了不到五里路,路边站着十几个粗衣打扮的男人,黝黑粗糙,粗鲁野蛮。 “娘的,怎么才来,劳资快被晒晕了。你姓夜,一个姓王的叫你来的,他对你说出了城门有人接应。”为首一个骑马的高大硕壮的男人说。 “是。”夜色回答。 “东西给我。”骑马的男人抬着马鞭,指着夜色。 “写张收据。” “呸,劳资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写?” “那我回去该怎么交代?” “就说姓梁的以后知道怎么办了。” “你姓梁?” “对。” “好,卸车吧。” 夜色根本没有让对方写字据的本意,他要套,尽可能多的套情报。 这些人是粗人,没有文化,缺少武器,主要交通工具是马,为首者姓梁。 夜色初步做出判断。 姓梁的男人指挥他的手下搬走两个装着武器的箱子,放在马车上,朝东北方向走。 他们应该居住在东北方向。 东北方向,有山,距离不远,树高林密。 夜色暗暗记住这一块地形的地貌特征,这几天,他要来这里打探一下。 “走吧,回去了。”夜色冲着车夫喊。 远远站着的车夫大踏步跑过来,窜上车辕,狠狠甩了一鞭子:“驾。” 车夫边走边说:“长官你胆子真大,uu看书.uukanshu 我刚才吓得屁滚尿流,生怕回不去了。” “为什么?”夜色笑着问。 “你真的不知道?”车夫吃惊。 “不知道。” “他们好像是土匪,为首的那个应该姓梁,人称梁一削,他武功了得,杀人只削一刀,人头落地,附近的人最怕他。” 他们是土匪? 王进一把武器送给土匪。 土匪说以后知道怎么办了。 打国民党不可能,打鬼子有可能,但洛邑城还没被鬼子占领,只有少数日本商人和浪人,都在城内。 只剩唯一的可能,王进一利用土匪对付游击队,钳制我方。 夜色对王进一的狡猾狠毒,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回到特务处,他要干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向王进一汇报。 王进一的办公室,开着门。 勤务员在里面打扫卫生。 估计刚才来人了,烟灰缸里有烟头,满屋子烟气。 “夜科长,请等一下,处座去茅厕了。”勤务员殷勤打招呼。 夜色假意帮着勤务员倒烟灰缸,走到王进一的办公桌前,一边拿烟灰缸,一边扫视桌子。 王进一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沓信纸。 最上面一页,上面有他用钢笔写的五个字:“国难计划书。” 曾云峰离开前,告诉过他,西工兵营里我们内部的同志,暗中潜入戴笠的房间,在他桌子上同样看到过国难计划书几个字。 这就应该是王进一每天出入西工兵营,去见戴笠的真正原因。 第58章 买醉 (感谢心舞扬和午后晒太阳猫两位亲的连续推荐,继续努力中。) 夜色眼睛飘过之后,没做过多停留。 他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走出房门,倒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垃圾斗内。 等他回到办公室,王进一几乎和他同时进来。 在他之前。 王进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纸,顺手把擦手的毛巾扔在上面,正好盖住国难计划书几个字。 夜色没往前走,把烟灰缸递给已经收拾完桌子,正在整理茶几的勤务员。 几分钟后,勤务员出去。 “处座,东西被一个姓梁的拿走了,他让我转告您,以后知道该怎么办。” “就这些?”王进一没有回办公桌,坐在了沙发上。 “是,就这么多。” 夜色话不多,情绪也不高。 王进一点点头,没再往下问,让夜色回他自己办公室了。 夜色走后,王进一拿起扔在稿纸上的毛巾挂起来,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沉思了很久。 三天后,王进一请客。 做法照旧,除了值班人员,全员参与。 夜色第一个请假:“既然是处座请客,我留下值班,能多去一个兄弟就多去一个兄弟。” 一科是相对封闭又无聊的地方,24小时值班总是让有些人无法参与类似的活动。 “科长,还是你去吧,反正你也不懂电码,万一有急事还得叫人。” 不长眼,又偏偏不爱闭嘴的人到处都有。 常善衡狠狠瞪了他一眼:“肖忠贵,你特么会说话么?就冲这句话,今晚你留下值班,其他的都去喝酒。” 肖忠贵懊恼的抽着自己嘴巴子:“欠抽!” 夜色安抚:“常参谋,肖参谋说的没错。这样吧,回头我请一科的人喝酒,算是对今天值班人员的一点补偿。” “谢谢科长。”肖忠贵积极表态,弥补自己刚才的失言。 王进一请客,挑了一个高档的地方,夜色出生入死的地方,伊阙阑珊大酒店。 这间酒店,食宿俱全。 吃的方面,最出名的就是水席烩菜和面。 当地人条件差的去南大街,几个铜板吃的嘴角冒油,脑门冒汗,有钱人首选的就是伊阙阑珊。 林立国是每次当仁不让的点菜行家。 “假燕菜、假海参、炒粉跺、洛宁蒸肉、连汤肉片、道口烧鸡…,”他一口气点了二十多道菜,又看着伙计们喊了一嗓子:“八坛子杜康陈酿,最后每人一碗浆面条。” “好!” 林立国点菜最受大家欢迎,他太实诚,恨不得掏光处座兜里所有的银元。 王进一由着他闹。 酒菜上齐之后,王进一端着杯子:“各位,第一杯,老习惯,祝咱们平平安安,下次喝酒一个不缺,人人到场。” 他擅打感情牌。 “谢处座。” “第二杯,祝夜科长荣升。” “祝夜科长荣升。” “第三杯,各位最近辛苦,这一杯是我敬大家的。” “谢处座。” 三杯之后,围坐两桌的特务处将近二十个人乱成一团,单打独斗的、串桌叫板的、结伙找茬的,吆喝声一声高过一声。 夜色端起酒。 “敬处座。” “敬沈科长。” “敬钱科长。” 每人三杯,他一口气喝了九杯酒。 绕着两张桌子转了一圈,又下了将近二十杯酒。 夜色昏沉沉,坐在桌子边发愣。 “夜科长怎么了?看着不高兴?”肖忠贵愣头愣脑问。 林立国一巴掌呼过他的脑瓜顶,端起一杯酒:“喝了。” 肖忠贵傻呵呵的问:“为什么我喝?” “让你喝你就喝,那那么多为什么。”林立国直接把酒怼到肖忠贵嘴边,另一只手抬起他的头,灌进嘴里。 稍稍知情的人,明白夜色心情不好。 刚才过圈灌了不少酒,现在没人再去找他喝酒,任他自己独斟独饮。 两个小时后,满桌狼藉,除了王进一、沈清风清醒之外,其他的人都醉了。 “好了,都回去吧。”沈清风指挥手下撤场。 “我还要喝。”夜色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怎么都不走。 林立国拉他:“走,咱们出去继续喝,再找个娘们乐乐。” “不,我乐不起来。”夜色拍打林立国。 “nnd,手劲够大,拍的老子胳膊生疼。”林立国抱怨。 “滚,谁也别惹我,你们都特么的滚!”夜色借酒撒风。 王进一指着林立国:“行了,你先走,别管他。” 林立国讲义气:“处座,他晕了。” “叫你走你就走。”王进一命令。 “是,那我走了,嘻嘻,处座晚安。”林立国嬉皮笑脸,晕呼呼中把手抬到太阳穴,敬了一个礼。 屋内清静下来,王进一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只剩夜色一人。 他端着一杯酒,在眼前晃悠。 “好喝么?”唐棠走进来,坐在他对面。 跟她一起进来的一个伙计,麻利收拾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又送上来两凉两热,一瓶杜康。 夜色没有搭理她,接过酒自己倒了一杯,uu看书 ww.uukashu.o 仰头喝完。 唐棠走进他身边,温柔的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弯腰之际,从胸口衣襟处飘出一股清香。 “香味,好闻。”夜色仰头喝完唐棠倒的酒。 “香奈儿5,法国货。比你那个乡下丫头身上的皂角香高级几千倍。”唐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啜。 “不许你说她。”夜色盛怒,拍案。 唐棠清唱:“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磋跎了青春,晓色朦胧,倦眼惺忪,大家归去,心灵儿随著转动的车轮,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 她的音质很好,或许因为心情关系,唱出来的调儿竟然带着沧桑和凄凉。 夜色喜欢读书,喜欢品味一切。 当这首原本欢快的家乡曲子被唐棠忧伤的唱出来之后,引发了他的无尽乡愁。 夜色举起酒瓶,就着瓶口直接往嘴里灌酒,浓烈的酒水呛得他中间停下来几次,冒出嘴角的酒顺着下巴流到他的脖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醉的,什么时候回到特务处,又是怎么回去的。 第二天,他在浓烈的酒味中醒来,宿醉后的脑袋炸裂般难受。 夜色躺在床上,闭着眼,混乱扒下上衣和裤子,全是酒味,没法穿。 还是闭着眼睛,摸索着衣兜、裤兜,掏出里面的东西。 什么? 勉强睁开眼,发现三张纸条。 打开,三张纸条上的字体完全不同,一看就是三个人写的,内容却出奇的一致:“明晚7点潞湖会馆舞楼,不见不散。” 第59章 3张纸条 感谢@巴乔小辫子亲,第三天的二度惊喜,没有不努力的理由。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三张纸条,惊醒宿醉中的夜色。 他熟记纸条内容,点燃洋火,烧了纸条。 下了楼,走到对面王大嫂不翻汤店,喝了一碗不翻汤,胃里好受多了。 他在回去的路上停在门口。 “昨晚谁值班?”夜色询问。 “您是想知道谁送您回来的吧?夜科长。”哨兵当即明白他的意图。 哨兵早晨接班,就听说早晚发生了什么事。 夜色扭头尴尬的咳了一声。 “听说是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哨兵猥琐的笑。 三更半夜,烂醉如泥的长官被一个妖艳漂亮的女人送回来,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谁也不会相信。 夜色一听这话,狼狈不堪,一言不发,低头就走。 这一幕,站在二楼的王进一全都看在眼里。 夜色和唐棠,见面了。 夜色昨晚并没有真的烂醉如泥,他知道自己是被唐棠送回来的,坐她的小红车。 但他兜里的三张纸条是谁塞的,说不清。 在酒店,他接触过服务员、一起喝酒的同仁,送他回来的唐棠,还有离开时一个撞他的男人。 这段时间,先后发生了罗兰雨被他击毙、自己受伤、曾云峰出城,组织和中田和他的联系都中断了。 三张纸条中,有没有自己日思夜盼的组织呢? 夜色决定,不管是谁给他的纸条,他都要去潞湖会馆舞楼看看。 第二天晚上6点40,夜色提前出现。 潞湖会馆舞楼,清代晋商所建,上下两层,面阔五间,进深三间,二层中间最大的场子三个戏班子每天轮番唱戏。 晚7点,是陆家班子的豫剧《打金枝》。 夜色买票入场。 舞楼前的空地上,前面几排票钱高,有桌子,供茶点,一一桌两椅可做一到两人。 后面只有长条椅,票价相对贱了不少。 夜色买的双份票,一人独居一张桌子。 入场后,他不急。 给他塞纸条的人会主动找他。 夜色招呼伙计泡了一壶毛尖,要了一碟茴香豆,边吃边等开锣。 7点整,锣声准时敲响,各个角色轮番上场,吱吱呀呀唱的不亦乐乎。 夜色从小听沪剧长大,今晚的曲剧他能听懂的很少。 将近五月的中原,7点天色刚刚擦黑,夜色看戏的同时,暗中观察周围。 在他左边,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边看边笑边评论。 在他右边,两个圆滚滚的男人,你挤我一下,我抗你一下,都嫌对方太胖,占得地方太多。 夜色凭借敏锐的观察力,知道他们都不是。 后面的人,看不清,也没法看,频繁回头只能引起别人猜疑。 唯一的办法,还是等。 这一等,足足等了两个钟头。 快要结束时,身边终于等来一个人。 夜色回头,吓得差点叫出声。 柳叶眉,杏核眼,元宝唇,是刚才舞台上的升平公主。 她伸手拉着夜色出了看戏人群,绕到后面进了舞台一层的一个房间。 “你是谁?”浓妆下的本来面目夜色看不出来,只有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升平公主仰角八叉躺在床上,冲着夜色抛媚眼。 夜色不慌不忙,走到床边,坐下。 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默默无语,都在考验对方的耐性。 夜色心中默默数数:“一、二、三…” 当他刚刚数到五十八时,对方忍不住了。 “哎,夜大科长,吱个声呗。” 果然是男人。 夜色猜对了。 正因为猜对了,他才敢坦荡荡的坐在床边。 “吱。”他很听话。 对方楞了一下,笑的岔气。 半晌,一个翻身下床,他走到屋子一边的八仙桌前坐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自己点燃一支,对着夜色晃动一下。 “不抽。” 夜色已经认出他是谁了。 张飞。 “你写的纸条?”他确认。 “是。”张飞承认。 “几张?”夜色问。 “你有几张,就是几张。”张飞笑嘻嘻回答。 “找我什么事?”夜色头大,每次遇见张飞,都会发生稀奇古怪的事。 “卖我个情报,换我给你小黄鱼。”张灭了手里的烟飞。 “我没有情报可买。”夜色当即拒绝。 “别怕,不是要你们的,是要日本人的。”张飞明白夜色担心什么。 他解释:“我以前有部电台,零件坏了,现在我急需他们的情报,你们有监听,电文抄一份给我,我出钱。” 张旭初说过,一科以前间听到过不明电台,难道是张飞的? “你是哪部分的?”夜色一直没有弄清楚张飞的身份。 “哪部分都不是,基本上我知道的情报谁给的价钱高我就把情报卖给谁。”张飞点燃第二支烟。 “为什么要日本人的情报?”夜色不会轻易相信这些话。 “我的情报,唯独不卖日本人。日本人的情报,我甚至可以分文不收,拱手相送。”张飞说话时,夹着烟的手有些抖动。 “你上次要了我一根小黄鱼。“夜色点破。 ’ “你给金条,我不要犯傻。”张飞滑得像泥鳅。 “既然这样,我卖给你,十根金条。”夜色回答。 “十根?这个要价很耳熟。”张飞回忆。 “这不是我说的么?”张飞恍然大悟。 “我救过你两次命,你还张口管我要小黄鱼,我如今给你的价格,算是最低的,少指甲盖大都不行。”夜色拿足架子。 张飞一屁股坐到桌子上,双脚踩着椅子:“这么着,我给你两根小黄鱼,另外赠送一些别的情报?怎么样?比如你昨天出城的事。” 夜色摇头:“我不信。uu看书 ww.co” 张飞打了一个响指:“我接到的线报,你和稽查处处长唐金明家的三小姐在西城门上演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妾有情郎无意戏码,被迫送走自己的情人,然后出了城门,把两箱军火送给了盘踞伏牛山老君岭三年的土匪梁二狗。” 夜色抬起大拇指。 “怎么样?交易?”张飞问。 夜色追问:“梁二狗什么来历?” “梁二狗,41岁,洛邑鸦岭乡人,22岁跟随同乡外出流浪,结识一些混混,先是在外地当了土匪。三年前,领着一群人回到老家,抢了村里富户,落脚老君岭。” “我为什么要去给他送武器?” “我得到的消息是你的上司无偿给他武器,以伏牛山剿匪总司令的官衔和编制、军饷为诱饵,让他消灭共党游击队。” “情报可靠么?” “张氏出品,不打慌语,滋阴补肾,随身良药。”张飞油嘴滑舌。 夜色再次伸出大拇指:“成交。情报我免费赠送,只收你两次救命钱,一次一条小黄鱼,够意思吧。” “够,订金我现在预付。”张飞跳下桌子,走到靠墙角的一个木箱子前,掀开箱盖,从里面掏出两个小黄鱼。 “财主,这么有钱的人,勾个手指直接叫我就行,干嘛要写三张纸条,还用三种字迹,费劲。” 夜色接过小金鱼,打趣张飞。 张飞阴损的笑:“才三张么。” “等等,你说三张?不对,我只写了两张。” 两张? 剩下一张谁写的? 第60章 我要杀了她 @狂飙的牛车亲,@轩哥26亲,灰常感谢你们的推荐,给寒冷的一天带来阳光和暖意。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两人面面相觑。 “不是你?”夜色反问。 “真不是。”张飞确定。 “那就不好玩了,谁没事拿我开涮?别让我抓住,剐了他。” 在张飞面前丢人,夜色很没面子。他故意装出被愚弄后气愤的样子,把话说得很狠。 他今天出来,带着希望,也不带希望,他平常最注重的是不能表现的过于机智。 这样的人最容易让人警觉和提防。 “是我写的。”窗户外传出第三个男人的声音。 “md,谁?敢听劳资墙角。”张飞咒骂。 他觉得自己刚刚获得的胜利,转瞬被夜色扳回一局,更丢面子。 张飞走到窗前,拉开插销,双手猛的向外一推,试图打中对方的脸,以解心头之气。 再次让他失望,窗外一道人影飘进他的肩膀,落在室内。 “靠,你还自己登堂入室了。”张飞骂是骂,没有出手制止。 能这样轻松飘进来的人,功夫不差。 和他打,自己未必有完胜的可能。 “你是谁?”张飞不悦。 “是你。”夜色惊奇。 两人同时出声。 “你的相好?”张飞又不正经。 夜色随手扔出床头枕头,直砸张飞。 张飞歪头躲过,住口。 夜色坐在床上依然没动,指着桌子:“坐。” 又对张飞吩咐:“倒茶。” 张飞絮叨:“劳资是你的婢女么?劳资是升平公主。” 说是这样说,张飞还是乖乖的倒了一杯茶,递给飘进来的陌生人。 “杜排长,找我有事?”夜色平静的问。 来人是杜宽。 “是,本来我想等你回去的时候见你,但这位兄台的话,让我动心。”杜宽指向张飞。 “什么话?”张飞主动凑过来,伸着脖子,双手托着下巴,没有卸妆的精致脸蛋凑在杜宽面前。 “有钱就有情报。”杜宽指的是张飞的身份。 “夜色,他比你大方,比你更值得交往。”张飞喜出望外。 夜色有没有钱、有多少钱他不清楚,但夜色的狡诈和刻薄跟他不相上下,不像这位仁兄爽快。 不,是傻。 好对付。 “说,你要谁的情报?现成的,马上给你。没有的,最迟三天交到你手上。按事情大小收费,小的话,一个银元就行。” 夜色砸出第二个枕头:“砸死你,在我这里要小黄鱼,到他那里一个银元。” “他比你长得威武刚毅,本宫一见倾心。”张飞说着戏词。 夜色终于下了床,来到桌子边,坐在杜宽对面:“你要谁的情报?想干什么?为什么找到我,我们?”他看了一身边的张飞。 张飞明显已经被杜宽列入和他一样的阵营。 “我要唐棠的情报,我要杀了她。” 杜宽的回答,惊呆夜色和张飞。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杀父害母之仇,不同戴天。”杜宽牙缝里挤出两句话,两颊因为用力鼓出一个明显的鼓包。 他握着杯子的手同时用劲。 “啪!”杯子被捏碎了。 破碎的瓷岔子划破杜宽的手掌,流出血水。 夜色无声地看着他,一只手掌在他肩头轻轻拍了几下。 杜宽眼中流出眼泪,眼珠变得通红。 “怎么回事?”张飞掰开杜宽的手,小心替他清理伤口。 杜宽回忆。 “我家族以经商为主,表兄是一家外国公司的经理,相貌英俊,个头高大,一个偶然机会认识了唐棠。” “之后,两人仅仅在朋友聚会上见过几次,唐棠不知抽的什么风,认定我表兄对她一往情深,非他不嫁。” “两人家庭背景差距很大,遭到她父亲的强烈反对,找人把我表兄偷偷抓起来,逼迫两人分手。” “我表兄已经结婚,夫妻感情深厚,绝不可能再娶唐棠,当时就答应唐金生,不再和唐棠见面。” “唐棠知道后,几次找到我表兄家大闹,最后一次,她带着几个督察处便衣登门,血洗我表兄一家。当时,正好我父母也在。” “事后,唐金生以通共为由,遮掩了这件事,还把唐棠从杭州调到洛邑。” “我当时还在外地读书,听到这个消息后,托人当了兵,来到这里,目的只有一个,杀了她,为我家人报仇雪恨。” 张飞咂舌:“这种女人,精神肯定不不正常,疯子。” 夜色想的全面:“她认识你么?” “不认识,不过她知道有我这号人。”杜宽的表哥在写给他的信里,谈到过这件事。 “你想怎么办?”张飞问。 “告诉我她的行踪、习惯,最好细到每天每个钟头,其他的我想办法。”杜宽的办法简粗暴单,他要用暗杀的办法。 张飞不假思索:“这样最好办,你一个铜板都不用花,用他钓鱼就行。” 钓鱼的他,指的是夜色。 “为什么?”杜宽没有反应过来。uu看书w.kanshu “你表兄已经冤死,唐棠现在看上了他,你只要跟紧他,想什么时候下手就什么时候下手。” “对啊,我只想到夜科长和她有仇,一定能帮我,却没想到可以利用夜科长,去…” 后面的话,杜宽突然发觉不妥。 为了自己的事,利用夜色,小人之心过重。 “抱歉。”他郑重道歉。 “没关系,”夜色理解杜宽的心情。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茶水入口之际,他做出决定。 这个忙,他帮。 王进一让他利用唐棠父亲的权利,对特务处行方便。 杜宽让张飞打探唐棠的一切,他正好可以从中做手脚。 “这样,咱们三人分工一下,张飞你负责情报,我负责搞定唐棠,杜宽你千万不能再轻举妄动,这次帮我的忙,我害怕督察处的人会报复你,你绝对不能再踏出营区半步,听见没?” 夜色的担心不无道理。 在城门丢脸的督察处上尉干事黄舒朗离开西城门之后,每天捉摸的只有一件事,怎么报复杜宽。 打他一顿?没意思,皮肉之痛,不解心中之气。 把他发配到前线部队当炮灰?他目前能力不够,需要兴师动众一大圈,落人人情,得不偿失。 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他自己的优势,给杜宽制造一个借口,拿下他,让他余生不得欲死不能。 黄舒朗没有离开,借着保护三小姐安全为由,堂而皇之留在洛邑。 他把目光,盯在了今年清明。 第61章 军粮 感谢@心舞扬亲、@么么哒的123亲,有你们在,心里热乎乎的,真好。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清明节前夕,大量百姓涌出城,为逝去的亲人上坟。 杜宽两天一个班。周末,正值人流高峰外涌之时,他照例带着赵二牛轮岗西城门。 “排长,你说只要咱们值班,非闹出一些事不可,想想就后怕,但愿今天能顺顺利利混过去。”赵二牛抱着枪,站在杜宽身后发牢骚。 杜宽靠着大树,嘴角叼着一根青草,上下晃荡:“二牛,吃咱们这碗饭的,不惹事,但出了事也不怕事,遇事不躲事。只要占了理,天王老子都不怕。” 赵二牛摇头:“排长,话是这么说,哪一个不比咱们有权有势,踩死咱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死?记住,咱们什么时候也不能白死,至少拉上几个垫背的。”杜宽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青草,冲着城门走去。 他看见几十米外,前后过来五辆马车,上面堆满箱子柜子,被褥杂物等东西。 “站住,干什么的?”杜宽拦住为首的一辆车。 “长官,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带着老婆孩子回乡下,这几辆车上都是家里用的,这是我的证件,请长官过目。”为首一个四十几岁的墩胖男人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证件递过去。 杜宽接过来仔细对照:“周富贵?” “是是是,”墩胖男人连声答应。 照片没错。 他挥挥手,两个士兵过来,站在马车边检查。 打开衣柜,里面盛的还是被褥杂物。 检查照常走个形式。 “报告,一切正常。”士兵报告杜宽。 杜宽下令:“放行。” 这样出城的百姓每天都有,加上周末祭祀的人,城门很容易造成拥堵。 城门栅栏被挪开,周富贵赶着马车向外走。 当最后一辆马车即将出城之际,后面追来一辆吉普。 为首一人高喊:“前面马车站住,再不站住我要开枪了。” 杜宽回头一看,是黄舒朗。 他第一直觉不妙,走到赵二牛身边,让他马上给夜色打电话。 马车停下。 黄舒朗跳下吉普,走到最后一辆马车边,径自蹬车,亲自检查。 “这是什么?”黄舒朗恶狠狠叫。 车夫慌乱:“长官,我也不知道,您问前面的老板吧。” 他的手指向站在第一辆车旁边的周富贵。 周富贵同样观察后面的动向。 当他听见黄舒朗的喊叫声后,第一反应就是跑。 墩胖的身体像个球,急促的向前滚。 “抓住他,”黄舒朗命令自己手下。 两个瘦高个向前窜。 高瘦的人和矮胖的人比跑步,胜负一清二楚。 十分钟后,黄舒朗的手下压着周富贵气喘吁吁回来。 “死胖子,叫你跑!”黄舒朗一巴掌扇在周富贵脸上。 周富贵右脸颊红肿,五根指印隐约可见。 “说,车上的粮食怎么回事?”黄舒朗阴森森的问。 “家里吃的,刚才给那位长官汇报过,城里呆不下去,带着家小回乡下,平常攒的粮食都装在箱子里了,好带。”周富贵捂着脸,点头哈腰,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和讨好。 “跑什么?”黄舒朗又问。 “胆小。”周富贵的腰弯的更狠。 “你们把所有马车给我仔细再检查一遍,不许遗掉一丝一毫。” “是。” 不一会,手下几人轮番报告。 “这辆车上有粮食。” “这俩也有。” “我这儿也查出来了。” 黄舒朗冷笑:“胖子,看不出来你家财万贯,去年到今年先涝后旱,颗粒绝收,你特么从哪里弄来着这么多粮食?嗯!老实交代,要不劳资崩了你。” “黄干事,你来看,这袋粮食装在箱子里,可袋子像是装军粮的袋子。”刚才抓胖子的高个子冲着黄舒朗喊。 黄舒朗一惊,快步走过去。 伸头,看向里面。 督察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监视军用物资的流向。 他们最常见、看的最多的就是粮食和武器,个个眼睛毒辣,分毫差距就能分辩出军用和民用的区别。 黄舒朗用手指戳了戳,脸上露出淫、笑。 “胖子,有胆,发国难财。”他拍拍手,呲着牙,伸出食指指向周富贵。 黄舒朗一步步朝前走,脸上的淫、笑变得阴狠。 周富贵一步步向后退,脸上的惊慌变得绝望。 发国难财会有什么结果,人人知道。 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小人不得已而为之,受人指使,不从就要被杀头的。” “你们,把军粮都给我卸下来,把人给我看好了。”他命令手下。 “是。” 黄舒朗蹲在周富贵面前,从皮靴里面抽出一把刀子,刀尖在周富贵脸上划来划去:“说吧,谁指使你的?” 周富贵惊恐万分,双手在脸前不停晃动:“长官,我真的不能说,说了一家人的命就没了。” 黄舒朗仰天哈哈大笑:“胖子,知道我是谁么?不,你不用知道,反正我也是能弄死你的人,uu看书.uuanshu.om 就现在。黄泉路上你问小鬼好了。” 他把刀尖顶在周富贵胸口。 “我数三下,你看看你还能不能活。” “一、” “二、” “…” 黄舒朗三字还没出口,周富贵一只手已经飞速指向一边:“他。” 那个方向,站着杜宽。 “你确定?”黄舒朗继续转动手里的刀,刀尖依然绕着他的心脏,分寸不离。 “我确定,那位长官前天晚上给了我十块大洋,让我今天趁他把守城门的机会,把这些军粮带出城。” “带出去给谁?” “不知道,只说是出城十里地,把粮食卸在路边就行,其他的不让我多问。” 黄舒朗把刀塞进靴子里,站起身。 周富贵用力磕头:“谢长官饶命,谢长官饶命。” “饶命?哼、哼、哼。”黄舒朗连哼三声。 他拔出腰里的手枪,从上冲下,对准周富贵的头顶,厉声呵斥:“说,粮食给谁?” 周富贵一屁股瘫倒在地,指着杜宽结结巴巴:“我,我真不、不知道,只、只听见他、听说了游击队三个字。” “你确定?”黄舒朗再问。 “是,是,小人的确听、听见了。”周富贵保证。 “少尉,我现在以通共的罪名逮捕你,跟我们走一趟吧,看看这回还有谁能保你。”黄舒朗人赃俱获,趾高气扬。 立刻有人回答他:“保得了他保不了他我没把握,跟我也不想关,但是想在我们的地盘上抓人,暂时还轮不到你!” 为 吾之道即为心 亲 再加更以及第1次 首先感谢@吾之道即为心亲 4月2日凌晨1点21分,作者在写了11万字的时候,出现了第一位投推荐票的野生菌粥粉米饭亲,那种感觉估计没有写过网文的朋友不懂,或者不全懂。 单机中,不,其实是寂寞、孤独、艰难、坚持中的第一缕阳光(当然,收藏和点击的朋友都是,但只能说声抱歉,我也许不熟练,不会看,所以不知道。),温暖、振奋。 之后陆续出现投推荐票的朋友,每一票,我都看的很重很重,也记住了你们的网名,不再一一道来,谢谢你们。 今天,再次打开电脑时,雀跃、鼓舞、振奋,出现了一位朋友吾之道即为心亲的打赏。 说实在的,写了这么多,很惭愧。 收藏、点击、推荐、打赏在同期里面都是最少的,只说明一个问题,写的不好,跟其他的大大差距太大。 责任在本人。 于是。 质量不高数量弥补,已经连续两周每天六千字保底了。 数量保证之后尽量提高质量,这就是我的初衷,到现在为止没有变。 周末,就要下强推了,点击量肯定会瞬间减少。 伤心总是难免的。 敢于正视就好。 借此机会,衷心感谢一直以来收藏、推荐、打赏、点击的朋友。 确保本文完结,是我的目标。 提高写作质量,是我的追求。 下一本再能见到熟悉的朋友,是我的期望。 @吾之道即为心亲,再次感谢你,带给我的动力。 处世之道,即在涉世中,不必绝人以逃世;了心之功,即在尽心内。不必绝欲以灰心。 特此加更,以示感谢。 顺便再说一次,其他的第一次,没商量,不废话,还有加更! 第62章 1审 (一日三更,6点20、12点20,21点20,每天保底6000字,求推荐、求收藏) 黄舒朗最怕听见的话,再次响起。 人称洛邑地邪,看来千真万确。 他紧闭眼,暗中握紧拳头:“特么的老天爷,你今天拉肚子?” 黄舒朗憋着心头怒火,回头看,谁?谁来找事! 不认识。 又是哪位大神? 黄舒朗膈应的想吐,又不得不问:“你是谁?” 来人是林立国。 夜色接到赵二牛打来的电话,立即找来林立国,让他先到城门去看看。 “林兄,我和唐棠在城门闹的那场事你也知道,不怕你见笑,唐棠背后有督察处的人撑腰,刚才他们又去城门找我哥们的事,我哥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能不能先替我挡一会,我去办件事,马上就到。” 林立国咧着嘴:“哥们,夜科长,说什么呢?那娘们最可恨,我一直找不到机会报复她,这回正好,你放心。不过快一点,督察处那帮兔崽子,不好惹。” “放心。”夜色交代完,急匆匆去了潞湖会馆舞楼。 他找到张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两跟小黄鱼给你,马上、立刻帮我查军粮的事情,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有结果去特务处找我或者电话,我不在找一科张旭初。” 张飞用来买日本人情报的两根小黄鱼只隔了几天功夫,在夜色手里还没暖热,又回到张飞手里。 张飞推辞:“这不好吧?为了哥们的事,我似乎不应该收啊。” 夜色没时间啰嗦:“你先拿着,等事情解决了咱们再说,我急着去城门,记得,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夜色出了潞湖会馆舞楼,雇车赶往西城门。 当他到达西城门时,两枪两人僵持不下。 天上刮起风,浮沉四起,树枝晃动。 夜色挺拔的身躯穿越对阵的枪口,走到黄舒朗和林立国身边。 他是第三者,占据绝对优势的第三者。 他的枪口指向谁,谁就是失败者。 “这回你该跟我走了。”夜色踌躇满志。 “你怎么确定我会跟你走?大不了同归于尽。”黄舒朗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同归于尽?你配么?数数你周围的枪,谁多?”夜色悠闲的替他数。 “一、二、三……,我们的多,比你们的多两倍还多。” 他数完,温和的笑,内敛的说:“当所有人的枪同时响了,你死、我死、他死,没关系。 夜色嘴里的他,是指林立国。 “我们的脑袋早就别在裤腰上了,不怕死。你呢,算你一个,也不怕死,可你手下的弟兄们呢?他们肯定也必死无疑,你看看他们,青春年华,上老下小,因为不相干的事去死?不值。” 夜色的攻心战发挥了作用。 刚才抓周富贵的似乎是个小头头。 他冲着黄舒朗求救:“黄干事,别激动,他说的有理,咱们人少枪少,先听他的不行么?回去再审,还害怕审不出什么结果?” 黄舒朗犹豫片刻,气急败坏的放下枪。 夜色冲林立国摆头,林立国大喝:“来人,把所有相干人等全部带回特务处。” 这些里面,也包括周富贵和杜宽。 王进一接到沈清风的报告,咪咪的笑。 “清风,你手下这拨人,行。走,去看看。” 他话语简介,内中的赞赏不言而喻。 夜色,他还是把他当成沈清风手下的人。 王进一虽然为人低调,但他也是不怕事的主。 只有不怕事,才能不怕人。 只有不怕人,才能别人怕他。 再大的事,进了特务处,就算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审讯室。 黄舒朗和杜宽因为关系特殊,对他们还算关照,站在一边。 周富贵不同,已经五花大绑困在椅子上。 他面无血色,双腿哆嗦,双臂使劲向外挣扎,一个劲的喊:“冤枉,冤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清风对林立国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林立国脱掉上身所有衣服,露出厚实的膀子。 他的胸口,有一道深入骨的暗红色的狰狞刀痕。 林立国举着鞭子,走到周富贵前面,用鞭子的木柄捣鼓周富贵:“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知、知道。” “知道到这里该怎么说吧?” “知道。” “那就说吧。” “我什么也不知道。前天晚上,有人找到我家,给了我十块银元,让我今天把这些粮食运出城,我要是不答应就灭我全家。我也没办法,只要答应了。那个人说,出城的时候,绝对安全,托我运粮食的人会出现在城门口,官最大,一看军装就知道。” 林立国一鞭子甩到地面,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周富贵一哆嗦,尿液顺着双腿向下流。 “所以你就指正他?”林立国鞭稍指向杜宽。 “是。” “你要是敢说慌,劳资把你喂狗。”林立国残暴的说。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林立国走向杜宽:“你,怎么解释?” 他知道这个人就是夜色所说的兄弟,但场面上的事,他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 “我什么也不知道,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也没交代他干这些事。我没有成家,一直住在军营,你们可以调查。另外,再查查前天晚上我部外出人员全部名单,u看书 ww.uuanshu 和所有向外打出的电话,是否与我有关,这些能证明我的清白。” 杜宽有理有据,毫不慌乱,让林立国称赞。 他暗想:“nnd,不愧是夜色的兄弟,跟他一个臭德性。” 林立国又走到黄舒朗面前:“该你说了,黄干事。” 黄舒朗满不在乎,骄横的很:“我相信我亲眼看见的,亲耳听见的,人赃俱获,就是这个人干的。” 林立国扭着肩膀和屁股:“我相信我亲眼看见的。” 他模仿黄舒朗的吊样。 身后的兄弟偷笑。 突然间,林立国声色俱厉:“我告诉你,进到这里的人,要学会规矩,学会听话,学会做人。” “说吧,你为什么那个时候去城门?怎么赶得那么巧?” “事实上,我接到密报,一批军粮三天前失踪,我一直奉命追查。” 黄舒朗把“奉命”两个字咬的死死的。 他奉的命,是唐金生。 唐金生说有这回事就有这回事,谁敢真的去问?去查? 借给整个特务处一千个胆子,也没人敢问。 黄舒朗干这种事胸有成竹,手到擒来。 林立国怔住。 他扭头,看王进一和沈清风。 沈清风不接话,直接看夜色。 夜色站起来,走到黄舒朗身边,单着他肩膀上的灰,慵懒的说:“黄干事,别急,这只是第一次审讯,既然你说了眼见为实,等着,咱们还有二审。二审不行还有三审,我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第63章 2审 一审很轻松的结束。 杜宽和黄舒朗完好无损,一人一个单间,虽然也在木栅栏里面,但干净、整齐。 周富贵被吓得缩成一团,被士兵拖进大牢,扔在一个关着四个人,烂草横飞、臭气熏天的地方。 当夜,夜色靠着窗户,静思。 黄舒朗的目的很明确,报复杜宽对他的帮助。 不管怎么想,都是黄舒朗的设计陷害。 如今的关键的是,他该如何善后? 想到这里,夜色有些烦躁。 他系好衣扣,拉开门,锁上门,顺着台阶往下走。 该去谍报室转悠一下了。 谍报室,门禁森严,两道岗。 一岗是执勤哨兵,站在楼道口,二岗是本科哨兵,守在铁门前。 非一科人员,进不来、出不去。 夜色凭着一张科长的脸,顺利进入里面。 今晚值班的正好是肖忠贵,还有一个女谍报员黄华。 “科长好。”两人起立,敬礼。 夜色还礼:“以后值班期间,不用敬礼。” “是。”两人回答。 夜色没再说话,自己坐在靠墙角的一张桌子上,看着两个带着耳机的谍报员忙活。 室内除了电波发出的声音,再无其他杂音。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黄华冲着肖忠贵叫:“你把频率调到2上,我好像听到地下党的电台发报了。” 肖忠贵一机灵,迅速按照黄华说的把自己眼前的电台调频。 两人静静的听,拿着铅笔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记。 几分钟后,发报结束。 两人相互对了一下,全部一样。 黄华兴奋举起电报纸,冲着夜色摇晃:“夜科长,我监听到地下党的电台了,已经有一周左右的时间没有捕捉到它的信号了。” “太好了,辛苦了。”夜色跃起落地,迈开长腿走到黄华身边,接过电码。 全是数字。 每四个一组,一排五组,一共三排半。 他很囧。 自己不懂,又没办法问,只能拿着纸,装模作样得看。 黄华低着头,咬着下唇,不敢笑出声。 新任科长长得英俊潇洒,个头也高,穿上军装更显帅气。 一科三个年轻女孩对他一见钟情,但是听说他不懂密码后,两个打了退堂鼓。 “什么啊,科长不懂这些,以后发展空间肯定受限,光长得好有什么用?” 只有黄华心中暗恋夜色。 此时,高过她半头的夜色站在她身边,身上好闻的香皂味道萦绕鼻翼之间,黄华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什么时候,能扑进这样的怀抱,为他死都值得。 就在黄华花痴的时候,夜色却在背诵这组数字。 他的记性很好,好到一般人无法相信的地步。 仅仅看了一遍,夜色把电报还给黄华,自己惋惜:“唉,可惜,我笨。” 下面的话,他不好意思接着说。 黄华乖巧的笑:“科长哪是笨,只是不愿学而已。说真的,你要是学了,我们还能干什么呢?” 夜色厚脸皮:“对,说得好。” 室内三个人哈哈大笑。 夜色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纸币,递给黄华:“那天处座请客,肖参谋值班。正好,明天你们下班后,去吃一顿,我请客。” 黄华接过纸币揣进兜里:“谢谢夜科长。” 肖忠贵站起来拍巴掌:“科长,谢谢了。” “行了,你们很辛苦,吃一顿正常,我回宿舍,有事让哨兵叫我。” “好,我把这份报译好后,送给处座处理。”黄华汇报。 “嗯,我走了。”夜色走出谍报室,回到宿舍。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字典,把刚才看到的数字从第一页整页开始,所有出现数字的地方,按照顺序用铅笔轻轻画一个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标记。 然后,关灯,睡觉。 第二天上午,王进一和沈清风并没马上安排继续审讯。 只是,两个人以秘密侦查为名,集体从特务处大院失踪。任凭桌子上的电话铃声不停地响,各自的勤务员不停的接。 “抱歉,处座接线报亲自出去抓共党了。” “抱歉,科长跟着处座出去抓共党了。” 找林立国和夜色的电话也响个不停。 两人也是统一口径似的。 “对不起,处座和科长出去抓共党了,卑职无可奉告。” 当夜色接到第九个电话时,里面传出的是张飞的声音:“督察处秘密在城内东兴胡同31号建立一个粮仓,专门用来囤积没收内部人员私自买卖的粮食,黄舒朗就是从那里运出来的所谓军粮,他给保管员打了一张借条。” “黄舒朗的举动应该是瞒着唐棠的,从他被捕,消息传到唐棠耳朵里,唐棠气的摔了好几个茶杯了。” “压车的周富贵是督察处发展的便衣特务。” 夜色听完,依然礼貌的说:“对不起,处座和科长出去抓共党了,卑职无可奉告。” 张飞最后说:“本周每晚7点我继续玩票,uu看书 .uukanshu 有时间见一面。” 这一晚,夜色并没离开特务处。 敏感时期,他的举动越少越安全。 又一天,王进一和沈清风命令第二次提审杜宽、黄舒朗和周富贵。 这次,夜色心里有底。 他主动请缨。 对付残害百姓和自己同志的督察处便衣特务周富贵,他下手无情。 直接拿起烧红的烙铁,对准周富贵的胸口:“老实交代,粮食从哪里拉的?” 他不相信是从周富贵家里拉去的。 以黄舒朗的自大,他肯定会觉得这是简单的事。 有人往城外偷运粮食,被他抓到,栽赃杜宽,他再以督察处名义审讯,然后定罪,一气呵成,没有漏洞。 成了。 所以他的预谋不会滴水不漏。 被炭火烧的血红的烙铁在距离周富贵一米之外,热浪逼人,几乎热晕了他。 他吓得浑身哆嗦,本能的狂喊:“是黄舒朗叫我去拉的,地点我不清楚,他当时叫人用黑色布条缠住我的双眼。” “撒谎没有好下场。”夜色把烙铁挪到他的腿上,使劲捅了一下他的膝盖。 看你怎么跑! “啊!”周富贵狂叫一声,晕过去了。 “黄干事,该你交代了,咱们自己人,别逼我动手。” 黄舒朗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夜色命令两个士兵把他捆绑在木桩子上,二话不说,直接把烙铁按到黄舒朗的肩膀上。 伴着一股烧焦的肉味,黄舒朗发出凄厉的惨叫,也晕了。 第64章 回避 (感谢@吾之道即为心亲的再次打赏,新一天新的激励;感谢@x瑞阳亲的推荐,欢迎新盆友,感谢@心舞扬亲的推荐,老盆友更亲切。) 夜色笑:“这么娇贵?泼醒他。” 一个士兵拎起水桶,从头到脚浇了黄舒朗一身。 “嗯、嗯,”他呻、吟着,苏醒。 低垂的头,只能狼狈的看见对手的一双大腿和锃亮的皮鞋。 以及红的冒着热气、带着自己肉香的烙铁。 他的不可一世绝对不能折翼在一个小小的中尉身上。 黄舒朗缓慢的抬起头,失去血色的脸阴狠一笑,嘴角吐出三个字:“他,回避。” 回避? 在场的人惊骇,没人想过这个问题。 王进一略微思索,冲着夜色说:“夜科长,你的确该回避。” 夜色优雅的笑,磁性的声音响起:“梁部长说过这样一句话,法官回避本籍三百里为防流弊起见,自应实行,如虑不敷分配,尽可就各厅相当法官互相调用。民国法律有如此之规定,我坚决遵守。” “我不会说你狡诈,但你很狡猾,好,我会让你死的心服口服,这个案子我退出。” 夜色把烙铁放回火盆,拍拍手,冲着王进一和沈清风点了一下头,走了。 昨晚监听到的那份电报,一直让他揪心。 他迫切想知道里面的内容,但他无人可问,没办法问,即便张旭初,同样不能问。 想了一个晚上,似乎还有一条可行之策。 他借着被回避的机会,去了谍报室。 坐在办公桌前,他让值班人员把两年前的回收电报给他。 “夜科长,你看这个干什么,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管理档案的少尉问。 电报一旦过期,毫无保密可言。 “我刚干这个,很多不懂,把以前的大概看看,至少知道以后在遇到类似的事怎么处理,找哪位长官最合适。”夜色的回答不出格,很正常。 哪个长官上任不翻翻前任的东西? 学习?个屁! 少尉表面笑,心里阴损。 不过是上司之间相互之间倾轧而已。 “是,夜科长说得对,您这么好学习,是我们的榜样。”他恭维着,按夜色要求把两年前的电报拿出来。 “行,我就坐在这里看,你忙吧。”夜色空手进来,纸笔什么的都没带。 “是。”少尉的位置就在夜色对面,可以清楚看见科长的一举一动。 夜色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他没有目标,只能逐页翻看,默背自己昨晚记下的那组数字,一个一个找。 为了麻痹档案管理员,他还有意提了几个幼稚可笑的问题,逗得少尉想笑不敢笑,不笑又憋不住。 夜色窘态十足。 中午吃饭,林立国告诉他:“nnd,那只黄鼠狼嘴挺硬,死活不招,你那个兄弟也是好样的,一个字不承认。” “下午还审么?”夜色问。 “我看悬。督察处和守军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估计处座和科长下午还会出去抓人。再这么着,最有可能就是把事情全部推倒那个姓周的身上,其他人就不了了之了。” 林立国暧、昧的看着夜色:“你老实说,唐棠那个娘们找过你没有?” 夜色苦恼:“打过很多电话,我也躲着呢,烦死了。林兄,你教教我,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林立国摇头:“遇到一般人好办,随便按个罪名就能办,反正没人管没人查,遇到这两货,要么屈打成招,要么放人。” 夜色恨恨的说:“林兄,摆明的事没有证据,那个姓周的去哪里弄这么多粮食,瞎掰!我真的不甘心。” 林立国拍着他的肩膀:“其实这里的人谁不明白?你兄弟说到底不过是个看城门的破少尉,没权没势没钱,哪整那么多粮食?只有姓黄的能办到,没办法。” 下午,二审结束,没有结果。 夜色依旧继续自己上午干的事,他用最笨的方法,一个一个对照,又一个一个的记。 除了昨晚的电码,他还挑最有特色的,比如四个重复数字,或者有规律排列数字,死记硬背。 只要密码本不换,任何时候都能用上。 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下班。 少尉提醒他:“夜科长,该下班了。” 夜色伸了一个懒腰,疲惫的说:“看了半天,我就纳闷了,谁发明的这个,实用性很强,就是太难,看不懂。” 少尉笑:“其实夜科长你根本不用看,这些东西对照密码本一看就明白了。” “算了,我本来是要打仗的,这些东西也不想学,有你们,我放心。” 夜色交还档案,依旧空着手走出谍报室。 他表面淡然,其实内心热血澎湃。 审讯室的回避,给了他一个绝佳机会。 他没能全部破译出昨晚的电报,但隔三差五破译出的字,让他大体明白了那份电报的内容,应该是上级组织要求洛邑地下党筹集粮食。 明白这份电报的内容后,夜色心中更加焦急。 晚饭后,他去了一趟潞湖会馆舞楼。 同样的时间,张飞客串的还是同样的角色。 夜色耐心等他结束整场演出。uu看书 wwuukash 张飞卸了妆,两人到外面找了一家小餐馆。 “你为什么在这里混?”夜色不理解。 张飞狼吞虎咽:“这种场合鱼龙混杂,有达官贵人,有平民百姓,人多嘴杂,什么小道消息都能听见,而且活得自在,高兴了唱一场,不高兴歇着,反正我不指望唱戏吃饭。” “你家是本地的?”夜色好奇。 “不是,”张飞没有多说。 他吃的差不多时,猛地提起杜宽的事:“杜宽怎么样了?” 夜色叹气:“黄舒朗嘴硬,就是不招,杜宽很有骨气,死不承认,快要没办法审了。我又暂时不能把督察处秘密仓库的事情说出去,不知道该怎么好?” 他缺少适宜的切入点。 如果用纸条或其他方式把这个仓库的事情告诉王进一和沈清风,以两人的狡诈,过于明显的意图立刻就会引起他们的高度警觉,深追不放,再加上昨晚筹粮的电报,势必对地下党日后不利。 夜色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你说得对,你要是说出去太突兀,不合适。”张飞喝下最后一口汤,擦擦嘴,伸着脖子,痛快地喊:“吃撑了。” 第二天早晨,夜色刚到办公室,张旭初慌慌张张跑进来,冲他摆手:“快,快去看热闹。” 夜色好奇:“什么热闹?” 张旭初推着夜色往外走,边走边说:“早晨处座说三审黄舒朗,结果他们刚进审讯室,门口外开来一辆没有牌子的卡车,没有停,在咱们门口扔下三个麻袋,里面盛着三个大活人。” 第65章 3审 感谢@书友170324174533584 亲,感谢推荐。每当有新朋友出现时,内心的激动会持续很久,码字的动力也会更加强大。 三个装着活人的麻袋,马上被送到了审讯室。 “什么人?”沈清风惊骇。 这种情况,闻所未闻。 哨兵回答:“不知道,大院门口发现的,每个麻袋里面装了一个人。” 敢把人扔在特务处门口,不是公然挑衅就是锦上添花。 沈清风下意识看向黄舒朗。 直觉跟他有关。 哨兵递过来一封封口的信:“这是和麻袋一起扔下来的。” 沈清风接过信,撕开,自己并没看,双手递给王进一。 王进一打开信,扫了一眼,重新递给沈清风。 沈清风看了一遍,命令哨兵:“把他们带进来。” 室内气氛骤然紧张,因为炉火而炙热的空气似乎同时跟着清凉下来。 沈清风站起来,绕着黄舒朗和杜宽转,边转边笑。 “新的证人出现了,你们俩是主动交代还是被动被揭发,意义完全不同。” 黄舒朗疑惑的问:“什么意思?” 沈清风摇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看在咱们三人同为党国效力的份上,我劝某些人不要继续执迷不悟了。” 他故作神秘,酷似自言自语,只字不提某些人到底是谁,独自一人玩着有趣的猜谜游戏。 杜宽和黄舒朗一样已经被关了几天,或许受夜色的影响,他没受多大罪,身上象征性的挨了几鞭子,带着几条血道,比起黄舒朗肩膀上拳头大小的烙铁印好多了。 听了沈清风的话,他微微一笑:“长官,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坚信长官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他的精神气,自始至终没有懈怠。 王进一感慨:“要是所有将士都像你,弹丸之地的小日本怎么能肆意妄为呢。” 他的话,似有所指。 哨兵原样拖着三个麻袋进入审讯室。 其中一人看见黄舒朗,完全忘了对方是被困在椅子上、受了刑的罪犯,不管不顾的叫喊:“黄干事救我,我冤枉。” 黄舒朗一看,大事不妙。 他张嘴狡辩:“这是圈套、阴谋,我要见唐长官。” 沈清风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斯文的说:“不是我们不给你机会,唐长官事务繁忙,我们几次向唐长官汇报,连电话都打不进去。” “那我要见三小姐。”黄舒朗改口。 “三小姐昨天突然去了北平,我们和她也联系不上。”沈清风惋惜。 他事实上已经把黄舒朗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了。 “行了,家务事稍后再说,还是先说说粮食的事情吧。”王进一打断两人的对话。 沈清风走到喊叫黄舒朗的男人身边,敲着他的脑袋问:“叫什么?干什么的?” “我叫王发奎,督察处洛邑粮仓保管员。” “督察处洛邑粮仓保管员?”王进一喃喃自语一句之后,脸色骤变。 当即命令:“把杜宽带回去。” “是。” 杜宽被带走之后,他紧盯着王发奎脱口而出:“除了沈科长、林立国之外,全都出去。” “是。” “今天的事只字不准外漏,泄露着杀无赦。” “是。” 包括速记员在内地的另外四名士兵鱼贯退出。 王进一亲自审问。 他把视线转移到第二个人身上:“你呢,是干什么的?” “报告长官,我叫韦宏新,粮仓看大门的,三天前的晚上,黄干事让我给一个男人送一封信,里面内容我不知道,但是放了不少银元。” “带他去认人。” 林立国带着韦宏新去了牢房。 “你呢?”他又问麻袋里的第三个人。 “我叫董大发,开了一间马车行,他们送粮食的车,是从我这里雇的,雇主专门交代,粮食从哪里拉的再送回那里,不许多问。” “你从哪里拉的粮食?” “不知道,马车赶到东兴胡同口,我们就被带走了,车装好后才给我们的,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这时,林立国带着韦宏新回来,他冲王进一点头。 王进一当即指着韦宏新和董大发:“林立国,把这两个人处理掉,你亲自干。” 韦宏新和董大发一听,发出撕心裂肺的求饶:“饶命啊,长官饶命啊。” 林立国先是每人扇了一耳光,止住他们的惨叫,随后一手拖着一个,拖出审讯室。 现在,审讯室内只剩下四个人。 王进一痛惜的看了一眼黄舒朗,怅然一声长叹:“黄干事,为人低调一点不好么?太过招摇遭人恨啊。” 黄舒朗极力点头:“是是是,处座教诲的对,舒朗知错了。” 王进一面无表情,猛地伸出右手狠狠捏住黄舒朗的下巴:“督察处什么时候多出一个洛邑粮仓的编制?” 黄舒朗面如死灰。 他第一眼看见王发奎被抓,就知道大事不妙。 这个粮仓,是他受命唐棠私建的,一应人员的编制和供给全靠吃空饷维持,假编制、假军衔、假军人,一旦传出,只有死路一条。 “处座,这件事我能否单独向您汇报?” 黄舒朗心存侥幸,或许王进一能看在唐金生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 王进一松开他的下巴只说了一句话:“太晚了。” 太晚了? 黄舒朗目光呆滞。uu看书 ww.ukansh.om 这句话的意思,太明显,太直白。 “处座求您,让卑职跟唐长官通一次电话,求您了。”黄舒朗苦于被绑,否则跪地求饶的心都有。 王进一不再搭理他,走到一直没有审讯的王发奎面前,踢了一下:“黄舒朗去你那里拉粮食,还有谁知道?” 王发奎迅速回答:“没有,一个人都没有,黄干事从来不去,平常都是派手下人去,整个仓库只有我一个人认识他。那天拉粮食,我把人都打发走了,只剩韦宏新一人,我俩把粮食抬上马车的。” 王进一眼珠一转,拉着他的衣领子厉声问:“没说谎?” “没有,真的没有。” “你,要死要活,现在选。”王进一的声音又变得很和善。 “活,我想活,我不想死。”王发奎鼻涕一把泪一把。 “听好了,我叫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走漏一点风声或者违背我的意愿,只有死路一条,懂了么?”王进一把威胁的话说的云清风淡,好像在和一个熟人聊天,很有煽动性和诱惑性。 “是,长官,只要您饶了我,我听您的,什么都听。”王发奎面对生与死的选择,毫不含糊。 回到办公室,沈清风问:“处座,这件事很奇怪。” “奇什么怪。”王进一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头。 “谁干的?拿到所有证据给咱们送来,什么目的?”沈清风一肚子的疑问。 “哼,还有谁,除了张家那个疯子。”王进一索性闭目养神。 “张裴沣张疯子?”沈清风瞪眼。 第66章 张疯子 “张疯子为什么来洛邑?”沈清风同样吃惊。 传闻中的怪胎。 王进一苦笑:“我怎么知道,这位少爷的丰功伟绩堪堪载入史册。” “我们用不用给张家报个信?”沈清风突然想起什么。 讨好张家,对以后的加官进爵大有好处。 王进一拍脑袋:“这点最难。报吧,张家似乎无所谓;不报吧,这位少爷哪怕吃一点点的亏,张家都会呲牙必报,四海追杀。这中间的度,外人难以把握。” “不过,”沈清风又觉得奇怪:“处座怎么知道是张疯子从中搅局?” “你看看这封信。”王进一扔出哨兵送进来的信。 沈清风刚才看过,他再次拿起来正正反反看了两遍:“处座,我看不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哼,蠢。堂堂的特务处二科科长不知道张家人的习惯,以后你怎么混?” 王进一一把拽过信纸,敲打着信纸右下角:“看看这是什么?” 信纸右下角,有一个酷似墨点的黑点。 “黑点,应该是写字后不小心甩上去的一点。”沈清风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 “你用水泡泡,看看能不能泡下来。”王进一指着门旁边脸盆架上的脸盆。 沈清风走过去,把信纸的右下角放在清水里。 泡了好一会,黑点丝毫未见晕开迹象。 王进一也走过来:“明白了么?这个黑点是印上去的,张家四少爷专用纸张,不管什么材质、什么抬头,只要是他用的,每页纸的右下角都有这个墨迹。” “为什么?”沈清风对这个有悖常规的好爱不解。 王进一在屋内踱着步:“据传,这位四少爷生母不详。张疯子第一次踏进张家大门,被人讥讽,愤恨至今,从此性情大变,以恶搞张家人为乐。张疯子的生母从未踏进张家大门半步,但是和孔夫人关系密切,自然和蒋夫人的关系也不在话下。有这样的靠山,张家人对张疯子又敬又怕、又恨又爱,谁也不敢得罪他。” “他年少留洋,两年前回国,从此游荡江湖,时不时传出一些骇人听闻的传言,不过张家对外封锁一切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就是系统内部,知道的人也仅限于少数上层人。” 沈清风恍然大悟,随即大惑不解:“他为什么插手这件事?” 王进一叹气:“这就是最挠头的地方,张疯子可能在国外呆的时间长,放浪形骸,玩世不恭,干事从来不讲理由,只看自己高兴。” 沈清风猜测:“他和杜宽是朋友?” 王进一摇头:“不合情理,两人身家差距千里,籍贯不在一个地方,求学不在一个国界,没有交集的理由。” 沈清风提出第二种可能性:“和夜色认识?” “也不像。和他认识的话,夜色没理由分到这里,应该去他想去任何的地方,而不是被人挤掉。”王进一又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我听林立国讲,夜色亲口央求他去城西门救人,不是关系密切,夜色能出手么?”沈清风怀疑。 “你还不了解夜色的为人?学生出身,现在虽然圆滑不少,但骨子的傲气犹在。上次逼迫他和女友断绝关系,西城门闹的那一处就是这个姓杜的替他解的围,结草衔环,犬马之报。他还是太年轻,太过义气,从不考虑后果。”王进一恨铁不成钢。 没等沈清风再开口,他继续说:“最最可能的,就是张少爷他那时正好目睹了这件事的全部过程,闲着没事找点事干。” 沈清风发愁:“这样的话,我们的立场就很为难了,唐长官那边得罪不起,张疯子这头不敢得罪。” 王进一笑里藏刀:“我们正好浑水摸鱼,把责任推给对方,让他们自损八百,我们渔翁得利。” “你是说把这封信交给唐棠,让唐家有苦难言?” “对,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再进一步,端掉唐家私自建造的这个粮仓,把粮食用在该用的地方,给该给的人。” 沈清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借刀杀人,嫁祸于人。” “不错,唐家的龌龊是拿不到台面上的事,再把张家拖进来,天大的事谁也不会进一步深究,我们把一切责任推到黄舒朗身上,始于黄而止于黄。”王进一的脚步越走越快,最终站在他的桌子前。 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狠劲在稿纸上写下国难计划书五个大字,而后在下面写了一个大写的一字。 “国难计划书第一步,我们要先做到控制人。人为上,没有人,就没有一切。” “处座,守军那边我已经开始渗透,警局的人用收买的手段最有效。唯独土匪,没有定性,有奶就是娘。”沈清风头疼。 “那就给他们奶喝。uu看书ww.uukashu.om ”王进一扔掉钢笔。 沈清风奸笑:“您是说把粮食给他们?” “天灾之后,粮食奇缺,地下党也在想办法筹粮,我们正好把黄舒朗私自囤积的这批粮食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然后对外发布黄舒朗卖粮、卷款、出逃的消息。那群土匪拿到我们给的粮食和枪支,看到了以后的希望,肯定会乖乖听我们调遣,然后让他们对付游击队。” 王进一的筹划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沈清风伸出大拇指:“处座高见。那张疯子那边?” “地下党身受重创,尚未恢复元气,张疯子是目前唯一存在的变数。你给我派人全城秘密查找,一定要找到他的下落。同时暗中匿名写信告诉张老太爷,希望张家这次出现奇迹,出来一个关心他的人。” “是。” “还有,告诉守军,杜宽暂时不能放,就说他嫌疑尚未解除,还需要进一步甄别。” “对方问详细理由呢?” “力行社抓人什么时候需要向他们解释理由了?有人问,告诉他直接找戴处长去问。” “是。” “清风,该硬气的要硬气,否则别人不会拿你当成回事。” “多谢处座教诲。” “你觉得用谁执行这项任务最合适?”王进一询问沈清风。 “林立国。”沈清风首推自己最信任的人。 “不不不,有胆无谋。”王进一摇手。 “那您觉得谁合适?”沈清风似有预感。 王进一冲着他的方向猛地点了一下:“对,就是夜色。” 第67章 徒弟 “唐棠这两天去了北平,粮仓的人除了王发奎,其他的人不认识黄舒朗,他们自以为隐蔽、安全的做法正好给了我们机会。利用这个时间差,把粮仓里的粮食全部运出来。”王进一眼里冒光。 那些囤积的粮食,关键时刻比金条还诱人。 “里面的粮食应该不少,只用一两天的时间转移,还不能被人察觉,困难很大,他能做好么?”沈清风以自己对夜色方方面面的了解,觉得他并不具备担当重任的过人能力。 王进一注视墙上的校长照片,眼眸深沉:“清风,你小看他了。一个好读书的人,脑子里的想法多如牛毛,就是把历史上名人用过的招数搬过来,足够用一百年不重样。放手交给他,咱们都不要插手,试试他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沈清风伸出手:“恭喜处座,你找了多年的徒弟终于出现了。” 王进一拉过沈清风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手心,另外一只手从上面缓缓放下去,:“清风,徒弟永远是徒弟,是为党国大业培养的人才,不比你我兄弟情谊,风雨同舟,肝胆相照。” “兄弟明白。”沈清风注视多年的老上级,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酸味。 “来人。”王进一冲着门外叫。 “到。”勤务员闻声进门。 “叫夜科长到我办公室来。” “是。” 此时的夜色还坐在档案室内,如饥似渴翻阅以前档案。 一组组四位数字,像宣泄的洪水、席卷的飓风,因为找不到宣泄口,疯狂冲击他的大脑。 脑壳疼、疼、疼。 思绪昏、昏、昏。 “夜科长,”档案员连声轻叫,都没唤醒自我麻醉中的夜色。 终于,他忍不住了,大声喊:“夜科长。” 夜色还魂:“啊,什么事?” 他一下跳起来,反倒把档案员吓了一跳。 “没事,就是处座派人来请你到他办公室。”档案员巧妙的把勤务员嘴里的叫换成了请。 对自己的上司当然要恭敬,不,巴结了。 “谢了,兄弟。”夜色彬彬有礼。 他交还档案,跟着勤务员去了王进一办公室。 “处座、沈科长。”夜色摆明还把自己看成二科的一员,这样的举动总是让沈清风自己过意不去。 “夜科长,你我平级,不能总这么生分。”嘴上这样说,沈清风其实很受用。 “行了,你两都别谦虚,坐,今天的事很急,没有时间啰嗦。”王进一打断两人的客套。 “是。” “夜色,你认识一个叫张裴沣的人么?”王进一发问。 “不认识。”夜色肯定回答。 “听说过一个张疯子的外号么?”沈清风跟着发问。 “没听说。”夜色色再次肯定回答。 “好,我话归正题,”王进一用最精炼的语言讲述了一遍当前发生的事情。 “处座的意思是。”夜色心里大概有了谱。 王进一的鬼点子,同样打到了这批粮食上。 “你去把粮食给我弄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王进一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子,最后定位在那个并不真实存在的圈子的中心上。 “处座,我能先进仓库看看么?”特色问。 “这是必须的,沈科长,你现在安排一下,告诉王发奎,生死在他一念间,让他带夜色进去。” “是。” 沈清风离开后,王进一单独交代:“夜色,这次任务看似简单,其实很艰巨,任务完成得好,不留痕迹,以后你还可以继续面对唐棠,否则,就真的破脸了。” 王进一的话,话中有话。 他在暗示夜色,失败的话,不仅你要面对唐棠,我也要面对唐金生。 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或者,失败的话,你一人承当责任。 夜色笑着回答:“放心,处座,我知道该怎么办。” 半个小时后,夜色亲自开车,带着王发奎来到东兴胡同31号。 “开门。”王发奎拍门。 朱红色大门一人高处有一个巴掌大的正方形透视孔。 从里面打开后,漏出一个人的双眼:“是你啊。” 门从里面打开,王发奎带着夜色往里走。 “老王,怎么两天没来了,是不是被哪个老婆按在被窝里出不来了?”看门的人猥、琐的笑。 “滚,劳资这两天膝盖疼的毛病又犯了,今天才刚刚好一点。对了,这两天没事吧?”王发奎站在原地发问。 “没事,好着呢。”看门人边回答边看夜色。 这个院子自从他来看门,鲜少陌生人出入,偶尔来一个也很神秘。 夜色鼻子上架着一副墨镜,挡着了他的眉眼。 这副墨镜,和黄舒朗之前带过的一副一模一样,最显著的特征是眼镜框,靠外面、连接眼镜腿的地方,钻着一颗亮闪闪的仿制白金钻。 这个细节,是王发奎为了保命特意交代的,夜色开着车,跑了不下六家眼镜店,才买到的。 “行了,没事就好,再过几天又该发薪水了,好好干,老板不会亏待咱们的。” 王发奎打发了看门人,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像第二门走去。 这个院子,前后两进,前一进,一个看门人,两个打杂的住在旁边的配房。uu看书 .uukns 第二进,院门平常紧锁,钥匙在王进一手里,也只有他能打开这道门。 开了门,夜色跟着王发奎进去。 这座院落,明显比前一进大了不止三倍,方方正正的一个大院子。 对面一排青砖红瓦的房子,一共五间,后墙就是院墙。 两侧,一面是灶房, 门外靠墙对着成堆的劈柴,上面对着干稻草,最上面搭着一层油毛毡,刚好和围墙一样高。 这在跺木柴边,还有一个正在使用的半跺木柴稻草,凌乱不堪。 另一面,是马圈,里面养了五匹马,正在悠闲的吃着干草。 “对面屋里,装的就是粮食。平常这里除了我,外面三个打杂,还有四个护院,每人一把手枪。不过白天他们一般不来,晚上轮流值班,二人一班。” “这个院子,我们对外只说是老东家现如今住在济南,我们只留守老宅的,所以街坊四邻的一直没有起过疑心。” “平常需要往里运粮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宵禁之后,我让看门、打杂的几个回家,我和四个护院把粮食运进来。” “这屋子里的粮食也不是只进不出,遇到价钱合适的,黄上尉,不不不,黄舒朗那个家伙就写张条子派人送给我,我按照条子上的时间卖粮收钱,随后把银子送个他。” 夜色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回到王发奎身边再问:“你们的交易一般在什么时候?” “当然也是晚上宵禁之后了。”王发奎怪物似的看着夜色。 这种幼稚的问题,值得问么? 为jasonsyq亲 加更 感谢jasonsyq 亲,第一个在书评区出现,同时感谢他的推荐。 3月2号发文至今,点击、收藏、推荐、打赏的第一次都出现了,唯独书评区一片空白。 怎么说呢?责任肯定还在作者自己,写得不够精彩,让读者无话可说。 其实对于书评,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给予鼓励的,提出意见的,指明方向的,尤其是设计故事情节的,活跃人物性格的,增强趣味性可读性的,营造起伏转折的。 害怕一巴掌拍死的,语言攻击的。 忐忑不安中,书评区的第一位留言者终于出现了,深受感动和鼓舞。 按照事先约定,为jasonsyq亲加更一章。 期待更多留言,当然希望以鼓励为主,作者的玻璃心虽然也很坚强,但是,嘿嘿,还是喜欢正能量。 再次感谢jasonsyq亲的留言和推荐。 希望以后各位朋友能一日既往支持作者,谢谢。 第68章 完美行动 夜色问出的每一句话,都有他的深刻用意,不是王发奎能够理解的。 “你把账本拿来。”夜色交代。 “好,您等着,我马上回来。”王发奎一路小跑,跑到正房正中间屋门口,再次掏出钥匙,打开屋门进去。 很快,他拿着一个蓝皮账本又小跑回来。 夜色翻看账本,一页一页的看。 “按照你上面记得数字,截止今天,实际存粮只有五百一十二袋了,是不是?”夜色拿着账本,边问边朝屋子方向走。 王发奎跟在后面:“是是是,就这么多了,其他的都卖了。” 夜色走进屋子,实地检验。 每十袋一摞的粮食,摆放整整齐齐,很好数,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一十二袋。 “你们每次收货,一马车能拉多少袋?”夜色盘问。 “一般都是十袋,不会装太多,容易引起被人注意。”王发奎不愧账房先生,想的周到。 “黄舒朗一般把粮食卖给什么人?” “一般不买本地的,以流动的粮贩子居多,这样的话,万一出事,查无对症。” 夜色想了想,冲着王发奎下令:“听好了,现在改账,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截止到今天剩余的粮食改成二十袋,还有,本周内卖掉的粮食增加到四百袋左右,不许出错。今晚,我要看到新账本,明白么?” “明白,明白,小人现在就去改。”王发奎准备回屋改账。 “回特务处改。”夜色没时间耗在这里,他还有很多事要干。 回到特务处,夜色先去了沈清风办公室,叫着他一起去找王进一。 “怎么样?”王进一看到去而复返的夜色,知道他已经想好办法了。 “处座,我能先问一个问题么?”夜色需要确定最后的结局。 “什么?” “您准备最后怎么处置黄舒朗?” 这关系到结局的走向,牵扯到每一个环节的分量。 “必死无疑。”王进一从抓到黄舒朗的那刻起,就没有改变过这个主意。 他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可能把他牵涉其中的活口。 “明白。”夜色主意已定。 他先叫勤务员搬来一个黑板支在办公室内,又接过勤务员递过来的粉笔,当众演示起来。 “首先,我们给黄舒朗设一个局。” 他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圈,里面写上黄舒朗三个字。 “他嗜好赌博,在赌场欠了不少银元,自己的薪水花完后,万般无奈中,只能把眼睛盯在了唐棠私设的粮仓上。” 夜色分别画了两个圈,一个代表赌场,一个代表粮仓,三个圈之间用双向箭头分别连接起来。 “最近一个星期,向他催要赌债的人越逼越紧,甚至有人盯梢盯到了粮仓,威胁他再不还赌债的话,就把他和唐棠的勾当公之于众。” 夜色围着标注黄舒朗的圈圈周围划了几个三角,代表催债的人。 “万般无奈中,黄舒朗于最近一周内大量倒卖屯粮,为逃离做准备。” 他又从代表粮仓的那个圈圈拉出一条线,只划了一个外向的单项箭头。 “到今天,粮仓内的余粮只剩二十袋,又恰逢唐棠离开洛邑,他又被特务处盯的死死的,双重重压之下,他只能逃跑,而这时,又是他逃跑的最佳时机。于是黄舒朗带着最后的二十袋粮食逃跑出城,恰好路遇土匪,被土匪所杀,二十袋粮食同时被劫。” 夜色在说到人被杀、粮被劫的时候,在最后画出的那个向外的单项箭头边,写出黄舒朗,又狠狠在上面画出一个“x”。 王进一和沈清风同时鼓掌:“精彩!” 沈清风先是看了一眼王进一,心中暗想:“这个老狐狸看人很准。” 然后追问:“计划相当完美,你准备怎么执行?” 任何计划的实施,都需要严丝合缝的行动。 夜色冲着沈清风点头:“对,沈科长说得对。所以,我准备采取的行动是。” 他继续在黑板上写。 写出一个一字,然后解释:“我已经让王发奎改账了,近一周大量卖粮,约有四百袋左右,到今天只剩二十袋。” 再写出一个二字。 “找一家赌场,让他们指正黄舒朗经常去赌博,欠下了巨额赌资,无法偿还。这个照样可以做假账,我们用强按上黄舒朗的手印。” 接着写出一个三字。 “派几个兄弟在粮仓周围转悠,逢人就问黄舒朗的名字,能拿着一张他的日常生活照片最好,模糊一点的,千万不能是正面大头照,自称是找了一周,最近两天跟踪他,才找到这里的。” 又写出一个四字。 “让一个邻居偶然间出现在事后唐棠随后派去调查的人面前,说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近一周晚上似乎听见门外好几次有人赶车的声音,uu看书 .ukanhu 隔着门缝偷偷看,每次都是好几辆马车,干什么的不清楚。” 夜色微笑:“这样一来,所有的证据链全了。” 王进一拍响了巴掌:“精彩,现在只剩下院子内的粮食怎么运出来了。” 夜色摇头:“不,院子里粮食根本不用运出来。” 在王进一和沈清风惊异的眼神中,夜色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五字,强调般在上面画了两个圈。 “我进了那个院子,观察过,灶房边码了很多劈柴,上面堆着干稻草和油毛毡,几乎到了墙顶,我们就从这里下手。” “今晚,我带几个兄弟进去,把柴垛搬开,拆了那里的墙,把粮食运到隔壁院子里,然后连夜垒上墙,再把劈柴和稻草复位,一切人不知鬼不觉。” “至于隔壁院子,动用一切手段现在买下来,作为特务处的房产备用。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我建议以处座个人名义买下来最为稳妥,那家的人暂时还住在那里,事后再走。” “之后这批粮食,我们可以慢慢往外运。” “而且,为了制造黄舒朗急欲外逃的证据,我今天去的时候戴着墨镜和黄舒朗带过的一模一样,里面的人可以证明这一点。” “至于黄舒朗带着二十袋粮食逃跑,他必须是公开的,不能隐藏的。”夜色语气变硬。 “为什么?”王进一和沈清风的问题,如出一口。 “因为唐棠马上就要回来了,他没有时间、没有必要再隐藏。”夜色说出整个计划的最后一步。 第69章 负隅顽抗 (感谢@书友150114101916318 亲的推荐票和@ qa98 亲的第二条书评,雪中送炭,暗室逢灯,铭记在心。) “的确很完美,只有一点,我觉得需要确认,而且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沈清风的脑瓜转的很快。 “什么?”夜色的手指停在划“x”的地方。 没等沈清风开口,王进一先说:“黄舒朗。” “对,”沈清风解释:“黄舒朗关进来到今天,好的、歹的全试过,他就是死不承认,除了在唐棠不在场的情况下干掉他,否则他绝对不会乖乖配合我们。” “万一我们在行动中遇到唐棠,就要做最坏打算,要么劝服黄舒朗,要么连唐棠一起干掉。”王进一和沈清风想到了一起。 整个环节中最关键的就是黄舒朗,最难搞定的也是他。 夜色从鼻孔里慢慢发出渗人的笑。 伴随笑声,他手里捏着的粉笔因为用力过度,“啪”的一下断成好几截。 “那就无所不用,不惜一切,一直逼他配合我们为止。” 王进一和沈清风第一次在夜色脸上看到真正骇人的模样。 当天,夜色带人翻墙进入东兴胡同31号,王大奎照例打发外面几个杂工回家,一切按照夜色计划余条不紊进行。 第二天,全部搞定,正房内的粮食神不知鬼不觉全都运送到了隔壁。 夜色的最后一个难题,就是黄舒朗。 他去了一趟牢房,把仍在做最后挣扎的黄舒朗带到审讯室。 “黄干事,何必呢,你我无冤无仇,只要你配合我们这次行动,我保证事成之后放你走。”夜色已经熟练掌握了所有审讯技巧,包括诱供和欺骗。 黄舒朗悲哀的笑:“得了,你我同为这一行的人,谁又能骗得了谁呢?我自问,遇到这种事情我会放过对手么?不会,现在不仅仅是你我之间的恩怨,涉及到你的老大和我的老大,你说的能算数么?” 夜色低头不语。 半天,他才抬头:“黄兄,你换个思路想想,负隅顽抗你还是死路一条,跟我们合作你或许可以有一条生路。百分百的死和百分之一,不,哪怕百分之零点一的生,你还有些许希望在,不对么?” 黄舒朗凄惨狂笑:“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算了吧。还是让你下手,用我的死换来你的加官进爵,算是同行的一点心意。” 此后,黄舒朗彻底闭嘴,只言不发。 带走黄舒朗,夜色又带出杜宽,直接把他带到自己办公室。 摒弃旁人,夜色对杜宽说:“杜老弟,给你军中最好的兄弟打电话,我明天带着黄舒朗和二十袋粮食出城,我要确保从南城门出去,万无一失。” “然后呢?”杜宽解读夜色的眼眸,希望从中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 “然后,折断唐棠的这个羽翅和帮凶,让她孤立无援。剩下的事,我帮你。”夜色许诺。 “好,只要能打压唐棠,最终除掉她,我什么都可以干。”杜宽当即拿起电话,联络自己的朋友。 王进一同样没闲着,通过北平站的朋友,打听到唐棠的归期。 圈套,一环一环,全都设计好了。 最后一个行动前,王进一和沈清风共同来看夜色。 沈清风问:“夜科长,认识一个叫张裴沣或者张疯子的人么?” 夜色不带迟疑:“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不过您这时候提起,是否跟行动有关呢?” 王进一哈哈哈笑:“怎么样,清风,他的嗅觉灵敏吧?” 沈清风笑答:“颇具处座风范。” 随后,他把王进一给他说过的典故又告诉了夜色。 “很惭愧,处座命我派人寻找这个张四少爷,我至今没有找到。所以,我提醒你,一定要防范这个疯子随时可能插手咱们的行动。到时候,万一功亏一篑,虽然唐家不能把咱们怎么样,但公然撕破脸对谁都不好。”沈清风提醒。 夜色回答:“明白。” 当晚,夜色第三次到潞湖会馆舞楼看张飞唱戏。 张飞收场后,两人照旧到外面找了一家小饭馆吃饭。 “张兄,你给我的情报都用上了,杜宽马上就要获释,怎么谢你?”夜色替张飞倒了一杯酒。 “那还用说,当然是情报了。”张飞涂涂噜噜的喝汤,顺便把夜色倒的酒一并喝完。 “这两天还真的没有。”夜色惭愧。 “肯定没有,小日本的间谍没在洛邑。”张飞满不在乎。 夜色嘲笑:“不会吧,连这个你都知道?” 张飞点头:“嗯,知道。” “去,你神仙还是鬼魂?会附体还是能掐指?”夜色又到一杯酒。 张飞顺手给夜色也倒了一杯:“别小看爷,爷的本事大着呢。” 夜色接过酒:“谢公主爷赏赐。” 他说的是张飞玩票时的身份,又故意在后面加了一个爷字。 两人对眼,哈哈大笑,仰头喝完杯中的酒。 次日上午,夜色带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南城门。 第二辆马车,林立国押车,u看书.uuksh车厢里坐着四个荷枪实弹、乔装改扮的士兵。 夜色坐在第一辆马车上,他的身边,坐着黄舒朗。 “黄兄,你祈祷吧,最好路上能遇见唐棠,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选准这个时间出城,是为了给唐棠一种感觉,黄舒朗狗急跳墙了。 黄舒朗万念俱灰:“我已死到临头,夜科长还有闲心替我担忧,可惜我督察处没有你这号人物,否则我一定选择和你做朋友。” “谢谢。” “能否实情相告,你和守城的那个家伙什么关系?” “兄弟,不打不相识的兄弟。” “不打不相识?” “对,其实我和你也有过这样的机会,可惜你自己放弃了。”夜色叹息。 “别骗我了,兄弟。”黄舒朗的突然改口,让夜色始料不及。 不过,夜色再接话,隔着打开的窗户向外看。 窗外,绿草茵茵,垂柳飘飘,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开始了。 突然,马匹发出嘶鸣,两条马腿高高抬起,马身腾跃,马车停了。 对面,一辆红色轿车夹裹灰尘迎面驶来。 隔着玻璃窗,可以清晰看见里面坐着的司机是唐棠。 “三小姐,”黄舒朗见到了救星,死命的叫。 夜色掏出一包匕首,顶在他的胸口:“闭嘴。” 黄舒朗毫不在乎,拼死狂叫。 夜色用力,刀尖刺进黄舒朗胸口,血液涌出。 黄舒朗继续挣扎。 夜色猛然想起什么,张嘴说了一句:“我其实是张疯子的人。” 第70章 死了 (感谢@益江队长亲的两次打赏和推荐,感谢@冰蓝色的枫叶亲的第三条留言,感谢@ jasonsyq 亲的再次推荐和留言,努力写下去,越写越好,用以回报你们的鼓励和支持。) “张疯子”三个字出口瞬间,黄舒朗的挣扎暂停一秒钟。 他的眼,无限渴望的看着红色小轿车里面的女人。 他的心,剧烈摇摆在张疯子三个字的诱惑中。 “他长什么样?”黄舒朗终于举起了白旗。 夜色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感觉,本能描述他对张飞的所有印象:“个子瘦高,白净,动作敏捷,玩世不恭,喜欢钱。” “喜好。”黄舒朗继续追问。 喜好?他喜好什么? 除了金条,夜色根本不知道。 “唱戏。”他再次选择了本能。 “我只见过他一次,我只见过他一次,唱戏的一次。”黄舒朗的话中带着一丝轻易就能听出来的喜悦。 夜色不能让枪声在这里响起来,一旦城门守军出来,所有计划前功尽弃。 他赌赢了。 红色小轿车“吱嘎”一声猛然停下,唐棠看见了马车车厢里面的黄舒朗。 夜色从车车厢里扯起一件长袍,搭在黄舒朗的肩膀上,挡住被自己刺伤的伤口。 而自己,把头低下,戴了一顶礼帽。 “你的粮仓已经被我端掉了。”夜色威胁。 黄舒朗闭了一下眼。 他无路可走。 唐棠距离马车十米远,没在往前走,很不耐烦:“你干什么去?” “约了人,接货。”黄舒朗话不多,已经挑明了他的态度。 夜色靠着车厢,偷偷举起手枪放,时刻准备开枪 “下次提前说。”唐棠并没考虑她刚刚回来,黄舒朗到哪里去跟她说,只是一味把火撒到别人身上。 “是,三小姐。”黄舒朗已然是斗败的公鸡,毫无士气。 唐棠傲然走上自己的车,猛地打火,急速前行,扬起一片灰尘。 夜色冷眼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嘲讽黄舒朗:“这就是你的主子?” 黄舒朗反唇相讥:“不要高兴太早,你的主子也照样,不过没到时候,到时候你也会和我一个下场。” 夜色哈哈大笑:“永远没有那一天。” 车夫赶着车,没有走的太快,夜色在等,等唐棠的去而复返。 城内,有人等着向她报告黄舒朗叛逃的消息。 沿着一条大路直行大约十五里的距离,马车停在路边,人称“梁一削”的土匪头子骑着黑色骏马,手持一把大刀,带着十几个手下,等候在路旁。 他看见夜色下了马车,冲他扬扬手。 夜色矜持着,没有任何举动。 林立国带着手下从后面下车,又从第一辆马车上拉下黄舒朗。 黄舒朗挣扎着,乞求着:“夜科长,你答应过我,放了我。” 夜色扯下自己衣角一条布,塞进黄舒朗嘴巴。 他极其认真的说:“对,我答应过你,所以我不杀你。至于其他的人,抱歉,我管不了。” 林立国哈哈狂笑:“说得好,他管不了劳资,劳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呢,劳资也不愿动手,最近几天跟你耗的累,歇着。这位兄弟人称梁一削,估计是刽子手转世投胎,一把大刀削铁如泥,削你的脑袋,又快又准,绝不痛苦。” 黄舒朗支吾几下之后,反倒冷静下来,看着夜色,紧紧地闭上了眼。 林立国突然问:“兄弟,那娘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夜色指着黄舒朗:“他经常带的那种黑色墨镜我买了一个,刚才扔在路上,唐棠看见那玩意,就会沿着这条路一直追过来。动手吧,时间差不过了。” “行,有你的。”林立国拍了夜色肩膀一下。 他转身对梁一削说:“梁司令,请吧。” 梁一削刀锋扬起,划出一个弧度,喷出一道红色血珠。 黄舒朗,双手占满血腥的刽子手,被另外一个刽子手结束了可耻的一生。 夜色先把收缴的黄舒朗的手枪冲天发射几粒子弹,然后扔在他身边。 又从车厢里拿出一个装着鸡血的坛子,随意洒在地上。 最后指挥自己手下:“兄弟,把粮食搬到他们的马背上,再把这两辆车砸坏。” 布置好现场,所有人静等唐棠的到来。 半个小时后,路上远远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 “开枪。”夜色命令手下。 马路边响起一阵乱枪,有几枪,打到黄舒朗的尸体上。 “停。” 寂静两三分钟后,马路上急驶过来的卡车隐约已经能看到影子了。 “撤。”夜色挥手。 梁一削带着自己手下纵马消失,返回老巢。 夜色和林立国带着他们的手下骑马疾驰到一里之外的一片树林里。 唐棠带着十几个人赶到时,依旧还能看到梁一削等人离开时掀起的灰尘,和地上躺着的黄舒朗的尸体。 “三小姐,他死了。”手下报告。 唐棠并不关心,指着尘土扬起的方向问:“那个方向去哪里?” “那边山上有一股土匪,为首的人送外号梁一削,擅长使用大刀。” 唐棠看了一眼被削去脑袋的黄舒朗:“死了,uu看书.uukansh 省我的事,胆敢背叛我的人,我绝对不会让他活,你查查粮食的去向。” “是。” 唐棠厌恶的踢了一脚黄舒朗的尸体,带着手下人回城。 回到城里,她先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独自驱车去了特务处。 “处座,我听说黄舒朗被你们抓了,我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棠隐瞒了黄舒朗死讯。 王进一吃惊:“三小姐,不对啊,黄干事我们昨天就把他放了,毕竟自己人,我们不会为难他的,他没向你汇报么?不过很不幸,他告诉我们的一个姓王的人,服毒自杀了,死之前我们从他身上搜出一个账本,唯一可惜的是,目前还没找到这个粮仓的下落。” 王进一从办公桌上拿起王发奎伪造的那个账本,递给唐棠。 唐棠顺手打开翻看,越看越气愤,越看越急躁,平常的高冷无影无踪。 她毫无预警的双手用力,账本从中被撕开,又被她再次撕了数下,变成小碎片。 “三小姐?你这是?”王进一佯做吃惊。 “处座,你上当了,这是黄舒朗做的假账,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偷了我的细软今天上午逃跑了。”唐棠双臂抱在前胸,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有这事?我出面通缉他。”王进一抓起电话。 “算了,看在他为我父亲曾经效力的面子上,我大人大量,饶了他。不过,你们特务处既然把人抓了,为什么轻易放了他呢?”唐棠似乎很生气。 “这个责任我来负。”夜色手拿一份电报,推开王进一办公室的门。 第71章 牛排 感谢@冰蓝色的枫叶亲的推荐和再次留言,好的建议受益无穷。 感谢@armandli007 亲的推荐,刷新瞬间出现的新面孔,推荐即将结束前的高票推荐,我怎能不继续努力呢? “抱歉,处座,唐小姐,我无意偷听,拿了刚刚接到的一份电报来向处座汇报,门口听见两位对话,我不能让处座替我背这个黑锅,所以冒昧闯了进来。”夜色诚心诚意道歉。 王进一暗自偷笑,这小子,挺能整,花样不少。 夜色绅士般冲着唐棠微微低了一下头,然后说:“唐小姐,这件事基本上因我而起,所以在审讯的时候我开始有些过火,逼问的急了点。后来一想,黄干事是唐长官的手下,跟我顶多算是私人恩怨,牵扯下去,与党国大业不利,所以就放了他,没成想连累了唐小姐,对不起。” 唐棠翻白眼:“处座,这是那个个性十足的夜科长么?” 夜色并没退让莞尔一笑:“说到个性,似乎唐小姐和鄙人不相上下。我不否认始终对唐小姐拆散我和女友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一事归一事,导致唐小姐钱财受损,我的责任最大。” 唐棠呵呵了:“夜科长以为那些细软能被我看到眼里?” 夜色略显尴尬:“唐小姐不要在再难我们处座了,这件事对我触动极大,我一直还用学生时代的古板和冒失处理工作上的事,用我们都读过的一句诗词,叫做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王进一听到这里,手指不停指点着夜色,哈哈大笑:“你啊你啊,好个夜色,你是在自责呢还是在自夸?” 夜色忽又腼腆:“处座,我是在自夸。” 唐棠忍俊不禁,纵声大笑。 夜色不自然:“唐小姐,一来为了表示我此次的歉意,还有,为了感谢上次的救命之恩,夜色想请唐小姐吃个便饭,不知唐小姐是否赏脸?” “我以为你会记我一辈子仇。”唐棠挪喻。 “过去的事情虽然没有完全过去,但有些事情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改变自己。”夜色的回答不很愉快。 前女友是他心中的伤痛。 “好了好了,年轻人,没事多出去转转,吃个法国西餐,跳个华尔兹,多好。”王进一帮忙打圆场。 “是。”夜色回答。 一天之后的下午,夜色身穿制服中尉,主动来到医院。 “呀,你怎么来了?”护士围着夜色追问。 “没事。”夜色并不回答,只是站在原地,一贯的严肃。 “没事?用不用我们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哪里又受伤了?”小护士的手开始捣鼓夜色。 “没事干了?”唐棠冷冰冰的声音刚刚出现,一群护士吓得鸟散装。 “走吧。”唐棠脱到白大褂,扔在护士台上,超越夜色一个肩膀,率先走向楼梯口。 逃跑的护士并没走远,一个一个伸着脑袋围观。 “喂,他是来找唐医生的?” “不会吧,他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 “哎,你说的,夜色不是看不上唐医生么?” “我怎么知道,我亲耳听夜中尉说的,谁知道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和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棠开着她的拉风小红车,直截了当的问夜色。 夜色一愣:“唐小姐说话都是这么直白么?” “对,从小就是,周围都是顺从我的人,我为什么要兜圈子?” “恕我直言,我不喜欢太强势的女人,有压力,但对坦诚的女人又欣赏,所以对唐小姐的评价一半一半。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同样,一半痛苦,一半愧疚。” 唐棠挑眉:“既然痛苦为什么还要请我?”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欠别人的更痛苦。希望这一顿饭后,唐小姐不要再找处座的麻烦。” “你这一顿太超值,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夜色,你不像表面那么死板,而是很聪明。” “职责所在。” “我喜欢强势的男人,他们更有远大前途,夜色,你的强势不在表面而在骨子里,到了。” 唐棠自作主张把车开到夜魅夜总会。 夜色双手抬起顶住眉心,低头,忍不住浅笑。 “怎么了?”唐棠疑惑。 “就是在这里,我迈出了能和你见到的第一步。”夜色感慨。 唐棠望着他:“什么意思?” 夜色没有任何解释,果断推开车门:“下车,我请你吃好吃的。” 这次,是他,大踏步走在了前面。 “来,尝尝,”夜色替唐棠布置服务生刚刚端上来的菜品,牛排。 “你很有绅士风度。”唐棠怡然享受。 夜色又替自己弄好:“看外国小说看得多,自然而然学了一些。” 两人拿起刀叉,轻轻的切,轻轻的说话,间或举杯。 “家是哪里的?”唐棠问。 “上海。” “怎么到这儿的?” “军校毕业来的。看书 .uukansh” “平常怎么样,忙么?” “不忙。” “不忙?你们特务处不是整天都有事么?抓共党,抓汉奸,抓日本间谍什么的。” “我到一科后,就不忙了,我不懂电报。” “不懂电报?”唐棠惊讶的放下刀叉。 夜色窘涩,头一偏,也放下刀叉,抬右手揉揉眉头:“好笑吧,像你昨天去处坐那里,我不是正好去送电报么?” “嗯。” “那份剿匪的电文,是我手下弄好后,我送给你处座的,让我弄,一堆的数字让我头晕,再让你给我看出那组数字是剿匪,我…” 夜色突然停下。 他眼角察觉唐棠一直流畅切割牛排的手停顿了一下,仅仅一两秒的时间。 拿起红酒杯,一饮而尽,掩饰自己的失态,而后,恢复原状,自然而然的说:“抱歉,我失言了。事关机密,我不能说。” 唐棠认同:“理解。” 她主动换了一个话题,和夜色聊风景、聊人情。 两人交谈融洽,毫无阻碍。 伴随音乐的响起,两人面前的牛排已经吃完,换上咖啡。 夜色冲着唐棠说:“我去卫生间。” “嗯。” 夜色拿下膝盖上的餐巾,放在桌子上,优雅走向一边,背影交织众人之中,刚毅坚实。 他走到大厅一角,借着人多,突然拐了一个弯,走到靠墙的一张桌子边,冲着那里做的一个男人说:“杜宽,先别下手,给我一段时间,相信我。” 第72章 你出卖我 (感谢书友@150726222345593 亲的推荐,努力踏踏实实写好每一天。)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杜宽愣住。 夜色在他对面坐下,顺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菜单挡住脸:“我从唐棠的倒车镜里看见了你,你骑着一辆三轮摩托从医院门口一直跟到这里,你要干什么?” “动手,我要杀了她。”杜宽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枪晃晃,旋即塞入口袋。 “杜宽,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里人多,不仅容易造成无辜伤害,还有你的退路,你想好了么?马上就要宵禁,你藏在哪里?如何出城?以后干什么?” 夜色一连串的问题,在杜宽看来,毫无意义:“我没想过,也不想想,只要看见那个女人,我就只有恨,只要杀了她,我就是现在死,也值得了。”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兄弟白白送死。”夜色扔下菜单,压低嗓门。 “你阻挡不了我。自从我被你们抓进去,我就一直在想,生命随时可能失去,在失去之前一定要杀了仇人。”杜宽激动。 “你不能这么偏执,我们另外再想一个办法。”夜色按住杜宽放在桌子上的手。 “不行。”杜宽强行甩掉夜色的手。 夜色对杜宽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另辟蹊径:”你等一等行么?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唐棠离开洛邑两天,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我需要搞清楚。” 夜色越劝,杜宽越觉得可疑。 他不屑的一笑:“你确定不是别的事?” “什么事?”夜色奇怪。 “感情方面的事。”杜宽挑明。 “什么意思?”夜色气结。 杜宽盛怒之下,连声逼问:“你被她的美色吸引,被她的家世的打动,被与她一起可以构建的未来陶醉了,是不是?”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夜色简直被杜宽气糊涂了:“不是,不是。” “那到底为了什么?”杜宽咄咄相逼。 “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也没时间跟你多说,杜宽,相信我,我会给个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夜色耐心解释。 杜宽激动:“不行,我今天就要动手。” “有我在你动不了手。”夜色不想计划被破坏。 他心中的几个疑问,还未破解。 “咱们就试试看。”杜宽横眉冷对。 “杜宽,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但我告诉你,你动不了手,我马上就会带她离开。” 说完这句话,夜色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没有去卫生间,直接回到座位上,拿起唐棠的皮包:“走吧。” “为什么?”唐棠的兴致突然被打断,一脸的不高兴。 “没事,这里太吵,不如去河边散步。”夜色随便找了个理由。 唐棠紧紧紧盯了他好一会,忽然莞尔一笑:“你怕他杀了我?” 夜色拿着皮包的手停在半空:“你知道?” “嗯。”唐棠承认。 夜色伪装不了,躲避不了,索性又把皮包放在桌子上,大大方方坐下:“怎么知道的?” “从医院出来发现的,一辆摩托车一直跟着我。”唐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然后呢?”夜色同样端起咖啡。 “我的手下跟上了他。” “你的手下?” “哼,你不会单纯的以为唐金生的女儿没人保护吧?” “从来没有发现过。” “那我回头要好好奖励他们了。” “你也发现我和杜宽见面了?” “对,但我的手下看的更清楚。包括你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争执,你愤然离开,然后就要带我走。” “你怎么顶上他的?知道他的目的?” “猜的,我对他的做法很不理解,每次在城门遇见他,他似乎对我都有很大的偏见,争锋相对,得理不饶人,我找人查了他。” “发现什么?”夜色紧张。 “具体原因还没查出来,不过,他和我的一个故友似乎有些渊源。” “故友?” “对,已经去世的故友。” “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人的命天注定。” “然后呢?” “然后,我的人就盯上他了,从你们把他释放的时候开始。” “今晚放过他。”夜色恳求。 “不可能,我对对手从不手下留情。” “对手?你们是仇敌?”夜色打探唐棠到底知道了多少。 “应该是,虽然我没有确定的证据,但估计是我想象的那样。” “既然是想象的,你为什么非要解决了他?” “我没有证据,但杜宽自己把证据给我送上门来了?” “怎么讲?” “他要杀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夜色叹气:“你真的太聪明了,我不知道你们在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恩怨,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一次不行么?” 唐棠敲着桌子:“为什么要带我离开?” 夜色想了想:“我带你出来的,uu看书ukanshu应该把你安全送回家。至于你到家之后的事情,唐小姐,我说的不好听点,你生你死跟我就无关了,至少我能洗脱掉我的责任,保证我的安全。” “哈哈哈,”唐棠纵情的笑:“我以为你会借刀杀人,报仇雪恨。” “对你对他,我一碗水端平。” “我跟你不一样,我会斩草除根。” 唐棠起身:“走吧。” 夜色再次拿起皮包,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夜魅夜总会。 杜宽紧紧跟在后面,距离两人仅有十米不到的距离。 夜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杜宽非杀唐棠不可。 唐棠对他已有防备。 万一真的动手,杜宽能安全么? 关键是,唐棠准备了几个人,准备在哪里动手,他和杜宽一无所知。到头来,毙命的肯定是杜宽。 夜色本来跟着唐棠的身影,毅然决然的转了回去。 “你干什么?”唐棠怒问。 “我阻止他杀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他。”夜色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蛮的,险中求胜。 他冲向杜宽,伸出双手,希望用尽自己的力量,保护杜宽的周全。 就在他距离杜宽一米远的时候,枪声响了。 一颗子弹擦着杜宽的脖子飞过,蹭出一道血痕。 杜宽暴怒:“你出卖我?” “快走,有埋伏。”夜色冲着他吼。 “夜色,你出卖我?”杜宽举起枪,对准夜色。 第73章 黑影 (感谢新朋友@饿是正劫人亲,老朋友@么么哒的123 亲,@ jasonsyq 亲的推荐,有推荐的感觉真好。) 杜宽的枪口,近距离对准夜色。 只需轻轻扣动扳机,夜色的命就没了。 两个患难与共的兄弟,面对面反目成仇。 “快点追,我看见那道影子就在前面,快追。” 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冲到距离杜宽和夜色二十米之外的地方,被前面的阵势骇住了,谁也不敢再往前跑。 带队探长刘大成眼珠眯缝着,有些近视的眼睛瞄了一会,终于在霓虹灯的灯光中看清了被抢指着的那个男人:“夜参谋?” 又是夜魅,又是夜色,刘大成心里不由自主犯怯。 第一次和夜色打交道,就是在这里,局长章是凡和他分别被李大斌、夜色还有另外一个参谋怼了一顿,终生的耻辱,难以忘怀。 他是该往前走呢还是该往后跑? “刘探长,”夜色记住了刘大成。 “到。”刘大成不由自主的回答,他怕夜色。 “我们有些误会,因为一个女人。”夜色的手指向唐棠。 一堆男人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唐棠身上。 甚至有口哨声响起。 夜总会门口,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事。 理解,正常。 唐棠怒不可遏,她想冲过去扇笑话她的臭男人几巴掌。 但她忌惮杜宽手里的枪。 抬起的腿,在暴虐之气中无可奈何的放下。 夜色,干调戏她,等着。 刘大成挖苦:“夜参谋,误会是误会,掏枪总归不好,是吧?” 逮住机会,他也要出口气。 “是不好,所以杜排长和我,其实是想帮你们抓人的。”夜色趁着说话,一个箭步侧冲上去,搂住杜宽的脖子,拖着他向前跑:“你们要抓的那个影子,在那边,跟着我们。” 悄悄的,他对杜宽说:“跟我跑,唐棠的手下早就埋伏好了,她查过你的底细。” 杜宽一愣。 “别发愣,追我,继续拿枪追我。” 夜色说话内容一百八十度反转。 杜宽不理解,没时间理解,脑子命令他马上按照夜色说的做。 他举着枪,在后面追赶夜色,边追边喊:“夜色,你记住,我总有抓住你的那一天,我非毙了你不可。”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在警察面前行凶报复。 这个道理谁都懂。 唐棠的设局,被夜色以义气为由强行撕裂,又被一群比猪还笨的人冲散。 三小姐气的坐上自己的车,独自一人走了。 夜色和杜宽在前面跑,很快甩开后面的警察。 两人慢下脚步,不知该如何对话时,旁边一道黑影从路边的树丛中钻出来,拽着两个人,一起缩了回去。 后面的警察稀稀拉拉追过来,看不见前面的人影,正好不追,扛着枪回去了。 黑影看见人走了,摘下头上的黑色套头,露出本来面目。 是张飞。 “走吧,吃饭去。”他走在前面。 夜色从后面踢了他一脚:“每次这个点见你就是吃饭。” “今晚跑了半天,早饿了。”张飞舞动手里拿着的黑色套头。 杜宽一声不吭,默默跟在后面。 三人吃完饭,一起去了潞湖会馆舞楼张飞的房间。 杜宽依然黑着脸,叫板夜色:“为什么?” “唐棠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她派人查了,我发现你跟踪的同时,她也发现了,让她的保镖干掉你,以绝后患。”夜色说明情况。 “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我的?”杜宽不相信。 “怪我,每次都让你帮忙,你的表现过于明显时,引起了唐棠的怀疑。” “她一个女人有那么厉害么?” “不,我怀疑她的身份不那么简单。” “为什么?” “我刚才和她吃饭的时候,故意提到一份刚刚接到的电报,她的反应过于敏感,超乎一般人的速度和接受能力,像是受过特殊训练。” “而且我记得张兄说过的一句话,小日本的间谍这两天不在洛邑,那两天恰好唐棠去了北平。” “张兄号称有银子就有情报,说明你的情报很多,你说的那句话和唐棠不在洛邑不会没有任何联系吧?” 张飞耸肩:“兄弟,这也是情报,小黄鱼?” “你缺银子么?”夜色突然想到张飞的身世。 张飞环顾自己的屋子:“看这里,有床、有被褥衣服,有吃的喝的,有你俩这两兄弟,我什么都不缺。” 夜色满意:“算你说了一句大实话。” 张飞诡异一笑:“就缺小黄鱼。” 杜宽急的砸桌子:“我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夜色正色:“好,说你的事情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先统一一下我们的认识,合则聚,不合则散,否则我们永远弄不到一块,怎么样?” “ok。”张飞随口说出一句英文。 王进一说过,张裴沣从外国刚回的,养成的习惯总有暴露出来的时候。 夜色看了他一眼,转向杜宽,等他回答。 杜宽同样也看了一眼夜色,点头。 夜色拍了一下巴掌:“那好,我先说,我这个人个性古板一些,但也好说话,在别的方面看情况,唯一一个坚决不能容忍的就是侵略我们国家的日本人。” 杜宽毫不含糊:“我也是。” 张飞左右看看两个人,从桌子上的盘子中拿起一个苹果,往空中一抛,右手举起一把削水果的刀子,一划,落下的水果一分为二。 “我对日本人的态度就是这样。u看书 .uuans ”他指着滚落在地,被削成两半的苹果。 “好,既然这样,我们大的方面是一致的,以后可以在一起混。至于小的方面,先从杜宽的问题开始解决,速战速决,我不希望因为彼此之间的误会影响感情,产生猜忌。” 夜色坐下,当着杜宽和张飞的面,把自己回到唐棠身边后她说的话一字不漏告诉杜宽。 杜宽将信将疑。 张飞又拿起一个苹果,边啃边说:“剩下的,我来证明。你们都知道我的消息来源很广,原因、目的是我个人隐私,不会告诉你们。但我可以证明一点,夜色说的不错。” “杜宽从被放出来的那刻起,身后就有盯梢的,你住在哪里、去了那些地方,干了什么事,唐棠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在医院外面的事,她事先也知道,不过告诉夜色的时候,变成了她从医院出来才发现的你。唐棠可能是为了在夜色面前有所掩饰。” “我的线人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所以我今晚才能出现在你们面前。” “为什么警察要追你?”夜色也不客气,拿起第三个苹果啃。 盘子里面只剩下最后一个苹果,杜宽犹豫一下,气鼓鼓的伸出手,拿起来。 张飞和夜色都笑。 “笑什么笑?”杜宽闹别扭。 “你像个孩子。”夜色拍了一下杜宽的脑袋。 转而面向张飞:“快说。” “救你。”张飞抬眼看了一下杜宽。 杜宽不信:“怎么救?” 张飞做了个鬼脸:“放火!” 第74章 县太爷家失火 “放火?在哪里?”夜色问出他和杜宽心中共同的疑问。 “卢乐强家。”张飞打了一个响指。 “县太爷家?烧得太妙了。”夜色佩服的看向那个疯子。 只有县太爷家能马上叫来警察。 只有警察,能当场制止举枪的士兵。 “你疯了。”杜宽瞠目结舌。 当晚,县长卢乐强家着火了。 他家的火,莫名其妙。 吃完晚饭,卢家三房太太陪着老爷打麻将。 三太太好不容易摸了一把好牌,一改颓废之色,兴奋的喊:“杠上开花。” 和她开花两个字同时响起在院子里的声音,比开花更壮观:“着火了,左后院着火了。” 左后院,是三个太太居住的地方。 这一嗓子,惊得三房太太扔下卢乐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全都冲往左后院。 着火的地方是左后院靠墙角的粮仓,冒着浓烟。 三个太太紧急刹住步子,又凑在一起,悠闲的赶往粮仓看热闹。 粮食烧了不怕,老爷马上就会让人填满,只要她们的屋子没着火,细软银票在,万事大吉。 粮仓的火半个小时后被扑灭,三房太太看够热闹,一个个扭着腰肢,捶着站累的大腿回房睡觉。 进屋不久,后院传出三声凄厉的嘶叫。 三房太太分别抱着首饰盒冲出屋门,站在院子里面对面捶胸顿足,嚎啕痛哭。 老二说:“我的项链、戒指、手镯都没了。” 老三说:“我的珠宝,还有嫁妆,谁偷的?丧天良的,我咒你不得好死,生个儿子没***。” 老大说:“老太太传给我的祖传凤冠丢了,我的首饰也没了,还有地契、银票,全没了。” “快,快点叫老爷来。”三人齐喊。 指挥仆人灭了粮仓大火,卢乐强回到前院书房,正抱着通房丫头行云雨之事压惊,第二次被三个女人的惊叫吓的魂飞魄散。 “md,又出什么事了?”他极度不悦,正在兴奋头上被强行没火,说不出的难受和憋屈。 披了一件袍子往后院走,正好遇到来请他的下人。 三个老婆一见卢乐强,围上来扯着他的胳膊哭闹:“老爷,我们的细软都丢了,家里招贼了。” 卢乐强的脑子到底是县太爷的脑子,精明、机警。 先闹火灾、再丢东西,明显的指东打西,偷的还是堂堂县太爷他的家。 反了,不要命了。 “管家,去把警局章局长叫来。”卢乐强阴沉着脸,用力甩开三个女人蛇一样紧缠胳膊的手。 他进了二太太的房间看了一眼,走出来心烦的呵斥:“别哭了,都回去看看,丢了什么,写一份清单给我。” 走进前厅,卢乐强坐在太师椅上冥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响起管家的声音:“老爷,章局长来了。” “叫他进来。” 章是凡一身便装,不拘言笑,神色肃穆。 他的身后,跟着刘大成刘探长和十几个带枪警员。 在路上听到县长家失火被盗的消息,章是凡先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章局长?洛邑的治安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卢乐强根本不给章是凡开口的机会,狂拍桌子,横加指责。 章是凡侧过脸,避开对面飞过来的吐沫星子,劝慰:“县长稍安勿躁,卑职先带人勘查一下现场,然后再向县长汇报。” 不等卢乐强吱声,章是凡挥手,带着手下人去了后院。 先避风头再说。 等章是凡再回到前厅,卢乐强已经冷静下来。 他端着茶杯,站在窗户前。 听见脚步声,卢乐强没有回头,直接问:“怎么样?发现线索没?” “卢县长,卑职手下仔仔细细查了一遍,我…”章是凡开篇依旧是表功那一大套。 卢乐强太了解这个人了,不再给他啰嗦的机会:“说结果。” “是土匪干的,梁一削。”章是凡终于说了一句痛快话。 “理由?” “粮仓外面有一只狗被一刀削掉了脑袋,大太太房间内撒了一泡尿,梁一削每到一个地方作案,都会留下这两个特征。” “撒泡尿!他是狗,撒了尿这地方就是他的了?”卢乐强砸了手的茶杯。 指着章是凡:“现在已经宵禁,他出不了城,你给我挨家挨户的搜,挖地三尺给我找出这个梁一削来。” 章是凡回答:‘’刚才我们发现了一个黑影,很可疑,估计是他手下回来打探情况的,刘探长已经带人去追了。” 不过,他语气一转,大吐苦水:“卢县长,你不是不知道,这帮土匪和农民没有区别,扔了手里的刀枪就是平民百姓,他们大都是坐地户,我们的人分辨不出来,去哪里搜?怎么搜?” “那你说怎么办?我堂堂县太爷家失火被盗,传出去丢人不说,临时政府如今就在城内,他们以此质疑城内的治安,你我乌纱难保,反正到时候不是我一人倒霉,你看着办。” 卢乐强气愤难平,他对章是凡惯用的一推六二五的做法极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章是凡斜眼瞟着卢乐强,嘴角一抽,暗自嘲笑。 继而,他装作认真的样子:“县长,这件事,其实可以请马司令过来商量一下。” 他嘴里的马司令,是洛邑守城司令马鸿儒,uu看书 .uukashu 卢乐强的儿女亲家。 卢乐强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他忘了。” “管家,去请马司令。” 管家垫吧垫吧的又跑出去了。 一袋烟功夫,马司令迈进大门。 两人住在一条街,相隔不到一里路,马鸿儒的闺女嫁给卢乐强的嫡生长子,现在是卢县长家的大少奶奶。 “这么晚了什么事?”马鸿儒嗓门洪亮,脸皮猪肝样的红,一看就是刚刚喝完酒。 “马司令,我家招贼了。” 卢乐强这句话让马鸿儒立刻紧张自己的闺女:“妮儿没事吧?” 卢乐强赶紧解释:“她没事,我三个老婆的细软首饰都丢了,章局长说是梁一削干的。” 章是凡冲马鸿儒点头:“是,现场证据显示是他干的。” 卢乐强指着椅子:“先坐下再说。” 他知道章是凡的心思,一心效仿自己,把他的闺女嫁进马鸿儒家,当马家的二儿媳,结成儿女亲家,从此在洛邑站稳脚跟。 这件事,他乐于促成。 三家接亲,洛邑地盘上的事,他们可以一手遮天,说一不二。 马鸿儒坐下,打着酒嗝:“这群土匪横了好几年了,如今抢到城里来,简直无法无天,要不收拾了他们?” 六目相对,卢乐强想的最周全:“以什么名义?” 反正不能以他家失火被盗的名义,说出去是笑话,卢县长将会颜面扫地。 马鸿儒一拍桌子:“nnd,我这里正好有个师出有名的借口,不早不晚,刚刚接到的。” 第75章 何长官命令 (感谢@吾王塞高亲的推荐,@jasonsyq 亲的推荐,心怀感谢,默默码字。) “师出有名?什么?”卢乐强紧张。 为官之道,他不仅懂,更擅长用。 马鸿儒挥挥手,三个脑袋凑到一起。 “何应钦长官请示校长,准备扩张空军,计划把洛邑建成空军总根据地,在此筹建一座飞机制造厂,建立航空分校。” “好!”卢乐强的脑袋转了不下十圈。 “马司令,咱们就以剿除匪患,建立城郊安全防范区为名,清除梁一削匪部。” 马鸿儒不住点头,这个名字起的好。 城郊安全防范区,可以把所有妨碍他们、有利他们的,一网打击,有利可图。 “怎么出人?谁指挥?”这是他最关心的。 “既然是何长官的命令,大家利益均分,你的队伍,加上我的保安团,章局长如果也想入伙,可以派警察随行。至于指挥权,归你。”卢乐强冲着老亲家弓手。 卢乐强的诱饵很煎熬,章是凡算计着。 参与剿匪的人马,随时可能送命。 他去或不去,夹杂在两个实权和急欲巴结的人中间,为难。 犹豫片刻,他痛下决心:“我人手少,就以缉拿凶犯为由参加20人。” 他用20条人命赌自己的前程。 “好,就这么说,三天后行动,马司令指挥。” 夜色把杜宽一路护送到西工兵营,再三提醒他最近一段时间务必小心,千万不能独自外出后,才一人回了特务处。 “夜科长,这是刚刚收到的电报,你送不送?”黄华举着电报问。 “给我吧,我正好有事要去见处座。” 夜色接来文件夹,准备下楼。 黄华提醒:“夜科长,处座还在办公室。” 这么晚还没走? 夜色抬腕看看手表,10点48分。 走到王进一办公室外,里面的灯亮着。 夜色敲门进去:“处座还没走?” 王进一正在看书。 他抬头,面露难色:“怎么走?你还没回来,告状的电话就打到我家,听说夜中尉你公然对抗唐美人了?” 王进一说着这句话,脸色从纠结逐渐变得开心,到最后哈哈大笑。 能让刁蛮冷傲的唐棠吃瘪,他开心。 夜色一咧嘴,苦笑:“处座,我一个兄弟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她让人当着我的面除掉他,我不能不管。”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好,干得好。”王进一颔首赞许。 “不过,女人,不能惯的没样,但事后要马上给点甜头,省得她哭哭闹闹的,心烦。”王进一传授经验。 夜色哭笑不得:“处座,我请唐小姐吃饭是赔罪和感谢,和感情无关。又闹出这一出,以后人家不会搭理我了。” “未必。你认为和感情无关,人家不一定这么想。你好好想想,唐金生的后台不是人人都能靠得上的,也不是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能靠得上的,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我明白。” 夜色举起文件夹:“对了,刚收到的电报。” “念。”王进一靠着椅背,没动。 夜色打开文件夹,轻声念道:“何应钦长官电令扩建空军,筹建计划另行下达,着各部严密监视,防范一切渗透、破坏行为。” “扩建空军?动作不慢。”王进一的手敲着脑门。 “你怎么看?”他问夜色。 “如果计划内有洛邑,会牵涉场地、人员、资金、技术等方面等问题,首先面临最迫切的是场地。洛邑北面是丘陵,只能向南发展,城南的空地是最合适建立训练场或者制造厂的地方。” 王进一确定:“有,何长官已经选址,洛邑即将成为未来的空军总根据地,拟筹建一座大规模的飞机制造厂,和一所航校分校。当然,这要在形势和财力都允许的情况下。” 夜色思考片刻,继续说:“这样的话,飞机场和分校的选址非城南莫属。城南目前有两股力量,一股是梁一削的土匪,另外一个是地下党游击队。” “梁一削目前和我们关系密切,但土匪不值得我们完全信任,最有可能收买他们的是日本人,我军当前扩建空军的主要目的应该是基于打击日军入侵之需要,所以我认为梁一削和日本人应该是我们重点防范的人。” “而游击队,对外口号一直是抗击日寇,在防范对空军的破坏上,我不认为他们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王进一的手开始有节奏的敲击桌子。 他的脑子,跟着夜色的话转动。 夜色说完后,王进一马上说:“不错,你的分析很客观,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那批粮食能不能放心的交给他。我也担心给了他武器,再给了他粮食,他万一背叛我们,向日本人投怀送抱怎么办?” “报告,”值班参谋在门外报告。 “进来。” 当晚值班参谋向王进一报告:“我们刚刚得到线报,卢乐强卢县长家今晚失火遭劫,据悉是梁一削所为。事后卢县长叫去警察局长章是凡和马司令,准备三天后以剿灭土匪,建立安全防范区为由,清剿梁一削。” “蠢货。uu看书ww.uuknshucm ”王进一骂。 然后冲着值班参谋挥手:“出去吧。” “是。” “建立安全防范区?”王进一自言自语。 “这个时候,他们要建立城郊安全防范区,会不会和空军扩军有关?”夜色联想到刚刚接到的电报。 王进一连声冷笑:“这样的话,他们师出有名,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挡。任何阻挡的行为,都会成为他们向何长官诋毁力行社的理由,聪明、阴损。这样一来我们对梁一削前期的收买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夜色马上说:“那么那批粮食不能再给他了,给了也白搭。我们该对马司令的行动该采取何种态度呢?” 王进一摇头:“不、不、不,你的考虑少了一个重要环节。” “请处座明示。” “这个时候,日本人和游击队会做何种打算?” “夜色惭愧,这么重要的问题没有想到。” “你不过缺少经验罢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思考问题会比我更周全。”王进一宽容的说。 “请教处座,当务之急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中田最近联系过你没?”王进一问。 “没有,原因不明。 “你主动去找他,明确告诉他今晚这条电报收到的时间和内容,我相信日本人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你借机打探一下他的意思。” “是。” “顺便侧面打听一下,他们知不知道张疯子这个人?” “是。” “只有弄清日本人的意图,我们才能见机行事。” 第76章 翻个底朝天 第二天一早,夜色还没出门,就被唐棠堵住宿舍内。 一个女人来堵一个男人的门。 不正常。 王进一闻讯,命令勤务员:“让围观的人都散啦,别人不正常,放在唐棠身上很正常,她嚣张惯了,昨晚已经找我告过状。” 围观的人被撵走。 夜色脸色刷白:“唐小姐,你凭什么来?有什么资格来?” “夜色,你昨晚什么意思?”唐棠质问。 “唐小姐,我说的很明白,杜宽是我朋友,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知道。就像我为了赔罪和感谢,能暂时抛开你拆散我和我女友的恩怨一样,我同样也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所以你当众拆我的台?”唐棠厉声职责。 “你也同样没给我面子。”夜色铿锵回答。 唐棠呵呵呵的笑,笑的恐惧:“你还在生我拆散你们的气?” “无所谓气不气,唐小姐和我之间没有开始,没有交往,更没有承诺。” “你和她还有联系?是不是?”唐棠像个吃醋的发狂女人。 她的高跟鞋,在屋子内哒哒哒哒的响。 她的人,随意翻弄夜色的书柜。 “唐小姐,请自重。”夜色真的生气了。 她又走到夜色桌子边,拉开所有抽屉,一本书一本书的翻,翻看过的全都扔到地下。 像个疯子。 不仅如此,她查完桌子,又冲到床边,掀了枕头和被褥。 夜色冷静注视着她,任由她胡来。 闹腾完了,唐棠逐渐平息怒气,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微微抖动。 夜色叹口气,弯腰一本本捡起扔在地上的书,放回原位。 又把乱七八糟的床,铺好。 “唐小姐,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没?”夜色直视唐棠。 “我以为你还会留着她的照片,或者以前的书信。”唐棠的声音突然变得悲哀。 “小梅很聪明,在她离开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永别了,我把有关她的一切东西全都烧了。”夜色无喜无忧,平静似水,像是叙述别人的事情。 “为什么?”唐棠似喜。 “我辜负了她,没有资格。”夜色决绝的眼神,在唐棠看来,是一个男人彻底关闭最后思念的窗口。 “好了,算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唐棠难得服软。 她走到夜色身边,双手攀折他的左臂,娇嗔的摇晃。 夜色甩了几下没甩开,停止了自己的无谓举动。 门外传来很大的声音:“唐小姐在哪里?” 王进一来了。 他象征性敲了一下门,直接推开,正好看见唐棠靠在夜色身边的画面。 “你们没有吵架?哈哈,这谣言传的,我听说后赶紧过来。夜色,我告诉你,不许欺负三小姐,听见没?还有,改改你的驴脾气,唐小姐亲自登门,给你多大面子,不许耍混,和女孩子要讲道理。”王进一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夜色。 “女孩是能讲道理的……物种么?”差点脱口而出的东西两个字,最后时刻被他僵硬的改成了物种。 他只能想到这两个字。 夜色没好气。 唐棠反倒没事人一样,大大方方保持她和夜色之间的亲密态度:“王叔叔,我早上没吃饭,现在饿了,能不能让夜色陪我出去吃点东西,顺便再去买点日用品?” “行,当然行,夜色,收拾一下,陪三小姐吃早餐。”王进一往外撵人。 夜色从衣柜拿出一件薄外套,搭在胳膊上:“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坐着唐棠的小红车离开。 吃完早餐,唐棠果然提出让夜色陪她购物。 小红车缓缓开进一条街道,夜色觉得景致眼熟。 唐棠带他来到日盛隆百货公司门口。 “你经常来这里买东西?”夜色问。 “怎么?不行?” “这里离医院不近,感觉不太方便。” “没办法,这里东西档次高,牌子好,用着有面子,反正都是开车来,远近无所谓。” 夜色支开服务生亲自开门,耐心等着停车招摇走来的唐棠。 唐棠冲着夜色一笑,自然而然率先走进百货公司大门。 她看的东西不是衣服就是化妆品,米面粮油一概不看。 走到化妆品柜台前,唐棠目光落在香水上。 “小姐需要什么?”伙计恭敬的打招呼。 “香奈儿5,”唐棠指着玻璃柜台中一个精致的瓶子。 伙计小心拿出,递给唐棠。 “怎么样?”唐棠凑近夜色鼻子。 “我不懂。”夜色坦率回答。 “土。”唐棠不留情面。 “你经常用么?”夜色问。 “穿军装不用,其他的时候用,都是这款。” 唐棠把瓶子递给伙计:“抱起来,结账。” 伙计笑的开心,这款香水很贵,买的人不多。每卖一瓶,他可以得到老板的奖励。 “多少钱?”夜色掏出钱包,准备付账。 唐棠站在一边,等着看笑话。 “先生,一万法币,谢谢。”伙计赶忙回答。 “一万?”夜色尴尬。 他的钱包里面,uu看书 .uuanshu 没有这么多钱。 “这是小瓶装,不算贵。先生,香奈儿问世十年,风靡全球,洛邑之前没有这么高档的货,本店是独一家供货,货源全部来自法国,进价高,售价也高。”伙计赶紧解释。 唐棠从兜里掏出一把票子,塞给伙计:“别啰嗦了,剩下的不用找,小费。”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夜色接过盛着香水的包装袋,气馁。 唐棠满面春风:“怎么样,看到了吧,有钱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夜色吐气。 两人继续在化妆品柜台前转,夜色抬眼,中田迎面走来。 三人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形同路人。 采购了五六样东西,唐棠抬腕看表:“扫兴,时间到了,我要回医院一趟,有个会要参加。” 夜色陪她到车边,把东西放在车座上:“你先走,我叫黄包车。” “行,我先走了,回头打电话。”唐棠上车。 夜色礼貌说了一声:“再见。” 唐棠开车走后,夜色原地没动。 唐棠的车,正好停在罗兰雨家门口斜对面,站在夜色的位置,他可以清楚看到罗兰雨家的门口。 透过半掩的门,可以看见里面的满园绿意,偶尔出现一两人穿过的身影,还有鸡鸣狗吠,氛围和谐,一切显示里面秩序正常,不像刚刚经历丧女之痛的悲伤人家。 夜色不在停留,转身第二次走进日盛隆。 告诉伙计他要见主人之后,伙计轻车熟路,直接把他带到后院。 第77章 各有所图 “夜桑,有什么新的消息?” 站在院子中央,中田急不可耐。 夜色察觉他的急切和焦虑,与往日不同。 他越急切,自己就该越平静。 夜色很轻松:“昨晚10点35分,接到一份密电,何应钦长官要扩建空军,命令各地注意防范破坏行动,我估计洛邑守军近期会有所行动,包括制定实施针对你们的行动。” 中田走向前:“这份电报我们昨晚同一时间截获,只是没有密码本,无法破译,不过从别的途径得到的消息,和夜桑说的一模一样,夜桑忠心大大的。” 下一刻,中田变得烦躁:“夜桑,你现在是一科科长,负责谍报,为什么没有密码本呢?” 夜色情绪激动:“是啊,这个问题对我而言是一个解释不清的耻辱,我非谍报专业出身,不懂密码,平常不参与破译,特意索要密码本不显得奇怪么?故意暴露我的身份么?” 中田叹气:“夜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本部要求我们获取的情报,没有密码本很不方便。” 夜色变脸:“中田先生,密码本的重要性你我都知道,一旦这个东西出事,一整套的东西从上到下全要作废,上面难道不查么?我的性命不重要么?你要是继续逼我,你我之间的交易作废。” 中田气急败坏,走进书房,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夜色:“这个月的薪水,夜桑,我把你的报酬增加了一根小黄鱼,但是,你要给我提供更多的情报,这样你我才能共享荣华富贵。” “有小黄鱼不赚是傻子,中田先生放心好了,我走了。” 中田站在原地,等夜色走远,才愤懑的骂:“八嘎,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先宰了你。” 夜色出了日盛隆,直奔张飞住处。 这时候,张飞还在睡觉,被夜色从被窝里拽出来。 “干嘛?”张飞带着哈欠。 夜色把中田给他的小黄鱼转手递给张飞:“买情报。” “什么?”张飞见钱眼开,态度和善。 “何应钦发报要在洛邑建飞机制造厂,王进一命令我们加强防范,唐棠因为杜宽的事找我撒泼,日本人截获了这份电报不知采取什么行动,县太爷因为你的一把火要去清剿梁一削。张爷,你行行好,把你知道的情报卖给我,我夹在中间被他们逼疯了。” 夜色花耳挠腮,癫疯。 自从他知道张飞的真实身份后,对于国民党内部的消息不再刻意隐瞒。 无需隐瞒,张飞会比他知道的更加详细、更早、更准确。 张飞大爷似的斜靠床头,指挥夜色:“给爷倒杯茶。” 夜色忍不住笑:“还真的命令起我了,摆谱的样子跟唐棠有一比。你俩要是碰到一起,谁比谁更狂?我真想看看。” 接过热茶,张飞开始说话:“先说中田,上次国难会议搞砸之后,他受到上峰训斥,目前急欲将功补过。” “难怪他看起来躁之过急。” “另外还有来自他们内部的倾轧,一个姓土肥的人一直盯着他,试图取代中田的位置,所以中田希望争取梁一削,稳住自己的位置。” 土肥?夜色从黄振兴嘴里听说过,神龙见首不见尾。 “土肥人在哪里?” “没有确切消息,只知道在北方。” 张飞喝了一口茶:“然后再说你们,特务处和守军面和心不和,在空军扩军筹备上都会争功,打响的第一枪就是梁一削。” “所以你故意留下梁一削的作案证据。” “闲着也是闲着,看热闹多有意思。”张飞偏腿下床,走到夜色身边,坐下。 “再说游击队,我手里他们的消息最少。” “为什么?有你得不到的情报?” “他们设备短缺,消息传递很多靠人。而人呢,游击队的人似乎大都意志坚定,除了极少数之外,金钱收买不了,权势诱惑不了,生死动摇不了,所以他们的情报最少。” 夜色迷惑:“你说的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们抓到的共党,叛变的少,宁死不屈的多,我想不通为什么。哼,跟我们的人不大一样。” 张飞摸索下巴:“我理解这是一样信仰,生活中的追求,个性上的向往,我了解的不多,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执着?目前觉得是个谜。” “同感。”夜色赞同。 “下面说说唐棠,家庭状况你知道,感情状况你也知道,从杜宽表兄的事可以看出她极度自负、骄傲,精神方面偏执着,无法忍受失败,给我的感觉还很神秘,有一种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东西存在。” “你的预感?”夜色反问。 他和张飞一样,也有同样的感觉。 张飞指着夜色:“别说你没感觉,我觉得的你俩现在,互相利用,各有所图。似乎是她非你不可,你非她不行,你们到底在什么?” “不过,我提醒你,别被她的美色诱惑,杜宽表兄是前车之鉴,要命还是贪色,自己把握好,你如果执意要做石榴裙下死鬼,明年我给你烧香。” 夜色奚弄:“我觉得你俩很般配,骨子里的高冷、刻薄超凡脱俗”。 他紧盯张飞:“还有一个耸更加人听闻的消息,好几个人让我打听一个叫张疯子的人的消息,你有么?” 张飞轻描淡写:“这年头疯子太多,张疯子、李疯子遍地都是,有更详细的资料我才能找,找到了照样收费。” 夜色无语的笑。 装傻的人,不希望别人揭穿。 张裴沣演戏的功夫,出神入化。 走出舞楼,吹着炎热的风,夜色内心无法沉静。 自从曾云峰撤离,他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依靠。 困难的时候,没人可以商量。 想到这里,夜色脚步不自觉向着张贴广告的地方走。uu看书.uukans 那里,是他和曾云峰的联系点。 一个穿着脏兮兮衣服的半大男孩手,手举一个炊帚,占满面浆子,刷在墙上,一页一页的贴广告。 夜色停下看男孩。 男孩熟练刷浆糊的手停下,不满的唠叨:“看什么看,没见过干活的。” 夜色挽了袖子,从男孩手里夺过广告:“我贴。” 男孩楞了一下,没说话,继续刷浆糊。 夜色跟在他旁边,刷一块贴一张。 贴一张,看一眼。 贴到十几张的时候,他手里的纸刚刚准备覆盖一张以前的广告时,夜色突然问男孩:“这里的广告能在最上面贴多久?” “不一定,雇主给钱我就来贴,留在最上面几天管我什么事?我就是上午刚贴完,下午再有老板给钱,我还来贴。” 夜色垂下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累了,会吸么?” 男孩点头,眼神中带着惊喜。 接过夜色递的烟,就着他的火点着,男孩猛吸一口:“咳咳咳。” 脸呛的通红。 “第一次?往鼻子里面吸气的时候慢点。”夜色指点他。 男孩不好意思点头。 夜色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男孩:“我第一次也是这样,习惯以后就没事了。” 递了烟,夜色转身避开男孩,留给男孩自由发挥的空间。 男孩小心翼翼,又很享受。 夜色的眼,直接看向自己刚才停下的地方。 差点被自己亲手覆盖的广告上,他看到了亲人的影子。 第78章 猎杀游击队 夜色目不转睛:“已回家,安好。上午十点老地方见。” “大哥,”男孩在一边叫。 半大小男孩第一次抽烟,还是不错的烟,掩饰不住的雀跃和憨涩,满心感激的举着炊帚,等夜色。 夜色蹲下,捡起剩下的广告,跟着贴。 第二天上午,夜色去了城隍庙。 这里是他最后和曾云峰接头的地方。 站在仪门前,夜色心脏剧烈跳动。 一缕阳光穿透绿叶缝隙照到他的脸上,温暖、耀眼,就连吹到鼻孔里带着香灰味道的空气,都显得分外清新诱人。 “先生一直在看仪门上的对联,肯定是有文化的人。请问先生喜欢什么书?” 曾云峰说过的话再次响起。 夜色按捺心中的喜悦,淡淡的回答:“推理小说。” 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回头看。 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子,站在他的侧面。 浓眉大眼,身材匀称,麦色肌肤,健康激情。 “我这里有程小青全套推理文,不知道先生喜不喜欢?”年轻男子同样激动。 “中国推理小说第一人,我喜欢。” “你好,先生,你喜欢的书我店里都有,不如咱们找个茶馆聊聊,难得遇见兴趣相投的人。”青年男人伸手,热情相邀。 夜色的手,和他紧紧握在一起,握了好一会。 两人并肩走出城隍庙,进了附近一家茶馆。 “我叫宋凯,新来的联络人。”年轻人自我介绍。 “时间紧迫,我捡重点的说,明天,住洛邑守军和保安团、警察对梁一削匪部进行清剿。另外,空军将在洛邑建立学校和制造厂。” “明天的话,我们能不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埋伏在梁一削匪巢外,等他们拼的你死我活之后,痛打落水狗。” 宋凯建议。 “这个问题,我保留意见。游击队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人员、装备如何,能不能打硬仗,需要多方面考虑,我的意思必须稳妥,有十足把握再打,不能白白损耗我们的力量,牺牲我们的同志。” 宋凯回答:“好,我马上去找游击队,和他们商量一下。 夜色提醒:“你们还要注意日本人的动向,他们极有可能拉拢梁一削。如果这样的话,梁一削的情况就需要进一步了解,那里最好先不要下手。”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宋凯的回答自信满满,叫夜色意外。 他想叫住宋凯,再叮嘱几句,已经来不及了。 宋凯走的很快,身影已经到了门口。 夜色只能佯装继续喝茶。 喝完杯里的茶,放下茶钱,回到特务处。 张旭初正好值班。 他倒了两杯水,递给夜色一杯,两人坐在一起聊天。 张旭初仔细端详夜色:“清秀、英俊、高雅,难怪那个姓唐的整天缠着你,对你有意思,是不是?” 夜色懒得接话,看着天花板发呆。 “哎,”张旭初轻踹一下夜色的腿。 “干嘛?” “你现在在一科,和三科不一样,我先提醒你,这里的东西千万不能带回宿舍,我听说唐棠把你宿舍翻了,万一那个姑奶奶再闹一次,重要电报、资料泄露后者丢失,你要上军事法庭的。” “知道。” “还有,你不懂摩尔斯电码,学不学?我教你。” “不学,有你,我干嘛要学,太累。”夜色懒洋洋回答。 “臭美吧你。”张旭初拿起一张报纸,砸在夜色头上。 夜色不动,等着报纸砸在头上。 “行了,我进谍报室了。”张旭初扔下报纸,走进哨兵把守的铁门。 夜色又坐了一会,找人开了档案室的门。 敞开着门,在哨兵注视下,无精打采的翻看以前的电报。 他心神不宁,一直再想宋凯说的话。 这一想,夜色趴在档案室的桌子上睡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清晨不到8点,大院里突然响起紧急集合的哨声。 夜色冲出档案室,下了楼,站在队伍里。 沈清风、林立国已经到位,其他人员前后脚赶到。 王进一站在队伍前面,习惯性抬腕看手表。 他对自己手下这群人,要求相当严。 第一次集合,因为十几个人迟到,不仅关了禁闭,还扣了三个月的薪水。 从那以后,不用他说,再也没人迟到。 王进一满意的笑:“各位,立功的机会来了。今天的战斗,谁表现勇敢,我给谁记功发金条。” 林立国第一个回应:“处座英明,带着咱们兄弟干,要吃给吃要喝给喝,大家都不是熊货。请处座下令。” 队伍里,最需要这样的人,一呼百应,示范效应。 “对,请处坐下令。” “请处座下令。” 夜色心头涌起不祥征兆。 这次清剿行动,有特务处什么事?王进一的奸诈,能整出什么诡计? 王进一指向沈清风:“清风,你带着咱们的人,我还从警备司令部借调了一个连的人马,也归你管,跟在马司令人马后面,距离一定要远,前面派出侦察兵,记住,你们的任务是当第二只黄雀。” “第二只黄雀?”林立国替所有人问出心中的疑问。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话他听过,uu看书.uukanshu 但两只黄雀又是什么意思? 王进一看了一眼沈清风,自己退到一边。 沈清风走出来,站在队伍前面,威严的看了一眼,队伍顿时鸦雀无声。 “各位,处座想一条妙计,天衣无缝、一石三鸟,大家想不立功?难于上青天。所以大家都听好了,务必按照计划执行,不能出错。第一,我们虽然是跟在马司令的队伍后面,但不能被他们察觉,因为在我们和马司令中间,可能还会出现游击队。” “游击队?我们到底跟谁打?不是打梁一削么?” 沈清风对手下这帮只会打打杀杀的蠢货头疼,没人能理解王进一的神算,当然除了他。 他瞪眼:“听完。” 全体肃静。 沈清风继续说:“游击队如果得到风声,可能会在马司令的队伍外形成包围,渔翁得利。而我们,埋伏在游击队的外围,就是猎捕渔翁的雄狮。” “第二,如果游击队没有出现,而梁一削和日本人有接触,同样可能提前得到消息,要么逃之夭夭,那时,我们直接捣毁他的老巢,让梁一削在城外无立足之地。要么梁一削准备充足死拼马司令,我们照样可以捡便宜,救了马司令,灭了梁一削。” “第三,假如游击队也没出现,而梁一削同样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还在老巢等死,我们见机行事,或者阵前诏安,或者联合马司令一起剿灭。总之,不管哪种结果,我们都能立功,听明白没?” “明白!”特务个个喜出望外。 只有夜色,眼前天旋地转。 第79章 血雨腥风 “夜科长,这次行动,你们的人不用参加。”王进一招手叫他们出来。 “处座,能立功的行动我们一科为什么不能参加?”夜色脸色不佳。 林立国冲出一拳,砸在夜色胸口:“你们是耍笔杆子的人,冲锋陷阵的事你们干不好,对不对?兄弟们?” “对。” “等我们回来,你负责写请功报告,对不对?兄弟们?” “对。” 林立国笑嘻嘻带着手下坐上卡车,跟在沈清风的吉普后面,绝尘而去。 “夜色,分工不同。”王进一拍拍他的肩膀,离开闹哄哄的一科人马。 “散了,该干嘛干嘛。”夜色似是挂不住面子的脸上,阴沉似水。 错失让兄弟立功的大好时机,夜色无颜。 一科人马瞅了一眼夜色,个个蔫不唧的走了。 夜色回到宿舍,坐立不安。 宋凯到底听进去他的话没? 这个问题,纠结着他。 闭上眼,他似乎看到腹背受敌的战友,顽强的抵抗,和最终惨烈悲壮的战场。 夜色默默的坐着,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吸,没有停过。 大半天的时光,悄悄溜走。 “回来了,二科的人回来了。”院子里有人嚷嚷,声音很大。 夜色嗖的一下跑到窗户边,侧身站住,往下看。 一前一后两辆车,驶入院子内。 沈清风和林立国分别从两辆车上下来,没做停留,直奔王进一办公室。 其他的人,个个喜形于色,一看就是打了胜仗。 他们的笑,像刀子,一刀刀割在夜色心头,疼痛、抽搐,撕心裂肺。 “报告,”夜色听见门口勤务兵的声音。 “什么事?”夜色出来。 “夜科长,处座请你去谍报室。” “知道了。” 他换了一身军装,漱漱口,洗把脸,遮掩了身上浓浓的烟味。 谍报室内,王进一、沈清风、林立国站在发报机前,相互交谈。 “处座,我来了。”夜色走进三人身边。 “夜老弟,来写请功报告吧。”林立国一把搂住夜色脖子,恨不得骑在他的背上。 “我和我的兄弟都在气头呢,别刺激我。”夜色没给他好脸。 没机会立功,正产反应。 林立国派了夜色一下,站在他身边,不再吭声。 “夜科长,我们正在给戴处长发报,这是电文,你看看。” 王进一递给夜色一份电文。 “我处协同驻洛守军,以我为主,围剿地下党游击队,共击毙七人,并在全城搜捕游击队余孽及一切可疑人员,响应何长官命令。” 王进一自鸣得意:“我估计我们处是接到何长官命令后,第一个做出回应的,戴处长可以以此在校长面前表白,清风,你这次立大功了。” 沈清风立正:“处座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清风怎敢居功?” 王进一最满意他的恭顺。 他转身命令夜色:“夜科长,从现在开始,一科非值班执勤人员听从沈科长调遣,城里城外搜捕脱逃游击队员、进步激进份子,以及一切可疑人员,清除洛邑地界隐患。” “是。” 当晚,二科的人都喝了很多酒,回来的时候个个放浪形骸、手舞足蹈。 林立国说,游击队埋伏在树林里,他们包围了树林。 激战半个小时后,七名游击队员毙命,其他人员借着地势脱逃了。 清剿梁一削的马司令部没有遭遇抵抗,梁一削的匪巢空空如也。 马鸿儒的联合清剿团在匪**搜了半天,扛着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回头时,赶上沈清风手下和游击队激战的尾巴,开了几枪后,战斗结束。 为了抢功,他们把七名游击队员的尸体运回来,吊在城头示众。 第二天,下起倾盆大雨。 所有街道积了摸到脚脖子深的雨水。 一队队荷枪士兵踩着积水,拿着图像和花名册,在溅起的水花中四处抓人。 “你叫邵林?” “是。” “北临胡同小学教员?” “是。” “带走!” “队长,就是她,前面穿蓝色大褂,挂着篮子的那个女的,经常帮地下党发传单。” “抓住她。” 保安团的人,冒雨出城进村,汇合等候在村庄里的乡勇。 “这家的儿子三年前离开,后来写过几封信,说他参加了共党的队伍。” “全都带走。” “这个婆娘的丈夫就在游击队。” “抓起来。” 洛邑城内城外人人自危,胆小如鼠。 “老乡,问个路,” “不知道。”刚被敲开的大门瞬间紧闭。 “大爷,我们是,” “别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大爷人影窜进胡同。 林立国、童家荣像喝了鸡血一样,每天处于高度兴奋之中,特务处的牢房内,囚犯人数激增。 他每天拿着各种刑拘刑讯逼供。 “说,你的同伙是谁?” “你的上线是谁?” “你的代号是干什么的?” “你们的武器和粮食藏在哪里?” 仅仅几天,洛邑城内四处张贴处决公告,不下百人无辜送命,抓进特务处和警察局的人更多。 洛邑城外,增加了不少坟头,每天都在上演丧子丧女、逝父逝母、夫妻家人生死决别的惨剧。uu看书.uukashu.cm 第五天,夜色和宋凯避开抓捕的人,第二次见面。 “对不起,是我太轻敌了。”宋凯真诚认错。 轻敌造成了重大损失,给他上了刻骨铭心的一课。 “宋凯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面对的是狡猾、凶残、强大的对手,稍有不慎,付出的代价无法弥补。这一点,我和游击队的同志都有错,对敌情况的不完全了解预测和,彼此之间的沟通分析不够。”夜色沉痛的说。 他沉默片刻,想在回忆又像在反思:“和老曾同志在一起营救王宜良先生时,我们也牺牲了几名同志,牺牲对于我们而言是随时准备好的,但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和冒失,给党造成损失。” 宋凯点头:“这件事老曾给我提起过,他还让我替他向你道歉,当时打你的两枪。迫不得已。” “没什么,伤口早好了,况且他开枪,是为了掩护我。”夜色很感激老曾的两枪。 “因为我的冒失和对敌经验的不足,不仅游击队受到重创,洛邑城内外形势紧张,对开展工作非常不利。”宋凯担忧。 “在这种局面必须改变,要让老百姓看到我们的存在,看到我们的力量,同时要震慑敌人,警告有些人不要继续为非作歹,狐假虎威。”夜色说出自己的想法。 “该怎么办?”宋凯经历这次失败,毛糙的个性开始有所改变。 “那就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牺牲的同志和老百姓报仇,顺便警告一下那些墙头草。”夜色坚决果断的说。 第80章 霍桑 王进一脸色乌青,敲击桌子的右手用力越来越猛,最后换了手势,改敲为砸,狠狠砸在桌子上。 “梁一削你特娘的敢背着我投靠日本人。” 王进一黄雀捕蝉的计划虽然打击了游击队,但梁一削的背叛彻底激怒了他。 梁一削撤出巢匪是最好的证明,他事先得到了消息。 马鸿儒、卢乐强、章是凡为确保行动成功,是以训练为名抽的人,最后出发时刻才说明行动的地点. 这一点,他专门派人盯着呢。 只有日本人的间谍,他控制不了。 “你到我办公室来。”王进一打通沈清风的电话。 他的国难计划书,要重新制定了。 沈清风是除了戴笠,唯一一个知道国难计划书的人,即便这样,他还是没能弄清他的顶头上司的举动。 “处座,我其实没有彻底明白,您拟定的国难计划书行动到底是什么?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 “清风,我们当初依附戴处长的时候,迫于形势,心怀二意,经过这段时间,我觉得不出意外,戴处长会成牢固他的地位,我们未来的靠山。” “是,戴处长对校长的忠诚,无人可比。”沈清风的敏锐非同一般。 “你说到点子上了,这一点,最让我关注,同时也最值得我们效仿。”王进一盯着沈清风。 假以时日,他的部下能迅速成长,成为可以替代他的人。 不,不会,他想多了。 “前一段,我们在王宜良事件中,和何长官扩建空军命令下达后做出的反应,都得到了戴处长的表扬,说明我们的计划是成功的。这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国难不仅于一时一刻,在民族危亡和内乱不断的时候,我们唯有跟上戴处长的脚步,才能确保我们的前程。” “是,处座英明。” “如果把这个行动变成一个动态的,不间断的计划,我、你、还有夜色,当我们三人成为一个游离于明暗之间的神秘存在,用好我们手中的权利,执行戴处长制定的大政方针,你觉得会怎样?” “妙、高。” “妙在哪里?” “妙就妙在这个计划的机动性和针对性上,可以直接把戴处长的意志变成我们的功绩,没有程序上的繁琐,没有行政长官的意志,甚至做到我行我素。” “高又在哪里?” “高就高在当我们这个神秘存在能够实现戴处长的意愿,让他满意时,完全可以成为直属于他的一个独立存在,甚至跨越地域、军种,就像戴处长的十人团,成就大业。” “对,你完全理解了我的意图,不过,我倒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能走多远算多远。如今在洛邑,能替戴处长安安全全守住洛邑,我就算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 王进一没想到,沈清风能如此清晰、全面明了他的心意。 迈出这一步,意味着他要脱离郑介民的集团,也意味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从此以后,他脚下的路,只有一条可走。 “清风,我崇拜自古以来所有的英雄,包括共党的,每当我在审讯他们的时候就在想,是什么让他们宁死不屈?舍弃前程、家人甚至生命,其实就是心中的一个美好理想,我选择了三民主义的理想,他们选择了共产主义的理想,各为其主。” “在三民主义这条道路上,我现在认定了戴处长,就会永远追随戴处长。特务处有权,更有危险,我在默默干的同时,也做好了默默送命的准备,这就是我对自己选择的理想的理解。哼,执着,是很可怕的习惯。” “清风平常跟处座学了很多,以后还望处座多多提携。”沈清风还像他刚来的时候一样,规矩、懂事、听话。 “你太客气了,以你的水平,当个处长绰绰有余。知道我为什么没叫你去南昌而叫李大斌那个草包去了么?因为从那时起我就在考虑这个计划,非你莫属,而且前程远大,这个机会我不想给别人。” “感谢处座赏识。”沈清风起立敬礼。 “另外一个人,你也知道,我属意夜色,之前行动算是对他的考验,结果不错,你觉得怎样?” “夜色为人机警,聪明,思想单一,单纯,足以胜任。只是他现在和唐棠纠缠不清,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负面影响?”沈清风畏惧唐棠背后的唐金生。 王进一冷笑:“你以为夜色甘心么?他和未婚妻的离散之恨能轻易忘掉?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能任意被践踏?不,我不认为他会被唐棠牵着鼻子走。相反,他会作为一个男人轻而易举征服唐棠。” “如果这个问题能处理好的话,夜色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清风,我之后是你,你之后,就是夜色了。” 沈清风听懂了,未来洛邑的特务处处长,是他。 至于他之后,到时候是他考虑的事情,现在听从王进一的安排,为时过早。 “来人,叫夜色。”王进一命令勤务员。 夜色急匆匆来到王进一办公室。 一进门,他感到沉重压抑。 “夜色,你怕死么?”王进一劈头盖脸的问。 “怕。但如果是为了党国献身,夜色心甘情愿。” “你怕苦么?” “也怕。但为党国的大业,夜色不怕,夜色心中有党,有校长,有处座。” 王进一指着夜色对沈清风说:“怎么样?这小子的嘴灵光吧?说的我心里美滋滋的,但他说对了一句话,uu看书ww.uuansu心中有党,这才是我喜欢和选择他的理由。” “处座用人之准,清风佩服。” 王进一坐回原处,盯着两个部下:“都说乱世出英雄,如今恰逢乱世之秋,大家各为其主,我倒要看看,我们、共党、小日本之中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夜色斗志昂扬:“当然是我们。” “夜色,为了你心中的目标和追求,好好干,我和沈科长都是你坚强的后端,我希望你以后成为一个出色的特工,游刃黑白两道之间,以戴处长为榜样,成就一番事业。” “感谢处座栽培,夜色一定不辜负处座信任。” “我以后会交给你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任务,你的代号霍桑,你的这个身份只有我和沈科长知道。” “霍桑?”夜色重复一遍。 “很意外?”王进一已经想到了他的反应。 “是,我以后会是鹰犬豹毒蛇之类的名字。” “知道霍桑么?” “知道,我是上海人,上高中的时候在报纸上看过这个名字,中国最早的推理小说主人公,号称中国版的福尔摩尼。” “看看看看,爱看书的人就是有学问。回答的好,我本意就不想你当个只会舞刀弄枪、刑讯逼供的特工,希望你是个儒雅斯文、风度翩翩、超凡脱俗的特工,让那些认为我们力行社都是野蛮人,对我们有偏见的人一个个收回他们的成见。” “是,卑职绝不辜负处座希望。” 王进一点点头,然后,他慢慢的说:“我要交给你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弄死梁一削。” 第81章 诡异 夜色,不,霍桑,对王进一交给他的任务,满意。 他的计划,需要寻找合适时机,为牺牲的同志和老百姓报仇。 现在要王进一的命,不现实,他只能从别处入手。 而现在,梁一削成立了他光明正大的目标。 手刃仇敌的快感,在他极度压抑的人生中,很久没有了。 这个机会,他会好好利用。 夜色紧急约见宋凯。 两人并排站在河边。 望着波光粼粼的流水,夜色说出自己的打算:“你在城内寻找时机,我奉命杀掉梁一削,咱们最好把时间凑到一起,用敌人的血祭拜我们同志的英灵。” 宋凯忧虑:“这样会不会引起王进一的怀疑?” 夜色说:“我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要时机重合,他挑不出什么瑕疵。况且,我的行动是执行他的命令,我汇报在前,又不在你们动手现场,他只能把这两件事看成纯粹的巧合。同时,我觉得越巧合,他就越不会怀疑,没人会傻到这样暴露自己。” 宋凯点头:“好,我们初步计划从马鸿儒、卢乐强、章是凡三个人中的一个下手,监视他们的人手已经派出去,一旦有消息我马上联系你。” 两人分手之后,夜色又给中田晋二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在广艺轩茶馆见面。 他的目的,试探中田。 梁一削被日本人收买,他事先没在中田这里得到任何风声,也没在再张飞那里听说,反倒是在王进一的嘴里听说的。 很奇怪。 两人通过什么方式勾、搭上的,他很好奇。 中田像往常一样,带着保镖出现。 “夜桑找我,有什么事?”中田喝着茶,绿豆大的眼珠贼溜溜观察四周。 “中田先生过于谨慎了,这里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很安全,不用担心。”夜色有意刺激他。 “你懂什么,我现在不怕你们的人,我怕的是,”后面的话,中田嘎然止住。 夜色假装不懂,喝了几口水,非常诚恳表明自己的立场:“中田先生,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向你报告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很好,这几天洛邑城内外动静很大,发生的事情我也想知道,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 “县太爷家被盗后,守军就把注意力放在梁一削身上。” “这个家伙太笨了,偷谁不好,偏偏要去偷卢乐强家,用你们的话说,太对头上动土,虎口拔牙,不好。” 夜色赞叹:“中田先生的中文水平实在是高。” “略知一二。”中田自傲。 夜色话锋一转:“不过,梁一削也有他的过人之处,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在攻打他的队伍到来之前带着人溜了。” 中田点头:“这点也出乎我的意料,以我对他的了解和分析,我以为他会说出劳资不怕死,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话,跟马鸿儒的部队死拼。” 这句话,夜色听出了问题。 “照中田先生的说法,梁一削也不是彻底的糊涂人,心里还算有数,我有一个建议,不知说不该说。” “你说。” “梁一削有武器,有队伍,中田先生应该把他收归在自己麾下,以你的谋智,以道驭术,等皇军南下之后,这支队伍能成为中田先生手里的利器。”夜色牢牢注视着中田。 中田的脸从无动于衷换成了思考,最后变成兴致盎然。 “夜桑,我之前对梁一削很鄙视,一介野夫,成不了大器,但是这一仗,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中田的手指着脑袋:“他的这里,还有些东西。” “是,中田先生一下子说到点子上了。”夜色伸出大拇指。 中田骄傲:“夜桑,你的建议非常好,我把这项任务交给你,由你出面说服梁一削,他要什么,帝国全部满足他。” “没问题。那我?”夜色故意面带贪婪。 “只要办成这件事,你的奖赏不会少。” 夜色喜滋滋给中田续茶,拿起茶壶时,他悄悄打量中田的脸。 中田的得意,不是装出来的。 诡异了。 中田并没和梁一削并没接触过,那么还会有谁? 土肥? 夜色脑海中迅速跳出这两个字。 他故意左右看了看,压低嗓门神秘的说:“我还听到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中田喝着茶水,悠闲自在。 “从一个外号叫张疯子的人的嘴里传出一个名字,我从来没听说过,叫土肥什么的。” 中田端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的抖动了一下。 “土肥?”他平静的重复。 “是,就是这个姓,据说很厉害。”夜色添油加醋。 中田冷静回答:“一个在北平的人,uu看书 ww.uukasu.o 再厉害也只能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夜色大脑运转。 中田知道这个叫土肥的人,他极有可能和黄振兴、张飞说的土肥是一个人。 土肥曾经插手黄振兴抢夺马蹄金的事,他就有可能是中田的那个竞争对手。 这个竞争对手现在人在北平。 北平? 最近在夜色的记忆中出现过。 对,唐棠去过北平。 就在他从私建粮仓偷走粮食、处决黄舒朗的时候。 难道说,梁一削勾、搭的日本人是土肥?中间人是唐棠? 夜色不寒而栗。 唐棠,到底是干什么的? “中田先生,我有一个私人问题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夜色有些尴尬。 “夜桑请说。” “我现在还是单身,替中田先生效力没有任何问题,假如我现在有一个交往的女孩子,中田先生会不会介意?” 中田哈哈哈的笑:“当然不介意,夜桑有女朋友了?” “只要中田先生不介意,比如她的身份、职业什么的,我准备和她交往交往。”夜色征求。 “完全没有意见。”中田肯定回答。 他的回答太快、太自然,对夜色女朋友的情况毫不介意,甚至给夜色的感觉,他已经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无需多说。 “那就谢谢中田先生了。”夜色又给中田倒了一杯茶水。 中田大度而热情:“夜桑,为了祝贺你找到女朋友,我送你一个礼物,女孩子都喜欢的东西,我公司最好的香水,香奈儿5号,你看怎么样?” 第82章 狮子大张口 “香奈儿5号?“”夜色摆手:“太贵了,再下承受不起。” 中田嗤笑:“一瓶香水能值几个钱。” 支那人,不仅穷,还穷要面子活受罪。 个个都是窝囊,难怪连国家都守不住。 夜色讪笑,端起杯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尴尬之外,他对中田只字不问那天看见他和唐棠一起去他的百货公司的事,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答案。 中田认识唐棠。 而且,他知道自己和唐棠的事,自负加大意,中田把他陪女朋友去百货公司的事当成了一件很普通的事了。 两人分开后,夜色回到宿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似乎被唐棠套进了一个圈子。 他的身上,有什么是唐棠非他不可的呢? 夜色终于在这一刻,看清了唐棠的本意。 梁一削的日子最近春风得意。 先是王进一给了他一批武器,答应的粮食虽然还没送来,他接受其中的原因。 是被卢乐强和马鸿儒的联合进攻闹的。 敏感时期,谁都会避避风头。 前几天,一个娘们突然给他写了一封信,用钱财物作交换,让他答应以后听她的。 让他动心的是,那个娘们手眼通天,能和日本人搭上话,承诺几个月后皇军南下,在洛邑建立皇协军,把全部军权交给他。 让他信服的是,她在信里告诉他,卢乐强和马鸿儒准备联合对他下手,时间、地点、人数、装备,说的一清二楚,还给他指出了应对办法。 事后,他听说游击队死了七个人,洛邑城内疯狂抓人。 “哈哈哈,”想起这件事梁一削就忍不住狂笑。 自己的好日子,来了。 “大当家的,外面有个自称姓夜的男人要见你。”寨子口放哨的二柱子来报。 “姓夜的?见过没?”梁一削躺在虎皮太师椅上,抽着旱烟。 “小的没有,不过听他说曾经给大当家的送过粮食。”二柱子手嘴并用,边说边比划。 梁一削吐出一口浓烟,意曾了一下,“送过粮食?啊,那个杀死姓黄的那个年轻人,我记起来了,叫他进来。” 他只对杀人的片段记忆最为深刻。 “是。”二柱子转身准备离开。 “二柱子,客气点,把他带进来之后,你去请二当家的过来。” “好。” 夜色在二柱子的带领下,走进议事大厅。 大厅之内,空荡荡的,很简陋,青砖的地面,已经被踩得坑坑洼洼,梁一削站在前面三级台阶抬起的台子上,屁股后面放着一张虎皮椅子。 “鄙姓夜,曾经见过大当家的。”夜色入乡随俗,抱了一下拳头。 “坐、坐、坐,夜老弟。”梁一削嗓门很大,指着下首的椅子。 “多谢大当家的。”夜色不客气,坐在第一把椅子上。 他的眼神继续看向四周,并且通过敞开的窗子,看向外面。 梁一削瞅着夜色,不无得意:“我这家当,只用了一两年的时间就建成了。” 夜色面露震惊:“真的?我虽然没仔细看,但这座山寨的规模,比我去过那些苦心经营十几年的毫不逊色。” “哈哈哈,那是当然,我这寨子位居山头,易守难攻,六个哨楼、三层暗哨,只有一条上山的道,要不是你独自一人上山,二十里外就被削脑袋了。”梁一削震耳的笑声在大厅回荡。 “我如今缺的就是武器和粮食。粮食,我可以抢,武器,自从你们处座给了我一批后,这不马上就起作用了,对付游击队绰绰有余。” 梁一削狂妄的看了夜色一眼。 “是,鄙人来之前听处座一直不停的夸奖大当家的有本事,着实的敬佩。”夜色再次抱起拳头。 “你们处座,是个人物,一眼就能看出梁家寨的能量。”梁一削坐回椅子上,继续吞云吐雾。 “大当家的有本事,自然人人高看一眼。”夜色笑着说。 “你们处座答应我的粮食可还没给呢。”梁一削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冷。 “就是因为这个,处座特意让我来跟大当家的协商一下。”夜色带着诚意。 梁一削听到这里,竟然闭上了眼,打了一个哈欠:“昨晚玩了一宿,还真特么的困了。” 然后,他才惊讶似的:“你刚才说什么?” 夜色重复一边刚才的话。 梁一削又打了一个哈欠:“老弟,我觉得为了表示你们的诚意,武器和粮食应该增加一倍才行,否则我就…” 他故意只说了一半的话。 “否则大当家的怎样?”夜色追问。 梁一削站起来:“实话告诉你,有人出了比你们多两倍的东西给我,我这个人够义气,看在处座是第一个跟我称兄道弟的面子上,我只多要你们一倍的东西,以后就听你们的,否则的话,别怪我弃暗投明。” 夜色沉下脸:“大当家的为了两倍的东西就能不讲情谊了?你这分明是狮子大张口。” “情谊?情谊算个屁,只有武器和粮食才是看得见、摸得着、靠得住的玩意。我就狮子大张口怎么滴了!”梁一削极不耐烦。 “大当家有患难与共的兄弟,有我们处座的鼎力相助,不比投靠日本人,当卖国贼强?”夜色好言相劝。u看书 uknshu “少特娘的给劳资讲大道理。兄弟?只要有钱有势就有兄弟。卖国贼?谁当权我认谁,自己吃喝快乐最重要。”梁一削讥讽。 夜色身后,走进一个比梁一削年轻一些的男人。 “老二,你来了,正好,给我说到说到这个人,整了一堆道理来糊弄我,劳资不吃那一套。”梁一削重新坐下,抹着脑门,消停了。 “夜长官,再下李林虎,梁家寨二当家的。”李林虎伸出手。 仿佛是个有文化的人。 “二当家的好,夜色奉命前来和大当家的沟通,但是似乎土肥的人已经来过了。”夜色故意说出土肥的名号。 “你知道土肥?”梁一削又跳起来。 “大当家的必定是通过三小姐和土肥先生搭上的线,对不对?”夜色试探着说。 唐棠的大名整个陆军医院无人不知,用三小姐的名义和土匪联系,相对会更安全一些。 他猜测。 “你也认识三小姐?”梁一削直嘬牙花子。 挺神秘的一件事,怎么是个人都知道呢? “我是三小姐的男朋友,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和土匪之间的事?”夜色矜持的回答。 “哈哈,老二,你看他们,整天周吴郑王的,整到最后还不是跟我们一个样,身在曹营心在汉。”梁一削冲着李林虎嚷嚷。 李林虎笑而不语。 梁一削大手一挥:“正好,我和三小姐约好了,三天之后在城内见面,到时候咱们一起聊,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你是代表王进一呢,还是和三小姐一条心?” 第83章 联姻 三天之后梁一削要和唐棠见面。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仅通过书信联系的两人假如见面,以梁一削的狂傲和唐棠的精明,不难说出黄舒朗是被他带人击毙的。 戏,一旦穿帮,后续的一切都无法进行。 夜色紧张。 梁一削得意。 他认为夜色在上司和女人之间,两难选择。 这样最好,他才能坐地起价。 “夜老弟,我看这么着,你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也替我问问处座怎么办,咱们三天后再见。” 梁一削用撵人来施压。 他,有人求,多一个夜色可以,没有夜色混的更好。 “老二,替我送客。”梁一削躺在椅子,哼起小曲,洋洋自得。 “是,大哥。” 李林虎伸出手:“夜长官,请。” “请。”夜色礼貌的笑。 他对李林虎有好感,同道中人,身上飘着一股墨香。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议事大厅。 夜色极目眺望:“好山好水好地方,可惜生逢乱世,要不我就在这里建一座茅屋,采菊东篱下了。” 李林虎默默的笑。 夜色看着他:“李兄不像草莽之人,怎么当上二当家的?” “我是北方人,以前是教书先生,家里人都被鬼子杀了,逃难了到这里,阴差阳错救过大当家的一次,大当家的看我无处容身,就把我带上山了。”李林虎说的相当平静。 “抱歉,我不该提这个话题。”夜色面露愧色。 他没想到自己随意一问,揭开的是别人痛不欲生的伤疤。 “没事,早就忘了。这边是下山的路。”李林虎指着分叉路口中右边的一条。 左边的路,很窄,弯弯曲曲,下去的方向似乎是山的另一面。 “谢谢李兄提醒,否则的话我就白走冤枉路了。” “不是一个方向,夜长官还是原路返还的好,省的迷路。” “多谢。” “再见,不送。”李林虎挥手。 夜色返回城内,找到王进一。 “处座,我见到梁一削后,他提出让我们把给他的武器和粮食增加一倍。”夜色吐字艰难。 明知这是惹恼上司的话却不得不说,夜色知道马上会面临暴风骤雨。 “他凭什么这么嚣张?”王进一果然开始恼火。 “梁一削说日本人答应给他比我们多三倍的东西。”夜色的话再一次火上浇油。 “我不放过共党,但用日本人来挑衅我,他同样找错人了。”王进一捏断手里的铅笔。 猜测是猜测,一旦被证明了,感觉真的很不好。 “三天之内解决他,我最讨厌背主求荣、脚踩两只船的人。”王进一下令。 “是,我在这几天之中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再向处座汇报。”夜色得到了他想要的机会。 “不必,你放手去干,我只要结果,用他最喜欢的方式,结束他的生命。”王进一缓缓的说。 他的凶残不亚于梁一削。 拔他的逆鳞,不得好死。 “卑职明白。”夜色听懂了王进一的话。 “我这几天有事要忙,”王进一的手从桌子上抓起一片红纸,扬了扬:“洛邑的大喜事,我不去不行,你一定记住,抓住时机,果断下手,不留痕迹。” “是。” 夜色退出王进一办公室,去了一科的办公室。 一进门,他看见常善衡、张旭初都在办公室内。 “常兄,洛邑的大喜事什么意思?”夜色靠在椅子上,伸开两条腿,放轻松。 忙活大半天,又爬了一座山头,最辛苦的就是双腿和双脚。 “你不知道?章是凡和马鸿儒家结亲了,周六在畅天水溪苑举办定亲仪式。洛邑有头有脸的估计都接到邀请函了。”常善衡羡慕。 没接到邀请函的,比如他,还需努力,才能跨进那个圈子。 “马家二公子是喝过洋墨水的人,非要举办一个定亲宴,传言他要借此机会考察一下未婚妻是否合格,这门亲事,能不能成还邪乎着呢。”张旭初替女方担忧。 “错,不过就是一场政治联姻,那么什么考察不考察的,马二公子的面子而已。”常善衡笑话张旭初的无知。 。 “什么意思?”夜色问。 常善衡俨然个中行家里手:“章是凡之前极力想促成这件喜事,马鸿儒一直没吐口。清剿梁一削之后,卢乐强从中牵线,晓明利害关系,马鸿儒才答应的。” 常善衡继续解释:“国民政府选中洛邑为行都,大批政要涌入,洛邑地界人满为患,身为本地的县太爷和警察局长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加重,地位也今昔非比,uu看书 .uukshu.o 哪里还有比守军、县太爷、警局结成一家更有利可图的事情。” “不错,一旦联姻成功,他们就把洛邑变成了自己的家,军政警一体、一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张旭初点头,向往,不住的懊悔:“我要是生在这样的家里就好了。” 夜色敲打他的头:“你要是生在这种家里,会有现在的自由么?嫂子不把你管的死死才怪。” “也对。”张旭初摇头。 常善衡言归正传:“马二公子讲究的是排场。而且还有传言,一旦危机解除,临时政府就没必要继续临时了,他们全都再撤回南京,那洛邑就又回到山高皇帝远的时代了,谁的日子最舒服?当然是这三家土皇帝了,怎么算这场联姻都是最划算的买卖。” “常兄高明,你怎么知道的?”夜色拍手称道。 “人多嘴杂,三家那么多仆人婢女,一人学一句就能把所有的话传出来,凑到一块比当时在场的人听的还全面。”常善衡摇晃脑袋,装出自己亲临现场的模样。 夜色、张旭初狂笑:“学的真像。” “不过,最近非常乱,三家联合清剿梁一削,又在城内城外制造血案,章家的本意希望直接结婚,马家少爷坚持先订婚,三家现在最怕的就是遭人报复,所以对订婚仪式控制的很严,只印了一百张请柬,当天还安排很多人手围住畅天水溪苑,说里三层外三层都不过分。”常善衡知道的消息很多。 “那天肯定热闹,对了,哪天?”夜色问了一句。 “周六,三天后。”张旭初肯定的回答。 第84章 请柬 夜色歪头趴倒在桌子上:“周六,三天后。可惜啊,咱们三,估计都没资格去吧?能见识一下这样的订婚仪式就好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跑了大半天,精疲力尽、昏昏欲睡。 “还用估计?你聪明的脑袋被驴踢了?从上往下数,咱们三个能排进一万还是两万?根本就没可能。”张旭初嘲弄。 常善衡唏嘘:“怎么?想当新郎官了?也是,万一你和唐棠的事成了,订婚仪式要比这个盛大得多,提前学学没坏处,到时候有经验。” 他岁数比张旭初大,见识多,说出的话自然平和,主观性不强。 “对啊,我羡慕死了。”夜色面对两个人,自嘲的笑。 累,他懒得解释。 “弄一张请柬,你就能进去了。”张旭初不予余力打击他。 模模糊糊听着张旭初的最后一句话,夜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夜色和宋凯在城隍庙见面。 宋凯带来三个可供选择的方案:第一个,在卢乐强或者章是凡外出的路上对他们中的一个进行刺杀。第二个,在他们家里制造爆炸案。第三个,在定亲仪式举办当天,分别袭击参加人员中民愤较大、手上占有人民鲜血的临时政府人员或亲日份子。 夜色听了宋凯的意见之后,故意问:“为什么这么做?” 宋凯说出自己的想法:“马鸿儒手里有军队,防范严密,袭击他容易造成我们同志的伤亡。卢乐强和章是凡的家里出入杂人多,容易混进去,爆炸风险小。定亲仪式现场戒备森严,出入难度大,只有在外面下手最容易。” “你更倾向哪种选择?”夜色问。 “第三种,可供我们选择的目标多,下手地点分散,可以同时进行袭击,容易撤离,而且造成的影响大。”宋凯进一步解释。 夜色反问:“你的想法和我的一样,不过你觉得把袭击地点选择在酒店里面怎么样?” 宋凯拍腿:“这样最好,但我们怎么进去?怎么撤离?怎样才能首先确保我们同志的安全?” 他一连串的问题,显示来之前他已经进行过思考。 那么,他选择的方案,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点让夜色欣慰。 宋凯的毛躁经历上次的教训之后,有了很大进步。 “城内有我们自己的印刷厂吧?”夜色莫名其妙的问了一个问题。 “有,进步刊物、传单都是他们在印刷。”宋凯掌握这方面的情报比夜色要多。 “这次定亲仪式一共印制了一百份请柬,我们就在请柬上做文章。”夜色说出自己的计划。 “怎么做文章?”宋凯没有理解。 “带着我们印刷厂的师傅亲自去看请柬的样子,比照着再印一百份,送给城内有头有脸的人,我们的同志掺在其中混进去。当被邀请的人超出他们的范围后,场面必定失控,我们可以趁机在桌子下面安装炸弹。”夜色说出自己的设计。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宋凯激动的攥起拳头,用力挥动几下。 “那你想想,该注意什么?”夜色有意启发宋凯。 “仿造的请柬要逼真,进去的时候不能当场就被发现是假的。” “对,这是其中的一点。”夜色同意。 “我们的人在实施爆炸的同时还可以打冷枪,但撤退的方案要考虑周全,哪一个人离开后去哪里,怎么走,都要事先计划好,防止警局和你们的人事后调查。”宋凯说出第二点。 “好,想得好,还有呢?”夜色继续问。 “还有?”宋凯挠了几下眉梢,有些迷茫。 夜色点醒他:“你只考虑了行动方面,没有把事先的准备放进去。一下子印刷那么多的请柬,使用的不是普通的纸张,你从哪里弄?怎么弄?如何应付警察局和特务的调查?”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我要问问印刷厂的师傅,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门路。” “记住,这一点很重要,一定要想个万全的法子,让特务和警察事后查无痕迹,否则,很容易被一窝端。同时,还可以考虑再印一些传单,现场散发,警告为非作歹的人,鼓舞民众。” “好,我记住了,这一点我马上落实。”宋凯真心佩服夜色。 夜色的年纪跟他差不错,甚至还可能比他小一两岁,但思考问题要比他成熟、老练得多。 “宋凯,不要那样看我,你我所处环境不同,你考虑的更多是行动,我想的更多是布局。”夜色瞬间看透了宋凯的想法。uu看书 ukansh “真厉害,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有文化的人太可怕了。”宋凯觉得不可思议。 “对了,咱们能从一百份请柬里面拿到一张让印刷的师傅看吧?一定要让他当面看才行。”夜色强调。 “这点没问题,我们的内线能找到合适的人家,你放心吧。”宋凯很有把握。 “还有,这是梁一削匪巢的方位图,三天后他要进城,我会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他。”夜色递给宋凯一张纸条。 “如果你能除掉梁一削,第二天我就可以和游击队趁乱偷袭他的匪巢,除掉这股盘踞城外,鱼肉百姓的流寇。” 夜色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要注意,按照梁一削的说法,山寨内有六个岗楼,三层暗哨,最外的一个在二十里外,所以我们的人在二十里外的时候就要小心了。” “呸,这家伙,心眼不少。” “不过,梁一削虽然说上山只有一条路,但我在山寨内二当家的给我指路时,还有一条盘山小道很可疑,方向通向西南面,你们可以找当地的老百姓打听一下,如果真的有,就好办了。” 夜色对李林虎给他指路的那一幕记忆犹新。 “我今天就把这个情报送出去,如果找到这条路,我们可以分兵两路,一路佯攻,一路暗袭。”宋凯兴奋。 “好,咱们分头行动,注意安全。”夜色准备离开。 “放心吧,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以后会小心的。”宋凯郑重回答。 夜色微笑,点头:“那就好。再见了,我也要回去考虑一下我的行动了。” 第85章 反间 (感谢@ jasonsyq 亲的打赏和推荐) “请张先生接电话。” 夜色在公用电话亭,给日盛隆百货公司打了一个电话。 “我是张扬。”电话那头,传来中田一贯低沉的嗓门。 “中田先生,我是夜色。”夜色自报家门。 “你有事?”中田问。 刚见过没多久,夜色就给他打电话,应该是紧急的事。 “对,您让我联系梁一削,我跟他接上头了。” 夜色在电话里声音越来越僵硬,隐隐带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中田听出来了:“怎么样?” “怎么样?中田先生没事逗我玩么?我冒着被削掉脑袋的危险找到梁一削,得到的答案是你已经派人跟他接上头了。你们既然接上头了,还让我去,这到底什么意思?”夜色暴怒。 “跟梁一削接过头了?八嘎,这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我为什么还让你跟他见面?”中田否认。 “我怎么知道?我去他那里的时候,他还让我感谢你给他的粮食和武器。”夜色声声控诉。 “我马上查,查到是谁出卖我的,我绝不留情。”中田在电话里吼。 “不行,中田先生,不能这样做。”夜色当即制止。 中田反问:“为什么?” “您想,干出这种事的人肯定已经背叛您了,您现在查,等于告诉对方您已经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您在明,他在暗,恐怕不等您对他下手,他在暗地里会对先您下手的。”夜色装作担心。 “你说该怎么办?”中田问。 “您先等等,任何事情都不要干,装作不知道,我还会约梁一削见面,到时候我带着您一起去,您当面验证一下,估计马上就能猜到是谁出卖您的,快而稳妥,然后您就可以随心所欲实施您的锄奸计划。”夜色提出建议。 中田既刚愎自用又多疑,让他亲自查证才能消除他心中的疑虑。 “需要多久的时间?”中田问。 “最多三天。”夜色回答。 “好,我等你三天,不过,你要是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中田凶相毕露。 “放心吧,您可以拿我命开玩笑,我自己不会用自己的命开玩笑。”夜色冷冰冰的回答后,狠狠挂断了电话。 中田的耳朵边,响起震耳的声音。 对中田,必须使横的,他才会觉得自己可信。 用同一部电话,夜色又给杜宽打了一个。 “杜排长正在训练,你是哪位?” “我是他哥,准备请他晚上看戏,请你告诉他,有时间的话来找我。” “明白。” 打完电话,夜色准备去他今天的最后一个目的地,潞湖会馆舞楼。 好几天没有看见神秘的张飞了。 洛邑城内最近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他该忙的不亦乐乎了吧? 夜色买了几个菜和一壶酒,轻车熟路,摸到张飞的老窝。 出人意料,张飞正在院子里面老老实实的舞袖翻云,吊嗓练声。 夜色没出声,把买好的东西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找了一把椅子坐好,饶有兴趣的看。 这一看,整整两个小时。 张飞目中无人,全身心投入自己的票友爱好中,咿咿呀呀的唱,直到尽兴。 “好!”夜色鼓掌。 张飞挑眉,邪恶的问:“有打赏么,客官?” “当然有,”夜色歪头示意窗台上的东西。 酒肉,张飞的爱好。 夜色搬出一张小桌子,准备酒菜。 张飞就着院子内的水桶脸盆,简单冲洗。 收拾妥当,两人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唐棠最近没骚扰你?”张飞挑起的话题,绝对带有***性和攻击性。 他想看笑话。 “没有,最近几天,特别忙。”夜色夹起一块鸡肉。 他的忙,显而易见,是指对付游击队的事。 “怎么样,有什么好玩的?”张飞的问话很逗,他往往能把正经的话说到不正经上。 “不好玩的是很多无辜者受到牵连。好玩的是日本人的搅局越来越明显了。”夜色叹着气。 “日军南下的迅速很快,他们肯定会加强对内地的渗透,已经避免不了了。”张飞说。 “这次梁一削的脱逃就和日本人有关,他事先接到马鸿儒要去进攻他的消息,提前溜了。”夜色边说边观察。 “土肥的杰作。”张飞轻松说出答案。 “土肥到底是谁?”夜色惊讶。 他更惊讶的是张飞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土肥来自日本幕府武士后代,满脑子的帝国、军权、大东亚共荣圈,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张飞吐出一块啃光的鸡骨头。 “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夜色问。 “梁一削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我找人查了查。”张飞边说边继续他的啃肉举动。 夜色试探:“你的消息这么灵通,适合干我们这行,怎么样?有意思没?有的话,我介绍你加入。” 张飞撇嘴:“省省吧,我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像现在这样,喜欢唱戏我唱个一年半载,对这个没兴趣了我再去别的地方玩我喜欢的东西。干你们哪行,整天打打杀杀的,受不了。” “受不了?我们是报国救国,不是闹着玩。”门口传来杜宽的声音。 杜宽一身便服,出现了。 “没人跟踪你吧?”夜色担心。uu看书ww.uukansh “没人。”杜宽的话很僵硬。 他对夜色的态度多少还有些别扭。 “坐下,”夜色又拿了一副碗碟和筷子。 张飞斜瞥了一眼:“这里成你家了。” “差不多,一半还多了。”夜色厚颜无耻。 杜宽不吭声,只管埋头就吃。 夜色看着他:“杜宽,别生我的气,我当时真的有事需要证明。现在机会来了,干不干?” “真的?”杜宽不相信。 “真的,不过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化妆或者带个头套,干不干?”夜色问。 “为什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杜宽不解。 “笨,杀了人万一被人看见,你怎么回去?”张飞一双沾着油的筷子准确搭在杜宽的脑门上。 “那就不回去,反正当个憋屈的国军,整天受人欺负还不如去共军那里,跟小日本拼个你死我活痛快。”杜宽放下碗筷。 张飞哈哈大笑,筷子敲响桌子,咚咚咚的响:“夜色,你的活来了,这种通共分子,还不抓他?” “小声点。”夜色按住张飞的手。 “放心,我这里,安全。”张飞不以为然。 夜色瞪眼:“大爷,你安全,我们呢?这年头,这种话少说,咱们除了敢说杀日本人的话,其他的不要说,免得有嫌疑。” 张飞用筷子指着夜色:“少冲我瞪眼。” 夜色连连点头:“是,大爷,小的错了。小的当初救您一命就错了。” 杜宽开始敲桌子:“你们别闹,说正经的,告诉我,怎么杀唐棠。” 第86章 证明 “你跟着我,看我手势。”夜色比划。 “摔杯为号?”杜宽迫不及待。 张飞呵呵:“你戏看多了吧?” 杜宽讥讽:“你戏演多了。” 夜色敲桌子:“停。” 另外两人同时住嘴。 夜色摇头:“你们两位,能听我把话说完么?” 两人同时点头。 夜色交代:“杜宽按我说的,化妆这件事,交给张飞你负责。” “行,”杜宽同意。 “我摔杯为号,你行动。” 张飞喷出一口酒:“无聊。” “住嘴。”杜宽难得和夜色统一意见。 张飞耸肩,继续吃肉。 “这几天,你一直呆在军营内,等我电话。” “好。” “张大爷,”夜色拖着唱腔叫唤。 “干嘛?”张飞抬头,嚼着肉的嘴里发出的声音含含糊糊。 夜色冲他抱了个拳:“准备一把枪。” “我,我去哪找?凭什么?”张飞不服。 “我和他的拿出去不合适,追查起来有麻烦。别的地方我没地可找,只能麻烦您这位公主殿下了。”夜色深深一躬。 “没有。”张飞一本正经。 “这是订金,我这个月的薪水可全都给你了,”夜色从兜里掏出一把法币拍在桌子上。看不出有多少。 苦肉计。 张飞不屑。 “不行,”杜宽右手抓起夜色的钱往回塞,左手往自己的口袋里掏。 张飞气不打一处来:“你俩少来这套,在爷面前一唱一和,装模作样。” 夜色偷笑,装作可怜问:“真没有?” 张飞叹气:“有,遇见救命恩人,什么都有,没有也得有。” 夜色拍桌:“就等你这句话了,行了,我走了,杜宽你明天从他这里拿家伙,然后等我消息。” 说完,自己先走。 杜宽抹了嘴,跟着也走。 “过河拆桥。”张飞在两人后面呸了一声,继续吃肉喝酒。 三天时间,眨眼即到。 梁一削和唐棠约好在城东盈美茶社见面。 盈美茶社,名为茶社,实为一家赌场。 地上两层,喝茶;地下一层,大厅内十几张桌子,各种赌具,应有尽有。旁边的六个包间,专门接待有头有脸的贵客。 下午三点,梁一削走进茶社,进了地下一层的贵一包间。 他的手下,有的分散在一楼喝茶,有的跟着他到了地下一层大厅,冒充普通赌客,望风瞭哨。 包间内,空无一人。 “mmd,叫劳资来,那个臭娘们自己还不来,摆什么臭谱。”梁一削气得想砸桌子。 “先生,喝点什么?”一个黑衣黑裤,充当保镖打手的男人进了屋子,冲着梁一削问。 “上最好的。”梁一削把这笔账已经记到了那个三小姐的头上。 有人花银子,自己为什么不要最好的喝? “马上送过来,先生稍等片刻。”黑衣男人鞠躬之后退出屋子。 梁一削左右的转,没见要等的人来,他坐不住。 片刻,门帘掀开,夜色陪这一个男人进来。 “处座?”梁一削指着夜色身边的男人问。 夜色摇头。 他先请那个男人坐下,自己站在他身后。 “大当家的,这位先生来自日本,明白么?”夜色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土肥先生啊,您好。”梁一削殷勤了不少。 他知道的日本人,只有土肥一个。 夜色又专门提醒他,想当然的,他觉得这就是土肥。 凑过去,梁一削从兜里掏出一包专门为了这次见面买的老刀牌香烟,抽出一支递过去。 被他称为土肥的人,脸色乌黑。 他不是土肥,是中田。 “大当家的,请坐。”中田没有拆穿梁一削,接过梁一削递过来的烟,不冷不热说了一句。 “好,坐。”梁一削不客气的坐下。 眼睛看到夜色的时候,梁一削觉得奇怪:“夜参谋,你怎么会跟土肥先生在一起?” “大当家的能跟土肥先生合作,我当然也能了。”夜色微微一笑。 “哈哈哈,原来咱们是一伙的,你咋不早说呢。”梁一削的手指,不停地点。 “大当家的,咱们之间的联系人为什么没来?”中田故意问。 他急切地想知道谁在土肥和梁一削之间充当了联系人。 这话,从夜色嘴里说出来,他不会相信,但从梁一削嘴里说出来,他绝对信。 “三小姐?我怎么知道?我只见过她的信,和她派人送去的东西,我说土肥先生,你们的那个娘们也太会摆谱了吧,您都来了她还敢不到?”梁一削有意拆台。 虽然是他和土肥之间的联系人,但是在他面前摆谱,摆错地方了。 三小姐? 中田狠狠吸了一口烟,稍有缓和的脸色再度发黑。u看书 ww..om 唐棠。 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不想确定的一件事。 唐棠出卖他。 暗中投靠土肥。 “大当家的,跟大日本皇军合作好处多多的。”中田开始套话。 “那是,要不然我就跟他们处座合作了。”梁一削指着夜色。 中田点头。 夜色对他,很忠诚。 “大当家的,三小姐是否跟你提过一位中田先生?”夜色接过话头。 “有,三小姐先问的我,中田有没有派人跟我联系过,我当时为了试探她,顺嘴说了一句,有。你猜哪位三小姐怎么说的?”梁一削故意吊人胃口。 “怎么说的?”夜色一脸的好奇。 “那个娘们说,中田算个屁,要本事没本事,要后台没后台,就是个狐假虎威、装腔作势的家伙。”梁一削为了表白自己,夸大了唐棠的原话。 夜色摇头:“你没记错吧?三小姐不会说这样的话,是你故意的吧?” 梁一削大声反驳:“我要说错一个字,天打雷劈。” 然后,他暧、昧的笑:“土肥先生,这里面的道理您的明白?哪里没有相互拆台的人?我们国家有,你们国家也有,对不对?您好,他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么?”梁一削指着夜色。 “他的真实身份您知道吧?力行社的人,可现在呢?他不照样站在您身边,是不是?” 夜色连咳几声,囧。 拆台拆到当面的,没几个。 中田转着手中杯子,冷笑:“梁桑,夜桑不像你,该死。” 第87章 削 “该死?谁?他?”梁一削的手指向夜色。 哈哈哈的嗓门笑了三声,停住。 他反应过来。 对方说的不是夜色。 “土肥,你什么意思?劳资不吃这套。”梁一削变脸,从兜里掏出手枪,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他的手,纹丝不动,紧紧握着枪。 夜色居中,也坐下。 “大当家的,中田先生的意思是。”夜色有意停顿一下。 “中田?谁是中田?”梁一削瞬间迷茫。 夜色的手,迅如闪电,已经压在梁一削的手上。 梁一削邪气的笑。 “小子,速度挺快。” “和大当家的比,还行。”夜色谦虚的笑。 “我问你中田是谁?”梁一削突然暴躁。 “我。”中田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喝。 “你不是土肥?”梁一削错愕。 “不是。”中田的绿豆眼死死盯着梁一削。 “不是?你来干什么?你和三小姐那个娘们什么关系?”梁一削糊涂。 “她跟你一样,都是叛徒,我最讨厌的就是叛徒。”中田放下杯子。 “不是,跟我联系的人是她。你该收拾也该收拾她才对,至于我,你们谁给我的东西多我就跟谁。”梁一削狡辩。 “对了,不是还有你们处座么?”梁一削补充一句。 夜色轻笑:“大当家的这话似乎有理,谁给的多效忠谁。比如中田给你东西你就效忠中田先生对吧?” “对。”梁一削毫不犹豫回答。 “那要是土肥再出现的话给你的更多,你马上就会效忠土肥的,对吧?”夜色突然变了方向。 “对,”梁一削自然而然跟着回答。 回答之后,他察觉出不对劲,讪笑道:“这个么,也不一定了,我…” 中田晋二攥起一只拳头,缓缓放在桌子上:“你马上就会投进新主子的怀抱。” 他轻松的说出一个严重的事实。 梁一削的手突然使劲。 夜色的手稳稳的压住了他,纹丝不动。 “我的人就在外面,”梁一削威胁。 “中田先生的人也在外面。”夜色温和笑。 两人僵持不下时,外面走进刚才进来送茶的黑衣黑裤男子:“有客人到。” 梁一削得意:“那个娘们来了,让她说。” 夜色问门口的黑衣男人:“你们这里有清酒么?” “没有,别的行不行?” 夜色看向中田,中田摇头。 “算了,下去吧, 黑衣男人退到门外,他手挑起的帘子下,一个男人走进来。 “把门关上。”夜色吩咐。 门被带上。 夜色叹气,指着进来的男人:“这位就是三小姐?” 他事先已经知道唐棠不会来,马鸿儒专门给她送了请柬,再三叮嘱唐棠一定要参加儿子的定亲仪式。 唐棠要想继续在洛邑混的好,不去说不过去。 她的出席不仅代表自己,同时还代表她父亲。 所以,她爽了了梁一削的约。 梁一削傻眼,冲着男人吼:“你是谁?” 对方反过来怒气冲冲的问:“他们是谁?” “你们不是一伙的么?到底怎么回事?拿老子开涮?”梁一削不明白中田和土肥的关系,他直觉小日本是一伙的。 “什么一伙的?这时候你把外人拉进来?找死?”他奉唐棠的命令来谈下一步合作的事,不是来喝茶的。 两人纠缠不清时,大厅内突然从传来吆喝声:“都不许动,警察局抓赌的,举起手,靠着墙边站好,谁动毙了谁。” 乔装改扮后的杜宽,黑脸,大胡子,带着几个人出现在大厅。 这几个人是他军中最好的哥们,包括赵二牛。 “去去去,靠墙站好。”赵二牛举着手里的枪,推搡着赌博的人。 大厅的骚动直接影响到屋子内的人。 梁一削反腕准备拿枪,夜色直接砸向他的手腕。 “啊。”梁一削厉叫。 疼,手腕断了一样的疼。 他的叫声,穿透木门,被在大大厅里的手下听见,一个个掏枪,往屋子里面冲。 刚进来的男人对突然出现的各种异常恼火:“姓梁的,你敢带着人暗算我。” 他误会梁一削了,把一切责任全部算到梁一削头上。 梁一削手腕被砸,对面的男人劈头盖脸的训斥,外面大厅莫名骚动,一切的一切让他失去了理智。 “娘的!” 他左手猛地从腰里又掏出一把手枪,冲着对面的男人开火。 “砰!” 第一枪枪声一响,整个赌场乱成一锅粥。 代替唐棠赶来谈判的男人应声中枪,枪口打在他的左胸。 鲜血向外喷出,他捂住胸口,挣扎几下倒在地上。 赵二牛按照事先要求,带着几个同伙藏在桌子后,专一负责点射准备冲向里面的梁一削的手下。 其中一人负责吆喝:“保护中田先生。” 杜宽独自一人闯进屋子,他的目标,梁一削。 梁一削冲着中田喊:“先出去,出去再说。” 他还想抓住一棵稻草。uu看书 .ukanshu.co 不管是谁,能保他吃喝无忧就行。 中田点头。 门在这时被从外面踹开,杜宽举枪冲进来。 中田第一反应找人挡枪,梁一削就在他身边,距离他最近。 他的手掌,鹰爪般伸出,死死抓住梁一削,带进怀里,把他牢牢挡在自己前面。 杜宽的枪连续开火,几发子弹全部命中梁一削。 夜色冲过去,和杜宽进行生死搏斗。 两人扭打中,夜色冲着中田高喊:“快走。” 中田推开梁一削的尸体,出了门,蹲下,沿着墙角向外挪动,他在赵二牛的人和梁一削的人互相射击中,找到一个空隙,跑了。 夜色回头看看杜宽:“快点。” 杜宽从腰里掏出一把锋利匕首,冲着梁一削的尸首一划。 他的脑袋,像他经常对别人干的那样,被消掉了。 杜宽从兜里掏出一块布裹好,四角打结,绑在了腰带上。 “行了,走。”杜宽回答。 夜色弯腰出门,冲着大厅中间扔出一颗手榴弹。 “轰!” 浓烟四起。 这是撤退的暗号。 夜色、杜宽、赵二牛和他们的人按照事前看好的路线,快速撤离。 梁一削的人,急着进去找他们的大当家。 枪声停止后,两拨人朝着两个方向快速移动。 梁家寨的人冲进屋子后,慌乱的叫:“大当家的死了!” 夜色和杜宽等人跑到外面,夜色交代:“你们赶快回去,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出来。” 第88章 礼花 同一时刻,马鸿儒和章是凡两家定亲仪式现场,畅天水溪苑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马鸿儒派了一个排的兵力,散在一里外站岗,十步一哨。 章是凡的手下,换成便衣,负责在水溪苑门口查请柬。 探长刘大成接过一份请柬看了一眼,马上一个敬礼:“张参谋长好,您请进。” 他弓下腰,向前伸出一只胳膊,恭恭敬敬送来人入场。 他是和马鸿儒共事的参谋长,大官,是他们小蚂蚱惹不起的人。 “乔局长,您请进。” “黄老板,您好,请进。” 刘大成如鱼得水,对认识的和不任何的,一概热情招呼,他的责任,就是好生伺候这群人入场,不出是非。 门外的人越挤越多,刘大成越来越焦躁,脑门冒汗。 “不对啊,不是说一百张请柬么?已经进去的至少不下六七十人了,外面怎么看也还有一百多号人啊?”他小声嘀咕。 “快点啊,别墨迹了,再过一会就直接挤进去了。”门外的人挤挤抗抗,拿着请柬的手不停抖动。 刘大成告诉手下:“你们继续,快着点,我找局长去。” 他小跑着进了定亲宴会大厅。 大厅内,陆续进来的几十人有的围着马鸿儒,有的围着章是凡,有的围着卢乐强,高谈阔论,笑声不断。 三家女眷也凑在一起,你夸我的相貌好看,我夸你的旗袍精致,叽叽喳喳,不亦乐乎。 刘大成悄悄溜到章是凡身边,捅了捅局长的胳膊肘,做出一个出来一下的手势。 “你们先聊,我失陪一下。”章是凡笑着对周围人说。 “请便。” “怎么了?”章是凡皱着眉头,不悦。 今天是他的好日子,女儿嫁入马家,等于自己和马鸿儒站在了一个高度,以后的好日子享受不尽。 刘大成的出现扰乱他的美梦。 “局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刘大成用袖子擦着脑门的汗。 章是凡一巴掌甩出去:“怎么不对劲,你要胡说八道我回头关你禁闭。” 刘大成皱着眉头,指着门口:“您告诉我来一百位贵客,可现在等在门口外面的还有一百多位,这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不可能。”章是凡话没说完,已经迈腿向外走。 他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大成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傻了。 挤在门口的人,人人手里拿着一张请柬,一模一样,没有差别。 黄次长,临时政府财政部次长,在他和卢乐强亲自拟定的邀请名单之列,至今挤在外面没有进来,气的吹胡子瞪眼。 警察厅周厅长,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他亲自送去的请柬,被挤在一边,大声骂娘。 而排在最前面的几个,有学校校长、百货公司经理,还有他叫不上名字来的。 章是凡脑袋发涨,浑身无力,他抓住刘大成交代:“请卢县长过来。” 应负这种场面,他的脑袋不够用。 在等卢乐强的空隙,章是凡先从拥挤的人群中把黄次长、周厅长等几个显赫人物接进来,忙不迭的赔罪道歉,小心翼翼送进大厅。 这点觉悟,他有。 卢乐强急匆匆走过来,有刘大成的报告,在加上眼前的局面,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我马上安排。” 卢乐强先是叫来酒店负责人,紧急往大厅加摆座椅板凳和餐具,增加饭菜酒水。 事到如今,他挡不住乘兴而来的客人,更得罪不起这些人。 洛邑城不大,谁都有个三朋四友,亲戚连亲戚,关系套关系。今天他阻止人家进来,明天他就难了。 也或许,多出来的请柬,是亲家和亲家的亲家临时加印的也有可能。 卢乐强暗中吩咐门口检查请柬的:“只要有,一概放行。” 一百多号人一拥而入。 大厅内,除了摆放在最中间的两张桌子没被移动,其他的都围着酒店服务生,挪的挪,加的加,整个大厅人影晃动,混论不堪。 宋凯带着几个人分头进了大厅,就在服务生摆放桌椅的时候,有两个人偷偷钻到最中间的两张桌子下,把土制炸弹绑到桌子腿最上面靠里的位置。 然后,偷偷钻出垂着桌布的桌子,混入人群之中。 半个小时后,大厅布置妥当,所有的人都坐下了。 当然,很拥挤。 章是凡对卢乐强的临场应变能力叹为观止。 一个地方行政长官的反应能力就是强,和这样的人扯上实质性的关系,百利无害。 今天,卢乐强还充当了媒人。 他站在主席台上,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袍,向后梳的大背头抹了头油,在灯光的照射下,油亮亮的。u看书 .uuknshu “各位,请大家静一静,今天是马鸿儒马司令二公子和章是凡章局长千金订婚的大喜日子,我首先代表两位主家欢迎大家的到来,感谢大家的捧场…” 卢乐强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所有人说的天花乱坠,弥补了开场出现的慌乱和失误。 “各位,请大家举杯,共同庆祝今天这个好日子,干杯!”卢乐强回到主桌上,举起酒杯提议。 “干杯!”大厅内群起响应。 就在这时,传出“咚、”“咚”两声巨响。 大厅前方间相继发生两次爆炸,仿佛定亲宴上点放的庆贺礼花。 “啊!” “妈呀!” “救命!” 整个大厅尖叫声不断。 火光和烟雾中,刚刚举起杯子的人抱头鼠窜。 东墙角,一排子弹打在高悬的气球上,气球应声爆开,雪花似的传单从天而降,飘落整个大厅。 王进一夹杂混乱人群之中跑到外面。 外面有马鸿儒的队伍,个个端着上了子弹的枪支对准跑出来的人群。 但是,他们挡不住。 张参谋长的家人往外跑。 黄次长带着家人往外跑。 周厅长也往外跑。 一个个熟悉的、认识的大官连同他们的家眷都往外跑。 没人敢拦,更没人敢开枪。 队伍,一下被人群冲开一个口子,所有人像开闸的洪水,一泄不可阻挡。 王进一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向外跑的官员,忍无可忍的骂:“md,民国政府养的全是孬种!” 第89章 从纸上查 王进一没有离开现场。 人群散得差不多后,他返回大厅,给特务处打了一个电话,沈清风带着人马用了最快速度赶到。 大厅内一片狼藉。 尸体、伤者、破碎的桌椅、餐具,满地的残羹剩饭,还有四溅的血液,血腥味道刺鼻。 两张主桌坐得都是马、章、卢家的人,还有他们的至亲。 “让让,让让。”医院的救护车已经赶来,医护人员正在往外抬人。 卢乐强和章是凡伤势最重,已经不省人事。 马鸿儒因为被一个幕僚临时叫走逃过一劫。 两桌女眷全都受了伤,死的毫无反应,活的哼哼唧唧,性命垂危。 王进一毫无感觉的抬脚迈过横七竖八、满身是血的人,蹲在炸碎的木片中仔细查看。 他抓起一把残片,光看残留的铁屑他有十足的把握断定,炸弹是土制的。 沈清风蹲在他身边,同样用手指捏着碎片,只看了一眼就十分肯定的断定:“是地下党干的。” 炸药过于粗糙,如果炸弹的能量再大一些,死伤的人会更多。 王进一和沈清风同时站起,正好遇到慌慌张张跑过来的马鸿儒。 “马司令,你知道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么?”沈清风问。 马鸿儒立即回答:“知道,刚知道的,nnd,章是凡要是早点…” 他的话被王进一冷冷的打断:“马司令,说重点。” 王进一此时此刻没心情听任何人念后悔录。 “章是凡手下负责把门的探长没走,他刚刚告诉我,今天的请柬多出来很多。”马鸿儒异常恼怒,他的儿子因为坐在主桌,性命垂危,这一切都是章是凡那个笨蛋造成的。 “把那个探长带过来。”沈清风冲着林立国下令。 林立国揪着刘大成过来时,刘大成战战兢兢的,被带到王进一和沈清风面前,他吓得连敬礼都忘了。 特务处的人,他害怕。 今天的场面,他更害怕。 “把你知道的全都说一遍,事无巨细。”沈清风的外表斯文和善,壮了刘大成不少胆。 他从自己开始发现问题说起,一直说到卢乐强前来处理问题。 “这件事卢县长当时为什么没说?”沈清风奇怪。 特务的本能是的一切的怀疑,卢乐强太盲目乐观了。 “他可能觉得是章局长和马司令自作主张加印的请柬,所以。”刘大成的话是大实话,可他发现自己得罪马鸿儒了。 马鸿儒点着刘大成的脑门,脸色难看:“你特娘的放屁!我什么时候加印了?加印还不给你们局长说一声,这些不都是大家在一起说好的么?” 他忘了刘大成说的人里也有章是凡。 王进一眼角扫了一眼马鸿儒,马鸿儒竟然马上闭上了嘴。 特务处处座的铁血冷酷人尽皆知,这个时候他更不敢招惹王进一了。 “进来的人里有可疑的么?”王进一继续盘问刘大成。 “没发现,人太多,刚开始查的很细。卢县长最后交代,只要有请柬的都放行,所以我们后来就没在细查,几乎是一窝蜂的都进来了。”刘大成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卢乐强身上。 反正他死他活还不一定。 就算活着,这些话本来就是他说的,自己不算栽赃陷害。 只要自己没责任,其他的,不管。 看见没人再问自己的话,刘大成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缩到一边,不吭声,更不敢动,主动把自己当成一个摆设。 王进一看遍大厅,最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宣传单,上面印着:“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为死难烈士报仇!” 他把手里的传单一点一点褶皱,紧紧捏成团,然后猛地松开手。 纸团落在一滩血水中。 第二天上午,特务处很忙。 梁一削被杀,畅天水溪苑发生爆炸,尤其是后者,惊动了临时政府。 赌场的事,好办,王进一事先安排的事情。 查,走的是过场。 扎扎实实走过场。 夜色说:“我发现梁一削出现在洛邑城内,跟着他到了赌场,发现他和别人见面。后来就发生了枪响。我听见有人喊rb人的名字。” 特务处在现场调查得到了有力的证据。 证据一,赌场看场的黑衣黑裤男子说:“来的人问我有没有清酒,喝这种酒的人一般都是rb人。” 证据二,大厅内有人喊:“保护中田先生。” 所以,杀了梁一削的人肯定是rb人,而且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是那个叫中田的人干的。 人证物证俱全,证人还在证词上按了手印。 只要找到中田,就能结案。 找不到中田,往rb人身上一推就行了。 梁一削案结案了。 畅天水溪苑的爆炸案,特务处的人专门开了一个会。uu看书 .ukansh 沈清风先把现场勘查的情况重复了一遍,直接把目标锁定地下党。 林立国首先报告:“昨晚,我们询问了各个警局巡查人员,因为从畅天水溪苑方向一涌而出的人很多,遍布各个大街小巷,他们没有办法确认谁是可疑人员,但当时城门已经落锁,所以肇事者肯定没有出城,却毫无线索可查。” 童家荣报告:“我查的是印刷厂,承接定亲宴请柬印刷的东奥印刷只印刷了一百份,没有多印一份,他们的嫌疑可以排除,城内其他所有印刷厂我让人按片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两天也没有人从城外带进来过此类东西,加上现场的传单,可以确定是共党地下印刷厂印制的。” 沈清风说:“现在还有两条线索可以查,一是调查有没有突然间购买油墨的。不过这条线索可能不大,只要略有剩余,就能印出来。我觉得从请柬上来查,更容易。这么多请柬不是谁都有的。” 坐在一边旁听的夜色一直点头:“对。” 所有的一切,在按照他事先设计的方向发展。 王进一没有丝毫犹豫:“清风,这件事你来负责,从纸上给我查。” “是。” 会后,沈清风带着人全都出去了。 他们拿着城里所有跟请柬有关联的店铺名单,一家一家的查,已经查过的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问题。 王进一烦。 沈清风烦。 夜色看着也烦。 就在三个人都烦的时候,童家荣来报:“我们发现一个可疑之处。” 第90章 诱捕 童家荣说到可疑之处时,王进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抬手止住童家荣,另一只手拿起电话:“嗯,嗯。” “啪,”话筒被重重的砸在电话机身上。 王进一声调沉重:“各位,游击队今日凌晨突然袭击梁家寨,他们正面佯攻,却暗度陈仓从另外一条谁也不知道的小道进了梁家寨,一举端掉了苦心经营好几年的梁家寨。” 他突然亢奋:“梁一削被杀、梁家寨被端、定亲仪式上的炸弹,预谋好的一系列行动,你们好好想一想,可怕啊!下一颗炸弹会不会就放在你我的屁股下面?” 他的眼神扫过所有人,最后沮丧的电话上。 坐在一边的夜色突然感到,王进一好像在看他。 办公室内寂静无声。 半晌,王进一只说了一句话:“散会吧。” 人走之后,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一人。 仰靠在椅子上,他独自坐了半天没出来。 当晚,王进一悄悄叫来沈清风和童家荣。 “你说的可疑之处是什么?”他问。 童家荣报告:“处座,科长,有一个女人向我们告密,她丈夫酒后失言,告诉她两天前的晚上有个男人去她家的店里,拿走了一沓红色请柬。” 沈清风眼睛一亮:“消息可靠么?” 童家荣点头:“可靠” 王进一追问:“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童家荣把这件事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吉祥书墨斋老板桑之余今年六十三岁,最大的爱好喝酒,最喜欢听戏。 三年前他从百艳楼带回一个二十一岁女子,艺名金百灵,本名吴晓淮,风华正茂,身段妖娆,娇音盈盈,绕梁三日。 吴晓淮不仅有姿有色有艺,还有心。 进了桑家大门,每天早晨,她准时到老太太和大太太房内请安,给两人奉上热乎乎的蜂蜜水,甚至亲自伺候她们梳洗。 对待下人,她看人下菜,分别用碎银或者胭脂水粉、手帕香囊收买贿赂。 对上恭顺,对下大度,不长时间吴晓淮就成了桑府公认的善人。 善还不说,吴晓淮认字,会算账,她爹以前就是账房先生。 入府一年后,她在桑之余的默许下开始接触桑家的账本。 沈清风打岔:“这个叫吴晓淮的女人和账房先生勾、搭上了?” 童家荣嘿嘿的笑:“科长的想法和我最初的一模一样,不过,据我私下盘问的几个人,吴晓淮还真没有,守身如玉,所以桑之余更加看重她,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这姓吴的女人。” 王进一敲了一下桌子:“继续。” 童家荣冲着沈清风挤了一下眼,回归正题:“这两年,吴晓淮已经全面接管了桑家的帐房,成了除桑之余之外,最有权力的人。但她有一个致命之处,没有自己的孩子。” 最近一段时间,桑之余的身体越来越差,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吴晓淮担心他死后自己会被赶出桑家,所以产生独占家产的心思。” “正好我们去查,吴晓淮提出一个条件,只要我们帮着她拿下桑家家产,她可以指正那个去拿请柬的男人。” 沈清风奸诈的笑:“你怎么回答的?” 童家荣流氓姿态:“那还用说,任何条件都答应。” 王进一听完,迫不及待的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没有,只有我知道,当时我去查的那家店铺,盘问的时候没发现任何问题,等我出门的时候,一个女人悄悄跟在我后面,告诉了我这件事。” 王进一兴奋的拍了一下桌子:“好,清风,你对外放风,就说爆炸案查到最后没有任何线索,只能不了了之了。” “是。” “把所有在外面的人都收回来。” “是。” “家荣,你亲自盯在桑家店铺,诱捕此人。” “是。” “记住,这件事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除此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是”。 夜色完美计划中出现了唯一一个出现疏漏的环节。 请柬老板这个环节出现的疏漏。 致命的疏漏。 吴晓淮像往常一样呆在账房内。 “老爷,您怎么又出来了?身子不好,躺在床上好好歇歇。” 她看见桑之余在管家搀扶下出现在账房内,连忙迎上去。 “六儿,这两天怎么样?”桑之余气喘吁吁,时刻不忘自己的生意。 “老爷,光靠书画用的笔墨纸砚之类的老套东西,顾客越来越少,您想想,还有几个人拿着毛笔写字画画的?咱们也学学人家,专门设计一些有特色的贺卡、明信片、请柬之类的东西,再找个印刷厂印出来,不是可以多买一些钱么?” 吴晓淮边说边看桑之余。 桑之余摇头:“六儿,你不知道,咱家的店铺当年是朝廷点名的御供店铺,我爹把它交给我,u看书 .ukanshu 我不能坏了规矩。” 吴晓淮嫣然一笑,张口唱了一段《对花枪》:“在屏风后面我偷相女婿,看人家一场大病刚痊愈,他还是举止轩昂精神奕奕,讲话通文又达理,浓眉大眼他的相貌齐,看罢罗艺我的心欢喜……” 桑之余摇着头,闭着眼,捻着胡须,笑眯眯的听。 吴晓淮走进桑之余,丰满的身子倚在他的怀里,边唱边左右的拧,拧的桑之余灵魂出窍。 他的手轻轻掐着吴晓淮的脸,凑上自己的老脸嘬了一口:“你个小蹄子,就你知道怎么戳我的心窝窝。” 吴晓淮娇笑:“老爷您又冤枉我了,我给你看看账本您就知道了,这个月的收入勉强维持一大家子的日常开销,再这样下去,我们不得和西北风啊?我这不是也是为了桑家好么。” 桑之余叹气:“世道乱,生意自然不好做。” 吴晓淮佯做坚贞:“我已经很顾忌桑家的门面了,您不知道,我以前的姐妹告诉我,有些地方印了很多小本的画,拿到百艳楼里去买,供不应求,银子挣得花花的。” 桑之余摇头:“那种有辱门风的买卖咱们不能干,不过你说的卡片之类的东西,我倒是认识一个师傅,手艺很好。” 吴晓淮迫不及待:“真的?” “真的。” “老爷,您太聪明了。合着您已经背着六儿自己偷偷先尝试过了。”吴晓淮夸奖着。 “我不是老糊涂。”桑之余很受用吴晓淮的赞美。 “那您哪天约他来,我亲自跟他谈谈。”吴晓淮用心险恶。 第91章 悄悄逼近的危机 桑之余的老手,乘机钻进吴晓淮的衣襟,顺着丝滑细腻上下抚摸,最后停留在高耸的丰盈上,反复揉捏。 他喜欢怀里的女人,真真切切的那种喜欢。 听话、娇媚、能干,还有一副他喜欢的嗓子。 最重要的是,对他忠诚。 没人知道,账房先生已经奉他的命令数次诱惑吴晓淮,都被她拒绝了。 桑之余感动的稀里哗啦,谁说妓、女无真情?他碰上的情比石坚。 唯一可惜的吴晓淮没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否则他敢现在就立遗嘱,把全部家产都交给他的小六儿。 吴晓淮当然知道桑之余现在动得什么心思,不过,她有重要的事情要打听,当即继续唱了一段对花枪的戏:“二爹娘从下了这件亲事,就命俺绣帕蒙头拜了天地,俺二人就洞房春暖做了夫妻。” 唱到做了夫妻这里,吴晓淮水灵灵的大眼瞟啊瞟的,逗的桑之余哈哈大笑。 吴晓淮趁着桑之余的笑,不失时机的问:“爷说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桑之余摸着山羊胡说:“那个人,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以前在南京一个报社的印刷厂干过,一二八事变后,他家里人担心,硬把他南京叫回来,他的本事不小,什么东西只要看一眼,就能仿着做出来,真假难辨。” 吴晓淮哪肯相信:“我不信,我听说的印刷,还有编辑、排版、校对什么的,反正我不懂,但我也不相信一个人看一眼就能马上做出来,老爷你逗我玩呢吧?” 吴晓淮撒娇中带着嗔怪,弄着桑之余恨不得发誓。 他看看门外,没有一个人,拉过吴晓淮,贴着她的耳朵说:“你还别不相信,像警察局章局长家定亲宴的那种请柬,人家一看就能做出来。” 昨晚的醉话,吴晓淮听的半信半疑,现在又说一遍,吴晓淮确定这是真的。 “真的?那我一定要亲眼见见这个人,咱们回头各家去看看,现在都有什么新奇能挣银子的好玩意,桑家的生意该改头换面了。” 吴晓淮话中有话,但听在桑之余的耳朵里,分明是要把桑家的生意做大做强,振兴桑家门楣之意。 两人的对话,一个小时后,原原本本全部传到了王进一和沈清风的耳朵里。 他俩还有童家荣,三个人凑在办公室继续密谋。 此时,夜色呆着自己的宿舍里,正在整理东西。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把家安在特务处院内的不方便。 出入引人注目,不能随意和人交往,宿舍里面放置东西也要小心翼翼。 他在思考,自己该在哪里置办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最合适。 “咚咚,”有人敲门。 夜色没让来人进来,自己走过去打开房门。 是黄华。 “夜科长,”黄华说话吞吞吐吐的。 “什么事?”夜色问。 黄华不好意思的笑:“我接了一份电报应该给处座送过去。” “那就去送吧。”夜色平静的回复。 “可是吧,处座最近几天脾气不好,谁去谁挨训,我害怕。”黄华低下头,喃喃的说。 她的岁数在一科最小,胆子也最小。 心中对夜色有了莫名的感情后,自觉不自觉的就把夜色当成了自己的依靠。 夜色恍然大悟,伸出手:“给我吧。” 对于自己的下属,他该关心。 黄华羞涩的笑:“谢谢夜科长,回头我请你吃饭。” “行,别忘了啊。”夜色顺嘴接了一句。 跟下属搞好关系,自己办事方便。 他接过黄华手中的电报,扫了一眼,还是关于空军方面的。 这类电报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有,现在还没正式提到议事日程上来,无需太过重视。 夜色轻松的走,走向王进一办公室。 半路,他遇到林立国:“哎吆,夜大科长,忙什么?最近也不找兄弟们喝酒了?” “送份电报。最近不是我忙,是你们忙,哪个闲着了?”夜色笑着回答。 “我是不忙了,没有线索人抓不到,处座说案子结了。不过老童那家伙最近不知道忙什么呢,神秘兮兮的,总是见不到他的影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去处座办公室了。”林立国抱怨。 没人跟他喝酒,他闲的发狂。 “行,等我忙完了,找你喝酒。”夜色挥着手里的电报,敷衍。 童家荣很忙?夜色的心思全被这句话搅乱了。 爆炸案的第二天,童家荣说有一个可疑之处,被打进王进一办公室的电话打断了,此后这个话题再也没有提起。 沈清风收回所有人马,中断了缉查。 他以为,这件事真的过去了。 林立国现在这么一说,夜色大脑立刻响起警铃。 他大意了,忘了童家荣的那句话。 夜色神色凝重,思考问题的大脑高度紧张,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么?到底哪个环节呢?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下来,轻下来,缓慢的节奏一直保持到王进一的办公室门前。 他才强迫自己暂停有关危机的全部思考。uu看书.uukanshu 抬手准备敲门,里面传出王进一的声音,不高,刚刚能够听见:“家荣,一旦他出现,盯死这个人,他肯定和地下党的印刷厂有关,好的话还可以找到隐藏在后面的地下党组织。” 夜色立刻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他不做二想,迅速转身跑向距离王进一办公室十米远的厕所。 就在他的身影闪进厕所的刹那,勤务员拿着一堆杂物走进楼道,直奔王进一的办公室。 夜色在厕所里面呆了不下五分钟后,才走出厕所。 他像往常一样,步履坚定,神色正常,走进王进一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可能因为勤务员的进入,冲散了三个人的秘密会议,如今只剩王进一一个人。 “处座,刚收到的电报,请您签阅。”夜色送出文件夹。 王进一和颜悦色,根本不像黄华所说的严厉恐怖。 他拿起笔在电报上签下自己的意见,甚至还有兴趣和夜色聊天:“最近和唐三小姐的感情怎么样了?” 夜色不堪:“处座,唐三小姐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穷光蛋呢?” 王进一迷惑:“我也看不清你俩如今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她不行,再找别人,我不相信我们特务处的精英,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夜色挺起胸脯:“请处座放心,我就是丢自己的脸,也不能丢特务处的脸,我马上找一个绝色的女友。” 王进一哈哈大笑。 从王进一办公室出来,夜色马不停蹄找到林立国:“林兄,喝酒去。” 第92章 被盯死了 “真的喝酒?”林立国即便没有酒瘾,对酒的感情也绝对超过女人。 “喝、不喝,二选一,爷们还是娘们,真啰嗦。”夜色皱起眉头。 “当然,喝了。”林立国跳起来,从后面骑到夜色后背上,把夜色弄得一趔趄,差点跌倒。 “夜大科长最近爷们了很多,不像刚开始酸丢丢的样子了。”林立国跳下来。 “我有过那样?”夜色砸了一拳头。 用酸丢丢形容男人,不是好词。 “不那样,姓唐的那个娘们能看上你,听说她最喜欢的都是小白脸。” “都是?她以前喜欢过别人?”夜色好奇心浓重。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别臭美了,你之前据说她喜欢的是个大学老师。”林立国信誓旦旦,说的好像他在一边围观过。 “大学老师?挺好的。”夜色点头。 这个大学老师百分之八十说的就是杜宽的表哥。 “吹了,唐棠家不同意,你想唐家什么角色?以唐棠的身份和姿色,至少不找个中将以上的家庭?”林立国想当然替唐棠做出了回答。 吹了? 这个答案和夜色从杜宽那里听到的不一样。 唐棠和唐家利用权力遮掩了事实真相。 或者杜宽说的话有假。 二者必居其一。 夜色的心思再次被扰乱。 “去哪喝?”林立国对酒的兴奋点永无止境,话题说过不过几分钟必定绕回来。 “不远,前面右拐二百米就到。”夜色指着前面的小路口。 前面的胡同不大,拐进去远远就能看见飘荡在门口的一面红旗子,上面写着“深巷酒香”四个字。 “好家伙,你怎么摸到这里的?”林立国咋舌。 “第一,这家酒馆价钱不贵,咱们的津贴就那么多,不是还得攒着娶媳妇么?第二,我看中这‘深巷酒香’四个字了,肯定源于酒香也怕巷子深,人家做个生意不容易,我就想着经常来捧捧场。”夜色的话有些忧伤。 “得了,你又开始酸丢丢了,别废话,喝酒去。”林立国大踏步超过夜色,自己先进了酒馆的门。 两人落座,夜色招手:“伙计,过来。” 过来的伙计是宋凯。 他在这家酒馆当伙计。 这家酒馆,自然是夜色新的联系点。 “卤牛肉、豆腐干、蒜炒苋菜,再来一条红烧鲤鱼,两壶酒。”夜色对着宋凯报菜名。 “你还说没钱,这点的菜,太奢侈了,咱两随便吃点就行。”林立国馋的快要流口水了。 他腰包里的银子除了养家糊口和喝酒之外,也剩不下多少。 “林兄,干咱们这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命了,有命的时候,多吃多喝才对。”夜色的话也是对宋凯说的。 他是在提醒宋凯,今天他来,有情况。 宋凯周到热情的招呼着,碗筷碟子上的飞快,两杯热乎乎的白开水同时放在两人面前。 “您两位稍等,菜马上就得,酒这就给您上来。” 宋凯去了后面,左右手各托了一壶酒,放在夜色和林立国面前。 两人开始喝酒,边喝边说。 “林兄,好不容易闲着,多喝点。”夜色把自己酒壶里的酒也给林立果倒。 他的目的是灌醉林立国。 林立国酒喝得多,话自然就多。 这功夫,菜上齐了。 “夜大科长、夜老弟,夜色,我实话告诉你,自从你来了,我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受重视了,现在,连老童那家伙也被处座重用,什么事都没我的了。”林立国开始发牢骚。 “对对对,都是我不好,来,用酒赔罪。”夜色又给林立国倒了一满杯。 “不行,我去茅厕,憋不住了。”林立国站起来,踉跄着朝外走。 “我扶你,你喝多了。”夜色跟着站起来。 “滚,谁说我喝多了,你看着,我根本没喝多。”林立国和所有喝多的人一样,绝对不承认自己喝多。 他一把推开准备搀扶自己的夜色,冲着宋凯喊:“茅厕在哪里?” 宋凯指着门外东墙角一个用木板围起来的小木屋,说:“那边。” 林立国朝外走。 夜色冲着宋凯喊:“伙计,来,清理一下桌子上。” 他指着桌子上啃光的鱼头、鱼刺,还有撒出来的酒水。 “来了。”宋凯拿块抹布走过去。 就在他低头擦桌子时,夜色压低嗓门:“印刷厂有人暴露了,快点查,王进一想试图顺藤摸瓜,查到地下党组织。” 宋凯抬眼看了一下夜色,露出怎么可能的表情。 夜色指着桌面一脚:“怎么回事,还用反复交代,这点活都干不好,滚!” 他的脸通红,一看就是酒后撒酒疯的人。 林立国的速度很快,就在夜色高喊“滚”的时候,他已经回到门口。u看书 .ukanhu “哈哈哈,痛快!”他每见夜色骂出一个脏字,就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很多。 “滚!”他跟着骂。 宋凯泥鳅一样溜到后面。 夜色拉住林立国继续喝酒,一直喝到两人看起来烂醉的程度,才相互搀扶着回去了。 一天后的傍晚,宋凯在酒馆外面一个没人能看见的死角,和夜色碰面。 “那人叫徐浩明,是为我们印制传单的师傅,他是吉祥书墨斋老板桑之余的表侄孙,看了章是凡请柬原样后,他利用桑之余想印些能挣银子的东西的心理,从他那里拿了好几种不同样式的纸样,本来没事的,结果桑之余酒后给他的六老婆吹牛,被那个女的告密了。” 宋凯觉得自己又对不起夜色了,这次的行动再次出现纰漏。 “他去印刷厂没?”夜色问。 “没有,我反复交代他离开这里半个月,他只回乡下三天又回来了。不过,他把我说的不能回印刷厂的话倒是放在心里了。”宋凯说。 “你连夜马上安排所有和徐浩明认识的人,印刷厂的人转移,并且把印刷厂的设备同时转移,明早的印刷厂要变成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以防万一。” “明白。” “你能和徐浩明见面么?” “不能,他被特务顶的死死的,我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和他说上话,他只要从家里出来,马上就会有人跟着他。就连他家,每晚也有人守着。”宋凯焦急万分。 夜色面无表情:“做好最坏的准备,王进一很狡猾,随时可能对徐浩明动手。” 第93章 营救 王进一这两天很得意。 把临时政府弄得狼狈不堪的爆炸案件快要在他手上结案,他至少能挖出一个地下党的印刷厂,好几个赤色分子,理想的话,还有洛邑地下党组织。 这个功劳有多显赫,是个人都知道。 自己肩膀头上的梅花,至少能增加一颗。 要是赶上戴处长心情好,增加两颗不是没有可能。 他打开办公室的留声机,放了一首自己最喜欢的“玫瑰玫瑰我爱你”,甚至站在原地,踩着鼓点,跳起来。 得意之时,有人敲门。 是童家荣。 “怎么样?”王进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他刚从椅子上面起来。 被部下看见自己的癫狂总不是件太好的事。 狡诈狠毒的王进一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童家荣风风火火的,根本没注意处座的心思:“处座,我跟他整整两天,他除了自己家之外,只去了吉祥书墨斋一次,其他的就是去大街上其他的店铺转悠,看每家买的货。” “有谁跟他接触过?”王进一问。 “没有,这点最奇怪,他谁也不见,哪儿也不去,也没人和他接触,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是聋子傻子,谁也不愿搭理他呢。”童家荣说出这些话,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王进一在想。 为什么? 这很反常。 徐浩明没有自己的交往?没有熟悉的人?没有要干的事? 不、好。 “快,马上抓人,不管他在哪里,立刻抓起来,和他在一起的人也抓起来。” 王进一想明白了,肯定有人交代过他,不让他活动,不让他回到原来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动可能被地下党掌握了。 或者地下党早有防范,做了应对的部署。 或者跟踪徐浩明的人被发现了。 不管那种情况,他放长线钓大鱼企图实现的可能性在不断减少,甚至变成幻想。 为今之计,抓人,审讯,要口供。 院子里,响起紧急集合的口哨。 夜色在二楼,目睹了这一切。 王进一动手了。 他不知道宋凯那边的转移计划实施的如何,也不知道徐浩明到底能交代出多少东西。 但被特务处抓进来的人,生不如死。 夜色慢悠悠的下楼,他身穿黑色长袖衬衣,黑色长裤,很显眼。 “夜科长出去?”常善衡正好上楼。 “买包烟。”夜色掏出一盒被捏憋的烟盒,从外面就能看出里面只剩一两只烟了。 “你烟瘾越来越大了。”常善衡笑道。 “嗨,跟着那群人,能学好么?” 夜色嘴里的那群人,是指林立国他们,个个烟瘾都很大,恨不得二十小时叼着烟卷。 “也是。我去值班室了。” 常善衡算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参谋,顶起一科半边天。 夜色的脚步几乎在童家荣他们的车刚刚开出大门之后,跟着也出门了。 他让宋凯这几天,每天弄一辆自行车藏在去酒馆路口旁边的草堆内,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自行车排上了用场。 拐进路口,趁着没人,他脱掉黑色上衣。 里面,套了一件白色圆领汗衫。 那件黑色衬衣,被他迅速折叠后塞在大树后面一个因为树心腐烂而形成的小洞内。 那个小洞,是他无意之中发现的。 塞衣服时,夜色又往自己的嘴唇上下,贴了两片花白胡须,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夜色骑着车子,佝偻着腰,路过深巷酒香酒馆时,打响了车铃。 如果宋凯在里面的话,他会明白车铃的含义。 夜色出发去了徐浩明的家。 从特务处到徐浩明家,有一条穿越狭窄胡同的小路。 宋凯走过,也告诉了夜色。 即便宋凯不说,他心里大体也有数。 夜色来到洛邑后,第一件干的事是熟悉地形,整个洛邑的地形。 他骑着自行车,急速穿过胡同,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赶到徐浩明的家门口。 家门口没人。 监视的人不在。 夜色的反应,徐浩明没在家,他一定去了附近卖纸墨笔砚的地方。 可这个地方在哪里,夜色不知道。 他只能撞大运。 夜色凭着自己对这块地方的了解,骑着车子乱转。 同时,他的眼睛还在找人, 找自己认识的人,特务处的人。 身处特务处久了,他对自己的同行本能有了一种直觉。 大街上,他熟悉的那些伪装的动作一眼就能看穿。 经过路口时,他把自行车靠近一个买帽子的小摊。 一脚支地,站在一个高大男人背后,他继续佝偻着腰,快速出手,乘着高大男人和摊主讲价钱的机会,偷了一顶浅色毡帽。 一哈腰,脚尖用力,他蹬着车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骑出二十几米之外,夜色把偷来的浅色毡帽戴在头上。 他变成了一个留着花白胡须、佝偻着腰、身穿白色圆领汗衫的中年人。 再往前骑,是贩卖笔墨纸砚最集中的地方,也是徐浩明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夜色的双眼,不再寻找徐浩明。 他不认识徐浩明,没见过徐浩明,只听宋凯说了他的大致相貌。 在穿梭如流的人群中,一个一个仔细看,仔细找,对他而言,太难,太危险。 夜色把重点放在特务身上。 找到特务,更方便找到徐浩明。 他的眼睛,u看书 ww.uuanshu.cm 四处寻找。 他的精神,高度紧张。 他的大脑,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徐浩明。 要么实施营救,帮他逃走。 要么?要么! 帮他解脱。 前方五十米,他看见两个同类,猛然间停下、低头,对话,属于特务所特有的那些动作,入木三分,刻骨难忘。 徐浩明应该就在前面,夜色长出一口气。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跑步声。 夜色不敢回头,使足力气蹬着车子往前冲。 不出意外,应该是和他一样,扑到徐浩明家的特务赶到这里来了。 前面的两个特务尚未察觉后面的动静,依然保持一定的距离和速度往前走。 后面的特务不敢声张,生怕距离太远惊动徐浩明。 夜色趁机冲到了前面两个特务之前,嚷嚷着:“让开了让开了。” 他说的是川腔。 前面的人纷纷扭头、看路、让路。 这一刻,他看到了宋凯给他描述过的徐浩明。 额头上方有一撮白色头发。 夜色佝偻着腰向他骑去。 人车交错之际,夜色从兜里掏出一颗小手雷塞在徐浩明怀里,然后扬长而去。 后面的特务,距离徐浩明的距离不超过二十米。 “抓住他。”特务发出狂叫。 徐浩明无意识接住小手雷的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撒开腿猛地往前冲。 背后,响起了枪声。 徐浩明左腿中弹,单膝跪倒在地。 第94章 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徐浩明单腿跪地时,他的血渗透裤子,顺着裤腿滴滴答答落到地面。 周围的人有尖叫着跑掉的,有趴在地上的,有靠着树干、墙角发抖的。 他的周围,空了。 他的存在,突兀。 徐浩明扭头看了一眼,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他的把手,插进了怀里。 十几个拿枪的人,距离他不过七八米远。 童家荣冲在最前面:“快点,抓住他。” 他要立功了。 他冲在最前面,和自己的两个手下,围住徐浩明。 一人拿出手铐,准备拷住地下党。 徐浩明冲着他们蔑视的一笑,喊出他人生的最后一句口号:“中国共产党万岁!” 他怀里的小手雷,爆炸了。 站在徐浩明身边的童家荣耳朵听见一声巨响,眼前一片火光,他的身体、知觉和所有的一切,全部完蛋了。 夜色没在现场停留。 现场如何,他无力掌控,无法掌控。 剩下该做的,是保护好自己。 他沿着原路,依然用最快的速度返回。 换回衣服,揪下胡子,放好自行车,在路边买了一包烟,他懒散的返回特务处。 “来,”迎面遇见林立国,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过去。 他跟林立国晒着太阳吸着烟,直到院子门口响起汽车鸣叫。 “回来了。”林立国扔掉烟屁股,走到院子中间,站在车头前。 他在驾驶室里看到了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 他的眼珠越睁越大,露出恐惧。 卡车停下,坐在驾驶室靠边的一个人先下来,伸手接过司机向外挪出的另外一个人。 童家荣。 林立国跑过去,推开先下来的那个特务,童家荣的尸体栽倒在他怀里。 人,已经凉了。 “老童,老童,你特么睁开眼睛,给劳资睁开眼睛。”林立国狂吼。 夜色同样跑过来,从另外一面抱住童家荣,扭头质问冲被林立国推开的特务:“怎么回事?” “报告夜科长,地下党拉响了手榴弹,我们三个兄弟都完了。” 夜色的营救,失败了。 他的营救,也成功了。 徐浩明用自己的条命换了特务的三条命。 夜色心中暗暗的说:“永别了,徐浩明同志!” 舍生忘死、大义凛然的同志,是自己最敬重的同志。 他放下童家荣,寻找剩下特务中级别最高的:“你们之中谁的职务最高?” “报告,是我。”还是从驾驶室下来,被林立国推来的那个特务。 “你马上去处座办公室汇报,如实汇报,一个细节都不能漏,听见没?” 夜色的反应,冷静。处理问题的手段,果断。 “是。” “你。”他随手点了旁边特务。 “到。”对方战战兢兢回到。 遇到这种事,谁心里都有阴影。 “去请沈科长一并到处座办公室。”夜色把什么都想到了。 “是。” 十分钟后,王进一办公室内发出咆哮声、砸东西的声音。 夜色已经回到一科办公室,隔着好几间屋子,他依然听的一清二楚。 喝了一口水,夜色闭眼假寐。 他的眼前,晃动徐浩明单腿跪地的背影。 脆弱而坚强。 又过了十分钟,院子内再次响起汽车鸣叫的声音。 张旭初走进来,幸灾乐祸:“那家告密的该倒霉了。” 夜色睁开眼:“什么意思?” 张旭初走到他身边,屁股靠坐在桌子上:“处座大发雷霆,命令林立国把吉祥书墨斋的老板和他的六老婆抓来审问,看看从他们嘴里能不能得到有用的线索。还有,处座让林立国以通共罪名,没收吉祥书墨斋的全部财产。” “桑家,完蛋了?”夜色轻描淡写的问。 “对,完蛋了。”张旭初见怪不怪。 这种事对于特务处而言,太简单不过。 通共的罪名大于天,谁都不能更改。 “报应。” 夜色说出的这两个字,很有歧义。 对他,因为贪财而告密,导致徐浩明的牺牲,桑家罪孽深重。 活该。 因为告密而连累,导致童家荣得死,桑家活该倒霉。 张旭初听出的话音是这个。 “倒霉的是老童。”张旭初慨叹。 “张兄,投身这行的时候,应该早就想到了吧?”夜色的平静有些怕人。 “是啊,没有这种想法是假的。可有这种想法,太恐怖了。”张旭初不由自主摸了摸脖子下面的护身符。 “阿弥陀佛。” 一个小时后。 特务处审讯室内,林立国动用一切刑具,鞭打、火烙、灌辣椒水、钉竹签等等,直到把桑之余和吴晓淮折磨死,他才怒气难平的离开审讯室。 同一时刻。u看书 w.uukanshu 夜色离开特务处,在一家茶馆和宋凯见面。 “宋老板,咱们的生意好做不做了?”夜色责怪。 “不好意思,都怪我耽误了,进屋谈,我给您好好解释解释。”宋凯把夜色迎进一个单间。 要了茶,关上门,两人面对面坐下。 “徐浩明牺牲了。”宋凯沉重的说。 “我知道,是我送的小手雷。”夜色苦涩的笑。 “没有别的办法么?”宋凯说了一句废话。 “给他手榴弹,希望他能趁乱跑了,可惜他腿部中弹。”夜色语气悲伤。 徐浩明是当着他的面负伤,当着他的面被俘,引爆他给的小手雷。 他愧疚,自己无能为力解救他。 他痛恨,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魔鬼的凶残狠毒。 他欣慰,自己的同志意志顽强,宁死不屈。 他悲哀,自己失去了一个好兄弟,炙热的革命火焰中熄灭了一个顽强的火种。 “那种情况下,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我尊重他的选择,我悼念我的同志,但我们必须更加的坚强。” 夜色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 “你务必做好印刷厂的善后,危机解除后,可以继续以前的工作。不过,我建议还是换个地方更安全,万一桑家还有别人跟徐浩明有过来往,隐患依然存在。”夜色说。 宋凯点头:“对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我马上跟印刷厂的负责人商量一下,再找一个更稳妥的地方。” “还有,这段时间万不得已不要见面,我担心王进一会怀疑我。”夜色断言。 第95章 无声的抗议(另:明天上架) (明天中午上架,首先感谢我的责编和签约编辑,给了我签约的机会,可是很对不起他们,成绩很难看。 其次感谢一直支持和鼓励我坚持下来的读者,第一个投推荐票的粥粉米饭亲,第一个打赏的吾之道即为心亲,第一个学徒也是第一个在评论区留言的 jasonsyq 亲,至今他还在坚持每天推荐,万分感谢。还有打赏的益江队长亲、书友20170517193901452亲,提出中肯建议的qa98亲,冰蓝色的枫叶亲,书友20170517193901452 亲,感谢你们。以及所有投过推荐票的朋友,之前的每天都有感谢,不再一一说出来了。本文写到这里要上架了,成绩会是什么样的,我自己心里很清楚,求订阅什么的,真心不敢说。只想借此机会,向所有点击过、收藏过、推荐过、打赏过的朋友再次说声感谢。不管成绩如何,我保证不会太监。希望到下一本的时候,自己写作水平有所提高,认识的朋友会更多。) 夜色的判断没错。 王进一从徐浩明随身携带的小手雷上察觉出了异常。 “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随身携带一颗手雷?”打死王进一,他也不会相信这点。 “他是不是发现咱们的人监视他,认为自己暴露了呢?”沈清风提出的疑问,是最符合常理的可能。 “他没有逃跑,行为没有其他异常,说明什么?说明他以为自己是安全的。”王进一敲着桌子,情绪急躁。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同伙知道他暴露了,临时给他的手雷。”沈清风给出正确的判断。 王进一想清楚了:“对,他的同伙,当时就在他的周围,并且和他有过肢体接触。” 沈清风冲着门口的勤务员下令:“叫昨天参加行动的人都来,马上来,一个也不许少。” “是。” 勤务员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二科办公室。 不久,林立国带着爆炸后剩下的人马全部来到王进一的办公室,其中还有三个特务扎着绷带。 “你们把现场的情况再说一遍,任何细节不要遗漏。”沈清风说。 于是,走进王进一办公室的八个特务一人一句、互为补充,还原出了现场发生的一切。 王进一的注意力,停留在骑自行车的男人身上。 “你说有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好像撞过徐浩明?”王进一追问。 “是,我当时看到两个人撞在一起,不过没什么大事,那辆自行车也没停,直接骑走了。” “骑车人什么样子?” “上身穿了一件白汗衫,下面是黑色裤子,从后面看,佝偻着腰,头戴一顶浅色毡帽,看不见头发,岁数应该四十朝上。” 另一个特务接话:“他说话嗓音是川腔,当时他喊着让路让路的,我记得很清楚。” 第三个人继续补充:“他经过我们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胡子是花白的,肯定四十朝上,甚至更大一些。” 不一会,骑车男人的形象就被拼成一幅图。 “找人画像吧。”林立国急切的说。 他对抓捕曾云峰记忆犹新。 沈清风摆手:“不用了,敢在你们面前出现的人,肯定化妆了,你们看不到他的真面目。” “那怎么办?老童就白死了?”林立国当场发飙。 王进一无力的开口:“出去吧。” 林立国暴跳:“不查了?”1 “出去。”王进一阴沉着脸,强压满腹怒气。 “滚!”他忍无可忍了。 手一挥,桌子上的纸笔应声落地。 沈清风瞪了林立国一眼。 林立国垂头丧气,带着人离开。 “处座,您有新发现?”沈清风总能察觉王进一的心思。 “我不敢却不得不怀疑,我们内部有奸细。”王进一失落到了无以自拔的地步。 自己手下如果有共党奸细? 不敢想。 “我也怀疑。”沈清风也有同样的感觉。 “抓捕的决定是临时做出的,事先没人知道,除非共党的人一直跟在徐浩明的身边,但是这种可能性根本没有。所以,他们是得知我们的行动后才动手的,这期间除了我们内部的人,没人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王进一缄默片刻,窘迫的笑:“我们都被这个神秘人愚弄了。” 沈清风当即拿起电话,打给门口哨兵:“喂,把值班记录马上送到处座办公室。” 值班记录上,登记着每天出入人员的名单和出入时间。 经查证,童家荣出发前后,共有七人出入,时间长短不一。 名单上,夜色大名名列其中。 “夜色?”王进一手指反复点着他的名字。 “对,我刚才派人问了,夜色当时黑衣黑裤外出,回来时同样装扮,神态正常。”沈清风说。 他已经所有人外出的着装查了一遍。 “黑裤子?” 提供线索的特务说过,骑自行车的人穿的就是黑裤子。 “那阵出去的人,有三个都穿黑裤子。”沈清风解释。 黑色裤子是最常见的款式,单从这方面,难以说明问题。 “彻底调查他们三个,前后几天的行踪,都给我查。” 王进一坚持的原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 三天之后,沈清风向王进一汇报:“三个人都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夜色呢,都干了什么?”王进一特意点出夜色的名字。 夜色是他选定的人,绝对不能出错。 “他这几天,出去了几次,频率不算多,都有正当的理由。我找人测算过,他出门的时候没有自行车,等他找到自行车,再以最快的速度骑过去,也赶不上我们抓捕的时间。况且这段过程他再化妆,换衣服拿帽子,时间更不够。” 沈清风很迷茫。 王进一同样迷茫。 明明已经触摸到了地下党,那种即将成功的狂喜瞬间烟消云散。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夜色怎么样?”王进一突然问。 这两天,没见到过他。uu看书 uukanshu 沈清风叹气:“很巧,他从昨天开始一直呆在宿舍内,说是病了,一科的工作全都交给常善衡了。” “病了?”王进一冷哼一声。 沈清风摇头:“应该是察觉到我们对他的怀疑了,无声的抗议。” “去看看。”王进一说。 真病也就算了,假病的毛病,不能惯。 两人上了顶楼,进了夜色宿舍。 夜色盖着被子,不时的咳嗽。 “夜科长,怎么病了?”王进一关切的问。 “不知道,”夜色有气无力的回答。 王进一伸出手,摸在夜色的脑门。 正常。 真病了还是假病? 王进一皱眉:“看过没?” 夜色指着床头几包白纸包成的小包:“看了,这是药。” 治什么病的药? 应该什么都治。 他告诉卫生员,他不舒服,浑身上下不舒服。 关节疼、心口疼、脑袋疼,等等。 既然怀疑他,他就什么也不干。 当软柿子任人捏,对方哪怕是处座也不行。 “找不到证据,又没有办法排除他,他还闹情绪,以后怎么办?” 离开夜色宿舍,沈清风无计可施。 “机会,有的是,看我们怎么利用而已,你忘了昨天那件事了?”王进一显然已经有了对策。 沈清风诡异的笑:“处座,这件事好玩了,督察处处长是唐金生,洛邑陆军医院有他的女儿唐棠,一个下令查案,一个在涉案单位任职,这其中的关系很微妙啊。” 第96章 把我当共党抓起来 沈清风诡异的笑,是有原因的。 他和王进一说的昨天那件事,很有意思。 督察处方面下发的文书,通报洛邑陆军医院发生的一起事故,一名正在接受治疗的士兵因所使用的药物导致身亡。 确切的说,是药物没有疗效,导致负伤的伤口感染,病情恶化,先截断左腿,后死亡。 这种事,到处都有,本来就是可大可小的一件事,院方已经做出处理,但偏偏有人向上面偷偷告状。 国难时期发生这种事情,大,可以捅破天。 一旦泄露,就没人愿意承担其中的责任。 督察处责令医院前期进行的调查,发现死亡士兵所使用的药品,以及和它同一批次的药品可能是假药,他们怀疑真药被人掉包,去向不明。 上峰命令,追回真药,抓住元凶,确保这些药物不能流入苏区,落在共党手中。 王进一叹息:“这就是党国的悲哀,内讧不断。我从侧面了解到的消息是,下令的是督察处副处长胡志杰,告密报告送到他手里的时候,唐金生正好参加会议,三天没去处里,胡志杰迫不及待作出批示,其中的原因大家心里都有数。” 胡志杰的目标是寻找一切机会整垮唐金生,取而代之。 “所以才说有好戏看了。”沈清风置身事外,对这类事件早就见怪不怪,反而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唯恐天下不乱。 王进一怒斥:“有个屁,你不知道其中的轻重么?” 火烧眉毛的事在别人眼里形同看热闹,在其位的责任能压死人。 与他无关的事,他不愿受到牵连。 沈清风心里不以为然。 善于谋算的王进一已经有了对策,根本没必要做出这副焦急的姿态。 他索性直接挑明,用自己的嘴把王进一的想法公开化:“让夜色去查,年轻人,头脑灵活,处理问题的思路比我们多。” “有道理。”王进一同意。 他的部下理解他,一点就透。 “让夜色去查,处里怎么解释?”沈清风请示。 他虽然年长,但在名义上和夜色平级,不能擅作主张。 “当然是培训了,我们最初弄走那个姓闫的女人用的就是这个借口,这次依然可以用。夜色不懂密码,这就是最好的借口。” 王进一的脑子似乎时时刻刻都在转动,什么事情都能找到合适的应对办法。 “可是,这也恰恰是致命的弱点。这次行动,他要出去,没有电台,很难而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沈清风担忧。 “派个可靠的人跟着他。” 这点,王进一同样已经想到。 “你有合适的人选没?”他问。 沈清风虽然只是二科科长,但处里处外,他都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所有人眼里的特务处副处长。 “张旭初。” 沈清风的答案和王进一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俩观察很久了,张旭初是个对党国忠诚的军人。 “好,就这么说。” 两人对督察处交办的事情做出了一致的决定。 两天后,夜色身体大有起色,已经能下床活动。 王进一把有关人员叫到他的办公室。 “各位,夜科长上任以来,积极、勤奋、睿智,是个不可多得的谍报精英,张参谋也是如此。但是他们俩进入一科,按照咱们的规矩,需要经过培训。这点大家都清楚。从明天起,两位离开岗位,去南京参加培训。” “一科的业务,照常由常参谋主持。同时鉴于常参谋的优异表现,我已经请示上级,经戴处长特批,为常参谋晋升一级军衔。” 常善衡一愣。 按照晋升条例,他还要等一年才有机会。 这次破例,带给他的惊喜和震撼不言而喻。 “感谢处座。”常善衡敬礼。 “应该感谢戴处长。”王进一的话很得体。 他很小心,在公开场合但凡好事都把戴处长挂在嘴边。 他把自己的两手准备,归结在奖励有功人员上。 万一夜色是地下党,以后的一科他要交给常善衡。 如果夜色没问题,他需要常善衡尽心尽力配合夜色。 很多时候,夜色的表现,让他看不透,又强烈的寄予希望。 他的计划,夜色又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矛盾。 人都散了,夜色独自一人被王进一留在办公室。 “夜科长,让你去培训是借口,我有一项任务交给你去办。”王进一拿出南京方面下达的侦办文书。 “假药?”夜色看完后愤怒:“还有这样发国难财的人?前方将士浴血奋战,他们在后方扯后腿,该枪毙,毙他们十回八回都不亏!” 王进一点头:“对,共党做出这种事,有违人道。咱们的任务就是揭露事实,还死难将士真相。” “是,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查出结果。”夜色保证。 “不过,处座,这件事该怎么查?”夜色假装糊涂。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进这批药的人查起。我给你弄了一个新的身份,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就叫霍桑,身份是个商人,开有一家自己的药店,你可以以此为借口,接近医院的人和药厂的人。” “是,卑职明白。” “给,这是证明你身份的全部资料,这是你药店的资料,你好好看看。”王进一一天的功夫,把该准备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 “另外,你还需要在外面租间房子。身为一个商人,你继续住在特务处不合时宜,租房的钱,处里给你出,可以在药店附近,或者地段好的地方,条件不要太差。记住,以后你所做的一切要跟你的身份般配。”王进一逐项交代。 “是。” 出去租房子是夜色最近一直考虑的事,没成想王进一帮他达成目的了。 “对了,为了查找线索,你以后可能要到外地,我让张旭初跟着你,你们带一部电台,随时和处里保持联系。张旭初那里,我回头交代他。” “是。” “你今天就可以去药店看看,医院的事越快越好,上峰等着要结果,临时政府也盯着这件事,我的压力很大。”王进一紧锁眉头。 “请处座放心,我马上开始。”夜色痛快的回答。 他思索片刻,抛出一个问题:“处座,卑职需要请示一个问题,在这次行动中,我是否该以本来面目出现?” 王进一笑道:“你是担心唐三小姐?” 夜色点头:“是。洛邑陆军医院里面除了她认识我,还有几个护士也能叫出我的名字,所以我需要事先请示一下。” 王进一不假思索,果断回答:“不能用你的真面目,这件事情恐怕会涉及一些我们想不到的人和事,不管从你个人安全方面考虑,还是从查案的保密环节上考虑,你以后只能是商人霍桑。甚至在此期间发生危险或不测,你更多的要依靠自己。” “卑职明白。不过卑职才疏学浅,经验不足,请教处座,我该如何化妆才能感觉更像一个商人呢?”夜色惴惴不安。 王进一打量夜色身段:“装成一个中年人如何?成功的商人似乎应该上年纪的更多,比如。” 他的手指指向夜色嘴巴:“贴上两片胡须,花白的那种,把你自己塑造成一个稳重的中年成功商人。” 他说话的同时,仔细观察夜色的眼睛。 花白胡须,就是骑自行车撞徐浩明的那个中年男人的最显著的特征。 如果夜色粘上那样的胡须,戴上一定浅色毡帽,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王进一思绪激烈起伏。 他甚至有种冲动,当场让夜色效仿那个中年男人的装扮,让手下辨认一下。 夜色的眼睛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变化,死水一般。 良久,他把手中所有的资料放在王进一的办公桌上。 “处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您到现在还在怀疑我,我同样也会对处座心寒。抱歉,这个案子,我不干!”夜色掷地有声,毫无惧色。 夜色无声的注视着王进一。 没有畏惧和退缩。 渐渐的,夜色眼珠中的坚定和坚强,让王进一萌生怀疑和怯意。 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么? 他不敢再坚持了,再坚持的话,自己的怀疑可能就会变成否定。 这种自我否定,他很少有。 “夜色。uu看书 ww.uukanshu.om”王进一恼火。 “处座,您对我的知遇之恩,夜色始终铭记在心,对于处座,我一直抱有舍身报恩的态度。但是这次,我感到伤心,甚至愤怒。” 夜色的话太直白,直白到无所顾忌,不留后路。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您怀疑我,虽然您可以把自己的怀疑解释为特工的本能,但我拒绝您对我的怀疑。我自问赤胆忠心,对党国全心全意,从一个书生投笔从戎,得到的是这样的结局,我只能说很遗憾。” 他的慷慨激昂,完全符合一个青年学生的特有气质和个性。 王进一暗中叫苦。 这个夜色,说话一点不留情面,偏偏他无言以对。 捅马蜂窝了。 “处座,您不如直接把我抓起来,让林立国来审我,把我当成共党间谍审问,我等着。”夜色留下资料,转身出了办公室。 第97章 非他不可 “夜色,你给我回来。”王进一气急败坏。 夜色拒绝听命,只留给他一个器宇轩昂的背影。 这背影,和那个佝偻的中年男人,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王进一精神凌乱,自己过于急躁,走错了一步棋。 从这一天开始,夜色把自己关在宿舍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起了古代的千金小姐。 一日三餐,一科的人一顿不落给他送。 菜要好,饭要足,差一点都会换来夜色一顿痛骂。 夜色成了谁都不敢惹的豹子。 “处座,他太过分了。”沈清风不满。 这样对抗上峰的下级,他从来没见过,不知好歹。 “他在抗议,对个人气节、情操被侮、辱的抗议。”王进一扔掉手中的笔,揉着眉头。 头疼。 “不能这么惯着他,以后所有人都学他怎么办?”沈清风厌恶夜色的做法。 王进一呵呵的笑:“你以为整个特务处还有第二个人是夜色么?” 沈清风默不作声。 除了夜色,的确没有第二人敢这样,包括他,都不敢。 “他这样做,无非是要向处座证明他的清白,太幼稚,太儿戏,太任性。”沈清风猛烈批评。 “据我了解,他一贯如此,在学校是,来了咱们这里也是,这次爆发的最激烈。”王进一见怪不怪,满不在乎。 “处座相信么?”沈清风不信。 “张旭初是他同校同学,两人早就认识,对夜色的秉性非常了解。”王进一解释原由。 “那就是说夜色没有装。”沈清风说出这个装字,直接撕开了他和王进一对夜色持有的怀疑。 “他要是在装,并且装了这么多年,装的没有任何破绽,假如他要真的是我们怀疑的那种人,这个人就太可怕了。”王进一不寒而栗。 是自己人,没问题。缺点谁都有,他王进一有很多办法可以把缺点掰直了。 加上原来的优点,就是可塑之才、可用之才。 要是共党的话?这么强大的对手,而且无懈可击,就是党国的灾难。 “那我们的计划,再用他是否合适呢?”沈清风同样恐惧。 “以后再说以后的,这次的事情,必须让他去,非他不可。”王进一的狡诈和缜密,同样无懈可击。 以夜色搅乱唐棠,用唐棠钳制唐金生,不管能否查出问题,他都能胜券在握。 “明白了,我去看看他,劝劝他。” 沈清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下不来台的事,对他而言,目前屁都不算。 哪天当上处长了,再另当别论。 王进一满意的点点头,他一直在等这句话。 这个桥梁,非沈清风莫属。 “夜科长,夜老弟,开开门,我来了。”沈清风不停的敲门。 里面悄无声息。 “夜老弟,你再不开门我直接踹了。”沈清风知道什么话管用。 干他们这行的,用暴力的时候远远多过温顺的时候。 最有用的招数,也是暴力。 人人都会,个个精通。 片刻功夫,门从里面打开,夜色站在门口,黑着脸,一言不发。 沈清风踹门进去。 屋内一片狼藉,地上全是被夜色扔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你这熊样。”同样斯文的沈清风继续沿着暴力的道路向前走。 非常时刻,非常手段。 好言相劝不管用,他撕掉伪装,不再假装好人。 夜色不说话,两眼空洞,直视前方,无视沈清风的存在。 沈清风一巴掌拍在夜色头顶。 “窝囊废,担心别人怀疑你,就自己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在这里寻死觅活装疯卖傻的,你不是熊样谁是熊样。” 夜色突然狂吼,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处座凭什么怀疑我?凭什么!我差点为党国送命,还不足以证明我么?” 他说的是被曾云峰击中两枪的事。 沈清风指着夜色鼻尖:“不是光怀疑你,当天所有出入的人都被怀疑,不过就你聪明,洞悉了处座的心思。” 夜色疯狂摇头:“我不信。” 沈清风厉声问:“换成你,你在处座的位置,发生同样的事,你会怎么想?” 夜色不语。 沈清风眯上眼,阴沉着脸,继续逼问:”回答我,你会怎么办?” “和处座一样。”夜色沮丧到了顶点。 换位之后,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夜色被沈清风的质问击醒。 不过,他还要继续纠缠一阵。 唯有这样,他的表演才逼真,他的癫狂才能取信于人。 “处座的做法不错,可他对我的信任呢?”夜色拍着胸脯。 “信任?任务失败后,最好的信任就是要么你死了,清者自清。你要还活着,自己找办法排除对你的怀疑。处座没有错,换成我,我同样会这样。换成你,你也是。”沈清风的话虽然冷酷,但这种冷酷又是最理智的。 “你要是连这个都不明白,改行吧,特务处不要你,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没人信任你的问题。”沈清风不痛不痒撂出这句话。 改行? 夜色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就是改行,也得在证明我的清白后,否则,你们就是毙了劳资,劳资也不走。” “劳资?你特么在谁面前说劳资!”沈清风一脚踹在夜色的小腿上。 夜色松树般挺拔,面不改色,纹丝不动。 他咬牙忍住了。 “臭小子,难怪处座喜欢你。” 沈清风对夜色的表现同样赞许。 洛邑特务处的年轻人中,除了夜色,再也挑不出像样的人才了。 “对不起沈科长,是我错了。”夜色惭愧的低下头。 他极快的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傻呵呵的暴露自己的缺点和不足。 “你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不起处座的栽培和厚爱。”沈清风假装失望。 “沈科长,你放心,我的错我马上弥补。”夜色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宿舍的门。 沈清风看着他背影,奸诈的笑。 激将法,对付夜色这样的愣头青,最管用。 夜色不是走,是跑,一路的跑,大步的跑,直接跑到王进一的办公室。 他甚至没有敲门,没喊报告,莽撞的冲了进去。 王进一惊骇不已:“谁…” 他想说谁特么干的,这句话只说出了一个谁字,剩下的就被自己紧闭的嘴唇堵住了。 看见夜色闯进来,王进一暗中得意。 沈清风本事不小,这个小兔崽子终于主动低头了。 “你怎么样了?身体没事吧?”他关切的问。 王进一用他一贯使用的办法开头,逼得夜色更加无地自容。 “对不起处座,卑职年轻冲动,做出来的事没有分寸,卑职自请禁闭处分,以儆效尤。”夜色双脚并拢,身躯笔直,脸色凝重。 “说的什么话?年轻人就该有冲动,有激情,有想法,来,快坐。”王进一离开办公桌后的椅子,拉着夜色走到沙发边。 他冲着门口喊:“来人。” 勤务员应声进入。 “去,准备一些酒菜来,我要给夜科长补充一下养分,这两天受苦了。”王进一心疼的拍着夜色肩膀。 夜幕降临时,王进一、沈清风和夜色高举酒杯。 “处座,第一杯,我耽误了大事,向处座赔罪。”夜色执意单独喝了第一杯。 “第二杯,是我感谢沈科长的,一语惊醒梦中人。”夜色张嘴喝下第二杯。 “第三杯,” “停!”夜色的话被王进一打断。 “第三杯,大家一起喝,这可是茅台酒,你这么左一杯右一杯的,还有我和沈科长的酒么?不行不行,一起喝。” “不,这一杯我必须喝,是罚酒。惩罚我的任性,惩罚我误解处座的好意,惩罚我对沈科长的不敬。”夜色仰头灌下第三杯酒。 然后,他尴尬了:“剩下的酒,我可以一口不喝,真的不喝,处座,我保证。” 他担心自己表现诚意的一面,被两个上司误解为独占美酒的嫌疑。 这个黑锅,背的冤枉。 、 他不想背。 沈清风笑道:“夜老弟,我很钦佩你的勇气。” 他的话,及时化解了夜色的尴尬。 夜色羞愧:“夜色鲁莽,冲撞处座和沈科长了。” “又来了,不说以前的事,喝酒。”王进一举杯。 三人再次同饮。 “夜色是个直性子,藏不住事,对于这次行动,卑职请教处座和沈科长,应该怎么干?”夜色急于弥补自己的过失。 沈清风接话:“夜老弟,处座已经宣布要派你出去培训,你这么一闹,怎么对同仁解释?” “实话实说!”夜色的回答极具夜氏特色。uu看书.uanu.o “不行,影响处座声誉。”沈清风沉着脸反对。 怀疑下属,影响团结。 “那就说我出去泡女人,影响收报,受到处座训斥,我无法无天,顶撞处座。”夜色一本正经的回答。 “什么?” “你?” “泡女人?” 王进一和沈清风同时瞪眼。 “这种借口你也能想得出来?你的脑袋怎么长得?”沈清风觉得不可思议。 “处座,科长,大敌当前,夜色一切以党国为重,个人名节虽然重要,但跟处座的良苦用心相比,不值一提。”夜色的愚忠在这一刻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把全身心,都奉献给了王进一。 第98章 自我惩戒 夜色的忠心,当即见效。 他自己去了禁闭室,喝令看管禁闭室的士兵打开房门,自己钻进去。 没有处座的通知,没有正式的文书,看门士兵不敢擅自禁闭夜色:“夜科长,这不合规矩,您先出来,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处座的命令随后就到,难道还让我自己带着来?自己不会去要!”夜色声色俱厉。 他是有丑闻的人,最正产正常的表现理所当然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夜科长不管怎么说,我,我不能这么干。”士兵换了一种方式,乞求说好话。 “滚!”夜色面如死灰。 士兵无奈,只好报告王进一。 王进一平淡的说了一句话:“有错就要受罚,该关就关,没你的事。” 不用自己承担任何责任,看门士兵长出一口气。 夜色不吃不喝,足足关了自己24小时。 有关夜色的传言,在大院内疯传,多种多样。 “听说夜科长出去泡妞,耽误接收戴处长的电报,所以处座大发雷霆。” “对当时就是我值班,处座把夜科长骂的狗血喷头,因为女人误事在咱们处这是第一次。”张旭初亲自作证。 “还有呢,夜科长泡的那个妞是有妇之夫,那家的男人偏偏又有公职,在临时政府任职,据说要告状。” “他还跟那个姓唐的有一腿,这可是我亲眼见的,对了,你也见过。”林立国眉飞色舞。 “是,夜科长住院那次,很多人都知道。” “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听说是一王双凤,要多刺激有多刺激。” “夜科长平常看着不是那样的人啊。” “看,看能看出什么?人家的名字还叫色呢,色、眯、眯的色。” “哈哈哈” …… 对此,所有人的评价是,处座秉公办事,不徇私情。 夜色的目的达到了。 24小时后,夜色走出禁闭室。 已经等在门口的林立国挤眉弄眼:“兄弟,你真的泡妞了?一王双凤?给老哥我说说,什么感觉?” 夜色不回答,也不否认,脸色铁青,蹬蹬蹬的往前走。 林立国笑的直不起腰。 夜色扭头瞪眼,眼似铜铃:“笑?笑什么?为什么笑?我让你笑!” 自己丢人是一回事,被别人嘲笑是另一回事。 他向回转,几步回到林立国面前,抓住他的衬衣领子往前拖。 “干嘛?你想干嘛?”林立国发毛。 有关他和夜色打架的记忆,惨。 “打架!” 言简意赅,意思清楚。 劳资不爽,需要出气。 狗挡人道,算你倒霉。 又来了。 “兄弟,换个比法行么?”林立国惨叫。 办公楼前操场上,夜色和林立国上演了当年打架的一幕。 夜色像疯子,越战越勇。 腾转挪移之间,腿脚并用。 第一拳,上击胸,夜色嘴里喊:“你刚才说我什么了?”心里却在默默地念:“徐浩明,这拳是替你打的,黄泉路上走好。” 第二拳,下掏裆,夜色发狂:“叫你看我笑话。”继续默念:“这一拳,是替牺牲的游击队员打的,来生但愿你们还是我的同志。” 第三脚,夜色杀气腾腾:“以后再说我试试。”他要替所有被林立国审讯毒打过的地下党踢他。 第四拳,直接揍在林立国脸上,林立国嘴角出血,叫你毒打老百姓。 夜色的无名火,全都发泄在林立国身上。 “nnd,你真打啊,劳资的后半辈子快要被你毁了。”林立国发狂似的叫。 他的叫声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不打了,我饿了。”夜色冷不丁冒出一句后,拍屁股走人。 “你什么意思?打完我你走了?劳资受的的罪找谁出?”林立国怪叫。 他抓住身边一个人问:“今天抓人没?” “抓了一个rb浪人,搞情报的。” “走,收拾他去,打不死他劳资不姓林。”林立国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 沈清风接到禀报,置之不理。 他同样刚被夜色小小的摆治了一道,绝对不会主动再去惹事。 “去去去,两人切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沈清风撵走汇报的人。 以后坚决不主动招惹疯子。 关门,谢客。 王进一同样,看书,养神。 夜色吃完饭,独自一人向着外面走去。 门口哨兵叫万军,看见走过来的夜色,胆战心惊:“夜、夜科长好。” “嗯,”夜色走过岗哨三五步后,身体保持原状,把后背当前面,一步一步倒退回来。 退到哨兵侧前方。 “姓名。”他语气不佳,刚刚打过架的身上衣服凌乱,比强盗更像强盗。 “万、万军,一万两万的万,军、军队的军。”万军腿打哆嗦。 他心怯,胆颤。 沈清风要出入人员登记记录的时候,是他去送的。 沈清风打听出入人员着装的时候,是他为了讨好二科科长主动请缨,打听之后汇报的。 刚才林立国的被打,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告密的是一个狂人、疯子。 “万军?我记住你了。”夜色倒退的脚步停住,从上到下打量万军一下,浑身上下冒着寒气,迈开大步向前走。 “伙计,他说记住我了什么意思?”万军顿生尿意。 “就是记住你了呗,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别忘了兄弟我啊。”和万军一起站岗的哨兵偷偷的笑,故意恶心万军。 前几天,他还嫉妒万军的脑子灵活,抓住沈科长的一个电话,倍献殷勤。 如今,他算悟出一个道理,一个小兵,屁也不是,老老实实站好岗,有命拿薪水,就是最大的福分。 夜色又一次大闹一通,看在所有人眼里,是他对自己泡女人议论的愤恨和羞愧。 男人么,谁没个脾气。 有脾气,就要出。 出来了,才能没事。 正常。 不发泄出来才不正常,不是男人,是废物。 出了大门的夜色,来到深巷酒香酒馆。 “先生您请。”宋凯把夜色带到墙角的桌子前,倒好水,等着他点菜。 夜色点了一荤一素一壶酒,独自一人喝起来。 “先生,给您添点水。”宋凯提着水壶,靠近他。 “我接受一项新任务,暂时离开特务处,有事联系。”夜色低声说。 吃饭的人不多,很安全。 “水添得了,需要您再叫我。” 宋凯听夜色说完,离开。 吃完饭,夜色递给宋凯的饭钱内,夹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王进一给他准备的药店地址和名字。 启用新的接头地点后,只能宋凯过去了。 他再回到这条胡同里,会令人起疑。 宋凯殷勤的问:“谢谢先生,饭菜味道还不错吧?” 夜色晃着红彤彤的脸:“不错,很好。” 宋凯把夜色送到门口:“先生好走,谢谢光临。” 最后一句,他压低嗓门:“明白了。” 夜色喝酒的目的达到了。 重回特务处大院,万军对待他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立正、敬礼:“夜长官好!” 满脸的尊敬、顺从。 “嗯,”夜色红着脸,还是冷冰冰的。 “报告夜长官,一起正常。”万军没话找话。 “稍息,”夜色第一次对他好好说话。 “是。”万军背着枪,站的向电线杆一样笔直。 依然是立正的姿势。 “以后好好干,”夜色的话既像正常的训话,又像不正常的暗示。 给谁好好干?是门学问。 万军扯着嗓门,用足了力气:“为夜长官效劳,万死不辞。” 夜色慢慢的笑了:“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兄弟。” 万军头蒙,夜长官冲他笑,还叫他兄弟。 难道他找住靠山了? 他决定,以后坚决效忠夜色。 万军的同伙直掐自己大腿,真笨啊自己,错失巴结长官的好机会了。 nnd,长官的话,需要倒着听。 夜色离开哨卡,又去了一科。 斯文的、礼貌的,坐在谍报室,最后履行他科长的职能。 今天大半天,他把自己需要处理的事情全部处理了。 最后,他去的是王进一办公室。 “处座,对不起,我又和林参谋打了一架。”夜色检讨。 王进一佯装糊涂:“打架?我怎么听说你俩是切磋呢?切磋好啊,强身键体,提高功夫,对于咱们这个职业的人来说,uu看书.uuanshu必不可少。” “是。” “不过,”王进一收敛笑意,有些冷:“不过呢,适可而止,不要让同仁看笑话,传闲话。更不能做的太过,引人怀疑,知道么?” “我做过了么?”夜色担心。 “大差不差,尺度还可以,这招以后慎用,不要让别人以为你太嚣张。” “是。” “你来有什么事?”略微提点一下,王进一进入正题。 “处座,我在自我惩戒期间,对这个案子想了又想,您准备的药店很合适,我接受,但这个个人资料,我那天只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是我本人的,我觉得不太合适。” “你认为该怎么样?” “处座那天说的其实很对,乔装改扮。我当时太冲动,禁闭期间才想通,处座是在提醒我。我想用一天的时间,把自己换一个人,包括这套证明个人身份的资料,也全部换成新的,您看怎样?” 王进一谈笑自若:“想通了?” 夜色回答:“是,想通了。” “去吧,所有地方我都打过招呼了,你的事,特办。” “谢处座。” 王进一已经猜到夜色的自我禁闭绝不简单。 一来他给他自己找好台阶下,二来想通了要干的事情。 一天之后,夜色带着他的新的身份回到特务处。 姓名:霍桑; 年龄:30岁; 职业:安心药店老板。 他的证件上贴着一张黑白照片,大背头,黑色胡须,圆框眼镜。 感谢订阅的朋友,感谢jasonsyq的推荐,真心感谢! 第99章 开始贪了 夜色的药房,安心药房,距离陆军医院一千米远,以西药为主。 药店内,三个伙计。 一个是真,两个是假。 真的,是王进一从别的药店挖墙脚挖过来的,负责替人诊治、开药、买药,给的工钱多一些。 假的,是他从特务处派过来的,一个管账,另外一个打下手。 两人还有相同的任务,帮夜色传送情报,处理见不得人的事宜。 三个人的身份,夜色一清二楚。 他必须用,一个都不能撵走。 夜色坐在柜台外面的一张圆桌旁边,悠闲的喝茶。 他的内心,在思考。 喝完一杯茶,夜色吩咐手下:“你们看着店,我出去办事。” 他的住处,还没有最后确定。 看过几个出租的地方,都不太满意,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或者太吵,他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 沿着街道走,夜色划定的租房范围,方圆确定在陆军医院负责药品采购的蔡大伟住宅三里之内。 他要创造和蔡大伟无意之中偶遇的机会。 前面墙上,贴着一张租房小告示:“兹有砖建二层小楼一栋,独门独院,干净、舒适,现对外出租,每月租金五个银元,先来先得,看房请至隔壁人家。” 夜色的视线被独门独院四个字吸引。 这一点,很重要。 至于租金,处里出,不在他考虑范围。 他来到隔壁,咚咚咚的敲响了那户人家的房门。 “来了,干什么啊?”半响,里面响起一个中年女人慵懒的声音。 她很谨慎,一直在等外面的回话,并没马上打开自己家的大门。 “我想租房子。”夜色站在紧闭的门板外,赶紧说明来意。 “看房子的啊。”里面的女人这才爽快的开了屋门,走出来。 是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长相漂亮,衣着优雅,一看就是殷实以上的人家。 “先生那边等一下,我拿钥匙。”女人很热情,白嫩的手指着出租的院落。 “好,麻烦太太了。”夜色点头致谢。 他按照女主人的吩咐,去了那边的树荫下等着。 五月的阳光,灼热、刺眼,火辣辣的。 很快,女人拿来钥匙,麻利的开了门锁。 双手一推,门开了。 院子就像小告示上说的,很干净,看着舒服。 地面没有杂物垃圾,清一色的青砖地板,四周挨着墙边,是排水的小沟。 院子里只有正对大门的地方是两层楼的房子,左右两棵大树,荫着院内很凉爽。 “先生几口人家?”女人打量夜色。 “只有我一个,战乱里死的死,走失的走失,家已经没了。”梳着大背头的霍桑即便看年纪,也不像从未成过家的男人。 说这种话,是诚实的表现,又符合他的现状。 “唉,可恨的小rb,造孽啊。”女人同情心泛滥。 “我能上去看看么?”霍桑征求房东意见。 “当然,你上去看吧,我在这里等着。”女人又打开屋子的门锁。 夜色独自一人进去。 这是一层客厅、两层两个卧室的小楼,屋子开阔,基本的家用品里面都有,就连厨房里的东西都很齐全。 夜色推开后窗。 后面是一条小河,清澈的河水沿着弯弯曲曲的河道一直流到城外。 河道两岸,杂草丛生,藏个人根本看不出来。 他很满意这个房子。 下了楼,照例讨价还价。 “太太,这个房子您能不能便宜点,我也是初来乍到,生意刚刚开张,手头的积蓄不多。” “先生干什么买卖的?” “卖药的,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 女人眨眨眼:“先生打算住多久?” “合适的话,准备常住。” “你可能不太了解洛邑的房价,以前所有房子都便宜,自从临时政府搬迁过来后,房子成了奇缺货,我这房价要的真不算高。” 五个银子的房价,不算太低,面积不大,否则早就租出去了。 霍桑并不计较,继续诚恳的商量:“太太说的没错,不过我囊中羞涩,有点困难。” “这样吧,你要真心常住,现在的银子按月交,年底最后一个月我给你免租,你看怎么样?” “行,太太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再啰嗦,就这么定了。” 他从兜里掏出十块银元,递给女人:“五块的月租,五块的押金。” 女人扬起手绢,乐呵呵的说:“先生很活络,还懂规矩,这样大家都省事。对了,我是黄太太,先生怎么称呼?” “霍桑,霍霍磨刀向牛羊的霍,桑树的桑。以后还请黄太太多关照。” 树荫中,霍桑棱角分明的面庞特别俊朗。 “哪里的话,彼此彼此。喏,这是院门和屋门的钥匙,我直接交给你,屋子里的东西就这么多,其他的,需要你自己准备。”黄太太满心欢喜。 这个房客很好说话,不难对付。 “这点没问题,我再看看,需要的东西马上去买。”霍桑满口应承。 “行,这样吧,今晚呢,你到我家来吃饭,和我先生认识一下。” “谢谢黄太太的盛情,那我不客气了,晚上见。” 夜色送走黄太太,楼上楼下检查一下,列了一张清单,把需要购买的东西一样一样写出来。 然后,他出了院子,锁了门,四处采购。 “我要这个书柜,多少钱?” “300法币。” “老板,便宜点给我行不行?” 每到一处,他都会和卖家讨价还价,省一个铜板是一个铜板。 可是,他在每样东西后面标注价钱的时候,还是原价,分毫不差。 天黑之前,夜色基本上把短缺的东西都买好了。 他和所有的老板约好,明天上午他在家里等着送货。 回去之前,霍桑经过路边小摊,买了一只卤鸡、一壶散装杜康酒和一大兜的水果。 今晚,他要在房东黄太太家吃饭,空手去不好。 敲开黄太太家的房门,一个中等身材、已经发福的男人站在门内。 “您好,我是新来的房客,晚上过来是,”夜色温和一笑,没有继续往下说,抬手举起烧鸡、酒和水果。 “是霍先生来了,进来吧。”黄太太的脸露出二楼窗户,冲着下面说。 发福的男人在前面领路,边走边说:“我姓黄,叫黄希文,这家的主人。” 霍桑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客气的说:“我刚来,以后还要麻烦黄先多多关照。” 黄希文带着霍桑走进一楼屋内,饭桌已经摆好,六个菜,黄希文、黄太太,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还有霍桑,一共六人。 “真不好意思,麻烦黄先生、黄太太准备这么丰盛的饭。”霍桑递出自己买的东西,连声感谢。 黄希文对于霍桑的表现,相当满意。 他家准备的饭菜,以素菜居多,两个孩子的眼珠,紧紧盯着烧鸡。 不是没有条件,而是觉得没必要。 黄希文听太太说晚上要请新来的房客吃饭,既没反对,也不支持。 不过他特意交代太太无需准备太好,对于素不相识,又不知道有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来说,不值得浪费。 这顿没肉,等他走了之后,自家人怎么吃都行。 霍桑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 “霍先生请坐。”黄希文马上变得热情。 能这样出手的人,不会太穷。 “谢谢,那我不客气了。”霍桑坐在黄家留给自己的空位上。 “听内人说,霍先生是做买卖的?”黄希文夹了一筷子的炒茄子送到霍桑的米饭碗里。 “是,开个西药店,小本生意。”霍桑谦虚的说。 “西药店?这年头,能开药店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霍先生好手段。”黄希文的眼界因为在外面上班,再加上霍桑初次登门的大方,彻底扭转了。 “黄先生高就?”霍桑礼尚往来。 在外面上班的人,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自豪感。 “我在政府任职。” 具体职位,黄希文没说,霍桑也没深问。 一段饭的时间,两人的交情,加深了不少。 第二天上午,霍桑没有出门,一直呆着小院内,一会收一个书柜,一会看着一摞夏天的薄被床单送进房子内。 他手上的那张清单,一行一行的画上了勾。 中间的空档,霍桑还从自己买的东西里,拿出一条崭新的绸缎被单送到隔壁黄太太家。 “昨天预定好的,没来及拿,黄太太看看哪里合适将就着用。”霍桑笑着递出被单。 黄太太虚伪的向外推:“这怎么好意思?” 霍桑诚心诚意的说:“您昨晚招待我吃了一顿丰盛晚餐,又把年租减了不少,我过意不去,这点心意请您收下。” “嗨,我这个人呢,就是太实在。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黄太太美滋滋收下霍桑送给的被单。 这下,闺女夏天不用再买新的了,正好。 霍桑把家彻底安置好后,拿着购物清单回了一趟特务处。 “你也太小心翼翼了,留着这个干什么?花多少钱去财物上领,我已经通知他们了,我还能不信任你么?”王进一把手里的单子扔进纸篓,责怪道。 “处座,钱多钱少是一回事,交代清楚是另一回事。”夜色一日往常的回答。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明白事理。行了,家置办好了,好好开始工作,尽快把事情弄清楚,我们好向上峰交差。”王进一叮嘱。 “是。” “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回来,有事叫冯阳和李泉来。” 冯阳、李泉,uu看书 .uuknshuo 王进一安排在药店的账房先生和假伙计。 “是。” “夜老弟,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坐在一边,半天没说话的沈清风伸出自己的手,和夜色的手狠狠握了一会。 夜色离开后,王进一弯腰捡起纸篓里夜色拿来的单子,边看边问:“清风,你觉得共党奸细该是什么样的人?” “精神强大。” “嗯。” “信念执着。” “嗯。” “通常不近女色。” “嗯。” “生活都很简朴。” “说得对,你看这个,夜色拿回来的清单,比他实际支出多了一些。”王进一把单子随手扔在桌子上。 “什么意思?”沈清风反问。 “我派了好几个人在后面分别跟着他,一家一家记下了价钱,这个夜色,开始贪了。”王进一眼中射出精光。 “不会吧?”沈清风似乎无法把贪字和夜色挂上钩。 “证据摆在这里,你还不信?这个社会太厉害了,你想想看,从夜色来到现在,他在潜移默化之中开始了变化。你还记得林立国说过他的话么?开始吐脏字了,还有他把唐棠私设粮仓旁边的院子买下来给我,会巴结上司了。他用他自己的行为,在他干净的人生上开始画黑道了。” 王进一抬头看着天花板,神情有些落寞,又有些得意。 “他终究开始变成像我们一样的人了。水至清无鱼,人至清就更像共党了。”王进一长长出了一口气。 感谢@吾之道即为心亲的打赏,感谢订阅的朋友和@jasonsyq亲的推荐,谢谢。 第100章 赌客也分369 早晨8点,霍桑准时从自己的小院出门。 他急着去药店,派李泉打听蔡大伟的消息,有或没有,今天都该有回音了。 “黄太太早。” 霍桑锁门抬头,看见黄太太,立刻打了招呼。 “霍先生出门。”黄太太温婉的问,她正站在门口指挥丫头清扫院内院外。 “去药店看看。”霍桑绕开扫地的笤帚。 “是得去看看,要不然伙计不老实咱们当主人的就要吃大亏。”黄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眼珠使劲盯着丫头。 似乎那个在她家干活的十七八岁的丫头让她吃过什么大亏似的。 “是是是,黄太太说的有道理,那回见了。”霍桑挥手离开。 他受教的样子,谦恭礼貌,很让黄太太欣赏。 “不知道谁家有福气,能找到这样的女婿。” “老大今年15,这个岁数小不小呢?”这一刻,黄太太对自己女儿的年纪产生了怀疑。 太小吧?要不就让霍桑当她的女婿了。 霍桑加快脚步,朝安心药店赶。 药店7点半准时开门,会看病的伙计名叫欧阳磊,家在外地,平常就住在店内,负责晚关门、早开门。 冯阳和李泉有自己的住处,时间不定,反正每天都会出现在药店内。 霍桑迈进药店大门时,只有欧阳磊一个人在。 “老板早。”欧阳磊冲着霍桑鞠了一躬。 “早,欧阳先生。”霍桑看中这个伙计。 药店的生意,没他不行。 欧阳磊走到霍桑身边,好像想说什么,又担心什么,反复几次,欲言又止。 “有事尽管说。”霍桑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强。 “老板,我学的是西医,但家里祖祖辈辈都是中医,世代相传,到我这辈已经十几代了,家里传下来几个方子,算是祖传秘方。最近也有人来问中医治病的事,我想请示一下老板,能不能在店里配着我自己的秘方,搭着西药,一并给病人治病,很多时候效果比单一的强。” 欧阳磊看着老板的眼色,说出的话应该在肚子里已经反复斟酌很多次了。 私下观察霍桑几天,他得出的结论是这个老板还算体恤下人,尤其对他,礼貌有加,高看一眼。 所以,他豁出去,试一把。 霍桑爽快的回答:“行,这没问题。疗效么,人的体质不一样,可好可坏,我不管。前提是别弄死人,否则大家都不好办,明白么?” 欧阳磊一惊,老板的回答也太快了吧? 别有所图? 霍桑看透了他的心思:“欧阳先生,中医兼具养生、预防、治疗的功效,国人信之者众多,你要是能把中西医完美结合起来,对我的药店大有好处,有银子挣我何乐而不为?放手去干,我支持你。” “谢谢老板,那我回头在门口外面挂个牌子。”欧阳磊指着门口,嘴角咧到耳朵边,眼睛笑成一条缝。 “小事,不用客气。” 霍桑说完这句话,走出店门。 门外,李泉脚步如飞。 两人碰面后,并没回来,而是朝着别的地方走去。 走到药店对面的一间茶馆,李泉要了一个单间,请夜色进去。 又要了一壶茶,自己站在他的对面,汇报这两天打探到的情报。 “夜科长,” 李泉的第一句话就被神情淡漠的夜色打断。 “叫老板。”夜色的声音淡然到不知他是喜是怒。 “是,老板。”李泉惊恐。 现在的夜色比以前的夜色厉害了很多。 他知道夜色和林立国打了两次架的事,自己比林立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比照林立国式的挨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对夜色,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快说。”霍桑喝着水,不耐烦的敲桌子。 “是、是。“ 李泉咽了一口吐沫,急速回答:”我跟踪蔡大伟两天,他每天都是按时上下班,看似很规律,但是连续两天下午,他在班上出去,都到一家叫‘全赢’的赌馆玩骰子,每次数额都不小,一挣一赔,挣少赔多,大概输了二十银元。” 李泉面对老板的不耐烦,加快语速,一口气说完自己跟踪两天得到的线索。 如果计时的话,这么一大堆话,用了估计不到一分钟。 “蔡大伟的军衔是什么?”夜色问。 “少校。” “家里有几口人?” “家里人口不算多,老婆和两个儿子。不过他在外面买了一个院子,养了一个女的,生了一个女儿。加在一起,不算其他临时包养的女人,至少五个人。” “他老婆和儿子的日子过的怎样?” “算是比较奢华,雇了三个仆人,一个厨子,一个丫头,一个老妈子。” “好,你继续跟着他,记住,不要被他发现,看看他和医院内的什么人交往密切。” 夜色喝完杯里最后一口茶,扬长而去。 李泉看着夜色身影走出茶馆大门,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举起茶壶直接往自己嘴里灌。 害怕的后果就是口干舌燥。 “啊,”李泉满嘴被烫的起泡。 夜色走出茶馆,没有回家,也没回药店,他按照李泉提供的消息,去了全赢赌馆。 全赢赌馆距离陆军医院不远,是一家以掷骰子为主的赌场。 赌场内桌子很多,坐满人后,空闲的地方几乎没有,背靠背,人挨人。 夜色找了一张台子坐下,玩了三局。 第一局,他拿出十个铜板,压大。 骰子在和手的圆筒里哗啦啦响了一阵,砰的一声落在桌子上。 “这位先生,您觉得是大还是小?”和手神秘兮兮的问夜色。 他对眼生的人,都用这种办法联络感情。 “大!”夜色气冲斗牛。 和手举起手里的圆筒,惊讶的看着夜色:“四七点大,先生会掷筛子?” 夜色得意的摇头:“不会,感觉,不,是直觉,我的直觉一向很灵。” 这一次,他赢了三十个铜板。 “神!”和手伸出大拇指。 “第二局下庄的人快点了,马上开始。”和手继续喊。 他激情四射摇晃圆筒,用噼里啪啦的声音勾、引人。 夜色把赢得和自己的本,一共四十个铜板全部推出去。 推向哪里呢? 他眼睛左右看了一下,又抬眼盯了一阵圆筒,果断把铜板推到跟上次相反的方向:“小。” 和手故意问:“先生觉得这回能赢么?” 夜色拍着胸脯:“肯定赢,要不你门口的全赢怎么解释?” 和手晃动着手,嘴也不停:“先生,我人老实,爱说实话,为此老板没少训我,您说这赌怎么可能全赢?咱家的名字就是讨个好兆头。” 他的手猛地落下,这回没再卖弄嘴皮子,直接拿走圆筒。 “三六点,小。” 夜色哈哈大笑,双手夸张的搂出一个圆形,把一百五十个铜板收入自己胸前。 和手佩服的五体投地:“先生不止神了,简直就是开了天眼,再来?” 夜色睁大眼睛,很谨慎的问:“小哥,你能告诉我,说老实话,我如果带着银元过来,一百个的话,能不能赢到五百个,不,三百个就行?” 庄家笑了:“先生,我在这个场子呆了三年,运气最好的一位先生一个上午赢了一个院子,外带院子里的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说真的,他的直觉并没您好,但人家爷们,胆大心细。” 他指指周围:“我一般也会把这些人分为三六九等,最好的无需很多银子,以小本博大弈,您就是这种最高等的人。” 夜色喜不自禁:“真的?” 他点头:“你说得对,我的直觉一贯好的不行。” 然后,又不自信:“我真的能挣大钱?” 和手激将:“先生,我对您的评价低了一些,有手气没底气,缺少点爷们的阳刚之气。” 霍桑囧,而急,而迫:“今天带的少,明天我带银元来,下午来,上午我去凑银子。” 庄家马上奉承:“那您怕是要带着两套院子、十个大姑娘回去了,我明天下午恭候先生大驾光临。” “放心,明天你撵我我都不走,发财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夜色在保镖恭送下了离开全赢赌场。 回到药房,他把已经到了药店的账房先生冯阳叫到一边,嘀咕了几句。 冯阳离开药店。 此时,欧阳磊已经把出售中药的牌子挂了出去。 他的家传,专治各种皮肤病,包括皮肤瘙痒、溃烂、白癜风之类的。 霍桑坐下,指着外面的牌子问:“你家的祖传秘方是什么?” 欧阳磊紧张。 他没有张嘴。 祖传秘方告诉别人,还叫秘方么? 就是老板,他也不能告诉。 霍桑笑了:“你误会了,我不是问你配方,我是问你的药是液体还是药丸,或者是粉末?” 欧阳磊松了一口气:“是粉末,涂抹在皮肤上,最重要的是搭配消炎之类的西药,药效最好。” 他故意把搭配西药说出来,好让老板放心,自己绝对不会以祖传秘方为借口,抢了西药的生意。 霍桑高兴:“这种方法好。” 第二天下午,霍桑带着一个小皮箱,直奔全赢赌场。 一进门,他就被当成贵客迎了进去。 霍桑没有急欲落座,眼睛在场地内搜索。 他如愿以偿看到蔡大伟的身影。 本人的相貌比照片要丑得多。 他拎着小皮箱,走到蔡大伟背后的桌子边,坐下。 昨天的和手早就发现了霍桑的身影,借着掷骰子的姿势给霍桑这张桌子的和手发出信号。 那个二百五来了,抓住机会。 赌局开局,霍桑和昨天一样,开局顺利,接连赢了三次,挣了二十多个银元。 周围有人开始追风。 “快看,这个人次次都赢,咱们跟着他,他大咱们也大,他小咱们也小。” 这一局,霍桑又赢。 跟着他的人也赢。 但是,总有不信邪的人存在。 坐在霍桑对面的一个年轻人瞪着眼,推出自己所有的赌资,跟霍桑唱对台戏。 霍桑轻蔑的一笑,u看书 .uukanu 推出和对方同样的赌资,压的注却和对方相反:“昨天这里的人就说我运气好,人分三六九,我就是属三的那种,别和我对着干,把你划到属九的人等中去。” 对面的人呵斥:“少说废话,我偏不相信。” 和手手脚麻利,举在半空的圆筒上下翻飞,转的人眼花撩轮。 “啪!”圆筒落在桌子上。 掀开。 “一八点,小。” 霍桑指着对手:“不信?这下信了吧?哈哈哈。” 对方脸色乌青,二话不说,抓起桌子上的圆筒,狠狠砸向霍桑的脑袋。 霍桑向左边躲闪。 那个圆筒带着风声冲向前方,稳稳当当落在一个人的后脑勺上。 第101章 才抢这么1点,没出息 圆筒击中的人,是蔡大伟。 后脑勺的巨疼,让他瞬间灵魂出窍。 疼死了! 随着灵魂一起出窍的还有狡诈和狂喜。 “真特么是个好人。” 等他离开之后,一定会抱着千恩万谢的心感谢凶手。 今天输惨了,要不是受伤,他的裤衩都要留在全赢赌场了。 借着受伤,他要逆转。 圆筒的力量显然有限,蔡大伟捂着后脑勺,从桌面上抬起头,身子坐直,他的胳膊,有预谋的把大半个桌面弄的乱七八糟。 所有赌资,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堆是哪个人的。 “谁?谁打我了?”蔡大伟扭头,恶狠狠的问。 没人回答。 这种小打小闹,赌场每天都会上演,不足为奇。 最多出来两个保镖,就能搞定,让闹事的赌客服服帖帖的。 但是今天注定不同,因为场内多了一个导演。 霍桑。 他带来十个内鬼,专门搅局。 东南方向,一个赌徒趁着大家仰脖观看热闹之际,双手抓起桌子上的赌资往外溜。 东北方向,长得膀大腰圆的家伙明目张胆把银票和法币呼啦装到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布兜子内。 场子中间,两个人专门负责为蔡大伟受伤起哄呐喊。 “mmd,来这不是玩,是玩命啊。”瘦猴模样的男人吓得打颤。 “看好自己的银子,千万别丢了。哎,快看那边,有人偷铜板。”秃顶的胖男人吆喝。 赌场因为这几个人内暂时失控,乱成一团。 赌红眼的蔡大伟质问一句后,忙不迭扭回头,捂着伤口的手拿到前面,趁乱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银元往自己兜里揣。 东西南北几个人同时下手,引起场内的恐慌。 霍桑右手握紧小皮箱,转身来到蔡大伟身后,一连串的道歉:“对不起先生,因为我让你受伤了。” 蔡大伟厌烦霍桑的出现,耽误他的事。 他抢银元的举动开始引起旁边人的警觉和不满,骂的、吵闹的声音逐渐响起,他怕因为霍桑被赌场的人抓住。 霍桑不管他那套,抬起空着的手,直接捂住蔡大伟流血的伤口。 “伤口出血,需要包扎一下。” 蔡大伟后肩膀使劲扛了一下霍桑,嘴里不耐烦:“滚滚滚。” 和手已经察觉他的动作,指着他的鼻尖:“你找死,来人啊,抓住他,他要跑。” 霍桑的头不被察觉的轻轻一歪。 他带来的手下开始动手,砸桌子,抢钱,冲着霍桑所在的方向冲过来。 霍桑拉着蔡大伟:“老兄,我连累了你,不能放着你不管,快走。” 在他身后,几个乔装成赌徒的特务无事生非,借故痛打和手和赌场内的保镖。 霍桑带着蔡大伟侥幸脱险。 出了赌场,两人沿着马路急速向前奔跑。 他们身后,跟着两个特务,负责阻挡赌场追赶的人。 拐了两个弯,顺利甩掉追赶的人。 蔡大伟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发白,气喘如牛,说出的话结结巴巴:“跑、跑不动了。” 霍桑同样疲惫不堪,只能靠点头回答。 两人肩并肩坐着,恢复了好一会。 “兄弟,为什么救我?”蔡大伟不理解。 霍桑愧疚:“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受伤,不会有损失。” 损失? 损失个屁!救了我才是真的。 蔡大伟心里阴损的笑。 他嘴上说出的却是另外一番话:“兄弟,因为你我今天倒大霉了。” 他一直坐在霍桑背后,对霍桑的情况有所了解。 很有赌博的天分,赢了好几次,手里貌似也有不少银元。 自己说不定借机可以讹诈他一小笔。 蔡大伟的眼珠落在霍桑手提的那个小皮箱上。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霍桑忙不迭道歉。 道完歉,他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蔡大伟的伤口上:“您的伤口需要诊治,您看是去医院还是找个大夫包扎一下,我出钱。” 蔡大伟摸摸后脑勺,热乎乎的血液已经凝结,伤口周围不敢碰,一碰很疼,估计已经肿了一大片。 “我自己去看就行,你把药费给我吧,需要消炎、缝针、换药,很麻烦,我这个人好心,你给五个银元就行。” 蔡大伟狮子大张口。 不要白不要,他不是善人,遇到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傻瓜,他不能自己当傻瓜。 伤口不是多大问题,他准备回医院包扎一下,分文不花,最多一周就会好。 讹的五个银元,送给小老婆当这个月的生活费。 “真的不用我带您去看?那您以后有事可不能再找我了。”霍桑装着担心和害怕。 “放心吧,我这个人心善,你看看我的长相,可能是坏人么?”蔡大伟拍着胸脯打包票。 他的长相,看着比坏人还坏,凶得很。 霍桑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把银元,数出五个,递给蔡大伟。 蔡大伟看他手里,至少还有七八个银元,贪婪的一把抢过来:“你还需要给我营养费,还有我赌场损失的,用这些一并解决吧。” 霍桑连忙点头:“行,行,只要您不再找我的事。”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踏实,反复问了好几遍:“这样真的行了?你不会再找我的事了吧?” 蔡大伟嘴上回答:“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坏人。” 心里却在嘲笑:“你个傻蛋,遇事慌了吧?我知道你叫什么?去哪里找你?笨蛋!” 他站起来,朝后看看,没人追赶。 这才拍拍屁股,放心大胆的走了。 霍桑仍旧去了自己药店对面的茶馆,他和手下约好在那里汇合。 李泉等在门口,看见霍桑过来,挑了门帘,把自己的老板迎进茶楼,带到已经上了茶的一个雅间。 十个二科的外勤特务等在那里。 一见夜色进来,个个低头弯腰,恭敬的叫:“夜科长。” 只有李泉,轻声训斥其他人:“叫老板。” 他犯过的错,不能重复。 并且还要给别人做个榜样,趁机树立自己在夜色心中的地位。 “老板。”所有人训练有素的换个叫法。 夜色满意的看了李泉一眼,冲他点了一下头。 李泉心里顿时热乎乎的。 老板特意看了他一眼,肯定了他的做法,对他的看法是不是会好一点呢? 夜色从兜里掏出一包没有拆开的香烟,撕开烟盒上口,倒出一把,一人扔了一根,剩下半盒,全都给了李泉。 李泉这时更加坚信,自己的确得到老板的肯定和注意了,以后跟着老板,还会越来越好。 “怎么样,你们没有暴露吧?”夜色坐下,翘起二郎腿,犀利的眼睛扫视这十个人。 为首的一个回答:“老板,您放心,绝对没有暴露,我们还趁机抢了不少铜板、法币和银元。” 他的手,指向屋子中间的桌子上。 那里对着一堆十个人从赌场抢来的赌资。 “数了么?有多少?”夜色瞅着那堆钱,眼神放轻松,轻飘飘的问。 “数了,折合成银元,一共二十二块零几。” 十个人同时笑。 “没出息!”夜色黑着脸骂了一声。 十个人当场愣住。 是数钱没出息? 还是抢钱没出息? 老板,他们可都有家有口,要吃饭啊! 夜色抬起手,一个个指点着,轮番经过十个人的脑门:“你,你,你们,啊,你们是谁?特务处的人,跟着我夜色出去抢个赌场,才特么的抢了二十几个银元,说出去丢人不丢?还有脸笑,校个球!” 十个特务大眼瞪小眼,低着头相互对视片刻,忍不住集体爆笑。 为首的特务挠着脑门,讪笑:“对不起老板,我们还以为因为抢钱挨训了呢,您放心,以后出去我们一定多抢,坚决不让您丢脸。” 夜色绷住脸:“记住你们的身份,不管到哪里不能丢特务处的人,丢处座和沈科长的人,知道么?” “知道。”有力的回答。 “你们出来都是玩命的,我不会亏待你们。这二十二块银元,你们还有李泉,十一个人分。” 夜色指着为首的那个特务,“你和李泉领头,风险最大,一人四个。剩下的一个人两个,差四个,从公家的里面出。” 夜色随手提得小皮箱里,装的是从特务处拿出的公款,拿到赌场装门面的。 他打开皮箱,从里面拿出四块银元,扔在桌子上的钱堆里。 一群特务个个忍不住,咧开大嘴笑。 nnd,跟着当官的出来有钱挣,开天辟地头一回。 十一个脑袋齐刷刷的垂下:“谢老板。” 李泉抬起头,感激的说:“老板光想到我们了,uu看书.uukansu.co您呢?您不能一点没有,要不我的给您?” 送出自己的银元,他心疼的像割自己的肉。 不送?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意。 夜色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两个银元,塞进兜里:“这是我的。” 当着下属的面,和他们一起同流合污,夜色把在场的十一个都当成了兄弟。 不见外。 屋子里的特务个个感动不已。 这种上峰,值得为他玩命。 “这不行,还没我们的多。”为首的特务惊呼。 “你们玩命,我玩心,没问题。跟着我的人,出力越多,得到的好处就越多。以后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夜色一脸真诚。 他把锁好的皮箱扔给为首的特务:“带回去交给管财务的伙计,拿出来的几个银元怎么解释,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卑职知道怎么解释。” “行了,你们走吧,以后有事我再叫你们,嘴巴给我管的严一点,别到处乱说,小心被我知道了缝上你们的嘴巴,打断你们的腿,听见没?”夜色收起笑容,声色俱厉。 十个特务眼前浮现夜色痛殴林立国的场面。 “明白。”齐刷刷的、有力的回答。 “走吧。”夜色摆手撵人。 带着李泉回到药店,账房先生冯阳正在算账。 一摆手,霍桑叫过来冯阳,低低的问:“你给我的药都是什么药?” 冯阳瞅了一眼欧阳磊,同样的低声:“都是让伤口发炎化脓的那种,我一共拿了五种,混在一起,具体叫什么,记不清了。” 第102章 5种药 冯阳献宝似的说:“我拿药的时候,一共五种,说是分别会有疼、痒、涨、麻、酸的感觉,掺和到一切,他们也说不出来,反正人死不了,会很难受。” 五种药。 霍桑瞥了一眼冯阳。 这家伙,不愧力行社出身,够狠、够黑、够绝。 他昨天耳语冯阳,让他回特务处找来能让蔡大伟伤口流脓发炎的药。 还专门交代,不要一眼就能被查出来的药。 特务处别的没有,五花八门的刑具、稀奇古怪的药,都不缺。 冯阳拿回来的药,被他捣碎后,放在一个信封里,塞进口袋。 在赌场内,他继续老办法,乘人不备,把药面倒在手心,捂住蔡大伟的伤口时,把这些药给蔡大伟用上了。 明天,或者晚上,蔡大伟应该就能感受到这些药效。 冯阳办的这件事,值得他鼓励一下。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元,塞进冯阳兜里。 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目的是为了以后用着顺手。 冯阳脸色一怔,马上就笑,继而点头哈腰。 霍桑一声不吭,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药店,有欧阳磊坐镇,不怕有人不上钩。 蔡大伟拿着讹诈到的银元,直接回了医院。 “蔡主任,您这是怎么了?”急诊室的护士吓了一跳。 蔡大伟的后脑勺,肿成一个小球,部分头发被干涸的血液黏在一起,伤口有些发黑。 “在路上差点被一个司机撞了,吓死我了。”蔡大伟惊魂未定似的,好像才从车祸现场逃离。 “您坐下,我先清洗一下伤口。”护士托着盘子,上面有剪刀、酒精、棉球,纱布、胶布等用品。 蔡大伟靠坐在椅子上,闭上眼,回想下午发生的一切。 “真特么倒霉!”他自言自语。 “疼吗?”护士小心翼翼的。 “没你的事,快点吧。”蔡大伟有气无力。 他在医院负责药品采购,走到哪个科,都有面子,吹捧和追捧他的人到处都是,就连护士,对他照样敬重有加。 护士继续给他清洗伤口。 “哎呀,”蔡大伟叫了一声。 护士心里抱怨:“叫什么叫,一个大男人的,丢不丢人。” 可当面,还是笑脸迎合:“对不起,蔡主任,可能是我下手重了。” 蔡大伟突然挑了一下眉毛,调笑着说:“下手重了?那要看往哪里下手,对不对?” 十七八岁的护士脸一红,不敢再接话。 蔡大伟的色名,医院人尽皆知。 对待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 大约十几分钟,护士处理好伤口,剪掉周围碍事的头发,再用酒精消毒后,包扎好了伤口。 “蔡主任,您最好量一下体温,如果出现发热,吃一点消炎药,温度高的话,还要吃点退烧药。”护士尽职的建议。 “怎么?心疼我了?要不然你摸摸,看我现在烧不烧?”蔡大伟凑近护士,把自己的猪头伸过去,眼珠沿着女护士的身体上下巡视,并且在她的重点部位停留片刻。 护士倒退几步,点点头:“蔡主任,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 小姑娘一溜烟的跑了。 蔡大伟在后面叫喊:“别走啊,给我看看啊,我不舒服了。” “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一个僵硬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挡在蔡大伟前面。 “谁,啊,唐医生,没事,我没事,挺好,走了。”蔡大伟看清来人是唐棠,顿时没了调、戏女护士的兴趣,急匆匆转身离开。 唐棠的冷,出了名的,谁遇到她,基本上不会有好果子吃。 蔡大伟出了医院,先拐到小老婆家里,一来放下今天得到的银子,顺便想在美人怀里得到一些安慰。 刘芝兰一看蔡大伟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打发闺女去隔壁家玩,她关好屋门,一把把蔡大伟的脑袋按进自己丰满的怀里。 两人纠缠中,挪到炕头。 “死鬼,又不是第一次,你的脸红什么?”刘芝兰故意装着羞涩,一只手揪着蔡大伟的衣领子,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在他胸前划圈圈。 蔡大伟腹内之火瞬间升腾,急不可耐的往后压。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死沉的体重压的刘芝兰喘不上气。 “死相,猴急的你,轻点。”刘芝兰娇嗔的甩出一巴掌,轻轻打在蔡大伟脸上。 蔡大伟不躲不闪,任她作为。 刘芝兰感觉不太对劲。 蔡大伟的脸,滚烫滚烫的,超出正常体温很多。他的身体,像包盛着稻草的麻袋,不受把握。 刘芝兰抱住蔡大伟,发现他好像昏迷了。 “死鬼,死鬼,你醒醒。”刘兰芝声音变调,面相焦急。 蔡大伟没有任何反应,不会真的被她叫死了吧? 半小时后,陆军医院接到刘兰芝的电话,派出救护车接蔡大伟回到医院。 当班医生打开下午包好的伤口一看,已经开始溃烂流脓。 “这么快?体温又这么高?不太对劲啊。”他嘀咕着。 唯一的办法,就是吃药降温,输液消炎。 这一夜,蔡大伟躺在医院病床上,变成了病号。 次日清晨,他从迷糊中清醒。 手背上,输完液后粘贴的止血胶布和棉签还在,床边趴着仍在睡梦中、嘴角带着口水的刘兰芝。 蔡大伟推醒床边的女人:“我怎么了?” 刘兰芝拍着胸脯,惊喜:“终于醒了,昨晚你昏迷了。” 她抬起小手,摸着蔡大伟的脑门:“不烧了,吓死我了。” 蔡大伟抑塞:“我发烧了?后脑勺那么大一点的伤口能让我烧晕过去?不可能。” 虽然不是医生,在医院耳濡目染听到的、看到的,他不觉得自己的病有多重。 这时,他的下属林干事也在身边。 “去,叫个医生过来。”蔡大伟下令。 “是。” 林干事匆匆走出病房,从外面叫来当班医生。 “我这怎么回事?”蔡大伟质问。 “蔡主任,您的伤口发炎了。”今早的医生还是昨晚那个,他捡好听的说了,流脓两个字被他贪污了。 “发炎?怎么可能?昨天用酒精消的毒,疼死了,还会发炎?”蔡大伟气的想要骂娘。 值班医生想了想,找到一个谁也无法反驳的理由:“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以,” 他的话猛地被蔡大伟打断。 “痒,伤口很痒。”蔡大伟举起手,想挠。 医生一把抓住他的手,啼笑皆非:“怎么可能痒呢?” 昨晚还在流脓,今天根本不会结痂,何来痒的说法? 蔡大伟瞪眼:“一个痒的事,我还要骗你?” 他甩开被医生拉着的手,挠到伤口上。 “疼!”蔡大伟凄厉的叫。 医生站在旁边没动。 疼?疼死你。 没事挠发炎流脓的伤口,不疼才怪。 从这天开始,蔡大伟成了医院最难伺候的病号。 首先,他的伤口无法愈合,溃烂的地方一直流脓,找不出原因。 其次,他对伤口的描述永远不一致,前一分钟是疼,后一分钟就可能变成痒,或者麻,还有涨和酸。 医院里的所有大夫都被他用了一遍,没人能看出他的伤口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他开始不相信医院的药,觉得没用。 原配夫人和刘芝兰两人轮换在医院照顾他。 蔡大伟不找原配夫人的事,把所有为难的事情都交给刘兰芝去干,刘兰芝觉得自己快要被蔡大伟折磨疯了。 这天,她找了一个借口,溜出医院,四处转悠。 走到北巷街口,路对面一个挂着大大牌子的屋子吸引了她。 刘兰芝不识字,但她认识红十字标志。 那个牌子的右边,画了一个红十字标志。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老中医坐诊?”刘兰芝自言自语。 她抬腿迈了几迈,最终才下定决心:“管他呢,去看看,有了问问,没有只当自己转着玩了。” 刘兰芝看见的这个药就房是安心药房。 挑开门帘,进去。 “您好,太太。”欧阳磊站在柜台后,冲着进门的刘兰芝问好。uu看书uukahu.om 刘兰芝打量店内,西药居多,都摆在货架上。 只有靠着东边墙角的地方,摆着一组带小方格的木柜。 “有中药。”刘兰芝欢喜。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她对西药丧失了信心。 “大夫,您这里有治伤口长不住,一会疼,一会痒,一会涨,一会酸,一会麻的药么?” 疼、痒、涨、酸、麻这五个字,刘兰芝每天都听,听的耳朵已经长茧子了,张口既来。 欧阳磊走出来,重复:“疼、痒、涨、酸、麻?” “对。”刘兰芝肯定。 欧阳磊折身,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茶,递给刘兰芝:“太太,我外面挂着牌子,本人祖传十三代专治皮肤病症,您说的这个,最好带着病患亲自来看看,我才能对症下药。” “我不识字。”刘兰芝接过茶杯,不好意思的说。 欧阳磊温和的笑:“没关系,太太如果看得起小店,不妨再来一趟。” 刘兰芝登时来了希望:“你真的能看好我丈夫的病么?” 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冯阳早就对刘兰芝说的那五个字上了心。 等了四天,终于等来了。 他睁开眼,趴在柜台上,冲着刘兰芝说:“太太,你不知道我们欧阳大夫的水平有多高吧,我这么说吧,死的他都能给医活了。” “真的?你等着,我去带人。”刘兰芝欢欣雀跃,根本不去细想,恨不得立刻把蔡大伟带过来。 她放下茶杯,抬腿出门时,霍桑正好迈步进门,两人擦肩而过。 冯阳冲着霍桑挤挤眼,说了两个字:“来了。” 第103章 守株待兔 霍桑挑眉。 来了? 第四天的时候,兔子找到大树了。 他像往常一样,先坐下喝茶。 眼角扫视欧阳磊。 这个人本性不错,医道也高,加上老板允许在店里经营自己的生意,已经有了爱店如家的感觉。 霍桑又用眼光暗示一下冯阳。 冯阳右手从前面绕到左肩处,使劲的挠,嘴也不闲着:“欧大夫。” 他总是独出心裁,把两个字的姓丢掉后面一个字。 欧阳磊从不计较,和气的接话:“怎么了?” 冯阳走出柜台,凑到欧阳磊身边,降低自己的左肩,继续挠:“你看我左肩膀经常痒痒,我还觉得受不了,刚才那个女的说什么疼、痒、酸,还有什么来着,真的会有这种病么?那好好的一个人还不被折腾死。” 欧阳磊笑道:“你的痒痒是因为外界,比如花粉、气温甚至水,或者是内因,体内的原发性疾病,都可能引起瘙痒,局部的,很快就没事了,至于刚才那位太太说的,还要看病患本人的具体情况了。” “高!老弟,我等着看你给他治病,要能治好,我在门口再给你立块牌子,在世华佗。”冯阳笑嘻嘻的,没有正经样子。 他心里真正想的却是:“这病你能看好?那才叫怪了。” 冯阳被挑选出来当账房先生,是因为他在那群特务里面属于心眼多,能思考问题的。 他打了一个哈哈,冲着霍桑请示:“老板,我出去对对账。” “去吧。”霍桑同意了。 冯阳拐回柜台,收起摊在上面的账本,夹在胳肢窝下,经过霍桑时鞠了一躬,出了药店大门。 霍桑心知肚明,他不是去对账,他是回特务处,去找五种药,以及它们的解药。 对此,霍桑趁着低头喝茶的功夫,抿嘴一笑。 一个银元的作用已经发挥了。 窗外,阳光均匀洒在街道上,夏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窗内,他坐下穿越窗户射进来的光线中,心情格外舒畅,悠闲的喝着功夫茶,等着一个笨蛋上门。 这一等,竟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一辆军用吉普停在门口,车上被硬拽下来的男人是蔡大伟。 他骂骂咧咧的,极不情愿:“nnd,这破地方,能行?” 刘兰芝和他的原配夫人,一左一右,拽着他、推着他,还有从前面副驾驶上下来的林干事,三人合伙,最终勉强把蔡大伟弄进了安心药店。 他们前脚进门,冯阳后脚进来。 霍桑一脸惊讶,迎着蔡大伟走过去:“先生,是您啊,您这是,” 他的手指指着外面的军用吉普。 林干事绷脸训斥:“是长官。” 蔡大伟身穿便服,但伺候在身边的男人穿着军装,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也不一般。 霍桑搬了凳子,恭恭敬敬:“长官请坐。” 扭头冲着冯阳喊:“快点,沏壶新茶。” 然后,他规规矩矩的问:“长官,您还认识我么?那天,” 他举手做了几个动作。 蔡大伟恍然大悟:“是你。” “是,是我。不过,您这是怎么了?我进来的时候,正好这位出去,您的病还没好?” 当着两个女人和一个明显是他下属的男人,霍桑明智的选择了一个含糊的词。 病。 不能让蔡大伟丢脸。 蔡大伟满意的看了霍桑一眼,算他有眼色。 “我的头被车撞了一下,伤口老是长不好,老二说这家店能治,我来看看,你是?”蔡大伟第一时间交代了自己的病因。 是被车撞得,不是别的。 霍桑气愤:“该杀的司机,不懂规矩,敢撞长官。” 他马上自我介绍:“我是这家小店的掌柜,鄙姓霍,单字桑,霍桑,长官请坐。” 崔大海一看霍桑很上道,吊着的心彻底放下,屁股一沉,坐在霍桑递过来的板凳上。 霍桑冲着欧阳磊摆手。 欧阳磊走过来,冲着蔡大伟鞠躬。 “长官,我先看看您的伤口。”他轻手轻脚的撕开胶布,拿掉包在外面的纱布。 崔大伟的伤口还在流脓,发出一股恶臭。 两个女人捂住鼻子,后退几步。 欧阳磊不以为然,拿着棉签沾了些脓汁,举起在阳光中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长官这样几天了?”他问。 “四天。”林干事回答。 “四天了?”霍桑惊呼。 “四天怎么了?”蔡大伟问。 “万一炎症侵入体内,会不会引发什么合并症啊?”霍桑紧张不已。 “你特么别吓唬劳资。”蔡大伟瞪眼不愿意。 “我说的是真的。欧阳大夫,你务必替长官看好病,要不然我跟你没完,扣你的薪水,撵你走,听见没?”霍桑威胁欧阳磊。 欧阳磊慌张点头:“是,我先给长官开些药,有外抹的,有内服的,长官先用两天,看看效果再说。” 他回到柜台前,写了处方,拿了药,一般是自己的祖传药,一半是西药。 “长官,这包外抹,这包内服,用法我写在上面了。” 林干事接过药,习惯性说了一句:“管用的话,长官再来,好处少不了你的,骗人的话,等着收尸。” 霍桑帮腔:“长官放心,您不收拾他,我也收拾他,没他好果子吃。” 崔大伟走后,霍桑恢复正常:“先生别见怪,我也只能这样了,你真能治好他?” 欧阳磊苦笑:“他肯定是招仇家暗算了,我刚看看了脓汁,闻了味道,给他下药的人用的是民间的损药,还不止一种。陆军医院的医生接触的都是所谓的正人君子,学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既不知道民间药方的复杂和毒辣,也不屑于研究这些低级的东西,所以才治不好他。” 霍桑佩服,果然是祖传良医。 “先生很有握把?”他问。 “减除一半的罪没问题,剩下的还需要再观察,就怕几种药用在一起有什么副作用。这下药的人不知道有多恨他,歹毒的很。”欧阳磊叹口气,进了柜台,不在说话。 霍桑抬眼看外面的太阳,呵呵呵的笑。 冯阳低下头,扭曲的脸上清清楚楚写着,特么的欧阳磊,劳资现在想掐死你。 两天之后,蔡大伟再度上门。 这次,没开车,也没带随从,他自己一个人来的。 “霍老板,你这店可以啊,我的病好了一半,剩下的,再让你那个祖传的大夫给我开几副药。” “长官先坐。” 霍桑照样沏了壶新茶,递给蔡大伟。 蔡大伟坐下,霍桑解释:“您先等一会,欧阳大夫出诊,人还没回来。” 蔡大伟大大咧咧坐下,接过茶,吹了一下,慢慢喝。 一杯茶喝完,欧阳磊还没回来。 蔡大伟不耐烦的敲着桌子。 等人,等普通的人,对他而言,有违身份和职位,没遇到过。 生气。 霍桑又给蔡大伟续上一杯水,没话找话:“长官觉得哪些症状好了?” “不疼不痒了。”蔡大伟哼了一声:“看不出你这小店还藏龙卧虎。对了,当初你怎么没告诉我,害我受了四天的最。”蔡大伟奇怪,放着生意不做的少见。 “长官,您看我这店,就这几种药,我怕耽误了您的病情,觉得还是去大医院放心。”霍桑指着店内说。 蔡大伟站起来,绕着货架看药:“你到老实,的确都是普通的药,没特色。” 霍桑笑着解释:“是,本来就是小本生意,我也知道有些药很抢手,能挣钱,但管制的严,进不来药,也不敢买。所以才挂了中医的牌子,两者结合在一起,生意更好做一些。” 以蔡大伟的身份,很容易理解管制的药是什么。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往下说。 两个男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除了喝茶还是喝茶。 直到喝到第三壶的时候,欧阳磊才挎着药箱出现在门口。 霍桑催促:“快点,蔡长官来了,等你半天了。” 欧阳磊快走两步,放下药箱,在洗脸盆里洗了一个手,拿起柜台上放着的托盘,走到蔡大伟后面。 “长官,我先看看伤口。”欧阳磊小心解开纱布,看了一眼。 蔡大伟后脑勺的伤口还没好,不过脓看着少了,臭味也轻了很多。 欧阳磊询问:“长官应该不觉得太疼和太痒了吧?” 医生有个毛病,不说满话,似是而非,留有余地。 蔡大伟拍着桌子,兴奋:“对,不是不觉得太疼和太痒,是一点也不疼不痒了。快快快,再给我上点药,这酸的感觉 还能忍,头皮涨得要命,我实在忍不住。” 欧阳磊坐下要开药方,被蔡大伟制止:“开什么药方,我又不去别的地方抓药,你直接配好药给我用上就得。” 欧阳磊摇头:“这不行,医生的开处方既是为了病人负责,万一出事了有据可查,也是保护自己的手段和方法,我坚持开药房,对谁都一样。” 他在纸上写,霍桑在一边解释:“蔡长官,u看书 .uuanshu.om 您就让他写吧,这件事,主要责任还在我,我虽然开了药店,但我对治病一窍不通,店里店外全靠欧阳大夫一人忙活。” “你真不懂医?”蔡大伟确定。 “是、是,所以,我要求欧阳大夫的,务必留下医嘱和处方,万一有什么事能分清责任。”霍桑说出自己的苦衷。 这时,欧阳磊的药方已经写好,他撕下开好的药方,夹在另外一个木制的夹子里。 走到柜台后,拿出两瓶西药,倒出一些药片,分别用小纸袋装好,写上服用时间和方法。 又走到靠墙的成排小木匣前,拉开三个小抽屉,用木勺分别挖出三种药面,加上自制的药酒调和均匀。 “长官,您伤口肿胀感还需要几天才能下去,这副药用了,再过三天您再来换药。”欧阳磊小心换药。 霍桑在一边反复叮嘱:“蔡长官不是普通人,你一定给我小心了,务必治好长官的病。” 欧阳磊烦躁:“要不您来治。您虽然是掌柜,可是您不仅不会看病,连药性、药效都不懂,再不相信我,我不干了行不行。” 刚才在外面被一个臭丫头训,回来又被老板训,欧阳磊有些忍不住了。 霍桑正准备再训他,被蔡大伟拦住:“别,他现在是我的主治医生,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不许你训他。” “是。”霍桑规矩的回答。 蔡大伟眼珠一转,冲着霍桑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感谢订阅的朋友们,感谢@jasonsyq亲从未间断的支持和鼓励。 第104章 洛邑药王 霍桑郁闷:“长官,您觉得我要是懂医会看病,能憋屈在这里受气?” 他的眼角,不用说也知道会看向欧阳磊的方向。 欧阳磊内心崩溃,自己什么时候敢欺负他了?这个面子功夫好的老板比戏子还厉害。 他满心同情蔡大伟,幸亏他是男人,要是女人,被霍桑卖了都不知道。 蔡大伟挥手:“去去去,你这叫受气?你到医院看看我受的气,那才叫真受气。” 霍桑叹口气:“长官,您有地位、有权力、有财产,受点气换来自己的大好前程,也值了。像我这种混日子的人,受气才冤枉。” 冯阳站在一边,实在忍不住了。 他一把拽上欧阳磊,出了门。 欧阳磊鄙夷:“霍老板以前也是这样?” 冯阳装作阅历丰富:“他以前的样子谁见过?咱们都是第一次在他手下干。不过在外面混的人都不容易,你看咱们老板,为了生意真心不宜,我都同情他。只要他对咱们好,管他装成什么样子呢,拉顾客的手段,谁都这样,对不对?看破别说破就行了。” 欧阳磊同情:“是这个理。” 两人外出之后,霍桑继续发牢骚:“您看看,欧阳大夫仗着我的小店离不开他,什么态度啊?这就是典型的店大欺客奴大欺主。” 蔡大伟哈哈了几声,拍拍霍桑的肩膀:“兄弟,别光生气,要学会办法气人才对。” “学会气人?您说的什么意思?怎么学?”霍桑一头雾水。 “没什么意思,好了,出来时间不短,该走了,过三天我再来啊,叫你们那个大夫别乱跑,坐在店里规规矩矩等着我,听见没?”蔡大伟轻蔑的看了霍桑一眼。 土老帽,缺心眼。 “走了。”蔡大伟高人一等的走了。 门外,欧阳磊殷勤点头、鞠躬送走蔡大伟,进了店。 冯阳不知去向。 “先生别生气啊,我也是不得已,讨生活的人,艰难。”霍桑无奈。 有了冯阳刚才的话垫底,欧阳磊没有深究。 自己也是处在夹缝之中讨生活的人,什么都能理解。 霍桑坐下,不知是对欧阳磊说还是自言自语:“我老家在上海,一二九时,家里人都没了,只剩我一个人,那段时间什么苦都受了过,养成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习惯,可悲吧?” 欧阳磊被老板的一席话忽悠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走过来,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霍桑,衷心表态:“老板,谁都难处,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霍桑沉重的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水,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走出店门,再没回来。 晚上,冯阳、李泉两人趁着天黑来到霍桑住宅。 在一楼客厅,两人分别汇报这几天跟踪蔡大伟的收获。 李泉说:“我装成病号在医院守着,他前几天在病房里,除了查房大夫和他的手下,没跟别人来往过。这两天,只见过医院一个女大夫跟他接触过。” “女的?谁?”霍桑追问。 李泉低头,又抬头,脸色暧、昧:“唐棠。” 唐棠和夜色的传闻,特务处无人不知,只是没有一人能说清楚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就连自称对夜色知根知底的张旭初,同样恍恍惚惚,说不明白。 霍桑抬腿踹了李泉一下:“严肃点。” “是,严肃。”李泉挨的一脚不疼,他知道霍桑是在稍稍的警告他。 “你呢?”霍桑抬眼看冯阳。 冯阳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霍桑。 那张纸上,写着从几点到几点,蔡大伟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见面,几点离开,一清二楚。 “不错,到底是账房先生。”霍桑嘉许一句。 他对手下,从不吝啬,不管是钱财还是言语。 得人心得天下。 他要不了天下,养住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凡事已经成功一半。 “谢谢老板夸奖。”冯阳笑着点头。 “你下一步查清跟蔡大伟见面人的身份和职业,每一个我都要。”霍桑交代。 “是。”两人同时回答。 “你们回去吧,继续给我盯着,不要露出马脚。”霍桑交代之后,打发了两个人。 院子顿时静下来。 霍桑上了二楼,关了灯。 今晚是阴天,除了黑,什么也没有。 霍桑推开窗户,探头朝下看。 靠着墙根一片黑乎乎杂草,是个可以隐藏东西的好地方。 十米之外就是河,河水哗啦啦的响。 靠着岸边,几条停泊的小船随着水浪轻微摇摆。 他选中这个房子,很重要的一点是这条河,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 关上窗户,霍桑闭上眼。 下一步,该干什么了? 需要好好想想。 三天后,蔡大伟第三次登门。 他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安心药方内,只有霍桑自己。 “欧阳大夫的水平果然高,霍老板的眼光更好。”蔡大伟别有用心的说。 “哪里哪里,蔡长官谬赞了。”霍桑谦虚的回答。 “霍老板有家么?”蔡大伟打听。 “以前有过,一二九又没了,现在还是单身。”霍桑回答。 这句话,他在两个场合说过。 第一次是租房子时,含糊的跟黄太太说过。第二次是清楚的告诉过欧阳磊。 蔡大伟是第三个清楚知道他身世的人。 “没什么,年纪轻轻的,什么都会有,怎么样,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医院的女医生、女护士,多着呢,什么条件?”蔡大伟后脑勺好了,兴致也明显提高。 霍桑崇拜的看向蔡大伟:“蔡长官,我喜欢您的生活方式,家有娇妻爱子,承继家业;外有美人相伴,燕侣莺俦,男人这样才不枉活此一生,可惜啊。” 他的话断了,只剩下唉声叹气。 “可惜什么?”蔡大伟眨着眼睛问。 “我一没地位,二没钱财,住的地方是租的,开店需要请人,这种生活我指着什么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呢?”霍桑羞愧难当。 在别的男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败和无能,也需要勇气,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蔡大伟从头听到尾,和他暗地里派人打听的情况一样。 他阴险的看着霍桑。 这枚棋子正好是他目前急需的。 天时、地利,无一不符。 “霍老板过于太小看自己,你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无需太多担忧,你缺少的只是机会。”蔡大伟安慰。 “是,蔡长官说得对。”霍桑紧握拳头。 “我绝不甘心永居人下,不瞒蔡长官,只要有机会,我会不择手段往上爬,一直爬到我爬不动为止。”霍桑一脸狰狞。 他急切的在屋子内走,越走越激动,嗓门越来越洪亮:“家父生前给我讲的最多的事就是胡雪源的故事,一个普通的商人能做到红顶商人,官居二品,赏穿黄马褂,办私人钱庄,创立胡庆余堂中药店,成为江南药王,我就不信,以我的才能,我当不上洛邑药王!” “霍老板雄心壮志,蔡某佩服。”蔡大伟抱拳,第一次冲着霍桑像模像样的表示自己的敬意。 霍桑连忙还礼:“不敢,不敢,霍某空有满腔抱负,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让蔡长官见笑,失态了。” 蔡大伟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机会多得是,就看你能不能遇上,遇上了敢不敢干。” 霍桑用力拍着心口:“蔡长官不了解霍某的个性,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霍某以前默默无闻,谨小慎微,到现在一事无成,要家没家,要业没业,说出来丢人现眼。看开这一点,就明白一个道理了,uu看书 .uuanshu.m要干就往大里干,拼出一条锦绣前程,光宗耀祖。” 蔡大伟鼓掌:“好,好气魄。” 霍桑被他一夸,整个人飘飘然,情绪激昂。 他的表情,看在崔大伟眼里,是一个好的征兆。 蔡大伟抬腕看表:“得,我还要开个会,先走了。有时间再来,我和霍老弟一见倾心,再见倾人,回头聊啊。” 说到再见倾人的时候,他猥琐的笑,似乎自己在勾栏之地见到拼了命也要喜欢的人似的。 油腻。 霍桑兴奋,送到门外:“蔡长官好走。”, 蔡大伟人影走远,霍桑挥手之后,隐身的冯阳出现。 冯阳报告:“这三天,蔡大伟派人打听您,估计他要有所行动了。” 霍桑交代:“告诉李泉,你们照旧,都给我谨慎点,听见没。” “是。” 霍桑回到店里,趁着没人,给王进一打了一个电话,简单汇报了这周的基本情况,并把蔡大伟的反常举动一一说给王进一听。 “处座,下一步我该怎么办?”夜色一如往常,事事请示汇报。 王进一脱口而出:“全都听他的,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估计他会先试探你一次,然后才会干大买卖。” “卑职明白,不过,卑职还有一件事需要请示,如果和蔡大伟一起干,肯定需要银元买药,您看这事?” 王进一立刻接话:“我让冯阳来取,银元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好好盯着蔡大伟,争取早点了结这件事,我好向上面报告。” “是,卑职一定完成任务。”霍桑满口应承。 第105章 吊着他 霍桑挂了电话,等欧阳磊回来后,自己夹着一个公文包出去了。 “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对,我自己有药店,我也可以从药厂弄到最便宜的药,是是是,有需要您联系我,万分感谢。” “大姐,我店里有祖传十五代的中药郎中,专治皮肤病,我们有现成的中药,搭配西药,包治包好,您这里有需要打我电话,谢谢您啊。” “王先生,我是药厂的,您需要药的话,可以找我,我给您最便宜的价格,是是是,电话联系,请留步。” “您先试试,我手下一个祖传二十一代郎中配置的药,专治皮肤病,药到病除,您觉得好的话,给我打电话,我给您送药,谢谢啊。” 霍桑绕着大街小巷,进了每个他看见的药店、医院,连吹带骗。 出来后,拿出包里的一个本和一支笔,记录着什么。 距离他身后二十米外,有一个影子一直跟着他。 影子的身后,还有一个影子。 蔡大伟得到这样的报告:“霍桑每天都出去,挨个药店和医院转,他很着急扩大销售量,不惜伪装自己药厂销售人员的身份,还不断吹嘘他手下那个郎中。” 霍桑得到这样的报告:“蔡大伟每天派人跟着您,掌握了您的一举一动,对于您着急扩展药店业务的做法一清二楚。” 霍桑打开每天记录的笔记本,只有第一页上面有字,还是重叠在一起的几个字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做足样子了,没用了。 霍桑撕下那页纸,一下一下再撕成一个个小碎条,随手扔掉。 抬手,做刀装,嗤之以鼻:“蔡大伟,案板准备好了,刀也准备好了,就差我剁肉了。” 蔡大伟这几天焦头烂额,外面逼债的人不少。 他从全赢赌场逃出来之后,换了一个赌场继续赌,又输了不少银元,囊中羞涩。 负责的药品采购因为有人举报假药,他小心很多,敛财的渠道被堵,外财进不来,嗜赌如命的蔡大伟像热锅上的蚂蚁。 “主任,不如让那个姓霍的试试,万一出了事往他身上一推,跟咱们没有任何联系。”林干事看着蔡大伟的焦灼,忍不住出了一馊点子。 蔡大伟抬眼:“你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没有林干事的馊点子,他自己也在琢磨这件事。 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林华林干事在医院以小聪明著称,他的脑袋每天只想两件事,怎么利用别人,怎么巴结上司。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蔡大伟:“先试探一下,这是孙二麻子想要的药单,都是治疗枪伤刀伤的,消炎的、麻醉的,他已经催了好几次,买药的银元半个月前就准备好了,老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蔡大伟接过单子看了一眼,数额不算太大。 “就这么办,我先和他聊聊,看看他的态度。”蔡大伟下定决心。 第二天,蔡大伟依然在上班时间去了一趟安心药店。 这家药店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离陆军医院近,自己可以悄悄的走去,无人察觉。 进了药店,老板、大夫、账房先生和伙计都在,最全的一次。 蔡大伟心里暗骂,需要的时候不在,不需要的时候都在这里挺尸。 他装作兴奋,指着后脑勺叫唤:“全好了,欧阳大夫果然有秘方,名不虚传。” 欧阳磊站起来,点头:“客气,客气。” 霍桑赶紧让座。 冯阳照旧准备茶水。 李泉主动出去,来了贵客,他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冯阳倒完茶,拉着欧阳磊也出来,把空间让给老板和蔡长官两个人。 蔡大伟盯着霍桑:“霍老板,我有一个发财的门路,想和你合作,来听听你的想法。” 霍桑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喉结一滑,滚烫的茶水一口咽下肚子,嘴内肌肤被烫的生疼。 呼了几下,他急切的问。“什么办法?” “我的身份不便于直接出头露面,我给你弄个西药药厂的买办头衔,我需要的药从你那里进,每进一批我按价格给你提成,你看怎样?”蔡大伟倨傲的说。 这个头衔是他对霍桑的赏赐,对方应该哭天抹泪的答应并感激他。 “西药药厂在哪里?我没干过买办的事,能干好么?”霍桑高度紧张。 崔大伟不在意:“你别紧张,药厂是老药厂,本地的,我很了解,有规模有手续,我就是想在里面找个可靠的人,一起发点财。” 霍桑想了想:“蔡主任,您让我想想行么?还有,当了这个买办,我还想继续经营自己的药店,您看行么?” 贪婪是人的本性,大头小头他都想沾。 蔡大伟惊奇:“怎么不行?不仅行,你还可以从药厂进一些紧俏的药卖,一举两得。” 他的眼睛挤了一下,其中的含义,都明白。 “真的?”霍桑眼内冒出贪婪的亮光。 虽然一闪即逝,但已经被蔡大伟捕捉到了。 他有把握等到霍桑确定的回答。 出乎意料。 霍桑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蔡主任,让我想一晚上行么?明天我给您答复。” 蔡大伟沉了一下脸:“行啊,反正这个买卖想干的人很多,我是看在你治好了我的病,才优先考虑你的。你想吧,想好了明天给我打电话,我很忙,不过来了。” 摞下这句话,蔡大伟背着双手,一身寒气,极不高兴出了屋子。 林华没出办公室,一直等着蔡大伟回来。 “怎么样?”他给长官递过一条毛巾。 走了一会,蔡大伟脸上有汗。 “他说要考虑一下。”蔡大伟回答。 “他不愿意?发现问题了?”林华担心。 “不会,他没马上答应在情理之中,换成我我也会考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是他立刻就答应,我反而要怀疑他的动机和目的了。” “主任高明。”林华接过毛巾,挂在毛巾架上。 “医院最近有什么风声?”蔡大伟担心的问。 “一阵风似的过去了,本来这种事哪个医院都有,偏偏咱们倒霉罢了。那位已经跟上面打过招呼,不会再追查了。”林华报告他收集到的最新情报。 蔡大伟思考一会,交代:“行,你先给姓霍的准备文件、名片什么的,我感觉他会答应,唾手可得的丰厚报酬和他一家家推销的艰辛相比,前者的诱惑不可阻挡。记得,一定要把他包装的很完美,让他迷惑其中,无法自拔。” “是。” “你再和托马斯约好,随时出面和那个姓霍的见一面,蓝眼睛的出面比我说一百遍都特么的管用。”蔡大伟自嘲。 这个世道,老外当骗子都比国人更像。 真特么不得了。 “是。” 林华退出办公室,按照蔡大伟的吩咐提前着手准备。 第二天,让蔡大伟意外,霍桑没有打电话。 “老板,您不准备同意?”冯阳看不明白。 这么好的机会,应该一蹴而就,顺杆爬才对。 “吊他一天。”霍桑点燃一支烟,狠吸一口,吐出一口白烟。 他吩咐:“你跟我去盈美茶社,告诉那里的老板,就说我今天在他那儿输了一百个银元,记着交代好,别给我说漏了,谁特么的给我漏出去,我继续削人。” 冯阳笑眯了眼:“您放心吧老板,自从梁一削在那里被您削了之后,那家地盘基本上就算咱们特务处的了,老板恨不得粘住咱们,让咱们当她的保护伞,对咱们惟命是从。” “交代那里一个人,就说我从那里出去的时候,生无可恋,落魄失魂。”霍桑弹着烟灰,讥笑不已。 “是。”冯阳明白了老板的意思。 一个赌场失手的赌徒,能抓住一个救命稻草,死也不会放手。 明天,才是老板最佳的抓稻草的时机。 布置完一切,霍桑右手照旧提着那天拎到赌场去的小皮箱,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盈美茶社。 等他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穿越马路时,几次差点被汽车和黄包车撞住,招来一片骂声。 当晚,这个消息传到蔡大伟耳朵里,他在刘兰芝那里笑个不停:“nnd,跟我一样,报应。” 又一天,刚过早晨8点,蔡大伟办公室的电话就发出刺耳的铃声。 林华拿起电话:“喂,找蔡主任,u看书.ukanshu 请问你是哪位?” “啊,霍先生。”林华看向蔡大伟。 蔡大伟摆手,示意不接。 “蔡主任开会去了,霍先生过一会再打吧,再见。” 林华放下电话。 “吊着他。”蔡大伟的话和霍桑之前说的话,如出一辙。 急于发财,又在赌场输钱,走投无路,霍桑只能找他,非他不可。 蔡大伟哼着小曲,抽着烟,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报纸:“nnd,全是好消息,那群家伙就会张嘴说假话,全国歌舞升平的话,小rb怎么一路南下?无能!” 那句无能,不知道是说报纸还是说国军。 林华只听不说话。 片刻之后,电话铃声又响。 蔡大伟继续摇头。 林华拿起电话,还是霍桑。 霍桑声音焦急,林华甚至感到连霍桑鼻翼呼出的气息声音都能听见:“蔡主任会议还没结束?是是是,我有急事找他,麻烦见到他请他一定等我电话,对,上午再晚我也打,对,谢谢啊。” 放下电话,蔡大伟狂傲:“吊着他就是特么的爽,继续吊,让他特么的不马上回复劳资。” 一个上午,霍桑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终于在中午十二点零三分,医院行政人员下班三分钟后,蔡大伟接住了霍桑的第二十一个电话:“谁?姓霍?啊,霍老板,有事么?” “你说药厂的事啊,真不好意思,昨天又有两个老板跟我洽谈过,对方条件都很好,我正在考虑跟谁合作更好呢。” 突然,电话里传来霍桑的乞求声:“求你了,蔡主任,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第106章 霍买办 “霍先生什么话?先这样吧,我要下班了,有事以后再说。”蔡大伟相当解气的挂断电话。 吊不死他,他不姓蔡。 电话那头,霍桑抬头大笑。 他的笑声,肆无忌惮。 第二天早晨不到8点,霍桑站在蔡大伟的办公室门口。 等门。 林华前来打扫卫生时,霍桑正在烦躁的抽烟。 “你来干什么?”林华冷眼以对。 跟他主子,一个德性。 霍桑递出一支烟,遭到无情拒绝。 他厚着脸皮,跟在林华身后,挤进蔡大伟办公室。 关上门,霍桑又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进林华兜里:“长官帮帮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想了一天,天翻地覆,灭顶之灾啊。” 林华讥讽:“霍老板是怀疑我们蔡主任么?” 他的可恶,在于收了贿赂,又不替霍桑办事。 霍桑摆手:“我哪敢?小本生意,出不起半点问题。思前想后,我就是相信蔡主任才打的电话。长官,帮忙说说好话,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霍桑林华继续拉拢腐蚀。 林华只干自己的活,不再接话。 蔡大伟肯定用霍桑,自己明明知道,管他怎么着急呢,与己无关。 又过了半个小时,蔡大伟无精打采的进来。 昨晚和刘兰芝折腾到很晚,这个臭娘们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花样,整的他到最后几乎晕过去了。 要不是他心里同样惦记霍桑的事,今早非在家里睡到中午不可。 这会他的双腿,还想打颤。 挥挥手,虚弱的坐在椅子上,林华给他端来一杯热茶。 “有事?”有气无力的问。 肯定有事,要不两个人根本不用再见面。 霍桑赶紧掏烟,递过去,点着火:“蔡主任,昨天的事,最后怎么决定了?” 蔡大伟靠着椅子,闭上眼:“我再考虑考虑。” 霍桑紧闭着嘴,迟疑了一下,大声问:“蔡主任真的不准备让我干了?” 蔡大伟吼:“喊什么喊?不给你又怎样?我欠你了还是我骗你了?” 霍桑红着眼珠,恶狠狠的说:“好,我不求你,我就不相信我能饿死!” 他急了,毅然转身朝外走。 出门之际,和从外面闯进来的一个女人撞了一下肩膀。 女人的肩膀并不柔弱,甚至整个人的身体未曾倾斜。 像男人一样坚硬有力。 是唐棠。 她的身体出乎意料的好。 “他是?”唐棠问蔡大伟。 怎么觉得有些眼熟?似曾相识。 “一个纠缠着我买药的人。”蔡大伟回了一句。 林华出来,随手关门,守在外面。 霍桑走出很远,还在思索唐棠。 她没有敲门,直接闯进去,要么熟悉,要么强势,不太正常。 身体的抗撞击性很强,反常。 唐棠身上的秘密,真不少。 霍桑意料之中,又超乎快的,林华在他返回药店不到半个小时,跟来了。 “霍先生,蔡主任想见你,谈谈买办的事。”林华的态度,跟早晨有所不同。 软了点。 霍桑同样不同。 硬了点。 他冷淡的说:“抱歉,你看,我这会儿真的有事。” 从特务处叫来两个人,当托。 围着他,谈论购买欧阳磊秘制中药的相关事宜。 三个人说的还激烈。 “能不能再便宜点,我要的多。”一个秃顶男人哀求。 “真的不行,你跟别人比比,我的已经是最低价格了。”霍桑坚持。 “我比他的价格高一成,您直接给我就得了,何必跟他啰嗦。”旁边的瘦子推秃顶男人。 秃顶男人反推:“干嘛?想打架?你打得过我么?” 瘦子收手:“有本事比价格,谁给的高给谁,天经地义,你嚣张什么?” 霍桑干脆坐在一边悠闲的喝茶,拿出一张报纸看,对两人的争吵不管不问。 两位尽情的吵,谁吵赢了再和我谈。 他大爷的姿态,同时摆给林华看。 林华又等了十分钟,看见三个人还没弄出结果。 忍不住拍起桌子:“霍老板,什么时候跟我走?” 霍桑为难:“长官,你亲眼看见了,小本生意,好不容易能卖出药,我不能不管,你要不先回去,等我有空了再和蔡主任谈。” 他还在赌气。 林华眼里看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不满意走出门,林华回医院去了。 站在门外的李泉进屋做了一个手势,吵架的两人变成对骂。 “你小子,刚才手劲太大了吧?” “你才大呢,看我的胳膊,红了。” 李泉担心的问:“老板,万一他真的生气怎么办?” 霍桑如沐春风的脸上笑意融融:“不要说他现在找不到别人,即便他能找到,找到一个我灭掉一个,他最后必须还得来求我。” “高!”李泉挑起大拇指。 “高!”两个打架的人跟着挑起大拇指。 巴结老板,争先恐后,唯我独尊。 蔡大伟在办公室听到林华的汇报,一怒之下砸了茶杯。 “tmd,连个臭药店老板都想爬到劳资头上来。” 林华拿起门后的笤帚和垃圾斗,收拾了地上的碎玻璃片和茶叶。 “主任,现在别生气,等咱们办完事,再收拾他。”林华劝慰。 蔡大海站起来:“叫司机在楼下等我,今天真特么的累,一步也不想走。” 他要先去方便一下,然后安心去药店找那个给脸不要脸的老板。 “你去找托马斯,带着他去那个药店,我在那里等着你们。” 让托马斯出面,买办就更像真的买办了。 这个诱惑,更强烈。 开车,比步行快。 霍桑再次预料的时间没到,蔡大伟摇晃着进了门。 两个吵架的特务,早早得到李泉的暗示,依然围着老板吵闹,没走。 “滚!”蔡大伟冲着两人吼。 他穿的是便服,但门外的车是军用吉普,司机一身军装,代表了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霍桑斜了一下眼,示意手下走。 两个特务似乎惧怕惹怒不该惹的人,不情愿的离开。 “蔡主任,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霍桑嘴上说,行动照旧。 不热情,不积极。 真的不好意思的话,他早该去见蔡大伟了。 老奸巨猾,无奸不商。 蔡大伟哼了几声:“没事,霍老板事忙,我不忙。” 霍桑摆摆手,招呼李泉倒茶待客。 李泉退出去后,霍桑以退为进:“蔡主任,我分析过了,应该是我本事不够,所以您不想用我。” 蔡大伟摇头:“怎么可能?霍老板的能力我见识过,这个。” 他挑起大拇指。 霍桑低头不语。 蔡大伟不得不补充:“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我来干什么?” “或者是我背景不好,蔡主任害怕受到我的牵连?”霍桑说出第二种不被重用的可能。 “看看看看,自我贬低了吧,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我以前也是泥腿子一个。”蔡大伟说着违心话。 头疼。 一个特么的药店老板那里来的那么多一二三的问题,绕的他尽往里面说好话,赔了面子和时间。 早知道这样,那天直接答应他多好。 蔡大伟懊恼、后悔。 霍桑只是静静的笑。 不接受,不否认,不表态。 蔡大伟被逼的又着急又生气,干脆拍响桌子:“老霍,你特么给句痛快话,到底干还是不干!” 霍桑拿捏人似的反问一句:“蔡主任说呢?” “我特么要说了算早就说了。” 蔡大伟这句话一出口,面子扫地。 求人丢到这份上,他特么的自找罪受。 “蔡主任谦虚,我真的有些怕,怕干不好。” 霍桑更加谦虚。 他越谦虚,蔡大伟越烦躁。 还就搞不定了。 两人僵持中,门外走进两个人。 一个是林华,另外一个是个歪果人,金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白皮肤,个子比林华高出一头。 蔡大伟一看林华进来,松了一口气,冲着他使了一个眼色,自己顿时放松了。 屁股踏踏实实的坐在椅子上,两腿岔开,双臂自然下垂,依里歪斜,一句话也不想说。 林华指着那个歪果人介绍:“霍老板,这位是托马斯先生,负责部分药品的对华销售,他在南方也有药厂,蔡主任命令我把托马斯先生请来,就是为了表达他的诚意。uu看书 ww.ukansh ” 霍桑恍惚着。 他似乎被蔡大伟的打击挫败了所有信心,直到此时,还极度不自信的问:“这事我真的能干好么?” 蔡大伟垂头丧气。 nd,要不是劳资被逼急了,何至于来求你! 他缓缓抬起头,和颜悦色,甚至有些巴结:“老霍,你的本事我见识过,也给托马斯介绍过,这样吧,我领你去看看药厂,你觉得合适就干,不合适的话不干,怎么样?” 站在一边的托马斯微微弯下腰,撇着逗人笑的口音,生硬的说着中文:“霍先生,蔡先生已经向我介绍过了你,从他的介绍中,我得知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这番话,他伸出手背带着毛茸茸汗毛的手掌。 霍桑怀疑的看了一眼蔡大伟,对方点点头。 他这才面带微笑,伸手握住了托马斯的手。 “nd,办个事真难。”蔡大伟内心溃败。 不行,得趁热打铁。 “霍老板,走,我的车在外面,一起去药厂看看。”蔡大伟果断发出邀请。 “现在?”霍桑不太相信。 “当然是现在,霍买办,请。”托马斯帮蔡大伟补台。 “买办?”霍桑面露喜色,情不自禁。 蔡大伟暗自呸了一口。 有本事继续拿架子啊!一个破买办就动摇你了,给劳资等着,有收拾你的那一天。 四人挤上军用吉普,穿大街走小巷,最后来到位于城郊的一个被高高围墙包围的院子门口。 车还没停稳,院子里面传来疯狂的狼狗叫声。 第107章 第1次送药 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 两只将近半人高的德国黑背狂叫着冲出来。 张着血盆大嘴,耷拉着鲜红的舌头,呼呼呼的喷着粗气,直扑霍桑。 霍桑认识,这是军犬。 特务处也有一只。 他往后缩。 “霍买办怕狗?”托马斯拍拍其中一只黑背的头。 两只德国黑背逐渐安静下来。 “小时候被狗咬过。”霍桑心有余悸,刻意躲在托马斯身后向前走。 托马斯呵呵的笑:“有阴影,不用怕。来的次数多,熟悉就好了。” 四人依次进入药厂。 蔡大伟指着三面依墙而建的厂房,底气十足:“霍先生看着怎样样?” 霍桑由衷的说:“看这样子不错。” “咱们进去看看。”蔡大伟走在前面。 厂房里面,站着十几个人,类似流水线的工艺,每两人负责一条。 托马斯指着设备说:“这些都是我从外国带过来的,工艺技术世界一流,洛邑的厂子开办时间不算长,目前我有扩大的意向,欢迎霍买办的加入和参与。” 霍桑专心注视着,脱口而出:“可惜了,我只会卖药不懂药理,否则的话,我真希望和托马斯先生长久共事。” 长久共事四个字,彻底稳住了蔡大伟。 nnd,不装了吧。 托马斯和蔡大伟四目相对。 生意人的毛病,不见兔子不撒鹰。 见了兔子,什么都不顾了。 他们带着霍桑转了半个小时,霍桑意犹未尽。 离开这个挂着“恒顺药业”厂名的药厂时,霍桑表情兴奋,较之来的时候天壤之别。 “蔡主任,托马斯先生,以后还要麻烦您多多关照了。”他递出两支烟,一人一只。 蔡大伟斜撇着眼,连敲打带挖苦:“我说霍老板,以后看好了,别动不动的心眼太多,藏着掖着还带防着的。” 他不仅是解气,还想借此继续刺激一下霍桑。 这种自誉为有文化的、清高的生意人,屁大本事没有,骨气和气节比谁都来得快,能当饭吃么? “蔡主任放心,有这么好的药厂,还怕不发财么?回头我请两位吃饭,感谢给我这么好的机会。”霍桑感激涕零。 “饭就不用吃了,合作好最重要。”蔡大伟叮嘱。 “是、是、是。”霍桑很听话。 此后几天,霍桑满面春风,待人接物情绪高涨。 “蔡主任,他们几个又跟着姓霍的好几天,霍桑没再往外跑,他们借着进去买药的机会,看见霍桑一直坐在电话旁,所有电话他抢着接,估计在等您的电话。”林华继续向蔡大伟报告监视霍桑的结果。 “再等两天,继续叫人跟着他,没有异常的话,这个周末让他取药。”蔡大伟要把他的谨慎,保持到了最后一刻。 “还有,你明天把他的名片给他送去,隔两天给他一点甜头,刺激一下他。”蔡大伟同样也不是草包。 第二天,林华换了便装,拿着一沓印好的名片,和一份恒顺药厂的委任书,去找霍桑。 霍桑接过名片和委任书,开始沉稳镇定,看了一眼之后放在桌子上。 不过几分钟,他忍不住又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眉眼间忍不住的笑。 这个动作,霍桑前后反复了不下七八次,最后,他叫来门口外面的李泉:“去,找个好的装裱店,把我的这张委任书装在镜框里,挂在墙上。” 李泉伸手去接,被霍桑打了一下:“先去洗手,脏兮兮的,污了我的委任书怎么办?” 林华看着李泉把委任书拿走,也自己告辞出来。 他眼里的霍桑,小人得志,反应正常。 周末,林华给霍桑送来一张购药单子:“霍老板,蔡主任让您把这些药送到医院去。” 霍桑接过来一看,上面的药,大都是普通的,只有十盒盘尼西林属于军需用品,管控严格。 “盘尼西林,这个?”霍桑不敢拿。 他的话被林华打断:“你送的药是给陆军医院的,渠道正常。不过是恒顺药厂第一次送药,批量小,但药厂有生产这类药的批文和资格,你去找托马斯要来看看。” “好,这样的话就算守法了。”霍桑看来胆子不大。 “此外,你送的这批药医院还会安排专人进行检查,确保药效,所以你不用担心,恒顺药厂本身就是很正规的药厂。” 林华的话,解除了霍桑心里最大的担忧。 卖盘尼西林,是拿命在赌,他宁可不要钱,也不敢干。 “行,那我怎么拿药送药?”霍桑问。 第一次,什么都不懂。 林华告诉他:“药厂方面,你去拿药,他们有正常的手续,你办一下就可以,药品么,你有车的话开车,没车就只能雇一辆黄包车,你亲自跑一趟,这次的药不多,一个箱子就能装满。” 霍桑举起右手,紧握拳头,右上臂肌肉鼓出一个疙瘩:“这没问题,我有的是力气。” 林华一笑:“不错。” 霍桑急切的问:“然后呢?” “然后,你带着药去医院,找到蔡主任,装作不认识,你把药给他,他会让人来检验药的真伪,通过检验后,院方会给你出具购药单和药钱,全套手续就算走完了。” 林华说着,盯着霍桑看。 霍桑的头,随着他说的步骤不停地点。 最后,霍桑总结:“不错,这样的话,对谁都好。药品不同别的东西,关系人的生命,蔡主任真细心,把所有的环节和细节都考虑到了,绝对不会出错。” “你准备吧,下午3点把药送到蔡主任办公室,他在那里等你。”林华最后交代。 “今天是周末,蔡主任还上班?”霍桑问。 林华的解释是:“医院哪有周末不周末的?天天如此。行了,我走了,你快点,别耽误大事。” “放心,我马上就去。”霍桑拿着自己的名片,在大街上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恒顺药厂。 第二次来,德国黑背仍然准备咬他,被看门的一个男人拽走。 霍桑进了办公室,拿出名片说明情况,马上就有管理人员点头哈腰带着他去了仓库,按照单子所列药品名称,逐一取了药,填写出库清单。 仓库主管宋勇和霍桑分别签字。 “谢谢宋主管,咱们药厂的规矩真严格。”霍桑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感慨一番。 “霍买办,药厂的管理模式是托马斯先生从国外带来的,自然先进很多,我个人觉得很不错,出了错能快速找到问题所在,惩罚当事人。”宋勇看来已经非常适应信服并这种管理模式。 听了他的解释,霍桑更加安心。 带着药品,还是乘坐那辆黄包车,霍桑急匆匆赶往陆军医院,踩着三点的自鸣钟钟声,他小跑进了蔡大伟办公室。 蔡大伟正和一个少校军衔的男人谈事,看见推门进来的霍桑,脸一沉:“干什么的?” 霍桑鞠躬:“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恒顺药厂的买办霍桑,这是我的名片。” 他放下药箱,掏出名片,每人一张。 蔡大伟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霍桑看了一眼旁边的少校,发现蔡大伟无意阻止,连忙说:“我是来推销本厂的药品,今天带了一些样品,想请长官检验一下。” “恒顺药厂?”旁边那个少校说:“这个药厂规模不小,经过正式备案,好像是歪果人经营的厂子,声誉还可以。” 蔡大伟笑道:“荣少校知道这个药厂,肯定不会错。” 被蔡大伟成为称为荣少校的男人,善意的说:“咱们不是被人告了吗?虽然最后没有追究,小心不会有错,可以试试这家的药,只要质量过关,用哪里的都是用,解除咱们的嫌疑不是更好么?” 蔡大伟一拍桌子:“我怎么没想到呢。要不,荣少校叫你那里来个人,检验一下这批药,没问题的话,就按你说的办。” 荣少校点头:“行。”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内部号码:“喂,我是荣辉,叫检验科来个人到蔡主任办公室。” 五分钟不到,一个少尉军衔的女子敲门进来:“报告荣少校,蔡主任,您有事?” “把这些药拿回去检验一下,看看成分和药效能不能达标,下班前给我结果。uu看书 w.uukanshu.m ”荣辉命令。 “是。”女少尉接过霍桑手里的箱子,迈着标准步子离开。 荣辉跟着也走了。 办公室内,剩下蔡大伟、霍桑和林华。 霍桑还不放心:“蔡主任,检验不会有问题吧?” 蔡大伟不满:“扯淡!你说的什么话?药厂是按正规手续批的,设备、工艺、流程你都亲眼见过,配方是托马斯从国外买的专利,绝对不会有错,我敢发毒誓。” 霍桑摆手:“蔡主任严重了,我是第一次,心里没底。” “行了,别自己吓唬自己,下班前来等结果吧。” 霍桑出了蔡大伟办公室,在医院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自己后,悄悄去了唐棠的办公室外,坐在走廊上,假装病人家属。 他的装扮,和夜色失之千里,一个平庸笨拙,一个干练潇洒,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霍桑还拿了一张报纸,挡在眼前。 来往的几个护士,曾经给他换过药、扎过针,没有一个能认出现在的他。 这几个护士和从前一样八婆。 “你们听说没,最近唐医生的口味变了,开始喜欢中年男人了。”一个护士开始发布最新消息。 “不可能,中年男人?你瞎说。”另外几个不信。 “真的,据说昨晚有人在城郊看见唐医生和一个中年男人并肩走在一起。”发布消息的护士信誓旦旦。 感谢订阅的朋友们,感谢@bombombom亲,@jasonsyq亲的支持鼓励,继续默默码字,直到完本。 第108章 再现接头暗号 看见唐棠和中年男子在郊区? 霍桑倍感意外。 一个人的秉性,没有经过强烈刺激或打击,发生巨大变化的可能性不大。 像唐棠那样呼风唤雨、权势具备的人,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异常之后必有妖像。 他继续听。 除了绯闻和闲话,别的什么也没有。 霍桑确定自己听不到其他更有价值的消息后,出了医院大门,回到自己的药店。 “李泉,”他喊。 “是,老板。”李泉小跑过来。 “你找两个兄弟到城郊恒顺药厂门口盯着,看看这几天有什么人出入。记住,你们不是去跟踪,只要呆在原地,不许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干什么给我装的像点,记住什么样的人就行,不准露馅。” “是。” “冯阳。” “到。” 霍桑交代第二件事:“你去查查恒顺药厂的情况,同样不能被人察觉,知道么?” “这是当然,您放心。”冯阳麻溜的答应。 特务是干什么的? 干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虽然以坏事居多,也是他们的职业操守,考验能力和水平的。 药店之内只剩霍桑自己。 欧阳磊的中药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有邀请他上门的病患,忙的脚不沾地。 对此,霍桑不闻不问,任由欧阳磊发展。 他不在,自己更方便。 霍桑拿起电话,拨到二科,听到接电话人的声音,毫不犹豫喊出:“喂,林兄。” “你小子,怎么样,培训?”没人打架,没有意思。 林立国开始想夜色了。 “没意思,密码什么的,记着麻烦,学着累,不如在处里舒服爬墙,急的我想翻墙回去。”夜色抱怨。 他的身份,随时转换。 “在处里有什么好的,我还想出去转转呢。”林立国羡慕。 “干咱们这个的,能随便转么?按照一大堆保密条例、工作守则行事,我和张兄圈在校园里,苦闷。”夜色着急,他不想聊这些没用的。 以林立国暴躁的个性,肯定会找一些能嘲笑他、打击他的话题。 比如,唐棠。 夜色正在想,林立国上当了:“老弟,学校有女的么?混几个玩玩,别老当苦行僧,活着没意思。” 夜色绝望:“戴处长的规定你不知道么?咱们这个级别的人,谁敢违抗?” 林立国哈哈大笑:“兄弟,学傻了?以前还有个姓唐的追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谁让你成家了,玩玩都不懂?况且了,成家的人也不少,张旭初就是,处座不管,没人较真。” 这些话,透露给夜色一个消息,唐棠之后没再去找过他,没给他打过电话。 什么原因,不得而知。 夜色挂断电话,反复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腕看表,马上六点。 药检结果的时间马上就到。 霍桑出门,正好遇见一辆黄包车,招手即来:“去陆军医院。” 拉车的年轻小伙一路飞奔,赶在下班前,霍桑出现在蔡大伟的办公室。 荣辉已经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检验报告。 蔡大伟坐在办公桌后,不问、不看,把自己当成透明人,只管喝水抽烟。 “长官,他来了。”林华推门报告。 “让他进来。”没用的话,蔡大伟负责说。 林华歪头,示意霍桑进去。 霍桑站在两个少校面前,手足无措,像是一个等待被审判的人犯。 “霍买办,你觉得你的药如何?”荣辉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霍桑一跳。 他思忖片刻,挺直腰板,器宇轩昂:“荣少校。” 他记得刚才蔡大伟是这样叫的。 “家父一直教导我,身处乱世,不能背叛祖国,不能坑害同胞,不能发国难财,为医者,更该如此。所以我卖的都是好药,没有质次价高的,更没有假货。” 他的回答,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不错,回答的好,药也好,恭喜你,霍买办,你的药通过了我的检验,这是检验报告单,上面有我的签字。”荣辉递出一张纸。 霍桑接过来一看,所有项目全部合格。 最后一行,荣辉龙飞凤舞写下一行字:“所有药品样品检验合格,一次性合格率为百分百之百,建议使用。” 最后署名,荣辉。 霍桑激动,鞠躬:“谢谢荣长官,谢谢荣长官。” 荣辉摆手:“跟我无关,你的药好。” 蔡大伟严肃地问:“荣少校,他的药没问题,我们可能用吧。” 他用意险恶,让荣辉做决定,以后不管出现什么问题,他都有借口脱身。 荣辉的历练也不是吃素的:“蔡主任,以这次检验报告看,只要是一个厂家,同批次的真药,肯定没问题。你说是不是,霍买办?” 霍桑保证:“肯定没问题,我以项上人头保证。” 荣辉起身:“行了,下班了,我该回家了。” 走出屋门前,他扭头打趣:“霍买办这么有学问的人,项上人头一个足够了。” 哈哈哈,他的笑声留在走廊之内。 “什么意思?”霍桑迷糊。 “没意思,调、戏你的。”蔡大伟一把拽过检验报告,看了一遍。 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在荣辉名字下面一行签了自己的名字,交还霍桑。 “这点药我已经收下,明早你来办个手续,怎么办,林干事告诉你。以后的药,可以成批量的往医院送。因为医院规定有临检,所以药不能直接送进来,林干事会告诉你一个地方,你送到那里,交给林干事就行,知道吧?” “明白,蔡主任,这是不是意味着咱们说的买卖就算做成了?”霍桑欣喜若狂。 市场一旦打开,以后的油水就大了。 “对,但是记住,不能对外暴露你我之间的关系,容易引起误会。”蔡大伟重点交代这一句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霍桑:“这是这次的提成,以后每次都有。” 霍桑推辞:“这次的,孝敬蔡主任。” 蔡大伟嗤的一声笑:“这次的太少,我看不到眼里,以后多了,再孝敬我。” “少是少,算我给蔡主任买包烟,我的以后再说。”霍桑老道的推辞掉。 蔡大伟咧嘴:“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的好处,少不了你的。记住,明早来办入库手续。” 第二天,霍桑再来医院,意外的在医院大门外遇见荣辉。 “这不是霍老板么?”穿着便衣的荣辉很随性,像个没长大的年轻人,额前一缕乌发低垂着。 轻佻、风流。 霍桑连忙掏烟:“荣少校好。” 荣辉打量着他,接过烟,就着霍桑的火吸了一口。 喷出烟雾,他笑:“霍老板身上的书生气很浓,昨天说的话印象深刻,霍先生喜欢什么看书?” 霍桑给自己点烟的火刚刚擦着,火苗闪烁,停顿在眼前。 不仅是出人意料,而是震惊。 恍惚中,他惯性的给自己点燃烟,抬起调整后正常的脸,平静的问:“荣少校问的什么?” “霍先生喜欢看什么书?”荣辉弹着烟灰,似笑非笑,随口说出的话好像没有正形。 戏弄人的感觉。 “还看什么书啊!年轻时的喜好经不起时间的摧残和折磨。不过,我至今最最喜欢的还是推理小说。” 霍桑的心砰砰砰的跳。 他的眼神,谨慎而渴望。 像一团已经被点燃的火焰,耐不住了炙热。 “真巧,我办公室里有程小青全套推理文,霍先生喜欢么?喜欢的话,可以到我办公室来看看,蔡主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荣辉说完这句话手指一弹,剩下半截香烟准确无误飞进路边下水道里。 霍桑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等我把药品手续办完,就去拜访荣少校。” 他的手指同样一弹,烟头跟着荣辉烟头飞出的方向,同样落在路边下水道里。 第一次来到荣辉办公室,霍桑准备了一些东西。 一个信封,塞在兜里。 敲响门,霍桑听到请进两个字,推门而入。 荣辉换好一身正装,坐在办公室内,和善的眼神,迎接霍桑。 “荣少校好。”正常的一句问话。 荣辉点头,反问:“来看书了?” 霍桑意味深长:“就是不知道荣少校这里的推理小说好不好看。uu看书 wwuukanshu.cm ” 荣辉机智的回答:“宋先生说好看,估计不会错。” 霍桑会意的点头。 荣辉说的宋先生,肯定是宋凯。 荣辉走到门口,拉开门,假装问:“谁啊。” 外面没人。 他嘀咕:“怪了,我怎么听到有人敲门。” 反手关门,荣辉几步疾行至霍桑面前:“组织安排,这段时间暂时由我跟你联系,宋凯来这里不方面,容易暴露。” “我需要你的帮助。”霍桑不客气。 两人谁也没有寒暄,抓紧来之不易的机会。 “什么事?”荣辉问。 “我怀疑唐棠的真实身份,需要确认。” “怎样确认?” “我已经派人跟着她,最好能监听她办公室的电话或谈话。” 冒险的这部棋,最直接、最有效。 荣辉沉思:“我可以想想办法。” 他的话音刚落,门被推开,蔡大伟走进来,狐疑:“我说看着向霍买办的影子,你来荣少校这里干什么?” 被荣辉挡着半个身子,霍桑迅速从兜里掏出信封,放在桌子上。 他转身,尴尬的接话:“蔡主任来了。” 像是被抓住正在盗窃的贼。 蔡大伟眼尖,一眼看见放在桌面的信封。 拍拍脑门,转身朝外:“看我这记性,我还有事呢,先走了。” 信封的含义,谁。都明白 霍桑这家伙,不傻。 网络问题,本章发布出现重复,下一章和本章内容重复,抱歉了,还删不掉,无需订阅。 第108章 再现接头暗号 本章和上章重复了,本章和上章重复了,本章和上章重复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看见唐棠和中年男子在郊区? 霍桑倍感意外。 一个人的秉性,没有经过强烈刺激或打击,发生巨大变化的可能性不大。 像唐棠那样呼风唤雨、权势具备的人,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异常之后必有妖像。 他继续听。 除了绯闻和闲话,别的什么也没有。 霍桑确定自己听不到其他更有价值的消息后,出了医院大门,回到自己的药店。 “李泉,”他喊。 “是,老板。”李泉小跑过来。 “你找两个兄弟到城郊恒顺药厂门口盯着,看看这几天有什么人出入。记住,你们不是去跟踪,只要呆在原地,不许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干什么给我装的像点,记住什么样的人就行,不准露馅。” “是。” “冯阳。” “到。” 霍桑交代第二件事:“你去查查恒顺药厂的情况,同样不能被人察觉,知道么?” “这是当然,您放心。”冯阳麻溜的答应。 特务是干什么的? 干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虽然以坏事居多,也是他们的职业操守,考验能力和水平的。 药店之内只剩霍桑自己。 欧阳磊的中药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有邀请他上门的病患,忙的脚不沾地。 对此,霍桑不闻不问,任由欧阳磊发展。 他不在,自己更方便。 霍桑拿起电话,拨到二科,听到接电话人的声音,毫不犹豫喊出:“喂,林兄。” “你小子,怎么样,培训?”没人打架,没有意思。 林立国开始想夜色了。 “没意思,密码什么的,记着麻烦,学着累,不如在处里舒服爬墙,急的我想翻墙回去。”夜色抱怨。 他的身份,随时转换。 “在处里有什么好的,我还想出去转转呢。”林立国羡慕。 “干咱们这个的,能随便转么?按照一大堆保密条例、工作守则行事,我和张兄圈在校园里,苦闷。”夜色着急,他不想聊这些没用的。 以林立国暴躁的个性,肯定会找一些能嘲笑他、打击他的话题。 比如,唐棠。 夜色正在想,林立国上当了:“老弟,学校有女的么?混几个玩玩,别老当苦行僧,活着没意思。” 夜色绝望:“戴处长的规定你不知道么?咱们这个级别的人,谁敢违抗?” 林立国哈哈大笑:“兄弟,学傻了?以前还有个姓唐的追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谁让你成家了,玩玩都不懂?况且了,成家的人也不少,张旭初就是,处座不管,没人较真。” 这些话,透露给夜色一个消息,唐棠之后没再去找过他,没给他打过电话。 什么原因,不得而知。 夜色挂断电话,反复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腕看表,马上六点。 药检结果的时间马上就到。 霍桑出门,正好遇见一辆黄包车,招手即来:“去陆军医院。” 拉车的年轻小伙一路飞奔,赶在下班前,霍桑出现在蔡大伟的办公室。 荣辉已经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检验报告。 蔡大伟坐在办公桌后,不问、不看,把自己当成透明人,只管喝水抽烟。 “长官,他来了。”林华推门报告。 “让他进来。”没用的话,蔡大伟负责说。 林华歪头,示意霍桑进去。 霍桑站在两个少校面前,手足无措,像是一个等待被审判的人犯。 “霍买办,你觉得你的药如何?”荣辉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霍桑一跳。 他思忖片刻,挺直腰板,器宇轩昂:“荣少校。” 他记得刚才蔡大伟是这样叫的。 “家父一直教导我,身处乱世,不能背叛祖国,不能坑害同胞,不能发国难财,为医者,更该如此。所以我卖的都是好药,没有质次价高的,更没有假货。” 他的回答,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不错,回答的好,药也好,恭喜你,霍买办,你的药通过了我的检验,这是检验报告单,上面有我的签字。”荣辉递出一张纸。 霍桑接过来一看,所有项目全部合格。 最后一行,荣辉龙飞凤舞写下一行字:“所有药品样品检验合格,一次性合格率为百分百之百,建议使用。” 最后署名,荣辉。 霍桑激动,鞠躬:“谢谢荣长官,谢谢荣长官。” 荣辉摆手:“跟我无关,你的药好。” 蔡大伟严肃地问:“荣少校,他的药没问题,我们可能用吧。” 他用意险恶,让荣辉做决定,以后不管出现什么问题,他都有借口脱身。 荣辉的历练也不是吃素的:“蔡主任,以这次检验报告看,只要是一个厂家,同批次的真药,肯定没问题。你说是不是,霍买办?” 霍桑保证:“肯定没问题,我以项上人头保证。” 荣辉起身:“行了,下班了,我该回家了。” 走出屋门前,他扭头打趣:“霍买办这么有学问的人,项上人头一个足够了。” 哈哈哈,他的笑声留在走廊之内。 “什么意思?”霍桑迷糊。 “没意思,调、戏你的。”蔡大伟一把拽过检验报告,看了一遍。 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在荣辉名字下面一行签了自己的名字,交还霍桑。 “这点药我已经收下,明早你来办个手续,怎么办,林干事告诉你。以后的药,可以成批量的往医院送。因为医院规定有临检,所以药不能直接送进来,林干事会告诉你一个地方,你送到那里,交给林干事就行,知道吧?” “明白,蔡主任,这是不是意味着咱们说的买卖就算做成了?”霍桑欣喜若狂。 市场一旦打开,以后的油水就大了。 “对,但是记住,不能对外暴露你我之间的关系,容易引起误会。”蔡大伟重点交代这一句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霍桑:“这是这次的提成,以后每次都有。” 霍桑推辞:“这次的,孝敬蔡主任。” 蔡大伟嗤的一声笑:“这次的太少,我看不到眼里,以后多了,再孝敬我。” “少是少,算我给蔡主任买包烟,我的以后再说。”霍桑老道的推辞掉。 蔡大伟咧嘴:“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的好处,少不了你的。记住,明早来办入库手续。” 第二天,霍桑再来医院,意外的在医院大门外遇见荣辉。 “这不是霍老板么?”穿着便衣的荣辉很随性,像个没长大的年轻人,额前一缕乌发低垂着。 轻佻、风流。 霍桑连忙掏烟:“荣少校好。” 荣辉打量着他,接过烟,就着霍桑的火吸了一口。 喷出烟雾,他笑:“霍老板身上的书生气很浓,昨天说的话印象深刻,霍先生喜欢什么看书?” 霍桑给自己点烟的火刚刚擦着,火苗闪烁,停顿在眼前。 不仅是出人意料,而是震惊。 恍惚中,他惯性的给自己点燃烟,抬起调整后正常的脸,平静的问:“荣少校问的什么?” “霍先生喜欢看什么书?”荣辉弹着烟灰,似笑非笑,随口说出的话好像没有正形。 戏弄人的感觉。 “还看什么书啊!年轻时的喜好经不起时间的摧残和折磨。不过,我至今最最喜欢的还是推理小说。” 霍桑的心砰砰砰的跳。 他的眼神,谨慎而渴望。 像一团已经被点燃的火焰,耐不住了炙热。 “真巧,我办公室里有程小青全套推理文,霍先生喜欢么?喜欢的话,可以到我办公室来看看,蔡主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荣辉说完这句话手指一弹,剩下半截香烟准确无误飞进路边下水道里。 霍桑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等我把药品手续办完,就去拜访荣少校。” 他的手指同样一弹,烟头跟着荣辉烟头飞出的方向,同样落在路边下水道里。 第一次来到荣辉办公室,霍桑准备了一些东西。 一个信封,塞在兜里。 敲响门,霍桑听到请进两个字,推门而入。 荣辉换好一身正装,坐在办公室内,和善的眼神,uu看书.uukanhu 迎接霍桑。 “荣少校好。”正常的一句问话。 荣辉点头,反问:“来看书了?” 霍桑意味深长:“就是不知道荣少校这里的推理小说好不好看。” 荣辉机智的回答:“宋先生说好看,估计不会错。” 霍桑会意的点头。 荣辉说的宋先生,肯定是宋凯。 荣辉走到门口,拉开门,假装问:“谁啊。” 外面没人。 他嘀咕:“怪了,我怎么听到有人敲门。” 反手关门,荣辉几步疾行至霍桑面前:“组织安排,这段时间暂时由我跟你联系,宋凯来这里不方面,容易暴露。” “我需要你的帮助。”霍桑不客气。 两人谁也没有寒暄,抓紧来之不易的机会。 “什么事?”荣辉问。 “我怀疑唐棠的真实身份,需要确认。” “怎样确认?” “我已经派人跟着她,最好能监听她办公室的电话或谈话。” 冒险的这部棋,最直接、最有效。 荣辉沉思:“我可以想想办法。” 他的话音刚落,门被推开,蔡大伟走进来,狐疑:“我说看着像向霍买办的影子,你来荣少校这里干什么?” 被荣辉挡着半个身子,霍桑迅速从兜里掏出信封,放在桌子上。 他转身,尴尬的接话:“蔡主任来了。” 像是被抓住正在盗窃的贼。 蔡大伟眼尖,一眼看见放在桌面的信封。 拍拍脑门,转身朝外:“看我这记性,我还有事呢,先走了。” 信封的含义,谁。都明白 霍桑这家伙,不傻。 第109章 监听 霍桑看着桌子上信封,耸肩。 这一手,留对了。 “你们都是这样么?”他冲着荣辉挑眉。 你们,是特指。 荣辉冲着他伸出大拇指。 两人会心一笑。 霍桑出了荣辉办公室,步行一层楼,进了蔡大伟办公室。 蔡大伟仰头,很有信心的等他,一见他进去,缓慢的、有节奏的鼓掌。 “你小子不傻。” 霍桑听不出他的话表扬还是讽刺。 “蔡主任,这也是为了咱么好。”他连忙解释。 “别误会,我在夸你。”蔡大伟眼珠内闪烁出心花怒放的喜悦。 这个傻缺,实际上帮了他的忙。 蔡大伟拉开抽屉,拿出第二张药品清单:“你把这货送来,后天下午,我让林华联系你。” “好,蔡主任放心。”霍桑接过清单。 种类比第一次多,尤其是盘尼西林的数量,增加一倍。 “这样,我很快就能发大财了。”霍桑看见眼前金条乱飞,乐的合不拢嘴。 三天后的下午,所有药品按照清单上的数量全部交给林华。 不过这次,林华交代,他替霍桑补办院方的一切手续。 霍桑意识到,林华开始动手脚了。 他继续装傻,连声道谢,送出一盒烟,表示感谢。 林华并不客气,收了他的烟,两人分开。 霍桑保持高度警惕,确定没有尾巴之后,在街头的公用电话给荣辉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 “你现在来我办公室,我等你。”荣辉交代。 霍桑从路边买了一顶礼帽、一个墨镜,遮掩住小半个脸,轻车熟路摸到荣辉办公室。 荣辉手里捏着一个东西,看见霍桑,展示给他看:“这个窃听器,我一会装在唐棠办公室,但是我不能一直监听,监听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 他歪头,示意霍桑和他一起走到窗户边。 指着楼后一溜平房:“那里是勤杂人员的临时宿舍,左手第三间,目前是存放杂物的房间,我已经把监听设备放在桌子下面,辛苦你一下,那个房间后面有窗户,天黑之后你小心点,可以从那里离开。” “好,你放心。” 荣辉马上又说:“窃听设备顶多在她办公室放一到两天,时间长了,害怕被发现,明白么?” “明白,我尽可能从中发现新线索。”霍桑回答。 “你现在离开医院,出门向东第一个楼口向北,就是后面的平房,地方背,很少有人,第三个窗户,我从里面虚掩着,插销没插,你找机会进去,我十分钟后去唐棠办公室。”荣辉把窃听器揣进口袋。 “好,注意安全。”霍桑准备离开。 “你也是。”荣辉握了一下霍桑的手。 十分钟后,一个妖娆女子敲响荣辉办公室的门。 荣辉走到门口,亲自开门,笑脸相迎:“石太太?” 他的嗓音像他的长相,颠倒众生。 “是,你是荣少校吧?”被称作石太太的女人问。 “是。” “真像老石说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石太太的嘴巧如弹簧,求人办事之前能先把人夸晕。 荣辉侧身:“石太太是先坐一会还是马上就去?” 石太太想了一下:“先去看病,老石在家等我的消息呢。” 老石,石守成,洛邑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处长。 两个小时前,石守成给荣辉打了一个电话,想让荣辉带着他太太检查一下身体。 至于看什么,石守成没细说,荣辉不好意思细问。 利用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荣辉做了打算。 “请,石太太。”荣辉绅士风度十足,把石太太请出他的办公室,侧身落后半步,陪着石太太往前走。 两人的目的地,唐棠办公室。 唐棠正在闭目养神,被进来的荣辉惊醒。 “石太太,这位是我们医院医术最高的女医生唐棠小姐;唐医生,这位是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石处长的太太。” 荣辉居中介绍。 介绍两个女人相识,是件微妙和有讲究的事。 他省略了美丽、漂亮之类的形容词,以免引起两人之间的比较。 唐棠很给面子,微微一笑:“石太太好。” 军法处和别的部门不一样,实权处室,她不想招惹。 石太太上下打量一番,心生嫉妒,表面却很亲切:“唐医生真漂亮,医术又高,真让我羡慕啊。” 呸,要不是有求于她,她怎么可能夸她。 这种女人,天生就是狐狸精。 石太太嫉妒心很强,容不得别的女人比她强。 当然,地位比她丈夫高的女人,另说。 “石太太哪里不舒服?”唐棠双手插进口袋,专业的问。 “我么,”她欲言又止,不好意的看看荣辉。 荣辉举起双手:“我先出去。” 石太太摆手:“没有了,我其实是想检查一下。” 她对着唐棠挤了一下眼。 估计是妇科方面的。 唐棠领先朝外走:“荣处坐会,我带石太太去妇科。”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已经结婚的女人,矫情。 唐棠带走石太太,荣辉半掩上门,仔细观察这间办公室。 和其他不同,唐棠的办公室不管在装修风格和办公用品配备上比和她同级的人明显好得多。 别人的沙发是简装布艺的,或木质的,她的就是皮制的。 别人的办公桌是统一的书桌样式的,她的就是宽宽大大、纯实木的那种。 荣辉站在各个角度观察。 可以安装窃听器的地方不少,最后他还是选择在了电话上。 电话是最快速、最安全、最隐秘的联络方式。 背对房门,挡住电话,荣辉开始动手。 拿下电话,从兜里掏出一个螺丝刀,扭开座机螺丝,荣辉把一个窃听器塞进电话座机。 他正准备上好螺丝。 半掩的门被推开,一个女护士走进来。 荣辉吓了一跳。 头皮发麻,发丝发炸,脑门冒出一层冷汗。 不知道是谁,危险性有多大。 他的怀里,还有一把手枪,以防万一。 荣辉镇定的保持原状,手快、眼快。 快速的、轻轻的放回话筒,顺手把螺丝刀压在电话座机后面。 他的肩膀,纹丝未动,始终水平,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貌似专心欣赏唐棠放在桌子上的一盆四季海棠,荣辉转了头。 “荣处长,唐医生让我给您送杯茶。”护士端着一杯茶。 荣辉接过茶杯,指着海棠:“你们唐医生怎么养的,花开的这么好?” 四季海棠开的花,艳丽、动人,娇俏枝头。 护士浅笑:“唐医生不仅看病水平高,连花都养的好,我们也学不会,荣处可以和唐医生好好探讨探讨。” 荣辉喝茶、点头:“好主意。” 护士捂嘴笑。 她嘲讽荣辉的话,荣辉根本没有听出来。 不过内心,她又很羡慕唐棠,像荣辉这样的男人,即便岁数大,也值得她们去抱大腿。 可惜的是,自己没有机会。 最近疯传唐棠开始交往中年男人,荣辉算不算其中的一个呢? 有意思了,也有话题了。 抱不住大腿,那就拼命诋毁。 “您喝茶,我先出去了。”护士告辞。 荣辉点头致谢后,继续低头欣赏海棠。 确定护士真的走了,荣辉拿起电话座机下面的螺丝刀,继续刚才的事。 二十秒之后,窃听器安装完毕,电话恢复如初。 荣辉收拾好桌子,顺手把螺丝刀放进裤兜。 他惬意的喝完杯子里的茶。 走到沙发边,拿起一张洛邑日报。 头版。 日军继续南下,逼近中原。 华北,国军大败,伤亡惨重。 洛邑,学生上街游行请愿,要求政府停止内战,出兵抗日。 荣辉脸色沉重。 局势,越来越严峻了。 大约半小时后,唐棠带着石太太回到办公室。 荣辉笑笑,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只能继续笑。 石太太眉飞色舞,脸色红润,抓住唐棠一个劲地感谢。 唐棠淡然:“石太太有喜了。” 荣辉先是装出惊讶,然后兴奋:“恭喜石太太,贺喜石太太。” 据他所知,石太太出身豪门,和石守成成婚十载,没有孩子,这是两人最大的心病。 石太太挥手:“谢谢,回头叫老石请客,荣处长和唐小姐一定要参加,我给你们发请柬。” 荣辉应承:“一定,一定,我亲自开车护送唐小姐去。” 唐棠随口答应:“行,我等荣处的电话,谢谢石太太了。” 这一刻,霍桑按照荣辉指示的路线,悄无声息钻进储存杂物的平房。 靠着墙角,摆放一张圆桌,上面罩着台布。 因为放置时间过长的原因,桌布上落了厚厚一层土灰。 荣辉把监听设备放下圆桌下面,一来有台布遮挡,没人会发现。二来这张圆桌堆在墙角,远离窗户和门,他在里面放了一个小小的手电筒,半夜打开也不会有人察觉。 霍桑小心钻进去,发现细心的荣辉甚至给他准备了两瓶水,一包点心。 “这是让我连轴转,二十小时监听啊。”霍桑对荣辉的良苦用心哭笑不得。 他靠着墙,盘腿坐下,把耳机带到头上。 又黑又暗又潮的圆桌下,霍桑开始了没有时间、没有尽头的监听。 唐棠的电话不多。 从他进去到下午下班,她一共接了八个电话。 五个是医院内部的,不是找唐棠问病人情况,就是请她去病房给病人检查的。 又过了很久,uu看书 ww.ukanuco 一个貌似是唐金生的电话,竟然提到了他的名字。 “小棠,你和那个特务处的参谋怎么样了?”中年男人的声音。 “爸,别提那个人了,早就断了。”唐棠不耐烦地回答。 “为什么?你对他印象不是还可以么?我还找人问了问,说那个小伙子不错啊。”唐金生关切的说。 “不错什么,一个连密码都不懂的人,干特务没有前途,对我们家会有什么利用价值。” 唐棠的话,冷血,犀利,一针见血,刺中要害。 霍桑听明白了,唐棠没有继续纠缠他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懂密码,没有利用价值。 “阿弥陀佛。”霍桑心里念了一句张旭初经常说的话。 幸亏! 万幸! 霍桑高兴的同时,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挑起桌布看向窗户。 天色漆黑。 霍桑揣测,唐棠估计是今晚的夜班,否则这么晚她早该走了。 吃了点点心,霍桑感到累。 他靠着墙,伸直腿,似睡非睡,迷迷糊糊。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打进的电话惊醒了他。 说话人的声音相当耳熟,让霍桑激动不已。 终于让他逮住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帝曜w亲的推荐。另,特别感谢投月票的朋友,让我见到了传说中的月票长什么样,国色天香,花香醉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不到投票朋友的名字,很老杂的以为是点娘赠送的呢(其实心里猜想过了,应该不会错的。),第一次知道月票的人,就是这么老杂,见谅,并衷心感谢。 第110章 4箱盘尼西林 熟悉的声音,是中田。 自从梁一削脑袋被削后彻底失踪的中田,诡秘的露面了。 “我要四箱盘尼西林,然后我就走,离开这个鬼地方。”中田的声音,七份凄凉,三分狰狞。 “四箱?你疯了,我去哪里弄那么多?”唐棠不可思议。 “由纪子,给或不给,随你,只要你不怕你的真实身份曝光,你可以拒绝我。”中田的恢复了傲慢,隔着电话,听的一清二楚。 霍桑第一次,听到由纪子三个字。 心中渐次形成的怀疑得到证实。 “我的真实身份是唐棠。”被中田称为由纪子的唐棠更傲慢。 “我手下的四朵帝国之花,信子、杏子、惠子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你,你这个叛徒,背叛我投靠土肥,为什么?”中田质问。 唐棠冷笑:“中国有句老话,良臣择木而息,你的四朵花死了三朵,说明你没本事。而我,本来就是土肥先生的人,他比你有本事,有前途,我受命潜伏在你手下,所以才能一直盛开不败,根本不存在背叛一事。况且,咱们效忠的都是大日本帝国,中田先生说的话见外了。” 中田狂吼:“由纪子,记住,背板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背叛了我,背叛了你自己的祖国,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唐家,有我父亲,可保党国统治下荣华富贵;万一哪天变成大东亚共荣圈,有我在,照样可以安富尊荣,你不觉得我们父女是最聪明人么?” 唐棠轻轻反驳一句,电话那头,沉默了。 唐棠阴森的笑:“中田先生和我一样,都是投机份子,你在日本的家庭因为你的任意妄为、放荡不羁而破产,来中国不照样也是为了投机取巧,浑水摸鱼,你本质上和我一样。不,你没我本事大,军部安排的事情全让你搞砸了,你没有资格嘲笑我。” “八嘎!”中田被唐棠毫不留情的话彻底激怒:“唐三小姐,不要以为你能说会道,我就被你吓住了,一周之内,你要是不给我四箱盘尼西林,我会把你的所作所为用故事的形式在报纸上登出来,我保证非常精彩,会让你唐家全国闻名,贵国的蒋先生能放过你们吗?” 说完这段话,中田有力扣上电话。 监听到这里,霍桑已经把已知的和未知的线索全部连到一起,串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唐棠最精明的地方,在于她没像她之前的三个人,直接和中田接触。也没有整天用香水,她穿军装的时候不用,穿便服的时候才用。 霍桑始终没有想透这一点。 香奈儿,迷惑了他。 奸诈! 霍桑握紧拳头。 他的睡意,在得知中田再度出现和唐棠是日本间谍后,荡然无存。 四箱盘尼西林,巨大的数字。 唐棠刚才也说了,很难搞到,以唐棠的奸诈,她很有可能假意答应中田,见面后再除掉中田。 问题是,这四箱东西她从哪里搞到呢? 可能性一,以假充真,除掉他后一了百了。 可能性二,以中田的老奸巨猾,不会不想到这一点,如果他提前做了准备,唐棠只能用真的引他上钩。 蔡大伟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凸显了。 霍桑有种预感,唐棠会跟蔡大伟联系。 然而,他的预感失效了。 唐棠的电话,此后再无声息。 一个完美的链条,在链接点上,断了。 霍桑在百般无聊的等待中睡着。 睁开眼,天色大亮。 五月的洛邑,晚上还有凉意,早晨亮的很早。 霍桑在圆桌下窝憋了整整一个晚上,鼻孔堵塞,留起了清鼻涕,嗓子眼发痒,光想打喷嚏。 但他不敢,隔壁有人起床,有人来取清洁工具,医院一天的繁忙从他们开始。 霍桑钻出桌子,站在一个破旧的书柜后面活动筋骨。 正在扭腰,这间房门外面的锁似乎被什么人打开了。 霍桑急忙钻进圆桌下面。 一个叫吴富贵的小伙子打开房门,准备进来拿一个长条凳出去,擦窗户。 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霍桑钻进去后依然还在抖动的桌布。 “老婆,外面刮风了么?”吴富贵迷惑。 他进来的时候,晴空万里。 “哪来的风。”老婆在外面回答。 “这个桌布为什么会动?”吴富贵退到门口,指着里面。 他的老婆伸头:“哪个桌布?” 吴富贵指着墙角那张桌子:“墙角,灰很厚的那个,红色金丝绒的。” 他老婆看完,拍了吴福贵的脑袋:“一大早的犯傻,哪里动了。” 桌布这会的确没动,被霍桑从里面捏着下角。 吴富贵不信:“我刚才明明看见动了。” 他抬腿往里走。 “你干嘛?”老婆问。 “看看。”吴富贵回答。 “你疯了,不许去。那张桌子,据说是明朝福王府留下来的,福王当时用过,后来他被李自成脱光了和梅花鹿一起煮熟,做成福禄宴吃了,不吉利,你千万不能去。”老婆跺脚嘶吼。 “那都是传说,不可信,万一下面藏着金元宝呢?”吴富贵继续朝前走,一只手足够够着桌布。 霍桑已经看见桌布下的一只脚,穿着一只破旧的布鞋,黑黢黢,面上粘着指甲盖大泥巴块,早就干了。 “吴富贵,你给老娘站住,你爹娘给你起的破名字,已经让老娘倒血霉了,你再敢碰不吉利的东西,老娘马上带着铺盖卷走人。”女人一手叉腰,一手勒住吴富贵的衣领子,做最后的威胁。 吴富贵的手捏住了桌布。 女人向后拉他的衣领子,恶狠狠的说:“有本事你给我掀起来。” “媳妇,没那么邪乎啊。”吴富贵讨好。 “走不走,我数一二三。”女人继续威胁。 “一。” 吴富贵的手往上抬了一点,桌布跟着升高。 “二。” 吴富贵的手还在继续,霍桑的脚尖已经露出了一丁点。 男人和女人更多的专注争吵,没人看见霍桑的脚尖。 桌布下,霍桑抄起手电筒,他仅有的一个可以用来攻击的工具。 先把一男一女砸晕,自己越窗离开。 霍桑的心脏提到嗓子眼,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手伤人。 女人一看自己的威胁不管用,三字没有说出口,转身就跑。 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了解自己女人秉性的吴富贵不怕女人又吵又闹,就怕女人不说话。 这一闷,没有一个月缓不过来,饭不给他做,衣服不给他洗,晚上身子也不会让他沾,这份罪,不好受。 “老婆,我听你的还不行么。”吴富贵表白,他缴械投降。 偷偷又说了一句:“宝贝,我晚上再来,万一桌子下面有金元宝,俺爹俺娘给俺起的富贵的名字,就灵验了。” 吴富贵跟着媳妇跑了,出门时顺手锁了屋门。 霍桑放下手电筒,突然有了吸烟的欲、望。 烟雾缭绕中,紧张的心或许能松懈不少。 吸烟,不错的选择。 他掏出一支烟,放在鼻子下。 浓烈的烟草气息瞬间点燃了他的蓓蕾和嗅觉。 霍桑贪婪的呼吸。 浑身细胞炸开孔,一同呼吸。 平常对烟草没有依赖的他,在此时不敢点火吸烟的时候,被原始的烟草味道陶醉了。 再紧绷的弦,也需要放松。 人生、时光,在这时候,最美好。 霍桑闻着烟味,度过了将近十个小时。 唐棠的声音,再也没在电话里出现。 扑到陷阱口的猎物,集体消失。 夜晚的降临,让霍桑担忧。 害怕唐棠的电话随时出现,担心吴富贵的再度闯入。 两者之间的矛盾,让他进退两难。 隔壁,传来开门声,吴富贵两口回家了。 乒乒乓乓,做饭声、收拾声,声声震耳。 霍桑一耳监听电话,一耳监听门口,眼睛时不时扫向桌布外面的地面。 吴富贵那句晚上还会来的话不真是假不知。 模棱两可的话最可怕。 霍桑最揪心。 就在他眼睛看向自己大腿的片刻,一只穿着黑色布鞋的大脚出现在桌布边缘。 霍桑心惊,握拳,做好攻击架势。 外面一只手掀起台布。 霍桑的拳头直奔对方下巴。 对方侧身,反手拨挡。 霍桑身体向外窜,麻木的双腿勉强支撑他到了桌子外面,就势蹲下,一拳攻击对方下面最脆弱的地方。 对方轻松跃起,脚尖登了一下桌子边沿,整个身体反弹至霍桑对面落地。 “是我。”荣辉轻笑。 “找死。”霍桑怒极。 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出现方式,只能逼对面的人以死相拼。 “还不错,你的身手。”荣辉不意外然。 “我大意了,没拿刀。”霍桑检讨。 “好事。”荣辉夸奖。 “只有枪。”霍桑从兜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枪。 荣辉立刻闭嘴。 “你来什么事?”霍桑问。 荣辉绝对不会因为条件差专程来探望他。 “唐棠今天下午请假走了,我来通知你,可以出去了。”荣辉是在下班前得到的消息。 一贯来去自由的唐棠难得请假,回家探亲。uu看书 uukanshu “日本人让她准备四箱盘尼西林。”霍桑收拾桌子下的东西,顺便把自己监听到的消息告诉荣辉。 荣辉思考:“陆军医院属于可以使用这类药品的地方,使用数量和次数也受到严格限制,非战时每月用量也不超过一箱,四箱的数量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所以她要回家,唐金生手里可能还有督察处私缴或没收的药品,其余的,在南京那样的大地方,比洛邑入手的机会要多得多。”霍桑明白了唐棠请假的真正用意。 他接着说:“我怀疑唐棠和蔡大伟之间的关系,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最直接的证据。” 荣辉回答:“要是你的怀疑没错的话,你必须赶紧回到你的药店去。” “为什么?”霍桑不明白原由。 “蔡大伟暗中用假冒药品置换医院真药,才有了告状这件事。这次需要这么多盘尼西林,唐棠有可能让蔡大伟再次利用这个办法偷换医院的药,你是他们最大的幌子。”荣辉说。 “蔡大伟让我把送来的药交给林华,经由林华到手,真的变假的,假的变真的。” “是,你送来的第一批药的确是真的,我也是以药检为名迷惑、稳定住他,之后,你送来的药就可能是假的,偷偷换出医院从正规药厂进的真药。” “那么,他应该会让我再送盘尼西林。” “对。”荣辉确定。 “走,我收拾好了。”霍桑带着所有东西,和荣辉一起,翻出窗户。 两人刚把窗户推严,屋门从外面被打开,吴富贵偷偷摸摸进来,猥琐的说:“宝贝,我来了。” 第111章 拍照 霍桑偷笑。 荣辉问:“你笑什么?” 霍桑说:“我走的时候在桌子下面放了一个锅,煮肉的锅,估计是以前工友留下的。” “留下一个锅干什么?”荣辉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自然也不明白霍桑的用意。 “吓唬他的。” 霍桑的话音未落,两人耳边出来吴富贵凄厉的叫声。 烹煮福王和梅花鹿的锅出现了。 霍桑讲了早晨发生的事,荣辉摇摇头:“霍老板,你心眼太坏了。” “苦中作乐,生活情趣。”霍桑掏出一支烟,放在鼻子下面继续闻。 荣辉叹口气:“干我们这行的,游走刀刃之上,隐藏黑白之间,没有可以诉苦的人,没有可以掏心窝子的人,没有可以彼此永远信赖和依靠的人,最苦最累的是心。” 此后,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分手。 霍桑回到安心药店,冯阳在门口烦躁的转悠。 “老板,您可回来了,昨晚没回家,出什么事了?” 冯阳迎上去。 “你们去过我家?什么事?”霍桑已经猜到。 有人找他。 “那个叫林华的人找你,我问他什么事,他不说,神色看起来很急,表面却很矜持,只是说等您回来。”冯阳的报告很详细,只差描述林华嘴角弯曲多少度,牙齿露出几颗。 和荣辉说的一样,蔡大伟这时候有动静,说明他和唐棠之间真的有猫腻。 霍桑进了药店转了一圈,马上离开。 忙了一个晚上,他需要补一觉。 “让你们查的事怎么样?”他边走边问。 “我们去了两个兄弟,在距离恒顺药厂门口二十米远的地方摆了一个菜摊,附近有好几家这样的菜摊,不显眼。感觉这个药厂平常没什么人上班,而且他们厂子的牌子这两天摘了,问了几个卖菜的,根本不知道那个院子里的人是干什么的。” 霍桑听到这里,站在原地,惊异:“牌子摘了?” 冯阳点头:“是。” “人呢?有没有出现异常的?”霍桑问。 “今天早晨去过一个人,头上戴着帽子,把自己遮的很严实,看不到脸,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很瘦,一身黑衣服,进去了大概十几分钟后走的,坐着一辆黑色轿车,没有车牌。” “院子里面有没有发出异常的声音?” “没有,自始至终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门口的军犬呢?”霍桑想起两只德国黑背。 “没叫,那个黑衣男人扔了几块骨头,黑背叼着骨头跑进院子里,和黑衣人挺亲近的,应该熟悉。” 霍桑点头。 “恒顺药厂的情况呢?”霍桑奇怪,为什么牌子这两天被摘掉了。 “有备案,是个正规的厂子,的确是歪果人弄的,名叫托马斯。” “这个也能对住,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霍桑感觉奇怪,却想不通为什么。 “我回去睡一会,下午四点来,林华再来找我,就说我昨晚通宵打麻将,白天补觉。” 霍桑交代完,让冯阳返回店里,自己回家。 下午四点,霍桑准时到了店里。 进了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林华。 西装革履,仪表不凡,就是脸色有些焦虑。 “霍老板,怎么才来?”林华不满。 “昨晚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今天多睡了一会,林干事有事?”霍桑像往常一样热情。 “蔡主任有请,走吧。”林华打着蔡大伟的牌子,自我感觉一直比普通人好得多。 “好,”霍桑爽快的答应。 林华没把他带到医院,而是去了一家酒馆。 进了一个小雅间,林华点了蔡大伟喜欢的饭菜,静等老大出现。 一个小时后,蔡大伟和托马斯匆匆出现。 一身浮躁之气,似乎刚刚讨论过什么。 这家酒馆不大,对出现托马斯这样的歪果人竟然见怪不怪,周全的迎接,自然的招待。 要么是经常来,要么是蔡大伟的一个点,这里的人都认识托马斯。 霍桑马上做出判断。 蔡大伟和托马斯坐好,指着桌子上的菜:“霍老板随意。” 霍桑摇头:“不敢不敢,谢谢蔡主任,这顿算我的,一直想请几位,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蔡大伟得意的看了托马斯一眼,满脸的我没说错的意思。 他已经笃定,这顿饭霍桑会出钱。 霍桑表态后,叫了伙计,增加了几个肉菜,要了一瓶酒,逐个敬酒。 饭吃到一半,蔡大伟神秘兮兮的问:“霍老板,有个发大财的机会,干不干?” 霍桑想都不想,酒劲加心情,无比兴奋:“当然干。” 蔡大伟看向托马斯,托马斯开口:“霍买办,我在南京有个朋友,和我一样,也是从事药品买卖的,他通过正当渠道弄到一批盘尼西林,我准备买下来,一共四箱,我想请霍买办出面,去南京提货。” “四箱?”霍桑瞠目结舌。 这个数量,要是在路上被缉查到的话,足够枪毙。 蔡大伟立刻看穿霍桑的想法,他用筷子敲着桌子:“别害怕,我给你开具陆军医院的采购单,你找荣辉给你写一张药品具备采购资格的证明,托马斯给你一个药厂的进货计划和经临时政府有关部分批准的通行证,所有手续完备。” “这样的话,别人不也能去么?为什么非我?”霍桑故意多了一个心眼。 事关性命的问题,他要不问,反而让人觉得反常。 “你不是刚给荣辉送礼了么?除了你,他不会给别人开的。我和林干事的身份特殊,没法去啊。”蔡大伟的话很直白。 他看到的那个信封,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真的不会有问题?”霍桑再次确认。 “你送给医院的药不都是经过正常手续送进去的么?你亲眼看见的,瞎胡怀疑什么!再说劳资不高兴了。”蔡大伟以强欺弱。 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咋呼几句肯定找不到北。 霍桑犹豫不决,终于下定决心:“蔡主任,不是我胆小,这种事第一次干,心里没底。” 托马斯拍着他的肩膀:“霍买办,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多打交道就知道了,安全得很,ok?” 林华又在两个人的承诺上加了一个重重砝码:“蔡主任专门交代我,事成之后,在事先说好的四成利润基础上,再给霍老板增加两成,一来算作第一次大买卖的信誉保证金,二来给霍老板奖励。” 林华的这句话,比蔡大伟和托马斯说了半天的话都顶用。 霍桑勇气十足,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冲着托马斯做出手势:“ok,这桩买卖我干定了,谁不干谁是缩头乌龟王八蛋!” 他把每个人面前的酒杯添满酒:“我敬各位,干!” “干!” 当晚,霍桑醉醺醺回到家。 关好屋门,满脸醉意顿时无影无踪。 在外面,他一直装着不能喝酒,逢喝必醉。 洗把脸,霍桑摸黑上了二楼,在二楼窗户外的某一处,拿出藏着的一个小本子。 关好窗户,等了一阵,打开灯。 霍桑坐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用笔详细记录着。 这个本子,类似洛邑城的年鉴。 第一份,是夜魅夜总会的地图,进口、出口、雅间名称,基本齐全。 信子死后画的。 第二份,洛邑地图。 偶遇罗兰雨的过程中绘制的。 不可能都全,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洛邑大街小巷、胡同近道,全部标注在上。 给徐浩明送小手雷那次,就是他在查看这个小本子后找到的。 第三份,是他去过的一些建筑物的外观图,比如伊阙阑珊大酒店、洛邑女子师范大学,甚至特务处的布局,全部都有。 第四份,是梁一削匪巢的地形图,他给了宋凯一份,自己留了一份。 第五份,是陆军医院的地形图,虽然不尽善尽美,却连后面他隐身一天一夜的平房都标注的清清楚楚,连平房后面的街道都包含在内。 第六份,就是他现在要画的,今晚吃饭的小酒馆。 酒馆不大,他也只进了一个房间,但东西南北的布局大致看了一遍,尤其是一进门的柜台,通往灶房、后门、两个雅间的走道,深深记在他的脑海中。 画完小酒馆,他再次梳理一遍这些天发生的事,在小本子上写下唐棠和唐金生两个名字。 这是最近的重点。 藏好小本子,霍桑下楼烧了热水,倒进一个大大的木盆,洗了一个澡。 他需要把体内的酒气尽快挥发出来。 今晚,他还想去一个地方。 后半夜,快要三点的时候,霍桑换好最简单最普通的黑色衣裤,像城内百姓一样,出了门。 这个时候出门,已经遇不到巡城的士兵,也有个别早起拉粪、收垃圾的人出现,不会被注意。 霍桑带着破旧毡帽,敏捷穿过大街小巷。 他的目的地,罗兰雨的家,中田日盛隆百货公司的隔壁。 他一直惦记着罗兰雨在书柜中拿过的那本音乐书。 自从罗兰雨死后,他没有发现中田找来第二个帮手,为了不打草惊蛇,uu看书 w.uukansu就把音乐书的事推迟了。 自从监听到唐棠和中田的对话,还有蔡大伟做出让他去南京的决定后,霍桑必须把这本音乐书搞到手。 以最快速度到了罗兰雨家时,天色还黑。 他依然采用爬树进院的办法,顺利潜入罗兰雨的卧室。 这间屋子,门没上锁,只是关着,应该没人住。 轻轻推开进去,感觉很干净,可见每天有人打扫。 霍桑摸黑走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 他直奔书柜。 打开书柜门,照着一个很小的手电筒,看见那本音乐书放在老地方。 霍桑首先看了这层书架是否有记号,以及左右两边两本书的书名。 确认无误之后,他才抽出音乐书,用嘴叼着手电筒,拿出兜里装着的一个微型照相机。 放在桌子上,对封面、出版社、出版号先照了一遍,然后翻开书,先随意照了一些,又重点挑选似乎被罗兰雨经常翻阅的,褶皱多的那些页,照了一遍。 这本音乐书,他不能拿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外面书店买一本和这本一模一样的书,万一用得着的时候,临时抱佛脚,病急乱投医。 另外,他还有一个目的,假如这本音乐书是日本人的密码本的话,他要自己学会。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投出第四张月票的朋友(为什么我还是看不见名字呢?不懂,郁闷但真的非常感谢),感谢@静电亲和@jasonsyq亲的支持和鼓励,感谢每位收藏、点击的朋友,每一个数字的变化,都是我继续加油的动力。 第112章 干掉他 霍桑神不知鬼不觉回到自己家,不到六点。 天色尽管已经亮了,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大多都是早起卖苦力的,霍桑夹杂其中,普通、正常,毫无违和感。 回家后,他睡了一个回笼觉,将近九点时分,出门逛书店。 根据他过目不忘的记忆,他至少去了四五家书店,都没有,那本音乐书并不好买。 他只能把唯一的希望放在南京,到南京的书店再找一遍。 偷学rb人密码的事,只能推迟。 霍桑在公用电话亭给王进一打了一个电话,两人约好在茶馆见面。 去南京,需要向王进一汇报,并取得他的支持和帮助。 便装的王进一,也在上下唇贴了胡子,架着一个平光镜,带着一顶礼帽,拄着文明棍,文质彬彬。 他和霍桑前后脚走进茶馆,外面就被冯阳、李泉站上了暗哨。 “处座,根据我目前查到的,陆军医院的确存在偷换药品的问题,主谋是负责药品采购的主任蔡大伟。他用假药替换送进来的真药,具体操作人是他的手下林华林干事。” 霍桑摘取可以汇报的内容,说给王进一听。 有关中田和唐棠的交易,他没有说。 “证据确凿么?”王进一面露喜色。 这么快找到线索,他可以向上峰交差了。 霍桑点头:“确凿,送货地点、联系人、药品清单、批号,我都知道,可以作为证据。今天蔡大伟让我去南京取回四箱盘尼西林,我敢肯定的是,只要这批货一回来,就会被他拿走。那时,人赃并获,处座就可以收网了。” “他拿走的药品去了哪里?”王进一关心这些药品是否流向苏区。 上峰最关注的,就是他最关注的。 霍桑摇头:“这个我没有查到,蔡大伟不让我接触这个,具体去不详。不过只要抓住蔡大伟和林华,我不相信他们不招。” 王进一干笑几声:“国民党里没有几个像共党那样意志坚决、信仰坚定的。一上刑具,甚至不上刑具,只要把他们拉近审讯室都会招,生怕说晚了受连累,被枪毙。” 霍桑苦笑赞同:“处座说得对。” 王进一思考片刻:“你准备一下去南京,我让张旭初跟你一起去,带一部电台,路上你俩分开,互不认识。冯阳、李泉随行保护你。我再给你签发一张执行特殊任务的公函,万一出事用于自保。” “是。” “南京方面,一定要保密,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引起唐金生的关注。我感觉戴处长此次有意借着这个机会,扳倒唐金生,我们的行动一旦成功,就是最好的地雷,懂么?”王进一说出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 霍桑点头,似懂非懂的。 上层的争斗,与他无关,做好自己的事,完成处座交办的任务,最重要。 “是,还有一件事,需要处座帮忙。”霍桑请求。 “什么事?” “蔡大伟带我去过城郊一个叫恒顺制药厂的地方,但是第二天,他们就把药厂的牌子卸了,我叫冯阳查过,洛邑有这个药厂,经营者也是一个叫托马斯的歪果仁,我觉得有问题,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行,你安心去南京,这件事我安排清风去查。” “谢处座。” “不用,给你的公函,我回去后就写,你叫冯阳随后回来拿。” “是。” 和王进一分手后,霍桑回到药店,不慌不忙,安如泰山。 一切行程,蔡大伟会替他安排好。 一天后,蔡大伟和托马斯再次把他叫到小酒馆,还是上次那个房间。 托马斯拿出半个玉坠:“霍买办,你到南京后,去大马路街找一个叫锦园饭店的地方,住在饭店301号的人,是我的同胞,像我这样的外貌,很好认,你拿出这个,说出我的名字,他就会把四箱盘尼西林交给你。” 霍桑不好意思的打断托马斯:“请等一下,我找张纸记一下,光靠脑子记不住。” 蔡大伟冲着外面喊:“来个人。” 林华走进来。 “纸、笔。”蔡大伟吩咐。 林华折身出去,又马上回来,送进来纸和笔。 霍桑接过去,按照托马斯说的,一字一字记下来。 记完后,他把纸条塞进兜里,然后抬头,看向蔡大伟,吭吭哧哧提出一个不好意思张嘴的问题:“蔡主任,四箱盘尼西林的钱,怎么给?现款还是记账?” 按照正常交易金额,这是一笔巨款。 只是医院的供货,是否属于集中结算,或是其他办法,霍桑不得而知。 蔡大伟不可思议看向霍桑,似乎两人第一次见面,又似乎他提出的问题愚蠢可笑:“霍老板,你不会让我出这笔钱吧?生意是你做的,进货的也是你,挣钱的还是你,当然需要你先垫付货款了。” 明显,这笔钱医院不出,他也不会出。 “这样啊,”霍桑搓手、彷徨。 讪笑之后,陪着十万分的小心说:“我就是把小店全买了,也凑不齐卖药的钱。”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不敢说,他搭上的卖命钱谁给出? 蔡大伟不高兴,也不吭声。 屋内气氛非常压抑,地面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蔡大伟僵持片刻,u看书 w.uukans.co眼见霍桑没有主动示弱的意思,眼角扫向托马斯。 托马斯咳了一声,出面化解尴尬:“霍买办,我提个建议,大家看看是否合适。” “请说。”霍桑感激万分。 “我和对方解释一下,霍买办和蔡主任各出50个银元作为定金,其他的等货物进来后,由医院一并支付,大家看怎么样?”托马斯双方各看一眼。 霍桑犹豫一下:“不好意思,我插一句话,这批药不是医院正常采购的么?为什么需要个人去拿?还需要个人垫付银元?当方不应该送到洛邑来么?” 蔡大伟面露一丝慌乱。 托马斯暧昧一笑:“霍买办,我直接告诉你,我拿到的这批药,是从国外偷运过来的,比正常的进价便宜三分之二,卖给医院之后,中间的差价就是我们赚到的利润,非常丰厚,顶的上你一年的收入。所以我们需要预先支付定金,自己去提货。” 霍桑瞪大眼:“真的?” 托马斯不住点头:“当然是真的,这批药你带回来后,会以恒顺药厂的正常价格卖给医院,一切手续全部合法正常,就像你以前送药一样。” 霍桑似乎已经心花怒放,没时间再听托马斯解释,他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 托马斯和蔡大伟互相一眼,奸诈的笑。 三人达成一致意见之后,一同走出小酒馆。 十字路口,霍桑向北,回安心药店。 其他的人,向东。 分开后,蔡大伟命令林华:“派人跟着他去南京,等四箱东西送到洛邑,立刻干掉霍桑,这个人,不能留。” 第113章 南京遇故人 南京,国民政府首都,当时最繁华的地方。 霍桑带着冯阳和李泉到达时,已是晚上将近十点钟。 三人出了火车站,就被六七个拉客的店家围住。 “先生住店么?便宜、干净、安全。” “先生来我们店吧,包您满意。” “先生,我们店里,什么都有,包您满意。” 各种介绍,各种诱惑。 “你那儿什么都有?”霍桑眉宇飞扬,眼珠冒光。 他对什么都有上了心。 冯阳和李泉在一边嗤嗤嗤的笑。 男人,既明白其中的含义,有喜欢什么都有的内容。 “行,就你了。”霍桑醉翁之意就在酒,他选择了这家名叫“客来顺”的,什么都有的旅馆,住下。 来到旅馆,他要了二楼最东头门对门的两个房间,自己一间,冯阳和李泉一间。 选择二楼,万一有事可以随时跳楼;门对门,跳楼后两条街道可供选择,出路多了一条。 三人各自进入自己房间,首先观察地形,做到心中有数。 张旭初和他坐了同一辆火车,下车后住在另外一家旅馆,距离仅仅“客来顺”五十米。 按照事先约定,他将在第二天上午霍桑外出之后,退掉自己居住的旅馆,入住“客来顺”。 第二天上午,霍桑外出寻找托马斯告诉他的地址。 他没叫冯阳、李泉跟着,时间允许的话,他还想去书店转转。 南京,霍桑闭着眼睛也能转一遍的地方,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一年军校生涯。 不过,最近几年变化太快、太多。 那时候,每到周末,年轻的学生变着法子请假出校门,甚至偷偷爬墙出入。 当然,被抓到的学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体罚跑步、站军姿、格斗等等,最终的结果就是变态学生和变态教官之间的变态较量。 霍桑平常表现不好不坏,扔在人堆里面不显眼,是让教官最放心的那种。 但凡他参加的偷偷外出行动,竟然没被教官逮住过一次。 同学认为不可思议,夸他命好,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叫本事。 撒谎的本事,装傻的本事,舍人为己的本事。 再来南京,斗转星移,人事皆非。 霍桑装作初到南京,拿着一张纸条四处问路。 他从一出门,就察觉到背后有尾巴。 知道他来南京的,除了蔡大伟、托马斯,就是王进一,可以肯定的是,身后的尾巴是蔡大伟的人。 霍桑佯做不知,走路、做黄包车,不停地转换,一路下来,身后的尾巴牢牢盯着他,没有甩掉。 这个尾巴,有点本事。 找到大马路街,霍桑继续问路,最后终于找到锦园饭店。 锦园饭店属于精致小巧的类型,仿照苏园,山水具备,楼阁仿古,绿树成荫,花开锦簇,别有洞天。 走到一楼前台,霍桑询问:“请问我要找301号的先生,怎么跟他联系?” 侍者抬头,看见是个国人,不屑的问:“你认识301号的先生?” 那种眼神,轻视、鄙夷,让人过目难忘。 “蓝眼睛的种比你的同胞,不,应该说比你更高贵?”霍桑反唇相讥。 侍者不理不睬。 以霍桑的打扮,和求见的方式,应该是追着301号先生屁股后面求人办事的,这种人,几乎每天都有几个,很烦人。 侍者继续采取漠视的态度。 霍桑强压心头怒火:“我要联系301号先生。” 侍者傲慢回答:“除非你说出那位先生的姓名,否则本店不能透漏他的信息。” 他的理由表面看来合乎情理。 霍桑懒洋洋趴在柜台上,手指敲了几敲:“我最后一次问你,联系还是不联系。” 侍者耸肩。 他见过的歪果人和达官贵人太多,霍桑的装扮是最不起眼的那种。 旁边一个像是打扫卫生的大婶偷偷撞了一下霍桑,好心好意:“先生,给他一点小费,他马上就会告诉你。” “谢谢您,今天我非治治他这个臭毛病。”霍桑谢过大婶。 直接抄起柜台上的电话,他拨出一个号码:“喂,我是锦园饭店,您是《金陵日报》么?” “是,请问先生是提供新闻线索的么?”对方客气地问。 “是,我刚刚看到你们报纸征集新闻线索的启示,崇洋媚外,仰仗歪果人,欺负自己同胞,这样的线索你们需要不需要?”霍桑歪着脑袋,身体倾斜四十五度角,眼珠盯着一个方向。 在他身边,一位坐在高脚椅上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今天的《金陵日报》。 那个人,歪着头看。 霍桑,只能跟着歪头。 拒绝了的霍桑侍者此时此刻,急了。 他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不知道《金陵日报》的回复。 但是本地的人都知道,《金陵日报》是宣传团结、抗日的舆论阵地,对发生在首都的崇洋媚外举动深恶痛绝,不可容忍。 一旦自己上了报纸,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侍者放下手头上的事,不顾正在接待旅客的抗议,直扑霍桑,拽掉电话线。 “先生,你什么意思?”他继续目中无人,试图通过最后的恐吓,压制住眼前明显是外地人的霍桑。 霍桑得理不饶人,高声反驳:“你要是老老实实告诉我,什么事都没有。电话线拽掉了是吧,没事,出门我换个地点,呐,那边那个公用电话亭,我接着打。金陵日报很感兴趣,咱们比比看,到底谁的本事大。” 霍桑开始朝外走,但他的步伐并不快、不大。 他有意再等侍者赶过来。 期间,他又故意撞到了一个二十一二岁、衣着时髦的女人。 那个女人,身边跟着两个男人。 是可以打起架的人。u看书 ww.ukanshu “啊,”女人尖叫一声,手里的小包包掉到地上。 两个男人同时怒吼:“干什么你,找死啊!” 像是保镖。 “对不起,对不起。”霍桑赔礼道歉,蹲下替女人捡包。 女人一脸怒气,等着霍桑捡起包后,再发作。 侍者冲出前台,追上霍桑,抬手抓他。 霍桑算准时间站起来,刚刚捡起的小包触碰到侍者的手,再次落地。 女人跺脚,恨不得哭。 站在她身边的两个男人,挥拳。 霍桑低头侧身,一躲,拳头准确无误落在侍者上头。 侍者大叫。 锦园饭店一楼大厅乱做一团,围观的人组成一个圆圈。 这场闹剧,是霍桑有意设计的。 人群混乱之际,他弯腰穿过围观上来的人群,疾步斜向走到大厅一角的一个木柱后面。 那里站着几个看热闹的人。 他的身影,消失在圆柱之后。 霍桑站在柱子后面,冲着站在那里三个人中最前面的一个人低声说:“我是夜色,右前方人群中那个高个子,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一直跟踪我。” 最前面的男人冲着自己身后的两人下令:“你们去跟着那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看他住在哪里,跟什么人来往,打听清楚了回来报告我。” “是。” 两个男人轻声回答,朝人群走去。 霍桑迎着下命令男人的目光,难以置信:“没想到这里遇见您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和鼓励。 第114章 取货 “李处长,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您。”霍桑激动。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第一任老科长,现任南昌特务站站长李大斌。 “换个地方。”李大斌粗中有细。 两人经由步梯上楼,来到李大斌入住的二楼207房间。 关上门,霍桑身处安全之地,精神尽情放松。 “处座,您怎么来南京了?”霍桑问出的话,同样是李大斌想问的。 “你呢?”李大斌反问。 “我化名霍桑,来南京查一个案子。”夜色正面回答。 对李大斌,他不想隐瞒。 “案子?”李大斌不解,什么案子需要夜色到南京来查。 “您听说过陆军医院假药案没?”夜色直言。 “据说和唐金生有关。”李大斌回答。 哪个行业都没秘密。 特务的敏感性更强。 “对,他女儿在陆军医院,据我调查牵涉其中,我这次来是以药厂买办名义来买药,送往陆军医院,四箱盘尼西林。”夜色直言不讳。 “四箱?他们胆子太大了,找死。”李大斌震惊。 国难时期,那些拿脑袋开往笑的人,往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觉有后台,腰杆硬,没人能奈他何。 “对,我到这里就是找301号一个歪果人提货,被陆军医院的人跟踪,恰好看见您,我故意把事态闹大,寻找机会向您见面求助。”夜色说明自己初衷。 “臭小子还是那么机灵。”李大斌亲昵的说。 他对夜色始终怀有好感。 客观说,没有夜色就没有他的今天。 “接下来怎么做?”李大斌问。 夜色回答:“先回去,我住在火车站附近的客来顺,估计尾巴也住在那里,如果您能帮我的话,我想不漏痕迹的除掉他,此外,我明天继续来找301的人提货。” “这点没问题,特务处想除掉一个人,就像踩死蚂蚁一样容易。”李大斌再心粗,照样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 不过,南京不是他的地盘,杀人要找到好的方法。 “我有一个主意。”夜色想起店老板拉客时的一句话。 他的店里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就好办。 “什么主意?”李大斌扬眉,他的络腮胡须,在当了处座之后,茁壮生长的理由更加充足。 虽然刮的干干净净,但隐藏皮肤之下的胡须茬,不甘寂寞,急欲争芳吐艳。 男人味道浓烈。 夜色甚至把李大斌看成了尾巴,打了一个响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李大斌哈哈大笑,粗鲁直白:“夜色你需要女人了。” 以前的夜色,说起女人甚至会脸红。 夜色发狠:“当了我的敌人,就要接受他的命运。” “好,干咱们这行的必须心狠手辣。” 李大斌抄起床头电话,直接拨通南昌站:“距离南京最近的女特务是谁?” 对方回答:“报告处座,来安有我们取情报的女特工,本名王青,化名谢田。” “命令她最晚明天晚上之前到南京来见我,地点照旧。”李大斌下令。 挂上电话,李大斌交代:“明晚人到,然后听你指挥。” 夜色起立,敬礼:“谢谢处座。” 离开李大斌,夜色寻找记忆中的书店,和在洛邑一样,他还是没有找到那本音乐书。 无奈,夜色找了一家照相馆,高价、加快冲洗底片,第二天来取。 等到夜色回到客来顺时,张旭初已经入住旅店,距离他们三个屋子之隔,中间,就有蔡大伟派来的尾巴。 尾巴名字叫康正,在锦园饭店跟丢霍桑之后,只能返回。 他走到半路,找了一个公用电话,向蔡大伟汇报。 蔡大伟在电话里问:“是不是霍桑故意找事?” 康正回答:“不是,要是不是前台侍者刁难他,他应该已经和301的人见面了。” “你呢,有没有被发现?” “没有,刚才人多,我跟丢了霍桑,现在准备回旅店。” “他呢?” “没见到人,应该已经回去了。” “小心点,盯紧了,别在跟丢了,mmd,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劳资养了一群白痴。”蔡大伟恼火。 自己的手下,似乎什么事都干不好。 他忘了一将无能累死千军的老话。 “对不起,蔡主任,我马上回旅店,继续跟踪他。”康正放下电话,擦了擦脑门冒出的汗。 天气已热,又被老大臭骂一段,心里压力剧增。 第二天,霍桑带着冯阳和李泉,大摇大摆走出旅店,雇了两辆黄包车直奔锦园饭店。 这次,他们的速度始终不快,目的是让自己的行程更自然,让康正能够跟上他。 二入锦园饭店,霍桑不仅没被刁难,摇身一变成了座上客。 昨天金陵日报派来一名记者,被饭店以开玩笑为由强行打发了。 被碰掉皮包的女子找不到霍桑,把所有怨气统统发泄在侍者身上。 侍者最终被解雇,来找301号客人的客人,成了今天所有侍者心中,最警惕的人,最需要用心好好招待的人。 “先生请坐,稍等片刻,我帮您找301号客人。”霍桑报出301号,立刻被新的侍者领到大厅一角的沙发前,奉上热气腾腾咖啡,被礼貌的优待着。 吵一架、闹一次的结果,跟说好话甚至祈求的结果,天壤之别。 人,果然不能太老实。 霍桑坐在原地,半步没动,就等来了人高马大、金发碧眼的歪果人。 “嗨,我叫詹森。”詹森伸出手。 霍桑起立,和詹森握手。 “去我房间说。”詹恩做出请的手势。 “你们在这里等着。”霍桑交代一直站在旁边的冯阳和李泉,随同詹森上楼,进入301号。 屋子里的装饰和配备,比李大斌房间豪华很多,唯独摆放在床脚的四个土黄色纸箱子,uu看书ww..co降低了房间的水准。 “这个?”霍桑指着问。 “yes,”詹森回答。 “我能使用一下你的电话么?”堵上身家性命的东西,霍桑极其谨慎。 “随便。”詹森退后一步,让出走向电话的通道。 霍桑打通蔡大伟办公室的电话,他只有这个号码。 蔡大伟本人接了电话。 “蔡主任,我已经和301号的先生见面了,我需要确认一下真假。”霍桑并不忌讳自己的担忧,他是一个狡诈而又希望暴发的商人。 “你把电话给他。” “好。” 霍桑举起电话,示意詹森接电话。 詹森走过去,拿起电话,熟络的和蔡大伟聊天。 霍桑心中有谱,两人之间交往过密。 “霍,”詹森喊出霍桑的姓,明显昭示,我是真的,我连你的姓都知道了。 霍桑再次拿起电话,蔡大伟的声音清楚传过来:“给他订金,拿走货物,路上小心,看见稽查队躲着点,他们喜欢没事找事,知道么?” “放心,有你们给的手续,怕什么。”霍桑想当然以为自己名正言顺。 告别詹森,霍桑亲自搬箱下楼,一趟一趟,不假人手。 如获至宝,精心呵护。 就连冯阳和李泉,也只能站在原地看守货物。 跟在霍桑后面来,又跟着他后面回去的康正,眼看霍桑又是亲手把四个箱子搬进自己的房间后,才跑步下楼,向蔡大伟如实报告情况。 “好,他明天下午3点20回洛邑的火车,你继续跟上,路上小心,不能出错,出错了我唯你是问。” 第115章 除掉尾巴 临走的前一个晚上,康正精神高度紧张。 他的任务,截止上火车。 一旦上了南京站的火车,接应人手到位,他的任务才算圆满完成。 今晚,是霍桑拿到货物的当晚,也是他最难熬的一晚。 住在霍桑斜对门,康正的门缝始终露着一个细小的缝隙,他本人,拿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后,偷听,并时不时的偷窥。 九点过五分,走廊传来“蹬蹬蹬”的高跟鞋声,是女人。 康正侧身,透过门缝向外看。 一个身穿红色旗袍,大波浪卷发,曲线迷人的女子走到最前面靠北,他的房门斜对面,霍桑的门口停下。 康正只能看见女人的背影,他不断揣测女人的相貌。 越想,他的心像被一只野猫挠过一样,饥渴难耐。 “咚咚咚,”敲门。 “谁?”里面传出霍桑的声音。 “先生,一个人寂寞么?”门外女人**。 门开了。 霍桑半依门柱,轻佻的说:“你说呢?” 女人挑起兰花指,戳了几下霍桑的胸脯,娇嗔:“死相!” 她被霍桑揽着腰,进了房间。 门,“砰”的一声被使劲关上。 “nnd,”康正关了自己的房门。 至少一个小时内,他轻松了。 康正直挺挺把自己放倒在床上,百无聊赖看着天花板上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嘲讽的问:“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蜘蛛继续忙活,不搭理他。 康正翻身,趴在床上,拿起枕头压在自己脑袋上。 恍惚中,自己的房门似乎也有敲门声。 康正一个骨碌爬起来,支着耳朵听。 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倒下,再次用枕头压住脑袋。 房门似乎又被敲响了。 康正怒气冲冲,三步窜到房门口,拉开门:“闹鬼了。” 房门口,站着一个举着酒瓶子的女鬼。 短发,月白色改良旗袍,丰满的身躯在康正出现的刹那歪向了他。 “老板,喝酒么?”娇滴滴沙哑的声音,瞬间点燃了康正心头的一把火。 他紧紧抱住身上带着酒气的女人,关了门,一起往床边挪动。 女人像条蛇,酒瓶递给康正后,双手游走在他的身上,力度或轻或重,挤压的时间或长或短。 康正感觉自己身体每一处都像雷场,喧嚣着强烈的爆炸声。 两人不知用了多久,终于挪到床边。 女人一个用力,把康正压倒在床上。 “宝贝,玩个游戏好么?”女人的红舌在康正耳边吹出激荡全身每个细胞的热浪。 “好。”康正迷糊了、沉醉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好。 女人利索的抽下他的裤腰带,架着他的双臂举到头顶,看似笨拙,其实路线清晰的缠绕着他的双手。 最后一刻,扣住了。 双手之间严丝合缝,无法挣脱。 康正睁开眼睛,色眯眯的笑:“还干什么?” 他迫不及待的等着让他心脏爆炸的那一刻。 女人轻佻的笑:“等着。” 她缓缓直起腰,一只手撩了一下短发,一只手解开旗袍的第一个扣子,手伸进衣服,向外一拽。 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倒垂在女人拇指、食指鲜红的指甲盖间,刀尖冲下,正好对准康正心脏位置,左右摇晃着。 “还有这个?”康正心慌。 这个怎么玩? 女人娇滴滴的笑:“当然,没有这个不好玩。” 她偏腿下床,向后退。 退的时候,腰扭着,眼睛眨呀眨,放电。 康正的心慌变成笑。 花样不少,很期待。 女人退到房门口,空着的手腕放到背后,稍微一动,开了门。 霍桑从门外走进来,反手又锁了门,走在前面。 女人跟在后面,风骚劲全无,立刻变得规规矩矩了。 “兄弟,好玩么?”霍桑经过女人身边时,顺手拿了刀子。 每前进一步,这把刀子距离康正的距离就近了一份。 “霍桑,”康正警觉的坐起来,他的双手只能放在头顶,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开自己的腰带。 “姓名。”霍桑的刀尖蹭住康正的鼻尖。 “你最好放了我。”康正没有回答,反问威胁。 霍桑手腕稍稍用力,康正鼻尖剧痛,五公分长的一条刀痕沿着鼻梁从上到下,冒出鲜血。 “我是蔡主任的人。”康正怒气冲天。 “真啰嗦,我只问你的姓名,你说了一大堆没用的。”霍桑手腕再动。 康正左脸颊出现第二道血印。 “康正。”他终于认清形势,老老实实回答。 “蔡大伟让你跟着我干什么?”霍桑逼问。 “确保货物安全,”康正的回答是最安全的那种。 不得罪霍桑,不出卖主人。 “还有呢?”霍桑拿着的刀贴着康正脸皮打转转。 将近夏季常温下的温度,竟让康正感到了刀尖上的寒意。 “没有了。蔡主任害怕这批货出问题,让我暗中保护霍先生,安全回到洛邑。” “保护我?”霍桑呵呵冷笑几声:“是监视我吧?” “不是,绝对不是。”康正慌忙摇头。 “搜搜看。”霍桑命令女人。 “是,”女人立正回答。 她叫谢田,奉命赶到南京,面见李大斌,接受命令后,到霍桑处报道。 第一次出现在霍桑门口的,身穿红旗袍的女人就是谢田。 进了霍桑房间,她换了一件月白色旗袍,拽掉大波浪卷发的假发套,恢复本人的短发。 又等了一会,她出了霍桑的房间,敲响了康正的房间。 谢田色诱康正,悄无声息把他捆好,按照事先说好的,开门,放霍桑进来。 霍桑一脚踩着床沿,胳膊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刀。 谢田把康正带来的行李弄得乱七八糟,凡是值钱的,统统放在一边。 她最后在康正压箱底的一条裤子兜里,掏出一个证件。 谢田大吃一惊。 走到霍桑身边,凑近了轻声报告:“长官,他随身携带一个督察处的证件。” “自己人?”霍桑玩味的笑。 “唐棠跟你什么关系?”他问。 从洛邑来,受蔡大伟指使,携带督察处证件,这种人,只有唐棠才能命令他听从蔡大伟命令。 康正听到霍桑自己人三个字后,惊恐不已。 又听到唐棠两个字,面如死灰。 “你是?”他不敢往下想。 想下去,自己死路一条。 “你想的不错,我跟你一样,不过不同部门,特务站的。”霍桑不怕暴露身份。 知道他身份的人,是死人。 “放过我,饶命啊。”康正乞求,他真的害怕了。 霍桑自己人的身份,是最大的劫数。 “纸笔,”霍桑命令谢田。 谢田从衣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纸笔,递给康正。 “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写得好,我可以考虑放过你。”霍桑拽过一把椅子,屁股坐上,脚尖依然蹬着床沿。 “这。”康正晃动被困的双手。 “解开。”霍桑命令。 谢田一把拉过康正,放倒,膝盖压着他的脸,解开帮困他双手的皮带。 就在双手获得自由的瞬间,康正反扑。 他的双拳,猛击谢田胸口。 比他速度还快,谢田从大腿内侧抽出一把无声手枪,顶住康正太阳穴。 这一切,霍桑无动于衷,继续悠闲的晃着刀。 等到谢田的枪口顶住康正太阳穴后,他快如闪电,右手手腕向内一横,刀尖悄无声息刺进康正右肩胛。 左手跟上,死死捂住康正的嘴。 康正“呜呜”哀鸣几声,左手死死抓住霍桑捅刀的那只手,身体颤抖着,跌坐在床上。 “老实点,劳资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下一刀,就是你的心脏。”霍桑风轻云淡,似乎眼前的暴行与他无关。 鲜血顺着身体往外狂涌,康正害怕极了。 他抬手接过谢田递过来的纸和笔,转身爬到墙边,举起纸,贴在墙上,右手忍着剧痛,颤抖着写下供词。 不用霍桑教,他在写完后,右手食指沾着自己肩胛骨出流出的鲜血,按在供词的右下角,他的名字上面。 霍桑一把夺过供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 “可惜啊,党国培养的人连共党一半的气节都没有,要是让唐金生知道,该怎么对待你们?” 康正保住霍桑大腿:“求求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uu看书ww.ukans 只要你饶了我。” 霍桑点头:“行,我别的不让你干,只让你干一件事。” “什么,你说,我什么都干。” 霍桑不怀好意的笑:“死。” 他话音一落,匕首果断刺中康正心脏。 “你来善后,记着,处理的干净点,我不喜欢笨手笨脚的人。”霍桑阴森森下令。 “长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谢田不认识霍桑,但对他雷厉风行的手段非常佩服。 霍桑带着供词先走了。 就在他走后,谢田从里面反锁了门,拿刀在康正尸体上又狠狠的连戳带划的,弄了十几刀。 掀乱床单,扔了一地行李,拿起床上一条枕巾,包裹着所有值钱东西和刀,跳窗跑了。 第二天,火车站警局接到路人报告,客来顺二楼一个房间窗子大开,下面有血印。 警察据此找到旅馆老板,敲门不开、用钥匙开门未果的前提下,踹开房门,发现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被乱刀戳死,随身携带的值钱财物全部被卷走。 询问楼下楼上和左右房间的人,没有发现可疑线索。 警局初步判断:“被害人可能夜晚开了窗户,招来窃贼爬窗而入,盗窃过程中惊醒被害人,遂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死受害人。” 警局交代客来顺老板,一旦发现可疑之处,立即报告。同时管好入住人员,提醒大家夏天注意安全,随手关闭门窗。 下午2点,冯阳叫了两辆黄包车,等在客来顺门口。 他和李泉跑了两趟,分别搬下四个纸箱,放在黄包车上,三人两车去了火车站。 第116章 药,丢了 跟霍桑一起退房的还有张旭初,他在离开客来顺之后,赶上了霍桑。 按照康正交代,除了他,从旅馆到火车站之间没人跟踪,这一段路是安全的。 张旭初乘坐的黄包车和霍桑车的并肩时,他做了一个手势。 霍桑借故买烟停下来,留下冯阳和李泉看着盘尼西林,自己走到巷子里面一个挎着方木盒买烟的男孩面前,掏钱买烟。 张旭初同样过来买烟。 往回走时,张旭初说:“我今早六点截获一份电报,好像是日本人的,没有密码本,我破译不出来。” “一科呢?”霍桑问。 “也不行,我们一科所有人对日本人密码的了解程度大体一致,就是常参谋也不行。”张旭初无奈。 “给我。”霍桑索要密电。 张旭初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借着两人并肩之际,塞进了霍桑口袋。 他们的律己行为已经养成习惯,即便在外地,在没人可能监视时,做事照样小心翼翼。 出了巷口,两人分别上了自己的黄包车,再次分开,直奔火车站。 火车站门口,照例有检查的人。 霍桑雇了两个挑担子的人,一人挑着两个箱子,前后左右摇晃着,走到进站口。 “放下,检查。”一个身背长枪的年轻警察挥手。 霍桑赶紧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塞到对方手里,又从兜里掏出洛邑陆军医院开具的各种证明。 警察语气生硬,继续晃动着手:“放下放下,打开箱子,我要检查。” 霍桑点头,冲着挑夫示意,放下。 挑夫找好位置,把一头的箱子正好放在警察脚前。 警察用长枪的刺刀尖划开封着箱子的贴条,打开箱盖。 虽然有各种手续,霍桑还是在包装上做了手脚。 他把最外面印有盘尼西林字样的盒子全都换成大力丸的包装,并且把最上面一层,全都放上真的大力丸。 警察弯腰,从最上面拿了一个小盒子,粗暴的撕开,掀开盒盖,里面的确就是大力丸。 霍桑拿出车票:“警长,你看我这火车就要开了,能不能放行啊?” 警察呵斥:“放什么放,检查完了么?” 他举起长枪,刺刀刀尖朝下,准备狠刺几下。 警察的刺刀没有落到箱子上,就先扔到了地上。 “啊,”他的腿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发出惨痛的叫声。 警察抬头,准备揍人。 一个身穿国民党军服的年轻女子双手抱在胸前,娇纵的呵斥:“看什么看,你查了半天,挡住我的路,误了火车你负责得了么?” 是谢田。 年轻警察岁数不大,司空见惯这类事情。 跟年轻的女人斗,不仅占不了什么便宜,不惹事一身骚就不错了。 跟穿着军装的年轻女人斗,想也别想。 他弓腰捡起枪,跨在后背,不冷不热的吆喝:“看什么看,快走。” 没事人一样。 撵着霍桑和后面的人,进了车站。 谢田走了几步,刚刚进站,又转身出来。 走到警察身边,瞪眼又训:“看什么看,姑奶奶东西忘带了。” 然后趾高气扬的走了。 上了火车,霍桑把四个箱子摞在脚边,他和冯阳、李泉面对面坐着,牢牢盯紧箱子。 身边空着的一个位置,开车后的第二站,才迎来了它的主人。 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 齐眉短发,蓝色短袄,长仅过腰,袖仅过肘,黑色布裙,长及足踝。 清新、漂亮、单纯。 她手里拿着票,对着座位,找寻到霍桑身边。 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看坐在座位上的三个高大的男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坐下,一动不敢动的。 开车半小时后,冯阳忍不住,主动搭讪女孩子:“小姐去哪里?” “洛邑,”女孩怯生生的回答。 冯阳眉飞色舞:“一路啊,太好了。” 他扭头看看李泉,两人坏笑。 路上的玩物,找到了。 从这一刻开始,冯阳变着法子调、戏女学生,从黄色段子,到赤、裸、裸的勾、引,极尽发挥男人不要脸的本能,吓得女学生缩成一团,既不敢接话,也不敢离开。 霍桑坐在一边,喝着茶,看着热闹。 他虽然没有加入,但也没制止。 看了一会,眯缝着眼,浅睡。 兄弟不宜,平常用脑袋拼前程,天天吃苦受罪,遇见一个女人放纵一下,不耽误正事,正常。 他的举动,看在冯阳和李泉眼里,却被认为自己的上司表面不好意思当面跟他们一块疯,骨子里面也是一个闷骚的男人。 李泉打了冯阳一拳。 伙计唱完黑脸,轮到他唱红脸了。 李泉严肃的告诫女孩:“小姐,别听我兄弟乱说,他在戏园子里干活,接触到的、听到的都是乱七八糟的玩意,别往心里去。说正经的,去洛邑还要倒车,如今世道太乱,你一个女孩子千万不能乱跑,跟着我们,可以保证你一路的安全。” 听到这句关切的话,女学生第一次正眼看了冯阳和李泉一下:“两位大哥,我从来没出过远门,第一次去洛邑,是要投靠那里的亲戚,路上能不能请你们关照一下我,在哪里换车,怎么走,我都不知道,有点害怕。” 冯阳凑近她,盯着女孩红扑扑的小脸蛋:“放心,大哥不是一般人,绝对能把你安全带到洛邑。” “那我怎么感谢几位大哥呢?” 女孩的眼珠瞥了一眼假寐的霍桑。 “不用谢,身为男人应该的。”李泉不失时机展现出男子汉的刚阳之气。 女学生一脸的崇拜和感激。 李泉暗地用胳膊肘捣了冯阳一下。 怎么样,还是哥们厉害吧?对待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别像大灰狼一样吓着人家,要装成老老实实的山羊。uu看书 uuanhu 女学生从膝盖上的花布包中掏出一包点心,放在两排座位中间的小桌上,双手打开,清纯的笑:“三位大哥吃点点心,这是我亲手做的。” 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小姐手真巧,那我就不客气了。”冯阳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咀嚼之后,连声赞叹:“好吃。” 他拿起一块,递给霍桑:“老板尝尝,真的好吃。” 霍桑接过来,冲着女孩点点头,笑了一下,表示感谢。 他的品尝水平比冯阳要高,吃了一下小口,赞不绝口:“酥香、细腻、甜咸适中,小姐可以开店了。” 李泉一听,急不可耐,抓起一块扔进嘴里,三下两下嚼完下肚:“真像老板说的,好吃。” “三位大哥多吃点,我这里还有。”女学生指着自己的花布包说。 霍桑吃了一块,继续睡觉,冯阳和李泉几乎把摆着桌子上的一包点心全都吃完。 车厢里的人晒着暖阳,看着窗外的浓浓绿意,身体伴随着火车咣咣铛铛的前进节奏,左右摇晃中睡意渐浓,说话的人越来越少,睡觉的人越来越多。 冯阳和李泉不知道什么都睡着了。 这一觉,直到天色擦黑,才睡醒。 两人睁开眼,对面的女学生不知去了哪里,座位已经空了。 霍桑依然闭着眼。 冯阳睡眼惺忪,推了一把李泉:“伙计,怎么睡着了?” 李泉迷迷糊糊:“不知道,困。” 他的眼睛又看了一霍桑,等他低头看向地板时,傻了,吃吃的说:“老、老板,咱们的药、药,丢了。 第117章 人咬狗 霍桑睁开眼:“你俩没丢,万幸!” 一贯的安静似水的脸,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整个人不急不燥不慌,也不搭理两个手下,闭上眼睛又睡了。 冯阳和李泉面面相觑,大声不敢吭,手指比划着,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疯了! 两人互相挑个眉,歪个头,默契的站起来,前后方向,同时迈步。 火车车厢不多,一共十节,他们所在的是第五节,冯阳往前,李泉朝后,两人准备先走一遍,看看情况。 车上人不多,两人又心急,十分钟走了一个来回。 什么也没发现。 碰面时,又被吓傻了,老板呢? 霍桑的位置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冯阳想骂娘! 他斜眼看看坐在距离他们两排位置之外的张旭初,那家伙和他们刚才一样,睡的很香,嘴角留着一串哈喇子。 冯阳急了,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到张旭初的头顶。 两人级别相同,部门不同,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平常不敢用,容易引起集体内讧。 “干嘛?”张旭初不满。 一路上,他们是不认识的人,这会说话,会露馅。 “老板呢?”冯阳压低嗓门,怒气冲冲。 “老板是你们的老板,关我屁事!”张旭初瞪了一眼冯阳,打了一个哈欠,继续准备睡觉。 坐火车,尤其是坐长途火车,是种折磨,除了睡觉,无事可干。 “你还能睡得着!”冯阳继续低吼。 他的拳头在张旭初头顶晃了几晃,上下颌紧咬,两面腮帮子处各鼓出一个硬包。 真生气了。 他疯子一样想挨个揍人,从张旭初开始。 “干什么!”霍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怒自威。 冯阳和李泉同时回头,恍如从悬崖边被拉回的人,绝处逢生。 “老板,我以为你,”冯阳低下头,羞愧难当。 跟着老板第一次外出办事,就把事情搞砸了,以后怎么再在老板手下当差? 丢死人了! “以为我也丢了?放心吧,我去了一趟厕所。你们啊,色胆包天也就算了,关键是一个比一个蠢!”霍桑坐回自己的位置,手指一抖一抖着,指着两个没用的部下。 “那个女孩干的?”李泉难以置信。 以他和冯阳的老奸巨猾,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骗了,说出去以后怎么混! “一个调戏人家,一个安抚人家,打一棒子给个枣,人家就会相信你们?还拿出点心请你们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就想不通?脑子被狗吃了?中了人家的美人计,愚蠢!”霍桑说到最后,根本无语。 有辱他的智商。 “东西呢?她弄哪里去了?”冯阳终于想到了重点。 他们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为了就是那四箱东西。 “点心里面下了药,你们睡着的时候,她叫人全搬走啦,上一站下的车。”霍桑三言两语说出答案。 想让他一点一点解释给两个笨蛋听,累,不干。 “哪怎么办?去哪找回来?”李泉着急。 “找什么?药?”霍桑呵呵呵冷笑三声:“到现在了,你们才想起药来?我要你们有屁用?” 冯阳和李泉低下头,面红耳赤。 “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说你们不说,处座、科长永远不知道,睡觉!”他再次闭上眼睛。 “睡觉?”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确定没听错? 好像没听错。 “药本来就是假的,最上面一层放的是大力丸,下面全是木屑和土灰,真的我用别的办法送走了,睡觉。”霍桑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两个笨蛋。 从这时起,冯阳和李泉两个人再也睡不着了,两人心事重重。 期间倒车、上下车,两个人时时刻刻看着霍桑的眼色,不敢大声,不敢反驳,路上再也没人骚扰,一直平安回到洛邑。 下了车,意外看见蔡大伟等着出站口。 人群中的他,来回踱步,急不可耐,脑门已经冒出一层热汗。 出站口开始放人,蔡大伟眼尖,立刻看见出来的三人。 “霍老板,一路辛苦了。”他皮笑肉不笑,眼珠四处搜寻。 三人手上只有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皮箱,别无他物。 霍桑没打招呼。 蔡大伟继续寻找。 “别找了,蔡主任装的很像。”霍桑怨气十足,走在前面,不管不顾。 “什么意思?”蔡大伟紧跟在后面,清清楚楚听出霍桑心中的不满和怒气。 “什么意思?蔡主任派人半路暗算我们,取走东西,现在根本不用来装吧?”霍桑猛地站住,转身面对蔡大伟,怒目以对,脸色乌青。 冯阳和李泉看了霍桑一路眼色,已经憋闷到忍无可忍的情绪,终于找到宣泄口。 两人围住蔡大伟,指着他的鼻尖:“姓蔡的,把话说清楚,否则咱们没完!” 蔡大伟倒退几步,推开两人的手,扎呼着:“说什么?没完什么?我问你们东西呢?” “东西?东西不是早叫你的人拿走了么?怎么着,现在还想讹人?”论耍流、氓,冯阳和李泉是个中高手,无人可及。 霍桑站在一边,不加制止,纵容的态度给了冯阳和李泉无限的底气。 只要老板赞成,没有他们耍不出来的流、氓。 “拿药的那女的是谁?你相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吧?”冯阳的手指点着蔡大伟的胸口。 以他们的身份,小小一个陆军医院的校官还没看到眼里。 李泉接着点:“拿走一份,还想再讹一份是吧?走,咱们警察局讲理去。” 蔡大伟把三个人的话断断续续拼接到一起,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你们说东西被人拿走了?” “对,你的人。”霍、冯、李三人同时出声。 蔡大伟暴跳如雷:“不可能,我从来没叫人去拿。” “你没叫人去拿,对方怎么知道我带的什么东西?”霍桑撒了一个小谎,他把对方的偷走变成了拿走。 一字之差,他意图挑拨蔡大伟和唐棠的关系。 “对方知道你带的是什么?nnd,那个臭娘们!”蔡大伟果然上当,他的慌不择言,露出了破绽。 那个臭娘们! 霍桑假装不懂:“蔡主任,这件事咱们没完,我冒着生命危险,垫着银元,堵上一切,被你欺骗,我要到军队、医院、报社、警局,到一切能说理的地方,拿着你给我的各种证据,去告状!” 他一把推开蔡大伟,大步流星朝前走。 蔡大伟想追,被冯阳和李泉伸手拦住。 当晚,霍桑没有立即,他尝试着又去了一趟潞湖会馆舞楼,看看这张飞还在不在这里。 万幸,张飞的戏瘾犹在,还在这里客串公主的角色。 换回夜色身份的霍桑在进门之前卸去自己的伪装,又以夜色身份出现。 “公主。”他调侃。 张飞无精打采:“你怎么来了?” 夜色从兜里掏出几块银元,数也没数,放在桌子上:“卖情报。” 这句话,提起张飞的精神。 他拿起一块银元,放在嘴边吹了一口,又送到耳边听银元清脆的响声,陶醉其中。 “什么?”张飞对银元的痴迷,让夜色哭笑不得。 越有钱越猜谜的话,看来是真的。 “中田晋二,他失踪很久了,现在好像又现身了,我急需知道他的下落。” 中田,是他计划中的最后一枚棋子,至关重要。 张飞笑着回答:“没问题,最晚明晚我给你准确回复。” 明晚?夜色算算时间,来得及。 他拿出一张纸,写下药店电话号码:“我不过来了,你打电话告诉我。” “行。”张飞最大的好处,收了银元不问缘由。 “我还有事,先走了。”夜色准备拍屁股走人。 “哪天叫着杜宽一起喝酒。”张飞懒洋洋说了一句,猪一样又卧倒在床上。 “好,我定好时间叫你。”夜色应承下来。 第二天,霍桑早早到了药店。 蔡大伟,死盯着他不放。 果然,他刚到不久,不到八点的光景,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拿起电话,死气沉沉:“喂,安心药店。” 蔡大伟凶巴巴:“霍老板,咱们聊聊,那批药,我必须找回来。” 霍桑长叹一口气:“聊什么?赔了那么多钱,除非你赔我,我才和你见面,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挂断电话,等着蔡大伟登门。 十几分钟后,蔡大伟坐车过来,怒不可遏,急不可耐。 疾风骤雨的踹开门,掏出一把枪直顶霍桑脑门:“给劳资说清楚,否则老子毙了你。” “把人叫齐再说,否则你毙了我的那一刻,我手里的证据就会出现在报纸上。”霍桑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叫什么人?”蔡大伟一愣。 霍桑冷笑:“那个臭娘们啊!人全了,话说明白,我不能白白被人冤枉。” 这句话是蔡大伟在火车站说的。 蔡大伟犹豫片刻:“好,这件事弄清楚最好,uu看书.uukanshu 谁特么也别想从中蹚浑水。今晚8点,都去药厂。” “好,我警告你,别玩花样,否则我也不客气。”霍桑破釜沉舟了。 当晚8点,几波人马同时出现在城郊恒顺药厂门口。 里面的德国黑背叫的很狂。 门一来,两只军犬还是扑向霍桑。 同时出现的那个神秘人带着一个黑色遮脸的帽子,从外面看不出她的容貌,但身高、胖瘦,跟冯阳形容的一样。 大约一米六的个头,偏瘦。 霍桑打量着,她没穿高跟鞋,如果穿上高跟鞋,个头跟唐棠就非常接近了。 三拨人马先后进了药厂大门,坐在一个空旷厂房内的长条桌边。 蔡大伟首先开口:“都说说,那批药到底被谁拿走了?” 霍桑黑着脸,指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不是你,就是你。” 他说的两个你,一个是蔡大伟,另外一个是那个神秘的人。 蔡大伟骂骂咧咧:“nnd,要是我,还用得着再这里啰嗦么?” “那就是他,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咱们三个人。”霍桑的手,毫不犹豫指向那个神秘人。 神秘人第一次在霍桑面前开口,果然是个女人,声音却很陌生:“姓蔡的,别中他的奸计,狗咬狗的故事,不好玩。” 蔡大伟瞪着霍桑:“你用心险恶,想让我们狗咬狗,你从中余利?” 霍桑狠拍桌子,声嘶力竭:“nnd,我用得着让你们狗咬狗么?我现在血本无归,垫付的银元全是借的高利贷,劳资已经破产了,我现在是人咬狗,你们能把我怎么滴吧!” 第118章 劳资说了算 “狗咬狗,人咬狗?我看你醉温之意不在酒,你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挑拨我们自相残杀吧?”神秘人看出问题。 “你的嗅觉不如门口那两条狗。”霍桑挖苦。 “你!”对方愠怒。 “你什么你?我有空跟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么?我损失的银元,谁赔?”霍桑拍桌子,拍的震天响。 对方冲着蔡大伟问:“除了你,的确没人知道这件事了么?” 蔡大伟恨不得搬出十八代祖宗跟着他一起发毒誓:“我要骗你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祖坟被挖,断子绝孙。” 神秘人指着霍桑:“他没干,我没干,那就是你设的局了。” 霍桑一连串的冷笑,一连串的质问:“我在南京,有人在后面跟踪我,请问这是谁干的?” 蔡大伟追问:“跟踪你的人呢?” 康正在霍桑拿回盘尼西林后,在马路上的公用电话亭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后,彻底失踪。 他不敢去问客来顺宾馆,怕被牵连。 “我特么怎么知道?蔡主任着急问,难道是你派的人?”霍桑红着眼,恨不得咬人一口。 “不是,怎么可能!”蔡大伟摆手退出对话。 “我在火车上有人给我下药,这又是哪个王八蛋指使的?”霍桑眼睛看了一周,没人承认。 “你?”他的手指霸气的指向神秘人。 神秘人不屑:“你知道我是谁就指着我质问。我反倒要问问你,东西是不是你故意弄丢的,移花接木,瞒天过海!”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霍桑。 两人隔着桌子,死磕。 突然,寂静的仓库内传出一阵轻轻的、浅浅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是霍桑。 他笑的喘不上气,笑的肆无忌惮,笑的畅快淋漓。 “啪!”一声巨响。 他摔了屁股下凳子,凳子四分五裂。 “不错,就是劳资。劳资用假药骗了那个小娼妇。”霍桑骤然间气势如虹,一改往日的懦弱不振。 “你,处处刁难劳资,派人跟踪劳资,劳资心中的怨气早就想发作了;你,算什么东西,让一个黄毛丫头暗算老子,你也太看不起劳资了吧!” “告诉你们,老子花出去的每一个铜板,你们都给劳资乖乖的吐出来,现在的世道,劳资说了算。” “现在,你们都给劳资滚回去,该准备银元准备银元,给准备金条准备金条,谁给我的钱多,我把四箱盘尼西林都卖给谁,谁要敢暗中害劳资,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滚!” 气吞山河,唯我独尊。 神秘人毫不拖泥带水,冷冰冰撂下一句话:“东西保管好,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转身就走,目中无人。 霍桑闹了一通,精疲力尽,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周围:“我也该走了,你们不用送。” 谁派人、谁安插的尾巴,不重要,重要的是搅局。 搅浑一池子的水,目的就达到了。 他在几个人的大眼小眼中,离开恒顺药厂。 当晚,他借故支走欧阳磊,自己住在药店。 他怕错过张飞的电话。 今晚,是约定的最后时间。 一整夜,电话没响,霍桑没睡踏实。 一直到凌晨五点多,电话骤响。 是张飞:“我查到了,中田一直住在夜魅。” 碰,电话里传出一个响声,吓了张飞一大跳。 “没事,我怎么没想到呢。”霍桑懊恼之余,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夜魅,他第一次遇见信子的地方,也是除掉假杏子的地方,应该是中田的老巢之一。 放下电话,霍桑脑子彻底清醒,他靠在椅背上,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光线,脑海中设计着未来的行动。 午饭时间将至,霍桑走出药店,他的身后,又有尾巴跟着。 有尾巴,已在霍桑预料之中。 霍桑假装没有察觉,哼着小曲、晃着脑袋、抽着烟,直奔盈美茶楼。 在他之前,冯阳已经被他派去做准备。 晃了将近半个钟头,霍桑终于走进盈美茶楼。 乔装的冯阳装扮成茶社伙计,笑盈盈迎接霍桑,把他带到一楼一个雅间里。 雅间门后,一个和他穿着、发型都一模一样的男人等在那里,霍桑一进门,两人立即调换一下位置,假霍桑背对房门坐在桌子边,把后背留给跟踪他的人。 真霍桑趁着冯阳出来端茶水,把房门仅仅带上不到一分钟的短暂时间,越窗而走。 冯阳送进茶水,那间雅间的门始终半开着,假霍桑和另外三个进了屋子的男人,一直坐在里面打麻将。 霍桑跳出窗户,整理一下自己仪容,恢复夜色本来面貌,把摘下来的头套、胡须放在一个布包里,留在墙根下,直奔夜魅夜总会。 那个布包,冯阳马上会送到夜魅夜总会外,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重新变成霍桑。 霍桑来到夜魅,直接向门口的服务生道:“带我去媚娘厅。 媚娘厅,对中田而言,应该是个特殊的存在。 走进夜魅,自己就是夜色。 他用张飞的情报,赌自己的运气,在这里能不能遇到主动找上门来的中田。 丧家之犬,希望决出求生的办法,找他。 夜色有底气。 服务生笑着回答:“抱歉先生,这个厅有人预定了,要不您去别的地方?” 这个厅,整天都没人,是中田预留给自己人或办自己事时才用的。 服务生都知道这个规矩。 “那就算了,我坐大厅。”夜色跟在服务生后面,他的眼珠四处看。 他指着一个地方:“就那里。” 很巧,他第一次来夜魅的那个座位,今天又没人。 夜色坐下,点了一杯咖啡,慢慢喝。 喝到一半,刚才的那个服务生再次走过来,弓着腰,轻声说:“先生,有人请你到媚娘厅用餐。” “哦?好。”夜色心中一动,中田出现了? 他点头同意:“带路。” 在服务生带领下,夜色进了媚娘厅。 里面,uu看书 .ukasu 坐着一个矮个子、绿豆眼的男人。 “中田先生?真的是你?”夜色惊叫,凑近中田坐在他身边。 急切的姿态,不讲规矩,不讲礼仪,情真意切。 “夜桑,别来无恙?”中田面无表情。 他对夜色心怀戒备。 上次发生的梁一削事件后,他被赌场的人指正是杀害梁一削的凶手,夜色非但没有给他作证,反而三缄其口,让他成为特务处缉拿要犯。 夜色,是否和唐棠一样,背叛了他,他心里没底。 夜色察言观色,迅速分析一遍中田心里,面带愧疚,低头:“抱歉中田先生,上次的事,我没能替您作证,是我的不对,请您原谅。” 夜色继续观察中田,同是也继续向外抖搂他的情报。 “我之所以没替您作证,是因为我不想走漏风声,继续获得情报。” 理由充分。 “你得到了么?”中田绿豆眼一跳,将信将疑。 夜色压低声音:“我刚刚听说,最近洛邑有人似乎从南京那边搞到四箱盘尼西林,到您的公司找不到您,我只好到这里来试试,就是要告诉您这个消息。” 中田困惑,这批货是自己要的,消息保密。 “你怎么知道的?”他压住心头怒火,语气平稳。 难道唐棠又把他卖了? “陆军医院那边传出来的,据说今天下午四点五十在城南二十里铺路边李记茶馆交易。” 夜色言之凿凿,时间、地点说得非常详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jasonsyq亲的支持和鼓励。 第119章 收网 夜色敢在中田面前率先说出决定,是因为所有的主动都已经掌握在他手里。 掉包四箱盘尼西林,是他的计策。 他在半夜,打开自己所住房间的窗户,把东西交给李大斌派来的人,用南昌站特务处的专车替他送到洛邑。 自己带着假货,上了火车。 他根据康正的供词,第一时间认出那个女学生的真实身份,又故意演了一出药品被盗的好戏。 然后,他又在蔡大伟和唐棠面前挑拨是非,制造两人的矛盾。 最后,他还要导演一场真正的狗咬狗好戏。 “四点五十?”中田重复。 “是,我得到的消息,不会有错。”夜色确定。 “明白了,夜色,你的功劳大大的,来人,”中田高声命令。 照例,他又开始奖励夜色。 夜色理直气壮的收下。 这些银子,最终全部转给游击队,给的越多越好。 离开中田,他和等在门外的冯阳一起回了盈美茶社,再次装回霍桑。 等冯阳从前门进了茶社,来到他跳出窗户的房间,在他掩护下,换走假霍桑。 一切,天衣无缝。 “哎吆,累了,坐的腰疼,今天不玩了。”霍桑推倒眼前的牌,伸了一个懒腰。 “对,还饿了,没吃中午饭。”另外一个男人说。 “在这里吃,继续玩。”第三个男人建议。 第四个男人附和。 “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霍桑拿了自己该拿的那一份赌资,在尾巴的注视下,从容离开盈美茶社。 这个尾巴,是唐棠派来的。 回去后,他向唐棠电话报告:“三小姐,霍桑哪里也没去,一直在赌场打麻将,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视线。” 唐棠放下尾巴的电话,蔡大伟的电话打进来:“霍桑告诉我,今天下午五点在城南二十里铺路边李记茶馆交易。” “准备一下,按照霍桑说的时间准时达到。”唐棠交代。 “好。”蔡大伟嘴上答应,心里却别有盘算。 这批药,他准备雁过拨毛,留下一半自己卖。 唐棠那里,他知道即便没有这两箱,她肯定还能再搞到两箱。 为什么非要四箱盘尼西林,用在哪里,他不清楚,但唐棠请假回南京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就知道唐棠去弄她老爹的存货,以防万一。 托马斯冒着风险弄来的走私货,他势必要分羹。 然后,除掉霍桑。 唐棠,能借机除掉最好,除不掉的话,自己手里握着她的证据,不怕她不听话。 蔡大伟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 唐棠的算盘子,拨的更响。 她挂断蔡大伟的电话,直接拨通中田留给她的夜魅夜总会的电话,没有任何客套和开场白,开门见山:“今天下午五点在城南二十里铺路边李记茶馆交易。” 不等中田说话,唐棠挂断电话。 她之所以如实告诉中田,是在设计中田和蔡大伟之间的争斗,不管哪个除掉哪个,她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独吞盘尼西林。 “八嘎!”中田听后,电话火冒三丈。 十分钟只差,谁在骗他? 夜色还是唐棠? 他叫来手下浪人:“你去准备人手,四点出城,四点半准时到达城南二十里铺路边李记茶馆。” 不管谁骗他,他提前去,以不变应万变。 夜色回到药店,支走所有人,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荣辉,让他立刻和宋凯联系,让游击队做好准备,偷袭中田,抢走他拿到的盘尼西林,杀掉中田和他手下所有人,但务必不留痕迹、不留尸体。 第二个电话打给王进一,报告下午交易的事情,他把交易时间说在了五点。 按照惯例,特务处行动最讲究时间,他们害怕打草惊蛇,喜欢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人赃并获。 夜色考虑了很久,选在城内交易,各方势力都会早早布局,在交易地点安插自己的人手,容易功亏一篑。 他求的是万无一失。 选在城郊之外的茶馆,能让所有去的人不敢过早提前到场。 荒郊野外,突然涌入那么多的人,可疑。 越聪明的人,考虑的多。考虑的越多,顾忌就越多。顾忌越多,就会更谨慎,行动起来分秒不差。 而且,那个地方,是游击队的活动范围,方便他们行动。 一切安排好后,算准时间,他带着冯阳和李泉,套了一辆马车,带着真的换成大力丸外壳的盘尼西林,和陆军医院出具的各种手续,顺利出城。 他到达二十里铺李记茶馆的时间,比约定好的时间早了十分钟,四点四十。 霍桑的马车一道,立刻引起中田的怀疑。 “盯住他们,随时准备动手。”中田下令。 抬腕看表,他终于明白十分钟之差的用意了。 唐棠准备甩掉他,用提前十分钟的时间差抢走这批货。 “休想!”中田的绿豆眼死死盯着霍桑。 霍桑带着东西坐在茶馆,中田的人尾随其后,在霍桑、冯阳和李泉身后,各自坐下一个佯做喝茶的农民。 一切准备就绪,中田咳了一声,发出动手的信号。 三个喝茶的农民同时起身,站在三人身后,狠狠砸下手里暗藏的铁锤。 三人之中,除了霍桑早有防备,冯阳和李泉受伤很重,当时人事不省。 霍桑同样倒在血泊中,陷入昏迷。 中田的人搬着四箱药,窜上马车,向前狂奔。 二十里铺,只有一条土路。 就在中田刚刚离开,土路上尘土飞扬之时,唐棠和蔡大伟的人马赶到。 看见狂奔的马车,唐棠狐疑:“怎么回事?” 她和蔡大伟进了茶馆,发现三个受伤倒地的人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中田!”她忍不住发狂。 中田先下手了。 “快追。”唐棠带着蔡大伟跑出茶楼,准备上车追赶。 就在此时,后面又开来两辆车,车上的便衣个个带枪,看见茶馆跑出一群人,以为交易结束,准备撤退,马上叫喊:“抓住他们。” 特务处的人和车,在国军眼里,代表一种可以随意处置任何人和任何事特权,人人畏惧。 唐棠见势不妙,uu看书 ww.uukansuco 趁着人乱,折回头,跑到茶楼后面的树林里。 蔡大伟带着林华,还有托马斯,以及唐棠的手下一共十六个人,被蜂拥而至的持枪特务全部抓获。 沈清风带着林立国进了茶楼,发现夜色三人全部倒地,头上受伤,四箱盘尼西林踪影全无。 “打他们的人呢?”沈清风质问茶楼老板和伙计。 “跑了。”老板回答。 “跑哪里了?” “不知道。” 沈清风招手,从下面叫来几个人,把三人抬到车上之后,就地审几个抓到的俘虏。 所有俘虏一口同声:“是一个叫中田的人抢走的,我们亲眼所见。” 沈清风举着枪,和声细气:“你们怎么知道是叫中田的人抢走的?” 俘虏顿时没了底气,个个低下头。 他们,是唐棠的手下。 沈清风微微一笑:“不说是吧?” 手指头一扣,一颗子弹穿透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俘虏的脑袋。 人,即刻倒地身亡。 “是,是三小姐说的。”其余的人争先恐后。 能说话比死了强。 “你们开车向前追,发现中田,格杀勿论,东西给我带回来。”沈清风命令林立国。 林立国带人上了卡车,沿着茶铺前唯一一条土路,一口气又追了二十里,什么也没看到。 无奈之中,只能返回。 沈清风接到报告,郁闷、恼火。 到手的功劳,被一个rb人搅黄了。 可恶! “回去。”沈清风已经想好,四箱盘尼西林失踪的责任,他会全部推在蔡大伟和唐棠的头上。 第120章 选个死法 沈清风带着队伍回到特务处,三个伤者半路都有苏醒的经历,只言片语和他当场审问茶馆老板和伙计得出的回答一样。 四箱盘尼西林,被中田抢走无疑。 但一口气又追出二十里的汽车和马车相比,速度无可比拟。 追不回人和货,唯一的可能,中田在沿途的任何地方下了大路,拐进树林、山坳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躲避后面的追赶。 王进一大发雷霆之怒,但又别无他法,还是只能画影图形,缉拿中田。 蔡大伟的被捕,震惊陆军医院。 之前的传言一旦落实,有人欢喜有人愁。 喜的是腾出来的空位置可以提拔一串人,愁的是万一被捕的蔡大伟嘴里不着调,随便说出了的一句话就可能连累无辜的人。 同样,王进一也感到身上压力倍增。 蔡大伟不管怎么说也是校级军官,消息刚刚传出去,出面打招呼的人已经有两三个了,所有的客套之后,都冠冕堂皇留下一句很有意思的话,真的有事就严惩。 反过来的意思,就是没大事的话,吓唬一下放出来吧。 被抓进特务处的人,没大事意味着没有通共,像蔡大伟这种贪婪无度的人,根本不具备共党的素质。 王进一心中有杆秤,放人?打招呼的人说破天,也绝不可能。 他务求证据确凿,永无翻供的可能。 那样的话,戴处长面前,他又立功了。 一审,他亲自带着沈清风和林立国,去了审讯室。 一直被用作审讯共党和汉奸rb人的地方,第一次来了一位号称自己人的少校,官职不低,笔录、哨兵和当天轮值的士兵充满好奇,看向被架进来的蔡大伟的眼神像是看被耍的猴子。 新奇、讽刺。 少校?不小的官,据说还是贪污,让这群提着脑袋拼命的兄弟鄙夷。 蔡大伟浑身战栗着,被两个士兵松开的瞬间,自己的腿根本不听使唤,他是出溜到椅子上的。 传说中的魔窟,第一次亲眼所见。 火盆、烙铁、铁链、竹签、皮鞭,地面看不出颜色的暗点,令人毛骨悚然。 “蔡主任,政策什么的不用我再说了吧?”王进一彬彬有礼的开口。 “冤枉,我是冤枉的。”蔡大伟眼中射出的暗淡光线,带着狡猾和恐惧。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绝对顽抗到底。 “我还没问什么事,你就说自己是冤枉的。蔡主任,我要问的问题是什么?”王进一酷似一直玩弄老鼠的猫。 “盘尼西林,是唐棠让我弄得。”蔡大伟迫不及待交代问题。 王进一悲哀的摇摇头。 党国军官的骨气呢?气节呢?好歹表现一下,也能在兄弟们面前为党国树立星点的威信。 表面看,王进一很高兴,内心里他沮丧到了极点。 之前和夜色说过的话,党国的军官很听话,根本不用上刑具,验证了。 沈清风一眼看出王进一的内心跌宕起伏。 他站起来,走到蔡大伟身边,同样客气:“蔡主任,盘尼西林的事情咱们先放一放,先说说之前医院有人告状的事,假药的事,怎么样?” 蔡大伟迷迷糊糊的眨了几下眼。 心里的小算盘拨打着。 假药的事情不是已经告一段落了么?还是自己被蒙骗了,那件事一直还在暗中调查呢? 蔡大伟心里没底,嘴上只能否认:“不知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出事后,医院进行过内部调查,开除了两个人,你可以去医院问一下。” “我去医院问,就不用请你来了。”沈清风拿起皮鞭,卷在手上,来回踱步:“蔡主任,大家同事一场,别逼我来硬的。” 蔡大伟装作害怕:“让我想一想。” 然后,他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也是唐棠捣的鬼?听说她私下买卖药品给日本人,我这次就是她用唐金生的名义,以职务相要挟,胁迫我干的。” 蔡大伟不傻,他顺着盘尼西林的线索,把屎盆全部扣在唐棠和rb人头上。 rb人跑了,查无实据;唐棠有后台,眼前这群蚂蚱撼动不了她,最后还会不了了之。 生死关头,保住自己最重要。 这个答案,对自己最有利。 沈清风无声的笑:“蔡主任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挥挥手,审讯室的门开了。 头上包着绷带的夜色缓慢走进来。 蔡大伟低下头。 没来得及处理的证人出现,对他不是好事。 “是他,他来找我,自称恒顺药厂的买办,带着委任证书,向我推销药品,不过我采购的药都是真的,我们医院药检处荣辉荣处长可以给我作证。”蔡大伟抬起头,一脸的亢奋。 他还可以把责任推给这个倒霉蛋。 夜色点点头:“说的还挺详细。” 他走到沈清风身边,身后一个士兵搬来一把椅子。 夜色自然的并肩和沈清风坐在一起。 “你,你是?”蔡大伟看出端倪。 夜色拽掉嘴唇上下的胡须,扔掉架在鼻子上的眼镜,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庞出现在蔡大伟面前。 “我叫夜色,特务处一科科长。” 他懒散的回答,似笑非笑的眼睛在蔡大伟看来,比刀尖还锋利。 蔡大伟犯晕。 他是特务处的人,自己该怎么办? “托马斯,托马斯卖给我的药,你们问问托马斯就知道了。”蔡大伟打出最后一张挡箭牌。 特务处可以随便抓人,但歪果人例外。 引起国际争端,这个责任没人能承担。uu看书 .uuknhuom 夜色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蔡大伟,不要信口雌黄,也不要无谓挣扎,当着我们处座的面,老实点,少受罪。” 蔡大伟继续抵赖瞬:“我说的都是真的。” 夜色翘起二郎腿,轻松的说:“我这个人呢,心狠的事没干过,就是削了梁一削的脑袋,毙了督察处的黄舒朗,进过匪穴,玩过枪战,陆军医院的人,让我想想该用什么法子了?” 他向后伸出手。 林立国正好站在他身后,看见夜色伸出的手,楞了一下。 要什么? 他有什么? 腰里别着枪,皮靴中插着刀,兜里塞了几张法币。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夜色的手依然停留着。 行,哥们,试试看。 他拿出枪,抽出刀,递到夜色手中。 夜色的手还没移走。 林立国又从兜里掏出所有的法币,全都给了夜色。 夜色拿着刀,放在舌尖上舔了舔:“以前杀过人,还有血惺味。剐人?这法子我还没试过,用在你蔡大伟身上,不知道好玩不好玩。” 蔡大伟浑身冷飕飕的。 夜色抬手,看都不看,扣动扳机。 一颗子弹带着巨响,擦过蔡大伟耳朵。 蔡大伟吓尿了。 回神之后,火辣辣的感觉,耳朵破皮了,开始流血。 “枪毙?爽快!”夜色吹了一口冒着热气的枪筒。 匕首和手枪拿在一个手里,抵还林立国。 最后冲着半空扔出法币:“升官发财、美食、泡妞、旅行,美好的生活缺不了这个。蔡大伟,你准备怎么选?”夜色慢腾腾的问。 第121章 牛气冲天 蔡大伟见过的霍桑,老实、顺从、无能,让干什么干什么。 但眼前这个叫夜色的男人,冷酷、残忍、毒辣。 比鬼还凄厉! 他在枪声中彻底崩溃。 “我招,我什么都招。”蔡大伟哆嗦的嘴角无法抑制,他的裤裆,屎尿具有,又臭又湿。 夜色不再说话,退缩到后面,静养。 理由,我是伤员。 林立国邪恶的笑,这个伤员,牛气冲天! 他走到前面,问一句,蔡大伟回答一句,非常配合。 有关医院的假药问题,全部浮出水面。 唐棠联合蔡大伟,用假药替换真药,再把真药六四分成,唐棠六,蔡大伟四,高价出售,从中渔利。 至于流向,不明,谁给钱卖给谁。 “这次的药,谁要的?”林立国问。 “不知道,这次情况特殊,四箱盘尼西林全都是唐棠点名要的,我只负责进药。要不是霍,不,要不是夜科长潜伏进来,还不会出事。”蔡大伟叹息自己运气不好。 他不明白夜色为什么会在其中插一杠子,否则的话。 没什么否则了,听天由命吧。 “医院还有其他人跟你们一块干么?”林立国继续问。 “没了。” “唐金生知道么?” “不知道。”蔡大伟没说实话,他留了一手。 保住唐金生,他或许为了保全女儿唐棠,顺便能拉他一把,至少留他个军籍。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夜色加重语气,慢悠悠的问。 “我,”蔡大伟语气犹豫。 “再说一遍。”夜色站起来,声音更低。 他是咬着牙说的。 “我说,我全说,唐金生知道,他全都知道。”蔡大伟溃不成军。 在夜色面前,他彻底失去任何抵抗的力量。 林立国摇头:“哇,老夜你,太牛了!” 带走蔡大伟,带进来林华。 林华更爽快,三下五除二全部招供,让他说的,不让他说的,只要他知道的,全都说了。 同样,他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卸到唐棠和蔡大伟身上,声称自己只是奉命行事,人微言轻,不得不从。 至于托马斯,特务处上报临时政府,另行处理。 下一步,就是有关唐棠的处理问题。 王进一和沈清风、夜色坐在办公室内,讨论这个问题。 沈清风首先表态:“如果戴处长真有扳倒唐金生的意思,我们不妨放手一搏。” “怎么搏?尽管所有证据都指向唐棠,但是除非她本人承认,我们很难给她定罪。” 王进一熟悉的唐棠,是个厉害的角色,传闻她枪杀未婚夫一家的事情,唐棠曾经被南京警备司令部军法处抓走一周,受尽酷刑,一个字也不承认,最后不得不放了。 唐金生不仅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因为女儿的坚贞不屈广受夸奖。 王进一怀疑,他能用什么办法敲开唐棠的铁嘴钢牙。 “处座,我上次问的恒顺药厂的事情查了没?”夜色开口询问。 沈清风接过话题:“处座让我去查了,洛邑的确有个恒顺药厂,还是个很不错的厂子,可是跟你去的那个地方相距不近,猜猜怎么回事?” 夜色摇头,他对药厂什么的,一窍不通。 “一个牌子,两个地点,一真一假。”沈清风说出答案。 “还可以这样?”夜色大开眼界。 “这也怪恒顺药厂自作聪明。为了拉拢陆军医院购买他们的药,药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医院负责采购的主任,药厂都会给他一个聘书,名义董事,说白了就是光拿钱不干事的人。”沈清风开始揭秘。 “一年前,蔡大伟因为一次失误,弄丢了一批刚刚采购进来的药,他自己又不想贴钱,就在市场上购买了一批质次价低的假药冒充送进了医院。结果这批药被唐棠第一个发现,两人从此之后开始勾结。” “蔡大伟是个聪明人,他马上想到一个办法,自己利用在恒顺药厂任职的关系,搞到药厂关键部门的公章样本,仿照刻了假章,自己找了几个人,聘了一个以前从药厂出来的师傅,仿造假药,用自己的假药替换医院采购进来的新药,从中发财。” “他们胆子真大。”夜色不可置信。 “人狂妄到了一定程度,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沈清风了解这些人的本质。 “下一步怎么办?”夜色问。 王进一老谋深算:“我打探一下上面的意思,如果戴处长真有此意,咱们就算用尽各种办法,也要逼迫那个高傲的唐三小姐就范。” “是。” “盘尼西林怎么办?”夜色试探。 “继续追查,不过被日本人拿到,估计就不好找了。”沈清风惋惜。 “夜色,你脑袋怎么样了?”王进一又是觉得可笑,又是可怜。 每次重大任务,夜色非受一次伤不可。 “谢处座关心,小伤,没事,可以上班了。”夜色点头致谢。 “那俩呢?”沈清风问。 冯阳和李泉是二科的人,他的手下,因为这次任务临时被抽去帮助夜色。 “他俩比我倒霉,头晕、恶心,脑震荡,估计要躺几天。”夜色回答。 “废物!”沈清风难堪。 自己的手下一个个不顶用,让自己在夜色面前丢人。 “还不是被我连累的。”夜色安慰沈清风。 晚上,夜色没在特务处吃饭。 他租住的小院,没有退,征得王进一的同意后,他准备在那个地方常住了。 出了特务处,夜色先去了深巷酒香小饭馆。 宋凯和往常一样,在店里招呼客人。 这是荣辉从中临时担当联系人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夜色要了一碗面,就着一盘牛肉吃完,付钱后出了小饭馆。 在街头拐角处,他等着宋凯。 一些情况,他需要知道。uu看书uukansh 宋凯拿着一个篮子走过来,两人一前一后插进一条没人的小胡同,边走边聊。 “盘尼西林现在在哪里?”夜色关心四箱药的下落。 宋凯说:“我们接到你的消息,立刻组织游击队埋伏在距离李记茶馆五里外的地方,马路到那儿恰好有个九十度的拐弯,路边是树林。游击队事先在拐过弯的路上扔了一些石头,拦住了马车,然后把中田他们全部抓住了。” “盘尼西林是我们部队最稀缺的药品,上级组织得知这个消息后,专门派出一个小分队护送药品去苏区。同时,他们让我代表组织转达对你的感谢和敬意,感谢你,夜色同志。” 夜色温和一笑。 处在他的位置上,能听见一声同志的叫法,难能可贵。 “中田呢?”夜色继续问。 “根据你的意见,游击队在回到居住地后,立即枪毙了中田和他手下几个人,挖个坑全埋了。所有跟这次行动有关的证据,全部销毁。” “好。” “另外,在游击队内部除了队长之外,我们严格保守四箱盘尼西林的消息,也为小分队护送这批药品去苏区封锁一切外泄的可能。” “做得好,这样一来,中田的黑锅可以背到永远了。”夜色高兴。 “是你工作做的扎实,方方面面考虑周全,最后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无懈可击。”宋凯再次见识了夜色的缜密和细致。 夜色很谦虚:“没什么,地下工作干的多了,经验自然丰富。好了,我要回家了,还要想想,下一个要处理的人,唐棠,该怎么对付她。” 第122章 瞅他的眼神 夜色思考解决唐棠的办法。 王进一思考解决唐棠的可能。 一周后,夜色拿掉头上的绷带,他的伤口基本痊愈,就是伤口周围的头发,嚯嚯丫丫的,像狗啃的一样。 没办法,他去了趟理发店,贴着头皮剪短头发,整个人换了一个似的,沈腰潘鬓,昂藏七尺。 下班前,王进一叫住他:“晚上有事没?” “没。”夜色回答。 没成家的小伙子,不值班,除了出去吃喝嫖赌,不应该有事。 “跟我去个地方,还有沈科长,你叫他去,我在楼下等你们。”王进一自己先下楼。 不一会,夜色跟着沈清风下楼,一起上了王进一的车。 孙松涛一看夜色,先问好:“夜科长全好了?” “好是好了,我担心伤口留疤,不长头发怎么办?”夜色摸摸后脑勺,忧心忡忡。 “所以你要赶紧找个媳妇,以后就是秃头也没关系。”孙松涛开玩笑。 “有理。”夜色认同。 “夜色,你跟那个姓、姓什么来着的那个姑娘还有联系么?”王进一想起因为唐棠出现,而被夜色送走的姑娘。 “您说闫晓梅?”夜色苦笑一声:“当时就断了,我怎么跟人家交代?有唐棠在,生命都没有保证,还不如彻底断了,不耽误她再找婆家。” “想法是对的,我以前没说,以你的身份,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王进一提点夜色。 找一个好的,最好是有靠山的那种,可以减少很多年奋斗历程。 “处座有合适的给说说,夜老弟整天孤单着也不是事。”沈清风一旁凑热闹。 “当介绍人的事,我干不了,戴处长有规定,不过,给夜色找个红颜知己没问题。” 这句话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 军用吉普穿街而过,最后停在西工兵营右侧。 西工兵营右侧,绿树掩映,鲜花盛开,花香扑鼻,十几座西式风格的别墅照耀在夕阳余晖中,典雅别致,别有情趣。 “走,”王进一下车,指着右边第一排左手的一栋独楼。 沈清风似乎也认识这家的主人,熟门熟路,心态平常,没有任何惊异的反应。 夜色一看这种地方,就知道要去的人家不是一般人家,他拽拽衣服,五指习惯性整理头发,才发现今天的头发根本不用整理。 太短了。 快到门口,夜色向前跑了几步,赶在两个上司前头按响门铃。 门开了,三人依次进入院子,开门的人冲着王进一和沈清风点头,对眼生的夜色多看了几眼。 看来这个地方王进一和沈清风经常来。 又走了几十米,夜色看见一楼门口已经等候着一个年纪和王进一相仿的男人,国字脸,浓眉大眼,适度的身材,腰杆笔直。 “王兄,欢迎。”对方伸出手。 “石兄,叨扰了。”王进一同样伸出手。 姓石的男人又主动把手伸向沈清风。 沈清风先是一个敬礼,然后伸出双手。 夜色在一边观察,这个人的职务和级别要比沈清风高。 这时,王进一冲着他伸手:“介绍一下,这位是一科科长夜色,这位是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石守成石处长。” 夜色并腿、立正、挺胸、敬礼:“长官好。” “看来这位就是传说中力行社历史上最年轻的谍报科科长了。”石守成仔细端详着。 “不敢,卑职夜色,以后还请石处长多多关照。”夜色伸出双手,握住石守成的手。 “老王,你手下藏龙卧虎,一个沈清风还不够,又冒出一个夜色,高人啊,哈哈哈。”石守成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走进客厅。 客厅里面,坐着一个女人,看见夜色第一眼,仿佛就冒出了火花。 年轻、精神、阳刚。 “嫂夫人,恭喜恭喜。”王进一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缎面的首饰盒,双手递给被他称为嫂夫人的女人。 石守成脸上笑出花:“老王你太客气了吧,都是自己人,还来这套。” “石兄,正因为是自己人,才真心恭喜贤伉俪,石家赵家有金孙了。” 夜色这时已经听出,王进一今天来的目的,是恭喜石太太怀有身孕,石守成后继有人了。 “来,坐,老荣马上就到,咱们一会开摊。”石守成指着沙发,邀请众人落座。 门外走进一个人,颓废而光棍的接说:“谁说一会儿,说一会的人罚减一次庄家。” 夜色看去,荣辉大模大样走进来,不用让,直接坐在石太太对面的沙发上。 “荣处,就你慢。”石太太责怪。 她先站起来,指着旁边一个屋子:“走,已经支好了。” 屋内五个人,石守成夫妻必上,王进一、荣辉必上,剩下沈清风和夜色只有围观的份。 沈清风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石守成背后,替他看牌。 王进一冲着夜色挑眉,夜色马上明白。 今天,是他表现的时候。 夜色走回客厅,看见桌子上的一盘水果。 他坐下,用水果刀细细的削,叫来女佣,要了一个干净的盘子,分别摆上几样不同颜色的水果,拼了一个好看的形状,像只凤凰。 端着这盘水果,夜色从旁边挪了一个小茶几,放在石守成夫妇中间,水果拼盘的凤头冲着石太太。 “吆,你的手艺真高,这盘水果看着就喜庆。”石太太摸牌之余,眼睛盯着水果拼盘赞不绝口。 “这位是?第一次见。”荣辉扔出一张东风,问。 “老王手下干将,谍报科科长夜色。”石守成介绍。 王进一接着介绍:“夜色,这位风流倜傥的男士是陆军医院检验处荣辉荣处长。” “长官好。”夜色敬礼。 “夜色,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荣辉抬眼看了一会夜色,恍然大悟。 “和唐棠让闹出绯闻的那位,是你对吧?”荣辉调笑。 他似乎从来没有正样。 “和唐小姐?”石太太来兴趣。 女人,天生对同性的婚恋、隐私最敏感、最关注。 是可以在圈里显示自己消息灵通的最好话题。 夜色挠头:“没有,人家唐小姐看不上我。” 荣辉摇头:“嗯,我怎么听说是夜科长看不上唐小姐呢?” 王进一突然提问:“各位,你们说夜色和唐棠般配么?” 夜色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好好的麻将摊怎么变成相亲大会了? 沈清风心事重重:“各位都是自己人,不瞒大家,前一段时间医院假药风波,牵涉唐小姐。这次蔡大伟被抓,也提到过唐小姐。万一唐小姐真的有事,夜色也会跟着受牵连。” 荣辉反对:“提到又怎样?有唐金生坐镇,谁也拿这位唐三小姐没办法,最后还不是蔡大伟一个人当替罪羊。” 石太太咂舌:“姓唐的这么厉害?” 沈清风解释:“嫂夫人,唐金生和戴老板共事多年,都是力行社的老人,不是上面有人诚心要动他,一般人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石太太看着夜色,一脸的喜欢。 年轻的男人很英俊,英俊的男人很勤快,勤快的男人很能干,能干的男人很温顺,温顺的男人很有前途。 夜色一人占全了。 她瞬间想到了自己最小的小姑子。 “那位唐小姐啊?手艺很好,人么,长得也漂亮,就是这性子,有些冷,有点傲。”石太太既委婉又艺术,她想让人听不出自己对唐棠的嫉妒。 荣辉吹了一声口哨:“嫂夫人慧眼识人,唐棠的冷和傲在医院是出了名的,对了,嫂夫人你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当年嫁给石处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眼看出来的?” 这句话,恰到好处拍了石守成夫妻的马屁。 两人哈哈大笑。 王进一扔出一张幺鸡:“所以,我才更担心。夜色,这么多长官关心你,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句实话,你跟唐棠到底什么关系?” 夜色思索、困惑,又坦然:“老实说,我也说不清楚。如果按家庭来说,很不错;本人么,出众。但是各位长官说的话,让我犹豫。干我们这行的,纯洁性最重要,唐长官为人我不清楚,也说不好,所以我不敢妄下断言。” 石太太抓起一张三饼,笑着双手推到眼前的牌:“自摸!” 她接过另外三个人递过来的法币,堆在自己面前,抬头冲着夜色说:“夜科长,家境好、相貌好的女人多了,成家么,最终的还要看性情。” 王进一手指指着夜色:“嫂夫人的话太对了,u看书ww.uunsh 他之前的女友温柔贤惠,可是硬生生被唐三小姐棒打鸳鸯,可惜了。” “有这事?那这个女人太歹毒了,不能要。”石太太十分坚定自己的看法。 她再次抬头看向夜色。 眼神中喜欢的成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显。 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也都陷入尴尬。 没人说话。 石守成吭吭了几声。 当着他的面,干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丢他的人。 再往下发展是不是该给他戴绿帽子了? 石太太面对突然的冷场,环视四周,最后的眼神落在丈夫石守成明显带气的身上时,终于明白原因所在。 她哈哈哈大笑,笑的喘不上气,一只手狠狠砸在石守成胸口,嗔怪的说:“你个臭老石,胡琢磨什么?我在想,夜科长跟心然怎么样?般配么?” 石守成一愣,又一喜。 他郑重的重新打量一次夜色,上上下下,从脑袋到脚丫,只差没扒光他的衣服,做次全面体检。 “嗯,挺般配。”石守成满意的点点头。 媳妇,眼光不错,心眼更好。 他错怪自己媳妇了。 心然,他的亲妹妹,石心然。 “不过呢,有唐棠这个女人的存在,总是不好。”石太太未雨绸缪。 以她对女人的了解,狐狸精是最不好对付的。 “这点没关系,老王,我老实告诉你,你有机会的话,下手吧,你们戴老板,对唐金生已经准备动手了。”石守成压低嗓门说。 夜色看向王进一,终于明白这次来石家的真正理由了。 第123章 猎杀黄雀 石太太推了牌:“先吃饭,吃完饭接着玩。” 这一晚,五个人边玩边聊天,一直玩到三更半夜。 沈清风坐着王进一的车回特务处,荣辉自己开了一辆车。 “老荣,你顺路送一下夜色,顺便把唐棠在医院的事给他讲讲。老石的话,咱们都认真一点。” 王进一以实际行动开始了倒唐计划。 夜色从头到尾参与假药案,情况最熟悉。这件事,不管从案子的熟悉程度上,还是从石守成两口的态度上,交给夜、夜色办最合适。 “放心,你老王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记得,请我喝酒啊。”荣辉浪荡的回答。 “没问题。”王进一和沈清风上了自己的车,绝尘而去。 荣辉带着夜色,告别石家夫妇,开车出了石宅。 “唐棠这两天怎么样?”夜色没想到王进一给他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坐上了荣辉的车。 “正常,冷静,毫无异常。”荣辉禁不住感慨:”她的心理太强大了,遇到这样的事还不逃跑,稳如泰山。” 夜色分析:“要么她太自傲,以为唐家安如磐石,自己没事,要么她还有没完成的任务。” “任务?什么意思?”荣辉问。 “唐棠是rb间谍,rb名字叫由纪子,是夹在中田和土肥两个特务之间的特务。”夜色介绍。 “rb间谍?”荣辉错愕。 “她和唐金生占了两条线,不管谁赢都能保住唐家,不管谁输照样能保住唐家。好比管仲、鲍叔牙、召忽,分别辅佐齐王的两个儿子,不管哪一个当上下任齐王,他们三人当中都有功臣,可以进退有路,左右逢源,互相照顾。” “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未来的光明怎么可能属于他们呢?”荣辉冷笑。 “我们要借助王进一急于立功的心理,快点下手,除掉唐棠,以防生变。”夜色说。 “好。医院这边我来安排,特务处那边你来操作。”荣辉同意。 两人在车上定好对策。 当晚,突如其来的一场夏雨,压制住了燥热的温度。 舒适环境中,夜色美美的睡了一觉,起的很晚,几乎到了中午。 雨停后,他在外面喝了一碗牛肉汤,步行回到特务处。 今天是张旭初的班。 他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截获的电报,冲着夜色抱怨:“夜科长,你到底是一科的人还是二科的人?整天看不见你的影子。” 夜色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的说:“张兄,咱们有份公职,有份稳定的收入,你有如花的嫂子相陪,我能坐在树荫下读书喝酒,还讨论什么一科二科呢?” “哎,我可听人说了,你在审讯室里的牛气,怎么一转眼又变的庸俗不堪了呢?”张旭初讥讽。 两人的感情,一如既往。 “大哥,在你面前,我怎么牛?电报我都看不懂。”夜色自嘲。 张旭初哈哈大笑:“的确,在一科你还真缺条腿。不过,一科的人今天都牛不起来,又截获日本的电报了,跟在南京的一模一样,还是破不来,我给处座汇报一下。” “去吧,我刚喝完的牛肉汤,口渴,喝点水。”夜色摸着肚子,油腻的样子。 张旭初离开后,夜色独自沉思。 在南京截获的电报和在洛邑的一样? 什么原因让他们发两次? 唐棠! 她分别在这两个地方出现时,两个地方都截获到了电报。 日本人在给唐棠发布一道必须需要执行的命令,而这道命令的内容,还没有被执行。 夜色晃荡着去了王进一的办公室,借口汇报和荣辉的商量的事,探听这份王进一对这份电报的看法。 “来,你看看,”王进一把张旭初送进来的电报递给夜色。 夜色轻笑,什么也不说,接过电报,装模作样看了一遍。 全都是数字。 “处座,数字认识我,我也认识数字,什么49287361的,只会念,不会破译,我愧对您。”他晃晃这张电报纸。 借此机会,他又一次看了一遍完整的电报。 王进一摆摆手:“人无完人,你着什么急。听说你们在南京也截获了同样的电报?” “是,张参谋的能力让我刮目相看,换成我,什么也弄不到。”夜色一如既往地夸奖张旭初。 王进一喜欢他这种态度。 特务,绝不能靠单打独斗去赢得胜利。 一个好的,家庭,戴处长是这么说的,像家人一样互相依靠,互相帮助,才能干出大事。 夜色举着电报,递给王进一,第三次,他的眼睛再次扫过纸面。 这一次,一个不起眼的细节让他骤然紧张。 第二组密码中的四位数字和第一份是相同,但第二位和第三位的顺序颠倒了。 这个发现,让夜色如梦初醒。 两次的电文,事实上传达的是两个信息。 他牢牢背下这一次的第二组密码。 有张旭初“两次相同的”话,王进一没有提出看第一次密码的要求。 就是他提出来,夜色也会用借口,比如当时销毁之类的话应付过去。 将在外,遇险境,为了保密,没办法。 又聊了几句,夜色没提和荣辉交流的事,和张旭初一起走出王进一办公室。 “张兄,这类破译不出来的电报一般怎么办?”夜色请教。 “束之高阁,遇到机会还可能被破译,否则,只能当废纸保存起来,过了一定期限,全部销毁。” “嗯,张兄,辛苦了。”夜色拍拍张旭初肩膀,去了档案室。 张旭初羡慕的看着夜色,当官真特么的好,不用值班,不用费神,小屁孩还可以拍自己肩膀头。 “算了,人家也是拿命换的。”张旭初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自动放弃了无谓的比较。 夜色来档案室的次数多了,档案员对他的行为了如指掌,并在心里做出如下评价:“无所事事,装模作样,掩耳盗铃,贻笑大方。” 夜色的表现非常配合档案员,看着枯燥的数字,他一会趴那儿睡一会,一会又装作正经的样子看一阵,如此反复。 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清醒和睡梦中,夜色大脑中积蓄的数字组合越来越多,不同数字排列和它们所代表的意义,关联的特征被慢慢的串在一起,从无所下手的网,变成有章可循的路径。 密码背的越来愈多,他脑海中对数字组合的分析越来越清晰。 一个看不见的密码本从一组数字开始,在他的大脑中罗列开来。 夜色相信,所有的密码本在遵循一定规律的前提下,异曲同工,甚至会互相借鉴,在发现别人缺陷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和提高。 融会贯通这些,会对自己有所帮助。 夜色晚上轻车熟路摸进罗兰雨家,在她的卧室找到那本音乐书。 唯一的希望,他必须尝试。 还是隐身在曾经藏身的那张书桌下面,夜色举着下手电筒,先从被罗兰雨翻的又旧又黄的那些页数开始。 截获的电报不长,破译出来可能在十个字以内。 但对偷学密码的夜色来说,也是犹如天书。 他拿着一个小本、一个微型照相机,嘴里叼着小手电筒,先把上次没有照过的继续照,他希望通过这次把所有的几十页全部照下来。 其他的,比照张旭初破译时的样子,夜色试图自己弄出结果。 他闭着眼睛,从自己大脑调取相关数字。 一切的一切,看似简单,总是在大门即将打开的一刻,似乎已经被抓住的头绪轰然崩塌,成为一堆乱石。 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找到那个缺口,一个一捅即透的缺口。 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大脑炸裂般疼痛。 夜色再也做不下去、破不下去,只能放好书本,沿着原路,潜回自己的住宅。 连夜,他把记到的东西整理一下,按照一定顺序标注在自己书柜里面的字典里。 第二天,夜色去了一趟陆军医院,一来看看两个倒霉的手下,冯阳和李泉。 两个哥们不寂寞,住院几天,各自泡上一个小护士,天天叽叽歪歪的。 “小妹妹,来,给哥按摩一下,肩膀疼。”冯阳流里流气的说,趴在床头,摇晃着两条大腿。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护士站在他的身后,弯下腰,整个上半身几乎贴着他的后背,双手不是按摩,而是搂着他的脖子,做摩擦运动。 夜色伸出一只手,捏着冯阳肩膀,使劲一捏。 “啊,你特么轻点。”冯阳怒斥。 给鼻子上脸了。 “你谁啊?新来的护工?”小护士一脸不屑。uu看书.ukansh 不屑是不屑,这个护工长得比身下的玩意好看多了。 小护士忍不住多看两眼。 天妒红颜!小护士有了无法两全具美的感觉。 “护工?你特么敢,”冯阳扭头,瞪眼。 “老大,”他一个翻身,把身上的小护士直接摔到地上。 “你们俩,半个小时给我滚回特务处,我打电话的时候找不到你们,我把你俩阉了,听见没?”夜色笑眯眯的说。 小护士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崇拜,这么威武、雄壮、阳刚的男人,少见。 冯阳风一般跑出自己的病房,李泉住在隔壁。 人影不见之后,隔壁传来他美滋滋的声音:“李泉,快点滚回去,老大发话了。” 他和林立国的感觉一样,夜色一旦对他开始说粗话,就是把他当成一家人了。 撵走冯阳和李泉,夜色去了荣辉办公室。 关上门,他把自己昨晚拍摄的胶卷给了荣辉,利用他的渠道,找到一位从事摄影的地下党,把所有底片全部洗出来。 第二天晚上,夜色、荣辉各自带着洗好的照片,还有一位地下党的发报员,在宋凯家见面。 四个人研究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破译出两份日本人的电报。 第一份:“黄雀要出洞,猎杀。” 第二份:“黄雀已出洞,猎杀。” 落款均为耗子。 一字之差,时不待我。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jasonsyq亲和@arthen亲的支持和鼓励! 第124章 寻找黄雀 荣辉看着破译出来的电报,敲着两份之间相差的唯一的一个字:“能看出什么?咱们分析一下。” “五个问题,第一,黄雀是谁?第二、出洞什么意思?按照前后两份电报的内容来看,应该是这几天刚刚到洛邑的人,以我在南京为截点。第三,猎杀,就是杀死,用什么办法杀死呢?第四,谁来执行这个命令?关于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暂且放在一边。第五,耗子是谁?”夜色迅疾回答。 同时,他也在提问。 他的大脑,再和几个人研究、侦破密码的过程中,早就开始罗列有关疑问。 宋凯第一个回答:“rb人要猎杀的人,不外乎三种,第一是他们自己中的叛徒,当前形势下这种人很罕见,可以排除。第二种是我党党员或爱国人士,这种可能性最大;第三是国民党方面的。” 荣辉补充:“而且应该会很急切的危及到他们利益的。” “对,两份电报之间最微妙的一个字,前者是要,后者是已,从第一次在南京截获到现在为止的时间差,就是我们确定黄雀是谁的最重要依据。”夜色的手指和荣辉一样,指向两份电报。 夜色继续:“分头行动,宋凯你通过组织了解咱们的同志最近到洛邑的都有那些人,时间掌握好,严格控制在这几天之内,什么时候到,怎么到,何时离开。” “好。” “荣兄你只负责在医院内关注唐棠的举动一举一动,如有异常,立刻跟我联系。还有她电话里的窃听器。”夜色问。 “我在她离开时卸了。” “好,首先要确保你的安全。国民党这方面我来负责。” 宋凯问:“我是否需要安排人手对唐棠进行跟踪?” 夜色否决:“暂时先不用,唐棠的危险性很大,如果需要跟踪,我会安排特务处的人或者我自己。” “好。” 夜色扭头对报务员说:“你回忆一下,在以往收到的电报里,有没有与黄雀相关的电报。另外,我还要向你请教报务方面的问题,请你费心了。” “哪里,应该的。”报务员腼腆的笑。 “好,我们按照分工,分头行动,有情况多多沟通。”夜色看向荣辉和宋凯。 几人同时点头。 他们分开后,夜色回到特务处,冯阳和李泉已经在处里等着他。 “夜科长,我们回来了。” 夜色宽厚一笑:“别怪我坏了你们的好事,最近要有大行动,干好了立个功什么的都是小菜,给处座和沈科长留个好印象,对你们以后的升迁有好处。至于别的,该怎么干还怎么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懂么?” 夜色的话说的明白,冯阳和李泉心怀感恩。 跟着这样的老大,有奔头。 “懂,谢谢夜科长。” “好,走了。” 夜色敲门,进了王进一办公室:“处座,我来请示一下,用不用派人跟踪唐棠?” 王进一显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不假思索:“目前还不能,单凭蔡大伟的供词,以唐棠的烈性子,她还是死不承认,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对她的监视,万一被唐金生知道,戴处长会很被动的,只能靠你,暗中悄悄调查证据,最好现场抓捕,人赃俱获,彻底整垮唐家。” “明白。” “对了,石夫人叫我们明天去她家吃饭,明天下班后好好收拾一下,这次的重点我估计是你,明白我的意思么?”王进一话里有话。 上次石夫人提到石心然,这次怕是有结果了。 醉温之意不在酒的饭局,加强特务处和警备司令部之间感情的饭局,王进一极力促成。 “是。”夜色回答的气势弱了很多。 涉及个人私事,他不好意思。 第二天上午,夜色在档案室坐了整整一天,他把最近两个月所有往来电报存档全部看了一遍,从中理出有可能在最近一段时间出现结果的事情。 比如,空军学校和修造厂的建设,这件事说了有一段时间,一直未见动真格的行动; 比如,建造城内横跨洛河之上的一座大桥,作为军队调防的捷径; 比如,排查铁路内部重要部门和岗位,防止共党的渗透; 还有涉及经济、文化等等方面。 临时政府搬迁过来之后,这里的事,成倍成倍的增长。 鉴于资金方面的问题,很多建议无法成行。 夜色没有得到任何提示,一时之间没有头绪。 他揉着眉头,把自己分析后的东西记在脑子里。 “小周,收了吧,我看的头疼。” 夜色揉眉的动作早就看在档案员小周的眼里。 没事找罪。 他连忙说:“夜科长事务繁忙,坐了半天肯定不舒服,出去转转就好了。” “有道理,辛苦你了,我走了啊。”夜色继续揉眉,间或拍拍脑袋,缓步走出档案室。 下班后,夜色换上一身浅色西装,仍旧和王进一、沈清风一同乘车去了石守成家。 途经一个礼品行时,王进一吩咐把车停了:“夜色,去买点东西,去石处长家吃饭,空着手不好。” “是,处座。” 夜色下车,进了礼品行,很快带着几个礼盒和一束红玫瑰出来。 沈清秋鼓掌:“处座,您给嫂夫人买过花么?” 王进一嫌弃:“怎么可能,女人不能惯。” 、 “你呢?”他反问。 “也没有。”沈清秋叹息:“武夫和墨客的区别就在这里。” 他转颜而笑:“看看夜科长,比处座和我精明得多。” 夜色低头看先玫瑰:“女人都喜欢花,我想石太太看见花肯定高兴。” “石太太?”王进一沈清风同时结舌。 “嗯,走吧。”夜色冲他们得意一笑。 适当开开上司的玩笑,挺有意思。 饭点之前,几个人到了石宅,被邀请的还有荣辉,今天。他早来了。 “荣处没迟到。”王进一打招呼。 “一来闻到香味,二来怕被嫂夫人骂。”荣辉坐在沙发上,晃动着大腿。 他没站起来,只是冲众人晃晃手。 “夫人,处座和沈科长的心意。”夜色递上带来的礼盒。 石夫人对几个礼盒没有注意,放射光芒的眼珠只落在红玫瑰上。 “谢谢啊。”她惊喜。 “像石太太一样漂亮。”夜色真诚的补充一句。 石太太抱着红玫瑰,高兴的像个少女。 石守成指着大门外嘟囔:“到处都是月季,也没见上过心,这么一小把红玫瑰能让你晕三到四的,女人啊,真麻烦。” “女人麻烦什么?”二楼楼梯口,一个女孩问。 “快来,客人都到了,你才下来,失礼了。”石守成责怪。 “各位,介绍一下,我妹妹石心然。”石守成指着楼上下来女孩。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石心然大大方方点了一下头。 她和石守成的相貌不太一样,尖尖的下巴,标准的瓜子脸,皮肤白而细腻,泛着桃花般的红艳,五官精致,全身上下焕发二十岁女孩的光彩和魅力。 石夫人脑子灵光,眼珠一转,想出一个奚弄石守成的鬼主意。 她一转手,把红玫瑰递给石心然:“喏,这是送给你的红玫瑰,玫瑰配美人,老石你说漂亮么?” “当然漂亮了。”石守成说话没过大脑,话一出嘴就遭到几个男人的鄙夷。 先损老婆,后夸妹妹,自己找抽,活该他倒霉。 “看看,还是人家自己的妹子亲。”石夫人阴谋得逞,立刻报复。 石守成手指点着老婆,啼笑皆非:“在座的男人,看看这结了婚的女人没,刁蛮不讲理。” 石太太反唇相讥:“你是说小妹结婚以后也这样么?” 她嘻嘻的笑,拽着石心然的胳膊往饭厅走。 留下石守成气的抖手。 来了这么多人,石心然应该已经听哥嫂说过,眼神略过最年轻的夜色时,羞涩的脸红了。 夜色同样局促,uu看书.uukansu 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没人挑明,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是一场相亲宴。 让夜色安心的是,石心然比他想象中要漂亮的多,个子高挑,清水芙蓉,举止自然,进退得体。 “走啊,愣什么!”沈清风在后面推了夜色一下。 一群人进了饭厅,作为这场宴席的主角,夜色和石心然被安排在一张大桌子的对面坐下,在用餐过程中可以把彼此的举止和仪容看得一清二楚。 饭桌上,最活跃的的是荣辉、沈清风和石太太,负责制造气氛,调节情绪,提出并解答问题。 最矜持的是石守成,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已经时时刻刻以家长和大舅子的身份考察夜色。 最沉静的是夜色和石心然,规规矩矩吃饭,偶尔眼对眼的时候,拘谨的笑一下,或急速闪过,然后赶紧低眼垂眉,把全部精力用在对付碗里的饭菜上。 石家的晚餐,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石守成显然对夜色很满意。 他让老婆带走妹妹,召集几个男人坐在客厅聊天。 “老王,唐家的事怎么样了?”石守成急着问。 想顺利促成心然和夜色的好事,除掉唐棠他才安心。 “这件事不简单,我们手头现在已有证据,还不敢直接定她的罪,最好能找到一个事件,人赃并获。”王进一说出自己的想法。 荣辉摇晃大腿:“像她这种女人,高傲、冷酷、无情、狠毒,如果先从心理方面动摇她,打击到她的高傲和清高,让她精神混乱或者紧张,说不定会刺激到她在行动和判断方面出现失误。” 第125章 自导自演 夜色会意:“荣处的意思是从唐棠最引以为豪的地方下手,以其之矛攻其之盾。” 荣辉斜眼瞥了一下夜色,放荡不羁的脸上露出赞许:“难怪王处一直夸你,果然英雄出少年。” 石守成作为一个军界老人,对唐金生家的异闻奇事知道的不比别人少,他右手食指敲着桌子,狡黠的眼珠看着身边几个男人:“大家觉得怎么样?” 沈清风提出疑问:“好是好,怎么干?”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看向王进一。 王进一摆摆手:“你们找错人了,真正有主意的人是他。” 他的手,指向夜色。 不要说他还没有周密的计划,就是有,这个时候也是成人之美、顺水人情的最佳时机。 夜色坚毅的眼神注视王进一:“处坐,您真的放心交给我?” “当然。”王进一稳健的回答。 他对夜色的心机,放心。 “那好,我干,不过需要在座各位长官的鼎力协助。”夜色朗力的回答,然后看看周围几个人。 他们的权利和地位,是他个人能量再强也无法超越的。 每个人的能力,他都要充分利用。 “你说,我们都能干什么?”石守成对于夜色的看法,已经从同仁、下级变成了未来的妹夫。 看他的眼神,关爱了不少。 “石处,您能从城门守军调一个,或者借调也行,借调一个军官暂时到您的军法处,他是唐棠枪杀的那个未婚夫的表弟,父母同时遇害,和唐棠血海深仇,恨之入骨。” “没问题,我现在打电话,他叫什么?”石守成拿起身边的电话。 “杜宽,少尉。” “喂。”石守成交代自己的副官:“你明天把守城部队里面一个叫杜宽的少尉调到军法处来,对,是调,正式下文,最迟明天下午,我要看见他的人。”石守成交代的很清楚。 夜色看向荣辉:“荣处,您在医院,只需要给我提供唐棠的行踪就行,如果方便的话,能找个机会让她出现在舞厅、俱乐部之类的地方更好。” 荣辉坏笑:“你小子心眼真多,没问题,我给你创造这个机会。” 夜色看向第三个人:“沈科长,老习惯,用您手下的人,冯阳和李泉,让他们再带几个,跟踪唐棠,出事的时候打个下手。” “自己人,随便你调遣。”沈清风没有二话。 夜色最后看向王进一:“处坐,您帮忙找个记者,可靠的,勇敢的,我要借助舆论,把这件事捅出去,让唐家脸面尽失。” 王进一笑眯眯看向石守成:“石兄,这个记者你说呢?” 一群人跟着嗤嗤嗤的笑。 只有夜色迷茫,记者事跟石守成有关系么? 沈清风在一边捅捅夜色:“傻,石小姐就是洛邑日报的记者。” 夜色窘迫:“对不起,我不知道。” 石守成不仅没有责怪,反而极其欣赏:“夜科长转眼之间就能把这件事安排的井井有条,可见能力不同一般。不错,心然就是记者,以夜科长来看,她能否当此重任?” “石处,恕我直言,这件事一旦报道出去,可能会引起唐家的报复,一来担心石小姐的安危,二来也会把石处牵连进来,卑职害怕届时石处左右为难。”夜色的坦率,让王进一替他捏把汗叹息。 傻小子,就不会给石守成带个高帽子,把他彻底拉进来,变成同盟军,有难同当。 “还有么?”石守成冷静而理智的问。 “还有好的一面,这件事的正面效果就是,一旦事情成功,报道这个消息的人会功成名就,荣誉加身,石家可能因此被戴处长高看一眼,鹏程万里。换成别人,我会把选择权交给本人甚至鼓励他,但是如果是石小姐的话,我会优先考虑她的安全。” 夜色看着石守成的眼睛,坦荡、清澈,丝毫没有因为功利之心而私藏的利用、巴结和撺掇。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夜色的正直毋庸置疑。 石守成对夜色的赞赏毫不隐瞒:“好,说的好,夜科长放心,这件事我替舍妹答应了,她的安全我来保证,其余的,你来安排,不要怕,放手去做。” 石守成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夜色的用意。 但对于他来说,千载难逢的机遇,他一定要抓住。 换个立场,他才是别有用心,利用自己亲妹妹的那个人。 乱世之秋,人人自危。 乱世之秋,人人自保。 愧对妹子的,以后用锦衣玉食、大好前程来回报。 他凝视夜色,这个人,就是不择手段也要让他必须成为他的妹夫。 石家有他,如虎添翼。 第二天,夜色在办公室,等来找他报道的冯阳和李泉。 “老大,我们来了。”两个人一如既往地泼皮。 他们的本色。 对于再次听命夜色,都是满腔的兴奋和激动。 特务处私下对夜色的议论中,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有情有义,对待手下,不会弃之不顾。 这一点,最重要,最能笼络人心。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夜色把枪塞在腰里。 他从王进一那里申请到了一辆黑色别克,作为这次行动的专用车辆。 开着车,他去了夜魅夜总会。 监听中田和唐棠的电话时,他记得中田提过要是不给盘尼西林,就把她的往事在报纸上登出来。 就是这句话启发了他,才有了今天所有的计划。 如果中田的话靠谱,他应该留有文字性的东西。 梁一削事件后,潜逃的中田一直躲在夜魅中,他随身携带的隐秘东西应该也保存在夜魅。 夜色此行目的,就是找到这些东西。 到了夜魅门口,夜色下车。 墨镜架在鼻梁之上,嘴角斜叼着一根烟,从鼻孔中时不时冒出的烟气,把一张俊朗的脸变成了一张邪恶冷酷的脸。 他四处搜寻,眼睛看到上次带他去媚娘厅的那个服务生后,直接冲着他走过去。 “带我去媚娘厅。”冷冷的声音,带着寒气,是命令。 “不好意思先生,有人预定了,我带您去别的地方。”服务生还是同样的老套说辞。 夜色摘下墨镜:“好好看看我是谁。” 知道中田在这里的人不多,来找过他的人肯定也不会多,服务生的记忆中应该能保留他的模样。 “先生,是您啊。不过真的不好意思,那间屋子真的有人。”服务生继续撒谎。 不接到中田的命令,认识又怎样?上次认识不代表这次也行。 服务生是按主子意志办事的。 “是么?”夜色吐掉烟头,走到服务生身边。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服务生的腰眼。 “还有人么?”夜色优雅的问。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服务生当然能感觉出来那是一支枪,圆圆枪口顶在他腰间的肥肉上,很有质地感。 “没,没,请跟我来。”服务生讨好的说。 夜色带着冯阳和李泉进了媚娘厅,直接把服务生堵住嘴,困住扔在一边。 “搜。”夜色下令。 媚娘厅内的东西不多,出了一张大圆桌,几把椅子,一组靠墙的实木沙发,一个装着部分餐具的小橱柜外,没有别的东西。 三个人仔细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 “特娘的,放哪了?”冯阳停止搜索,从兜里掏出一把刀,走到服务生面前,蹲下:“小子,东西在哪,用你的狗眼告诉我。” 服务生被堵住的嘴吧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冯阳不急不躁,这种人他见的多了,每个被带进审讯室的人最开始的表现都是这样。 他用刀子挑开服务生上衣衣领,刀尖沿着脖子上下滑动,时不时用刀尖或轻或重的扎一下。 服务生脖子上出现几个带血的刀痕。 “再不说就是心脏了,挖出来下酒?”冯阳用刀划裂服务生的上衣,刀尖对准了他的心脏。 不再废话,稍稍一用力,刀尖刺入肌肤半寸身。 服务生疼的脸色发白,身体剧烈挣扎,却被冯阳的胳膊压的死死的。 “呜呜呜。”服务生的脑袋朝着左面很扭,眼珠盯着一个地方狠劲眨。 李泉过来帮忙,在服务生眼睛盯着的方向,他挪开盛着餐具的小橱柜,用刀尖挑起摆放得严丝合缝的大青砖,从下面的小洞里掏出一个木匣子。 “老大,找到了。”李泉把木匣子递给夜色。 扭头看着服务生:“这个人怎么办?” 夜色毫无表情:“给日本人卖命的人,都该杀。” 冯阳手腕用力,匕首全部刺进服务生胸口。 三人关好媚娘厅的门,像用完餐的客人,uu看书 ww.uukanhu心满意足离开夜魅。 一周后,东关百乐门歌舞厅内。 唐棠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手举盛着红酒的高脚杯,慢慢摇晃,浅口品尝。 杜宽一身西装,带着一个女孩走进来,恰好坐在唐棠对面。 舞曲开始,一位男士邀请唐棠跳舞,杜宽带着女孩同样步入舞池,伴随悠扬曲乐尽情旋转。 杜宽眼睛一直盯着唐棠,他的脚步随着唐棠引动的方向移动。 四人擦肩而过之际,杜宽的后背狠狠撞住了唐棠的肩膀。 “怎么回事?会跳不会跳?”杜宽率先责难。 “不会跳的人是你吧?”唐棠冷脸回答。 两人对住眼的刹那,都愣了。 冤家路窄。 “原来是唐三小姐,怎么,又勾引上男人了?不怕我表哥的冤魂来找你们这对狗那女算账?”杜宽恨意难消。 陪唐棠跳舞的男人极为不悦:“你什么意思?你表哥的冤魂?来找我干什么?话说清楚,说不清楚不许走。” 杜宽冷笑:“放心,我没打算走,好不容易碰见灭门仇敌,我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走呢?” 旁边,也在跳舞的一个女孩听到这句话,兴致大发,推开舞伴,走到杜宽面前:“这位先生,我是洛邑日报记者,您刚才说的灭门仇敌,什么意思?”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jasonsyq亲的打赏和推荐,感谢@mayan亲,@arthen亲,@书友20180501143644932亲的鼓励和支持 第126章 闹剧 “你是记者?”杜宽问冲过来的女人。 “是,洛邑日报的,我叫石心然。”年轻女孩自我介绍。 “你敢写么?这个女魔头不好惹。”杜宽当着舞厅的人大肆宣扬,他把女魔头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他被夜色告诫,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一传十十传百,就是报纸不登,跳舞的人回去也能用自己的嘴把所见所闻夸张十倍、百倍传出去。 石心然果敢的保证:“我以新闻从业者的良心保证,只要你敢说,并且保证所说全部属实,我就敢写。” 杜宽斩钉截铁的回答:“我是个军人,以军人的名义保证,我所说的一切全都属实,而且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你可以去我家所在地调查,这个女人叫唐棠,任职陆军医院,滥杀无辜,我家族被杀七人,就因为她父亲是党国高官而无罪释放,我不仅无处伸冤,还要躲避她的追杀。上述事实,如有一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女人,党国军人,杀了七个人,无罪释放,父亲是党国高官。 这五个词串联在一起,绝对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周围听故事的客人都啊了一声。 声音之高,出乎意料。 邀请唐棠跳舞的男人似乎也来了兴趣,高举右手,习惯性打了一个响指,也不管舞厅的服务生能不能听见,嗓门跟着高喊一声:“来人。” 一个服务生快步跑过来:“先生,什么事?” 他交代服务生:“去把音乐停了,告诉所有人,今晚我包场了,想走的我退票,想留的你告诉他们,一起留下听故事,每人奉送一份夜宵。” 服务生目瞪口呆:“先,先生,麻烦再、再说一遍。” 他遇见疯子还是傻子了? “说你个头,滚,快点去停音乐,晚了劳资叫你彻底从这里滚!”男子赏了服务生一脚,踢得那个男人向前一倾差点趴那。 唐棠伸出手指头,指着男人的脑门:“你有种,试试看你能不能做得到。” 男人同样伸出一根手指,轻佻的拨开唐棠的手指:“小妞,我刚才是觉得好玩,但你真的有本事,知道怎么***我,我现在就告诉你,今晚,我还非做到不可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厚厚的法币,随手一扬,漫天的法币从半空落下,惊呆了正在跳舞的男男女女。 恰在此时,舞曲声音停止,站在舞台上不知该怎么说的服务生看着像雪片一样飞舞的法币,钱壮人胆,抬手指着这个男人解释:“各位,那位先生,撒钱的那位先生,请大家留下来一起听故事,送宵夜,不愿听的人呢,他退舞票钱。” 冯阳和李泉掺杂在人群中起哄:“好,听故事,我们想听故事。” 服务生马上听见马上有人呼应,举起话筒引导:“那就请大家做到沙发上,我们马上给大家送出夜宵。” 他的脑瓜转弯很快,除了跳舞,每人再用一份夜宵,今晚的生意肯定火爆,老板肯定会奖励自己的。 舞厅中间跳舞的人,仿佛得到命令,一窝蜂涌向四周,唯恐抢不到座位。 眨眼之间,舞厅之内只剩下四个人,唐棠、男子、杜宽和石心然。 唐棠再高傲,也知道这样的地点和时机对她并不利。 她首要的事是先稳住记者。 “小姐,我也是军人,身份特殊,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采用这样的方式,不合适。军人的事有督察处、军法处来处理, 希望你不要插手。” 石心然向前迈了一步,柔声细语但毫不退缩:“我报道眼睛看见的事实,而你对我采用的明为讲道理,实际威逼和恐吓的手段,我同样会在报纸上写出来。” 她扭头冲着杜宽提问:“长官,麻烦你开始讲这段故事。” 杜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门口涌进一群身穿便衣的男人,手举刀棒,嘴上骂骂咧咧。 他们是暗中保护唐棠的人叫来的帮手。 唐棠每次外出,身后都有保镖。 这群身穿便衣的男人首先冲向四周,举着木棒的男人使劲砸桌子,拿着刀的男人辱骂恐吓客人。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原本想要看热闹的人捂着脑袋夺门而去,顷刻间舞厅内除了几个躲在桌子下的服务生外,就只剩下中间的四个人。 唐棠趾高气扬,两根手指捏着石心然的脸蛋:“记者是吧?想听故事?好啊,我告诉你,但你有命听么?” 她又走到男子面前,妖艳的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眼睛大、皮肤白,鼻子高挺,个子修长,本来是我喜欢的种类,但是你得罪了老娘,拖出去喂狗很不错。” 她踱步走到杜宽眼前:“至于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只剩死路一条了,我现在就成全你。” 唐棠摆手,后面有人给她送来一只手枪。 左手向后拉上枪栓,右手食指准备扣动扳机。 杜宽命在旦夕。 就在唐棠的手指向后移动瞬间,张飞突然抬手,右手食指准确穿插到枪体之下,向上一抬。 飞出枪膛的子弹射向天花板。 男人一个移步,身体旋转,手臂一弯,一百八十度划出一道弧线。 人,站在唐棠身后;胳膊,u看书 w.uuanshu 紧紧勒住了唐棠的脖子。 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没人想到在唐棠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之际,那个男人轻而易举控制住了唐棠。 “三小姐。”便衣男人们一片乱叫。 他们从来没见三小姐失手过,以致掉以轻心。 唐棠发生危险,他们看热闹的心态顿时变成了惊慌。 一群人围成一个圈,越缩越小。 男人勒紧手臂,另外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枪顶住唐棠后腰眼。 唐棠暗惊,能把她玩弄股掌之间,这个男人绝不简单。 她冲着手下摆摆手,禁止他们继续向前。 “你是谁?”唐棠舒缓的问。 男人吊儿郎当,在唐棠耳边吹了一声口哨:“张飞。” “张飞?”唐棠搜遍记忆,也找不到与之相关的任何内容。 “你想干什么?”唐棠问。 “我什么也不想干,就想听段故事也被你打扰了,爷真的不爽!” “想听故事简单,跟我走,我讲给你一个人听。”唐棠的声音突然变得妩媚慵懒,像野猫的叫声。 酥人筋骨。 张飞似乎着道:“我想想。” 两人一前一后相互算计之际,门口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好像来了不少人。 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闯进舞厅。 躲在桌子下面的服务生彻底傻眼。 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叫出来。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走在士兵后面,最后一个进场的男人,大有万众瞩目之势。 一身军装,头戴大檐帽,威风凛凛。 是夜色。 第127章 唐3小姐的香闺 “全都举起手,否则格杀勿论!”夜色的话,嗓门并不高,但威慑力大。 冯阳和李泉举着枪,对准舞厅的里人,随时准备开枪。 那群手拿刀棒的便衣男人扔下手里家伙,一个个被士兵举枪集中撵到墙角,全部蹲下,双臂高举过头。 “咱么不会被抓走吧?” “有三小姐在,你怕个屁啊。” 冯阳走过来,枪筒顶着说话人的脑袋:“再说话,崩了你!” 所有人噤如寒蝉,一言不发。 夜色走到场地中央,命令张飞:“你,放手。” 张飞夸张的耸了一下肩膀,乖乖放手。 “唐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夜色公事公办。 唐棠冷哼一声。一脸郁气。 同时和杜宽、夜色重逢,她有种不好的感觉。 今晚的一切,过于诡异,也很自然。 说不明白哪里似乎出了问题,又似乎没有问题。 “你怎么来了?”这类事,不该警局过来处理么? 夜色不动声色:“在附近追捕地下党,听见枪声,看见大量涌出的人群,赶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我被人威胁。”唐棠冷冷的说了几个字。 夜色和杜宽非一面之交,两个关系微妙,还隐约涉及前前男友和前男友的荒唐事,唐棠懒得解释。 不过,夜色的出现,也让唐棠心中彻底放心。 唐家的势力,夜色懂,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撕破脸。 夜色如唐棠所想。 “你们之间的问题,希望你们自己私下能采用一种合理的办法解决,如果再被我抓到,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手下留情了。” 挥挥手:“放他们走。” 张飞戏谑的问:“完了?你就这么处理这件事?” 夜色冲他瞪眼:“你是谁?算老几?再说没用的,我带你回特务处。” 张飞貌似害怕,自己先走了。 杜宽指着石心然:“我送她回去,这个女人危险,请您先留她一会,我怕她追上我们报复。” 杜宽拉着石心然也走了。 唐棠双手插兜,紧盯夜色:“我什么时候能走?” “五分钟后。”夜色回答之后,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冯阳拉过一个服务生给夜色倒了一杯红酒。 唐棠眼睛余光发现,夜色冲着她所在的方向指点一下。 服务生马上又给唐棠送来一杯红酒。 她心里一动,或许夜色对她还念念不忘? 五分钟时间刚到,夜色走回唐棠身边:“唐小姐请吧。” “夜科长能否送我一下?”唐棠不冷不热的问。 她在试探夜色。 两人之间的关系,从头到尾,都由自己掌控,从现在开始,她要放手试试看夜色的态度了。 夜色眼中乍现一道惊诧,似乎喜上心头,转眼间又被一抹不相信的自我否定所代替。 不易察觉的慌乱之后,他稳住神,冷静的、绅士般的伸手:“三小姐请。” 没有回绝。 唐棠走在前面,他一步之差跟在后面。 路过冯阳和李泉,夜色交代:“放了他们,你们回去。” 两个部下挤眉弄眼,看着夜色护花使者般陪同唐美人离开,在看不见两人身影时,终于可以信口开河:“瞧见没,跟咱哥俩一个德性,看见美女走不动路。走,收队。” 夜色开着唐棠的小红车,第一次送唐棠来到她位于火车站站东方向的家,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 “进去坐坐,我心情不好,陪我喝杯酒。”唐棠脸色阴沉,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夜色迟疑片刻:“太晚了,我进去怕是不方便。” 唐棠纳闷:“我一个女人还没说不方便,你一个男人怕了?” “怕?”夜色挑眉。 被一个女说怕,是对男人最大的侮辱。 夜色紧跟唐棠身后,上了台阶。 唐棠低头开门之际,阴险一笑。 这件事,她可以利用夜色。 两人进门之后,唐棠收好大门钥匙,冲着夜色说:“随便坐,我换件衣服。” 她上了二楼。 夜色简单看了一楼布局。 进门就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墙面左右各有一个玻璃窗,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一个闹钟,大厅中间摆放高级沙发家具,一看房间主人就是一个会享受、追求时髦的人。 大厅两边各有两个通向别的房间的房门,应该是餐厅、厨房、卫生间、地下室或储藏室之类的地方。 二楼,肯定是主人的卧室。 夜色看完,坐在面向二楼楼梯口的沙发上。 从他的位置,只要唐棠出现,他绝对第一眼就可以看见。 这种心理,对一个女人而言,含义不言而喻。 果然,在夜色漆黑眼眸注视中,一件白色丝缎睡袍下楼的唐棠眼角掩饰不住风情,面带微笑,优雅走到客厅一角的一个柜子前,拉开门,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 打开红酒,唐棠用标准的手法倒出两杯红酒,随手打开一边书桌上的留声机。 低沉沙哑的歌声流淌在大厅之内,宣泄着颓废而神秘的无限情感。 身穿白色睡袍的女人唐棠端着两杯红酒,走到夜色身边,依偎着他坐下。 夜色身子立刻僵硬,接过酒杯的手石化状态,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棠满意他的反应。 僵硬,说明他极少和女人有这种接触,估计除了之前的那个女人之外,就只有她了。 没有推开她,说明他对自己没到厌烦不可的程度。 唐棠抬头,灯光下她的眼内泛着盈盈水光:“我当时真的没办法,杜宽家人都是通共分子。他们正在开会,被我发现后企图抵抗,我才开枪的,这不是每个党国军人都该做的么?” “别哭。”夜色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安慰她的话。 唐棠知道自己的策略用对了。 她的泪水在听到夜色的话后不争气的流出眼眶,可怜兮兮的小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放下杯子,一头扎在夜色怀里痛哭,边哭边说:“我该怎么办?杜宽不放过我,又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记者要在报纸上揭发我,还有那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夜色,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夜色放下酒杯,uu看书 w.uukansh他的手停留在空中片刻,内心短暂挣扎之后,温柔的拍着唐棠的肩:“别急,我劝劝杜宽,党国的军人必须能理解并接受这一点。至于记者,应该只是说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 “真的?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唐棠双手抱住夜色的腰,依赖的靠着他。 “太晚了,你该休息了,我走了。”夜色的手轻掰唐棠抱着自己的手,遭到拒绝。 “留下陪我,我害怕。”唐棠乞求。 “这,我。”夜色低下头,不敢看唐棠。 “怕我吃了你?”唐棠破涕为笑。 第一次,她不能逼他太急。 欲擒故纵。 唐棠指着沙发:“你在这里,我在楼上,只有你留下来陪我我才安心。” 夜色低头看了一眼沙发,抿着嘴思考片刻,点头同意了。 唐棠内心充满得意和蔑视。 男人,有几个能抗得过美女的勾引。 她什么也没说,上了楼,又下来,抱来一床带着香奈儿香气的丝绸薄被,递给夜色:“晚上盖这个,我用的。” 一句话,带着致命的诱惑。 夜色没有推辞,点头致谢。 当晚,两人相安无事。 第二天清晨,唐棠还在睡梦中,被不顾一切推门闯进她香闺的夜色惊醒:“唐棠。” 他急切慌乱的声音,已经顾不得尊称她为小姐了:“不好了,报纸上登出来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jasonsyq亲的打赏和推荐,感谢@arthen亲的支持和鼓励 第128章 唐府往事 《洛邑日报》第二版,洛邑秘闻专栏中,刊登出一个名叫《唐府往事》的连载小说中的第一篇。 “砰砰砰砰砰砰砰!”七颗罪恶的子弹射出枪膛,七个人影倒在血泊中。 脑门、胸口七个一枪毙命的伤口,带走了七条鲜活的生命。 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不谙世事的孩童;有学识渊博的教授,有目不识丁的女佣。 七天后,开枪的女人,用平均关押一天换取一条生命的代价,无罪释放。 治病救人的双手占满血腥,救死扶伤的医者变成凶手,换来的不是严惩,她甚至还成了英雄。 因为她杀人的理由,剿共。 不谙世事的孩童如何变成共匪?白发苍苍的老人为何倒在名义上是侄媳妇的枪口之下? 仇杀?情杀?财杀?敬请收看连载之传奇故事:唐府往事。 当然,唐棠的名字和任职单位,全部用了化名。 署名记者石心然的这篇报道就是夜色不顾一切闯进唐棠香闺的理由。 睡眼惺忪的唐棠一下坐起,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床上,仅着吊带睡衣的她伸手抢过报纸,根本没把夜色尴尬的眼神放放在心上。 她拿着报纸读了几行,狠狠的摔在地上,揭开被子下床,烦躁的在屋子内来回走动。 洛邑这座城市如今很特别,身为国民政府行都,洛邑日报的影响力已经今昔非比。 供稿人在这上面刊登文章的用意,肯定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王八蛋!”唐棠阴沉着脸,肆无忌惮的骂。 夜色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昨晚唐棠套在外面的七分袖睡袍,递给她,被疯狂中的唐棠撕烂。 她走到化妆台前,拿起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点燃,烦躁的抽。 夜色看了一会,察觉出自己的多余,悄无声息的下了楼,离开唐棠家。 出了唐家,他即刻去见宋凯。 两人约好,在城郊的一片小树林里见面。 树荫下,两人并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吹着习习凉风,享受穿透树叶缝隙照进来的温阳。 “我通过组织了解到,最近半个月内和未来半个月内,没有什么人抵达洛邑或从这里经过,我们也没接到执行新任务的命令。”宋凯看着前面的小路,没目标的扔着攥在手心的小石子。 “国民党方面,也没什么大的动作。”夜色双臂抱在胸前,神色安静,眉头却深深的皱着。 他的内心翻江倒海,一天不找到黄雀,一天就焦虑不安。 “行了,回去吧,注意安全。”两个男人每次见面,每次分手,都用最简单的话表达心中的愿望。 安全,是每个地下工作者最大的奢望和梦想。 杜宽调到军法处后,暂时没有什么工作,石守成给他一周时间,让他先打理好自己的日常生活。 他首先在城内租了一套小房子,暂时安身。 昨晚,和夜色、张飞在得知唐棠出现舞厅的消息之后,三人联手上演的了一出好戏。 不过,事后,他想来想去,觉得不妥。 之前,自己隐身部队内部,只要不公开对抗唐棠,还不会有太大危险。 经过昨晚这么一闹,唐棠绝对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 只要稍稍调查,他任职军法处的事情就会曝光。 石心然、石守成和自己的关系马上就会被捅出去,一家人、一个处的人,一窝人的相互包庇关系,比起杀人的唐棠,毫不逊色。 明眼人一眼就会说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在整人。 怎么办? 杜宽自己没主意,只能找张飞和夜色。 他的精明程度,逊色于两人。 三个人,约好晚饭在四季春见面。 七点,张飞最后一个到,一进雪厅的门就喊:“真香,还是夜色懂我。” 桌子上,已经摆好四盘肉菜,两盘素菜,两壶酒。 两个男人瞪着四只眼,看张飞落座后馋鬼一样直接下手抓。 “哎!”夜色的筷子敲着那只爪子上。 “干嘛?”张飞撕下一条鸡腿,忙着往嘴里塞。 “你别恶心到我们咽不下去。”夜色警告。 “咽不下去最好,我一个人吃。”张飞像是饿死鬼投胎。 杜宽用筷子照样打了一下夜色,同情的说:“你让他好好吃一顿,天天在戏园子里面唱戏,被师傅盘剥,难得吃一顿好的,别说他。” 难得吃一顿好的?张飞? 夜色撑着下巴,眼眸暗沉,失去语言功能。 张飞和杜宽两人猛吃海喝一阵之后,几乎扫光桌上所有酒菜,抹了抹嘴,想起正事。 两人一起看向夜色。 杜宽首先检讨:“夜哥,你不知道挨饿的滋味,我家没了之后,有一段我像疯了一样,为了躲避唐家的追杀,乞丐一样流浪,没吃没喝,那种感觉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同情他?”夜色瞥了一眼这个傻子。 卖了他还给人数钱的种。 杜宽点头。 张飞贼笑。 夜色感慨自己的贱命,遇到这样的一对活宝。 “说正事。”他用筷子敲敲桌子。 杜宽立即说出自己的担忧。 夜色解释这样做的原因:“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以唐家的势力很容易再次遮掩掉,uu看书.uuanshu.cm但是你刚才说的这种情况,正好是吸引大众眼球的最好噱头,讨论的人越多,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越大,官官相护的诟病,甚至会让临时政府直接出面调查此事。” 他没说暗中的理由,命令唐棠捕杀黄雀的耗子会因此对唐棠产生怀疑和焦灼,进而命令她加快行动。 把明暗两件事合并在一起进行,是夜色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他答应过杜宽帮他报仇,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拉张飞进来,是临时起意。 一来张飞特殊的身份,他不怕惹事,实际上他还喜欢惹事,唯恐生活没有事端可惹。 二来他机警,临时应变能力强。 就是在寻找黄雀上,他仍然需要张飞的帮助。 右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左手拿着一沓法币,两种东西同时递给张飞。 “放在哪里?”张飞贼的属性极强,一看就懂。 这种东西,他用的多了。 “唐棠家一楼客厅内有部电话,放在那里面。”夜色回答。 昨晚去唐棠家,是去探路的。 夜色说:“趁着唐棠值夜班的时候装进去。” 从现在开始,即便找不到黄雀,只要盯死唐棠,他也能找到黄雀,甚至顺带牵出耗子。 “行,什么时候动手?”张飞收好窃听器和法币。 “等我消息。”夜色需要和荣辉联系后才能确定唐棠的值班时间。 唐棠家马路对面二楼的一间房子,他刚刚租了一个月,等张飞的窃听器安好,他让宋凯派人进去监听。 套到唐棠脖子上的夺命绳索,已经弄好了。 第129章 新病号 “荣处,请在这份检验报告上签字。”检验处检验员夏东红递给荣辉一份检验报告。 “什么内容?”荣处一副老样子,听着广播里的京剧晃着头。 有关荣处的身世,老医院的人知道他是老北平的前朝遗少,喜欢听京剧,遛鸟,穿时髦的衣服,逛古玩街,吃新奇的东西,性子放荡,嘴油手油,油盐不进,典型的从小风调雨顺长大的纨绔子弟。 夏东红见怪不怪。 自己当兵是为了谋生,人家荣处是为了找个体面的地方混日子打发无聊的时光。 “前天刚刚采购了一批补充体能的营养类药物,张院长特别交代一定要把好关,不能再出现蔡主任在时以假充真的事情。”夏东红解释。 当时处里的人,人人害怕受到牵连,不知是真没事还是荣处从中斡旋,最后皆大欢喜,人人平安。 从那以后,对检验的事,个个小心谨慎。 “你们怎么做的?”荣辉问。 “这批药,我们全部封存入库,然后从中随意抽检的,所有抽检批次全部合格。” 夏东红是检验一组的组长,自从出事后,四个检验组的人员想了不少办法,尤其对上头点名的药品,干脆要求供方种类、数量一次送达之后全部封存,双方人员全部在场当场检验,是好是坏出了结果,就能一目了然。 荣辉当然知道手下人的做法,问一下,显示他对事件的关心,任何时候谁也不能平白无故说他不操心工作。 至于别的,只要不让他为难,部下的事情他不干涉。 龙飞凤舞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夏东红,荣辉跟着收音机里继续唱。 就在夏东红走到门口时,荣辉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这批药干嘛的?” 夏东红翻白眼,对自己上司的大度和不作为无语。 别的处室争权夺利,唯独他们的荣处游手好闲,超凡脱俗,不屑当那种庸俗之辈。 连累他们当部下的,经常被别的同仁嘲笑。 不过,也有好处,不累,不忙,不挨训,活得自在。 “据说后天医院要来一批新病号,院长指示做好接收准备,昨天上午开始从各科抽调医生护士,成立综合组,这批药就是给新病号准备的。” “大费周折,吃十盒营养药不如炖一只王八管用,用这些卖药的钱去买王八,能装一屋子,吃半年。”荣辉挥挥手,撵走夏东红,闭上眼睛,晃着头,继续跟唱京剧。 夏东红哈哈大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马上把荣处的话当成笑话讲给大家听。 处里资格最老的少校干事徐成功放下手里的报纸,摘下眼镜,慢条斯理的说“”你们别不信,据说荣处的祖父,今年高寿一百了,老爷子最爱吃的就是王八,一辈子以王八汤当补药,所以啊,荣处才说这个典故的。 “真的?我回去也买几只,没事给我们家老爷子炖着喝。”夏东红放下报告,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这玩意,的坚持着喝,不是喝个三两天就管用的。”徐成功不是看不起夏东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根本不适合替老年人养生,白白费钱而已。 “对了,徐少校,您不是也被抽调到综合组了么?怎么没去报到?”夏东红突然想起这件事,问。 “我和唐棠一个组,她有事没来,我去干什么,病号不是还没来呢么。”徐成功继续拿着报纸看,他已经看了两个小时了。 “你看什么呢?足足两个小时了,背也该背下来了。”夏东红不理解。 一张破报纸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看那个洛邑秘闻之唐府往事了么?指桑骂槐,唐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徐成功终于放下报纸。 “真事假事啊?”夏东红隐约也听到了风言风语。 “八成真,否则以唐棠的为人,早把记者家砸了。”徐成功断定。 “我可听说,那个记者家也不是善茬,据说也是军中人士,会不会是争权夺利的结果呢?”夏东红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像他们这种行政后勤人员,最多的就是时间,最擅长的就是议论是非、传播闲话。 夏东红的话音未落,腮帮子上狠狠挨了一耳光。 唐棠居高临下站在她前面,面无表情,毫无预警,直接动手。 “你干什么?”夏东红捂着脸,瞪眼问。 唐棠伸出手,比划出一只手枪,嘴里背着报纸上的原话:“七颗罪恶的子弹射出枪膛,七个人影倒在血泊中。” 她的手指顶在夏东红脑门上,笑着说:“啪!第八个人影倒在血泊中。” 夏东红哆嗦。 唐棠又冲着徐成功比划一下。 将近四十的徐成功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动也不敢动。 背后议论她?找死! 唐棠的阴狠在于她的果断和坚决。 劝?没必要。 忍?不是她的个性。 装没听见?不舒服。 一个拿枪的动作,就可以解决一切。 唐棠冷眼再看,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低下头,一个比一个乖。 “夏东红,报纸上写什么了?”唐棠叫那个年龄比自己大、职位比自己高的女人。 “党国消灭共匪了。”夏东红迅速回答。 “还有呢?” “蒋委员长发表重要讲话。”夏东红低声说。 “那段唐府往事怎么回事?”唐棠慢悠悠的问。 “胡编乱造的,我没看。”夏东红几乎哭出声来。 “是么?徐少校怎么看?”唐棠又问徐成功。 “我,我以为这个记者该告她,取消她的记者资格,瞎胡写,没有一点记者的良知。”徐成功的良知在见到唐棠后就喂狗了。 唐棠冷哼一声,走出办公室。 她来是来找荣辉的,路过门口恰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她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这个教训会让所有人以后不敢再议论她。 唐棠到了荣辉办公室,u看书 .uukans 敲门后进去。 “哦,三小姐,什么事让你大驾光临?”荣辉站起来。 他的绅士风度,同样也是医院里的一道风景线。 “医院成立综合组,徐成功和我一组,昨天我有事没来,这两天必须要加班,来跟荣处报备一下,人呢,我现在就把他带走,今晚要在医院通宵加班,荣处别说我没礼貌,连个招呼都不打。” 荣辉哈哈大笑:“别说老徐,就是我荣辉,能被三小姐这样貌美如花的人钦点,别说通宵加班,就是一辈子都是我的福分。” 唐棠娇笑:“荣处笑话我了。” 荣辉背后的家世,是唐棠从不跟他计较的原因。 荣辉摇头:“不敢,三小姐意志坚定,不被外因所动,献身党国的高尚情操,荣辉真心佩服。” 前朝遗少,同样经历过从龙凤变幺鸡的磨难和打击。 这一点,两人有同病相怜之处。 他在唐棠风雨飘摇之时,真真假假的一番话,变成精神贿赂,给处于沮丧和愤怒中唐棠注射了一支强心针。 起码,他没落井下石。 唐棠的声音突然低沉:“谢谢荣处,再见。” 能像荣辉这样支持她的人不多。 唐棠走后,荣辉马上给夜色打了一个电话,通知他唐棠晚上加班的事。 当晚11点,夜色在外面把风,张飞潜入唐棠家,把窃听器装在了唐棠家的电话里。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jasonsyq亲的打赏和推荐,感谢@快乐的在男亲@fgh1213亲的支持和鼓励。 第130章 踩点 加完班后,唐棠回到家,洗了一个玫瑰花的泡泡浴,头上裹着白色浴巾,倒了一杯红酒,听着音乐,窝在沙发上发愣。 从洛邑日报开始刊登《唐府往事》,她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死死攥住。 消息传得很快,唐金生在她上班期间已经把电话打到办公室,询问究竟。 院方接到临时政府的咨询电话,和一些报刊杂志要求采访的电话,甚至还有一些人把这件事和医院假药联系起来,弄得院长灰头土脸,狼狈为难。 “唐医生,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医院的声誉,军方和民间的压力都很大,请你做好准备。”院长的话模棱两可。 准备?什么准备? 开除?上军事法庭?还是像以前一样,靠家里压下去? 院长老奸巨猾,没有明示,其间的寓意却很清楚,唐棠的职位和地位,他未必去保,一切看唐家自己的作为了。 “md!”唐棠狠狠的骂了一句。 这时,电话响了。 拿起电话:“喂。”唐棠语气不好。 “到底怎么回事?”对方没有报自己的名号,但唐棠知道是谁。 “没事,我能处理好。”唐棠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我警告你,要是因为你个人的原因耽误行动,我不会饶恕你的。”对方怒气冲冲,训斥之后马上挂断电话。 唐棠无力的放下电话,蜷起双膝,双手抱住,下巴放在膝盖上。 她的眼中,流出一串泪水。 家里人责怪,医院责怪,上峰责怪。 最难过的时候,没人帮她,全都特么的赖责怪她。 最糟糕的是,那个叫石心然的记者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东西,秘闻中已经隐隐传递出她投靠rb人的消息。 “难道是中田?”唐棠想起中田在电话里威胁她的话。 要是她不把四箱盘尼西林给他,就在报纸上揭发她。 这对她和唐家,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八嘎!那个贱人难道也是中田的人?” 唐棠挥手,手中的红酒杯被她摔成粉碎,暗红的酒渍跟随酒杯碎片飞溅在大理石地板,到处都是。 中田想要报复她,她不会束手待毙。 唐棠上楼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裤,脚下的平跟皮鞋,下楼后经过大厅时,碾压着红酒杯的碎片,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从墙角书柜掏出一本书翻开,从中间被掏空的地方,拿出一把手枪,塞进后腰。 出门后叫了一辆黄包车:“去西工兵营。” 手下人给她的纸条上,写着石心然的住处。 黄包车夫一路小跑,从唐棠家一直向南约莫二十分钟的功夫,就到了石心然家。 有一个军法处长的哥哥,果然是不错的家境。 和她类似。 唐棠站在大门对面观察。 两人高的围墙,严严实实的铁门,铁门上一个可以对外观察的小窗口,陌生人想要闯进去,并不容易。 沿着石家大院的外围墙走了一趟,周围没有任何树木可供攀爬和遮身,而且前后排的院子距离不太远,后面一旦有人,可以清晰看见前面院子后墙发生的任何事情。 从后墙潜入石家,似乎也不太容易。 除了三更半夜,还要伸手特别好,白天几乎没有下手的机会。 她回到大门前面,站在路对面又看了一阵,悄然离开。 招手叫来第二辆黄包车:“去《洛邑日报》报馆。” 这个时候,不到下午五点,正常的话石心然应该还在上班。 黄包车夫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个子高大,膀大腰圆,看见是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叫车,禁不住心里痒痒。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坐车的小姐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但压抑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让他试图用嘴皮子讨来些快、感。 女孩脸皮薄,又是单身一人,即便他说得过分一些,敢不敢骂他还是一回事。 即便是骂他一顿,看着小妞的脸红红的、急急的、燥燥的,别有一番情趣。 “小姐在报馆上班么?”小伙子贱贱的问。 唐棠冷着脸,没有回答。 小伙子猥亵的笑。小样,羞了? 继续问:“小姐会写文章?” 唐棠还是没有说话。 黄包车夫肆无忌惮:“小姐,一句话不说不寂寞么?” 唐棠懒洋洋的说:“拉你的车,少废话。” 小伙子拉着黄包车左右摇晃,时不时回头挤弄眉眼:“小姐长得真漂亮。肯定写的一手好字。” 唐棠渗人的笑:“本小姐写不了一手好字,但能拿刀子在你脖子上划出一个很好看的口子,让你在疼痛中流干最后一滴血,再一点点的咽气,要不要试试?” 小伙子狂妄的笑:“就你,我一只胳膊就能扭断你的腰。” 唐棠掏出手枪,对住小伙子的脑袋:“那这个呢?” “不、不用,您坐好了。”小伙子感觉脑皮后面吹起阵阵阴风,索命女鬼吐着猩红长舌、披头散发,伸出露骨十指扣着手枪,随时能要了他的命。 他再也不敢吭声,拼了命似的沿着一条直线朝前跑。 到了报馆,唐棠刚刚下车,拉黄包车的小伙子吓得连车钱也不敢要,一溜烟的窜了。 洛邑报馆占地座两层小楼,门口出入的人不少,看门大爷叼着一根汗烟袋,眯缝着眼坐在树荫下打瞌睡,所有的进进出出都与他无关。 唐棠昂首挺胸,不紧不慢走进一楼大门。 她沿着走廊,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 这层楼,似乎以社长、总编、主编居多,办公室的门大都关着或半掩着,很静。 唐棠上了二楼。 情况立刻发生改变。 几乎都是能装八九十来个人的大办公室,杂声不断,出入人多,很乱、很热闹。 她依然一间一间的看,为的是了解掌握最真实、最直观的情况,万一需要强行劫持石心然,她知道该往哪里走,该在哪里藏身。 走到二楼最西头时,在一间有八个人的大房间内,唐棠看见了正在里面干活的石心然。 跟手下给她的照片一样,青春漂亮,充满活力。 她靠着门外的墙边,听里面人说话。 “心然,你知道么,你的那篇唐府往事不得了了,掀起轩然大波,这两天的报纸全卖完了。” “真的?”石心然惊讶。 一开始弄这个连载,她以为又像以前的稿子,石沉大海,无所作为。 没想到反响出乎意料的好。 “当然是真的,我听总编说,明天准备加印一千份看看效果怎么样?” “真能这样就太好了。”石心然掩饰不住的激动。 “不过,这个内幕你是怎么拿到的?”同事问。 石心然摇着脑袋:“秘密!” “秘密?说,是不是这两天天天来接送你的那个男人给你的?我见他也穿军装。” 石心然断然否认:“不是,这件事本来已经结束好久了,被害人家属最近又开始伸冤,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弄清楚最好,所以连载的结局也未必就是唐家真是杀人真凶,一切应该按照最终的判决来写。” 同事困惑:“为什么?你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揪出唐家么?” 石心然摇头:“我写的目的是为了厘清真相,而不是为了某个人或某个家族,不管结果如何,我的报道最终只会维持揭露真相,这也是我们新闻从业者应该遵守的职业道德和基本底线。” “说得好,心然,我们报社有你这样正直的记者,幸事啊。”屋子里一个白发男人夸奖。 “谢谢老师。”石心然笑的羞涩。 她在家里听过哥哥的主张,但并不以为然。 和哥哥摧毁唐家的目的不同,她更在意揭露事实真相。 尤其看了夜色从夜魅夜总会搜出的中田的记载,她对文中和rb人狼狈为奸、残害中国人的唐家小姐恨之入骨。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卖国者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这些是假的,uu看书.uukashu 被诬陷者要还以清白。 石心然的初衷就是这么简单。 这两天,杜宽一直奉命接送她上下班,保护她的安全,她也断断续续从杜宽那里听到更多的内幕。 把这些加进原稿中,她的《唐府往事》更加生动、形象,读者越来越多,社会反响越来越大,这让年轻的石心然无比兴奋和激动。 还有夜色,据哥哥介绍,党国最年轻的谍报科科长,相貌英俊,前途无量,和她站在一起,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石心然这几天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幸福、满足、喜悦。 屋子人说的话,每一句都被走廊里靠着墙的唐棠听的一清二楚。 “虚伪、做作。”她不相信石心然的话。 要不是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她现在就想掏枪解决掉石心然的性命。 “小姐,请问你找谁?”走廊里走过来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我找王记者。”唐棠很流利的撒谎。 “哪个王记者?我告诉你他的办公室在哪。”对方主动而诚恳。 “戴眼镜的那个。”唐棠形容。 王姓是个大姓,哪里都有,说这个姓一般不会出错。 戴眼镜呢,记者都是文化人,戴眼镜的偏多。 戴眼镜的王记者,这个楼上怎么也得有三五个吧。 “我去一楼找找。”唐棠不等对方接话,立刻离开。 知道石心然在那间屋子办公就行。 “石心然,当我杀了黄雀的那一天,就是你香消玉损的那一刻,我不会给你机会揭开我的真相。”唐棠阴损的说。 第131章 暗示 “唐棠昨天接了一个电话后,先去石心然家,再到洛邑报馆,肯定是去找石心然的。”宋凯笑着说。 他对寻找黄雀、发现耗子开始充满希望。 “电话什么内容?”夜色问。 宋凯拿出一张纸,上面是监听人员抄给他的原话:“我警告你,要是因为你个人的原因耽误行动,我不会饶恕你的。” 荣辉即刻做出判断:“这个电话说明四个问题,第一,黄雀暂时没有危险,第二电话里的我,可能就是耗子。第三,我们采用的这招已经发挥作用,唐棠开始坐卧不安了。第四,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寻找黄雀的唯一希望就在唐棠身上。” 夜色沉思片刻,接着说:“唐棠之前是隶属中田的第四朵帝国之花,但她同时也是一个叫土肥的rb人间谍的手下,所以,我怀疑这个代号耗子的人就是土肥。” 荣辉点头:“好,我们暂时把耗子定位在土肥身上,那么黄雀呢?你们排查后没有得到任何可疑线索,而我们医院,马上就要收治一批新病号,人员、职业、病情目前一概保密,你们认为会不会和这批病号中的某个人有关呢?” “唐棠是医生,最合法合理的举动是给病人看病,同样最简单方便的办法就是在病床前干掉一个病号,用毒药,或者其他可以致人死亡的药物。”夜色缓缓的说。 “我去弄病号的名单。”荣辉一拍桌子。 宋凯呵呵一笑:“我这边继续监听电话。” 夜色看着上次见到的报务员:“你们忙你们的,我继续向这位大哥学习破译电报。” “好,分头行动吧。” 荣辉和宋凯离开后,报务员拿出一个密码本翻开:“你看,这是我们的密码本,收发摩尔斯密码时,通过手指敲出来的,和在耳机听到的滴滴答答的声音,有长有短,长的代表……” 报务员边说边用手指示范,他耐心的讲解,夜色仔细的听,不时打断报务员的讲解,提出自己的疑问和不理解的地方。 报务员笑着说:“你的问题都问在点子上了,照你的速度,我们用半年时间学到的东西,你只需要一个月就足够了。” 夜色谦虚的说:“哪里,不过是我记性好,占了便宜。” “对了,你上次问的问题,比如黄雀这个代号是否出现过,我回忆了一下,之前没有见过。不过,不管哪个系统哪个方面,很多人在确定暗号时,都有一种惯性思维,就是俗称的暗示。比如把职务高的人称为一号或二号,把打入对方要害部门的人称为钉子或尖刀,把女特工叫成美女蛇。你可以想想,黄雀是否也是某种职业、行业、级别的象征。” 报务员说出自己收发电报的心得。 夜色一愣,他不懂电报,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报务员的一席话,彻底打开了他的思路。 他紧紧抓住报务员的手:“太感谢你了,同志。” 报务员还是腼腆的笑:“哪里,能帮到你就好。” 夜色略作思考,冲着报务员说:“还需要你帮一个忙,把今年以来你所知道的苏区和白区发生大的大事帮我写下来。” “好,下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你带来。” “行,那咱们下次再见。” “再见。” 夜色回到特务处,先向王进一汇报了报社那边的反应。 王进一敲着桌子:“夜色你知道么?唐金生已经坐不住了,他频繁给唐棠家里和办公室打电话,同时四处活动,试图通过上层施压,让洛邑日报撤稿。” “真的?唐金生的动作越多,说明我们的计划富有成效,离成功就越近。但如果撤稿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将功亏于溃。”夜色着急。 王进一阴险一笑:“放心,打响这一枪的最大幕后是戴处长,他不发话,谁也不敢撤稿。” “这就好。还有,冯阳他们发现,有人盯梢石心然。我估计是督察处的便衣。”夜色报告。 王进一拿起电话:“给我接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石处长。” 电话接通后,王进一很亲热的说:“石处么?我是王进一,对。” 电话那头应该和王进一一样,是问好。 王进一笑着说:“是,谢谢石处关心。我今天打电话,主要是提醒石处,据我们的人监视,有人盯梢令妹,石处一定要做好万全保护。好,好,再见。” 王进一放下电话,指着夜色:“不错,这件事干的很好,釜底抽薪,让唐家自顾不暇。” 夜色赶紧回答:“都是处座领导有方。” 王进一嘿嘿嘿的笑:“你小子,会说话。对了,我听档案室的人说,你最近时间一直在翻阅以前的电报,为什么?” 他审视的目光盯着夜色。 夜色有些不好意思。 对于王进一的问话,他早就想好了答案。 “处座,我看以前的电报,第一,是为了让一科的同仁知道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也不是无所事事的人,最基本的勤奋还是有的,哪怕是做做样子给他们看,也得做出来。第二,以前在三科、二科的时候,干的都是打打杀杀的活,对实事和党国的战略策略知之甚少,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说出来怕是笑话,自己人也就算了,万一丢人丢到外面,卑职怕影响处座的声誉。” 王进一不住的点头:“不错,你能想的这么全面,难得。你知道么,u看书 .ukashu.cm 我为什么敢重用你?” “卑职不知,请处座明示。”夜色恭敬的说。 “你和林立国最大的差别在于,他只能冲锋陷阵,而你不仅能冲锋陷阵,还会用脑子。一个最优秀的特工,身手也很重要,但最重要的绝不是身手,而是在危急时刻能够拯救大局的计谋和策略。这些计谋和策略顶的过百发千发子弹和大炮。” 夜色挺直腰板:“谢处座明示,夜色当竭尽全力效忠党国,不辜负处座信任。” 王进一拍拍夜色肩膀:“好好干吧,石处说石心然对你印象不错,有心的话抓住机会。” “是。” 从王进一办公室出来,夜色去谍报科转了一圈之后,去了国力洛邑图书馆。 他在图书馆坐了整整半天,几乎翻遍了档案馆今年五个多月来的所有存档报纸。 任何足以引起关注的新闻,他都牢牢记在脑子里。 翻到4月23日《洛邑日报》时,他被一则转载的消息吸引:“据中央社消息,我军一架“摩斯”式通信侦察机在福建漳州剿匪时不幸被击中迫降,飞行员连同飞机一并被共匪俘获,目前飞行员是否幸存尚不得而知。” 飞行员,黄雀,都在天上飞行,按照报务员有关暗示的说法,或许两者之间有联系? 夜色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犹豫不决。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jasonsyq亲的打赏和推荐,感谢@书友20180423151714962亲和@fgh1213亲的支持和鼓励,真心感谢! 第132章 还有1份名单 继4月23日《洛邑日报》转载的消息后,夜色继续往后翻。 5月初,报纸又刊登了一则有关飞机的消息,五一”节前夕这驾飞机曾经飞往厦门、漳州上空盘旋并投撒传单。 空军,一直是国共两党期望迅速发展强大,用以抵御rb侵略的精锐武装力量。 可惜受技术、装备、资金多种因素制约,一直没能如愿。 尤其是国军,喊了很久,甚至连在洛邑建立修造厂和学校的规划已经印发,仍然不见动静。 夜色离开图书馆时,大脑里装进去的东西并不多,不但没有理清楚,反而更糊涂了。 他抓不住任何头绪。 周三,陆军医院召开中层干部协调会,校级以上军官和综合组的医生护士全部参加。 “各位,请大家静一静。”圆头圆耳的张院长抬手摆了几下,会议室内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他本来不想开会,但是形势所逼,开会充分表明他对这项工作的重视。 万一出了什么事,他的责任能减轻很多。 “今天开会的任务、目的和意义,不用再说了,大家都知道,综合组也成立了,请肖副院长宣读一下人员分配名单。” 肖副院长吭吭两声,清了清嗓子,拿起自己面前的几页纸,带上老花镜,有板有眼的念。 张本同,37集团军,参谋长 李志亮,第八战区上校团长 …… 赵宁,第二战区旅长 上述八位长官由李炳毅医生负责。 “是。”李炳毅起立,立正,敬礼。 …… 刘涛,32旅3团团长 上述八位长官由唐棠医生负责。 “是。”唐棠起立,立正,敬礼。 在唐家的事没有定论之前,唐棠依然是医院的骨干,可用之才。 …… 肖副院长用时二十分钟念完这份六组四十八人名单和分管医生名单,每个领到任务的医生都在心里掂量自己的责任和风险。 这批人,以横冲直撞、火爆凶狠的战场莽夫为主,都不是好惹的。 弄好了,给自己找棵可以依靠的大树,弄不好,每天挨训被刺,度日如年。 “请问院长,这些长官住院期间可以随意出入么?”李炳毅发问。 医生最讨厌自己的病人不遵医嘱,随便乱跑。 况且这些人,不是他们用嘴就能管得住的。 张院长苦笑一声:“这点最让人头疼。” 他接到的指令,严格管控。 但是上峰一如既往把责任全部下推,不明说,还不让对外说,让院方自己掌握。 怎么掌握?如果对这些打仗的人说要严格监管他们的实话,就像给爆竹点火,非得蹦出惊天动地的事来。 不严管的话,他们没有自觉性,总不能拿根绳子把他们捆在床上,约束他们的自由。 总之,上面都是一群只想交差、不想得罪人的王八蛋。 张院子肚子里暗骂一句,表面上还要装出很负责任的样子:“李医生这个问题提的好。四十八人修养团是委员长为褒奖有功将士特意安排的,从上到下高度重视。” “最近一段时间,洛邑地面不很太平,为了确保这些长官的安全,医院已经把住院部最上面三层楼腾空,用于安置他们以及你们的办公室。楼梯出口,院方已经申请警备司令部派两个排的士兵把守。” 把严管说成保障长官的安全,最合适。 “那就是说他们不能随便出入了?”另外一个医生问。 张院长嘿嘿一笑:“不仅他们,连同这次综合组的全体成员,十天之内全部吃住在医院,不得离开。” “啊,这算什么啊!”医生护士哀鸿一片。 张院长突然变得严肃:“再强调一个纪律,每组医生护士只能负责自己权限内的八位长官,不得越权插手其他组的事情。” “这没问题,同意。” 所有医生都同意,管的人和事越少越好。 荣辉坐在会议桌边,在肖副院长念名单时大概把四十八人名单滤了一遍。 绝大部分来自北方部队,甚至有些人和rb军队交过手,来行都治疗、调整很正常。 但张院长以不太平为名借调警备司令部的人来把守,多少感觉大惊小怪了。 陆军医院虽然不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该有的警戒也不少,况且这些人并非出名到了能上rb人或地下党的暗杀名单,也没有声名显赫的将军。 冒大不韪暗杀或劫持他们的可能性为零。 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呢? 荣辉偷偷看向唐棠,她坐在那里心不在焉,一声不吭,似乎对分配给她的八个人都不感兴趣。 唐棠负责的八个人,几乎都是兵团师旅的实权人物,机遇难得,按说她至少应该正常才对。 荣辉看不透所以然。 但张院长公布的两条纪律让他满意,所有医生护士不得离开,直接切断了唐棠和耗子的联系,除非她携带电台进入。 但办公室和宿舍不是一个单间的弊端让唐棠这么做的可能性又不大。 剩下的只能靠电话,或者同伙乔装偷偷潜入才能联系上。 第二条,更妙。 如果事先没有计划,万一黄雀就在住院的人中,而又恰恰不在唐棠那组的话,她刺杀的难度就增大不少。 当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弄到那份名单。 单凭脑子里的记忆,记不全所有名单。 会议结束后,荣辉跟在肖副院长后面,进了肖副院长的办公室。 “荣处,坐。”肖副院长随手把名单扔在桌子上。 “院长,给您汇报一下这批药的药检情况。”荣辉的借口恰好和四十八人住院密切相关,不唐突。 “你先等一会,我去厕所,肚子疼。”肖副院长捂着肚子,从侧面的抽屉里撕了纸,uu看书.uukansu.m 急匆匆走出办公室。 荣辉的后背正好对着门,完全挡住了他前面的动作。 在肖副院长回来之前,他从兜里掏出微型相机,轻松、从容的拍到四十八人名单。 次日,荣辉洗出这份名单,和夜色、宋凯见面。 夜色看着名单问:“你怎么想?” 荣辉摇头:“感觉不对劲,但还没想到在哪里。” 他又问宋凯:“你呢,有什么消息?” 宋凯同样摇头:“目前没有,我们可不可以把名单发给组织,确认一下?” 夜色犹豫:“假如这份名单被国民党或rb人截获怎么办?黄雀的身份我们不仅不能确定,还会给行动造成麻烦。” 荣辉赞成:“我同意你的观点。并且对这四十八人,我的感觉是表面松,里子严。第一,八人一组,不许医生相互插手;第二,从警备司令部借人把守,不允许随便出入。第三,院长说,是委员长亲自安排的。你们说通常情况下这意味着什么?” 宋凯说:“里面有需要保护的人,绝对不能出错。” 夜色逆向思维:“或者有需要监视的人,不能让他们跑了。” 荣辉眼神疑惑:“对,你们说得对。但据我了解,这张名单里的人,都不是这两种人。至少在军界对他们的评价,他们是效忠党国,没有异心的,为什么?” 夜色目光深邃:“因为还有第三种可能存在。 “什么?”荣辉和宋凯异口同声。 夜色缓缓的说:“这份名单上的某些人名是李代桃僵的,医院应该还有一份名单,真实的名单。” 第133章 给我盯死她 唐棠在会场上的心不在焉并不意味着她真的漠不关心 自己负责的八个人,会后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底细全被她弄得一清二楚。 每个人都是实打实的活生生的人,没有冒名顶替的。 她在回家收拾东西去医院封闭之前,打出了最后一个电话:“喂,你确定黄雀在四十八人中间?” “是,十天之内必须解决掉。”对方的声音严厉而决绝,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十天,四十八人入住医院的时间。 “我十天不出来的话,洛邑日报那边怎么办?”唐棠担心。 舆论的力量不容小觑,唐家很有可能受此牵连被连根拔起。 这次十天的治疗任务,对她来说是烫手的山芋。 不接,耗子不同意,唐家的安危受到影响。 接了,她无法顾全外面的形势,导致局面失控。 nd,谁出的这个馊点子,点住了她的死穴! “这点你放心,只要你完成这次任务,我保证你以后飞黄腾达。你想想,不出半年,这里就是我们统治的地方,不出一年,整个中国都是我们的,你怕什么?”对方傲慢自大的说。 唐棠明显沉思了片刻,接着回答:“好,十天之内我完成任务。” 在对面房间监听电话的人,第一次获得准确情报,黄雀即将出现在四十八中间。 唐棠拿好自己的东西,依然开着自己的小红车回到医院。 住院部的五层楼,在第三层的入口,已经设置临时哨卡,两名荷枪实弹的哨兵逐人检查专门为此次修养团印制的红色通行证。 杜宽,奉石守成命令带队入住陆军医院,总管此次行动。 让杜宽来,是夜色的主意。 夜色对石守成说:“派杜宽去,一来死死盯着唐棠,不给她任何可乘之机。二来在此期间,石处长可以借检查的机会,进入其中,里面都是封疆大吏、小官,您想和那个结交都可以暗中进行,无需躲避。” 人脉,在国民党内部,尤为重要。 石守成听完夜色的分析,对他的印象更加深刻。 脑子灵,有想法,善操作。 这个人,干情报是好手;开疆拓土,是高手。 杜宽一身军装,站在楼梯口,看着唐棠由远及近,直至出现在他面前。 “你?”唐棠难以置信。 “是我。”杜宽轻轻一笑。 “你在这里干什么?”唐棠左右看了看。 “我在这里干什么,以唐小姐的为人和手段,装不知道就演过了。”杜宽正面回击,不遮不掩。 很刺激。 检查的士兵和后面跟上来的医生护士一个个都不吭声,假装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但支起的耳朵、闪烁的眼睛和似有似无的兴奋劲,分明又在说快点吵,我们等着看热闹,传播小道消息呢。 “我警告你,不要乱说,否则我到军法处告你。”唐棠恼怒。 “欢迎,这是我的证件,我在军法处正好负责这个。”杜宽早有准备似的拿出自己的证件,在唐棠面前亮了一下。 “石心然是石守成的妹妹,你是石守成的部下,你们一个提供消息,一个在报纸上发稿,狼狈为奸,诬陷唐家。”唐棠指着杜宽,情绪开始激动。 受了几天的刺激,她忍不住爆发了。 “唐金生是你父亲,你们一个杀人,一个查案,相互包庇,还得我杜家家破人亡。”杜宽以夷制夷,毫不相让。 两人在三楼楼梯口对峙不下。 “怎么回事?前面怎么不走了?”张院长带着秘书,站在最后。 秘书分开众人,在前面看了一眼,转身回去向院长报告:“守卫拦住唐棠检查,两人发生口角。” “这个唐棠,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低调一点。”张院长低声埋怨。 “唐医生。”张院长在人群后面叫。 前面的人让开一条路,张院长胳肢窝下夹着一个档案袋往里走。 为了显示公平,他在三楼最东头占了一个里外套间,作为自己的办公室。 十天时间,他准备至少待个三五天,给属下做做表率。 “唐医生,设立警戒我们已经在会上说了,也是为了安全着想,配合一下吧。”张院长不太高兴。 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人反对,分明是和自己过不去。 以前他看在唐金生的面子上一忍再忍,对唐棠很多过激行为不理不睬,但这不意味他认可唐棠的做法。 如今,唐家在风雨中飘摇,下场如何谁也不知道。 他对唐棠的态度不自居中开始有所变化了。 语气硬了一点,态度强横了一点。 唐棠敏感察觉到这一点。 她高傲的抬起头:“张院长,不管在哪里还有避嫌这一说吧,我对院长的决定坚决拥护,但怀疑此人会对我不利,要求换个人,不算刁难吧?” “这?”张院长心里做难。 这还不算刁难?那什么算? 张院长恨得咬牙切齿。 唐棠的嘴皮子太厉害,提出的问题让他难以回答。 的确有这种说法。 但撤换警卫的带队人,军法处那边说不过去。 为了唐棠得罪石处长,张院长绝对不会干。 他把目光落在杜宽身上。 杜宽冷冷一笑:“既然唐小姐申请回避,请问唐小姐是承认你是杀我全家的凶手了么?” 唐棠瞪眼:“我不是!” 杜宽点头:“既然不是,那你我之间何来避嫌这一说呢?你心中有鬼?” “没有。”唐棠严词否认。 “张院长,那就是贵院有使用特权的先例?像唐小姐这样的家世可以为所欲为?院方还支持么?”杜宽转向张院长,笑着问。 张院长认真严肃:“不可能,陆军医院向来秉公办事。” 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不知道会出什么麻烦。uu看书 .uukanshuom 他冷声的说:“唐医生,执行命令。” 这是张院长在公开场合第一次批评唐棠,医院围观的人都愣了。 风向坐标,开始变了。 杜宽双手背在后面,命令担任警戒的士兵:“所有出入人员,都给我仔细检查,尤其是她。” 他抬起一只手,缓慢的指向唐棠:“都给我盯死了,为了保证里面长官的安全,任何东西不得带进带出。” 然后轻轻地、鄙夷的一笑:“这次除外,我对唐医生的私人物品,没兴趣。” 唐棠脸色惨白,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过如此羞辱的她直接抬起右手扇向杜宽。 杜宽右臂抬起,挡住唐棠的手。 张院长震怒:“唐棠!” 杜宽右臂猛地一推,唐棠向后倒退好几步。 “看在张院长的面子上,我不会跟你计较,放行。”杜宽让在一边,冲张院长颔首致敬。 他来之前,已经和夜色在一起,把遇见唐棠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统统预先想了一遍,预演了一遍。 因此他的话、他的举动,句句戳中要害,噎的唐棠无力回答。 张院长一手拿出夹在胳肢窝下的档案袋,冲着他的秘书摆了摆,示意秘书赶紧带着唐棠进去。 档案袋在半空中晃动时,杜宽和唐棠同时发现,外皮上标注着“绝密”两个字。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jasonsyq亲的打赏和推荐,感谢@arthen亲的推荐,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是我码字的动力和源泉! 第134章 偷晚了 一个电话,夜色被荣辉叫到医院他的办公室。 通过王进一和石守成的介绍相识,两个人的见面如今显得非常正常。 张院长带着标注绝密字样的档案袋进入住院部三楼的消息,传入夜色耳朵中。 “你觉得里面会是什么?”夜色问荣辉。 “那份真正的名单?”荣辉反问。 “极有可能。”夜色断定。 不过,他很担忧:“据杜宽说,唐棠应该也看见这份档案了,而宋凯派出窃听唐棠电话的人报告,耗子命令唐棠十天之内除掉黄雀。” “十天?这些人出院之前。”荣辉说。 “对,这样看来,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假如唐棠知道黄雀是谁,她即便现在不是黄雀的主治大夫,也比我们更有时间和机会接近黄雀。”夜色皱眉。 荣辉右手食指推着眉心:“我们最难办的是,连黄雀是谁还不知道。” “只有一个办法。”夜色说。 “偷。”两人的主意不谋而合。 “怎么偷?”荣辉先问。 夜色思索后道:“从张院长拿的那个档案袋下手,越快越好。” 荣辉建议:“我倒是可以利用杜宽找机会混进去。” 夜色摇头制止:“你不能暴露。还是我晚上去,偷偷拍照。” “老办法,我给你制造机会,今晚,我叫着石守成一起约张院长出去喝酒,叫杜宽到医院,你见机行事。”荣辉做出决定。 “好,就这么办。”夜色赞同。 两人分手之后,荣辉假意经过张院长正常办公的地方。 “张院长怎么在这里?没去那边三楼?”荣辉装作偶遇中的意外。 他已经听别人说张院长这会在这里。 “荣处,来,坐,”张院长一张苦瓜脸,情绪并不很高。 “院长怎么了?谁得罪你了?”荣辉开玩笑。 张院长唉声叹气:“你说,咱们医院怎么净弄进来一些纨绔子弟。说呢,说不得,训,又训不得,怎么工作?” 荣辉递上一支烟,点着火:“谁啊,这么大胆?连院长的面子都不给?” “唐棠。”张院长喷出一口烟气,气不打一处来。 最近一段,唐棠带给他的麻烦,接连不断。 但本人毫无感觉,这才是让他最头痛的。 比如,她和杜宽结束口舌之争不久,又被一个旅长投诉了。 唐棠上了三层楼后,放好自己随身拿去的东西,被护士通知,她的第一个病号到了,是一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旅长,胳膊受伤,打着绷带,脾气暴躁。 唐棠走进薛洪涛旅长的病房,立刻被里面的烟味呛得想要咳嗽。 “窗户全都打开,通风。”唐棠命令护士。 “不许打开,我就喜欢闻烟味。”叉着腿,很不雅的面对女医生,薛洪涛嚣张的说。 “薛旅长,过度吸烟对你的伤口不好。”唐棠没打算过多说话,不疼不痒说一句。 薛洪涛斜撇着眼,从上衣口袋里又抽出一支烟点燃:“劳资怎么觉得吸烟后伤口长得更快了呢?” 他打仗打了十几年,每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都有一种重新投胎的感觉,极尽享乐,无限纵容自己的喜好,哪管什么顾忌不顾忌的。 “那薛旅长先吸烟吧。”唐棠说完这句话转身蹬蹬蹬的走了。 张院长简单描述完,拍着大腿连声说:“那个薛旅长来告状了。唐棠凭什么继续像以前那样给别人摆谱?现在还有人怕她么?不知好歹的婆娘。等这件事过去,找个理由把她弄走省心。” 荣辉跷二郎腿,明劝暗挑拨:“张院长您的心性善良,怎么就感动不了她呢?” 张院长狠狠吸了一口烟:“感动不了就不感动,想来医院的人很多,换一个听话的就行。” 荣辉在烟灰缸里按灭自己的烟头:“张院长,这样吧,我叫石处长过来,咱们去喝酒,给您顺顺气。” “行,我这今天被这四十八个人的事弄得紧张兮兮的,正好放松放松。”张院长也把烟头拧灭。 荣辉在张院长办公室用电话给石守成打过去:“石处,晚上有事么?咱们请张院长喝个酒,怎么样?” “好啊,我马上过去,兄弟们聊一会天,然后喝酒。”石守成爽快答应。 荣辉放下电话,站起来说:“张院长,我先回办公室换个便服,然后过来。” “行,我等你们。”张院长一听晚上有酒喝,满肚子的怨气消掉了一大半,脸上重露笑容。 荣辉回到自己办公室,通知夜色,今晚行动。 傍晚时分,荣辉、石守成和张院长坐着荣辉的车离开陆军医院。 按照事先说好的,荣辉负责把张院长灌醉,结束后亲自送他回家。 夜色在凌晨一点左右,换上士兵军装,在杜宽带领下上了三楼。 三楼另外一头,住着本院医生和护士,好在四楼五楼的病人都是修养,晚上不需要打针输液抢救,医生和护士在最后一次查房后,基本上都休息了。 走廊里,亮着昏暗的灯光。 夜色上楼后,假借巡逻名义走到张院长办公室门外,看了一眼门窗,大致确定了办公室的方位和地形。 下一步,他要找到电源闸盒,切断走廊电源,造成短路的迹象。 夜色低头折回,走了十几米,看见另外一个士兵和他一样低着头,擦肩而过。 他侧头观察,很熟悉的背影。 像恒顺药厂看见的那个影子。 唐棠? 夜色震惊。 看来唐棠跟他的判断一样,都在打那份档案袋的主意。 怎么办? 阻止她? 不行,这样的话,唐棠即便无法猜出他的身份,也能猜到他的动机。 黄雀的处境更加危险。 而且,唐棠和他一样,只能对照档案拍照而不敢拿走。 他来晚了。u看书 .ukanhu.co 为今之计,只能唐棠先下手。 夜色闪进一边的男厕所,等着唐棠。 不一会,走廊的灯都灭了。 守在二楼楼梯口的士兵抬头看着三楼走廊的黑暗,问:“怎么回事?” 杜宽打了一个哈欠:“估计跳闸了,上面的人都睡觉了,咱们去了影响那些官老爷睡觉,白白挨一顿训,明天白天再说吧。” 哨兵听见自己顶头上司已经发话,谁也不会再多事。 只有杜宽理解错了,他以为是夜色弄得,心中还暗自高兴怪顺利的。 夜色靠在男厕所门口,看着唐棠走到张院长办公室门前,用一把万能钥匙开了房门,进去后反锁住门。 他悄悄溜出去,溜到玻璃窗外,背靠着墙,歪头从窗户边偷偷往里看。 唐棠嘴里叼着一个小手电筒,光亮只有巴掌大。 她轻轻拉开一个个抽屉,在里面翻找着。 在右边第三个抽屉里,唐棠找到了张院长带进去的那个标有绝密字样的档案袋。 看到这里,夜色悄悄回到男厕所继续隐身。 唐棠趟好路,等他进去就可以直接拍照了。 两分钟后,唐棠悄悄开了门,偷偷观察一下走廊,侧着身子出来后,轻轻锁好门,继续装成巡查士兵,溜进女厕所,脱了外面的士兵制服,穿着里面早就套好的自己的衣服,回了宿舍。 等她离开后,夜色如出一辙,溜进张院长办公室,拍好照片,下楼。 临走前,他特意交代杜宽:“在每层楼的楼梯口加派哨兵,非本层楼的医护人员不得进出,重点盯好唐棠。” 第135章 重复1遍我说的话 “咚咚咚,”夜色轻轻敲一家照相馆的门。 他从医院出来后直接来了这里。 唐棠回到宿舍休息,这段时间他充分利用的话,就能在她前面知道名单里被替换的人是谁,进而为行动掌握先机。 现在是凌晨两点,天上开始下起零星小雨,四周偶尔传来几声狗叫,黑漆漆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照相馆里面黑着灯,在听到敲门声后却马上打开了门。 里面的人已经在等着夜色了。 “拿到了?”开门的人问。 他是自己的同志,夜色上次让荣辉帮他洗的照片就在这里。 今晚情况紧急,他只能自己来。 照例,彼此对对方的姓名、身份、职业等一概不问。 唯一问的,就是需要干什么。 两人进了暗室,照相馆的师傅一言不发,拿出胶卷,一步步按程序操作。 他们要在天亮之前,洗出这份真实的名单。 夜色的眼珠跟着师傅的手,看那只拿着镊子的手,夹着照片在显影液、定影液中一张一张的过,最后把洗好的照片用夹子夹在一条拉在半空、一人高的绳子上。 “谢谢。”夜色轻声说。 “不用,等干了你就可以拿走了。”体型微胖的师傅点点头,自己出了暗室。 他离开后,夜色可以坐在那里闭上眼稍微休息一会。 黑暗中,只有夜色的双眼闪着亮光。 他现在没有一丝睡意。 最迟今天下午,唐棠就能看到冲洗出来的名单。 然后,她会选择哪种方式猎杀? 枪杀?除非无声手枪,否则动静太大。 而且她离开之后人被发现死了,她的嫌疑最大。 还要继续在陆军医院容身的唐棠,应该不会首选这种蠢笨的方式 第二种,用药。 用什么药?那种药?什么方式?虽然一概不知,但在目前形势下,用她的本行处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应该是最稳妥的方式了。 想好这些,夜色安心的合上眼。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他不是铁人,该休息的时候自然也要休息。 清晨七点,夜色被照相馆的师傅晃醒:“该走了,外面雨不小,路上小心。” 夜色一张张收好照片,装进一个袋子里,握着师傅的手:“谢谢了。” “不用,慢走。”师傅话不多,很稳重。 照相馆的门跟平时一样,已经开了。 师傅自己先在门口看了一会,趁着路边没人,送走了夜色。 夜色打着一把黑色雨伞,沿着城内小巷急匆匆的走。 洛邑大街小巷一如往昔,乱糟糟的。 虽然下着雨,这个点,路上行人已经不少了。 近段时候传言甚嚣,国民政府和rb政府在淞沪停战协定签订后,rb攻占南京计划暂缓,临时政府或许会迁回南京。 这个消息传出后,临时政府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为返回南京暗暗做着准备。 洛邑地界,并不太平。 夜色直接去了巷深酒香小饭馆,要了一碗粥,一碟包子和一盘咸菜,当做早餐。 外面下雨,店内的客人不多,伙计宋凯坐在门口,无聊的看着外面下雨。 一早大看见夜色进来,他就知道肯定有事。 坐在门口,目的是可以在给夜色拿伞的时候,和他搭上话。 夜色不慌不忙吃完饭,把饭钱放在桌子上后,走到门口。 宋凯见他走过来,连忙拿着他的伞,走到门候着。 等夜色过来时,宋凯打开伞,正好挡着饭店的门。 夜色从门边侧身出来,接伞的瞬间,从兜里掏出装着照片的信封,在伞后递给宋凯。 宋凯往自己兜里装照片的时候,夜色正好举起雨伞。 一接、一举,两人的全都动作,都在雨伞的遮挡下完成了。 “先生慢走,欢迎再来。”宋凯弯腰相送。 “嗯。”夜色哼了一声,慢悠悠的走了。 他在信封里留了纸条,三个小时后城隍庙大门口见面。 夜色回到特务处,先用电话告诉荣辉见面时间和地点,再去王进一的办公室。 “处座,唐棠昨天在医院又得罪了一个旅长,张院长现在对她的一肚子的怨气。”夜色向王进一报告。 “你来的正好,临时政府很快就要返回南京,唐金生准备借此机会把唐棠调回去,洛邑日报上的连载在政府内部引起不小震动,委员长过问过此事,戴处长很恼火,已经下定决心,借此机会除掉唐金生,你这边也要加快行动了。” “请处座放心,我会用假药案给唐家挖一个埋葬他们的坟墓。” “好。”王进一满意的点头。 “处座,我再去见见蔡大伟,收网的时候,他是关键的证人。” “去吧,记住,一定要让他给我咬死了,不能翻案。” “请处座放心。” 蔡大伟呆在特务处的大牢里,除了前两次受了点罪,后来再也没人为难他,好吃好喝,除了没有自由,日子过得挺清闲。 “326号,出来。”两个士兵站在木栅栏外,高喊。 326号,是蔡大伟狱内编号。 看押士兵打开栅栏门,等着蔡大伟自己走出来。 “什么事?”蔡大伟缩在里面不敢动。 自己招供了,画押了,不会被拉出去枪毙吧? 他的双腿开始哆嗦,浑身无力。 “快点出来。”士兵不耐烦的喊。 其中一人探身走进木栅栏,一把抓住蔡大伟的胳膊,把他拉出牢房。 “大哥,干什么?”蔡大伟慌乱的问。 时至今日,他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过堂。”士兵回答。 “还过堂?我不是都已经承认了么?”蔡大伟牙齿打颤。 审讯室留给他的记忆,惊悚恐惧,想起来浑身发抖,汗毛耸立,夜不能寐。 “那那么多废话,快走!”一个士兵在他身后用枪托砸了一下他的肩膀。 蔡大伟宛若一只丧家犬,步履踉跄走进审讯室。uu看书 ww.kanshu 夜色怡然坐在一把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拇指指肚一下下刮着刀刃,仿佛试探匕首的锋利程度。 “夜科长好。”蔡大伟识相的先开口。 “蔡主任请坐,”夜色摆了一下头。 士兵拿掉蔡大伟手脚上的镣铐。 夜色给他递了一根烟,又擦火给他点着。 蔡大伟受宠若惊,不停点头感谢。 “夜科长,您看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蔡大伟心怀一丝丝的希望。 “蔡主任,发国难财的罪名你自己清楚,不过呢,你不是一个人,有共犯,案子马上接要结案了,我再问一次,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夜色态度温和。 “没有了,我知道的全都说了。”蔡大伟急忙表态。 “好,那我再提醒你一次,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人问你,我希望你如实交代,不要撒谎,不要做伪证,不要随意诬陷好人,听明白了么?”夜色手里匕首转动着,刀刃射出的寒光正好照在蔡大伟的眼珠上。 “卑职明白,卑职一定照办。”蔡大伟不明白夜色的用意,只知道必须顺着他的话说。 “蔡主任,请你重复一遍,我刚才的话。”夜色放下匕首。 蔡大伟结结巴巴回答:“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人问我,都要如实交代,不要撒谎,不要做伪证,不要随意诬陷好人。”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jasonsyq亲的打赏和推荐,感谢@arthen亲的支持和鼓励。 第136章 3个人中的哪1个 中午十一点,夜色来到城隍庙门口。 和他前后脚迈进城隍庙的,还有荣辉和宋凯。 此时的城隍庙,烟雾缭绕,善男信女在每个大殿里的雕像前,虔诚跪拜,保佑自己和家人丰衣足食,子孙兴旺。 夜色请了一炷香,站在威灵殿里像模像样的拜了三拜,将冒着青烟的香插在香炉里。 然后,他绕着威灵公的雕像向后走,出了后门,闪身走进配殿后的一片小树林。 这片树林,林荫茂密,人迹罕见,进退得宜。 不长时间,荣辉和宋凯相继过来,三人凑在一起。 宋凯迫不及待:“我核对了,两份名单上有三个人的姓名不一致,分别分在三个不同的治疗小组。” “一个是来自的十九路军的陈威团长,在抗击rb人侵占上海的战斗中威名大震,rb人恨之入骨。” “第二是蒋介石嫡系部队第十四师的蒋振龙团长,此人狡诈狠毒,双手占满我军将士的鲜血。” “第三个人是一名毕业于中央军校的飞机机械师黄益民,在四十八人中,他的级别最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进入这四十八人名单了。” 宋凯说完,荣辉分析:“这三个人中,沾满我军将士鲜血的蒋振龙第一个可以被排除掉,rb人绝对不会对他下手,他们甚至希望这样的人越多越好。其他两个倒是有可能成为唐棠猎杀的对象,会是其中一个还是两个都是呢?” 宋凯说:“陈威?” 夜色摇头:“在戒备森严的地方同时猎杀两个基本不可能,我倒觉得最有可能的是黄益民。” “为什么?”荣辉问。 “三零年,我们在击落、俘虏并劝降国民党一架飞机和飞行员后,成立航空局。上个月,红一军团击落一架敌机,我们现在急需的是飞行员和与飞机有关的一切人才。国民党同样急需壮大空军力量,形成对rb侵略军的空中打击优势,所以才有国难会议上的‘航空救国案’,以及后来修建飞机场和学校的规划。” 荣辉接话:“杀了像飞机机械师这样的人才,稀少而珍贵,不管对国民党还是我们来说,都是重大损失。” “对,能抗击日军的将领很多,杀了一个马上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出现,但飞机机械师很少,rb军队最不希望看到国共两党发展壮大空军,猎杀一个不管归属那方的机械师,对他们都百利无害。”夜色指明利害。 他转身看向宋凯:“你马上向上级组织汇报这个情况。” “好。” “荣兄,你查查这个叫黄益民的主管医生,看看他住在哪间病房?等接到上级指示后,我们再研究是否需要采取保护措施。” “好。” 中午,夜色回到特务处不久,接到石守成电话,约他下午三点在自己办公室见面。 “好,石处长,我准时到。”夜色不知道什么事,但石守成的邀请,他必须去。 放下石守成电话,夜色立刻给王进一打了一个电话,向他请假。 王进一爽快放行,还不忘殷勤叮嘱几句:“夜色,到石处长那里好好表现,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同意,咱们这边好说,听见没?” 他已经把夜色看成他和石守成联系的纽带,看成警备司令部和特务处密切关系的桥梁。 “是,处座,我明白。”夜色清楚王进一的想法,他也想借此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下午三点,夜色来到警备司令部大门口。 “我找军法处石处长。”他对门口哨兵说。 “你是夜色?”一个正在门口转悠的少尉走过来,傲慢的问。 “是。”夜色回答。 “跟我来。”少尉摆手,哨兵抬起门口栅栏。 夜色第一次进入警备司令部,对周围的一切略感好奇。 同样都是军队,警备司令部的编制、规模和配备要比特务大得多、好得多。 “第一次来?”少尉的口吻,典型的上级对待下级的态度。 “是第一次,你们这里比我们好得多。”夜色夸奖道。 这是常识,即便对方不好,夜色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少尉洋洋自得,看向夜色的眼神带着轻视:“那是自然,警备司令部的架子比你们要大得多。” 他更想表达的是,别看我是少尉,我的权力和能量比你一个科长要大得多,以后对我尊重点。 夜色微微点头,轻轻的笑。 刚出校门的年轻人,傲气和清高是最常见和最普遍的毛病。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楼,抵达石守成位于三楼的办公室。 “报告,”少尉在门外高声报告。 “进来。”石守成的声音传出。 少尉推门,领着夜色进去。 “报告,卑职把夜色带到。” “夜色?是你叫的?”石守成黑着脸,训斥手下。 少尉一脸震惊。 石守成很少因为报告来人职务责怪他们。 尤其是一个和他年龄几乎相当的人,直接叫名字很正常。 “石处,算了,都是年轻人,没什么的。”夜色同样敬了一个礼,站在石守成面前。 石守成离开位置迎出来,指着夜色训斥少尉:“你知道他是谁么?我军最年轻的谍报科科长,是你能比得了的么?滚!” 少尉后悔。 想在处长面前替警备司令部挣脸,反倒弄巧成拙,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uu看书 ww.uukansh 他慌乱的敬礼之后,急忙退出石守成的办公室。 “夜科长请坐,属下不懂规矩,不要见怪。”石守成替部下道歉。 “石处太见外了。”夜色规规矩矩的坐着。 石守成喜欢这样的年轻人,稳重、大方,谦虚。 “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商量一件事。” “请处座指使。” “杜宽带人去了医院,唐棠极为不满,我怕杜宽弄不过她,想请你去医院帮忙,这几天就住在医院我的部队里面,盯死唐棠,不要让她惹事。报社那边我和王处处理,目前舆论的势头越来越大,临时政府可能马上就要派人调查,咱们争取速战速决,你看怎么样?”石守成说出目的。 夜色心中暗喜,他正发愁找到不合适的借口经常去医院,石守成给他搬了一个梯子。 “是,卑职听从石处调遣。”夜色痛快的答应。 “王处那边不用再请示一下么?”石守成虽然满意夜色的回答,但毕竟不是自己手下,该有的礼貌还是需要遵守。 夜色笑着回答:“卑职出来之前,处座特意交代,但凡石处的安排,全部照办。” 石守成相当满意这个回答:“好!那就这么办。” “来人,叫韩青。”他冲门外喊。 “是。”副官在门外高声回答。 很快,韩青被副官叫到办公室。 夜色一看,就是刚才带他进来的那个少尉。 “韩青,”石守成叫。 “是,处座。”韩青高声回答。 “你开一辆车,跟着夜科长,在此期间,听夜科长指挥。”石守成下令。 第137章 必须救他 夜色看了一眼韩青,扭头向石守成请示:“石处,卑职想借用一下您的电话,给王处汇报一下,然后直接去医院。” 石守成赞赏的点点头:“应该的,转达我对王处的感谢。” 夜色不仅成熟稳重,办事还井井有条,礼数周到。 石守成是越看越喜欢。 夜色打完电话,离开前,突然想起一件事:“石处,请多多注意石小姐安全,唐棠去医院之前曾经到过石处家门外和报社踩点,我怕万一有事唐棠会抓住石小姐当人质。” 石守成惊讶恼火:“还有这种事?谢谢你的提醒,我一定注意。” 他想了一下,命令韩青:“韩青,保护好夜科长,有什么事拿你试问。” “是!”韩青一脑门的悔恨,心有余悸。 刚才的装大撞住大爷了。 “夜科长,请,”韩青巴结着说。 “嗯。”夜色矜持的点点头。 两人驱车直奔医院。 他们到达时,杜宽已经接到石守成电话,在医院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中腾出一间作为夜色的临时宿舍,至于韩青,只能跟他挤在一间屋子里了。 简单询问一下情况后,夜色去了荣辉办公室。 当他推开门时,荣辉一个人焦灼的在屋子里打转转。 “你来了。”他观察一下门外,从里面关紧了门。 “宋凯刚刚传来的消息,组织上的回复是命令我们务必救出黄益民。” 务必? “什么意思?”夜色脸色憔悴,是这几天睡眠不好的原因。 组织下达务必的命令,其中的含义已经和他们之前的猜想和设定截然不同了。 从解决唐棠的叠加问题上升到救人到的高度,难度增加的不是一星半点。 “组织传来的消息,这个叫黄益民的机械师是位爱国人士,思想进步,来之前已经接受我党的教育和安排,准备投奔苏区,国民党发现后,害怕他真的投奔苏区,假借修养的名义实际上是把他监禁在四十八人中,等待修养结束后,直接把他送到保定航校羁押。黄益民在上海失踪,当地地下党找了很久,都没发现线索,没想到被我们找到了。” 夜色沉吟:“这十天,只是一个延缓。” 荣辉点头:“应该是。” 夜色眼中精光一闪:“那么,其中肯定还有奉命暗中监视他的人,或许同时还承担了劝说、策反任务。” 荣辉郁闷:“你的分析不是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对手又增加了,完成任务的难度在不断增加。” 一时间办公室陷入沉默。 夜色突然觉得一阵烦闷。 有关黄益民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空白。 他想思考些什么,都觉得无从下手。 “荣兄,这个时候唐棠肯定也知道黄雀是谁了。”夜色声音十分压抑。 荣辉苦笑:“这才是最可怕的。她在内,我们在外,她可以想法设法创造机会接触黄雀,我们只能隔着楼板想象黄雀在干什么。” 夜色默默想了一阵子:“在内的话,黄雀身边有一个监视他的人,一定会和他在一组,这个在分配名单时肯定他们已经做了手脚,而且,他的任务还要保证这十天中黄雀不能出事。” 荣辉慢慢的笑:“你要说的是我们有了一个暂时可以依靠的人,用他监视和提防唐棠下手。” “暂时只能这样,而且我们还要把责任推到地下党身上,让监视的人误以为唐棠是要对黄益民实施营救的地下党,进而时时处处盯紧黄益民、擎制唐棠,我们另想办法营救黄益民。”夜色层层递进。 “好,我看过名单,黄益民目前住在五楼最东头的病房,不出意外,监视他的人应该是他隔壁或隔壁的隔壁,这组里面有一个我单线联系的护士,我会让她先观察谁跟黄益民接触最多,或者暗中偷窥的最多,确定这个我们暂时的同盟,然后无意之中把地下党正在营救黄益民的消息透露出去。”荣辉说。 “我已经告诉杜宽,每层楼楼梯口加派士兵,严禁不同楼层的医生护士串来串去,尽量堵住唐棠。石守成让我这几天守在这里,我化妆成士兵进楼。” “唐棠住在三楼,她那组的人在四楼。但是里面护士多,她随时可以乔装护士走动,你要小心,注意安全。”荣辉叮嘱。 “放心。” 晚上六点半。 三楼楼梯口,医院两个伙夫每人左右手提着一个木桶,放在楼道边靠墙并排摆着的两张木桌上。 两桶菜、一桶粥,一桶馒头。 其中一个伙夫扯开嗓子喊:“开饭喽,开饭喽。” 他俩的任务是给医生和护士送饭。 “怎么又是这几样啊?老刘,能不能换点好吃的?”一个医生抱怨。 “张医生,这送的饭不是单灶小炒,再好的东西也禁不住大锅煮,忍忍,十天很快就过去了,等你们可以自由出入了,直接到馆子里去点菜,准保比这里的好吃。”食堂刘师傅虽然是笑着解释,但眼睛中露出的不满确是显而易见的。 医院不舍得花钱,关劳资屁事! 劳资辛辛苦苦做好饭,送到你们跟前,还不满意,就是欠饿。 饿你们三天,清水煮鸡毛都是好玩意。 刘师傅的勺子再给张医生打菜时,技巧的从最底下捞了一勺子。 他们在食堂干惯了,个个都是老油条。 拿到外面让别人看的菜,都把肉块之类的放在最上面,吸引人的眼球,证明他们做的菜实惠又便宜。 相应的,藏在低下的都是菜帮子之类的东西。 张医生眼看自己打的菜里什么油水都没有,又不好意思当众发作,只能认任倒霉的走了。 轮到岳玲玲,这个年轻小护士的嘴很甜:“刘师傅,你做的菜最好吃了。” “对吧,那就多吃点啊。”刘师傅的勺子在最上面一层一划,肥瘦相间的肉块捞了满满一大勺,全都倒在岳玲玲的饭盒里。 小姑娘冲着刘师傅一挤眼,美滋滋的离开打饭队伍。 她才不像张医生,认死理,说话难听,招人烦。 在她低头向前走的时候,一个士兵打扮的男人迎面过来,正好撞住她的胳膊。 手腕一抖,菜碗一斜,刚打的肉块掉在地上一半,岳玲玲心疼的叫:“哎呀,肉啊,你怎么走路的。” 士兵慌忙道歉:“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uu看书.uukanshu ” 他扶住了岳玲玲端着菜碗的手。 岳玲玲垂下的头没有动,但她的眼珠愣了一下。 端菜的手心,被眼前的士兵塞进了一张纸条。 “算了,算了,只当我晚上减肥了。”岳玲玲自认倒霉。 回到六人间的宿舍,岳玲玲放下菜碗,趁着找纸擦手的空档,把纸条塞进上衣口袋。 “玲玲,今晚有你班没?”一个叫王晓婷的护士问。 “八点到十点。”岳玲玲回答。 自从所有长官全部进来后,她们的任务比刚开始多了很多,除了正常的检查、治疗外,每位长官都根据身体状况,搭配的不同的保健药品,一天光送药、测体温、量血压就要跑好多趟。 “哎,我今晚轮的是通宵,真累啊。”王晓婷唉声叹气。 岳玲玲“切”了一声,:“别叫唤,明天就是我的通宵,你赶紧吃完了睡一会。” 王晓婷三下五除二,吃完自己的饭,往床上一趟:“我先睡了,碗我起来再洗。” “行了,我一会顺手给你洗了。”岳玲玲这时的饭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谢谢了,明天我洗,先睡了。” “好。” 岳玲玲连同王晓婷的碗筷一起收拾好,来到洗漱房。 把空碗放进水池后,岳婷婷从兜里掏出那张纸条。 纸条上面一行字:“监视田春华,看看他周围谁和他接触最多。”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jasonsyq亲的打赏和推荐,感谢@arthen亲的推荐、支持和鼓励! 第138章 全都看上他了 岳玲玲看完纸条上的字,伸手在水龙头下冲了一下。 纸着水后,软巴巴的贴在手上,上面的字有些洇了。 是荣辉的笔迹,她的上线,认得。 趁着没人,两只手把纸条撕得粉碎,顺着水流冲进下水管道。 岳玲玲悠闲的洗完碗,接了一口水仰头倒进嘴里,咕噜咕噜漱了几下,低头全都吐进水池子里。 再过一会,就该她接班了。 岳玲玲穿上护士服,一头卷曲的长发盘在脑后,透着超出她这个年纪的精明和麻利。 “长官该测试体温了。”岳玲玲递出已经用酒精消过毒的体温计。 她善于总结经验,对越该重视的病人采用越稳妥的方法,比如现在她从不直呼长官的姓氏,根本不存在叫错的风险。 王晓婷提醒过她:“你从来不记长官的姓,谁能记得住你?” 岳玲玲反过来嘲笑她:“记得住你的长官能怎么样?娶你还是能给你铺就锦绣前程?充其量人家把你当成玩物玩一段,给你点银元,然后翻脸不认账。” 刚开始王晓婷还反驳,后来也不说了,也不反驳了。 岳玲玲知道她曾经有过一段被长官记住的经历。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躺在床上的长官傲慢的看了了她一眼,勾勾手指,再指指自己的胳肢窝,闭上了眼。 岳玲玲捂着口罩的嘴冷冷一笑,拿着体温计走过来,弯腰往胳肢窝内塞的瞬间,悦耳的说:“长官躺好别动,我端着的托盘里有红药水,万一撒到您脸上就不好了。” 这一招,百试不爽。 长官想要伸出的魔掌,变成挠头的动作。 脸上被护士弄出一个标记,怎么说?说出去只会丢人。 岳玲玲很快弄好前七位长官的体温测试,只剩最后一个房间了。 敲门后进去,床头卡上姓名一栏写着田春华三个字。 这个人,就是荣辉让她观察的人。 岳玲玲照例拿出体温计,田春华赶紧站起来,腼腆的一笑,规规矩矩接过去,背过身体,自己夹好。 再转过身,还不忘说一句:“谢谢。” 他的举动,和之前的七个人都不一样。 岳玲玲自己的感觉,他不像那些粗鲁霸道的长官,书生气很浓。 放下手里的托盘,岳玲玲整理床头物品。 “长官是哪个战区的?”岳玲玲随意的问。 “我叫田春华,中校团长,来自第五军,军长李福林。”田春华的回答相当流利,流利到像是事先备好的。 最奇怪的是他的态度,在一个护士面前,蹑手蹑脚,谨小慎微,像个学生,乖巧、听话,岳玲玲一问,他就背课文。 岳玲玲咯咯咯的笑:“田长官,您紧张什么?我又不是共党,能吃了您。” “共党?”田春华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他的眉头,在说到共党两字时短暂的舒缓了一下,尔后又紧紧皱在一起。 他有难言之隐。 五分钟时间到后,田春华自己拿出体温计,举在灯下自己先看了一下:“36°8,正常。” 岳玲玲接过体温计放进盒子里:“田长官,您为人平易近人,不像别的长官那么严厉。” 田春华无声的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床头,整个人看起来并不高兴。 岳玲玲拿起托盘,敬了一个礼后,退出房间。 走廊上,隔壁病房名叫张本同的长官靠着半人高的水泥栏杆吸烟,他的眼神瞥了一眼岳玲玲,没有吭声,只是自己默默的吸烟。 等岳玲玲走过十来步后,他把烟头扔在地上,脚尖拧了几下,喊了一声:“哎,你们一组里面几个医生、几个护士?” 岳玲玲转身回答:“报告长官,本组医生一人,名叫李炳毅,护士四人,分为四班,从昨天开始全部到位,您应该已经全部见过了。” 张本同听完后,挥挥手,打发了岳玲玲。 一圈转下来,距离交接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岳玲玲回了一趟宿舍,她准备躺上二十分钟,再去护士站拿明天的营养药品分送到各个病房,今晚的任务就算全都完成了。 进入宿舍,和她值同样时间班的护士没在宿舍,值晚班的除了王晓婷外,也没其他人在里面休息。 跟吃晚饭时一样,整个宿舍还是她们两人。 “怎么样?有人骚扰你没?”王晓婷趴在床上,两腿向后弯曲,一晃晃的。 “有,一招搞定。”岳玲玲的招数,王晓婷知道。 “玲玲,没事替我想一招。”王晓婷羡慕的看着岳玲玲。 “得了吧,我就是替你想了,你也不用,白白浪费我的精力和时间。”岳玲玲不以为然。 王晓婷最大愿望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哪怕有一位长官答应娶她,哪怕为妾,她可能就在后面跟着跑了。u看书 w.ukanshu.cm 她嗤嗤嗤的笑:“玲玲,你发现没,那个叫田春华的长官看起来很淳朴,甚至到了有点土老帽的程度,你说要是能勾引上他,会不会能当上正妻,当家作主呢?” 岳玲玲故意问:“你看上他了?” 王晓婷不知为什么,突然翻转身体,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 “笑什么?”岳玲玲抓起枕巾,砸向王晓婷。 王晓婷止住笑声,快速地说:“我昨天下午的班,从田长官病房出来,被隔壁的张长官拦住问田长官的情况,你说张长官是不是也看上田长官了?” 说完,她没心没肺的笑。 岳玲玲跟着笑时,心里不禁在想,这个田长官什么来头?荣辉对他感兴趣,张本同也对他感兴趣。 “怎么样,用不用我想个办法替你试探一下?”岳玲玲趴到王晓婷床头,做着鬼脸。 王晓婷不停的点头:“好啊,不管哪位长官都行,田长官更好,看样子以后肯定是个怕老婆的人,我要能嫁个他,一辈子就算有着落了。” 不过这句话刚说完,王晓婷突然惊呼:“不行。” 岳玲玲手指顶着同伴的额头:“怎么不行了,王大小姐?田长官配不上你?” “不是,我昨天看见唐棠戴着口罩走到田长官病房前,站了一下,你说会不会唐棠那个小妖精也看上田长官了?” 说完这句话,王晓婷又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那个妖精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怎么可能看上田长官呢?” 还有唐棠? 岳玲玲心里咯噔一下。 只要有唐棠掺和的事,准没好事。 田春华,肯定要倒霉了。 7 第139章 体检报告 一天后的晚饭,岳玲玲在同样的地点看见了那个撞她的士兵,但是,唐棠同样在场,让她不敢轻易再演第一天相撞的戏码。 大庭广众之下,她兜里的纸条,没有事先约定好的场合和途径,她不敢轻易送出去。 打饭的刘师傅照样按自己的心情舀菜,看见岳玲玲,老头嘿嘿的笑:“丫头,吃饭了。” “是,吃饭了,大爷你的饭菜不要做的这么好吃,看我又长胖了。”岳玲玲嘟起嘴,装作意见极大。 刘师傅的嘿嘿笑变成了哈哈大笑,照样又是一大勺的肉片,满满当当倒进岳玲玲碗里。 岳玲玲活蹦乱跳的,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双手端着满当当的菜碗,先送到岗哨身后的一张桌子上。 昨晚撞她的士兵,此时此刻正好立在那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岳玲玲放碗的时候,背对着唐棠等人,她迅速从胸前口袋里拿出折叠的很小的纸条,压在碗下。 然后转身回来在盛粥,拿馒头。 一边盛,嘴里还不停的说:“这回不能再撒了,可惜昨晚的肉了。” 岳玲玲左手端着粥碗,右手拿着馒头,走回放菜碗的桌子边,冲着站在一边的士兵说:“劳驾,帮我端一下。” 士兵看了她一眼,并不情愿的端起菜碗,等着岳玲玲把馒头放在菜碗上,然后接过菜碗,扬长而去。 “多此一举!自己没长手啊。”士兵嘟嘟囔囔的抱怨。 前面的哨兵扭头,冲着他嘻嘻笑:“小子,你偷着乐吧,能给女护士端碗的好事,我们急着干呢,老实说,摸住人家的手没有?” “哈哈哈,”周围响起猥、琐的笑声。 “滚滚滚,”这个士兵瞪着眼,满腹怨气的走了。 拿到纸条,他随意晃了一圈,确定身后没人之后,去了夜色那里。 这个士兵,是夜色带过的。 对杜宽,他说是特务处他的手下,其实是宋凯手下的人。 杜宽不会计较这种事,就是多一套衣服的事,对他根本不算事。 夜色一个人呆着屋子内,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陆军医院的大院。 将近黄昏,出入的人渐渐稀少,空旷的院子静下来,显得比白天大了不少。 从住院部到大门不远,一百米的距离。 这段距离,带着一个大活人怎么出去? 而且出去之后,还不能让杜宽承担失职的责任。 还有,在只剩下九天的时间,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保证黄益民的安全。 夜色陷入沉思。 “咚咚。”门从外面敲响。 “进来。”夜色开口。 小王推门进来,关好门,从兜里掏出纸条递给夜色。 夜色接过纸条,冲他点点头,小王静悄悄的退出去。 拿着岳玲玲的情报,夜色出了医院,用公用电话联系荣辉,两人在外面的一家茶馆碰头。 “关注黄益民的人有三个,一个护士,一个医生,一个是他隔壁。”荣辉看完纸条,抽出两支烟,递给夜色一支,点着纸条,顺便点燃了他和夜色嘴里叼着的烟卷。 “唐棠动作很快,竟然已经骗过五楼楼梯口的哨兵,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她随时可以下手。”荣辉感慨。 这个女人不一般。 夜色反倒悠然一笑:“以前我们觉得唐金生是她的靠山,投鼠忌器,现在看来,唐金生反而成了她的累赘。” 荣辉一听就懂:“所以唐棠不会采用鱼死网破的招数,她只能用安全稳妥的办法,保证自己事后全身而退,进而保证唐家的安全。” “对,所以我们还有时间,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要知道唐棠可能会用哪种办法杀害黄益民。”夜色灭了手里香烟。 两人中间的桌子上,两杯清茶冒着热气,袅袅而上,盘旋其间,由清而浓的茶香肆意钻进两人的鼻翼,刺激着大脑。 “最快速、简单的办法,投毒,在水里、药里、输的液体里,可以不经她手,偷偷替换掉护士站里黄益民的药,假借护士之手完成。”荣辉说出第一种可能。 夜色问:“那她在进去之前随身肯定已经携带毒药了,有没有办法去她的宿舍搜一下?” 荣辉回答:“上午八点,是查房时间,所有医生护士都会参加,这个时间是唯一有可能的时间。” 夜色想了想:“我明天试试。” 荣辉说:“如果她把毒药藏在身上,你永远找不到。” 夜色无奈:“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试试。” 荣辉说:“还不如把死进入五楼的关卡,这种办法她就用不了。” 夜色摇头:“你太小看她的本事了,我已经让杜宽派人增加岗哨,她还是混进去了,所有的可能性我们必须都的提防住。” “那你小心,叫杜宽带人守住四楼口,不管谁下三楼,一律挡住。”荣辉嘱咐。 “好。” 第二天上午八点,查房时间。 六个医生带着护士全部查房,三楼全空。 杜宽按照夜色指令,带着哨兵上了四楼。 整个三楼,只有夜色和小王。uu看书 ww.ukanshu.om 夜色一身士兵服装,拿着一根铁丝,在唐棠宿舍前捣鼓了几下,门锁嗒的一声被捅开。 夜色推开一条门缝,侧身进去,轻关了门。 屋子里,一床、一桌、一个柜子,一个洗脸架,是为了此次任务临时配置的,简单,整齐、实用。 夜色大眼先看了一下屋子,摆在表面的东西都有哪些,如何摆放,方向朝哪,是否留有标记。 这些都是需要格外留意的。 看完这些,他从桌子开始搜。 所有人住宿这里只有十天时间,基本上每个宿舍除了必要的东西,其他东西都不会多。 唐棠也不例外。 夜色搜查的速度很快。 桌子所有抽屉内,除了两本养生方面的书籍和一只笔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那两本书,他翻了一下,没有夹东西,没有折页,只有几行他看不懂意思的文字下面,划了几道。 关上抽屉,夜色来到柜子前。 打开门,里面只有一长一短两身军装,还有几件换洗的内衣,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难道真的没有?”夜色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床上。 牵开被褥,什么也没有,拿起枕头,下面也没有。 夜色失落的扔下枕头,一屁股坐在床上。 不管什么都没找到的结果,让他多少有点失落。 他的手,随便一放,正好落在被他扔到反面的枕头上。 隔着枕套,皱巴巴的感觉,用手摸,还有细微的响声。 夜色掀开枕套结合处,贴着枕套的是一张病人体检报告,体检报告下面还有几张照片。 第140章 恐惧 体检报告,署名田春华。 照片,和夜色洗出来的一样,是第二份名单。 聪明的唐棠,得到了他和一样的线索和资料。 夜色没时间多想,他大致看了一遍田春华的体检报告,把东西照原样放进枕头,翻了一个方向,双手同时向中间拍了拍,弄成饱满的样子。 再扯平床单,一切恢复本来的样子。 夜色是个极细致的人,他准备退出屋子时,站在屋子中间又一次端详了一遍。 桌子中间的抽屉口,夹着一根长头发,看颜色和长度,是唐棠自己的。 这样的细节夜色高度警惕。 门外,传来小王的咳嗽声。 这是预警,告诉他该走了。 夜色退出房门,锁好门,他没有回头,而是沿着走廊继续朝前走,像正常巡视的士兵。 小王,在他手势指导下,走向相反方向。 离开唐棠宿舍仅仅两米,唐棠等人回来了。 她站在楼梯口,眼神落在夜色背影上好一会,又扭头看向相反方向小王的背影。 两个士兵逆向在楼道里巡逻,正常,很正常,绝对正常。 她对自己恍如看见熟人的感觉,终于做出了不可能的判断,停止不切实际的思索后,开门进了自己的宿舍。 屋子内一切正常,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她走到桌子前,低头看中间的抽屉,头发丝还在。 任何人进来,正常思维下第一个会翻的地方就是抽屉,夹在缝里的头发丝马上就会飘落在地面。 这个记号还在,唐棠长出一口气。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放心,又回到门口,悄悄拉开很小一条缝,等着那个士兵回来。 那个士兵没让她等的时间太长,蹬蹬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均匀、平稳,没有丝毫慌张的迹象。 片刻之后,人影已经到了门口。 唐棠眯着眼,透过细小的缝隙,辨认。 她只看见了士兵肩膀上的一个箱子,挡住了士兵整个脸。 走廊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送到四楼护士站,拿好了啊。” “这是院长交代的,你可得好好搬啊。 士兵走后,走廊回复了寂静。 是院长拿的东西,唐棠放心了。 纯属巧合。 只要不是士兵有意干的,就说明他心不虚,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她看背影,还一度以为是夜色。 不过,夜色没理由到这里。 心安了。 走到洗脸架的镜子前面,唐棠从镜子中看自己的模样。 年轻、俏丽,迸发朝气和活力的青春,而且是武文全才。 这样的自己,不仅让家庭自豪,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的人生鼓掌喝彩。 她应该,不,她必须活得更自由奔放,更赏心悦目。 冲着镜子一笑,是最美的自己。 唐棠走到窗前,懒洋洋放倒身体躺在床上。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压力太大,经常在半夜被噩梦惊醒。 自己是日本间谍的事被发现,唐家受到牵连全家下狱,凄凄惨惨,悲悲凉凉。 她的手,不由自主伸到枕头下面。 那晚拍了照片后,她从整栋楼唯一没被控制的一个地方,窗户,扔出胶圈。 楼下,有她的接应。 半天后,她在午饭的时候,又垂下一个根绳子,把洗好的好片拿到手里。 两份名单对照后,她终于明白院方大费周折弄了这么一出的目的和用意。 不对,肯定不是院方的意思,而是上峰的意思。 一架飞机,在战时的威力相当大,即便是国民党发展空中力量,对皇军都是巨大的威胁,更不用说共党了。 黄益民,田春华;黄益民,田春华。 唐棠思考着除掉他的对策。 夜色肩膀头上扛着箱子,从容走过唐棠的宿舍。 他发现了那条缝,微微的笑。 说话的人是岳玲玲,夜色看见岳玲玲后,悄悄说了一两个字,荣辉。 岳玲玲马上明白了他的身份,并配合他演了一出戏。 现在,夜色急欲见到荣辉。 他给荣辉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 回到宿舍换了一身便服,直接去他办公室敲门,门锁着。 问了检验处的人,没人知道。 荣辉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任何先兆。 夜色沿着医院走廊转,走一会坐一会,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支起耳朵听周围人说话,试图从别人的谈话中听到些风吹草动。 让他失望,他听到的都是有关病情的话,没有任何价值。 “我这病恐怕是没治了,老婆孩子以后怎么办?” “格老子的,这条腿断了,以后再也不能上战场打小rb了。” “护士,我头疼!” 夜色头大,两眼茫然,漫无目标的继续转悠。 转到第三圈时,他终于在几个挤在一起抽烟的男人嘴里听到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很不好。 “刚才抓的那个人听说是共党,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呢。” “哎,倒霉啊,被当成共党抓起来的人能活着出来的人不多,那群特务的手狠着呢。” “真不是东西,有这狠劲好好跟小rb干一仗,自己人整自己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嘘,小声点,被特务听见,给你安个通共的罪名,你就算完了。” 几个男人说完,扔掉手上的烟头,看看周围走了 夜色脸色猛然苍白,全身无力,心脏跳动的声音像鼓,不,比鼓还厉害,他一只手扶住身边的柱子。 担心荣辉。 深深吸了一口气,夜色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 他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向荣辉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如果是荣辉被捕,他的办公室肯定会被搜个底朝天。 夜色心脏揪揪着,越接近荣辉的办公室,他的步伐越沉重。 不远处,他看见了血迹,一滴两滴,uu看书 wwuukanshu 越来越多,逐渐汇成了一小片,向前延伸。 延伸的方向,正好是去往荣辉办公室的方向。 夜色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他甚至想跑,跑去看个究竟。 该死的,荣辉你特么到底怎么了! 就在他经过一个不知干什么用的房间门口时,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抓紧了屋子。 夜色本能向后猛击一拳,拳头正好落在对方胸口。 “啊。”闷闷的一声,竟然是荣辉的声音。 他在拳头的打击下,身体向后倒退,一屁股坐在后面的一个椅子上,脸色痛苦。 “不是你。”夜色身体向下一滑,蹲在地上,全身无力,嘴里向外吐着气。 仿佛窒息了很久,急需新鲜空气才能活命。 “不是我,是一个被追的女孩,闯进医院后被后面追来的特务抓住带走了,胳膊上流着血,估计现在被送去的地方就是你们那里。”荣辉揉着胸口,剧烈的疼痛感还在随着神经四处蔓延。 他看着夜色,不满的说:“你也小心点,这么失魂落魄的转悠,很容易被顶上。” 夜色明白荣辉的话是对的,但他刚才就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 苦笑一声:“担心、害怕、恐惧,唯恐你出事,失去一个大哥。” 荣辉站起来,冲着蹲在地上的夜色伸出手。 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感谢订阅的朋友,感谢@jasonsyq亲的打赏和推荐,感谢@arthen亲、@无聊的人来了亲和@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和支持!血槽里的血又多了一些! 第141章 让她以为自己很聪明 “行了,别在这里说话,也别去我办公室,医院出门右拐直行五百米北边,有个园子,里面都是下棋、遛鸟和唱戏的人,二十分钟后在那里见面。”荣辉说好时间和地点,掩护夜色从那间没人的房间里出来。 两人一左一右分开走。 医院里面的白色恐慌还在持续,亲眼见证女孩被捕的人们还在口口相传之前的惊栗和惋惜。 二十分钟后,夜色第一次来到荣辉说的这个园子。 地上铺满小石子,间隔二三十米远就会有一棵参天的大树,如伞一般的树荫下,围着几个人,下棋的下棋的,唱戏的唱戏,遛鸟的遛鸟,悠闲而惬意。 “能像他们一样生活,就是一种幸福。”夜色很少见到这样的画面,他的每一天都是在匆忙、思考和危险中度过的。 “我小时和家人过得就是这种生活,希望自己老的时候还能像他们一样。”荣辉脸上的满足、祥和平静是发自内心的,不大眼睛透出的光亮熠熠生辉,和穿透绿叶的光线不相上下。 夜色再不忍打断他的梦想,也不可能把眼前最要紧的事情拖下去。 “我在唐棠宿舍的枕头下发现了黄益民的体检报告和第二份名单。”夜色残忍打断了荣辉的梦想。 脚下的石子路,弯弯曲曲先前延伸。 “你们同一时间拿到胶卷,她怎么可能冲洗出来的?”荣辉的思维迅速回到夜色的话题上,像只开始冲向猎物的豹子一般敏捷机警。 “把守楼梯的士兵里有她的内应,这种可能性不大。还有一种,从窗户传递情报。”夜色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你怎么能想到窗户了?”荣辉问。 “我调换四箱盘尼西林的时候用过。”夜色平静的回答。 “一样的手法、一样的效果,你俩还真是棋逢对手了,可惜啊,她是日本间谍,是个汉奸。”荣辉侧头看向夜色。 单从外貌、职业看,夜色和唐棠很般配。 “收回你不切合实际的胡思乱想。”夜色不动声色,却又未卜先知。 荣辉做了一个怪笑,浪荡公子的模样重新回到脸上。 他冲着路边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鹩哥吹了一个口哨,换来对方的一句调戏:“小样!” “看见没,唐棠就像这只笼子里的鹩哥,只要把窗户看死了,她就没了帮手,寸步难行。”荣辉打了一个比喻。 “那样的话,她马上就知道自己暴露,万一狗急跳墙怎么办?”夜色提出假设。 “由着她来么?荣辉反问。 “对,唐棠个性清高冷傲,自以为是,我们惯着她,让她自以为自己聪明了得,无人能比,我们正好借此机会从中做手脚。”夜色心机重重。 “小伙子,有前途。”荣辉打了一个响指,又开始不正经了。 夜色摇摇头,忍不住的笑。 两人之间严肃的对话,总会在某个节点上被荣辉带偏。 “你说的体检报告又是怎么回事?”荣辉想起夜色最开始说的话。 “应该是到你们医院做的,对了,她的抽屉里还有两本养生方面的书,除此之外,没有可疑的了。” 荣辉说:“体检报告好弄到手,这些人的药品从我这里拿,每个人的体检报告我这里还有一份,我回去看看再说。” “好。” 两人沿着脚下的路随意走,在走出园子的路口分道扬镳。 荣辉回到办公室,给手下打了一个电话:“把那四十八人的体检报告给我送来。” “是,处座。” 五分钟后,一沓体检报告送到荣辉办公室。 “你先出去,我看完了再叫你。”荣辉头也没抬,下令。 “是,处座。”来人敬礼之后,退出办公室。 荣辉首先拿出田春华的体检报告看了一遍,左臂有一个十三公分长的伤口,伴随失眠紧张,精神忧郁。 目前采取的治疗方案是每天输液消炎,确保伤口恢复,五天后拆线,同时服用治疗、改善失眠和精神紧张的口服药物。 放下这份健康报告,荣辉拿起张本同的报告。 张本同,男,32岁,37集团军,参谋长,因常年征战,身体多出中弹,右臂曾经粉碎性骨折,至今无法用力。 他来医院,纯粹就是修养保健,所用药物,以营养为主。 荣辉拿出一张纸条,把田春华的报告大概抄了一遍,预备再见夜色的时候给他。 干完这一切,荣辉拿起电话,准备叫手下把报告拿走,最后一刻,他又想起了什么,放下电话。 拿着病号分组名单,抽出唐棠负责的八个人。 大致浏览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问题。 不过,荣辉还是多了一个心眼。 他再次拿出纸笔,把每个人的病症和用药情况都简单抄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弄好这一切,他才安心打了电话,叫手下人把健康报告拿走。 傍晚,石守成在家里请客,参加的人还是老样子,王进一、荣辉、夜色,石守成的夫人和妹妹石心然。 再次和夜色见面,石心然的眼神中多了一分羞涩和感激。 石守成已经把夜色的话说给她听,一种来自心仪男子的关切让她略有波动的心田彻底产生了异样的感觉,看着夜色的眼神越来越多的开始发现他的优点。 个头、长相、性格,脾气等等,由远及近,由外而内。 “快来快来,uu看书w.ukanshu 坐好了就可以开饭了。”石太太招呼客人。 自从她说要给小姑子当媒人,石守成看她的眼神中居然多了一种你看人的眼光不错的含义,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热血澎湃。 她故意把两个人的座位排在一起,不予余力,撮合两人。 “夜科长喜欢吃什么多吃一点。”石心然自然大方的尽地主之谊。 “谢谢石小姐。”夜色彬彬有礼的回答。 “谢什么,夜科长的提醒惊醒了我,对唐棠一定要提防着点。”石守成打断夜色的话。 自从那天之后,他专门派人每天接送妹妹上下班。 王进一吃惊:“唐棠有对石小姐不利的举动?” 石守成一肚子气:“唐棠在我家门口和心然的报社都踩过点了。” 夜色似乎出于特务的本能问:“干出踩点这种事的人不应该是一个普通女军医能做出来的事派的、共党、日本间谍?” 王进一同样陷入沉思。 他早就对唐棠的身份产生过怀疑,但苦于没有证据,证明她的真实身份。 从私设粮仓到偷换药品,唐棠的行为可正可邪。 如果把东西给了共党,她可能是地下党。 如果把东西给了日本人,她就是汉奸。 如果把东西倒卖了自己余利,这种结果最好。 很多人都这样干,没什么了不起的。 关键是不管哪种结果,王进一都找不到直接证据。 身边有这样一颗炸弹,是最可怕的。 这时,荣辉突然插了一句:“对了,医院传遍了,王处又立功了,在医院抓住了一个女共党。” 第142章 张本同的警觉 王进一不无得意的笑:“一个正在交接情报时被我手下发现的女共产。” 在这种场合说这个话题,对他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谬赞。 荣辉夹起一块肥肉,在半空中晃了晃:“王处,就是这种感觉。” 几个男人同时猥、亵的笑。 石太太是没心没肺的大笑,石心然也跟着笑,但夜色趁着夹菜空档看向她的眼神,敏感的发现,这位报社记者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同情。 饭局之后,照例还有牌局。 石心然和夜色作为多余的人,在所有人心有灵犀的起哄和撵逐中,出了大门,沿着门前街道散步。 习习夏风中,石心然在月色中恬静而典雅,低于夜色半头的身高,让这对并排行走的男女和谐般配。 “你怎么发现唐棠跟踪我?”石心然提起的话题很敏感。 夜色温和的问:“你对我的职业是不是心怀芥蒂?” 她刚才听到女地下党被捕时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内心。 至少,她给夜色的感觉,应该不是一个狠毒的人。 石心然心平气和,既不亢奋,也不悲悯:“也没什么,我哥也是干这行的,见得多、听得多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用含糊的、中性的解释掩饰了她真正的内心情感。 “正如你所说,职业使然。你的报道必定会让唐棠被动、丢人,我的职业必定让我判断唐棠会采取什么措施对付你,我要对我提出的建议负责。”夜色就事论事,和石心然一样的镇定自若。 两个人似乎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秉承客观、公平的守则。 “你们是不是对和你们为敌的人都无情无义、铁石心肠呢?”石心然到底是个女人,忍不住问出和刚才吃饭相关联的话题。 抓捕地下党。 夜色沉默片刻,行进的脚步停留在原地。 他看着毫无防备中继续向前走动的背影,自己的意志受到一次小小的考验。 从他现在看到的,石心然不是一个坏人。 所以,夜色双手插兜,目光眺望远方,坚毅的目光,笼罩着石心然的身影:“石小姐,我是一个坚定的国民党党员,该干什么、怎么去干,是由我的上级和组织决定,我执行的每一项任务,力求完美无缺。” “应该如此。”石心然从声音已经分辩出夜色和她之间有了几步的距离。 站在原地,石心然转身的瞬间,脸色凉薄了很多。 “不早了,回去吧。”石心然向回走,经过夜色身边时,没有任何停下等人的迹象。 夜色温润一笑,毫不介意,差了半步,跟在石心然身后。 回家。 第二天,医院住院部也在扩散一个消息,昨天在门诊三楼,抓住一个女共党,现在已经被送到特务处受审了。 经过层层传播,五楼的张本同在走廊吸烟的时候,清晰的听到了别人的议论。 他对女共党三个字,眨了一下眼。 然后优哉游哉的继续吸烟,直到烟屁股烧到了他的手,才在被火星烫的一抖的痛感中扔掉了烟屁股。 他的优哉游哉,是装的。 脑子里想着女共党的事,是真的。 张本同沿着走廊转悠,在走到顶头黄益民的病房时,他的眼珠看向敞开一半屋门的屋子内。 名单上的田春华靠坐在床头,右手拿着一本书,安静的看,心无旁骛。 “老弟,看书呢。”张本同推开门,主动走进去搭话。 “啊,是啊,”田春华惊了一下,手里的书滑落床上。 他没想到会有人进来。 “我住你隔壁,张本同,你叫我老张就行。”张本同没有介绍自己的军衔职务,反正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军人,豪爽的无需婆婆妈妈。 而且对于田春华,他根本没必要自我介绍。 八天之后,各奔东西,再无交集。 “张长官。”田春华拘谨的叫道。 “有伤?”张本同眼睛落在田春华左臂包扎的绑带上。 “刀伤。”田春华低头看了一眼绷带,小心翼翼的解释。 这道伤,张本同知道是怎么弄的,来之前被上海站的特务划的。 据说那个特务威胁说:“这次在胳膊上划,不听话的话,下次就在脖子上划。” 他的手指,还在田春华的脖子上四处摸了摸,最后停在动脉的位置。 上海站特务的目的,是试图通过威胁恐吓,阻止黄益民投奔苏区。 “那你还真的要小心了,医院昨天刚抓了一个女共党,她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张本同边说边观察。 田春华身体僵硬,面对他的脸笑的刻板木然。 “长官也听说了?”岳玲玲双手端着长方形的托盘走进来。 她是来给田春华换药的。 张本同睨了一眼岳玲玲,本想训斥她的没大没小,转念之后,心思一动:“那个共党干什么的?” 岳玲玲也是穿军服的护士,本质上和他们是同类人。 同类人之间谈这类话题,很正常。 “听说是想救什么人,估计是她的同党。”岳玲玲大大咧咧的回答。 救人? 这个词让张本同警觉。 “救人?”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心中起了疑惑。 岳玲玲马上接话:“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凡是在我们医院治疗的共党人物,哪个不是专人看守,单独一个房间,一个女的还想在这里救人,痴心妄想,自投网罗。” 她的手,拿着夹子,慢慢揭开田春华伤口上的纱布。 田春华咧了一下嘴,被干涸血渍沾着的纱布离开皮肤瞬间,撕裂着伤口,很疼。 对了,抓他的特务刺伤他的时候,专门给他讲解过,撕开纱布有一个专业术语,叫披麻戴孝。 如果他不听话,把他全身都弄成伤口,再缠上绷带,紧紧的。 等干透之后再猛的一扥一撕,能让他变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皮肤的血人,到时候再往身上撒盐、撒辣椒面、到开水、泼油什么的,u看书 .ukans感觉美妙无比。 田春华轻轻颤抖一下。 岳玲玲立刻询问:“长官,弄疼了?很抱歉啊,刚才说到共党时,气愤了,手劲才不由自主的变大了。” 张本同随意的问:“陆军医院的戒备怎么样?” 岳玲玲指着这间病房:“长官您看,你们就是修养保健,院方还这么重视,派人把守,我觉得吧,除了跳窗户,没有别的出路。可是,从上往下跳行,哪有人能从下跳到五楼呢?对吧。” 张本同听完岳玲玲的话,若有所思。 他走到田春华房间的窗户边,探头朝下看。 五楼的层高,至少三十米上下,的确跳不下去,跳不上来。 除非有人接应。 张本同的眼珠在楼下空地上四处巡视。 楼下地面,长满杂草,不高,刚刚盖住地面。 掩藏什么东西,除了极小的物件,其他并不容易。 他的眼睛立刻看到一个坐在一堆乱七八糟砖头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带着一顶草帽,盖住了大半个脸,靠着身后的砖头在打盹,他的身边,放在一个编织袋。 他,似乎是个捡破烂的。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jasonsyq亲每天不间断的打赏和推荐,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月票、打赏、推荐和向朋友的推荐,感谢@涪江江亲的全订,感谢在@大盗草上飞亲推荐下一起推荐、收藏、点击、观看的朋友,妹纸能力有限,写的不好,很惭愧,有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我会更加努力!衷心感谢大家! 第143章 女地下党 张本同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时,岳玲玲还在低头给田春华处理伤口。 手脚麻利并没能阻止她的嘴同样麻利,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把听来的花边新闻、小道消息什么的,一个一个的全说一遍,听的田春华舒展了眉头,听的张本同那么严肃的一个大男人忍不住都想跟着笑。 这种女孩,没心没肺,嘴上没门,什么都说,不分场合,像个傻大姐。 岳玲玲弄好一切,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当她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似的,又扭头说了一句:“对啦,医生让给各位长官报告一声,万事多加小心,提防共党搞破坏。” 说完这句话,岳玲玲蹬蹬蹬的走了。 张本同伸出食指,不停的点点着:“这种护士,真八婆。怎么样,烦不烦?” 田春华腼腆的笑了笑:“还好,还好。” 他走到病床前,看了一眼田春华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快好了吧?” 话音之外,眼角迅速扫了一眼刚才掉在床上的书,《飞行机械原理》,外国翻译的。 田春华拙劣的动了一下,盖着肚子的薄被一脚被掀起,挡住了那本书:“伤口长得挺好,过几天就能拆线了。” 张本同心中冷笑,傻子。 拆了线,你又该被带走了。 “行了,好好休息,我走了,老弟没事到我屋里坐坐,兄弟们加深一下感情。”张本同告辞。 “好好,那不送了。”田春华还是木讷的不得了。 这种人,到哪都是书呆子。 说起来就特么的恼火。 乱世之秋,陆军没有空军吃香,连他一个参谋长都被临时用来监视、保护这种窝囊废,他能上哪里说理去? 张本同出了田春华的屋子,继续靠着走廊的栏杆抽烟。 门诊大楼出现共党,跟这里有没有关系? 假如有的话,是不是黄益民? 对了,刚才那个傻大妞随口一句话说得对,窗户是目前唯一的漏洞。 张本同回到自己房间的窗户边向外看,那个捡破烂的男人还在。 陆军医院虽然收治一些外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和内部有关联的人才能进来,这种地方,即便有收破烂的,也是内部打杂干的。 他们的地盘,绝不允许外面人侵占。 有破烂捡捡,没有的话,早就回他们的住处躲太阳了,不可能一直守在楼下。 除非,他听命于这个楼上的某个人。 张本同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一个奸笑,他揪住了一团乱麻最外面的头。 此后,他一整天没有出门,重点查看楼下那个人的行动规律。 比如什么时候消失,什么时候在楼下晃动,晃动的区域在以哪片为主。 大半天过去,张本同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数。 明天再观察一天,估计就能弄清他的规律了。 第二天,张本同还是屋里屋外的转悠,医生给他说过,他的身体没事最好少抽烟,适当运动。 张本同每听到一次医生的话,心里都会恶狠狠的骂一通:“说的是屁话!劳资为党国卖命,弄得一身伤痛,抽个烟就是为了在烟雾缭绕中寻找一份麻醉和快乐!” 他的烟,是特制的,里面含有些许吗、啡成分,在身体因为伤口疼痛时起到缓解作用。 医生走后,他又开始在走廊上转悠。 适当运动,这个建议他接受。 更何况,他不仅仅是为了运动。 正在抽烟,楼梯口走过来一个脸戴口罩、身穿护士服的女子,看她来的方向,就是顶头的几个病房。 女护士经过自己,继续朝前走。 张本同打量她的背影,不太熟悉。 女护士走进田春华的病房,从手里的托盘里拿起一个小盒子:“吃药了。” 田春华放下书,面带疑惑:“我的药已经吃了。” 女护士解释:“医生增加了一些药量,改善你的精神紧张和睡眠,一天一次。” “啊。”田春华老实答应后,伸手接住药,倒进嘴里,在女护士的注视下,拿起床头一杯水,仰头喝了一口,冲着药片全都咽进肚子里。 女护士悄无声息走出来,准备离开。 经过张本同身边时,他向侧面踉跄一步,伸手拽住女护士的胳膊:“喂,我头晕,你给我看看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靠在女护士身上,让她寸步难行。 女护士抬眼看他,眼部以下被口罩遮盖得严严的,眼部以上被刘海全都挡住,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神,忽地一下闪过一丝紧张后,马上变成了戒备。 她很顺从、很听话,一声不吭,扶着张本同回到他的病房,把他放倒在床上。 是个老奸巨猾的角色。 张本同依据自己阅人无数的经验,得出答案。 女护士右手拇指食指分开张本同的眼皮看了一下,又在他的肩膀头左右两面使劲捏了几下肌肉。 然后,拿腔拿调的说:“参谋长麻烦您站起来,平举双臂向前直走。” 张本同照办。 “再走回来。”女护士说。 张本同又照办,顺利的走了一个来回。 “好了,您躺好休息吧,眼珠没有快慢相间的不自主颤动,平衡性较好,排除内耳膜迷路积水。您的背部肌肉紧绷僵硬,伴有头晕,应该是颈椎的问题,没有好办法,多休息,多活动双臂和脖子。” 张本同眼珠眯缝着,嘴里不停的“啊、啊,好、好。”的答应着,晕厥的病症还在持续。 他的大脑,清醒异常。 女护士的按摩指法、触及的穴位、诊断的办法、回答的专业程度,熟练、到位。 尤其是身上那种浑然天成、肆意流淌的成熟、自如的气质,绝非一个女护士所能拥有的。 “小姐贵姓?等我病好了好好谢你。uu看书 .uuansh”张本同难受的问。 “参谋长客气,应该的,告辞。”女护士根本不接招,急匆匆走出病房。 “哼!”张本同嗖的一下坐起,靠着床头,掏出一支烟点燃。 在袅袅升腾的青烟中,他的眼珠慢慢眯起来。 这个自称女护士的女人是谁?哪方面的?共党的么? 来之前,上海特务站站长专门请他吃饭,他的上司、军长作陪。 军长指着站长说:“老张,这是我的同乡兼学弟,他有一个可以立功的好机会,我给你争取来了,你可要好好利用啊。” 就这样,从上海站释放出来的黄益民,神不知鬼不觉被安插进他们这支队伍里,一来养伤,二来躲开上海地下党对他的追踪和转移。 “nnd,洛邑地下党怎么这么快就查到他的下落了呢?”张本同烦躁。 他下了床,在屋子内来回转圈圈。 走了一阵,习惯性走到窗前,弯腰趴在窗台上,伸出一点点的头,向楼下看。 就在这时,他发现从三楼的某个窗户飞出去一个类似小圆球的东西,弧线形下落。 下面那个捡垃圾的男人,眼睛一直盯着落下去的东西。确定落地地点之后,等了将近十分钟,才拿着身边的袋子走过去。 他首先捡起的是一张被揉皱的报纸、一个空烟盒,最后,他的手伸向那个从楼下抛下去的东西。 感谢订阅的朋友,感谢所有投票推荐的朋友,因为看不全,所以没办法一一写出来,感谢@arthen亲每天不间断的投票推荐。 第144章 享受了、明白了 参谋长是干什么的? 实权、军衔低于同级主管,但一般都是上级直接委派的,缜密、狡猾的脑袋比谁都不差,阴险、狠毒的手腕比谁都不缺。 楼下捡垃圾的在干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得出。 对准三楼抛出东西的房间,数了数第几个窗户,张本同记住了。 剩下的,只需要查一查住在那个屋子里的人是谁?对黄益民有没有企图? 如果与他的事无关,送的药没毒,只要顺利熬过这几天,他大爷的,爱咋地咋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张本同有气无力。 这趟修养,比在部队和同僚玩勾心斗角还累。 “报告长官,测量血压。”进来的人是王晓婷。 她扭着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张本同漠视的看了她一眼,这种姿色的女人,带着这样显而易见的笑容,不是没了感觉,而是有点恶心。 还不如那个大大咧咧的八婆,单纯、干净,讨人喜欢。 “长官,请保持正常呼吸。”王晓婷的提示没有任何意义,谁都知道的事,她纯粹为了说话而说话。 一双手摸索着张本同的胳膊,矫情的缠上了袖带,塞入了橡皮气球。 就在她的手一张一合充气的时候,张本同右手食指突然搭在她的右手手腕上,轻轻按压手脉的位置。 “你心跳很快啊。”张本同反客为主,好似长者对后辈的奚弄,也如男人对女人的调、情。 他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王晓婷,突然间眨了一下。 王晓婷故作羞涩的一笑,发嗔:“长官~” 张本同拍着床铺:“坐。” 王晓棠毫不犹豫,就势坐下,侧脸对着张本同,低头不语。 “每天跑上跑下的,累不累?”张本同一手拇指食指摩挲着自己下巴,关切的问。 “不算太累,不过也挺累的,医生的吩咐要听,自己的工作要干,病人的抱怨不能反驳,我们当护士的,不自由、不轻松,职务低,没人看得起。”王晓婷很委屈。 张本同点头,又否定:“不对啊,你们这组不就一个男医生么,我看他平常很少训你们。” “参谋长说的是李医生,他还好,别的组也有女医生,趾高气对扬,不可一世的,看着就就烦。”王晓婷毫不避讳自己唐棠的嫉妒。 张本同深谙女人心理,抬手轻拍王晓婷的脸蛋:“这么漂亮的脸蛋听别人训,真让人于心不忍。” 王晓婷使劲点点头,眼珠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是因为唐棠的欺负而掉泪,而是为自己能打动张参谋长的心扉而使劲往外挤泪。 合理的借口,制造名正言顺的机会。 梨花带雨惹人怜。 张本同流、氓的笑。 这种手段,除非他情愿。 现在,寂寞了好几天的他,饥不择食。 撕掉左臂上的袖带随手一扔,张本同光着脚直接踩在地上,走到门口锁好门。 回到床边,手臂高抬,揽着王晓婷带进自己怀里。 一番鸾颠凤倒之后,张本同靠着床头吸烟,王晓婷娇滴滴依偎在他怀里。 “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姓唐的住在哪?有机会我帮你刁难刁难她。” 王晓婷喜滋滋的问:“参谋长太好了,唐棠这一阵跟我们都住在三楼,我们女护士住在从东头靠北数第五个房间,她在第六个。” 第六个? 张本同心中出现一幅图,他把自己记住的那个抛出东西的窗户暗中数了数,正好是第六个,是唐棠的房间无误。 左手抚摸王晓婷的头顶,温柔的一下有一下:“姓唐的平常行迹可以么?有什么可抓的把柄?” 他一心想要替王晓婷复仇。 王晓婷感动不已,偏偏又装出贤惠善良的模样:“谢谢参谋长,不过,我不能让参谋长为难,唐棠的父亲在南京任职,是复兴社督察处处长。” “唐金生?”张本同抚摸王晓婷秀发的手停在半空。 他听说过这个人,下面各个军团、师旅都对督察处心有余悸。 倒腾、贩卖物资装备的事哪个地方都有人干,官当的越大干的越多,捞的外快也越多。 但他们都怕被督察处的人抓住。 最好的结局是去财免灾,再轻一点的丢官免职,最差的吃枪子毙命。 他的手下,有人因为这个送过命。 唐金生的名字,是催命符。 “对,就是他,据说唐棠在我们医院也有倒卖药品的嫌疑,不过人家老爹有本事,这件事就被压下来了,参谋长,我吃亏是小事,不能连累您的前途。”王晓婷把自己装成一个明事理、懂分寸的女人。 听说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 王晓婷靠在张本同胸前的脸,暗自得意的笑。 “乖,你真懂事。”张本同敷衍的回了一句。 “那你看她,像不像共党?”他马上又问。 排除这点嫌疑最重要。 “不像,她爱打扮,好和男人交往,性子古怪暴躁,经常训人,和平常大家说的共党,和善、大度什么的,根本不沾边。” “不是共党的话,又有唐金生,还是先放放,这也是为了你好。”张本同优先考虑王晓婷的做法,感动了那个傻子一般的女人。 “谢谢参谋长,你对我太好了。”她紧紧抱住张本同。 “对了,你刚才说你们医院有假药,我们吃的不会是假药吧?”张本同想起那个可疑女护士。uu看书 ww.uukas.cm “绝对不会,您放心吧,这批药院长专门交代过,检验处的人不敢拿脑袋开玩笑。” “你们李医生会不会临时给病人加药,比如像我这样的,补补?”张本同开玩笑的问。 “讨厌了,您哪里还需要补呢?”王晓婷抬起一只手,轻轻敲打张本同。 张本同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摩擦手心,邪恶的笑。 王晓婷嗔怪一声后,继续解释:“这批人的处方都是体检后决定的,但也不排除有些人,因为病症出现某些变化,比如情绪激动、失控等等,临时增加药物。” 张本同点点头,勾勾手指头、享受一番,就轻而易举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这笔买卖,真特么划得来。 “行了,你该走了,我这经常有人来,被别人看见对你影响不好。”得到自己需要的一切后,张本同心生厌烦。 王晓婷仰头,满怀希望:“那我以后能不能常来?” 张本同满口应承:“当然可以,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真的?”王晓婷高兴地快要疯了。 当成她的家?她算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么? 张本同认真的搪塞:“真的,不过你也真的该走了。” 他还能在这里呆几天? 笨蛋! 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打赏、全订和推荐,看到他在一位大咖大大那里的推荐,感动着我,鼓舞了我,会把这份感动化作写作动力,不断努力,有一天学到他喜欢的那两位大咖的一半的水平,就心满意足了。当然,这时我觉得还是洗洗睡吧。再次感谢@大盗草上飞亲。 第145章 致人死地的药方 王晓婷喜鹊般飞回宿舍,看见岳玲玲后尖叫一声,抱住她不放。 “去了这么久?什么事?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岳玲玲推开王晓婷,倒退几步,放射出x光线般透视的眼神,叉着胳膊,摆出审问的架势。 王晓婷羞涩的一笑,又豪放的一跳,继续抱住岳玲玲:“你说我要是当了参谋长夫人,会怎样?” “谁?”岳玲玲眼毒的看出问题,她揪着王晓婷的耳朵逼问。 “张本同。”王晓婷忘乎所以,整张脸上布满掩饰不住的狂喜。 “恭喜恭喜,到时候让我伺候你老人家行么?”岳玲玲拍着她的脑袋。 王晓婷的志向就是嫁入豪门。 刚才的床上一滚,加速了她愿望实现的进度。 这个时候再看岳玲玲,怎么都觉得是一副巴结她的模样。 王晓婷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得意,拉住岳玲玲坐在床上,一字不落的学出张本同对她说出的话。 “你看,他现在就知道向着我、护着我了。”王晓婷盯着岳玲玲看。 她希望看到岳玲玲崇拜她、羡慕她,最好是嫉妒她的眼神。 女人,最喜欢在同为女人的眼中,看到自己的优越和高傲。 “张夫人,张太太,你太漂亮了,”岳玲玲如她所愿。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当晚,岳玲玲趁着天黑,擦肩而过之际,把写有王晓婷和张本同对话的情报递给在走廊上巡逻的小王。 小王没有耽搁,立即在宿舍找到夜色,传出情报。 夜色送走小王,锁好门,拿出荣辉给他的体检报告。 按照荣辉的说法,所有人员按照体检结果对症开具的处方、服用的药物都没问题,其中包括黄益民,他敢用性命保证,没有问题。 夜色也一直隐身警戒、巡逻的士兵中,避开唐棠观察了几天,都没有发现问题。 但是岳玲玲的这份情报,引起了他的高度警惕。 张本同说出临时加药的事,他觉得不会无凭无据,肯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幕。 夜色烧掉这份情报,出了自己的宿舍,找到杜宽,叫来这两天在楼道口值班的士兵。 “每天各有几个人上楼?大概什么时间?”夜色询问。 “早晨八点全部都去,之后一天三趟,送药、测体温、测血压。” 士兵暗骂,这些当官的就是事多,本来一趟可以完成的非要跑三趟,害得他们也得提着精神。 “再想想,有没有异常?比如突然增加上楼的次数?或者上楼的人很奇怪?”夜色提示。 “没有。”所有人异口同声。 “行了,你们回去吧。”夜色挥挥手。 他低着头,继续思考张本同说话的含义。 杜宽站在一边,帮不上忙,只能看着夜色发愁。 突然,一个士兵跑回来,迫不及待的说:“报告长官,我想起来了,我值班的时候有一个带着口罩的女护士,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装着药片的透明塑料盒,上了五楼,她不是按正常点去送药的。” “你怎么当时没报告!”杜宽训斥。 “我把守的是五楼,能上三楼的人肯定都没问题,我就放行了。”士兵觉得自己委屈。 “别闹了,记得她的长相么?”夜色阻止杜宽后,直接询问士兵。 “快说!”杜宽恨不得踹出去一脚。 直接上司的问话比更高级别长官的问话更能震慑士兵。 那个士兵顿时结巴了:“不,不认识,不不,是认不出来,只露着眼睛。” “去去去,”杜宽烦躁的撵走手下,自己比刚才的士兵更小心的问:“这个消息有用么?” 这个士兵所说的女护士,应该是唐棠装扮的,她拿的药是干什么的,夜色最想知道。 、 夜色微微一笑,拍着杜宽肩膀:“有用,谢了,我先走了。” 看着夜色背影,杜宽一脸渺茫,他对夜色留下的种种谜团,至今无法理解。 唯一知道的是,只要夜色是对唐棠的,不管什么他都帮。 夜色回到宿舍,把荣辉抄给他的所有健康报告纸条塞进口袋,然后独自一人步行出门。 他回了安心药店。 自从蔡大伟被抓后,夜色回了特务处,这间药店在王进一授意下,继续开着,他还是挂名的霍老板,隔三差五去转一圈。 所有收益,算作特务处的小金库。 冯阳、李泉以不同借口分别辞职,店里又招了一名账房先生和一个懂医的伙计。 欧阳磊继续坐镇,他把中西医恰到好处的结合起来,安心药店的生意越来越好。 夜色走进药店大门,新来的伙计殷勤迎接老板,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送到桌子边。 夜色冲他点点头,招手叫来欧阳磊。 欧阳磊坐在夜色对面的椅子上,看着老板从兜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他。 纸上没有名字,只有简单的病症和用药处方。 “这些药都是对症使用的,没有问题。”欧阳磊简单看了一遍,马上得出结论。 换做他,也会这样用药。 “没有问题?”夜色又问一遍。 “没有。”欧阳磊肯定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夜色表面的宽心掩饰了内在的焦虑。 连欧阳磊都看不出问题,他更加无计可施。 喝了口茶,夜色转换话题:“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很好,受益比上月增加不少。”欧阳磊踌躇满志,回答老板的话中已经开始带有自我满足和陶醉了。 收益增加有他一半以上的功劳。uu看书 wwuukanshom 夜色无声的笑。 自傲,不用教,谁都会。 两人说话之间,门外走进一个老汉,直奔欧阳磊:“大夫,麻烦你再给我开点药,我这精神亢奋、睡不着觉的毛病,只有你能治,要不然我非得折腾死不行。” 欧阳磊看向夜色:“老板先坐,我去开个药方再来陪您说话。” “去吧。” 欧阳磊走到老汉身边,抬手给他把把脉,让他张开嘴看看了舌苔,在端详一会他的脸色,询问了一下他的睡眠情形。 然后,欧阳磊执笔开出处方,分别从西药的柜台和中药的小木匣里取出药,递给老汉:“老人家,还像上次那个时间吃就行了。” 老汉抓住欧阳磊的手,千恩万谢:“谢谢欧阳大夫,也就你能治我这老毛病,现在离开你,我真的就没法活了。” 目送老汉离开,欧阳磊重新坐到夜色对面,他刚想张嘴,突然想到什么,急切的说:“老板,把您刚才的方子再给我看一遍。” 夜色掏出刚才拿出的纸递给欧阳磊,欧阳磊全部重新看了一遍,又有选择的看了几个地方,神色凝重:“老板,这里面有一个可以致人死地的药方。” 感谢@jasonsyq亲一路以来的厚爱和支持,从4月7号至今,第一个在书评区留言,第一个学徒,第一位弟子,尤其是上架后,他默默的、不间断的打赏和推荐,是支撑我写下去的强大动力,意义之大,无以言表,衷心感谢!连续加更之后,正常的放在随后几天补出。 第146章 更加精彩 致人死命? 等了许久,夜色终于听到这句话。 和他想过的结果一样。 他平静的坐着,没有任何异常,甚至喝茶的姿势也未见丝毫呆滞或停顿。 “老板?”欧阳磊吃惊。 自己说的不够严重,还是,老板根本没有听见? “欧阳先生,你开玩笑吧?”霍老板终于有所反应。 他一扫刚才的镇静,嘴巴先是大大的张成一个圆形,而后开始笑。 笑的乐不可支:“先生,你刚不是说这些药方的用药全是对的么,换成你也用一样的药。” 欧阳磊点头承认:“对,我刚才说的没错。” 霍老板指着他:“看看,自己的话矛盾了吧。” 欧阳磊左手拿着药方,右手在上面几种药名上指指点点:“老板,单独给每个人用没错,都是好药方,就是刚才那个老汉来,他的病情提醒了我。这里面的药,挑出这几味配在一起,能让精神抑郁的病人产生幻觉、错乱,陷入癫狂,做出杀人、跳楼一些不可思议的举动。” 霍老板伸着脖子,眼珠跟着欧阳磊的手指头,落在一个一个指点过的药名上。 跟了一遍,他抬头看向欧阳磊,怀疑的征询、确定:“真的?” 他的意思,其实是在说他开玩笑。 欧阳磊叹口气,摇了一下头。 跟一个不懂医的老板交流,就是对牛弹琴。 不过,他最后还是使劲的点头。 笨老板是这间药店的主人,对他有恩,他可以因为他不懂医轻看他,但不能违背良心欺骗好人。 霍老板眼睛盯着他,他也盯着老板。 四目相对,一眨不眨,两个男人用眼珠较上了劲。 他俩不约而同使用一个幼稚的办法,谁眼珠睁的时间长就算谁对。 最终,霍老板连着眨了好几下眼,败阵。 他终于相信欧阳磊了。 “这药方是不是是个大夫都会?”霍老板虚心请教。 “怎么可能?”欧阳磊哭笑不得。 以他的高超水平,他也是在老汉的启发下才想起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霍老板又问。 “我家家传中医,祖辈、父辈有时迫于匪人强迫,也会配出一些害人的药方,我曾经听家里长辈说过。而且,像我们这种世家,为了自保,也会私下钻研一些见不得人的药方,关键时刻用于保命。”欧阳磊并不避讳,坦荡荡的说出实话。 霍老板拿起茶壶,亲手给欧阳磊续了一杯茶水。 这杯水,不单纯是水,其中包含了理解和认可。 乱世之秋,谁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谁也没有嘲笑谁的资本和权利。 “这种药方,有没有解药?”霍老板看起来真心相信了。 欧阳磊叹口气:“这才是配制这副药的人最不可饶恕的地方。几乎所有医生都会按照病患出现的病症开出治疗药方,但这个药方恰恰是加重和刺激这种病迅速发作的药引子。” “为什么?”霍老板不解。 “有些药药性相克,看似这种药的解药,就是另外一种药的克星。我也说不太清,反正最终结果就是这样子的。” “先生,这种配方使用中药和西药的区别大么?” 霍老板身体向前倾斜,端着杯子的手一动不动,目光直视。 从他的坐姿和神态上明显可以看出,老板被自己的博学震惊了。 欧阳磊内心虚伪的膨胀了一下。 不管是毒药还是良药,自己超出普通大夫的家世和本领,能让老板在以后的日子里更加重用自己,而且这种重用,就是不断增加月薪。 或许不久的将来,自己就可以甩掉他独大。 欧阳磊心里的喜悦和自豪,源于老板对他的尊敬和礼遇,相应的,他嘴上做出的解释不由自主更加详尽:“中药药效见效慢,西药的话,一般三天就会出现药效。如果我刚才说的这个药方,先让病人服用西药,再服用治疗这种病症的药物,不出一周,病人出现幻觉后,不管采用哪种方式,估计都会丧命。” “这么厉害?”霍老板问。 “我小时候曾经见过这样一个病人,当时被关在二楼,服用我曾祖父配制的中药后,看见窗户爬窗户,看见绳子就想套到脖子里,后来被人带到河边,推开带他去的人就往河里跳。人的精神一旦产生幻觉,很可怕。”欧阳磊仿佛再次看到年幼时亲眼看将的情景,情绪顿时低落。 “有解药么?”霍老板问。 “我记得曾祖父用针灸控制住过一个病人,原理应该就像练武的人,葵花点穴手一样吧。” 霍老板听完这些话,沉思片刻。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盒火柴,从欧阳磊手中接过自己拿来的纸条,“嚓”的一声嚓着火柴,当着欧阳磊的面点着了。 “这种害人的东西,不能留,全都烧了。” 欧阳磊想笑。 烧不烧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懂又不会配药,这不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不过,他还是对老板的良苦用心颇为感动。 这种老板,心善,不会害人。 坐了一会,霍老板又和欧阳磊聊了一阵,然后吩咐新来的账房先生拿来账本,仔细看了一遍。 他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请欧阳先生请对了,药店的生意越来越好。” 欧阳磊沾沾自喜。 老板知道他的功劳,太好了。 很快,夜色离开安心药房。 他虽然烧了药方,uu看书. 但欧阳磊指过的药名全都记在脑海中。 回医院沿途,他进了好几家药房,把能买到的药分别买到手,还剩两种不好卖的药,他在医院门外的公用电话上,打给荣辉,让荣辉想办法从医院弄了一些。 然后,他告诉荣辉自己家的地址,让他带着药直接去家里。 一个小时后,荣辉来到他家。 夜色简明扼要重复了欧阳磊的说法。 荣辉恍然大悟:“唐棠够绝,自己先下药,让李炳毅去治,出了事再把责任全都推到李炳毅身上,这个点子只有她能想出来。” 夜色说:“我在她房间抽屉里面看到的养生类的书里,估计会有与这些有关的记载,不过唐棠的医术应该很高明,否则她参不透这些药理,也不会用这种办法。对了,让你带的药你带了么?” 荣辉从兜里掏出两个纸袋,递给夜色:“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试试。”夜色转身倒水。 “你疯了,想办法制止就行,亲自试药干嘛?”荣辉拦住夜色。 “我只吃少剂量的,再把吃药后的亲身感受写出来,是不是可以让洛邑日报上的唐府往事更加精彩呢?”夜色挑眉反问。 感谢@涪江江亲的打赏、全订,和他在留言里提到的扣扣群。本文一直没有多少读者,所以当@涪江江亲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感动了一把,之后就是惭愧。没有金刚钻,真心不敢揽瓷器活。我也只能好好的写,等读者多的时候,建立一个扣扣群。不过,我始终觉得那是海市蜃楼。再次感谢@涪江江亲的支持和鼓励! 第147章 天生的特务 荣辉伸出大拇指:“你厉害!” 与其说他佩服夜色的勇敢,还不如说他更喜欢夜色的机智。 类似夜色这样的人,总能在人陷入困顿的时候说出意想不到的点子,管不管合理,管不管符合正常思维,反正是花样百出,事半功倍。 不干特务都可惜了他与生俱来的灵光脑子 夜色抬头看了一眼荣辉,举起水杯:“要不你来?” 荣辉摇头,突然有有所感悟:“你这么卖力,不是为了石心然吧?” 夜色耸肩。 心中闪过那个女孩经过自己身边时毫不停顿的身影,倔强而自强,正直而自信。 说没她也没,他对自己执行的任务从来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不在其中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说有她呢,不是不可以,顺水人情,并不冲突。 夜色端起水杯,想起士兵对他的报告,一个透明塑料小盒子里盛着一些药片,那么药量就不是很大。 他从每种药里各拿出一片,一股脑扔进嘴巴,仰头喝了一口水,全部冲进肚子。 以欧阳磊对这类药物的分析,至少三天后才能见效。 自己是安全的。 试药可以,他不是傻傻的搭上自己的性命。 “荣兄,以目前情形看,唐棠对黄益民的药量可能会逐渐增多,我们还有几天的时间。”夜色满意这一点。 荣辉笑道:“唐棠狡诈多端,在不以整个唐家做陪葬的前提下,她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的。” “荣兄说的是。对了,你今晚能否留在这里,我需要验证服药后的效果。”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夜色需要帮手,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 “好。”荣辉当仁不让。 两个男人居家,除了烧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服药之后,夜色趁着药劲没犯,当即出去买了一些吃的东西拿回来,两人凑合的吃了一顿。 “你不回去嫂夫人不会有意见吧?”夜色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因为自己影响人家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她早就习惯了。你以后成家了也一样,身不由己。”荣辉喝着饭后茶,大腿架着二腿,随意摇晃,惬意而轻松。 他总有办法,让自己随时处于安逸满足的状态中。 夜色羡慕他。 “别羡慕我,只有让自己放轻松,才能随时保持好状态,否则我们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绷紧的弦,勒断自己的脖子。”荣辉告诫。 他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夜色鲜少从他的话语中直接领悟他的睿智和大度。 日子,不管松还是紧,都要一天一天的过,直到自己献身的那一天。 两人的对话,没多久就自然而然说到营救黄益民的计划上。 夜色轻轻敲着桌子:“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唐棠用这种药物导致黄益民出现幻觉,自己跳楼,然后嫁祸李炳毅。” 荣辉呵呵呵的笑:“可惜啊,她没想到横空出现一个欧阳磊,她的克星。” 夜色点头:“只能说她运气不好。我交代看守楼梯的士兵,外紧内松,既麻痹唐棠,又能让她每天如愿到五楼给黄益民送药。” “我告诉岳玲玲,让她换掉李炳毅开的药,这样一来,既让黄益民保留适度幻觉症状,又不至于加深到让他跳楼的地步,保证唐棠动手之前不产生怀疑。” “好,第二个问题,楼下那个捡破烂的人。”夜色伸出手指,比划出一个二。 “我联系宋凯,事发之前,让宋凯的人抓住他,问出口供之后,杀了。再让我们的人化妆成他,继续守在楼下,随机应变。”荣辉果断的说。 “这样的话,楼下也在我们控制中,第三个问题,张本同。” 这是夜色最没把握的一个环节。 荣辉反而相当宽心,他挑眉笑问:“你得到情报不是岳玲玲通过王晓婷和张本同的对话分析出来的么?” 夜色手指一点,心有灵犀:“再让王晓婷去当中间人?” 荣辉回答:“对,岳玲玲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很细,可以让她假借羡慕嫉妒,继续挑拨王晓婷,让她在张本同耳边吹风,制造张本同对唐棠更多的怀疑和提防。” “能不能想办法让张本同当场抓住唐棠,这样一来,唐棠百口难辩。”夜色提议。 荣辉狡诈的笑:“你准备把所有的屎盆子全部扣到唐棠身上。” “一个出卖自己国家的灵魂的人,不值得同情和原谅。”夜色非常坚定自己的主见。 “好,到时候见机行事。” 两个精明的大脑一唱一和中,给唐棠设下了天罗地网。 “不过,”荣辉皱起眉头:“现在,最难办的是怎么把黄益民从五楼带走。” 夜色同样发愁。 他费劲脑汁,也没想到一个能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公然带走黄益民的好办法。 “算了,荣兄,先睡觉吧,放松自己,保持好状态。”夜色说的这句话,恰好是荣辉刚才教导他的。 荣辉一愣:“很耳熟啊。” 夜色暧、昧一笑,抱着一个枕头和被单躺在地板上。 他很主动的把床留给荣辉。uu看书 .uukanshu.co 这一夜,是夜色有史以来最亢奋的一夜。 一贯睡眠很浅,随时保持警惕的他几乎彻夜未眠,躺在地板上翻来倒去。 第二天清晨,带着黑眼圈的夜色把荣辉吓了一跳。 “昨晚很难受么?”荣辉问。 他听见夜色来回翻身,以为他是睡在地上不习惯。 “第一天吃药,药量不太大,我就睡不着了。这种药,挺厉害。”夜色郁闷。 昨晚,他怕影响荣辉睡眠,强忍着自己没有起来到处乱蹦乱溜达。 “你从没吃过这种药,会比经常吃的人反应更明显。”荣辉解释。 “那黄益民呢?”夜色问。 “可能和你一样,也可能继续保持正常。如果他跟你的反应相同,今天李炳毅就会给他开新药了。”荣辉回答。 “务必交代岳玲玲注意黄益民的举动是否反常。” “对,这点尤为重要。” “荣兄,一个精神亢奋后被约束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心跳加快,性情狂躁,在行为举止上会出现迫害性行为,比如摔东西、伤人,甚至自残等等。” “自残?”夜色重复这句话话。 “对,”荣辉肯定的回答。 在药检的地方呆久了,从手下人的嘴里,他听过各种各样的症状,快是半个医生了。 夜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嘴里喃喃自语:“这样,在这样,是不是能行呢?”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布衣&无名亲的打赏,感谢连续推荐的几位朋友。 第148章 女孩的心思 “你说什么?”荣辉没听清,担心的问。 眼前的夜色,恍惚着,似乎陷进一个无底深渊,奋力挣扎, 他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 夜色脸色苍白,羸弱无力,只有一对眼珠,或明或暗,或呆滞或转动,显示此时此刻的他,还是一个活人。 除此之外,他整个人僵硬着。 “喂。”荣辉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夜色头顶。 夜色抬起头,呲牙咧嘴,恶狠狠的瞪了荣辉一眼。 “疼!” 荣辉哼哼着,鼻翼之间的笑声带着戏弄:“我以为你被药变成傻子了。” 夜色摸摸头,不满意的翻着白眼:“我好像刚想到一个办法,就被你打没了。” “什么?什么办法?”荣辉立刻揪住夜色衣领,迫不及待的问。 “我脑袋里面灵光乍现,没来得及想你的巴掌就来了,想不起来了,让我再想想,好好想想。”夜色半邀功半埋怨的回答,让荣辉哭笑不得。 “你小子,也学会邀功请赏,自吹自擂这套了。” 夜色得意的笑。 荣辉回到床边,整理好被褥,回头说了一句:“我先走了,想好了再商量。” “好。” 送走荣辉,夜色坐到桌子边,拿出纸笔,把自己昨晚到今早的所有感受写在纸上。 作为唐府往事的大结局,他要让用这个结局把唐家彻底打入阴曹地府,永世不得翻身。 夜色文笔本来就好,写了一遍,稍加润色之后,自觉无需改动。 右手中指弹了一下稿纸,吹了一声口哨,夜色换好一身便服,兴冲冲出了家门。 他直奔《洛邑日报》报馆所在地。 走在路上,夜色想起荣辉说的话。 他真的假公济私么? 好像是公私兼顾吧。 夜色内心,有了一点毛头小伙子的雀跃。 黄包车到了报馆,夜色第一眼看见的还是在树荫下打盹的看门大爷。 这个点,距离早上起床时间很短,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睡眠如此的好,真让人羡慕。 夜色毫无阻拦进了一楼,随便拦住一个人:“请问,石心然记者在哪里办公?” 那人手指上抬:“楼上右拐走到尽头,左手那间办公室。” “谢谢。” “不谢。” 夜色小跑上楼后,放慢步子,稳重的走到石心然办公室门口。 他站在敞开的门前,向里看。 照样是七八个人,忙忙碌碌的。 石心然靠着南墙上的窗户,再看一张报纸。 她的上半身沐浴在阳光中,精致小巧的面庞散发出迷人的光泽,专心看报的眼睛炯炯有神。 “先生,请问你找哪位?”屋内有人发现夜色,客气地问。 “石小姐。”夜色彬彬有礼回答。 不用同事叫,石心然已经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她抬头看向门外。 夜色冲她点点头,既没往里走,也没往后退。 在石心然的地盘,他等候主人的决定。 石心然放下报纸朝外走。 夜色敏锐察觉到自己不算太受欢迎。 至少,石心然没有把他带到同事面前谈话的意愿。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夜色掏出兜里的稿纸:“石小姐,这是我写的,觉得可以用在唐府往事的大结尾,你看看。” 石心然看后,第一句问话仍旧是:这件事真实么?” 她对工作的态度,最让夜色喜欢。 “绝对真实。” “你写的很好,不过形式不太适用新闻故事。”石心然的坦率,让夜色脸色难看。 自己的文章第一次遭到非议。 石心然猛然意识到自己在让夜色为难,当即纠正自己的说法:“你别误会,术业有专攻,新闻稿件的写法和你们经常写东西的套路不一样,我能把你的文字修改一下再用么?” 夜色的难看缓解很多。 他细细盯着石心然,这个女孩心地善良,在发现自己为难别人后能立即改正,这点难能可贵。 夜色抬腕看看手表:“好,石小姐,那就辛苦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唐棠像五指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稍微放松之后,他立即就要投入紧张的战斗。 石心然小小的吃了一惊。 夜色居然没利用稿子的事纠缠她。 欲迎还拒,欲擒故纵? 还是他对自己没兴趣? 这个闪电一样出现的念头,令石心然心情暗淡。 女孩子的心思,太复杂。 过于顺从她,觉得没意思。 一旦忤逆她,又觉得对方要么是傲慢无礼,要么是在钓鱼。 大哥私下对她说过,眼前的男人很出色,让她抓住机会。 嫂子给她传授过经验,和男人在一起,三分真心,三分假意,剩下的见机行事。 不过,石心然对夜色的好感,在初次见面后减了不少。 那个女共党的被捕,成了两人之间关系冷淡的分水岭。 特务里面真没好人么? 怪自己太天真了。 石心然看着夜色的背影,思绪万千。 “心然,他是谁?”同事小李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门边,同样盯着夜色的背影看。 “我哥同事。”石心然轻描淡写。 “长得不错,职业也行,看起来很绅士,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小李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不是,人家是来送稿子的。”石心然挥舞着手里的稿子,满腹怨气的拍了一下小李。 “哈哈,是不是单恋人家呢?”小李继续发挥她的想象。 石心然翻了一个白眼。 她以为她是福尔摩斯啊。 夜色送完稿子,uu看书 w.uukanshu 先去了一趟宋凯那里。 他和荣辉商量的事,需要一件一件落实。 这一切的前提,都要按照上级的指示去办。 宋凯似乎未卜先知,已经在小巷的拐弯处等着他了。 两人见面之后,装做不相识的样子,一前一后走进另外一条胡同。 宋凯的家,就安置在了那里。 夜色坐在屋子里,先向宋凯要了一碗水喝。 昨晚吃的药,让他口干舌燥。 喝完水,开始正事。 “上级有什么指示?” “组织指使,营救后立即把黄益民送往根据地,航空局和列宁号急需黄益民这样的人才。”宋凯传达上级的命令。 “从这里到根据地六百公里,怎么送?”夜色反问。 “我这里已经成立了一个护送小组,五个人,根据地那边高度重视这次任务,同时派出十个人,携带一部电台,现已出发,沿途接应我们,只要黄益民出了医院,我们立刻带他出城。”宋凯回答。 “好,我和荣辉已经商量过,最多三五天解救黄益民,你们的小组随时做好出发准备,动手那天,小组成员等候在医院门外,你带一个同志在医院内接应。”夜色简单说明了他们的想法。 “行,咱们分头行动。” 夜色离开宋凯家,马上回到医院。 刚到楼下,就被三楼来回窜动的医生护士惊到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三楼,马上看见杜宽站在那里。 “出什么事了?”夜色问。 “五楼一个病号神经有点恍惚,医生正在紧急会诊。”杜宽回答。 第149章 1触即发 “会诊?”夜色重复一遍。 “对,五楼一个叫田春华的病人精神突然出现烦躁、亢奋症状,张院长接到报告后带着几个医生去会诊了。”杜宽把他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夜色暗笑,那种感觉,在亲身体验后,最有发言权。 杜宽的描述想象成分居多。 准确说是掺杂着痛苦的渴望,现在可能不太明显,再过几天,田春华最渴望的就是飞向蓝天。 实际上,吧唧一下,掉到楼下,横尸地面,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这会,最得意的人肯定是唐棠。 张院长背着手,嘟噜着黑脸,粗暴简单训斥自己手下:“你们给我仔细的检查,赶快用药,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病人给我出现意外!他出事,你们完蛋,我也完蛋。” 所有医生吓了一跳。 完蛋! 这个词的含义是太深奥了,还是太简单,字面上的意思已经听不懂了。 李炳毅低着头,把听诊器放在田春华胸口,手指不停发抖。 他的反应是心理性和生理性共存的。 来自张院长的压力和对自己治疗自信和不自信相矛盾的怀疑。 “张院长,没错啊,”李炳毅在经历了号脉、听诊和化验、检查之后,声音沙哑、困窘。 “唐棠,你看看。”张院子尽管不喜欢唐棠的孤僻冷傲,但不得不承认,她的技术是一流的。 唐棠采用的方法和李炳毅差不多,得出的结论也基本相同。 “再观察几天看看吧。”唐棠冷冷的说。 其他医生看后,做出同样的结论。 张院长无可奈何,指着一群手下:“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丑话说在前面,他出事我出事,我出事之前一个一个弄瘸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说完这句话,张院长怒气冲冲的走了。 李炳毅连着叹了好几口气,哀求的问田春华:“张院长说的什么意思?” 田春华的眼睛,只看了医生一眼,胆怯的垂下。 对于李炳毅的提问,他只字未答。 不敢回答。 敏感的他,察觉到自己身边无时无刻存在着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那个影子的双手,无形中呃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自由呼吸。 黄益民的叔叔留过洋,是最早的飞行员。 受叔叔影响,他喜欢上了和飞机有关的一切,高中毕业后,在叔叔的帮助和举荐下,出国学习,成了和叔叔同一所学校的师弟。 不过,他在那里,没有迷上翱翔蓝天的刺激感和自豪感,反倒对密密麻麻的电路图一见倾心,对动力装置、起落装置如痴如醉。 学成归国后,他在马尾飞机制造处干过,身为一个爱国的普通老百姓,他从学生时代的志向就是把自己学到的知识用在强国兴国上。 对rb鬼子的仇恨,从二十一条开始萌生,中间经历五卅惨案、炮击大沽炮台、“三一八惨案”、“济南惨案”、“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播种在黄益民心中的强国愿望越来越强烈。 但是,他和叔叔不相同的一点,是两个人的政治抱负不全相同。 他喜欢看进步书籍,和教授、学生、爱国青年交往广泛,受他们影响深远。 他甚至在上海和进步人士协商过,想去苏区航空局看一看。 这一点,成为上海站特务处紧急抓捕他的理由。 出来前,他被人警告,老老实实呆在洛邑陆军医院,否则性命不保。 几天了,医生、护士、病友,来过他病房的每个人,他都在心里猜测哪个是上海站安插他身边的影子。 可惜,他对电路图、各种飞行装置一看就懂,但对揣测人心,经验太少。 面对李炳毅的询问,他不敢回答。 这种不同寻常的沉默更加激起所有医生的猜疑和恐惧。 只有唐棠,从田春华的眼神中看到了异常。 她向后扭头,门口站了其他几个病房的军官,其中包括隔壁的张本同。 两人四目再次对在交锋。 双方不约而同选择了漠视对方,谁也没把谁的眼神看在眼里。 但是彼此的漠视中,却带着两人都异常熟悉的子弹将要射入脑颅的迫切危机,惊心动魄。 是他。 是她。 两人同时确定了一个事实。 不知隶属哪方的自己的对手。 一触即发。 张院长回到办公室,疲惫、沮丧。 他不知道得罪谁了,一堆烦心事压头。 蔡大伟的假药案还没定论,唐棠的故事被传播的精彩绝伦,唐金生的训斥电话,上海站的暗中施压,莫名其妙的精神异常,还有临时政府关于唐府往事专案调查的传言,一股脑的压在他身上。 何去何从,无从选择。 张院长靠在椅背上唉声叹气。 “张院长,您怎么了?”他的副官张强给他倒了一杯茶,送到面前。 张强,是张院长的亲戚。 用自己的亲戚,不用提防背叛、潜伏之类的事情发生,u看书.ukanshu还能保证副官和自己一心。 张院长心里也是有数的人。 “还不是唐棠。”张院长不敢违背上海特务站,又无力推掉黄益民这个烫手的山芋,现在恨不得扒了唐棠的皮,发泄所有怒气。 一切不好的开端,都是从假药案开始。 “张院长,卑职觉得,您不妨把荣处叫来,我听说他跟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的石处关系密切。” 张强没说完的话用意深远。 作为军中实权派,军法处的消息四通八达。 十字路口,准确的消息,对于进退两难、举步维艰的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张院长摆摆手。 张强拿起桌子上的电话,要通荣辉办公室的电话。 好一会,荣辉才拿起电话:“喂,哪位?” “荣处,请您到张院长办公室来一趟。”张强的话,在不可置疑中带着些许的恭敬。 身为院长副官,他的地位同样高高在上。 “是张副官,怎么最近见不着你了?这两天抽个时间,我请你喝酒。”荣辉亲热的说。 张副官在电话那头得意的笑:“好说好说,荣处,您还是赶快来一趟,张院长有急事找您商量。” 感受到处座的巴结,张副官的心,顿时和荣辉亲近了不少。 “转告张院长,我马上到。”荣辉放下电话,立即赶往张院长办公室。 “荣少,来来,快坐。”张院长对荣辉的称呼,有荣少和荣处之别,看心情和场合。 荣辉明白,张院长又到了拉拢自己的时候了。 “张院长,什么事?”荣辉开门见山。 第150章 阳谋 张院长拍着脑门,精疲力竭:“我刚从那边过来。” 荣辉掐着指头:“一、二、三、四、五,时间过去一半了,院长马上功德圆满,可喜可贺啊。” “圆满个屁!今天又出事了。”他的精神之糟,前所未有。 “又出事了!”荣辉尽管惊讶,但并不深问。 不该他知道的,他从不过问。 给自己找事的事,打死他都不忘身上揽。 “一言难尽,荣少,最近有什么消息?”张院长目露精光,狡诈的等待着。 荣辉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长官。 两个人精大眼小眼,凝视片刻。 荣辉一巴掌拍到自己大腿上:“我赌上对张长官的信任和我自己的前途。” 张院长眯起眼珠,老奸巨猾的笑。 他对荣辉的识时务很满意。 荣辉向前倾身,嗓门不由自主的压低:“医院假药案,上面估计不会善罢甘休,院长您应该有个结论了,找出涉案人员,移交军事法庭。” “还有么?”张院长并不满意,他没听到他想听见的内容。 “还有传言,因为临时政府和南京方面的关系,影响了上层某些人和某些人的关系,所以一个姓戴的和一个姓唐的之间不甚融洽,最近可能会有一些变故。”荣辉的话半遮半掩,却又一目了然。 “此话当真?”张院长眉毛一挑,心惊肉跳。 这才是决定他命运的情报。 “嗯。”荣辉哼着鼻音,挤了一下眼,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后,食指点顿在半空。 张院长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眼珠一转:“对了,荣少,再过一个月呢,魏副院长即将调往东北任职,对于空缺的位置,你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么?” 荣辉大言不惭,指着自己胸口,笑嘻嘻的说:“我呀!” 张院长跟着哈哈了两声,噶然止住,反问:“你?” 荣辉一脸玩味:“我?不行么?” “行还是不行呢?”张院长老奸巨猾,话中有话。 不过,他马上换了一个话题,随意的说:“你刚才说那边的事马上就要结束了,我问你,我要是不能圆满怎么办?” 荣辉玩笑的问:“您信不信我?” 张院长责怪:“不信任你,我能对你推心置腹说这么多话?” 荣辉带着一抹凶狠的微笑,说:“那就想法设法的圆满呗。” “怎么个想法设法?”张院长心脏剧烈跳动。 “您想想看,唐家做出偷换假药的事,他们自己能认罪么?”荣辉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的事挑开来说。 “肯定不能。”张院长直接就给否定了。 “他们自己造的孽,都能翻脸不认账,咱们苦哈哈的替党国卖命,带头来混的不如唐家那种丧尽天良的混蛋,凭什么?”荣辉气的拍桌子。 “对啊,咱们凭什么!”张院长满肚子的火,瞬间被荣辉点燃。 “那你说该怎么办?”他连忙追问。 “院长,我不知道您那边到底是什么问题,哎,别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头脑最清醒。”荣辉耍了一个滑头。 既不牵涉其中,又要煽风点火。 身为局外人,他的位置和身份更能刺激张院长,让他把怒气和责任全部推卸到唐棠身上。 “既然是病人,不外乎两种结果,一种病好出院,皆大欢喜,可我看您现在的劲头,恐怕就不这么简单了。” 荣辉继续分析:“假如在病人身上出现后遗症,找主治医生的事。虽然大家平时都是同志,但该追究的责任不能全让您当院长的往自己身上揽。” “万一承担责任的人是我们自己的人,张院长,我说一句最实在的话,该保的还是要保,保住自己的人,以后才会有人替您卖命。唐家这次肯定玩完,唐棠背一个锅和背十个锅的后果是一样的,历史上多少弃卒保帅的事情,何况咱们弃的卒并不是一个无辜的人,而是罪大恶极的人。” 荣辉说一句,看一眼张院长,直到张院长开始不住的点头。 他知道点火的事做足了。 张院长又问:“万一人死了怎么办?” 荣辉暗想,这只猪不蠢。 “你对这个后果怎么看?”荣辉反问。 “死不死跟我无关,我和他非亲非故,又不是故友,只要能抖搂干净我的责任就行。”张院长直接交底。 “张院长想的对,战时死个人算个屁!全都推到唐家身上。”荣辉浪荡不羁、心狠手辣的个性显露无疑。 “荣少果然是我的知音。” “不不不,荣辉是长官您的好部下。” 荣辉专门在部下两个字上加重音调,放缓音速。 他暗指副院长的位置。 张院长哪会不懂,会意的点点头。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谈论阴谋和交易。 “报告!”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进来。”张院长下令。 门被推开,是医院电台值班士兵。 “什么事?” “报告长官,临时政府军医司来点,将于后天委派调查组进入我院,对假药案正式开始调查。这是电报。” 值班士兵双手递上电报。 张院长接过电报,扫了一遍,下令值班士兵:“出去。” “是。” 士兵离开后,张院长抖着那份电报:“荣少,时机成熟了。” 荣辉得意的点头,他想了一下,同时提议:“张院长同意的话,我们可以邀请记者采访,u看书.uunshu一来证明我们的光明磊落,二来借住舆论,制造声势,让唐家再也无法翻身。” 张院长沉思一下:“这个我需要再想想。” “行,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荣辉眼见达到目的,再坐下去,两个男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荣少,回你办公室别出去。”张院长莫名其妙交代了这样一句话。 荣辉耸耸肩,没问为什么,爽快回答:“好。” 长官的话,就是圣旨。 二十分钟,荣辉在自己办公室接电话通知,立刻到三楼会议室开会。 当荣辉走进三楼会议室时,他发现医院除了在四十八人组备勤的人员之外,所有有军籍的人,不论职务高低,全部参加了会议。 张院长居中,说出来的话底气十足:“各位,我刚刚接到军医司电报,后天,调查组即将入住医院,对假药案进行调查。为此,我院成立专案小组,迎接检查。” 下面一阵议论。 “这件事有完没完啊?怎么还调查呢?” “嗨,这次看该谁倒霉了吧。” “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早该处理了。” “各位,静静。”张院长制止。 会场鸦雀无声。 “荣辉荣处长。”张院长点名。 “到!”荣辉起立,立正。 “我命令你为专案小组组长,全权负责、协调、配合军医司调查组在我院的一切调查事宜,所有事项,直接对我负责。” “是!”荣辉敬礼。 感谢所有订阅的盆友们,感谢@arthen亲、@大盗草上飞亲、@涪江江亲的推荐和支持。 第151章 扎扎实实走过场 荣辉坐回自己的位置,翘起二郎腿,像往常一样的随性,听着张院长一点、两点、三点的谈论此项工作的重要性。 在所有人看来,荣辉担任这个组长,说明张院长嘴上说的,和实际不符。 扎扎实实走过场,认认真真放空炮。 最后,当张院长点名荣辉提出要求时,他站起来,扫视会场一周,缓慢而坚定的说:“我只强调一点,全员坚决执行张院长的决定,不打半分折扣,哪个部门出问题,哪个部门的主官给我自己扛起来。” 下面的人嗤嗤嗤的笑,花花公子荣辉认真起来,蛮帅。 但说的话和放的屁有无区别,只能事后才知道。 荣辉严肃的说完,轻松的坐下。 只有他知道,张院长玩阴玩阳的手段,同样炉火纯青。 会议结束后,张院长招手:“荣组长,走,咱们去转转。” 这个转转,意义深远。 果然,荣辉跟着张院长,转到了住院部三楼。 “报告长官,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少尉参谋杜宽正在奉命执勤。”杜宽认识张院长和荣辉,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辛苦,有情况么?”张院长正值利用石守成的时候,对他的手下相当客气。 “报告长官,一切正常。”他的眼角,扫了一下荣辉。 荣辉目不转睛,似乎根本没有看见。 “走,上楼转转。”张院长抬腿向前。 “我就不去了吧。”荣辉止步不前。 他听说过三楼以上的禁令,不仅他,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 “荣组长,有问题么?”张院长不满荣辉。 故意推脱,还是认真执行命令? 荣辉一耸肩,手一伸,流气十足:“长官请!” 院长的面子,一定要拾起来。 张院长手指指点着:“你个荣辉,还是当痞子更合适。” 荣辉嬉皮笑脸:“知荣辉者,院长也。” 两人一前一后,在杜宽警卫下,一层楼一层楼检查。 走到四楼,唐棠趴在栏杆上,上半个身子露在栏杆之外,双眼眺望远方,神色凝重。 张院长冲着荣辉一歪头,两人朝唐棠方向走去。 杜宽站在原地等候。 “唐医生,想什么呢?”张院长的仁爱看不出一点伪装的痕迹。 越是到了要下手的时候,越要镇定。 “张院长亲自来视察了,没想什么,不敢想什么。”唐棠不冷不热的回复,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荣辉冷笑。 到现在唐棠还是不识时务,只能说她接受的家庭教育实在太失败。 要是自己的孩子或兄弟姐妹,早就毫不客气骂她一声笨蛋或者傻瓜,或者直接上去一耳刮子。 自己不成器也就算了,累及家人和家族万劫不复,无法原谅。 荣辉不接话,也没居中调和。 唐棠的冲撞恰是时候,可以更加旺盛的点燃张院长心中的怒火。 张院长哼了一声,转身朝五楼走去。 唐棠无所谓的甩了一下头,满头秀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只要黄益民死了,她大不了换个部队,像以前一样。 这一幕,强烈刺激了杜宽。 杜宽两眼冒火,大脑中闪现自己开枪穿透唐棠脑袋的画面。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强压心头怒火,跟在张、荣两位长官之后上了五楼。 张院长直接走进田春华的病房,观察这位名义上的病号,实际上的囚徒的状况。 岳玲玲刚好进来送药。 张院长训斥之后,李炳毅马上回到办公室,刻苦研究,又广泛吸取众位医生的建议,用颤颤抖抖的手开出了药方。 “什么药?”张院长一看托盘上放的药,就知道李炳毅没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抑制精神亢奋的药,李医生和其他几位医生一起研究后,开的药方。”岳玲玲的嘴很巧,变相夸奖了几位医生一通。 这话要是传到医生耳朵里,她的左右逢源将如虎添翼。 此时,张本同站在门外注视屋内。 他一直犹豫是否要和医院负责人联系。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惊动院方的人。 据他所知,院长手里有一份真实名单,也随时可以接受他的求助,这些都是上海特务站已经沟通好的。 但从院长的表现看,院方对黄益民已经重视起来,楼道又有士兵巡逻,只要他能阻止那个女的过来,三五天的时光应该可以安全度过。 张本同安心了,他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的自大和无知,让他犯下了一个不可弥补的错误。 解药也可能是毒药的道理,不是谁都知道的。 张院长亲切走到田春华床前,他只知道这个人需要他重点关照,但田春华的真实身份没人告诉他。 “现在感觉怎么样?” 田春华谨慎回答:“挺好的。” “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让他们转告我。”张院长随手指着岳玲玲。u看书 .uknshu “好的,谢谢院长。”田春华第二次见到这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 荣辉趁着院长和田春华交谈之际,口语岳玲玲:“把这些药换掉。” 机警的岳玲玲跑回护士站,从储存的药品中拿了几片酵母片,跑回五楼,替换了李炳毅开的药。 此时,张院长对田春华的安抚恰好结束。 “来,吃药吧。”他假惺惺的说。 岳玲玲取药之间,左右手一倒,药片换了,当着张院长的面,让田春华内服。 张院长皮笑肉不笑,拍了几下田春华肩膀,带着荣辉离开。 荣辉走在张院长侧面,轻声说:“大家都看到了,院长亲自关心过病号,检查过防范措施,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 张院长阴恻着脸:“手脚利索点,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请院长放心,您先走,我跟军法处的人了解一些情况。”荣辉要和夜色商量点事。 “好,记住,只要不留痕迹,其他的都无所谓。”张院长再次交代。 谁死谁活他不管,别牵连他就行。 荣辉敬礼:“是。” 目送张院长走远,荣辉冲着杜宽歪头示意。 杜宽带着他走向夜色的宿舍。 平常夜色很少出来,更对他的身份下了禁口令,防止被唐棠察觉。 敲门后,夜色把门打开。 “两位长官请便。”杜宽告辞。 他和荣辉,有差距。 关上门,荣辉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夜色。 “准备吧,最迟后天,我们可以动手了,机遇千载难逢。”荣辉说。 第152章 黄益民跳楼了 “后天?”夜色问。 “对,后天,临时政府委派军医司调查组调查假药事件,我们可以借此机会,端掉唐家,营救黄益民。”荣辉通报他这方面的情报。 “怎么救?”夜色抬头,无辜的眼神,带着乞求帮助的渴望。 “你的事,别问我。”荣辉不吃他那一套。 他神色严肃:“记住,机会稍纵即逝。” 夜色玩味的一笑,颇有荣辉的风采:“你干好你的事?我干好我的事?” “废话!” 两人就此分手。 第三天上午,军医司调查组莅临陆军医院。 “欢迎彭组长,欢迎各位,请。”张院长站在门诊部楼下,冲着大门,做出邀请的手势。 “张院长,客套的话咱们就不说了,临时政府对这件事非常重视,责令我们按期办结,我们准备先跟当事人面谈一下,你看着怎么样?”彭组长虽然和客气,但说话的严厉程度,不容反驳。 “好。”张院长冲着荣辉的方向招招手。 荣辉虽然已经被任命为院方专案小组组长,但他的行政职务在院长、副院长、重要职能处室处座的后面,在院方迎接彭组长一行的十七八个中,他仅仅站在倒数六七位。 | “彭组长,这是荣辉荣处长,我们医院任命的处理这起事件的专案小组组长。”张院长介绍。 “报告彭组长,卑职荣辉待命。”荣辉敬礼、报告。 “嗯,还是我刚才说的,直接见见当事人吧。”彭组长坚持己见。 “彭组长,之前洛邑特务处按照力行社督察处命令,已将涉案人员,负责采购的主任蔡大伟拘捕,现关押洛邑特务处监牢。另外一名嫌疑人唐棠,因为没有直接证据,继续留在医院,目前正在住院部执行对兄弟单位四十八人保健疗养任务。”荣辉报告。 “我们能否去那里看看?”彭组长征求意见。 “当然,请,”张院长忙不迭回答。 这群人,现在都是祖宗,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征求意见? 他敢违背么? 不过走形式而已。 荣辉冲自己的副官一撇眼,副官心领神会,马上跑进门诊部一楼大厅,给住院部值班室打电话,通知对方做好迎接检查组的准备。 张院长相当聪明,对迎接检查组的安排,保持低调中的高调。 他要求所有人员,必须坚守岗位,必须装作不知道检查组的到来,必须在自己的地盘装着很忙、很忙、很忙的样子。 荣辉的这通电话,表面是落实张院长的要求,其实内含的意义很深刻。 很快,住院部那边好几个人在不同的地方,按照事先设计好的,迅速行动。 今天一大早,楼下晃荡的拾破烂的男子在吃饭时候,被宋凯制服,一名地下党换上了他衣服。 宋凯把他交给了夜色。 夜色从杜宽那里拿了一套军装,给他换上。 “想死还是想活?”夜色的手枪顶着他的脑门。 “活,活。” “好,这把手枪你认识吧,无声的,灭掉你很容易,我想离开,更容易,所以你死你活对于我无关紧要。现在乖乖听我的,跟我走。”夜色一把揪起他,两人并肩往楼上走。 一路,有杜宽提前准备,夜色畅通无阻。 两人来到五楼黄益民的病房,闪身进去。 “你们,换下衣服。”夜色挥舞手里的枪,命令。 唐棠的手下刚刚表示出一点点的犹豫,马上被夜色狠狠扇了一巴掌:“脱!” 黄益民懵懂中,跟随夜色的节奏,调换了衣服。 时间不长,岳玲玲端着盘子,走进房间。 她冲夜色点点头。 夜色右手一挥,用枪柄砸晕特务。 岳玲玲拿出一支针,注射进他的静脉,直接弄死了特务。 夜色蹲下,狠狠抓烂了特务的脸。 一切妥当之后,夜色看向目瞪口呆的黄益民:“我是来救你的,后续的,需要你来完成,请你按照我说的办。” 黄益民傻傻的点头。 “黄先生,记得,一定要按我说的办。”夜色第一次叫出黄益民的姓。 黄益民惊愕片刻后,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按你说的办。” 夜色快速交代一边,指着岳玲玲:“相信她,听她的,她也是来救你的。” “好。” 夜色、岳玲玲离开黄益民病房。 夜色回到三楼,洗掉手指和指甲里的血渍,倒了水,等候在屋子里。 不大会功夫,整栋楼得到消息,检查组来了。 岳玲玲出了自己宿舍,看见唐棠站在走廊上,打了一声招呼:“唐医生。” “干嘛去?”唐棠冷冷的问。 “还不是五楼的田团长,精神老是出问题,我刚才上去了一趟,觉得他很烦躁,不停的抓脸,还想跳楼,急死我了,我来拿药。”岳玲玲嘴上说,脚下没有停,走过唐棠,上了五楼。 唐棠心中一动,她犹豫片刻,晚了岳玲玲两三分钟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上楼。 就在她抬腿迈上通往五楼台阶时,杜宽带着几个士兵半身只差走在她的前面,同样去了五楼。 唐棠只能让路,看着他们走在自己前面。 几个人一前一后,朝黄益民病房方向走,就在他们几乎前后脚到病房的时候,岳玲玲在里面突然尖叫:“田团长,你怎么了,你不能这样啊。” 唐棠一惊,她小跑着,试图超越杜宽,却被杜宽带领的几个人无缘无故的夹在其中,进退不得。 不过,uu看书 .uukanhu 她还是在进门前,听见岳玲玲的一声惨叫:“跳楼了。” “快!”杜宽推开唐棠,自己带人先闯进去。 屋内,顿时乱了。 唐棠直接走到窗户边,探头朝下看,一具死尸,躺在地上,自己的那个同伴,摘掉帽子,挥了一下。 这是事先说好的暗号,证明黄益民真的死了。 唐棠心里狂笑,大功告成了。 她心里、眼里再也盛不下任何人,看不进任何事,悠哉的往外走。 走到门口,突然被一双大手紧紧卡住了脖子:“是你,是你下药害死他的。” 张本同面无表情,双手的力气越来越大。 “你,你胡说。”唐棠本能开始反抗。 她的手,很有劲,居然一点点掰开了张本同掐着她脖子的手。 身体向后微扯,右脚抬起,狠狠踢向张本同裆部。 张本同“啊”的狂叫一声,弯腰捂住裆部向后倒退,扭曲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 唐棠冲着张本同又狠狠的踢了一脚,夺路而逃。 她急速冲下楼梯的身影,正好和检查组彭组长一行人擦肩而过。 “唐医生,”荣辉试图叫住唐棠,没能如愿。 张本同踉跄的跟在后面,痛苦的叫着:“抓住她,她杀死了黄益民。”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jasonsyq、涪江江、arthen、拥护2、煦煦春风、和尚衙门、小道童3、红包区观察员、书友160419201844060、独卧逍遥夜等朋友的推荐和鼓励(我目前只能看见这几位朋友,万一有没提到的,敬请谅解)。 第153章 低估的愚蠢 唐棠往外冲,张本同向外追。 荣辉叫住彭组长:“不好意思,彭组长,刚才过去的那个女人就是唐棠。” 彭组长吃惊:“她跑什么?” “杀人。”张本同慢慢站直身体,脸上逐渐恢复血色。 “杀人?杀谁了?”彭组长差点憋过气。 他不是没见过人死,也不怕杀人,只是在假药事件还没查清时,倘若唐棠再添人命,自己的差事就难上加难了。 他冷眼看向荣辉。 一切责任,医院应该主动承担。 “谁说我杀人了?”熟悉的、冷傲的声音在质问。 在所有人的抽气声中,唐棠双手带着水珠重新出现,差点惊掉众人眼球。 “唐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荣辉脸上慢慢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 唐棠去而复返,虽然不得已,但也承担了极大风险。 看来,他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勇气和傲慢,以及她的愚蠢。 不过,这个女人又低估了她自己对手的智慧和能力。 “我怎么知道出什么事?”唐棠一如既往的冷。 彭组长呵斥:“荣组长,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喜欢成为局外人的感觉。 此时,楼上涌下一群人,是杜宽带着的士兵和看热闹的军官。 楼下也涌上来一群人,是夜色带着的士兵。 两股人马交织在一起时,四楼楼道乱七八糟。 唐棠出乎意料:“你怎么来了?” 她感觉不妙。 夜色微微点头:“唐小姐,你该不会是忘了蔡大伟吧?我是根据他的口供,来请人的。” “请人?哼。”唐棠鼻孔冒出一个不屑的声音。 是冲她来的。 “他是谁?”彭组长从没见过这么乱的场面。 “报告长官,卑职是洛邑站特务处谍报科科长夜色。” “你来干什么?”彭组长质疑。 “长官,卑职奉上峰命令,协助长官彻查假药案件。”夜色圆滑的回答。 彭组长瞬间觉得很有面子,对夜色的态度不由得亲切了很多:“好,你按照你的安排来。” “来人,搜查唐棠的宿舍。”夜色冷声命令。 “谁敢?”唐棠出乎意外的平静。 她往那里一站,似乎一堵墙。 “唐小姐,别拿你的身份吓人,我特务处搜查什么地方,没人敢阻止。再说了,这位长官控告你杀人,就凭这点,我有理由搜查你。”夜色的手,指向张本同的方向。 张本同配合的说:“她杀了人。” 夜色请示彭组长:“长官,楼下的尸首怎么办?” 彭组长挥挥手:“人已经死了,处理了吧。” “是。” 夜色趁乱下令:“杜少尉,把你的手下分成两拨人马,一拨搜查唐棠的宿舍,一拨处理楼下尸体。” “是。”杜宽敬礼回答,接受命令。 唐棠跨步,拦阻杜宽。 夜色毫不犹豫掏出手枪,指向唐棠:“韩少尉,请唐小姐去办公室休息一下。” 石守成的手下韩青同样掏出枪:“唐小姐,枪弹无眼,请吧。” 跟着夜色,他的担子越来越大。 唐棠被韩青和几个士兵关押起来。 混迹士兵中的黄益民跟着下楼处理尸体的队伍跑向楼后,落在最后的他,经过拐角时,被一只手拉向旁边,按倒在一辆手推车上。 随后,一堆床单被罩之类的东西劈头盖脸埋住他,堆成了小山包。 黄益民感觉到这辆手推车开始吱吱呀呀往外走,他的身体跟着轻微的震动颠簸。 自己终于获救了。 黄益民紧攥拳头,死死堵住自己的嘴,他担心自己兴奋的叫出声来。 四楼,杜宽带着五名士兵闯入唐棠宿舍,把所有的东西翻了一遍,最后,在她的枕套里面搜出几张照片和基本保健书。 杜宽挥手:“走。” 他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住院部部的混乱,被张副官报告给了张院长。 “什么?死人了?”张院长大脑轰鸣,血压上升。 他指着张副官:“荣辉在不在哪里?” 张副官纳闷,院长糊涂了?他不是亲眼看见荣辉陪同彭祖长去的住院部么? “在,在,据说唐棠是凶手,已经被抓住了。”张副官继续报告。 “混蛋!这句话为什么不放在前面说?”张院长的手直接砸在张副官的脸上。 他在听到唐棠的名字后,放心了。 荣辉,劳资把这个重担交给你,果然没错。 他整理好军服,火速带着手下人赶往住院部。 在关押唐棠的房间内,张院长见到彭组长、荣辉、夜色、韩青以及杜宽。 杜宽把搜查到的照片,交给了彭组长。 “这是什么?”彭组长审问唐棠。 唐棠闭口不答。 那是她唯一的失误,在突如其来的跳楼事件前来不及处理的物证。 可是,这又能把她如何? “我看看。”张院长接过去一看,怒气冲天。 “唐棠,你敢进我办公室窃取机密材料。”第二份名单,只有他有,这些照片,是证明唐棠闪人凶手的佐证。 “张院长,有人陷害我。”唐棠面无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谁?谁陷害你?”张院长歇斯底里。 到了这种地步,唐棠还是不认账。 “他。”唐棠的手指向杜宽。 “他和我有仇,趁着搜我宿舍之机,把这些东西带进我的宿舍,嫁祸于我。”唐棠的话很有道理。 冤家嫁祸,说得通。 夜色啪啪啪鼓掌:“高明,真的高明。先不说这些照片他一个外围看楼的人知道、怎么得到的,单凭唐小姐冤家仇人的指控,就让夜色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院长瞪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时候,uu看书 ww.uukansuo 是开玩笑的时候么? 他要的是一锤定音。 夜色不以为然,冲着彭组长建议:“长官,不如大家移师特务处,让蔡大伟和唐棠当面对质,如何?” “好。”彭组长同意。 只要能结案,在哪无所谓。 十分钟后,三辆车载着相关人员开往特务处。 王进一在夜色出发前接到他的电话,专程等候在特务处大院门口。 “彭组长,请。”王进一直接把人带到审讯室。 彭组长居中坐下,王进一下令林立国带来蔡大伟。 蔡大伟一进审讯室,立即扑到张院长面前哀嚎:“院长救我。” 彭组长厌恶的看着这种没有骨气的军人,厉声盘问:“我问你,你在这里他们是怎么对你说的?” 刚才唐棠喊冤,让他不得不小心,不能再被唐棠抓住把柄。 蔡大伟看向张院长。 张院长催促:“你说啊,快说。” 蔡大伟指着夜色:“他一再交代我,必须实话实说。” 王进一接过话题:“几位长官都在这里,你就实话实说吧。” 蔡大伟指着唐棠:“是她让我用假药换出真药,医院假药案是她指使的。” 唐棠轻蔑的一笑:“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同样也是诬陷,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和他同流合污。” “唐棠,非要逼我们用刑你才肯招?”王进一威胁。 “哼,用刑?你们可以试试。”唐棠藐视的看了一眼王进一。 夜色这时插了一句话:“由纪子小姐,证据还真有一个,不过他不像你长得这么漂亮,有点丑。” 第154章 狗证属实 “由纪子?”彭组长先是一怔,继而阴险的笑。 笑声慢慢变大,最终在审讯室内化作震耳的嗡鸣。 他圆润胖脸上掩藏不住的得意,倾泻了内心的正中下怀。 这三个字,不仅足以他交差。 还可以让他居功自傲。 “继续吧。”彭组长稳当当的坐着。 在所有人错愕不解的目光中,夜色左右挑选刑具。 “由纪子小姐,皮鞭的力量太小,烙铁的威力不足,电刑对你而言看不到眼里,我想请教一下,我们该怎么办,你才能招供呢?” 唐棠轻浮的一笑:“夜色,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你真的说对了,这里面的刑具每一样我都尝试过,解痒而已,你不用浪费时间,没用。” 夜色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想请由纪子小姐出去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见见我刚才说过的丑朋友。” 他没等唐棠说话,直接报告彭组长:“彭组长,请跟着我们,一起去看看能让唐棠认罪的那位丑朋友。” “好。”彭组长对夜色言听计从。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特务处大门,又被五六个拿着照相机和采访本的人堵在门口。 “各位,你们是?”在特务处的地盘上,王进一当仁不让的出头。 “我是《洛邑日报》记者。” “我是《金陵晚报》记者。” “我是《大公报》记者。” “我们接到临时政府通报,已经派出调查组核实跟唐府往事系列报道有关的事实,我们从医院一直跟到这里,请问这个案子现在进展到了什么程度,是否有证据证明唐家的人有罪?” “各位现在要去哪里?我们方便同行么?” 王进一看了彭组长一眼。 别怨我们,这是你自己带来的尾巴,怎么处理你决定吧。 彭组长看向夜色。 夜色无声的、确定的点头。 彭组长抬起双手:“各位新闻界朋友,正好我们准备去证明涉案人员的罪行,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到现场去看看,讲究临时政府对待这起案件高度重视,讲求证据,绝不冤枉好人,同时绝不放纵罪犯。” 假如新闻媒体曝光,证据确凿,再能证明唐棠跟日本人有关,任谁也无法翻案,他的任务就算百分之百的完成了。 几个记者顿时惊喜,民国政府官员这么配合的采访,少见。 王进一吩咐手下人:“把卡车开出来,请记者朋友跟着一起去。” 一切准备妥当后,几辆车在蔡大伟的引导下,开往城郊的恒顺药厂。 下了车,夜色命令:“蔡大伟,你来解释吧。” 蔡大伟抹了一把脑门冷汗,冲着彭组长和记者点头哈腰:“我,我老实交代,这个地方是我和唐棠联手生产假药的地方,我们的计划是陆军医院购买真药后,我们用这里的假药替换出来,卖了,挣钱。” 唐棠高声反驳:“那是你自己干的事,与我无关。” 蔡大伟瞪眼:“唐棠,你别想把屎盆子扣在我一个人头上,这个点子还是你想出来的,你让我干的。” 唐棠肆意的笑,猖狂的问:“证据呢?你能拿出证据么?” 蔡大伟指着自己:“我就是证据,我能证明啊。” 唐棠转向夜色:“我自己也是证人,证明这是夜色刑讯逼供,逼迫蔡大伟说的。” 现场轰然。 “这是强词夺理,她试图翻案。” “人家说的也没错,谁能证明这一点,空口无凭。” “完蛋了,又是鸡生蛋、蛋生鸡的故事,说不清楚。” 王进一嗯了一声,示意夜色赶紧制止不利场面。 夜色微微一笑:“各位,我刚才说请这位小姐来见一位能证明她的朋友,现在就开始。” 他命令蔡大伟:“你进去。” 蔡大伟糊里糊涂,但又不敢违拗夜色,众目睽睽下,独自一人朝着再次挂上恒顺药厂的铁门走去。 药厂,早就被夜色安排人控制起来。 牌子,是他提前让手下人挂上去的,目的是为了记者拍照。 记者,也是他暗中派人通知的,为的是通过报纸,制造舆论,整垮唐家。 环环相扣,就在等候验证唐棠身份的这一刻。 蔡大伟走到门口,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 两只德国黑背亲热的跑出来,舔着他的裤腿。 “林兄,你过去。”夜色让林立国走过去。 林立国嘿嘿笑:“你玩什么花样呢。” 说完话,他大模大样朝着门口走去。 快要接近大门时,两只黑背跳跃着,狂吠着,摆出凶狠的攻击姿势。 林立国吓得一溜烟跑回来:“md,真特么凶。” 夜色笑笑,回头命令和蔡大伟一起被押解来的副官林华:“你去。” 林华独自一人往前走,顺利通过大门,黑背同样摇着尾巴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眼尖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都把目光落在唐棠身上。 他们最期待的是唐棠往里走。 狗,不会说话,但比人诚实。 不会撒谎。 狗证,比人证真实可信。 夜色这次没叫别人,自己往里走。 尽管他来过几次,但在黑背眼里,依然是陌生人。 两只黑背再次上演攻击的戏码,被看门人连吼带轰的叫回去。 他现在是为夜色看门,新主人得罪不起。 夜色走到门里面,转过身,冲着唐棠高喊:“唐小姐,现在该你了。” 唐棠脸色乌青。uu看书 .uukansu 她早就明白了夜色这么大费周折的意义。 夜色,不愧是她曾经看上的人。 可惜,她过早下了一个错误结论,误以为夜色不懂密码,没有前途。 从狗这件事上看,最没前途的人应该是她自己。 有眼无珠。 唐棠不动声色,一步、两步,缓慢而坚定的向着药厂大门走去。 德国黑背撒着欢的在门口转圈,看见唐棠由远及近,两只狗亲切的扑过去,又是舔她的手,又是抱她的腿,亲热至极。 “这两只狗认识她。” “她肯定来过这里。” “她绝对认识那个姓蔡的。” “她刚才的话,都是谎话。” 几个记者冲到人群前面,对着唐棠和狗拍照。 狗证,被证明是真的了。 唐棠站直身子,冷笑一声,突然吹出两声口哨,尖利、短促。 两只黑背接到命令,一只先前冲向记者和检查组,左窜右跳,又咬又叫,造成人群混乱。 所有人都在躲狗。 另一只,背道而驰,扑向站在门口以内的夜色。 唐棠疾步冲向距离她百米远外的一辆军用吉普。 二十几秒,唐棠接近吉普,一拳打向惊呆了的司机,然后拉开车门,拖下昏迷司机,自己跳上车。 打火、挂挡、踩油门,原地打转一百八十度。 地面冒出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 夜色当机立断,一枪击毙黑背,用足全身力气扑向唐棠发动的吉普。 在他左手即将拉住车门把手时,唐棠猛加油门,打死方向盘,军用吉普继续转动,撞向夜色。 第155章 杀伐 夜色后退数步,眼看车头在发出刺耳的转向声后,冲向自己。 此时掏枪,为时过晚。 即便击毙唐棠,吉普车前冲的惯性,依然能把他撞成肉饼。 夜色毫不畏惧,右脚向前助跑一步,用力一蹬,左脚腾空,脚尖落下方向,正好在车头之上。 他的脚尖虚点一下,再次用力,身体团成一个球,借助车顶前滚翻翻滚数圈,逆向吉普车前进的方向,从车顶掉落地面。 顺势继续翻滚几圈之后,夜色站起来,掏出手机,转身连击唐棠驾驶的吉普。 可惜此时吉普已经驶出很远,只在车尾留下发出“噗噗”几声响声,留下几个射中的痕迹。 彭组长冲着荣辉吼:“快,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大庭广众之下,唐棠罪行昭然若揭。 无需审讯,她的罪名已定。 现场最兴奋的莫过于记者。 他们在黑背被看门人带走后,举着相机,啪啪啪的拍摄车撞人、人躲车的精彩场景。 夜色收了手枪,大脑猛地想起什么,冲着韩青挥手:“韩青,开车,快!” 韩青不明所以,但在夜色紧急呼叫下,本能执行他的命令,和夜色同时冲向自己的吉普。 不过他们的动作,被正在照相的记者耽误了一两分钟。 等杜宽带人劝开记者,唐棠的车已经没了踪影。 “夜科长,咱们去哪?”韩青一头雾水。 失踪的唐棠去了哪里?没有告诉他们,他们该去那里找呢? “杜宽,上来。”夜色喊。 杜宽一个箭步,窜上已经启动的吉普。 夜色命令韩青:“去洛邑报馆。” 走投无路的唐棠如今最大的可能是去洛邑报馆,抓住石心然当人质,然后逃离洛邑。 韩青立刻明白夜色的用意。 他开出最快的车速,追赶唐棠。 一路赶得鸡飞、、狗跳、人怨、车乱,等他们达到洛邑报馆门前时,一堆人站在门外指指点点的。 “不妙,咱们怕是来晚了。”夜色心惊胆战。 没等吉普车停稳,他开了车门,跳下去。 拉住路边一个拉黄包车的青年男人问:“出什么事了?” 黄包车夫用手比划着:“一个女的用枪顶着另外一个女的,上了一辆军用吉普,往北边跑了。” 夜色震惊,难道真是唐棠劫持了石心然? 今天的采访,石心然没来,他本以为可能安全了,没想到唐棠能逃脱出去。 “拿枪的女人长什么样?”夜色希望能从这个男的描述中确定是否真是唐棠。 “很漂亮,但很厉害。”黄包车夫带着一些恨意。 “你怎么知道她很厉害?”夜色奇怪。 “我有一次从西工兵营旁边拉她到报社,那娘们凶巴巴的,差点打我。”男人说完,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涂抹,以示不满。 夜色不用继续往下听了,本来带枪开车的女人就不多,为了保证万一他才问的黄包车夫。 一句从西工兵营到报馆的话,证明持枪和被劫持的人肯定是唐棠和石心然。 “韩青,你下车,马上报告石处长。杜宽,咱们追。”夜色推开韩青,自己坐在驾驶室,开车朝黄包车夫所指的方向狂追。 唐棠逃跑的方向冲北。 夜色开出两里地的路程,远远看见前面一辆军用吉普开进一个废弃的院子。 “这下她跑不了了,你答应过我替我报仇,谢谢你。”杜宽掏出手枪,两眼放出比饿狼还要凶狠的光芒。 他没看夜色,但夜色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激昂和亢奋。 吉普车进入院子,和前面的车并排停在一起。 两人下车,举起手枪,小心前进。 “怎么处理她?”杜宽看向夜色。 “这种人,留下就是祸害,但是不要伤害石心然。”夜色果断作出决定。 “好。” 夜色、杜宽左右分开,把枪举到脸侧,互为依靠,同步前进。 废弃的院子里面原来是一座古庙,历经战火和自然灾害,现已残垣断壁,泥胎倾斜,蛛网遍布。 进入大殿,夜色仔细观察脚下。 满是灰尘的地面留有几个新鲜的、杂乱的脚印,蜿蜒向前。 他用手指指向地面,示意杜宽跟上。 两人悄无声息的向前追。 走出第一重殿宇,脚印在外面被阳光暴晒的黄土地上消失。 他们失去了追踪的痕迹。 但是,他们的目标却无比清晰。 前面百米外,只剩唯一的一座大殿了。 唐棠和石心然,肯定躲在里面。 只是中间一百米的地段,没有任何遮挡物,夜色和杜宽,全都暴露在唐棠的枪口下。 杜宽已经被愤怒刺激到失去了理智,他右手平举手枪,一步一步向前走。 就在他走出不到十步的时候,一发子弹从对面射出,杜宽闻声侧身躲闪,匍匐在地,同时举枪还击。 夜色四处搜寻,他在墙根发现一个半人高盛水用的空木桶。 放到木桶,夜色蹲在后面,边推边走。 “掩护我。”他冲着杜宽喊叫。 杜宽的手枪,点射对面,压制唐棠。 很快,夜色接近大殿,扔出木桶,一个箭步跃至大殿外墙下。 这时,他听见了唐棠的声音:“夜色,我数三下,开枪杀了杜宽,否则我杀石心然。” “一、” “二、” “唐棠,先让我见见石心然,我要在确保她安全的前提下,看书 .uukanh再杀杜宽。” “夜色,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 “唐棠,石心然跟我非亲非故,她死了,我可以把责任全都推到你身上,石守成信我不信你。” 唐棠发出渗人的笑声:“夜色,你比我还狠。” “谬赞!咱们旗鼓相当,否则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让我看看石心然,我数到三,否则所说的一切全部失效,要么你直接毙了她,要么我连你们两个一起收拾。” “一、” “二、” 夜色开始报数。 形势瞬间逆转。 唐棠拉着石心然从倒塌的塑像之后走出来,她的手枪顶着石心然的后脑勺。 “看见了吧,开枪,杀了杜宽。”唐棠厉声呵斥。 两人说话之际,杜宽走到殿门外,悲愤的问:“为什么杀我家人?” 唐棠讥讽:“你以为你表哥是好人?不,他和我一样,都是日本间谍,不过他比我更贪婪,用我父亲的前途要挟我,逼迫我动手除掉他。” “为什么杀我父母?” “只能说他们倒霉,早不去晚不去,非要那天去。” “你完全可以放过他们,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老人?他们在我眼里,和蚂蚁蚂蚱没有两样。” 唐棠这句话,彻底激怒杜宽。 他面无惧色,举着手枪,笔直朝前走。 唐棠蔑视一笑。 找死! 她举枪的手,快速移动,枪口偏离石心然的后脑勺,对准杜宽开枪。 说时迟那时快,夜色手腕同时抬起,射出一枪。 两声枪响之后,三人倒地。 第156章 真实身份 唐棠和杜宽同时中弹,倒在血泊中;石心然受枪声惊吓,脸色惨白,晕厥了。 夜色现在没时间顾及估计杜宽,他走到唐棠身边。 他开的一枪,击中唐棠心口,但还不致死。 “你比我快了一秒。”唐棠声音虚弱。 她没想到夜色的枪法如此精准,没想到夜色的速度更快。 原本第二枪打向夜色的想法,没时间实现了。 “我对敌人,从不心慈手软。”夜色面无表情。 “手下留情什么目的?”唐棠呼吸不很顺畅,她处在生死边缘。 “土肥是谁?”夜色蹲下,低声问。 “你怎么知道土肥的?”唐棠痛苦的脸上露出骇然。 “土肥是谁?”夜色冷声问,多一个字的解释他都吝啬。 根本没必要。 “我告诉你,你马上就会杀了我。”唐棠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丝痛苦的笑意。 她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车声和人声。 “就是这儿,我的车在那里。”是韩青的嗓门。 夜色感慨:“你说得对,知道了我马上就会杀了你。但是唐棠,不知道我也会杀了你。” “杀了我,土肥的事情就再也没人知道了。”唐棠喘着气,威胁。 她杀人如麻,轮到自己将要被杀的时候,却希望能够苟延残喘。 “你错了,洛邑没人知道,北平会有人知道的。”夜色安静的说。 “你怎么知道?”唐棠恐惧。 夜色知道的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多得多。 “黄舒朗、中田的事情我都知道,顺便告诉你,他们都是我杀的,现在加上你,黄泉路上,你们搭伴而行吧,不寂寞。” “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唐棠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不需要,死了什么都不知道,活着就还有机会知道。”夜色扣动扳机,近距离击中唐棠胸口。 她的头歪向旁边,断气了。 夜色走到杜宽身边,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面。 微弱的气息呼进呼出,虽然昏迷不醒,但还有一口气在。 唐棠射出的子弹,距离杜宽心脏只差两几公分。 夜色终于明白唐棠那句我比你晚了一秒钟的话的含义了。 晚了一秒,她开枪的手因为被击中的子弹错位了。 杜宽侥幸逃生。 “你小子倒是不怕死。”夜色伸手,压住杜宽出血的伤口。 石守成带着一队人马呼呼啦啦跑进来。 “心然,心然。”他发疯似的冲向他妹妹。 随同一起前来的军医,穿着白大褂跟在他的后面。 夜色厉声叫喊:“医生,这边有伤员。” 军医止住脚步,犹豫不决。 石处长的妹妹,必须优先。 “她是吓晕的,这边快死了。”夜色急躁。 生死关头,他顾得不得情面。 他的指缝间,还在不停向外冒血。 再在不抢救,杜宽必死无疑。 军医听明白了夜色的话,立刻挥手,后面跟着的担架直奔杜宽,几个人简单处理一下杜宽的伤口,抬到担架上,一路小跑护送他到救护车上,鸣着呜啦呜啦的笛声飞奔医院。 石守成摇晃石心然:“心然,心然。” 半响,石心然缓慢睁开眼睛,轻声叫了一声:“哥。” 她的眼角,流出两行泪。 生死别离的感受,她终生难忘。 “没事了,劫持你的人已经被夜科长打死了。”石守成安慰妹妹。 “唐棠死了?”石心然扭头要看。 夜色不作他想,温暖坚实的手掌直接盖在石心然的眼睛上。 唐棠胸口的两个枪眼,制造了两个向外冒血的窟窿,连同那张惨白没有气息的脸,恐惧、恶心。 对于石心然这种温室小花,不仅亲耳听见枪声,这声枪响还是擦着自己的脸,呼啸而过,如果再让她看见死人的血腥画面,双重打击之下,她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产生心理阴影。 石守成马上明白了夜色,冲着他感激的点了点头。 “来人,把尸体拉走。” 说完这句话,他把石心然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用自己的肩膀取代了夜色的手掌,搂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妹妹往外走。 石守成的人马,直接来到陆军医院。 唐棠,按照行政编制,隶属医院。 假药案,按照调查管辖权限,调查组现在也在医院。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石守成都该把唐棠的尸体送回医院。 几踉军车驶入医院大门后,立即被等候在这里的记者包围。 又是噼噼啪啪一阵的照相声,遮盖着白色单子的唐棠的尸体,从被挪下车到扔在地上,全程有人照相。 “各位,唐棠劫持洛邑日报记者为人质,逃窜至城郊一座荒废的古庙内,负隅顽抗,在击伤警备司令部一名军官后,被当场击毙,我受伤人员现已送到医院进行抢救。”石守成简单介绍自己看到的场面。 “请问,唐府往事所描述的事情是否属实?”一名记者提问。 “不好意思,这些问题,需要院方和调查组做出解释,本人不便解答,再见。” 石守成一摆手,他的人马迅速上车,撤离陆军医院。 夜色趁着混乱,悄悄溜到楼边,靠着墙,点燃一支烟。 他要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捋一遍,看看哪里还有漏洞,哪里还需要弥补。 楼下的吵嚷早有人报告给了张院长。 自从调查组、特务处、记者全从假药厂回到医院,张院长就开始在没人的地方哼上小曲了。 荣辉完美实现了他们事先的计划。 从唐棠夺车而逃的那一刻,她的罪名就成立了。 阳谋,真的成了他们在阳光下的算计。 如今唐棠的死,更让一切死无对证。加上现有的证据,足以让唐棠无法翻身。 “张院长,”荣辉没有敲门,直接闯进他的办公室。 “叫上彭组长,下楼,”张院长一直在等荣辉。 他要和临时政府调查组一起召开现场发布会,用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唐棠和唐家的险恶用心。 荣辉去叫彭组长,uu看书 wwuukansu 三人汇合后一起下楼。 站在陆军医院的牌匾下面,张院长觉得阳光灿烂、心情舒畅。 “各位,想必各位都已经认识了,我在这里再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临时政府派出的调查组彭组长,负责医院假药事件的调查取证工作。下面,请彭组长介绍有关情况。”张院长带头鼓掌。 记者们一个个拿着本本和照相机,眼珠紧紧盯着彭组长。 荣辉站在一边,积极带动院方人员热烈鼓掌,给张院长捧场。 “各位记者朋友,本调查组奉命进驻医院后,曾经跟唐棠本人接触过,也和她现在身边的同仁取证过,并拿到被关押在洛邑特务站的涉案人员的口供,一致证明唐棠就是假药案的幕后策划和主谋,这点毫无疑问。”彭组长嗓门洪亮,底气十足。 他手头现有的证据和证人,足够证明这些准确无误。 不过,他现在仍旧隐瞒的一点,是唐棠是rb间谍的事实。 rb间谍,是个非常敏感的词汇,容易引起民愤。 这一点,需要呈报临时政府后才能决定是否对外公布。 “请问,唐府往事大结局中有,一段迷糊的描述,是唐棠给病人服用的具有迷幻精神作用的药物,足以导致病人产生幻觉进而自杀,请问这名病人现在在哪里?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jasonsyq、大盗草上飞、arthen、书友160419201844060、孤独煌等亲的推荐和支持,感谢@不催更人易老亲的指导和帮助。 第157章 滚雪球 彭组长低下头,沉思片刻,再抬头时,一脸悲怆:“各位,有关那位病人的情况,我在这里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一个事实,他大约在两个半小时之前因精神抑郁,从五楼跳楼,已经死亡。具体原因,基本可以确定是药物所致。他的真实身份,是党国军人。” “请问您所说的药物是不是假药?与之前那名士兵的死亡是否有联系?是不是唐棠干的?”一名女记者情绪激昂。 女人一般自带母性光辉,听到人死的消息,容易冲动和悲悯。 彭组长抬手示意安静,说道:“这次的药物,并不是假药,全部都是真的。我在这里要说明的是,唐棠本人是个出色的医生,她也并非蠢人,假药案发生之后,她收敛了很多。今天我们在她宿舍搜到一些医学书籍,这次致人死亡事件,是她利用药物之间相克原理导致的,我们对为党国献身的田春华团长表示深切哀悼。” 彭组长说完这番话,低头默哀。 默哀完毕后,他抬头保持笔挺军姿。 “请问彭组长,据唐府往事揭露,唐家是军人世家,唐父在力行社要害部门任职,这次事件和他也有牵连,国民政府是否追究?” 彭组长抬手指向这名记者方向,颔首道:“问得好,其中的关联我们已经掌握了充足证据。我相信国民政府会秉承孙先生天下为公遗嘱,给大众一个合理解释,告慰将士在天之灵。” 彭组长声情并茂,当众演绎了一个滚雪球的故事。 从有人举报假药案导致一名士兵死亡开始,抽丝剥茧,直到今天再次发生命案,其间关联,以唐棠为推手串联起来,严丝合缝。 这桩案件,是他有史以来最成功、最得意的案件。 彭组长内心狂喜,嘉奖和立功是必须有的了。 荣辉抬腕看看时间,差不多中午了,一些主要问题也都回答完毕,是时候解散了。 他随即出场解围:“各位,今天就到这里,详细问题我们还会召开记者会,专门答复,谢谢记者小姐先生们,我们准备了午饭,请各位赏脸,来来来,这边请。” 围堵在楼下的记者收好东西,跟着荣辉往门诊部后面走。 吃一顿丰盛的午饭必不可少,按照以往的规矩,每个人的荷包里面还能塞进不少东西。 这点是在场记者们最看重、最喜欢的。 荣辉经过夜色身边时,冲他挤了一下眼。 夜色明白荣辉,这是叫他抽时间见面的意思。 夜色右手平放在胸口。 这个手势之前两人约定过,是在告诉对方,他回家等他。 荣辉带人离开后,夜色回先了一趟特务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如实向王进一进行汇报,并且把彭组长回答记者的问题一一述说一遍。 “处座,如今唐棠参与假药案的证据已经有了,我们还有蔡大伟攥在手心里,整垮唐家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您看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赶在南京方面结案前,我们全都准备齐全,来个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王进一听完这些话,心情像小姑娘一样轻盈:“太好了,你记住,一定要弄足证据,干净,完美。” 他的想法还和彭组长不谋而合:“上面的人都是这方面的老手,个个比狐狸还狡猾,比老虎还凶狠,咱们千万不能被他们抓住任何把柄,要让唐棠的罪行像滚雪球一样,最终压垮唐金生。” “是,处座英明,那我和荣处联系一下。” 夜色下了办公楼,刚刚走到院子里,就被一阵狗叫声吸引。 他寻声走到关押犯人的牢房前,看见林立国手拿一根鞭子,正在逗弄一只黑狗。 那只狗,被关在木栅栏里。 “林兄,怎么喜欢养狗了?这只狗,看着眼熟。”夜色并肩站在林立国身边。 “当然眼熟了,他那只。”林立国指着旁边的牢房。 蔡大伟狂躁的在牢房内转圈,他比黑背更像一只狗,丧家之犬。 “是黑背。”夜色认出来了,看守假药厂大门的。 “你打死了一只,这只我带回来了,养着玩,以后审讯的时候试试。”林立国凶残的说。 夜色拍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语。 蔡大伟乍见夜色,吓得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几秒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一下扑倒栅栏后,双手紧紧攥住木头,哀求道:“夜科长,求你救救我,我知道的都说了。不对,你让我说什么都行,只要饶了我,对对,只要饶了我,让我说什么都行。” 蔡大伟神色慌乱,口不择言。 “呸,你特么个孬种。”林立国吐了一口涂抹。 连他一个特务,也看不起不长骨头的叛徒。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夜色拍了一下林立国,制止他胡言论语。 蔡大伟萎靡的眼睛顿时冒出光彩,他依稀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定,一定,夜科长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林立国一拳打在夜色肩膀上:“兄弟,你能!” 夜色灿然而笑:“走,肚子饿了,请你吃饭。” 林立国把鞭子扔给守门士兵,手指一个方向:“还是那家,巷子深的那家,菜的味道不错,好长时间没去了。” 夜色心中暗喜,他本来想去的就是那里,趁机见见宋凯,谁知道林立国主动提出来了。 “听林兄的。”夜色顺水推舟。 两人边走边聊,时间不长来到深巷酒香小饭馆。 照旧是夜色点菜,照旧点了好几个肉菜和两壶酒,让林立国甩开腮帮子一个人吃了个够。 还有两壶酒,基本都让他一个喝了。 夜色结账之际,u看书 ww.uukanu.cm 宋凯低声问他:“黄益民现在很安全,只是他胳膊上的伤口没有痊愈,我们害怕送他去根据地的路上,医疗条件不好,伤口恶化怎么办?” 夜色简单回答:“等我消息。” 这个问题,只有荣辉才能从医生的角度加以解决。 夜色搀着烂醉如泥的林立国回到特务处,把他扔在一间单人宿舍的床上,然后回家。 他估摸,荣辉和他一样,陪着那些记者喝酒吹牛,不会来的太早。 趁着这个时间,他把自己这几天用脑子记下来的一些东西,药方、病号所属单位等等,又记在了他的小本本上。 总一天,这个本本,能让他发挥超出寻常的作用。 又等了大约一个小时,门口终于传来敲门声。 夜色跑下楼,站在门后问:“谁?” “开门,是我。” 荣辉面色微红,身上带着酒气走进来。 “喝酒了?”夜色等他坐好,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能不喝么?”荣辉苦笑。 “医院怎么说?”夜色问。 “把所有问题全部推倒唐棠身上,你们呢?”荣辉知道王进一的心思。 “一样,王进一希望滚雪球,最终滚到唐家来收尾。” “唐金生不是好人,双手沾满鲜血,趁此机会除掉他,大快人心。” “杜宽呢,怎么样了?”夜色担心。 “性命无忧,年轻,养一阵就好了。” “宋凯问,黄益民的伤口还没有好,送他离开有没有问题?” 荣辉淡淡一笑:“宋凯越来越来成熟了。这问题,我问问另外一个人。” 第158章 个人色彩 “问谁?”夜色好奇。 荣辉沉默一会,轻声说:“岳玲玲。” “对啊,她是护士,可以路上照顾黄益民。”夜色赞成。 “不仅如此,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如果能去根据地,比这里要安全的多,起码不用每天担心面临被捕和死亡。”荣辉的话音,沉底、压抑。 夜色抬头打量荣辉。 坐在自己眼前的男人,虽然几近中年,但长相年少,丰衣足食,逍遥自在,风流倜傥。 在所有人眼里,他每天以只争朝夕的劲头放荡不羁,抽好烟、喝好酒,碌碌无为,喜欢打牌跳舞,生怕第二天再也没有风花雪月的机会。 但夜色却在他的眼角,发现了细细的皱纹。 在他的眼中,读出了苦闷、无奈和恐惧。 所有地下党,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有一颗平静等待自己出事、为党牺牲的心。 这种残酷事情,落在一个女孩身上,更痛苦。 “她走了,你怎么办?”夜色沉默了好一会,才问。 荣辉在医院只有这一个下线。 没有下线,他的很多工作难以开展。 或者说,不管什么事,他出头的机会将要增多,暴露的可能性在增大。 “航空局迫切需要黄益民这样的人才,目前只有岳玲玲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的决定,不仅仅有个人色彩,也是工作需要。轻重之间,当然要有选择。”荣辉看似轻松的回答。 夜色拍拍他的肩膀:“请示一下上级吧。” “这是当然,你转告宋凯,力争两天之后送走黄益民。医院里面,我还需要岳玲玲配合开展一次询证调查。结束之后,如果组织同意,就让岳玲玲加入护送小组,跟着黄益民一起去根据地。”荣辉说。 “好,等组织消息。”夜色回答。 荣辉离开夜色家,回到医院。 “荣处,张院长找你。”手下人报告。 荣辉晃荡着去了张院长办公室。 “荣少,功不可没!”张院长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夸奖,看起来还算真心实意。 荣辉立刻回敬了一个溜须拍马:“主要是院长高瞻远瞩,领导有方。” 张院长嘴上哈哈哈的笑,手指不停的上下点点着:“荣少啊荣少,以前看错你了,真人不露相。” “多谢院长夸奖,我呢,喜欢自由,喜欢法币银元,喜欢风花雪月,就是不喜欢干活。” “你特么净说大实话,谁不喜欢这些,是个男人都喜欢。”张院长指着沙发,示意荣辉坐下。 “叫你来,是要说说收尾的事。”切入正题,张院长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调查组准备向临时政府复命,调查报告的初稿我刚刚看过,整体上对咱们还算有利,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唐家和唐棠身上,但是彭组长为人狡诈奸猾,他想在走之前再询问一下相关人员,亲自验证证据的真伪。” 荣辉明白张院长的意图。 他拍着胸脯回答:“请院长放心,所有一切证据都是真的。” “真的?”张院长眼珠带着试探。 “我敢用脑袋保证一切都是真的。”荣辉发誓。 “那就好,一切都拜托荣少了。”张院长笑眯眯的,很和善。 荣辉起身:“没别的事话,我回去准备一下。” “嗯。 就在荣辉即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又被张院长叫住。 “荣少,”他的笑脸变成了冷脸:“我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万一,我说的是万一,有什么纰漏的话,你要把它给我变成真的,你懂我的意思么?” “是,院长您放心,荣辉绝不辜负您的信任。”荣辉敬礼。 “荣少,我等你荣恒荣副院长的那一天。”张院长最后突然补充的这句话,用意非常明显。 好坏、成败在此一举。 门诊部二楼小会议室,里面原来的东西全被腾空。 现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内,只有两张桌子,五把椅子。 靠着墙边,一名速记员,占据一张桌子。 会议室顶头正中间,彭组长、荣辉,还有调查组另外一名成员,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彭组长居中。 他的对面,五米之外,放着最后一把椅子。 每一个进来接受调查的人,都坐在这把椅子上。 “张本同张参谋长?”彭组长看着眼前一沓个人资料最上面的一页。 年龄、职务、照片等,都能跟眼前这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对应。 “是。”张本同回答。 “请你说一下你当时看到的。”彭组长放低姿态,客气地问。 这些战场下来的人,脾气火爆,顺着他们,什么都好说。一句话说的不对或者不好听,他敢当场掀翻桌子跟你玩命。 “我住在田春华隔壁,连续两天看见唐棠化妆成一个护士给田春华送药。有一次我曾经听见唐棠说这是医生临时给他加的药。” “既然唐棠化妆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眼神,她的眼神歹毒、凶狠,尤其冷傲,让人过目不忘。” “谢谢。” “李炳毅李医生?” “是。” “你在最近几天之内是否给田春华增加过药物,用以改善他的精神状况?” “没有,只是在他出现异常之后,和其他医生联合会诊,改变了药方,但中途没有增加过。” “岳玲玲小姐,你是最后一个看见田春华的人?” “是的,当时我发现他精神异常后去了他的病房,准备给他送药,亲眼看见他从窗户跳下去。” “以你这段时间观察,你认为他病情突变的原因是什么?” “我拿不准,不过好像听他说过一句,医生给他增加一次药后,情绪容易激动,脑子经常想象自己飞向蓝天的举动,无法自控。” “哪个医生有权给他开药?” “按照我们进来是的安排,只有李炳毅医生可以。” “你叫段九江?” “报告长官,我叫段九江,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列兵。” “你说说搜查唐棠宿舍的情况。” “报告长官,我当时奉命在陆军医院住院部三楼走廊站岗,突然听说五楼有人跳楼了,随后一个女性医生跑下楼,就在所有人以为她逃跑的时候,她又回来了。之后,我和其他几名士兵在杜宽杜少尉带领下,奉命搜查一间宿舍,在抽屉和枕套下发现了几张照片、一份名单和几本保健书籍。” “你事先接到搜查命令了么?” “没有,事发突然,要不是有人跳楼,有人逃跑,我们不会搜查宿舍的。” “你叫王晓婷?” “报告长官,是。” “你平常觉得唐棠可疑么?” “报告长官,很可疑。她不知为什么经常偷窥我们病人的病例,而且在李医生交代医嘱时,喜欢站在一边听。” “这点为什么可疑?” “长官,我们医院的人都知道,唐棠靠着她父亲,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自己的病人都不好好管,上班时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怎么可能管别的医生的病号呢?” “你叫王二子?” “报告长官,我叫王二子,警备司令部军法处二等兵。” 王二子挺直上半身,坐在椅子上。 彭组长看着他准备询问的最后一个人,心里噗通噗通狂跳。 整个调查过程中,他最后悔的只有一件事。 当夜色询问他如何处理跳楼者尸体时,他当时糊里糊涂回答了一句“处理掉”的话。 他当时太冲动、太草率,完全没想到“处理掉”三个字的含义,在不同人的理解上,差距那么大。 “你是处理田春华尸体的人么?”彭组长问。 “是,当时一起去的一共四个人,我是其中之一。”王二子回答。 “你们怎么处理的?” “按照惯例,我们会把枪毙的人扔到城北邙岭的乱坟岗子里。” 彭组长挥挥手,直接撵走王二子。 那群混蛋,平常都是这么干的。 下面的话,不敢问、不能问了。 “荣组长留下,其他都出去。”彭组长沉着脸。 荣辉聪明的脑子在听完他这段问话后,已经测出他要干什么了。 “彭组长,有何指教?”荣辉谦卑的问。 “你看看,这像话么!一群混蛋!无知的人!军法处的人竟然把田团长的尸体给扔了。死者毕竟是党人,冲锋陷阵,浴血沙场,这话要是传出去,对军法处石处长不好,对院方也不好,你看该怎么处理?” 彭组长阴险的倒打一耙,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荣辉点头附和道:“就是,我跟彭组长想的一样,军法处的人太简单粗暴了,没有一点脑子和想法,简直是给石处长脸上抹黑。” “对。uu看书 .ukansh”彭组长眨巴着眼,满意的点头。 医院指定的这个组长,有眼色,还不错。 “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是否合适。”荣辉看着彭组长逐渐由冷变暖的脸,故作巴结状的说。 “什么?” “我们医院有时会有地下党或者汉奸、日本间谍送来救治,有很多因为伤势严重,到这不久就死了。我们可以烧一具没人认领的尸体,作为田春华的骨灰隆重交还他生前所在的部队。” 荣辉扭头拿起速记员的记录,擅自做主撕下最后一页有关彭组长和王二子对话的记录内容。 “这样处理,您看行么?”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鬼笔子亲的打赏,感谢@jasonsyq、大盗草上飞、书友160312155721068、arthen、cyl68、涪江江亲的推荐和支持。 7 第159章 那小子灵光 彭组长仰起头,深沉、。庄重 “荣组长,贵院在协助我们调查上积极、认真,彭某非常感谢,不看张院长的面子也要给你荣组长这个面子,这件事我们就这样说定了,相关人员的保密工作希望你做好。” 他指的是出去扔尸的士兵。 荣辉伸出手:“这点您放心,不仅如此,我们医院还可以搞一个骨灰移交仪式,安慰国军将士英灵。” 彭组长紧握荣辉的手:“荣老弟,在医院这种小地方委屈你的才华了,有机会尝试一下去临时政府任职,前途远大。” “哪里,感谢彭组长对我们抬举,这是张院长的一点心意,敬请笑纳。” 荣辉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塞进彭组长上衣口袋。 彭组长略作推辞,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彭组长,我出去准备一下,您看是不是可以叫张院长他们到会议室,您给总结一下?”荣辉话面意思非常明确,这件事可以结束了。 彭组长点头:“行,打扰时间太长影响医院正常工作。” “是是是,您说得对。”荣辉笑着出门。 他留给彭组长一个单独的空间,用以验证张院长的真诚。 果不其然,荣辉走后,彭组长立即掏出刚刚塞进口袋的纸。 打开一看,他得意的笑。 是一座四合院的房契,位于洛邑城中心,繁华、畅通,能升值。 “姓张的不傻。”彭组长弹了一下房契,重新折叠好塞进口袋,背着手,一本正经走出小会议室。 一个小时后,张院长带着医院所有处级以上军官,鱼贯走出会议室,到楼下列队欢送彭组长。 “张院长,贵院人才济济,你领导有方啊。”彭组长情绪高涨。 兜里沉甸甸的一张纸,让他心情愉悦。 张院长谦虚道:“和彭组长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彭组长忍不住笑,指着排队靠后的荣辉:“那小子,好好用,脑子里灵光,对张院长以后的发展绝对有好处。” 就这一句话,张院长听明白了,荣辉把他交代的没有证据也要弄出证据的话,落地生根了。 他马上恭维彭组长:“那小子脑子再灵光,也需要彭组长的提携和关心才行,以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欢迎彭组长随时来视察指导工作。” “放心,以后再来叨扰张院长时,千万别不认识我老彭啊。” “岂敢岂敢,亲如一家,彭组长请。” 张院长亲自拉开车门,欢送彭组长完成调查任务,返回军医司。 黄益民跳楼之后,四十八人团的安全警戒失去意义,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的士兵虽然继续站岗,早就没了之前的认真和严格,所有人都是站在那里熬够自己一班岗的时间就行。 所有人员出入,随便。 荣辉把岳玲玲叫到夜色的宿舍。 “荣处什么事?”岳玲玲习惯性叫着荣辉在医院的职务。 “小岳,黄益民这一天两就要出发了,他胳膊上的伤口没有完全康复,我请示过组织,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的话,护送他去根据地,然后,你可以留在那里。” “真的?”岳玲玲瞪大眼睛,对自己听到的话不可置信。 “真的,”荣辉慈爱的笑。 “我真的可以去根据地么?”岳玲玲还是不敢相信。 她紧紧捂住嘴,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想要在这里尽情的尖叫。 不是不喜欢现在这份工作,她更向往根据地同志的自由、快乐和平等。 荣辉理解岳玲玲的心情。 他也有这种想法。 备受国统区冷酷和血腥的折磨,能去根据地是每一名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的最大渴望。 “你要愿意,回去简单收拾一下,我让人在天黑之后带你离开这里,明早出城。” 岳玲玲眼里闪烁泪花,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感,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回答:“是,我马上回去准备。” “走之前,留一封信,就说你亲眼看见田春华跳楼,感到心里压力太大,辞职后回家修养一段时间。剩下的,我帮你圆场。”荣辉细心交代。 唐棠刚死,院方肯定不希望再惹事端,护士离开这种小事,一句话就能掩盖住。 “我明白。” “晚上八点你来敲这间宿舍的门。” 荣辉握住岳玲玲的手:“岳玲玲同志,我晚上不能来送你了,保重,路上注意安全,早日到达根据地。” “保重。”岳玲玲庄重的向着荣辉敬礼。 晚上八点,岳玲玲照常一身护士服,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熟悉她的人,会发现她的身体似乎粗了一些,护士服绷得紧紧的。 岳玲玲把随身换洗的几件衣服缠在身上,又在里面塞了一些西药。 她强忍内心的狂喜,稳重的、安静的走到夜色宿舍外,轻轻敲门。 宿舍里面黑黢黢的,从外面看,里面没有灯光,似乎没有人。 岳玲玲害怕。 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吧? 门悄悄打开,夜色站在里面冲这岳玲玲摆手。 岳玲玲回头看了看,没有人。 她迅速闪进门缝。 夜色关好门,接着月色,uu看书.uukah 从床上拿起一身士兵服,递给岳玲玲。 “换上。”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站在窗户前,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岳玲玲。 岳玲玲明白他们的处境,也知道夜色也是不得已为之的。 她迅速脱下身上的护士服,换上夜色给她准备的衣服。 最后把满头乌发塞进帽子,变成一名年轻的男性士兵。 “换好了,”她轻轻说。 夜色转过身,走到床铺边,弯腰从下面拿出一个背包:“把你的东西放在这里面。” 他考虑的很周到、很细致。 岳玲玲双手搂住换下的衣服,一股脑塞进背包内,然后,她同样借着月光,把自己带来的药往里面塞。 这次,她动作慢了很多,几乎是一个一个的数,生怕天黑拿丢了。 不到一分钟,岳玲玲拎起背包:“好了。” 夜色整理一下帽子:“你等等。” 他拉开门,大摇大摆出去,站了一下,点点头。 岳玲玲背好背包,出了门,跟在夜色后面,像是给长官服务的勤务员。 夜色的车停在医院门口,两人上车后,直接开到黄益民隐藏的地方。 这个地方距离城门很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 宋凯坐在门外,像一个晚饭后纳凉的百姓。 他家的门,打开着。 夜色和岳玲玲不漏声色,不打招呼,直接进去,像回自己家一样随便自然。 宋凯原地又坐了一会,观察外面没人盯梢之后,跟着走进家门,随手插上门栓。 黄益民坐在屋子里,看见岳玲玲的出现,忍不住惊讶、惊喜。 第160章 招了 “黄兄,你的情况上海那边的同志都给我们介绍过,明早,我们将护送你去根据地,岳玲玲同志负责你的治疗。此外,我们还有五名同志负责你的安全。”夜色介绍。 宋凯补充:“根据地那边同时派出十名同志迎接你。” 岳玲玲咋舌:“真的?你的动静比我们迎接一位首长还大。” “这样啊?我也没想到。”黄益民茫然。 他从回国后,一直看人眼色,突然受到隆重对待,很不习惯。 “你是我们急需的人才,我们一堆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一个。”夜色笑道。 “那里那里,您过奖了。”黄益民心底涌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共产党真心把他当做自己人,甚至比自己人还高看一眼。 “我说的是真的,黄兄,希望你到航空局后发挥你的作用,早点给我们造出一架大飞机来,我们所有人的付出都值了。”夜色指着屋子里的几个人。 岳玲玲拍着巴掌:“对啊,他说得对。最好带着我们几个坐飞机在天上兜一圈,我到现在还没坐过飞机呢。” 黄益民憨厚的笑。 他喜欢听岳玲玲的叽叽喳喳,给他苦闷的内心增添很多快乐。 “这些药你们带着,路上可能会需要。”夜色从兜里掏出一些中药,递给岳玲玲。 这是他这段时间从自己的药店,今天拿点明天拿点,一点一点凑起来的。 岳玲玲接过来,看着纸袋上写的,有治拉肚子的,有治发热的,有治咳嗽的。 “太好了,谢谢你。”岳玲玲见过夜色,但是并不知道夜色的真实身份。 有这些药,加上她拿出来的一些消炎药,路上不用发愁了。 “不用,我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太长,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明天该怎么走,今晚早点休息。”夜色叮嘱宋凯。 他最后握住黄益民的手,只说了两个字:“顺利。” 黄益民感激的点点头:“谢谢你,同志。” 这声同志,黄益民是第一次叫,有点陌生,还有些坳嘴。 不太习惯。 岳玲玲站在一边开心地笑:“同志,你看他都会叫同志了。” 夜色点着她的脑门:“同志。” 又是一阵开心的笑声。 黄益民在上海跟地下党接触过,都是一两个人,时间短促而紧张。 来到洛邑,经历生死考验,亲眼看见地下党的下级和上级之间,不同部门之间、男女之间的团结、配合、融洽,绝非国民党可比,给他留下了深刻而感人的印象。 第二天一早,宋凯带着五名护送地下党护送黄益民、岳玲玲出城。 “老黄,为了路上方便和安全,你和小岳乔装成出门做生意的夫妻,这五位同志是你家的伙计,你们做的生意是买卖药材,有人询问的话小岳帮你解释。”宋凯按照事先设计最后交代着。 “我明白,路上都听岳同志的。”黄益民看向岳玲玲。 岳玲玲抿嘴一笑:“我们互相帮助。” 宋凯看向远方:“动身吧,路上小心,希望我们能在根据地再见。” 当天下午六点,夜色、荣辉、宋凯在东关集市碰头。 洛邑的习惯,逢五逢十赶大集。 整整一天,狭窄的街道两边,车拉的、麻袋篮子里面装的、直接扔在地下的,卖蔬菜、小吃、粗布、线绳头花、中药、古董什么的,应有尽有,吵杂热闹。 三人先后穿过拥挤人流,在路边一家名叫“回头客”的饭馆内见面。 他们坐在最靠里面的一个小包间里。 宋凯压低嗓门:“早晨把他们送走了,如果路途顺利,十天左右的时间,他们就能到了。” 荣辉说:“岳玲玲的事的情处理好了,医院就怕再生事端,已经指使所有人缄口。田春华的骨灰上午交给他名义上所在的部队,一切调查全部结束。蔡大伟交由特务处处理。” 夜色借着举起杯子喝水之际,观察窗外动静。 周围一切正常。 他看着荣辉和宋凯两人:“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下午从南京传来消息,戴笠已经秘密枪决了唐金生,呈报的理由是倒卖药品,资助日寇,定的罪名是汉奸。至于蔡大伟,王进一肯定会采取跟上面一致的处理方式,我估计最迟明天上午就会被枪毙。” 荣辉欣然一笑:“这样一来,唐家和唐棠的事情就算彻底告一段落了。” “对,特务处已经派人查封夜魅夜总会和日盛隆百货公司,分别从两个地方得到口供,证明是日本人中田晋二化名张扬开设的,唐棠是他的部下。这样一来,唐棠是日本间谍的证据也拿到手了。只需要在洛邑日报最后发表一篇文章,唐府往事就可以完美落幕了。” 提到唐府往事,荣辉突然诡异一笑,冲着夜色说:“石守成给我打电话,说石心然现在精神状态基本恢复正常了。” 宋凯不解:“你说石心然精神恢复正常,看夜色干什么?” 荣辉一筷子敲到宋凯额头上:“呆子,不懂别乱问。” 夜色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含混的说:“对啊,人家告诉你是因为你是医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荣辉翻了一下白眼:“算我贱行了吧。” 夜色噗嗤一笑:“荣处本来就,” 只剩下最后一个字时,他的话骤然停下来,让等着看热闹的宋凯大失所望。 荣辉晃着脑袋,不以为然,继续大口吃菜。 吃着吃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天在医院抓住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审讯是二科的事,我这几天基本都在医院,还没有打听到什么。”夜色回答。 他抬头问宋凯:“你那边呢?是否有咱们同志被捕的消息?” 宋凯摇头:“没有听说。” “如果真是地下党的话,这种情况会有几种可能?”夜色问。 宋凯老练的回答:“两种,一种是带有特殊使命,刚刚来到洛邑,还没能和我们接上头就被捕了,另外一种是途径洛邑的地下党,和我们没有直接关系。” “既觉得会是哪种?”荣辉问。u看书 .uansu.co “不好说,我没有接到上级的指示。”宋凯慎重回答。 夜色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说:“等我回特务处打听一下吧。” 当晚,走进特务处大门时,已经8点多。 阴森恐怖大院内,那只从药厂带回来的黑背跟着林立国,在院子里面撒欢的狂奔。 远远看见夜色,冲他狂吠。 林立国呵斥一声,它乖乖跑到新主人身后,两只后腿趴在地上,服服帖帖的坐立着,血红的舌头耷拉在嘴外面,看起来非常渗人。 “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收服它了。”夜色缓步走到林立国前面,打量那只对他不善的黑背。 “你知道我喂了它多少骨头?整整一盆。”林立国用手比划着出一个圆形。 “闲的撑的?没事干开始养狗了?”夜色开玩笑。 “养只狗玩玩,审讯犯人的时候可以让它上,省点劳资的劲。”林立国摸着黑背的头说。 “看来最近没有让你头疼的人。”夜色看向监牢方面。 “谁说没有?就那天从医院抓回来的那个女共党,我把所有刑具都用遍了,她就是不招。”林立国撵走黑背,和夜色并肩走向办公楼。 突然,牢房里面冲出一个人,老远的冲着林立国喊:“长官,那个女的招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书友160312155721068、jasonsyq、大盗草上飞、arthen亲的推荐和支持。 第161章 出现叛徒 “招了?”林立国眯着眼,难以相信。 “是,她招了。” “招了!”林立国提高嗓门,想要揍人。 他审了几天,那个女共党像块铁,眉头都不皱一下,清醒的时候就是看着他冷笑。 就连他用了对女人来说最卑鄙无耻的手段,依然无法撼动她坚强的意志。 林立国在审讯室里就像一个只疯狗,但是毫无办法。 “为什么?”林立国扭头看着夜色,鬼嚎着。 他内心的挫败,没人理解。 夜色表面无动于衷。 相对于林立国的疯狂,他的内心惊涛骇浪。 不啻于十二级台风。 每出现一个可耻的叛徒,都能牵扯出数个甚至几十个同志,能让革命事业遭到沉重打击。 林立国疯子一样揪住夜色的衣领:“她招了?为什么我审的时候她不招?” 夜色一巴掌拍掉他揪住自己衣领子的手,动怒道:“我特么怎么知道?我连见都没见过那个女共党,她干什么的,长什么样你告诉过我么?你怎么审的问过我么?” 林立国突然哈哈哈的笑:“我特么真是疯了,走,跟我一起去看看。” 他掐住夜色的脖子,连拖带拽的胁迫夜色跟他一起走进审讯室。 牢房外面,夜已深沉,一轮圆月挂在半空。 审讯室内,墙角点燃的火把刺啦啦作响,空气中和散发着衣服和皮肉被烤焦的混合的味道,难闻的让刚进来的人无法忍受。 林立国和夜色同时捂住鼻子。 两个士兵已经脱掉上衣,每人叼着一根烟卷靠坐在桌子上,聊天。 看见长官进来,连忙从桌子上跳下来,立正站好。 “她怎么说的?”林立国着急的问。 那个女共党,五花大绑,昏死在椅子上。 “她说她招,我们就叫人去喊您了。”其中一个人回答。 “弄醒她。”林立国顿时来了兴趣,等着女人苏醒时,他点燃一根烟卷,左右来回焦急的走动。 一个士兵拎起一大桶水,“哗”的一下,用力倒在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在一桶水的巨大冲击下,慢慢睁开眼睛。 张着干枯的嘴唇,她的声音弱到几乎无法听清楚:“我招,我什么都招。” 林立国心慌慌的站住,正对女共党,恶狠狠的问:“你的姓名。” “沈慧。” “年龄。” “25岁。” “任务。” “配合省委程部长途径洛邑返回郑州。” “他来这里干什么?” “临时政府马上返回南京,程部长和临时政府里面我们的一个同志见面,带走他手里的绝密资料。” “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 “带走什么资料?” “不知道。” “你说的程部长是不是程东海?” 程东海,是在特务处挂着名的共匪头目。 “是。” “他人现在在哪里?” “我和他一周前见面后分开,程东海还有别的事,我们约好后天下午见面。” “你在洛邑的上下线是谁?” “我是一周前才回来的,主要任务是配合程东海在洛邑的行动,这里所有的上下线只有他知道。” 林立国问话时,夜色站在一边,双臂抱在胸前,仔细打量沈慧。 “你为什么现在突然招供?”他突然插进一句话。 林立国一拍脑袋,mmd,自己关顾高兴,把这件紧要的事情忘了。 “说,你为什么现在招了?”他瞪着眼珠问。 “我的孩子。”沈慧艰难的说。 林立国扭头看向自己的两个手下。 一人回答:“我们审了一会她没招,就坐在这边休息,没再继续审问。” 另外一个人说:“我俩聊天,无意之中说了明天上午枪毙一批犯人,凡是没招供,留着没有用的人都要被拉出去枪毙。” 第一个人接着说:“这时,这个女人就问,她明天会不会被枪毙,我回答说进来的人要么招供出去,要么被抬着出去,像她这样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另外一个人说:“她突然哭了,说想自己的孩子,孩子太小,不能没有母亲。” 林立国崩溃:“我特么打了好几天,不如你们说的这句话?” “为什么?”他狠狠捏着沈慧的下巴呵斥。 沈慧虚弱的回答::“我以为你们问不出结果就会把我放了,没想到关在这里的人都出不去,我儿子才两岁大,我不能让他失去母亲,没有依靠。” “你去医院干什么?”夜色走过来,站在她面前问。 “我就在附近交接情报,被发现后跑进医院。” “和谁交接情报?” “我不知道,我接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时间和地点,对方给我送一部电台和密码本,配合程东海在洛邑的行动。” “电台和密码本呢?” “我没有拿到,刚和对方见面就被两个拿枪的便衣男人发现了,我跑进医院想趁着人多逃走。和我接头的人我不认识,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林立国狠狠地骂:“真特么笨!” 那两个人是他手下,把沈慧抓回来后向他汇报的情况和沈慧说的一模一样。 俩笨蛋当时再沉稳一点,有点耐心,就能人赃并获。 林立国看向夜色,夜色点点头。 “让她画押,然后带走,找个医生给她看看。”林立国半信半疑。 他拉着夜色一同走向王进一的家,向他报告这个消息。 王进一照旧在书房看书。uu看书 ww.uknsh 他合上书本,问:“你们觉得可信么?” 林立国抢先说:“信不信后天试试就知道了。” 夜色回答:“从心理学角度分析,母爱是最可信的借口,不过这个沈慧,处里没有她的任何资料,说不准,但至少一半的可信度。就像林兄说的,后天试试就知道了。” “你们准备吧,林立国,报告沈科长,由他负责这次行动。”王进一下令。 “是。” 两人离开后,夜色惴惴不安。 沈慧的叛变过于突然,然而就像他自己的分析,一个母亲,为了孩子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所以他一半可信度的话并非法诳语。 信仰和母爱的抉择,对于一个女性来说,尤为艰难。 第二天,夜色再次和宋凯见面,把昨晚看到的、听到的一一说出来。 宋凯同样焦急:“我得到的消息,这几天的确有省委的领导经过,但他们和我们是两条线,隶属不同上级,工作上没有来往,我也无法确定这个消息准确与否。” 夜色当机立断:“不管准确与否,你安排几个人,在接头地点监视,万一是真的,必须想法设法除掉沈慧。” “好。” “继续跟上级联系,打听消息。” “明白。” 一天之后的中午,宋凯反馈回来的消息令夜色震惊。 隶属沈慧那条线的地下党中出了叛徒,程东海在洛邑的活动行程好内容,跟沈慧招供的说法一模一样。 “我们必须想办法在接头前除掉沈慧,保证程东海同志的安全。”夜色临时做出新的决定。 第162章 出卖她的叛徒倒霉了 “接头地点?”宋凯问。 “潞湖会馆舞楼,”夜色回答后,再次想起张飞。 当初沈慧说出的这个接头地点,就让他内心震惊。 和张飞的缘分,总是在关键时刻高度粘合。 对他,或许有利。 “时间?“ “下午五点,沈慧在那里等着程东海,两人一旦见面,特务马上实施逮捕。” “我们最大的难题是谁都不认识程东海,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和沈慧接头呢?”宋凯为难。 “实在不行,只能在接头之前除掉沈慧。”这同样也是困扰夜色的难题。 不同隶属关系的人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他们的行动只能靠经验和现场的直觉。 “我找几个枪法好的,下午四点去潞湖会馆舞楼,提前踩点,万一不行的话,只能扰乱现场秩序,打草惊蛇,希望程东海同志自己能察觉到危险了。”宋凯叹气。 他抬眼看了一眼夜色:“这次行动我们不参与不行么? 夜色拍拍他的肩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洛邑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把我们牵连进去,这也是一种提前防备的手段。况且,他们是我们的同志。” 宋凯听完这番话,最终点点头。 特务处的人马同样提前散布潞湖会馆舞楼内外,做好随时动手抓人的准备。 夜色下午就来了,不过他没在外面晃荡,而是直接进了张飞的屋子。 两个人盘腿靠坐在床上,中间摆了一个小茶几,喝茶。 夜色从兜里掏出一根小黄鱼,拍在桌子上:“买情报。” 张飞吹了一声口哨:“夜大科长出手越来越大方了,说吧,这回要什么?” “共党的。”夜色平静的喝了一口茶 “哪方面的?”张飞毫不客气拿起小黄鱼,揣进兜里。 “最近的动静。”夜色问。 张飞抬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最近么,林主席返回南京,临时政府人心浮动,顾头不顾尾,正是大肆收集情报的最佳时机。” 夜色拍手:“果然是情报贩子,什么都知道。” “小意思了,”张飞脸皮很厚,最喜欢享受别人的奉承和溜须。 “今天共党有人在这里见面,是不是真的?”夜色果断出牌。 以他的观察,张飞肯定是不属于任何一派的自由情报贩子,口风很紧。 “今天的见面很危险。”张飞轻轻松松的说。 “危险?怎么可能?”夜色同样轻松。 “我的情报显示,前几天,有一个女共党被捕,大家都认为她是在交接情报时被你们的人无意中发现的,其实并不这么简单,她是被叛徒出卖的。”张飞盯着夜色说。 “叛徒?没有啊,我们抓到那个女的,她才是叛徒,她交代了今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夜色毫不隐晦说出这句话,沈慧叛徒的名声在她和程东海见面的那一刻,会被所有人知道。 “不对,中间肯定出了什么情况。”张飞摇头。 “什么意思?”夜色反问。 他的心脏,紧张纠结起来。 张飞的情报向来很准,从他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 “那个女的,很坚强,以前被逮捕过一次,也是经历了严刑拷打,只字未说,最后因为没有证据被释放了,这次怎么会叛变呢?” “我亲眼看见的,以前是以前,一个女人,情绪变化很大,有时候仅仅因为家庭、丈夫、孩子等等原因,一念之间就会发生巨变。”夜色观察张飞面部表情。 张飞的回答自然、快速,没有一丝一毫思考和组织的迹象:“哪有那么多原因,她是个孤儿,还没成家,前男友也是一个地下情报者,半年前被你们的人杀了,换成你,你会投降自己的仇人么?” “怎么可能?你的情报来源肯定有误。”夜色嗤之以鼻。 “不可能,这个女的跟她的上级是第二次见面,不过既然她叛变了,出卖她的那个叛徒就倒霉了。”张飞呵呵呵的笑。 “倒霉?怎么说?”夜色暗自吃惊。 他不知道还有谁叛变了。 “那个家伙并不认识这个上级,如果这个女的不去和她的上级接头,那个叛徒就能明天在以备万一的第二个接头地点抓住一条大鱼,现在看,他的功劳都被这个女的抢走了,不可惜么?”张飞嘲讽的说。 他的话刚说完,夜色恍然大悟。 当他把前后发生的事情全部串联到一起,就可以清楚的分析出问题出在哪里了。 沈慧的确没有叛变。 她肯定察觉自己的被捕不是意外。 她假装叛变的唯一理由和目的就是今天必须出现在接头地点,否则明天,程东海将被出卖她的人再次出卖。 二十四岁如花一般绽放的女孩,为了保护自己的同志,扼腕断腕牺牲自己。 夜色心痛,剧烈的疼痛。 怎么办? 自己的人、特务处的人把这里层层围住,时间、机会稍纵即逝。 这时、张飞跳下床,简单收拾一下自己,指着门外:“我出去转转,你在这里等我,不要随便乱跑啊。” 夜色并没老老实实听他的话,在张飞出门之后,隔着二十米,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沿着一条小路向前走。 夜色抬腕看看手表,现在是四点四十五分,沈清风带着沈慧,应该已经到了这里。 这条小路,绕着外围半圈,正好走好入场的地方。 沈慧交代的见面地点,就在入场门口。 她需要带着在这里见面的程东海,去已经安排好的地方住下,未来三天,协助程东海开展工作。uu看书.uukanh 张飞刚到门口,就见一个女人缓缓向这边走来。 已经进入夏季,天气炎热,虽然天色马上就要变黑,但这时的气温已经不凉了。 那个女人穿着长袖,一只胳膊被另外一只拖在腹部,每走一步,似乎都在发出艰难的喘息。 看来沈慧除了脸,全身上下都有重伤。 张飞冲她走过去,就在快要面对面的时候,周围来了一群买票进戏院子看戏的观众,正好在门口把两人围在中间。 “md,都找死啊。”林立国掏枪就想冲过去,被沈清风死死按住。 “还有十分钟,别着急,等这群人进去再说,周围都是咱们的人,她跑不了。”沈清风瞪眼呵斥。 林立国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 剪票的人叽叽喳喳,用了足足两分钟的时间才进了院子,门口只剩下沈慧一个人。 她向旁边挪了挪,这样以来可以不被进去看戏的人挡住自己的身影,然后她独孤的一直站在那里。 九分钟。 七分钟。 五分钟。 三分钟。 一分钟。 当约定好的时间到来之际,沈慧突然冲着前面毫无目的的狂喊:“他是叛徒,我被他出卖了。” 沈慧周围,来来往往有几十个人。 沈清风马上意识到,程东海已经来了,就隐藏在这几十人中,被沈慧看见后,用这种最决绝的方式通知他。 “抓,把所有人都给我抓起来。”他挥手下令。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大盗草上飞、jasonsyq亲的推荐和支持。 第163章 爷看上这个地方,不走了 伴随沈清风话音的是一声刺耳的枪响。 子弹射击的方向,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特务,枪眼正中心脏,那个家伙应声倒地,当场毙命。 枪声就是预警,惊动了前来和沈慧见面的程东海。 他看着自己周围,,全是被枪声惊吓了的百姓。 跟着他们的动作,程东海无声无息把自己掩藏住。 感情告诉他要去营救自己的战友,理智提醒他不能任意妄为。 敌多我寡,以卵击石。 况且,沈慧以牺牲性命为代价,除了保护他,还告诉他另外一件事,他们内部有叛徒。 他的使命,除掉叛徒。 程海东带着不舍和感激的目光最后看了沈慧一眼,无声的离开了。 他知道,这就是永远。 沈慧霎时觉得自己再也无牵无挂,生死与否,置之度外。 她的目的最终实现了。 腿上的伤口在她走了不远后开始崩裂,钻心的疼痛感始终被她坚强的意志压抑着,在眼看程东海离开后,像涨潮的海水,一波强过一波。 她脸上冷汗涔涔,双腿无力,瘫坐在地上。 沈清风命令手下开始抓捕后,自己走到沈慧前面,冲着她的胸口,无情的射出子弹。 没有利用价值的共党,沈清风从不放过。 “科长,我们发现第一个走向沈慧的男人了。”手下报告。 “在哪?” “戏园子里面。” “带过来。” “是。” 张飞吊儿郎当的站在沈清风面前,根本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叫什么?”沈清风当场审问。 “张飞。” “来这儿干什么?” “里面唱戏的。” “谁特么能给你证明?”沈清风气的骂人。 一个臭戏子,惜字如金,逼得他问一句才回答一句,多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谁给他的这个胆子? “我特么不用证明。”张飞的气焰比他还高。 “劳资毙了你。”沈清风像一只疯狗,把失败的恼怒一并加在这个叫张飞的戏子身上。 “来,打这儿,”张飞抓住沈清风的手,把枪口对准自己双眉正中的位置。 “开了这一枪,我让王进一带着你们整个特务处给我陪葬。”张飞冷冷的说。 “牛,你真牛,我偏要看看谁能给你做这个主,能把你从特务处的大牢里救出去。带走!”沈清风听到王进一三个字,多少有些忌惮。 他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别冲动,等把人带回去,这个叫张飞的人就是他脚下的蚂蚱。 “别说你叫张飞,就是你叫刘备曹操,也得给劳资乖乖的跪下求饶。”沈清风心里暗骂。 夜色趁着混乱偷偷溜走。 他不能出面,不能被沈清风发现,明知沈慧的处境,却又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他觉得自己太冷血,没有骨气,没有勇气去救一个比他更勇敢坚强的女孩。 沈慧眼里的笑意,会成为他心中一辈子抹不掉的阴影,让他芥蒂心痛,无法忘怀。 宋凯的手下打出引发混乱的第一枪后,同样面临无法营救沈慧的困境。 他们人少,武器差,又在相对封闭的圈子里,和特务死磕,势必伤亡惨重。 宋凯带着和夜色同样悲痛的心情观察后,下令:“撤。” 潞湖会馆舞楼前的抓捕行动,最终以抓获一名嫌犯和一具遗体而告终。 特务处锁定的大鱼,溜走了。 王进一得到消息后,狠狠把沈清风臭骂一顿。 筹谋好的局,如此不堪一击。 “你去把关在大牢里一个叫王如风的人,放了。”王进一命令林立国。 “放了?”林立国知道大牢里关着这么一个人,来路并不清楚。 他惊了一下,想要询问为什么,看见王进一阴沉如水的脸色后,连忙回答:“是。” 行动失败了,他同样能感受到来自处座的火气。 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千万不能没事找事。 林立国出去后,沈清风报告:“我们抓了现场第一个和沈慧走的最近的人。” “两人说话没?”王进一仰躺椅子上,精神不济。 挖出唐家,他受到戴处长的嘉奖,原本想再借此一役,多捞一些升官发财的资本,谁知被沈清风搞砸了。 他冷眼旁观,对沈清风的办事能力开始产生怀疑。 “还没看见两人说话时,涌过来一群看戏的围住他俩,卑职无法确认。”沈清风眼珠漂移,不敢直视自己的顶头上司。 他知道自己让王进一失望,特别希望用这个人来将功补过。 “你先审,看看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能不能得到新线索。”王进一说完,直接摆摆手,叫沈清风下去了。 从他抓到王如风,供出沈慧和程东海那一刻开始,就在脑子里勾画出一个大的计划。 一网打尽,挖出隐藏在临时政府里面的共党份子,又是奇功一件。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开始咒骂沈清风的无能:“蠢货!” “我要是让夜色去办这件事,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呢?”不知为什么,王进一脑海中浮现出夜色的面孔。 仔细算一算,他交代夜色办的事,没有一件搞砸的。 最为重要的是,夜色不管采用什么手段,都能恰到好处的把他摆在突出位置,烘托出他的功劳和智慧。 这份心思,无人可比。 “这小子。u看书 .ukanh ”王进一忍不住夸了一句。 “报告,”他的勤务兵高喊的时候,身影也跟着进来了。 “什么事?”王进一不悦。 一点规矩都没有! 勤务兵慌慌张张:“报告处座,沈科长命令卑职火速请您到审讯室去一趟。” “怎么回事?”王进一不耐烦的问。 “据说被沈科长带回来的那个人很嚣张,点名叫,叫,”勤务兵的嘴巴打磕绊。 王进一拍着桌子:“叫什么叫,快说。” “那个人点名叫您去。”勤务兵火速说出口。 他能感觉出来这会的处座像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 “点着我的名字叫我去?”王进一大跌眼镜。 敢这样说话的人,不多。 但是敢这样说话的人,他通常又惹不起。 王进一无奈之中,直奔审讯室。 审讯室内,沈清风和林立国两人面面相觑,插着腰,颓废无力。 他们看见王进一进来,似乎看见了大救星。 “处座,”沈清风迎过来。 “怎么回事?”王进一压低嗓门问。 “那个人,非要见处座不可。”沈清风手指指向张飞。 王进一走向那个年轻男子,心平气和的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见我?” 他的姿态,神差鬼使般亲切了不少。 对方却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王进一,叫你的人给我搬一张床来,多铺几床被子,我怕硌。第一次住在这种地方,好玩、新奇,上瘾了,一日三餐好生给我送着,鱼肉鸡鸭不能缺,再找两个妞来陪着,爷看上这个地方,不走了。” 第164章 “你们都出去。”王进一撵走手下所有人。 对方的底细他不知道,对方的高傲却非同一般。 看他进审讯室后的那股嘚瑟劲,根本不把特务处放在眼里。 假如他不是神经异常,不是自撞南墙,就有的研究了。 这种人,带着与身自来的贵气,没有雄厚家底坐铺垫,没有手握重权的父兄当靠山,一般人一辈子也装不出来。 确保不被对方愚弄,不让对方下不来台,也要保全自己的面子,他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王进一几乎把半辈子积累的经验教训全都调出大脑,用以应急。 手下人鱼贯走出审讯室。 王进一拿出一个端正的姿态:“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张飞。”对方依然放荡不羁。 “张先生祖籍哪里?”王进一开始套话。 “南京。”张飞很给面子,回答的内容开始有实质性东西了。 南京? 王进一听到这两个字,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对方,主动示好。 张飞接过水,尝了一口,“呸。” 全部吐出来:“难喝。” 王进一老奸巨猾的笑:“张公子,请到前面办公室坐。” 在他叫出张公子之后,大脑电光石火出现一个念头。 “难道是张疯子?”他顿时加了十二万倍的小心。 “王进一,这地方不错,爷决定住一晚,刚才我说的事情马上去办。”张飞在被数不清犯人做过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颠颠着。 他一点也不嫌弃这里的血腥和不祥。 “张公子,是我手下冒犯,还请公子见谅。”王进一已经认定这个张飞就是张裴沣。 他苦不堪言。 “今晚找个伺候我的人来,你好好挑挑,不合爷的心意,别怪爷不客气。”张飞根本不会客气,指手画脚的吩咐王进一。 王进一头顶冒汗,比审问一个绝不开口的地下党还煎熬。 “是是是,张公子,请稍等。”王进一以此为借口往外走。 沈清风、林立国一干人等在院子里,看见王进一出来,纷纷围过去。 “处座,他特么是谁?这么牛?”林立国还没看清形势,骂骂咧咧的。 “闭嘴!”王进一严厉呵斥。 他扭头看向沈清风,脸色铁青:“你脑袋被狗啃了?敢把张疯子给我弄到这里来?” “他就是张疯子?”沈清风死人一样没了神采,低下头,手掌缓慢的、狠狠的拍了自己脑门三下。 他闯祸了,闯大祸了。 林立国依然不知轻重,嚷嚷着:“处座,管他张疯子还是李疯子,给他弄上老虎凳,他特么马上就是张瘸子李拐子了。” “啪。” “啪。” 王进一、沈清风两人不约而同,一先一后出手,两巴掌结结实实落在林立国左侧脸颊上,五秒之差,完美对接。 周围一圈特务个个傻眼。 “滚!”沈清风闭上眼,无地自容。 人都走了,剩下王进一和沈清风无语相对。 “你进去,给张疯子道个歉,好好表现一下。” “是。” 沈清风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哪怕自己装孙子,也要赶快打发走张家的这位四公子。 走进审讯室,他规规矩矩站在张裴沣面前,脸上的笑容是他自认为出生以来最真诚的:“对不起张公子,卑职眼拙,没能认出张公子,请张公子移驾伊阙兰轩大酒店,卑职请罪。” 张裴沣自言自语:“疯狗的声音,最难听。” 沈清风耳内嗡鸣,脸红筋暴。 他一声不吭,直接走人。 王进一见他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怒形于色,挥手叫来院子里所有的人:“你们一个个给我轮着进去,张公子看上哪个让他伺候,明天我就给他升职加薪。” 有这好事? 排队凑热闹的特务除了那些亲手抓张飞的,个个喜笑颜开,跃跃欲试,等着天上掉馅饼。 特务处审讯室成了张裴沣挑选家仆的考场。 一直到最后,所有人都被张裴沣撵了出来,碰了一鼻子灰。 林立国想起什么,附耳王进一,轻轻嘀咕了一句:“夜色怎么样?” 王进一又是一巴掌。 林立国发楞。 他又说错话了? 王进一跺脚瞪眼:“你怎么不早说,去去去,赶快把夜色给我找来。” 林立国揉着无辜挨打的脑袋,心里骂着夜色:“nnd,都怪你。” 半个小时后,夜色被林立国带到审讯室门口,后背挨了林立国狠狠一掌,整个人闪进审讯室内。 “报仇了。”林立国阴险的笑。 听见声音,张裴沣抬眼看了一下,直接吹出轻佻的口哨声。 “走,跟爷出去吃饭,爷饿了。” 张裴沣走在前面,夜色跟在后面。 经过王进一身边,张裴沣指着夜色:“就这个看着稍微顺眼一点,这几天叫他跟在爷身边伺候着。” 王进一点头:“好好好,张公子慢走,慢走。” 他冲夜色一挤眼,示意夜色尽心尽力,别让张疯子再回来找事。 夜色呲牙。 两人走到特务处大院内,夜色指着楼前吉普车:“走着去还是坐车去?” “当然坐车,走着去傻了。”张裴沣一副大爷的样子,直接走到前面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坐上去。 夜色认命的叹气。 张飞不管在哪里,都有把人吃得死死的本事,不服不行。 吉普车开出特务处,夜色左右看看:“张少爷请问去哪儿?” “哼,陆军医院。”张裴沣鼻子哼了一声,讥笑夜色的酸劲。 “去那儿干什么?”夜色车向右拐,驶入马路中间。 “到那你就知道了。”张裴沣没有马上回答,双眼炯炯有神,牢牢盯住夜色。 夜色身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张少爷要干什么?” “没什么。”他突然放弃了审视的做法,脑袋一歪,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看向路边行人。 车子很快到达陆军医院门外。 “停在外面,不要进去。”张裴沣突然发话。 夜色诧异:“为什么?” 张裴沣没有回答,自己跳下车,站在一边等夜色。 夜色熄火,下车,不明就里的跟在张裴沣身后向前走。 他是来看杜宽的?还是觉得不舒服来看病的?还是没事闲转的? 夜色心中暗自猜测。 “沈慧告诉我,她在这里放了一个东西。”张裴沣没有进楼,而是走向院子旁边的一排冬青树。 从左面第一株冬青树开始数,数到第三棵。 张裴沣站住,从兜里掏出烟卷,看书.uukanshu 假装吸烟。 他的眼角,看向树根。 夜色趁着周围没人,在月色掩护下,绕到冬青树后面,弯腰走到张裴沣站立的地方,用手摸索树根下不大的地方。 凭感觉,树根下全是周围松树上掉落下来的松针,扎的指尖生疼。 他的手很快摸到一块自然隆起的地方,扫罗松针,是软和棉布包裹的一个方形东西。 夜色提起来,不重,也不太大,是被塞在地面一个陷下去的小坑内,上面盖上松针,正好能遮掩住。 他拿到东西后,张裴沣继续抽着烟,两人一起往外走。 夜色终于明白,张裴沣被沈清风抓回特务处后,闹了那么大一出,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带他出来,来拿这个东西。 重新回到车上,张裴沣抢过夜色拿到的蓝布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部电台和一本密码本。 张裴沣张嘴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提示我没有章节名,本章为:就他看着还顺眼点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起点@大盗草上飞亲的月票,感谢创世@书友1757075316亲的打赏(抱歉,新人之前不知道创世同时发文,一并感谢四月@书友57****的2张月票、书友1364348446亲的1张月票、@书友11****亲的1张月票,应该还有另外三位朋友彩小虹亲、书友1657478618亲、书友1557461235亲之前的打赏),感谢@jasonsyq、arthen、大盗草上飞的推荐和支持,真心感谢大家了! 第165章 刺探 夜色目不转睛看着张裴沣:“你觉得呢?” 张裴沣果然对自己的身份已经产生了怀疑。 想到这里,夜色反而释然,以张裴沣的聪明,假如他还不表现出来任何的怀疑,只能证明一点,他对自己高度戒备,把一切事情都藏在心里。 说出来,至少两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还有。 张裴沣右手食指有节奏敲着那部电台,懒洋洋的问:“四个方面,日、国、共、我,你是哪种?” 夜色神情自若:“这身军装还不够明显么?” “军装算什么?里面包着的玩意才是真的。”张裴沣毒舌道。 夜色哈哈大笑:“我身上的这身皮和你身上的那身皮里面包裹的玩意都是一样的。” 张裴沣轻哼一声,把那块蓝布像之前的样子重新系好,扔在后车座上。 他放过了夜色,并未刨根问底。 车子缓慢向前开动。 “你怎么知道电台的?”反倒是夜色开始刨根问底。 他必须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走到沈慧面前时,正好被一群人包围,那群人,是我的人。”张裴沣对夜色敞开了自己的部分秘密。 夜色跟他一样,对这部分内容只听不打听。 “我当着沈慧的面,直接说了她和程东海一周之前见面的事,叛徒的事,沈慧相信了我,或者说她别无选择只能相信我,她跑进医院是为了把刚刚拿到的电台藏起来。” “她很勇敢,至少在审讯室里,她是个一个合格的地下党。”夜色的评论,在张裴沣意料之中。 “你也是么?”他抓住机会,果断反问。 “我是一个具有准确判断能力的人,不管是我党党员,还是共党党员,或者你们,真正的勇士都让我钦佩,这点无关信仰。”夜色的回答很中性,很坦诚。 张裴沣侧脸看向他,狡诈的笑:“我的判断能力也不差,你的倾向过于中间化,从不对我的提问正面回答,这样反而更让人产生怀疑。” 夜色索性把车停在路边,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两根,每人一根,点燃。 “你的判断已经产生了偏差,因为你的怀疑,你似乎已经认定了我的一种身份,而这种认定又违背了事实真相,所以我根本不用正面回答你。任何回答,都改变不了你已有的认知。”夜色吐出一口烟气,伶牙俐齿的用张裴沣自己的怀疑否定他的看法。 张裴沣点点头:“或许你说得对。” 看他的神色,心中已有定论,不过是不想继续纠结而已。 本质上,他们两个人都是老狐狸级别的人物,根本不需要用对方的话验证他们的真实身份,追寻蛛丝马迹,他们永远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分析。 两人默契一笑。 “走吧,张少爷,今晚给你准备的床放在哪里合适?”夜色调侃道。 张裴沣张嘴准备回答,但他的声音还没说出嘴,就被对面一阵急促的警笛声打断。 “快,快点追。” 伴随这个声音,一个影子窜过吉普,逆向跑走。 夜色和张裴沣同时扭头,看见那个影子拐进西面的胡同。 两人又立刻扭头看向前面。 一队警察和一队便衣举着枪,朝他们的方向追来。 两队人马在目标消失,无从追赶后,不约而同停在吉普车周围。 一双双饿狼般凶狠的眼睛盯着夜色和张裴沣。 便衣人群里面走过来一个人,敲响车窗。 车窗的位置,在张裴沣这一面,但他爱答不理,眯着眼睛想要睡觉。 对方掏出手枪,狠砸车窗。 张裴沣长叹一口气,摇下玻璃窗户,抬起右手食指,指指夜色,自己真的就迷上了眼睛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对方问。 “你是干什么的?”夜色不客气的反问。 “调查科的。”对方倨傲的回答。 “哼,有事么?”夜色不卑不亢。 对方的眼珠瞥向车内,一下落到后座的那个蓝色布包上。 “下车。”他凶相毕露,挥动手枪。 “你没长眼,看不见我的车,我的军装?”夜色纹丝不动。 “我抓的就是穿军装的人,我还有理由怀疑刚才跑过去的人和你认识,你们交接的东西是那个。”调查科的人指着后座上的蓝布包。 夜色冷笑几声,打开他那面的车门,下车。 从车头绕行过来,夜色被两队人马围在中间。 路灯下,他扫视一圈。 抬手,指着警察队伍中的一个人:“你,过来。” 被夜色点名的警察正是探长刘大成。 刘大成长吁短叹,恨不得前进一步后退两步。 冤家路窄,怎么这么倒霉,只要他带队出来,肯定能碰见夜色。 “你们章局长怎么样了?”夜色随口问。 “他,他去世了。”刘大成结结巴巴的回答。 章是凡在儿子定亲宴当天被夜色、宋凯他们放在桌子下面的炸弹炸伤,一周后不治身亡。 “警察局好习惯,长官带头为党国殉职,刘探长,你要向章局长好好学学。”夜色讽刺着说。 刘大成慌忙接话:“是是,卑职一定向章局长好好学学。” “咳咳。”刘大成身边一个人咳了两声,又用手指头暗中捅了他一下。 别犯傻。 像章局长学? 学什么? 学他以身殉国? 有毛病! 刘大成明白自己又被夜色奚弄了,还得做出心甘情愿、怡然自得的样子。 真特么的犯贱! 刘大成讪笑。 “你们干什么呢?”夜色反问。 “抓一个地下党。”刘大成立刻挺胸报告。 他在夜色面前,永远处于弱势。 “有证据么?”夜色又问。 “叛徒告发的,绝对错不了,我们去西工兵营抓人,那人跑到这里,夜科长您刚才看见人了么?往哪里跑了?”刘大成得意之中泄露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机密。 这些话,让夜色敏锐捕捉到了危机。uu看书 .uuknshu 西工兵营里面的自己人,他最早是听曾云峰说的,那时为了配合他打探过戴笠藏身西工兵营的情况。 而被特务处刚刚释放的叛徒,出卖了沈慧,现在继续发生类似事件,这样的巧合不能不让夜色把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思考。 自己的同志跑了,剩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处决叛徒了。 夜色无心再问,他往回走,准备上车。 他的面前,再次出现那个自称调查科的人,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叫那个人下车,我要搜查你们的车。” “姓名。”夜色突然蛮横起来,穷凶极恶。 “我的姓名轮不到你问。”那人轻蔑的看了夜色一眼。 夜色呵呵呵了几声,猛地抬起右腿,一脚踹在那个男人的膝盖上。 那个男人扑通一声正好跪在夜色面前,夜色嗖地的拔出手枪,对准他的脑门,厉声呵斥:“我的事情也轮到你管。” 这时,眯缝着眼的张裴沣欠了一下屁股,自己移到驾驶员的座位上,发动好车,喊了一嗓子:“上车。” 夜色手枪继续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脑门,后退着上了车。 军用吉普呼的一下开动,在无人的街道上撒欢似的狂奔。 “你急什么?”夜色拉住车门扶手。 “快点逃啊,省得挨枪子。” “我真特么想踹你。”夜色忍无可忍,直接爆了粗口。 “哈哈哈,”张裴沣笑的喘不上气,他继续问:“你准备怎么办?” 夜色往后一靠,打了一个哈欠,含混的说:“根本不用我操心,有人会出面收拾他。” 第166章 佐尔格 “谁这么好?主动去惹调查科那群混蛋。”张裴沣继续急速行驶。 车子时不时发出吱吱的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右拐。”夜色看见第一个路口,当即指挥。 右拐,是回特务处的路。 张裴沣瞥了他一眼,鄙夷说道:“窝里斗。” 他的脑瓜,马上明白夜色那番话的含义。 军用吉普开回特务处时,王进一和沈清风依然坐在办公室内发愣。 不见张裴沣彻底离开,他们的心里,始终揪揪着。 一盏灯,两杯凉茶,两张苦瓜脸。 请神容易送神难。 沈清风干的事,还得靠王进一收尾,他甩不掉这个麻烦。 “怎么办?处座。”沈清风焦躁、懊恼。 王进一沉默不语。 这件事,恐怕只有张疯子自己玩够了,他们的麻烦才算完。 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杂乱的脚步声,在办公室前停下。 没有敲门声,没人禀报,夜色擅自闯进来。 身后还带着让两人头疼的尾巴。 夜色自己没有察觉,王进一和沈清风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两人同时起立,惊魂未定的脸上带着慌张。 难道夜色也把他得罪了? 王进一笑脸相迎:“张公子请坐。”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怎么又回来了?明显是不想让他回来。 你回来干什么?都是一个意思。 话怎么说都不行。 夜色打断王进一的问话,急切的报告:“处座,您是不是放出去一个叛徒?” 王进一瞪了一眼夜色,警告他不要不分场合胡言乱语。 夜色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隔着一段距离扔给张裴沣:“顶楼有我的宿舍,502,你先去。” 张裴沣扬手接住钥匙,冲着王进一耸耸肩,一句话没说,晃荡着自己先走了。 “你们,他,”沈清风惊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的关系,酷似密切。 “处座,沈科长,我刚才在路上遇见调查科的人,他们接到一个叛徒的告密,正在抓捕一个潜伏在西工兵营里的地下党,并且他们在明知我身份的前提下,污蔑我和地下党接头。”夜色黑着脸,说出自己的遭遇。 王进一听到调查科三个字后,脸色大变。 况且,那个地下党的叛徒竟然隐瞒这个情报,在被他放出去之后另投靠山,这个耻辱他更不能忍受。 “你确定自己听到的和看到的属实?”王进一谨慎的确定。 “绝对属实,张公子在一边都看见了,他可以作证。”夜色狡黠的回答。 有张裴沣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王进一如他所料般动怒:“夜色,你给我查,查查王如风出去后的动向,再查查调查科那群王八羔子到底想干什么?” “是。”夜色偷看沈清风一眼。 沈清风尴尬难堪,坐立不安。 他的差事,又一次被夜色抢走,而且是当着他的面,他是多让处座失望呢? 王进一布置完任务,又把话题落到张裴沣身上:“张公子没说什么吧?” 夜色心知肚明处座想的什么,立刻安慰:“放心吧,处座,今天太晚了,我明天一早就送他走。” 这话,说的名正言顺、问心无愧,似乎他能左右张公子的一切。 “你们什么关系?”沈清风猜不出来。 “年岁相当,臭味相投吧。”夜色故意误导两人。 他越这么说,王进一和沈清风心里就越拿不准,以后对他的态度就越顾忌。 “放心吧,沈科长,我明早肯定送他走,那我先走了,两位长官早点休息。”夜色再三保证。 回到宿舍时,张裴沣靠着床头,翻着一本扔在床上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张大公子,明早赶紧滚,别在这里当搅屎棍。”夜色笑着说。 “我在这里是给你撑腰,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张裴沣手里的书砸向夜色。 扔出的书被夜色一把接住,随手丢到旁边的桌子上。 张裴沣叹气:“这间破屋子,简陋。” 夜色蔑视道:“比你戏园子里的条件好多了。” 张裴沣抬起双臂交叉放在脑后,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夜色,脱掉这身皮,跟我干怎么样?” 夜色一点也不意外,他拿起暖水瓶倒了两杯水:“开始策反了?” 张裴沣点头:“对,这个破地方,除了你有点脑子,剩下的人都是笨蛋。” 夜色递出一杯水,自己坐在椅子上,聊天似的问:“哪就请张大公子坦诚相告,你是哪一路的?” 今天,是夜色和张裴沣认识彼此后,打破壁垒,深入交谈的第一次。 “你觉得呢?”张裴沣重复了夜色最早的话。 “我听说过理查德?佐尔格这个人。”夜色缓缓说到。 张裴沣意味深长的说:“佐尔格,赤色份子。” 夜色点头承认:“好像是,他在1930年到了上海,据说成立了一个间谍网,为共党提供了不少情报。” 张裴沣暧昧的笑:“你不会以为我是这个间谍网内的一员吧?” “所以我才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呢?”夜色挑眉,提出疑问。 张裴沣一眼看穿夜色的伎俩,同样问:“那你是不是呢?” “我的政见和信仰很明确,不是。”夜色毫不迟疑。 “我的政见和信仰更明确,没有,我只认钱不认人。”张裴沣立竿见影予以反击。 这一回合,两人的互相试探又是无疾而终。 “行,掉进钱眼里的阔少,明早滚蛋。”夜色恶狠狠地说。 “不走,这里很好玩,我继续再玩几天。”张裴沣像个孩子般的耍无赖。 “想玩可以,先从这里滚。然后和我一起玩,收拾那帮调查科的混蛋。” “夜色,你越来越粗鲁野蛮了。” “跟你们好说好商量根本办不成事。”夜色放下杯子,交代:“我今晚在谍报科值班室休息,uu看书.uukanh 明早我来叫你。” “好,东西我藏起来了,明早你带走。”张裴沣说的东西夜色懂。 “嗯。”夜色离开自己宿舍,去了谍报科值班室,撵走今晚值班参谋,他独占值班室内的床铺,养精蓄锐。 第二天早晨,王进一和沈清风早早的在院里溜达,像是晨练。 夜色带着张裴沣下楼时,正好迎面遇见两个人。 “张公子晚上休息的怎么样?”王进一瞟着夜色,询问张裴沣。 “床太硬,床单太粗糙,卫生太差劲,屋子里的东西太旧,总之没一样让我满意。”张裴沣毫不留情的批评。 “这都怪夜科长平常太俭省。”王进一瞪了一眼夜色。 这些事,昨晚夜色应该想到。 “他怎么样我不管,这次就算了,要是我下次再来的时候还这样,我…” 不等张裴沣把话说完,王进一马上打断:“张公子放心,我立刻安排人去换,全都换成让张公子心满意足的东西。” 心里,王进一把张裴沣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还来?md,出门让车撞死你。” 张裴沣嘴角抽抽了几下,最后才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他跟在夜色后面上了车,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夜色,怎么样,有我在,你吃不了亏。” “是,张爷,万分感谢。”夜色明显的敷衍着。 “怎么谢?”张裴沣没打算轻易放过夜色。 “杀人。”夜色平静的回答。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大盗草上飞、arthen、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第167章 不躲了 杀人两个字,根本无法引起张裴沣的反应。 这个动荡混乱的年代,死个把人,小事一桩。 “怎么动手?”别人关心的是结果,他喜欢的是过程。 拿着枪,看别人在枪口下瑟瑟发抖,问一句答一句,甚至屁滚尿流,鬼哭狼嚎,他能从中获得满足感。 “当然先从最弱智的人身上下手。”夜色开着车,一溜烟跑到洛邑警察局门外。 熄了火,他靠坐在车坐上,从兜里掏出烟,分给张裴沣一根。 两人边抽边聊,眼珠盯着警察局大门。 “他要不在这里怎么办?”张裴沣看笑话似的问。 他知道夜色所说的弱智的人是谁了。 “他必须在这里,我昨晚已经跟警察局值班的人说过,”夜色抬腕看看手表:“我数十下,他要不出来我扒了这身皮跟你走。” 张裴沣叹气:“早知道我昨晚就派人绑架他了。” “你大爷睡的比猪都香,这会说绑架人的事了,早干嘛去了?”夜色冷嘲热讽。 “斯文,斯文。”张裴沣抬起双手,往下压制夜色的火气。 两人拌嘴空档,刘大成做贼一样从警局大门溜出来,瞅着周围没有自己同事,快速跑到夜色车前,拉开后门窜进来。 “真听你的话。”张裴沣冲着夜色挑起大拇指。 刘大成灰头土脸,一副哭相:“大哥,大爷,您饶了我不行么?” 他真的怕死夜色了。 夜色不接话,自顾自的开车跑向郊外。 “您是要埋了我还是要把我抛尸荒野?”刘大成抱着脑袋,呜呜咽咽的。 “闭嘴!”张裴沣狠狠呵斥一声。 听着他哼唧,心烦。 刘大成浑身吓得哆嗦。 这位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自己真的没有活路了。 吉普车出了城门不远,夜色把车拐进一个偏僻的岔路口,往前开了半个小时,在一口水塘边停下。 夜色、张裴沣同时下车,站在车边看着刘大成。 刘大成缩成一团,犹豫半天,才拉开车门下了车,战战兢兢站在夜色面前。 “夜科长,有话好说。”他眼角看向水塘,身体发抖。 这塘水,千万别让他喝进肚子里去,然后鼓着皮球一样圆的肚子漂浮水面,被自己的法医同事鉴定成失足溺毙而亡。 “那个叛徒叫什么?”夜色冷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是调查科的人带来的。” “调查科办案,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插手了?”夜色挖苦道。 几支人马中,警局的力量最弱,不到万不得已,没人叫他们参与。 刘大成举手朝天,嘴角哆嗦:“我、我发誓真的没说谎。” “装的挺像,”张裴沣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走到刘大成身边,举起小刀,刀尖沿着他的一对眉毛游走。最后停在眼珠上。 “这玩意,留着好像没用,总是看不清东西。”张裴沣用了一份力气,刀尖压着眼皮,扎出一个红点。 眼珠的巨疼吓的刘大成屋里哇啦乱叫一阵。 好不容易镇定后,无需提示,刘大成脱口而出夜色需要的东西:“王如风,他叫王如风。” “你们抓的是谁?” “西工兵营里面的一个连长,潜伏的共党份子。” “后来抓到没?” “没,那晚跑了,您也见到过。” “你们怎么和调查科的人一起出动了?” “王如风先是找到警察局,我首先推荐的是你们,但他拒绝和你们合作,我保证我第一个说的真是你们,是你夜科长的大名。但他点名道姓要去调查科,并且要求调查科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刘大成偷偷看了一眼夜色,生怕自己的话惹恼他。 夜色并没生气,平静的问:“王如风现在在哪儿?” “丁家胡同20号,调查科派了两个人在那里保护他。” “保护他?调查科的人什么时候那么好心眼了?” “听说王如风还有没交代出来的情报,是他用以保命的法宝。” “刘大成,我明确告诉你,我要杀了他,而你必须帮着我干,否则你俩都得死,这点你不用怀疑,你再怎么躲藏,也逃不出特务科的手心。退一步,你能逃,你家人也逃不走。”夜色温和的说出一番让刘大成胆战心惊的话。 刘大成相信,可他实在为难。 “夜科长,丁家胡同20号我进不去,王如风带人抓捕地下党未遂后,再也没出过那个屋子,我怎么去杀他?您行行好,放过我这回,以后当牛做马,我报答您老人家,行么?”刘大成恨不得把夜色当成祖宗供起来。 夜色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冲着张裴沣摆摆手:“没用的东西,你看着办吧。”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向吉普车,拉开车门,坐到上面睡觉去了。 张裴沣又掏出一支枪,耸耸肩:“听见没,死了以后别找我,找他报仇啊。” 刘大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抹得满脸都是,委屈的说:“我干,我干还不行么?” 他心里狂骂章是凡,要不是他闲着没事耍威风,得罪了夜色,自己至于像今天这样受气么! “给他说。”张裴沣指向夜色。 刘大成跑到车窗前,低下头,一副奴才相:“夜科长,我干,我干。” 夜色盯着他:“怎么个干法?” 刘大成不怀好意的笑:“看守王如风的两个哥们,不不,那两个混蛋,喜欢抽大烟、玩女人,我在给他们送的烟泡里掺点东西进去,整迷他们,然后进去结果了王如风,您看这样行么?”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仔细?”夜色抬头打量刘大成。 在他眼里不成气候的家伙,难怪能混到探长的位置上,原来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干这行的,私下必须得知道点对手和自己人的隐私或把柄,要不凭什么立足、自保呢?”刘大成夜郎自大。 夜色盯了他一眼,似乎是信服的点了一下头。 这个点头,让刘大成在夜色眼里,依稀看到了一些自己的价值. 他开始浮想联翩,如果? 刘大成挤挤眼珠,试探着问:“夜科长,如果我能跟您合作的话,您看以后能不能给我行个方便呢?” 他要尝试着替自己的未来探路搭桥。 夜色当即打断他的话:“没有如果,只要你诚心诚意,我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真的?”刘大成眼珠冒出贪婪之色。 “我办不到还有他。”夜色指着张裴沣。 “这位是?”刘大成打探。 “这位是我们处座的座上宾。”夜色冲着张裴沣摆摆手。 张裴沣“呸”的一声嫌弃着。 夜色谑浪笑傲。 这一呸一谑之间,刘大成的贼眼看透了两人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他迫不及待拍着胸脯的保证:“夜科长,你安安心心等到明天,最迟明天下午,我让你生见人死见尸。” “记住你说的话。” 夜色启动吉普,吱嘎一声原地旋转一圈,前行十米,迎上一脚迈进副驾驶室的张裴沣,扬长而去。 刘大成目瞪口呆看着两人默契的表演,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他们甩货一般甩到河边,还得一步一步走回去。 “草泥马的!”他冲着半空狂喊。 “真看不出你太损了。”张裴沣从倒车镜里看着刘大成的癫狂装,叹为观止。 他印象里的夜色除了被逼急的时候,大都文质彬彬,招人喜欢。 “那种人,越对他刻薄,他才越听话。”夜色不屑的说。 张裴沣惋惜:“夜色,我真的很看好你,不跟我干,真的可惜。” 夜色反唇相讥:“既然这么看好我,你不跟我干更可惜。” 两人之间第三回合的嘴斗,又是平局。 吉普车开进城内,张裴沣指点着路,带着夜色来到医院附近一家杂货铺。 车刚停下,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怀里抱着蓝色布包,从杂货铺里跑出来,把布包从摇下的车窗递给张裴沣。 张裴沣摆摆手,让那个伙计离开。 “你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夜色惊愕。 从昨晚到现在,他除了晚上休息没和张裴沣在一起,其他时间几乎形影不离,张裴沣根本没机会出手。 面对夜色的质疑,张裴沣没有回答,随手把东西扔在后座上,看似很不在意:“这种东西,少沾为好。” 这是关心朋友的警告。 夜色不再回避,索性挑破:“你要是没有这个怎么倒腾情报?” “我能保命,你能么?”张裴沣的话有些伤人,却很实在。 夜色无言以对。 张裴沣继续说:“知道我为什么信奉有钱就卖情报么?没有信仰,就没有责任,没有责任,危险就小。我不知道你是一条线上的,还是好几条线上的,总之你救过我,我跟你也能说得来,奉劝你一句,乱世之秋自保为重。” “多谢教诲,我会好好想想的。”夜色没有继续狡辩。 他和张裴沣之间,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对话就能改变对方根深蒂固的观点和看法,争论下去没有意义。 “送我到伊阙阑珊大酒店,”张裴沣懒洋洋说道。 “不躲了?”夜色取笑。 “怎么躲?好日子过去了。”张裴沣叹息。 身份暴露后,他没必要再回潞湖会馆舞楼藏身。 反正用不了几天,整个洛邑都会知道他的下落,张家恐怕也会闻风而至,他干脆在最高级的酒店享受最奢侈的生活。 这种享受,快被他忘光了。 夜色开车到了伊阙阑珊大酒店外面,放下张裴沣,直接回家。 电台和密码本必须尽快藏好,然后他才可能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刘大成换上一件粗布对襟短衫,扁了袖子,头戴一顶毡帽,脚穿一双布鞋,腰里挂着一个烟袋,走向南大街的钱麻子澡堂。 进了门,一个小伙计迎过来,把他带到一间屋子里。 “叔,您来了。”小伙计点头哈腰。 他父母和刘大成是一个村的,自从来澡堂干活后,家人就让他管刘大成叫叔,以示亲切。 “孬蛋,怎么样,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好没?”刘大成问。 孬蛋用袖子擦干净一把椅子,搬到刘大成屁股底下,小声回答:“不用打听,从昨天起,掌柜的让我去送,每天送四泡,而且还叫了一个条子,中午饭后去,时间约莫在一点钟左右,我已经晾好烟膏,等一会就去送。” 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经过摊薄、晾干、剪好的烟膏,一共四条,每一条就是一泡。 刘大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递给孬蛋:“去,给叔买一包烟来。” “好,”孬蛋接过钱,先给刘大成倒好一杯水,然后自己出去买烟。 屋内没人之后,刘大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后对折外面的纸,举到烟泡上面,抖动着。 纸包里的粉状物体均匀撒到烟泡上,被刘大成用指头按压几下之后,全被烟泡油油的黑色遮住了,从表面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刘大成坐到座位上,稳当当的喝着茶。 那些粉状物体,是迷药,吸食掺了这种迷药的烟膏,身体很快就会变得迷糊,最后沉睡不醒。 他借着这个机会进去杀人,易如反掌。 十几分钟后,孬蛋拿着一包烟和找回的零钱回来。 刘大成接过烟,顺手把零钱又塞给孬蛋:“去买点吃。uu看书ww.uukanshu.co ” 孬蛋千恩万谢:“谢谢叔。” “行了,谢什么,我先走了,你小心干活啊。”刘大成偷偷下完药,准备先去丁家胡同20号门外候着。 中午一点,孬蛋带着一个打扮妖艳的风尘女子,背上背着一个木箱,出现在丁家胡同20号门外。 他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暗号,敲了一短三长四下门。 苗乐从里面打开门,接过木箱,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子,嘴里嘟嘟囔囔:“一个叛徒比我们还会享受。” 女人嫣然一笑,一下推开苗乐,摇摆着腰肢自己先往里走。 苗乐给了钱,冲着孬蛋交代:“老样子,烟具明天给你,走吧。” “是是是,长官。”孬蛋接过钱,鞠了一躬,离开这里。 坐在对面一家茶馆的刘大成从头到尾看完这一切。 他续了一壶茶,继续慢悠悠的喝。 大约半个小时后,刘大成离开茶馆,走到这个院子侧面的一条小路上,蹬着墙根下一个石碾子,攀上一棵树上的枝杈,跳进院子里。 算时间这个院子里的四个人应该已经陷入昏迷,现在动手万无一失。 他掏出藏在怀里的匕首,快步走进堂屋。 如他所料,肖雷和苗乐软趴趴躺在东屋大炕上,毫无知觉。 刘大成从肖雷身上搜出钥匙,来到西屋门外。 打开房门,刘大成吓得直喊娘。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浅唱风骚亲的月票,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arthen、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第168章 对台戏 刘大成看到的景象,让他惊栗。 床上,两副烟具,两个枕头,但却只躺着一个人。 那个被叫来的风尘女子衣着不整,披头散发斜躺着,他要解决的关键人物,王如风,却没了。 没了? 怎么可能? 屋门从外面锁着,里面唯一一个窗户被木条钉的死死的,只露着指头缝大的间隙,可以渗透些许阳光。 但要跑个人,绝无可能。 屋顶完整无暇,墙面完好无损。 一个大活人无影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莫非闹鬼了? 刘大成双腿发软,脑子乱成一盆浆糊,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推理能力。 他眼前不断出现夜色怒视的眼睛,和张裴沣在他眉头晃动的刀尖。 刘大成顿时觉得西屋阴森恐怖,像有地狱夜叉拿着铁锁在那里锁人上路。 他抖动双腿挪出西屋,颤巍巍间照原样锁好门,把钥匙踹回肖雷上衣兜内,自己顺着原路爬出院子。 站在路边招手叫辆黄包车,刘大成不敢喘气火速赶到钱麻子澡堂。 “孬蛋,这点钱给你,赶紧走,换个地方找个活干,这地方千万别再回来了,听见没?” 刘大成不是好心,如今王如风人没了,生死不知,他怕查下去,找到孬蛋,牵连自己。 “叔,怎么了?”孬蛋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几个烟泡,他的活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跑? “别问那么多,赶紧走,要不一会有人来抓你,抓住你就没命了。”刘大成从兜里掏出一把法币,塞给孬蛋之后,自己坐着黄包车回到警局。 他打算最近一段时间不回家了,就在警局里面呆着,只要调查科那边找不到孬蛋,他就可以活下去。万一真的抓到孬蛋,算那孩子倒霉,他反正绝对不会承认那天去找过孬蛋的。 至于夜色这边,躲一天算一天,刘大成心怀侥幸,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夜色自己就忘了。 刘大成前脚出了丁家胡同20号,东西屋两张床下就传出了动静。 东屋床下爬出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从肖雷兜里拿出钥匙,打开西屋房门。 西屋床下爬出一个男人,又拖出一个死人般毫无知觉的男人。 “大哥,行了,赶紧走。” “md,突然间进来一个人,吓我一跳,他速度够快的。” “幸亏张爷交代过遇到事情该怎么办,要不非和他正面撞上不可。” “撞上了也不怕,一刀下去要他的命。” “要命容易抽身难。” “行了,别啰嗦,赶紧走人。” 三个男人抬着一个男人,走的也是刘大成走的路。 只不过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是被绳子捆着拉上墙头,又沿着墙顺下来的。 十几分钟之后,丁家胡同20号恢复宁静。 洛邑城内党务调查科办公室位于东关一栋不起眼的二层楼内,距离丁家胡同20号不远。 特派员吴增华拉开办公桌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委任状,上面写着:“特派吴增华在洛协助办理重要案件并处理之,此令。” 这是他来洛邑之前陈立夫亲手交给他的,陈立夫当时说的话现在依然在他的耳边回荡:“吴老弟,洛邑现在是水最浑的时候,除了党内各派林立,争权夺利,还有rb人和共匪隐患,希望老弟到洛邑后,打开局面,开创光明前景。” 吴增华扔掉委任状,揉揉眉心,伸手按响桌面上的铜铃。 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特派员,”是他的秘书兼贴身保镖宋轩。 “去把地下党那个叛徒带来。” “是。” 宋轩走后,吴增华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看着观看外面景致。 满目绿荫,鲜花盛开,正是洛邑一年最好的时光。 可在吴增华眼里,怎么看都带着颓废落魄之气。 临时政府开始回迁,各种车辆都被征用,马路上,各种各样的车辆都被堆的满满当当。 跟着看货的人,脾气急躁,骂骂咧咧,唯恐自己的东西丢失或者被损坏。 拉货的人,借机抬价,时不时和主人发生争吵。 乱成一团糟。 不管哪朝哪代,但凡遇到这种状况,都是内部和外部最混乱的时候。 倒卖情报、损公肥私、借机敛财、里通外国,什么龌龊的事都有,让他咬牙切齿。 “好好的一个国家,全被这些人毁了。”吴增华一拳打在墙上。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一个小时后,吴增华接到让他暴跳如雷的报告。 “特派员,王如风失踪了。”宋轩面无表情。 不是他不紧张,而是他任何时候都是这副表情,天大的事也一样。 “失踪了?什么情况?”吴增华阴冷的问。 “我带人去了20号,敲不开门,门从里面插着。有人翻墙进去打开门,肖雷、苗乐被下了药,昏睡不醒,关押王如风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女人,同样昏迷,王如风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房门却从外面锁着。” “查了么?” “查了,钱麻子澡堂连续换了两个往20号送烟泡的人,两个人现在都离开了,后面一个还是个孩子,刚走不久,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如果是他干的,只能等找到后才能问出究竟。” “春满园那边送去的女子,是临时指定的,先把人送到钱麻子澡堂,再由澡堂那边的人带到20号院,中间到底有多少人了解情况,无法判定。” “最后剩下的就是肖雷和苗乐两个人,虽然他们都昏迷了,但也不排除监守自盗的可能。先放人进去,等他们出来后布置好现场,自己再服下迷药,这点只能等他们醒了之后才能审讯。” 宋轩的办事效率是吴增华选他做秘书最主要的方面,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先做深入细致的调查,拿到一手情报,再向自己汇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也有嫉妒宋轩的人告他越俎代庖,自作主张,或者延误战机,误导军情,偏偏吴增华就是喜欢这样的人,一直放在身边重用,弄到最后弄得谁也没脾气了。 “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吴增华抬头问。 他的眼珠落在宋轩身上。 对于宋轩的无动于衷,他也很好奇,似乎全世界都欠他宋轩似的。 “共党或者力行社。”宋轩回答的简洁明了,和他人一样。 这个答案,和吴增华想的一模一样。 “把肖雷和苗乐抓起来。”吴增华命令。 “卑职已经把他们扔进牢房里了。”宋轩的自作主张,又一次和吴增华不谋而合,这就是吴增华信任他的原因。 “你去一趟警局,把那个探长叫来。”吴增华说。 “是。”宋轩颔首退出办公室。 他和夜色很像,都属于外在有很斯文的外表,内在有很过硬的功夫。 除了一点,他很执拗外。 宋轩执拗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谁说也不顶用,甚至包括吴增华。 所以,调查科内一般不会有人跟宋轩对着干,除非这个人不想过了。 宋轩开着车来到警局门外。 他的脸就是通行证,畅通无阻,还很享受高于一般人的待遇。 “宋秘书请坐,我去叫刘探长。”值班警察恭恭敬敬的说。 刘大成此时正在院子最东头的一间屋子里面打麻将。 “刘探长,调查科的宋秘书来找你。”值班警察报告。 “说什么事了吗?”刘大成嘴角叼着烟卷,双手在桌子上胡拉着牌。 调查科来人早在他预料中,但是宋轩亲自出马,出乎他的预料。 看来调查科非常重视此事,他真的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没说。” “nnd,劳资真特么忙,离开劳资什么事都干不成。”刘大成牛哄哄在同事面前说着大话,心里却是猫爪的一样乱。 “你先替他摸着牌,我去见见那个叫什么宋轩的秘书。白脸秘书,没一个好人。”刘大成起身离开。 虽然已经想好对策,但是真正站到宋轩面前,就像在夜色面前一样,心里没底。 “宋秘书,什么事让你大驾光临啊?”刘大成在自己的地盘上,装的人模人样,他挺直腰杆,尽量能让自己在宋轩面前不显得太窝囊。 “刘探长,跟我走一趟。”宋轩话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警局很忙,我离不开。”刘大成推脱着,他根本不想去。 “哼,我看局长也没你忙,这样吧,我叫局长陪着你去。”宋轩拿起值班室电话。 “宋秘书真会开玩笑,走走走,我跟宋秘书走,现在就走,马上就走。”刘大成絮叨着,一巴掌压下电话。 章是凡死后,新任警察局局长是吴增华的同乡,两人私下关系不错,经常聚在一起小酌,警察局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 刘大成讪笑着,丧家犬一样跟在宋轩屁股后面出了警察局,上了他的车。 “nnd,混到今天,我见谁都特么跟孙子一样。等哪天劳资发达了,一个个收拾你们鳖孙的。”刘大成暗骂。 回到调查科,吴增华没在办公室,他交代手下,等宋轩回来让他直接去牢房。 和刘大成几乎前后脚走进调查科大牢里的人,还有王进一和夜色。 吴增华派人专门去请力行社的人。 在剿共的问题上,吴增华从不含糊。 哪怕力行社的人,他也敢对质 所有人到齐之后,吴增华叫人带来肖雷和苗乐。 “特派员,”肖雷和苗乐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同时也被现场的场面所震慑。 调查科几乎所有人员都在场,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人,但是气势非凡,一看就是不一般的人。 阵势之大,前所未有。 “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吴增华声音不高,期间夹杂的冷酷让人胆战心惊。 肖雷和苗乐低头对视一眼,苗乐回答:“王如风投诚后,我们好吃好喝招待他,他要什么我们都满足,每天按时给他烟泡和女人,一直很正常,今天不知怎么的,抽完烟泡后整个人就迷糊了。” “迷糊了?你们要是不抽就不会迷糊。”吴增华的声音更加冷。 “是王如风让我们抽的,我们,我们就跟着抽了,”肖雷和苗乐早就商量好了,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王如风身上,保自己平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也抽。”吴增华直接打断两人。 “刁刚,把你看见的说一遍。”吴增华冲着另外一个手下下令。 这个叫刁刚的,就是那晚追捕西工兵营潜伏地下党,敲响夜色和张裴沣车窗玻璃的人。 “报告特派员,我带人和刘探长一起追捕潜伏的地下党,被那个人拦住后,地下党失去踪影。”刁刚阴险嫁祸夜色。 他把自己敲响夜色的车窗变成自己被夜色拦住,几字之差,意义天壤之别。 吴增华冷笑看向王进一:“王处,能叫你手下解释一下么?” 王进一笑的更阴森:“吴特派员,你的手恐怕伸得太长了。” 王如风的事,夜色已经向他汇报过,并且在他授命下,追杀王如风。 如今王如风在调查科失踪,却想把责任推给力行社,王进一终于明白他和夜色被请来的理由了。 今天这出戏,公开了要跟他唱对台。 吴增华和他手下把责任推到夜色头上,就相当关于给他难堪。 让他难堪,就是让整个力行社难堪。 力行社的难堪,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戴处长在陈立夫前面的难堪,传出去他的脸面情何以堪?以后他怎么在力行社立足? 王进一正准备发威,被夜色从后面拦住。 夜色向前跨了一步,不卑不亢的说:“吴特派员,此事卑职可以解释。” 他转身看向刘大成,不急不慢的问:“刘探长,你们那天追人的时候,是你们先到还是我们先到?” 夜色的表现,在所有人眼中,稳重、自然、大度,不想心怀不轨的人。 刘大成连忙回答:“我们出现的时候,夜科长的车已经熄火停在那里了。” “你们追赶地下党的路线,是事先规划好的么?”夜色的每一句话,都隐藏一个玄机。 刘大成最痛恨的人就是夜色,这时心里也不由得对他称赞不已,他使劲摇头:“怎么可能?地下党在前面跑,我们在后面追,他跑到哪里我们追到哪里,根本不可能事先规划路线,除非有人事先跟他通过风、透过气。” 刘大成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意在帮助夜色打击调查科的人,搅乱局面,让吴增华暂时忘掉王如风失踪的事。 这件事查的过深,难保有一天不牵连出他来,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夜色果然聪明,顺着刘大成的话当场倒打一耙:“看来是调查科的人跟地下党事先商量好的,嫁祸于我。特派员,我请求彻查此事。” 王进一得意的笑。 想扳倒夜色,没那么容易。 一时间,吴增华无话可说。 这些话和事,一目了然,根本不用查,他的人理亏。 站在身边的宋轩又猛地冒出一句话:“请问夜科长,今天你在哪里? “我在特务处谍报室,所有特务处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王处长亦然。”夜色笑吟吟回答。 他证明了自己没有作案时间。 “那晚你为什么在抓人现场出现?”宋轩又问。 夜色淡然一笑:“不是我想去的,是有人想去,赶鸭子上架,我也没有办法。” 宋轩逼问:“谁?” “一个外号叫张疯子的张四公子。”夜色故意卖弄,吊人胃口。 “张疯子?”吴增华脸色凝重,重复夜色的话。 “对。” “你们什么关系?”吴增华脱口而出。 张疯子,比力行社更难对付的一个人。 这件事要是他参与了,基本没有查清的可能了。 “很要好。”刘大成忍不住在一边插话。 他想起夜色和张裴沣在水塘边威胁他的默契表演,看来夜色不是骗他的。 “你怎么知道?”宋轩质问。 刘大成吓出一脑门冷汗。 mmd,自己算老几,充什么英雄好汉,人家正规军内部干仗,自己一个地方杂牌看看热闹就行,没事找抽啊。 “那晚他俩在一起,看着很亲密,很亲密。”刘大成脑子从来没像现在这么争气,迅速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弥补自己的过失。 吴增华瞥向刁刚:“他说的是真的么?” 刁刚低下头,惴惴不安的回答:“是有两个人在一起,在车里。” “混蛋。”吴增华一个巴掌扇出去,扇的刁刚后退好几步。 干情报的人最注重收集情报,张疯子的来头在调查科和力行社精明的人中,无人不知。 刁刚想把通共的罪名按到夜色头上,别说不属实,就算属实,只要夜色当时和张疯子在一起,门都没有。 张家不会把通共的罪名安到自家人头上。 吴增华恼怒,自己手下全是白痴、笨蛋。 他实在是一厢情愿,叫了这么多人,除了给自己丢脸外,什么也捞不住。 他冲宋轩一点头。 跟了吴增华好几年的宋轩立刻明白了特派员的用意,他从腰里掏出手枪,一声不响,当场冲着肖雷和苗乐开枪。 两人应声倒地,没了气息。 调查科的人一阵抽气。 只听说新来的特派员狠,u看书 ww.uuknshu 没想到这么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吴增华叹息:“调查科都是没用的人,让王处长看笑话了。” 说这句话,他用了一半真心。 王进一沉稳一笑:“哪里哪里,特派员治军有方,让王某佩服之至,以后还要向特派员请教二三。” “不敢。” 轮狠劲,吴增华不比王进一差,两个老奸巨猾的特务当众上演你佩服我、我高看你的惺惺相惜的好戏。 王进一眼看两具尸体被人拖出去,感觉已经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了,他冲着吴增华一点头:“特派员,王某就此告辞。” 吴增华温和一笑:“且慢,王处长。”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书友20170912003108037、戍道、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169章 沆瀣1气 王进一抬起的腿,停在半空。 他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吴增华前面。 把后背暴露给对手,是大忌。 可吴增华,王进一心里比谁有数。 他和他之间,存在权利之争、利益之争、派别之争,独独不存在政见之争。 两个人,都属于最坚定的灭共派。 心狠手辣、死不改悔。 所以,吴增华请他来,暗中似乎还隐隐存在一种暧昧到了极致的意味。 很有趣,很令人期待。 夜色转身,挡在王进一身后:“请问特派员还有什么事?” 宋轩面无表情:“特派员的事,是你能插手的么?” 夜色轻哼一声:“你们特派员的事,我小小一个科长,当然管不了。但我们处座的事,有些我得管,比如他马上要和临时政府军医司的彭组长长官开会,我负责送处座。” 他的回答,四两拨千斤。 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而是我们军务在身,实在没办法给你面子。 吴增华抬手,制止了宋轩。 他看得出来,夜色对于王进一,就像宋轩对于他。 不管什么人,对于这样忠诚耿耿的手下,吴增华都欣赏。 “处座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和处座一见如故,想请处座留下吃个便饭,要不这样吧,处座公事忙完了,咱们定个时间小酌一次,怎么样?”吴增华对着王进一的后背说出了这番话。 吴增华引起了夜色的注意。 他慢慢眯起眼,品读吴增华。 吴增华的眼神,狡诈中带着一丝真诚。 这点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希望吴增华看向王进一的目光厌恶、警惕和愤怒。 夜色内心突然警铃大作,瞬间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 吴增华和王进一,在某些方面,高度相似。 王进一放下脚,转过身体,笑意盎然:“特派员与我一见如故,这个提议也正是我的想法,白天我见识了调查科的雷厉风行,晚上我在特务处略备薄酒,恭候特派员光临,怎么样?” “恭敬不如从命。”吴增华带着真诚回答。 夜色关于军医司的回答是骗人的。 刚刚结束的陆军医院案件人尽皆知,特务处、医院和军医司三方的合作堪称完美,特务处现在和两个部门中的哪个来往均属正常。 夜色的做法,正和王进一的心意。 在没有弄清吴增华的意图前,他不会低三下四,主动示好,毕竟调查科先让他下不来台。 “那就晚上见了。”王进一轻笑一声,带着夜色直奔警备司令部。 石守成等候在办公室内。 韩青这次彻底学乖了。 在夜色陪同王进一下车后,立刻看出王进一的身份和地位高于夜色,他规规矩矩的敬了一个礼,自我介绍后,带领客人往里走,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走进石守成办公室,石守成起立迎接:“哪阵风能把王大处长吹到我这里来?” 王进一摆手:“别挖苦我,是你石处长门槛太高,我来一次太难。” 两人互相调侃着,分别坐在沙发上。 夜色规规矩矩站在王进一后面,并没有因为和石守成熟悉的关系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级别。 石守成挑眼看着他,心里止不住赞赏。 这个年轻人,每次都能带给他欣喜。 “坐,夜科长。”石守成指着他对面的空位置。 “谢处座,我出去转转,两位长官聊。” 王进一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肯定有什么事要和石守成谈,自己再没眼色,也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夹在两人中间当电灯泡。 “行,叫韩青陪你转转。”石守成和夜色感觉一样,王进一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等夜色离来后,石守成问:“有什么重要事情?” 王进一十指交叉,心事沉重:“调查科来了一个叫吴增华的特派员,我刚从他那里出来,他抓了一个我释放的地下党叛徒,向他招供说西工兵营里有共党潜伏人员,可惜在抓捕过程中跑调了。” 石守成证明:“有这事,我接到报告,驻守洛邑一团一营一连连长跑了,内部没有说明原因,只是宣称他当逃兵跑回家,还煞有其事派出五个人去他老家追捕。” 王进一冷笑一声:“稳定人心的幌子。” 石守成点头:“对,共党的煽动性太大,尤其是停战协定签订后,民怨沸腾,军队内部不同意见很多,害怕因此引恐慌,不过我们已经排下去人逐个调查,凡是和他有关系的人,都要经过一次内审。” 王进一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十指:“吴增华来的时间太过微妙,我怀疑他带有什么特殊使命。” “那就热闹了,尤其是你们之间。”石守成忍不住大笑。 王进一长叹一声:“国军什么时候能像共党一样一心就好了。” 石守成跟着叹气:“王兄,虽然你我同为军人,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看现在的时事,还是保住饭碗和性命最重要。” 王进一点头。 石守成压低嗓门:“临时政府虽然回迁,但洛邑的战略地位无法替代,政府即将开始繁荣行都计划,修建电厂、大桥,教育馆,动作不小,这个时候,谁掌握先机,谁就会在日后占据主导地位。” “那修建机场、修造厂的计划呢?”王进一反问。 “老兄,中央财政哪有么多钱?何长官说出来,鼓舞一下人心也就算了,以后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说,委员长对这种事心知肚明,他最关心的还是剿匪,类似这样的事还少么?”石守成说话的语气,分明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笑话。 王进一苦笑。 不过,他对石守成刚刚说出来的的话很上心:“石兄,你有何高见?” 石守成抬起右腿压在左腿上,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敲击膝盖:“要想控制一个城市,水、电、桥、路最为重要。” 这句话等于白说,以王进一的资历比他知道的还多。 但王进一还是点点头:“石兄高见。” 石守成一眼看出王进一的虚伪,不过他并不介意,重要的话还在后面。 他端起一杯茶,拿到嘴边准备喝,不过,就在他张嘴的瞬间,又放下茶杯:“据说,修建电厂可能要派驻军驻守现场,防止共党破坏,在这方面,我是插不上什么手。你就不同了,任何地方的重要岗位有自己的人,干什么事不就很方便了么?” 石守成的话让王进一心动。 不同渠道得到消息的速度不同,他这趟没白来。 “谢谢石兄倾囊传授。”王进一江湖气的抱起双拳。 石守成手指头一下一下点点着他:“得了,老王,你的水平指点我差不多,我一介武夫,知道什么说什么,哪有你的鬼点子多。” 说完,两人四目对视,安静片刻,同时大笑。 夜色从石守成办公室出来,在警备司令部院子内转悠。 他观察一个地方的出发点,与众不同更多出于特务和地下党的本能。 别人关注更多的是这里布局、环境美不美,设施装备先进不先进,拿出去给别人看有没有面子。 而夜色看的却是这里哪些地方可以隐藏人和东西,哪些地方便于逃跑,哪些地方可以阻击对手。 “站住,请问长官是哪里的,这里非内部人员,禁止自由行走。”两名巡逻士兵截住夜色,提出警告。 夜色掏出证件,递给士兵。 士兵接住打开,对照照片仔细查看之后,交还夜色:“谢谢长官配合,请到会客室休息。” “好。”夜色接住证件,放回兜里。 上次来,没见院子里面有巡逻哨兵。 “夜科长,西工兵营发生逃兵事件之后,几乎各个地方都加强了管理,别见怪啊。”韩青出现在夜色身边。 “应该的。”夜色并不见怪,相当理解。 两人并肩走向军法处办公室。 这时,王进一恰好从里面出来。 “走。”他冲着叶色招呼一声。 “是。” 不过,在他瞥见石守成注视夜色的眼神后,会心一笑:“石处,石小姐恢复的怎么样了?” “谢谢挂念,舍妹很快就要上班了。”石守成回答后,心里多少对夜色有些抱怨。 过于木讷、过于保守。 夜色看见王进一见冲他使眼色,马上明白上司的意思,跟着也问:“这一段外面乱,石小姐应该多休息一段间。” 石守成点点头:“心然脾气倔,她想去上班,我也很难阻止。” 王进一借机撮合:“夜色,你抽个时间劝劝石小姐,上不上班倒是其次,身体最重要。” “是。”夜色回答。 一问一答之间,王进一心里突然产生异样的感觉。 石守成和夜色目前关系尚未明朗的关系。一旦石心然和夜色成为一家,石守成对自己可能就会时时处处留一手,甚至改换门庭全力支持夜色,进而有朝一日让他取代自己。 当然,自己那个时候可能已经高升,但在高升之前,他要有所防备。 最好尽快建功立业,让戴处长提拔自己。 他的心思,看在石守成眼里,竟然也慢慢悟出了一丝味道。 石守成的笑容,有了伪装的成分。 两人一念之间,因为夜色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心里开始有了一点点的罅隙。 几个人又说了一阵无关紧要的话后,王进一告辞离开警备司令部。 王进一和石守成见面后,加上自己得到的情报,对晚上和吴增华的会面有了充分准备。 当晚7点,吴增华的黑色别克出现在特务处大门口,哨兵已经接到夜色命令,爽快放行。 王进一背着手,站在楼下迎接。 “特派员很准时,”王进一伸出手。 “谢谢王处专程迎接。”吴增华同时伸出手。 两人身后,分别站着夜色和宋轩。 “走,到我们特务处的大牢里转一圈,和调查科差距甚远,希望特派员不吝指导一二。”王进一说。 两个棋逢对手、老奸巨猾的特务,嘴上一个比一个谦虚,心里却都觉得自己比对方高一招,让对方看自己的地盘,打着请教的口号,实际都是想要炫耀。 吴增华点点头,和王进一并肩向前走。 他们来之前,夜色已经给兄弟们打过招呼,还特意叮嘱林立国,处座晚上会带调查科的特派员过来,交代大家一定要精神点,别给处座脸上抹黑。 王进一陪着吴增华走进大牢的时候,十几个二科的人正在里面转悠,审讯室内加班审问一个共党嫌疑。 吴增华边看边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就看这几个值班兄弟,个个肌肉结实,精神饱满,就能看得出王兄平时训练有方。” 王进一得意一笑:“吴兄夸奖,党国大业,当然要尽心尽力。” 两人嘴上的奉承,并不耽误内心对彼此的真实评价。 转完大牢,回到办公室,王进一已经命人将准备好的酒菜摆放茶几上。 “吴兄,尝尝我们的手艺。”王进一笑眯眯看着一桌子的酒菜。 他心里明白,这桌菜是夜色专门让外面菜馆,按照吴增华老家的口味,炒好后送来的。 送菜的人肯定掐着点来的,几乎每道菜还都冒着热烟。 这个夜色,不管干什么事都让他放心。 吴增华看了一眼宋轩:“你下去吧,我和处座单独聊聊。” 同样站在一边的夜色连忙接话:“我带宋兄去食堂吃饭。” “是。u看书ww.uukanh”宋轩冲着王进一敬礼告辞。 他在夜色带领下,出了办公室朝楼下走去。 王进一拿起酒杯,给吴增华倒了一杯酒:“吴兄,世道越乱越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但愿咱们不辜负委员长的重任。” 这句话是套话,也是试探的话。 他想知道,自己的设想,会不会得到吴增华的响应。 吴增华精明的眼珠带着欣喜:“王兄真乃诸葛在世,一下就明白了我的心意。” 王进一落寞一笑:“像咱们这样精忠报国的人又能有多少?不瞒吴兄,我私下查过吴兄身世,跟我一样,和共党有不共戴天之仇,吴兄所想,就是兄弟所想。” “彼此彼此,我来之前,听我在力行社的一个老同学夸过王处,对党国忠心不二。我对党内派系林立深恶痛绝,就想在自己任内干一番事业,想干成这些绝对缺不了王兄的鼎力支持。”吴增华掏心窝子的一番话,让他举着酒杯的手微微抖动,眼珠内隐隐有了一层潮气。 王进一左手握住吴增华的左手,右手的酒杯碰着吴增华右手端起的酒杯:“吴兄,什么都不说,一切尽在酒中。” 吴增华的开门见山让他感动,跨越派系为了同一个目标的想法让他感动。 “吴兄说吧,咱们该怎么干?”王进一想起对石守成不经意间产生的提防,决定破釜沉舟,把两个派别之间的对台戏变成独幕剧,和吴增华联手。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鬼笔子亲的月票,感谢@arthen、大盗草上飞、jasonsyq、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170章 1条裤子里的阴谋 吴增华死死盯着王进一,像一只凶恶的狼,随时可能发起进攻,把对方撕个粉碎。 王进一绝不示弱,逐渐眯起的眼珠,凌厉阴凖,像一把正在活剐人的刀尖。 两只狐狸在彼此的试探和较量中,清楚的从对方的眼神读出自己的想法和目的,也看到了一个试图无所不用疯狂壮大的自己。 一丘之貉,恶性相仿。 吴增华猛然开口:“趁着临时政府回迁,人员混乱,从电厂的渗透开始,动用你我的力量,组建一支只属于你和我两个人的秘密地下谍报机构,这是钥匙;在重要的地方放些重要的东西,这是锁。然后我们布一张图,当我们开锁的时候,“砰!”一声之后全没了。不管是小rb打过来,还是共党力量壮大,抑或你我的上峰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手里都有一张随时可以让洛邑变天的底牌,谁当家谁做主都能保证你我终身无忧。” 他肆无忌惮说出自己的野心,犹如他肆无忌惮找上门。 王进一眼中闪耀光芒,惊讶吴增华内心的狡诈和城府跟他一样。 这种狡诈,到底是为了执着的理念,还是像唐棠一样,为了填充自己的私、欲,王进一已经分不清楚了。 反正在他内心,他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看成为了委员长献身活祭般的伟大和高尚。 同类的出现,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和勇气。 “王兄,见鬼不要说人话,遇鬼就要办鬼事,临危不乱,诈得先机。”吴增华又是一番醍醐灌顶的话。 他以为王进一不敢干这种事。 但是王进一的坦率回答却让他冷笑不止:“吴兄,我不是不敢干,只是想在干之前确定一件事,你我的关系是利用还是兄弟?”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们之间,最忌讳的就是猜忌和不信任。 “王兄,我今晚来就是为了证明这件事,你的提问同样为了证明这件事,既然彼此之间心有灵犀,何不尝试一下看看?” 吴增华鬼蜮般看着王进一,等着他的回复。 这是一场实力、智力和果敢的对持。 王进一猝叹息然:“上面的人能想到我们会穿一条裤子么?” 吴增华冷笑一声:“上面的人能像我们一样穿一条裤子,忧国忧民,时局就不会这样了,还会有南京和行都之分?还会有小rb的长驱直入?还会有共匪的是深入人心?” 他看的太透彻,说的太透彻,透彻到一切明眼人都无言以对。 因为他是对的。 王进一独自喝了一杯酒:“不瞒吴兄,自国难会议结束后,我就想用什么办法挽救破败的一切,我曾经草拟了一个叫做国难计划书的方案,但是刚刚开始执行,就遇到陆军医院假药案,不得不抽出人马处理这些事,最后的结果又是什么?当权者的贪婪、内耗、不作为,牵连出唐金生、蔡大伟、林华这些蛀虫,还有唐棠这种年纪轻轻,就投靠小rn的汉奸。” 吴增华同样也自己喝了一杯酒:“我呢?来之前,拿着陈长官的委任状,说得好听是委任,其实不过是被排挤掉了,所有人都知道达官贵人全都要回南京,哼,谁还想来繁华过后的行都。” 王进一继续干掉第二杯酒:“所以,能靠的只有自己。” 吴增华仰脖喝完第二别酒:“对,求人不如求己。” 他放下酒杯,突然说:“我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西工兵营潜伏的地下党,为什么?修建电厂这么大的事,地下党绝不会等闲视之,先除掉守军内部的奸细,然后把我们的人安插在重要位置,在修建过程中再放进去一些我们喜欢的东西,这个电厂就是咱们的了的。” 王进一当然明白喜欢的东西是什么,不外乎炸弹之类的东西,他阴险的笑:“不错。” 这样一来,遇到急事,可以轻而易举控制甚至毁灭整座城市的供电系统。 没有电源,一切都瘫了,什么也干不成。 两人牢骚满腹,指桑骂槐。 不过,王进一想起一件事:“王如风失踪了,会被什么人带走了呢?” “我听说他是被你发放出来的,为什么?”吴增华刚来不久,消息却很灵通。 “这个王八蛋,对我隐瞒了西工兵营的事,只交代了地下党接头的事,我原本想把他放出去,共党锄奸队肯定要找到他,我再顺藤摸瓜抓几个回来,谁知道他一出去就去找你,我的计划全落空了。” “王如风嘴里还有重要的情报一直没交代,所以我才向供祖宗一样供着他,谁知道他还是被地下党带走了。” 吴增华的话说到这里,王进一沉默不语。 他没有告诉吴增华,自己也想除掉这个家伙。 “马上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王进一狠狠的说。 “行,接下去我继续追查驻军中是否还有潜伏地下党,你查王如风和接头的事,电厂修建还要等财政拨付资金,南京那群混蛋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把这笔钱拨下来。” “好,对了,提醒你一下,张疯子现在在洛邑,住在伊阙阑珊大酒店,你小心一点。” “哼,张家这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宝贝的宝贝蛋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事。”吴增华头疼。 “没办法,我最早发现他时,曾经匿名给张家写过一封信,试探张家对他的态度,结果没有回音,但我又不能据此断定张家不要他了,两难啊。”王进一比吴增华还头大。 吴增华至今没有正面遭遇张裴沣,而他把这尊神请到过大牢里,两人之间的差别不可同日而语。 “算了,想那么多白白浪费精力,有事互相提醒一下,互相帮个忙,这个时候,只要他不从中添乱就行。” 吴增华的目的很明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来,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干杯!” 两个酒杯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送走吴增华,王进一斜靠在沙发里。 这个世界很奇妙,存在一种想法的人竟然就在身边。 他趔趄着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稿纸,最上面一页,是他以前写下的国难计划书:一。 王进一嘿嘿笑了几声。 刺啦一声撕下来,双手攥了几下,揉成一个团,扔进纸篓里。 他又从抽屉里拿住一个笔记本,翻开之后,认真写下国难计划书五个字。 再重写的“一”后面,继续下着:电厂:x把钥匙x把锁 这两个x,一看就是指数量。 具体几个,只能等到时候再定了。 可是不管几个,以此类推下去,在重要行业中安插住自己的人,干什么都易如反掌。 至于和吴增华的合作,现阶段他是真诚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王进一醉醺醺的拍着桌子,叫进来勤务员:“去叫沈清风来。” 沈清风,是他的得力部下,尽管近来办事不算太好,他还是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勤务员很快叫来沈清风,又泡了两杯浓茶放下,自己退出去。 “清风,王如风这个王八蛋去调查科认爹去了,给他们交代了西工兵营潜伏的地下党,据说他还有更重要的情报没说,然后从调查科的秘密据点消失了,你马上带人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埋了也要给我挖出来看看,听见没!” 沈清风第一次听见王进一如此严厉的语气。 这到底是是一种暗示,还是酒后的胡言论语呢? 他听手下人说,晚上调查科的特派员进大牢内转了一圈,力行社和调查科的两位长官互相吹捧一番后,关在一个屋子里喝了一阵酒,分手时依依不舍。 对手变成战友了? 沈清风不敢问。 他对王进一的了解比其他人都深刻全面。 笑面虎、扑克脸。 就是他,在王进一手下忠心耿耿十几年,也很小心。 “是,处座,您放心,我明天带人去查。”沈清风殷勤表态。 “明天?明天才去?现在去,现在就给我去,没用的东西。”王进一醉醺醺的,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沈清风连忙说:“好,处座,我现在就带人出发。” 他站起来,敬了一个礼后,直接出了王进一办公室。 不过,他并没带人即刻出发。 处座的酒后话,明早肯定早就忘了。 沈清风没想到的是,他前脚离开,王进一后脚站在走廊里看着他的背影冷笑。 如果他命令夜色,夜色会是什么态度呢? 改天想个办法试试。 第二天一早,沈清风派出两拨手下,一波找到线人打听情况,一波去了烟馆、赌场、花街柳巷。 而他自己,单身赴会,去了警局,找到刘大成。 据说这个刘大成,是带着王如风找到调查科的老鸨。 “沈科长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刘大成泼皮的问。 最近经常跟特务打交道,他把这里面人的秉性脾气摸得透透的。 也开始想着法子应付他们了。 “刘探长,”沈清风笑着说。 他同样是只笑面虎。 “沈科长,”刘大成利索的又叫一声,他觉得自己的胆量有所进步,换成以前,早就战战兢兢了。 “王如风去哪儿了?”沈清风好脾气的问。 “这个要问处座和夜科长啊。”刘大成推出太极。 这个答案是他想了好长时间才想出来的。 自从肖雷和苗乐死了之后,如果有人再查王如风的下落,肯定会找到自己这里。 后悔啊!当初为了请功和显摆,他押着王如风去调查科的时候没有任何遮掩,周围很多知道。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吴增华竟然把王进一和夜色叫到了调查科大牢,这样一来,他在其中的作用更隐瞒不住了。 “为什么问夜科长?”沈清风反问。 “夜科长和王处长一起去的调查科的大牢,亲眼看见两个看押王如风的特务被处决,他们最后说的话夜科长全都听见了,他和王处长一样了解情况。” 刘大成观察沈清风脸色。 他不知道自己的挑拨是否能起作用。 沈清风轻轻一笑:“我就不从夜科长那里听解释了,还是你老老实实的说吧。” “要我说呢,您还是问夜科长最方便。”刘大成滑溜溜的回答。 他越这样回答,无形中扣在夜色身上的屎盆子越多,强加给夜色的嫌疑越大。 沈清风猛地一拍桌子:“刘大成,别给脸不要脸。” 刘大成委屈的拍着脑门:“沈科长,我真的不知道,王如风的确是我送到调查科的,但那是人家点名要去,我也不知道你们特务处怎么得罪地下党的叛徒了。送去之后,您想想,还有我插手的份么?之后的事,还是的问处座和夜科长。您要是觉得处座不好问,问问夜科长就知道了。” 刘大成反复强调夜色,根本没安好心。 这回他的做法非常出色到位,成功激起了沈清风心底的嫉妒。 带着一无所获和积攒了王进一和刘大成同时加诸身上的嫉妒,沈清风悻悻的离开警察局。 就在沈清风派人四处寻找王如风的时候,夜色对王如风的第二次审问又开始了。 王如风被关押黄益民临行前住宿的那个小院内。 院内一角,从水井口下降十米深,有一个半人高的一间屋子隧洞,前进五米远,地下掏出一间屋子大的空间。 王如风还在昏迷中被运进这间地下室,至今他还不知道自己藏身那里。 “王如风。你还没有交代的情报是什么?”夜色手里拿着一条皮鞭。 这条皮鞭是赶马车用的,夜色不介意用在叛徒身上。uu看书.uukanshu 王如风的理解却错了。 他在特务处大牢里见过夜色,虽然夜色没有审过他,但他不会认错人。 他以为自己又被特务处抓回来了。 “没有了,我只是外围负责安全的,只知道沈慧的行动。”王如风极力解释。 “为什么告诉调查科你还知道更重要的情报?”夜色呵斥。 “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不这么说,”还会有命么?我打算先骗过他们,然后想办法逃跑。长官,我说的都是真的,绕我一命吧。” “你老实交代我饶你一名,你要还是撒谎,特务处的手段你知道。”夜色发现王如风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索性继续用自己特务的身份欺骗他。 “真的没有,要是有的话,我早就用这个情报和你们做交易了。工党知道我叛变了,我只有骗调查科,才能不被共党追杀,我说的都是实话,求求您留我一条性命。”王如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夜色嘿嘿嘿冷笑。 “长官,您这笑声太恐怖了。”王如风感觉周身刮起嗖嗖嗖的寒风。 “别叫我长官,这里也不是特务处的秘密审讯室,这里是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我是奉命前来锄奸的。王如风,你背叛了组织背叛了人民,下场只有一个。”夜色话音刚落,右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匕首,利索的在王如风的喉咙上 划了一刀。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亲的月票,感谢@jasonsyq、arthen、大盗草上飞亲推荐支持。 第171章 塞在鞋里的法币臭乎乎的 叛徒最可恨,用自己同志的生命和鲜血换取自己的生命和自由。 夜色不会手软,一刀下去,锋利的匕首无声无息划破王如风的气管、血管,翻开一条深深的刀口。 鲜血喷出。 王如风万分留恋的看着眼前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和一个怒视他的男人,眼珠一翻,倒在地上抽搐一阵,没了气息。 匕首上的血迹滴滴答答往下流,夜色扔掉匕首,从兜里掏出手帕,憎恶的擦了擦手。 “带他回来时,搜过身没?”夜色问宋凯。 “搜过,看来是发财了,兜里一沓法币,手腕上一块名表,脖子上还有一条金链子。”宋凯嘲讽。 “好,你趁着天黑马上把他尸体扔到城边那条臭水沟里,在他的鞋里塞几张法币,拿他兜里数额最大的,其他的全都留下,以后兑换成现钱,作为我们的活动经费。” “明白。”宋凯按照夜色的交代,开始往王如风鞋里塞钱。 “慢着,”夜色制止。 他从鞋里又把那几张钱拿出来,左手手指从桌子上的碗里沾了一些白开水,弹洒到法币,把法币弄得有些潮,然后重新对折,塞进鞋里,又把鞋套在王如风的脚上。 “行了,你注意安全。”夜色交代。 “放心吧。”宋凯干这种事轻车熟路。 “对了,沈慧保护的那位领导怎么样了?”夜色问。 “我向上级汇报了咱们的行动,上级肯定和表扬了咱们的做法,因为不是一条线上的,并没继续给咱们布置任务,那边的事没说,估计没什么事了。”宋凯解释着。 夜色点头:“行,我走了,你弄完后尽快离开,这里先暂停使用,过了这正风声再说。” “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夜色习惯性又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他知道沈清风带人寻找王如风的事,也知道沈清风去找刘大成的事。 只是他手下在别的地方是否打听到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至少张裴沣的手下,从丁家胡同20号弄出人的时候,干的干净利索,没被人发现。 夜色确定以沈清风的嗅觉和敏锐,肯定会到这所院子外面去查,去打听,最多他能查到刘大成曾经在那里出现过。 假如刘大成经不住沈清风的盘问供出自己,正好在王进一面前验证了自己忠实执行他下达的杀死王如风的命令。 这就像是在一个迷宫里绕圈,最终还是绕进死胡同。 夜色本人不仅能够脱身,还能在王进一跟面留更好的印象。 等发现王如风的尸体后,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夜色去安心药店坐了半天,顺便查查账,然后才回到特务处。 吃了晚饭,回到楼顶的宿舍休息。 沾张裴沣的光,他的宿舍现在已经变成豪华酒店,最高级的家具和用品,用着就是舒服。 他刚刚躺到床上不久,就听到门外王进一勤务员的声音:“夜科长,处座请您去他办公室。” 夜色马上起床,跟在勤务员身后到了王进一办公室。 王进一愁眉不展。 “处座,”夜色打了一声招呼。 三更半夜的叫他来,王进一肯定有所交代。 “我叫沈科长去找王如风,找了一天没收获,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带几个人一块也去找找。”王进一语气冷清。 “是,处座没别的事我这就带人去。”夜色立刻回复。 “现在去?”王进一故作惊讶,内心对自己的试探结果不惊反喜。 “抓叛徒的事不能耽误,我马上出发。” “嗯,你看着办吧。”王进一表面还是老样子,内心的感受和昨天看见沈清风离开时截然不同。 不到二十分钟,王进一听见一阵突突突的声音,以他的判断,一辆吉普,一辆摩托,连夜色自己,他最少带了6个人出去。 王进一扔下书本,仰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眼睛,右手指揉着眉头。 都是这样的手下,何须他夜不能寐。 “夜科长,咱们往那个方向走?”李泉坐在摩托车上,和吉普车上的夜色并行,他隔着车窗文问夜色。 刚出发,吉普开的很慢。 “你知道沈科长去过哪里么?”夜色这时才问。 别人问出来跟他主动说出来的差别在于,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人问,他都能洗清自己的干系。 “我听说他带着兄弟去了赌场、风月场。”李泉傍晚时分听收队回来的兄弟们说的。 “李泉,你好好想想,一个叛徒最喜欢藏在哪里?”夜色诱惑加启发。 “不起眼的地方呗。”李泉快速回答。 “你再想想,我们平常搜捕爱去哪些地方?”夜色继续问。 “沈科长带人去的地方,咱们平常不是经常说灯下黑么?”李泉对自己也能说出这么有学问的话,洋洋得意。 “关键是沈科长并没有搜到叛徒,咱们怎么办?”夜色叹气。 “我觉得吧,王如风就是个大老粗,他肯定还是按照以前共党依靠劳苦大众那套说辞,躲到老百姓中间去了,夜科长,咱们是不是该去背一点,穷一点的地方呢?”李泉自作聪明。 “你分析的有道理,今天就听你的,速度快点,马上就要宵禁了,咱们先在附近转转。”夜色把所有的决定都归于李泉。 这个方向,距离夜色让宋凯抛尸的地方不远。 选择这个方向,却是夜色把车开出来后,在和身边人打岔间看似随意开过来的。 其实夜色本意很赞同沈清风的做法,黑洞洞的出来搜人,没有目标和方向,就是瞎子、聋子,没有任何意义。 但做给王进一看的态度比结果更重要。 前面就是十字路口,夜色停下车,率先下来。 他的行动就是命令。 摩托车嘎吱一声停住,所有的人一个个利索的跳下来。 这几个人,都是在假药案中跟着夜色干的那几个,得了不少好处,对夜色言听计从。 夜色掏出一盒烟,每人发了一支,然后才说:“利索点,拿着照片问问过往的行人,有没有人见过他,一个小时后收队,明天咱们沿着这条线,往城里收,争取用一天时间和沈科长搜过的地方对接住。” “是。” 命令下达后,夜色靠着车窗抽烟。 身为长官,他不用参加这种用力不用脑的行动。 算时间,这个时候,王如风的尸体已经扔到臭水沟里去了。 即便他的手下今晚发现不了,最迟明天肯定能被人发现。 希望王如风的事就此了结,不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时间一分分流逝,夜色数到地上的烟头共有四个的时候,手下人开始往回走。 “怎么样?” “没人看见。” “你呢?” “一样,没结果。” 夜色及时送上鼓励:“兄弟们别灰心,就算没找到,也是正常,走,回去,我请大家喝酒。” “老大就是老大!”李泉带头给夜色聚人气。 “上车。”夜色扔掉嘴里的第五根烟头,下令。 和王进一猜测的一样,连夜色在内,一共出来了六个人。 这六个人吃喝一顿,得不少钱。 李泉乐呵呵的对身边两个兄弟说:“跟着夜科长,从来不吃亏。” “你们说跟着沈科长的人有这待遇么?”驾驶摩托的特务行动边问边,打火、发动摩托。 “怎么可能?沈科长出了名的精明,对手下除了狠之外,一毛不拔。”另外一个人回答。 “看来咱们的运气不错。”驾驶摩托的家伙嘿嘿的笑。 “上次的事还不清楚么?臭小子,以后给夜科长办事麻利点,嗯,不会吃亏。”李泉有意提醒。 “知道,坐稳了,走了。”摩托大火后,油门加猛了,墩了一下之后,开始向前冲。 前行不过十米远,对面走过来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冲着另外两个说:“你们看清楚了,已经死了?” “当然了,头扎在臭水沟里,已经被泡得有点肿了。” 李泉听到最后一句,抬手指着那个几个人:“你们,站住。” “停车。”他又命令驾驶员。 摩托车一个急刹车,又墩了一下,停稳。 李泉偏腿跳下去,截住对面几个男人,傲慢的问:“死人什么意思?” 对面的男人挑了一个白眼:“你谁啊?” 李泉抬手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那个男人脸上:“我是你大爷,说,死人在哪里?” 和那个男人一起的另外一人偷偷拽拽他的衣角,示意他看向路边停下的两辆车。 前面的摩托已经吓人的,后面又跟来一辆军用吉普,两辆车停在一起,还敢问打人的人是干什么的么? 挨打的男人指着前面,唯唯诺诺的说:“前面五百米,有条臭水沟,刚才有人在那里发现一个男人的尸体,我是这一片的保长,带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李泉又是一个嘴巴子:“去给老子准备一条麻袋,一根长绳子。” “是是是。”保长点头哈腰,领命而去。 撵走这几个人,李泉简单向夜色汇报一下,两辆车调转车头,直奔五百米外的臭水沟。 李泉成了第一个发现王如风的人。 尽管是死的,他照样笑的合不拢嘴。 大功没有有小功,沈科长没完成的任务他完成了,这份荣耀足以让他很长一段时间内嘚瑟。 “李泉,行,有你的,回去了我给你在处座面前请功。”夜色的话让李泉本人和其他人都高兴。 “来,你们两个,把他尸体装到麻袋里带回去。”李泉熟练吩咐着。 保长已经送来了麻袋。 处理死尸的事,他经常干,轻而易举。 半个小时后,夜色带队回到特务处,带回了让王进一并不算高兴的消息。 人死了,一切消息都断了。 王进一抬腕看看手表,十点过一刻,不算太晚。 他给吴增华打了一电话。 又过半个小时,吴增华驱车来到特务处,在一间空房子内,两个不同派系的特务头子共同查看一具共党叛徒的死尸。 “谁先发现的?”吴增华问。 夜色指着李泉:“报告吴长官,是二科中尉参谋李泉。” 李泉虽然穿着便衣,照样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们已经简单搜了一下,除了鞋里藏着几张法币,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可疑的。”王进一介绍。 “哦?”吴增华听完这话,自己蹲下,不假他人之手,脱了王如风的鞋,查看塞在鞋垫下面的法币。 潮潮的,冒出一股臭乎乎的脚气味道。 “怎么?”王进一问。 “他从我手下要过钱、表、项链,如果身上什么都没有而只有鞋里有,他可能被抢劫了,我刚看过鞋里的法币,是给他的里面数额最大的,而且这几张法币很潮,说明不是临时塞进去的,夏天跑了半天鞋垫潮湿才是正常的,估计他被共党劫走后自己借机跑了,然后又因财被劫杀,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搜走了,只剩藏在鞋里准备应急用的钱。” 夜色递过来一条湿毛巾,吴增华又一次上下打量夜色,扭头冲着王进一夸奖:“王兄手下全是能干的兄弟。” “吴兄夸奖了。”不管真假,这句话这个时候让王进一很受听。 吴增华把擦完手的毛巾重新递给夜色,和王进一并肩朝外走。 “王兄,共党叛徒已经死亡,这条线上的情报算是没了。不过我那里倒有一些进展。据对西工兵营的排查,基本上可以确定一名上尉连长是最近刚被发展的潜伏份子,我的人已经把他抓起来了,我来之前正在对他进行审问,希望能有结果。” “等着吴兄的好消息。” 两人握手告别。 吴增华离开后,王进一单独叫来李泉。 “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王进一总是感觉这次的发现过于顺利,就像有人事先布置好的。 “这件事一波三折。我们最早也没发现,摩托车已经嗖的一下出发了,迎面突然走来三个人。我听力幸亏好,听见保长议论这件事,果断刹车,u看书 . 拦住他们,厉声呵斥,才发现的尸体。”李泉尽力冲着离奇惊险方向描述,这样才能显得出他本事大。 “为什么去那个方向?”王进一继续问。 “出了门,夜科长问我应该去哪里找,我就想沈科长他们搜的是城里,我们就朝外面走,准备倒着往回搜。”李泉为了表功,把夜色和他的话全都说成是自己的想法。 “行了,我已经告诉后勤,你们几个跟着夜科长出去的人,都立功了,每人两块银元,你去领,回头发给大家。” 王进一没工夫听他仔细表功,只要这件事合情合理,他就放心。 打发了李泉,王进一坐在办公室内发呆。 他和吴增华的计划需要强有力的执行人。 单看这两天的表现,夜色比沈清风更让他满意。 问题的关键是,如果让夜色来干,沈清风怎么安排? 有一点很肯定的是,不管怎么安排,沈清风一定心怀不满。 这个不满,如何化解? 王进一第一次感到难办。 他盯着窗外明月,苦思冥想。 墙上的钟表在寂静中连续响十二下。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不知什么时候,王进一迷迷糊糊中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 他竟然坐在办公室里睡着了。 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来? 王进一打了一个哈欠,拿起电话,只听了一两句,电话从他手里掉落桌面。 他本人,面如死灰。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涪江江、jasonsyq、大盗草上飞亲一如既往的推荐支持。 第172章 棋如人生&铮铮铁骨 “勤务员,备车,我现在出去。”王进一阴鸷的尖叫。 他的声音,犀利的响彻在后半夜肃静的特务处内,像鬼嚎,惊醒了不少人。 夜色这晚留宿在他的宿舍内,恍恍惚惚听见这个声音,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的右眼皮不停地跳。 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夜色光着鞋,跑出宿舍,趴在走廊扶手上,往下看。 王进一行色匆匆,没带任何人,走到停在楼前的一辆黑色雪佛兰前。 抬手准备拉开车门之际,王进一的脑袋突然抬起来,冲着办公楼上面看。 几乎每一层,都有一两个伸出去的脑袋。 看见王进一抬眼看,一个个又惊恐的缩回去。 昏暗灯光下,顶层的夜色同样伸着脑袋往下看。 他有种直觉,王进一抬头后的眼神是看向他的。 天色阴暗,谁也看不很清楚谁,但夜色就是有一种不祥的征兆,惊栗着他的心脏,咚咚咚的狂跳。 王进一低下头,钻进车里。 “调查科。”他冷冷的说。 雪佛兰静悄悄驶出大院,在夜色注视下开往东边的方向。 东边,夜色很敏感,自己刚刚去过,很熟悉,是去调查科的方向。 他想起吴增华几个小时前说过的话,又抓到一个潜伏在西工兵营里的地下党。 那个人也成叛徒了? 他又招出了谁? 没人能回答他。 这一夜,夜色没有入睡,他关了灯,靠着床头,支着耳朵听,王进一的车一夜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晨,夜色借口吃早饭,去了宋凯呆的那家小饭馆把昨夜发生的异常告诉宋凯。 “你马上查一下,咱们内部是否有异常?”夜色只交代了一句,立刻离开这里,返回特务处。 这是无言的警告。 很多时候,出现一个叛徒,就像多米诺骨牌,能带来一连串无法挽回的影响。 一个地方,甚至多个地方的情报网,遭受毁灭性打击。 夜色在忐忑中又度过了整整一个上午。 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才是最可怕的。 整个特务处阴沉沉的。 下午三点,王进一的车终于回来了。 他走进办公室时,面孔扭曲。 关着门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王进一把电话打到二科:“叫你们科长来我办公室。” 沈清风成为王进一消失一夜半天后第一个召见的人。 夜色得知这个消息后,知道真的出事了。 他站在谍报科的窗户边,观察楼下。 沈清风急匆匆带着几个人,开着吉普出去了。 恰恰在此时,他又被王进一的电话喊去。 半天多以来,他除了早晨出去吃了一顿饭外,不敢打任何一个电话,不敢见任何一个人。 稍有不慎,都可能会在不明情形的状况下成为有嫌疑的人。 “处座。”夜色走进办公室,出乎意料的在王进一的茶几上,发现一个棋盘。 “会下棋么?”王进一面无表情的问。 “会一点,下不好。”夜色心里产生异样。 按理说,这个时候,王进一的表情不该如此。 他难道对自己再次产生怀疑了? 夜色静等王进一吩咐,以不变应万变。 “坐,陪我下盘棋。”王进一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 “是。”夜色安静的坐下。 王进一执黑先行,一下子把棋子摆在最中间的位置。 “处座?”夜色惊诧。 会下围棋的人几乎没有这样走的。 “走你的。”王进一黑子既出,意志坚决,他连抬眼看夜色的举动都没有。 夜色不再接话,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在右下角投下自己的第一颗白子。 这时,王进一反倒跟过来,在距离夜色棋子几步远的地方摆出一间夹,十足的攻击意味。 棋如人生。 王进一对他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其意自破。 夜色微微一笑:“处座好棋。” “怎么好法?”王进一终于抬眼正视夜色。 “一间夹的棋重攻击,其后经历出头、手筋,用挑、粘、退、托、尖、拆等步骤,像我这种不精于棋道的人,在处座步步紧逼下,肯定有误,一招不慎即刻全盘皆输。”夜色别有所指。 王进一犀利的眼珠盯着夜色,嘴里说出的话意犹未尽:“夜科长害怕被攻击么?” 夜色轻声一笑:“怕倒是不怕,但是实力不行的人,最终的结局就是失败。” 这句话的,到底在说谁?没人知道。 王进一抬手落子,就像夜色说的,出头。 夜色跟着下,一步步,两人既像摆定式,又不断从中寻找战机。 一个小时后,夜色明显处于劣势。 但他不急不躁,全身心投入,有时会像入定的和尚,一步棋子思考十几分钟。 王进一一直暗中观察他。 沉着冷静,神态自若,表里如一,没有任何异常。 “但愿如此。”他真心希望是这个结果。 这时,门外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嗓门大的那个一听就是林立国。 门被勤务员从外面推开。 和林立国说话的人是沈清风。 两人走进办公室,凑到棋盘前。 沈清风看了一眼棋局,拍着夜色肩膀头说:“夜老弟的棋虽然精妙,但和处座的水平差距还不小,以后多跟处座钻研钻研。” 这句话一出口,夜色感觉王进一的状态,从紧绷到放松,竟然比他还明显。 王进一伸手胡乱了棋盘,指着沈清风笑骂:“你个马屁精。” 沈清风摇头:“处座说错了,整个特务处就您的棋艺高,这是不争的事实,怎么样,为了祝贺您的高超棋艺,今晚请我们几个吃饭吧?” 林立国伸出大拇指。 这些话,他不敢在处座面前说,但经由沈清风嘴里说出来,他坚决赞成。 请客吃饭的好事,谁都愿意。 夜色站起来,冲着几个人说:“我先去趟厕所。” “懒牛懒马屎尿多。”王进一亲热的骂了一句。 夜色发现了不同。 自从沈清风进门后,不,严格的说,自从沈清风说出第一句话后,王进一如释重负,虽然说他的话多有讥讽,但是发自内心的亲热。 打是亲骂是爱,不仅适用异性,同样也适用同性。 “嘿嘿。”夜色用讪笑作为回答,轻而易举糊弄过去了。 他走出办公室,走向走廊尽头的厕所。 经过楼梯时,楼下两个特务小声嘀咕的话传入他的耳朵。 “听说没,刚才沈科长带着老林他们去搜夜科长的家了。” “不可能,夜科长又不是地下党。” “据说夜科长和被捕的那个地下党交往密切,所以才暗中搜家的,幸好什么也没发现,否则夜科长就说不清了。” 夜色听到这里,顿感五雷轰顶。 他的手下意识扶着墙,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关系亲密,只有他,难道是他? 他不敢想,不愿想。 这不是真的,被叛徒出卖的同志不是他。 夜色踉跄着走进厕所,靠着墙壁掏出一支烟,用颤抖的手点着。 每吸一口都用尽了最大力气,像是一条被冲上岸的鱼,奋力挣扎,苦苦求生。 这支烟,只用了几口就抽到烫了食指和中指的地步。 人一激灵,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拧灭。 夜色小解完,双手在水龙头上冲了一下,内心不断告诫自己要镇定、镇定、镇定。 他勉强做出一副笑容,走回办公室。 “走了。”林立国还是老样子,掐小鸡一样一只胳膊吊在夜色肩膀上,壮实的身体恨不得靠着夜色的双腿挪动。 王进一、沈清风、夜色、林立国四个人同时坐上一辆车,羡煞了特务处的许多人。 “咱们什么时候能跟处座坐在一辆车里,就好了。” “本来以为夜科长有事,看来一点事也没有。” ? “那才叫杯弓蛇影呢,夜科长来了以后干了多少件事,说他是地下党我不信。” “没人说他是,不过跟地下党有关系的人,都要提防着点。” “这年头,谁都不敢相信。“ 坐在车上的夜色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特务处的舆论中心。 这顿饭,王进一早有预谋。 在他指使沈清风出去之前,就约定好了。 如果从夜色家里搜出可疑物品,当场把他拿下。 如果没有,吃顿饭,算是提前补偿。 准确的说应该是道歉。 但王进一觉得,为了抓共党,没有道歉不道歉的说法。 就是一种情感上的补偿。 因而这顿饭,时间并不长,简简单单的,六菜一汤,用时不过半个小时。 饭后的事情,才是重点。 王进一的司机,不用主人吩咐,直接把车从饭馆开进调查科的院子。 四个人,鱼贯而入设在大牢里的审讯室。 林立国乍一进来,在闻到血腥味道之后,体内的嗜血因子瞬间膨胀,他下意识舔舔嘴唇,像吸血鬼一样兴奋激动。 王进一和沈清风虽然不动声色,但夜色强烈意识到他们对自己的审视和叩问。 萦绕夜色心头的疑团即将揭晓,他抽搐的心脏无力跳动。 只有他,出事的人只可能是他。 “报告。”调查科的特务只说出两个字,吴增华就挥了一下手。 那个特务向后一退,让进王进一等四人。 吴增华看了一眼王进一,歪头示意,傍边还有一张椅子,看来是专门给他留的。 夜色明白,这里才是真正的鸿门宴。 王进一并排和吴增华坐在一起,沈、夜、林三人站在他身后。 “荣处,你看谁来了。”吴增华刻意放慢语速,连他自己都能感到自己表现过度了。 带着强烈期盼亲人相见、相认的快、感,还有地下党相见之后对对方遭遇的痛不欲生。 吴增华说不出来,反正他就是希望夜色是第二个叛徒嘴里所说的地下党,希望夜色或荣辉中的一个人出现失态,哪怕星点的都行,只要能他看见。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一直垂着头,有气无力的地下党抬起头,熟悉的眼神如今憔悴不堪,一贯不羁放荡的笑容里强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 荣辉,真的是荣辉。 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和血印。 “又来了一个熟人,吴特派员的手段太差劲了,想把所有跟我认识的人都叫来么?那我给你一个建议,从陆军医院开始,从张院长开始。” “荣辉,别嘴硬,西工兵营的人跑了一个,跑不了所有的,我抓了一个,供出了你,你只要供出一个地下党,我马上放了你,并且给你提供资金,你想去哪里都行,巴黎?纽约?只要说出来,我立刻送你去。”吴增华说话很有艺术性,他打听过荣辉的为人。 纨绔子弟出身,估计又是一个看了几本先进书籍后义愤填膺、感情冲动的上当者。 荣辉还是老样子,一边的嘴角挑挑着,鼻子冷哼,面带讥笑:“我就是一个不求上进的浪荡公子,你非要逼我承认自己是共产党,还要我招供,好啊,我招,张院长、王处长、沈科长、还有这位兄弟。”他指的是林立国。 “对了,还有石守成石处长,陆军医院里面所有中层以上军官。”荣辉喘着气,继续补充。 夜色听着荣辉的甚至连不上的喘气声,心如刀割。 荣辉从昨晚至今,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的被打,他的身上哪里还会有一块好肌肤?他的神经,在麻木、巨疼中反复;他的精力和体力受到非人虐待,只有对理想信念无比坚定的人,才能熬的下去。 吴增华不怒反笑:“荣处,你越这样越像地下党,说老实话,我钦佩你们这种人,为了所谓的理想、主义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不要全家的命,换成我的手下或者他的手下,肯定早就招了,所以我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你就是地下党。好,你这个人,我喜欢,我奉陪。” 他结束这番话后,扭头看向王进一:“王兄,在我这里,试试你的手下怎么样?对比一下,相互学习学习。” 王进一阴笑:“特派员好主意。” 他抬起手,冲着林立国打了一个响指。 林立国憋了许久的暴戾之气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口。 他舍弃了皮鞭、烙铁等物,拿起他最喜欢的竹签。 都说十指连心,他左手小拇指加盖有一次切东西时,东西滚走了,指甲盖最前面连同下面的一块肉被倒切掉了,疼得他当即砸了所有的东西。 那一次是他对十指连心最惨痛的感悟。 林立国冲着夜色招呼:“夜老弟,uu看书 .uukanshuo 来,一起。” 他还在为从夜色家里没搜出有价值的东西清醒无比,这一刻,又想拉着夜色一起收拾荣辉,再替夜色证明清白。 夜色点点头,缓步走到荣辉面前。 “荣处,你我故友,兄弟劝你一句,如果你是地下党,老老实实招了,还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如果负隅顽抗,一条路走到黑,兄弟真的替你惋惜。” “夜老弟,你也别得意,我昨晚听见这两个人嘀咕,你也是被怀疑对象,你想想看,你鞍前马后替他干过多少缺德事,照样被他怀疑,跟着这样的上司,可悲啊。”荣辉笑的更加喘不上气来。 夜色沉着脸,一言不发,低下头,帮着林立国把第一根竹签从荣辉右手大拇指指甲盖处穿进去。 “啊。”荣辉惨叫声,脑袋无力的耷拉到夜色的肩膀上。 林立国还在狠狠的转动那根竹签,从大拇指指甲盖下,沿着骨节穿到根部。 夜色双目下垂,空洞的看着地面。 胸口郁积满腔怒火,他手里现在要是有一个炸弹,会毫不犹豫拉向,和这群王八蛋同归于尽。 脸颊侧面,被荣辉耷拉的脸蹭到了,一层冷汗,被颤抖的脸一下一下碰触着。 林立国脸红筋涨,下的手越来越狠,嘴里还在不停的叨叨着:“怎么着,还不招是吧?” 就在这阵叨叨声中,荣辉的嘴唇在夜色耳边说了一句只有他才能听见的话。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神、大盗草上飞、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第173章 雨夜行动 & 足不出户 荣辉的下巴无力低垂着,恰好枕在夜色的肩胛骨上。 他的嘴唇干裂无色,眼珠深深深凹陷,鼻翼间呼进呼出的气息,细若悬线,断断续续。 “荣处,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免得继续受苦。”林立国狰狞的声音回荡在审讯室内,正好给了荣辉一个开口的绝佳机会。 “医院平房,书。”荣辉弱如蚊哼的声音,艰难的传到夜色耳朵里。 林立国还在继续,夜色无动于衷,直到荣辉再次晕厥。 “你,”吴增华指着自己一个手下:“去把李俊杰带过来。” 李俊杰,在西工兵营内逮捕的第二个地下党,叛徒。 不几分钟,李俊杰走进审讯室,虽然身穿一身干净的衣服,但面色仍显苍白,尤其在看到荣辉的惨状时,浑身上下立刻哆嗦了一下。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摸向右腿,那条腿,是他拖着进来的。 就在眼前的老虎凳上,嘎嘣一声,就断了。 李俊杰低下头,冲着室内所有人鞠躬。 一个、两个、三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鞠了几个,似乎挨个过了一遍之后,他才停下来,微微喘了几口气。 奴才的日子,特么的难过。 李俊杰暗骂自己,可是他怕死。 怕死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苟且偷生,人不如狗。 “长官,”李俊杰冲着吴增华叫。 “你看看,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他,你还认识谁?” 他,是指荣辉。 荣辉这个名字,是他无意之中听到的,最终竟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如果他再能指证出来一个,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更好过一点。 李俊杰充满渴望环视整个审讯室。 他看到坐在座位上的两个人,包括吴增华,冷漠凶狠。 按照惯例,这两位肯定是长官。 他看到正在审问的两个男人,和旁边站着的几个人,个个凶神恶煞,面露凶光,像阎罗殿索命小鬼。 按照惯例,地下党称之为刽子手、狗特务。 睁大眼睛,李俊杰看了一圈。在他的认知里,在他的惯性思维里,没有一个认识的,没有一个可疑的。 他失望的摇摇头,萎靡在一边。 吴增华不耐烦的挥挥手。 李俊杰被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特务狠狠推了一下,摔倒在地,艰难的爬了出去。 “走吧。”吴增华没有达到预期目的,满心不快。 王进一反倒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他知道,这段时间内所有和荣辉来往的人都被吴增华列为怀疑对象,甚至包括在他自己在内。 吴增华的做法无可厚非,虽然令人不快。 回到特务处,王进一单独留下特色。 “夜色,今晚的事情希望你能理解,不仅你,包括我和石守成都在怀疑之列。”王进一语重心长,试图用自己和石守成降低夜色的不满。 “处坐和石处是迷惑我的摆设吧?我听说处坐已经搜过我家了?怎么样,收获大么?”夜色冷清的声音回荡在室内,竟让王进一莫名产生压迫感。 “小夜,咱们的规矩你知道,我之所以带你去,就是要解除所有人对你的怀疑,你看,现在目的达到了,不是很好么?哈哈哈。”王进一伸着双手,夸张地笑。 “处坐,你们觉得很好,我不好,一点也不好。对不起,这几天,我不想上班,您要是觉得我不适合在这里干,我可以滚蛋回家,或者您把我调走,随便您。”夜色脸色难看,语气生硬,礼也不敬,告辞的话也不说,转身走出办公室,还狠狠的摔上了门。 王进一盯着来回咣当的门,略微思索,叫来勤务员:“叫沈科长来。” 沈清风进来后,王进一换了一副老谋深算的鬼脸:“你找几个新面孔,继续盯着夜色,他这几天不上班,你给我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沈清风一怔:“处坐,还要继续盯他么?” 王进一不快的说:“沈清风,你用用脑子行不行!反正已经把人得罪了,索性干到底,我要趁此机会,彻底解除对他的怀疑。”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很多事的结果也都凑巧的偏向地下党,他心里堵得慌。 “是。”沈清风满腹心事,回去执行王进一的命令。 夜色离开王进一办公室后,趁着天黑,钻进一条小胡同。 身为特务处的人,他对宵禁后哪条路能走、哪条路不能走耳熟能详。 今晚,他必须完成的一个任务就是去陆军医院后面的平房。 荣辉交代的事,必定很重要。 溜墙根,钻小巷,夜色终于来到医院平房后面的那条路。 不用想,荣辉说的肯定他曾经呆了一晚上的那间平房。 走到窗户前,轻轻的推。 纹丝不动,窗户从里面插上了。 夜色急得的想砸窗户。 三更半夜,弄出动静又不行。 没有一件顺利的事情。 夜色强烈萌生了除掉王进一的想法。 他在原地转了几圈,重新回到窗户前。 天上,开始飘起雨点,夹杂闪电和霹雳。 借着闪电的光亮,夜色猛然发现插销旁边有一个拳头的缺口,周边嚯嚯丫丫的,还有不少裂纹四向延伸,呈现不规则状。 估计是从里面被什么东西砸了,而这间屋子里没有值钱的东西,跟根本不值得换块玻璃。 夜色伸出手,钻进这个洞,尽力去够玻璃窗上的插销。 就在他的手试探去摸插销的时候,突出的玻璃碴子在他胳膊上画出一道一道的血痕,钻心的疼痛让他每挪动一次都万分苦难。 当他的手腕往下一沉,最终摸到插销时,几个玻璃碴子同时刺进肉里,献血顺着玻璃往下流。 夜色不管不顾,忍痛打开窗户,脱下鞋,抬起腿,用上衣衣襟擦干脚后,翻进窗户。 这间屋子,他进来过,查看过,没有任何变化。 当他掀起自己上次藏身的那张桌子的桌布,穿越中间的空隙,在嘴里咬着的小手电筒的光亮照射下,发现靠墙边的桌布后面似乎藏有东西。 夜色拉起那块布,是一本书。 古装版的西游记。 夜色没空考虑别的,直接把书塞到裤子口袋里,原路返回窗口,从窗户跳出去。 这时,天上的雨越下雨大,他脱下上衣,沾着墙角积下的一些雨水,弄湿一个衣角,把破烂玻璃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摆好插销的位置,从外面轻轻一退,利用冲力让插销掉落在下面的孔中。 窗户,复原如初。 他穿上鞋,手里攥着衣服,遮挡在揣着西游记的裤兜外,趁黑不着痕迹的回了家。 第二天清晨,大雨开始变小,夜色打着伞,在外面吃了早点,去了距离他家最近的书店,买了一摞子的书,返回家里,闭门谢客。 这一切,被沈清风派去监视的人一五一十回禀给了王进一。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么?”王进一平静的问。 “没有,他在吃早点和买书的地方没有接触任何人,没说过一句话。不过,他的右手被纱布包裹着,似乎受伤了。” “你趁他再次出去吃饭的时候,进他家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里面?或者可疑的地方。”王进一吩咐。 “是。” 中午时分,夜色照样打着伞出去吃饭。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天亮之后,越来越小。 等夜色吃完午饭出来,雨已经停了。 夜色回到家,四合院的地面基本没了存水,夏天的天气,雨下的再大,也禁不住高温蒸发,转眼间,地面就像只被泼了一盆水,只剩潮湿的痕迹。 他把雨伞仍在当院,自己进了屋子。 站在房间门口,他驻足看去,从他脚下,隐隐留有一行很轻很轻的足迹,是足底潮湿的印记,近处无法识别,远远看去,若有若无。 再等一会,潮气散尽就无法被察觉了。 这行足迹,还上了楼,返回后走向玻璃窗。 玻璃窗上,和夜色肩膀高的地方,被他砸出了一个窟窿。 破碎的玻璃碎片,脱落的里外都有,直到现在,玻璃碴子上还有他的干涸血迹。 夜色冷笑。 还派人监视他? 随便。 不过,能做的出来,就要能收场才行。 连续三天,夜色除了三顿饭出来转一圈,其他时间都在屋子内。 桌子上摊着一堆书,都是他买的,只在为一本书打掩护。 那本荣辉给他的古装版的西游记。 这三天,他什么也没干,就是用自己以前在字典上面划出来的特殊标记,结合地下党谍报员给他讲解的莫尔斯密码知识,翻阅那本西游记。 书里隐藏的秘密,足以让荣辉在生死之间惦念着的,冒着巨大危险传递给他的消息,只能是一个种,这本书,是国民党洛邑地区使用的密码本。 这三天,用茅塞顿开来形容都不为过。 夜色原本在大脑中已经勾勒过的杂乱线条,更加清晰可变,有迹可循。 他闭目冥想,在空旷的草原,万籁俱静,伸手不见五指,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微弱的滴滴答答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长短之别,入耳之后,从单一变得悦耳,从枯燥变得华丽,最终宛若天籁之音。 夜色痴迷其中,最后一个下午,他忘了吃饭,恍恍惚惚中迎来了天黑。 天黑,预示又一天的结束。 夜色的痴迷不经意间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 他穿着一身睡衣睡裤,脚下提拉一双黑布鞋,迷糊着打开门。 张旭初一把推开门,差点把夜色撞到。 “干什么?”夜色带着怒色。 张旭初急的脸部纠结:“夜大科长,夜兄弟,夜大爷,我才要问你怎么了?不吃饭了?想修仙?” 夜色不屑说话,转身就往院子里面走。 张旭初反手关上门,跟在后面,唠唠叨叨:“行了,你这也三天不出门了,气也气的差不多了,别让处坐太难看。” “张旭初,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你怎么知道我三天没出门?”夜色第一次严肃的叫出张旭初这三个字,就让张旭初想咬舌自尽。 一激动说走嘴了。 处坐派他来,是因为他和夜色关系最好,让他劝劝夜色不要再闹情绪。 当然,王进一完全可以凭借地位压制这件事,于情于理,他没错。 不过,不信任部下、挫伤极性的棘手问题,不是三言两语、等几天就能轻易蒙混过去的。 “夜色,行了,处坐在外面等着你呢,换件衣服,我带你去,和上司闹掰了对谁都不好。”张旭初终于实实在在说了一句话。 事到如今,他只能靠感情牌,才能完成王进一让他请出夜色的任务。 “不去。”夜色冷冷的回了两个字。 张旭初嘿嘿一笑:“你说你和处坐闹什么别扭,他真的可以说是你的知音了,人家就在一个老坐地户收藏的书库里等着你呢。” “书库?收藏?”这四个字让夜色两眼冒光。 张旭初拍着夜色肩膀头:“看来,还是处座最精明,知道用什么能把你这只冬眠的刺猬勾出窝。” 这句话再度勾起夜色的伤感。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思虑重重。 “我特么没事找事。”张旭初抽了一下自己嘴巴子。 “夜老弟,看在处座的诚意上,据说这个老板是他多年的挚友,从没让别人见过,你是第一个。也看在我在特务处还要继续混下去的份上,走吧。”张旭初差点没跪下。 谁以后再说夜色脾气好,他非要理论一番不可,用自己的所见所闻辩驳到对方认输。 夜色阴沉着脸,思考片刻,勉强说:“张兄,看在你的面子上。” “行行行,快去换衣服。”张旭初不管夜色的话是真是假,只要能带到王进一面前,就算任务完成了。 二十分钟后,张旭初带着夜色坐上了处座的车。 “夜科长,手怎么了?”司机孙松涛从倒车镜里看着夜色的手腕,问道。 “不小心碰了一下,谢谢孙兄关心。”夜色笑了笑。 “嗨,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我认识一个老中医,看骨科很有一套,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孙松涛故意问。uu看书 ww.ukansh 他给王进一开车,当然知道夜色的手不是摔了,而是因为生气砸窗户砸烂了。 “不用,快好了。” 说完这句话,夜色不再吭声。 张旭初干咳了几声,算是提醒孙松涛的意思。 黑色轿车沿着街道行驶,过了三个路口,拐进一条幽静的胡同,在一个独门独院前停下。 张旭初下了车,去敲门。 夜色同时下车,站在张旭初身后。 很快,院门打开,一个小丫头站在门口,冲着外面的人说:“长官请进。” 张旭初闪在一边,把进门的路留给夜色:“去吧。” “你不进去?”夜色反问。 “我哪够格?”张旭初自嘲。 夜色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然后,他跟着小丫头,进了这个院子。 院子内,绿树成荫,月季成片,两侧的走廊上悬挂着五六个鸟笼子,关在里面的鹦鹉呱呱呱不停地叫,被第一次登门的陌生人惊吓到了。 正前方,王进一站在屋檐下,等着夜色。 夜色淡淡的叫了一句:“处座。” “来,进来,我给你介绍这座三省斋的主人。” “你好。”对面伸出来的手让夜色震惊。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邺殍泠亲的月票,感谢@邺殍泠、书友20170912003108037、arthen、jasonsyq、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整整一个月了,感谢大家的不懈支持和鼓励,感谢@不催更人易老亲的不吝赐教,感谢、感恩! 第174章 颜如玉&菩萨心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站在“三省斋”的匾额下,夜色愣愣注视伸向自己的手。 娥娥红粉妆,芊芊出素手。 想象中的白发老翁甚至可能是前朝遗老,超凡脱俗、白发长须,突然变成一个气质女郎、纤弱少女,并且主动向自己伸出了手,其间的差距足以轰碎从烦躁中赶来,试图在书海中解脱的夜色的纠结的心脏。 他不敢抬手,原地发愣。 王进一温柔的拉过少女的手,对她笑着解释:“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人很俊朗阳光,就是骨子里迂腐守旧。” 他说出迂腐守旧四个字,不单单是指男女之间第一次见面时的拘谨和难为情,而是在暗示他对抗上司的愚蠢和可恶。 夜色尴尬一笑。 当着陌生女子,夜色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工作中的情绪表露出来。 他这一笑,在王进一看来,主要问题就都解决了。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夜色夜先生,我的部下,才高八斗,卓尔不群。” “这位是幼莘小姐,三省斋的主人,才貌双冠,兰心蕙性。” 其余的,他没说,夜色也没问。 这点眼色,他有。 “夜先生请。”幼莘优雅转身,前向伸手,邀请夜色进入三省斋。 书斋内,早就做了准备。 一应的茶具,诱人的熏香,甚至灯光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就是日常习惯,摆放了一瓶娇艳的插花,红绿搭配,高矮相见,怡目、怡心、怡人。 还有各色小吃,香气扑鼻。 幼莘指着一个空位置,柔柔的说:“夜先生请坐。” 夜色看向王进一。 这里,王进一似乎也是主人。 王进一拉着幼莘的手,并排在对面先坐下,他的脸上,带着夜色从未见过的温柔:“幼莘,咱们不坐,他怎么可能敢坐?” 幼莘一脸的歉意:“抱歉啊,夜先生,他平常是不是就是这副凶样子?” “比这还凶。”夜色使劲点点头。 此时不告状,更待何时? 他已经看透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但这个时候告状,一举两得。 一来王进一当着情人的面对自己不会怎么样,二来还可以借此让他和眼前的少女多说不少话。 男人图的不就是这个乐子,于人于己都有利,夜色当然要干。 以前的王进一有家有室,有妻有儿,出了名的感情专一。 猛然蹦出一个三省斋和幼莘,让夜色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 夜色按王进一说的,等对面两人落座后,自己也在王进一对面坐下。 不过,他的身边,还空着一张椅子,相对应的,桌面上也摆着一套白瓷的茶具。 今晚还有第四个客人。 夜色眼珠刚往那边一撇,幼莘唇不漏齿的笑,冲着王进一说:“看看,人家多聪明,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王进一出乎意料的温顺,绝不还口,只是百般殷勤的解释:“那当然,他喝得墨水比我多,各方面比我强这太正常了。不过有一点,他绝对没我做得好。” “哪一点呢?”幼莘托着下巴,侧目看向王进一。 这个二十几岁女孩看向王进一的眼神,是钦佩、爱慕和信任。 “哄女孩啊。”以王进一将近四十的年龄,说完这句话表白的话,自己先笑了。 哄女孩? 哄谁? 夜色搞不明白。 今晚被张旭初从家里强行带出,到最初见到这个被称为幼莘的女孩子后,夜色的智商一路狂跌。 就在对面两人肆无忌惮以他取乐时,书斋外面传来刚才那个小丫头的喊门声:“小姐,客人到了。” 王进一抬着下巴:“还不去接。” 夜色一头雾水,又无法不听从上级的命令。 在王进一和幼莘不知为何的笑声中,独自一人起身,走向门口。 等他接近大门的时候,门从外面被推开,小丫头的身后,站着的女孩竟然是石心然。 “石小姐?”夜色尽管惊讶,还是脱口而出叫了一声。 石心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扭头冲着跟在身后的一个士兵说:“东西给我,你在外面等着。” 士兵双手托着一个红木盒子。 石心然伸手的时候,夜色抢先一步,接过去。 跟在旁边的小丫头捂着嘴笑。 小小年纪的女孩,跟着什么样的主人学什么,一眼竟能看穿眼前一对男女的尴尬,也算成精了。 夜色很自觉地后退半步,抱着盒子,安静的等石心然先走。 石心然抬眼瞥了他一下,对他的这个举动还算满意,至少懂得尊重女性,女士优先。 她迈步直接走向幼莘。 幼莘含笑站起来,在茶台后伸出双手,王进一同时站起来。 当石心然和幼莘的双手拉在一起时,夜色下巴差点落到地下:“你们认识?” 石心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近似粗鲁的从夜色手中抢走盒子,转交给幼莘:“礼物。” “谢谢。” 王进一指着夜色身边的空位置说:“请坐,心然。” 这句心然,叫的亲切、随意,绝不是和石守成在一起时的官腔和场面话。 幼莘推了一下王进一,嗔怪:“你别戏弄夜先生了。” 她和石心然先坐下,顺手给石心然倒了一杯香茶,推到她面前,然后详细解释给夜色听:“我和心然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各奔东西,去年才在洛邑偶然重逢的。” 夜色恍然大悟:“原来幼莘小姐和石小姐是故友。” “怎么着,叫你来不吃亏吧?你看看这满屋子的书,我做主了,你可以随便看。以后呢,有石小姐陪伴,还可以随时来借,这叫什么?这才叫书中自有颜如玉呢。”王进一提点着夜色。 不要再闹情绪了。 借机和石心然拉近关系。 当然,这番话话只有他和夜色能听懂。 “你说什么?”两个女孩同时问询。 “没什么,我之前做了一点错事,处座在点醒我。”夜色恰到好处的回答,让王进一满意的点点头。 孺子可教。 这一晚,四个人在谈论文学中度过,幼莘和夜色的文学修养最高,往往一句话可以被他俩带出很多典故和解释,博古通今,妙趣横生。 最神奇的一点,是夜色和石心然在同时观察对面的两个人。 王进一看着幼莘的眼神,全然没有面对对手时的凶残和狠毒,取而代之的是宠溺、喜爱和愉悦。 而石心然,又借此更深入而直面的接近和了解夜色,对之前因为他特务身份产生的反感又稍稍减弱了一些。 有学问的记者,欣赏有学问的人。 转眼,墙上的钟表敲响了十下。 夜已深,石心然提出告辞。 幼莘携手王进一一同送到门外。 “夜先生,相见恨晚,有空和心然一起来坐坐。”不过一晚,幼莘相当欣赏夜色。 夜色点头致谢:“谢谢幼莘小姐,三省斋是我看过的最好书斋,里面藏书甚丰,再来拜会主人是夜色的福分,请小姐留步。” “好,那我就不远送了,麻烦夜先生把心然送回家。”幼莘在王进一的一再暗示下,也把夜色和心然当成了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她甚至暗中埋怨,石心然竟然对她隐瞒了夜色的事。 “小姐放心,我一定把石小姐安全送到家。”夜色爽快的回答。 “谢谢,”幼莘笑着回答。 “幼莘,你先进去,我跟夜色说点工作的事。”王进一轻轻拍了几下幼莘的手。 幼莘冲着夜色和石心然点点头,乖巧的先回去了。 等幼莘一离开,王进一的脸马上变得深沉起来,他指着石心然对夜色说:“夜色,你问问心然,她哥哥是不是也被叫去询问了?” 石心然一听,立刻明白王进一这番话的含义,她惊诧的问也色:“你也被怀疑了?” 夜色没有回答。 王进一痛心疾首,当着石心然的面控诉夜色:“他被怀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给我撂挑子不干活了,心然你说说,他这样做对么?” 夜色委屈的辩解:“处座,你这叫倒打一耙,我被你们联合怀疑,您不仅派人搜过我的家,最近是不是又派人进去过?您到底怀疑我什么?如果您认为我像荣辉一样通共,直接把我抓起来拷打,也不能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 王进一听了夜色这番话,知道今天的行径又被夜色发现了,他在心底里骂了沈清风三辈祖宗。 没一样事他能干的利利索索的。 倒是石心然听了这番话,对夜色不好的印象有了一些改观。 能被怀疑成共党的人,平时应该不会是太坏的人。 她马上从中调和:“处座,我哥他回去说了,我真的没想到荣处是这样的人,不过您也别着急,夜科长也有他的委屈,你们都是同事,互相理解就好了。” 王进一指着石心然笑呵呵的说:“看看人家记者说的话,就是好,夜色,之前是我做得不对,你不要再计较了,明天早晨给我准时上班没听见没?再不去的话,我扣你薪水,让你以后没钱成家立业。”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飘向石心然。 成家立业,目前石心然是唯一的人选。 他不急,看看正主急不急。 果然,夜色没有立刻回答,直到石心然瞪了他一眼,他才极其勉强的答应了。 王进一得意的笑。 “行了行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也赶紧的走吧,别让石处在家担心。”王进已达到请人的目的后,开始撵人。 不仅撵人,他还很没道义的自己先走了,砰地一声从里面关上了三省斋的院门。 “石小姐,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走一会怎么样?”夜色发出邀请。 他不仅想和石心然多呆一会,还想侧面打听一下荣辉的事。 “可我、我坐着车来的。”石心然磕绊着回答。 “麻烦等我一下。”夜色大步走向吉普,冲着等候在里面的司机说了几句话。 然后,他又回到石心然身边,轻声的说:“走吧,我交代好了。” 石心然撅了一下嘴,矜持一下之后,在夜色温柔的笑容中,终于和他一起并肩朝前走了。 石守成派去的吉普,十米之差,开着大灯,缓慢的跟在后面。 “石处长真的也被怀疑了?”夜色选择了一个可以拉近两人关系的话题。 石心然有些沮丧:“嗯,当时我哥哥气的直骂娘,他为党国效忠半辈子,落得被怀疑的境地,换成谁谁也会不舒服。” 夜色点点头:“深有同感。” “不过,你和他们平常的关系就很好么?”夜色想起刚才的情形,问道。 “我同学在学校就是校花,追求她的人很多,从教授到同学,她一个没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王处,说来也怪,像王处这种外人眼里的大魔头,对幼莘却是言听计从,说一不二,两人几年下来,鸾凤和鸣、伉俪情深,这个三省书斋是王处送她的二十三岁生日礼物。”石心然娓娓道来两人之间的旧事。 “幼莘小姐知道王处成家的事么?”夜色问。 “知道,幼莘对封建包办的婚姻最嗤之以鼻,她根本不在乎这点。”石心然哼了一声。 “哼?石小姐又异议?”夜色挑眉反问。 “不管怎么说,幼莘都算第三者,她追求的幸福可能是别人的痛苦,我不喜欢这样的感情。”石心然有些伤感。 “石小姐说得对,换成是自己,处于被新时代女性标榜追求幸福自由而强取豪夺的位置,既难堪又可悲。”夜色不无同情的说。 石心然没再接话,静静的往前走。 走了一段,她突然问:“荣处现在怎么样了?” “我见过他一次,uu看书.ukanu.cm很惨。”夜色短短回答了几个字。 当着石心然的面,他不忍形容荣辉的遭遇。 “你有什么打算?” “荣处到现在都没承认,其实他是不是共党跟我关系都不大,但我想救他,平时他像个兄长,很爱开玩笑,为人很真诚,对我帮助很大。”夜色声音低沉,情绪不高。 和自己亲如兄弟的人被捕,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荣处摊上这种事,难得你还能说这种话、有这份心,不错,菩萨心肠。假如你真的想救他,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告诉我,我也想尽一份力。”石心然感到欣慰。 她对夜色的厌恶,在今晚再次发生了逆转。 两人又走了一会,石心然在夜色建议下,坐车回家。 而他,以黑暗为掩护,走进宋凯的家门。 “你终于来了,我准备明天联系你呢。”宋凯递过来一杯水。 夜色接过水,一口气喝完。 刚才和石心然聊了半天,嗓子又干又渴。 喝完水,他问:“什么事?” 宋凯答道:“我接到上级指示,要求我们想方设法营救荣辉同志。同时,鉴于当前工作的实际情况,上级将派一名工作经验丰富、熟悉本地情况的同志来洛,把目前洛邑城内隶属不同部门的地下党整合到一起,统一指挥。”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胖胖3065、arthen、大盗草上飞亲的月票,还有几位朋友的推荐票,昨天是月末,更新快,我看不准了,抱歉,并再次感谢,昨晚几位朋友的鼎力支持,让我感动。 第175章 美人& 心计 第二天一早,消失三天的夜色终于出现在特务处大院内,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反应最强烈的除了林立国,找不出第二个。 他当胸就是一拳,然后一个铲腿,逼迫夜色蹦跳间接招。 两人比划十几下之后,林立国这才一副放心的模样:“正常了。” “废话。”夜色赏他一个白眼。 这次回来,夜色虽然随了王进一的心愿,但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举手投降。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夜色抬头,看见王进一站在走廊上,他隔空敬了一个礼,报告王进一,我来上班了。 然后,直接钻进谍报室,哪儿也不去。 “夜科长,这份电报请您签名。” 夜色冷脸直接扔出去:“不知道我不懂密码么?交常参谋处理。” “报告夜科长,今天下午3点上峰命令我部派人参加在警备司令部召开的保密工作会议。” 夜色眯缝着眼,似睡非睡,含含糊糊的回答:“会议啊?张参谋呢?让他去。” “张参谋昨晚的夜班,今天休息。” “那你看着办吧。” “我,”下属为难。 我特么就是官职最低的一个破少尉,我能命令得动谁? “科长,这件事我安排不了。”对方小心翼翼解释。 “去去去,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昨晚没睡好,哈欠。”夜色张着大嘴,很没形象的在下属面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一科的工作在科长夜色上班后更加混乱。 二科科长沈清风的日子也在突然之间陷入困境。 连续两次被他派去夜色家的手下先隔着他被王进一叫去臭骂一通,然后参与这两次行动的所有的人被从城内赶到了乡下,变成收集游击队情报的乡下线人,叫苦不迭,骂骂咧咧。 其次,夜色早晨见他时对他的态度不想以前那么自然,不知是他心理作用,还是现实已经如此,感觉皮笑肉不笑的,别别扭扭。 然后,他从别人的风言风语里听出王进一对他颇有微词。 最最不让他安心的是,自从知道荣辉的事情后,王进一、石守成、石心然、夜色之间的微妙关系,让他一直在猜测,自己到最后是否会成为王进一和石守成暗中交易的牺牲品。 沈清风坐在办公室内,和夜色一样,眯缝着眼,和尚入定似的,对手下的各种汇报,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一科、一科两个科长据传摆出了惊人相似的架子和模样。 整个上午,特务处笼罩在低气压之中。 这种诡异而恐怖的气氛在中午时分终于被打破。 “报告夜科长,”黄华进来时小脸气刷白。 夜色依然闭着眼,什么也不听,直接挥手:“你自己处理。” 黄华跺了一下脚,转身想走,咬了一下牙忍住了,她不敢自己处理。 “报告,门外来了一个女的找你。”黄华气呼呼的说。 到底是夜色没事在外面拈花惹草,还是那些花草没事主动找上门,夜色来的时间不长,前后已经三个女人出现过,那自己呢?算什么?怎么办? 黄华汇报完,任由自己闹着性子,也不管夜色怎么交代,扭身走了,一身军装里面包裹的,是一个暗恋女孩的嫉妒和沮丧。 等黄华的脚步声音传远,夜色才缓慢的睁开眼睛。 有女人来找他? 他依稀中测到了八、九不离十。 只是其中的原因,无法猜测。 夜色换出一副正常表情,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仪表堂堂的出现在大门口。 女为悦己者容。 男人呢,也有同样的心里。 果然,石心然站在门口边的一颗大树下,俏丽的背影让站在门口的哨兵直流哈喇子。 一直呆着军营里,他们的生活只能用寂寞无聊来形容。 夜色走来,右手食指指着眼前的栏杆向上一挑。 哨兵立刻抬起,羡慕的眼神目送长官走到女孩背后。 “石小姐。”他站在距离石心然一米之外的距离。 这个距离,安全、自然、舒服。 石心然转身,没有任何开场白,直入正题:“你知道荣处的事么?” 她的焦急看在夜色眼里,心疼。 能对自己同志有这种感情的女孩,绝不是装出来的。 “什么事?”夜色沉着的问。 “我听我哥接了一电话,说要把荣处从这里带走。”石心然眼眶里隐隐涌起一片潮气。 “石小姐,我们往前面走走。”夜色回头瞪了一眼盯着他的哨兵。 哨兵吓得缩回岗亭。 要不是碍于夜色是他们的长官,要是站在眼前的只是过路的行人,他们早就不管不顾的开始吹口哨调戏了。 石心然经常出入军营,对哨兵的行为并不胆怯,但她温顺的听从了夜色的建议,点点头,跟着他沿着街道向前走。 “石小姐,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一个共党嫌疑犯?你不怕受牵连么?”夜色笔挺的身躯在阳光下像一棵挺拔的白杨,给人安全感和信任感。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什么对、什么错。”石心然抬头看向夜色:“我只是希望找一个可以帮他的人,我哥哥他,他根本指望不上,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合适,情急之下就跑来了,你昨晚说过想要帮助他的。” 夜色侧头看向石心然,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成这件事,不管的话我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荣处帮过我,是我的朋友兼兄长,但他涉案的理由过于敏感,虽然他一直不承认,但调查科的人已经认定他是共党,就难办了。” 荣辉被送走,两种可能,一种是调查科看荣辉没有利用价值后,换个地方杀害他。二是他已经接到宋凯的消息,除了他们,党组织另外还找了其他方面的人,动用一切关系营救荣辉,那样的话,荣辉也可能被自己的人弄走。 在无法确定是哪种结果前,他不能在石心然面前表现的过于主动和积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到底又没有办法?”石心然忍不住追问。 “当然有办法了。”两人前面不足五米的地方,一个依靠着路边大树的男人接话。 他吐掉嘴里的烟头,咧嘴邪气一笑。 “你怎么在这儿?”夜色脑袋发蒙。 有石心然在,以张裴沣的个性,不弄个底朝天,顺便戏弄他一下,绝不肯罢休。 不过,有石心然在,夜色感到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 “美人,我叫张裴沣,”对面男人无视夜色,冲着石心然伸出手,主动自我介绍。 石心然看了一眼夜色,暗笑他的反应,像天上掉下来一块鸟屎,正好落在他头顶上。 她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没迎上张裴沣的手。 这一点夜色相当满意。 他不是会无缘无故嫉妒的男人,但对石心然,总有那么一点点的纠结和偏执。 张裴沣的手在半空中停顿片刻之后,顺势上扬,落在眼角轻挠几下,好像那里被蚊子叮过一样。 然后,他冲着夜色问:“你们说谁呢?” 夜色故意反唇相讥:“你连说谁都不知道,就敢那么快接话?” 张裴沣恢复自信的原状,不羁的说:“管他是谁,都无所谓。” 石心然怦然心动,脱口而出:“你说你能救荣处?” “荣辉?”他一张嘴夜色就听出来,张裴沣知道荣辉的事。 这不奇怪,他的手下恐怕早把消息报告给他了。 “您认识他?您能救他么?”石心然听见张裴沣一口叫出荣辉的名字,大喜过望。 “他为什么不问我?”张裴沣指着夜色,询问石心然。 石心然扭头看向夜色,带着不满质问:“你为什么不问他呢?” 夜色明白自己被又张裴沣戏弄了,他认真解释给石心然听:“我通共的嫌疑还没洗脱,如果贸然找到这个家伙,你不觉得连他也会怀疑我是地下党么?” 这句话他是同时说给石心然和张裴沣两个人听的。 单纯的石心然立刻接受了这通解释。 昨晚从王进一那里知道事情的前后经过,她内心对夜色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不是共党,没有通共,不会有任何危险。 忧的是他虽然是个正义又有良心的男人,但身处特务处那样黑暗的环境下,不出几年难免重蹈哥哥的覆辙,从一个热血青年变成思想上麻木、手腕上狠毒,只为眼前利益拼命厮杀的嗜血者。 她抿着嘴唇想了一下,转身看向张裴沣,不很自信的问:“如果我请求您的帮助呢?” 张裴沣吹了一声口哨,嬉笑着:“那就看你是他什么人了?” 夜色一拳冲出。 张裴沣灵活躲闪到一边,委屈的大叫:“你们两个骗子搭档合伙欺负我。” 夜色指着他:“骗子?天下最大的骗子是你,你和荣辉一个德性。” 张裴沣点头:“这点你说对了,我骨子里跟荣辉的确是一模一样的人。” “那就出手吧。”夜色第一次正式表明自己的态度,催促张裴沣营救荣辉。 张裴沣伸手,开出加码:“一条人命一百大洋。” 夜色拍拍口袋:“现在没有,我欠着你,不管多长时间,我还。” 张裴沣挤咕了几下眼珠,不怀好意得笑:“大洋可以免,一个条件,小白兔,不如你做我女朋友怎么样?比跟着他那样无趣的榆木疙瘩强多了。” 说完这句话,他竟然伸出胳膊试图圈住石心然的脖子。 石心然吓得直接躲在夜色身后,两只手不由自主从后面拉住夜色的军装,偏着头朝前看,受到惊吓的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瞪着,真像一只躲避大灰狼的小白兔。 张裴沣半张着嘴,哭笑不得。 这个姑娘,救人时飒爽英姿的,还没开始玩呢马上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巧小媳妇了,真有趣。 夜色低头看着露出半个小脑袋、憨态可掬的石心然,忍俊不禁。 不过,戏已经演到这里,不将张裴沣一军,对不起可怜的石心然。 他呵斥张裴沣:“你把石小姐吓到了,作为补偿,荣辉你必须负责弄出来。” 张裴沣眼珠闪了几下,哼了一声,自己走在前面,在经过的第一个公用电话亭前停住,伸出后冲着夜色说:“打电话的钱。” 夜色从兜里掏出硬币递给他,他把硬币塞进电话机,抄起电话不知给谁拨了一组号码,等对方拿起电话,就听张裴沣交代:“我是四少,你马上联系,放出关押在洛邑调查科一个叫荣辉的男人,最迟今晚八点,我要在调查科门口见到他,对,我亲自去接。” 放下电话,张裴沣冲着夜色嚷嚷:“你让爷打了一个电话,累住爷了,中午你请客。” 夜色点头作揖:“是,四爷,小的请客。” 两人夸张的举动,让跟着他俩的石心然大开眼界。 “石小姐,一起吧。”夜色发出邀请,石心然点头同意。 三人就近挑了一家够档次的餐馆,要了一个包间,张裴沣狮子大张口,一口气点了八道肉菜,两壶酒。 石心然指着桌子上的菜,惊讶的问:“你俩能吃完?” 夜色摇头,指着张裴沣说:“四爷吃的是心情。” 张裴沣点头,指着夜色说:“这家伙是洛邑城内唯一能指使的动我的人。” 夜色再次摇头:“说错话要罚酒,今天指使你的人是石小姐不是我。” 张裴沣眼珠剜了一下夜色,明明白白告诉他,别给老子玩里格楞,今天要不是你在,我认识她是谁?要不是你借用她的嘴逼我,我能管着破闲事? 夜色装着不懂,扭头冲着石心然解释:“张爷身出名门,雅人深致,最见不得女孩子着急,你刚才一着急,他就于心不忍了。” 石心然听完夜色的话,兰心蕙质,端起桌子上的酒壶,给张裴沣倒了满满一杯酒,双手举起,笑意盈盈,娇音甜美:“张大哥,刚才都怪我太着急,没吓到您吧?这杯酒,感谢您出手相救。” 张裴沣使劲摇头。 石心然眼珠一转,把手里的酒摆在张裴沣面前,又把放在夜色面前的空酒杯拿过来,再斟一杯,双手递到张裴沣面前:“这杯,为我刚才的失态赔罪。” 张裴沣先是冲着石心然一笑,uu看书 ww.ukanu.co 然后眼珠扫向夜色,满满的羡慕和赞赏。 夜色双臂抱在胸前,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笑意盎然的脸庞理所当然、春风得意的接受张裴沣的钦慕。 男人在外面,自己展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叫本事,身边的女人再能恰如其分的展示出自己的不凡,才是最大的骄傲和自豪。 石心然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 张裴沣跟夜色一比,气焰瞬间低了很多,他一手接过石心然手里的酒杯,另一只手拿起桌子上酒杯,一并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救荣辉的事,算他栽给夜色一次。 夜色拿起石心然面前的筷子,给她加了一些菜,荤素搭配着,温柔的说:“吃点菜。” “嗯。”石心然接过筷子,羞涩的点点头。 安置好石心然,夜色从张裴沣前面拿回自己的酒杯,亲自倒了两杯,高高举起:“张爷,咱哥俩来一杯。” 张裴沣酸不溜丢的说:“不喝,你倒的酒没味道。” 夜色哼了一声,招呼石心然吃饭,再也不管张裴沣了。 当晚八点,张裴沣坐着夜色开的车,等在调查科门口。 过了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出来,张裴沣实在忍不住,指着门口的一个哨兵问:“荣辉人呢?” 哨兵上下打量张裴沣,冷冰冰的回答:“早被人带走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1024234948896、书友20170912003108037、arthen、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和支持。 第176章 埋人 & 救人 人被带走了? 坐在车里的夜色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冲过去问个究竟。 鉴于自己的同为特务的身份,他又不能。 假如因为晚到导致荣辉出事,百罪莫赎! “爷。”一道黑影从旁边闪出,小跑到了张裴沣身边。 张裴沣寒着脸,背着手,等着来人说话。 “半个小时前,一辆车从这里开出去,估计就是那辆车把荣爷带走了。”黑影附在张裴沣耳朵边小声说。 张裴沣一声不吭,走到夜色所在的驾驶室边,拉开车门,不悦的说:“坐后面去。” 他张大爷的面子,折在调查科门前,关键还被夜色亲眼看见,这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夜色下车之后,立刻感受到来自张裴沣的暴戾之气,他一声不吭,坐到后面一排。 第一次,他在荒诞不羁的张裴沣身上,体验出他的凶狠和怪虐。 副驾驶那边,那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跟上了车。 张裴沣一言不发,按照黑影指着的方向,疯子一般开车。 但凡有想跟他较量的,都被他拼死的气势吓得乖乖的让开了。 之后,前面的两个人不出声、不对话,每到一个路口,张裴沣总能毫不犹豫选择前进的方向,而且前面两个人毫无分歧。 沿途,肯定留有只有他们自己人才能看得懂的标记。 黑暗中,张裴沣的车一直开到城边的一片小树林外,从未减过速,也没询问过,犀利的眼神每到一个路口,只是冲着敞开的车窗外面一撇,就能熟练辨认出前进的方向。 夜色学着他,努力观察,从树枝、树干到地面,根本无法发现明显的痕迹。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每个行当都有每个行当精通的诀窍。 他放弃了无谓的努力,只要张裴沣在,今晚不用他忙活。 黑色轿车开进一块空地,前面已经并排停了两辆车。 张裴沣挺停好车,甚至顾不上和夜色说话,下车后径直走向小树林。 树林内,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有人呻吟的声音。 夜色跟在后面,进了小树林。 走了五百米多米远,在几棵百年老树中间,三个男人跪在地上,双臂紧捆身后,每人嘴里塞着一团破布。 他们前面,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土坑,挖出的黄土新鲜潮湿,一看就是刚挖的。 他们身后,站着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子,个个一身黑衣黑裤打扮。 站在阴森森的树林里,要不是头上有月光,现场还有几个小手电筒,准会以为他们是五棵粗壮的,被拦腰阶段的大树。 荣辉靠坐在一棵大树下面,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吴增华对他的审讯,从没停止过,几天几夜,他被折磨的没有好好睡过一会儿。 本想再坚持一会,再看看这个世界,然后被推进土坑,埋掉了,以后就可以永远的睡觉了,谁知又来了几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打扰了他的好梦。 当时他在想,怎么回事?自己的命什么开始变得这么值钱了? 如今看见夜色出现,命应该可以保住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荣辉闭上眼,安静的入睡了。 “怎么回事?”张裴沣冷冰冰的问。 “四少,这三个人把荣少带到这里,准备活埋。”五个黑衣人中的一人弓着腰,恭恭敬敬的回答。 张裴沣走到距离他最近的被捆绑的男人面前,掏出他嘴里的破布,拍着他的脑袋问:“谁叫你们来的?” 嘴里没了布,这个被捆绑的男人盯着张裴沣,不知死活的叫嚣:“我告诉你,我们是调查科吴特派员的人,老老实实把我们放了,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你们承当不起这个后果。” 张裴沣抬起脚尖,挑着他的下巴:“是么?那我先给你看个后果。” 脚一蹬,脚掌踹在这个男人脸上,把他踹倒在地。 头一歪。 从车上跟下来的那个黑影向前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破布重新塞进他的嘴,拎着捆绑他双臂的绳索,往前一拉,又用脚狠狠一踹,这个男人倒栽葱掉进他自己刚刚挖好的土坑里。 黑影一挥手,走出来三个男人拿起旁边扔着的铁锨一起动手,往坑里填土。 掉进土坑的男人哼哼唧唧,拼命求饶。 但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在另外两个脸色苍白的男人面前,土坑平整如初,而自己嚣张的同伴,已经从人世间彻底消失了,无影无踪。 那两个男人冲着张裴沣不停磕头,如家狗般巴结主人的眼神里,带着对生的渴望。 张裴沣拉出第二个人嘴里的破布,不等他问,第二个人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是特派员,不,是吴增华,听他说今天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替荣辉,不,替荣处说情的,居然还有人替共党说情,吴增华恼火的不得了,中午似乎又接到一个电话,吴增华直接发飙了,当时就命令我们三个晚上出来,乘人不备,把荣处带到这里埋掉。” 中午?那么这通电话就应该是张裴沣叫人打的了。 夜色突然插话,不怒自威:“你确定是中午?” 他故意的。 “是、是、是,你是?”那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夜色。 夜色冷笑,又一个傻子,不知道多嘴多舌的人没有好下场么? 果然,那人说完这句话,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低下头,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张裴沣扭头看看夜色:“你认识?” “在调查科大牢里,他们见过我一次,叫我们去看他们是怎么审讯荣处的。”夜色轻描淡写的说。 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认识他的人,肯定活不了。 张裴沣看看刚埋了人的地面,又抬头看看上面。 一棵大树的枝干正好横在上面,手腕粗细,吊死几个人绰绰有余。 他扭头看向埋人的黑影子,下巴一抬,冲着那个树枝方向做出动作。 黑影子冲他点点头。 张裴沣转过身,冲着夜色说:“走吧。” 他在后面把荣辉扶到夜色后背上,然后自己打着手电筒,照着路,跟着夜色一起把荣辉背到自己的车上,往回走。 “去哪?”张裴沣随口问出的问题,事实上是一道考试题。 回夜色家,不行。 去他住的酒店,也不行。 可供选择的第三个地点,只能是代表对方特殊身份的秘密地点。 夜色没时间思考,直接指路:“前面第一个路口左转。” 他现在只能把荣辉先带到收留黄益民和处决王如风的那个院子里。 好在他已经让宋凯和他手下暂时离开那里避避风头,一所空空的院子,他可以解释成自己偷偷置办的。 张裴沣在夜色指引下,很快把车开到距离那所院子百米外的路边停下。 “你自己行吧?”张裴沣稳当当的坐在座位上,没有准备下车的架势。 “谢谢你。”夜色非常郑重的道谢。 张裴沣看似偷懒的举动实际上是对他最大的帮忙。 对于夜色的身份,张裴沣有过猜测,虽然目前并不明朗,但仅凭他是特务这一点,就会有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包括宅子之类的东西。 张裴沣挥挥手:“我走了,你小心,明天来酒店找我。” 说完这句话,他开车走了。 夜色背着荣辉进了屋子,把他放在床上。 陷入沉睡的荣辉一来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二来浑身上下的的伤痕造成他一直高烧不退,不管是在车上还是被对夜色放在床上,他都一无所知,沉睡不醒。 夜色只能找了一条毛巾,沾湿凉水后搭在他的脑门上。 身为一个男人,意志始终坚强如钢的夜色看着荣辉身上的伤疤,忍不住都想掉泪。 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块巴掌大的好地方,被烙铁烙过的地方,留着腥臭的脓水;被皮鞭抽过的地方,肿起很高;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部脱落,血肉模糊,可见指尖白骨。 夜色长长叹了一口气,抻开一条薄被,搭在荣辉身上。 他出了院子,从外面锁好门,独自返回家中。 因为装出生气而砸坏一块玻璃后,他从欧阳磊那里拿了一些治疗伤口的药放在家里,还有平常积攒的一些,以及纱布、绷带等等,正好可以用在荣辉身上。 他找了一个布兜,把能用不能用的药物都塞进去,又用一块布裹了自己的几身便衣,装上从柜子里面拿出的仅有的两瓶白酒,还在家里写了一张纸条,出门后先拐到宋凯家里,塞进他家门缝。 纸条上的字是左手写的,只用了和宋凯他们两个人之间能看得懂的字,以防万一。 弄好这一切,夜色马不停蹄,立刻返回城郊的院子。 他用了最快速度,来回花了两个多小时。 荣辉还在睡眠中。 夜色先用水阴湿粘在皮肤上的衣服,他没有足够的酒精来干这些,又不忍让荣辉受苦,只能用这种略带风险的办法。 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夜色才脱下荣辉身上的破烂衣衫。 他把拿来的两瓶酒,全部浇在荣辉身上,然后才用仅有的酒精重新清洗深而大的伤口,上了药,包扎一下。 其余的伤口,只能裸、露在外面了。 酒精和药,远远不够伤口用。 荣辉的高烧,还在继续。 他的嘴唇,烧出了一个个大泡,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听不清楚。 夜色端了一碗水,用棉球沾着水,点在荣辉的嘴唇上。 这些,是他受伤住院时护士干的,他学会了一些。 送走黄益民的时候,他好心让岳玲玲跟着走了,如今,荣辉需要人的时候,只能自己出马,照虎画猫。 弄好这一切,夜色走到院子里,掏出一根烟,烦躁的点燃,抽了几口,觉得又辣又呛,咳了几声之后,扔在地上用脚尖拧灭。 以荣辉现在的状况,要么马上转移,要么立即就医,多耽误一点时间,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夜色接连又叹了好几声气,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懊恼。 抬腕看看手表,早晨7点多,整整一夜未眠。 院子大门外面,传来有节奏的一长一短的敲门声。 估计是宋凯到了。 夜色出去开了门,宋凯提着一个大大的竹篮子走进来。 夜色没空看篮子里面的东西,问了一句:“外面现在怎么样?” 宋凯说:“一切正常。” 夜色想了一下,说:“咱们先把荣辉送进密室,昨晚我们抢回荣辉的时候,杀了调查科三个特务,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发现,街上就会出现大搜捕。” 宋凯点点头,他把竹篮放到地下,从院墙边搬来一个梯子。 这个梯子是特制的,深入水井口之后,长度正好可以够到下面的洞口,并且梯子下端,垂直伸出两根木杆,可以搭在洞口,起到稳固的作用。 夜色进屋背出荣辉,走到水井口,在宋凯帮助下,一步步踩着梯子往下走,最后钻进洞口,进入密室。 不一会,宋凯也拿着篮子跟进来。 夜色冲他交代:“你把屋子里一切可疑的东西收起来,再叫一个人来,uu看书 ww.uukanshu.co 如果荣辉体温升高,用湿毛巾搭在他脑门上,我先回去上班,再想办法弄点药来。” 宋凯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爬到地面,收好梯子。 夜色出门,宋凯进屋。 按照夜色的嘱咐,他把从荣辉身上脱下的衣服,床上带血的被褥,塞到灶膛里,点着一把火,烧了。 熊熊火焰几近熄灭,门口传来剧烈的敲门声:“开门、快点开门。” 他随手又往灶膛里塞了几根劈柴,在灶台上放了一个水壶,然后出去开门。 门口,站着那晚挨打的保长,一个老年男人,带着几个拿枪的便衣。 保长还没开口,几个便衣推开宋凯闯进屋子。 宋凯装作害怕,偷偷问保长:“出什么事了?” 保长瞪着眼:“我还想问你呢,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人家带枪的人找到你家来了?” 他拉着宋凯,连同门外那个老年人,一起走进门。 拿枪的便衣全是调查科的人,一大早,吴增华先是接到自己三个手下失踪的消息,然后又有人报告在城郊小树林发现两具被吊在树上的尸体。 进过辨认,正是失踪的手下。 接着,第三具尸体在两具尸体脚尖冲着的地下被挖出来。 而被他们带出去准备活埋的荣辉生却生见人死不见尸。 吴增华勃然大怒,下令全城搜捕。 闯进院子便衣抬枪指着宋凯:“说,昨晚你都干什么?为什么这个老头向我们举报,你家昨晚有动静呢?”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177章 告密 &笨蛋 “声音?什么声音?”宋凯疑惑的看向提枪的便衣。 为首的一个冲着老头吆喝:“你,告诉他,你昨晚看到了什么?” 跟在宋凯后面进来的老头打着哈欠,精神萎靡,一双干枯如鸡爪似的手掌微微颤抖着,典型烟瘾发作的模样。 昨晚有人看见夜色,宋凯瞬间提高了警惕。 老头听到便衣的命令,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说,我昨晚睡不着觉,坐在院子里纳凉,挺晚的,听见外面有汽车的声音,不一会还有开门的声音。” 宋凯瞪着老头,一脸的不高兴:“晚上开个门不是挺正常的,进进出出的,谁还没个拉屎撒尿的,你能憋一个晚上?” 老头摆手:“长官,他撒谎,这院子最近都没人住,偏偏昨晚来了人,我就琢磨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当我听见车响之后,就趴在门缝往外看,您猜怎么着?” 他故意停顿一下,以期得到长官的嘉许。 为首的特务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老不死的,快点说,别特么的给劳资整神秘,想要奖赏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老头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怕的要命,哆哆嗦嗦的说:“我看见一个男人背着一个人走进这个院子。” “背的什么人?”特务问。 “天太黑,没看清,反正他背上肯定背着一个人,这点我绝对没看错,我要是欺骗长官天打五雷轰!”老头对天发誓。 “老实交代吧,昨晚你背的是什么人?”特务用枪指着宋凯的脑袋。 “长官,冤枉!您可以进去搜,如果能搜出人来,要杀要剐随你便。”宋凯梗着脖子狡辩。 幸亏,他已经按照夜色的交代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否则后患无穷。 几个特务分别闯进不同屋子,乱七八糟折腾一通,任何可疑的东西都没找到。 出来后,几个人面对面摇摇头。 为首的家伙指着灶房,问:“灶膛里的火怎么回事?怎么带着一股怪味?” “想烧点开水,劈柴不太干,随手把擦了油壶的搌布点着了引火,还是不行。”宋凯流利的回答。 为首特务一脸怨气,看向老头,怒喝:“喂,老头,没抓到人就没有赏钱,你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滚!” 老头拉着特务:“长官,我真的没骗你,这家昨晚真的背进来一个人。” “他说的没错,给他赏钱吧,昨晚真的背进来一个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伴随男人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讨厌,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来。” 张裴沣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缓步进来,站在院子中央。 他气势逼人,抬手指着几个拿枪的人:“你们干什么的?胆敢闯进我家,不要命了?” 旁边的女人煽风点火:“爷,人家可是拿枪的,您不怕呀?” 张裴沣呸了一口:“在洛邑,能让爷怕的人还没出生呢。” 女人咯咯咯的笑,丰满的身体水蛇般缠着男人,双臂攀着他的脖子,崇拜的看着他:“爷,人家喜欢死了你这霸气的样子。” 张裴沣摸着她的小脸蛋,邪气的笑:“怎么着,想爷了?行,等爷把他们都赶走,咱们乐呵乐呵。” “那可得快点了,啊,”女人含羞说。 张裴沣淫、笑着,点着她的鼻头:“好,听你的。” 他转向院子里的人,嬉笑怒骂道:“听见了吧?赶快给劳资滚出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耽误劳资的好事。” 一群特务被突然闯进来的男女弄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只有宋凯,马上反应过来。 他从人群中跑到张裴沣面前,鞠了一躬:“老爷回来了,刚才进来的几位长官非说咱们家里藏贼,不对。” 扭头问为首的特务:“长官,你们到底抓的什么人?” “共匪,地下党。” 宋凯继续向主人报告:“他们说抓的是共匪,非说昨晚咱们家背进来一个共匪,我怎么解释都不行,还把咱们家给搜了个底朝天,结果什么也没搜出来。” 张裴沣马上从宋凯的话里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他低下头,抬起一只手捏了一把女人的脸蛋,笑嘻嘻的问:“小美人,我昨晚背你背的舒服么?” 那个女人松开挂在张裴沣脖子上的手,抬起右手轻轻拍了一下张裴沣的脸蛋,然后把自己的脸羞涩的钻进张裴沣的怀里,嗲声嗲气说出的话隐约可辨:“要死了,人家害羞了。” 张裴沣宠溺的拍着女人的脑袋,嬉笑的面孔慢慢变得冷酷无情:“听见没?昨晚爷背着小美人进来,你们还不滚!” 为首的特务右手把弄着手枪,边转动边向前走,径直走到张裴沣面前。 “哎呀,这是哪位?口气不小啊。”他夸张的喊道。 张裴沣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用同样的话反问:“你又是哪位?” “我么,在洛邑也算小有名气,道上的人尊称我一声董八爷,董八贵。” 董八贵在董家行八,前面七个兄弟,依次从大到七。 “啊,原来是董白搭啊。”张裴沣讥笑。 洛邑道上的人,他虽然没有全见过,却全都知道。 董八贵,董家的第八个儿子,平时依靠兄弟多,横向乡里,说一不二,典型的恶霸。 谁知他连娶一妻四妾,至今没生出一个带把的男孩,被里里外外的人笑话,都说董八贵兄弟多有什么用,到他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什么都白搭。 这是董八贵最难堪的事,足以让他抬不起头。 “你说什么?”董八贵脸色刷的一下变白,右手旋转的手枪枪口直指张裴沣。 他最恨别人揭他的短,尤其是命中无后的短。 “哼!敢冲劳资举枪的人你还第一个,不错,有胆量,”张裴沣的话音刚刚落地,不知从哪里射来一直飞镖,正中董八贵的手腕。 张裴沣的保镖,一直暗中保护他。 “啊。”董八贵惨叫一声,手枪掉在地上。 张裴沣阴森森的笑:“”今天美人在此,爷不想见血,都给我滚!回去告诉吴增华,别把爷惹急了,惹急了连他一起收拾。” 最后这句话,真正吓到了在场特务。 董八贵弯腰,左手拾起手枪,不忿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去告吴增华,爷叫张裴沣,让他以后见到爷,绕的远着点,别让我看见他,滚!” 董八贵带着手下,慌乱离开这个院子。 人走远后,张裴沣冲着女人一笑:“乖,去屋里等着爷。” 女人嫣然一笑,袅袅婷婷走进屋子。 张裴沣压低嗓门:“人呢?” 宋凯正眼看着张裴沣,内心挣扎片刻,装作糊涂的问:“这位爷,院子里就我一个人,我不懂您说的人,指的是谁?” 他从未见过张裴沣,也不敢完全相信他,万一他也是来抓荣辉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岂不是倒大霉了? 张裴沣错愕的看着宋凯,他不相信他。 “夜色呢?”张裴沣不甘心,继续问。 “这位爷,您说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谢谢您替我解了围,不过我这院子里真的只有我一人,不信你也再搜一遍。”宋凯摊开手,做出您随便转、随便看的架势。 张裴沣站在原地,在静默中逐渐露出笑容,直至最后变得放荡大笑,边笑边骂:“夜色你个王八蛋,带出的都是这种没人情味的小王八蛋。” 宋凯一声不吭,站在一边打哈欠。 张裴沣笑够了,指着屋子对宋凯说:“行,你的账我记在夜色头上,你不是说让爷搜屋子么?你在这里好好等着,爷进去慢慢的搜。” 说完这句话,张裴沣走进屋子,连门也不关,拽着刚才进屋的女人躺倒在床上,鸾颠凤倒,娇声喘喘。 宋凯站在院子里,进去也不是,出门也不是,屋子里的声音肆无忌惮,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清清楚楚的传出来,一字不落的传进他的耳朵。 宋凯难堪的用双手捂了一会耳朵,捂了一会儿,又累的放下了。 “混蛋张裴沣!”他记住了他的名字。 最后,宋凯索性走院门口,背靠着院门,坐在地上睡觉。 又过了很长时间,张裴沣带着女人走出屋子,两人走到院门边,张裴沣抬脚踢踢似睡非睡的宋凯:“开门。” 宋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极不情愿的站起来,拉开门闩。 张裴沣调笑着经过他身边,故意冲着女人说:“宝贝,明天再来,今天爷还没尽兴呢。” 女人看着宋凯,同样坏笑:“好啊,明天爷还要再努力才行啊。” 宋凯黑着脸,听着眼前两人的对话,差点吐。 他知道张裴沣是故意整他的。 没办法,看在他营救荣辉的份上,今天的事不跟他计较。 好不容易送走张裴沣,宋凯锁了门,出去联系自己的伙伴,这个院子,只有自己一人照顾荣辉,不安全,必须要有照应。 还有,他要联系夜色,尽快转移荣辉。 董八贵带着手下,狼狈不堪回到调查科。 和他一起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查到线索。 吴增华震怒,当场摔了烟灰缸:“笨蛋,一群笨蛋!死了三个人,一点线索都没有,要你们有什么用!” 没人敢吭声、敢接话,办公室内一片肃静。 董八贵天人交战,觉得不报告自己的发现,无缘无故在众人中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他战战兢兢往前走了一步:“报告特派员,卑职曾经接到一个老头的告密,说是昨晚发现一户村民背着一个人进了自家院子。” 吴增华马上追问:“然后呢?” “然后卑职带人进院子搜,被一个叫张裴沣的男人阻止了,他叫卑职给您带句话,以后离他远点,别叫他看见您。”董八贵聪明的观察吴增华。 如果吴增华还是傲气十足的模样,他就敢现在杀个回马枪,去把那家放火烧了,以解他心头之恨。 可是,董八贵彻底软了。 因为他发现吴增华跟他一样,在听见张裴沣三个字后,也软了。 不过,吴增华很快调整好自己,他问董八贵:“告密的人可靠么?” 董八贵先是肯定:“绝对没问题,那个老头亲眼看见的。” 然后又自我怀疑:“那个老头看着像抽大、烟的,卑职也不敢保证他是不是急着拿到赏钱去买烟。” 董八贵的不自信源于张裴沣的嚣张。 他看见吴增华的反应后,怕。 “废物!正反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再给我好好想想,到底有把握没?”吴增华气的拍桌子。 “有?”董八贵还是底气不足。 当他想起张裴沣叫他董白搭那句话后,满腔怒气直冲脑门,浑身上下冒出熊熊火焰,大喊:“有!” 吴增华打量董八贵,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好!董八贵,我命令你带人24小时监视那个院子,发现异常情况立即抓人,不要怕那个叫张裴沣的人,万事我给你兜着!” 能不能兜的住以后再说。 只要抓到人,谁也保不住他张裴沣。u看书w.ukansu “是!”董八贵挺着胸脯,嗓门扯到最大。 有吴增华给他撑腰,他就有了底气。 什么叫张裴沣的,狗屁!狗屎! 董八贵领令后,立刻带着三个兄弟原路返回,开始监视宋凯进的那个院子。 整整一个白天,夜色还像昨天一样,对工作上的事,不管、不问,熬到点,正常下班。 下班后,他在公用电话亭给石守成家打了一个电话。 是佣人接的:“喂,您找小姐啊,小姐还没下班,对,她说今晚要晚一会回来,对,是,再见。” 放下电话,夜色直奔洛邑报馆。 荣辉获救的消息,本来由他告诉石心然不太方便,但是因为调查科死了三个特务,现在已经人尽皆知,这时告诉石心然已经没有任何不方便了。 夜色依然直接找到石心然的办公室。 这次,石心然对他的态度比上次要好得多。 “你来有什么事么?”石小姐冲他说话时带着笑容。 夜色心里很满意,脸上同样满意,他温柔的看着石心然,小声说:“我听说荣处已经获救了。” “真的?”石心然欢欣雀跃。 “嗯。”夜色看着比他略小的女孩,源于她身上的善良、清纯的品性,瞬间涤荡了积郁于他内心的污浊和郁闷。 此生若有她有伴,再艰难危险的事情都能克服。 夜色心动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jasonsyq、大盗草上飞、书友20171024234948896亲的推荐支持。 第178章 情不自禁& 无赖举动 夜色的眼神不同往日,逐渐灼热、顽固起来。 石心然察觉到什么,脸色渐红。 夜色的嗓子,不由自己吞咽着,喉结明显滑动一下。 石心然慌乱的低下头。 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 “心然,电话。”屋里一个女孩的叫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石心然连忙冲着夜色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等她急匆匆走进去之后,夜色听见刚才的声音继续说:“是孙记者。” 另外又有一个声音传出:“这个孙记者追求心然一年了,你们说他到底有没有希望?” “孙记者条件很好,对心然一心一意,小伙子真的不错,我很看好他俩。” “我也是。” 屋子里面的对话,让夜色刚刚燃起的希望遭受不小的打击。 有人追求石心然? 他低头苦笑。 有人追求是正常的,像石心然这种漂亮、善良、家境好的女孩没人追求才怪呢。 夜色靠着墙,等石心然接电话。 这通电话,时间不短,虽然从外面可以听见内容,是有关采访的,不过有了之前的提示,夜色再笨,也能听的出对方借着工作的借口,扯了不少闲话。 他隐隐有些不快。 石心然放下电话,走出来,小声问:“荣处现在怎么样了?” 夜色摇头:“不知道,我听同事说,调查科的人昨晚准备活埋荣处,结果被干掉了三个,荣处被人抢走,其他的,还没听说。” “只要安全就好,”石心然放心了,她抬头看向夜色:“谢谢你专程来告诉我,不过不好意思,我同事刚打的电话,有一个采访总编让我们一起去,我马上要出发。” 这会,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么晚?”夜色抬腕看看表:“已经7点了,你还没吃饭吧?现在去采访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你那个同事怎么能安排现在采访呢?太晚了不安全。” 夜色一连串的问题,咚咚咚咚的说出来,有点冲,比人家父母兄长还操心。 石心然怪怪地看着他,反问:“不行么?” 小姑娘的心,没有夜色想得多。 夜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不是,就是感觉太晚了,怕不安全。”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资格管石心然的事。 石心然想了想:“我叫家里的司机来接我。” “嗯。”夜色点头。 这样最好,至少可以防止那个姓孙的出什么歪点子。 两人分手后,夜色叫了一辆黄包车,赶往伊阙阑珊大酒店。 坐在车上,他忍不住发愣。 自己今天邪门了。 心脏因为石心然开心的笑突突突慌乱的跳过,又在她接电话时咚咚咚生气的跳过,最后还因为她和追求她的人一起去采访噗噗噗的泄气的跳过。 出生以来的感情变化,都没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间经历的多。 他真像别人说的,陷入情网了么? “先生,先生,到了。”黄包车夫停车很久,也不见夜色下车,忍不住促他。 夜色恍惚中听见声音,叹了一口气,嘲笑自己的呆傻。 付了钱,下了车,夜色恢复正常,走进酒店后,他直觉的观察四周。 特务的毛病。 大堂前人不多,几个服务生,几个正在办理入住的客人,还有几个清洁卫生的人。 东边那个擦桌子的男人,前台什么也没干、拿着一张报纸装模作样的大堂经理打扮的男人,就是在这里盯人的暗探。 夜色练就了火眼金睛。 至于盯什么人,暂时不知道。 他神色自然,举止优雅上了3楼,敲响张裴沣的房间。 “谁啊?”里面传出一个懒洋洋的问话。 “开门。”夜色简洁回答。 门一开,夜色推门进去。 一身白色睡袍的张裴沣叼着一根烟卷,睡眼惺忪,似乎刚从美梦中睡醒。 “四爷,天刚黑。”夜色佩服这种不为生机奔波的人。 听了这句话,张裴沣得意的狂笑:“你院子里的那个男人今天被我气死了。” “你去那儿了,出什么事了?”夜色紧张。 “你昨晚背着荣辉进去时,被对门一个老头看见了,他向吴增华的人告密,调查科的特务闯进去,要把院子里的人带走,正好那时我带着一个妞过去,把吴增华的人赶跑后,在你家床上演了一出好戏,把院子里的那个男人膈应的,靠在门口装睡,哈哈哈。” 夜色纳闷:“你演什么戏让人家膈应?” 张裴沣冲他仍出一支烟,嫌弃的说:“别告诉我你还是个雏,男人和女人在床上能演什么戏。” 夜色佩服的五体投地:“你当着他的面?” 张裴沣乐不可支:“对,爷连门都没关,那个妞的叫声又特别大,那家伙可是免费听了一出千载难逢的好戏了。” “哼、哼、哼!还真是你张四爷能干出的事。”夜色接连摇头。 张裴沣脱下身上睡袍,裸、露的背后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他套了一身外衣,拿起房门卡,冲着夜色说:“走,出去吃夜宵,饿了。” 还是老习惯。 夜色跟在张裴沣身后,出了房间。 “楼下有条子,知道跟谁的么?”夜色想起自己刚才看见的两个暗探。 “试探一下就知道了。”张裴沣无所谓的回答。 干他们这一行的人,见着暗探的感觉就跟看见苍蝇臭虫没两样。 两人下楼之后,目不转睛,直奔门外。 站在门外,他们似乎在等车。 但两人的眼睛,不约而同盯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根不锈钢装饰的门柱。 从锃明瓦亮的柱子的上,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后面发生的一切。 夜色所说的两个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了上来。 张裴沣冲着夜色挤了一下眼,右手指向自己胸口。 他无声告诉夜色,是冲他来的。 一辆黑色轿车滑行到大门前,张裴沣冲着夜色摆摆手,两人上了车,关好门。 张裴沣交代司机:“慢点开,注意观察一下后面是不是有人跟踪?” “是,四爷。” 张裴沣的身份公开后,吃穿住行全部恢复往日标准。 全是最好的。 为了喜欢的票友生活,他委屈了自己一年左右的时间,现在开始补偿。 暮色中,车子不快不慢的匀速前行,司机的眼角轮换盯着几个倒车镜。 过了三个路口后,司机十分有把握的向主人报告:“四少,有一辆车牌为洛-6379的黑色别克在后面跟踪。” 张裴沣冲着夜色说:“这辆车你负责查。” 夜色跟班小厮般认命的点头:“遵命,四爷。” 又开了十分钟,车子停在皇朝大酒店门前。 张裴沣带着夜色走进大厅,找了一张靠墙桌子,点了四道菜,一壶酒。 “你怎么喜欢喝这种酒?不是应该喝洋酒什么的?”夜色拿起酒,反复看。 每次喝酒,张裴沣要的都是散装高度酒,跟他的身份极不般配。 “我有段时间跟着一个要饭的老头生活,他最喜欢喝的就是这种散装高度酒,我那时养成的习惯。”张裴沣笑着说。 简单的几句话,说出来容易,仔细体味一下,其中蕴含的悲凉与凄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感悟。 “难为这么高档的酒店有这种酒。”夜色笑笑。 “专门为我准备的。”张裴沣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夜色咋舌。 “骗你的,我买的,放在这里的。”张裴沣嘲讽的笑。 夜色装出故意上当受骗的气愤。 他听王进一说过张裴沣的身世,妾生的庶子,从小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要不是母亲和蒋夫人不知因为什么拉上关系,他在张家永远都是被正房嫡子嫉恨和奴役欺负的小杂种。 能活到现在这种样子,张裴沣经历过什么,恐怕只有自己知道,比如他背上的刀痕。 夜色站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今晚李泉值班,夜色把电话直接打到二科,找李泉。 “兄弟,帮我查个车牌号,洛-6379,黑色别克,对,我现在在皇朝酒店,你有结果往这里回个电话,我一个小时之内在这里,谢了。” 他和李泉的关系在几次行动之后更加密切起来,而且夜色有意培养和加深这种关系,为他所用。 半个小时后,夜色被服务生喊去接电话。 李泉的能力还不错,短短半个小姐,查出了结果。 “夜科长,这辆车登记在调查科名下。”李泉兴奋的报告。 调查科和特务处一直以来都是死对头,彼此相厌,谁也不服谁。 李泉热切希望能跟着夜科长能干一件对付调查科的事,灭灭他们的气焰。 “知道了,回头请你吃饭。”夜色放下电话,心里清楚了很多。 一定是白天的事,让吴增华对张裴沣产生了怀疑。 他回到座位上,看着张裴沣:“是吴增华的手下。” “猜到了。”张裴沣并不惊讶,继续喝酒吃饭。 过了好一会,他指着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人:“那两个,你接电话时他们进来的,就是酒店跟来的。” 夜色郑重道歉:“抱歉,因为我的事连累你了。” 张裴沣抬眼犀利的盯着夜色:“你到底是什么人?” 夜色抿唇一笑:“咱们还要争论这个话题么?” “为什么要救荣辉?在我看来他就是共党。”张裴沣语气突然加重。 他实际在确定一件事,夜色你是不是也是地下党? “我当初为什么要救你?看着顺眼,心里喜欢,这就是理由。我和荣辉认识后,他为人仗义,帮了我不少忙,而且你去医院打听打听,他从不帮鬼子,也不残害自己人,就凭这点,我不管他什么信仰、什么身份,想救就救!”夜色嗓门随低,但掷地有声,像条硬铮铮的汉子。 他在张裴沣面前,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汉子,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迷惑张裴沣。 张裴沣闷了一大口酒后,轻佻的一笑。 “笑什么?”夜色瞪着他。 “你也可以演戏了。”张裴沣又喝了一口酒。 夜色心里明白,自己的理由无法让张裴沣完全信服。 他不再解释:“是么?爱信不信,浪费我的口舌。” 夜色干脆耍无赖,他只有这招了。 有用没有都得用。 不仅如此,他还反将一军:“你呢,为什么跟我一起救荣辉?” 张裴沣抬眼,看了那边两个跟踪的特务一眼:“我的理由更无赖,只要吴增华干的事,我都让他干不成!” “为什么?”夜色听不明白。 “我最好的朋友,和我一起要过饭的朋友,被他杀了。”张裴沣平静的说,没有丝毫悲愤和伤心,像是在说一个不认识的人。 但他的手,捏着酒杯的手,在话音刚落的时候,捏碎了一个玻璃杯。 玻璃碴子扎进他的手,流出了血。 “四少!”夜色惊叫。 “喊什么喊,没事。”张裴沣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夜色:“先给我包上。” 夜色用手绢简单替张裴沣包扎之后,冲着服务生打了一个响指:“结账。” 在他付账时,张裴沣站起来,绕了一圈子,走到跟踪他的两个人面前,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刺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胸口。 他红着眼,冲着另外一个人恶狠狠的说:“告诉吴增华,再派人跟踪我,我连他一起宰。” 那个人刚想从兜里掏出手枪,后脑勺已经顶住一个枪口。 张裴沣暗中保护他的保镖,已经先一步下手。 那个人立刻举起双手,小心回答:“是,是,我一定转告。” 张裴沣拔出自己的匕首,在尸体身上蹭干净,塞回腰里,跟着走过来的夜色,悠闲走出皇朝酒店。 他的车,已经等候在门口。 上了车,夜色冲他说:“别回伊阙阑珊了,既然你要跟吴增华对着干,我给你出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张裴沣懒散的问。 “当然是去特务处住了,王进一已经把我的宿舍改装成了酒店,四爷你不该去体验一下么?顺便把你的手治治。” 张裴沣斜眼看着他:“王进一知道你这么害他么?” “他也害过我,天道轮回。”夜色爽朗的笑。 “听他的。”张裴沣吩咐司机。 司机当即调转车头,开向特务处方向。 被保镖枪口顶头的特务,在保镖离开后,把同伴的尸体扔在车上,uu看书 ww.uukashu.co自己驾车仍旧远远跟着张裴沣的车。 能在吴增华面前交差,比什么都重要。 “四爷,那辆车又跟上来了。”司机报告。 “别管他,让他跟着。” 张裴沣打量夜色:“有本事。” 夜色谦虚的笑:“跟你相比,差远了。” 张裴沣不客气的点头:“这点我承认。” 夜色叹气,跟不要脸的人千万不能再谦虚了。 不过,当车子在夜色招手下顺利开进特务处大门时,张裴沣突然问:“我跟你当个同事怎么样?”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7 第179章 肆意妄为 & 孝道之举 “好啊,四少,我在力行社内多了一个靠山,以后吃穿不愁。不过,吴增华就要倒霉了,他以后和王进一怎么来往?”夜色眼前出现两个特务头子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画面。 中间,站在得意洋洋的张裴沣。 “所以你们赢不了共党。”张裴沣一针见血。 “四少,在特务处内妖言惑众,就凭这句话,我可以给你安上一个通共的罪名。”夜色打开车门,自己先了车。 院子里,空无一人,几个鬼火般幽暗的灯泡射出的昏黄光线,时不时被猛然窜来窜去的野猫,赋予阴森恐怖的幻觉。 夜色叫来一科值班少尉:“叫卫生员马上到我宿舍来,带上消炎和包扎伤口的药物。” 吩咐完,他走到门口栅栏处向外看,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黑色别克轿车,在确定张裴沣进了特务处大院之后,开走了。 十分钟后,夜色宿舍内时不时传出张裴沣哼哼唧唧的声音和责骂声。 卫生员拿着小镊子一点一点从张裴沣受伤的伤口往外夹碎玻璃片。 不管怎么弄,他都挨骂。 慢了也挨骂,快了也挨骂,痛了也挨骂,张裴沣比一个千金大小姐还难伺候。 夜色站在一边,抱着双臂,心里暗笑,张裴沣演戏演出瘾了,演什么像什么,总是就是一个肆意妄为的混蛋。 前面的动静很快传到王进一的耳朵里,他一千个不情愿也不敢假装不知道,勉强带着笑容慢腾腾出现在张裴沣眼前。 “四少,这是怎么了?”王进一弯腰抓住张裴沣的手,看见纵横交织、密密麻麻的伤口,关切的问。 “狗咬的。”张裴沣不屑的说。 王进一点点头,并不揭破,能让张裴沣叫板的人不会是一般人,他傻了,自己去招惹? 他反而一再呵斥卫生员:“废物,轻点,别弄疼了四少。” 卫生员委屈得很,又不敢接话,动作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说话间,王进一故意问:“四少,看这间屋子还满意么?” 张裴沣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哼了一声:“不错,谢谢处坐,还有,既然处坐对张某如此关爱,张某想借贵处住几天,直到伤口好了。” 王进一哈哈哈的大笑,内心尽管已经厌恶到了极点,面子上的话却说的甜甜蜜蜜:“这是我的荣幸,四少在这的一段时间,就让夜色专门照顾你,有什么需要的,让夜色去办。” 张裴沣笑着道谢后,低头看了一下卫生员,抬头冲着王进一说:“处坐,你们这里的水平说真的,不太高,麻烦你叫他多给我准备点药,最好每种都有,我呢,怕疼、怕痒、怕凉,有点挑。” 王进一听了想发飙,你特么不怕什么?说出来劳资给你整,整死你最好。 不过,他发现张裴沣紧盯着他,连一点不自在的表情都不敢有。 “没问题,四少的手本来伤的就重,治疗用的药,必须准备最好的,这样吧,需要什么让夜科长直接去买,或者去安心药房拿,记账就行。”王进一大度的说。 “夜科长,听见没,一切按四少要求去办。”他扭头再次吩咐,直到夜色点头为止。 这个夜色,最近很让他头疼。 本以为把他叫到三省斋,又叫来石心然作陪,文的武的,表面的内在的一应俱全,能治好他的心病。 谁知第二天,他的心病直接外化于行动。 不说不干,把所有的都推给别人去干,干比不干还让人窝火。 有心冷落他一顿,本来有一个石心然暧昧不清,突然又冒出一个张培峰张裴沣,专门戳他的软肋。 王进一头大。 夜色回答:“是,处坐。” 他的态度,正常如往日,还是让他无法捉摸。 王进一出来后,叫来一个手下:“你去查查,张裴沣在哪里受伤的?原因是什么?” 没等他的手下出发,吴增华的电话打到他的办公室。 “王处长,听说张裴沣去你那里了?”吴增华的声音听起来很恼火。 “你怎么知道?”王进一即刻嫉妒起来。 是自己手下太无能?还是调查科的人太厉害? 张裴沣刚刚进了他的大院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吴增华就能得到消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调查科的速度和手段值得他学习和效仿。 “我的人接到报告,去抓荣辉被他阻止,刚才在酒店他又杀了我一个手下,然后开车去你那里了。你的一个手下,一直跟在他在一起。”吴增华狠狠的说。 王进一狠狠拍了一下脑袋。 特么的!自己被张裴沣这个混蛋利用了,不仅趟了浑水,还傻乎乎的给人家提供吃的、住的、用的,郁闷啊! 他放下电话,在屋子里面转悠。 这件事,会在他和吴增华之间产生什么后果,现在还不好预测,但张裴沣的用心,让他不得不防。 他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带他来的人是谁?夜色么? 王进一下了楼,走到门口岗哨处。 “处坐。”哨兵敬礼报告。 “刚才进来的那个人跟谁来的?”王进一问。 “报告处坐,是夜科长带进来的,开着车。”哨兵明确回答。 真是夜色。 两人预谋好的还是夜色同样被张裴沣利用了? 王进一的心沉到了底。 第二天,夜色连续外出几次,买了一堆东西回来,吃喝用,水果、药品、零食等等。 没人知道,他在进进出出之间,把张裴沣借口弄到的药送给了宋凯。 这是张裴沣的本意。 他一点也不娇气,只是需要药。 娇气是一种借口。 但是,宋凯给夜色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所院子被吴增华的手下监视了。 进进出出极为不便,万一被强行检查,往里面带药也冒着极大风险。 宋凯说:“我觉得尽快转移是最好的办法。” “监视你们的有几个人?”夜色仔细的问。 “四个,前面两个,后面两个,四个小时一换班。”宋凯来之前已经观察过了。 “知道了,俞涛回去没?”夜色问。 俞涛,那座院子的主人,地下党交通员。 “已经回去了,他和他媳妇在家里照顾荣辉,我白天出来打工,晚上回去。” “俞涛家里有老人么?”夜色突然问。 “有,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已到古稀之年,跟着他一起回去的。” “俞涛是本地人么?”夜色继续问。 “不是,他以前在外地,一年前组织安排他来到洛邑,他才置办的家产。” “家产?那个宅子的主人是谁?” “当然是俞涛了。” “坏了,你在调查科的人面前称张裴沣是主人,调查科的人一查不久露馅了么?”夜色火烧眉毛的急。 他能想到,吴增华同样能想到。 宋凯狠拍大腿:“怎么办?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顺嘴就那么叫了一声。” 夜色交代:“你现在赶快回去,别急着进去,在外面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异常。如果发生异常,立刻返回,不许进去。” “好,我先给掌柜的说一声,马上就去。” “还有,如果没有一场的话,你让俞老太太打听一下周围的情况,老人家没事都爱在门口聊天,对周围每家每户的情况最了解。” “好。” 夜色和宋凯分手后,返回特务处。 当他走进特务处大门时,被院子内一直在大树后面晃悠的一个士兵叫住。 “夜科长,您还认识我么?”这个士兵难为情的问。 万一夜色回答不认识,他就太难堪了。 “万军。”夜色打量了一眼,非常肯定的回答。 “您真的还记得我?”万军满脸惊喜,不敢相信。 “我当然记得你了,好像是叫那个叫徐浩明的共匪自杀那次,是你向王处检举的我,说我穿着黑衣黑裤出去过,害得我被怀疑成地下党。哈哈,别误会,你的做法没错,我记得我当时肯定并表扬你了,对不对?这件事老实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夜色瞬间回忆起往事。 万军嘿嘿嘿的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然后警觉的看了看四周。 四周空无一人,他低声冲着夜色说:“夜科长,您当时对我说的话,我都记着呢,您是个好人,我也不会害您。昨晚,您进去之后大约半个小时,王处长又来哨卡这里询问情况,当时正好是我的哨,我是一五一十回答的,您带着那辆车进来的。今天想想,这样回答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我就想着一定要让您知道,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夜色神态自若,抬手在万军肩膀上拍了拍:“兄弟,不错,没事,谢谢你,以后再有这种事及时告诉我。还有,如果有机会的话,到我手下干,怎么样?” 他盯着万军,很慈祥,很信任。 “真的?我没文化,行么?”万军欣喜异常。 他没想到,夜色能说出这番话。 如果能到夜色手下干,他的前途和未来要比站岗强得多,晋升到军官序列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靠山,他一定要靠住。 万军不禁得意自己的做法。 “我找机会,这种事不能急,近期也不一定马上能办成,你要有耐心。”夜色技巧的说。 “有您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万军敬了一个礼,趁着没人赶紧离开了。 他的行为属于告密,万一被王进一的人发现,别说升官发财,恐怕小命都没有了。 夜色思考着,按照万军所说的时间,应该是王进一离开宿舍之后干的事。 在他自己没有主动告诉王进一的时候,他去问这些,只能证明这一点,跟踪他们的人在最短时间内把消息传递给了王进一。 换言之,只有吴增华,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跟王进一联系上。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意思了。 夜色回到宿舍后,对张裴沣说:“我听哨兵说,王进一问过昨晚的事情。” “调查科和特务处不是对头么?”张裴沣躺在床上,啃着苹果。 夜色奉王进一之命,给他准备的东西,很丰盛。 张裴沣在丰盛物品滋养下,大脑和夜色一样,运转很快。 “以前是,不过自从吴增华让王进一带着我去了一趟调查科的大牢,情况似乎有所改变。这次的事情也很古怪,两个人之间过于反常,到底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还没弄明白。”夜色无法猜测。 “这两只老狐狸会不会暂时联合了?”张裴沣想到一种可能性。 “很有可能,王进一对吴增华的态度很谦和,对调查科对我的质疑很容忍,同时王进一询问哨兵的时间,正好是从这里出去不久,肯定是吴增华给他打电话了。”夜色断定。 “看来你和我也有必要继续联系了,你对付王进一,我对付吴增华。”张裴沣啃完苹果,瞄准垃圾篓,一投即中。 “四爷,我跟王进一又不是死对头,我干嘛吃饱了撑的跟我顶头上司过不去呢?”夜色拨浪鼓似的摇头。 张裴沣讥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怀疑,uu看书 .ukanshu这种长官要他干嘛?取而代之、自立为王不好么?” 夜色听到这几个字,脑海中突然又想起宋凯的话,不由头疼:“别说我自立为王的事,你在你去的那个院子自称为爷,宅子的主人又不是你,吴增华只要一查就露馅了。” 他不能埋怨宋凯。 处在宋凯当时的处境,只能这么做。 张裴沣伸出大拇指,冲着夜色摇晃几下:“不错,脑子够灵光,马上能想到这个。” 他从屁股底下抽出一个档案袋扔给夜色。 夜色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是那座院子的红契,经过官府盖章的房屋买卖协议。 买主张裴沣,时间一年前。 “你什么时候弄得?”夜色惊叹不已。 “昨天。”张裴沣拿起第二个苹果。 他在所有水果里,对苹果情有独钟。 “理由?”夜色笑着问。 他相信,张裴沣会有一个令所有人信服的、完美的理由。 “一年前,俞涛带着老母亲来到这里,他的老母亲,是张家的奶妈,后来被我母亲要来照顾我,把我从小带到大,对我犹如亲人。而我呢,一贯我家仆极好,特意在这里买了宅子,让老太太安度万年。”张裴沣的解释果然合情合理。 夜色一下一下的鼓掌:“完美!” 然后,他冲着张裴沣说:“既然四少是个忠孝之人,我不妨再给你的孝举锦上添花。”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arthen、书友20170912003108037、涪江江、jasonsyq、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180章 祝寿& 拆台 张裴沣抬手阻止:“别,你夜科长说的锦上添花,不过是让我干能给你锦上添花的事。” 他对夜色,深有感悟。 夜色狡猾一笑:“你说要是从小照顾你长大的老人家古稀大寿,你这个孝顺的孩子是不是该亲自登台唱一出戏,给老人家拜寿呢? 张裴沣看穿了夜色的计谋。 “所以我又被你利用了。”张裴沣翻白眼。 夜色扔出一本书,砸向张裴沣:“挡住你的白眼,唱戏唱成精了,风情万种,像个小女人。” 张裴沣索性躺在床上,双腿蹬蹬着,像个撒泼的小媳妇。 “别装,红契你都准备好了。”夜色一语戳破张裴沣。 “哼,不笨。”张裴沣翻身下床,浑身上下散发着冷酷和果敢。 他的手虽然还帮着绷带,并不影响他四处活动。 两个出了特务处,张裴沣的车等在外面。 “四爷,去哪里?”司机问 “怡红楼。” 司机不再说话,老练的沿着街道左转右转,一看就是很熟悉这条路。 车子到了目的地,司机下车后小跑道车门前给张裴沣打开车门。 张裴沣大模大样下了车,走进怡红楼,享受老鸨的笑脸相迎:“张爷,今天带哪位姑娘出去?” “最新鲜的,两个,我还有一个朋友。”他指着身后的夜色。 老鸨冲着张裴沣不住点头:“张爷来了,是咱们怡红楼的福气,我叫两位姑娘过来。” 两人交谈之际,夜色打量怡红楼,第一次走进风月场所,满心好奇。 眼到之处,莺歌燕舞,媚态横生。 抬头看向二楼,拐角之处,闪过一个白衣女子,影子看着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正在这时,张裴沣奚弄着说了一句:“哎,有自己看上的,说一声,今天爷请客。” 夜色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张裴沣。 等他再抬头,楼上的白衣女子已经不见踪影。 他拉住经过身边的一个穿着裸露的女子问:“楼上穿白色长裙的女子叫什么?” 在怡红楼这种地方,穿着艳丽的数不过来,但穿白色衣服的,肯定不会多。 女子伸出涂抹豆蔻的芊芊细指,顶着他的额头,轻佻的说:“这位爷喜欢白色啊,那我换成白色长裙陪爷可好?” 夜色冷冰冰赶人:“走。” 张裴沣哈哈的笑:“夜色,别给爷们丢脸,看上了直接抱走,什么红色白色的,搭讪的手段太低级。” 夜色指着离开的那个女子幽幽的笑:“四爷,这种货色你能看上?抱歉,我不能。” 张裴沣愕然:“我能看上的你看不上,什么意思?我的眼界比你低?” 夜色赞赏的点头:“承认就好,不用不好意思。” 张裴沣左右看了看,顺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花瓶,做出准备打人的姿势。 “哎呀张爷,那可是咸丰年间的花瓶,您摔不得。” 老鸨带着两个姑娘及时出现,制止了张裴沣。 夜色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责怪老鸨:“你怎么才来,慢慢腾腾的,四爷已经忍不住了。” 老鸨听了这话,捂着嘴笑:“爷你也太着急了吧?” 夜色问:“你这里的姑娘有没有外面的?” 老鸨扬了一下捏在手里的手帕,连忙解释:“看这位爷说的,我们这里怎么能从外面找来路不正的姑娘呢,爷您放心,这怡红楼里的姑娘都是清清白白的,不管哪个都乖巧无比,让您满意。” 夜色重复:“清清白白?” 老鸨点头:“绝对清清白白的。” 夜色笑着说:“好,我们就喜欢清清白白的。” 此清清白白非彼清清白白。 他冲着张裴沣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个搂着一个姑娘往外走。 张裴沣冲着老鸨说:“一并记账。” 两男两女挤进小车,夜色坐在前面,张裴沣坐在后面,左拥右抱,独享美人。 车子直接开到俞涛家。 夜色从后备箱里拿出事先准备的一堆东西,外表看都是吃吃喝喝的,其实里面夹带了不少药品。 司机开了车门,先请张裴沣下车后,自己小跑到了后面,接过夜色手中的东西,走到院门前敲门。 夜色借着小车反光镜,看见院子对面,坐在路边的两个人伸头超这边看。 吴增华敏锐的警觉性,绝对不可低估。 某些方面,他比王进一更执着。 几个人进了院子,司机放下东西重新回到车里。 张裴沣打发两个姑娘进了屋子,自己和夜色凑到在屋檐下乘凉的老太太身边,和她聊天。 俞老太太是个非常和气的人,抓起身边小桌子上的一把南瓜子分别递给两个大男人:“来,嗑点南瓜子,我自己炒的,吃了胃口好。” 两人接过南瓜子,夜色笑着问:“老太太,您今年高寿?” 老太太看着夜色回答:“快七十了,我有五儿两女,涛是他们兄弟里最小的一个,老五。” 老太太自豪的回答。 在农村,生育五男二女代表子孙昌盛,福气满门。 “您知道他是谁么?”夜色指着张裴沣。 “听涛说,是他的东家。” 老太太是个见过世面的人,马上冲着张裴沣点头:“麻烦您以后好好关照我们家涛,这孩子,脾气好,人也老实,您有什么脏活、累活的交给他,准没错。” 一方面她巴结了主人,另一方面,又夸奖了自己的孩子,一举两得。 老人家在关系孩子未来的问题上,向来都是不予余力。 张裴沣笑着点头:“老人家,您放心,不过涛最近有点小麻烦,有人盯着他了,我跟您商量一下,不管谁来问您,您都说是我家的佣人,从小把我带大的,行么?” 这段话,在老太太听到儿子有小麻烦的时候,手里的南瓜子已经撒落到地上,皱褶纵横的老脸因为紧张而收缩,被岁月侵蚀的痕迹更加明显,老人紧紧拉住张裴沣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涛怎么了?会不会有事?危险么?” 母亲对儿子的担忧跃然纸上。 张裴沣赶紧解释:“您别担心,没多大事,只要您按我谁说的做,您儿子肯定没事。”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盯着张裴沣:“真的没事?” “没事。”张裴沣肯定的回答。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冲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说:“我已经老了,生死都不怕,我儿子千万不能出事,只要他不出事,让我干什么都行。” 夜色握着老人的手,安慰道:“不用您干别的,不管对谁,就说东家是您带大的就行。” “行,我老太太还有带大东家的福分,这话说出我自豪。”老太太看起来很兴奋。 夜色冲着张裴沣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问题解决了,他可以进屋安抚带来的女人了。 张裴沣吹了一声口哨,大摇大摆进了屋子。 夜色继续和老太太聊天:“您认识这一片的保长么?” “保长,是不是那个叫黄大力的?” 夜色并不知道他叫什么,而是顺着老人的话点头:“就是他。” “那个黄大力啊,心眼忒坏,仗着女婿是地痞流氓,欺软怕硬,把这一片的人欺负苦了,说起了都恨不得宰了他。”老人家义愤填膺。 “您知道他女婿叫什么名字么?” “姓崔,名字叫什么我不知道,知道外号,叫崔命小鬼。”老太太相当肯定。 崔命小鬼?就凭这个外号,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夜色记在心里。 又和老太太聊了几句,俞涛从灶房理出来,冲夜色摆摆手,把他叫到一边。 “荣同志的伤现在不是最主要问题,在前后门监视的特务太让人担心,一直不走,我害怕他们随时会闯进来。”俞涛说。 夜色点头:“你说得对,俞涛同志,我需要你的配合,本周内我请一个戏班子来家里,以给老太太贺寿为名,借机把荣辉带走。” 俞涛高兴:“这个主意好,进出的人多,几个特务根本监视不过来,我该做什么?”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祝寿的事情告诉老人家,别让老人家担心害怕,我刚才已经跟老人家说好了,在所有人面前她是把东家带大的人,其他的等我想好通知你。”夜色交代。 “好,我知道了。” 夜色安排好,进了屋子,和张裴沣随意聊了一会,带着怡红楼的两个女子离开俞家。 回去后,夜色找来李泉:“兄弟,帮我打听一个人,外号崔命小鬼。” 一天后,李泉带回消息:“夜科长,崔命小鬼本名崔发魁,38岁,城郊一带地痞流氓,和黑道上的人来往过密,据说手里有命案,为人凶狠歹毒。” “和黑道上的有来往?难怪。”夜色故意这么说。 李泉马上追问:“他跟您有过节?” 夜色冷哼一声:“前两天我跟一位小姐出去吃饭,他当时就坐在对面,也不看看自己的分寸,看我朋友长得漂亮,就想调、戏,眼里没有王法了。” 李泉嘿嘿嘿的笑:“夜科长,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其实他们这种人,很多跟咱们都有联系,估计认为自己靠山硬,所有天不怕地不怕,谁成想冲了您这座龙王庙了。” 夜色反问:“崔命小鬼是线人?” “不是咱们的,是调查科的,他们那个道上的人几乎都被调查科收买了。”李泉解释。 夜色终于弄明白了,难怪调查科的人那么快得到消息,原因在崔命小鬼身上。 “用不用我找几个兄弟去教训他一顿?”李泉义形于色,欺负夜科长就是和他过不去。 “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也和咱们是同行。”夜色反过来劝解李泉。 留着崔发魁,他还有用。 “也就是你夜科长脾气好,换成我早带人去收拾那个王八羔子了。” 李泉体面的在夜色面前自我表现一番。 夜色拍拍李泉肩膀从,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拿去喝茶,不过不能告诉别人,说出去兄弟我的面子不好看。” 李泉拍着胸脯:“夜科长还不放心我?” 夜色握住他的手:“不放心能让你去打听?”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第二天,夜色在和张裴沣商量后,通过宋凯转告俞涛,让他开始在院子内搭建一个小戏台,对外就说东家准备为母亲祝寿,时间定在五天后。 俞涛在家,请了几个木匠,在院子里打了一个不大的舞台,舞台下面,拍了几排长条木凳。 “掌柜的,什么事要唱戏啊?” “家母寿辰,东家因为从小被家母带大,感情很好,所以请了一个戏班子来唱戏。” “掌柜的东家真是个好人,难得难得。” 俞涛为了搭戏台,忙里忙外,进进出出。 对面监视他家的两个人,只要法出现可疑的事情,对他的出入不管不问,不加干涉。 反倒是有几个不认识的人,轮换着跟在他身后。 俞涛走进一家铁匠铺,问:‘师傅,有长钉子么?搭木台用的?” 铁匠拿出一把钉子,递到俞涛眼前:“你自己挑,哪种合适?” 俞涛从中拿出最长的那种:“就这种,来五十根。” 铁匠敲着烟袋,乐呵呵的问:“干什么用?要这么多?” “五天后给老母亲祝寿唱戏,搭台子用。”俞涛回答。 “您是孝子啊,这么着,uu看书 ww.ukansh 我给您便宜点。” “谢谢师傅。” 俞涛用一个布兜子兜着钉子离开铁匠铺之后,一个留着中分头,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进铁匠铺,逼问铁匠::“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铁匠经常看见这群流氓在街上打架,不敢隐瞒:“他说五天后在家里给老母亲祝寿唱大戏。” “还有没有别的?” “没了,就这些,对了,还有,我说给他便宜点。” “混蛋,谁问你这个了。” 铁匠挨了一巴掌。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崔发魁耳朵里,他又在第一时间报告给了吴增华。 “五天后?”吴增华看看日历,来得及。 他从知道张裴沣插手他的事情后,就开始人不知鬼不觉的干一件事。 算算时间,五天后正好可以赶得上。 张裴沣,我不会叫你借着这个机会把荣辉弄走的阴谋得逞。 五天后,俞涛家的院子内鼓乐齐鸣,穿着戏服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张裴沣也换好了戏服,站在院内,和自己的戏友打招呼。 突然,院门口走来几个人。 “小四,你这是又唱的哪出?我怎么不知道家里有仆人要过生日?” 大庭广众之下,吴增华陪着一个中年美艳妇女走进来。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书友20180421093511680、书友20170912003108037、jasonsyq、欲望天师、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181章 无情打击 & 害人搭档 小四? 张裴沣背对大门口,一身戏服,冷峻的面孔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慢慢浮起一片笑意。 来了? 比他想象的要快。 不过,他把脸上的笑容又收了起来。 “那该是谁的生日呢?”张培峰转身,几近面瘫的问。 对面的女人,眉目如画,明艳动人,风姿约绰,绝代风华。 虽然,四目相对,神态神似,但两个人都是冷冰冰的。 “是?”美艳夫人扭头看了一眼吴增华。 吴增华眼冒得意和紧张。 他设的局,在最热闹、最隆重的一刻,要给所有人最猛烈、最无情的打击。 吴增华身后,站着一队便衣,一个个的手早就插在兜里,握着枪,随时等候出击。 布下天罗地网,只为这一刻。 被他盯上的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想到这里,吴增华神情猛地放松,笑眯眯的看着,只等身边女人的下一句话。 其实她刚才已经说了,这个老太太不是她家的仆人。 既然不是,证明张裴沣在说谎。 张裴沣说谎,目的为了掩人耳目,掩藏一个人的踪迹。 他演的这出戏,骗得过别人,愚弄不了他。 也不可能愚弄刚从南京过来,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个女人。 吴增华阴损的心机,带有多面性和攻击性。 亲人之间的自毁和拆台,不是更让人期待么? 美艳女人顿了一下,仪态万方的冲着站在戏台前,身穿红色寿服、手足无措、精神紧张的老太太看了一眼,嗔怪的斥责张裴沣:“你怎回事?你是这么扣扣索索的人?” 张裴沣的无聊变成了无耻,嬉皮笑脸的反问:“那请问,我该怎么办呢?” “你看看这里,院子小、舞台小、排场更小,说出去丢你的人我管不着,丢我的人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呢?我是这样教你的么?搬出去,通通搬出去,找个大戏院子,好好的唱一场,带大我方怡翎儿子的人,是我家的大功臣,是我的家人!” 方怡翎霸气、响亮的声音回荡着院子内,震住了所有在场的人。 没人敢吭声,都在静悄悄看着、等着,等着这个女人的号令。 她朝后一伸手,后面跟着的一个顺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递出一个红色木盒。 方怡翎接过木盒,亲自走到俞涛母亲身边,搀扶着老太太的胳膊,温柔的说:“老太太,今天是你的生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老人家健康长寿。” 她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条金项链,亲自给老太太带上。 老太太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金项链,哆嗦着就往地上跪,一把被方怡翎抓住,她高声说:“老太太是我们家的大功臣,以后俞家的事就是张家的事,有谁跟俞家过不去就是跟张家过不去,听见没?” 这句话,威严、郑重。 是许诺,更像警告。 警告什么人? 该知道的人自然之道。 “什、什么?”吴增华瞠目结舌。 他没听错吧? 风向转变之快,完全出乎他掌控。 张培峰水袖一挥:“听见没?夫人下令,这里地方太小,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出去,马上找个大戏院子,本少爷亲自登台贺寿。” 他穿的是女装,唱的是花旦。 挥袖飘舞,和对面的女人相得益彰,浑然天成。 他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戏班子叮里咣当的收拾起东西,装箱子的装箱子,扯幕布的扯幕布,不大的院子乱成一锅粥。 女人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去什么地方演出最好。 她们的嗓门,一个比一个高,笑声、叫声、吆喝声,吵得男人耳膜疼。 而男人们开始往外搬东西,箱子、锣鼓家什什么的,通通搬到门口的马车上。 跟在吴增华后面准备抓人的便衣一股脑被挤到一边,紧贴着墙根,大眼瞪小眼,闹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 方怡翎搅乱局后,自己兴高采烈,伸出双臂,迎接儿子。 无赖着的张培峰脸皮一遍,迈开长腿走到方怡翎前面,一只胳膊越过母亲的肩膀,猛地搂住她,孩子般把自己的脑袋扎在纤弱的肩膀上,狂喜的叫了一声:“娘。” 方怡翎先是嫌弃的“切”了一声,又急切的推开张裴沣,宠爱的揉着他的脑袋:“小四,我有多久没见到你了?” 说完之后,一巴紧紧的保住。 母子俩的亲密,直接把站在一边的吴增华排斥在外。 他像一个透明人,没人搭理他,没人待见他,就连往外边抬东西的戏子,也把他撞的趔趄了好几次。 “特派员,”一个手掌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一边。 是手下得力干将赵子文。 吴增华黑着脸,沉默不语。 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肯定就在装车的箱子里,或者掺杂在唱戏的戏子里。 但是,他不能一个个检查箱子,不能把已经上了状的戏子再一个个卸妆去查。 吴增华背在身后的两只手紧紧攥着,攥的手背青筋暴跳。 赵子文的三角眼看看方怡翎,又看看自己的上司,奸诈的眼珠转了几转,计上心头。 他的受宠,不是平白无故的。 赵子文附耳吴增华:“特派员,我和兄弟们分头跟着马车和人群,只要半路没有分散的人和车,不管去哪里我们还有机会。” 吴增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赵子文一摆手,带着手下,掺杂人群中,溜出院子。 他冲距离他最近的人交代后,那个人又把他的话传下去。 不一会儿,调查科的人从前到后,均匀散开,紧紧盯着所有戏班子里的人。 没多长时间,院子里面空了只剩下方怡翎和张裴沣母子,以及跟在旁边的吴增华。 方怡翎指着儿子对吴增华说:“特派员没见过我儿子吧?” 吴增华温和的笑:“是卑职的失职,第一次见令公子,果然人中龙凤,气宇轩昂,难怪夫人急忙忙要来洛邑,卑职终于理解了。” 他的话,是说给张裴沣听的。 你母亲来洛邑,是她自己要来的,不是我骗她来的。 此情此景,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他设的计。 用母亲来无情打击儿子。 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制止张裴沣这样想。, 最早从王进一耳朵里听说张裴沣的事,他打定主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第六感觉告诉他,张裴沣有意和他为敌。 原因是什么,他不清楚。 但这种感受,从三个手下死亡开始,扎根在他心中,越来越强烈,无法剔除。 三人死亡的第二天,他派人调查过,前一晚出现在调查科门口的车,是张裴沣的;询问哨兵的人,是张裴沣;给他电话让他释放荣辉的幕后指使,也是张裴沣。 唯一让他无法解释通的是,张裴沣怎么知道他的手下去了哪里?准备在哪里活埋荣辉?他又是如何解决掉三个人的? 不敢想。 想下去,只有一种可能。 张裴沣手里有一个巨大的网,能把他吴增华套进去勒死的网。 只要张裴沣愿意。 方怡翎点头跟腔:“特派员说的对,我听说你在洛邑后,急着赶来,正好我朋友跟特派员认识,专程请特派员到火车站接我。” “那就太感谢了,改天我做东,答谢特派员。” 张裴沣伸出手。 吴增华握住男扮女装的张裴沣的手,滑溜溜、凉悠悠的。 像毒蛇。 吴增华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咱们也走吧,这里一个人也没了,你这主角不到,怎么开戏?”方怡翎催促。 张裴沣笑着说:“娘您还是这么急?我要是不到让他们等,我看谁敢说半个不字。” 言语间,贵胄子弟的冷傲娇纵尽显无疑。 方怡翎拍打着儿子肩膀:“小四,今天另外一个主角是抚养过你的人。” 张裴沣挽着着母亲的胳膊,不以为然:“要不是这个原因,娘以为谁能请的动我?” 母子之间的对话,自然、和谐,没有丝毫伪装的迹象。 就连张裴沣一般人难以接近、高攀的个性,也被他展现的淋淋尽致。 吴增华看不出丝毫破绽。 他只能伸出手,请两位难伺候的主移步院外。 远在外面,刚才围观的街里街坊已经散尽,就连吴增华撒在前后的四个暗哨也跟着刚才的马车离开。 空荡荡的路上只剩两辆车,一辆张裴沣的,一辆吴增华的。 “小四,我还坐特派员的车,跟在你的后面。”方怡翎,为人处世圆滑得体,她给足了吴增华面子。 “好。” 张裴沣替母亲开了车门,等母亲坐稳后,自己才到了自己的车前上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绝尘而去。 俞家,热闹了一个早晨之后,变成了一座空宅。 张裴沣离开一会之后,院子旁边的水井边,站着一个从草垛里爬出来的人。 是宋凯。 他把梯子搭进水井,又往下面扔了一根绳子,轻声喊:“出来吧。” 密室洞口,一个交通员把绳子的另外一头捆在荣辉的腰间,冲着井口的宋凯说:“好了。” 两人一上一下,一拉一推,终于把荣辉弄出水井。 这时,门口外面传来一阵拨浪鼓的声音:“买劈柴了,买劈柴了,谁要劈柴买便宜了。” 宋凯拿出一条麻袋,对荣辉说:“荣同志,委屈你一下,” 荣辉轻笑:“谢谢你们。” 那条麻袋,直接套在荣辉头顶,把他整个人装进去。 宋凯背着麻袋,交通员悄悄拉了一下门。 刚才从外面锁上的门,已经被坐在门口抽烟斗的买劈柴的男子偷偷打开了。他冲着门缝点点头。 外面的小巷里,没有人。 宋凯弓着腰,出了门,把背上的麻袋卸在买劈柴的马车上。 然后他又弯着腰钻进门内。 买劈柴的男人锁好外面的门,又坐了片刻,磕掉烟斗里吸剩的烟灰,把烟斗揣进衣服口袋后,赶着马车慢悠悠的走了。 张裴沣重找的地方,是距离俞家最近的一个戏园子。 他毫不吝啬的甩出银子,包了三个小时的场地。 这些银子,比人家全买票还多,戏园子屁颠屁颠的让出地方。 赵子文安排手下,一半围住盛放行头的箱子,一般跟着戏子们去了化妆的屋子。 这次,他的检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 每一个箱子,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每一个唱戏的人,都被他全身捏了一遍。 箱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唱戏的人没有一个受伤的,全是好好的人。 赵子文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裴沣唱的这出戏是五女拜寿,他演的是排行老三的养女三春。 舞台上,张裴沣扮相俊俏,嗓音委婉悦耳,唱腔清脆高昂,把一个知恩图报、知书达理的女孩演得惟妙惟肖,不时博得满堂彩。 吴增华坐在方怡翎身边,手掌跟着不断拍,脸上皮笑肉不笑,内心焦急如焚。 时间过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他急切的等着赵子文的消息。 终于,赵子文悄悄走到他身后,趴在他耳边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吴增华黯然伤神,脸色倦怠。 他猜不出自己失策在哪里?漏洞在哪里? 不应该,绝对不应该。 张裴沣下了那么大的本,花了那么多银子,就是为了带出一个人? 这个人呢? 他在干什么? 空城计? 空城计! 吴增华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他猛地站起来,在方怡翎迷惑的眼神中,不管不顾,走出场外,掏出一根烟,在赵子文点着的火柴中吸了一口,不自信的问:“他家门口的人,都撤了?” 赵子文连忙回答:“撤了,那家已经没人了,就让他们跟着我们来这里了。” 吴增华怒不可遏,扔掉烟头,指着赵子文臭骂:“蠢货!笨蛋!你把人都撤了,要是咱们离开后,再从那里面出来人怎么办?” 赵子文摇着头,信誓旦旦的说:“不可能,家里明明没人了。u看书 ww.uuanshu ” 吴增华指着他的鼻子:“你搜过了?” “没有。” 吴增华还想训斥,涌到嘴边的话最终消失在他的一声叹气中。 这样的打击,他难以忍受。 《五女拜寿》唱了将近两个小时,最终曲终人散。 戏班子拿了张裴沣的赏钱,走了。 俞家母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吴增华没意思的走了。 方怡翎带着张裴沣入住伊阙阑珊大酒店。 母子收拾停当,备好点心、水果,坐在一起聊天。 “娘,您怎么想着到洛邑来了?”张裴沣唱了半天,嗓子干渴,不停的喝水。 “你在这里,我就来了,顺便见几个朋友。”方怡翎端详着儿子,心疼的说。 “您来这里真的跟吴增华没关系?”张裴沣刨根问底。 方怡翎咯咯咯的笑:“小四,我来有我的事,不过我儿子不管要害谁,当娘的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姓吴的,不是好东西,我的最终目的,杀了他。”张裴沣直言不讳。 方怡翎摆手:“好说,我帮你。” 张裴沣问:“怎么知道我在害人?” “你干什么我还用猜,他想害你,我偏偏要反过来害他。不过这笔账记到你头上,回头还我一次就行,说不定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害人。”方怡翎大大方方的说。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创世@书友11****的月票(这位朋友应该是第二次投月票了,非常感谢),感谢@arthen、吃小白兔的胡萝卜、jasonsyq、涪江江、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182章 人性考量 & 豪华舞会 张裴沣听完方怡翎的话,白眼一翻。 命苦,被亲娘坑了! 他娘的鬼点子比他多得多,以后的日子,有苦有罪受。 方怡翎看着儿子,得意的笑,狡黠的眼珠闪烁着炫目的光彩。 荣辉躺在麻袋里,在马车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后,感觉自己又被放一辆轿车的后备箱中,跟着车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他在混混沉沉中醒来时,自己已经被人抬出来,解开麻袋,放在另外一辆马车上。 他如愿看到了夜色。 举目四顾,已经到了城外,草木丛生,一片荒凉。 “荣兄,你受苦了。”夜色哽咽着,轻轻搂住荣辉的肩膀。 荣辉艰难抬起一只手,轻拍他的肩膀:“兄弟,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夜色反问:“难道我还要谢谢你没当着吴增华和王进一的面没指认我?” 两人抿嘴,无声的笑,伸出手掌无声的握在一起,无声的冲着对方点了一个头。 兄弟情谊、同志情谊、革命情谊,都在无声中得到升华。 稍后。 “我家里怎么样了?”荣辉苦笑一声,不得不问。 他躲不过这个坎。 “你被捕后,家里被吴增华的人搜了好几遍,没有找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你又死咬着不承认,所以他们才没办法给你定罪。嫂子很镇定,跟他们周旋几天后,在一个傍晚趁他们不备,在交通员掩护下,带着孩子离开洛邑,回老家去了。”夜色回答。 “万幸,他们没受牵连。”荣辉最担心的的事得到圆满解决,他安心了。 家和家人,是他的避风港,同时也是他的软肋,最大的牵挂和羁绊。 “荣兄,要是嫂子和孩子,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万一他们像你一样都被抓起来,你会怎么样?”夜色艰难的问出一个让荣辉为难的问题。 “我?”荣辉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我举起拳头的那天起,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家人。” 他的眼角已经出现细细的皱纹,偶尔露出的笑容中,带着心酸、无奈和憔悴。 他又苦涩的摇摇头:“话说着容易,但是真的当他们在我面前受到拷打,被刑讯逼供时,亲眼看着妻儿受罪,我自认我还能坚持下去么?不知道,不知道。” 说到一连串的不知道时,荣辉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什么也听不见。 当他再抬头时,眼角带着湿润。 夜色沉默着看着他,心却在流泪。 荣辉的话,他相信。 人性的挣扎,只有在最亲最近的人身上,才能得到最真实的体现。 “你和石小姐怎么样了?”荣辉关切的问。 他明了夜色在想什么。 夜色的心,也很苦。 “还那样呗。”夜色含糊的说。 不对,已经不是还那样了,至少在夜色心中,他对石心然的感情从温吞走向了炙热,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越是这样,他担忧。 如果有一天,自己面临和荣辉同样选择时,自己会怎样? 这种念头,在沈慧受刑时,第一次在他心中萌生。 那时,他暗暗问自己,自己真的能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在眼前受伤、受辱,而无动于衷么? 不能的话,叛变?用同志的性命和鲜血换取自己和家人苟延残喘的机会。 能,坚守忠诚?眼看家人备受凌辱甚至惨死自己面前。 两难选择,他逃避的放弃了。 第二次,荣辉的事让他不得不再次在血淋淋的事情前面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荣辉长长叹口气。 最了解夜色的人,莫过于他。 “石小姐是个好人,据我观察,思想进步,同情并赞同革命事业。不过石守成是个顽固残忍的反共份子。你们之间,我以前是凑热闹、打哄哄,现在,我也不敢说自己是赞成还是反对。坦率的说,太复杂,不合适你现在的身份,所以你们之间到底是孽缘还是因缘,我不敢确定。” 夜色如果着石心然在一起,最终必然要出现选择的问题,对石心然来说,太残酷,太不近人情。 “我明白。荣兄,谢谢你,总在最艰难的时刻帮助我。”夜色的道谢,情真意切。 他指的不仅仅是从医院营救黄益民,还有他个人的感情。 那次行动,荣辉冒着牺牲自己的危险。 他们两个,不是同一个上级。 当荣辉在医院发现夜色,并通过自己的上级得知他的身份和行动的目的后,请示并征得上级同意,主动帮了他。 “不要这么说,咱们都是为了一个相同的目的,况且,你后来也帮了我,在医院被捕的沈慧是我的联络人。” “省委的领导同志安全么?”夜色之后没再问过这件事。 “安全,他拿到了情报,顺利离开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听说上级派出了一位新的负责人,统筹领导洛邑地区地下党工作,算时间他该来了。”荣辉得到的消息和夜色从宋凯那里听到的一样。 “他已经来了。” 赶马车的车夫突然接话。 距离他们十米之外的树林中,走出一个男人。 “老曾。”夜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曾云峰,宋凯之前他的单线联系人。 曾云峰走近,冲着两人微笑着,他的手,分别握住荣辉的和夜色的。 “老荣同志,家里的同志向你问好,你受苦了。”曾云峰心疼的看着坐在马车上的荣辉。 宋凯向他做过汇报,荣辉的一条腿,残废了。 “谢谢,回家之后我就自由了,以后你们要更加小心了,吴增华是个狠毒的角色。”荣辉替自己的同志担心。 “对啊,老曾,特务处对你画影图形,王进一和特务处的人见过你的图像,你再次出现,风险太大。”夜色了解曾云峰的过去,忧心忡忡。 “组织上也提过这件事,是我主动要求来的,电厂马上开工,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rb人虎视眈眈,特务处和调查科不怀好意,他们都试图染指,在其中安插自己的人,关键时刻实施破坏。组织要求我们在工人中开展宣传,建立地下组织,牢牢掌握主动权,而我,最熟悉和了解洛邑的情况。”曾云峰说。 “小心。”荣辉只能这么说。 他理解曾云峰,换成他,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这么做,没有什么比工作更重要。 “荣辉同志,你也要小心,等风声过了,我派人去你老家,找到嫂子和孩子,让你们全家团圆。”曾云峰笑着说。 “谢谢,谢谢。”荣辉握住曾云峰的手掌,不住的晃动。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荣兄,再见了。”夜色又一次送别了自己的同志。 张裴沣为迎接方怡翎抵洛,精心策划了一场晚宴。 不过,以张裴沣的狡诈,他还要继续玩弄一下吴增华。 夜色坐在一科办公室内室,哈欠连天。 “夜科长,这哈欠连天的,是不是折腾了一个晚上?”张旭初的问话带着奚弄,在办公室内引起哄堂大笑。 夜色摆摆手,意犹未尽、唉声叹气:“张兄,我倒是真想,别说四少真给带出来一个绝色小美人,可惜啊被另外一个女人搅黄了。” “谁这么大胆?敢搅四少和夜科长的局。”张旭初凑着脑袋,等着听奇闻。 这种奇闻,最适合传播。 “还有谁?能治得住张裴沣的人只有他老娘呗,可惜我身边的那个美人了,一点便宜没占住,白白跟着他挨了一顿训。”夜色四肢无力下垂,像一个没气的公鸡。 “张裴沣的老娘?我听说她的后台很硬,是不是真的?”常善衡接了一句话。 他们这种人,没有后台,升官发财根本没指望。 “听说是,你们知道么?调查科的吴增华亲自去火车站接车,又把这位夫人亲自送到张裴沣那里。如果没有后台,他凭什么这么卖力。”夜色不屑的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夜色言之凿凿。 一根烟的功夫不到,这些话传到了王进一的耳朵里。。 王进一思忖片刻,命令勤务员叫来夜色。 回避问题,解决不了问题。 “夜色,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王进一直截了当。 他指的是夜色消极怠工的事。 “报告处座,卑职的脾气一贯如此,一根筋,不过,卑职已经想通了,是卑职的错。”夜色挺胸,一连串的卑职,表明了他的态度。 借着荣辉的事闹闹情绪、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懂。 “我知道是荣辉荣处长的事给你造成了伤害,不过,吴特派员一心效忠党国没错,你应该理解他。”王进一劝解。 “是,正因为卑职理解了吴特派员的忠心,所以现在已经想通了。”夜色坦诚回答。 他的目的,就是进一步加深王进一对他一根筋的看法。 唯有如此,王进一才会对他有些过激或异常的行动不产生怀疑,而统统归纳在他一根筋的固有的、惯性的思维里。 “最近四少很忙么?”王进一侧面打听。 “报告,四少母亲从南京来洛邑了,您不知道?吴特派员安排的。” 夜色的话很有内容。 吴特派员安排的。 安排的什么?安排她来洛邑的?还是安排她来洛邑之后的事?夜色偏偏不说,留给王进一一个无限遐想额空间。 好处大家分,才是正确的为人处世之道,吴增华为什么不叫着他呢? 王进一内心马上不太舒服了。 这种事,吴增华于情于理都该给他打声招呼,他不争功,但也不能让他显得太落后。 “然后呢?”王进一又问。 “四少感谢吴特派员对他母亲的关照,准备近期请客,以示谢意。”夜色暧、昧的眼神有意无意略过王进一深沉的面庞。 这只狐狸能上钩么? “四少现在在哪里?”王进一身体前倾,精神集中。 “在酒店,夫人也住在酒店了。” “打电话给四少,我和他通话。”王进一指着自己面前的电话。 “是。” 夜色麻利的接通伊阙阑珊大酒张裴沣房间的电话。 “喂,四少,请等一下,处座和你通话。”夜色把话筒递给王进一。 “喂,四少,听说夫人来洛邑了?对对对,不好意思,没有去车站接她,是是是,这么着,明晚我在酒店举办一个迎接宴会,欢迎夫人的光临。”王进一表现出非常诚恳的态度。 张裴沣拿着电话,心中暗笑,夜色把话带到了。 他很谦虚:“谢谢处座,真的不用,我来安排,邀请处座参加,顺便专门感谢吴增华特派员。” 专门?这两个字,听在王进一耳朵里,很刺耳。 不行,他必须要抢夺宴会主办权,才能在招待上不输吴增华。 “四少,就这么说定了,我让夜色安排,有关事宜由他和你沟通,请什么人、请多少人你来决定,就这样。”他果断挂断电话,阻止张裴沣的推诿。 “夜色,你即刻去酒店,和四少商量明晚请客的事,记得,酒会一定要办的隆重、热烈、豪华,uu看书 .uanshu 不要让夫人觉得这里比南京差的太多,明白么?”王进一敲着桌子,交代。 “是。” 等夜色到了酒店,见到张裴沣时,张裴沣啃着苹果,躺在床上懒洋洋地问:“他派你来了?” “对,你准备怎么折腾?”夜色的话说的很直接,他明白张裴沣的心思。 “怎么豪华怎么来,怎么能让银子花的多怎么折腾,重点要让吴增华看到,这次宴会是王进一主动办的,我要让他恶心。” 夜色赞叹:“你是一肚子坏水。” 张裴沣得意一笑,受之不却:“多谢夸奖,你也一样。” 夜色摇头:“我是不是该让欧阳磊给你配副药吃了?” “一起吃。”张裴沣嘴不饶人。 第二天晚上七点整,伊阙阑珊大酒店一楼舞厅,举办了一场盛大豪华的欢迎宴。 跟张家沾亲带故的亲朋、能说得上话的达官贵人共有五六十人,携带家眷出席。 张裴沣陪同母亲方怡翎出场。 吴增华独自一人出席,他的家眷不在本地。 王进一出乎意料的没有带着夫人出席,反而邀请三省斋主人幼莘做了他的女伴。 夜色一直在舞厅帮忙,直到忙完一切准备工作,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静悄悄站到一角,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边喝边观察场地中央的人。 音乐响起时,他看到了石心然,挽着石守成的胳膊走进舞厅。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踏火行云亲的打赏,感谢@arthen、鬼笔子、大盗草上飞、jasonsyq、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183章 浪漫偶遇&惊人巧合 “各位,请大家静一静。”王进一微笑着抬起双手,平静了舞厅里的杂音,悠扬的乐曲同时逐渐消失。 今晚的他,白色西装,笔挺的身板,儒雅中带着英气,不知道他身份的人,谁也不会把他和刽子手、杀人魔头联系在一起。 “各位,“王进一欢快的声音随着麦克风传遍全场。 “今晚举办这个舞会,是为了欢迎张方怡翎女士和她的公子光临洛邑,张方怡翎女士美貌、聪慧、优雅,张裴沣张四公子英俊、睿智、果然,母子两人,一个是女中豪杰,一个是青年典范,他们的到来,为洛邑添彩,是我们的荣幸。” 王进一侃侃而言,他眼角的余光,落在台下吴增华麻木的脸上,内心不禁得意。 相爱相杀,不过如此。 况且这件事,错不在他,吴增华应该理解。 “下面有请今晚的主角上台讲话!”王进一带头鼓掌。 台下掌声雷动。 方怡翎大大方方走到麦克风前,身穿红色旗袍,年纪虽然已经四十四五,但因保养得当,身材高挑、纤细,面部红润、娇美,单看外表,不过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少妇。 她一张嘴,娇俏的声音赛过百灵,圆润、清脆:“感谢各位的光临,感谢王处给我们母子提供了一个结交朋友的机会…” 方怡翎圆滑得体的讲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吴增华接站的事情遗忘了。 站在台下的张裴沣粲然一笑,老娘越来越滑头,挑拨人、报复人的本事越来越高。 舞会上,每个被点到名字的人倍感荣光,只有吴增华灰不溜秋的。 他虽然跟着周围人不住点头,但脸上总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人,是矛盾的动物。 想抓人家儿子把柄的时候,不予余力。 想要获得儿子老娘表扬的时候,同样不予余力。 甚至还想利用人家母子,以矛攻盾。 吴增华纠结中阴凖的眼神,落在王进一身上。 他俩之间,亦是如此。 大敌当前,他对王进一,可以既往不咎。 方怡翎走下舞台,举着酒杯和朋友推杯换盏,轻抿浅笑,抛开贵宾的身份,也能以四十多岁的年龄,出类拔萃成为今晚舞会的皇后。 吴增华把手里的酒杯交给侍者,走到方怡翎前面,绅士的微微弯腰,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方怡翎很给面子,同样把手中的酒杯交给侍者,愉快接受了吴增华的邀请。 他俩,成了舞会开舞的第一对。 、 “张夫人到洛邑有什么需要效劳支持,吴某竭尽全力。”吴增华娴熟的踩着鼓点,带着方怡翎旋转。 “谢谢,需要特派员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方怡翎温柔的回答。 “张先生好么?”吴增华犹豫片刻,终于问出这个不知道该不该问的问题。 方怡翎和张先生的关系,颇为微妙。 张先生急欲抓牢方怡翎,急欲将张裴沣领回张家,方怡翎却偏偏是在天空自由飞翔的百灵,张裴沣是在野外奔跑的虎豹,母子俩都不愿困于张家的笼中。 “好,很好,对了,你和张先生的通话他都告诉我了,谢谢你告诉我们小四的近况。”方怡翎笑成一朵花。 她太会来事,不管她来洛邑为了什么,这时把功劳统统都推给了吴增华。 舞场上,王进一带着幼莘,一对全是穿着白色礼服的男女在跳舞的人中间极为显眼。 幼莘的身影穿梭出现,宛如惊鸿,相比方怡翎的娇艳,她像圣洁的天山雪莲。 夜色站在原地,盯着幼莘,在她转身之际,那个姿势、那种韵味,很熟悉。 “夜科长,不去跳舞?”石守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端着酒杯,目视前方。 他的眼珠,全部落在妹妹石心然身上。 一个又一个人男人急欲邀请石心然跳舞,她很受欢迎,却唯独不见夜色出面。 石守成略显愠怒。 自己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总不能让他当着夜色的面赤、裸、裸说出自己的目的,喂,你当我妹夫吧。 有乞求白送的嫌疑,还有威胁强迫的意思。 夜色没有扭头,和石守成一样目视前方,平淡的问了一句:“石处长,您对荣处的事情怎么看?” 石守成哼了一声,似乎不太满意:“难怪王处说你这一段时间闹别扭,不就是考验了你一下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共党你怕什么?” 夜色转向石守成,摇摇头,冷冷的说:“我不是怕身正影斜,而是怕一旦被怀疑后没人帮我,就像荣处一样,成为被朋友抛弃的人。” 听了了这些话,石守成反而释然了,假如夜色是地下党,他不会主动给自己提荣辉的事,只有一种可能,夜色真的伤心了。 太好了,石守成放心了。 夜色举起手,示意距离他最近的侍者接过杯子,大步走向正在起舞的石心然,拦住她。 “不好意思,我想请你的舞伴跳支舞。”夜色冲着石心然的舞伴挑衅,摆明了他要强抢豪夺。 “凭什么?你哪来的?”和石心然跳舞的年轻男子不甘示弱,怀中的舞伴被公然夺走,也是一种耻辱。 “少啰嗦,要么让人,要么去特务处的大牢,我怀疑你是地下党。”夜色挑起眉毛,气焰嚣张。 对方先是一怔,思忖片刻之后,松开了握着石心然的手,晦气的离开。 石心然惊讶夜色的举动:“你,你怎么能…” 话没说完,她噗嗤一声笑了。 夜色粗鲁抓住石心然的手,一个旋转,直接把她带入舞池。 他几天以来郁积在心中的闷气,只有用暴力的方法才能畅快淋漓的发泄出来。 夜色心情顺畅,带着石心然翩翩起舞。 两人经过石守成面前时,夜色刚刚开始喜悦的心情在那双凝视眼神的注视下,又凉了下来。 荣辉的话在他耳边再次响起。 夜色又一次陷入苦恼中。 “你看幼莘,太漂亮了。”石心然和幼莘擦肩而过时,发出赞叹,她不知道石守成刚才和夜色的对话。 “幼莘跟处座怎么认识的?”夜色随口问。 “偶遇,浪漫的偶遇。”石心然憧憬的说。 偶遇? 夜色微微一笑:“石小姐很羡慕啊。” 石心然反击:“哪个女孩不渴望烂漫的偶遇?” “怎么个浪漫法?”夜色似乎不信。 “一年前,幼莘在书店偶遇王处,两人每次都是看一本书,买也是买同一样的书,很投缘吧。”石心然仰起小脸,眼中带着羡慕。 “嗯,我不信,肯定是其中一人看上另外一个人,乔装的偶遇。”夜色从不相信这种骗局。 “我问过幼莘,反正不是她,每次都是她先到,而且有几次她都是临时起意,王处也不可能知道。”石心然纠正夜色的主观偏见。 “幼莘在本地有亲人或熟人么?”夜色想起怡红楼二楼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身影。 “没有,她跟了王处之后,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守着三省斋的书,跟书亲不够。”石心然笑嘻嘻的说。 “她这么年轻跟着处座,你不觉得可惜么?”夜色看着又从眼前晃过的王进一和幼莘,虽然郎才女貌,但毕竟年龄有些差距。 “两人结缘于书,都是喜欢文学的人,我不以为他们有什么不般配的,遇到喜欢的人得不到才是最大的遗憾。”石心然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有感而发。 夜色立刻转移话题:“你那晚去采访,什么内容?方便说么?” 石心然提到工作,马上来了精神:“当然方便,国民政府决定在洛邑建立电厂,我和张记者那晚去采访的是负责技术的罗宏宇先生,他刚从国外学成归来,受聘国民政府主持这项工作。” “你感觉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技术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为人么,有点刻薄清高,似乎在国外呆久了,对国内的看法有些偏激,不太好沟通。” “你们的采访顺利么?” “当然顺利,我们去之前,幼莘找人帮我们打过招呼了。” “幼莘?” “对啊,幼莘有个哥哥,也在国外呆过,和罗宏宇有过一面之缘。” “电厂开工后,你们还会去采访么?” “当然,报馆让我和张记者负责这一块,作为洛邑目前最重要的一项工程,我估计以后会经常去。” “那要小心啊,工地开工后,坑坑洼洼的,你一个女孩子出入,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电厂工地开工后,我哥他们会派人进驻负责安全的,我还会有事么?”石心然调皮的反问。 有石守成的人,她会被像一个公主一样保护起来,安全问题,根本无需担心。 夜色还想问话,舞曲缓慢停止,跳舞的男男女女优雅的相互点头致意,离开舞池。 “幼莘,”石心然拉着夜色,走向幼莘和王进一。 另外一个方向,方怡翎带着张裴沣也像这个方向走来。 “幼莘,”方怡翎亲昵的叫到。 王进一惊讶的看着两个人:“你们认识?” 方怡翎得意地笑,并不接话。 幼莘不相信的看向王进一,指着方怡翎:“方姨没跟你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么?” 王进一摇头。 幼莘害羞的低下头。 方怡翎大大方方指着张裴沣:“我很喜欢幼莘,曾经有一阵特别希望幼莘做我的儿媳妇。” 站在一边的张裴沣耸了一下肩膀,无所谓的笑,顺便又问了一句:“幼莘,最近过的怎么样?” 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挺融洽。 “还不错,我介绍你们认识。”幼莘指着王进一。 王进一拉住幼莘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幼莘,我们已经认识了,他甚至有几天还住在特务处,是我们的座上宾,对了,四少和夜科长也很熟。” 他没敢详细介绍,万一被方怡翎知道她的宝贝儿子曾经被他当成嫌疑人抓进大牢,今晚的舞会马上就会变成战场。 “你们也认识?”石心然指着夜色和张裴沣,同样惊讶不已。 “对,夜科长最近一直在帮我的忙。” 张裴沣说完这句话,冲着母亲说:“娘,这是我朋友夜色,王处的部下,谍报科长。” 夜色鞠了一躬:“夫人好。” 方怡翎第一次见夜色,上下打量一番,不住称赞:“不错,要长相有长相,要本事有本事,小四,你看人家夜科长,谋了一个正正经经的工作,你能不能收收心,安定下来,别让我整天替你担心。” 张裴沣马上指着夜色说:“您觉得他好是么?要不我也去特务处谋个差事干干?” 王进一一愣,马上换做兴奋的表情:“好啊,我这里急需四少这样的青年才俊,欢迎之至。” 方怡翎瞪了一眼儿子,想都不想马上回绝:“不行,特务处太危险,你还是给我找个稳妥的活干,这位小姐在哪里高就?” 她冲着石心然问。 石心然微笑着回答:“夫人好,我是幼莘的朋友,叫石心然,在洛邑报社工作。” “报社?不错,小四,我看你去报社上个班挺好的,轻巧、不累,重要的是安全,不像王处和特派员那里,天天拿枪抓人,太危险。”方怡翎指指点点,现场评论,小眼神不住飘向儿子。 张裴沣推着母亲:“娘这话说的没水准,王处和吴特派员是为党国尽忠,怎么能说危险呢?” “对对对,是我说话不当,uu看书 .ukanshu 咦,吴特派员呢?”方怡翎抬头看看,一圈人里面唯独缺了吴增华。 她又看向周围,在距离他们这群人二十米远外,吴增华独自一人举杯喝酒。 “去把特派员请来。”方怡翎吩咐张裴沣。 “夫人,我去。”夜色主动要求。 这群人里,只有他去最合适。 夜色走到吴增华面前,指着方怡翎所在的位置说:“特派员,夫人请您到那边去聊聊天。” 吴增华傲慢的看了夜色一眼:“夜科长,荣辉他怎么样了?” 他调查过,荣辉出事前,跟夜色接触较多,尤其是医院发生的黄益民、唐棠事件,让他把对荣辉的怀疑扩大了范围,夜色被列入怀疑对象之列。 荣辉失踪之后,他无法从张裴沣那里获得线索,夜色就成了唯一的线索。 夜色同样傲慢的看了一眼吴增华:“特派员,荣辉的事情依我看,就是负责的人太笨,和我有关系么?” 负责的人太笨,不就是说他吴增华笨么? 吴增华偷鸡不成蚀把米,气的脸色铁青。 他不再搭理夜色,径直走到方怡翎身边,笑着和周围的人打招呼。 落后几步的夜色看着这个圈子里的人。 怀疑,他马上产生了怀疑。 太巧了。 所有的人,不管从哪里来,竟然都认识。 这个几率的汇合点,是什么呢?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jasonsyq、书友20180421093511680、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184章 舞厅枪声 & 深度昏迷 置身人群之外,夜色看着一个个因为各种缘故相识的人,既似萍水相逢,又如机缘巧合,在洛邑这个不大不小的舞台上,重逢了。 夜色还没看透,但他可以断定。 这是一张网,交织这着各方利益的网,密不透风。 他站在原地,没有往前走,站在外面,或许能看的更真切一些。 “来了。”人群中幼莘指着门口方向。 顺着幼莘的手势,从门口方向走过来一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敦敦实实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嗨!”这个男人冲着幼莘所在的方向摆摆手。 洋派十足。 幼莘从人群中走出来,又把这个男人带回到人群中,冲着大家介绍:“各位,这位是罗宏宇先生,留美博士,此次来洛邑,全面主持电厂建设。” 幼莘的介绍,让王进一带头鼓掌,众人跟随。 罗宏宇矜持的点头,超然享受众人对他高看一眼的礼遇。 留美博士,这个头衔,带给他的荣耀,应该已经习以为常了。 幼莘指着方怡翎和张裴沣:“这位是张夫人,蒋夫人挚友,这位是张公子,都在国外呆过,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 罗宏宇立刻撇起了洋腔:“hello。” 方怡翎微微一笑,优雅的抬起手,她给了罗宏宇一个吻手礼的机会。 罗宏宇原本听了介绍,有些迷惑。 蒋夫人的挚友,单凭这个头衔,就能横行天下,畅通无阻。 再见方怡翎伸出的手,他瞬间神魂颠倒。 通晓西方礼仪,姿色迷人高贵,见识渊博,心胸开阔,罗宏宇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洛邑这片相比上海、南京贫瘠的很多的地方,能遇到被先进国度文明之风熏陶过的女士,简直是个奇迹。 他略显被动的弯下腰,在方怡翎的手背上轻轻一吻:“您好,女士。” 他没有称呼幼莘介绍的张夫人,而是选择了一个中性的,含糊的叫法。 在他心里,这种女人不是属于某个男人的。 方怡翎红唇轻启,当众冲着罗宏宇飚了一句英语:“nicetomeetyou。” 她深谙这类男人的心理,崇洋媚外。 果然,罗宏宇面带红光,油然而生的高傲充斥全身上下。 知他者,张夫人。 周围一圈人中,只有他和张夫人才算真正有文化有教养的人。 站在一边的张裴沣讥讽一笑。 在国人面前显摆洋墨水的假洋鬼子,往往都是清高而虚荣的人。 张裴沣举了一下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退到一边,百无聊赖的独自喝酒。 幼莘指向石心然,罗宏宇主动伸手:“石小姐,再次见面,幸会。” 他的神态,又变成俯视众生、唯我独尊了。 石心然淡然微笑,轻轻接住他的手。 身为记者,她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样的姿态都知道该如何应对。 上次采访,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这一次,加深了她对罗宏宇的认识。 比第一次,更差。 幼莘接续介绍吴增华和王进一:“这两位是军界朋友,罗博士以后有什么棘手的事可以找他们解决。” 罗宏宇对军人似乎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他和他们的握手亲而不热,彬彬有礼:“以后仰仗两位长官的地方很多,请多多关照。” 舞曲再次响起时,罗宏宇迫不及待邀请方怡翎跳舞。 幼莘换了舞伴,她和吴增华踩着鼓点轻缓的挪动着,眼珠紧紧跟随方怡翎。 “张夫人真美。”幼莘由衷赞叹。 “幼莘小姐的美不次于张夫人,清淡、雅致,独具魅力。”吴增华盯着幼莘。 “特派员夸奖了,我非常羡慕和憧憬张夫人的美,自由奔放,随心所欲。” “每个人的眼光不同,在我看来,幼莘小姐的美远远超过张夫人。”吴增华再次强调自己的观点。 “谢谢。”这次,幼莘坦然接受。 她看向吴增华的眼睛,清澈、自然、唯美。 夜色一直站在外面,静静的观察,直到张裴沣来到他身边。 “看出什么没?”张裴沣问。 “热闹、好玩。”夜色玩味的回答。 “怎么个好玩法?”张裴沣听出夜色话中的重点。 夜色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一场好戏要开锣了,不过与我无关。” “得了,你能置身事外么?”张裴沣拍拍他的肩膀,眼珠向旁边一转。 随着那个转动,夜色在舞厅的一角,发现两个可疑的男人。 “什么时候来的?”夜色问。 “刚到不久。”张裴沣眼珠摆正,看向前方。 罗宏宇和方怡翎恰好经过。 “跟着罗宏宇来的?”夜色明白张裴沣的意思。 张裴沣点头。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夜色问。 “你觉得呢?” “从外表看冷傲、势力,不过这种人的专业水准要么一塌糊涂,要么炉火纯青,造就了他看不起人的个性。” “罗宏宇的专业知识无可挑剔,绝对能胜任目前的工作,但他的个性有极大的缺陷,无法容忍别人的不足和缺点,这点导致他不管在哪里,对手下人吹毛求疵、处罚严厉,不能和同事融洽合作,树敌众多。” 夜色点头:“看得到出来。” 张裴沣摇晃酒杯:“还有一点,他是个博爱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猎奇无数,自誉为追求自由的新男性。” “新男性?直接说花花公子得了呗。” “他绝对不承认,他认为自己是追求真爱。” 张裴沣喝完酒杯里的酒,提醒夜色:“你如果对石小姐有心的话,小心点。” 说完这些,他独自一人走了。 夜色盯着张裴沣背影,狠狠向外吐出一口浊气。 张裴沣的话,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夜色在人群掩护下,向那两个可疑身影接近。 今晚来舞厅的人,鱼龙混杂,他不知道这两个可疑的身影属于哪一方,但是跟在罗宏宇身后,夜色就迫切想知道他们是那部分的了。 神不知鬼不觉,夜色晃荡到了两人身后,偷听两人说话。 “动手吧。”两人中个子高的男人说。 个子较矮的男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在手臂上搭着的一件衣服遮掩下,瞄准舞池中间。 夜色不知道他要暗杀的是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面制止。 不过他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高个子男人突然出声:“就是那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看准了再动手。” 矮个子男人不耐烦的说:“放心吧,我的枪法百步穿杨,想打他的手绝不会打到他的胸口。” 夜色听到这里,心花怒放。 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只有王进一。 在他想除掉王进一的时候,有人可以代劳,夜色恨不得把王进一捆到他面前,让他用枪口顶住王进一的胸口再开枪,百发百中。 他向旁边挪动着,在他和前面两人身体错开之后,他清楚看见了王进一。 王进一浑身上下的白色让他在舞池中很显眼,很好瞄准。 但是,夜色马上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他的眼睛,瞪得好似铜铃。 王进一的舞伴,竟然是石心然。 夜色马上又慌了。 他突突突突狂跳的太阳穴,让他想不都想立刻做出选择。 即使放过王进一,也不能让石心然冒险。 夜色向前冲。 就在他抬脚迈腿的同时,震耳的枪声响了。 前方三十米,两个人影同时倒地。 身穿白色西装的王进一和他的舞伴石心然。 只有一枪,到底谁中弹了,夜色脑袋炸裂,拒绝思考。 舞厅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人群乱了。 有的趴在地上,有的钻进桌子下面,有的撒腿不分东西南北向外跑。 暗中开枪的两个男人夹裹在人流中,冷静的走向大门。 夜色毫不犹豫,他没有冲向石心然,而是死死跟在两个男人身后。 石守成没有走,他不会丢下石心然不管。 不管谁中枪,他现在去毫无意义,除了陪着去医院,他什么也不干不了,追凶比救人更有意义。 夜色在黑暗中,无声地盯上了前面两个人。 他高超的技巧让前面两人毫无察觉,在两个人的相互吹嘘中看着他们进了一个很大的院子。 院子门口的匾额上,写着陈家武馆四个大字。 夜色记住这个地方,急速返回。 他直奔陆军医院急诊室。 军方人士住院,都在这里。 这里距离酒店,距离还最近。 急诊室外,幼莘、吴增华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唯独没有石守成的人影,却多出了一个沈清风。 这是一个好消息。 事实告诉夜色,中弹的人肯定是王进一。 沈清风看见夜色,劈头盖脸训斥:“处座性命垂危,你去哪里了?” 夜色仓惶:“性命垂危?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看见两个男人十分可疑,追出舞厅,四处寻找,人太多,又太乱,最终没有找到,之后我就赶到这里来了。” 沈清风迫不及待的问:“那两个男人什么样?你在哪里跟丢的?” 夜色迅速回答:“我在舞厅发现两个身穿黑色外衣的男人,一高一矮,枪响之后神色紧张,急于逃跑,我就在后面追,那时人太乱,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在我面前挤成一堆,挡住我的路,在我追出酒店到了马路上,就再也找到不到两个人的身影了,以致错失追捕的最佳时机。” 他的话真真假假,一半一半。 一高一矮,黑色衣服,拥挤的人群,都是真的,符合现场情况。 亲身经历现场经过的幼莘和吴增华,感同身受。 挡住了他的路,导致他失去追踪目标,这些话,是假的。 夜色绝不会把陈家武馆四个字告诉任何一个人。 沈清风看向幼莘和吴增华,两个人谁也没有反驳和揭发,他选择了相信夜色。 几个人在急诊室外,焦灼不安的等待着。 两个小时后,急诊室的大门打开,几个身穿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为首的一个问:“谁是家属?” 沈清风迎上来,冲着医生说:“病人是我的长官,现在情况怎么样?” “病人脑部中弹,虽然及时做了大手术,目前看性命暂时保住了,但大脑中枢神经受损导致深度昏迷,以后能不能苏醒要看他的造化和运气了。”主刀医生解释。 “苏醒几率有多少?”沈清风追问。 “不少说,要看病人的具体情况了。”主刀医生说完这句话,带着手下人走了。 王进一苏醒的几率,没人知道,也没人会有把握的告诉沈清风。 一切,都是未知数。 夜色跟在幼莘、吴增华、沈清风身后,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窗,看见头上包着包纱布,插着管子,只露出一双紧闭眼睛的王进一,死人一般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直觉。 “幼莘小姐,不要难过,处座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吴增华宽慰着。 幼莘苍白的脸上带着两串泪珠。 吴增华掏出手帕,无声替她擦去泪水。 “我先送幼莘小姐回家。” 他这句话既是对沈清风说的,也是冲夜色说的。 沈清风点头致谢。 他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幼莘,他第一次见,这个横空出世的女人让他相当意外。 除了处座夫人,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看见和处座关系暧昧的女人,不敢相信,不敢表态。uu看书 ww.kanshu 吴增华陪着幼莘离开后,沈清风狐疑的问:“这个女人是谁?” 夜色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也不敢肯定,是如夫人还是红颜知己,反正处座跟她很亲密。” 沈清风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这种隐秘的事情,王进一瞒着他,却让夜色知道,可恨。 不过,王进一的昏迷,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沈清风开始祈祷,王进一不如继续深度昏迷为好。 当晚,他又亲自陪同王夫人来了一趟医院,同样隔着玻璃看了一眼之后,王夫人并没想象中的悲痛欲绝,那个女人平淡的询问医生了一些情况,就以孩子年幼晚上需要照顾为由,回家了。 沈清风暗自嘲笑,就凭王夫人的态度,他能把夜色模棱两可的回答变成肯定,幼莘和王进一之间的关系,已经超出了红颜知己的范围。 第二天,特务处群龙无首,乱做一团。 沈清风照旧去了医院,守在玻璃窗外的椅子上,安静的思考一些谁也不知道的问题。 第三天,南京方面来了电话,通知特务处由沈清风暂时代理处座职务。 第四天,沈清风在去医院看望仍然深度昏迷中的王进一后,在众人劝说下,暂时把自己的办公室挪到了原来王进一的办公室。 代理行使处座权力后的第一件事,沈清风宴请夜色。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叶壕壕壕壕、大盗草上飞、jasonsyq、涪江江、arthen、快乐的在男,还有一位书友,因为被覆盖了,数字记不清楚了,非常抱歉,感谢大家的支持和推荐! 第185章 世事无常 & 身影之谜 沈清风宴请夜色,是试探,是拉拢,也是迫于无奈。 夜色对人对事的直截了当,有目共睹。而王进一之前对他的再三试探和猜忌,恰恰犯了夜色的大忌。 沈清风身处事外,看得再清楚不过。 在他代理处长职务伊始,他不能重蹈王进一的覆辙。 拉拢酒,一定要喝的痛快淋漓,一定要让夜色觉得他在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将心比心,没人愿意为一个整天猜忌自己的人卖命。 “夜老弟,你受委屈了。”沈清风的开场白,直中靶心,一针见血。 夜色从一桌子的酒菜中抬起眼睛,孤独中的沉默,像一把利刃,刺中了沈清风的心脏。 让他打了一个寒战。 那副委屈的眼神,似乎是自己亏欠夜色了。 稳住,不能自陷陷阱。 沈清风暗中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这个夜色,又让人同情的能耐。 夜色一拳砸在桌子上,憋屈过度的眼睛仿佛要往外冒血,他的声音压抑而悲壮:“沈处,我为党国卖命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处座会在暗中往我心口插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和我挨子弹的感觉不一样。” 沈清风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同情和理解。 “我用撂挑子抗议过,用怠工抵制过,终究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夜色灌了自己一口酒。 沈清风亲自给他倒了一杯:“兄弟,这种感觉我也有,其实当你春风得意之时,正是别人黯然伤神之际。你去问问,林立国有没有这种感觉?死去的老童有没有这种感觉?就是我,也有同样伤心的时候。” 沈清风也曾陪着王进一请夜色喝过酒。 酒场上的气氛,只有当事人自知。 夜色愣了一会。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 满满的酒水就像他的心情,晃荡一下就能溢出。 不得不说,沈清风的高明和他的狡猾一样,让也色毫无抵抗能力。 他用自己的切身感受,聪明的解开了夜色的心结。 夜色举起酒杯,恭恭敬敬端到沈清风面前:“沈处不嫌弃的话,请喝了这杯酒,夜色一介书生,愿为沈处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沈清风微微一笑,眼镜片的眼睛带着得意和满足。 他一把抢过夜色手里的酒杯,张口倒进嘴里。 “这杯酒,是我这么多年来喝过的最好的酒。”沈清风以酒喻人。 夜色站起,面向沈清风敬礼。 这个敬礼,是臣服的表示,是归顺的意思。 沈清风佩服自己,王进一没能好好解决的问题,最终让他从书生最看重的节操入手,用一顿酒,轻而易举解决了。 夜色的表现证明了他自己,他被沈清风说服了、打动了、收服了。 和沈清风暗中得意异曲同工之处,夜色同样也对自己的表现满意。 他顺利变成了沈清风的人。 “走,咱们去看看处座怎么样了。”沈清风心满意足。 他有野心,需要夜色的全力协助。 “是。”夜色现在对沈清风的话言听计从。 两人上了车,坐着司机位置上的孙松涛大大咧咧的问:“沈科长咱们去哪里?” 他习惯性的一句话,注定他的命运。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夜色嗯了一声。 孙松涛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但是现在再改口,反而昭示出自己对代理处座太过明显的轻视。 他缄默了。 看着后视镜,沈清风的眼睛在眼镜片后还是温和的老样子,孙松涛略微放了一点心。 以前沈清风对他挺随和的,应该不会为了一句话找他的事吧?孙松涛心怀侥幸。 “去陆军医院看处座。”夜色严肃的吩咐。 孙松涛松松垮垮的回答:“知道了。” 他又一次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依然是以前对待这两个人的态度,并没意识到新官上任之后的心理和视角。 沈清风默不作声,夜色暗自叹气。 老孙,你完了。 吉普车驶入医院,沈清风带着夜色到了王进一的病房内。 度过危险期后,他从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脸上插着管子,整个人还是一动不动,没有意识。 “处座,处座,”沈清风趴在王进一脸前轻声呼唤。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人世无常,前几天还生龙活虎的处座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让人难受啊。”沈清风捶胸顿足,悲不自胜。 “沈处,您先别着急,我叫医生来,问问详细情况。”夜色拉住沈清风的手,宽慰他。 不一会,王进一的主治医生出现在病房内,他对沈清风说:“病人虽然已经度过危险期,但什么时候恢复意识,很难得出结论。” 沈清风沉思片刻,问:“能回家疗养么?王太太每天往返医院很辛苦,家里有孩子需要照顾。” “没有问题,过几天生命体征稳定了,我们把这些管子拔下来,就可以回家了,但要请家人注意经常翻动身体,防止褥疮,万一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们。”医生交代注意事项。 “明白了,谢谢你医生。”沈清风回答。 他准备过几天把王进一弄回家。 在家里方便照顾是托词,他不希望的是王进一在医院被医生照顾,说不定哪天就会苏醒过来。 王进一的突然遇刺,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回到特务处,沈清风带着夜色回到办公室。 “夜科长,王处突然遇刺,让上峰非常震怒,洛邑的安全受到质疑,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给上峰一个交代。”沈清风阴沉着脸。 回到办公室,他的身份变了。 “是,”夜色的角色定位拿捏的很好,他对沈清风不像孙松涛,总是自觉把自己摆在下属的位置,正儿八经接受上峰命令。 沈清风非常受用夜色的恭敬和严肃。 “沈处,我想抽几个人参与行动,您看行不行?”夜色请示。 他要借此进一步稳固自己的势力。 “没问题,所有的人,你随便挑,前提是干好,别给我丢人。”沈清风施压。 “是,请沈处放心。”夜色高昂的、干脆的回答。 带着沈清风的指令,夜色把原二科的李泉、冯阳,还是哨兵万军单独抽调出来,作为自己的小组成员。 “三位,从今天开始,咱们小组负责王处遇刺案,这是沈处上任后下达的第一项任务,咱们一定要完成这项任务,明白么?”夜色屁股坐在桌子一脚,一只脚踩着椅子。 李泉笑嘻嘻的回答:“老大,跟着你什么都能完成。” 他喜欢这样的小组。 跟着夜色有前途,还有油水。 冯阳看了一眼李泉:“夜科长,咱们兄弟早就是你的人,你让干什么都行,拼了命也毫无怨言。” 万军是最惶恐的一个,他万万没想到,夜色那天对他说的话是真的,这么快就找到了机会把他弄出来,安排在自己手下。 他结结巴巴的说:“夜、夜科长,我不、不懂的地方很、很多,但是我可以表个态,全力效忠夜科长您。” 夜色抬起屁股离开桌子,亲昵的拍拍万军肩膀:“别紧张,我对兄弟还不错,这点你可以问他俩,他俩也不是我的直属部下,我觉得你们几个能干,各有特长,特地把你们要过来,咱们兄弟一起发展。” 三人听了夜色这番话,慷慨激昂。 “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跟着我,第一不能出卖兄弟,第二要听话,第三要敢拼命,尤其是第一条谁敢出卖兄弟,我第一个灭了他,你们听明白没?”夜色眯缝着眼珠,恶狠狠的说。 “这点您放心,我们都不是孬种。”冯阳拍着胸脯保证。 “好。冯阳,你去伊阙阑珊舞厅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我曾经看见过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很可疑,你查一下。” “是。” “李泉,你查一下最近调查科有什么举动,当时他们的特派员也曾到场。” “是。” “万军,你刚来,熟悉一下情况,这几天跟着冯阳或李泉哪个都行,先趟趟路,跟着他们学,记住,先学会保命。” 冯阳和李泉嗤嗤嗤的笑。 万军的脸刷的一下变成了猴屁股,他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说:“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冯阳瞪他一眼:“谁说你怕死了,老大的意思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懂么?” 万军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懂。” 安排完手下人,夜色把最关键的问题留给了自己,陈家武馆。 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年轻的粗壮汉子,拉了一辆黄包车,停在陈家武馆外面。 和他一起做买卖的,还有另外三个人。 四个人凑在一起,没事瞎聊。 “李哥,最近感觉怎么样?” “张老弟,不怎么样,这陈家武馆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关着大门,不像以前那样天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了。” “我也是听坐车的人说,好像东家要易主了。” “不会吧,陈家武馆传承三代,口碑响当当的,每个月光徒子徒孙们交的例钱就数不过来,哪能易主了呢?” “你们不知道吧?我前两天听说的,好像是一个姓土肥的东洋人跟陈家当家的比武,两人约定当家的输了就把这家武馆给土肥。” “那赢了呢?” “赢了说是归还陈家先祖被东洋人偷走的陈氏剑谱和一把刻有祖先姓名的宝剑。” “要是陈家武馆易主的话,当家的在比武里肯定输了。” “哼,你们想,就凭东洋人的残忍和阴险,陈家也赢不了。” “那陈家当家的呢?”听了半天的夜色插话。 “你是谁?” “我叫霍桑,各位老大,以后多关照。”夜色从兜里掏出一包最廉价的卷烟,每人散了一根。 “当家的么,”四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刚接过烟,正准备回答霍桑的问题,陈家武馆的大门吱拗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三个人,冲着黄包车的方向招手。 几个人一见生意上门,立刻散开,拉着自己的黄包车往前冲。 等霍桑和那个岁数最大的冲过去时,三个人已经有两个坐上了车,最后一个站在前面。 霍桑的车稍稍靠前,只要他冲一下,肯定能在前面抢走第三个人。 抬腿迈步之际,霍桑停下来,扭头冲着身后岁数最大的男人吆喝:“大哥,你去吧,我等下一个。” 他主动让出到手的生意。 那个男人没想到霍桑肯把到手的生意让出来,贪婪的看了一眼要坐车的,又难为情的看了一眼霍桑,内心挣扎几次之后,终于按捺不住挣钱的欲望,超过霍桑朝前跑去。 那个男人冲着霍桑说:“谢谢兄弟。” “没事,回头多给我讲点故事就行了,反正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三辆黄包车都离开后,夜色拉着车回到树荫下,自己独自一人坐在地上。 他出来之前化了妆,把一张很早之前从祖师爷张弘那里拿到的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整个脸型发生了根本改变,从精致细腻的白面书生变成粗糙丑陋的汉子。 他又在头顶又戴了一顶草帽,就算熟悉的人也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夜色盘着腿,继续坐在地上抽烟。 他的眼角,四处巡视。 陈家武馆,就像刚才几个黄包车夫说的,大门紧闭,冷冷清清。 又过了很久,夜色间断着抽了好几根烟后,大门终于传来吱拗吱拗声音。uu看书 wwuuanshu 不过,这次不是出来人,而是进去人。 打开的大门里,走出一个上了岁数的花白头发的男人,对襟中式汗衫,留着山羊胡,嘴角一颗硕大的黑痦子,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健康。 他走下台阶,站了一会,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停在他的面前。 上了岁数的男人卑微的拉开车门,腰杆微微的躬下去,迎接车里的人。 车门打开后下来的是一位女士,背影看去年轻、高雅。 可惜,有车门挡着,上岁数的男人当着,夜色没有看清女人的脸长得什么样。 一男一女并肩走进武馆。 可那女人的背影,很眼熟,像在怡红楼二楼看见过的。 夜色抬头看看天空,太阳接近头顶的位置,应该快到中午了。 他没把握这个进去的女人是否留在陈家吃饭,这也决定了他自己是不是该先去吃点东西在等。 左思右想,夜色放弃了吃饭的想法,继续坐在地上等。 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树荫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夜色挥汗如雨,又困又饿。 他嘴角叼着一根从路边草丛中揪下的狗尾草,靠着黄包车的车轱辘,一上一下的玩弄着。 “这是要在里面吃饭了?”他小声嘀咕。 话音未落,陈家武馆的大门突然打开。 夜色紧盯大门。 刚才进去的女人出来了,却是一个让他万万料想不到的熟人。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永远不忘的情义亲的打赏,感谢@jasonsyq、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186章 石心然 & 下毒了 夜色的眼角,伴随大门开启的声音同时抬起。 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人般凝滞住了。 嘴角一摇一摆的狗尾草,滑落地面,他的嘴,长的很大很大,差点叫出声。 出来的女人是石心然。 整个世界,崩塌了,暗淡无色,像一张黑白照片。 夜色看到了他死也不愿意看到了一幕。 陈瀚朋跟在石心然身后,亦步亦趋,像是翻了极大错误的弟子,规规矩矩,小心谨慎。 两人走下台阶,石心然乘坐的轿车开到她的面前。 “就这么办吧。”石心然面对陈瀚朋交代。 她的态度,看在夜色眼里,是冷冰冰,趾高气扬的那种。 “我明白。”陈瀚朋一如刚才,调整方位,谦恭的替石心然打开车门,目送她上车之后,轻轻关了车门。 他后退两步,等着轿车离开之后,才步履蹒跚的走进陈家武馆。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刺眼的光线垂直辐射地面,地面温度迅速升高,心情本来已经跌至谷底的夜色口干舌燥,尽管他是坐在树荫下,依然感到自己宛如中暑一般,胸口窒息,头晕目眩。 他仰躺着,一点点倒退进黄包车下面,躺在地上。 在这个安静狭小的空间内,他需要捋顺自己的思维,想一些东西。 半个小时后,夜色混沌的思维依然如旧。 石心然这个名字,阻止了他的正常思维。 或者说,他不敢想。 “兄弟,兄弟。”弯曲在黄包车外的膝盖被人用手推了好几下。 夜色无奈的退出来,是刚才他让了生意的大哥。 “大哥,回来了。”夜色被对方的手拉起来。 “嗯,兄弟,这趟跑的远,挣了点,够给孩子买点零嘴了。”中年男人的话,既是实话,也有借机逃避的意思。 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同时也是懦弱无能的人。 这个世道挣钱不易,既然是人家让给他的,于情于理他都该感谢一下。 但是人穷的时候,分分毫毫进了口袋都不想再往外掏。 他也是迫于无奈。 中年男人两难中打出了最安全的牌,以孩子为借口,让夜色没办法说他什么。 夜色笑呵呵的问:“大哥几个孩子?” 中年男人叹口气“”四个,两男两女,最大的已经十七了。” 这把年纪,上有老,下有小,再赶上小的成家娶亲,日子艰难的很。 夜色换了一个角度,狭促的取笑他:“老哥有本事,这个一个个的,看起来就没让嫂子闲过。” 这句话,点燃了老实男人的自尊心。 他哈哈大笑,愁眉不展的老脸焕发了青春和喜悦。 夜色借机指着陈家武馆问:“老哥,这陈家武馆的当家人长什么样?是不是比咱们都威武雄壮?” 中年男人被夜色勾起了兴致,拉着夜色盘腿坐在地上,指着大门说:“陈家当家人名叫陈光辉,按照陈家正、大、光、明排辈,他是光字辈的。个子中等,敦敦实实的,已经上了年纪,最好认的是他嘴角有一颗黑色痦子。人么,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没打过交道,据说是个挺傲气的人,一辈子不愿服输。” 傲气的人? 怎么肯在石心然面前低声下气呢? 夜色继续问:“他徒弟多么?” “以前很多,这两年洛邑涌进不少外面的人,尤其临时政府来了,三教九流各成一派,谁的势力大大家投靠谁,陈家就逐渐没落了,听说现在身边能经常过府请安的徒弟也就七八个。”中年男人回答 “我看着门庭冷落的,一天也拉不了一两个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夜色不相信。 “陈家以前徒子徒孙多,陈光辉他爹嫌乱,定下一个规矩,每周一上午9点集中请安,到现在还是这个规矩,平常你见不到什么人的。”中年男人看来是土生土长的洛邑人,对这里的情况耳熟能详。 “周一?规矩真多。”夜色摇头,直接带着嫌弃。 “这种人家,规矩不多不行,太乱,以前就曾经有过徒弟背叛,串通外人坑自己人的事。” “老哥,说来听听。”夜色又掏出一支烟递出去。 中年男人接过烟,就着夜色手里的火点着,两人面对面,吞云吐雾。 “好像是前年8月间的事情,有几个徒弟跟小rb勾结,被当家的痛打一顿撵出去了。”中年男人回忆。 “小rb怎么跟他们勾搭上的?”夜色反问。 “听说是找了几个娘们勾引的,嘿嘿,男人么,不就好这口。”中年男人嘿嘿了几声。 “呸!tnnd,好这口也不能找小rb啊。”夜色骂道。 “谁说不是?小rb不是人啊。” “大哥您贵姓啊?”夜色笑着问。 “贵什么贵,贱命一条,我叫杨刚,你叫我老杨就行。”中年男人实在的说。 “杨哥,麻烦您帮我打听一下是哪家的小娘们。不瞒您说,你刚才的话吓我一跳。我家兄弟四个,只有老二混了一个公差,平常就发那么几张法币,养家糊口都嫌少,不过最近他很反常,花钱大手大脚的,衣服上经常有口红脂粉的,我嫂子净跟他吵架。您这一说,我就担心了,出去玩女人不仅不花钱还能弄住钱,怕他万一也被小rb骗了,我们家不就完了么?” 夜色绘声绘色的这么一说,杨刚不住跟着点头:“大兄弟你说的有理,听说小rb南下速度很快,他们到处收集情报,你可得跟你家老二好好说说,这卖国贼可千万不能当,我找人问问,回头给你说一声。” “好勒,谢谢杨哥了。”夜色顺手又递出一根烟,被杨刚不客气的接过去塞在耳朵上。 “谢什么谢,自己兄弟,别客气。”杨刚开始亲热的和夜色称兄道弟了。 晚上,夜色在路边一家小饭馆请手下三个兄弟吃饭。 四个人边吃边聊。 冯阳非常沮丧,他用筷子使劲戳着桌子,恨不得把桌子戳出一个洞来。 “老冯,是不是没收获?”李泉熟悉冯阳的个性。 嚣张的时候比谁都嚣张,失意的时候比谁都失意。 第一眼看到的态度,就知道他的心情是好是坏。 “nnd,我去舞厅问了半天,谁也说不出个究竟,都说到处都是穿黑衣服的人,他们也看不出哪个有嫌疑。我恨不得把他们带回特务处,放在老虎凳估计都老实了。”冯阳骂骂咧咧。 不过,说着说着,冯阳想起一件事,他冲着夜色说:“调查科的人也去了,在我去之前,据说他们带走了一个里面的干活的。我当时打听了一下名字,叫朱长明,是舞厅里面站场子的。” 夜色给他倒了一杯酒:“老冯,别着急,慢慢来,你就从这个朱长明开始调查。” “行。” 李泉眼看冯阳说完了,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的说:“我按照夜科长您的交代,带着万军等在调查科门外。大约一个小时后,调查科里出来两个人,直奔洛邑政府而去。他们应该是事先已经得到了消息,守在政府门口,等着跟踪一个叫罗宏宇的男人。” 跟踪罗宏宇,这个举动早在夜色意料之中。 “罗宏宇出来后去过哪些地方?”夜色问。 “下午,洛邑大剧院有场话剧演出,叫什么泪,说是根据外国人写的什么东西弄得。”李泉能写几个字,除此之外知识实在有限,尤其是洋玩意,他根本说不出来。 “《热泪》?”夜色反问。 “对,就是这个,你怎么知道的?您看过?”李泉无比的崇敬。 “没有,《热泪》这个话剧很有名,是国内根据意大利歌剧作曲家普契尼歌剧《托斯卡》改编的,随着临时政府搬迁洛邑,歌剧话剧逐渐盛行,我倒是非常想去看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夜色惋惜。 他没过多解释,解释了他对面的三个人也听不懂。 冯阳挑起大拇指:“难怪特务处的人都说夜科长是个大才子,什么都懂,真厉害!” “那就去看看,明天还有,我打听过了。”李泉借机怂恿。 他动机不纯,是想跟着夜色一起开开洋荤,进去看看。 夜色瞪了他一眼:“继续说。” 他没工夫瞎扯。 李泉抹着脑门嘿嘿笑了几声,打岔跑题是他最擅长的,也不知为什么总能把正经事说到乱七八糟的事上来。 “我一直在门口等,你们说怪不怪,等那个姓罗的出来时,身边跟了一个女人。” “女人?”冯阳又来了兴趣,刚才低落的情绪马上变的热烈起来。 “对,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李泉挤眉弄眼。 “调查科的人呢?”夜色关注的是吴增华的人的反应。 “他们跟我一样,也守在门口,不过当罗宏宇和那个女人出来之后,他们就撤了。”李泉回答。 “然后呢?”夜色追问。 “然后两人坐了一辆黄包车去吃完饭,吃完晚饭后,罗宏宇送那个女人回家,我就回来了。” “nnd,这个姓罗的一看就是泡妞高手,佩服。”冯阳色眯眯的说。 他对这类艳遇最感兴趣。 “那个女人看着属于哪种女人?”夜色问。 “嗯,应该挺正经的那种,高贵,漂亮,气质非凡,嗓音很好听,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聊了不少,姓罗的说出来的话,那女的都能接上,看着挺有文化的,跟咱们身边的女人不太一样。nnd,什么时候咱们也能睡上这种女人,死了也甘心。”李泉仰慕的说。 “不错,你们今天收集到的情报不少,老冯,还是我刚才说的,你明天打听那个叫朱长明的人,把他所有情况都给我弄清楚。” “是。” “老李,你明天打听那个女人的情况,也一样,把跟她有关系的所有情况都打听出来。” “是。” “万军,你明天跟着老冯,学学他俩是怎么干活的。” “是。” 晚上,夜色躺在床上,想着冯阳和李泉说的事。 冯阳那边的,可以先搁搁。 李泉提到的女人,总在哪里让他觉得有问题。 高贵、漂亮、气质非凡、嗓音很好听。 这样的描述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夜色回忆着。 在舞厅。 当罗宏宇见到方怡翎的第一感觉,惊为天人,方怡翎就是这样的人。 罗宏宇对她的仰慕和喜爱,毫不掩饰。 那么快,仅仅一场话剧,他的身边就出现这样一个人,原因只有一个,让这个女人出现在罗宏宇身边的人,了解他的个性和喜好。 罗宏宇刚从国外回来,排除以前的旧友,仅在洛邑范围内,只有出现在舞会里,距离他最近,能看透他心思的人才能知道这个秘密。 除了王进一,被夜色划入怀疑对象的人,现在有:方怡翎、张裴沣、吴增华、石守成、石心然和幼莘。 调查科的人在看见那个女人和罗宏宇在一起后,立刻撤离,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怕被那个女人发现。以调查科的行径来看,他们不会轻易认输,主动离开,这种可能不存在。 二是他们本来就认识,u看书 .uukansh.o或者说他们是一伙的,那个女人直接代替特务跟踪,面对面监视罗宏宇,套取他的情报,这种可能性,成立! 夜色断定,这个突然间在大剧院内冒出来的女人和吴增华有关系。 剩下的,他最迫不及待想要查清楚的就是,石心然为什么出现在陈家武馆?她去干什么? 窗外,刮起了风,白天的酷热,这会儿降了不少。 第二天,夜色继续在陈家武馆前面拉车,整整一天,他没有看见杨刚。 第三天,夜色又去了陈家武馆。 离奇的事情再次出现。 还是在前天的同一时刻,石心然再次出现在陈家武馆,陈光辉依然恭恭敬敬迎在门口,下人般跟在石心然的身后进了陈家武馆。 这次,石心然呆的时候略长,大概午饭后,她又在陈光辉的陪同下出了陈家武馆,坐车离开。 夜色彻底糊涂了。 石心然,连续两次登门,到底来干什么? 他郁闷的坐在路边,拒绝了两个想要坐车的人,还被这两个人连训带吼的刺噔的一顿。 夜色最终瞪了几下眼,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子比划了几下,硬生生把那两个人吓走。 他刚想坐下继续思考石心然的事,陈家武馆的大门咚的一声被打开,从里面噗噗通通跑出六、七个人,抬着一个人。 其中一个高喊:“快点,赶紧把师傅送到医院,他被人下毒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亲的打赏,感谢@arthen、大盗草上飞、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第187章 死亡 & 抓捕 陈家武馆的当家人陈光辉被人下毒。 夜色不仅目睹他被家人抬出来,还在稀里糊涂中被陈家的人催促着,用自己的黄包车拉了两个貌似跟陈光辉挺亲近的人,前后脚去了距离陈家最近的医院。 一个小时后,陈光辉不治身亡。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整个洛邑。 陈家的人,以陈光辉非正常死亡为由告到了警察局。 刘大成探长带着手下,奉命去了陈家开展调查。 经取证,最后一个和陈光辉在一起的人,成了最大嫌疑人。 这个人,就是石心然。 离开陈家武馆的石心然坐着报社的车回到洛邑报馆。 “心然,你的专栏弄得怎么样了?”同事冯记者问她。 “我已经去了两次,陈先生很配合,陈家武馆的往事我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只要再把近期发生的事情理顺,陈府往事就可以定稿了。”石心然端着一个茶杯,笑容满面。 “你真的很厉害,唐府往事在咱们报纸刊登后,反响强烈,你石大小姐被市民敬为堪比花木兰的石木兰,巾帼英雄。这篇陈府往事要是再刊登出去,肯定还能造成轰动。” 石心然肃然起敬:“前方将士浴血沙场,咱们身为记者,要有新闻救国的意识,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像黄先生、邵先生、林先生这三位大记者一样,揭露事实真相,倡导社会变革,引领大众爱国救国。” “心然,说真的,好是好,我也喜欢你写的东西,但是要小心点,唐棠的事情过去就算了,你坚持继续写下去,被rb人顶上,就危险了。”冯记者好心相劝。 “谢谢你冯姐,我知道。”石心然感激的冲她一笑。 能坦诚对她说这种话的人,都是真心对她好的人。 新闻这个行当,说自由很自由,说危险又极其危险,尤其敢于报道事实真相的记者。不要说她一个小小人物,就是三大记者那么出名的人,最终也被都人杀害了。 这件事石守成提醒过她,强迫过她,前一段开始已经让石夫人到处给她寻找合适婚嫁的人选,包括夜色。 想到夜色,石心然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 她对夜色,怎么总觉得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有时候觉得他正气凛然,跟荣辉是一样的人,这样的人她喜欢。 有时候又觉得他猥琐奸诈,给王进一是一样的人,这样的人她憎恶。 还有一点,两人之间似乎永远在相互试探中,他主动一些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让她害怕的事情,导致她的退缩。 好不容易她主动了,他又不知为何莫名的消失。 这点不仅她有感觉,就连石守成也看不透,无法理解。 就在石心然陷入沉思的时候,刘大成带着几个警察,其中还包括两个女看守,来到洛邑报馆。 他们问清石心然办公室所在方位后,野蛮闯入。 “谁是石心然?”刘大成进了门,大声逼问。 办公会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石心然身上。 身经百战的刘大成立刻在众人的眼神中锁定石心然。 他挥挥手,两名专门从关押女性犯人大牢里带来的女看守毫不迟疑走向石心然。 她们和刘大成一样,经验十足,单从眼神就能百分百确定将要下手的对象。 本来,刘大成不用这么大费干戈,换成别人,手下再粗鲁的男人都可以直接把人带走,但是因为石守成的存在,他不得不小心,不得不提防。 石心然错愕中被两个女看守扭住手腕,从面前带上手铐。 “走!”两人同时呵斥。 “我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抓我?”石心然激烈抗议。 “犯错?哼!”一个女看守冷漠的哼了一声。 “犯错用的着我们来?你涉嫌杀人。”另外一个女的嘲讽。 像石心然这种人她们见得多了,哪个都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冤枉,没有一个肯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罪行的。 “杀人?我杀谁了?”石心然抓住桌子,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想往外走。 冯记者拿起电话,想给总编打过去,一把被刘大成拽断电话线。 他恶狠狠的警告:“再打,我以妨碍公务罪连你一起抓。” 冯记者噤若寒蝉,躲在一边一声不敢吭。 刘大成出来前,局长专门交代了,不许任何人给石守成通风报信,一旦警备司令部的人马提前介入,这个嫌犯他们肯定抓不进警察局。 刘大成不管石心然是不是杀人犯,他的任务只要把她带回去,天大的事,有局长撑着。 还不错,刘大成顺顺利利把石心然带回警局,扔进关押女犯的大牢。 然后,他哼着小曲,下班了。 刚刚走出警察局大门,他被一队跳下军用卡车的士兵吓得贴住墙角。 从另外一辆军用吉普车上下来的军官,怒气冲冲往警察局里面闯。 “娘啊,这么快?”刘大成后怕。 用脚趾头猜,他也能猜出这个人一定是石守成。 再早一点,看见自己押解石心然,还不被她哥哥崩了? 刘大成溜着墙根,从快步走变成小跑,只要离开,就算警察局被石守成打成马蜂窝,也与他无关。 前面就是胡同口,拐过这个弯,他就从能警察局门前的大路上消失。 刘大成弓着腰,刚刚拐进胡同,脑袋就撞住了一个东西。 软的。 “nnd,长眼睛了么?”刘大成恢复原样,趾高气扬。 “nnd,你长眼睛了么?” 刘大成脑袋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他插着腰,准备骂人。 抬眼看清对面人的长相后,立刻蔫了。 “夜、夜科长。”刘大成强笑。 天不怕地不怕,他最怕的人就是夜色。 夜色此时已经双臂抱在胸前,凉飕飕的说:“你躲什么躲?又干缺德的事了?” “没有。”刘大成摇头。 被夜色撞住最背,他下毒手,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这个人精根本没法糊弄。 “说。”夜色挤着嗓门,低沉沉的下令。 “我刚去报馆抓了一个记者。”刘大成老实交代。 “石心然?”夜色直接说出名字。 “你怎么知道?”刘大成骇然。 夜色并没回答,只问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谁让你去的?” 刘大成立刻供认:“局长。” “严乔中?”夜色发问。 “对,是严局长,他亲自下的命令,对了。”刘大成的眼珠转了几转,别有用心的说:“这个严局长和调查科的特派员是同乡,两人私下关系紧密。” “你怎知道的?”夜色当然明白刘大成的意思。 “吴增华的秘书宋轩说的。”刘大成的暗示夜色能听懂。 调查科和特务处的关系在所有人眼里看来,都是相互拆台的关系。 可他们都不知道,夜色眼见吴增华和王进一来往过。 这一点,夜色当然不会说。 尤其是王进一突然失去意识之后,沈清风和吴增华以后会是什么关系,他拿不准。 夜色突然嘿嘿嘿的笑,笑的刘大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预感到不妙。 “今晚带我去监牢,我要见见石心然。”夜色果然说出让刘大成为难的话。 “夜科长,这违反规定的。”刘大成推诿。 “刘探长,你给王如风下药的事,要是吴增华知道了,你会怎么样?”夜色的揭发比引爆一颗炸弹还厉害。 刘大成哆嗦着,指着夜色的鼻尖说:“夜科长,下药可是你让下的,人是不是也是你弄走的?” 夜色一巴掌拍走刘大成的手,翻脸不认人:“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 刘大成垂下头。 “别想着要宰了我,你没那个能耐。”夜色说出刘大成的心里话。 他抬起头。 “也别想着躲我,你躲不开。”夜色就是刘大成肚子里的蛔虫,句句说到他的心坎上。 刘大成无语凝噎。 既生瑜何生亮,他所有想走的路,都被夜色堵死了。 “夜大爷,今晚九点,我在警局门口等您,成不?”刘大成摇尾乞怜。 夜色嘿嘿一笑,转身就走。 刚刚走了两步,又猛然转身,指着刘大成:“闭住你的嘴巴。” 他的这句话,把刘大成已经念到嘴边的的“呸!”字死死堵在嘴里。 特么的,不让他活了。 刘大成几乎吐血。 夏天的夜晚,黑的很晚。 刘大成选择九点,有他的道理。 单纯作为一个探长,他七窍玲珑。 拿着几包小孩零食,刘大成把今晚在石心然牢房外值班的女看守支开。 那个女的家里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用吃的东西收买她最容易,花钱还少。 女看守离开后,夜色走进牢房。 牢房内,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亮不大的地方,石心然躲在黑暗中,背靠墙壁,整个人昏昏沉沉躺在一张狭窄的木床上。 严乔中看在石守成的面子给了她一个带床的单间,比起一般女犯的待遇要好的很多。 “石小姐。”夜色通过直径二十公分的窥视孔轻声呼唤。 他没法进去,见到石心然已经不错了。 石心然听到有人叫她,恐慌的睁开眼睛。 走廊里的电灯很亮,夜色的脸在外面很清晰。 石心然看清是夜色时,心里的委屈和惊吓像泄闸的洪水,一股脑宣泄出来。 她跳下床,踢拉着鞋,冲到门口,看着外面的夜色,流出了眼泪:“夜大哥。” 石心然第一次这样称呼夜色。 “别哭,”夜色伸出手,擦掉石心然脸上的泪水。 他没太多时间停留,但有很多事情需要问清楚。 “陈光辉不是你下的毒,对不对?”夜色相信这一点,但他需要当事人的明确回答。 “对,不是我。”石心然肯定的回答。 “你为什么去他家?去了几次?”这些问题警察局同样会问道。 “去了两次,我在做一个专栏,之前的唐府往事还是你想出来的,这次我写的是系列,陈府往事,找陈光辉了解情况。” “陈光辉对你的态度如何?”这点让夜色感觉古怪。 “很谦卑,很顺从。”石心然说的是实话,和夜色在门口看见的一样。 “为什么?”夜色奇怪这一点。 按照杨刚的说法,陈光辉是个高傲的人,对于一个仅是采访,跟他没有利益威胁和地位之别的人,不该如此。 “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哥哥的关系。”石心然理所当然这样认为。 她沾石守成的光沾的多了,以至于习惯了。 “你去过怡红楼没有?”夜色盯着她问。 “去过一次,也是为了采访,报馆出了一版以底层女性为主人公的报道。” 夜色的探视,一无所获。 所有的一切,都是石心然的主动作为,跟任何人无关。 线索,断了。 “石处来过没?” “来过,我听这里的看守说过,被警察局长挡回去了,我没见到他。” “我回去告诉他一声,你安心,也别怕,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这些钱你拿着,需要用的地方多。”夜色从兜里掏出一些钱,递给石心然。 有了钱,石心然可以随时打点看守的人,日子会好过一些。 “嗯。”石心然使劲点头。 这点人情世故,她懂。 离开警察局,夜色先给石守成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石心然在牢房里面的情况,以及石心然和陈家武馆之间的关系。 “他们为什么诬陷心然害死陈光辉?”石守成怒气冲天。 他白天带着队伍冲进警察局时,严乔中正在办公室接受记者采访。 早有防备的严乔中竟然用他妹妹经常说的不徇私情、公正平等的言论,成功把他撵滚蛋了。 “不知道,uu看书 .ukansu.co我问了石小姐,没有任何答案。估计这里面隐藏着一个我们现在都不知道的惊天阴谋。”夜色有预感,没头绪。 “谢谢你,有情况立刻通知我,你那边需要什么帮助也马上告诉我,千万不能让心然在里面出事。”石守成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担心的要命。 “我明白。”夜色说。 第二天,他拉着黄包车又去了陈家武馆门口。 陈家大门敞开,里面已经搭建好灵堂,接受亲朋好友祭拜。 虽然陆陆续续有人登门,但来祭拜的人并不多。 陈家,真的衰败了。 夜色嘴里还是叼着一根狗尾草,盘腿坐在地上,盯着陈家大门,装作看热闹的样子。 “兄弟你来了。” 身后有人说话,夜色扭头一看,是杨刚。 “杨哥来了。”夜色亲热的叫了一声。 杨刚跟他并肩坐在地上,对他说:“你前两天问的那件事,我打听清楚了,是怡红楼的娘们,长得很俊,一看就叫男人神魂颠倒的那种。” 夜色郑重的点头:“谢谢杨哥,我今天回去就问清楚,和我二哥交往的女人是不是怡红楼的,要真是那里的,得赶紧甩了。” “对,千万别跟她们交往,红颜祸水。”杨刚恶狠狠的说。 两人交谈时,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走向陈家大门。 夜色眼尖,一眼就认出是那天在伊阙阑珊舞厅开枪打中王进一的两个人。 “他们是谁?”夜色指着门口的人问杨刚。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arthen、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188章 怡红楼 & 幼莘 “个子高的,还是个子矮的?”杨刚问。 “矮的那个。”夜色紧张的问。 “那小子叫朱正明,他就是前年八月被小rb收买的那个弟子,陈家被偷走的是祖传的剑谱和一把刻有祖先名字的宝剑。”杨刚低声回答。 “这小子犯了这么大的罪过,仅仅被逐出师门这么简单?换成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夜色举着胳膊,狠狠做出一个砍人的姿势。 “霍老弟,”杨刚称呼他的是他的化名。 杨刚摇着头:“你不知道,这名人也有名人的苦处,陈家家大业大,陈光辉又很高傲,他始终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朱正明就抓住他这一点,死不承认是自己干的,还对外放出消息,说他要是死了,就是陈光辉做的手脚。” 夜色恍然大悟:“所以陈光辉一直拿他没办法,只能哑巴吃黄连了,对不对?” “对,”杨刚叹气:“这世道,人太老实了吃亏。” 他不知道是在说陈光辉还是影射自己,多半辈子老老实实的,什么也没得到,说想起来心酸。 “和他一起的那个高个子呢?”夜色没心思搭理这些,继续问。 “那家伙,不是个好鸟,说起来是陈光辉的六弟子,名叫黄涛,还沾点亲戚的关系,陈家没有儿子,他一心想娶陈光辉的闺女当老婆,目的是想霸占陈家家产,人家闺女没看上他,就和朱正明勾结在一起整陈家。” “真不是个玩意。”夜色拍了一下大腿。 “可不是,这就叫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就这德行,还好意思来吊唁,我看八成是来看笑话的。可惜了,陈家估计是不行了。”杨刚不无同情的叹息。 夜色跟着叹息。 两个和陈家无关的外姓人坐在陈家大门之外唉声叹气,替陈家担忧。 就像杨刚所说,陈家院子内不大会的功夫传出吵架的声音,个人推推搡搡,把朱正明和黄涛撵到门外。 黄涛狞笑着,指着陈家院子叫嚣:“姓陈的,你终究不得好死吧,当年不听劳资忠言,往外撵我,现在得报应了吧,哈哈哈。” 朱正明跟着说:“哼,这种人,早死早投胎,就是投胎,也要让他生生世世当牛做马,受尽折磨。” 陈家人听了这话,万目睚眦,怒不可遏,围住两个人,就要动手。 朱正明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枪,对着陈家人狂笑:“来啊,谁不怕死先来,劳资送他跟着陈光辉一起上路。” 个人原地站住,生死当头,谁也不敢先动,去冒那个险。 朱正明一个耳光扇到为首的大师兄脸上,指着的胸脯臭骂:“当年你打我打得最狠,劳资今天就是来复仇的。” 说着这句话,他的手掌左右开弓,连续抽打大师兄的脸。 黄涛看了一会,顺手揍了身边几个昔日的同门师兄弟后,拉住朱正明,冲他挤了一下眼珠摆摆头。 朱正明怨气难消,又用枪把子砸在大师兄的脑袋上。 大师兄脑袋顿时被砸出一个窟窿,鲜血顺着耳朵往下流。 “算你运气好,劳资今天有事,要不然你不跪下给认错,劳资特么的崩了你。”朱正明狐假虎威的呵斥。 “看见没?”杨刚指着朱正明轻声说:“手里拿着枪,指不定又投靠哪边了。” 夜色的嗓门压得更低:“大哥你看人真准,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两个人的悄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正明看见,冲着他俩摆手:“哎,拉黄包车的,过来。” 夜色看向杨刚:“大哥,敢去不?” 杨刚苦笑:“敢去不敢去的也得去啊,顶多白跑一趟不挣钱。” 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哪有选择的余地。 杨刚拉着黄包车先往前跑。 杨刚人虽然老实,但心眼并不不缺。 他先跑,跑到了黄涛面前。 如论如何,黄涛手里没见拿枪,安全系数比朱正明大得多。 夜色无语,虽然他原本就想拉朱正明,但杨刚的表现,太现实了,什么也抵不过生命的诱惑。 人性的暴露,也就在这种考验中,才是最真实的。 他拉着车,如愿到了朱正明前面。 朱正明瞥了一眼夜色,塞起手枪,上了黄包车,在车帮上狠狠跺了一脚,阴阴的说:“走。” “先生去哪儿?”夜色规规矩矩的问。 “怡红楼。”朱正明懒洋洋的说。 “是,您做好。”夜色拉着车子向前跑。 他的身体素质,应付这种事,很轻松。 夜色边跑边想,怡红楼,成了他最近听到次数最多的地方。 似乎所有人、所有事都和这里密切相关。 跑了二十分钟,夜色再次来到怡红楼前。 朱正明下了车,摇着头,瞪着夜色:“还不快滚。” 夜色伸出手,低声下气:“先生,车钱您还没给呢。” “车钱?你是要钱呢还是要命呢?”他拍拍塞枪的地方。 夜色仅仅迟疑一下,屁股就被朱正明踢了一脚:“滚!” 说完,他慢悠悠的走进怡红楼。 夜色拉着车向前走了几百米,看见一个卖包子的小摊。 他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卖包子的女人:“大嫂,给我五个包子。” 女人拣出五个包子用一张纸包住,递给夜色:“大兄弟,钱给多了。” 夜色指着黄包车说:“大嫂,我有点急事,想把这车放您这边,您帮我看一会,剩下的铜板算作您帮我看车的钱,行不行?” 大嫂的眼睛笑着眯成一条缝:“行,怎么不行,你把车放在这儿就行了。” 不搭时间、不费精力,这种好事天天有她才高兴呢。 夜色把黄包车顺进包子摊边的空地后,自己拿着五个包子,返回怡红楼,在它对面的一个小茶馆坐下,要了一壶茶,慢慢的喝,慢慢的吃。 他等了几个小时之后,才见朱正明从里面出来。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一直把他送到门外,还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 朱正明又是哄又是亲又是许诺的,才甩开了缠人的姑娘。 这个姑娘,肯定是朱正明的相好。 目送朱正明离开,夜色付了茶水钱,远远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朱正明进了一个院子,反身关了院子门。 夜色回到包子摊前,谢了大嫂,拉着黄包车回到特务处大门外,自己先在没人的地方小心揭掉脸上的面具,攥在手里,然后随手把车子扔在门外,走进院子。 经过哨兵时,夜色吩咐:“看见李泉、冯阳和万军回来,让他们到我宿舍来见我。” “是!”哨兵的回答虽然洪亮如钟,其中恭敬而讨好的意味非常明显。 那声音,别有韵味。 夜色在哨兵心中,已经成了如来、观音一样神明般的存在。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像万军一样走运,被夜色夜科长相中,鱼跃龙门,改变命运。 夜色冲着哨兵微微一笑,大步走向办公楼。 他直接回到被王进一装饰的非常豪华的宿舍,躺在沙发上,思索今天看到的人和事。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人敲门。 夜色坐起来,冲着外面喊:“进来。” 冯阳、李泉、万军三人鱼贯而入。 “坐吧。”夜色指着对面沙发。 冯阳和李泉坦荡的坐下,剩下万军扭扭捏捏的,想坐不敢坐。 “坐吧,关起门都是自家兄弟,像他们一样别拘束。”夜色拍着沙发。 万军还是不敢坐。 李泉瞪了万军一眼,呵斥道:“坐啊,老大已经说了,你还不快点坐下。” 跟了他和冯阳好几天,还是个没有眼色丢他们哥俩老脸的人。 万军僵硬的坐下,半个屁股撑着自己上半身,小心翼翼的。 “情况怎么样?”夜色问。 冯阳迫不及待的说:“我找了几个舞厅里面和朱长明关系好的人打听,朱长明是本地人,他老小,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同父异母,兄弟之间关系不太好,为了争夺家产经常大打出手,他哥哥名叫朱正明,以前在陈家武馆当徒弟,大概两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逐出师门,现在是个混混。” “朱正明?”夜色听到这里笑了。 他在冯阳这段话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想到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的黄包车上拉的朱正明就是舞厅站场子的朱长明的哥哥,兄弟俩既然关系不好,为什么又在出事的时候同时在场呢? 是巧合还是有意? 夜色暂且放下这个问题,看向李泉。 李泉当然明白夜色的意思,立刻回答:“我打听了那个女人的情况,那个女人名叫钱梅玲,出生在一个书香家庭,从小饱读诗书,可惜在她十二岁的时候父亲因为一场大病去世后,继母把她卖到了窑子。” “怡红楼?”夜色插话。 “不是,是翠云阁,那里的老鸨给她取的艺名叫小清照,寓意她的才气酷似李清照。” 翠云阁,小清照,夜色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小清照还算有福气的人,进了翠云阁五年之后,被一个喜欢读书的男人用五十两银子赎身,带回家当了五姨太,又叫回了她的本名钱梅玲。” “钱梅玲住在哪里?她的男人是干什么的?”夜色问。 “她男人在政府任职,现在是副市长的秘书,一家人住在南关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里,生活的很悠闲,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钱梅玲呢?在家相夫教子,还是在外面有公职?” “她被赎身后,他男人估计不愿意再让她抛头露面,就一直在家呆着,没在外面干活。” “好,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明天打听一下陈光辉家的事,特别是两年前发生过的把徒弟逐出师门的事,记住,给我仔细的查,把所有的细节都给我查清楚。” “是。” 三个人离开后,夜色准备休息一会。 当他屁股刚刚沾到床铺时,门口响起报告声:“夜科长,有您电话,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石处长请您接电话。” 夜色急匆匆去了一科办公室,他还是一科科长,石守成找他的电话只能打到这里。 “喂,您好,石处,我是夜色。”夜色礼貌的说。 石守成的声音却是很急:“夜科长,我刚刚接到线报,严乔中刚刚审讯了我妹妹,虽然没有对她用刑,但据线人的消息,严乔中似乎一定要把毒杀陈光辉的罪名安到我妹妹头上。” “石处,我冒昧的问一句,您和严乔中之前有仇么?” “没有,严乔中当警察局局长之前,是洛邑政府里主官治安的官员,我和他只有几面之缘,关系过得去,没有任何过深的交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积怨和仇恨。” “您和他在别的方面呢,比如利益、权力等等等等。” 这是男人之间最容易产生矛盾的地方。 “也没有,我想过了,想不起来,应该没有。” “石处,您认为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想请你再去警察局打听一下,你可能听说了,我上次去没见到心然,严乔中对我防备甚严。” “好,石处,我尽量,有消息马上告诉您。” 夜色放下电话,回到宿舍,换了一身衣服,戴上一顶黑色礼帽、一副墨镜,再次出门。 他的目的地,警察局。 要找的人,还是刘大成。 这次,他把刘大成带到外面,能赌博和玩女人的地方,怡红楼。 “给你两个小时,你随便,我掏银子,丑话说在前面,今晚我还要见石心然。”夜色看似风轻云淡,实则雷霆万钧。 他的话,是命令,必须落实到位。 刘大成呲了一会牙,在被一个漂亮小妞拉住手后,喜笑颜开,什么条件都答应了。 同样还是在晚上十点,刘大成支走女看守,放夜色进了大牢。 石心然只被关了两天一夜,憔悴了很多,发丝凌乱,眼珠布满血丝,透过窥视孔看夜色的眼神,全是恐惧。 “夜大哥,我怕,你能不能带我出去?”娇生惯养的女孩第一次被人穷凶极恶的对待,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活力。 “石小姐,别怕,石处一直在关注你,我今天来也是石处的意思。u看书.uunsu.om ”夜色宽慰道。 “他们非让我承认是我杀的陈光辉,可我真的没杀他。我采访完了就离开了,根本不知道他死的事。”石心然哭了,捂住脸失声痛哭。 夜色心中猛然一动,问道:“石小姐,你怎么想起去采访陈光辉的?他的故事你听谁说?” “陈家的故事我以前也不知道,是听幼莘说的,她喜欢看书,知道的典故比我多。”石心然抽泣着回答。 “那你去怡红楼的采访呢?”夜色继续问。 “青楼的故事更多,我也是听了幼莘讲的故事后,感到处在她们那个位置,很凄惨、很无奈、很悲哀,才决定去怡红楼采访的。”石心然回答。 夜色在石心然的两次回答中,听到了同一个人的名字,幼莘。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arthen亲的月票,感谢@大盗草上飞、jasonsyq、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5 第189章 放下 & 疑团 幼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提及,看似若有若无、无关紧要,但在夜色敏锐的意识中,却是个关键性的开始。 抽茧剥丝,或许可以真相大白。 只是,夜色并没有太高兴,甚至有些怅然若失。 他盯着花容失色、狼狈不堪的石心然,心疼不已是真的。 一个女孩子,而且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身陷囹圄,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苦难和折磨,时时刻刻困扰着他,让他忧心忡忡。 但他真的见到被关押的石心然后,她和沈慧之间的差距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慧的坚贞不屈是以发自内心的无所不胜的强大精神力量为支撑,任何人、任何外力无法摧垮的存在。 那种存在,从她蔑视对手的眼神中看的一清二楚,毋庸置疑。 作为她的战友,让他放心,安心。 而石心然对荣辉的崇拜和好感是源于现实和理想的冲动和盲目,是对苦闷生活的发泄和不满。 她的内在,真善美,谁也不能否定。 但她的意志,没有经历战火的熏陶,生死的考验,矢志不渝精神的磨炼。 她不是叛徒,不是投降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两者之间,有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夜色在这一刻,终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 石心然是一朵温室小花,需要能呵护她一帆风顺成长的沃土。 他俩,到底不是同路人。 夜色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穿过窥视孔,擦了擦石心然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别着急,你哥哥在想办法,我也在想想办法,我们会尽快把你从这里救出去。” 石心然惨淡的小脸上露出强烈的渴望:“夜大哥,告诉我哥哥,快点,快点把我从这可怕的地方弄出去。” “你放心。”夜色郑重保证。 同一时刻。 和同事神聊的刘大成被一个走进值班室的警察叫出去。 “刘探长,局长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刘大成后脑勺发凉。 他抓住对方肩膀,语气失态:“什么事?” 对方惊诧的看了他一眼,甩开抓自己的手,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说完这句话,对方走了。 剩下刘大成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脏剧烈跳动。 在他带着特色偷偷会见石心然的时候找他,又是下班之后这么久的时候,八成案发了。 硬着头皮,刘大成敲门走进局长严乔中办公室。 严乔中为人和他的姓一样,严厉、、强硬。 “局长好,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您这是为了治安稳定拼了!”刘大成讨好的说,像温顺的小猫。 严乔中抬眼看了一下,狠劲拍了一下桌子。 “啪!” 手掌和桌面的巨大撞击声在寂静无声的深夜格外刺耳。 刘大成捂住嘴巴,堵住自己差点叫出口的惊呼。 “刘大成,说,谁给你的胆子,私自放人进入监狱见人?”严乔中果然是有备而来。 刘大成垂头丧气的回答:“局长,是特务处一科科长夜色。” 他小眼挤咕几下,装疯卖傻:“您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前任章局长要求,夜科长的事尽量满足他,我对局长的话坚决执行,所以就成习惯了。” 刘大成暗想:“章局长死了,你严局长有本事到阎罗殿找他问问是真是假。能问来,我佩服你。” 严乔中第二次拍响了桌子:“刘大成,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现在的局长是谁?” 刘大成犯了忌讳。 “是是是,卑职眼拙。”刘大成唯唯诺诺的回答。 眼拙个屁!劳资的眼比放大镜还厉害。 要不是为了蒙混过关,我编这个瞎话干嘛? 忌讳?” 刘大成的如意算盘拨的噼噼啪啪的响。 严乔中盯着刘大成看了一阵子。 他是空降到警察局的人,对这里的老人不能全部相信,也不能全部否定,他需要时间培养自己的嫡系。 像刘大成这样的老油条、中坚力量,放任一天是一天,只要不妨碍他的大事,他基本不会招惹他,反而会对他很好,好到这种人彻底麻痹了,最后要么在嚣张忘形中被大快人心的铲除掉,要么在好到发腻的感动中被同化或收买,变成顺从他的哈巴狗。 严乔中突然哈哈大笑:“刘探长,你说的有道理,像夜色这种角色,警局还是以不惹他微妙。” “是是是,局长高见。”刘大成百分之百赞成这种观点。 夜色的阴险狡诈,不是谁都知道的。 “不过,毕竟牵连人命案,你以后务必小心,万一人犯因为私自和人见面发生意外,咱们抖搂不清关系。”严乔中知道该说什么。 他主管治安这么多年,不是白干的。 说中一条要害,足矣。 “那是,这点您放心,您想想,一个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处长的妹妹,放在大好人生不享受,而去干寻短见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刘大成不傻,他对一些事有自己的看法和分析。 “说得好,”严乔中对刘大成的看法有了一些改观。 刘大成,有可用之处。 “夜色出来没?”严乔中回到原来的问题上。 “还没有,我、我回来尿泡尿,正准备回去,就被您叫来了。”刘大成撒了一谎。 “去吧,把人撵走,但还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态度,明白么?”严乔中给自己留了一个当好人的机会。 特务处的人,不是软柿子。 “那是当然,您放心,我现在回去让他滚。” 严乔中不在说话,挥挥手撵走刘大成。 屋内没有别人,他靠坐椅背上,闭上眼,思索下一步行动。 终于,严乔中做出决定。 睁开眼,看向对面墙上的钟表,十点半。 这个时间点,石守成不会睡觉。 他抓起电话,冲着接线员低沉的说:“给我接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石守成石处长家。”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男人接听了电话。 “是石处长么?”严乔中把握十足。 石家只有一个男人,这么晚接电话的人,非石守成没有别人。 “是,”对方的回答印证了严乔中的判断。 “我是警察局长严乔中。” 说完这句话,严乔中沉默。 石守成,会比他更着急了解这个电话的目的。 严乔中喜欢揣测石守成低头的模样。 “你好,严局长,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有事,开门见山的说,我这里一切好谈。”石守成的姿态如料想般谦和而卑微。 严乔中嘿嘿一笑:“石处,您太客气了,现在太晚了,又是电话里面,说什么都不方便,明天有空么?约个地方,我请石处小酌一杯。” “没问题,明天晚上七点,荣光俱乐部,我请严局长小坐。”石守成迅速定下时间。 事关妹妹生死,他没有摆架子的资格。 “石处果然是个爽快人,明晚七点不见不散。”严乔中在阴笑中放下电话。 夜色离开警察局,走在半路给石守成打了一个电话,向他汇报石心然的近况。 石守成的态度突然变得不很明朗,心不在焉,只用了几句感谢之类不疼不痒的话应付了他,就挂断了电话。 夜色不明就里,也无法深入追问,只得一个人回到家里。 简单洗漱之后,他坐在桌子边,拿出一张纸、一支笔,把他目前知道的所有线索一条一条写在纸上。 每一条后面,他画了一个圈,在圈内添上与之相关的可疑之处。 出奇的事,最终所有圈圈里面写上的竟然都是幼莘两个字。 被王进一带进三省斋的神秘女子幼莘,成了夜色现在最无法破解的谜团。 夜色抽出一支烟,点着写了字的纸,用纸又点燃烟,再把还在燃烧的纸扔进烟灰缸。 他抽着烟,趴在打开的窗子前,看潺潺流淌的河水。 河边的树上,知了不停的鸣叫,叫的人心烦意乱。 幼莘,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女人,就像外面烦人的知了,搅乱了一盘棋。 他转过身,背靠着窗户,大脑中回想着那天在舞厅发生的场景。 方怡翎来来着了之后,说她和幼莘认识。 对,方怡翎,她了解幼莘。 夜色在迷宫中看到一条可以出去的路。 他准备第二天去找张裴沣,通过他在方怡翎面前了解幼莘的情况。 翌日,夜色早早来到伊阙阑珊大酒店前厅,打通张裴沣房间的电话。 没人接。 他冲着前台女服务员说:“帮我查一下方怡翎女士的房间号。” 女服务员头都没抬,严词拒绝:“不行。” 什么人都指使她干这干那的,累不累?烦不烦?凭什么! 夜色等了一会,女服务生还是一动不动。 他敲敲桌子,等着女人鄙夷的抬头看他时,掏出自己的证件。 翻开的证件上,有一张穿着军装的照片,人长得英俊潇洒不说,关键是上面写的字吓人,特务处。 “小姐,我怀疑你,”夜色拖长的生声音很好听,磁性中带着温柔。 女服务员震惊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对不起长官,我、我马上查。”她十根手指头轮番转动,慌乱翻看登记簿。 所有的特务在她们心目中,比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还要凶残,招惹不起。 “长官,方女士住在308房间,不过她昨天出去了,告诉前台两天之后才回来,这两天的订餐不用再往房间送了。” “张裴沣张先生呢?”夜色问。 “张先生的订餐同时取消,他说什么时候恢复另行通知我们,您看需不需要我到时候报告您?”女服务员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笑脸上带走谄媚。 “不用了。”夜色没在多说,离开酒店。 这一天,他又通过电话从刘大成那里得知,警察局没在审问石心然。 这个消息让夜色稍稍安心。 至少石心然不会受罪。 但他对石守成产生了怀疑,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傍晚时分,奉命打听陈光辉家消息的李泉和冯阳带来一个更让夜色震惊的消息。 陈家灵堂因为香火炉倒了,点燃灵堂,进而蔓延,将陈府烧成一片废墟。 陈光辉的遗体,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灰。 “让你们打听的消息呢?”夜色左眼没来由的跳。 “陈府烧了,剩下家人、奴仆抢了陈府能抢到手的东西后,全都走了,诺达的陈家,现在什么人都找到不到,我们去哪打听消息?”李泉愤懑的说。 冯阳补充着:“陈府被烧之后,警察局去人勘察现场,排除人为原因,认定是因为香火的原因导致起火,陈府就这么完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府内府外没有一人。” “他不是有女儿么?女儿没来?”夜色询问。 “陈光辉的女儿嫁到外地,刚刚生产,据说女婿家说此时回来不吉利,不让她回来,派了一个管家过府吊唁,人才刚刚离开就出了这么场子的事。”这句话,是万军回答的。 “臭小子,行啊。”李泉拍了一巴掌万军的脑袋,对他的灵光很满意。 夜色屏退他们,独自一人沉思。 围绕陈光辉身上未知的秘密很多。 比如,他为什么对石心然毕恭毕敬?又为什么在石心然离开之后突然毙命?真正的凶手是谁? 陈府着火后,u看书 ww.uuknsh.co 警察局为什么匆匆结案非人为所致?陈府是否隐藏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被小rb拿走的陈府剑谱和刻有祖先姓名的宝剑现在在哪里? 朱正明和朱长明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朱正明为什么枪杀王进一? 幼莘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等等,等等。 纷沓而至的事故,发生在不同地方、不同的人身上,假如不经李泉、冯阳和万军的串联,根本无法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可当这些事关联在一起后,分明感觉就是网。 夜色对这件事的兴致越来越浓。 他不相信自己破不了这个局。 又一天的黎明,是在稀稀拉拉的雨水中开始的。 雨虽然不大,经过小半夜的下,地面还是有了一层积水,给过往的行人带来了不便。 夜色踩着积水,刚刚走到特务处门口,就被等候在门口的李泉截住。 “夜科长,你知道么,石小姐今天凌晨被放回家了。” 听话的人,不可置信。 说话的人,同样不可置信。 两个人,举着两把伞,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夜色第一反应是确定消息来源。 “刚才打来一个匿名电话,请你接电话,我告诉对方你还没来,那个男人就让我转告你这句话。”李泉回答。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大盗草上飞、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第190章 吴增华 & 严乔中 石心然在自己探监之后被无罪释放了。 一天之内,陈家发生意外火灾,陈光辉的尸首荡然无存,石心然又被警局宣布无罪释放。 警察局有这个权利,在调查取证后,他说白就是白,他说黑就是黑,无不可辩驳。 仔细想一下,他自己在给石守成打电话时,石守成对他的态度已经开始有了变化,不急切甚至不热情,这种情况,往往代表石守成有了别的途径可以依靠。 但前后对比,速度之快、变化之大令夜色震惊。 警察局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目的何在?居中到底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夜色大踏步踩着院内积水,溅起不小的水花,他全不介意,只想尽快走进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第一个电话,他打给石守成。 石守成的部下礼貌回复:“抱歉,夜科长,石处今天冒雨去了电厂,估计今天不会回来,您要有事的话请明天再来电话。” 当他又把电话打到石守成家里,家里的佣人说:“石太太回娘家了,现在家里没人。” 佣人故意回避石心然已经回家的事情。 事出古怪必有妖。 夜色第三个电话打到警察局,如他所料,刘大成不在。 “李泉。”夜色冲着外面高声喊。 “到。”李泉刚才跟在夜色之后上了楼,不过他很有眼色,一直在走廊里面晃悠,没进办公室。 “去把警察局的刘大成给我抓来。”夜色阴沉着脸下令。 “什么罪名?”李泉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罪名?李泉你老年痴呆了还是不会当差了?抓个破警察,还要我告诉你罪名?”夜色罕见的用讥讽的口吻对部下说话。 李泉哑口无言。 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太过风光,有点得意忘形了。 “是,卑职马上过去办。”他久违的敬了一个礼,快步跑出办公室。 这一幕,被刚走到门口的沈清风全都看在眼里。 夜色的气魄和他与生俱来的气势,完全具备一个独霸一方枭雄所需的全部素质。 这种人,永远是潜在的最大对手。 “出什么事了?”他随手关上门,询问夜色。 “沈处,我正准备向您汇报。我们刚刚查到刺杀王处的凶手跟陈家武馆有关,但陈家武馆昨天被一把火烧了,而涉嫌杀害陈光辉的凶手,石处的妹妹石心然,在再被警察局关押几天后,今早被悄悄的释放了,我命李泉把警察局的一个探长抓来问个究竟。” 从王进一被刺到石心然被抓,沈清风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从不自己出面细问。 棘手的事,让夜色在前面冲锋陷阵,不论何时,他不管面对哪方面的质询,都有回旋的余地。 沈清风笑着点头:“夜科长,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刚从三科调到二科,奉处座命令出去办事,那时我对你的印象是雷厉风行,现在看来,我还掉了一个词,智勇双全。” “不过呢,”他的话速放缓,斟词酌句:“有石守成在,万事多思量。” 沈清风和石守成相识,几乎和王进一同时开始,相互利用和支持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均衡砝码。 “您放心沈处,我抓那个探长,不是为了再把石心然送进去,只是想知道到底谁在中间使绊子,这个中间人,或许是解开王处遇刺的关键。” 这个中间人,只是夜色整个破局的一个切入点。 沈清风看向夜色。 有些话他不想点破。 即使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以石守成的狡诈和自私,他完全有可能用石心然的安全做了某些交易,只是没让夜色知道。 如此推断,对石心然和夜色的关系未来要重新审视一番。 沈清风和王进一存在同样的猜忌和谨慎。 忌讳夜色和石守成之间微妙的、不可预测的关系。 夜色在沈清风斟词酌句的时候,对他的顾虑已经了然在胸。 “处座,”夜色豁亮的眼珠看着沈清风,其中的自然、坦荡一望而知,清清楚楚。 “第一,我办事不夹带任何私心,第二,我和石家无任何可做私心的事存在,这点请您放心。” 话说到这里,一切不言而喻。 沈清风彻底明白了。 夜色和石家,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他只能拍拍夜色的肩膀,遗憾、同情,毕竟之前包括他在内极力促成的夜石联姻的好事,黄了。 “以后还能遇见更好的,”沈清风安慰一句之后,交代着:“我出去办点事。” “是,处座,我叫人备车。” 夜色拿起电话通知司机:“把车开到楼下,沈处现在出去。” 放下电话,夜色找了一把伞,一直陪着沈清风下楼,撑开伞把他送到已经发动的车上。 沈清风的司机,在从医院看望王进一回来后,就换了一个新人。 “小贺,下着雨慢点开,注意安全。”夜色交代新司机。 “是,”小贺拘谨的回答。 他刚开始给沈清风开车,很多规矩还不太懂。听别人说,要想在特务处站稳脚跟,除了沈处长,第二个要听话的人就是夜色夜科长。 看见夜科长跟在沈处后面打伞的一幕,小贺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夜科长再见。”车子滑行后,小贺隔着落下的玻璃窗像夜色告辞。 送走沈清风,夜色站在因为下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继续思考陈光辉的问题。 张裴沣母子不知踪影,想打听幼莘的事,该找谁? “夜科长,你在这里干什么?”耳边传来一个不太清晰的声音。 夜色扭头,是孙松涛。 被小贺替换下来后,孙松涛一直处于郁闷、烦躁中,天天喝酒撒风。 司机不是官,但是跟着处座,在别人眼里就是比官还牛气的一种存在。 “孙兄,也不打把伞,淋湿了会生病。”夜色不无担心。 这个点,根本不到喝酒的时候,估计是他昨晚又喝了大半夜,早晨起来酒气没散。 孙松涛摆着手:“没事,反正再也不开车了,喝醉了、生病了都没关系。” “走,到我办公室里喝点热茶。”夜色从后面推着孙松涛向前走。 他发愁的问题,有了解疑的可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其他的人全都找了借口离开。 孙松涛唠叨起来没完没了,反反复复那几句话,谁听了都烦。 “夜老弟,你说沈处为什么不用我?”孙松涛亟不可待的问,先是怒气冲冲,而后可怜兮兮。 这句话一出口,夜色就在心中冷笑。 被抛弃了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人,还拿以前的资历指手画脚,谁也不会用他。 不过,他回答的话不能这么说。 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孙松涛:“先擦擦。” 孙松涛的衣服湿了不少。 “孙兄,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我会主动找个清闲地方的。”夜色果断的说。 “为什么?”孙松涛糊涂了。 任谁看来,他都是被沈清风踢出的人,可恨! “特务处是个好地方么?不是,危险,得罪人,你看王处,正值壮年,被黑枪打了。孙兄,关起门来说的话,处座挨打幸亏是在舞厅,假如在你的车里,你会怎么样?”夜色提出假设。 “我?估计早就玩完了吧?”孙松涛说起来后怕,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 “你要是再给沈处继续开车,两任老板的仇人比一任多一倍,你的危险概率相应也增加一倍,孙兄,你想想看是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那还用说,当然是性命重要了。”孙松涛再笨也能分的清孰轻孰重。 他有一家老小需要养活,给处长开车,说白了一是面子好看,受人尊敬,二么油水多一些,可以补贴家用。 除此之外,他得随叫随到,上下班没有点,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要比普通同事多得多。 “所以,孙兄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反应能力、体力、眼神什么的都不如小贺,还是刚才那句话,换成我,我找个清闲的地方眯着,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沈处也会看在王处的面子上继续行个方便,吃喝不愁,生命无忧,这不就行了么?”夜色查看孙松涛的反应。 孙松涛不住的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话说到这里,夜色转而替王进一叹息:“孙兄,你看处座,好好的日子,家有贤妻良母,外面有红颜知己,可惜无福享受啊。” 孙松涛倏然间精神振奋,睁大眼睛,抬起手指,指向夜色:“夜老弟,你说太对了,三省斋里的幼莘小姐,多漂亮的一个美人,他已经无福消受了。” 夜色好奇的不得了:“幼莘小姐什么来历?我估计除了孙兄没人知道处座的这秘密了。” “那是,处座最信任的人就是我。”孙松涛得意的回答。 夜色继续瞅着孙松涛,崇拜的等待着。 他的神情,极大满足了孙松涛的自尊心。 “幼莘小姐是个孤儿,父母在她出生不久染了瘟疫全没了,叔叔婶婶把她抚养成人,从小供她好吃好喝,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幼莘很感激两位长辈,以为他们都是好人,发誓长大后好好孝敬两老。谁知这两个老家伙动机不纯,把幼莘小姐当成振兴门楣的工具,在她不到十八岁的时候就把她许给一个六十岁的大资本家当十二房小妾,给自己的儿子换取一家工厂的代理权。” “人性泯灭!”夜色气愤。 “可不是,幼莘小姐在出嫁之前偷偷从家里逃出来,谁知道半路又遇上两个rb浪人,差点丢掉清白,恰好处座路过,他当时带着手下抓捕地下党,顺道把两个浪人给杀了,又给幼莘小姐一点钱,帮她彻底逃离了叔叔家。” “几年后,幼莘小姐在洛邑大街上偶遇处座,两人重新见面,幼莘小姐就留在了洛邑。” “三省斋是怎么回事?”夜色问。 “三省斋的原主人是个败家公子,赌博欠了一屁股外债,在三省斋门口被赌场人追杀时,恰好处座和幼莘小姐经过,幼莘小姐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于是处座用了些手段,直接把三省斋弄到手,送给幼莘小姐。” “什么手段?”夜色不解其中之谜。 “当然是给那个败家公子安了一个地下党的罪名,家产悄默声的没收了,不过处座告诉幼莘小姐三省斋是他花重金买的。”孙松涛贼笑。 “哎,这位幼莘小姐够倒霉的。”夜色同情的说。 “可不是,喝口凉水都塞牙缝,不过遇上处座上就不一样了,一帆风顺,所以说,女人还是要找个可靠的男人才行。” “可惜啊,处座又发生这种倒霉的事。哼,幼莘小姐到底是自己的命不好,还是克夫呢?”夜色不快。 “夜老弟,你一个文化人也相信克夫的事。我告诉你吧,处座出事后,我去过一次三省斋,你猜怎么着,我在快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幼莘小姐和吴增华站在一起,你说那个小娘们会不会勾搭上吴增华了?”孙松涛猥琐的反问。 “她要是真的勾搭上吴增华,我就赌她是克夫命,否则处座真的太不值了,刚刚出事自己的女人就背叛他。”夜色气呼呼的说。 “哎,人走茶凉,别说女人,连我都是这样。”孙松涛的话绕了一大圈不知怎么又被他绕回来了。u看书.uanhu 夜色嘿嘿嘿的笑:“孙兄,赶快回家好好伺候嫂子吧。” 孙松涛一拍脑袋:“有道理,回家了。” 他的气色,比刚进来的时候好了很多,至少不再萎靡颓废了。 送走孙松涛,手下送进一份电报请夜色处理,他刚刚签完字,李泉兴冲冲走进办公室:“老大,我把刘大成抓来了。” “人呢?”夜色抬眼问。 “扔进审讯室了。”李泉回答。 “走。”夜色扔了电报和笔,直奔审讯室。 特务处的审讯室和警察局的审讯室截然不是一个档次,更加血腥和阴森。 刘大成被捆在椅子上,人都虚脱了。 当他看见夜色进来时,犹如见到救星,身体哆嗦着:“夜科长救我啊。” 夜色围着他绕了一圈,揪着他的衣领子,恶狠狠的说:“想活命没问题,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刘大成不停的点头:“别说一个,十个八个都行。” 这个地方,他一分钟也不想呆,一辈子都不想再进来。 “我和石心然见面的事,谁知道?” “局长,你和石小姐聊天的时候,严乔中严局长把我叫去问话,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的把你进大牢的消息报告给他,他狠狠地训了我一顿。夜科长,他不知道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道理么?”刘大成阴险挑拨。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创世@书友1515834227亲的月票,感谢@arthen、不死吊也朝天、涪江江、jasonsyq、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191章 情杀 & 电报 “对,都说严乔中和调查科的特派员吴增华关系非常好,两人经常私下在一起喝酒。”刘大成的嘴像小钢炮,通通通通的把所知道的东西全都痛快的说出来。 只要能保住性命,说什么都行,欺骗、污蔑、陷害都行。 在他的人生字典中,没有为了信仰保守机密四个字。 夜色托着刘大成的下巴,阴森森的笑:“刘探长,有人问你来这里干什么,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知道,就说特务处抓了共党,让我来指证他的家人有几口,分别是干什么的。”刘大成经常办案,对应付方方面面的询问颇有心得。 夜色歪了一下头,李泉走过前,解开捆绑刘大成的绳索。 刘大成前后左右仔细看了一遍,审讯室内除了李泉没有别人,他恬不知耻提出一个令人惊讶的请求:“那个,夜科长,您看我这算不算坦白交代,是不是可以给点赏钱?” 夜色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吩咐李泉:“去,给他支一份赏钱。” 刘大成嬉皮笑脸:“谢谢夜科长,以后多联系。” 他跟在李泉后面走出审讯室。 多联系?屁! 经历这次事件,刘大成痛下决心,跑路。 所以他提出要赏钱,多弄一点是一点。 以目前情况分析,说不定明天调查科也会把他弄进去,到那里,他没有任何可以拖延的口供,除了吃苦受罪,甚至送命之外,他已经进了死胡同,无路可走。 为今之计,只有跑了。 夜色看着刘大成的背影,不是没猜透他的想法,而是这个人对他已经没有用处了,一旦被调查科盯上,他什么都能说出去的嘴,对自己百害无益。 刘大成的想法,正和他的心意。 离开审讯室,迎面遇到已经回来的沈清风。 “怎么样?”他知道夜色审问刘大成的事。 “处座,您帮我分析一下,王处遇刺的事我在审问刘大成之后,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了。”夜色揉着眉头,毫不隐瞒自己的焦灼不安。 “什么判断?”沈清风问。 “刘大成交代新任警察局长严乔中和吴增华私交甚密,这点您知道么?”夜色仅仅起了一个头,重磅炸弹,在后面。 “听别人说过,应该不错。”沈清风沉稳的回答,神色正常。 夜色苦笑:“那这个您听说过么?王处的红颜知己和吴增华有来往。” 步履轻盈的沈清风听到这句话后,直接停在原地。 他的脸色有、如夜色所愿终于变成了震惊:“不可能。” 这点意味着什么,令人恐惧。 “您昨天坐车离开后,我把孙松涛叫到办公室,您知道他现在有些牢骚,我在劝解他的时候他说出来的,王处昏迷后,吴增华曾经去过那个女人的家,绝对不会有错。” 两个特务头子中间掺杂一个女人,单纯的祸水还是圣洁的红颜? 不管哪种,都不合时宜。 “你想说?”沈清风不相信这种离奇的事情。 “我也不相信,但这种事情,理论上、事实上都存在至少一半的可能性。”夜色艰难的说出自己的判断。 情杀。 以政见不合为导火索,因为女人的介入最终引爆,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的战争,只能以一个人的死来终结。 沈清风没有接话。 两个能把阴谋玩成花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情杀,根本不可能。 可是,他又不敢这么肯定。 男人,容易冲动,红颜一怒的事情还少么?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夜色,稳着点,这种事,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 “您放心,除了您我谁也没说,尽管我不相信,但是有些事我想查查,比如那个女人,我一个人查。”夜色提出要求。 “这点没问题,王处的事情,对我们自己人、对上峰,都要有一个交代,你放手去查,不要有忧虑。”沈清风的大局意识从来都很清晰、坚定,他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是。”夜色回答。 他对沈清风的狡诈,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第二天一大早,夜色先让李泉去了警察局门外盯死刘大成的行踪,派冯阳和万军继续调查朱正明、朱长明兄弟的事。 他自己去了三省斋门外。 坐在一个擦皮鞋的摊上,他掏出十倍的价钱,包了两个小时。 他需要这个座位,和一个合理停留在原地的借口。 擦皮鞋的小男孩给他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又从他脚上野蛮的拔掉鞋子,套在自己手掌上,像擦祭祀用的器皿一样一点点的、一遍遍的擦拭。 顾客给了十倍的工钱,他要在顾客面前表现出十倍的努力。 人小鬼大心眼多。 上午九点,方怡翎在张裴沣的陪同下,出现在三省斋门口。 两人来之前应该电话约过,幼莘站在门口,笑脸相迎。 夜色挪开报纸,露出两只眼睛,盯着对面。 两个女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璀璨耀眼,光芒四射,足以匹配世间最高贵的男人。 夜色明白王进一心甘情愿折服石榴裙下的原因了。 或许,吴增华也脱不过这份绝世容颜。 他看的时候,张裴沣突然抬眼看向他的方向。 那种敏锐和犀利,与夜色不相上下。 夜色大大方方放下报纸,带着面具的脸,是易容后陌生的容颜,指着擦鞋男孩的手,教训着。 小男孩油嘴滑舌,间或顶撞一两句,又嘻嘻的笑,装作成熟的一面背后尽是孩子的未泯童真。 张裴沣揉揉太阳穴:“我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 他明明感觉有人在监视他,即使他确定自己找对了方位,可看到眼里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鲜少有的挫败感,令张裴沣沮丧。 “方小姐,请。”门口边,幼莘落落大方,她是最了解方怡翎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方怡翎,喜欢被人称为方小姐而不是张夫人。 身为方小姐,她活的多姿多彩、怡情悦性。 身为张夫人,她活的憋屈愤懑、郁郁寡欢。 好在,幼莘和她差不多,两人半斤八两的水平,谁也说不出谁的不堪。 “我看还是你先请吧,毕竟你是长辈。”方怡翎调笑着说。 幼莘笑颜相对,摆足了长辈的架势,走在方怡翎前面进了三省斋。 这个次序在夜色看来,不合乎规矩,也不是知书达理的幼莘所能做得出来的。 幼莘和方怡翎台面上和台面下的巨大差距,恰恰正是两人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夜色换了一个地方,在三省斋出来后必经的第一个路口,找了一个茶摊坐下,这里人多,流动性大,再被张裴沣察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个小时后,张裴沣的车开过路口,预示着张氏母子和幼莘的会面结束。 他们谈了什么,现在不得而知,但是方怡翎和幼莘的关系,绝不是外人知道的认识那么简单。 夜色不着急,这层关系,不是目前最迫切需要了解的。 他付了茶钱,不慌不忙走着去了安心大药房。 “霍老板,您来了。”欧阳磊依旧恭恭敬敬的打着招呼。 这种人,始终能把自己摆在合适的位置上,不卑不亢,很让夜色喜欢。 “最近生意不错吧?”夜色温和的问。 他说的生意,是指欧阳磊的挂靠药店的中药生意。 “谢谢老板关照,很不错。”欧阳磊略带兴奋。 他计算过,照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能挣到本钱自己开店。 夜色伸出大拇指。 欧阳磊还准备絮叨一些,被冯阳急匆匆走进来的脚步声打断。 “我先出去。”欧阳磊冲着冯阳摆了一下手。 他不傻,不管老板霍桑,还是以前的伙计冯阳、李泉,身上都带着神秘诡异的气息,不是他这种老百姓能招惹的起的。 冯阳也不客气,在欧阳磊迈出店铺之后虚掩了门,从门缝里看欧阳磊走远后,才严严实实的关好门。 “老大,朱正明今天去了电厂工地。”冯阳小声的说。 “他去电厂干什么?”夜色吃惊。 “不知道,不过很奇怪,电厂工地按说现在被警备司令部的人围着,但他到了那里,里面有人出来接他,很顺利的通过检查进去了。”冯阳一头雾水。 “进去后的情况,了解么?”夜色问。 “怎么了解?我进不去,也不敢暴露身份,一直在外面等,大约等了两个小时,朱正明出来后,我又跟着他到了怡红楼,才回来向您报告。” “朱长明呢?”夜色追问。 “那天被调查科的人带走后,一直没见他回家,我估计要么被害了,要么离开调查科后跑了,不敢回家。” “你从现在开始查朱长明,朱正明交给万军。”夜色吩咐。 “是。” 夜色布置完,带着冯阳一起离开安心大药房。 本来毫无头绪的事件中又因为冯阳的报告增加了一件事,朱正明畅通无阻进入电厂工地的原因和目的是什么? 他想不通。 这天晚上,夜色回到家,拿出荣辉交给他的电台。 他选择屋子后面有河的房间,一来面临危险时可以跳窗逃跑,二来这条河,可以销毁一些东西,或者吸引人的注意。 他的家,被沈清风带着林立国搜过。 据林立国酒后对他说,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里吸引了,他们甚至安排人从前门绕道后面,翻看了下面的地面, 什么也没找到。 这种搜查方式和夜色第一眼看见这个房屋时预想的一模一样。 声东击西。 真正能藏东西的地方确实在这个窗户上,不过不在下面,而在上面, 推开窗户,几乎每个人都要伸头朝下看,没人注意窗台。 窗台上,是一个整块的木板,压得严严实实的,但在靠着左边一角的里面,用一根坚硬的东西一别,这块木板就能被拿掉,下面有一个长二十公分,厚十公分的长方形空槽。 夜色拿到的密码本,还是自己记事用的小笔记本,都保存在这里面。 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是他租房子那天。 房东太太没有跟着上来,他推开窗户后,发现窗台的木板不平整,一头没有塞平,应该是经常被前面住的人用硬家伙撬开的木板处有一个不显眼的挖槽,屋子里的地面上扔着一根带木柄的铁条,后面粗前面尖,夜色当时就用这根铁条撬开了木板,看见了木板下面砖头里面的空槽。 不知道是谁,下了很大精力、用了什么办法挖出的空槽,成了夜色隐藏秘密的最佳地点。 他住进来后,马上在外面重新定制了一块尺寸、颜色一模一样的木板,做了替换,彻底掩盖了之前撬木板时碰进去的挖槽,完好如新,毫无瑕疵。 至于电台,藏在前面的院子里,如果遇有紧急情况,夜色准备直接把它扔进河里。 经过前一段时间地下党报务员给他的讲课,和夜色在谍报科装作什么都不懂的翻阅电报、听电台和看手下人发报,夜色已经成了一名刚刚入门,手法、技巧生涩的谍报人员。 他带好耳机,调到不同频道,开始监听。 晚上的时间过的很慢,夜色的监听没有任何成效,两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人发报。 就在他趴在桌子昏昏欲睡的时候,uu看书 .ukansu 一组清晰的电波声惊醒了他。 夜色拿起一支钢笔,在纸上记录着。 可惜,以他现有的水平,破译后应该是十个字的电报,他只记下了八个字对应的数字。 而且,他分不出这个电报是私人电台的,是国民党的,是自己人的,还是rb人的。 他明天必须找到曾云锋,让自己的同志甄别一下,才能开始破译。 “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当初应该学谍报专业就好了。”夜色第一次对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 他只能收拾好一切,静待第二天的到来。 天色大亮之后,夜色找到曾云峰,向他汇报了近期发生的事情,以及昨晚截获的电报。 曾云峰叫来报务员,一起分析昨晚电报。 “按照你的回忆,我的断定这是一份rb人的电报,只可惜我昨晚有别的事情,没有监听。”报务员说出自己的结论。 夜色摆手:“不怪你,只能怪我不懂这个,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咱们先试着破译一下现有的内容吧。” 他拿出自己根据照片整理的代码本,在报务员的指导下一个字一个字的破译。 虽然很艰难,但夜色的智商很高,一点就透。 半个小时后,他破译出了这份缺少两个字的电报:“立即启动计划,土肥。” 土肥的名字,再次出现。 可最关键的两个字,什么计划,夜色没有记下来。 他气的猛砸桌子。 感谢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arthen、涪江江、大盗草上飞、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第192章 有心插柳 & 密杀计划 夜色一言不发,头向下低垂着,鼻翼间发出的轻微气息,在寂静的室内异常清晰。 他在不停的自责。 这个不知道什么的计划,最关键的两个字被他听漏了,万一事关重大,造成人员伤亡,他百身莫赎。 “夜色,这项工作已经超出你的范围,你做得很好,要追究责任,在我。”曾云峰的手轻轻拍着夜色的肩膀,他只能用这种办法安慰夜色。 有些事不知道还能高枕无忧,一旦知道,就是夜不能寐。 夜色高度负责的态度,造成了他对任何事情追求尽善尽美的结局,也成了绑架他的道德枷锁。 夜色依旧一言不发。 曾云峰无奈之下,只能用强的:“夜色同志,我命令你打起精神,现在不是沮丧和懊悔的时候。不管什么计划,什么行动,都还没有出现不良后果。你的这种精神状态可能会影响到我们下一步工作,这是一种不好的倾向,不好的习惯,我希望你能改正。” 这些话,醍醐灌顶,惊醒了夜色。 对,他现在面临的问题和困难远远超过一次不明原因的行动。 “谢谢你,老曾,”夜色惭愧自己的不成熟,又感谢曾云峰及时的提醒和点拨。 “我现在回去,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顽强的意志赶走精神上的萎靡懈怠。 曾云峰看着夜色,会心一笑。 假以时日,夜色将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一个绝对出色的地下党员。 “对了,你顺便了解一下石守成的状况,从昨天开始,电厂工地时不时有陌生人出入。”曾云峰提起电厂的反常情况。 “电厂情况怎么样?”夜色还没深入了解过。 “洛邑政府雇佣了五百多人,其中有我们十一名同志,分布在不同岗位,他们组建了工会,创办了夜校,还准备印刷一个进步报刊《电厂周报》,在工人中广泛宣传先进思想,从目前情况看,我们的工作进展顺利。”曾云峰介绍。 “电场周围,警备司令部的军队驻守,对出入人员检查严格,但是昨天,交通员向我汇报有陌生人出入,这是一个值得警惕的信号。” “可能是朱正明,我这边监视的一个人,陈家武馆一个被除名的弟子,肯定有问题,我马上查,你放心。”夜色立刻想到昨天发生的事。 “罗宏宇的表现怎么样?”夜色又问。 “他是整个工厂的灵魂人物,主要负责图纸设计,但个性不好,傲慢、清高,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据说已经和不止一个人吵过架,指责对方无能,不知道洛邑政府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人。”曾云峰对他的个性和做法嗤之以鼻。 “他是留洋学生,总觉得自己喝过洋墨水,比国内的人高明,他的技术无可替代,其他方面,就像你说的,我曾经见过他一次,相处很难。” “希望他在完工前不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否则没人配合他,他的活不好干。”曾云峰替他担心。 “老曾,你的担子更重了,电厂这群人不好伺候。”夜色已经预见到了曾云峰未来工作的艰辛。 “对了,咱们在街头那个传递消息的广告墙,还要继续使用,一旦有紧急情况能迅速传递出去,你看怎么样?”曾云峰建议。 “同意,必要时再开启一个死信箱。”夜色回答。 曾云峰现在的状况,不像在书店,紧急时可以通过电话联系。 他目前的职业,是一个挑着担子四处吆喝磨剪子磨菜刀的最底层的体力劳动者。 两人的联系,以曾云峰去夜色家门口喊叫居多。 “好,你选地方。”曾云峰点头。 和曾云峰分手后,夜色去了谍报室,站在黄华身后看着一闪一闪的电台,默默无语。 这个时候,没人向请示他任何问题,他什么都不懂。 夜色正好偷闲,一边暗记报务员敲击的节奏,一边对照声音的长短,观察每一次的规律。 他在偷偷的学,看在别人眼里,是他闲得无聊,在谍报室转一圈,显示自己的存在。 谍报室的门被推开,张旭东从外面走进来,抬头一看:“你来了。” 他垂头丧气,脸色阴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不吭声。 “怎么了?”夜色走到他身边,体贴的问。 “挨训了,被沈处。”张旭初抓起一杯还在冒烟的水,根本没看,直接倒进嘴巴里。 夜色伸手制止,晚了。 “啊,噗。”张旭初嘴里的水全部吐出,正好喷到夜色身上,顺着他的军装往下流。 他的舌头,烫麻了。 张旭初嘴角吸溜吸溜的抽着气,抬起左手在嘴边扇着,右手慌忙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擦拭夜色的衣服。 “慌什么。”夜色责怪。 他推开张旭初拿着手帕的手,端起他的杯子冲出办公室,倒掉所有热水,接了一杯水管里的凉水,返回办公室递给张旭初。 张旭初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咕咕嘟嘟的漱。 他的脸色,缓慢恢复正常。 最后,恼火的竟连这口水,咕嘟一声咽进肚子。 “到底怎么了?”夜色极少看见四平八稳的张旭初失态。 “昨晚我值班,截获一份小rb的电报,你也知道,咱们没有他们的密码本,破译不出来,王处从没说过什么。但沈处上午发了一通脾气,要求我们想尽办法破译,你说怎么破?对了,你是科长,你说怎么办?” 情急之下,张旭初埋怨夜色。 夜色苦笑:“我的水平你还不知道?” 张旭初慌不择言:“什么都不会多好。” 坐在一边的黄华咳咳了几声,制止张旭初。 这时,张旭初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抬眼看了一下夜色,怂了怂肩膀,算是替自己的过分道歉。 夜色伸手:“把电报给我。” 张旭初摇手加摇头:“我刚才是生气随口说的,你别当真,挨处坐训正常,不训我怎么进步?” 说完这句话,他讪笑着,自己替自己解围。 夜色理解的点头之后,还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张兄,你说的是没错,但这个问题以咱们目前的水平,无法解决。可以,我们有应对的办法,一是所有人监听到之后装作没监听到,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也不挨批评,但从长远看,与党国不利,对大业有损,我不主张这样。第二种像张兄这样积极作为的,应该提倡鼓励,我找沈处把道理讲清楚,就算承担责任,也是我的责任,与你们无关。” 他的这番话,震撼和鼓舞了谍报科的参谋。 掌声不知道从谁那里先响起,几个人弄出的动静比十几个人还大,惊的外面站岗的哨兵慌慌张张跑进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旭初打开保险柜,拿出昨晚的电报,真心地说:“夜科长,说起来我也倒霉,三次截获rb电报的人都是我,老实说,要不是你今天的话,以后我就是听见了也不会再抄报了,谢谢你。” 说完,他冲着夜色敬了一个礼。 夜色同样严肃回了一个礼,表达一个后辈对前辈、生手对老手的尊敬。 拿着电报,夜色直奔沈清风办公室。 走在路上,他看了电报,和他猜测的一样,就是他昨晚截获的那份。 内容完全相同,他没抄到的两组数字,赫然其中。 他心里默默记住这两组数字。 这才是夜色要电报的真正目的。 其他的,是收买人心的策略。 “沈处,”进了沈清风办公室,夜色扬起手。 沈清风一眼就明白了夜色的用意。 “替他们说情?”沈清风眼镜片后精光一闪。 来当好人?还是另有图谋? “沈处,不仅仅是说情,还要解决问题。”夜色诚心诚意。 “怎么解决?”沈清风不耐烦的反问。 要是能解决,轮的上他夜色说话? 夜色毫不客气:“您知道解决不了,逼迫他们,只能适得其反。” “不逼他们,永远没有压力。”沈清风替自己开脱。 他是脾气了。 当张旭初拿着那份电报进来时,他刚刚挨完戴处长一顿训斥。 “清风啊,我把洛邑交给你,可你怎么经营的?rb间谍已经去了,而且不止一两个,这个消息你知道么?”戴处长慢吞吞的在电话里说,他的鼻子时不时发出吭吭吭的声音,打断他的讲话。 戴处长鼻子的毛病,人尽皆知。 “报告戴处长,卑职还、还知道。”沈清风不敢胡言乱语,他的小算计在戴笠面前,什么都不是。 要是留给戴处长他欺骗他的印象,什么都完了。 这么重要的情报,他没得到,而要通过老板知道,比老板直接啪啪啪的打他的脸还难堪。 沈清风把这口气,一股脑全都倾泻到了倒霉的张旭初身上。 上任伊始,就被老板痛斥,这种耻辱,说出去丢人。 他虽然一直在二科,对一科的业务也懂。 破译跟别的不一样,在没有密码本的前提下,除非是天才,加上勤奋,否则谁也无能为力。 要怪只能怪张旭初来的不是时候。 “要么向上峰申请,派有这种本事的人来任职,要么放弃。”夜色的话虽然难听,但是正确。 沈清风阴阳怪气的笑。 他很不满意夜色的举动,把他置于何地了? “抱歉处座,我没有别的意思,要拼命一科的人绝不含糊,但是让他们干他们干不了的事,绝非明智之举,请您收回成命,并且以后再有类似的电报,不要让他们破译了。” 话音刚落,夜色不等沈清风答复,拿着电报走出办公室。 他的个性历来如此,从一来这里就如此,谁都知道,谁也说不出他什么,夜色深沉一笑。 有脾气的人,比没脾气的人吃得开。 沈清风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气得拍桌子。 他甚至想把夜色叫回来臭骂一顿。 转念一想,沈清风呵、呵、呵,中间带着停顿干笑三声。 这不就是夜色的本性么? 暴露本性给他,说明夜色还是以前的夜色,是他可以掌控的夜色,万一哪天在他面前隐忍不发,就轮到他害怕了。 沈清风拿起电话,冲着话务员喊:“给我接调查科吴特派员。” 大敌当前和为贵,借风发力好造势。 沈清风的思路,和王进一极其相似。 夜色拿着电报回到一科,交还张旭初:“以后这种事不用再干了。” “真的?”张旭初明知故问。 他相信夜色的能力和智慧。 “大家多理解一下处座,处在他的位置,很难。告诉所有人,以后对处座交代的事,除了这一项,不许反驳,不许拖延,不许对抗,听见没?”夜色的声调从舒缓变得激昂,直至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所有人起立敬礼。 夜色心中有事,没在特务处过多停留。 出来后,他沿着街道绕到怡红楼前,巧遇正在这里监视的万军。 “怎么样?”夜色问。 “朱正明昨天到今天去过三个地方,自己家,赌场和这里,但他没跟任何人接触过,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监视他,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谨慎,一个熟人都不见?”万军无意识的话,给了夜色一个提醒。 身为正常人居然不接触熟人,这种做法的确古怪。 “万军,你说说看,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夜色有意启发。 “他干了一件不想被我们发现的事,uu看书 ww.uuknshu害怕被人抓住,或者和他有关的人提醒过他,让他小心点。”万军猜测着回答。 夜色鼓掌:“不错,想的很周到、很正确,你是一个干特工的好苗子,好好干。” “长官,是真的?”万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初来乍到,他对夜色的称呼,随着心情的跌宕起伏经常混乱。 “对,跟着老冯、老李好好学学,以后你会比他们强。”夜色继续鼓励。 万军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上进心最强烈的年纪,长官的一句话,会被他奉若神明,影响他的一生。 “我走了,你辛苦。” “不辛苦,为长官效忠。” 夜色摆摆手,离开怡红楼。 这一站,是他故意来的,迷惑其他人的视线,同时也保证自己身后没有尾巴。 他的真正目的是回家。 牢牢记在心中的两组数字,让他忐忑不安。 碰巧找到遗失的东西,内心的渴望就更加强烈。 回到家,他拿出密码本,对着数字破译。 终于,他破译出来了,密杀。 两个字重若千金。 连在一起,立刻启动密杀计划,土肥。 夜色的狂喜在把所有字联系在一起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十秒钟之前解开的谜团恰恰又制造了一个新的谜团。 什么密杀计划? 夜色如坐针毡,身心不宁。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涪江江、书友20170912003108037、jasonsyq的推荐支持! 第193章 第1个人死了 & 血债血偿 傍晚,夜色在家里煮了一小锅米粥,他开始尝试自己在家里做饭,不管是特务处的饭还是外面的饭,已经吃腻了。 浓稠、清香的米粥,让夜色不住打量寂静冷清的家。 只有他自己,呆在一个放大版的宿舍内,无聊乏味。 他不禁想到石心然:“她现在在干什么?” “磨剪子嘞锵菜刀。” “磨剪子嘞锵菜刀。” 熟悉的吆喝声穿越围墙飘到屋里,打断了夜色的遐想。 夜色拿起菜板上的菜刀,身上依然围着围裙,快步走出院门。 “哎,磨刀的。”夜色举起手里的菜刀。 “哟,霍先生自己做饭了?”房东黄太太同样拿着自己家的菜刀走出来。 “经常在外面吃,都吃了一个遍,难以下咽。”一直被黄太太看成安心大药房老板的霍桑憨厚的解释。 “就是嘛,我就是想不通男人没事就爱到外面吃,有什么吃头,又贵又不卫生的。”黄太太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扭头看向自己家。 她想不通的男人,是黄先生。 “黄太太,黄先生和我不一样,他公务繁忙,本事大,求他帮忙的人多,在外面吃饭的次数当然多。”霍桑不漏声色的恭维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可不是,烦死了。”黄太太拿腔作调的话里充斥着自豪和高傲。 政府公职人员的身份不见得比做买卖的能挣钱,但是求他办事的人,和他的额外收入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 黄太太喜欢霍老板的话。 她冲着霍桑腻腻的笑了一下,转过的脸立刻变得刻薄精明:“磨一把多少钱?” “两个铜板。”放下担子,曾云峰站在一边谦卑的回答。 “两个啊,太贵了,一个。”黄太太讨价还价。 “太太,都是这个价,真的不能再便宜了。”曾云峰坚持着。 黄太太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想走又没法走。 曾云峰说的是实话,整个洛邑城的确都是这个价。 介意霍桑的存在,黄太太没办法死乞白赖的讨价还价。 “黄太太,您先来,磨刀的钱我一起付给他。”霍桑晃动一下自己手里的刀。 “这怎么好意思呢?”黄太太嘴上说着,手里的刀快速的递给曾云峰。 她想过这种可能,并且一直在等着霍桑开口。 还好没让她失望。 “霍老板,那谢谢了,以后政府那边有什么事,让我家老黄办。”黄太太巧舌如簧,忽悠起来不偿命。 就算租客,不拿银子她也不会给他办事的。 “那就谢谢黄太太了。”霍桑点头致谢。 黄太太心中偷着乐,花了他的铜板还要他感谢,这事,自己办的太漂亮了。 曾云峰坐在长条窄凳上,拿着黄太太的刀在磨刀石上细细的磨,翻面之际,用刀刃蹭蹭自己的大拇指,试探一下锋利程度。 黄太太眼睛紧盯着菜刀,生怕被磨刀匠磨得太狠,她的嘴巴同时也没闲着:“霍先生岁数不小,该成个家了,一个大男人天天做饭,总归不像话,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前一阵,她娘家五婶的闺女托她给自己闺女介绍一个婆家,算起来两人岁数正好。 “好啊,”霍桑欣然同意。 “你是老板,有什么条件尽管提。”黄太太当了真。 霍桑不加思索,张嘴道出:“您说我没条件吧,肯定是骗您的,就像黄太太这样,聪明、漂亮、能干,我就一百个满意了。” 这句话,夸得黄太太乐不可支,她甚至不顾体面,斜眼瞟着霍桑,忍不住浮想联翩。 自家男人,如果换成霍老板就好了。 不过,她的假象在磨完刀后立即终结。 两个铜板,更现实。 黄太太拿着自己的菜刀进了家门,躲避两个铜板的磨刀钱。 “你跟我进来拿,我没带钱。”霍桑最后招呼曾云峰。 “行。”曾云峰挑着担子跟在霍桑后面进了院子。 走到屋门前,夜色高声说:“担子放在院子里,进来拿铜板。” “是,老板。” 两人站在屋子中间,眼睛观察外面。 “那份电报我破译了,立即启动密杀计划,土肥。”夜色告诉曾云峰。 “密杀计划?”曾云峰神色沉重。 “怎么了?”他以为曾云峰从另外途径听到什么与之相悖的消息。 “不是,我来是想告诉你,电厂今天死了一个人,表面看是掉进坑里摔死的,但我想不会那么简单。”曾云峰紧皱眉头。 “刚冒出一个密杀计划就开始死人,这两件事中间有没有联系呢?”夜色警觉问。 “很有可能,但是,土肥让杀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有几个?为什么?我们一无所知。还有这个土肥,到底在哪?是谁?”曾云峰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老曾,你让人查查,这个死的人是干什么的?死之前和谁接触过?有没有反常的举动?” “好。” 夜色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塞进曾云峰手里。 曾云峰环顾四周,想起黄太太刚才的话,突然乐了:“夜老弟,你这家里的确缺少一个女主人。” 夜色瞪眼:“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说的是正经的,有个家有个女人,不仅方便,还是一种掩护,你该认真的考虑一下了。”曾云峰虽然笑着说,但说出的话一点也不可笑。 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在一起的临时家庭,是很普遍的做法。 “如果是组织的安排,我执行,如果是你的意思,免谈。快点走了,先把正事干好。”夜色不耐烦的撵人。 他在石心然之后,对于自己的事慎重考虑过。 石心然是个好女孩,但不是每个好女孩都能成为自己的战友和同志。 在未来艰巨危险的道路上,他必须选择一个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女性,这一点,他绝不含糊和将就。 曾云峰叹了一口气。 他们这种身份,随时可能被捕、牺牲,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获得家庭幸福的希望并不太大。 夜色的担忧他也有,夜色的苦楚他理解。 隔天,天色阴沉,从凌晨开始的阵风越刮越大,到天色大亮之后,变成了卷起漫天黄沙的沙尘暴。 夜色捂着嘴出了门,几乎倒行着艰难向前走。 过了两个路口,他干脆站在一棵大树后面躲避风沙。 眯缝着眼,一辆黄包车依里歪斜的缓慢向前挪动,出现在夜色视线中。 黄包车上坐着的人,虽然和他一样捂着嘴,可看脸部,夜色已经认出了他,是张裴沣。 这种天气他出来,没有自己开车,一是出来的时候还早,没想到刮这么大的风,二是他故意不坐车,不想被人发现有关他的任何线索。 不管哪种,在洛邑消失了两天的张裴沣都很可疑。 夜色果断改变行程,先让黄包车超越自己,尔后远远的跟着。 风很大,黄包车的速度比正常人步行快不到哪儿去。 张裴沣的目的地是隐身胡同里的一座小庙,送子观音庙。 黄包车停在庙门前,他进了庙,让车夫等在门口。 说是庙,其实就一个院子、一间屋子。 屋子里面有一座半人高、身披红色绸缎的观音泥胎。 泥胎前面,一个条几,上面摆着一个香炉,几碟瓜果点心。 条几前面,一个功德香,一个蒲团。 平常,这里香火旺盛。 今天,无人上门。 屋子外面,有一棵千年的银杏树,树上挂满红色布条,在昏暗的黄沙中随风发出普拉普拉的渗人的相互撞击声音。 那棵树下,在张裴沣进去之前已经站了六七个人,他们中间,跪着一个脸上绑着黑布、被遮挡住眼睛的男人。 “四爷。”所有人见到张裴沣后恭恭敬敬叫了一声。 张裴沣毫不理会,穿越人群径直走进屋子。 一个大男人,在送子观音前莫名其妙的拜了几下,然后坐在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凳子上。 院子里的人拖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进来,粗鲁的把他推到张裴沣面前,继续跪着。 “人呢?”张裴沣的问话没头没尾,比冰上还冷。 “不知道。”蒙眼的男人回答,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俩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几个?” “不知道。” “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 张裴沣伸出一只手,站在身边的手下递过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接过匕首,把刀尖顶在蒙眼男人左边耳朵上。 “知道么?”他懒洋洋的问。 “不知道。” 一问一答,和刚才如出一辙。 张裴沣手腕一沉。 蒙面男人的耳朵掉落地面。 速度之快,动作之狠,超乎想象。 “啊!”一声惨叫,却被湮没在狂风中。 张裴沣举起刀尖,用自己的舌头舔了一下带着温度的血液。 “腥,呸!”皱了一下眉头,血液随着他的吐沫吐到地面。 手下递过一杯温水,张裴沣漱漱口,直接吐到蒙面男人的伤口上。 在小庙中,能有这样周到的准备,看得出张裴沣的手下不同一般。 温水冲刷了蒙面男人的伤口,被稀释了一些的血水流过脖子,阴湿了他的浅色上衣,留下触目惊心的一块红印。 几个人手下面对张裴沣的疯狂举动,见怪不怪,提溜着蒙面男人转了一百八十度,把他另外一只耳朵送到张裴沣刀尖下。 “还不说?”张裴沣的语速更加缓慢,慵懒的样子似乎快要睡着。 蒙面男人即使看不见,依然习惯性抬起头,似乎要看看削掉自己耳朵的人的真面目。 “哼!”张裴沣冷笑一声,用刀尖挑掉那块黑布,满足他的心愿。 四目相对,跪地男人悲愤的喊了一声:“八嘎!” 奇耻大辱。 他记住对他下手的人的长相,只要有机会,他要报仇。 “九嘎也不行,”张裴沣拿着的刀尖继续游走这个男人的脸上,从眉峰到鼻尖,最后回到仅剩的一只耳朵上。 “野泽,我对侵略者,从不手软,也没耐性。你手上共有八条人命,都是无辜百姓,我替他们收拾你。” 手下人从兜里掏出一把臭袜子,塞进野泽嘴里。 准备妥当之后,张裴沣右手一挥,野泽的另外一只耳朵落地。 门外,跑进一只黑狗,闻着腥味叼走两个耳朵。 野泽疼的昏迷片刻。苏醒之后,刚才还冒着怒气的眼睛暗淡无神,他从张裴沣的冷酷中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呜呜呜,”野泽嘴里塞着臭袜子,想说却说不出来。 他想交代,换取性命。 门外,跑进一个年轻男人,靠近张裴沣低语几句。 张裴沣无声的笑。 这个笑容,像道霹雳,击中野泽。 虽然不知道确切情况,但他有种预感,害怕自己再也没机会说出张裴沣提出的问题。 “呜呜呜,”野泽含混的声音又大了一些。 可是,张裴沣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了禁言的手势。 “野泽,藤本招了,留着你没用了,不如喂狗。” 藤本这两个字一出口,野泽知道自己完了。 “呜呜呜。”他仰着头,带着求生的强烈欲望,扭动身躯,苦苦挣扎。 “我放过你,死在你手里的八个百姓找谁报仇?我这个人,可以绕过任何人,绝对不会放过小rb。”张裴沣咬着牙,怒目圆睁。 他手里的匕首,从野泽的胸口开始,随意的、狠狠地戳。 每戳一下,嘴里数出一个数。 一直数到六,野泽上半身出现六个冒血窟窿。 “血债血偿。” 最后一刀,张裴沣潇洒一划,匕首在野泽脖颈处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u看书 .uukanshu.co 野泽两眼一翻,身体倒地,死了。 “处理了,弄干净点。”张裴沣扔掉匕首,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白色手帕,厌恶的擦掉溅在手上的血迹,随手把手帕仍在野泽的尸体边。 白色手帕,在血水的浸染中,一点点变成红色。 张裴沣的皮鞋,碾过血红的手帕,走到外面。 屋外,狂风还在怒吼。 他站在庙门前,冲着夜色隐身的地方摆摆手。 夜色从一个石磨后面站起身,迎风向前走到张裴沣身边,讪笑道:“从哪里发现我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张裴沣嗤之以鼻。 夜色不相信:“我有这么差?” “你的衣服被狂风吹出一个鼓包,露在树干外面。”张裴沣的洞察力超乎寻常的敏锐。 “跟着我干什么?”张裴沣继续问。 “这样的天气出来,引起我的好奇,你是不是和什么人买卖情报?”夜色坦诚相问。 张裴沣打了一个响指:“错,今天送子观音显灵,一个十年未孕的妇人怀孕后来到这里还愿,在观音娘娘面前生下一对龙凤胎。 他编排的故事,成功解释了小庙内出现血水的缘由。 “高!还在是高!”夜色当场鼓掌。 “高还不算,我还有一个让你发财的机会。”一贯好从别人手里圈钱的张裴沣提出一个让夜色想不明白的提议。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jane117亲的月票,感谢@arthen、大盗草上飞、jane117、jasonsyq、大盗草上飞的推荐支持! 第194章 明晚行动 &李代桃僵 “发财的机会?帮你宣传送子观音威力无穷?没问题,一天一根小黄鱼,我请个唱戏班子,连着给你唱半个月。”夜色嘻嘻哈哈。 他没有亲眼看见里面发生的事情,不过他相信,张裴沣不会无聊到这个地步。 “非常重要的事,动用你的人脉,我需要和洛邑地下党游击队接上头,伏击一支大约十几个人、携带武器的rb人。”张裴沣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他说的话,就是他刚才审问野泽的问题。 野泽没有回答,但他的手下带来了藤本的口供。 几个人?十一、二个。 什么时间?明天晚上。 来干什么?暗杀。 “什么情况?”夜色的玩笑戛然而止。 “具体我没弄清楚,但这支人马明晚就到,我身边有人,可短时间内无法召集这么多人,没有必胜的把握。” 夜色面无表情,大脑却在急速转动。 他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张裴沣说的是真是假? 尽管两人以前的合作天衣无缝,但都是个人公开身份之间的交易,从不牵涉地下党。 可是,他真的截获过一份密杀计划的电报,和张裴沣的话相互佐证。 除非这是一个以引诱游击队为诱饵的圈套。 如果是真的,设计这个圈套的人格局、谋智、野心非同小可。 夜色重新笑,并且油嘴滑舌的问:“四公子,你当我是地下党的头头,一句话就能把他们叫来?” 张裴沣并没接话,神色凝重的看了他一眼,摆摆手,叫来一直在外面等着他的黄包车夫。 “我有事,先走了。” 第一次,张裴沣把他独自一人撂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难堪的冷场。 夜色想去传递消息,相见曾云峰,但他哪里也不能去,不敢去。 他跟踪了张裴沣,又听了他的秘密,从现在开始,他必须提防张裴沣的人,反过来跟踪他。 夜色的心情,像现在的天气,呼啸着、浑浊着。 他还纠结一件事,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能肯定的是里面肯定出了事,他曾经在狂风中听见一声惨绝的喊叫,虽然之后鸦雀无声,但据他的判断,这种叫声,就像审讯室里经历酷刑后发出的声音,耳熟。 加上张裴沣关于产下龙凤胎的描述,符合一种可能,他对被抓住的人下手了,还很狠,鲜血染红了地面。 夜色扭头看了一眼送子观音庙,带着种种猜测离开。 特务处,离奇的处于低气温。 沈清风已经摔了几次门,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把所有进去的人统统赶出来。 “常参谋,常哥,这份释放请示需要沈处签字,你帮我送进去?”饶是林立国那么大的胆子,这会也怕,恳求常善衡帮忙。 常善衡冷笑:“兄弟,我好骗还是好欺负?” 林立国奸笑:“都不是,你进去了沈处肯定给你面子。” 他继续给常善衡带高帽子。 常善衡转身,叫来已经被赶出来一次的张旭初:“这份电报你给我送进去,必须让处座签字。” 官大一级压死人,张旭初呲着牙接过一科自己的电报。 他倒了八辈子的霉,这两天屡次跟上司犯冲,看来又需要去如来佛祖面前请一个护身符,还要请法师开光。 “常兄,出什么事了?”夜色看见沈清风办公室门外站了两三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想先进去。 遇到这种情况,面上的问题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不过据沈处的勤务员说,他打了一个电话后就变成这样了。” 夜色浅笑一下,溜进自己办公室,门一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内心,夜色比任何人都焦急。 这份焦急一直挨到中午,他终于有借口去了宋凯干活的小饭馆。 这家饭馆的主人,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在夜色来过几次后,对他的身份有所了解,一直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通常都是热情的打声招呼之后,就躲进厨房,招待、收款一应事项,全部交给宋凯。 这正好给了宋凯和夜色偷偷接头的机会。 “告诉老曾,下午我去怡红楼,有急事见他,越快越好。”夜色趁着饭后算账,向宋凯低语。 午后,狂风骤然停止,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艳阳高照,上午的漫天黄沙变成了留在人们记忆中的一场梦。 夜色叼着一根烟卷,换了一身月白色绸缎衣服,揉乱了头发,像一个混黑道的男人。 生平第一次独自一人在怡红楼里转了一圈,他把自己装成油头粉面,吊儿郎当的不正经人,模仿当日张裴沣的做法,挑逗一下这个,撩拨一下那个。 “小姐,你真漂亮。” “哎呀,你把我撞疼了,哪儿疼?当然是心疼。” “看着爷好,商量一下,今天爷没带钱,先欠着,明天多给你一倍行不行?” “哎哎,不行就不行,打什么打,疼!” 但是也有例外。 一个很浪荡的女人抱住他的胳膊:“来啊小爷,没钱没关系,我有。姑娘我一眼就看上你了,长的俊,身材好,就是不知道滋味好不好?” 这句话说完,夜色立刻装出自尊心不爽的样子:“你什么你,以为爷我真没钱,等着,明天爷来好好收拾你。” 说完,拍屁股走人。 他在怡红楼里,没发现任何疑点。 夜色出了怡红楼,走到对面一个脂粉头饰摊前。 他从兜里掏出几张法币,假装买胭脂,小声询问摊主万军:“朱正明来了没?” “没有,按平时的习惯早该来,今天没见到。”万军借过钱,低声回答。 这几天,他在怡红楼对面的大树下,摆了一个卖脂粉、首饰的小摊,一个推车,一个箱子,四个凳子,一块门板,每天早晨八点摆摊,晚上八点收摊。 “别的呢。有可疑的么?” “没有,天天乱哄哄的,老冯没来,我可能看不太准,万一看漏了您千万见谅。”别看万军年纪小,在军营呆久了,被老人欺负惯了,说话的水平见长,他从来不说满话,始终给自己留有余地。 “滑头,不过说的不错。”夜色不客气的怼了他一下。 对手下人,太厉害不行,太宽松也不行,关键一点,要让他既害怕自己,又佩服自己。 “是。”万军有点害怕,回答的语气不由自主僵硬起来。 夜色靠着货摊,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眼珠色眯眯的盯着怡红楼大门,嘴里吹着口哨,流里流气的。 他在等曾云峰的出现。 站在这里,既能观察怡红楼,又能让曾云峰很容易找到他。 夜色一支烟快要抽完时,曾云峰晃荡过来,站在他身边,装作挑选女孩头花。 他的胳膊肘,拿起又放下的空挡,撞在夜色的腰上。 “哎,你干什么?”曾云峰倒打一耙,埋怨夜色。 他今天的装扮,一身黑,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敞开怀的腰里,隐隐别着一把刀,单从外表看,像流氓。 夜色冷冷看着曾云峰:“找事?” 曾云峰左右手分别在肩膀头往上拽拽短袖,蛮横的问:“谁特么找事?撞了人还不知道道歉,耍横?还是想打架?劳资奉陪。” 衣襟闪动间,那把短刀彻底漏出来,看的非常清楚。 “卧槽,劳资还是第一次看见像你这么不讲理的人,练练!”夜色声色俱厉。 曾云峰右手大拇指向后指点着:“走,那边练,你要害怕叫我一声爷爷,今儿的事到此就了。” 夜色哈哈大笑:“别以为你那边有帮手劳资会害怕,走,不管到哪,爷陪着。” 站在货摊后的万军从推车上抽出一把刀,眼神看向夜色,只等他一声令下。 夜色用眼神制止万军,又一歪头,暗示他盯住怡红楼,打架的事,他自己解决。 万军对夜色的本事确信无疑。 上司可以赤手空拳的打,也可以拔出手枪射击,看他高兴,想在特务处的人面前耍横,就是找死。 万军点点头,示意夜色,他明白。 夜色和曾云峰拉拉扯扯,谁也不肯松手,相互拽着向一边走。 十米之外,就是十字路口。 拐过去,是集贸市场。 这个点,基本都在家午睡,人不多。 两人继续拉扯着,后面跟了几个试图看热闹的。 曾云峰掏出腰里的刀,挥舞着:“找死啊!” 跟着的人一哄而散。 夜色和曾云峰携手走进一个院子,关了门。 从外面听,院子里面传来噼噼啪啪的打斗声。 曾云峰坐在板凳上,手里拿个一个棒槌,轻一下重一下敲击地上的一个木盆。 夜色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个鸡毛掸子,同样敲击木盆。 “张裴沣说明晚会有十几个携带武器的rb人,他想和游击队取得联系,消灭这伙人。”夜色迅速说。 “你觉得这话可靠么?”曾云峰察觉事态的严重性。 “他的话从没出过错,但是他点名要联系游击队,万一是圈套怎么办?即使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在没有获得上级允许的前提,我不可能擅自答应他这件事。”夜色严肃的回答。 “你说的没错,我也无法做出决定。”曾云峰忧心忡忡。 “现在的问题是,即便我们把这个情报报告组织,谁又能为这件事的真假负责?为游击队的安全负责?”夜色愁眉不展。 这件事,非常棘手。 “老曾,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带几个同志去伏击,告诉张裴沣是我的手下,万一是圈套,他们没办法说我是地下党。”夜色准备李代桃僵。 “太危险,组织不会同意。”曾云峰想都没想,直接否定。 “我们有时间,没有佐证,向上级汇报,等于把难题扔给上级,不能这样。老曾,万一出现问题,所有责任全部由我承担。”夜色毅然决然做出决定。 曾云峰看着夜色,刚毅的面庞无所畏惧。 他心疼夜色,更理解夜色。 临危不惧,机动灵活,那份担当,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夜色同志,我是你上级,我批准你的行动计划,除了问题,责任在我。”曾云峰坦然的说。 夜色瞪眼:“曾云峰同志,这件事你一点有不知道,在我开始行动之后,你负责向上级报告。” 说完这句话,他扔掉手里的鸡毛掸子,扯乱身上的衣服,坐在地上蹭了蹭,让衣服上沾了一些灰尘之后,走出这个院子。 边走,他还骂骂咧咧:“球样,以为人多能打赢劳资,想得美!” 拐过弯,走回万军的小摊前,万军慌忙跑过来,上下打量夜色一番,美滋滋的问:“怎么样,打了几个人?” 夜色自吹自擂:“一共四个人,被我打断狗腿一个,打掉门牙两个,剩下一个,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万军亲眼看见夜色跟林立国干仗,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他无比崇敬的伸出大拇指, 夜色扭头看向怡红楼,问:“有什么异常么?” “没有。”万军沮丧的回答。 他迫切希望自己快点发现问题,在夜色面前立功。 可惜,老天就是不给他机会。 夜色审视四周,路上还是没有多少人,注意他们的微乎其微。 “辛苦了兄弟,我先走了。”夜色没有久留,他要去找张裴沣。 来到伊阙阑珊大酒店前台,很巧,还是那天怼他的女服务员。 女孩记忆力很好,一眼认出夜色,在夜色开口前,主动招呼,态度出奇的好:“您好先生,请问有事么?” 夜色微微一笑:“我找张裴沣先生。u看书 ww.uukanhu.om” “请您稍等,我帮您给房间打电话。”女孩殷勤备至,用最快速度接通房间电话。 “是我。”夜色简短的说。 “上来。”张裴沣同样。 夜色放下电话,调侃女孩:“我能上去吧?” 女孩尴尬的笑:“当然,先生,您往那边请,走楼梯到三楼,右手第一个房间。” “嗯。”夜色虽然面带微笑,但他心里反感这种势力女孩。 沿着楼梯上到三楼,夜色迎面遇到一个陌生男人,和他擦肩而过。 夜色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皮肤很白,眼睛很大,长相甚至比女人还清秀,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他刚刚拐进走廊,看不出来这个男人是从那个房间出来的,但他雍容的气质、超人的长相,让夜色牢牢记住了。 张裴沣的房间门开着,四少爷依然啃着苹果,靠在床头。 “怎么样?小黄鱼能拿走么?”张裴沣开着玩笑,但他的眼珠死死盯着夜色。 夜色关闭房门,走到床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有一搭没一搭的抛起、接住,再抛起、再接住,最后,他把那个苹果紧紧攥在手里,挑眉反问:“我记得告诉过你,哪方面的消息都好弄,唯独中共地下党的最难弄。同时我还告诉过你,我最恨的是rb人,我手下有人,听你命令,干掉那伙小rb,你看怎么样?”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书友20170912003108037、arthen、大盗草上飞、jasonsyq的推荐支持! 第195章 打个赌 & 死光了 “几个人?”张裴沣扔掉苹果,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夜色带领的人是否是地下党的身份。 “七八个,加上你的手下,只要布置得当绝对就没问题。如果你不想暴露身份,我带着他们去。如果你不怕,咱们可以一块去。”夜色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 两个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有些事情点到为止,无须赘述。 “准备吧,明晚六点三十西城门外十公里处,两山夹一路,林木茂密,山道狭窄,是来洛邑的必经之道,我们在那里埋伏,对方七点经过。”张裴沣一跃而起,从床上跳到地面,麻利的换着衣服。 不熟悉他的人,看到的是他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游走花街柳巷的风流。 知根知底的人,能从他的一举一动看出他的真实面目。 就像现在,张裴沣裸露的上身,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六块肌分明,并且目光犀利,精神专注。 夜色目不转睛看着他,未来,他要么会是最佳的合作伙伴,要么会是最强硬的对手。 “不用对我流口水,我知道自己不仅长得好看,还很能干。”张裴沣的自恋让人恶心。 “我的口水只对自己留。”夜色反唇相讥。 他摇头讥笑的时候,看见桌子上多出一个喝水的杯子。 刚才走廊里遇见的那个面目清秀的人,是从这间屋子出去的? 夜色从张裴沣不漏声色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走了。”张裴沣收拾好,准备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店大门,马上就被马路对面的人流吓到。 两排红衣红裤、吹拉弹唱的队伍后,不下百八十人的男女老少,抬着猪头、牛头、水果、点心等供奉用的祭品,浩浩荡荡向西而行。 路上,还有源源不断随时加入的人群。 “发生什么事了?”张裴沣叫住看热闹的门童询问。 “西面程家胡同里的送子观音庙,昨天一名还愿的妇人在里面剩下龙凤胎,血染当场,轰动十里八乡。今天一大早,整个洛邑城内不会生育的妇人连同家人全都赶往送子观音庙许愿。” 张裴沣冲着夜色一耸肩,从兜里掏出一个铜板,赏给门童当小费。 门童鞠躬感谢,看着张张裴沣的背影同样向西而行,好心在后面又喊了一嗓子:“先生,本来进送子观音庙是免费的,今天凌晨,程家人连夜在宗祠开会,商定从现在起进去的人每人收受一个铜板,积攒起来作为修缮款项,明年的此时此刻为送子观音重塑金身,再建庙宇。” 夜色拍着张裴沣的肩膀,无限佩服:“兄弟,你的手不该拿枪,该去挣钱。” 张裴沣斜眼瞥向夜色,古怪的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枪了?又是哪只眼睛没看见我挣钱了?” 夜色楞了一下,立刻举起双手,虔诚检讨:“对不起,四少爷,我错了。” 他错在哪里?爱哪里就哪里。 两人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张裴沣指着一边:“你该往那边走了,咱们明晚见。” 不等夜色回话,张裴沣挤入人流,笔直朝前,看他脸上的神色和行进的方向,真像去送子观音庙似的。 而张裴沣手指的方向,是特务处。 再次回到这里,夜色被几个急于办事的部下围住。 “夜科长,看见沈处了么?”林立国举着手里的一张单子原地打转转。 “我刚回来,没看见,怎么了?”夜色以为在他出去的短暂时间内,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沈处训了半天人之后,又失踪了。我这张单子他还没签字呢?” 夜色搂住林立国偷偷问:“你不是让老常帮你签么?” 林立国立刻瞪起眼:“nnd,你都看见了?你手下那个常善衡,难怪别人都管他叫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遇到上司发飙他就躲,老油条。他手里的电报逼着张旭初送进去,还会管我死活!” 说到“你手下”三个字时,林立国狡诈的笑:“怎么样?你既然来了,就把这件事帮我办了吧。” 夜色接过单子,正常释放手续。 “大哥,你已经过期了。这速度,万一遇见有关系的,有你罪受。”夜色甩着单子,摇头。 “有个屁!这个人是以通共罪被抓进来的,能活着出去算他运气,还敢找事?”林立国一脸不屑,神气十足的。 “老哥,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人看着不怎么样,背后的靠山谁也不清楚,你想想看,能从咱们这里无罪释放的有几个?小心驶得万年船。”夜色有内容的眼神看向林立国。 这张单子上的人名叫陆家明,夜色尽管不认识,但在这里已经关押好几个月了,让王进一没有下定决心处决他的原因,恰好是因为陆家明有个表叔。 他的表叔做生意,没职没权,说起来跟军界毫无联系,但他的生意是海运,从国外偷运走私物品,比如化妆品、珠宝、烟酒、书画、奢侈品等,是夫人们喜欢的东西。 夫人的枕边风,威力巨大。 曲线救国,是陆家明得以保命的关键。 夜色恍惚听说过,林立国却一无所知。 “兄弟,你看书看的多,被歪门邪道糊弄了。什么靠山、背景的,到了特务处统统都是屁!不信咱兄弟俩打赌,我赌这个人拿我没办法,这张条子我还就不签了,什么时候沈处有空了,没脾气了,我再找他。” 夜色举起手掌,两人击掌为证。 说话间,沈清风悄然出现,行色匆匆,目不斜视,从夜色和林立国中间穿越而过,走进自己办公室。 “你说,沈处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林立国看不明白。 “不知道。”夜色同样糊涂。 不过,林立国已经大言不惭,夜色乐的从中和稀泥,他捅了一下林立国:“老兄,你说的,赌,咱们就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他这几句刺激的话,让林立国兴奋不已,当即撕了手里的单子,塞进夜色口袋。 他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开门出来的沈清风打断。 沈清风照样穿过两人中间,笔直朝前走,完全把两人当成空气。 即将下楼前,沈清风猛地朝着后面喊了一声:“林立国。” “到!”林立国习惯的摆出立正的姿势。 “跟我走。”沈清风话出口、人已动,身影消失在楼梯间。 林立国没时间继续跟夜色继续斗嘴,跑步向前,追赶沈清风。 两人下楼后,上了军用吉普,驶出大院。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夜色没再看见沈清风和林立国出现。 下午,夜色换好便衣,在城外等候宋凯。 宋凯联络游击队后,带来了九名同志。 夜色在出发前,站在队伍前面,一个个凝望自己的同志。 他第一次和游击队的同志们见面,这九名同志,平均年龄不过二十四五岁,还有一个是稚气未脱的半大孩子,估计也就十五六岁。 夜色走到这个孩子身边,摸着他的头问:“打过仗么?” 孩子骄傲的回答:“打过,我是老同志了。” 他的回答引来一片笑声。 夜色挑起大拇指:“这位老同志,好样的!” 他转向队伍,收回笑容,缓慢的说:“今晚的行动,请大家记住,我们出现在战场上的身份不是游击队,而是特务,请大家牢记这一点,不能说漏了,知道么?” 还是那个最小的孩子,成熟老练的问了一句:“我们今晚的行动是乔装敌人,打击敌人对么?” 夜色故作惊讶:“老同志,你很有经验啊。” “他呀,人小鬼大,我们都叫他小能豆。”队伍中有人介绍。 夜色怜爱的摸着小能豆的脸,残酷的战争让本来应该读书的孩子走上战场,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 这笔账,一定要让rb人偿还。 “好了,出发吧。”夜色命令宋凯。 宋凯带队,也参加今晚的行动。 他跟在夜色后面,朝着目的地出发。 晚上六点三十分,夜色的人马和张裴沣带领的七人汇合后,分成两部分,埋伏在路边两侧山头上,等着敌人进入埋伏圈,一网打尽。 前边的人马穿过马路,准备攀爬对面小山。 走在最前面的人指着马路中间惊呼:“四少,出事了。” 并行的张裴沣和夜色相互对视一下,跑步前进,走到队伍最前头。 马路中间,场面惊栗、骇人。 前后不足二十米的路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十一具尸体,尸体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在夏季高温下,这些人死亡至少已经半天以上。 死尸上,落满苍蝇,看着令人恶心 “哪里得到的消息?”夜色质问。 “重审藤本,看看他说谎没?”张裴沣咬牙切齿。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发出,他们对事态的判断如出一辙。 来晚了,被人赶在前面下手,他们要伏击的人死光了。 接受张裴沣指令的人第一个离开现场。 其他人全都上了马路,围着十一具尸体查看。 苍蝇嗡嗡的到处乱飞,手下人看的是热闹,夜色和张裴沣看的是门道。 “个子都不高。”夜色说。 “虎口处有茧子。”张裴沣说。 “右手食指勾起。”夜色说。 “板寸头。”张裴沣说。 两人对话前言不搭后语,各说各的,谁也不评论谁,谁也不制止谁,每看一具尸体,说出一个共同特征。 看完最后一具尸体,两人对视后,点头。 死的人全是rb人,一共十一人。 “先撤吧。”夜色提议。 “好,分头行动。”张裴沣同意。 两人同时挥手,两支队伍迅速分开,各自朝着不同方向撤离。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耀大地,在地面形成最后一抹金灿灿的光晕。 夜色迈过最后一具尸体,准备走下马路时,突然被尸体下面的一个亮点晃了一下眼睛。 他弯腰伸手,捡起那个亮点。 是一个耳环。 夜色蹲下,伸手挪动死尸的头颅,查看两个耳朵,没有佩戴耳环的穿孔。 不是死尸自己佩戴的。 他没时间考虑,果断把耳环塞进口袋,跟上已经离开十几米远的张裴沣,一起走进树林。 “发现什么了?”张裴沣看见他往兜里塞了一个东西。 “一个耳环。”夜色没有撒谎,实话实说。 “路人掉的,还是凶手掉的?”张裴沣问。 “谁知道呢,只能等破案后才能弄明白。”夜色的回答既是大实话,也是没用的废话。 “这种事特务处会不会出面?”张裴沣希望有人能迅速破案,这个人,是特务处最好。 “这种事,谁发现的早谁会出面,或者害怕难以破案,没有好处,谁都不出面。”夜色了解特务处、调查科、警察局的特点。 赶在宵禁之前,夜色和张裴沣进了城门。 “等我消息。”两人分手前,夜色说。 特务处,静悄悄的,整整一夜,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比平常的日子还要安静。 第二天艳阳高照,气温奇高。 整整一天,所有人龟缩在办公室内,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风平浪静,甚至连城外出现十一具尸体的任何闲话,也没出现。 夜色这时反倒清醒了。 沈清风一定知道这件事,并且刻意隐瞒了这件事。 他猛然想起被沈清风叫走的林立国。 那个时间他俩出去干什么了? 夜色推开屁股下的椅子,去了二科办公室。 “咦,夜大科长没事了?”林立国一边出牌一边取笑夜色。 其他三人纷纷冲着夜色问好。 夜色挥挥手,算是答复大家了。 “我哪会有事,是来看看你有事没?”夜色不怀好意。u看书.uuknshu.m “我?好好地,怎么可能有事!”他摸起一张西风。 夜色按住他的肩膀:“林兄,你要小心了。” “小心个屁,劳资我睡着了也能开心笑出声。”林立国洋洋自得,说出的话里似乎带着什么含义。 夜色眼角看了看周围的三个人,都是特务处的人,那三个人安静的样子,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准备继续套话,没等他的话出口,沈清风的勤务员冲进二科办公室,急乎乎的冲着林立国喊:“林参谋,快点,沈处叫你。” “什么事?”林立国随口问道。 “我只知道是一个姓陆的事,具体的不清楚。”勤务员把听到的只言片语全都告诉了林立国。 “姓陆的?”林立国还没反应过来。 夜色掏出口袋里林立国塞进去的碎纸片,提醒:“是不是这个?” “nnd,我把这件事真的给忘了,过去一天一夜了,我再写一份单子,让沈处签字。”林立国推倒眼前的牌,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四处找纸。 “兄弟,你还记得咱们的那个赌么?”夜色坐在林立国刚才坐的地方,招呼另外三个人继续玩牌。 “当然记得,怎么了?”林立国大大咧咧,不以为然。 关人放人的事,哪有匮式,只看他们的心情。 夜色抬头看着三个牌搭子,挑眉挤眼:“老林,你输了请我们四个喝酒,不醉不归,怎么样?”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jasonsyq、大盗草上飞、涪江江、arthen亲们的推荐支持! 第196章 酒后吐真言 & 第2条人命 “连喝三天都没关系,要是我赢了,你请。”林立国咧着腮帮子,贼笑。 他有必胜的把握。 沈清风因为这点小事训他的可能性,压根不存在。 特务处成立以来的第一件怪事能落在他头上,那才叫邪门呢! 林立国写好请示的单子,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去了沈清风办公室。 坐在夜色对面,名叫吕尚江的少尉扔出一张幺鸡后,屁股上就像长了刺,坐在椅子上左扭右扭。 最终,他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冲着夜色说:“不行,我到沈处门口听听去,老林这家伙的嘚瑟样,我到底要看处座是什么态度。” 说完这句话,不等夜色回答,吕尚江推了牌,火烧屁股般跑出办公室。 夜色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每人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支,三人一边聊天一边等待吕尚江的消息。 不到十分钟,吕尚江捧着肚子回来。 “怎么样?”夜色的上家谢灵运问。 夜色的下家李一波吐了一口烟气,截住话头:“你看老吕那样,还用说么,三场酒,林立国请定了。” 吕尚江笑的岔气,他不服任何人,唯独服气夜色。 “夜科长,你怎么那么肯定老林能输?”吕尚江问。 夜色灭了烟头,拍拍掉在身上的烟灰,大方的告诉所有人秘诀:“很简单,你们想啊,这个姓陆的关在这里好几个月都没死,因为什么?” 谢灵运拍了一下脑袋:“对啊,这么简单的问题咱么怎么就想不到呢?” 李一波有意巴结夜色:“所以夜科长就成了最年轻的科长,咱们什么都不是。” “你们都太谦虚了,我也是胡乱猜的,大家想想,今晚让老林在哪儿出血?”夜色鼓动着。 “老林这个老鳖一好不容易逮住他一次,捡贵的地方。”吕尚江毫不客气。 “捡特么什么贵的地方?”吕尚江脑袋先是挨了一下,随后传来林立国恶狠狠的问话。 “哈哈,这么快就结束了?”吕尚江继续大笑,没有任何危机意识。 林立国抬脚踹在他的后背上:“nnd,这还快,老子被训了十五分钟三十二秒。” 这句话一出口,连同夜色在内的四个人一起笑疯了。 夜色侧身拉住林立国,把他拽到一边:“干什么,都是自己兄弟,不就是一段饭么,我先请,明天你再请,怎么样?” 林立国急头白脸的吼:“不是一顿饭的问题,我特么招惹谁了,一个通共嫌犯晚放了一天,就让处座把我骂的狗血喷头,凭什么!” 夜色挥挥手:“行了,散了吧,今晚六点,深巷酒香小饭馆,咱们哥五个痛痛快快喝一场。” 吕、李、谢三人相互挤眉弄眼,偷笑着离开,夜色把林立国按在椅子上,给他倒了一杯水:“先喝点水,平息一下你的怒气。” “喝什么我也生气。”林立国怨气难消。 “林兄,我早就给你说了,有后台、有背景的人咱们比不了,你偏偏不信?这回相信了吧?” “老夜,我真特么觉得窝囊,刚跟处座干了一票,大家都很兴奋,热乎劲还没下去,又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我能愿意么?”林立国的话,无意之中透漏了一个信息。 他跟着沈清风干了一票。 这一票是什么? 夜色没有问,比起当场问,被人怀疑,他有更好的招数。 晚上的酒场,五个人夜色准备了十瓶酒,说是每人平均两瓶,有人喝得多,有人喝得少,以林立国的酒量和心情,肯定超过平均数。 夜色让宋凯把饭桌摆到门口,吹着小风,顶着落日余晖,五个人边聊边喝。 “王处出院没?”谢灵运问夜色。 这类消息,夜色知道的最快、最准确。 “快了,现在还是没有意识,夫人来回跑,不方便,准备回家调养。”夜色把那天医生说的话重复一遍。 “干咱们的就是这个命,最后要么死,要么残,独善其身的没有几个。”李一波悲观的说。 吕尚江接过话:“所以有酒多喝,有肉多吃,等小rb打过来,日子更难过。” 林立国拍着桌子:“谁说的?小rb算个球!劳资杀他们跟宰鸡一样容易。” 吕尚江指着林立国的鼻尖:“少吹牛,你宰过小rb?吹的跟真的一样。” 林立国咕嘟一口咽下一碗酒,红着脸说:“我当然宰过。” “在哪儿?”几个人同时追问。 下面的话,林立国狠吸一口,死死的憋在肚子里。 谢灵运左右看看,又看了一眼夜色。他知道夜色和林立国关系不错,这个时候,帮林立国就是交好夜色。 “小rb还没打过来,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喝酒。” 他和大家一样,虽然认为林立国在吹牛,但犯不着为没有的事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夜色冲他点头,无声的说,哥们不错,我领你的情了。 “来,喝酒喝酒。”他给别人倒一杯,就会想法给林立国倒两杯;给别人倒半杯,给林立国就是一杯。 两个小时过后,夜色暗中计算过,光林立国自己喝的酒,至少两瓶。 曲终人散,林立国如他所愿靠在他的肩膀头上,依里歪斜往回走。 “夜科长,我、我送老林回去。”谢灵运口齿不清,嘟囔着说。 他的脚步,一步三晃,走出之字形。 “我送。”李一波也抢着要送。 他喝的不多,但酒量不行,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力气。 吕尚江早就没了人影,那个家伙喝酒的习惯,是喝到一半偷偷的蹿。 夜色和他们一样,面如猪肝,步履踉跄,搀扶壮实的林立国,有些艰难。 “滚,你们都给我滚!”林立国摆着手,踹着脚,撵那几个人。 只有对夜色,他服服帖帖的。 不过,这种服帖,在距离特务处大门五十米远时,原形暴露。 他坐在路边的道牙上,怎么说也不往前走,突然间变成最脆弱的人,哭天抹泪,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跟着沈处出生入死,杀小rb眼珠都不眨一下,为了一个女人,沈处特么的把我往死里训,劳资能不委屈么!”林立国抹着眼泪的姿势,跟女人一模一样。 夜色顺着他的话,故意说:“不会因为女人的,你想错了。” 林立国拧了一把鼻涕,委屈的睁大眼珠:“不可能,绝对是她,那个女的,杀小rb的时候就在,我能听出她的声音,和处座电话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夜色一把抱住他的腰,使劲往上拽:“胡说八道,醉的不成样子。” 林立国马上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了一个女人不要生死兄弟,我特么的难受!” 他横躺在地上,软趴趴的,没有活力和生气。 败在女人手上,羞辱,不甘,心如死水。 夜色蹲下,拍拍林立国脑袋,没有任何反应。 换成平时,夜色一把就能拽起林立国,这时,他像一个死猪,怎么弄都弄不走。 无可奈何中,夜色走到门口,叫来两个哨兵,让他们把林立国抬进大院,丢进宿舍。 他自己趁着天黑,给曾云峰贴出一张明天上午九点见面的广告。 事情的发展像脱轨的列车。 张裴沣那边没有消息,自己这边却接二连三冒出让人震惊的事情,沈清风和林立国不明原因的介入,还有一个神秘女人的出现。 夜色脑袋不知道大了几圈,迷失了方向。 第二天,两人变身捕鱼的渔夫,在河边见面。 “昨晚工地又死了一个工友,不过不是在工地,是在他家里,据说老婆偷汉子,被奸夫捅死了。”曾云锋手里拿着一张渔网,站在水边,和头带斗笠的夜色交谈。 “和第一个有相同之处么?”夜色问,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带木柄的捞网。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撒网,一个捞鱼,互补的搭档。 曾云峰说:“都是有技术的人。昨晚死的,47岁,本地人,是个值长,负责设备运行、检修,家里有三个孩子,为人本分老实,听老婆的话。据工友说,他老婆嫌他挣得钱少,经常和他吵架,被杀后凶手和他老婆同时失踪,邻里街坊都觉得他老婆可恨,没人提出死因可疑。” “第一个死的是个年轻人,司炉,烧锅炉的技术首屈一指,没成家,唯一缺点是爱喝酒,掉进坑里也是因为喝醉了,同样没人觉得反常,都替他惋惜。” “其他方面,没有相同的地方。” 曾云峰第二次来到洛邑之后,依靠他直接联系的两名电厂工人,收集情报。 “老曾,从目前已死的两个人身上,你能察觉出什么问题?”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都是技术工人。”曾云峰对敌斗争经验丰富,他从夜色的问话中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 “首先,我为什么要杀技术工人?”夜色换位思考。 “想要控制电厂,最重要的岗位只要都是自己人,就行。”曾云峰回答。 “杀了他们之后怎么办?”夜色继续提问。 “换成自己的人。”曾云峰按照正常规律回答。 “怎么换?”夜色问。 “人死之后,电厂可以招人顶替他们,这些新招进来的人,本来就是他们的人。” “谁会大费周折,设计这件事?” 这个问题,直指整个事件的幕后人。 曾云峰眉峰紧锁,忧心忡忡:“建设电厂是民国政府为了提升洛邑行政、战略地位采取的重要措施,未来也是抵御rb入侵的军事设施,现在开始处心积虑搞破坏的只能是rb人,或者是被rb人收买的汉奸。” “我和张裴沣昨晚伏击rb人,到了之后发现rb人全都死了,谁下的手目前还不清楚,宋凯带着咱们的人安全返回,我在现场发现一枚女子佩戴的耳环,今天林立国酒后说出他和沈清风杀过rb人,他在现场看见一个女人,这些串联在一起,基本可以肯定是沈清风干的。” 曾云峰插了一句:“关于这件事,我在报告组织后,组织的回复是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要慎重,并没对你的做法提出批评。” “那就好,没连累你,我觉得安心了。”夜色不怕自己受批评,唯独怕连累战友。 曾云峰笑眯眯的看着他:“夜老弟,咱们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 他随手把渔网撒向水面,等着渔网沉入水底,拉动手里的绳子,结网捕鱼。 渔网越收越紧,罩在网里的小白条跳跃着,细小的白色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闪闪发光。 “今晚可以炸鱼吃了。”曾云峰兴奋的说。 粗略算算,至少有二三十条三寸大小的白条。 两人蹲下,从渔网上往下摘鱼。 “从现在情况分析,疑点最大的是幼莘和怡红楼,我一直认为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但监视了好几天,没有发现任何疑点,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夜色手里捏着一只白条,uu看书 wuuknsu.c 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它在苦苦的挣扎。 曾云峰啪嗒一下打了夜色的手,心疼的指着他手里那只可怜的小鱼:“放了它,快要吃人家了,还死死捏着,让它受罪。” 夜色憨厚一笑,松开手,那条小鱼扑腾一下钻入盛着河水的铁桶,欢畅的游动。 曾云峰抬眼看看四周,除了他俩,空无一人。 “夜色,危急时刻最忌讳的就是慌乱,你一定要稳住心思,从长计议。这里找不到漏洞,就另辟蹊径。比如你说过的跟罗宏宇见面的那个女人,姓钱的那个,他们的见面我感觉也绝非偶然。”曾云峰说。 “你说的对,技术工人一而再的出事,罗宏宇身为负责人,下一步的招聘、使用必须通过他,老曾,你的话让我顿开茅塞。” 夜色扔了渔网,站起身,原地踱步。 曾云峰不再说话,安静的摘鱼。 下午三点,夜色赶在上班之前走进办公室。 他拨了二科电话:“为,林参谋在么?” 对方喊林立国接了电话。 “喂,”林立国的声音萎靡不振。 “你没事吧。”夜色关切的问。 “没事,我,我昨晚失态没?”林立国压低嗓门,不好意思的问。 夜色赶紧安慰他:“没有,不过,以后我再也不灌你酒了,喝多了不舒服。” 林立国心头暖呼呼的,感激的说:“夜老弟,还是你对我好。不过,我刚听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arthen、jasonsyq、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197章 结婚 & 耳环 夜色的心脏忽悠了一下。 林立国得到的消息一般来自沈清风,涉及的人和事都跟监狱、地下党、抓捕有关。 自己的同志被捕了? 自己的身份再次受到质疑了? 以林立国虽然担心,并不紧张、并无隔阂的态度看,都不像。 “什么事?别吊胃口。”夜色不耐烦的问。 “石心然要结婚了。”林立国知道一些内幕。 在他看来,夜色能和石心然结婚,相当于攀上了高枝,对他以后的晋升之路,百益无害。 所有人都看好的一段姻缘,突然折戟,夜色能承受的起么? “好事啊,哪天结婚?我送份重礼。”夜色温润愉快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再正常不过。 林立国却腹诽揣测。 夜色现在可能脸色铁黑,眉目狰狞,双脚颤抖,强忍悲痛装出坦然。 人都是自私的,林立国自己没有这种攀龙附凤的机会,相应的就会嫉妒身边有这种机会的人。 面对夜色毫无征兆的落选,他卑鄙的内心非常欢喜,正好可以平衡他的失落。 挂了电话,夜色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沈清风办公室。 王进一昏迷后,特务处能和石守成搭上话的人只有沈清风。 石家的喜事,必定会通知他。 “咚咚咚。”夜色规规矩矩的在外面敲门。 他在任何时候,牢记自己的本分,从不擅越界限。 “进来。”沈清风的声音传出。 夜色推开门。 沈清风抬抬手,指向沙发,示意夜色先坐下。 他的手里,拿着话筒。 “好,就这样,我下午去,好,再见。”沈清风很快结束通话,放下电话。 他的脸,堆满笑容。 “你来的正好,有件事正准备告诉你,后天石心然结婚,你去不去?”沈清风的担心比林立国真诚一些。 “当然要去,您看要是方便的话,我能坐您的车一起去么?”夜色问这句话前,已经反复考虑过了。 沈清风参加婚宴,就是为了去送贺礼,其他的,跟他关系不大。 “没问题,到时候我叫你。对了,你来什么事?”沈清风想起是夜色主动来找他的。 “向您汇报一下最近几天的情况,冯阳他们还在监视朱家兄弟,没有更多收获。”夜色说的都是手下三个人知道的。 他在沈清风面前,最注意的就是自作聪明的小人做法。 不说老实话,或者有所隐瞒,哪天沈清风找人一打听,自己的做法就会全部曝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万万做不得。 “没关系,这件事慢慢来。”沈清风的注意力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电话的关系,根本不在状态。 “那我先出去了。”夜色自觉站起来,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他自己都会骂自己讨人厌。 沈清风乐见其成,手腕一抬,微微颔首,无声送夜色出门。 快速、兴奋的举动,却让夜色产生了怀疑。 这几天,沈清风的行动过于诡异,情感变化过大,像他这种擅长隐忍的人,高调的把情感挂在脸上,喜怒哀乐毫不掩饰公示与人,极其反常。 夜色抬腕看看手表,上午9点二十三分。 他需要一辆车。 走到大街上,夜色从公用电话亭给张裴沣打了一个电话。 “我的手下得到确切消息,藤本把经过时间推后半天,是按照某个神秘人的命令办的,那个神秘人告诉他,万一被捕了就这么交代,我们上当了。”张裴沣情绪低落。 他鲜少有失手的时候。 “藤本呢?”夜色已经开始为这个人默哀。 “宰了,我亲手宰的。”张裴沣冷酷的回答。 “行了,言归正传,方便的话下午让我用用你的车。”夜色说明来意。 跟踪沈清风,靠两条腿跑根本不行。 “几点?哪里?”张裴沣不问缘由,直接敲定。 “暂定12点半,拐进我们这里的路口就行,我去找司机,有没有没人见过的车牌?”夜色提前想到了很多。 “多少都有,谁的都行。”张裴沣大言不惭的回答。 “让司机准备两套,告诉他我自己开。”夜色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张裴沣明知道夜色的用意,并没反对。 两人之间,各取所需,互不相欠,是最好的状态。 到了约定时间和地点,夜色看到他需要的车。 “兄弟,谢谢你。”易容后的夜色替换了司机,自己坐进驾驶室。 沈清风一般会在午饭后休息一个小时,夜色担心他临时改变行程,吃完饭后自己坐在车上亲自等。 坐在车牌号洛邑-0582的车上,炙热的阳光穿过树荫,照在夜色的脸上,让他顿生睡意。 闭上眼睛眯个十几秒,他就睁开一下,然后在闭上,再睁开。 小贺开车有个特点,在驶出特务处大门时会按响一声喇叭。 这点和孙松涛截然不同。 孙松涛一开始就给王进一开车,高高在上。小贺是从士兵中选出来,刚开始给处座开车,还没养成自以为处座第一他第二的臭毛病。 夜色所处的位置,恰好能清楚的听到这声喇叭。 他养神期间,耳朵没有放松警惕。 一点整,夜色听到了熟悉的汽车鸣笛。 沈清风真的打破饭后午睡的习惯,出发了。 他的车在前面稳稳的行驶,夜色在后面慢慢的跟,距离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午后时分,路上不管行人还是车辆都很少,夜色的跟踪非常顺利。 行驶二十分钟后,前面的车在一间教堂门前停下。 沈清风独自一人下车,进了教堂。 夜色趁机把车开进一条林荫岔路,下车后,拿着螺丝刀自己动手换了一个新的车牌。 通往教堂的路,车辆稀少,稍微有点心思的人,会对一直跟在后面的车辆非常敏感,更不用说沈清风这种人。 换好车牌,调转车头,夜色把车停在这条小道的尽头。 后面的路程,他不再跟踪沈清风,而要跟踪和沈清风见面的人。 时间并不长,小贺开着车原路返回。 途径这条小道岔路口时,沈清风的脑袋隔着摇开的车窗看向夜色的方向。 夜色悠闲自在坐在驾驶室内,冲着外面的倒车镜整理一下头发,穿着花里胡哨的,像个浪荡公子。 “这辆车是不是一直跟着咱们?”沈清风问。 “刚才后面是有一辆这样的车,但车牌号不是这个。”小贺眼睛扫视车牌号,他被选中当沈清风的司机全靠他的机灵。 两人说话间,夜色开始发动轿车,拐向相反方向,直奔教堂门口。 这个举动,误导了沈清风。 “走吧。”没跟着他的车,又是不同的车牌号,沈清风的警惕性土崩瓦解。 两车交错,各奔东西。 夜色的目光一直看向教堂方向,沈清风的车是这段时间唯一出来的车,和他见面的人,要么还没离开,要么还呆在教堂里,或者本身就是教堂里的人。 他把车停在门口,自己准备进去看看。 就在他走上台阶之时,迎面出来一个带着帽子的精致女人,高贵、漂亮,气质不凡。 这个女人夜色第一次见。 他没有停留,继续走进教堂。 里面,空无一人。 夜色一直走到最前面,站在十字架前,默默祷告了几句,然后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先生,现在不是祷告的时间,”身后出现一个修女。 “不好意思,我从门外经过,看见有人刚刚从这里出去,所以进来祷告一下。”夜色优雅的回答。 “您说的是刚才那位先生和女士吧,他们是约好时间私人忏悔的,您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提前约定。”修女尽职尽责的解释。 “好的,如果有需要,我提前预定,谢谢。”夜色说完,离开教堂。 他可以肯定,沈清风是来这个女人见面的,并且是应这个女人之约。 夜色把车开新世纪大影院门前,停在那里,恢复了自己的原貌。 然后在公用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让张裴沣的手下开走车,自己则拐了一个弯,去了五百米外的新世纪经贸公司。 他要给石心然的婚礼,准备一件像样的礼物。 给女人送结婚礼物,夜色没有现实心得,只能按照自己在书本里曾经看到的情节,在经贸公司里边转边挑选。 他的薪水的一般,但花钱的地方不多,兜里积攒下了一些。 当他转到卖珠宝首饰的柜台时,眼前一亮,这里应该能买到他需要的东西。 柜台后的女服务员身穿旗袍,手带白色手套,看着虽然不伦不类,但服务态度却是一流的。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温柔圆润。 “随便看看。”夜色没有抬头,看着柜台里面珠宝,除了款式造型之外,并不太能清楚的分辨出哪款是当今最流行的。 “您看,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小姐们最喜欢的。”她的手指一套包括项链、戒指、耳环、手镯在内的套款。 夜色不动声色,看完款式再看价格。 吓他一跳。 好看是好看,拿出他的全部积蓄,将将够买一套。 这种投入,他目前没有资格。 夜色信手指着另外一边:“我看看那些。” 他手指的方向,是耳环区。 黄金的、红绿宝石的、珍珠的,应有尽有。 夜色之前在死尸身下见过珍珠耳环,现在在见到这种首饰后,所有注意力都被珍珠做成的耳环吸引。 “先生喜欢珍珠做的耳环?这边的款式是老款的,都是仿造以前皇家御用的,富贵、华丽,这边是仿造西洋的,新颖、精致,先生喜欢什么样的?”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两边一比,画划出了一个明显界限。 夜色的眼睛落在仿造西洋的这一边。 那枚戒指,现在还装在他的裤兜里,抽象的造型,肯定不是传统的。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大致浏览一遍之后,在最靠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一款似乎跟现场掉的耳环一模一样。 “那个,麻烦拿出来让我看看。”夜色交代服务员之际,自己偷偷从兜里掏出那个耳环,攥在手心。 服务员拿出那对耳环,取出其中一只,双手递给夜色。 夜色举起耳环,装出样子在灯光下甄别,趁机和自己掏出的那个仔细对比。 两者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这一款卖的好么?”他问。 “先生好眼光,这一款因为是最新款,上周刚进的货,目前洛邑只有本店有卖,时间虽短,但包括这副在内的三副全都卖出了,如果还有想买的,只能等下一批货了。”女服务员伶牙俐齿,说出的话让卖家生怕掏钱了买不到。 “多少钱?”夜色笑着问, “五百法币。”服务员面带欣喜。 男人和女人购物的不同之处在于,男人只要问了,除非超出他的预算太多,无法承受,一般都会痛痛快快的付钱。 女人可能还要和其他的对比很久,很难下定决心。 “麻烦帮我包好。”夜色爽快的付款。 白色珍珠耳环,象征石心然纯洁的心灵。 即使两人无法结成终生伴侣,对他内心真正喜欢的第一个女孩,他的初恋,夜色估计自己终生难忘。 第二天,夜色搭乘沈清风的车直接去了礼堂。 石心然的婚礼,按照新郎和新娘的共同意愿,办成了西式婚礼。 石守成扮演了父亲的角色,把妹妹交到新郎官手里。 新郎官是石守成长官的侄子,同样任职军界,两家早就相识,经女眷从中搭桥牵线,立刻交换了庚帖。 算命先生拿到男女庚帖,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两位新人八字五行都和谐,红蛇白猴满堂红,uu看书 uukan此乃天赐姻缘。” 石守成和石心然商量:“你嫂子快要生了,我们的意思是尽快成亲,你看怎样?” 石心然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让她疲惫不堪,尤其是和夜色的分分合合,彻底伤透了心。 对于哥哥的提议,她直接回答:“好,大哥大嫂做主,哪天都行。” 就这样,按照算命先生的提议,在半年来最好的日子里,两家办了喜事。 “夜色,我和石处打个招呼,你先去给新娘送礼物。”沈清风一进礼堂,发现石心然现在只跟几个女孩呆在一起,打发夜色抓紧时间,赶紧跟昔日情人见最后一面。 “嗯。”夜色明白上司的意思,一旦石心然的夫婿出现,他一个单身男人再凑上去送礼物,就不合适了。 夜色拿着红色首饰盒,走向石心然。 这时,又有两个女人一同走过去。 一个是幼莘,另外一个看着眼熟,夜色叫不出名字。 等他走近之后,终于看清,就是他在教堂门口看见的那个头戴帽子,和沈清风私下会面的高贵女人。 她的手里,也拿着一个红色首饰盒。 幼莘同时看向自己的女友和走进的夜色,笑嘻嘻的说:“看看,两个人送的礼物很接近,让我看看他们送的都是什么?行吧?” 石心然点点头。 幼莘当场打开两个首饰盒,惊叫:“天哪,竟然会是同款耳环。”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arthen、涪江江、大盗草上飞、jasonsyq几位亲从未间断的推荐支持!真心感谢! 第198章 肩负使命 & 死无对证 “一样的?真的么”夜色首先表现出自己的惊讶。 面对狡诈的对手,他要在众人前,先解脱自己的嫌疑。 任何疑点都不能留下。 “我在新世界百货公司买的,这位小姐是不是也在那里买的呢?”夜色看向挨着自己的女人。 “对,我也是。”那个女人承认。 “石小姐像珍珠一样圆润、温和、柔美,象征健康、高贵、纯洁,古人将珍珠视为生命中的一部分,东方人称之为月亮上的宝石,我,我…”夜色故意结巴,让自己的话说不下去。 他用这些话占据了先机,不知内情的人会认为夜色深谙女人的秉性,选择了一个非常适合婚礼场合馈赠的礼物。 而幼莘知道他和石心然的过去,理所当然把夜色的表现视为他的遗憾和后悔。 她指着跟自己一起进来的女子问夜色:“夜科长认识这位小姐么?” 夜色摇头:“抱歉,没有见过。” “我来介绍,钱梅玲钱小姐,非常漂亮是吧。”幼莘说话间,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 她是个善用人的特性,收买、拉拢女人的女人。 这句话,钱梅玲非常受用。 她手指轻轻捅了一下幼莘,两个女人咯咯咯的笑。 钱梅玲? 夜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曾经被李泉跟踪的,和罗宏宇一起吃饭的女人。 绕了一大圈,在石心然的婚礼上,幼莘和钱梅玲奇迹般的说认识。 夜色绅士的点点头,当场用《诗经》的诗句称赞钱梅玲:“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句话一出口,惹来幼莘的飞醋:“夜科长,我要强烈抗议,认识我这么久,你也没夸过我。” 夜色面红耳赤,正要解释,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幼莘小姐的美无需称赞,惊为天人。” 吴增华也出现在石心然的婚礼上。 同一时间,沈清风也朝边走,几个人的相遇终于在不经意间惊人的出现了。 幼莘微笑着,先冲沈清风点头致意。 她无意中的这个举动,实际暴露了一个问题。 一般人的礼貌举止,都会先对外人表示。 站在幼莘身边的两个男人,吴增华和沈清风,于情于理,都该把吴增华算作外人。 夜色冷眼旁观,幼莘和吴增华的关系比他们眼里看到的更熟悉、更隐秘。 就在夜色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幼莘自己也察觉到了,她的脸上只轻轻飘过一丝不易被人窥探到的惊慌,就用自己的笑完美遮掩了这一点。 她抬手挽住石心然,冲着她说:“最美的新娘,你看调查科和特务处倾巢出动,以后洛邑地界可没人谁敢欺负你了。” 这一次,她技巧的把调查科放在了前面,瞬间均衡了各方势力。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表现越圆滑,同样代表她的漏洞越多。 一个普通女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石心然木然的站在一边,她心中的幽怨有多深,谁也无办法猜测。 但是在看到夜色送她的礼物时,伪装的心灵瞬间崩塌了。 石心然走到夜色和钱梅玲中间,戚戚然的看着夜色,两只手分别拉住两个人:“谢谢你们。” 这种方式,是她最后一次触碰夜色的唯一方法。 心中深藏男人的肌肤、味道、温度,终其一生还有一点可怜的记忆,无论如何她都要让自己垂死的心复活一次。 “心然,”新郎官肖庆玉出现在五米外的地方,他的眼睛狐疑的落在石心然拉着的夜色的手上。 石心然猛地一慌,想都没想当即把钱梅玲的手掌贴在夜色的手背上。 “庆玉,你相信么?他们两人送我的结婚礼物出奇的一致,让我万分感动。” 石心然寻找的借口顺理成章。 她放开两人的手,从幼莘手里接过两个红色首饰盒,走向肖庆玉,展示给他看。 “真的一样。”肖庆玉解开了心结,笑着走到夜色身边,主动伸出手。 夜色握住的肖庆玉的手掌,和钱梅玲有异曲同工之处。 钱梅玲纤细的手掌尽管感觉软若无骨,但皮肤表面接触后若有若无的粗糙感,是经常使用某种东西后形成的茧子。 肖庆玉的不用说,直接是领兵打仗的男人的手,结实、有力、粗壮。 两个人,都用过枪。 夜色确定的钱梅玲身份,之前不是普通青楼女子,现在也不是贤惠的市长秘书的夫人。 她,必定肩负某种特殊使命。 沈清风继续风轻云淡,看着钱梅玲和夜色的手碰在一起,进而笑话石心然:“肖夫人真被这两个人感动了,早知道我一并委托夜科长带我送出一份礼物。” 他和钱梅玲装作不认识。 夜色得意的笑:“能和钱小姐有同样的眼光,是我的荣幸。这对耳环,钱小姐戴着,肯定也特别好看。” “对啊,我戴过,特别好看,所以一定要送肖夫人一对。”钱梅玲忘形的说。 沈清风猛然咳咳咳了几声。 钱梅玲的笑容停滞一秒,又慢慢的继续绽放。 夜色跟着会意的微笑。 今天的收获,非同凡响。 婚礼结束后,把白色婚纱换成红色旗袍,石心然跟着肖庆玉、石守成一起,站在门口送客。 石守成握住夜色的手,使劲摇晃了几下。 最心仪的妹夫人选,最终没能如愿成为一家人。 看他今天的表现,更增加了石守成的遗憾。 夜色是个大度非凡的男人,可惜啊。 石守成的脸色,从惋惜变成遗憾,直至气恼。 沈清风明白石守成的心思,主动站出来:“石处,再次恭喜令妹喜结良缘,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告辞了。” 他怕石守成在继续深沉的表现下去,真的就要引起肖庆玉的怀疑了。 两人冲着石家所有人告辞之后,离开礼堂。 坐在车上,沈清风指点着夜色:“夜老弟,你的终生大事务必尽快解决,否则你走到哪里,都会在哪里掀起轩然大波。” 夜色诚实的点头,认同自己的出色。 他的举动,又让沈清风哭笑不得。 吉普车即将进入特务处大门时,突然被一个人影拦住。 夜色下车,询问拦车的人:“干什么的?胆敢在这里拦车?” 对方低头哈腰:“长官,我叫朱长明,是来检举揭发我兄弟的。” “你兄弟?检举揭发?”夜色不可置信。 “是是是,是他在舞厅枪杀贵处以前的处长,我要大义灭亲。”朱长明举着拳头,可笑的晃动了几下。 “他人呢?”夜色不动声色的问。 “我也不知道,昨天从家里出去,一直没回来,我怕他跑了,赶紧来揭发。”朱长明的眼珠狡猾的转动着,时不时瞥向沈清风。 “来人。”夜色冲着门口哨兵下令。 “报告长官,请指示。”哨兵向前迈出一步,举手敬礼。 “叫李泉和冯阳出来。”这个点,两人应该已经回来了。 哨兵在值班室拨通电话,不大会儿功夫,李泉和冯阳跑到大门口。 此时,夜色通过玻璃窗已经向仍然坐在车上的沈清风汇报完毕。 看见李泉和冯阳,他直接下令:“立即抓捕朱正明。” “是!”两人接受命令,全城缉拿朱正明。 一天后,朱正明在怡红楼被人告发,冯阳、李泉带着几个兄弟,把他抓回特务处。 照例,朱正明被林立国扔进审讯室,大刑伺候。 “说,谁让你暗杀王处长的?”林立国像地狱夜叉,左手提着皮鞭,右手拿着驳壳枪,恶狠狠地问。 胆敢暗杀特务处的人,林立国会让他在活着的时候,生不如死。在死了之后,永世不得超生。 敢暗杀王进一王处长的人,林立国根本没打算他活过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会让朱正明投胎十次也带着遍体鳞伤,痛不欲生。 朱正明虽然被抓,不知为什么,面对林立国的威胁嬉皮笑脸,毫无惧色。 “兄弟,咱们都是自己人,装装样子就得,千万不要来真的啊。”他的话,古怪中带着一点点的威胁。 进来之前,有人交代过他。 特务处内部有人保他。 林立国一蹦三尺高,手里的皮鞭毫不含糊的、狠狠的抽在朱正明的前胸。 “啊!”朱正明凄厉的吼叫一声。 半响,他嘬着牙,气愤的质问:“你特么还敢当真,不是说好的做个样子就放了我么?” “做个样子?呸!nnd,谁告诉你的?说!”林立国用枪顶着朱正明的脑门。 朱正明哆嗦着,面如死灰:“我不认识,反正是你们的人,他告诉我,在我被抓进来之后写个口供,马上就会被放了,什么事也没有的,你们骗我!” 林立国怔了一下,这个情况,不是没有过,比如当着地下党的面审问叛徒,但今天真的没人告诉他还有这么一回事呢。 他不敢继续下手,坐在一边椅子上吸烟。 一根烟吸完,还是没人来通知他。 林立国狰狞的面孔再度出现。 这次,他拿着一张纸一根笔,递到朱正明前面:“写吧,把你暗杀王处长的经过老老实实给我写出来。” 朱正明多了一个心眼,可怜巴巴的抬起头:“长官,我真的是奉命进来的,如今您让我写了,没人作证,到底算真的还是算假的?” “当然是真的。”林立国被他气的想笑。 第一次见到这么滑稽无知的犯人。 朱正明摇头:“长官,要是假的我写,真的我不能写,写了就的死。” 沈清风恰在此时走进审讯室,他先是命令除了林立国之外的其他人全部离开,然后接了一句话:“我来作证。” “你?你是谁?”朱正明从没见过沈清风。 “特务处新任处长。”林立国介绍。 “那我写了可以马上离开,并且再也不会被抓进来么?”朱正明渴望的问。 “可以。”沈清风从林立国手里夺过纸和笔,递给朱正明。 朱正明双手还被困在背后,听到特务处处长这番话,得意的冲着林立国摆谱:“还不赶快给我解开,晚的话劳资不写了。” “nnd,不写?劳资马上杀了你。”林立国最恨这在他面前仗势欺人的人。 沈清风抬手制止林立国,和颜悦色的冲着朱正明保证:“写吧,写完了我马上让你离开。” “这还差不多。”朱正明没有看见沈清风眼眸中的厌恶和嫌弃,依然自我感觉良好。 “给根烟抽。”他冲着沈清风要烟。 沈清风端详了一下,微微一笑,从口袋中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他。 “兄弟,借个火。”朱正明又冲林立国发号施令。 林立国在沈清风眼神逼迫下,极不情愿掏出火柴嚓着,给朱正明点烟烟卷。 “我怎么写?”朱正明喷出一口烟雾,问道。 “听我的。”沈清风口述,朱正明写在纸上。 “本人朱正明,受洛邑地下党派遣,于本月初暗杀特务处处长王进一,凶器为一把驳壳手枪,作案时只有本人一人在场,特此供认。朱正明。” 写完这段话,朱正明右手食指按着红色印泥,在自己名字上方狠狠的按了一个红色手印。 “可以了吧?我可以走了吧?”他又抽了一口烟,把剩下得多半截烟蒂扔在地上,抬脚拧灭。 这间审讯室,他一时一刻也不想停留。 沈清风拿着那张供词看了一遍,随手递给林立国收好,自己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来,吸了这只,我派人送你回家。” 这次,沈清风亲自给朱正明点烟。 朱正明吊吊着嘴角,吸了一口,而后邪性一笑:“算你识时务。” 交代他主动配合特务处进来的人,不是一个小小特务处处长能惹得起的人。 朱正明最后一个字刚刚说出口,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吸不进空气。 他的嘴巴“哈哈哈”的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声息,右手扔掉烟卷,连同左手一起卡住自己的脖子。 他的眼睛,u看书 .uukansh 怒目圆睁,瞪着沈清风。 那只烟,里面有毒。 “不错,烟里有毒,你的死期到了,只要你死,一切死无对证。”沈清风说出的话,如沐春风。 “呼呼呼,”朱正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还有,你哥哥朱长明因为告发你有功,会得到十块大洋的奖赏,你安心的走吧。”沈清风在朱正明临死前还要气气他。 “咳咳咳,”朱正明艰难的喘着,迈开双腿向前走,想要卡住沈清风脖子。 沈清风不加理会,转身命令林立国:“把他的尸体沉入黄河,你亲自去办,不要假借别人之手,不要透漏一点风声。出了任何差错,唯你是问。”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的推荐支持,今天开始外出,如有统计不到的书友的支持和鼓励,望请见谅!感谢了! 5 第198章 河边野战 & 朱家丧子 绑架、暗杀、毁尸灭迹,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是林立国的拿手好戏。 “放心,处座,这点事交给我,您一百个放心。”林立国看着已经咽气的朱正明,大包大揽的回答。 一具尸体,不会说话,不会反抗,不会逃逸,哪值得处座大惊小怪。 沈清风点点头,拿着朱正明按有手印的供词走出审讯室。 共党地下党所为,哼哼,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杀人灭口了,剩下的事,按部就班开始就行。 沈清风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钱梅玲的家。 “喂,弄好了,放心。” “好,按计划进行吧。” 两人声音低沉,交谈的内容简介明了。 门外,夜色手拿一份电报,隐隐约约听见了弄好了,放心几个字。 他惦着脚尖悄悄离开。 站在哨卡处,夜色来回转悠。 林立国开着车冲过来,在夜色前面吱的一声猛然停住。 “在这干嘛?”林立国问。 “去怡红楼看看万军,顺路不?”夜色的手指向西面。 林立国呸的一声骂道:“呸,你特么的就是好命,去怡红楼还有娘们可搂,我就贱命,得去处理一个玩意。” 夜色照着他的样子也呸了一声:“呸,你干完了照样快活,我呢,这件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林立国眨眨眼:“快了,马上你就可以收队了。” 说完这句话,他指着北面:“我去那边,不一个方面,你自己想办法吧。” 对于沈清风亲自交代的工作,林立国不敢大意,一踩油门,开车走了。 自从朱正明被抓进特务处,沈清风就把审讯的事情交给了林立国。 夜色听见几个当班士兵私下议论他们被沈清风撵出来的事,当即意识到这件事中间必定有不想为人所知的隐秘。 现在,林立国当着他面,又透漏了两个信息。 第一,处理一个玩意。这个玩意,很可能就是朱正明。 第二,可以收队了,意味着他不用再去监视怡红楼,调查王进一被暗杀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可以结案陈词了。 不出意外,按照特务处的一贯伎俩,他们会把这个罪名安插到地下党头上。 这不算什么,朱正明为什么会被搅合进来,对他而言,是目前最大的难解之谜。 夜色沿着马路向西走,脑袋陷入沉思。 “滴滴、滴滴,”一辆黑色轿车缓慢的跟在夜色身后,不停的按响喇叭。 夜色充耳不闻,只顾想自己的事情。 最后,这辆车索性加速,直接冲到前面,拦住夜色的路。 是张裴沣。 除了他,车里还坐着一个女人,花枝招展,浓妆艳抹,风姿约绰。 “哎,想什么呢?”张裴沣轻佻的问,身上带着他惯有的懒散。 夜色没有回答,眉梢一挑,对准那个女人。 张裴沣肆无忌惮的回答:“没事,我手下,在翠云阁。” 夜色眯着眼,抬起右手食指;“你。” “嗯,那个女人,我也发现了。”张裴沣说的是钱梅玲。 “你马上往北走,追赶一辆车牌尾号689的黑色雪佛兰,他的车上可能装着一个人,生死我不知道,能把这个人留下来最好。记住,开车的是特务处的人,很厉害。” 张裴沣邪气的吹了一声口哨:“再厉害也不行,只要是男人,就玩不过我们小金花。” 艺名小金花的女子冲着夜色妩媚一笑,娇滴滴的说:“小爷,没事来翠玉阁乐呵乐呵,小女子免费款待小爷,保证您乐不思蜀。” 夜色面红耳赤。 张裴沣哈哈大笑,扭转方向盘,狠踩油门,小车离弦之箭般急速驶出,前面路口,掉头向北。 他的车,一路狂奔,开出不到十分钟,就在即将出城的最后一个路口,等来了林立国的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向黄河边。 在即将进入最后一个路口时,张裴沣的车已经换了小金花开,她挑衅似的超越林立国,直接开到这条路的尽头。 然后,下车。 张裴沣,神秘的失踪了。 小金花迎风而立,长发和丝质长裙迎风起舞,像一幅画,曲线优美,摄人心魄。 林立国咽着吐沫,推开车门,走到小金花前面。 他想骂人。 特么的会开车么,超到他的前面,什么意思? 他又不舍得骂人。 一个女子,明艳撩人,在荒郊野外明目张胆站在一个男人前面,想干什么,能干什么,谁不懂。 而且以她的装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人。 林立国心中冒火,喉结叽里咕噜滑动着,像一只急不可耐的发情公猪。 “大哥,我的车坏了,我怕。”女人娇滴滴的求救,眼珠一眨,流出泪水。 林立国色胆包天,一个箭步跨行前,前一刻还怜爱的擦掉女人脸上的泪水,后一刻就粗鲁的把她抱在怀里,整个脸像狗熊一样到处乱拱。 女人脸色通红,羞涩的看着他,一只小手指着旁边:“亲哥哥,咱们去那边,万一来人,多不好意啊。” 林立国忙不迭点头,万一女人反悔,千载难遇的艳遇和野战就会泡汤,他双手打横一抱,带着女人钻进芦苇丛中。 半个小时后,林立国大汗淋漓,一身爽快,拉着女人钻出芦苇丛。 “亲哥哥,我怎么才能找到你呢?”女人还是紧贴着他,嗲声嗲气的追问。 林立国拉着女人,把她送上车,记了车牌号,拍着她的小手:“乖,你先走,回头哥哥去找你。” “你怎么能找到我?”女人不依不饶。 “快走,我肯定能知道到你。”林立国虎着脸,有些烦躁。 她不走,影响他抛尸。 “那我等着你,别让我等久了。”女人恋恋不舍上了车,倒转车头,一溜烟开走。 林立国等她消失后,打开后备箱,拖下麻袋,扛着到了黄河边,轻松扔进河里。 “噗通”一声,装着尸体的麻袋仅仅溅起一些小小的浪花,瞬间就被浑浊的河水吞没了。 他哼着小曲,神清气爽上了车。 刚才那个女人,已经被他忘到九霄云外。 一来她看着不像正经人,二来即便她是正经人,能开车单独出来溜达的女人,背后一般都有一个靠山,他疯了才会冒着被人拍黑砖、打黑枪的危险,勾搭这种女人。 心急了,回家抱抱老婆,花几个小钱到花楼泡个小妞,安全、放心。 小金花开车原路返回,到了张裴沣位于城中心的一处宅子内。 她打开后备箱,当场哈哈哈大笑起来。 后备箱内,憋屈的靠着一个麻袋的张裴沣竟然睡着了。 “四爷,醒醒。”小金花拍醒张裴沣,冲着他直吐舌头。 张裴沣揉着大腿、腰杆,在小金花的搀扶下爬出后备箱。 两人合力把麻袋抬出来扔在地上。 小金花从后备箱内内拿出一把刀,割开捆绑麻袋的绳索。 里面装的是一具死尸,是朱正明。 “被扔掉的那个是谁?小金花问。 “黄河滩里正好有一具死尸,你们玩的高兴的时候,我调换了。”张裴沣轻松的回答。 他看了看尸体,说:“七窍出血,看来是被毒死的,叫个大夫过来看看。”张裴沣吩咐小金花,自己走进屋子。 “准备水,我要沐浴。”张裴沣低头闻闻腋窝。 臭死了。 和一具死尸挤在后备箱里,又闷又热,张裴沣恶心。 两个小时后,睡到自然醒的张四爷躺在床上,懒洋洋冲着外面叫:“来人。” 五十多岁的管家走进内室,站在床前,毕恭毕敬。 “小金花走了没?”张裴沣打了一个哈欠。 “没有,等着爷起来呢。” “叫她进来。” “是。” 张裴沣披了一件外衣,偏腿下床,坐在窗户下面的藤椅上。 管家已经泡好一杯浓浓的铁观音。 “四爷,”这时进屋的小金花好像换了一个人,英姿飒爽,不让须眉。 “怎么样?”张裴沣喝着茶问这话,高高在上,神态傲踞,恢复原样。 “大夫来了,查过全身,尸体上只有一道鞭伤不足以致命,肯定他是被毒药毒死的。而且大夫说,他的症状,只要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小金花的眼珠,紧紧盯着张裴沣。 主人的习惯和爱好,小金花一清二楚。 所有问题不让主人问两遍,是最基本的要求,否则的话,只能滚蛋。 “好,把他扔到他家门口,看着他家人发现他的尸体再回来。”张裴沣满意的交代。 小金花是他的手下,也的确是翠玉阁的舞娘,十五岁那年被他救命后,一直死心塌地跟随在他的左右。 “是,四爷。”小金花干脆的回答后,转身离开。 跟在张裴沣身边的女人没有不对自己四爷心驰神往的,但是每个女人都知道张裴沣的忌讳。 在外面可以花天酒地、为所欲为,关上门回到家里,张四爷不近女色,神情冷漠,谁想试图勾引他,同样一个下场,滚! 太阳落山之前,朱家院门口不知被谁扔了一个麻袋,正好挡在大门前。 朱家老太太拄着拐杖出门,差点被麻袋绊个大跟头。 “谁干的事,真缺德。”朱老太太手里拐杖使劲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娘,出什么事了?”朱长明走出院门,拉住母亲的胳膊。 “看看这里面什么东西?”老太太的拐杖捅向麻袋,硬邦邦的,没有弹性。 “等着,我拿把剪子剪开麻袋口。”朱长明转身进了院子,拿出一把剪刀,剪开麻袋口。 麻袋散开,朱正明的脑袋露到外面。 朱老太太“啊”的一声尖叫,被包括朱家在内的很多邻里街坊听见。 很快,朱家门口围了很多人。 “快,快点报官。”回过神的朱老太太指挥儿子去警察局报案。 死去的朱正明不是她的亲儿子,而是给她带来半辈子耻辱的小妾的儿子,偏偏这个小妾生了朱家的长子朱正明,几十年来母子风头一直盖过他们正房次子,更可恨的是还要争夺朱家家产,被朱老太太背地里咒了几十年。 今天终于得报应了。 朱老太太震惊面容下掩饰的是恨不得笑到疯狂的狂喜,放鞭炮、请戏班子,她心中甚至都想到了好几种庆贺的方式。 不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要做出样子给外人看。 “哎呀,我的儿啊,是谁这么狠心把你害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我这个当娘的还怎么活呢?”朱老太太坐在门框上,扯着喉咙开始哭丧。 大门内,朱正明的亲娘得到报信,一路小跑来到门口外,看见儿子的脑袋露在麻袋外面,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直接晕倒在儿子尸体边。 随后赶到的朱正明的父亲同样呆傻的坐在地上,面如灰土,一言不发。 朱家,只有朱长明的母亲在哭哭啼啼一阵之后,神色正常,指挥家里老老少少应对突发的天灾人祸。 “让开让开,”围观的街坊被警察局的人喊出一条路,四五个身穿警服的男人走进来。 “好好检查一下。”为首一个佩戴警长警衔的男人下令。 “是,李警长。” 刘大成逃跑后,警察局提拔一个叫李家鹏的警察担任警长。 李家鹏走到尸体前,看着法医检查尸体。 “七窍出血,身上没有致命伤痕,初步判定毒发身亡。”法医仅凭肉眼,做出初步判断。 李家鹏询问四周:“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朱家老太太哭哭啼啼回忆道:“我半个小时前出门,我儿就已经躺在这里了,官老爷,你们要替我儿报仇啊!” 她的脸,看书wwukashu 是戏精的脸。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李家鹏摆手,让人扶走这个老太太。 他又在现场简单询问一些问题后,下令把朱正明的尸体带回警察局详细检查。 几个人准备离开之时,李家鹏被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朱长明拽到一边。 “李警长,我告诉您一个内幕,我哥哥死之前被特务处的人抓走了,您看会不会是他们干的?”朱长明小声的说。 “你怎么知道?”李家鹏讥笑道。 特务处要么明目张胆的登门入室直接抓人,要么私下里偷偷把人劫走。 前者肯定犯了大事,谁也不敢阻拦;后者根本不会让人知道。 朱长明心虚的看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仅让李家鹏一人听见:“我哥他涉嫌刺杀特务处的前任处长,这种灭门大罪我不能不管,报告特务处了。” 李家鹏蔑视的瞥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带着手下,抬着朱正明的尸体,回了警局。 当晚,朱长明喝的醉醺醺,又搂着一个女人云朝雨暮之后,兴冲冲的回家。 “朱老二我高兴勒,高兴我就想笑几声,”他一边唱着曲剧小调,一边耸肩、扭屁股、晃腰杆,整个人抓耳挠腮、得意忘形。 从今以后,朱家的一切全是他的了,他也不用看朱正明和他娘丑恶的嘴脸生活。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兴奋的呢! 朱长明没有察觉,两道黑影一直跟在他身后,就在他即将踏进家门是,一条毛巾被人塞进他的嘴里,一条麻袋从头套下,把他也装进了麻袋里。 第200章 拨乱反正 & 我是大爷 “我会不会和死鬼朱正明一样一样的?” 当麻袋套进朱长明脑袋时,他眼前闪现的是朱正明躺在家门口的死尸。 不,他不能死。 他还要继承朱家财产、肆意享受自己的人生。 朱长明打定主意,不管绑架他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想干什么,只要保住他的命,他倾力配合。 躺在一辆马车上,朱长明长了心眼,从拐出自己家的胡同后,牢牢记着曾经走过的路。 右拐,走了一个段平整的马路,还算舒服。左拐,应该上了土路,很颠簸,浑身骨节硌得生疼。摸着有十几分钟,再次右拐,路不错。马上又左拐,路还是很好。 他的的心眼用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后,不够用了。 赶马车的人和他斗智斗勇,故意瞎胡转悠,左一下右一下,时间长了就把朱长明给整迷糊了。 一个小时后,马车停在一个院子内,朱长明被人死猪一样扔到一间没亮点,只燃着火把的黑屋子内。 屋子里空洞洞的,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桌子上分别摆着几个长度不等的刀,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蒙面男人,红色阔腿长裤,脚踝处扎着绷带,上身半穿半露一件红色汗衫,头绑一条红丝巾,像红衣教里面的人。 屋子四角,四个举着火把的男人,同样蒙着眼睛,红衣红裤红丝巾,在火把光照耀下,像极了宰猪宰牛的屠夫。 朱长明嘴巴里的破布刚被拽出来,就膝盖一弯,自觉自愿的跪在地上,大爷大爷的叫起来:“大爷,饶了我的狗命,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保持好的姿态,他认为能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你猜我会叫你干什么?”坐着的男人嗓音嘶哑,堪比破锣。 “不、不知道。”朱长明嘴角哆嗦。 “嗯、嗯?”对方不耐烦的哼哼着。 “不,知道,知道。”朱长明立刻改口。 “说!”对方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刀,最大号的,刀尖冲下,狠狠地插进桌面。 “咚!”刀尖插入木头的巨响在屋内回荡,吓得朱长明当场尿了裤子。 亲眼目睹朱正明的死相,他内心的阴影比看见平常人的死尸更大。 “大侠、大爷、爷爷,我哥哥他们两个人去杀王进一,回来后他同伙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剩下他一人被一个神秘人经常使唤,要问原因,我估计最大可能是钱,或者因为他被逐出师门的事,我曾经听他风言风语的,把这件事都写在一个本本上,万一出了事好有个凭证,让家里人拿着这个东西告官。” “小本本在哪?”蒙面人抽出插在桌面上的尖刀,第二次扎进桌子。 “我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朱长明磕头如捣蒜。 蒙面人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冷笑。 懦弱、卑鄙、无耻。 这种人,留着真的没用,但短期内还有用。 “使唤他的那个神秘人你认识么?” “不认识,从来没见过本人,不过有一次在我家门口听见过他说话,是、是个女人。” “女人?” “是。” “你怎么确定这个女人就是指使他的神秘人?” “是在王进一遇刺后的第二天,我听见朱正明说,我昨晚按你说的干了,人也中弹了,求求你放过我行么?” “那个女的呢怎么说?” “那个女的当场就说,人被你打了,以后不老老实实听话的话,我马上去特务处告发你。” “最近一段时间朱正明都干过什么?” “经常晚上出去,前几天好像又弄了不少钱,通宵在外面赌博玩女人。” “朱长明,你为什么去特务处门口状告你哥哥?”蒙面人问出的这个问题直点朱长明死穴。 朱长明滔滔不绝的揭发打了一个嗝。 昏黄火光中,他向外突出的眼珠奸诈的转动几下,突然之间挤出几滴眼泪:“大爷,我大哥刺杀特务处处长的事,被我父亲知道后,老人家深明大义,为了保住朱家老少,是他逼我去的。” 把责任推到他爹头上,才叫无法查证呢。 “你爹怎么知道的?”蒙面男人啧啧道。 朱长明真损。 “这件事我听说后告诉了母亲,母亲劝我朱家就这么两个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千万不能告诉外人,要护全大哥性命,哪知道我爹正好去母亲房里听见了,责怪我们糊涂,逼着我去报官。” 他的这番话一则昭示了母亲和自己的母慈弟善,二来把屎盆子全都扣在父亲头,摸清自己的干系。 自从朱正明死了,自己是朱家唯一子嗣,就算他杀了朱正明的娘,父亲也不敢让他偿命,他混到无所顾忌、可以威作福的一天了。 “朱长明,记住,以后老老实实听话,否则叫你和你给哥哥一样躺在麻袋里,扔在家门口,明白么?” “明白明白。” “明天上午5点整,你去肖家胡同送子观音庙内内等人,什么事到时候再告诉你,如果你敢告诉别人,后果知道吧?” “知道知道。” “回家后,在你家里找找朱正明留下的小本本,交给明晚去见你的人,听见没?” “是是是。”朱长明长出一口气,今晚死不了了。 他又被人堵住嘴,装进麻袋,扔在马车上,七七八八绕了一大圈,扔在距离朱家门几百米之遥的马路边。 还好,他的双手绑的很松,麻袋口在他被扔下来的时候解开了,朱长明自己钻出了麻袋。 回到家,朱长明发疯一样冲进朱正明卧室,喊来几个婆子丫鬟,强行拖走不吃不喝、不声不响坐守儿子床头的小妈, 翻箱倒柜,寻找朱正明所说的小本本。 最后,他在床铺下面一个破盒子里找到了这个小本本。 小本本里面夹着一张合影,是王进一和幼莘半身照合影。 幸福甜蜜的两人不会想到,这张代表两人真挚感情的照片,造成王进一的遇刺。 朱长明曾经见过王进一,这张照片的出现让他知道自己找对了。 没时间观看,塞进口袋后,他顺手捡起床头一块玉佩,大摇大摆走出卧室。 朱正明的母亲被几个下人拽出卧室,半步再也不肯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朱长明走到门外,抖搂着手上的玉佩,恐吓瘫坐地上不肯离开的小妈:“彭氏,你儿子杀了长官,又偷了我母亲的首饰,你以后再敢兴风作浪,我马上报官,把你收监。” 几句话,吓得这个中年妇女一愣一愣的,嚎啕的嗓门和流泪的眼珠全都止住了。 她凭借儿子在朱家作威作福二十几年,从年少狷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变成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中年人,眼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心里想到的一切,无不围绕朱家财产和继承人的位置。 当儿子命丧九泉之后,她的心先是干涸了,表现出的色厉内荏完全是装给所有人看的,为了是能保住昔日的位置。 这些,都被朱长明这会的一句话毫不留情的戳破。 从今以后,不要说长房次子,就连丫鬟仆人未必会给她好脸色看。 彭氏在恐惧中彻底被朱长明的话吓坏了。 身份、地位的换位已经立竿见影的出现,朱老爷一次没来安慰过她,按惯例她有的东西这两天没有送来,就连日常饭菜,都变成了没有油水的大锅饭。 伺候的人越来越懒,说不得,骂不得,稍微受点气,跑的远远地,没人搭理她。 不要说关进监狱,就是把她赶出朱家,她的最终结局就是饿死、冻死街头。 “我,我,”彭氏吭吭哧哧。 “我什么我,快说!”朱长明不耐烦的呵斥。 “我,我一切都听大少爷的。”彭氏的一切,在命运的赌博中全线告败。 经历丧子之痛、一夜白发的彭氏衰颤颤巍巍的自己爬起来,又颤颤巍巍走向自己那座以后显而易见会迅速衰败的小院,除了内心的祈祷之外,一片空白。 尽管时间已晚,朱长明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第一时间要把这份喜悦和母亲共同分享。 “娘,娘,您睡了么?”朱长明略显急躁的扣响母亲的房门。 “睡了,有事啊?”母亲睡意很浓的声音传出来。 “有事,您起来一下,开开门。”朱长明没打算走,不告诉母亲他睡不着。 孙氏披了一件罩衣,给儿子开了门。 “啥事?”老太太上下打量儿子。 不缺胳膊不缺腿,儿子身体没痛没灾就行,欠钱欠债的都好说。 “娘,我刚才收拾了一顿彭氏,从今往后她再不敢在您面前耀武扬威了。” “真的?”孙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知子若母,同样的,知母也若子。 不正干的朱长明在对待母亲的态度上却是出了名的孝顺。 “真的,明早我就让她来给母亲请安。”朱长明搀扶母亲走向屋内。 朱家,靠贩卖生长在深山老林的山货发家,传承三代到了朱正明、朱长明父亲朱元那一辈,正值最艰难之时,迎取贩卖山货的小商人的独生女女孙香兰为妻,跟随岳父开疆拓土,在岳父母死后,兼并两家财产,买了洛邑城外几个山头,成了本地小有名气的地主,成就了朱家的事业。 可惜孙氏成亲十载,只生了一个闺女,朱家后继无人。 在两人成亲的第十二年头,朱元娶了小老婆彭氏。 彭氏进门后两个月,肚子争气的鼓起来,又一鼓作气生了一个带把的小子,成了朱家当时被所有人当成继承人朱正明。 受到强烈刺激的孙氏暗中请来大师,在自己的内室连续跳了一个月的大神后,修成正果,怀胎十月生下朱长明。 两房两子势同水火,针尖麦芒,互不相让。 孙氏拉着儿子并肩坐在床上,仔细问了事情经过,乐的两眼婆娑,摸不完的泪珠。 “儿啊,以后的朱家就是你一个人了的,赶紧的好好给娘取个儿媳妇进门,添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你爹一高兴,兴许就不干了,他这几年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借着这个机会你把朱家接下来,什么事都不怕了。”孙氏为了自己儿子不予余力。 “行,娘,听您的,这个儿媳妇您给我选。”朱长明痛痛快快吐口。 有了朱家资产做后盾,他可以尽情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继续巩固拔高自己的地位。 “好好好,明天我就让人拿着你的八字找媒婆。”孙氏和儿子想法的一模一样。 以前只敢找小户人家,或者大户人家妾室生的闺女,现在她可是非大户、非嫡生的不要。 “娘,您歇着吧,我明天到店铺转转,晚上再来看您。”朱长明心里想的还有和人在送子观音庙接头见面的事,并不十分安心。 他想不去,又不敢不去。 趁着晚上时间,他要回自己屋子仔细看看那个小本本,里面到底隐藏什么秘密,有没有可以让自己利用的东西。 这一夜,朱长明彻夜未眠。 他在小本本里,看到一个惊天阴谋,u看书 wwuuansh 虽然导致了大哥的死亡,却给他留些了可乘之机。 第二天,太阳早早的爬上半天,炙热的阳光似乎要把每个人烤化。 朱长明大汗淋漓走进送子观音庙时,这里的香火堪比外面的阳光。 出现在一群女人中间,突兀尴尬。 身边一个女人递给他一炷香,意识一起跪下,像一对不孕不育的夫妇,共同向大慈大悲的观音娘娘求子。 女人嘴里嘀嘀咕咕,让朱长明哭笑不得:“看看这几张照片,哪张是你的贵人。” 他能明白这话的意思,哪张是让朱正明去杀王进一的女人。 可万一不小心被周围的人听见,可能会被误解为正妻正在为他挑选小妾。 朱长明斜着眼,依次看过三张照片。 三个女人,分别是幼莘、钱梅玲、朱正明在怡红楼睡过的女人。 “左面第一张。”朱长明准确无误的认出来,是朱正明在怡红楼的相好。 那个女人收了照片,双手合十,在蒲团上连着磕了三个头,双手再次合十。 “小本本呢?”她轻声。 朱长明没有回答,独自磕完三个头,不理不睬,站起身,延长而去。 那个女人冷笑一声,隔了五米距离跟在他身后。 走在前面的男人不紧不慢,有意等着后面的女人。 走在后面的女人同样不紧不慢,拉开不远的距离跟着男人。 两人走出这条胡同,在前面的十字路口站住。 朱长明傲慢的看着女人,嘚瑟的说:“叫昨晚问过我话的那个男人来。” 有了小本本,以后他就是大爷。 第201章 掰断食指 & 惊天秘密 朱长明话音刚落,和他一起拜过送子观音的女人妩媚一笑,主动凑到他身边,阵阵幽香熏得朱长明心神摇弋。 “大哥,你这样的话我很为难,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聊聊。”说到聊聊的时候,女人的下巴颏蹭着朱长明的胸口,痒痒的,酥酥的。 朱长明神魂颠倒,抬起胳膊搂住女人的细腰,刚要有所动作,手指猛地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朱长明痛恨自己的好色和无法自控。 色字当头一把刀,他的美梦当头被一盆冷水浇灭。 那个硬硬的东西,不是刀把就是枪柄。 朱长明冷冷慌乱松开手,倒退一步:“小姐,叫你的上峰来,下午3点继续在送子观音内见,请他像我上午一样,对了,头上继续带条红丝巾。” 他把没能得到女人的愤怒,发泄到了抓过他的男人身上。 女人咯咯咯笑的花枝乱颤,果断掀开衣襟。 一把牛角梳子插在腰里,因为用久的缘故,黑黝黝、光拗拗的,黑种透亮,光泽可鉴。 朱长明的脑袋嗡的一声鸣叫起来。 以小人之心度女人之腹,不仅羞愧,而且尴尬。 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就这么一点胆量? “亲哥哥,你以为是什么?嗯、嗯、嗯?”女人再次扎进他的怀里,嘲笑的问。 她的逼问,迫使朱长明口不择言,迅速做出一个荒唐的决定。 “咱们聊聊。” 女人抬手握拳,敲击他的胸脯:“讨厌!” 朱长明淫笑着,被女人拉住手,任由她带着往前走。 刚过前面路口,路边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吱嘎一声停在两人面前。 朱长明骂了一声:“长眼没?” 女人娇俏的跟了一声:“没长眼啊。” 朱长明后背被人一推,上半身跌落在恰好打开的车门里。 他的腿,在车门外蹬叉。 女人一伸手,一个枪筒顶住朱长明后胸,让他乖乖的收回腿,自己主动钻进车里。 “你,你不是拿的梳子?”朱长明傻傻的问。 女人撩起另外一个衣襟,是她刚刚塞回去的枪。 她又撩起对面的衣襟,还是那把牛角梳子。 记忆回放,朱长明察觉被女人的姿色搅乱了思维。 他伸出的右手揽过女人的腰,触碰的当然也是右面,而女人第一次撩起的衣襟是左面的。 他被算计了。 朱长明的脑袋不停磕向前面车座后背。 懊恼!后悔!绝望! 女人银铃般在一边笑着,还替他数数:“一、二、三…” 车后座上打开车门的那个男人伸出手。 “没带。”朱长明明白他的意思,让他交出小本本。 对方冲着女人一歪头。 女人抓住靠在她那边的朱长明的手掌,捏着食指温柔问:“朱少爷的这跟指头被崴成两截好呢还是三截好?” “都、都、都不好。”朱长明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母夜叉。 最毒妇人心。 不对,这么温柔的女人肯定只是吓唬他。 不过,他在这一刻下定决心,以后除了媳妇,他再也不碰任何任何一个女人。 “你们兄弟俩最像的地方是什么你知道么?”这个女人,还是小金花,勾引林立国,让张裴沣偷走朱正明尸体的女人。 “什么?”朱长明听出小金花话里话外的意思。 朱正明的事情和这个女人有关,不过是追命还是弃尸家门口,他弄不清楚。 “既然拜倒在石榴裙下就乖乖听话,不要想着反抗啊,爬起来什么的。”小金花扳起他的食指向后一仰。 “咔吧。”清脆的骨头折断声音被一声熊嚎遮掩,又被恰好同时响起的刺耳的鸣笛声压住。 朱长明脑门留着汗水,嘴角抽搐着说:“在我肚子那。” 他的汗衫里面穿了一个小背心,塞在裤子里,小本子直接从脖口扔进小背心里。 小金花伸手拉出塞在裤腰里的小背心,拿住小本子。 这个本子页面卷曲发黄,带着霉味。 “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欺骗我们的话,你的腰、腿、脖子,都会像手指头那样,砰、砰、砰的被掰成好几段,亲哥哥。”小金花的手顺着她他说出来的部位,依次移动,最后又回到被她掰断的手指上,拨拉几下。 朱长明疼的嗷嗷叫。 小车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小金花打开车门,自己先下去,拖着朱长明下了车,把他扔在地上,弯下腰,抚摸着他的脸,娇滴滴的说:“亲哥哥,你哥哥的尸体还在警局,你们朱家不闻不问了?不去追究一下特务处草菅人命的责任么?” “不敢不敢,我哥哥本来就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朱长明无法确定这个女人到底是哪伙的,万一她也是特务处的人,试探出自己的底细,自己肯定性命难保。 小金花伸出兰花指,挑起朱长明的下巴,面带怒气摇着头,好像她的一颗心全都贴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为了他好:“先去警察局门口闹闹,再到报社去揭发,三天内我要是看不见你的动静,别怪我心狠手辣。还有,这跟金条你可以打点打点。” 朱长明傻呵呵看着小金花。 他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给他金条什么意思? “记住,扔你哥尸体的的男人是特务处一个叫林立国的男人。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 小金花上了车,绝尘而去。 沾了一屁股黄土的朱长明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金条塞进嘴里,使劲咬咬。 是真的。 他混沌慌乱的思维在走回家的路上逐渐平静。 让我告状的人能给我一根金条,那边被我告的人会不会也给我一根金条平息这件事呢? 况且,我脑子里的天大秘密可以保全我的安全。 朱长明慢慢开始笑,笑到最后,狰狞的面孔上忍不住流出眼泪。 大哥朱正明不仅死的正是时候,还用他的死给自己换来锦绣前程。 晚上回家一定要告诉娘,别忘了给死鬼大哥上柱香。 小金花回到张裴沣的宅子,拿出小本本交差。 “小婧,任务你都完成了,你见过林立国,已经暴露,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或者还在我手下继续干,不想再干这一行的话也可以出国。”张裴沣说出一番掏心窝子的话。 小婧,小金花的本名,除了张裴沣谁也不知道。 “四少,我想出国行么?”小金花小心翼翼提出自己的请求。 “没问题,你收拾好东西,越快越好,我马上送你走,出国的一切手续和费用,我都替你准备好。”张裴沣马上答应。 他在情报交易中捞了很多好处,对手下从不吝啬,从而培养出一大批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下属。 “谢谢四少,我现在去翠云阁拿东西。”小婧喜出望外。 早就听四少的母亲说过国外,自己这辈子的梦想就是想去见识见识,她不甘心女人的一辈子就这样过去,更怕自己最终被花街柳巷所同化,在倦怠中被埋葬。 “去吧。” 张裴沣打发走小婧,坐在藤椅中翻看那个被朱长明声称隐藏了惊天秘密的小本本。 朱正明寄托了父亲的期望,也相应的接受了良好教育,他的字写的很好,像是一个有功夫的人,笔走龙蛇,遒劲自然。 3月27日 第一次在怡红楼看见林曼,老鸨的巴掌狠狠打到她的脸上,当时就留下一个红色印子。旁边的人说,她被她父亲的原配正房卖进怡红楼。 凄惨的身世,和我差不多。 4月11日 第一次和林曼在一起,善解人意,性格温顺,不像母亲的刻薄、张扬,不像大娘的冷漠、做作。对我,因为和她相同身世形成的自卑与自傲理解、同情。 4月29日 从没见过林曼哭泣,今天第一次见,伤心到了身体乱颤,手脚麻木冰凉。有人威胁她,打听之后我暴怒不已,是陈光辉,两年前把我从陈家赶出来的,我曾经的师傅。 4月30日 和林曼聊了半天,林曼终于对我说出实话。陈光辉不是个东西,暗中和林曼的大妈私通,还想夺她的清白,遭拒后恼羞成怒,唆使林曼大妈把她卖到怡红楼。 陈光辉本来就是这种人。在外人面前朴实干练,骨子里是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两年前污蔑陷害我暗中投靠rb人,盗取陈家剑谱和宝剑,其实都是他自己干的,为了金钱和rb人攻占洛邑后的前途。 5月18日 陈光辉半路拦截林曼,企图把她挟持到家里施暴,幸亏路遇一个坐车经过的女人,获救。回来后,林曼又哭哭啼啼一整夜,我要替她除掉这个禽兽。 6月29日 林曼慌慌张张收拾东西,想要独自一人偷偷离开洛邑,正好被我发现,原来陈光辉阴谋一直没有得逞,找了一个朋友帮忙,想要把林曼抓起来。林曼苦苦哀求我和她一起走,我不能走。朱家的一切必须是我的。 我告诉林曼,只要偷偷把他们干掉就行。 6月30日 林曼的房间来了一个女人,据说是来采访她的女人,是洛邑日报的记者,为了生活在底层女性疾呼呐喊的女人,名叫石心然。聊了半天,那个姓石的女人一直鼓励林曼为了自己的未来抗争。 7月3日 林曼给我一把手枪,说是她从那个姓石的女记者的屋子里偷出来,明天必须在偷偷送回去,让我晚上先把陈光辉那个朋友除掉,再杀陈光辉。我害怕有事,林曼说姓石的哥哥是个长官,只要把枪偷偷送回去,谁也不知道是我们干的,根本查不到。 当晚,我按照林曼给我的一张照片,冲着那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开枪后,逃离现场。 7月5日 听说陈光辉被人毒死了,嫌疑人竟然是那个姓石的女记者石心然,我顿时蒙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7月7日 晴天霹雳! 林曼是个大骗子! 她和别人合伙欺骗我! 和我相好的一切,都是事先预谋好的! 她用我刺杀身穿白色西装男人的事威胁我继续杀人。 我该怎么办? 她是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7月9日 林曼威逼我去了一趟电厂工地,不知为什么,我很顺利进去了,她们让我把一个喝酒醉的男人推进坑里摔死,我只能照办。干了这么多缺德事,我该怎么办?万一有一天林曼她们要杀我灭口,我还能继续活么?我娘怎么办? 林曼今天很兴奋,喝了很多酒。酒后她说,她,还有一个幼莘的,就是那天开车救她的女人,一个叫钱梅玲的,正在执行一个神秘恐怖的杀人计划。 计划完成后,这天下就是她们的了。 我该找谁,怎么才能保住我的命? 7月11日 我又杀人了,被林曼逼的。在晚上,用刀捅了一个男人,在他和媳妇吵架的时候,我被那个被我捅死的男人称为奸夫。 前因后果,我糊里糊涂。 今晚,我再次疯狂的在林曼身上为所欲为,我是用这种方法报复她对我的的狠毒。 我有一种预感,这种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不是被她灭口,就是被警察局抓住枪毙。 认识林曼,是我步入地狱的开始。 后面,再也没有了。 张裴沣合上发霉的小本子,思索下一步行动。 他让小婧威逼朱长明去闹事的目的,只为搅乱一池浑水,逼迫幼莘、钱梅玲幕后的人现身。 和朱正明相比,朱长明也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家伙,不管被谁宰了都无所谓,死有余辜。 “四爷。”管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事?”张裴沣思考问题时不喜欢有人打扰他。uu看书.ukanshu.co “一位姓夜的先生求见。”管家禀报。 “叫他进来。”张裴沣依然躺在藤椅上。 当夜色走进亭子时,张裴沣慵懒的躺在那里,两眼看着亭子前面的水面发呆。 “张四爷,”夜色故意拖着唱腔叫唤。 张裴沣没有接话,手一扬,扔出一个东西。 夜色机敏的接住,是那个小本子。 他毫不客气并肩坐在张裴沣旁边的另外一个藤椅上,冲着给他端了一杯茶水的管家说出一声谢谢后,专心致志阅读小本子上的东西。 看完后,夜色说:“很详细的日记。” “对,记录了几乎所有我们想知道的事情,难怪朱长明一直强调他知道惊天秘密。朱正明说过这样一句话,他很顺利进了电厂,你怎么看?”这段事情,张裴沣没有亲身经历。 夜色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之前也很奇怪,看着这个,我想出一种可能,石守成和某些人达成了交易,比如他看守的电厂允许某方面的人自由出入,交换的条件是释放石心然,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这个某些人到底是谁?”张裴沣问。 “石心然采访林曼是受幼莘唆使,幼莘和吴增华相识,石心然被警察局的人抓起来,警局局长严乔中和吴增华是密友,你说着幕后人会是谁?” “幼莘?”张裴沣不敢相信。 尽管他看了朱正明的日记,里面出现过幼莘的名字,他并不完全相信。 经过夜色这么解释,他不得不信。 “四少,我能问一句,你母亲和幼莘是什么关系么?”夜色不得不问。 第202章 隔山敲虎 & 急转直下 “她俩?呵,”张裴沣无可奈何的笑。 “不方便说就算了。”夜色听出这声呵里的无奈和无语。 涉及个人、家庭隐私,不说很正常。 “无所谓,知道的人都知道,况且幼莘已经纠缠其中,未来会是怎么谁也说不清楚,有些事你早点知道最好。”张裴沣看向夜色的脸,带着嘲弄。 “幼莘是我母亲名义上的婆婆,我母亲是她名义上的儿媳妇。” 张裴沣的这两句话,宛如丢出一颗炸弹,炸的夜色半天没有毫无反应。 “那个有钱的资本家是你爷爷?”夜色恍然大悟。 “对,已经六十八岁,四年前想娶幼莘做第七房姨太太,幼莘跑了。我母亲和我父亲相遇后,在一起度过几年幸福时光,带着我游历国外,回国后没有返回张家,知道幼莘这件事,后来她和我母亲机缘巧合,在上海曾经相处过一年,那时知道了彼此的身份。” “哎!”夜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放眼身边,因为妻妾矛盾引发的矛盾比比皆是。 再好的人家也有难言之隐。 “为了家庭和儿女幸福,还是只娶一个好。”夜色有感而发。 “坐失阅美之乐,未必!”张裴沣不以为然。 “你有两全其美之策?”夜色问出这句话,像极一个急欲破解此类问题的触礁者。 “只爱不婚。”张裴沣说完后自己笑的前仰后合。 夜色伸出大拇指,转而向下。 “行了,言归正传,我已经让人告诉朱长明去闹事,估计最迟明天他就回去警察局索要朱正明的尸体。”张裴沣说出自己的计划。 “为什么?”夜色想不通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我得到的消息,这件事是rb人在幕后操纵的,我想借着朱长明闹事的机会,逼出幕后黑手。”张裴沣喜欢一劳永逸。 “这个小本子朱长明见过么?”夜色紧张起来。 “我让他从朱正明的卧室里找到的。”张裴沣回答。 “万一朱长明看了这里面的内容,和rb人合作怎么办?”夜色反问。 “他不敢,我用他的性命相威胁。”张裴沣把握十足。 “四少,狗急跳墙,小心为妙。”夜色提醒。 张裴沣思考片刻,冲着外面叫喊:“管家。” 管教迈着小碎步,快步走进亭子。 、 “少爷,有何吩咐?”他低垂双手,站在张裴沣身边。 “叫蝎子过来。”张裴沣当着夜色的面吩咐。 “是。” “蝎子?”夜色笑问。 既然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就没有避讳他的意思,就是他可以开诚布公询问的问题。 “保护我的影子,”张裴沣明白夜色的意图。 “既然是保护你的人,能力不会差,告诉他一定要跟紧朱长明,重点监视他都跟谁见过面。还有,要防止他被杀人灭口。”夜色交代。 “没有这么严重。”张裴沣不经心的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也要找几个人分别监视小本子里面出现的那几个女人,对了,提前告诉一声,包括幼莘。”夜色多少顾忌幼莘和方怡翎的关系。 “随便。”张裴沣的回答不带任何伪装。 看来,幼莘和方怡翎之间的感情并不像两人第一次在王进一举办舞会上表现的那么亲密。 要么做样子给别人看,要么内藏其他隐情。 夜色离开张府,随便找了一个代写书信的先生,给曾云峰留下晚上七点在国华大剧院见面的广告。 当晚七点,夜色在国华大剧院门口,看见已经到达的曾云峰。 两人一前一后排队买票,买到两张座位连在一起的电影票。 今晚播放的电影是《恒娘》,是一部已经在一年前播放过的电影,再度被国华电影院排入当期。 “工地有没有再次发生异常?”夜色低声问。 “没有,这几天非常平静,不过我听说已经死人的两个岗位已经确定好入职人选,人是哪里的人,怎么来的,目前还没打听清楚。”曾云峰同样压低嗓门回答。 因为是一年前的电影,观看的人不多,他俩座位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 “新来的人一定要查清他们的底细,包括社会关系、祖籍、工地最亲近的人,他们平时的言论,作为判断这个人好坏的重要依据。”夜色提示。 “我懂,你那边呢?”曾云峰反问。 “刺杀王进一的朱正明死前留下一个小本子,大体记载了这件事的经过,幼莘、钱梅玲、怡红院里朱正明的姘头林曼相互认识,我在石心然结婚现场发现钱梅玲送给石心然的耳环和十一个rb人被杀现场遗留的耳环一模一样,钱梅玲应该就是那天到过现场的人。” “你的怀疑是什么?”曾云峰看不透里面的疑团。 “我怀疑电厂新来的人的身份到底是哪部分的?”夜色想了很久这个问题,尤其是一个rb人的神秘被杀,反倒惊醒了一直糊涂的他。 “为什么?”曾云峰慎重提出疑问。 “电厂第一个人遇害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当第二个人出现后,并且和第一个人同属重要岗位时,我想起王进一之前曾经制定过的国难计划书,那个方案我是其中的一枚棋子,同样道理,死亡后顶替他们的人也可能会是某项行动的棋子。” “有道理。”曾云峰赞同这种分析。 “咱们破获的密杀行动密码,应该就是密杀电厂重要岗位技术工人的意思。” “技术岗位的工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顶替的,必须一个萝卜一个坑,招入特定的顶替。那些出现在洛邑城外的rb人恰好是顶替死人的人。” 夜色慢慢把前一段发生的事情串起来。 曾云峰忧心忡忡的问:“你的意思,rb人死亡后,新来的人还是否肩负以前的重任,是否是隐藏在工地的间谍,以及他们到底属于哪方,就像断线的风筝,没有着落了。” “是。”夜色对这件事的判断,在出现马路上的死尸是,彻底丧失了方向。 “抓一个知情人来问问?”曾云峰别无良策,只能想出最直接最粗暴的办法。 “不行,打草惊蛇。”夜色断然否决。 “那就只能靠以后的观察和判断了。”曾云峰说。 “看来只能这样了。”夜色随声附和。 “这样吧,最近这段时间,每天下午七点,我经过你家,在门口东侧那个垂柳下面,把我这边的情报写在纸条上,揉成一个废弃的纸团,扔在树下。当我吆喝磨菜刀的时候,意味着有情报,你在我离开后出来拿。你有情报的话,我喊三遍,你拿着菜刀出来。” “好。” 两人定好每天见面暗号。 第二天,夜色接到张裴沣电话,朱长明真的去了警察局询问并索要朱正明的尸体。 “看来你说的不对。”张裴沣得意的说。 朱长明只要按照他的计划办,他就能顺利掌控全局。 “再等等看。”夜色第六感觉并不可能顺利。 陈家家破人亡,朱家同时长男,电厂工人离奇死亡,这些家庭全都缄默不语。 小本子上的内容涉及方方面面,就像一块巨石投池塘,应该激起巨大浪花才对,现在的情况太安静、太祥和,像一段历史被无声无息的抹杀掉了。 “怎么干?”张裴沣问。 “扔颗炸弹试探一下。”夜色想出一个隔山敲虎的主意。 “处座,南京电报。”夜色拿着刚刚收到的一份电报进了沈清风办公室。 “多事之秋。”沈清风接过电报,看了一眼,上峰严令各地特务站严防rb人渗透。 他拿起笔,在电报上签下已阅两个字,后面署上自己的名字。 “处座,”夜色对他的称呼从沈处正式变成了处座。 昨天,沈清风派人把王进一从医院接回家,医生对王进一恢复意识的可能性不大的诊断,甚至意味着代替上峰正式宣布沈清风的暂时代理职位可以转正了。 这个称呼,有些出乎沈清风的意外,有这种觉悟的人,夜色在整个特务处,是第一个。 “有事?”沈清风的回答带着暖意。 “我刚刚得到线报,涉嫌刺杀王处的嫌犯朱正明的弟弟朱长明到警察局闻讯他哥哥的死因,并索要尸体,准备下葬。”夜色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沈清风的眼珠。 他试图从中看到沈清风的反应。 “是么?”沈清风风轻云淡的说出两个字。 然后,他停顿一下,草草的说:“我知道了。” 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 也没有任何安排下一步行动的迹象。 夜色又一次见识了沈清风的老奸巨猾。 他拿起被沈清风签过字的电报:“那我回科里了。” “嗯。” 此后,特务处内依然风平浪静,平安无事。 夜色为了避嫌,下班时间一到,像往常一样回家。 在他前脚离开后,林立国立刻被叫到沈清风办公室。 林立国百般狡辩:“沈处,不可能,我亲自扛着麻袋扔进黄河的。” “为什么朱家人找到警察局索要朱正明的尸体?”沈清风阴沉的脸上能挤出水。 “谁说的?”林立国瞪眼。 “夜色的线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夜色为什么陷害我?”林立国摸不着头脑。 “现在去警察局看看。”沈清风带头往外走。 林立国乖乖跟在后面。 沈清风和林立国驱车到了洛邑警察局,正好遇见吴增华和严乔中。 “沈处长,有何贵干?”吴增华反客为主,第一个发问。 “吴特派员,您好,我听说警察局找到刺杀王处长的凶手,过来看看。” 吴增华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 “这边请,沈处长。”严乔中主动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 严乔中具前,沈清风和吴增华并肩,林立国跟在后面,四人走向警察局设在后院的停尸房。 经过后院门口,严乔中命令看门警察:“叫李警长过来。” “是,严局。” 四个人鱼贯进入停尸房。 因为里面放着冰块的缘故,室内温度偏低,穿着短袖的几个人忍不住打了几声喷嚏。 “李警长负责此案,他马上就来。”严乔中介绍。 他对此事清楚得很,对吴增华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沈清风,他一个堂堂大局长不可能一点一点解释。 四人大眼瞪小眼之际,“报告,”李家鹏的声音打破尴尬。 “李警长,把这具尸体的情况向沈处长详细介绍一下。” “是。”李家鹏回答。 他面向沈清风,掀起盖在尸体上的白色布单。 “沈处长,我们接到朱家次子朱长明报警,在朱家门口将装在麻袋内,已经死亡的朱家长子朱正明的尸体拉回警局。根据尸检结果,朱正明毒发身亡,七窍出血,目前,朱家次子已经到警察局索要尸体及体检报告,我局准备按照正常程序立案侦破,并将尸体交还遇害者亲属。” 李家鹏详细介绍事件经过,并将警察局做出的决定正式通报特务处。 他的不卑不亢,uu看书.uukanhucm让严乔中极为满意。 这个警长,比上任刘大成强百倍,以后可以成为警局的担当。 “严局长的处理很好。”沈清风在看到朱正明尸体的那刻,恨不得毙了林立国。 严密的计划出了变数。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吴增华和严乔中。 第二天清晨,夜色的脚步距离距离特务处大门还有几十米远时,眼睛就被几辆急驶而出的大车小车吸引了。 “一、二、三、四、五。” 他看到的四辆车包括了特务处所有的车,吉普、卡车、三轮摩托,每辆车上都坐满了人,个个荷枪实弹,神态紧张。 加快步子,夜色走到门口,询问哨兵:“发生什么事了?” 哨兵先是立正,然后摇头:“报告夜科长,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沈处把林长官叫到办公室臭骂一顿,然后就派所有人都出去了,据说是抓捕城内一切可疑人员。” 夜色抬腕看看手表,上午七点五十分。 抓捕人员已经出动,他已经没有时间往外传送情报,而且,这次行动针对哪些人、哪些地方,他一概不知,只暗中祝福自己的同志躲过此劫。 这天上午,夜色心神不安,思绪早已飞出谍报室,牵挂着曾云峰、宋凯等人的安危。 中午,回来了两辆车,林立国冲下跑在前面的吉普,大步流星,走向沈清风办公室。 “沈处,我翻遍整个洛邑的青楼,没有发现那个女人。”林立国垂头丧气。 “混账!把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些人,全都抓起来。”沈清风扔出烟灰缸,砸在林立国肩膀上。 第203章 被捕入狱 & 狱中结友 “是,卑职马上出发。”林立国大汗涔涔。 自从在警察局停尸房见到朱正明的尸体后,他仓惶不安。 沈清风的个性他最了解,笑面虎,心肠歹毒。 即便对自己的同仁和手下,只要被他逮住真凭实据,毫不手软。 林立国风风火火冲下楼,立刻纠集自己刚带回来的两车人,再次出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走进屋子的冯阳一脸不满。 “怎么了?”夜色的头从报纸后面抬起来。 “老林带人已经出去两趟了,却把我、老李和万军排除在外,他到底对我们隐瞒什么?还是压根就不信任我们。” 冯阳的话音未落,跟在他身后的李泉咳咳咳的干咳了几声。 万军冲到桌子边端起一杯水,也不管是谁的,直接塞进冯阳手里:“冯哥,喝水。” “喝个屁!”冯阳黑着脸。 李泉、万军尴尬站在一边。 夜色放下报纸,冲着冯阳叹气:“老冯,学学老李和万军,他们都看出来了,林参谋不是对你们有意见,而是对我。” “怎么可能,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冯阳后知后觉发现问题,可他绝不相信。 特务处的人都知道,林立国除了沈清风之外,只听夜色的话。 突然传出两人背心的消息,他接受不了。 “是真的,我估计是因为刺杀王处长凶手横尸警察局的事情,我收到线报后报告了沈处长。”夜色大大方方在下属面前谈论此事。 “这件事我们也知道,朱正明的兄弟到警察局去闹了,警察局内部的人也知道,你不说沈处也能知道,早晚而已,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李泉弄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替夜色抱打不平。 “我是特务处第一个向沈处长汇报的人,职责所在,我不后悔。”夜色解释完,离开办公室。 林立国第二次带人出去,对夜色的撞击比第一次更强烈。 他预感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夜色贴出了和曾云峰见面的广告。 和夜色心情相同,曾云峰同一时刻也心急如焚。 电厂有三名工人被捕,工地乱成一片,除了紧张惊慌的氛围外,三个被捕、两个死亡工人的岗位都是重要岗位,非一般工人能顶得上去的。 罗宏宇已经命人贴出告示,遴选人员顶替五个因为两种原因空缺的岗位。 有关系的人、有技术的人、有想法的人,已经开始四处活动。 事态开始朝着他和夜色最担心的方向发展。 晚饭时分,两人在西大街李记不翻汤馆见面。 “老板,一碗。”夜色交了钱,等着端汤。 他换了一件普通老百姓穿的白色圆领汗衫,一条黑色棉质长裤,脚下一双黑色布鞋,除了他的长相和气质,扔在大街上不会有人多看第二眼。 曾云峰还是挑着磨刀的一套家伙,把家伙放在一边,也买了一碗汤,和夜色坐在一张小木桌上。 两人面对面,呼噜呼噜的喝着汤,眼角撇过四周之后,低声交谈。 “罗宏宇开始招人了,五个。”曾云峰说。 “哪里的人?” “不知道,都是技术岗位的,不会随随便便的。” “继续查。” “好。” 这时,大街上传来阵阵骚动,几个持枪士兵、便衣特务和警察共同对路上行人联合检查。 “发生了什么事?”曾云峰担心。 夜色摇摇头。 林立国的第二次行动不知跟这些是否有关,但突如其来的联合行动,在各自为政、互不待见的洛邑是极其罕见的。 “形势不对,你先走。”夜色喝着汤,低声催促曾云峰。 曾云峰立刻放下手里汤碗,赶在检查士兵过来之前,挑着担子离开。 他钻进旁边的小胡同,转走背路,躲开拦路检查的军警便衣。 夜色继续坐着,慢悠悠的喝汤,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 几分钟过后,两个士兵冲进汤馆,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其中一个走到夜色前面,用脚踢了他一下:“你的证件。” 夜色抬起头,不客气的问:“为什么检查?” “为什么检查你有资格过问么?赶快拿出证件,否则以通共罪名逮捕你。”士兵语气很冲,枪口对准夜色。 “兄弟,从家里出来吃口饭,你看我穿的衣服,没带证件。” “没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走。”士兵枪口顶着夜色后背,把他从桌子边撵到大门外。 “兄弟,我也是军人。”夜色善意提醒。 “你要是军人,劳资还是总统呢!别废话,走!”士兵高举枪托砸到夜色肩膀上。 夜色不加反抗,配合士兵向外走。 路边,停着一辆军用卡车,当夜色被当做共党嫌疑赶到车上时,卡车车厢里已经来了十几个和他一样的人,坐在车厢里,一个挨着一个。 “兄弟,出什么事了?”夜色低声询问旁边一个中年男人。 “我听他们里的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开展什么行动,要抓人。”中年男人满不在乎。 “老哥,你不害怕?”夜色装作胆小。 “怕什么,劳资有钱有势,等到了他们那里,一个电话,让他们长官给劳资赔礼道歉,再敲锣打鼓送我出来,nnd。”中年男人骂骂咧咧。 “不准交头接耳。”站在车厢外面的士兵冲着他俩训斥。 两人低下头,保持沉默。 一小时左右,车厢里面塞满人,各色各样,都是惶惶不可终日。 人塞满后,车下一个军官一挥手,这辆车开往一座兵营。 当天,夜色第一次被当做嫌犯,关进大牢。 暂时搭建在兵营的大牢条件简陋,用木头栅栏围城的牢房地面铺满稻草,一间屋子里面关了至少十几个人,有的靠墙坐着,有的站在门口狂喊冤枉,夜色和另外一些人横七竖八躺在稻草上,呼呼睡觉。 他的身边,是一个身材消瘦的年轻人,两人脸对脸,呼吸声音清晰可辨。 夜色并没睡着,他故意借着这机会混进来,是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他向沈清风汇报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本来以为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但军警便衣的联合行动,让他警觉的意识到这件事绝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到了晚上,牢房的人陆续开始遭到提审。 有的时间很短,几分钟回来,有的一两个小时。 夜色已经睡醒,靠着墙根坐在地上,眼神四处张望。 刚才和他面对面睡觉的年轻人坐在他对面,面色轻松,据夜色观察,甚至比他还悠闲。 “兄弟,不怕?”夜色问。 “我是读书人,没有杀人犯法,怕什么。”年轻人扬起手里的一本书。 “你还带着书进来的?”夜色忍不住笑。 心思真大。 “不是,我刚在书店买完书,就被抓来了,你呢?”年轻人似乎不愿过多谈论自己,一个过度,把话题引到夜色身上。 “我?吃饭,没带证件,被抓了。” “你是干什么的?”年轻人好谈,不管在哪里都能迅速缩小彼此之间的距离。 “做生意的,买药。”夜色自我介绍。 “买药?中药、西药?”年轻人眼神骤亮眼珠放大,似乎对夜色的职业很感兴趣。 “都有,西药为主,店里还有一个祖传中药的大夫,中西结合,还不错。”夜色谦虚回答。 “大哥,我叫董志海,以后我能到你店里买药么?”自称董志海的青年男人一声大哥,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亲热起来。 “当然可以,前提是咱们都能平安出去。”夜色看着外面巡逻士兵,苦涩的说。 董志海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说:“大哥,咱们身正影不斜,没事的。” 这些话,像年轻书生的涉世未深。 “我能看看你的书么?”夜色礼貌提出请求。 董志海递出他手里拿的书《电路原理》,同时解释:“我大学学的是这个专业,一直没丢下,希望找工作的时候有用。” “你不是本地人?”夜色抵还书本,顺便问了一句。 “不是,家在外地,前一段时间有同学在临时政府供职,叫我过来,说以后这里有适合我专业的工作,我才来的。”董志海解释。 “对啊,本地电厂已经开始建设,你这个专业正好用得上,你同学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机会?”夜色心中一动,试探的问。 “对,就是这个。”董志海大大方方的承认。 “真羡慕你,我要是能进这样的地方,按时拿钱,也不用每天风里来雨里去,求爷爷告奶奶的受罪了。”夜色羡慕不已。 “老兄贵姓?”董志海问。 “免贵姓霍名桑,字学谦,家父曾经希望我像你一样成为一个饱读诗书的谦谦学者,特意起了这个字。可惜啊,脑袋里面装的全是浆糊,学不会。”夜色说着,右手手指弯曲着,敲着自己太阳穴。 “霍兄谦虚了,那你怎么开药店了呢?”董志海似乎对霍桑的生意很感兴趣。 “我学的不好,实现不了父亲的愿望,他只能另辟蹊径,给他的儿子我铺就一条生路。我父亲有个朋友是开药店的, 他先让我在那里当了两年学徒,可惜我脑袋还是不好用,学不会,把我老爹气的拿着笤帚追在我后面揍我。”夜色一边学一边笑,对自己的无能毫不介怀倒很得意。 “后来呢?”董志海跟着笑。 “后来,老头逼得没办法,直接给我弄了一个药店,让我自生自灭,他再也不管了。”霍桑自嘲的笑。 “现在生意如何?”董志海询问。 “时间长了,认识几个朋友,有人帮衬着,生日还算不过,不过我不是学不会么,现在算是甩手掌柜,手下人干活,我每月看看账本就行,所以我才说要是能像你一样在电厂找个活,家里的生意继续干着,日子可以过得更滋润。”霍桑看起来对自己的笨脑袋相当无奈。 “别说了,你,出来。”董志海被栅栏外的士兵指着脑门说。 董志海随手把书发放在屁股边,自己站起来,拍拍沾在裤子上的草屑,跟随士兵走向审讯室。 他出去时间不长,完好无损的回来。 “兄弟没事吧?他们都问什么?用刑么?怕不怕人?”霍桑紧张的询问,似乎是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审讯做准备。 “我同学在政府里面任职,我告诉他们我同学的名字后,他们对我很客气,你在政府或军警方面有朋友么?也可以像我这样,马上就没事了。”董志海传授经验。 霍桑摸着脑袋,为难地说:“你知道么,我被抓进来的时候吓唬抓我的士兵,我也是军人,没骗住他,你说的那种熟人我都没有,我认识的生意人他们看不到眼里,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出不去呢?” “不会的,他们还算讲道理。”董志海不管有用没用,口头安慰一下。 “谢谢你兄弟,我要是能活着出去,以后你看病,我给你全免,算是感谢你这句话。”霍桑感激涕零。 此时,两人对话第二次被打断这次。 轮到霍桑过堂。 他颤颤巍巍走出牢房,在士兵的推搡、喝令中走进审讯室。 一番例行闻讯之后,这里的军人并没为难他,直接把他带回牢房。 半夜,董志海突然呻吟起来,躺在草丛中翻来覆去。 “兄弟,你怎么了?”霍桑摸着他的脑袋问。uu看书 .uukansh 体温正常,不是发热。 顺着胳膊腿捏一遍,不是骨折外伤。 “你哪不舒服?”霍桑急切地问。 “肚子疼。”董志海虚弱的回答。 “怎么办?我叫看门的士兵。”霍桑准备叫人。 “没用,我这是老毛病,只能忍,忍过这一两天,自然就好了。”董志海解释。 “一两天?一直这么疼?”霍桑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他的脸,冒出一层冷汗,不像说假话。 “嗯。”董志海疼的没了力气,脸色苍白,身体卷缩在一起,靠四肢对腹部的挤压减轻疼痛感。 “志海,你又开始疼了?”栅栏外,一个士兵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走进来。 妇女一看董志海的样子,知道他又犯病了。 “您是?”霍桑走到栅栏前问。 “我是他亲戚王婶。”妇女回答。 “您出去了还能进来么?”霍桑问。 “你要干什么?”王婶警惕的问,她怕霍桑提出让她为难的事来。 “王婶,您别怕,如果你可以任意出入,我写张条子您带给安心药房的欧阳大夫,让他来瞧瞧董兄弟的病,不行的话也没关系,当我没说。”霍桑详细解释,害怕王婶起疑。 “王婶,你把那个欧阳大夫带进来。”躺在地上的董志海突然接话。 “是。”王婶马上回答。 她让士兵拿来纸笔,霍桑写下安心药房的地址,以及让欧阳磊来监狱给董志海治病的要求。 王婶离开后,董志海依然卷缩身体,他冲着霍桑说:“只要你能缓解我的疼痛,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 第204章 想进电厂 & 拒绝治病 “兄弟,感谢你,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就是不带我出去,医者仁心,杏林中人,能救我一定会救你。”霍桑极力宽慰董志海。 他越安慰,越无所谓的态度,越能刺激到董志海的自尊心。 董志海神秘一笑,强硬的问:“你不相信我?” 霍桑摇头:“不是,我尽医者心,跟你的身份、地位无关。” 董志海突然问:“你真的想进电厂?” 霍桑点头,答道:“当然,不过也不一定是电厂,只要稳定的,多拿一份薪水养家糊口,总比单靠药店,哪天关门大吉,我就得靠乞讨为生强百倍。” 他的回答,朴实、客观,既无夸张成分存在,也没贬、讨好的意味,一个乱世商人最担心、最忧虑的问题,赢得了董志海的信任。 霍桑一边说话,一边掐着董志海的人中、虎口、印堂等等他所知道的穴位,不管有没有用,只是试图以勤补拙、尽心尽力。 董志海依然卷曲身体,额头的汗水有增无减,似乎疼痛感再进一步增强。 “老板。”无尽等待中的霍桑听到了欧阳磊的声音。 王婶威严喝令士兵打开所在牢房的铁锁,欧阳磊弯腰钻进牢房。 霍桑察觉,董志海的眼神极其迅速的瞪了一眼王婶,似乎对她的表现进行警告。 他装作手脚忙乱的扶起董志刚,全神贯注丝投入他的病情,无暇他顾。 欧阳磊放下肩上背着的药箱,蹲在董志刚面前。 他是个纯粹的大夫,受老板嘱托,对疑难杂症的兴趣远远超过老板为什么关在这里。 “这里痛么?”他的手指按压肚脐附近。 “疼,可以忍受。” “这里呢?” “疼的厉害。” “这里?” “不疼。” “这里?” “疼,一般。” 欧阳磊的手指围绕肚子绕了整整一圈,把他能够触摸的地方全都细致的按压了一遍。 董志海并没报太大希望,他对眼前大夫的希望,能缓解他的疼痛就行。 “您吃过什么东西么?”欧阳磊的问话很随意,随意到了可以任意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比如昨天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今天吃了变质腐烂的东西。 董志海随口回答:“没有?” “没有?”欧阳磊抬起董志海的手腕,号脉。 “请你张开嘴。”欧阳磊观察了董志海的舌苔。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冲着霍桑说:“抱歉,老板,这个病人我不能治。” “为什么?”霍桑心里隐约明白,嘴上还是要问一问。 “讳疾忌医,我治不了。”欧阳磊向左挪了一步,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董志海深深看了一眼弯腰低头的欧阳磊,缓缓说出一句话:“我被人灌下一种药,经常性出现腹疼症状。” 欧阳磊继续收拾药箱,冷冷的回了一句:“我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叫我来给你治病,既然老板叫我来,我尽心尽力,但是对于不配合的病患,我无能为力。”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被灌下去过一种药。”董志海不急不缓,重复刚才的话。 他对欧阳磊的医术相信了一半。 仅凭五指按压、号脉和观察舌苔,这个中医发现了他的病因。 其他的,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来。 欧阳磊合上药箱,背在肩膀上,冲着霍桑点点头:“霍老板,抱歉,我走了。” 他的脚步迈到栅栏边时,嗖的扭头,冲着董志海说:“我实在不想再跟你说话,但我不能辱没了霍老板的名声,提醒你一句,你是受过的伤和服用的解药,并非对症下药,尽快换了,可能会好一些。” 说完,他步履坚定,走出牢房,顺着来的路,独自一人往外走。 王婶无声请示董志海。 董志海闭了一下眼。 王婶端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放了几样酒菜,摆在董志海面前。 霍桑闻着香味,想起来晚上到现在还没吃饭,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叫。 同一牢房其他犯人饿狼般的眼睛全都盯着木盒里的菜肴,个个忍不住吧嗒嘴。 董志海后背离开霍桑胸口,腾出一个空地,指着木盒里面的东西说:“你吃了吧,我肚子疼,不能吃。” 霍桑笑眯眯的看着酒菜,拍拍自己肚子:“那就太谢谢了,晚上没吃饭,早就饿了。” 他不客气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这顿饭,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色香味俱全。 “怎么样?王婶的饭菜做的不错吧?”董志海打量着霍桑的举动,问。 “当然了,我没成家,饭菜都是凑合,要不在路边随便吃一点,这顿饭太好吃了。” 说话间,他把饭菜吃了一半,尤其是肉菜,全部报销。 剩下的,因为准备的太多,他无论如何也吃不完。 王婶收拾好木盒,看向董志海:“志海,我先走了,明天我找卞先生,尽快接你出去。” 董志海挥挥手,就在他的手掌煽动之际,两人眼神相互传递了一个有内容的眼神。 王婶拎着木盒出了牢房,酒足饭饱的霍桑伸直腿,在草丛上摆出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就在这时,两个士兵急匆匆跑过来,打开大门,拉着已经躺好的霍桑,直接揪出大牢。 “长官,干什么?”霍桑自己站起来,看了一眼董志海,又看着两个士兵,说话的语气弱弱的。 “审讯。” “审讯?我不是已经审过了吗?” “那么多废话,二审。”士兵语气不佳,本来三更半夜他们干活就是一肚子的怨言,再遇到一个话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快走!”一个士兵一脚踢在霍桑屁股上。 霍桑嗓音震颤着:“不会枪毙我吧?” 他的身影极不情愿消失在前面拐弯处。 董志海打了一大大哈欠,今晚没有吃药,肚子的疼痛感没有那么强烈,应该可以睡个不错的觉。 那个叫欧阳磊的大夫,全部看出了他的病因。 出去之后,必须成为他的主治大夫。 霍桑一天之内第二次走进审讯室,他内心并不安稳。 已经在董志海面前说出药店老板的身份,他特务处的身份已经不能显示出来,万一遇到什么不测,他该拿什么保命呢? 审讯室内,坐着一个个子不高,瘦弱黢黑的少校男人,狡诈的眼珠看着霍桑,阴柔的嗓音像个娘们:“你是干什么的?” “长官,我已经交代过了,我叫霍桑,安心药房的老板,证件放在家里,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着您回去取,或者您叫人到药店印证一下。” 霍桑对自己第二次被提审,心存疑惑。 按他在特务处积累的经验,没有特别嫌疑或有价值的人,根本不值得大动干戈连夜再次提审。 除非有人要求,或者当班的人实在无聊,寻找刺激。 “长官,您抓的是共党,我真的守法良民。”霍桑开始运用自己的审讯技巧套话。 “谁说抓共党的?”黑瘦少校追问。 “嘿嘿,”霍桑猥琐了笑了两声,他拍了一下脑门,朗力的回答:“不瞒您说,我是出来吃饭被抓的,刚开始我骗过你手下的士兵,说我是个军人,那个哨兵说的,他怀疑我是通共份子,您说您抓的不就是共党了么?” “你还敢假装军人?”黑瘦少校的语气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 “做生意遇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说真的自称军人很少有人敢惹,说习惯了,一时难以改口。”霍桑面带愧色,在正主面前气短。 黑瘦少校夹着嗓子,公鸭般的笑,一只手指点着霍桑说:“你小子胆子不小,行,是个招摇撞骗的好手。我告诉你,今天抓了几十个人,就属你运气好,说了实话。来人的,带他回去。” 这次审讯,并没任何实质内容。 霍桑被士兵送回牢房,十几个人基本都睡了。 他躺在不大的空地上,调整好自己的睡姿,尽量躲开周围的人。 在滋啦啦燃烧的柏油火把光亮的照耀下,他又把黑瘦少校的话在大脑中重复。 当他重复到第二遍时,从中抓住了重点。 “就属你运气好,你说了实话。” 他说了什么实话? 吃饭?欺骗?假军人?做生意? 对方的回答是运气好,说了实话。 霍桑心中念叨这几个词,最后,他选中了假军人这个词。 这三个字,他只对董志海说过。 董志海说他可以带他出去,在他说找欧阳磊来给他治病之后。 那么,王婶和董志海的眼神交流之谜说得通了。 王婶离开之后,马上联络她在军营里的人,让黑瘦少校提审他,问出他说过加军人的话,验证了他对董志海说的话都是真话。 这样一来,明天,不出意外的话,王婶所说的那个卞先生会保董志海出去。而自己,应该能和他一起出去。 想通这些,霍桑安心的闭上眼睛,不大功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刚刚过了八点,王婶陪着一个衣着时髦的中年男人走进大牢。 “这里。”王婶指着董志海的方向。 “师弟,”中年男人的叫法和董志海的说法一模一样,两人是同学,不过是师兄弟的关系。 他们身边,跟着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尉。 他指挥两个士兵,去掉禁锢在董志海身上的手铐、脚镣,把他搀扶出来。 他的腹痛,并未完全好转。 王婶从士兵手里接过董志海,用自己羸弱的身躯支撑着。 这时,两人再次对视一次。 董志海面向师兄请求:“卞师兄,里面有一位药店老板,为人很好,昨晚专门找人给我治病,您看方便的话,能否把他救出去?” 被称作卞师兄的男人略加思索,冲着身边的少尉说:“还有一个我一起带出去,告诉你们长官。” “是。”中尉恭敬地敬了一个礼。 他冲着士兵点了一下头。 士兵在董志海的指点下,重新钻进牢房,把霍桑带出来,同样解除手铐脚镣。 霍桑再被拘禁半天一夜之后,被董志海带出牢房,获得自由。 几人穿越兵营,即将走出营房大门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人。 霍桑心中暗叫不妙。 他在对方看向他的第一时间,闭了一下眼,轻轻摇了一下头,示意对方不要冲他开口讲话。 许久未见的杜宽不经意间出现在他面前。 杜宽看明白了夜色的用意。 他的眼神,依然看向夜色方面,目不转睛,均匀的步履没有凝滞或急促的变化,在董志海敏锐的观察中,与夜色擦肩而过。 董志海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人家的目光本来就需要看向前面的一个方向,不是他,不是卞师兄,不是王婶,正好是霍桑。 带领他们出兵营的中尉冲着杜宽摆摆手,算是和伙伴打过招呼了。 霍桑虚惊一场,看到杜宽的配合,心中不禁夸奖,他成熟了很多。 杜宽出院后,自己一来很忙,二来和石心然的关系时好时坏,他索性没再去见杜宽,害怕因为自己影响他的前途。 和杜宽分开后,他们几个也走出营房大门,分别上了两辆车,和卞师兄在门口分手。 “董先生我,万分感谢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改天我做东,请你吃个便饭。”霍桑在轿车开动的那一刻,立即表白自己的感激。u看书 .uukashu “不用,我反而要请霍先生帮个忙。”董志海理直气壮地说。 他救了霍桑的命,央求霍桑办事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客气的用词之中实际包含着不可拒绝的命令。 “不敢董先生,霍某这条命是你救得,不要说看病,就算现在还给你也是应该的。” “现在能直接去你的药店么?”董志海迫不及待。 “当然可以,我告诉你怎么走。”霍桑指挥司机,向西向东了一通,不长时间之后,来到安心药店门口。 董志海下车后,第一眼看到悬挂在药店门外的一个木牌。 “欧阳大夫是祖传中医?”他指着牌子上的字问。 “是,我这个店,自从他来了之后,生意兴旺。”霍桑走在前面,伸手迎接董志海进店。 几个人走进店门,迎面看见欧阳磊正在给一个年轻妇女号脉。 “太太,您是宫寒,问题不大,我给你开肌肤中药,搭配西药一起吃,很快就能调养好,放心吧。” 他分别拿了一些中药和西药,递给女人。 “谢谢大夫。”女人交了钱,提着捆在一起的中药离开。 “欧阳,你看谁来了,我的救命恩人。”霍桑热情的说。 欧阳磊早就看见他们进门,等在霍桑的话音刚刚落地,毫不客气的说:“这个人,我不治。” “欧阳大夫,你过分了。”霍桑语气生硬。 他带来的病患,怎么着也要给他一个面子。 “我不给骗子治病。”欧阳磊严词拒绝,给董志海来了一个大大的难堪。 第205章 人体实验 &茶室密谋 骗子。 第二次听到这个词的霍桑依然不动声色。 他相信欧阳磊的直觉和判断。 董志海的身份,在他对自身秘密的遮掩中暴露了。 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董志海面对欧阳磊的指责,苦涩一笑:“欧阳大夫,你要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病患,历经无数次希望和失望的轮回、对生的渴求和死的恐惧后,还有心情一次次陈述自己的病情,给自己的伤口上撒盐么?” 欧阳磊一怔。 董志海伶牙俐齿的说辞不错,换成他,可以也是一个想法。 自己的故事再哀痛、再可怜又能怎样,只能徒增别人眼里的同情和猎奇。 欧阳磊面部肌肉不自然的抽动几下。 他看了一眼霍桑,怎么说,也是老板领回来的病患,自己或许不该纠结这些无所谓的事。 治不治疗自己可以任意妄为,但面子却始终是老板的。 他吭了一声,略微缓解一下气氛,省略一切可能再次引起他愤懑的话题,开门见上的问:“你受的什么伤?用的什么药?知道这些,我才能给你治疗。” 董志海挑起大拇指,由衷赞叹:“大夫你有足够生气的资本,一句话切中要害,我说出来,你不要害怕。” “哼。”欧阳磊不耐烦。 治病救人的大夫,只有救不好的病症,哪有害怕的伤口。 “我被rb人做出人体实验,内伤外伤到处都是,骨头断过,伤口化脓过,被他们用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或者是病菌,一旦出现病症,全身酸疼无力,皮肤出现一个个红色溃烂性斑点,整个人像被剥了皮,流血、淌黄脓水。在我逃出来之前,他们反复在我身上实验,一边实验药效,一面研制治疗的西药,我的身体一直在化脓、恢复中反复,每天就像躺在地上还会蠕动的一堆烂肉。” 董志海的话说到这里,欧阳磊不由自主打了寒战 他恶心、心颤,真的害怕了。 这种经历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他也绝不会对外人说。 “你先躺下,我再给你检查一遍。”欧阳磊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理解、佩服。 这种罪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来的,也不是他嘴里轻描淡写说的那么轻松。 董志海微微一笑,顺从的躺在靠墙的一张床上。 霍桑搓着手,长吁短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懊恼。 欧阳磊解开董志海的上衣扣子,露出他的整个胸膛。 上面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丑陋、恐怖,像身上爬满大小不等的蜈蚣。 这种震撼,瞬间迷惑了欧阳磊。 他第一次用尊重的目光看向董志海,由衷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骗子。” 董志海无声的点点头。 欧阳磊低下头,手指四处按压他的肚子。 和上次不同,他的按压带着万分小心,生怕患者因为自己增加疼痛感。 就在他专注病情时,霍桑的眼珠却在一个一个的研究他的伤口。 诚如董志海所说,他的伤口都是刀伤,有长有短,鲜少缝针的痕迹,基本上全是依靠自身恢复的。 “这里,光伤口不下四五个,你当时受了多大得罪啊。”欧阳磊的手指摸索着。 霍桑的目光同样落在那一块,在好几个堆积的伤疤之中,他看到一块很痕迹,小的、不仔细观察会被忽略的痕迹。 子弹擦过后留下的灼伤疤痕。 对这种痕迹的鉴别,他比欧阳磊更有权威。 “兄弟,你受的罪换成我,恨不得挨一枪子直接死了。”霍桑摇头叹气。 “霍兄,说来也怪,我受了这么多罪,唯独没有挨过子弹。从学校毕业本来也想投笔从戎,效忠国家,打没过多久就被抓了,折腾大半年,藏在泔水桶里逃出来之后,我跳进水塘边的烂泥里,又被毒蛇咬过,被臭水泡过,身体竟然离奇的好了。从那以后,我一听小rb就哆嗦,说真的,怕了。” “老百姓谁不恨他们,也都怕他们。现在还好,洛邑没有rb人,先把病治好了最重要。”霍桑安慰几句,坐在了一边。 欧阳磊第二次检查完后,心中大致有了一个谱。 他告诉董志刚:“rb人主要是为了实验、获取病症反应,培养害人的病菌和疫苗,在你身上用于治疗的药物杂而乱, 很多药物相克,被你的五脏六腑吸收后,会产生类似慢性毒药的药性,导致你现在病症的产生。” “我还有救么?”董志海平淡的问。 他疾病缠身,希望和失望的次数太多,已经把治病的事情置之度外。 “一点一点来,我先给你开个药方,熬汤煎服,减轻你体内积存的残毒,配以西药,固本强源,强身键体。” 欧阳磊刷刷刷龙飞凤舞,写出一张药方,中西搭配。 董志海看都不看药方和价钱,直接付了钱。 “霍兄,我回去了,谢谢你,去电厂的事你考虑考虑,一旦做出决定告诉我,我真的可以帮你。” “好,我不远送了。”霍桑礼貌的送到门外,挥手和董志海告辞。 董志海坐着学长的车离开后,霍桑向前走,他刚才已经在路对面的大树下,发现转了便装的杜宽。 杜宽,如他所料,跟踪过来了。 “跑的不慢。”夜色拍着杜宽的肩膀夸奖道。 “离开你们,正好有辆三轮摩托出营区,被我抢过来先用用。”杜宽回答。 “走,找张飞去。”夜色他自认而然说出了张裴沣以前用过的名字,杜宽熟悉的那个。 他们没开杜宽的军用三轮摩托,先是给张裴沣居住宾馆打了一个电话,约好见面时间和地点,然后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第一茶楼而去。 第一茶楼,号称洛邑城内最繁华高档的茶楼,进进出出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主要以政客和商贾为主。 两人进来时,门口的侍者恭敬的问:“两位先生订好位置了么?” “张先生订的,哪个房间?”夜色回答。 “哪位张先生?今天有好几位都订了。”侍者笑问。 “住在酒店的一位。”夜色解释道。 “218,走吧。”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张裴沣一身嬉皮打扮,大模大样穿过他们身边朝前走。 “你对这里很熟?”杜宽跟着张裴沣,看他大步流星的步伐,即刻明白他不是第一次出入这里。 “小弟,你是军人,我是商人,咱们走的是两条路,我要是像你那样,早饿死了。”张裴沣敲着杜宽脑袋回答。 生意,绝大部分是在酒桌和茶摊上谈成的。 沿途,有人冲着张裴沣问好,张裴沣只是点点头,不做过多寒暄和逗留。 他不管到哪里都有高人一等的本事。 三人前后走进218室,两位身穿红色旗袍的小姐已经倒好茶水,送上点心,小心伺候。 张裴沣摆摆手,两人无声无息消失了。 “我什么时候能混到这程度?”杜宽咂舌。 “我一辈子也混不到将军。”张裴沣一句话成功平衡了杜宽的羡慕嫉妒。 三人三角形坐在一张不大圆桌边。 “出院以后在哪里?”张裴沣顶替小姐,给三人倒茶。 “还在军法处,跟着石守成,他没有因为夜科长的事把我撵回去。”这点当时也出乎杜宽的意料。 “他撵你百害无利,夜色好歹是个小官,说不定什么时候他还要用夜色。不撵你正好让夜色感觉欠他一个人情,石守成比谁都精明。”张裴沣冷眼旁观,深谙当事人的各种心思。 “夜长官,我敬你一杯,以后多关照小弟。”杜宽故意巴结的说。 “杜老弟,以后可要听话啊。”夜色故意调侃。 “我陪一杯。”张裴沣凑热闹举起茶杯。 “又不是酒,你陪什么陪。”夜色嫌弃道。 “口渴。”张裴沣没脸没皮的翻着白眼,他的解释让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学着他翻白眼。 “你去电厂工地没?”夜色问杜宽。 “去了的,担任警戒任务。”杜宽马上回答。 “你们管得严不严?” “严,上峰命令,除了工地的人,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出入。”杜宽揭秘内部传达的命令。 夜色借着举杯喝水给张裴沣传递出一个手势。 张裴沣当即摇头:“不可能,我手下人见过你们那里进过陌生人,还有一个女人。” 这些话,从张裴沣嘴里说出来,自然、可信。 杜宽冷笑:“上峰的命令是由人来执行,我得到的小道消息是石处亲自下的命令,让他们出入的。不过,凡是有人出入时,值班的人都是石处的亲信。” 他无意揭露一个事实,凡是有陌生人出入时,石守成都知道。 “死人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张裴沣继续问。 他本人就是情报贩子,问出这种话杜宽同样见怪不怪。 “这年头,哪儿不死人?死的理由不一样,没人追究。还不如我们昨晚枪毙的人离奇呢。”杜宽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昨晚枪毙人了?理由?”夜色惊栗。 “不知道,一共毙了五个,对了,听说里面有电厂的人。”他说完这句话,迟钝的意识到其中有人也和电厂有关。 夜色和张裴沣对视一下,又都同时看向杜宽,几乎同一时间发声:“你查查,有几个,是谁?” 杜宽惊讶的左右看看,无声的点头。 能让两人同时着急的阵势,不多见。 他抬腕看看手表:“我出来时间不短,该回去了,你们说的问题,我回去就查,查到了给你们谁说?” 夜色指着张裴沣:“给他打电话,方便。” “好,那我走了。”杜宽端起茶水,一口灌进肚子,准备告辞。 张裴沣扭头从他背后一个小桌子上拿起一个袋子,递给杜宽。 “什么?”杜宽问。 “绿茶,明前茶,自己喝,送人都行,你俩每人一袋。”张裴沣解释。 “这待遇不错,以后可以经常请我们。”夜色说出了杜宽不敢说出的话。 杜宽在他俩面前,是小弟和跟班,不在同一档次上。 不过,他敢附和:“对啊。” “滚!”张裴沣眨眼睛恢复原状。 夜色哈哈大笑,杜宽拎起袋子向外跑,顺手他又拐走了夜色的那一份,搞得张裴沣笑起来,夜色气的吹胡子瞪眼。 杜宽离开后,张、夜两人闭门密谈。 “显而易见,石守成下令放人出入的原因是他用这个和吴增华换取了石心然的自由。”张裴沣睿智过人的脑子同样悟出这个道理。 “我昨晚被杜宽他们抓进监牢,遇见一个年轻人,自称是学生,学电的,要去电厂应聘,但他的身体很差,恰好被我店里的欧阳磊救了,他答应我只要我想进电厂,他帮忙。”夜色叙述昨晚的经历。 “你准备怎么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准备混进电厂看看,但是,沈清风那里我还没想好解释的理由,甚至我昨晚被抓他还不知道呢。” 张裴沣不以为然:“实话实说呗。” 夜色冷哼一声:“哼,他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和幼莘搞到一起,我一直怀疑幼莘插手此事,怎么对他实话实说?” “他和幼莘什么关系?”张裴沣喝了一口茶水,问。 “男女关系。”夜色的回答直截了当。 “她不是和王进一是情侣么?”张裴沣对两人在欢迎他母亲宴会时,同时白衣白裙的印象极其深刻。 “王进一中弹后两人不知为什么迅速成了熟人,这点是我最忌讳的。”夜色头疼这一点。 “我让蝎子跟踪朱长明,发现这个家伙果然向你说的那样,似乎和特务处、调查科都有过接触,最近几天一直躲在家里不出来。”张裴沣坦承自己的失误。 “现在我把发生的事情理顺一下,朱长明把小本本里面的事情跟几个方面都说了,肯定换了不少好处,比如钱财、前程什么的,这些放放再说。随后,发生全城大搜捕,特务处也出动了,uu看书 ww.uukanshu.cm一些人被抓,一些人被枪毙,被枪毙和死亡的人的空缺要有人顶上,就出现了董志海之类的人。” 夜色没说罗宏宇张贴招聘启事的事,那些消息是曾云峰告诉他的,决不能让张裴沣知道。 “电厂方面,上次在酒会里见到的罗宏宇已经开始着手找人了。”张裴沣主动说出来。 “下一步,肯定会被董志海招聘进去。”夜色判断。 “而董志海背后的人,就是我们要确定的人。”张裴沣得出结论。 “对,不过,不应该仅仅只有董志海一个,两个被谋杀的,几个被枪毙的,至少三人以上。”夜色推断。 “你的计划?”张裴沣问。 “进电厂。”夜色很坚决的回答。 “你刚才说了,你上司那里没有说辞。”张裴沣眯小了眼睛,警觉地问。 “有办法。”夜色开心地笑。 “什么办法?”张裴沣感觉不妙。 “我不知道,问你。”夜色暧昧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四少。 “凭什么问我?”张裴沣有种被坑的感觉。 “凭幼莘和张夫人的关系。”夜色抛出自己手里的牌。 外出回来,照例,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我目前能看见的@壹笑忆尘缘亲的打赏,感谢@madon1970、永远不忘的情义、大盗草上飞、创世书友1515834227的月票,感谢@壹笑忆尘缘、大盗草上飞、涪江江、arthen亲的推荐支持,感谢上周推荐但我没有记录下来的朋友们,真诚对你们说声抱歉,并在此感谢! 第206章 运筹帷幄 & 坦然拒绝 “卑鄙。”张裴沣一如既往夸奖对手。 “聪明。”夜色毫不吝啬自我表扬。 这场游戏,需要两人的密切配合,各取所需,各自受益。 这种游戏,两人玩的乐此不疲。 “最迟明天,我需要得到沈清风的授意。”夜色犀利的目光直盯张裴沣。 明天,当各种消息蜂拥而至沈清风耳朵里时,他的选择决定夜色的选择。 自己在这之前,必须提前部署。 当晚,张裴沣陪母亲方怡翎吃饭。 母子两人的爱好很接近,能享受的时候绝不会亏待自己。 牛排、红酒、甜点、水果,一样都不少。 舒缓悠扬的音乐声中,张裴沣笑着看向母亲,说:“娘,给幼莘加一点火怎么样?” 方怡翎抿了一口红酒,挑眉问:“为什么?” 儿子从不插手她的事,这是第一次向她提出类似的请求。 “收拾她的时候到了,有人能帮我们。”张裴沣眉飞色舞。 只有在母亲目前面前,他才是最自然、最舒服的。 “我第一次见你替别人求我,咱们自己解决不了么?”方怡翎意外儿子的表现。 “可以,不过幼莘恰巧是我朋友天罗地网中的一只猎物,由他出面可以洗清我们的嫌疑,坐享其成,何乐不为!”张裴沣乐见其成。 他们坐在二楼的窗户边,透过玻璃窗,清晰看见外面已经刮起大风,几十米高的大树随风摇摆,枝条在风中无助、无奈摇摆,身不由己,飕飕作响。 方怡翎端起红酒杯,沿着逆时针方向轻轻晃动,她的眼睛,温柔盯着沿着透明玻璃壁旋转的红色液体,突然问:“像窗外的大树么?” 张裴沣优雅的拍拍手。 母亲是说,杯子里的酒再美再醇,倒在杯子里,就像被风撼动的大树,身不由己。 他的骨子里,继承最多的是母亲的桀骜不驯。 母亲的桀骜不驯,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后天养成的,拜幼莘所赐,并让张裴沣亲身体会并亲身效法。 方怡翎细长洁白的脖颈向上一仰,脖颈随着口腔的吞咽滑出一个不很明显的起伏弧度,优美、圆润、性感。 那杯红酒,全被喝了。 方怡翎放下酒杯,大拇指冲后一指:“我去打个电话。” 张裴沣点头,母亲要出手了。 方怡翎踩着银色水晶高跟鞋,走到吧台前,冲着年轻帅气的侍者勾了一下手指:“用用电话。” 她的声音、作风,像二十岁开放女孩的做派。 侍者双手捧出电话,这样的女人,让他评判,不是贵妇就是权高位重者的家人,他根本不敢得罪。 方怡翎一边享受侍者崇拜、敬畏的目光,一边组织着自己将要说的话。 “接南京香铺营孔公馆。”方怡翎冲着话筒说。 她的声音很温柔,传到侍者耳朵里,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香铺营孔公馆是什么地方,混迹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连带他们这种服务的人也知道。 侍者连忙溜得很远很远,他不想和任何秘密沾上边,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方怡翎笑看侍者像老鼠一样溜走。 这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太机灵了。 马上,电话接通。 “请孔小姐听电话。”她说。 一分钟后,方怡翎用英语和对方沟通,这样的目的,她所说的内容,没人知道是什么。 “ok,bye。”随着再见的说出,方怡翎挂断电话,她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元,冲着距离很远很远的小伙子摆了几下,放在吧台上。 心情愉悦的结果,就是欢天喜地的掏出小费。 这些举动,张裴沣坐在桌子边看的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笑。 母亲在国外呆久了,思维、举止逐渐有了外国人的特点,敢爱敢恨, 她的举止不能不说有一些轻浮,其实像孩子般单纯可爱。 “好了。”回到桌子旁的方怡翎告诉儿子结果。 明天上午就会有人会给洛邑特务站的沈清风打招呼,把罗宏宇的一举一动纳入监视视线,防住他和共党接触。 这种指令在力行社每天都有,几乎针对各地所有名人、能人,重要的人。 这样一来,被董志海邀请进入电厂的夜色就可以在沈清风的命令下,不情愿的进入电厂了。 张裴沣又给母亲倒了一杯酒,提醒道:“沈清风现在可能是幼莘的情人,您小心点。” 方怡翎惊叹:“张家有人知道这个消息么?” 张裴沣嘲笑:“张家的人要是知道了,非被气疯不可。” 母子两对视大笑。 夜色和张裴沣分手后,回到特务处。 按照他和张裴沣的约定,被抓的事情,已经认识董志海的事情,他要先向沈清风汇报。 上楼前,夜色意外和林立国碰面。 对方脸上带着明显的芥蒂,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第一次表现出了嫌隙。 走到沈清风办公室外,夜色询问刚从他办公室内走出来的勤务员:“处座在么?” 勤务员站住,敬了一个礼,迅速回答:“报告夜科长,沈处长接了调查科吴特派员的电话后出去。” 他的尽职尽责,让夜色第一次把揣测变成现实。 沈清风和吴增华已经有了实质性接触,和王进一一样。 如此,两个以反共著称的特务头子有可能在同一目标下做出很多极端、凶残的事情。 夜色点头之后,转身下楼。 途径二科办公室外,他听见里面有人说:“老林昨天抓的人,听说连审都没审,已经被枪毙了。nnd,那群家伙,不比咱们差,个个心狠手辣。” 另外一个接话:“调查科的人是好鸟么?都不是东西。” “只可惜,咱们抓的人,关在驻军,白忙活了。” “可不是,以为可以立功了,倒霉。” “算了,别说了,沈处直接下达的命令,谁敢反抗。” 几句对话,夜色听出了蹊跷,全城搜捕是特务处、调查科、军方的联合行动。 他不做迟疑,迈着平稳的步子离开。 回到家门口,他拿到曾云峰传递的情报,同样印证罗宏宇将要开始招人。 这一夜,夜色睡得不踏实。 没见到沈清风,不知道张裴沣那边的消息,不知道董志海的家底身世。 他在睡梦中,掉进了蜘蛛精的盘丝洞。 第二天上班后,夜色被沈清风的勤务员叫进办公室。 “你找过我?”沈清风抽着烟,喷出的烟雾浮荡在他的脸前,模糊了他此时的心态。 夜色当即回答:“是,我昨天下午来过处座办公室,想向您汇报一件事,挺诡异的。” “什么事?”沈清风听到诡异两个字,微笑道。 他的心态始终平和,在外人眼里,他更像一个儒雅的成功男人。 “前天,我在外面喝汤的时候,突然被闯进来汤馆的几个士兵抓到兵营里面的监狱,在那里关了一夜,正好同号房里面有个叫董志海的年轻人患病,他家人关系看来挺硬,拿着我写的信,把欧阳磊带进牢房给他看病。第二天董志海被释放,把我也给带出来了。我在他面前报的是药店老板霍桑的名字,并且顺着他的话说要是能谋份稳定的工作就好了,他说他可以把我安排进电厂工作。” “是么?”沈清风还是老样子,不喜不诧。 “是,我想向您汇报的就是这些。”夜色面带喜悦,完全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意外的、好玩的插曲。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么?”沈清风问。 “没了。我回科里了。”夜色讲完自己的笑话,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或疑问,主动离开。 这个时机,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恰到好处。 夜色刚刚离开,沈清风面前的电话响了。 “喂,啊,是刘处长,您好。”沈清风笑意融融。 “不忙不忙,您有什么事尽管交代。” “是是是。” 放下电话,沈清风神思恍惚。 不怀疑吧?时间和岔口太接近了。 怀疑吧?夜色不可能和南京方面扯上关系,而且,搜捕行动是自己临时决定的,他根本没办法事前预测、准备。 况且从他刚才的情绪上看,纯粹把这件事当成了玩笑,没有当真。 刘处长传达戴处长的意思,密切关注电厂建设过程中的一举一动,凡有反常情况,立即上报。 力行社的职责本身包含着监督、监视各行各业主要人物,洛邑电厂建设这么大的事,上峰交代这项任务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时间节点卡在一起,让他有些敏感了。 好在监视的事不是一时一刻就能见效果的,沈清风决定按兵不动,等着夜色的反应。 这几天,科里没有收到特别紧急的电报,夜色、张旭初猛地过起当年三科悠闲乐哉的生活,竟然有点不太适应。 张旭初什么也没干,夜色掏出自己的手枪,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时不时举起枪瞄准一下。 “哎,以你的聪明劲,学学发报、破译电报什么的,易如反掌,你怎么就是不学呢?”张旭初老生常谈。 “累。”夜色一个字回应。 “玩枪不累?”张旭初就是想不明白。 在游戏生命和埋头伏案之间,他和夜色的差距天上人间。 “我不喜欢谋心的活。”夜色枪口对准他,假装扣动扳机。 张旭初应景的倒在桌子上,装死。 “电话,夜科长,一号线。”手下一个参谋举着电话喊。 夜色放下枪,顺手抄起身边电话:“喂,嗯,知道了,我马上去。” “我去药店一趟。” 安心药店张旭初知道。 “有事?”他紧张的问。 “来了一个病号要见我。” 刚才打电话的人是李泉,他无意路过安心药店,进去转了一圈,正好遇见董志海第二次去药店,四处寻找霍桑未果。 李泉出门在公用电话亭往一科拨了一个电话。 夜色拉开柜子门,取出一套便服换上,交代张旭初:“张兄,我去药店,没急事别找我。” 张旭初挤眉弄眼:“是,大科长,保证没有急事。” 两人会意一笑,挥手别过。 霍桑手提公文包,里面放了几张药品采购单,满头大汗走进安心药店。 “快,来杯水。”他冲着店员挥手,眼里根本没有看见正和欧阳磊聊天的董志海。 “霍老板。”董志海主动打招呼。 “嗷、嗷,是你,怎么来这了?”他先仰脖喝完整整一杯放凉的开水,才顾得上和董志海接话。 “欧阳先生的药很有效,我让他再给号号脉。”董志海笑着说。 “那就好,放心的话继续让欧阳大夫给你治疗。”霍桑扔下手里的公文包,抓起一个扇子使劲扇风。 “霍老板,我的病以后就在安心药店治了,为了报答你们,我去电厂把你也带进去怎么样?”董志海提议。 “董老弟,我昨晚想了半天,我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人,打着你的名义进电厂,技术的活我不会,出力的活又太累,我干不来,这样怕是对你影响不好。所以呢,你的病该看还来看,你又不是不给药费。至于我,以后哪里再有合适的活,你给我介绍介绍,我就万分感谢了。” 霍桑忍痛拒绝,他所表现出的坦诚迷惑了董志海。 这个老板,不滑头。 董志海沉吟道:“好吧,什么时候你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我。” 他拿着欧阳磊开好的药,独自离开。 “老板要找活?那这个药店呢?”欧阳磊有点紧张。 他还没有攒够足够单独开店的钱,像霍桑这么大度、宽容的老板不好遇,u看书 . 他暂时还不希望安心药店易主。 “你放心,我本来想找个活,补贴一下家用,这个药店还会继续开下去,你安心在这里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欧阳磊那点小心思,霍桑全懂。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霍桑急匆匆优惠了特务处。 “好了?”张旭初抬头问,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有个患者想给我找份活干,我拒绝了。”夜色把他和董志海对话的结果告诉张旭初。 张旭初拍着桌子:“你为什么不去?再拿一份薪水多好。” 夜色跟着拍桌子:“废话,我当然知道好了,家里刚刚给我介绍一个女的,催着我结婚,可我能天天不来这上班么?你说了算么?” 张旭初嘎嘎嘎大笑:“算,算个屁!这年头算话的不说,说的不算,你知不知道啊!” “那你还让我去?我去的了么?去了就是害人家,所以我当场拒绝了,哎,亏死了。”夜色长长叹了一声气。 煮熟的鸭子飞了心疼,到手的法币没了更心疼。 两人的对话,被窗户外的沈清风一字不差听到耳朵里。 拒绝了?看来夜色在这件事上是坦荡清白的。 沈清风阴险一笑。 相干的时候不让你干。 不相干的时候偏偏你非干不可。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亲的打赏,感谢@壹笑忆尘缘、arthen、涪江江、书友20170912003108037、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第207章 心理战术 & 欲擒故纵 沈清风的脑子净顾得偷听夜色和张旭初在屋子内的谈话,没成想林立国一阵风似的走过来,两个心不在焉的人撞在一起。 “报告沈处,我不会故意的。”林立国吓得原地立正。 他用自己的剽悍把上峰的清秀撞的一览无遗。 眼镜掉在地上,沈清风一手扶墙,脸色冷峻。 蠢货! 窗外的动静,自然而然惊动了夜色和张旭初。 两人走出办公室,发现走廊里耐人寻味的一幕。 还在立正的林立国终于发现让沈处恼火的事,连忙哈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忙乱中递给沈清风。 眼镜摔裂了一道纹,他毫无察觉。 沈清风接过眼镜,故作镇定环视一周,摆摆手:“没事,没事。” 迈步离开。 夜色目光直指林立国。 对他,自己无所愧疚。 林立国目不斜视,无声离开。 他的个性中有小心眼的一面,对谁好的时候好的不得了,对谁一旦产生误解之后,内心的猜疑和阴影就像沾染在衣服的墨汁,越阴黑团越大。 这点,恰好是夜色希望的。 他在暗中配合林立国,最终把他打造成对自己救命恩人反目成仇的小肚鸡肠的人,进而孤立他。 张旭初冲着林立国的背影呸了一声:“呸,就这种人,值得你对他贴心贴肺的么?” 他成为李泉之外第二个诟病林立国的人。 “别这么说,林参谋心里转不过这个劲来。”夜色微微一笑,他用自己的大度和宽容推波助澜。 两人回到办公室,张旭初拿出一本佛经参读,夜色拿起一张报纸,眼睛盯着上面,脑子里想的却是沈清风为什么出现在窗户外。 这不是坏事,最好听他能听见自己和张旭初聊天的内容,消除猜疑。 洛邑电厂,位于城市北面的山脚下。 已经垒砌的高墙,把一大块的空地围城一个院子,距离陇海铁路线很近。 在搭建好的简易办公室内,罗宏宇眼前的桌子上堆满图纸。 “罗工,快点找人,我手下人手不够,影响进度。” “罗工,线路出错了,你看怎么办?” “罗工,我丑话说在前面,我绝不会再替手下受过,该谁的责任谁承担。” 罗宏宇的办公桌前,站着三个男人,皱眉拧眼,怨气连天。 自从工地接连死了几个人,又被抓了几个人,重要岗位人手不足,严重影响到了进展。 “各位稍安勿躁,情况我都知道。有人报名,为数不少,明天开始面试,请大家放心,放心!”罗宏宇的话简明扼要。 跟这群大老粗在一起,沟通、交流都苦难,他头疼。 “罗工,”距离他最近的瘦高男人再次开口,准备发难。 可惜,他的话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 “等等。” 罗宏宇摆了一下手,顺手拿起电话:“你好。啊,钱小姐,是是,行啊,没问题,晚上见。” 钱梅玲约他晚上吃饭。 罗宏宇抬腕看看手表,距离下班只剩半个小时。 “郑工,你说的问题我知道,咱们明天再谈。”罗宏宇的心思已经飞到电话那端美人身上,他试图立刻打发走眼前的三个男人。 郑工从罗宏宇神色变化上已经察觉出自己的存在非常碍事,眼珠带着意见瞪了他一眼,蹬蹬蹬的走出简易办公室。 另外两个人耸耸肩,跟着郑工一起消失。 罗宏宇锁好图纸,又锁了办公室的门,驾驶自己黑红色的雪铁龙轿车离开工地。 还有半个小时时间,他要找家花店,买一束红玫瑰送给钱梅玲。 自从在欢迎方怡翎的舞会上见到这个女人后,他对她念念不忘,即便在知道她已经成家后,对她的觊觎之心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烈和冲动了。 路边野草通常都比家花香。 晚上六点,罗宏宇提前五分钟到达圣罗兰西餐厅。 出乎他的意料,刚刚走进门,一个带着白色手套的芊芊玉臂冲着他优雅的舞动,钱梅玲几乎和他前后脚进了餐厅,并且是在他前面。 这种举动在国内极其罕见。 大家千金几乎个个在见面时,要拖延十几二十分钟,甚至半小时,美名其曰矜持或者不轻浮。 “钱小姐,抱歉我来晚了。”罗宏宇献上鲜花的同时,忙不迭为自己的失误道歉。 “谢谢,真漂亮!不过,你不用抱歉,是我来早了,刚才和我表弟去了一家图书馆,他要买电工方面的书,我哪里懂呢,陪着他买了几本就直接来这里了,很近,我没看表,接过来早了。”钱梅玲解释自己来早的原因。 罗宏宇走到她身后,绅士的拉开椅子,耐心等着钱梅玲就坐。 钱梅玲坐下后,摘下手套,和她镶嵌亮片的小包一起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家餐厅两人第二次来,他们对这里环境、菜品、服务质量的认可出奇一致。 “钱小姐表弟是学电的么?”罗宏宇接过钱梅玲刚才的话题问。 “对,不过,说是表弟,其实不是亲的,老家是一个村子的,排起辈份就这么叫了。他从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电气与电子工程学院毕业,最近来到洛邑。年轻人爱学习,来了之后先买书,是不是太书生气了?”钱梅玲嘴上嫌弃,其实很自豪。 能留洋的学生不多,不管在哪里,说出来这样的亲戚都会令人瞩目。 罗宏宇赞不绝口:“这所学校太有名了,说真的,到这里来会不会影响他的前途?” 国内战火纷飞,不管从事科研还是建设,都不具备好的条件和环境。 “像你一样,爱国。”钱梅玲的话,包含着对两个人的崇敬和欣赏。 “他现在在哪里高就?”罗宏宇轻啜一口红酒。 “还没找呢,刚来,他的身体有些虚弱,正在调理。”钱梅玲从头至尾一句不提罗宏宇管理电厂的事,更不提表弟工作的事。 她越这样,罗宏宇对表弟的事情越想多打听。 人的心理就这样,对喜欢的人,爱屋及乌。 这时,服务生推着小车,送来两份刚刚煎至五成熟的牛排,飘着肉香的牛排瞬间吸引了钱梅玲的注意力。 她还有一点不像国内女孩子,吃东西的时候小口慢嚼,斯文过度。 “达令,中午吃得少,我早就饿了。”钱梅玲先是不好意思的一笑,然后就开始对牛排狼吞虎咽的展开攻击。 她嫣红的小嘴含着切好的牛肉,咀嚼的小嘴一鼓一鼓的,带着孩童的纯真和女人的性感,牢牢吸引着罗宏宇的眼珠。 他愣愣的,看呆了。 “看什么?”钱梅玲察觉罗宏宇炙热的眼神,睁着大眼无辜的问。 “你太美了。”罗宏宇放下刀叉,从自己兜里掏出手绢。 钱梅玲的嘴角,沾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胡椒酱汁。 他向前探出身子,攥着手绢轻轻擦拭钱梅玲的嘴角。 钱梅玲一动不动的配合着,勾起的嘴角带着甜蜜的笑容。 两人的一顿西餐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结束。 罗宏宇拎起自己送出的红玫瑰和钱梅玲的小包,体贴的说:“我送你回去。” “嗯。”钱梅玲点头。 两人还没迈步,西餐厅走进一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 他一眼看见钱梅玲,冲着这边走来。 “宏宇,我表弟来了。”钱梅玲喜出望外。 “表姐,天晚了,我来接你。”被钱梅玲称为表弟的男孩说。 “我来介绍,这是我表弟董志海,这是电厂的罗宏宇先生。”钱梅玲互为介绍双方身份。 “你好,罗先生。” “你好,董先生。” “不好意思罗先生,表姐没说她和朋友约好了,否则我不会来打扰你们的。”董志海诚心道歉。 “没关系,不如我们喝点茶?”罗宏宇对董志海的第一形象很好。 小伙子外表精神、干练、干净,很有礼貌,还有和自己相同的海外留学经历,以及相同的专业知识和领域,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不会少。 五分钟后,三人走到西餐厅旁边的银基茶座,要了一壶醇香清澈的绿茶。 “董先生这么好的学历和能力,没找工作?”罗宏宇问。 董志海抿嘴一笑:“说出来您会觉得不可思议,我身体不太好,有个药店老板正在我治病。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药店老板想另外谋一份职业,养家糊口,我答应只要自己找到工作,同时也把他带进去。我想工作并不难,但同时解决他的就相对困难一些。” 罗宏宇明显不赞同:“董先生在国外呆过,应该明白这种道德绑架的事情是不公平的,支付您薪水的地方要找的是一个能对得起薪水的熟练工人,您这样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董志海连着点了几下头,叹了一口气:“唉,罗先生,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毛病吧,我改不掉的。”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冲着罗宏宇腼腆一笑。 钱梅玲张嘴解围:“宏宇,别怪他了,好在我们经济条件还可以,索性就成全他的好心好意了。” 罗宏宇被钱梅玲的笑容打动,心头一热,张嘴就问:“董先生想过去电厂试试么?” “电厂?抱歉,我刚到本地不久,不太注意。”董志海解释。 罗宏宇嗔怪钱梅玲:“达令,你没给董先生提过我么?” 钱梅玲认真解释:“嗯,这些事我从不掺和,志海要是有能力的话,不需要我的推荐,如果他什么都不会,我更不能把他介绍给你,影响你的前途和声望。” 罗宏宇神情凝视钱梅玲一眼,转而把精力全部用在和董志海的聊天上。 两人海阔天空,从英文到汉语,从电学、力学到车间厂房的建设,从人力管理到激发工人潜能等等,说的不亦乐乎。 最后,罗宏宇突然问了一句:“董先生会否可以屈尊到电厂任职?” 董志海反问:“罗先生能接受我的条件,带一个人进去么?” 罗宏宇不以为然的回答:“董先生,一来我欣赏你是一个人才,刚刚开始的建设需要你这样有眼界、有思想的人。二来电厂不是我自己的,政府出钱,多一人少一个人对我而言无所谓。更重要的是,几千年的封建思想造就了这里人们思想的僵化和固执己见,我希望能和志同道合的朋友携手前进,而你,正好就是这样的人。” 说完这番话,他冲着董志海伸出手。 董志海扭头看向钱梅玲。 钱梅玲抿嘴笑着,使劲的点点头。 董志海站起来,左手放在腹部,右手伸出来,礼貌、庄重接住钱宏宇的手。 “别人对于我的邀请趋之若鹜,唯独你,是最难的一个。”罗宏宇感慨道。 “别介意罗先生,我是个实在的人,只会说实在的话,办实在的事,以后还是这样,希望你清楚一点,我的实在对于一个全新项目的建设,百益无害。”董志海知道自己说什么,是罗宏宇最爱听的。 “我也一样,合作愉快,希望你明天就能上班。” 罗宏宇在和董志海的一番交谈之后,决定聘用他。 但罗宏宇并没发现,就在他低头坐下的刹那,钱梅玲和董志海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次日,董志海第三次来到安心药房。 这次,他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店铺里面传来敲桌子、砸椅子的声音。 董志海走进去时,看见三个地痞流氓正在里面闹事。 欧阳磊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出来,账房先生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 “霍老板呢?”董志海问。 欧阳磊结结巴巴回答:“出、出去卖、卖药了。” “联系上没?” “刚、刚才伙计说,u看书.uknshu 说他马上回、回来。” 饶是见过世面,欧阳磊第一次面临自己被打,心里胆怯的不得了。 董志海不吭声,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药店内,摆放西药的柜台被砸烂一角,盛着中药的柜子已经倒在地上。 三个砸店的流氓挥舞木棍叫嚣:“老板再不来,直接烧了你的店。” “我来了,我来了,你们为什么砸我的店?说不出个理由,我马上报官。”闯进店门的霍桑气喘吁吁,怒不可遏。 “报啊,我们家的人都被你治死了,我巴不得你马上报官呢。”为首那个胳膊上纹着青龙的男人恶狠狠地说。 “你胡说,我的店从没发生这种情况。”霍桑严词反驳。 账房先生捂着头,小声说:“老板,他们几个进来后先要保护费,我们没给,他们转而才诬陷我们治死人的。” 霍桑拍着大腿,带着哭腔:“各位,你们行行好,我小本生意本来就不挣钱,你们这样折腾,我的店就开不下去了。” “开不下去就关门,不过,关门之前先把这几个月的保护费交了。”纹身男人对于霍桑的苦苦哀求无动于衷。 他继续挥舞手中木棍,左敲一下,右砸一下。 霍桑试图上前阻挡,被另外一个流氓推倒在地。 无助的霍桑使劲敲着自己脑袋,长吁短叹。 董志海上前一步,拦住纹身男人,口气轻飘飘的:“保护费我给,拿到钱,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08章 仗义疏财 & 怎么进门 “你给?行,爷爷只认钱不认人。”纹身男人咧着猪一样肥厚嘴唇,猥琐的说。 跟在他身后的打手报价:“二十个大洋。” “二十个?我一个月才能挣几个?你们漫天要价。”霍桑抗议。 纹身男人手里木棒狠狠向下一砸。 “砰!” 又一块柜台被砸烂。 “阿桑,出什么事了?”门外传来一声惊叫。 董志海回头看去,沈清风身穿一件灰色长袍,鼻梁上架着一副换了新镜片的眼睛,嘴唇上下贴两片胡子,面容恐惧。 他的装扮,让霍桑无从开口。 这时出现的他,什么身份?什么目的? 霍桑含糊回答:“他们要保护费,二十个大洋,我去哪里给他们偷来抢来。” 董志海指着沈清风询问:“霍老板,这位是?” “我是他堂兄霍桐,受他父亲嘱托专程来看看他过怎么样的。”沈清风先开口,给了霍桑明确的指使。 “哎,聊起来了,别啊,说说着保护费到底给不给。”纹身男人再次举起木棒。 “我给。”霍桐果断开口。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法币,从中抽出相当于二十大洋的张数,递给纹身男人。 “小子,行啊,家里还是有钱,先警告你,以后每月五个大洋,月头我来收,老老实实准备好,要不就把你的药店拆成垃圾堆。” 几个人拿着银子,淫笑着走了。 霍桐扶起霍桑,心疼的问:“阿桑,你每次给家里报的都是平安,我真没想到你过得是这种日子,这样下去,这个药店还不如不开呢。” 霍桑拍拍堂兄,先安顿他坐下,转向董志海开口道谢:“谢谢董老弟仗义疏财,这份恩情我一定报答。” 他扭头叫欧阳磊:“欧阳先生,赶快给董先生看病,以后他的诊费和药费,都记在我的账上,听见没?” “是是是,老板。”欧阳磊缓过神,快步走出已经被砸了一半的柜台,想要给董志海号脉。 董志海抬手制止:“算了,你们先收拾一下,那天拿的药还有,我先吃着,改天再来。” “也好,这乱七八糟的,真没心情。”欧阳磊一脸歉意。 董志海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的耳边,传来霍家兄弟的对话。 “阿桑,药店要是经常这样,还是别干了,赚不赚钱次要,哪天拿不出钱被他打了揍了不划算,要不跟我回去吧。” 霍桑难堪的低下头:“二哥,我一直不正干,我爹破出棺材本给我开了这间店,我能说不干就不干了么?回去丢人现眼,我不干。实在不行的话,我找份别的活干,挣点钱补贴一下。” 霍桐摸着眉头发愁:“合适的活那就那么好找的。” 董志海插了一句嘴:“霍老板,跟我去电厂怎么样?” 这个时机,正好。 他的病,需要霍桑。 霍桑的店铺,需要钱。 而他,能给霍桑钱。 “这?”霍桑迟疑。 “这位先生给我弟弟找的什么活?”霍桐站起来,走到董志海身边,一脸的关切。 “不累、不脏,就是跟在我身边,扫地、烧水、整理办公桌什么的。而且,这个店可以继续开,霍老板需要跑生意签合同什么的,只要给我说一声随时可以离开,不扣薪水。”董志海说。 “真的?敢问这位先生您是干什么的?”霍桐不敢相信自己堂弟能遇到这样的贵人。 “我在电厂,也是刚刚上班,搞技术的。”董志海自我介绍。 “我看行,阿桑,凭董先生刚才的一片诚意,你跟着他吃不了亏,我回家告诉大伯,他肯定高兴。”霍桐当即表态。 “真的行,二哥?”霍桑话里有话。 他是以夜色的身份请示。 “行!”霍桐以沈清风的名义坚定回答。 两人交换了一个有内容的眼神。 霍桐抬腕看看手表:“阿桑,我还要赶车,不能再呆了,你自己小心。” 他又抬起手,伸向董志海:“这位先生,我堂弟就拜托你了,谢谢。” 两人握了几下手,霍桐借故离开。 沈清风离开药店,拐了两个弯,走出一千米的距离,刚才砸店的三个男人站在路边,远远看见他过来,大步跑上前。 纹身的那个掏出法币,双手递过去:“处座,” 沈清风挥挥手:“行了,你们拿着,回头请兄弟们喝酒用。” “谢谢处座。” “走吧。”沈清风摆手。 “是。” 不远处,是沈清风的车。 他上了车,三个手下自行离开。 安心药房内。 欧阳磊和账房先生一起收拾烂摊子,霍桑陪着董志海聊天。 “董先生,非常感谢。”霍桑再次道谢。 “不用,坦白我,我有求与你。”董志海大方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的病?”霍桑明白。 “不,不止我的病,还有你的药店,我家是挖煤窑的,手下有不少矿工,经常出现塌方,造成人员伤亡,所以我希望能在你这里得到医治。”董志海最终说明用意。 “这个,你也看到了,我这里药物不算多,不过我保证尽我全力。”霍桑不动声色的答应。 “那我告辞了,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来电厂上班吧。” 董志海这一趟达到了目的。 自己看病是大事,他还有别的企图。 当晚,“磨剪子戗菜刀”的吆喝声在胡同里响起时,霍桑出门锁好锁,独自一人向西面方向行进。 曾云峰挑着担子跟在后面,两人穿过两个十字路口,拐了个弯,来到曾云峰家。 这里也是他俩的接头地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曾云峰点燃煤油灯。 “我这两天就去电厂,一个叫董志海的年轻人带我进去的。”夜色简单向曾云峰述说了这几天发生的情况。 “这个董志海,什么来头?”曾云峰和夜色的看法相同,董志海不简单。 “不知道,我偶然在牢房里认识的,你那天离开后,我被搜捕的士兵抓走,关押在驻军兵营临时搭建的牢房内。”夜色说。 “幸亏你那天让我先走了。”曾云峰感慨夜色的敏锐。 “我了解到的消息,那次行动是特务处、调查科、驻军、警察局联手开展的一次行动,我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线索把他们和城外被杀的rb人联系起来,还有钱梅玲丢在现场的耳环,我觉得这件事里还隐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夜色盯着曾云峰问。 曾云峰摇头,他也不明白。 “电厂情况怎么样?”夜色问。 “乱。”曾云峰只用一个字描述。 “是不是被抓走了几个人?”夜色问。 “你怎么知道的?”曾云峰还没来得及说出这件事。 “杜宽告诉我的,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这次没有特定的岗位。” “你说是对手的狡猾呢还是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目的?” 曾云峰犀利的问:“你见过绕了一大圈子精心布局的人,没有任何目的么?” “没有。” “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他们事先规划的目的基本达到后,接下来干的就是乱局的事情,让我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理不清他们的思路,最后走进一个死胡同。” “也就是说这次抓的人里,可能有他们想要的人,比如被枪毙的人,也可能掺杂了他们不需要的人,目的是迷惑我们的视线。”夜色顺着曾云峰的思路分析。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最大。” “这样最糟糕,我们的对手太狡猾了。”夜色担忧。 “夜色,这同样说明,他们的对手也很狡猾。”曾云峰哈哈哈的笑。 夜色揉揉眉头,跟着笑:“对,所以最后的胜利肯定是我们的。” 曾云峰总能在最困难的时候鼓励他。 “董志海进入电厂后,一定要让我们的人盯死他,查清他都干了什么,跟什么人来往。沈清风应该会让我盯住罗宏宇,我恐怕没有时间跟踪董志海。”夜色叮嘱。 “放心吧。以目前形势看,除了几个关键岗位上的人我怀疑是安插进来的,这几天进了不少新人,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和目标,也只能从董志海身上下手了。”曾云峰回答。 董志海是条公开的大鱼。 两天后,霍桑在上班之前,赶到电厂门口。 几百号工人排队往里走,每个人胸前都戴着一个牌子,上面标注姓名、性别、年龄,工种,符合罗宏宇接受国外先进管理理念的特点。 霍桑顺延在后面往前走,排在他前面的矮个子男人扭头和后面熟人说话之际,瞥见他胸前没有牌子,提醒道:“兄弟,忘带这个了?” “我刚来,还没有,带这个干什么?”霍桑装糊涂问。 “干什么?抓住偷懒好扣工钱啊。”矮个子男人不满的回答。 “嘿嘿。”霍桑浅笑两声。 不管在哪里,拿工钱不想干活都是人们的通病。 让他满意了他才会说你好,否则就会对你恨之入骨。 罗宏宇遇见这种人,不好混。 队伍走得很快,轮到霍桑进入工地的时候,两个哨兵拦住了他:“干什么的?” 霍桑胸前没有工牌。 哨兵奉命只认牌子不认人。 “我今天刚来,还没办。”霍桑低声下气的回答。 “先站一边去,下一个。”士兵挥舞枪托把他撵到一边,继续检查后面的人。 杜宽所说严格检查的话果然不假,没有工牌想进工地很难。 霍桑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所有人都进去后,他又凑到士兵跟前问:“长官,像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找人带你。”士兵不耐烦的回答。 “我不知道他干什么的,怎么找他?”霍桑忘了问董志海的职位。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进出的人哪个是他。”士兵奚弄道。 大眼一看霍桑的打扮就知道他是个普通人,谁知道他真是来干活的,还是想混进去的,反正上司命令严格检查,他们不怕拦人挨训。 士兵的回答正和霍桑心意。 他直觉董志海的这种做法是对他的一种试探。 身为一个行走江湖的老板,他必定有超越普通人的本事,不可能任由士兵把他关在门外,总会使出一些伎俩顺利走进检查严格的大门。 可他也不能表现的过于精明和果断,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在士兵面前并无优势。 霍桑听完士兵的话,真的退到一边,睁大眼睛瞅着进进出出的人。 这种动作,他坚持了一个小时。 之后,霍桑趁着左右无人之际,先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检查的士兵,给他点着火,笑着问:“长官,你看我瞅了半天,也没发现要找的人,咱们商量商量,换个办法吧。” 嘴上说着换个办法的时候,他的手同时塞进士兵裤兜。 一卷被他手指卷成卷的法币隔着裤子捅着士兵的大腿。 那是什么东西,士兵心知肚明。 小伙子斜眼瞥了一下霍桑。 “行啊伙计,什么都明白,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人啊,说吧,带你的人是谁?” 他们每天在这里检查,几百个工人数不过来,但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就像他们长官那种级别的人,早就熟记到大脑里了。 夜色笑着回话:“也是来的不久的人,姓董。” 他的话没说完,士兵接着说:“董志海是吧?” 霍桑故意惊呼:“长官你怎么知道的?” 这几声长官,叫的士兵心里美滋滋的。只有在这群普通百姓面前,他们才有高高在上的真实感和被尊重感存在。 “一个女的陪着他进去的,估计是个有后台的人。”士兵吸着烟,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工地还有女的?”霍桑装作傻傻的样子问。 “有个屁,人家有路子,一个电话就能大摇大摆的进去,哪像你这样的小瘪三。” 士兵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说:“等着,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很快,士兵走出岗亭,冲着霍桑挥手:“进去吧,直走第一个路口右转,走到头的房子就是,董志海在那等着你呢。u看书 .ukanshu ” 此时,董志海站在简易办公室内,透过敞开的窗户,他的眼睛直盯着办公室门前的那条路。 霍桑被哨兵阻拦在大门外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不过,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静静坐在办公室内旁观事态的发展变化。 霍桑对他是有用的人,前提是霍桑也必须是没有任何疑点的人。 他派人查过霍桑的资料,和他自己描述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出入。 也从欧阳磊和账房先生的嘴里套过话,霍桑的确不懂医术,是个单纯的商人。 这种人最合适被他利用,有用的时候用。 没有的时候,哼,他还有个好地方送他去。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壹笑忆尘缘亲的打赏,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壹笑忆尘缘、书友20170912003108037 、jas 第209章 殷勤表现 & 寻找猎物 从知道霍桑出现在大门口到看见他的身影,前后耗时一小时零八分钟。 董志海脑海中大致勾勒了一下霍桑的行动路线图。 他应该先在门口等一阵,没能达成目的后会换一种方式,比如贿赂守门的哨兵,或者找到他们的长官疏通,再或者拦住进入工地的工友给他报信,等等等等。 这期间他会花费一段时间,说明霍桑不是手腕强硬、路子很野的人,想干什么立刻就能做到什么,符合他小商人的身份。 其次,他顺利的进来了,说明他在做生意的过程中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懂得如何利用银子和路子为自己办事,虽然能力不强,但比普通老百姓还是技高一筹。 霍桑的言行举止,和他安心药房老板的身份相匹配,没有可疑的地方。 董志海放心了。 他在昨天正式入职电厂,那晚和罗宏宇的交谈,他的职务、薪水在自己能力和水平的基础上,得益于钱梅玲的襄助,比正常的又高了一些。 他的职务,相当于外国公司里的总经理助理之类的。 董志海走到门口,冲着二十米外的霍桑摆手:“霍兄,这边。” 阳光下,霍桑擦了把头上的汗,仓皇不安变成安心落意:“终于找到你了,这电厂的门,还真难进。” 董志海连声致歉:“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来,否则我早就到门口迎接你了。” 霍桑摇手:“不敢不敢,从现在开始,你是我老板。” 说完这句话,他鞠了一躬。 董志海似乎已经习惯别人对他的恭顺和尊敬,年纪轻轻的并没任何局促不安的反应。 等着霍桑来到身边,他习惯性自己先走向座位落座,然后指着对面的椅子说:“请坐。” 霍桑小心坐下,万分谨慎看向董志海。 这时的董志海,已经不是大牢里在地上疼的打滚的病患,而是他的上司。 “霍老板,有些事我想说在前面比较好,在外面说你是我恩人不为过,但在电厂,职位还是要有所区分的,况且这里的总负责人是留洋学生,注重这一点,希望你明白。”董志海就事论事,一本正经。 “当然,这点我懂。”霍桑完全同意。 保全上司面子,就是保全自己的票子。 “虽然你是我推荐进来的,也不可能天天闲着,给你堂兄说的时候是扫地、打水、擦桌子的活,其实还需要干些别的。”董志海一边说一边观察霍桑。 假如霍桑表现出些许的不愿意,他就要重新考虑一下对霍桑的使用问题。 在他手下干活,必须无条件的遵从。 霍桑脸上堆满笑容:“这点绝对没问题,怎么都比我做生意看人脸色强得多。” “那就好。”董志海站起来。 霍桑跟着马上站起来,同时伸手递出一包东西。 “什么?”董志海问。 “欧阳大夫给你的药,跟上次的方子一样,他说你什么时候有空过去,他在重新给你配药。”霍桑解释。 算有眼色。 “谢谢。”董志海接过药,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带着霍桑距离走到他办公室五百米远的一个工地。 这里正在搭建铁塔。 “老黄,”董志海冲着一个后背对着他们的人喊。 那个人很好认,敦实的身材,不高,一头花白头发是最显著的特征。 老黄依然弯着腰,扭了一下头:“什么事,董先生。” 看他的架势,没准备离开那个地方。 “你来一下。”董志海的嗓门带着一点不满。 这个老黄,让他在霍桑面前有点丢脸。 身为属下,他不该小跑着过来,点头哈腰问好么? “啊。”老黄不情愿的答应。 他的活到了关键时候,一旦停下来,回来还得弄半天。 哎唉,留洋回来的年轻人就会摆谱,他不会自己走过来么? 老黄只能自己走。 一边走他一边抬右手穿越胸口敲击左面的肩膀,他每天处于高强度的劳动,身体各个部位酸疼不已。 恰恰也是这些动作,看在董志海眼里,都是不入流、甚至不尊重他的动作。 “老黄,”他嫌弃的说:“这是霍桑霍先生,我亲戚,以后你关照一下他。” 他专门把亲戚这两个字咬得重了一些,希望老黄这种榆木疙瘩能听懂。 “放心吧董先生。”大面上的话老黄还会说看向霍桑,但他的眼神中带着不屑和警惕。 上司亲戚,不干活的居多,安插进来非但无益,还会带乱自己的手下效仿。 “黄先生,请多多关照。”霍桑微笑着点头致意。 他明白老黄在想什么,不管想什么,是骡子是马只能等以后让他们鉴别了。 老黄冷淡的点了一个头,对董志海他不得不违心奉承。他的亲戚,暂时还没爬到自己头上,过得去就不错了。 董志海对老黄的态度并没追究,他介绍完后,自己走了,把霍桑留在工地。 第一次来电厂,霍桑的穿着适当讲究了一点,长袍。 这身打扮,也是老黄鄙夷他的第二个原因。 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让我们伺候你的? “霍先生自己找个地方吧。”老黄的话很直白,哪凉快去哪,我不指望你干活,别给我添乱就行。 说完,他走回铁塔。 霍桑跟在后面,一把拉起长袍下摆向上卷了几下,塞在肚子里,站在老黄旁边的位置。 那个位置,从地下冒出不少水,掺和地面的泥土,变成了黄色泥浆。 霍桑脚上的皮鞋,毫不犹豫踩进泥浆,帮着老黄抬起一根铁管,扛在自己肩膀上。 这下,霍桑几乎从头到脚全脏了,刚才一个温文尔雅的文化人登时变成了大老粗。 老黄的眼神瞬间亮了,他扶住还在晃悠的铁管,担心的问:“老霍,你行么?” “行,放心吧。”霍桑宽心了。 这声老霍,标志着他得到了老黄的认可。 他扛着钢管,跟在别人后面。 无需问路,人家往哪走他就往哪走,人家放在哪儿他就放在哪。 一直到中午吃饭,霍桑始终这么扛着铁管。 当工地上响起吃饭的吆喝声时,霍桑的长袍已经变成了泥袍,肩膀一碰生疼,不用看也知道已经磨烂了。 “过来。”老黄一把把霍桑拉到自己身边,用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肩膀。 “呲,”霍桑咧嘴呲了一声。 疼。 老黄从兜里掏出一个瓶子,举到霍桑眼前:“来,上点药。” “不用了。”霍桑不好意思一笑。 看起来像觉得丢人。 “有什么丢人的,都是为了讨生活,我刚来也像你一样想表现,给工头留个好印象。”老黄洞悉霍桑此时的心情,马上回忆自己当初刚来的时候。 “然后呢?”霍桑好奇的问。 “当然留下好印象了,就像你一样,我能不喜欢这样卖力的工友么?于是我就慢慢混成小工头了。”老黄拍着自己胸脯子,颇为自豪。 说完这句话,他想扒开霍桑肩膀处的衣服,给他上药。 霍桑推开老黄的手,不在乎的说:“算了,吃完饭还要干活,干脆等收工的时候再抹。” “不疼怕?”老黄意外。 看霍桑的模样,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如果鼻梁上再架副眼镜,说他是教书先生自己都相信,这样的人哪里能吃那么大的苦。 霍桑尴尬的笑道:“生意不好做,前几天我差点被人揍,跟这个比起来,更可怕。要不会今天,我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你们的艰辛,惭愧啊。” “嗨,惭什么愧,谁都有这个过程,慢慢就好了。”老黄把装有药的瓶子塞进霍桑口袋,继续叮嘱:“记住啊,下午收工后赶紧上药,要不明天就肿成大包了。” “谢谢老哥。”霍桑诚心感谢。 “行了,吃饭吧。”老黄打了一碗粉条炖白菜,拿了三个馒头,蹲在一边大树下的凉阴里,狼吞虎咽吃起来。 霍桑端着空碗排队打饭。 轮到他的时候,打满菜的瓷碗递回他手里时,多了一张纸条。 霍桑抬眼看看打饭的工友,没见过。 打饭的工友看都没看他,嘴里吆喝:“下一个。” 不出他所料,沈清风开始给他布置任务了。 出乎他所料的是,沈清风的速度这么快,短短一两天能安插进来力行社的人,他的能力不容小觑。 霍桑借着菜碗倒手之际,小纸条已经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塞进口袋。 和其他工友一样,霍桑也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忒噜忒噜的吃起并没多大油水的午饭。 这顿午饭,霍桑吃的很香、很多,好像自己的肚子变成了无底洞。 吃完午饭,他借着蹲茅坑的时候,拿出纸条,打开一看,是沈清风的字体,很清秀的一行字:“监视罗宏宇,查清他和什么人接触。” 监视罗宏宇,是方怡翎找人做的手脚。 霍桑解完大手,这张纸条连同擦屁股的纸一起扔进茅坑,毁尸灭迹。 下午,霍桑换了另外一侧肩膀,继续扛铁管。 “董先生,”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五点左右进了董志海办公室。 “王五,怎么样?”董志海喝着咖啡,悠闲的问。 “很卖力,肩膀已经磨烂了。”王五低着头,恭敬的回答。 “他说什么没?”董志海安排人继续盯着霍桑。 “他和老黄说,生意不好做,只能吃苦了。”王五把自己的听见所闻如实向主子汇报。 “和别人接触过没?”董志海最关心的是这个。 “没有,一直待在工地,没去别的地方,也没跟别人说过话。”王五回答。 “出去。”董志海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随手扔在地下。 “谢谢老板。”王五逐个捡起铜板,无声退出办公室。 霍桑讨好老黄,在董志海意料之中。 不讨好就不是做过生意的人。 只要他没有神神秘秘和别人接触就行。 董志海要在确定霍桑万无一失的前提下,自己才有精力完成自己的任务。 一连三天,霍桑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地方,跟着老黄干活,话不多,事不多,别人干活他干活,别人休息他休息,像扔进沙堆的一粒沙子,迅速融入这群人中间。 他的爱好,听别人闲聊、神吹。 “昨天招了三个人,全都是搞技术,听说薪水高。” “薪水高了好么?好像之前的宋猴子,拿着薪水出去找女人,结果怎么样?被人捅死了,还不如咱们这种,老婆孩子热坑头的好。” “球,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我是银子少,要是多,也想像宋猴子那样风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去去去,说招人的事,怎么变成三妻四妾了。你们听说没,这几个机电技师是从别的工厂跳工过来的,水平高,罗宏宇给的薪水高,比咱们多好几倍呢。” “哎,人比人气死人,咱们苦哈哈的顶着日头出着苦力,人家画着图纸喝着茶水,只能怨爹娘老子没有钱,送不起咱们留洋喝墨水。” “对了,林子,听说里面有一个姓李的也是东北人,你老乡,以后多拉古拉古,说不定能关照你呢。” 被称为林子的年轻人顿时神采焕然,uu看书.uukansu惊喜的说:“真的?那天我找个机会和他聊聊,让他多关照关照我。” “行啊,林子,攀高枝后别忘了我们啊。” 林子抬起双手,吹牛皮的说:“放心兄弟们,有林子享福的一天,就有兄弟们享福的一天。” 周围一片起哄声。 这一晚,霍桑回家途中,在公用电话亭向沈清风报告了罗宏宇的最新动作。 沈清风说:“招进去的那几个人你不用操心,给我死死盯着罗宏宇。” “是,处座。” 霍桑放下电话,回到家,关了灯,坐在月光下思索。 自从那十一个rb人在城郊被杀之后,他几乎监听不到rb人的电台。 是计划取消了,还是这个波段的电报停止使用了,还是别的原因? 计划取消的可能性不大,人死了再来就行。 电报停止使用的前提一般是密码本泄密,目前看这种可能不存在,电报停止使用的可能性相应的也可以排除。 别的原因的话,只有一种可能,用这个电台发布命令的人已经到了洛邑。 他们的人可以直接接头,无需发报。 是不是可以说,土肥已经来了呢? 这个想法,让霍桑心跳加剧。 他一直等候的猎物万一真的出现在面前时,他会怎样? 必定以雷霆之势把猎物撕成粉碎。 燥热的空气中,霍桑隐隐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壹笑忆尘缘、大盗草上飞、涪江江、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第210章 新晋智囊 & 1只断臂 被老黄认可后,霍桑在工地的日子好过多了。 老黄稍微给他一点关照,工友又给老黄一点面子,加上霍桑本身的诚实和吃苦,没过几天,周围的人都忘了他皇亲国戚的身份,而把他当成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唯有一点,他对罗宏宇的监视,并没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因为,他没有任何凑到罗宏宇身边的借口,只能远远看着他。 关于这一点,沈清风并没责怪,也没任何动作。 特务,想要干点事,又不被别人怀疑,需要水到渠成的借口。 沈清风和霍桑,都在等着这个机会。 董志海同样按兵不动,除了安插进霍桑这件事有些招摇外,绝大部分时间只完成自己的工作,默默混迹人堆,和同样留洋的罗宏宇办事为人的风格,大相径庭。 天气越来越热,往年异常干燥的季节在今年却意外的迎来了阴雨不断的天气。 整个城市都在为连绵不断的雨水叫好时,罗宏宇却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他被洛邑政府聘用建设电厂,签下的合同上规定了明确的完工期限,包括阶段性工期和最后的工期,以及各阶段的完工截止点和工程质量。 来之前,他查阅了最近五年洛邑人文、气候、交通、经济、人口等方面的发展概况,又在南京上层人士的游说下,才下定决心签了这个合同。 谁知,开工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除了方方面面的吃拿卡要,技术方面的人才远远达不到他的要求,不得已他对外招揽了一些人才。 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个问题,又赶上无休止的雨水,整个工地彻底陷入停顿。 罗宏宇独自一人撑着雨伞在泥泞不堪的工地上转悠。 目光所及之处,挖好的坑里灌满水,依里歪斜的铁架子、铁管子横七竖八,成堆的青砖随地摆放,整个工地杂乱无章。 甚至,他还能在隐蔽的地方发现偷东西的工友,那人肩膀头上扛着一小捆被裁断的钢筋,小跑着。 罗宏宇怒不可遏,冲着背影大声吆喝。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瓢泼大雨和沉寂的工地。 这时,霍桑同样打着一把伞,胳肢窝下夹着布包,急匆匆向左面的简易工棚走去。 他在距离罗宏宇五百米外的地方,发现罗宏宇继续向前走。 “站住。”霍桑心急火燎的喊。 在他记忆力,罗宏宇得前面,有坑。 罗宏宇心情低落,加上刚刚看见工地钢材被盗后的恼怒,多重复杂情绪让他在雨中封闭了自己,自顾自的向前走。 “啊。”他惨叫一声,一只脚踩进大坑,这个人直接扑进去。 霍桑扔掉雨伞和夹着的小布包,迈步冲向罗宏宇栽进的水坑。 这个坑,是他们上周才挖的,准备搭建第三座铁塔,更惨的是,坑底还有绑扎的钢筋,万一被罗宏宇撞上,非得受伤不可。 俗话说洛邑地邪。 霍桑想什么,罗宏宇就报应到了什么。 一根钢筋,戳进罗宏宇的右臂,差点穿透,鲜血瞬间染红水坑里的污水。 “啊。” 霍桑听见罗宏宇惨绝人寰的一声哀嚎! 他加快速度,冲到水坑边,拉住掉进去后只有脑袋露在外面的罗宏宇。 “怎么了?”霍桑问。 他能看见水面的鲜血,可看不见水下的情景。 “我的胳膊被扎住了。”罗宏宇疼的紧咬牙齿,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不管什么,拔出来,先上来。”霍桑理智的说。 “不行,万一往外喷血怎么办?”罗宏宇拒绝。 他看过电影,拔出刺入体内的刀后,鲜血喷涌不止,万一自己也这么倒霉,岂不是等不到医生,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霍桑叹口气。 人,有时候懂得太多,未见得是好事。 他只能跳进水坑,顺着罗宏宇胳膊的方向向下摸,一直摸到扎进他胳膊的那根钢筋。 幸运,是一根大约二十公分长,起临时固定作用的短钢筋,被铁丝捆绑在铁架上的。 他弄过,知道是怎么捆上去的,自然也知道怎么解开。 在水里,霍桑摸索着,很快解开铁丝,连带这段钢筋,把罗宏宇的胳膊举出水面。 两人搀扶着一起向水坑的一边移动,踩着最靠边的杂物爬出水坑。 “先生请问你尊姓大名?”罗宏宇尽管受了伤,依然保持优雅风度。 “治疗伤口更重要。”这是霍桑接近罗宏宇的最好借口,他故意欲擒故纵,偏偏不告诉他自己的姓名。 大雨中,霍桑扶着罗宏宇快速向前跑。 除了救人,他还担心自己的易容被雨水泡开,露出本来面目。 罗宏宇见过他,认识他,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让罗宏宇认出他来。 电厂给罗宏宇配备了一台专车,二十四小时随时接受罗宏宇调用。 滂沱大雨中,罗宏宇被人送往医院,霍桑并未随行。 他要留长线钓大鱼。 第二天,在霍桑预料中,包扎着伤口的罗宏宇在手下陪同下,专程在昨天受伤的地方寻找救命恩人。 这时,霍桑又恰好按照董志海的安排,出去办事了。 罗宏宇第二次想打听到霍桑名字,又没如愿。 “今天几个没在工地的人?”罗宏宇询问老黄。 “十八个。”老黄准确回答。 “怎么那么多?罗宏宇不爽。 十八个人,不仅无法找到救命恩人,还让他生气。 本来进度就慢,手下人还不按时出工。 “罗总,天气总是这个样子,除了室内的活,室外的来了也没事干。”老黄不遮不掩,口气很冲。 他不擅长说谎,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罗宏宇无力反驳 老黄说得对,电厂建设,不同一般,不仅对质量要求更高,而且雨中干活,万一发生漏电出了人命,就不好交代了。 他只能离开,再找机会三顾茅庐。 第三次,是在两天以后,大雨逐渐小了一些,还是下个不停。 霍桑坐在老黄下手,还有另外两个工友,手里拿着印有帅、仕、相、车等32字,分红、青、黑、白4色共64张的纸牌,一边甩着,一边喊着。 “黄头,你又输了,这回欠我多少了?”做他对面的黑胖子兴高采烈的叫唤着。 “喊什么喊?不就是十个铜板了么?我给得起。”老黄黑着脸回答。 表面上他觉得无所谓,内心恨不得掐死黑胖子,也不知道让他一次。 关着的门从外面被推开,罗宏宇第三次来到这个简易工棚内。 老黄看清来人,灵机一动,手里的牌全都扔到桌面上,又顺手把纸牌和放在桌面的赌资推到一起。 黑胖子瞬间傻眼。 他根本没记住自己前面有多少铜板,霍桑和另外一个人也一样,唯一记得的是每个人都拿了五个铜板做最初的原始赌资。 “黄头你,”黑胖子抬起拳头。 “罗先生好。”老黄得意的的打招呼。 人,占了小便宜后的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兴奋。 黑胖子无可奈何,缩到后面。 “你好。”罗宏宇点点头。 这次,他终于如愿看见霍桑。 霍桑同样认出了他,没说话,抿嘴一笑,点了一下头。 罗宏宇伸出自己没受伤的手,递给霍桑。 黑胖子张着大嘴,惊呆了。 霍桑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勾搭上罗先生了。 两人握完手,霍桑指着打牌的桌子:“罗先生不嫌弃的话,请坐。” 这一点,罗宏宇接受了国外的随意,就是和他们席地而坐,他照样能行。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罗宏宇的清高也是分场合的。 黑胖子让出自己的座位,自己坐在旁边的地上。 “霍先生,我是专程前来感谢你的。”罗宏宇说。 “罗先生客气了,遇到那种事,换成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伸出援手。”霍桑并不显摆自己的功劳,继续保持低调。 “谢谢你,希望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这句话,似是而非,不疼不痒。 罗宏宇对的霍桑的未来,并不太看好。 一个普通到没有特色的男人,未来依然还会没有特色,发展前景并不看好,和他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是,但愿有机会。”霍桑的回答出乎罗宏宇意外。 他没有道德绑架,而是很有自知之明。 罗宏宇反而对霍桑产生了浓厚兴趣。 他坐在这间简易工棚内,第一个和处于最底层的工友聊天。 聊着聊着,他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对工程进度的担忧上来。 霍桑抬头道:“罗先生,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罗宏宇不以为然。 以霍桑的处境,不会有什么好办法,他只当闲聊打发时间。 “你担心的问题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等晴天之后,其实可以让工友们分成两到三班,白天黑夜持续不断的干,当然,这需要主动自愿的,而且你需要给付比白天多一些的薪水。假如有夜班的话,我想我会先报名的,因为我需要钱。” “你说什么?”罗宏宇拍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自己脑子进水了,还是霍桑脑子进水了。 资本家剥削工人采用的就是这种办法,也是他在国外最看不起的做法,而且往往会引起工人的抗议和罢工。 “罗先生,别误会,我不是让你盘剥工友,只是建议你给工友提供一个能挣更多薪水的机会,只要你让这部分上夜班的工友白天休息,并适当提高晚上的薪水,我想是会有人愿意的。”霍桑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 黑胖子在一边第一个举起手:“罗先生,我就愿意,我家里五个孩子,个个张着嘴等着要吃的,我需要更多地薪水。” “我也愿意,我要是不需要这份薪水,就不出来干活了。”霍桑第二个举起手臂。 他并不急于夜班这份工作,而是要给罗宏宇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回去想想,再决定是否执行。”罗宏宇慎重回答。 从某种角度讲,他现在就想执行这个建议,但是他耳边又响起临时政府某位政客事先提醒他的事,千万不能出现各种理由的闹事。 但是,一周后,电厂工地赫然贴出一则启事,就是霍桑的提议,动员部分工友报名夜班施工,薪水比白班高出三分之一,且白天可以休息。 出乎罗宏宇意料,报名的人数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无奈之下,他下令各个工长对报名的工友择优挑选,身体好的、技术好的,成为挑选夜班人员的先决条件。 又过了半个月,罗宏宇发现进度还差一点就能赶上预先制定的计划时,他对霍桑的看法彻底发生转变。 罗宏宇第四次来到霍桑干活的简易工棚内。 “霍先生,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智囊。”这次,罗宏宇大大抬举了霍桑。 “罗先生,首先感谢你,你太高看我了,成不成智囊我不知道,但凡我能帮忙的,肯定不予余力。”霍桑谦虚的回答。 “霍先生能到我身边帮助我么?”罗宏宇突然提出的请求,虽然在他意料中,还是让他暗自惊喜。 “给我一天的时间考虑一下行么?”霍桑拖延时间,uu看书 .ukansh.om 他自己同意前,还要向沈清风和董志海说一下。 “没问题,那我就明天等待霍先生的回复了,希望能让我满意。”罗宏宇拍拍霍桑的肩膀。 他用的胳膊,就是受伤的那个,已经完全复原了。 当晚,霍桑在家里,突然截获一份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小rb的电报,破译出来的电报只有四个字:“阻碍进展。” 没头没尾,霍桑看出不究竟。 他点燃火柴烧了这份电报。至于电报内容,他明天会通过广告告诉曾云峰。 次日进入电厂前,他在电话里向沈清风报告了罗宏宇的想法。 沈清风对他给予鼓励和表扬,同时下达命令:“当然要去,难得的机会,不被人怀疑。你一定要监视好罗宏宇,不能让他跟共党的人接触,据我们的线报,地下党已经打入工人之中,意图不轨。” “是,处座,请您放心。” 放下电话,进了工地,霍桑又找到董志海,说出罗宏宇的原话。 董志海也像沈清风一样鼓励他,不过他说出的话全是对霍桑本人的关怀:“霍兄,恭喜你,应该去,跟着罗先生前途光明,只要不忘了兄弟我就行。” “董先生说的哪里的话,吃水不忘挖井人,董先生是带我进来的人,我怎么可能忘记董先生的大恩大德呢?”霍桑诚心诚意表白自己。 两人情真意切交流之际,工地突然传来一声惊悚的叫喊声:“啊,半截胳膊。”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壹笑忆尘缘、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11章 先祖惩罚 & 4道魅影 一只断臂? 这声惊呼瞬间引发工友的瞩目和震惊。 一传十、十传百,片刻之后,发现断臂的地方聚拢不下百八十人围观。 除了最里面的人,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瞅着前面人的脑袋、后背和屁股,支着耳朵听从里面传出来的话。 “胳膊挺粗,不知道是本人长得胖,还是砍下来时间长肿了?” “会肿么?” “不知道,我猜的。” “你们说这是白班的还是夜班的?” “白班谁没来?” “你数的清么?人这么多,说不定是别处的?” “也许是外面的小偷。” “外面的小偷进不来,门口有哨兵守着呢。” “得了吧,谁不知道哨兵早和里面的人勾搭在一起,往外偷钢材、电缆什么的。” 等等等等。 这些话,一层一层往外传,传到最外面人的耳朵里,已经面目全非。 “说是小偷的胳膊,小偷是个胖子,偷东西时被哨兵抓住砍断了。” “错了,是哨兵偷东西被砍断了手臂。” “怎么可能是哨兵,人家有枪。” “怎么不可能,哨兵偷东西还敢带枪?” 这些话叽叽喳喳的,被正好赶来的董志海全都听到耳朵里。 “让开。”他沉着嗓门命令,威严的架势像不是普通书生。 霍桑站在侧面观察。 董志海向前迈步的姿势,双腿孔武有力,上身笔直,双臂前后甩出去的高度,和脚下每一步行进的距离几乎相同。 他受过训练。 霍桑立刻意识到这一点。 这几乎是发生意外事件后,一个人精神高度集中、紧张后的本能反应。 霍桑跟在董志海后面走进人群中间,继续观察。 董志海并没像其他人那样对着半截手臂指指点点,而是弯下腰,全神贯注观察手臂截面的倾斜度、腐败度,以及周围的地形地貌、留下的痕迹和异物。 霍桑再次从他的举动中读出专业这两个字。 董志海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呢?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传来驱赶的声音:“让开,都让开。” 顺着人群让开的小道,几个警察走进来,为首的是警长李家鹏。 他走到董志海面前,上下打量仍在弯腰的他,问:“你是谁?干什么呢?” “鄙姓董,董志海,这里的管理人员。,你们是?”董志海不卑不亢的说。 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见这几个人身上穿的警服。 “我是警察局李家鹏警长,接到罗先生的电话,前来调查的。”李家鹏同样不慌不忙的回答。 发现断臂的消息,已经传到罗宏宇的耳朵里了。 “请。”董志海后退一步,指着那只断臂,让开路。 “董先生,工地是否发现断臂的人?”李家鹏例行询问。 “到目前为止没有听说。”董志海回答。 李家鹏沉思片刻,指挥手下:“你们,先以这里为半径,搜查一千米内所有地方。” “是。” 四个斜背长枪的警察齐声回答。 董志海忧心忡忡:“李警长是怀疑人已经死了?” “基本吧,发生这么大的事,本人没有现身,要么被绑架了,要么就是死了。”李家鹏很专业的回答。 “死了?”围观的工友不敢相信。 工地又发生这种死人的事,太恐怖了。 还会不会继续?他们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么? “董先生,我们没事吧?”胆小的人开始问。 恐慌的情绪一旦扩散,会产生连锁反应。 “没事,警察局介入调查,查出原因会如实告诉我们的,请大家放心,先散了吧。”董志海先是安慰一通,又挥挥手示意大家离开。 围在这里,不起任何作用。 一个小时后,在距离断臂处八百米外的一个堆放电缆的小屋子内,警察发现了和老黄、霍桑一起打纸牌的黑胖子的尸首。 从上到下除了断臂,身体没有任何伤痕,死得很离奇。 两个警察抬着黑胖子的死尸朝外走,后面跟着很多看热闹的工友。 “听说是昨晚下半夜死的。” “那个小屋子,就是黑胖子挺尸的地方,有人说下面埋的是唐朝的一个太子。” “别说那个屋子下面,咱们站的这块地方下面,全都是唐代的皇陵。” “妈啊,会不会老祖宗因为咱们挖了这块地,埋怨咱们了?” “你是说黑胖子挖的最厉害,最先受到惩罚了?” “你想啊,皇家的风水宝地,是谁想挖就挖的地方么?黑胖子可是胳膊被割下来了,这不明摆着么。” “对,有道理。” 李家鹏的人还没走出工地,黑胖子被埋在地下一千多年祖先诅咒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电厂整个工地上的所有工友全部停工,一个个缩在屋子里、小棚子下、树荫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谈论的话题全都是被黑胖子祖先诅咒的事。 “你们说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了,警察局的人都这么说了。” “那这个活,可就不能干了,干了要送命。” 罗宏宇发现事态相当严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指挥得动任何人去干活了。 霍桑恰在这时回到罗宏宇身边。 “愚民,全都是愚民!”罗宏宇气的拍桌子。 “罗先生,先别着急,这个时候不能逼迫他们,等一等警察局的消息。”霍桑安慰道。 罗宏宇垂头丧气,他怎么这么倒霉呢? 好不容易天晴了,又发生这种事。 “唉!”长叹一声,近日来的好心情丧失殆尽。 罗宏宇胡乱捡起桌子上的图纸,堆在一起磕了几下,打开办公桌边的保险柜,把图纸全部锁进去。 “霍先生,你熟悉他们,帮我想想办法,我对这种情况,实在无能为力。”罗宏宇摊开双手。 “是,罗先生,我尽力。”霍桑回答。 “这段时间特殊,你帮我盯着点,千万不能出事。还有我办公室里的东西,尤其是图纸、工作笔记,不能让别人看,里面都是秘密,知道么?你也不能。”罗宏宇慎重嘱咐。 “您放心,我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那就好,我先走了。” 罗宏宇拽拽因为靠着椅子褶皱的衣服,衣冠楚楚离开办公室。 在他离开不久,董志海敲门进来。 他看着除了霍桑别无他人的办公室,问:“罗先生呢?” “刚刚离开,你要是找他有事,只能明天来了,我看他的架势,今天不会回来的。”霍桑准备给董志海倒杯水喝。 “不用了,你知道他的图纸放在哪里么?明天要铺的一个电缆线路我弄不清具体方位,害怕出错,特地来问问。”董志海的眼睛搜索室内。 “罗先生锁在保险柜里了。”霍桑手指指向桌子旁边的保险柜。 “你能打开么?”董志海随口问。 “不能,除了罗先生,我估计谁也不能。”霍桑飞快回答。 “哦,那就算了,我回头再来,对了,今晚你去不去药店,我想让欧阳磊给我看看。”董志海又问。 “今晚有个朋友想替我保媒,要去见一个女孩子,你自己去吧,用不用我给欧阳先生打个电话?”霍桑有点不好意思。 “好事啊,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成了我给你送一份大礼。欧阳磊那里,你不用说,我自己去就行。”董志海很替他高兴。 “谢谢,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好歹收拾一下。”霍桑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尘土。 “行,我也走了。”董志海无功而返。 霍桑盯着他的背影思考片刻,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室,锁好门朝外走。 即将走出电厂大门时,看见杜宽正在训斥一个士兵:“你昨晚睡觉了?” 士兵委屈的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下半夜昏昏沉沉的,实在忍不住,就、就睡着了。” “你违反哪条规定了?”杜宽套话。 “就、就是一个出去的工人递给我一支烟,我想用烟提提神,谁知道就睡着了。” “睡了多久?大概什么时候?”杜宽追问。 “下半夜3点,等我醒的时候,天色微微亮,前后睡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士兵胆战心惊。 他已经听说昨晚发生的事,如果把这件事算到他头上,渎职的罪名逃脱不掉,轻则禁闭,重则扣罚几个月薪水,他就倒大霉了。 “杜长官,我真的冤枉,谁知道那家伙不安好心呢。”士兵委屈的说。 杜宽一拳砸到他的肩膀上,不耐烦的撵人:“去去去,别让我看见你。”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他不追究。 士兵一个立正,迅速消失。 两人说话之间,霍桑已经从他面前走过去,但易容后的他并没被杜宽认出来。 半支烟功夫,一个小男孩手里捏着一个铜板跑过来,冲着杜宽说:“长官,那边有位先生请你过去一下。” “谁?”杜宽问。 “不知道,只说你要是问了,就说等天黑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小男孩有模有样的学着。 杜宽马上明白,是夜色。 他转身指着正在岗上的哨兵:“机灵点,别再出事,否则我也兜不住。” “是,长官。”哨兵大声回答。 洛邑城北,随着电厂开工建设,不断涌现小饭馆、理发馆、小棚户区,在此居住、生活的人也不断增多。 杜宽跟在男孩后面,在一家削面馆门口,看见正在等他的夜色。 小男孩完成任务,拿着铜板开心的跑了,剩下夜色和杜宽两人进了面馆,一人要了一大碗刀削面,坐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慢慢吃面。 他们周围,人不多,加上杜宽并没有穿军装,瞩目他俩的人基本没有。 “有事?”杜宽跟着夜色和张裴沣,学会了在外面长话短说。 “昨晚有人进去过?”夜色问。 “你怎么知道?”杜宽瞪起眼珠。 夜色说的有人肯定是指黑胖子遇害事件。 “有,还是没有?”夜色再次发问。 “这我不确定,但昨晚下半夜值班哨兵被一支烟弄晕了。”杜宽把刚刚询问出来的结果如实告诉夜色。 “嗯。” 吃了几口面后,夜色又说:“今晚天黑之后,你想办法让我进去,不能让哨兵知道。” “你进去干什么?三更半夜的一个人也没有。”杜宽不解。 自从传出黑胖子遭报应死亡的传言后,喜欢晚上多挣钱的工友全部取消夜班,今晚的工地将是人去楼空。 “转转,看看到底是谁搞的鬼?”夜色回答。 “晚上一个人没有,你转什么转?”杜宽鄙视了夜色一眼。 “谁说没人?”夜色暧昧的眨眼。 “我不信。”杜宽固执己见。 “今晚敢不敢跟我溜一圈?”夜色使出激将法。 杜宽果断点头。 他绝对不是懦夫。 晚上九点,杜宽出现在门口,冲着哨兵下令:“去我宿舍,把我放在床上的皮带拿来。” “是。”哨兵转身,冲着杜宽距离大门五百米外的宿舍跑去。 就在这个空档,夜色一身黑衣黑裤,头上裹着只露出双眼的黑布,一闪走进大门。 三分钟后,哨兵拿着皮带跑步回来,交给杜宽。 杜宽接过皮带,右手抬起,轻轻用力,在左手手掌上抽了一下,发出轻轻的撞击声音。 他瞪了一眼哨兵:“看什么看,好好看住大门,不许放任何一个人进来,听见没!” “是,长官。” 杜宽拿着皮带往里走,他和夜色已经约好,在罗宏宇办公室外面见面。 两人到达目的地后,夜色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插在办公室门锁锁眼里,上下左右转动几下,门锁咔塔一声弹开。 夜色嘴角一努,带着杜宽钻进办公室,从里面锁好门,藏身靠墙摆放的一张床下。 这张床是罗宏宇临时休息用的。 “藏着干嘛?”杜宽轻声问,这种举动对于个子高大的男人来说,很不舒服。 “等着下一个闯进来的小偷。”夜色胸有成竹。 “你就这么肯定?”杜宽不相信。 他知道有士兵和里面的人里应外合偷铁管电缆卖钱,不知道还有人到办公室偷东西的。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有人开锁的声音。 估计和夜色的手法一样。uu看书 .uuknsh.om 很快,办公室的门第二次被打开。 银色月光笼罩中,走进一个身材高大清秀的男人,头上蒙着一块和夜色一样的黑布,只露出眼睛。 这个人直奔办公桌旁的保险柜,尝试着打开。 可惜,来人捣鼓半天,没能如愿。 无奈之中,只得离开。 门从外面锁上后,杜宽问:“你知道是谁么?” 夜色摇头:“不知道,蒙着脸,看不清楚。” “他走了,咱们也走吧。”杜宽想往外爬,他的双腿,憋屈的有些发麻。 “别着急,再等一会。”夜色拉住他的胳膊。 杜宽盯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还有人?” 夜色微微一笑:“总之再等等看。” 两人继续以爬的姿势匍匐在床下,安静的等了十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 这次进来的人和第二次一样,除了个头矮小了不少之外,打扮、动作毫无差异。 同样的,他也没能弄开保险柜,丧气的离开。 杜宽开始往外爬,又一次被夜色拉住。 “还有?”杜宽坚决不信。 夜色伸出手指头放在嘴边:“嘘。” 办公室的门真的又被打开,第三个人走进来。 不过,他进来后,没有直奔保险柜,而是在屋子内巡视一周。 借着月光,他走到床边蹲下,直接把脑袋塞到床下。 六只眼睛,犀利的对在一起。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壹笑忆尘缘、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12章 代号黑牡丹 & 1个小盒子 六目交错中,杜宽的眼珠惊骇的像个铜铃。 他们被发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杜宽第一反应,右手蹭的一下从腰里拔出手枪,顶住出现在床铺下面的第三张脑袋的眉心。 夜色一把夺下杜宽的手枪,哼哼了两下:“出去吧,别挤在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他在杜宽的惊愕失色中自己先爬出来,拍掉身上的灰,冲着最后一个进来的人问:“你属乌龟的,都来一个遍了,你才来。” 对方笑着说:“有你们在这里,我来不来都一样。” 杜宽一头雾水爬出来,瞪着眼问:“说点明白话。” 三个人里面,就他听不懂哑巴谜。 第三个人拽下头套,借着月光,杜宽分辨出那张脸。是张裴沣。 他彻底糊涂了。 “到底怎么回事?”杜宽冲着两个人低吼。 张裴沣没有回话,指着保险柜问夜色:“能打开么?” 夜色摇头。 “这里面除了图纸、工作手册,没有别的,为什么?”他反问。 张裴沣同样摇头。 杜宽默不作声站在一边,他发现和身边两个老奸巨猾的人相比,自己就像个白痴。 “出去看看。”夜色说。 “好。”张裴沣的想法和夜色一样。 三个人悄悄溜出罗宏宇办公室,沿着工地转了一圈。 如两人所料,一路上,看见好几个黑影,一闪即逝。 杜宽心惊肉跳。 有士兵把门的电厂,魅影如入无人之境,他这个长官,丢脸丢到家了。 一路上,杜宽紧绷着脸,怒容难却。 他的表情,看在夜色和张裴沣眼里,却比看戏还好玩。 “去哪儿?”张裴沣眨了一下眼。 “为了安全起见,杜宽的宿舍怎么样?”夜色七窍玲珑心,瞬间明白了张裴沣的用意。 他以安全为由,是杜宽无论如何无法拒绝的。 午夜时分,三人回到杜宽宿舍。 关了灯,三个男人,张裴沣抢了床铺,另外两人个只能打地铺。 “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杜宽闷闷不乐的发问。 先是在朋友面前丢脸,又在自己的宿舍被撵到地下,换成平时,他乐呵呵的就答应了,今天他心里别扭,堵得慌。 “杜宽,这里发生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石守成。”夜色郑重提醒。 “为什么?杜宽不明白。 虽然夜色和石心然的好事没成,但大家都是为党国卖命的人,彼此之间不该有所隐瞒。 “什么样的人能在三更半夜通过你们的岗哨进来?”张裴沣问。 杜宽一点即透。 “怎么可能?”他不相信。 “什么可能都会发生。”夜色轻声回答。 这个道理,无需解释,杜宽当然明白。 现在,他们纠结的问题只有一个,罗宏宇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两天后,警察局传来消息,根据尸检,黑胖子是在被人用麻醉药晕倒后,注射药物致死,然后割下半个胳膊,抛在工地。 他们断定,黑胖子遇见行窃的人后,被杀人灭口。 但是,面对罗宏宇行窃的人怎么可能随身携带麻醉药、注射剂的质问,警方堂而皇之的以盗窃集团可大可小,配备或许落后也可能先进为由搪塞后,宣布结案。 至于凶手,立案调查。 如此一来,黑胖子遇害案表面有了结果,但警察局的调查结果不令人信服,黑胖子遭先祖惩罚的谣言再度被渲染起来,工地夜班没人干活,建设进度再次放慢。 “老曾,你怎么看这件事?” 在曾云峰的家,夜色和曾云峰秉烛夜谈。 “你说过破获的rb人的电报,阻止进展,我想黑胖子遇害是隐藏在电厂内部的rb人干的,目的是阻碍电厂建设正常进行。”曾云峰结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加以分析。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建成电厂,势必对日军南下攻打洛邑造成不良影响,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捣乱。如果我们能找到凶手,公之于众,给予惩戒,势必起到鼓舞工友士气,加快进度的作用。” “你说得对。”曾云峰同意。 他抬头看看墙上悬挂的钟表,指针指向八点五十分,自言自语道:“该来了。” 合着他的声音,传来三长一短敲门声。 敲门暗号夜色虽然熟悉,但这个点来人,让他很意外。 夜色警觉地看向曾云峰。 曾云峰站起来,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自己转身走到门边开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进来的人和夜色同样表情。 吃惊。 “你?”两人同时开口,说出同一个字。 曾云峰笑呵呵的点头:“对,你们认识,不过,我来正式介绍一下。” “这位,李家鹏,现任职警察局警长,代号黑牡丹。” “这位,夜色,任职特务处,我们给他的代号和特务处给他的代号相同,霍桑,也就是他现在的名字。” “你好,很意外。”夜色打量李家鹏。 “彼此彼此。”李家鹏笑着回答。 他俩对对方的认识,完全相同,对方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今天再看,竟然是自己人。 那种不好对付的警觉,立刻变成了欣赏,看向对方的眼神,惺惺相惜,推崇备至。 自己的同志就是厉害。 曾云峰招呼两人坐下,分别看了一眼,郑重的说:“根据工作重点的调整,洛邑从现在起,将成为护送我党重要领导干部的中转站。为确保此项任务的完成,上级命令,由我们三人成立中共洛邑地区特别行动小组,我任组长,夜色同志负责收集情报,李家鹏同志负责行动指挥,城外游击队配合我们的行动。” “任务呢?”夜色问。 “上级要求我们迅速制定一条从苏区,经由洛邑,到达上海和南京的路线,夜色,你去过南京,这条路线由你具体制定,家鹏负责提供证件之类的东西。” “好。” 曾云峰又分别看了一眼两人,说:“另外,家鹏正好负责缉拿害黑胖子的凶手,我们借此机会,挖出隐藏在工地里的幽灵。” 夜看向李家鹏色:“我认为应该从中最近招收的新人里面寻找,名单我来提供。” “我负责调查他们的底细。”李家鹏接话。 曾云峰点头:“好,大家分头行动。” 夜色想起昨晚的事,面冲曾云峰道:“昨晚,有三拨人马潜入罗宏宇办公室,试图打开保险柜,看来,罗宏宇的设计中还隐藏着我们知道的秘密。” 曾云峰问:“都有谁?” “最后一个是张裴沣,他目前的身份是情报贩子,中间派,对rb人没有任何好感,他获取情报的最大用途是贩卖,还不足以让我们高度警惕。第一个出现的我基本肯定是董志海,他可能是rb方面的,第二个出现的就只能是特务处、调查科或黑道的人,如果是特务处的人,为什么不让我去,除非沈清风在隐瞒我什么。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会有其他人了。” 李家鹏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大脑飞快运转,总觉得自己曾经听到的什么东西和这个有关。 突然,他想起自己在警察局听见过的一段局长严乔中和调查科特派员吴增华之间的对话。 “夜色,吴增华和严乔中在大搜捕前之前曾经和你们新任处长沈清风通过电话,我记得他们说过什么合作之类的话, 还提过什么计划。” 那些话是李家鹏奉命开始大搜捕行动之前,在他走进严乔中办公室之前,无意识之中听到的。 “国难计划书?”夜色心中一动,说。 “对,就是这个名字。”李家鹏非常肯定。 让他原话说出来,他说不出来,但说了让他甄别,他能做出判断。 “如果这样的话,电厂的事情就有沈清风和吴增华的份了。那么,黑胖子的死,是不是可以初步断定为他晚上恰巧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而被杀人灭口了呢?”夜色根据李家鹏提供的信息推断。 “我们只要找到黑胖子死亡那晚工地干活人员名单,再从中找到哪些是最新进来的人就行了。”李家鹏理解夜色的意思。 “等等,这样一来的话,”曾云峰脸色凝重,看向夜色的目光带着探寻和怀疑。 “对,这样一来的话,情况更加复杂,原本我们认为只有rb人渗入电厂的单一状况将发生逆转,变成rb人和国民党特务的双重存在,这点,恰好被昨晚出现的三拨魅影证实了。”夜色说出让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我们该怎么办?”李家鹏接触这件事最晚,他对复杂的情况并不全面了解。 “我不方便出面,家鹏你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出入工地,按照我们刚才分析的开始调查,老曾你派人盯住罗宏宇,弄清他的一举一动。”夜色说。 “好。” 在黑胖子死后,李家鹏成了工地的常客,几乎每天都来。 他看起来和每个工友都接触、都问话,但眼神经常飘向几个人。 这几个人,就是夜色说的那种人。 他们像平常人一样,见面打声招呼,来往并不过密,下班后各回各家,没有任何相同点和异常。 “你叫史东云?”李家鹏拿着花名册问。 “是,我叫史东云。” 名叫史东云的男人三十二岁,个子很高很壮,看外表像是一个靠出苦力挣钱的男人。 “黑胖子死的那晚你在干什么?” “我和工友上半夜铺设电缆,下半夜趁着工头不在,偷偷躲在一间小鹏子棚子里面眯了一会。” “有证人么?”李家鹏问。 “有。” “谁?” “郑老歪。” “我会找郑老歪核实你说的话。” “是,我知道,李警长您放心,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是询问笔录,你在上面签个字。”李家鹏递出自己的询问笔录。 “我不认识字,只会写名字,我写个名字行么?”史东云卑微的问。 “行啊,写吧。”李家鹏把纸和笔一并递给史东云。 史东云就像他说的,拿笔的样子看着都费劲,写出的个人名字像鸡爪子在地面刨岔出来的痕迹,歪歪扭扭,不仔细辨认根本认不出来。 “不好意思,很难看。”他虽然不会写,但比较会说。 “没关系。” 李家鹏接过纸和笔,冲着他点点头后,朝着简易工棚走去。 史东云看着李家鹏走远之后,钻进后面的一个小棚子。 这一切,被躲在暗处的夜色看了个一清二楚。 下午,夜色趁着没人,走进史东云钻进的那个小棚子。 棚子内,存放干活用的工具,铁锨、铁镐、铁丝、电缆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其他小棚子并无两样。 夜色沿着空出来的地方一点一点挪动,尝试把自己当成在此隐藏了东西的人,搜寻可以隐藏东西的地点。 他的直觉,这个小棚子里面有猫腻。 当他走到靠近墙角的位置时,发现一捆蒙尘的电缆上留有新鲜的手印。 夜色蹲下,仔细观察着。 这捆电缆最靠墙角,即使有人用,一般会先用堆在外面的,uu看书w.uukanshu 所以它被拿出去的可能性很小。 夜色把自己的手放在那个手印上。 大小相差无几。 正常的话,那人的个头应该和他差不多。 夜色重叠那个手印上抓起电缆,下面,放在一很小的木盒子,很干净,应该刚用过不久。 夜色左手拿出小盒子,右手放下电缆,打开盒子。 里面只有几样东西,一个带着针头的针管,两个盛着药水的小玻璃瓶,还有几个药丸。 玻璃瓶子里的药水,估计是黑胖子被麻醉后致使他丧命的药物。 夜色盖好小盒子,放回原处,调整好电缆位置,看起来和他没挪动之前一模一样。 然后离开这个小棚子。 霍桑被罗宏宇叫走的时候黑胖子已经死亡,因而他也在被李家鹏调查范围之内。 交谈时,霍桑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李家鹏。 “他为什么没有销毁这些东西?”李家鹏问。 “以后或许还能用得着。”夜色回答。 “有了这个证据,我们可以立刻把他抓起来,言行逼供,他肯定会承认。”李家鹏面带喜色。 “不行,万一他不承认或者在承认之前被人暗杀,我们就会功亏一篑,失去唯一一条线索。”夜色想的更多、更深远。 “你有别的办法?”李家鹏最终认同这些话。 他见过硬汉子,誓死不招的人虽然不多,但是碰上了就没有办法。 “我有办法。”霍桑老谋深算。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jasonsyq、心舞扬、壹笑忆尘缘、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13章 还原杀人现场 & 4角混乱关系 罗宏宇坐在办公桌前唉声叹气。 昨天,他被洛邑政府主管电厂建设的副市长秘书叫去,狠狠的训了一通。 “罗先生,咖啡。”霍桑来了没几天,已经默默掌握了罗宏宇生活方面的爱好。 比如,每天上午到了办公室,必定先喝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 “谢谢。”罗宏宇习惯性回答。 浓浓的咖啡醇香在鼻子前面来回飘荡,并没疏散罗宏宇的心结。 他放下咖啡,坐在桌子前发愣。 “罗先生有心事?”霍桑试探的问。 “工地、进度、谣言!”罗宏宇嘴里每蹦出一个词,他的拳头就在桌面上狠狠敲击一下。 霍桑立刻明白罗宏宇在苦恼什么。 “罗先生,我有一个最笨的办法,不知道该不该说。”霍桑声音不高,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有把握。 “你说说看。”罗宏宇立刻来了兴趣。 “老祖宗有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可以把这些活分开来,单独在一个地方集中一些人晚上干,人不用多,但薪水给的多一些,我相信还是会有人来干的。干成一个,下一个继续还会有人干,积少成多,集腋成裘。”霍桑说出自己的想法。 罗宏宇没接话,也没吭声,坐在那里独自想了一阵子。 他最后抬起头,征求霍桑的意见:“霍先生,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明天会有人来工地视察,但一号区的电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铺设好,我希望明早之前能完工,可否请你召集人马今晚加个班,就像你说的,薪水我提高一倍,人员只需要二十几个就足够了。” 霍桑爽快的回答:“罗先生,我现在就去工地试试看。” “谢谢。”罗宏宇脱口而出的谢字,能看得出他此时此刻的急切心情。 找人这件事对于霍桑来讲,很容易。 工地本来就有先期打入的地下党员,通过特有的联络方式,霍桑在不见面的情况下和他们取得联系,并迅速组织了二十一名工友晚上紧急出工。 这个消息,被他有意识的在工地上大肆宣扬。 天黑之后,二十一人干活的地点之外,有两道黑影在暗中出现,隐身一个棚子之后,眼珠死死盯着被灯光照耀中的工地。 工地上,一个工友冲着身边的人说:“肚子疼,我要拉屎。” “老宋,晚上吃什么好东西了,这个点拉屎?垃金子还是拉银子啊,快去快回啊。”身边的人嘲笑。 “屁!家里那个死婆娘懒得什么也不干,拿出来的全是剩饭,我吃的时候感觉有点馊味,想着倒了太可惜,全吃进肚子里了。”老宋捂着肚子往外走。 工地南边一百米,有个用破草席围起来的茅房。 老宋走向茅房时,棚子后面的两道人影专捡外面的人看不见的黢黑小路,向茅房方向运动。 但,茅房的外围,还有四个手持长枪,一个手持短枪的警察,躲在黑暗中,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这就是霍桑给李家鹏出的主意。 瓮中捉鳖。 老宋捂着肚子走到茅房附近。 他偷了一个懒,并没在大黑天钻进茅房,而是在距离茅房还有十米远的路边,褪下裤子就地一蹲。 这个地方,有月光,还不臭,微风吹着,拉泡屎、放个屁,爽! 老宋惬意的嘴上哼着小曲,屁股下面“卟卟卟”的排气。 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两道黑影慢慢走过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块手绢。 两道黑影距离老宋几十公分距离时,举着手绢的手向前伸展,穿过老宋的耳朵,紧紧捂住他的嘴和鼻子。 “呜呜呜”老宋一屁股坐在地上,挣扎了没几下,身体一头栽倒在地。 另外一道黑影迅速从兜里掏出一个针管,拔掉针头上面的玻璃瓶,准备刺进老宋的胳膊。 他的手举起来之后,意外的停止了。 “快点。”麻醉老宋的黑影催促。 “不对啊,没有臭味。”打针的人意识到什么。 老宋坐在自己拉的屎上,应该臭味熏天才对。 而现在,什么味道也没有。 察觉到这点异常,他停止的手狠狠刺进老宋的胳膊。 “快,不太对劲。”扎完针,他反过来催促麻醉的人。 先前用手绢麻醉老宋的人,从后背抽出一个被黑布包裹的宰猪刀。 只要砍下老宋的胳膊,和黑胖子一模一样的半截胳膊就会第二次出现,谣言将再次流传,工地会人心惶惶,再次出现停工潮。 那道黑影解下缠刀黑布,举起宰猪刀。 “啊。”手举宰猪刀的黑影尖叫一声,划破寂静夜空。 他的手,被几个探照灯照着。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无法睁开。 他的嘴,惊栗中不由自主发出了尖叫。 几个警察高举探照灯,包围两道黑影。 李家鹏手提驳壳枪,枪口指向两道黑影,他咧着嘴,邪气的笑:“都别动啊,动一下劳资的枪马上就响。” 此时,正在工地干活的工友听见叫声,看见探照灯的光亮,全都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跑过来。 “老宋!”跑在最前面的人惊呼。 “发生什么事了?”第二个人问。 “刀,砍人?他要干什么?”第三个人惊愕。 “是不是砍掉老宋的胳膊,像黑胖子一样?”第四个人看明白后,现场开讲。 李家鹏等着工友尽情发挥,描述完犯罪现场之后,举着枪,走到举刀男人面前,拉下他头上的黑色头罩。 工友一致惊呼:“史东云!是史东云。” 李家鹏的手枪突然顶住史东云的脑袋,厉声呵斥:“说,黑胖子是不是你杀的?” “是。”史东云忙不迭招供。 “谁让你杀的?”李家鹏继续当场审问。 史东云的嘴刚刚张开。 “扑。”一声微弱的撞击声传出。 史东云眉心正中一枪,是无声手枪。 李家鹏撤身看向史东云的正前方,他还没来得及射击,“扑”第二发子弹麻利的射入注射药物的人的胸口。 两个凶手,当着李家鹏和工地工友的面前,全被灭口。 工友尖叫着,全都趴在地上。 李家鹏指挥警察,关闭探照灯,击中火力射击正前方。 但是,对面没人抵抗。 灭口的人,已经溜了。 李家鹏命令手下:“你们几个搜一下附近,我叫守卫的士兵过来。” 他快步向门口。 门口,杜宽已经被听见工友尖叫的哨兵叫醒。 他命人吹响紧急集合的哨声。 除了门口两名值班哨兵,其他十八人全部集合完毕。 杜宽派出一人前去侦查。 侦查的人刚刚出发,就被李家鹏拦截回来。 “杜少尉,我要你的帮助。”李家鹏简单介绍了刚才发生的情况。 两人商量后,兵分两路,一路十人和四名警察一起继续搜索。 另外八人警戒电缆铺设工地,负责安全,确保今晚完成铺设任务。 杜宽安排完后,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那个被注射药物的老宋怎么样了?” 李家鹏仰天大笑:“这是一个局,老宋当然没事了。” 其余的,他不肯多说。 事实真相是,玻璃瓶里的药水,已经被夜色调换成普通的生理盐水,对人无害。 天亮之前,除了没搜到凶手外,其他的都按时完成了任务。 不仅如此,经过现场地下党员的引导和解释,已经在工地流传了好几天的先祖惩罚的谣言不攻自破。 但被害的老宋,作为一个死人,再也没有回到工地。 早晨一上班,罗宏宇听到霍桑的报告,喜出望外。 “霍先生,你太厉害了。”他不吝夸奖。 “哪里,我如论如何没有想到李警长会那么厉害,一个晚上就能破案。”霍桑把所有功劳全部推到李家鹏头上。 这是他们之前已经商量好的。 “凶手抓住没?”罗宏宇义愤填膺。 要是让他知道谁是凶手,他敢上书洛邑地方政府进行公判。 “没有,李警长和杜少尉带着人搜了还几遍都没找到。”霍桑回答。 其实,李家鹏和杜宽搜索后的分析是凶手趁着警察熄灭探照灯还击的功夫,已经悄悄混进趴在地上的工友里面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继续查下去。 “太便宜他们了。”罗宏宇气愤难平。 不过,这会他没有时间,有一项更重要的活动需要他来主持。 “霍先生,洛邑主管电厂建设的副市长秘书卞先生半个小时后来视察工地,我要陪同,有关凶手的事咱们以后再谈。” “卞先生?”霍桑听着耳熟。 “对,我就是被他叫去训了一顿,今天他还要亲自视察。县官不如现管,得罪不起的。”罗宏宇最头疼不是设计的事,不是施工的事,而是没完没了的内耗。 他说完这句话,急匆匆的走出办公室。 他必须提前几分钟站到门口迎接去,否则会被认为对卞先生不尊重,后期的刁难和扯皮更难应对。 罗宏宇前脚走出办公室,霍桑悄悄跟在后面,他抄旁边的小道一路小跑,在大门侧面找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死角躲进去。 几分钟后,两辆黑色雪佛兰轿车驶入工地大门,停在罗宏宇前面。 跟在罗宏宇身后的,除了工厂其他主要负责人外,还有董志海。 罗宏宇走到车门边,亲自拉开车门,迎接卞秘书下车。 看见卞秘书背影的霍桑觉得很眼熟,似乎见过,但没见到正面之前,他不敢确定。 卞秘书一一和迎接他的人握手,行色匆忙,全程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握到董志海面前时,依然不苟言笑,一握而过。 “我看错了?”霍桑自言自语。 刚才听到罗宏宇说卞先生三个字时,他马上想到到驻军牢房内营救董志海的卞师兄,很少见的姓氏,两个人会不会就是一个人呢? 他怀疑过。 但是现在看两个人的反应,应该不是同一个卞先生。 师兄弟没理由不相认。 霍桑躲在墙角继续观察。 “卞秘书,您请。”罗宏宇转过身,右手前伸,指向自己办公室方向。 这一转身,卞秘书正好对着霍桑。 四十多岁,衣着时髦、新潮,正是他被关进大牢第二天王婶陪同的男人,自称董志海师兄的男人。 霍桑双眼微眯,绕了一大圈,卞秘书就是董志海的师兄,他把董志海从大牢里弄出去,为什么在这里两个人却假装不认识呢? 未解之谜,要看曾云峰派人跟踪罗宏宇是否有所收获了。 下午六点,夕阳拖着余晖顽强留在地平面上,就像一个不想回家的孩子努力挣扎。 霍桑在通往曾云峰家的半路遇见他,他没挑担子,穿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恢复了曾经的书店老板的模样。 两人隔着马路一对眼、一歪头,霍桑跟在曾云峰后面,朝着一家烟馆走去。 进了烟馆,两人进入一个雅间,要了两个烟泡,面对面躺在床上,对着油灯点着。 雅间的门被人关上后,两人放下烟枪,压低嗓门说话。 “跟踪罗宏宇有什么进展?”霍桑问。 “他几乎每两天就会跟一个女人见面。”曾云峰回答。 “钱梅玲?”霍桑反问。 “你知道?”曾云峰惊叹。 “我派特务处人跟踪过,后来王进一被定性为地下党派人枪杀的后,跟踪的事情就取消了。”霍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大体说了一遍。 曾云峰接着说:“钱梅玲经常去怡红楼,和几个女人在一起打牌。不过她去的时候,都是趁着她男人不在家的时候。” “她男人据说在政府任职?” “对,uu看书 .uukansu.co 名字叫卞汉光,四十四岁,副市长柳学成的秘书。” “卞汉光卞秘书?”霍桑紧皱眉头。 卞汉光自称董志海的师兄,钱梅玲是卞汉光的老婆,卞汉光假装不认识董志海,而钱梅玲勾引隔三差五罗宏宇,董志海又恰好进了罗宏宇的地盘。 四角关系,事情越来越复杂,同时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对,你认识这个人?”曾云峰挑眉惊问。 “他们两人的家里有没有一个个子不高、不胖不瘦、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仆?”霍桑嘴里描述的是王婶。 当日带卞秘书走进大牢的董志海家的女仆。 “没有,两个人身边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照顾钱梅玲,还有一个开车的司机,顺便在家里干干粗活、重活。除此之外,没别人了。”曾云峰肯定的回答。 霍桑沉默着。 他已经暗中跟踪过董志海两次,发现他是一个人租住在一个二层小楼的楼上,一日三餐房东太太做好送到他的房间,并没任何佣人家丁。 那那个王婶,又是什么来头呢? “老曾,分别派人打听一下幼莘家和怡红楼内,有没有一个叫王婶的中年女人,体貌体征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 “好。” “史东云被灭口后,工地不会再有什么大动静,但进入罗宏宇办公室试图盗窃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只有另辟蹊径,从董志海最忽略的人下手。”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心舞扬、大盗草上飞、涪江江、jasonsyq、壹笑忆尘缘亲的推荐支持! 第214章 狐狸尾巴 & 青楼争吵 喧嚣到后半夜的唱曲的、饮酒的、交欢的声音,在天色乍现曙光之时才逐渐趋于寂静,整座怡红楼弥漫着萎靡、颓废之气。 清晨,王婶胳膊上挂着一个篮子,第一个打开大门,沿着门前大路向西走。 这个时候,外面的行人已经很多,王婶的行踪并不显眼。 西行三公里的路程,恰好是电厂工地。 她在出门后,从街角的包子铺买了满满一篮子的包子,用一块白色棉布盖得严严实实。 每三天,她在清晨去电厂门口卖一次包子。 “卖包子,卖包子,皮薄馅多的肉包子,好吃不贵啊。”王婶卖力的吆喝着,眼睛四处张望,寻找一切可能成为顾客的人影。 远处,走来四个人。 潘磊指着路边的肉包子问三个和他同行的工友:“你们谁吃?” “潘磊,今天怎么大方了?”同行的老李挪喻道。 潘磊,平常把每个铜板看的比亲爹亲娘还重要。 “嗨,昨晚摸了几把,赢了几个小钱。怎么着,到底吃还是不吃,给个痛快话。”潘磊一身横肉,整张脸就像一块发面烙的大饼,眼珠是烙糊的地方。 遇见他请客,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喜事。 “吃,干嘛不吃,我来五个。”老李正常饭量是三个,逮住一次便宜不占白不占,他准备偷偷揣两个回去给媳妇当中午饭。 “我要四个。”小韩说。 他和老李一种心理,不过没有老李脸皮厚,只多要了一个。 “我三个就够了。”老刘是个老实人,饭量不大,没想着沾光。 潘磊走到王婶的篮子前蹲下,指着包子说:“十八个,给我挑大个的啊。” 王婶憨厚的笑:“大兄弟,我这包子,哪个都大,放心吧,不会让你吃亏的。” 话是这么说,她依然手脚麻利的在篮子里轻轻翻动,专捡皮薄馅大的包子往外拿。 “怎么回事?”王婶捏着嗓子问。 “不知道,警察局的人昨晚似乎设了一个局,专门等着他往里面跳。”潘磊小声回答。 “设局?”王婶吃惊。 “像,先生觉得太巧了,吩咐我们暂时停止一切行动,包括你。”潘磊交代。 “先生怎么样,又犯病没?”王婶边拿包子边问。 “暂时没有,从姓霍的那里拿的药挺管用。” “姓霍的呢?” “去罗宏宇身边了。” “先生什么意思?” “留着他现在还有用,等病好得差不多了,再除掉他。” 两人说完这些话,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包子上。 “先生,您买的多,给我十个铜板就行,吃着好吃,下次带来买啊。”王婶笑吟吟的,递给潘磊十八个包子。 那些包子,用一张油纸兜着,冒着热气,肉香味已经飘出去很远。 潘磊根本不接,伸手招呼三个工友:“过来,自己拿。” 他自己先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抓了三个,另外一只手同样抓了三个,说完话就把包子往嘴里塞。 老李、小韩、老刘兴冲冲的走过来,按照自己事先报的数,不客气的伸出两只手,抓起包子就走。 有了潘磊开头,后来跟来的人你两个,他三个的,王婶的一篮包子很快卖完。 她回去的时候,在空荡荡的篮子里面装满几种新鲜时令的蔬菜。 “王婶,买的什么菜?”怡红楼的老妈子们慢慢走出房门,开始为上午起床的姑娘恩客们准备早饭。 “还不是老几样,西红柿、黄瓜、辣椒,还有一只宰好的鸡。”王婶是照顾林曼的老妈子。 “你家姑娘还是喜欢吃辣子炒鸡,你这手艺被她练得比饭馆好吃百倍。” “可不是,王婶的辣子炒鸡是一绝。” 怡红楼内,说话、走动的人越来越多,繁闹的一天即将开始。 王婶的举动都被跟在她后面的宋凯看得一清二楚。 宋凯以家里有事为借口,暂时辞了深巷酒香小饭馆的小工,他有点像曾云峰,挑了一个扁担,沿街剃头,顺便卖卖烟香烟、纸扇。 按照夜色的布置,他这段时间一直蹲在怡红楼外面,主要盯着钱梅玲、幼莘和林曼,看看她们是否聚在一起或共同出行。 王婶本来不是他监视的人,可一大早出来后又是买包子、又是卖包子的诡异举动引起了他的注视。 宋凯一路跟踪,在跟到电厂附近时,他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 这个女人有问题。 等王婶买菜回了怡红楼,宋凯沿街寻找曾云峰。 两个人来回走动的路线,早就确定在几条街道的范围内,没用多大功夫,宋凯遇到了曾云峰。 “剃头的,我光刮脸,行么?”曾云峰摸着络腮胡子问。 这个时候宋凯出现,肯定有事。 “老板,当然行了,只收您一个铜板。”宋凯选好地方,在背街胡同里放下挑子,摆好板凳。 曾云峰的挑子放在路口,他们后面是死胡同,没人打扰。 “我刚才在怡红楼前发现一个奇怪的中年妇女,早早的出了门,在路口买了一篮子的包子,走到电厂去买,价钱一模一样,一个铜板都不赚。”宋凯眼睛时不时瞥向胡同口,一只手在曾云峰的下巴上涂抹肥皂沫。 “她和什么人接触过么?” “有,一个壮实的男人,两人蹲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几句。”身为地下党,他平常接头、对暗号、传递情报和特务没有区别,彼此之间的动作一看就能明白。 “好,我安排人进怡红楼,你一会跟着我走,把那个女人的模样详细说出来。” 曾云峰刮完胡子,挑上自己的担子继续沿街吆喝:“镪剪子来磨菜刀。” 不过,他的速度很快,吆喝一声之后,人基本上就只能看见背影了。 宋凯远远跟在他后面,一声不吭。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曾云峰的家,他家里,来了一个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乍见宋凯,惊了一下,扭头看看曾云峰,曾云峰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 言外之意,自己人,不用慌。 宋凯先冲她笑了一下。 女孩回了宋凯一个微笑。 两人谁也没问谁的姓名、来历,这是组织纪律。 曾云峰叫着两人坐在桌子边,又给每人到了一碗水。 “你先说说,那个中年女人长什么样?”曾云峰冲着宋凯说。 “中等个,就像你这么高,不胖,身材很匀称,短发,有点黑,给我的感觉好像会功夫,举步生风,早晨出来的时候鬓角两边各有一个发卡,别住散落在耳朵边的头发。”宋凯面向女孩,一边比划一边说。 “发卡什么颜色?”女孩问。 “应给是黑色的,我不太懂那玩意,见过上年纪的妇女带,在耳朵边,我当时看着是和头发一个颜色,是黑的没错。”宋凯肯定。 “穿的什么衣服?”女孩问得很仔细,一看就是一个细心,对敌斗争经验丰富的人。 “蓝色裤子,蓝底白花偏襟上衣,不像很多那个年纪的女人,邋遢,不打扮,她给人的感觉是很精神、很利索。” 女孩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按常理她还不会换衣服,很容易找到。” 她站起来,走到里屋后马上又出来,胳膊上同样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脂粉、香水、头花、手帕之类的东西。 看来曾云峰针对怡红楼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宋凯的消息让女孩的行动更加具有针对性。 日上三竿,怡红楼在明媚的阳光中继续开启莺歌燕舞的盛景。 “三姐,快点,你家相公来了。”一个身穿水红色旗袍的女子调笑道。 “小桃花,你看看你,眼角的吃么糊都没洗净,一会怎么见赵少爷呢?”对方笑嘻嘻的怼了她一句。 “哎,卖胭脂头花的来了,在一楼呢,谁需要赶紧去看看,去晚了好看的就被挑走了。” 老鸨在楼下大嗓门喊了一声,立刻蜂拥过来一二十个睡眼惺忪的女子。 青楼女子最看重的就是容貌,最依赖的也是容貌。 姚艾胳膊上的篮子已经放在大厅里最大的一张桌子上,里面的东西全都摊在桌面上,按照不同种类分成几堆。 “妹子,你这东西哪来了,很别致啊。”小桃花顾不得洗掉吃么糊,迈开小短腿,第一个冲到桌子前。 她个子不高,属于小巧玲珑型的,跪在凳子上,正好趴在头花上面。 姚艾的货,都是托人从上海,经由铁路运来的。 她这次奉命来到洛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配合夜色护送领导进过。 从上海带货,是她借搭建货物运送通道检验送人通道的一种办法。 “姑娘,这些都是地道的上海货,还有国外来的,你看看。”姚艾拿起一管口红,指着上面曲里拐弯的英文字母说。 “还真是,这个多少银子?”小桃红急切的问,有种非要不可的架势。 “就你那个头,要那么好的东西也是糟践。”小桃红手里的口红被后面伸过来的一只手夺走。 小桃红回头看去,当即嘲笑道:“林曼,你什么意思?嫌我个子矮?我个子矮也有赵少爷疼,哪像你啊,个子高,长得漂亮,管屁用!那个朱家的什么公子爷怎么就不来疼你了呢?”小桃红的嘴巴像刀子,句句戳中林曼的软肋。 朱家公子爷,说的就是朱正明,一个死鬼,怡红楼的人已经都知道了。 林曼脸色发白,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打我?”小桃红捂住脸,尖叫。 “打你怎么了?叫你的赵少爷来啊,我没人疼,你个骚蹄子就有人疼了?”林曼插着腰,横眉冷对,气势逼人。 她的个子比小桃红高出快要一头,赶本没把小桃红放在眼里。 哪知就在这时,她的脸蛋也被扇了一巴掌。 赵少爷恰巧正好走进大门,看见相好的挨了一嘴巴子,顿时怒火中烧。 围观的人都是怡红楼的人,拉着个也不是,劝那个也不行,关键是她们两头都不想得罪。 林曼看了半天没人出头,一把拽住姚艾:“去二楼叫王婶来。” 男人指着林曼的鼻子叫嚣:“叫王爷来也不行。” 随后他的手指向姚艾:“你去,叫那个狗屁王婶过来,少爷我打断她的狗腿。” 姚艾慌忙点头,迈开两脚往二楼跑。 跑到楼梯口,她拉着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女人问:“林曼的房间是哪个?” 女人大概给她比划了一下。 姚艾借着这个机会跑进林曼的房间。 林曼的房间,和其他青楼女子的房间一样,在姚艾进入看到的第一眼,弄了个满脸通红。 屋子内,到处都是春宫图,活色生香,欲望横流。 姚艾定了一下自己得心神,轻轻关上门,快步跑到化妆台前,拉开抽屉,翻看里面的东西。 除了一些首饰银票之外,压在最下面的好像一张图像冲下的照片。 姚艾的手刚刚把它拿起来,屋门吱拗一声被推开,外面走进一个女人。 “你是谁?干什么的?”来人大声质问。 姚艾抽出手,身体顺势朝前一靠,看书 .uukanshu.co轻轻关上抽屉,然后转身,沉着的问了声:“是王婶么?” 进来的妇人四十来岁的模样,各个方面和宋凯形容的都差不多,除了眼珠浑浊无神之外。 “我不是,我姓冯,你找王婶?”姓冯的老妈子说。 “对,是林曼林姑娘让我来叫她的,冯妈妈能否麻烦您帮我找一下她?我在这屋子里面等着。”姚艾客气的问。 “行,那你等着,我叫她去。”冯妈妈应承着,转身走出去。 姚艾果断转再次来开抽屉,抽出压在最下面的照片,是三个穿着和服的女人的合影照。 最边上的一个就是林曼。 林曼是日本女人? 这个发现吓住了姚艾。 她想把照片拿走,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合适,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找机会。 原样放好照片,姚艾关了抽屉,走到房屋中间,四处打量。 一张床、一张化妆台、两个衣柜,还有一个藤制手提箱。 东西虽然不多,但姚艾在看到藤制手提箱时,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个青楼女子,没人替她赎身,不到人老珠黄一身毛病的时候,老鸨不会轻易放她走。 那么这个手提箱,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除非,林曼的来去很自由,连老鸨也管不住。 就在这时,屋门第二次被推开。 姚艾一转身,嘴里的王婶还没叫出声,一把闪亮的匕首冲着她胸口的方向狠狠的刺过来。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jasonsyq、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15章 无用者死 & rb女人 匕首的刀刃直挺挺刺向姚艾。 姚艾捂住脑袋,脸色苍白,死命的尖叫:“啊!” 她的身体,一动不动,像是一个被吓呆的,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手持匕首的人似乎也被那声尖叫吓住了,手腕一抖,匕首在已经顶到姚艾胸口时,“啪”的一声掉落地面。 手持匕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短发,蓝色裤子,蓝底白花上衣,中等身材,几乎和姚艾一样高,面部表情看似惊恐,但眼底相当镇定和机警。 “你是谁?”中年女人沉声质问。 “我是来、来卖头花脂粉的,林、林姑娘让我上来、上来找王婶的。”姚艾刚才的被吓呆在解除生命危险之后,变成浑身颤抖,她的牙齿根本不听自己指挥,回答妇女质问时,得得得的上下打架。 “找王婶的?你认识王婶么?”中年妇女继续问,那架势和意味更像是审讯。 “不认识,我刚才麻烦一个姓冯的大婶去找了。”姚艾苍白的脸上逐渐恢复血色,额头冒出的冷汗被穿透窗户的阳光照得晶莹剔透。 她的戏,演的异常逼真,毫无破绽。 “我就是王婶,我没见到冯老婆子,走进房间突然见到你,我以为是小偷呢,对不住了。走吧,去找林姑娘。”王婶巧口如簧,三言两语抹去了自己持刀行凶的险恶用心。 “走,走。”姚艾长出一口气,急迫的往外走。 她刚开始还走了两步,剩下的都是用跑。 不过,她还没跑出房间,就被从外面涌进来的人堵在门内。 林曼第一个冲进来,惊奇的问:“怎么了?谁叫的?” 他们显然是被姚艾刚才惊人的叫喊吸引过来的。 小桃红本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的原则,挤在林曼身边,几乎低了林曼快要一头的个子,并不因为缺少高度失去她挑弄是非的能量。 “姑娘,是不是有人吓唬你了?”她平常就看不惯王婶母鸡保护小鸡一样保护林曼的样子。 其实,不是看不惯,而是嫉妒,发自骨头缝里得嫉妒。 整个怡红楼,没人保护她。 不公平。 “她,她拿着一把刀要杀我。”姚艾敏锐捕捉到小桃红眼神中的不怀好意。 嫉妒的女人很可怕。 小桃红果然像姚艾想象的那样,蹦着跳着的叫喊:“看看吧,这对主仆都是一个德性,什么时候怡红楼竟成了砍砍杀杀的地方了。” 她刚刚挨过的嘴巴不能白挨,有仇不报非女子。 “什么叫砍砍杀杀的?我进房间的时候她就在里面,行动诡异,害怕是来偷东西的小偷,我才拿了一把匕首,是为了保护我自己的安全。”王婶在众人面前为自己辩解。 “为了你的安全?王婶,你需要安全么?我怎么觉得你的胆子贼大呢?”小桃红洋洋得意,说话的嗓门越来越高。 跟在她后面的赵公子充当了捧哏的角色,故意问:“怎么胆大了?” “你们还不知道啊,有一天大清早我拉肚子,刚从茅房里面出来,就见王婶神神秘秘的拎着篮子出门,我当时脑门一热,脚丫子就跟着出去了,本以为她是买菜去了,谁知道人家在街角卖包子那里买了一篮子的包子,大老远的跑到电厂门口去买,还趁着没人和一个五大三粗的胖男人交头接耳嘀咕半天,看来王婶跟着林姑娘学到正经的了,思春了。” 赵少爷继续往大火里面浇油:“哎,不就是个男人么,早说啊,这怡红楼别的没有,还就男人多,回头我给她带一个过来,保准年纪相当、模样周正,有钱有势,比电厂什么的强百倍。” 两人一唱一和之间,电厂两个字叫的更加响亮。 “你胡说!”王婶先是看了一眼林曼,马上反驳。 “我胡说?我今天就给你找出证据来证死你,小凤。”小桃红叫到。 小凤,是伺候她的小丫头。 “姑娘,”小凤在旁边答应。 “你去,把王婶每天拎着的那个篮子给我拿来。我看见好几次她出去,算算今早也是那个日子,如果篮子里有包子的味道证明我没有撒谎,如果没有,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了。” “打狗还要看着人呢,我倒看看谁敢!”林曼插着腰,拦住小凤的去路。 小凤面带怯意,往后退了一步。 小桃红挺着胖乎乎的胸脯站到林曼前面,泼妇式的叫唤:“护短啊,有本事让大家都看看,到底是我说谎,还是你林曼养了一个老不正经的东西。” 女人的胡搅蛮缠最难破解。 就在林曼和王婶的注意力被小桃红吸引时,小凤冲着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另外一个丫头小兰使了一个眼色,小兰悄悄挤出人群。 她明白小兰的意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小兰径直去了王婶的屋子,在门后找到那个篮子,凑到鼻子边一闻,真的带着淡淡的肉包子味道。 她得意一笑,带着篮子回到林曼的屋子里。 不过,小兰多了一个心眼,她没出面交出篮子,而是在人群后面扔出篮子,扔到屋子中间的空地上。 物证凭空出现,王婶第一个抢到篮子。 人们的注意力马上又被王婶吸引,竟然没人追究这个篮子是怎么出现的。 王婶把篮子藏在背后,却被怡红楼围观的人逼得进退两难,都嚷嚷着让她交出篮子。 门外,姓冯的中年妇女使劲往里面挤。 她刚才下楼出去买了一点东西,回来后听说了发生的事。 当她挤进人群后,被姚艾一把抓住。 姚艾责怪道:“冯妈妈,都怪你。” 姓冯的女人不满的撇了一眼姚艾:“姑娘,说话要有良心,这关我什么事?” 姚艾跺脚:“我请你去叫王婶,你要是叫来王婶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句话,让冯妈暴跳如雷,指着姚艾训斥:“我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王婶要不是我叫的她会来?” 姚艾立刻委屈的想哭,两个大眼珠里充盈着湿气,她指着王婶质问:“王婶,你们到底谁在说谎?” 然后又面向冯妈求证:“王婶进了屋子就拿着匕首要杀我,我说请您去叫她的,她说您根本没去。” 姚艾说完这句话,轮到冯妈上蹿下跳了。 她一把拉住王婶,虎着老脸冷声问:“我真的没叫你来?” 王婶一个劲的冲她使眼色,示意她先别追究。 偏偏冯妈是个爱面子的要强女人,最怕别人当众说她不守约定。 “你说啊,”冯妈不依不饶。 王婶冷冷的回答:“你本来就没叫我,否则我怎么会拿刀刺她。” 这句话成功惹恼了冯妈这个马蜂窝。 她眼珠转转着,冲着王婶又蹦又跳。 谁知,这一切都是声东击西的假动作。 她的真正目的,是王婶身后的篮子。 久处怡红楼的人,个个眼珠贼精。冯妈虽然不知道篮子的用处,但她知道王婶的软肋是这个。 就在她左手在王婶眼前呼啦的时候,略微显胖的身体灵活转动,乾坤大挪移般从右面转到王婶身后,一把夺过篮子。 冯妈没有任何耽误,直接把篮子扔到人群里。 “肉包子的味道。”第一个抢住篮子的人闻过后喊出声。 随后,这个篮子像击鼓传花一样,在围观人手里传递着。 每传出一个人,肯定换来一声肯定:“是肉包子的味道,没错” 围观人秉承不怕事情闹大,就怕事情闹不大的原则,在一声声坐实篮子里面真有包子味道的同时,开始添油加醋描述王婶和电厂男人见面的故事。 从两人可能在路边一见钟情,到王婶为爱不惜变身卖包子大婶。在绘声绘色的描述中,王婶变成了人尽可夫的****人。 林曼的眼珠变得越来越阴冷,不仅对怡红楼的姐妹,就连看向王婶的目光也变得冷酷无情。 “滚!”她冲王婶下令。 王婶冲着林曼鞠了一躬,推开人群冲出怡红楼。 她步履匆匆,加上满身怒气与怨气,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后面跟上了一个尾巴。 宋凯第二次看见王婶,不由自主又跟上了她。 这一次,王婶直奔三省书斋,敲开门后根本没有解释,直接关门进屋。 宋凯喜出望外,幼莘和林曼果然有关系。 幼莘接到手下浪人禀报,立刻在书房召见王婶。 “怎么回事?”幼莘身穿月白色和服,长长的秀发没有扎,全都披散在背后。 “我今天早晨去见潘磊,被人发现了。”王婶跪在地下,诚惶诚恐的回答。 “蠢货,”幼莘蔑视的看着跪在眼前的王婶,语气虽轻,却威严无比。 “林曼的身份暴露了么?”幼莘继续问。 “没有,就是我,他们知道我和潘磊见面的事,只是以为他是我的相好,别的并不知道。”王婶连忙解释。 “哼!现在不知道难道以后就不可能知道了么?”幼莘端起一杯茶,冷笑问道。 “我错了。”王婶羞愧难当。 “错了?既然错了你该知道怎么办吧?”幼莘温柔的说。 “嗨!”王婶趴在地上。 第二天清晨,怡红楼前躺着一具女人的死尸,是王婶。 她的右手,紧紧捏着一张纸。 林曼被人叫出院子,蹲在王婶尸体边,从她手里抽出那张纸。 纸上,是王婶写下的遗书:“林姑娘,我对不起你,偷了你的东西在外面偷偷养了汉子,还想嫁祸给那个买东西的小姑娘,东窗事发,我没有脸面再活下去,只能以死谢罪,万望林姑娘保重,来世报答姑娘的恩情。王秀兰绝笔。” 趴在林曼背后跟着一起看遗书的,还有怡红楼别的人。 看完遗书,不仅没有对王秀兰王婶的同情,反而扯着嗓门冲着院子里幸灾乐祸的喊:“小桃红,快出来看看,王婶真的不是个好东西,她在外面养汉子了。”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怡红楼。 每天接客的女人们津津乐道的传播王婶养汉的绯闻,全都忘了她们自己是干什么的。 林曼没替王婶收尸,而是借着丢脸的名义躲出怡红楼。 她第一次踏进三省书斋的大门。 “你怎么能来这里?”幼莘拍案震怒。 “小野惠子为什么会死?”林曼满眼含泪。 小野惠子,中文名字王秀兰,人称王婶。 “一个什么事也干不好的人,要她没用。” “她是我的亲婶婶,鹤田酱。”林曼哭着说。 本名鹤田小百合的幼莘无动于衷,淡然喝着茶。 等了一会,她突然狰狞着脸,冲着林曼发飙:“就是因为小野惠子的疏忽大意,导致我们精心组建的情报网出现漏洞。即便是你,麻生香子酱,要是也被特务处或者地下党发现,你照样也得死,一切对大日本帝国没用的人,都得死,明白么?” “嗨!我明白。不过为什么不能让我婶婶离开这里呢?”麻生香子不甘心。 鹤田小百合阴森的笑:“离开?她离开后会发生什么事,难道你猜不到么?” 麻生香子沉默不语。 她猜得到。 小野惠子离开后,下一个被跟踪的就会是潘磊和她自己。 潘磊好说,金钱收买的汉奸,不管是她下手还是被对方杀掉都无所谓。 但是自己除了死或者离开这里,别无他法。 那样一来,围绕电厂设的局自损一半。 城外十一个死去的浪人就白白送死了。 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她这样做。 “嗨,我明白了。”麻生香子在最短时间内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效忠天皇是大和民族每一个子民的荣光。u看书 ww.uuanshu 小野惠子,死的值得。 鹤田小百合闭上眼睛,沉默片刻,突然睁开眼,问:“小桃红是哪方面的人?” 麻生香子回答:“怡红楼里的一个妓、女,不属于任何一方,绝对没有问题。” 关于小桃红,她敢打包票,就是一个低俗、无知的妓、女。 “卖化妆品的那个女人呢?”鹤田小百合继续问。 “怡红楼每天都有来卖化妆品的,这个女人很正常,而且是我让她上楼找惠子婶婶的。”麻生香子回答。 “不对,不对。”鹤田小百合不停的拍着桌子,狂躁的说:“肯定是我们的计划被哪方面洞悉了,否则不可能这么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你马上回去,把你房间里该销毁的东西全部销毁,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能有,以防万一。” “嗨,”麻生香子匍匐在地,回答。 王婶在怡红楼门口自杀的事情,很快经由宋凯传到曾云峰耳朵里。 姚艾也把她在林曼梳妆台抽屉里发现的秘密告诉给曾云峰。 曾云峰问宋凯:“林曼现在在哪里?” 宋凯回答:“去了三省书斋。” 曾云峰不假思索,吩咐宋凯:“你马上找人去三省书斋,一定要阻止林曼回怡红楼的速度。 “好。”宋凯跑出曾云峰家。 “你化妆,立刻去怡红楼等着咱们的人。”曾云峰交代姚艾。 “是。” 剩下的事,曾云峰想起一句戏词,山人自有妙计。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jasonsyq、涪江江亲一如既往的推荐支持! 第216章 碰瓷黄包车 & 抓rb间谍 曾云峰的山人自有妙计很俗,海誓山盟最终变心、一见钟情拈花惹草、脚踩两船却碰巧被无情揭穿。 男女之间的情感纠结,这些最狗血,也最容易吸引人的眼球。 他让林曼露馅的计策就是最后一招。 青楼女人很少真情,但林曼一直自诩例外,她除了跟朱正明之外,从来不接第二个客人,在怡红楼被小桃红之类的人背后暗中讥讽为假清高和假正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痛快。 林曼按照幼莘的指令离开三省书斋。 她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值得处理的东西,除了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是她、幼莘和钱梅玲离开故乡后唯一一张合影,是她在异国他乡咬牙度日的精神支撑。 林曼厌恶幼莘,作为自己的上峰,幼莘的每一道命令,从来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就连在怡红楼接客,也给她规定了特定的人选,朱正明。 朱正明对她不能说不好,可她就是不喜欢,她喜欢的男人,只能偷偷摸摸见面,这种生活让她压抑、无奈。 林曼嫉妒钱梅玲,同样被安插在青楼,钱梅玲现在的处境比她好了不止千倍万倍,不管喜不喜欢,至少被一个男人赎身,过上了正经人的日子。 林曼每天看着自己身穿的和服,才能感到身为女人生活下去的意义。 在她看来,效忠天皇和自己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她渴望在幸福的生活中全身心的效忠。 走出三省书斋大门,林曼回头看着门楣上的四个大字:“你等着。” 她发下毒誓后,依然按照幼莘的命令往回走。 路口,一个拉黄包车的男人坐在地下,靠着车轮眯眼养神。 “走不走?”林曼恶狠狠的问。 她憎恶的情绪,需要地方发泄,这个支那男人,正好倒霉。 苏黎明抬眼看了一下林曼,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当然走了,去哪?” 他是宋凯安排的人,根本不认识林曼,只能用目的地来确定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宋凯让他等候的女人。 “怡红楼。”林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觉得羞耻。 谁说的笑贫不笑娼,作为女人沦落到这一步,其实是最悲哀的,怕是连个拉车的男人都会看不起。 苏黎明一下子跃起,双手拉着车子,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然后稳稳的固定住车,车身前面的长柄贴住地面,等着林曼上车。 林曼上车后,闭上眼睛,一只手不断揉着太阳穴,以此抑制自己心脏狂跳造成的怨愤。 按照正常速度,黄包车只需二十分钟的时间就能回到怡红楼,但今天,苏黎明的黄包车在半路被碰瓷了。 碰瓷的人是一个老太太。 她在黄包车匀速向前的时候突然一把拽住黄包车,无缘无故的哭闹起来。 “小姐,您认识这个老太太?”苏黎明停住车子,扭头问。 “不认识,快点走。”林曼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她。 “好勒。”苏黎明扎好架势准备走。 老太太把脚伸到车轮前面威胁到:“你敢走试试?” 苏黎明只能再转身再问林曼:“小姐,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不认识,快走!”林曼嗓门陡然提高,尖锐的叫喊。 这声叫喊,吸引了路边的人。 有人伸头开始看热闹。 苏黎明后面看看林曼,侧面看看老太太,哪一个看着面相都不好惹。 他索性撂下车柄,双臂抱在胸前,以旁观者的姿态说了一句:“两位,你们先聊。” 然后后退一步,和围观的人站在一起。 林曼气的手指抖动,指着苏黎明骂:“混蛋!我根本不认识她,快走!” 苏黎明摇头、耸肩,一副赖皮样,只看不说。 老太太眼见得势,前走一步,一把抓住林曼的胳膊,死死捏住:“你个浪蹄子,害死我儿子,害得我没了依靠,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疯婆子,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儿子。”林曼一把推开老女人。 老女人顺势坐在地上大哭:“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我儿子朱正明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我儿子的命。” 朱正明? 这三个字从老女人嘴里说出来,林曼气得通红的小脸明显的愣了一下。 这个表情,被周围眼尖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瞅她那表情,肯定是她。”第一个人说话。 “朱正明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对了,我想起来了,住在我二舅家隔壁,前一段死了,家里闹的可凶了,听说是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告了,不会因为兄弟俩看上一个女人闹的吧?” 第二个人话音刚落,所有人看向林曼的眼神就变成看狐狸精的眼神。 “哎,你看她的眼珠,又长细长,长得还真像狐狸啊。”人群中第一个女人开口。 这种场合,女人往往更容易为难女人,似乎只有在贬低别人的快乐中才能弥补自己心里的欠缺。 比如,她很标准的瓜子脸上偏偏长了一双三角眼,要是换成林曼那种又细又长的眼睛,她马上就想换婆家。 林曼一步步走到那个女人面前,迅雷不及掩耳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女人吱抓乱叫。 旁边一个男人,看起来像那个女人的男人的模样,当即还回去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把林曼打坐在地上。 并且,林曼的嘴角,慢慢渗出血渍。 “小娼妇,再敢动手,劳资扒了你的皮。”那个男人继续发威。 林曼坐在地上,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恨不得施展自己身上的功夫,杀几个泄愤。 可她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委屈自己爬起来,推开挡路的人群,走回怡红楼。 苏黎明约摸时间差不多了,冲着阻拦林曼的老太太使了一个眼色,老太太只在原地哭闹了几句,迷迷瞪瞪的走了。 “散了吧,那老太太估计已经疯了。”苏黎明拍拍手,拉着黄包车一直向前,继续做他的生意去了。 先在三省书斋被幼莘训斥,又在马路上被莫名老太太纠缠,林曼万万没想到,还有一场灭顶之灾正在等着她。 二十分钟后,林曼走回怡红楼,被守在门口的小桃红第一时间发现。 “哎,林曼,快点,里面有人找你。”她似乎忘记刚和林曼吵过架的事。 林曼有气无力,一句话也不想说,推开小桃红往里走。 小桃红毫不气馁,迈开小短腿,紧紧跟在后面,雀跃着说:“林曼,我告诉你,一袋烟前来了两个男人,同时点名道姓找你,都说是你相好的。” “然后呢?”林曼冷冰冰的问。 小桃红告诉她的事,准没好事。 “然后两个人先是口角之争,吵着吵着就动手了,然后他们两人都说给你有定情之物,放在你房间,都去房间找了。” “什么?”林曼突然站住,恶狠狠的问。 小桃红来不及收脚,一头撞在林曼肩胛骨上,脑门撞的生疼。 不过,她从林曼紧张的神色中看出“不妙”两个字,顿时把自己的疼痛忘到一边,指着二楼林曼房间方向,说:“喏,他们已经进去了。” 她的话音刚落,林曼抬脚迈上楼梯,她的速度,似乎是用飞的,眨眼间人已经没了影子。 小桃红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又拍了拍脸蛋,疑惑的自问:“人呢?” 林曼冲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屋子内再次聚拢了很多人,但是没人说话,看着她的眼神个个充满愤怒和鄙夷。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房间?”林曼紧握拳头,随时准备打斗。 “你到底是谁?”站在屋子中间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厉声质问。 “说,你是谁?”林曼继续逼问。 对面男人冷笑一声,举起刚才背在身后的左手。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照片,是林曼急着回来想要处理的照片。 “林曼,你是rb人,侵略者,我们的敌人?”这个男人的语气冷的像冰。 “不是,那是我在一家rb人开的照相馆里照的。”林曼镇定的狡辩。 自己身边,没了婶婶,一切乱成一锅粥。 “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林曼眼珠在对面两个男人身上游荡。 她感觉不妙,非常不妙。 似乎从婶婶的死开始,她们就被什么人盯住了。 “我是一个来怡红楼玩的男人,和你有露水之缘,但我没想到你是个rb娘们,真让我恶心!”那个男人怒气难消,举着照片的手在半空中抖动。 “第一,我从不接生客,怡红楼的人都知道我的规矩,所以你是骗人的。第二,你单凭一张照片不能诬陷我。”林曼更加镇定,只有这样,她才能逃过这一劫。 “你不用狡辩,狡辩也没有,有人收拾你。” “谁。” “当然是我了。”身穿警服的李家鹏带着三个警察出现在林曼的屋子里。 他们的出现完全出乎林曼意料,和警察,她有没有理都讲不通。 “我没犯法,你不能抓我。”林曼企图继续抵赖。 “你犯没犯法,要等审讯之后才能知道,但单凭你是rb间谍这一条罪状,我就能抓你,带走。”李家鹏挥挥手。 站在他身后的三个持枪警察一拥而上,围住林曼。 此时,小桃红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 她经常吵架的女人竟然是个rb间谍? 妈呀,得躲得远一点,否则会不会连命都要搭进去呢? 和小桃红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三个警察刚往前走,屋子里看热闹的人竟然溜走一半,只剩下几个胆子大的,继续围观看热闹。 林曼内心展开激烈较量,是走还是留? 走,很容易,眼前几个人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只要暴露拳脚功夫,自己的身份肯定也跟着暴露无意,恰好印证了照片的事实。 不走,幼莘和钱梅玲的身份也会暴露,没人给她们报信,她俩会面临和她一样被捕的结局。 虽然她恨幼莘,但被敌人抓住的结局,并不是理智的、可取的。 思来想去,就在警察的长枪马上要对准她的心脏之时,林曼旋风般抬起右腿,一个侧踢,脚尖强有力的挑飞冲着自己举起的长枪。 两臂左砍、右击,接连打倒准备反扭自己五花大绑的第二个、第三个警察。 她趁李家鹏张口结舌、不知所措之际,一个箭步窜到窗子边,鹞子翻身,身体闪出窗户,轻飘飘落到地面,沿着临街房屋墙角,跑了。 屋子内,李家鹏连着扇了三个警察耳光,气的嘴角哆嗦:“你、你们,无能啊!让一个女人跑了,还不快追!” 三个手下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心里不忿的说:“你有本事,怎么不上去抓人呢?” 可这种话,只敢在心里说,谁也不敢说到嘴头上。 “是!”他们底气不足的回答,拿着枪快步跑出房门,跑下楼,追踪那个根本不知道去哪的rb女间谍。 李家鹏看了两个找到照片的男人一眼,一把抽走照片,用另外一只手弹了弹,严肃的说:“证据,没收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笑,并没提出异议。 怡红楼接二连三传出的闹剧,全被一个人看在眼里。 他就是董志海。 就在林曼在怡红楼被人用照片指证她是rb间谍时,uu看书 uukanshu 一个人影从怡红楼窜出,在街道边的公用电话亭给正在电厂的董志海打了一个电话,简要描述出发生在怡红楼的最新情况。 “八嘎!”董志海放下电话,低声骂了一句。 他行色匆忙走出办公室,甚至没看到迎面而来的霍桑,直接走出工地大门。 半分钟后,霍桑缓慢走出工地大门,在大门口南面的第三个公用电话亭内站住。 抬腕看看手表,还有三分钟。 等候的时间,最难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慢慢的吸,用以打发焦灼不安的时间。 三分钟刚到,公用电话亭内响起刺耳的铃声。 霍桑拿起电话,放到耳朵边,清晰的听到对方说的话:“照片拿到了,人已经跑了。” 除此之外,对方任何多余的话没说,直接挂断电话。 霍桑把公用电话挂好。 不出十秒,第二个电话铃声响起。 霍桑在话筒中听到这样的话:“林曼今天第二次进了三省书斋。” 同样,对方也没报姓名,在说完话后,立即掐断电话。 霍桑第二次挂好电话。 又不出十秒,电话铃声第三次响起。 霍桑紧张的抓起电话,他迫切希望听到他最希望听到的消息。 可是,当他真的听到那个消息之后,霍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无可弥补。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涪江江、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第217章 屠戮工具 & 暗闯书斋 “董志海进了三省书斋。” 霍桑接到的第三个电话,和他看见董志海从电厂出去时的推测一模一样。 只是,那时的感觉和接到电话后的感觉天壤之别。 “不好!”霍桑大脑嗡作响。 第一,照片上的三个人中,钱梅玲极少和林曼和幼莘往来,有悖他们三人之间该有的关系,前期他的注意力被钱梅玲和罗宏宇吸引,忘记了这点反常。 第二,董志海事发后直接进入三省书斋,充分说明一个问题,怡红楼另外还有他的眼线,他掌握了全部情况。以他的精明狡诈,他不可能相信林曼是因为两个男人争风吃醋暴露的。 第三,由此推断,董志海去三省书斋只有一个目的,杀人灭口,掐断线索。 他操之过急了。 他的操之过急,把自己困在了自己挖的坑内。 从现在开始,他不能长时间离开电厂,必须保持自己对一切事情浑然不知状态,并且悠闲自得的出现在董志海设在电厂眼线的监视下。 董志海或许不会怀疑他,但他必须主动为自己洗脱嫌疑。 想到这里,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在确认无人跟踪的前提下,打出第一电话。 按照事先约定,曾云峰、李家鹏和他,在同一时刻都在大街上某个约定好的电话亭内等候彼此的电话。 他们用电话,构成一张行动网。 霍桑打出的第一个电话,是给曾云峰的:“假借追杀朱正明母亲失手除掉朱长明,并对外散播消息,把矛头指向rb人,造成林曼报复杀人的假象。” 朱长明在把朱正明的小本子交给他们的同时,有用小本子上的内容和特务处、调查科暗中做交易,铲除这颗毒瘤,是迟早的事。 此时是最恰当的时机。 打完这个电话,他又给李家鹏打出第二个电话:“拿到的照片先翻拍一张,再把原件带回警察局,交给你们局长,看看后续事态如何。” “为什么不现在捅出去?”李家鹏纳闷。 霍桑解释:“吴增华和你们局长关系非常好,可他和幼莘也很熟,我想借着这张照片验证一下这几个人中间到底存在什么关系?” “明白了,我马上回警察局。”李家鹏回答。 “还有,这一连串事件发生后,各方势力的活动肯定全都要蛰伏一段时间,你也一样停止任何活动。”霍桑语气沉重。 沉默,是对付对手、保护自己的最好手段。 “明白。”李家鹏没宰多说话,他已经从霍桑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对他自己行动的自责。 聪明的人,仅从对方的语气中就可以获悉对方的想法。 放下电话,三人各自行动。 霍桑买了一包烟,哼着小曲走回电厂,找到老黄,凑在一起干活、聊天。 曾云峰派出两名手下,假借林曼恼怒朱正明母亲大街拦阻她的黄包车,打着她的旗号传进朱家追杀朱母,一不小心失手戳中朱长明的心脏,了结了他的性命。 李家鹏翻拍照片之后,拿着原件回到警察局,直接把照片交给局长严乔中。 “哪里发现的?”严乔中举着照片,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李家鹏盯着他。 严乔中的眼珠快速略过钱梅玲和林曼后,不意外的停在幼莘脸上。 那张脸,他见过几次,但身穿和服,却是第一次。 “怡红楼,一个叫林曼的妓、女房间中。”李家鹏报告。 “你们怎么跑到妓、院去了?”严乔中放下照片,口气严厉。 去哪里并不是问题,照片上出现幼莘才是问题。 幼莘他见过,是和吴增华在一起的女人。 作为三省书斋的主人,王进一的前女人,都没什么,但身穿和服,和调查处特派员搞到一起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报告局长,我们是接到举报赶过去的,当我们进入怡红楼时,林曼的房间里面有人在打架。”李家鹏一个立正,很正式的报告。 “家鹏啊家鹏,我该怎么说你好呢?脑袋,脑袋一定要灵光。”严乔中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敲着太阳穴,提点着他最看好的部下。 李家鹏糊里糊涂:“报告局座,卑职愚昧,脑子灵光跟妓、院有什么必然联系?” 严乔中气馁的看他一眼,挥手屏退李家鹏。 那家伙问得没错,他无言以对。 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又尽心尽职的部下,他能拿他怎么办? 所有的事,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严乔中拿起电话:“喂,给我接调查科吴特派员办公室。”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收工,霍桑出了大门,先分别给张裴沣可能呆的地方打过电话,确定他现在呆在私人宅子里后,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张裴沣的宅子。 管家奉命在门外等候霍桑,霍桑到了之后直接把他带到书房。 张裴沣所有重要的事都在书房办理。 “幼莘到底是哪里人?”霍桑开门见山的问。 张裴沣邪性一笑,道:“看来你已经查到了。”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霍桑盯着张裴沣问。 “家丑,不想说。”张裴沣叹口气。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隐私。 “那我提醒你,幼莘和林曼可能会被灭口,是否牵连张夫人我不知道,你最好提前做准备。”霍桑说出此行目的。 “谢谢你。”张裴沣点头道谢。 霍桑没在张宅停留过久,他随后又返回电厂,查看罗宏宇的举动。 罗宏宇这两天心情很好看见,霍桑走进办公室主动打起招呼:“霍先生吃完午饭了?” “是的,罗先生呢,也吃完了吧?”霍桑回问了一句。 “吃完了,而且吃的很好。”罗宏宇忍不住得意的回答。 霍桑心中一动,故意装出羡慕的样子,说:“罗先生不会是和小姐共进的午餐吧?” 罗宏宇先是一愣,然后很爽快的承认:“我的表现这么明显?” 他说话的方式,已经沾染了外国人的坦率和直白。 霍桑鼓劲的称赞道:“不知哪位小姐这么幸运,能得到罗先生的青睐。” 罗宏宇被霍桑的赞赏弄晕了大脑,吐口而出:“一位姓钱的女士。” “女士?”霍桑重复。 “是的,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这位钱女士已经成家了,但岁数比我小,我们两个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精神高度一致。”罗宏宇看来并不为那位钱女士成过家而困扰。 霍桑斟酌片刻,挑眉问:“罗先生所说的是否就是精神伴侣的意思?我看过报纸和杂志,新文化运动提倡个****之类的东西。” “对,就是这个。”罗宏宇难得在一群大老粗中找到一个可以聊天的知音。 霍桑跟他套近乎,纯属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两人聊了一会,霍桑话锋一转,无比钦佩的说:“罗先生既俘获了美人又打拼出了自己的事业版图,让属下佩服中带着嫉妒!” 男人嫉妒男人,是夸奖男人最好的词汇。 罗宏宇哈哈大笑一阵,突然又垂头叹气。 顷刻之后,他抬眼看向霍桑,说:“霍先生,有些事干的并不开心,我本意造福黎明大众的电厂也有可能成为屠戮的工具,这其中的心酸和苦楚我又能对谁说呢?” 他含含糊糊的一句话在霍桑心中引起高度警惕。 可能变成屠戮的工具? 这句话就是让几拨人马暗中觊觎电厂设计图纸的真实目的吧? 霍桑假装没听懂,反过来用大道理宽慰罗宏宇:“罗先生,现在外敌入侵,生灵涂炭,到处充满屠戮和战争,落后就要挨打,没办法的事。” 罗宏宇正在后悔自己的失言,一听霍桑这番安慰,就知道他根本没听明白自己话里的话,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马上应对:“是是是,霍先生说得对。” 此后,罗宏宇果断把话题岔道别处,什么最近的演出、好看好吃的东西,甚至天气等等,彻底把自己有关屠戮的字眼完全掩盖了。 “对了,你今天见到董先生了么?”罗宏宇突然问。 “董先生?我上午见他急匆匆的出去了,不知道现在回来没?霍桑回答。 “出去了?”罗宏宇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出董志海的电话号码。 “喂,你好。”对方有人接听。 “董先生,你回来了?对,关于电缆设计我想和你再商量一下,你现在能来我办公室一趟么?”罗宏宇心情很好。 董志海是钱梅玲的亲戚,爱屋及乌,他和董志海之间,感觉比跟别人更亲近一些。 不大会功夫,董志海敲门进来,坐在罗宏宇对面。 罗宏宇冲着董志海说:“请等一下。” 而后自己走到保险柜前蹲下,旋转密码锁。 这一时刻,董志海眼珠斜视,试图偷窥。 可是,他正好对住罗宏宇的后背,罗宏宇习惯性的右肩高、左肩低正好阻碍了董志海的视线,他将将能看到被肩膀挡住的密码锁的最上面。 绝佳的机会功亏于溃。 而霍桑,一只手拿起暖水瓶准备倒水,就在罗宏宇转动密码锁的瞬间,他的手停在半空,眼角同时看向罗宏宇,耳朵在专注的听。 他的眼角,看的是罗宏宇手指顺时针、逆时针旋转的方向。 耳朵听的是每次旋转大约的时间。 密码锁旋转的声音,很轻微很细小,几乎接近没有,他只能凭着在谍报室练就的功夫进行甄别和猜测。 室内一共三个人,全都全神贯注投入到密码箱上。 一个开,一个看,一个又看又听。 内室,空无一声。 吧嗒,密码箱打开了,罗宏宇从中拿出他要和董志海讨论的那一页,其余又全部送回保险柜内。 在他起身之后,董志海的眼珠正在看向窗外,霍桑的手,已经开始倒第二杯茶水。 两个人,都有自己要干的事情,一个比一个装的像。 霍桑摆好两杯茶水,向罗宏宇告退。 上司讨论问题时,他不适合在场。 “董先生,霍先生像你一样聪明能干。”罗宏宇很客观的夸奖道。 “是的,”董志海微微一笑。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对不管在哪里都能引人注目的霍桑产生了一丝警觉。 太能干的人留在身边,总是祸患。 他最初的想法,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变成现实。 霍桑离开罗宏宇办公室后,找了一个借口联络上杜宽。 这个时候,他出去不合适,但他可以让杜宽去找张裴沣。 董志海已经从三省书斋返回电厂,但进去的林曼和主人幼莘却毫无消息。 这个时候,只有张裴沣的人,可以悄悄潜入其中打探一下消息,以便做好应急准备。 这个建议,他让杜宽用四个字告诉了张裴沣:“看看奶奶。” “看看奶奶?”张裴沣自言自语这四个字。 他的耳边,再次响起霍桑的警告:“幼莘可能会被杀人灭口。” 张裴沣立刻紧张起来,他火速带着蝎子,乔装打扮潜入三省书斋。 第一次来,他像往常一样带着蝎子从墙头跳入,沿着后花园通往前面的路,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查找。uu看书 ww.uuansh 三省书斋内部建筑典雅、精致、小巧,屋子不算多,后半个院子的内宅和前半个院子的客厅、书房之间,用一道一人高的围墙和一个月亮门隔开。 张裴沣在后宅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直接穿越月亮门走进书房。 幼莘家里的书斋很好找,门上面同样挂着三省书斋的匾额。 张裴沣站在门外,冲着蝎子一摆头。 蝎子掏出无声手枪,拉开保险,侧身贴近木门,用手轻轻一推。 木门无声的打开,室内静默无声。 蝎子警觉的往里走,每走一步,手里的枪左右移动,随时指向可能向他发起进攻敌人。 不过,他没有遇见敌人,因为书房内根本没有人。 幼莘看来真是一个喜欢书籍的人,她的书房面积比别人家的书房整整大了一倍,书桌摆放的地方,在书房靠内三分之一处。 蝎子冲着门口的张裴沣一点头。 张裴沣优雅的走进来,像他平时一样,不慌不忙的。 书房内,干净、整齐,书桌上平铺着几本书,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这里也没人。”蝎子轻声说。 张裴沣没有理他,迈步朝前走。 当他走到书桌边时,高大的身体晃动一下,止步不前。 他的脸色,苍白、冷峻。 蝎子快跑两步,来到张裴沣身边。 “啊!”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创世@书友1515834227的月票,非常感谢,一直以来不间断的支持和鼓励,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18章 裸、体女尸 & 为他人做嫁衣 蝎子当场骇然。 书桌后面,躺着幼莘和林曼"chi luo"的尸体,两人面部痛苦,身上布满抓痕,还有致命的枪伤。 “怎么回事?”蝎子的手凑到林曼的鼻孔下,等了片刻,冲着张裴沣说:“没气了。” 他其实根本不用手,以他们的身手,死与活一看即知。 可蝎子知道幼莘的身份,他犯了一个常人都有的毛病。 面对自己熟悉或认识的人,不得不关心,不得不谨慎。 “别动。”张裴沣轻声呵斥。 他的话说晚了。 蝎子的手从放在林曼的鼻子时起,到他把手收回膝盖上,从尸体胸口略过的手所有的一连串的动作都有人在偷偷拍照。 “谁!”张裴沣扭头,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他的眼,放射寒冷的光。 他的手,掏出口袋的枪。 “咚,”一声不大的响声传出,是东西砸在地面的声音。 “扑,”一股白色浓雾眨眼间飘满书房,阻碍了张裴沣和蝎子追赶的路。 两人嗓子发痒,忍不住连续咳嗽。 他们挥手驱赶白雾。 当白雾散去,偷偷拍照的人早已人去楼空。 “少爷,怎么回事?”蝎子一头雾水。 “有人设的局,我们可能上当了。”张裴沣脸色苍白。 他现在急需见到夜色。 “你马上去电厂,找到杜宽,让他找一个叫霍桑的人,我要马上见到他。”张裴沣焦急的说。 “是,少爷。”蝎子回答后,人影立刻消失。 他从张裴沣的脸上,见到主人稀有的急躁和不安。 张裴沣从三省书斋出来,一帆风顺,没有任何阻碍,甚至在他咳嗽的时候,院子里竟然没有一人出面。 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 就在张裴沣离开不久,三省书斋内才传出一声迟到的惊呼,一个女仆发现书房里的两具女尸,其中一个还是她的主人。 第二天,洛邑日报头版刊登了模糊的照片,毕竟是裸、体,需要遮掩一下,可幼莘和林曼的头部还是如实照了出来,认识的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是谁。 与此同时,有关幼莘和林曼的悲惨身世,也在报纸上被所谓的知"qing ren"揭露,一个围绕三省书斋神秘杀人案的系列报道正式出笼。 不过,幼莘和林曼rb人的身份,并未见诸报端。 “你看这些报道了么?”张裴沣扔出手里的一摞报纸,全是洛邑地界上发行的,蝎子奉他之命搜集的。 “看了,抱歉,如果我不让你去三省书斋,可能不会发生这种事。”霍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让朋友遭到陷害,他于心有愧。 “得了,我就是不去,他们还会想别的办法照样会发生曝光这种事。”张裴沣嘴角叼着一根烟,不以为然。 设局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幼莘的往事,照片被发现不过提前曝光了早就设定好的结局。 “为什么迟早嫁祸你头上?”霍桑问。 “涉及到张家的丑闻,这是抹杀幼莘死亡真相的最好理由。”张裴沣身在其中,对这个结局的理解比霍桑更为深刻。 霍桑迟疑着。 他不合适探究其中的缘由,但不知道真相的话,他无法帮助张裴沣。 “设局人最聪明的地方就在此,他笃定张家人会为了丑闻掩盖事实真相,可惜,我偏偏不如他的意。”张裴沣大腿敲到桌子上,仰躺在椅子里的身体慵懒的像一只在阳光下晒太阳的大懒狗。 “你不介意,你母亲也不介意么?”霍桑有意问。 “这是让我最自豪的地方,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个洒脱的女人,心胸宽广。”张裴沣回答的时候,一双明亮的眼眸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好了,抛开这些,咱们先来看看对方会用什么办法来陷害我。”他坐正身体,严肃的看向霍桑。 “罪名?”霍桑提问。 “留下那样的现场,只有一种可能,"qiang jian",而且我名义上算是幼莘的孙子,这样一来会更加骇人听闻。”从听见有人拍照时起,张裴沣已经想到了这个结局。 “动机?”霍桑提出第二问题。 “幼莘从张家脱身是有条件的,当时我母亲带着我一直在国外,没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幼莘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找人绑架了我,逼迫我母亲从外国回到国内,带我重新走进张家,我爷爷得到了他思念多年的孙子,放了对他而言可有可无的一个即将过门的妾室。怎么看对他们来说都是双赢的事,只有我和我母亲吃亏。”张裴沣第一次讲出张家的陈年往事。 “这算不上丑闻吧,顶多是豪门宅斗。”霍桑不觉得事情有多大。 宅斗的情况几乎家家都有,比比皆是。 “在幼莘绑架我时,我祖父就知道她的家世是伪装的,还知道她是rb人,并且默许她绑架我动用了rb军方的情报网。当时,rb刚好在长沙制造了惨案,国内反r情绪高涨,如果幼莘把自己的身份和这件事泄露出去,张家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那种情况下家破人亡都有可能发生。”张裴沣详细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就能说得通了。”霍桑点头。 “所以幼莘的死就可以名正言顺推到我头上,为了替母报仇,以及我对rb人的刻骨仇恨,我奸杀了她。”张裴沣耸肩。 “如此看来,你和你母亲都不是一般的人啊。”霍桑难得钦佩一个人,却对张裴沣和方怡翎赞叹不已。 在欢迎方怡翎的舞会上,三个人亲热、自然,谁从表面上也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深仇大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不是白说的,确有此事。 “谢谢夸奖。”张裴沣自恋的接受了。 “作案经过?”霍桑提出第三个问题。 “他们在现场找了照有蝎子和我蹲在尸体边的照片,尸体上有枪眼,蝎子手上拿着枪,正好对上。我想之所以没有当场揭发我们的原因,是蝎子和我的枪都查不出来曾经开过枪的痕迹,用照片作证据是最完美的,剩下的随便他们怎么编故事都说得通,愚弄民众是他们的强项。” “前面所有问题都说的通,最关键的问题来了,谁是幕后指使?”霍桑眼珠一眨不眨盯着张裴沣。 “这个,要问你了,你和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张裴沣看似玩笑却又像当真的问。 “不是我和他们的仇怨,而是全中国人和他们的仇怨,包括你在内。” 霍桑站起来,走到张裴沣身边,屁股靠坐在他双脚摆放的桌子边。 “你那天为什么去罗宏宇办公室?”他问。 “我从南京方面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电厂设计图里隐藏着一个秘密,所以想看看是什么秘密?”张裴沣大方说出自己独家获得的情报。 “设局人的想法似乎和你一样,我曾经告诉过你,在你之前两拨还有人马,目的应该都是这个。”霍桑回答。 “那么这个东西就不简单了。”张裴沣听出霍桑话里的内容。 “幼莘和你家的事,是掩盖这件事最好的借口,能把这两件事完美结合在一起的人太聪明了,搅浑这池子水,就没人会把幼莘、林曼出现在洛邑最直接的原因归结到设计图上去了。”霍桑忍不住夸奖。 “是rb人。”张裴沣肯定的说。 “未必全是。”霍桑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难道另有其人?”张裴沣不敢相信。 霍桑摇头:“我只是猜测,凡是想多一点、复杂一点,没错。” 假如仅仅是rb人,钱梅玲的作用何在?董志海为什么不杀钱梅玲彻底灭口? 他暂时想不通这些事。 “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应对报纸和舆论吧。”霍桑准备离开。 “报纸?我倒要看看是张家的势力大,还是背后挑唆报纸的人厉害。”张裴沣又恢复了懒惰。 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相信有人比他更着急。 第二天,《洛邑日报》登出张裴沣和蝎子蹲在两具女尸边的照片,舆论一片哗然,要求惩办元凶的声浪开始出现。 这条消息,很快传到南京。 张家私宅内。 “怎么回事?”张老太爷拍着桌子,颌下白色山羊胡抖动着。 张裴沣的父亲,张家二少爷张瑾瑜站在父亲面前,阴沉着脸,不接父亲的腔。 他嘴上不敢说,心里暗想:“始作俑者是父亲大人您好么?” “小四怎么样了?”老太爷到底关心自己的孙子。 张裴沣虽然不是嫡长孙,但风度儒雅,才智卓越,最有他当年的风范,张老太爷在上了年纪之后,怪癖的把他全部的爱都毫无理由、一厢情愿的施加到张裴沣一人身上。 偏偏这个孙子还不领情,一年到头在外面逛荡,害得他天天提心吊胆,望眼欲穿。 “有蝎子保护他,没事的,您老放心吧。”张瑾瑜立刻回答。 “蝎子?蝎子一个人行么?”老太爷继续拍击桌子。 “爹,小四的个性您还不了解么?谁能在他身上占到便宜?您放心吧。”张瑾瑜对自己的儿子信心满满。 不仅儿子,还有方怡翎,人精一个,都是他的自豪。 虽然方怡翎对他越来越不感冒,但他心里最喜欢的女人只有这一个。 “我不放心,不行,你去,你现在就去洛邑,把小四给我带回来。” “爹,小四要想回来早回来了,要不是您让幼莘那个贱货绑架小四,他能不回家么?”张瑾瑜顺嘴顶撞一句。 他还一句话没说出嘴,要不是那样,方怡翎能躲他十几年么? “你!”张老太爷一大堆教训儿子的话被这几句话硬生生全部顶回肚子里。 他一辈子说一不二的性子每次都在这件事栽给儿子。 张瑾瑜表面强硬,内心却欣喜异常。 张家目前由他主事,方方面面需要处理的问题很多,他早就想去洛邑转一圈,始终不敢开口,今天老爷子发话,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洛邑走一遭。 “爹,我听您的,马上去洛邑带回小四。”张瑾瑜恭恭敬敬的回答。 “顺便把怡翎也带回来吧,在外面飘荡了这么多年,落叶还是要归根的。”张老太爷的口气突然变软,说出这句让张瑾瑜目瞪口呆的话。 爹会服软? “爹?”他难以置信的叫。 “你们岁数都不小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带回小四和他娘,你才就彻底能安心,我把张家交给你,好好过日子,张家的未来全靠你们了。”张老太爷说完这句话,整张脸沧桑了不少。 他觉得自己快要干不动了。 第三天,《洛邑日报》以张瑾瑜和方怡翎爱情故事为噱头,采访了警察局局长严乔中,请他对发生在三省书斋的惨案进行推断。 记者在文章结尾,引用严乔中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作为结尾:“以前类似案件,一般都以报复杀人为主,这个案件会不会跟以前的相同呢?” 马上,跳出一个自称来自上海的编剧,声称自己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希望以这件真实发生的事件为蓝本,编写一个能在国内外轰动的爱情电影。 所有人的眼珠全部放到这个案件的凶手是谁上,幼莘和林曼的来历、幼莘和王进一的关系,林曼和朱正明之间的关系等有可能引发事情向别处发展的事件都被有意无意遮掩了。 霍桑、曾云峰、李家鹏坐在一家茶馆的包间里,看着报纸上刊登的跟这件事有关的报道。 李家鹏指着严乔中所说的那段话,感慨道:“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好相反,是越来越清晰了。”霍桑喝着茶水,从容镇定。 “怎么说?”曾云峰看着霍桑,充满期待。 “事情发生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发放在张裴沣身上,你们警察局全然没有对现场和当天在三省书斋的人进行过详细调查,是不是?”霍桑问。 “对,有照片,还有一个仆人作证。”李家鹏回答。 “过于简单和顺利的破案,uu看书 ww.uksh.om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凶手在杀人前就做好了充分准备,否则照相的人哪里来的?怎么可能那么巧等在哪里呢?”霍桑提出疑问。 “这个问题我问过,作证的仆人说案发前一天这个人已经和幼莘约好,参观三省书斋。”李家鹏解释。 “参观三省书斋的人会拿着烟雾弹去?巧的不能再巧的事,往往其中隐藏玄机。”曾云峰插了一句话。 “对,还有,严乔中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话呢?仅仅会因为他上当了这么简单?我看未必。”霍桑提出自己的看法。 “还有那种可能?”李家鹏惊讶的看向霍桑。 霍桑所说的每一句话,在他看来,更加玄妙。 “我担心董志海白忙活一场,为他人做嫁衣。”霍桑意味深长的说。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壹笑忆尘缘、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7 第219章 女人的野心&0分之1的新闻 董志海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双臂紧紧抱在胸前,紧闭的双眼在阳光照射下微微抖动。 “八嘎!”董志海猛地睁开眼睛,右手抓起身边的一个茶杯狠狠摔出去。 林曼的照片被两个莫名男人翻出来时,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精心布的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再次出现错误。 在编造幼莘身世时,并没想到是为了应付现在的局面,他只是需要张家的背景作掩护,不管什么事。 好好的一盘棋,两颗棋子不仅成了弃子,还必须成为死子时,董志海有些慌了。 当他感到把控不住局面时,往往会有心慌的感觉。 “酒井香浅小姐求见。”门外,仆人禀告。 “让她进来。”董志海低声回答。 董志海居住的院子,最后一进院落,属于日式建筑,平常大门紧锁,只有他回来的时候才打开。 仆人拉开推拉门,钱梅玲虽然身穿中式服装,但她走路的架势是个纯粹的rb人,小碎步,弓着腰,见到董志海,立刻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木地板上。 “到底怎么回事?”董志海怒斥道。 “嗨,是林曼自己叫去的那两个人,她想借着照片曝光的机会回国,她告诉我已经厌恶了现在这样的生活。”钱梅玲编着谎话。 “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董志海异常恼火。 “林曼是在从三省书斋回怡红楼的路上给我打电话的,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已经来不及向您汇报了。”钱梅玲把所有责任推脱的干干净净。 她的这种说法很勉强,但林曼已死,死无对证,董志海在没有真凭实据前,拿她没有办法。 董志海盯着钱梅玲匍匐在地上的头顶,踌躇不已。 他,暂时还没拿钱梅玲开刀的打算。 能用的人,要用到榨干她的最后一滴油水。 “罗宏宇的图纸已经设计完了,你尽快搞到图纸。”董志海为了图纸,提前做了几手准备。 那晚潜入罗宏宇办公室的第二波人,就是他。 可惜,他没能打开保险柜。 “嗨。”钱梅玲回答着,心中暗喜。 她奉命接近罗宏宇,最大的任务就是择机弄到图纸。 董志海现在对她再次下达这个命令,说明他自己没能得手,让她去偷图纸,就意味着在得手前自己的安全已经有保障了。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走出董志海的家,钱梅玲没有回家,她拐了一个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吴增华一个人站在夜虹影歌舞厅外,手拿一只红玫瑰,眼珠不停看向在路边停下的黄包车。 距离晚上七点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候,钱梅玲姗姗出现。 她身穿一件红色旗袍,把白皙皮肤衬托的明艳不可方物。 吴增华举起手里的红玫瑰,递给一身火红的美人。 “谢谢。”钱梅玲娇滴滴的说。 吴增华弯起左面的胳膊,神情一往情深看向她的脸。 钱梅玲嫣然一笑,用自己的右胳膊挽住吴增华的左臂,两人并肩走进舞厅。 他俩的一举一动,全被身后的一双眼睛牢牢盯住。 夜色从钱梅玲进入董志海家的那一刻,就在后面跟着。 他一直搞不明白钱梅玲的耳环为什么会出现在十一个rb人被杀现场。 直到他张裴沣给他讲了幼莘和张家深藏若干年的恩怨情仇之后,他才从中受到真正的启发。 人生的布局,不一定非要到事发之前才设,有时候可以提前很久。 人生的轨道,也不仅仅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很多时候,还是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吴增华和钱梅玲坐在靠近窗户边的一组沙发里,两人要了一瓶红酒,慢慢的喝。 “幼莘的事情怎么处理?”钱梅玲轻声问。 “当然是报纸上说的那样,奸杀,而且,再过一两天,事态会闹得更大,孙子奸杀爷爷未过门的妾,光这个标题,就足以弄得谣言满天飞,谁还会顾得上从中寻找疑点呢?”吴增华挤挤眼。 钱梅玲得意的笑。 幼莘原本的任务之一是监视特务处行动,所以她勾搭上了王进一。 钱梅玲的任务之一是监视调查科,所以她勾搭上了吴增华,并介绍吴增华认识了幼莘。 原本好好的分工最终在林曼身上出现了问题。 她刚开始仅仅不满董志海对她们三个人的分工,凭什么幼莘和钱梅玲勾引的对象是王进一和吴增华,甚至那个卞秘书。 偏偏幼莘和钱梅玲得了便宜还卖乖,隔三差五在她面前显摆自己新生活的优渥,以及勾引到的男人对自己一片真心,最终刺激到林曼指示朱正明暗中下手,刺杀王进一,瞬间打破了已有的平衡,也连累董志海精心设的局毁于女人的阵风吃醋和嫉妒。 不过,当钱梅玲投入吴增华的怀抱后,她对自己的人生又多了一份期望。 这份期待,不是背叛天皇,而是源自内心的野心。 她虽然只是一个女人,但她绝不甘心当一个被男人当枪使、当花瓶用的女人。 一旦她自己拿到设计图纸,她会高扬头颅,冷酷的把董志海踩在脚下,自己成为让rb军部高层称赞不已的最美帝国之花。 “特派员,为了你的杰作,干杯!”钱梅玲举起红酒杯,抛着媚眼。 吴增华得意一笑。 他的目光,掠过舞场,最后停在钱梅玲的脸上:“整个舞厅,你最美。” 钱梅玲脸上温柔一笑,内心却充满鄙夷。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特派员,最美的女人是否能荣幸的和你跳支舞?”钱梅玲伸出软若无骨的小手。 吴增华接住那只手,顺势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两人浓情蜜意相拥着走向舞池。 两天后,如吴增华所言,洛邑因为幼莘和林曼的被害,掀起了舆论的狂风暴雨。 先是报纸上的报道把熊熊火焰直接引向张家。 有人开始一点一点扒开张家的发家史,当扒到张老太爷那一代时,竟然发现他引领张家走向辉煌的机遇好像和rb有星星点点的联系。 于是,爱国者和保守派站出来,指责张家是政府里面亲r派扶植起来的汉奸走狗,矛头更有甚至直至汪主席,说张家是汪主席钦点的,这么多年来无恶不作,敛财、贪污、杀人,手段恶劣,令人发指。 马上,又有自称福尔摩斯爱好者在报纸上连编累牍连载了案件还原纪实,把张裴沣和蝎子杀人强、奸的全过程一点一点的,精心的描述出来,简直做到事无巨细,毫不放过。 然后,立刻又冒出一群法律爱好者,搬出民国法典,引经据典,对张家采用血性手段积累的原始资本,剥削佃农、工人,发洋财等等应该采取哪种手段、适用那些法律条款进行审判。又对张家四少爷张裴沣残忍杀人从心理到手法,到作案全过程进行深入探讨,仿佛不把张裴沣从里到外研究透彻,誓不摆休。 但是,不管舆论如何折腾,民众如何愤怒,当事人方怡翎和张裴沣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没有丝毫退缩、慌张和害怕。 周末,方怡翎在张家位于洛邑的私宅内举办了一场慈善晚会,邀请的都是来自洛邑有头有脸的权贵。 “卞秘书,你好,”方怡翎坦然伸手,迎接副市长随身秘书和夫人钱梅玲。 “张夫人好雅致,这个时候举办慈善晚会,肯定会蓬荜生辉的。”钱梅玲咯咯咯的笑,她傍着卞秘书的膀子,身份也显得高人一等。 “卞夫人真会说笑,张府是个小地方,怎么能跟卞府相媲美呢?至于能不能蓬荜生辉,要看卞夫人肯不肯带头捐助前线将士了。”方怡翎走南闯北,从来都不是个善茬。 谁对她好她对谁好,这是她一贯的标准。 反之亦然。 钱梅玲刚才的话,注定她踢铁板了。 晚上八点是慈善晚会整点开始的时间,到了七点五十五分时,张府仅仅来了七八个人,基本上都是方怡翎的朋友。 官场上的人,只有一个小小的特务科科长夜色。 商场上的人,有一位经营绸缎的吴老板。 这场晚会,冷冷清清,没人捧场。 七点五十九分,张府门外来了一帮高举镁光灯的记者,想要采访慈善晚会。 府门口的下人当即拦住记者,派了一个人悄悄先向管家报告。 有钱有势府邸家的下人,跟着主人都成了人精。 “管家,今晚没来几个人,你看这些记者,能让他们进去么?” 管家不敢自己做主,冲着下人说:“你先回去,拦住记者,一个也不许放进来,我去找少爷请示一下。” 说完,管家一路小跑,冲到大厅门外。 他先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装,伸手擦掉额头的汗珠,迈着平稳的脚步往里走。 大厅里面,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尴尬的站着,脸上硬往外挤着笑容,围在方怡翎身边。 张裴沣和夜色站在一边,心情愉快的聊天。 管家凑到张裴沣身边,连着咳了好几声,向自己家少爷传递了一个明显信号。 “什么事?”张裴沣明白管家的意思,但他并没有避开夜色,原地询问。 “少爷,外面来了不少记者,说要采访慈善晚会,您看让不让他们进来?”管家眼珠看向大厅,他都替主人觉得不好意思。 “让,当然让了,我亲自带他们进来。”张裴沣兴高采烈,大有不把事情闹大了不甘心的意味。 夜色冲他一笑,闪身让开。 张裴沣笔直朝大门方向走,轻快的脚步立刻把管家甩在身后五六米。 “少爷,等等我。”管家觉得自己委屈。 当站在张府门前的记者不耐烦的时候,张府大门呼的打开,张裴沣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门口,冲着记者微微一笑:“欢迎各位采访今晚的慈善晚会,我是张家四少爷张裴沣,请大家随我来。” 这句自我介绍,出乎记者意料。 涉案的杀人嫌疑人,怎么如此理直气壮呢? “请问四少爷,你会不会因为张家地位和自己的身份对杀人嫌疑人毫不介意呢?” 张裴沣不动声色的怼了他一句:“这位记者是说民国政府到现在还有刑不上大夫的特权么?”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记者吃瘪的解释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看来是我这个耶鲁大学毕业的人没文化,理解有误?”张裴沣笑着讽刺。 “不是不是。”那个记者脸上开始冒汗,他的采访刚刚提出一个问题,就被公认的嫌疑人反驳的无话可说。 再说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着出来不被气死。 这个记者悄悄放缓脚步,让自己落在最后面。 宁可没新闻,也不能没了职业。 他的节操没底线。 这时,一行人已经步入大厅。 第二个记者兴唧唧提出自己的问题:“请问张少爷,今晚参加慈善晚会的人这么少,是受杀人事件的影响么?” “你说呢?”张裴沣笑嘻嘻反问。 第二个记者冷笑一声,心中暗想我不怕你,你能把我怎么滴。 他张口说:“我看这个可能占百分之九十九。” “请问你是哪家报社的?”张裴沣抬手挠挠脑门。 “《洛邑日报》的。”第二个记者回答。 “好,咱们先约定一下,从今以后,你可以按照你百分之九十九的想象范围进行采访,看书.uukn 其余百分之一的新闻,我只授权剩下的记者先生和小姐们采访,如何?”他嬉皮笑脸的回答。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第二个记者高傲的说。 其他十几个记者哀声一片。 张裴沣的话堵死了他们所有采访通道,以后有关张家的新闻,应该是《洛邑日报》一家独大了。 就在绝大部分人讥笑慈善晚会没人参加时,张府大门被骄傲的下人打开,一排至少三四十人的长队拾阶而上,个个手里拿着礼物,谦恭谄媚。 方怡翎不动声色,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走在最前面的是洛邑市长彭世杰,他双手托着一个红色珠宝盒,走到方怡翎面前,谦卑的点点头,用非常恭敬的口气说:“张夫人,卑职三生有幸,受委员长和蒋夫人委托,把他们专程送来的红宝石转交张夫人,作为今晚慈善晚会的义卖品。” 方怡翎伸手接过来珠宝盒,转交张裴沣之后,冲着彭世杰说:“感谢彭先生,请那边坐。” 站在一边看笑话的记者此时此刻个个都被惊呆了。 委员长、蒋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猛地,他们拿起照相机蜂拥而至方怡翎身边,“啪啪啪啪”的镁光灯一个接着一个闪个不停。 《洛邑日报》的那个记者行动飞速,冲在最前面,当他的照相机对准方怡翎开始拍照时,镜头却被一只大手挡住。 张裴沣讥笑着:“这位先生,这可是百分之一里面的新闻,你似乎无权采访了吧。”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20章 形象逆转 & 为谁效力 “张公子,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洛邑日报》记者肖德胜油嘴滑舌,他肯放过委员长和蒋夫人的消息,他的老总能放过么? 当别家报纸头版头条都是那个红宝石的显赫照片,标题配以“委员长携夫人义捐支持抗日将士”的时候,洛邑日报头版头条还在刊登没凭没据的奸杀猜测,市长能干么?社长不会瞪眼拍桌子骂娘么? 肖德胜最基本的新闻敏感性还是有的。 张裴沣看着其他记者,有意撩拨:“各位认为呢,这百分之一的新闻还要给他么?并且我保证,马上还会给大家两条震惊性的新闻,请大家做个选择。”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损我一句,我还他十句。 张裴沣不是认人宰割的小绵羊。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在洛邑地界上被《洛邑日报》无形之中欺压很多年的记者们,个个希望借此机会报仇雪恨。 “张公子放心,人家《洛邑日报》当然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的。” “堂堂《洛邑日报》说话不算数,以后怎么当我们的老大呀,我们都看着呢。” “就是,他们要是刊登今晚的消息,我们单独再给他们发一条消息,题目叫洛邑日报当小三,自食其言枉老大。” 张裴沣指着第三个说话的记者:“这位先生好文采,这样吧,只要《洛邑日报》刊登今晚消息,我代表张家力推你就任他们的总编。” 借力打力最痛快,这句话只要传到总编耳朵里,借他十个胆,他也要把肖德胜拉下马保住自己的位置。 张裴沣的用意很明显,这句话他相信今晚就能传过去。 “真的?那我先谢谢张公子了,肖兄,我求求你赶紧把这篇稿子发出去,我好去《洛邑日报》当总编。”第三个记者情真意切。 这几句看似笑话的话,其实已经把《洛邑日报》逼到了悬崖的边缘。 总编不敢刊登这篇稿子,害怕自己丢失总编的职位。 记者不敢发稿,害怕自己因为不守诺言被新闻界封杀。 可是,不发这篇稿子,他又会被《洛邑日报》辞退。 《洛邑日报》发了稿子,又有对委员长的嫌疑。 高傲而愚蠢的肖德胜终将为自己的不当言论付出惨痛的代价。 “各位,今天的慈善义捐是为抗日将士举办的,除了全部义捐收入之外,张家另外将捐出十万法币专门购买药品支援前线。”方怡翎在捐赠现场慷慨激昂的说。 “张夫人,请问你所说的张家是仅仅指你呢还是真的张家?”肖德胜难掩愤恨,当场提出令人难堪的问题。 民间私下传言,方怡翎已被张家暗中除名。 方怡翎微微一笑,冲着这名记者询问:“请问贵报是?” 她还不知道儿子和肖德胜的恩怨。 肖德胜把这个机会当成挽救自己命运的最后机会,只要张家不出面承认,方怡翎的地位受到质疑,这场义捐晚会即便打着委员长和蒋夫人的名号,也可以被打上名不正言不顺的标签。 他就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方怡翎站在台子上长叹一声:“你说得对,其实我真的想只以我个人名义举办这场义捐。” “不,你想都别想!我决不允许。”台下传来一个男人毅然决然的声音。 众目睽睽之下,张瑾瑜走出人群,走上台子,款款情深拉起方怡翎的手。 “各位,我是方怡翎女士的丈夫,在今天这个场合,首先感谢委员长和蒋夫人为抗日将士的带头义捐。其次我想问问刚才那位记者,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方怡翎女士举办的慈善捐款仅仅只代表她一个人呢?” 张瑾瑜怒视记者。 不用任何解释和说明,他的出现表明一个事实,张家以方怡翎为荣,他本人和方怡翎感情深厚,根本不存在张家不承认方怡翎的传言。 肖德胜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恨不得猛抽自己几个耳光。 为了出风头,编写出猎奇的、吸引人眼球的奇闻,他违背了一个新闻人忠于事实真相的原则,最终自己挖坑把自己埋掉。 方怡翎拉着的张瑾瑜手,笑意盎然:“在义捐之前,我还想澄清一件事,有关我儿子和幼莘之间的谣言。” 这个话题,是目前洛邑最高议论度的话题,每个人都抱有极大兴趣。 方怡翎看向侧面,张裴沣翩翩然走上台子,他站在中央,举起一张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照片,正是林曼房间里的那张照片。 不过,只有幼莘一个人,身穿和服的她立刻引起众人惊呼。 “是的,正如大家所看到的,幼莘是rb人,她的真实身份是rb间谍鹤田小百合,在洛邑暗中收集情报和刺杀抗日将士。” 张裴沣接着拿出第二张照片,是单张林曼的,照样身穿和服。 “这个人叫林曼,本名麻生香子,同样是个rb间谍,协助幼莘开展从打探情报,手上沾满抗日将士和平民的鲜血。” 张裴沣出示的两张照片全都是从一张照片上翻拍的单人照,不过把钱梅玲的影子剪掉了。 即便如此,钱梅玲在看到这两张照片后,整个人开始眩晕。 她捂住头,瘫了似的靠在她男人身上。 “梅玲,你怎么了?”卞汉光担心的问。 “不知道,突然头晕。”钱梅玲不敢往下听,不敢往下看。 她怕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台子上,自己自此以后成为众人眼中仇人,在洛邑她将再无立足之地。 卞汉光搀扶着钱梅玲,为难。 他想走又不敢走。 刚才没来人的时候,他官职最高,想怎么样都行,但彭世杰市长带着委员长和蒋夫人的礼物到达后,他变成了配角,变成了市长的随从,市长不走,他根本不敢走、不能走。 “梅玲,坚持一下,我现在不能走。”卞低语道。 “我知道,我呆一会就好了,你别管我,我到那边休息一下。”钱梅玲指着大厅靠边的一组沙发,推开卞汉光,自己摇晃着走过去。 休息是借口,她最想干的事是远离大众视线,随时准备在张裴沣拿出她的照片后,立刻逃走。 很奇怪,张裴沣只拿出两张照片,闭口不谈第三个人的事情。 幼莘和服照照片曝光瞬间,记者发疯一样冲上台子,围住张裴沣。 “请问,你是怎么发现幼莘身份的? “你击毙幼莘得到张老太爷的允许了吗?算不算清理门户呢?” “幼莘身为rb间谍,人人得而诛之,你怎么评价自己的行为?” “幼莘和林曼还有有没有其他同伙?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张先生从一个奸杀嫌疑人变成了大英雄,请问是不是张家在幕后策划的?” 张裴沣抬手压下记者乱糟糟的追问。 他冲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女记者坏坏的一笑:“这位小姐,我记得你的提问是,是不是张家在幕后策划的?” 女记者蓦然面对张裴沣亲切充满诚意的回答,竟然像在选秀中被选中一样,小鹿撞怀,春心萌动。 她愣愣的抬起头,等着答案。 “我要说是张家在幕后策划的,为了铲除rb间谍,你觉得我的作为值得褒奖么?” “值得。”女记者大脑稀缺空气,已经没有正常的思维,只知道顺着张裴沣的话回答。 张裴沣太英俊,地位太高,态度太和蔼,对她太亲切,她突然间有了一个女人的觉悟,快要疯了。 “其实这件事张家并没参与,是我在发现幼莘的真实身份后替天行道,为民众铲除入侵者,这是我响应委员长和蒋夫人募捐珠宝支持前线将士义举的举动。” 张裴沣伶牙俐齿,把自己的行为和委员长联系在一起,谁敢说他不对?谁敢说他胡作非为? 台下,彭市长第一个鼓掌。 卞汉光第二鼓掌。 其他人跟着鼓掌。 不过十秒钟,掌声如雷。 张裴沣奸杀祖父未过门妾室一案糊里糊涂变成了张裴沣勇杀rb间谍为民除害的英雄壮举,记者们在市长眼里看到了赞美、激动和支持。 他们心里马上有数了,明天见诸报端的问文章又会引领新一轮大讨论。 彭市长扭头,随行人员拿出一个盒子。 他接过盒子,走到台子的扬声器前,兴奋的说:“女士们、先生们,为了表彰张裴沣先生的义举,洛邑政府特别授予他洛邑荣誉市民称号。” 说完这句话,他高举手里一个象征荣誉市民的证书和奖章,在众人的欢呼声和掌声中,把奖章佩戴到张裴沣胸前,把证书递交张裴沣手中。 随后两人携手下台,方怡翎第二次上台,和专门邀请的拍卖人一起主持义捐活动。 当晚,义捐共捐款一百七十五万一千二百七十元法币,加上张家捐助的十万,一共筹款一百八十五万一千二百七十元法币,创下洛邑市私人募捐之最。 当晚,人流散去,方怡翎、张瑾瑜和张裴沣坐在一起,感慨万千。 一家三口的团聚不在张家、不在南京,而在洛邑这个和张家挨不住边的地方,谁也想不到。 方怡翎看着儿子,倍感欣慰:“小四,你当初让我支持你朋友的举动,我一直持怀疑态度,如今看来,你这臭小子比我眼界要开阔得多。” 她恨幼莘,恨幼莘带走张裴沣时让她害怕的要死、要狂的感受,那种感受深深埋在心中,无法剔除。 她一直在想,只有到幼莘或她死亡的那天,才能彻底放下。 这个仇,夜色替她报了,还顺带着挽救了处于舆论激流中的儿子,一举两得。 “怡翎,幼莘的问题解决了,父亲让我带你们回去,每次看到裴沣的照片,他心里就觉得对不起你们。他老了,道歉的话不好意思说,可他准备把张家交给我,未来就是小四的,老人家的这番心意你们就接受了吧。”张瑾瑜不停替父亲说好话。 方怡翎看着儿子。 张裴沣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话。”方怡翎拍了桌子。 她的性子,有时还很暴躁。 “你们自己看着办,但我目前不会回去,至于张家的家业,我要,为什不要?谁不要谁是傻子。”张裴沣极其认真的说。 他从不把自己当成圣人,能捞的一定要捞,甚至能抢的都想抢一把。 方怡翎笑嘻嘻的拍着儿子的肩膀:“乖,说的太对了。” 她看向张瑾瑜,勉为其难的说:“我不想进张家,但小四说了,张家所有家产必须是他的,所以我跟着你回去,替小四守住家产。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父亲或者你,万一谁有一丝想法家产不给小四了,我们不争不抢,马上从张家消失,永不踏进张家半步。” 张瑾瑜立刻有种圣恩浩荡的感觉。 他一把抓住方怡翎的手,紧紧握着,激动的哽咽道:“你放心,怡翎,张家我一定替小四拿到手。” 至于小四之前三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儿子,uu看书 ww.uuknshu.cm 已经被他忘带九霄云外去了。 第二天的《洛邑日报》成了业界笑柄。 社长被主管上司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他转身又把总编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总编一边听着骂声,一边心里得意。 早就有人把话传给他,张家那个嚣张到极致的四少说了,只要报纸刊发昨晚的消息就让他滚蛋,他宁愿被骂也不会刊发任何消息撵自己滚蛋。 张家的势力怎么也比社长大。 至于一时兴起神叨叨的记者肖德胜,一大早就被总编撵滚蛋,不知踪影了。 张裴沣和夜色沿着路边溜达。 暮色中的洛邑,极目远眺,高高城墙既带着垂暮英雄的苍凉无奈,又有千年名郡的煌煌巍峨。 “我看见钱梅玲和吴增华去舞会跳舞了。”夜色手里抓了一把小石子,边走边扔。 “钱梅玲很机灵,投靠的人不少,你说她最终会为谁效力呢?”张裴沣问。 “rb人不是好东西,但是他们对天皇的愚忠不得不说很顽固,我断定她最后还是会选择自己的国家。”夜色手里的一颗石子直接命中距离他二十米开外的一棵大树树干。 “吴增华难道会对钱梅玲一无所知?”张裴沣并不相信这个结论。 “估计是一个用美人计,一个用美男计,谁能把谁拿下,就看谁的心计更狠毒了。” 两人继续向前走时,蝎子迎面走向他们,向他们报告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第221章 陡转之下 & 销声匿迹 “四少,夜科长。”蝎子小跑过来。 这一段时间,夜色是几位主人嘴里出镜率最高的人物,有恩于张家,有恩于与夫人,以至极少服人的蝎子从现在开始已经把夜色当成半个主人了。 “什么事?”张裴沣并没站住,而是和夜色继续并肩往前走。 “罗宏宇三天之后将要出国。”蝎子跟在后面,报告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 “出国?”夜色看起来风轻云淡。 罗宏宇的图纸虽然已经设计完毕,但距离全部施工完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期间是否会因为环境、临时需要等不确定因素变更图纸还为未可知,即便作为自己设计的项目,他应该会为了打造口碑而坚持完工在离开才对。 “你不紧张?”张裴沣兴致很浓的看向夜色。 “我紧张干嘛?工程不是我的,我从中发不了大财,也得不到实惠,谁来谁走都一样。”夜色的表现完全是个按时领薪水的普通工人。 “如果你此时此刻很紧张,我相信你的话,但你表现过于平淡时,我对你的猜疑反而更重。”张裴沣一针见血的说。 “肯定发生什么事了。”夜色站在原地,盯着张裴沣,说出他脑子里真正想说的话。 棋逢对手,他干脆顺势而上。 “去查一下,罗宏宇出国的原因。”张裴沣微微一笑。他看出夜色内心的紧张和惊诧。 “是。”蝎子回答后,默默消失在大街上。 被蝎子这么一搅和,夜色再没心情和张裴沣继续逛下去,他需要和曾云峰马上见面,分析如今的状况。 “走了。”夜色和张裴沣说出同样一句话。 张裴沣深沉的眼珠看着夜色。 他的生意,可以干,也可以不干,全看他的心情和生意的难度。 但夜色不同,罗宏宇出国的事情对夜色的影响很大。 这个时候,再和夜色呆在一起,不过是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并肩而行,没意思。 况且,他和张家都受惠夜色,该有的回报他不会少给。 夜色赶到曾云峰家时,曾云峰正在院子里焦急的转圈。 “你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曾云峰招呼他。 “出什么事了?”夜色心里一扑腾。 “工地在下午下班时突然来了一些陌生人,接管了主要岗位,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曾云峰在晚饭前接到潜伏在工地的地下党员的报告。 “罗宏宇三天以后出国。”夜色猛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要出国?没听说啊,为什么?”曾云峰立在原地,眼珠瞪得老大。 罗宏宇出国,陌生人出现,彼此印证着,肯定出事了。 “张裴沣的人再打听消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夜色临时做出决定。 “怎么打听?”曾云峰问。 “你继续联系工地的同志,我回特务处一趟。”他问。 沈清风交代他盯梢罗宏宇的事,他电话汇报过两次,今晚看来有必要回去一趟探探虚实。 夜色走进特务处大门时,马上觉得到了里面紧张的空气。那是身为特务超乎寻常的敏感的嗅觉。 他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道,不由自主抬眼看向大牢方向,里面灯火通明,应该是有人连夜再对犯人进行审问。 他抬腿迈向大牢方向,在大牢门口,他被值班的哨兵拦住去路。 “报告夜科长,沈处长交代,任何人不得进入大牢。”哨兵毫不客气拦住去路。 “包括我?”夜色低沉嗓门问。 “任何人。”哨兵立刻回答。 “那你去禀报沈处,就说我有急事报告。”夜色坚持道。 “好,不过请您在这里等一下。”哨兵冲着另外一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走进大牢。 夜色转身看向外面,他并没为难另外一个哨兵。 片刻之后,沈清风从里面走出来,脸色疲惫,颌下冒出一层胡子茬,清秀斯文的脸上带着不耐烦。 “什么事?”他看样子并没打算待下去。 “罗宏宇三天后出国。”夜色说着,留意查看沈清风眼神。 “知道了。”沈清风转身准备进去。 刚走两步,他又停下来,转过身子,冲着夜色说:“你明天不用再去电厂那边了,事情都结束了,可以回来了。” “是。”夜色立正回答。 沈清风的决定,让夜色内心忧心忡忡。 从今晚事态看,罗宏宇出国的决定沈清风肯定已经知道了,或许电厂临时出现的陌生人也和他有关,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才能造成现在的局面。 沈清风已经得到了罗宏宇的图纸。 夜色百思不得其解,沈清风从哪里下的手? 他不能问,甚至不能表现出任何兴趣来。 第二天,夜色早晨来了一趟办公室,向沈清风告假之后,去了趟电厂,拿回个人东西。 走进电厂,明显感到整个工地冷冷清清,似乎大家都躲在一边,自求平安。 只有少数不认识的人,在工地上围起棚子,不知干着什么。 “罗先生,我来向您辞职。”夜色再度恢复霍桑身份,对罗宏宇说。 “辞职?好啊,霍先生这种人才埋没在工地,实在不应该,我个人建议你最好去政府之类的机关,有利于你以后的发挥。”罗宏宇真心实意的说。 “谢谢罗先生,我考虑考虑。对了,工地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气氛不对劲呢?”霍桑小心翼翼的问。 他至今还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不多事、不冒失、不激进。 “啊,没什么,政府认为电厂项目很重要,指派专人加强管理,这种情况恐怕还有维持一段时间,事实上,我也要离开这里了。”罗宏宇轻松的说。 “罗先生也要离开这里?”霍桑惊讶道。 “是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图纸设计通过政府验收,我马上就要离开国内,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和霍先生见面,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减少了我很多麻烦,谢谢。”罗宏宇虽然清高,但对帮助过他的人,态度还是非常诚恳。 “应该的,那我祝福罗先生一帆风顺,大吉大利。”霍桑主动伸出手。 单就干事而言,罗宏宇是个不错的实干家。 “借你吉言,再次感谢。”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霍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对罗宏宇说:“我还要去找董先生说一下,是他把我带进来的。” 罗宏宇犹豫片刻,还是张嘴了:“霍先生,我这样说不知道是不是有失厚道,你跟董先生,最好保持一点距离,我总觉得董先生为人有点摸不透,尽管他是我喜欢的女士介绍进来的,但我总觉得他阴阳不定,还是小心为妙。” “董先生是你喜欢的女士介绍进来的?”霍桑恍然大悟。 “对,就是我告诉过你的那位女士,是她的亲戚。”罗宏宇爽快承认。 反正自己和霍桑都是要离开的人,这些内幕知道了也无妨。 霍桑回忆,董志海告诉他是他的卞学长把他们从大牢里弄出来,又把他们安排进电厂的,罗宏宇告诉他是他认识的女士介绍董志海的。 董志海一直在说谎,他的身上,隐藏着很深的秘密。 “谢谢罗先生坦诚相告,反正我也要离开这里,以后没机会和董先生公事,他的好坏我记在心里。”霍桑笑着回答。 “对对对,记在心里就行。”罗宏宇满意霍桑的回答,这表示霍桑不会在董志海面前出卖他。 霍桑告别罗宏宇,又去了董志海办公室。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霍桑出了门,走到工地,找到在一起打麻将的老黄。 “黄兄,董先生呢?出去了么?办公室里没人。”霍桑问。 “他啊,昨天下午就没来,听说不干了。”老黄一边回答霍桑,一边吆喝着打牌的人。 没事可干,打牌是最好的消遣。 “不干了?为什么?”霍桑预感到真的出了什么事。 “听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有病,病起来满地打滚,整个一个病秧子,现在知道了也觉得他怪可怜的。”老黄不无同情的说。 董志海很严厉,对手下人毫不留情,就连老黄这个级别的人,被董志海训起来也像训小孩一眼毫不留情。 “老黄,今天工地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情形不太对劲呢?” 从老黄这类人嘴里,不仅能套出真实信息,还能听到很多在别的地方听不到的小道消息。 每个知道小道消息的人,都把自己能知道这类消息当成自己有本事的象征,借此期望得到别人的高看。 “听说是有什么保密的东西,要专人处理。” “别胡说,这里哪有什么保密的地方,还不是几个地方争权夺利,为了以后控制电厂,提前下手,把关键地方弄成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设计,相互钳制。” “屁话!那还有人说姓罗的把图纸卖给小rb的事情暴露了,政府赶他走,新来的人是为了更改之前的设计,不让rb人掌握电厂的设计图纸,以免日后电厂成为rb人的电厂。” “你这话说的不对,真是rb打过来,想怎么就怎么这,除非你在地下埋炸弹,到时候砰地一声,全炸光了,否则还需要什么样图纸啊,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改,线路最好变。” “照你这么说,这两天来的人是偷偷在下面埋炸弹了,切,我看不像。” “像不像咱们谁也别说大话,到时候就知道了,反正人家在那里干什么,工地的人一个都不知道,谁也看不见,连边都不让接近,对不对?” 七八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仅有道听途说的,还有自由想象的,恨不得把一切可能全都包罗进去。 老黄指着他们对霍桑说:“看见没,干活的时候个个是条懒虫,聊天吹牛的时候比特么老虎狮子还精神,就是欠抽!” “得了老黄,又不是给你家干活,那么认真干嘛?你刚才还不是让一个姓林的家伙臭骂一顿,人家怎么没有因为你干活认真就放过你呢?”一个五十多岁的工友讥讽。 “滚,你特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那个姓林的玩意,蛮不讲理,冷酷无情,你放心吧,他准不得好死。”老黄终于停住自己满嘴的仁义道德,跟着大家一起骂骂咧咧。 霍桑又坐在听了一阵,在他感觉再也听不出什么新意时,提着自己的东西向各位工友告辞,离开工地。 接下来的两天,夜色和曾云峰收集各方情报,汇总得出的结论,电厂工地出现异常,真的有可能向工友吹牛那样,地下被埋上了什么可疑的东西。 “蝎子告诉我,罗宏宇前几天和一个从没见过的人见面后,就着手准备离开事宜。”霍桑说。“” “会不会罗宏宇的设施图纸上,会有一个神秘的标识。”曾云峰说。 “在见到神秘人后,他一方面为了自保,另一方面估计是屈服某方面的压力,出国就成了万全的选择。” “对,这样就说得通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大体理顺了最近发生的事。 三天后,夜色坐在办公室陷入沉思。 罗宏宇立刻洛邑出国,董志海销声匿迹,幼莘和林曼死亡,钱梅玲按兵不动,电厂发生的一切在悄然间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像消失的梦境,像飘走的云朵。 在突如其来一股势力的参与下,抹平了一切。 他前一段时的付出,似乎都是为了现在的平静。 不可思议。 张旭初从外面走进办公室,嘴里嚷嚷着热。uu看书 .uukanhu “咦,你回来了?”张旭初见怪不怪。 特务处只要有特殊任务,夜色基本上都是不二人选。 “回来了,科里没什么事吧?”身为科长,夜色有权了解科里近期发生的事情。 “没事,就是小rb越打距离洛邑越近,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咱们以后该怎么办。”张旭初唉声叹气。 战争时期,军人的死亡率最高。 “还能怎么办?来了就打,打个你死我活呗。”夜色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气势高昂。 “唉,论勇,我比不过林参谋,论谋,我比不过你,以后该怎么办呢?”张旭初双手合十,嘴里又开始叨咕他那一套庇佑平安的经文。 “你这一说,我怎么觉得这两天都没见过林参谋呢?”夜色顺嘴接了一句。 “他没在,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神神叨叨的,好像谁都没说。”张旭初回答。 “都忙,我前天晚上找沈处,他呆在大牢里,谁也不让进,特务处越忙,说明咱们对手越多,不是好兆头。”夜色神色凝重,很不开心。 “当然,前两天奉密电处决了几个政治犯,有消息说最近要有共党大人物经过,上峰觉得羁押的政治犯还是早处决早省心。”张旭初的话揭穿了那晚沈清风神秘举动的背景。 夜色惊讶。 曾云峰刚刚和他、李家鹏接到护送领导经过洛邑的任务,特务处就知道了,为什么?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亲的打赏、推荐,感谢@大盗草上飞、jasonsyq、壹笑忆尘缘亲的推荐支持! 第222章 暗杀雄鹰 & 例行公事 从处决政治犯到苏区重要领导经过,属于高级秘密的事情经由南京告方面告知洛邑特务处,其中问题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夜色内心复杂。 他走进谍报室,看着手下六个人坐在电台前,每人耳朵上带着一个耳机,一边监听一边用手里的铅笔记录听到的电波相对应数字,每个人的神色都跟闪烁的电波息息相关。 有喜笑颜开的,有愁眉不展的,有面无表情的。 他们身为军人,在执行命令、履行职责时,却伴随自己的信仰,充当了残害人民的刽子手。 站在他们身后,夜色有种掏出手机射击的欲望。 身后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扭头看,是张旭初:“处坐叫你。” 夜色点点头,没有回答,直奔沈清风办公室而去。 沈清风在他的办公桌里,和一个陌生人坐在沙发上。 在他俩旁边,还有林立国。 “处坐。”夜色进门后站在沈清风对面。 “夜科长,来,坐。”沈清风手指的位置,在林立国旁边。 当着陌生人,夜色没有推辞,按照沈清风的要求坐下。 “介绍一下,这位是洛邑站特务处一科科长夜色,这位是二科参谋林立国。” 沈清风介绍完自己人,他的手指向坐在他旁边,夜色和林立国对面,身穿便装的陌生人:“这位,是专程从南京赶过来的,戴处长手下最得力的助手焦君牟上校。” 最不最的没人追究,这样介绍最好听。 一听是上校,夜色和林立国当即起立,个个站出笔挺的军姿,响亮报告:“长官好。” 焦君牟摆摆手,微笑道:“两位请坐,都是自己人,随便点。” 沈清风得意的说:“这两个人,是我手下最厉害的人。” 他的用意,抬高夜色和林立国。 两个人立刻又是一个起立立正:“承蒙处坐抬爱,我等愿为党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两位的英雄气概让我赞赏。”焦君牟接过话头,微笑的脸变得异常严肃:“沈处长,说正题吧。” “是。” 沈清风摆摆手,夜色和林立国坐下。 “焦长官此次来洛,是执行戴处长亲自制定的一项计划,暗杀计划,目标是共党苏区代号雄鹰的1号人物。具体细节请焦长官亲自训示。”沈清风看着自己的两个部下,对他们充满希望。 他代表的是洛邑站,他手下的水准代表的就是他的水准。 手下强则他强,他强则洛邑站强。 强的最终结果就是高升。 他期待这次刺杀行动给他带来荣耀和高升。 焦君牟低沉嗓门说:“沈处长给我说过你们之前在电厂里的表现,干的好,一文一武,配合得当,所以我对你们充满信任和期待。” 他客套的话原本目的肯定是为了激励两个下属在未来的刺杀行动中奋勇争先,但无意识中透漏出来的信息却让夜色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 老黄说的那个姓林的人可能就是林立国,电厂的事特务处真的参与了。 rb人策划很久的阴谋,可能在最终阶段,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的原因,经由沈清风、吴增华、严乔中之手,发生了惊人的逆转,最终的受益者现在应该是戴笠。 夜色平静的内心波澜跌宕。 这颗炸弹会在什么时候引爆,如何引爆,已经成了未解之谜。 他暂时无法再介入其中,只能期待以后的岁月发现蛛丝马迹。 现在,保护雄鹰1号成了最重要、最紧迫的任务。 “请焦长官训示。”夜色代表林立国、更代表洛邑站表态。 “我跟沈处长已经商量好了,此次中共雄鹰1号从苏区出发,路程3天达到洛邑,经洛邑转到南京,戴处长命令我们在洛邑一代布防,刺杀此人,绝不允许他踏出洛邑半步,更不允许此人抵达南京。” “我决定提前我们的行动,雄鹰1号一周后从苏区出发,我们赶往苏区和我军防区交界处,择机动手,沿途3天的机会要比他在洛邑2天的机会多一倍还多,不择手段,刺杀此人。” “你俩跟着我,现在出发。” “沈处长,我还需要带一部电台和一个名报务员,当然如果他们能兼任的话,也可以不带报务员。”焦君牟眼角看向夜色和林立国。 两人同时惭愧低下头。 沈清风指着林立国,笑骂道:“林参谋就是个大老粗,是为了党国事业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人,文化上的事,欠缺了点。” 他又指着夜色说:“夜科长军校学习的是指挥,误打误撞进了特务处,为人聪明机智,虽然不懂电报,但他的智勇双全足以弥补这方面的欠缺。” “原来如此,那就只能麻烦沈处长替我安排一个报务员了。”焦君牟随和的说。 他对洛邑站的人员配备毫无兴趣,只要能完成自己的任务,其他的一切与他无关。 “这点绝不成问题。”沈清风回答完,走到办公桌边拿起电话,拨通一科:“叫张旭初来我办公室。” 张旭初成了焦君牟暗杀小组的第四名成员。 “各位,我们小组代号是枪手,我们的任务是击毙敌人的雄鹰1号。从现在开始,我的代号是枪手1,夜科长是枪手2,林参谋是枪手3,张参谋是枪手4.” “是。” “至于外出时的名字,你们自己随意,沈处长,麻烦你给他们每人提供一份外出用的证件,越快越好。”焦君牟吩咐沈清风。 “这没问题,我马上办。” “各位,为了保密起见,从你们知道任务开始的这一刻,谁也不许回家,也不能和家里联系,直到任务结束。” 焦君牟生性狡诈,从这一刻,封锁了三个人和外界的联系。 “是!” “沈处长,麻烦你安排他们今晚的食宿,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这没问题,正好,今晚都不走了,就在特务处为焦长官接风洗尘,”沈清风热情的说。 当晚,沈清风带着手下陪着焦君牟一直喝到后半夜。 “怎么样,跟夜色还是联系不上?”李家鹏询问。 “对,昨天白天他从电厂拿了东西回到特务处后,就再也没回过家,失去了联系,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曾云峰焦虑的回答。 他刚刚接到上级命令,雄鹰1号一周从苏区出发,前两天让夜色安排的路线图现在还没着落,人又无缘无故失踪了。 不是好兆头。 “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去特务处刺探一下。”李家鹏思索之后,做出这个决定。 如今,只有他有机会名正言顺进入特务处。 第二天一早,李家鹏身穿警服,带着两个警察,开了一辆大卡车,直奔特务处所在地。 卡车在门口被哨兵拦住。 李家鹏下车,冲着哨兵说:“我是警察局探长李家鹏,有关幼莘和林曼被杀一事,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哨兵盯着李家鹏,慢吞吞的说:“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和万军很熟,私下听万军说过他跟着冯阳在怡红楼盯梢的事,心里对警察局的效率还挺佩服:“娘的,能找到特务处来,不算怂。” 这通电话,他直接打到沈清风办公室。 沈清风挂了哨兵的电话,马上打到严乔中办公室验证。 “严局长,我这里来了几个警察局的人,求证怡红楼的事,不知道可有此事?”沈清风客气的问。 “有这回事,是我让他们去的,为首的是一个叫李家鹏的探长。抱歉啊沈处长,你也知道,前几天报纸连编累牍报道幼莘的事,结果就有好事的记者因为两人死在一起,跑到怡红楼去挖消息,怡红楼好几个人揭发最近一段时间有人每天总站在怡红楼前,鬼鬼祟祟的。”严乔中故意这么说。 他暗中讽刺特务处办事不力,竟然能把妓女抓住小辫子,去特务处调查的事就不能责怪警察局了。 沈清风嘿嘿一下,。他对警察局的作风相当了解,无事生非是好手 尤其还有调查科隐藏在后面,找特务处的事正常。 他不语,继续听严乔中的讲话。 “李警长最终追查到人是特务处的人,我的意思是他们过去,叫着蹲在怡红楼门口的人做个询问笔录,就说调查科、特务处和警察局早有防范,联手监视rb间谍,这样一来既好对外界交代,又好对上级交代,你好我好大家好,沈处长意下如何?” 这个主意,其实是李家鹏侧面提醒他的,被严乔中这么一听,立刻据为己有,说成是自己的主张,恰恰中了李家鹏的诡计。 “好啊,严局长果然足智多谋。”这件事沈清风知道的一清二楚,夜色向他报告过。 是冯阳和万军。 沈清风知道自己什时候该和稀泥。 他给哨兵回电话:“让人来我办公室。” 做好人的事,要做的尽善尽美。 李家鹏独自一人走进沈清风办公室,敬了一个礼。 他的职务,低好几级。 沈清风并没让他坐下,警察局和调查科关系好,并没给过特务处特殊的优待,能让他进来已经不错了。 “沈处长,卑职奉命前来请当时在怡红楼门前蹲点的兄弟签个字,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李家鹏不卑不亢的说。 他们两个人,包括夜色曾经在警察局见过一面,彼此之间有印象。 “没问题,勤务员,叫冯阳和万军。”沈清风冲着门外喊。 勤务员回答后,到了隔壁房间,打出一个电话。 很快,冯阳和万军跑步来到处长办公室,按照警察局的要求签了字。 “除了这两位,还有别人么?”李家鹏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 “夜科长呢?”万军年轻沉不住气,立刻上了李家鹏的钩。 “还有夜科长么?”李家鹏顺势问。 “没有。”沈清风毫不客气打断李家鹏的问话。 “没有就算了,既然他俩已经签过字,我把这份文件带回警察局封存备案,幼莘和林曼被害案件就算彻底完结了,谢谢沈处长大力支持,卑职告辞。” “不送。” 李家鹏率先走出办公室,冯阳和万军跟在后面,三人一前一后下楼。 冯阳突然在后面叫住李家鹏,问:“李警长,怡红楼的案子到底什么情况?” 人都有好奇心,越是被掩盖的秘密想知道的人越多。 冯阳甚至被二科的人嘲笑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他感到最窝囊。 自己经办的案子,最终被报纸一宣扬,成了无人不知的惊天间谍案,冯阳私心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以供茶余饭后显摆着用。 “这个案子其实你们的功劳最大,要不是你们一直盯梢,怎么可能发现照片呢?不过,调查科的人也挺厉害,所以到最后咱们一起领赏就是最好的结果。”李家鹏含含糊糊的话让冯阳这样的老油条一听就懂。 调查科抢占他们的功劳了。 “这件事夜科长花的功夫最多,功劳应该是最大的。uu看书ww.uukansh ”万军不忿的说。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次出去要是立功了,说不定就能升级晋职了。”冯阳同样替夜色抱冤。 “夜科长据我所知不是谍报科的么,你们怎么把文人往死里用呢?”李家鹏开玩笑。 “你才不知道呢,夜科长那是还文武全才。”万军忍不住赞赏。 “他看着像个小白脸,能向你们一样打打杀杀么?”李家鹏满脸嘲讽。 “你别说夜科长的枪法和拳脚本事在特务科估计没人能比,除了不懂电报。”冯阳自从跟了夜色,彻底被夜色笼络成了自己人。 李家鹏没有继续往下问,在知道夜色没有危险后,见好就收。 其他的,慢慢再查。 就在他快要走出特务处大门时,一辆黑色别克轿车停在院子门口,车上跳下一个男人,冲着冯阳喊:“老冯,夜科长让你去一趟档案室,拿一张豫南地图。” 喊话的人是张旭初,他站在打开车门的别克车边。 “好,等着,我马上回来。”冯阳听见喊话,转身又往楼上走。 夜色让他什么都行。 这时,李家鹏经过别克轿车,他的眼角扫过敞开的车门,看见一身便装的夜色坐在车上,正和坐在前面的一个陌生男人聊天。 “是,就是这里。”夜色冲着前面男人说出的这句话,传到李家鹏耳朵里,怎么感觉都是在对他说的。 豫南地图,是,就是这里。 当这两句话连贯到一起时,李家鹏明白了一件事。 感谢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壹笑忆尘缘、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23章 南下大别山 & 布局仙客来 李家鹏毫不迟疑,继续往前走,只用了几秒钟的功夫,就超越黑色别克轿车,走出特务处门口。 焦君牟注视他背影,问:“这个人是谁?” 夜色张口即答:“洛邑警察局警长李家鹏,最近一段时期洛邑发生的案件几乎都是他带人出的现场,包括电厂半截胳膊案子,幼莘、林曼被害案,目前是警察局长严乔中手下第一红人。” 焦君牟嗷了一声,眼珠看向夜色:“夜科长对警察局的情况很了解?” 夜色微微一笑:“沈处长对部下的要求很严格,商政军警工学无所不知,这样才好开展工作。” “对,沈处长就是要求我们的。”张旭初在一边帮腔。 他很不喜欢各种各样空降人物,拿着鸡毛当令牌,从不把他们下层军官当人看待。 这时,冯阳拿了地图一路狂奔过来,他把地图递给张旭初的时候不由自主向车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焦君牟的眼珠。 从昨天开始特务处传言来了一个大官,感情就是他啊。 大脸、龅牙、粗糙的皮肤,猛一看像车夫。 冯阳顿时就有了这个人狗屁不通、什么都不会的感觉。 夜科长跟着这种人,憋屈! “出发吧。”焦君牟吩咐司机。 别克轿车,是他从别的地方借来的。为了行动保密,他只从特务处找了三个人,即便这样,在他进入特务处大门时,还是被哨兵注意到了,一以致冯阳之类的人都知道来大人物了。 别克轿车平稳驶出洛邑城,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南方驶去。 “夜科长为什么想到带地图了?”焦君牟问。 “报告焦长官,我不是本地人,林参谋和张参谋虽然是本地人,但苏区距离洛邑较远,地形地貌我们三个都不熟悉,焦长官是哪里人卑职不知,拿张地图以备不时之需。” 夜色现在的回答相当轻松,但他当时的心情却是狂喜中带着紧张。 执行暗杀雄鹰1号的消息他没办法传出去,也没办法告诉曾云峰自己离开洛邑的消息,更为要命的是,雄鹰1号出发的消息戴笠是在怎么知道的? 他不能不瞎胡猜测,苏区内部,甚至雄鹰1号身边是不是有人向南京特务处泄露了消息。 当李家鹏走进大门时,夜色站在走廊里看得一清二楚,他唯一的机会来了,必须通过李家鹏传出消息。 恰好,李家鹏出来的时间和他们出发的时间不相上下,这个机会,他要抓住。 拿地图,对暗杀行动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工具,合情合理。 拿豫南地图,正好是苏区方向,李家鹏完全能听懂。 情报这样传出去,让他放心。 夜色关于地图的解释让焦君牟很是满意。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得意的说:“夜科长有所不知,我就是豫南人,戴处长此次派我前来,就是因为我家是当地人,熟悉民俗、方言、地形地貌,办事起来更方便。” “抱歉焦长官,卑职实属班门弄斧。”夜色小心赔罪。 “没什么,夜科长殚精竭虑,值得嘉奖。”焦君牟看似粗野的外表下却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林立国斜眼看了夜色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他和夜色产生罅隙之前,看夜色什么都顺眼。 如今再看,夜色以往的聪明、谦虚都变成了虚伪的和溜须拍马。 “对了,你们几个人的证件都弄好了?”焦君牟想起他之前提到的问题。 “弄好了,卑职叫霍桑。” “我还是叫林立国。” “我也是用的本名,张旭初。” “那就好,从现在开始,大家注意在行动中不要露出任何马脚,敌人很狡猾、很危险。” “是。” 两天之后,焦君牟带着三个人来到豫南大别山区。 他们达到的位置是一个集镇,这个名叫山鸡坨的地方,是从苏区进入豫南,再北上达到洛邑的唯一通道,一只山鸡翅膀的形状从苏区延伸至白区。 “各位,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在这只插进我方的鸡翅膀上,把雄鹰变成死鹰。” 在一座四合院内,焦君牟手指敲着墙上悬挂的豫南地图说,那个酷似鸡翅膀形状的白色区域。 从白色区域到豫南地区,一共画出三个箭头。 “各位请看,从苏区出来的路,一是翻山越岭,二是沿着公路前进,三是在山涧中,有一条河流,可以行船,现在我想请各位猜猜,雄鹰会走哪条路?” 林立国还是老样子,脾气急躁,而且喜好表现,他手指直接落在居中的箭头上:“报告焦长官,我认为是翻山越岭。共军擅长爬山,山上可以隐身,还有吃的东西。” “有道理,这是共军在历次行动中最爱选择的道路。”焦君牟点点头,表示同意。 林立国骄傲的看向夜色。 下面,该他说了。 夜色目光直指三个箭头,在三个箭头之间来回移动,最后落在左面那个箭头上。 左面的箭头,代表公路。 “焦长官,我倒是认为,雄鹰可能会走公路。”夜色提出与林立国不同的想法。 “为什么?”焦君牟眼中乍现惊喜。 “我说的可能不对,请焦长官指教。我不是本地人,可一路过来,越往这边,山势越接近丘陵土坡,山不高也不陡,植物以茶树、果树、农作物为主,在这样的地方,试想出现一支人马,不管走到哪个地方,是不是马上会引起注意?保安团能不向本地的驻军报告么?”夜色分析。 “那水路呢?”焦君牟继续提问。 “水路呢,我曾经在书中看过,这一片地域的水道浅而窄,雨季可以泛舟,最近几天天气炎热,沿途植物干旱缺水,我想水路并不适合他们走。”夜色回答。 焦君牟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眼珠盯着夜色再提问题:“走公路,他们会怎样?” 夜色坦诚回答:“焦长官,关于这一点,卑职无法回答。” “为什么?”焦君牟不解的问。 “卑职对这个代号雄鹰1号的人物毫不知情,他什么时候行动,乔装成什么身份,有什么喜好,担负什么任务,都是谜,所以我无法推测出来。”夜色说的是大实话。 焦君牟不知道是不信任他们,还是不屑依靠他们,从出发到现在,只有他一人思考问题,剩下的三个人,只负责执行任务。 “夜科长分析的不错,我也认为他会走公路,至于他什么时候到,估计在明天傍晚时分。” 其余的,焦君牟只字不提。 当晚,焦君牟带着四个手下住宿这个四合院。 院子内,有四个便衣男人伺候他们的饮食起居。 “你说他们是个干什么的?”张旭初看着院子里扫地的男人,问夜色。 “本地特务处的人。”夜色的回答其实已经在张旭初和林立国的猜测之内。 “焦长官为什么不直接从本地找人动手,应该比我们用着更顺手才对。”张旭初想不通这个问题。 “本地人距离苏区太近,万一内部有奸细怎么办?再者,这趟差事假如路上无法完成,到洛邑咱们最熟悉。”夜色一边擦拭手里的手枪,一边回答张旭初的问题。 “老张。”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声。 “什么事?”张旭初从炕上下来,走到门口问。 “焦老板叫你过去。”刚才扫院子的男人站在门口说。 “好,我马上去。”张旭初走出他们三个人住的这间耳房,直奔正屋。 穿越堂屋,张旭初走进焦君牟住的屋子。 “老张,干活吧。”焦君牟指着桌子上已经架设好的电台。 这部电台,焦君牟放在一个柳条箱子里,由司机兼职他的勤务员保管,什么时候收发报焦君牟叫张旭初过来。 张旭初坐在桌子前,戴好耳机,调好频率,搜寻信号。 几分钟之后,他手中的铅笔开始记录一组组数字。 很快,他记录完毕。 举起记录出来的数字,递给焦君牟。 焦君牟接过信纸,冲着张旭初说:“辛苦了,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即便以张旭初不争名不夺利的个性,对焦君牟提防心过于强烈的个性也有些不满。 他冲着焦君牟习惯性敬礼之后,快步走出这间屋子。 等他回到他住的屋子时,林立国最先问出来:“叫你干什么?” 张旭初翻了一个白眼:“叫我去还能干什么?收报呗,难道还会偷着叫我喝酒?” 林立国缓慢的、有节奏的拍着脑门,问:“老张,电台他拿着,接收报叫你去,麻烦不?” “弱智,你说麻烦不麻烦?”张旭初赏了林立国第二个白眼。 “娘的,我最讨厌这样人,不信任咱们叫咱们来干什么?”林立国发起牢骚。 “谨慎呗,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张旭初故意钓着同伴的胃口,一句话并不说完。 “快说,我特么最讨厌藏藏掖掖的人。”林立国抓起床上一个扇子,直呼张旭初的脑瓜子。 “我感觉雄鹰1号身边有咱们的人,发报的手法和特点跟以前我监听过的共党电台有点相似。”张旭初说出自己怀疑的事。 “所以焦长官才谨小慎微的?特么的,用那么小心么?就咱们几个人,防谁啊。”林立国仰角八叉躺在床上,一脸的不屑和怒气。 夜色从头到尾没有接话,张旭初刚才说出来的话,印证了他一直怀疑的一件事,雄鹰1号身边有间谍,否则不会他们刚刚接到护送任务后马上就被南京方面知道。 曾云峰能猜到这一层么?夜色忧心忡忡。 “夜科长,你怎么想?”张旭初问。 “想那么多干什么?这趟出来,本来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按照焦长官的吩咐干就行,有胡思乱想的功夫还不如睡觉。” 他翻了一个身,脸冲着墙。 夜色并没睡觉,只是闭着眼睛想问题。 李家鹏带走他的暗示后,曾云峰会怎么做?他该怎么做? 身后,张旭初睡在大通铺的中间,林立国睡在另一头。 这样安排,既便于行动,又便于三人出行,相互监视。 焦君牟对任何人,都不百分之百完全相信。 第二天上午,五个人吃过早饭,焦君牟叫着几个人:“走,出去转转。” 这里是他的老家,不管走到哪里,他都很熟悉。 在集镇最北面,有一家叫做仙客来的客栈,三层木质建筑,一楼吃饭歇脚,二楼喝茶打牌,三楼住宿。 客栈的后面,是一座小山包,长满郁郁葱葱的松柏,一两人高。 “焦长官,这座山为什么长得是松柏?”林立国故意问。 他在猜测雄鹰1号走哪条路的时候输给夜色,心有不甘。 “本地人生火做饭需要劈柴,每个地方都会专门有几座这样的山,山主人靠卖劈柴为生。”焦君牟不愧是当地人,对民风民俗熟悉的很。 他说完后,直接看向夜色:“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们来这里么?” 夜色微微一笑:“焦老板,uu看书.uuknsh我个人猜测,是为了熟悉环境。” “为什么?”焦君牟的大脸四处看看,似乎在寻找夜色所说的理由。 “今天,是雄鹰出发的日子,仙客来门前这条路,是那边过来的交通要道,算算时间,他应该在天黑之前来到这里。”夜色的推断。 “就算他天黑之前来到这里,这个集镇上可以住宿的地方很多,你怎么确定就是仙客来呢?”焦君牟兴趣极浓。 “是林参谋的话提醒了我,集镇上的客栈是不少,但客栈后面有山有树的地方只有这一家,进可攻退可守,是最安全的地方。” “精彩!老霍你果然如同老沈说的那样,文武双全。”焦君牟看见旁边有人经过时,换了称呼。 他对夜色的看法,有了全新的改变。 这种人,天生是干特务的好料,以后,或许可以拉拢到自己身边。 “您过奖了。”霍桑谦虚的说。 “实话。”焦君牟满意的点点头。 这种林立国听到耳朵里却感到很不舒服。 凭什么夜色到哪里都受欢迎,他和张旭初就不行? 他有内容的眼神看向张旭初,张旭初耸耸肩。 别看我,与我无关。 张旭初从不参与争宠。 “走,进去看看。”焦君牟带头走进客栈。 今晚是雄鹰出洞的第一天,也是他施展的第一次暗杀,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熟悉的一切让他心中充满自信。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24章 无法接头 & 枪击rb人 焦君牟大摇大摆走进仙客来。 “您是住店还是吃饭?”仙客来门口店小二热情打招呼。 “你的客房还有几间?”焦君牟大爷似的问。 店小二眼头灵活,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个个仪表不凡,以为是大主顾上门,殷勤的介绍:“本店一共有客房十六间,目前已经入住的有五间,昨天预订出去了三间,还剩八间,先生您需要几间?” 按照他的计算,就算现有的五个人,至少需要三间。 焦君牟走到柜台边,眼睛看向柜台后面的掌柜,问:“掌柜的,我能看看房间么?我家少爷很挑,只有先看了房间,能让少爷满意,我才敢定下房间。” 掌柜低垂的眼睛微微朝上挑了一下,懒洋洋冲着店小二挥挥手:“带客人上楼。” 以他观察,这类客人通常是眼高手低的那种货色,吹的厉害,真到出钱的时候扣扣索索,他没报什么希望。 店小二点头:“是,几位先生,请。” 他带头上楼。 三楼房间,哪些住人,哪些没住,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先生,您看,那边顶头的房间已经住上人了,从这间开始其余的都没住人,您先看看每个房间,我们的房间,很干净,很干燥,打开窗户,外面的景致还很好,靠北边的房间可以看见山,南边的可以看见街道,请问少爷喜欢安静还是热闹?” 店小二说出这番话,也是积累好几年经验得出的。 以前曾经为了安静只给客人推荐靠北边的屋子,结果被客人臭骂一顿,人家喜欢趴在窗子上看路边行走的小妞,从那以后,他两边都说,全都吹成一朵花,客人爱选哪选哪。 “昨天订出去的三间是哪三间?”焦君牟看着一排敞开门的房间问。 “我们这里预订的房间除了客人有特殊要求的,其他的都是来了才给房间,所以现在并没有给他们单独预留哪个房间。” 店小二的话是在告诉焦君牟,只要他需要,他就可以先选。 焦君牟满意的笑了笑,他手指头一个一个指出三间屋子。 “先生订这三间,好勒,我告诉掌柜的,您要是今天入住,马上就给送热水过来,您要是需要扇子,我一起送过来。”店小二高兴,自己这趟没白跑。 焦君牟摇头:“不是,你说错了。” 店小二的笑脸立刻变成冷脸,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什么意思?不要了? 焦君牟阴险一笑,说:“除了这三间,其他的我都定了。” 这句话一出,店小二差点咬掉自己舌头。 哪家少爷这么有钱?出来带着这么多仆从下人,还一人给个单间。 不过,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他现在最该操心的事,是去给掌柜报喜。 仙客来从开张开始到现在,第一次住满人。 店小二下楼后,焦君牟迅速进入他指点过的房间,霍桑、林立国等人跟在后面。 一进屋子,霍桑立刻明白焦君牟选择把三间屋子留给雄鹰1号的原因了。 屋子在南面,紧邻马路,就算从窗户侥幸跳下去,也不可能跑进树林,大马路上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只能沿着马路方向跑。 同时,仙客来对面是个三层楼的土胚房屋,只要在那里安插三个枪法好的人手,每人瞄准一个房间,出现一个击毙一个。 到时候,他们从房门闯入,两面夹击,雄鹰1号,就变成折翅雄鹰,无处可飞,无处可逃。 焦君牟看完房间,走下楼,叫来他的司机把八间房屋的订金当时就交了,然后,又从车上搬下不少东西,似乎真是富家少爷入住客栈,带来很多自备的奢侈品。 不大一会,客栈外面涌来七八个人,各色打扮,簇拥一个年轻的、西装革履的男人。 “少爷,”焦君牟迎上前,恭顺的叫到。 “都准备好了?”年轻少爷架子很大,高傲的脸上带着嫌弃,分明对仙客来的档次看不到眼里。 焦君牟再三解释:“少爷,这家客栈已经是最好的了,更主要的是有那么多的房间,您委屈一下暂住一晚。” 他把戏,演到了极致,甚至找来演戏的少爷和下人,跟着他们,瞬间把八个房间占得满满的。 雄鹰1号,只能住在剩下的房间等死。 三楼房间里的人进进出出,神态自然,看不出任何异常。 霍桑的房间在南面,他侧身站在窗户边,观察对面窗户。 对面的窗户和焦君牟留下的三个房间正好对着,阳光下,他在仔细观察的时候,眼珠被阳光照耀中的枪口光线刺了一下。 果然埋伏有枪手。 霍桑的心揪揪着,他无可作为。 点燃一支烟,转过身,烦躁的抽。 伴随冉冉升起的烟雾,他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吆喝声:“磨剪子来锵菜刀。” 蓦然转身,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是曾云峰。 他千里迢迢追到了豫南。 霍桑紧张思索着,他该如何和曾云峰见面? “夜科长,焦长官有请。”门外突然传来林立国的声音,他别扭的叫喊着。 好长一段时间,他俩没有直接说过话。 “来了,”霍桑手指顺着窗户把烟头扔出去,正好扔在曾云峰脚下。 曾云峰抬头看向窗户,一闪而过的身影,他认出是夜色。 “nnd,这要是扔出来的石头,劳资脑壳就烂掉了。”曾云峰一边嘟囔的骂,一边抬脚狠狠的拧着那个还带着火星的烟头。 走在他身边的人哈哈大笑。 曾云峰恼火的瞪了那人一眼。 但他内心是雀跃的。 曾玉凤知道夜色看见他了,只要看见他,他就可以在附近等待,夜色一定会想出办法来见他。 三天前,曾云峰循着豫南地图的启示一路南下,在苏区进入白区的唯一出口山鸡坨住下,通过当地地下党组织四处寻找李家鹏告诉他的那辆黑色别克轿车。 昨晚,曾云峰得到确切消息,刺杀雄鹰1号的暗杀小组住在一个四合院内,黑色别克轿车,停在院门外。 他一早就跟上这伙人,一直跟到仙客来客栈,伺机和夜色接头。 夜色走出自己房间,在进入焦君牟房间后,林立国被焦君牟当着他和张旭初的面,狠狠训了一通。 “林立国,你在走廊里公然称呼夜科长、焦长官,什么目的?想暴露我们么?”焦君牟鹰隼般的眼珠泛着寒光。 “对不起长官,我失言了。”林立国低下头。 “长官?我出来的时候是怎么交代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啊的错误可能会导致我们的行动功亏于溃!我希望以后这种低级失误不要再出现。”焦君牟语气尽管缓慢,其间夹带的不满和恼怒显而易见。 “是,焦先生,属下明白。”林立国双手背到后腰,头低的更低。 焦君牟训完林立国,脸色一正,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 “诸位,从现在起,你们寸步不能离开仙客来,死守空余的房间,等雄鹰1号入住后,看我手势,立刻行动。” “是。”霍桑、林立国和张旭初并肩立正,同时回答。 焦君牟的话,彻底断了霍桑和曾云峰见面的可能。 他回到房间,再次从窗户口偷偷向外看的时候,曾云峰已经离开刚才的地方,消失不见了。 抬腕看表,现在是上午11点39分。 他焦急万分。 站在原地,霍桑甚至不敢过于频繁向外伸头。 对面还有枪手,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暴露。 霍桑走到走到桌子边,掏出兜里的笔,在一张小纸条上写道:1号身边有奸细,入住房间已被包围。 写完后,他把小纸条刚刚卷好,迟疑一下,用从打火机烧掉。 继续撕了一张小纸条,换了一种字体,重新写了一遍。 他再次把小纸条卷成很细小的一条,掏出一支烟,塞进烟头屁股里面,随时备用。 然后,他背贴着墙,闭着眼,等着曾云峰的吆喝声再次出现。 假如在没有机会,他只能从窗户口向外扔烟。 即使暴露自己,他也要确保雄鹰的安全。 楼上,霍桑等待着。 楼下,曾云峰同样等待着。 但他错误估计了形势,他一直在等夜色露面,根本没有想到夜色出不了仙客来客栈的大门。 三小时过后,两人没能见上面。 抬腕看表,中午2点40分,雄鹰随时可能入住。 霍桑决定先到走廊上看看,是否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他走出房门,看见张旭初正在走廊里转悠。 他的习惯,午睡起来后要活动一会。 “在这儿也走?”霍桑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递出去。 “那位太谨慎了,生怕共党在这间客栈里面留有探子,发现咱们的行踪。”张旭初接过烟,轻声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是跟着来干活的,一切听他的没错,万一计划失败没咱们的责任。”霍桑说出的这句话让张旭初狂点头。 跟着外人,一切都要小心,自保是首要的前提。 此时,走廊最前面的房间走出一个人,个子矮矮的,块头大大的,看向任何地方的眼神带着警惕。 他穿着拖鞋,踢踢拉拉向前走,从张旭初和霍桑中间穿过,走向楼梯,准备下楼。 张旭初伸手比划着,那个人穿过他俩时,硕大的脑袋只达到他们肩膀的位置,个子不是一般的矮。 从背后看,那人的右手从前面搭在左面腰侧,像是扶着左面斜跨的一个东西。 “张兄,不觉得这个男人很可疑么?”霍桑敏锐的问。 “怎么可疑?”张旭初同样打量着那个男人即将消失的背影。 “矮个子。”霍桑说。 “拖鞋。”张旭初说。 “酷似扶着战刀的右手手臂。”霍桑说。 “走路拉着脚。”张旭初说。 “大母脚趾和食指分离。”霍桑说出最后一条特征。 是rb人。 他和张裴沣认识后,从他手里拿到一本米国印制的《如何分辨rb人》的漫画册子,出于增长特务本事需要,他把这本册子送给张旭初了。 刚才两人的对话,全是册子上分辨rb人的明显特征。 “用不用告诉焦老板?”霍桑并没仰仗自己的职位,反而虚心向张旭初求教。 他在做出任何决定前,都会把自己置身事外。 这样,不管出现任何纰漏,在不是他主导的前提下,最容易摘清嫌疑。 “用,你去告诉焦先生,我跟在他后面,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张旭初难得主动一次。 “好。”霍桑扭头去敲焦君牟的房间门。 焦君牟这个时间估计还在睡梦中。 等他打开房门,张旭初已经追到楼梯里。 “什么事?”焦君牟打着哈欠问。 “住在那边的好像是rb人。”霍桑压低嗓门,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 “确定么?”焦君牟一愣。 这个消息他首次听到,出乎意料。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霍桑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焦君牟紧盯霍桑的眼睛。 他擅长从面部表情,特别是眼睛里窥视一个人的内心。 “我和张旭初的共同断定。”霍桑的回答,不像说谎。 “张旭初呢?”焦君牟紧张地问。 “跟上去了。”霍桑手指指向楼梯方向。 “跟我来。”焦君牟打听到这个消息后,神情不安。 假如张旭初没跟上去,他会置之不理。 暗杀行动今天第一次执行,虽说即便不成功以后还有机会,但肯定会让雄鹰警惕,他不希望旁外生枝,被突然出现的rb人搞乱他的部署。 他就是明知道自己眼前站的rb人,也会视而不见。 一切都要为刺杀行动让路。 但张旭初自作主张跟上去,情况就不一样了。 万一张旭初暴露,他的行动也会一并暴露。 霍桑跟在焦君牟身后冲到楼梯口。 “蹬蹬蹬。uu看书ww.uuknshuco ”楼梯里传出有人走动的声音。 “不是张旭初。”霍桑肯定的回答。 “慢慢下去,不要慌张。”焦君牟压在自己的步子,没事人一样晃荡着下楼。 霍桑同样神态跟在他后面。 快到一楼时,霍桑轻声说:“柜台前那个。” 但张旭初却始终没有见到。 焦君牟看着霍桑所说的那个人。 以他的眼力,几乎也是一眼就能肯定是个rb人。 他目不斜视,直着走下楼梯,走到柜台前,冲着掌柜问:“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南湾鱼头。”掌柜热情回答。 焦君牟包了八个房间之后,掌柜就把他列为一等贵宾。 焦君牟的问话像每一个普通外地人经过这里一样,想找有特色的东西吃。 此时,他距离那个矮胖的rb人站在一起十米远。 客栈门外,走来六个行色匆匆的男人,看样子,是雄鹰一行无意。 “好。”焦君牟随口回答掌柜后,右手随意插进兜里。 他本意是是想掏出一盒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雄鹰入住,然后伺机暗杀。 可站在他对面的rb人却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就是那个长官。”rb人以为焦君牟要掏枪,气急败坏的喊出来。 伴随他的喊叫,一楼另外两个乔装的rb人马上掏枪。 天赐良机,霍桑抢先冲着rb人打出了第一枪。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jasonsyq亲的推荐支持! 第225章 消灭rb人 &嫁祸林立国 焦君牟冲着霍桑呵斥:“住手!” 他要阻止枪声。 枪声一响,雄鹰就飞了。 但以他一己之力,无力回天。 况且,焦君牟知道,霍桑救了他一命。 两个rb人当场掏出手枪,冲着焦君牟射击。 焦君牟肥壮的身体却异常灵活,弯腰、闪身,躲过率先射向他的子弹。 霍桑的子弹几乎同一时间射出,射中其中一个rb人的肩膀。 焦君牟出来时正在睡觉,他没带枪,只能在霍桑掩护下,拼命躲闪。 在两人右前方仅五米远,就是拐进厨房的门。 霍桑举枪连击,暂时压制住rb人的火力,和焦君牟狼狈跑进通往厨房的门。 厨房门后,地面,坐着五花大绑的张旭初,他的嘴里,塞着一块油渍麻花麻子抹布,散发出恶心人的味道。 霍桑没时间询问详细情况,一把拽掉他嘴里的抹布,用枪口对准绳子果断开枪。 麻绳应声而断。 张旭初一个翻身爬起来,可他同样没有带枪。 “带着焦长官往后山跑。”霍桑命令张旭初。 厨房的后门,正对着仙客来后面的山坡,郁郁葱葱的松柏是最好的天然掩护屏障。 “你小心。”张旭初并没谦让,这个时候带走没用的人,是对霍桑最好的帮助和支援。 他拉着焦君牟直接向后跑。 厨房后门距离山脚下的直线距离,只有五十米,有霍桑在后面掩护,他俩毫无悬念肯定安全。 大难临头,焦君牟身先士卒,跑在前面,留下霍桑对付几个rb人。 楼上,林立国听见枪声,抓起塞在枕头下面的手枪,又跑到窗户边冲着对面摆摆手,这才冲出房门。 等他跑到楼下,霍桑已经在厨房之内和rb人对上火。 双方的子弹带着尖锐的声音在屋内乱飞,刚才还在屋内喝茶吹牛的客人早就逃的无影无踪。 林立国加入乱战,趁人不备窜到柜台后面开始射击。 战局的强弱随着他的加入发生明显变化,霍桑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 可是,三楼另外一间屋子里还有两个rb人,他们下到二楼到一楼拐弯处击中子弹射击林立国。 一楼本来就有的三个rb人心有灵犀,集中全部火力射向林立国,rb人试图集中火力,解决掉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人。 关键时刻,霍桑再次挺身而出。 他瞅准空隙,一个前滚翻,移动到楼梯下面,从扶手的位置向上连发。 此时,对面三楼房间内的三个枪手全都跑到客栈门口,特务处以少打多的局面立刻得到改观。 三点交叉的火力分别射向两个部位,林立国夹在中间自由发挥,他的枪法本来就好,一旦得手,如鱼得水。 眨眼功夫,一楼的三个rb人分别被门口的枪手和林立国击中,一死两伤,失去有效攻击能力。 林立国立刻转身,在霍桑猛烈火力支援下,猫腰躬身,溜出柜台,一个跃起前扑,身体已经到达楼梯边。 霍桑突然连续射击,死死压制两个人无法抬头。 林立国抓住这个空档,果断开枪击毙右面的一个,剩下左面的那个,林立国有意活抓,逼问口供。 他抬臂举枪,在霍桑的射击中肆无忌惮朝上走。 一步一步,当他整个人在距离第二个rb人只有五步远时,客栈内突然寂静无声! 霍桑的手枪射出最后一颗子弹,手枪哑了。 一楼处理剩下两个rb人的枪手火速跑来一人支援。 人跑的速度和子弹射击的速度相比,太慢太慢。 楼梯上的rb男人拼死射出一枪,击中侧身躲闪的林立国的左胸。 就在他冲着林立国再开枪时,冲过来的枪手果断冲他头部射击。 百发百中的子弹穿透rb人脑门,喷射出来的红色血液和白色脑汁糊满他的脸颊。 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小rb死在枪手枪口下。 霍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立国身边,扶住靠坐在楼梯扶手的他,急切询问:“怎么样?” 林立国左手紧捂伤口,指缝间不停有血向外冒。 他没接霍桑的话,反问道:“焦长官呢?” 霍桑回答:“张旭初保护他去后面的树林里了。” “去看看他们。”林立国咬着牙,借助霍桑的臂力站起来,左胸的伤口顺着手指缝往下流,滴滴答答落到地面。 霍桑的手,在搀扶林立国的时候,沾染上了一些血液。 他趁林立国不备之时,把沾染血液的手塞进自己口袋,捏住塞了情报,尚未传递出去的那只烟。 然后,他把手指在口袋里面来回擦拭了好几次。 等他抽出手掌时,除了手纹间还有一些不易被察觉的血痕外,肉眼大致看不出来霍桑的手曾经被血液沾染过。 林立国推开霍桑,自己踉跄着跑在前面。 目标,客栈北面树林方向。 就在霍桑打枪第一枪时,距离客栈正门还有百米之遥的雄鹰1号察觉客栈出现问题,他并没停下脚步,只是果断改变方向,向着旁边茅厕方向走去。 此时,客栈内乱成一片,里面的人蜂拥而出,雄鹰的行踪没人能看出异常。 跟在雄鹰身后的人,迅速围拢,形成一个包围圈,把雄鹰围在中间。 “不要管我,快点撤进树林。”雄鹰从兜里掏出手枪,指挥同志撤退。 他们进入树林的时间,只比焦君牟和张旭初晚三分二十秒,不过进入的地点不同而已。 进入树林后,他们几个快速向前走,直到感觉暂时脱离了危险,才停住脚步。 雄鹰抬头看向天空。 下午的阳光依然强烈,太阳的位置明确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今晚我们只能住在树林里了,大家沿着这条路走,明早我们再出树林。” 雄鹰说话的时候,距离他们一百米外,焦君牟和张旭初正爬在一个长满野草的浅坑中,死死的盯着他们。 焦君牟老谋深算。 他和张旭初进入树林后,并没停留,以他的判断,雄鹰1号必定和他一样,躲进树林。 “张参谋,如果你躲进树林,会往哪里走?”焦君牟前后左右都是松柏,在树林里,迷失方向是最容易的事。 “第一种选择,沿着他要去的方向行进,在适当的地方离开。第二种,停留在原地,伺机马上离开这里。”张旭初跟着夜色,多好学会了一些皮毛。 “你认为他们会选择哪种?”焦君牟继续问。 “焦长官和卑职进来的时间应该略微比他们早几分钟,而且我们是从厨房后门进来的,地点不相同,他们看不出痕迹,更不知道树林里也充满危险,所以卑职判定他们应该会沿着前进方向走,向右。”张旭初第一次如此长篇大论和上峰讨论问题。 “不错,张参谋人才也!从现在开始,我们加速前进。”焦君牟果断做出决定。 他朝着右面方向快速前进,脚下的速度竟然不输夜色。 张旭初在后面跟的很难堪。 他从军校毕业后,就没受过这份罪,荆棘条子时不时拉破胳膊上的肉,脑门的汗水流进眼里,把眼珠子弄得生疼,脚下的皮鞋根本不是走山路适合穿的。 他咬紧牙关,才不至于被焦君牟拉的太远。 十分钟后,他俩在身边听到了说话声。 雄鹰1号在距离他们百米外几乎和他们并驾齐驱,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焦君牟像一只水蛭,死死粘住雄鹰1号。 当雄鹰部署完他的打算后,焦君牟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示意张旭初趴在乱草从中不要动,直到雄鹰带着他的人离开。 “往回走。”焦君牟下令。 这一片地形地貌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对,又从刚才雄鹰1号的话中,他已经估计出共党离开树林的地点在哪里。 今晚,他根本不用跟在共党后面受罪,有些事他需要甄别一下。 往回走了五分钟左右,隔着不远距离,林立国的嗓门在树林中回荡:“焦长官,张参谋。” 张旭初惊喜道:“焦长官,林参谋找过来了,看来他们几个没事。” 焦君牟阴不阴阳不阳的哼了一声,并没对自己人的出现表态。 不过,他还是循着声音走过去。 很快,焦君牟、张旭初和林立国、霍桑四人汇合。 “焦长官,您没事就太好了。”林立国依然捂着伤口,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苍白憔悴。 “我没事,辛苦你了。”焦君牟这句话是对伤号林立国单独说的。 经过霍桑身边时,他没说话,只有右手轻轻拍了几下霍桑的肩膀。 此时,焦君牟已经走到最前头,林立国、霍桑、张旭初落在后面,前后错不开几步。 走着走着,林立国头一歪,身体直挺挺摔在地上。 他晕厥了。 “林参谋。”张旭初惊叫,蹲到林立国身边试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张旭初冲着扭回头的焦君牟报告。 夜色蹲在地上,两只手扎在膝盖上,命令张旭初:“把他抽到我后背上,我背他走。” 焦君牟低头俯视霍桑,双手白皙、结实,头脑反应机敏,是个可靠的同仁。 “快点,时间久了会有生命危险。”焦君牟下令。 张旭初双手插入林立国肋下,拖麻袋一样拖着林立国上半身放在霍桑后背上。 霍桑双手卡住林立国屁股,自己先站起来,又往上颠了颠,摆好林立国的位置,背着他往前走。 焦君牟走在前面,张旭初跟在霍桑左后放托着林立国。 霍桑的右手趁着张旭初不注意,先悄悄下垂,耷拉到自己大腿边,看着像是很累的样子。 然后塞进裤兜,从里面抓住那只塞着情报的烟卷,握在手心,拿出来。 再把手悄悄抬起,摸着林立国右大腿根,找到裤兜口,手腕朝前一翻,麻利的把烟塞进林立国的裤兜。 此后,他时不时颠颠几下,把沉重的林立国的身体往上挪挪,艰难的把他背回客栈。 客栈内,焦君牟安排的三个杀手已经把所有的rb人困在一起,最终两死三伤。 焦君牟上了三楼,前言看着霍桑把林立国放在床上后,吩咐道:“你们两个,去审问一下三个受伤的rb人。” “是。”霍桑、张旭初同时回答。 他俩除了房门,直奔楼梯口。 “你先下去,我厕所拉一泡。”霍桑指着自己肚子,示意不舒服。 “行,我先下去。”张旭初摆摆手,自己先下楼。 霍桑确认张旭初下楼后,蹑手蹑脚走到林立国房门前,从仅剩的两指宽的门缝里往里看。 焦君牟的双手正沿着林立国的身体从脖子处开始搜身,一直搜到霍桑赛季烟卷的裤兜,停住了。 他的手伸进兜里摸了几下,顺利拿出那只因为摩擦挤压已经有些变形的烟卷。 焦君牟先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是正常烟草的味道。 他有举起烟卷,先从烟嘴开始,用眼珠仔细的观察,仍旧没有问题。 焦君牟并没放弃,把烟卷翻过来,烟屁股朝上,继续看。 这次看,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烟丝中,有一个白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焦君牟右手拇指和食指指甲盖对在一起,从烟丝中夹出了那个白点。 是一张卷在一起的小纸条。 焦君牟打开一看,有一行字:1号身边有奸细,uu看书ww.uuanshu 入住房间已被包围。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林立国,阴冷一笑。 又把那个小纸条卷好,原状塞进烟屁股。 烟卷上,沾着林立国从左胸口流出血渍。 他刚才观察过,和林立国一起出现的霍桑双手干干净净的,能把这支烟弄出血迹的人,只有林立国自己。 门外,霍桑看到那只烟又回到林立国口袋之后,再次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走了。 焦君牟搜查完林立国,又在室内搜了一遍,他专门拿起桌子上的烟盒,倒出全部烟卷,查看是否和林立国兜里的烟卷一样。 确认无误后,他把所有烟卷塞回去,把烟盒摆在原来的地方。 推门除了林立国房间,焦君牟下到一楼,命令掌柜请来一个大夫,给林立国看病。 自己走到关押rb人的房间内,观看霍桑和张旭初的审讯。 霍桑和张旭初简单而粗暴的审问,毫无结果。 两个受伤的rb人,铁嘴钢牙,只字不说。 焦君牟靠着墙根听了一会,摆摆手,制止了霍桑和张旭初的无用功。 “看好他俩,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带回洛邑再审。”焦君牟交代三个枪手后,带着霍桑和张旭初离开。 回到三楼,焦君牟下令:“今晚早点休息,明早五点出发。” “五点出发?那么早,林参谋怎么办?”霍桑察觉有事,特别推出林立国当借口。 “带着走,一起去会会他的熟人。”焦君牟嘿嘿一笑。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26章 抓知了 & 见过么 清晨的豫南山区,山风习习,带着凉意,静谧安宁。 五点刚到,仙客来客栈三楼响起了咣咣铛铛的噪音。 焦君牟站在走廊上,冷眼监督手下人的举动。 张旭初像个细致的女人,大大小小的东西整理的有条有理,摆放整齐。 霍桑屋门半开着,暂时没看他的身影。 林立国已经苏醒,伤口包扎着白色绷带,在一名枪手搀扶下,准备下楼。 “林参谋,知道咱们今早去那里么?”焦君牟奸诈的问。 “抓共党。”林立国上半身缠着绷带,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抓共党。 殊不知,他的迅速回答在焦君牟看来,是心虚的表现,是为了掩盖自己地下党身份的故意说辞。 “是啊,抓共党,可惜林参谋受伤了,否则抓共党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 “焦长官放心,就是受伤,我也能抓。等我伤好了,抓得更多。”林立国喜欢在长官面前逞强。 “期待你优异表现的那一天。”焦君牟意味深长的笑。 “焦长官,可以出发了。”司机报告。 “东南方向32公里刘家冲。”焦君牟交代司机。 这句话,他是故意说给林立国听得。 没人发现,霍桑此时正好站在他房间的门口,清楚听见了焦君牟的这句话。 霍桑静静地站着,等着门外的人开始下楼时,急速跑到桌子边,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下刘家冲,小心内奸几个字后,攥成一个小纸团,塞进兜里,然后提起自己随身携带的柳条小箱子,用一根绳子穿过提手,捆在胸前,跑到对面的屋子。 这间屋子,是焦君牟嘴里的少爷的人住的房间,他之前观察过。 推开窗户,有一棵百年银杏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霍桑敏捷站到窗户上,纵身一跃,抓住距离窗户最近的一根小孩手腕粗的树干,借着身体前后摇摆的力度,攀住另外一根树干。 他像一直敏捷的猴子,来回窜了几下,轻松跳到地面。 霍桑所在的位置,位于厨房后面,向前走出五十米,拐个弯,就是茅厕。 清晨,还没人出入。 霍桑跑到茅厕里面,解开绳子,整理好衣服,又把绳子扔进粪坑,大摇大摆从茅厕出来。 楼下,除了焦君牟自己带来的车,还有一辆卡车,上面坐着二十几个乡兵打扮的年轻男人,每人背后背着一个杆长枪。 昨晚,焦君牟肯定和本地特务站联系过。 “你去哪里了?一扭头就找不到你了。”张旭初提客栈着一个大大的箱子,从客栈门口走出来。 他们下到一楼的速度,比霍桑像猴子一样从树上窜下来慢。 “昨晚可能吃到不太好的东西了,今早拉肚子,我出来的比你们早一点。”霍桑揉着肚子,歪头看向茅厕回答。 “我也是啊,肚子咕噜噜的疼,不过还没到拉肚子的地步。”张旭初的话让霍桑倍感侥幸。 自己的一句谎言竟然说到点子上,真有意思。 “上车吧。”张旭初指着那辆黑色别克轿车。 焦君牟在他俩说话之时,已经做到车上。 林立国站在车边,等着他们上车。 不管怎样,霍桑的职务在他们三个人中,最高。 和来的时候一样,他们三个和焦君牟坐在一辆车上。 “好,”霍桑回答后,拎着自己的箱子走向轿车后备箱。 在拐过车屁股时,他从兜里掏出小纸团,扔在后面的一棵大树下。 他只能靠赌运气。 清晨五点多,曾云峰会不会出来,他没谱,即便出来,他俩根本没时间和机会接头。 他只能效仿在洛邑用过的办法,当时他们把情报写在一张纸上,揉成纸团扔到门口的大树地下,等着对方捡走纸团。 如今离开仙客来客栈,他只有这一招能用。 霍桑随手扔了纸团之后,把自己的小箱子塞进后备箱,回到前面,坐上车。 让他没想到的是,曾云峰整整一夜,都守在仙客来客栈外面。 他躲在客栈旁边一个臭气熏天垃圾堆中的一个空箩筐内,头上盖着盖子,盖子上扔着几颗烂菜最为掩护,眼珠通过竹箩筐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看见霍桑走到车后面,看见他从兜里掏了一下,顺手扔在大树边。 “是纸条么?”曾云峰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和夜色在大树下交接情报的方式。 不管是什么,都给曾云峰带了无限的喜悦。 雄鹰1号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别克轿车离开客栈大门,后面的卡车紧跟在后面离开。 曾云峰眼看两辆车离开,立即钻出竹箩筐,快跑到那棵大树下,搜寻纸条。 他只顾搜找纸条,没想到开出去的别克轿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掉转头,重新报开回客栈旁边。 焦君牟的眼睛穿过车窗玻璃,看见一个男人蹲在大树下,手指拨拉树根的杂草,好像寻找什么。 这个地点,是他的车刚刚停过的地方。 “停车。”他果断下令。 司机把车停靠路边,焦君牟推开车门,没说原因,自己独自下车,朝着曾云峰的方向走去。 霍桑同样也看到了曾云峰,他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怎么办? “焦长官要干什么?”霍桑问张旭初。 “我怎么知道?他神神秘秘的,总是这样,万一再出什么危险,怎么办?你看老林,已经挨枪子了。”张旭初的手掌自然而然拍到林立国肩膀上。 林立国上车后,因为枪伤的关系,依然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半梦半醒。 他的肩膀被张旭初一拍,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车内。 后排的三个人都在,司机也在,只有焦君牟的位置是空的。 乍醒之处,他的神态还没真正清醒,直觉的冲着车外喊了一嗓子:“焦长官。” 这一声,在清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响亮。 焦君牟听见后,加快走向曾云峰的脚步。 曾云峰听见后,刚刚捡起小纸团的右手停顿一下之后,闪电般塞到舌头下面。 他的左手,机警的从树干上抓了两只已经脱壳,颜色由浅变黑的知了。 随机,他站起身,朝着旁边另外一棵树走去。 走到数下,他依然和刚才一样,从下往上看,然后抬手,又抓了两只脱壳的知了,还有几个空壳。 在他的手准备再次举起时,被焦君牟一个剪臂,反拽到背后,身体死死的压在树干上。 “干什么的?”焦君牟阴凖的问。 “你是干什么?为什么抓我,放开我。”曾云峰挣扎着,叫喊着。 “回答我,否则我崩了你。”焦君牟威胁道。 “我娘病了,大夫说药引子里面需要用知了壳,我一大清早专门来抓的。”曾云峰机智的回答。 焦君牟左手伸进曾云峰口袋,从里面抓出几个已经退出知了的空壳,有新鲜的,有陈旧的。 “知了壳?”他手指狠狠捏碎,扔在地上。 “你来和谁接头?”焦君牟认定林立国是地下党潜伏人员后,自然而然的认为眼前这个男人是来接头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接头?接什么头?我抓个知了还需要接头?这些知了没主人,谁抓都可以的。”曾云峰装着糊涂。 “不说是么?等我你带进审讯室,老虎凳、竹签子伺候上你,你会说的。”焦君牟冷笑道。 “长官,我家是二十里外张家冲的,不信您找人去问问,我爹叫张二娃,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真的不是**。”曾云峰为自己辩解。 “张家冲的?我问你,张家冲村口有几口水塘?村里最大人家姓什么?”焦君牟问。 “村口有三个,村后还有两个,最大的人家姓何,和张家是姻亲。”曾云峰麻利的回答出来。 焦君牟松开手臂,让曾云峰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几眼。 曾云峰的回答都对了,尤其是他关于村后两口,最大人家姓何的回答,成功打消了焦君牟一半的猜疑。 焦君牟还想再盘问点什么,身后有人喊了一嗓子:“焦长官,找到了。” 原来,昨天枪战后,他晚上睡觉时警惕的把手枪塞在枕头下,以备不测。今早走的匆忙,拿着手枪塞进裤兜,枪套忘在了抽屉里。 在他下车之后,司机跑步去到三楼找回枪套。 焦君牟抬腕看看手表,这样一来一回一折腾,现在时间将近五点半,再不出发,他怕堵不住雄鹰1号了。 再说,只要这个人没和林立国接上头,就算他真的是共匪,无关大局。 焦君牟最后看了一眼曾云峰,终于下定放手的决心。 他回到车上,随意的问:“林参谋叫我干什么?” 林立国不好意思的回答:“报告焦长官,我睁开眼睛时没看到您,不知道您去哪儿,张嘴就叫了一声。” 回答完,林立国的一只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笨蛋,以后不能再这么毛躁了。 焦君牟笑笑:“那我要谢谢林参谋对我的关心了。对了,那边那个人你认识吗?” 他的手指向曾云峰。 此时,别克轿车已经出发,车轮恰好经过一个土坑,车体剧烈晃动一下,林立国跟着晃动一下,他的脑袋砸在霍桑的脑袋上。 “哎呀。”霍桑叫了一声。 林立国捂着脑袋没有叫出声,他的眼睛看到的曾云峰又恰好转身,他只看到了侧影。 “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不应该见过。”林立国嘟囔之后,瞪了霍桑一眼。 都怪他,关键时刻撞他脑袋,把他撞糊涂了。 “你撞我的。”霍桑趁机打岔。 他的话说完之后,别克轿车已经甩来曾云峰将近二十米的距离。 “到底见过没有?”焦君牟黑着脸问。 他的怒气已经临界爆发。 林立国的所作所为就像故意捣乱。 “没有。”林立果即刻回答。 他再傻,也看出焦长官的不悦。 在张旭初和霍桑同样告诫的眼神中,林立国选择了乖乖闭嘴。 侧影似曾相识,但他是第一次来豫南,根本不可能见过。 说得多错的多,还是不说为妙。 “哼!”焦君牟用一个哼字明显表达了自己的不高兴。 车上所有人都低下头,缄默不语。 别克轿车沿着盘山道路颠簸前行,曲曲折折前后一共绕了十八道弯。 焦君牟勉强隐忍十几分钟,摇开车窗,“哇”的一口吐出肚子里喝进去的牛肉汤。 浓浓的汤汁经过肠胃吸收发酵后吐出来,带着刺鼻的味道飘出窗外,被风一吹,全都糊到后面的车窗上。 坐在靠窗位置的林立国猛地看见这口呕吐物,自己不知为什么也忍不住呕了几声,胃里的牛肉汤沿着食管翻涌到了嘴里,他甚至来不及打开车窗直接吐到了车里。 别克轿车经过这两个人的折腾,不得不停在路边,暂做休息、清理。 焦君牟气结怫郁,uu看书 .kan 推开车门跳下车沿着山路独自一人向前走。 抬腕在看表,六点了。 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整整一个早晨,时间全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上,在这样下去,不要说抓捕雄鹰1号,恐怕连影子也看不见。 他走出二十米,极速转身,走到司机那一侧,拉开车门,恶狠狠的命令:“出来。” 司机听话的跳下车,一横不吭从车头前面绕过去,钻进副驾驶室。 焦君牟摇开自己左侧车窗,借着迎面而来的山风吹走难闻的味道,加大马力,踩足油门,开出最快速度向前行驶。 曾云峰离开仙客来客栈后,一路狂奔回到豫南地高官王梧桐住处,拿出含在他的嘴里,已经被吐沫阴湿的字迹有些模糊的纸条,递给王梧桐。 “王书记,您说怎么办?”曾云峰脑门冒汗,一半是因为跑得,更主要的还是着急。 他们没车,不可能赶在特务前面送出情报。 就是有车,也无法短时间在密林中找到雄鹰1号。 “发报?也不行,从情报看,他身边有奸细。”王梧桐手指攥紧纸团,微眯的眼睛盯着窗外刚刚升起的太阳。 “王书记,有什么好办法没?这样下去,太危险了。”曾云峰心急如焚。 他不熟悉豫南情况,无法凭借自己的智谋做出判断和决定。 两个人,静静的沉思着。 “我有一个办法,老曾同志,你看看是否可行。”王梧桐经过深思熟虑,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27章 唱空城计 & 2个奸细 “发报,主动告诉他们从刘家冲下来。”王梧桐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曾云峰。 “不行,这样一来,会暴露了我们的同志。”曾云峰激烈反对。 “这样,是保护我们同志最好的办法。”王梧桐形成这个想法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是紧急情况下最好的办法。 “为什么?”曾云峰无法接受和理解。 “曾云峰同志,时间紧急,我这样告诉你,敌人能想到这个地方,说明他对本地地形非常熟悉。同样的,作为当地人我们也能想到这个地方。其次告诉雄鹰1号,我们在迎接失败后,为了安全起见,在刘家冲布置了迎接的同志。这样能对敌人产生震慑作用。” “我们在刘家冲能来的及布置人手么?” “空城计!” “空城计?” “也不完全是。刘家冲下山的道路是一条羊肠小道,一面临山,一面靠河,让刘家冲现有的同志在下山的道路上做一些手脚,哪里他们地形熟悉,只要抓准一线机会,就能化险为夷。” “那内奸呢?” “我给他们发送的电报,代号是雄鹰2号。这个名字是事先约定好的出现异常情况时紧急使用的名字,只有各地只要负责同志才知道的一个特别暗号。” “王书记是说,1号同志看到2号后会产生警觉?” “对。” 王梧桐还有一句话,作为只有主要负责同志才知道的秘密,并没有告诉曾云峰。 一旦2号启用后,下一次出现危险时,将使用的就是3号,以此类推。 这也是雄鹰的代号后为什么加上序号的原因所在。 曾云峰回到洛邑后,如果他是此次雄鹰1号安全洛邑的总负责人,他将会收到同样的通知。 这样一来,雄鹰1号始终能在复杂的对敌形势中,利用数字保持高度警惕和安全。 “1号同志会明白我们的暗示么?”曾云峰希望通过王书记肯定的回答安慰自己。 “会的,没时间了,我现在分别给1号同志和刘家冲地下党组织发报。”王梧桐在和曾云峰沟通会,最终做出决定。 此时此刻,曾云峰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在内心期望夜色凭借自己的机智躲过这一劫。 焦君牟一路狂奔,二十分钟后赶到刘家冲。 他一脚踢开车门,自己率先跳下车,然后拉开后车门,命令张旭初:“打开电台。” 这个点,是他和雄鹰身边潜伏人员的发报时间。 在马上就要拦截住雄鹰1号时,他才当着手下人的面让张旭初收报。 张旭初从司机打开的箱子中拿出电台,熟练的架好后,把电台放在双膝上,带好耳机,专心致志的听。 同一时间,霍桑打开车门下了车,站靠在车旁。 他下车后,车门没关,依然敞开着。 车厢内,只剩下张旭初和林立国。 随着电台闪烁出红色亮光,张旭初拿笔记录出一组数字。 然后,他拿出密码本对照,译出汉字。 “行了。”张旭初照例对着站在车外的霍桑报告了一声,这是已经养成的习惯,向上司报告。 “送去吧。”霍桑指着站在轿车左前方三百米外抽烟的焦君牟。 他在路边撒了一泡尿,走出去的距离稍微远了一些。 “是。”张旭初回答后,离开别克轿车。 张旭初拿着电报走到焦君牟身边,敬礼后递出电报。 焦君牟不动声色,问了一句:“谁看过这份电报。” “报告焦长官,没有人。”张旭初回答。 “当时谁在你身边?” “林参谋。” “霍桑呢?” “下车了。” 张旭初离开前,司机就下车,从后备箱内暗处一个空桶,他刚才看见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潭泉水。 轿车急速行驶后,仪器表上显示水箱里的水快要烧干了,他要去提一桶水。 林立国把头伸到车外,冲着司机问:“你干嘛去?” “提点水,水箱里面没水了。” “啊快点啊。”林立国催促道。 “行,几分钟就回来。”司机爽快接话。 他不明白林立国为什么问这个。 不管怎样,他回答完后,立刻朝着小水潭方向走去。 林立国却觉得自己喉咙冒火般的难受。 这是枪伤后遗症,他虽然接受了治疗,但仅仅第二天,治疗时间短,药效并未完全发挥到位,体温已经达到三十九度多,口干舌燥,急需喝水。 “” 就在两人对话时,霍桑右手悄悄伸到电台前,轻轻按出三组数字,分别代表了三个汉字:身边有…… 至于有什么,他没有继续按下去,留下了一个无限遐想的空间。 然后,他双臂抱在胸前,低头踢脚下的石子,悠闲的吹着口哨。 他的举动,被恰好此时回头的焦君牟看得一清二楚。 焦君牟回过头,看着手里电报,目瞪口呆。 !电报只有六个字:“刘家冲有埋伏。” 焦君牟脸色瞬间变得刷白,烦躁的,但理智的压低嗓门对张旭初下令:“赶快回到电台边,守住电台,不许离开,知道直到接收到下一份电报为止,除了我,任何人不能让他知道这份电报的存在,明白么?否则的话,你的脑袋保不住。” “是。”张旭初有些心慌,他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焦君牟的苍白脸色,预感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迈腿往回走。 “跑步前进,叫霍桑和林立国到我这里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焦君牟补充。 “是。”张旭初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尽量快速而正常的跑回车边,一手扒着车顶,上半身伸进去车内一般,冲着林立国说:“林参谋,”又把头伸出来:“霍老板,焦长官叫你们过去。” “等会行不行?”林立国就想喝口水再过去。 “好像不行,焦长官好像很着急。”张旭初不敢多说,才收到的电报他看了,跟焦君牟一样,他也被吓了一个半死。 刘家冲有埋伏,分明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早晨才从焦君牟嘴里听到的决定,共军怎么马上就知道了呢? 除非他们之间有内奸。 张旭初敢保证自己没事,霍桑当时不在场,只剩林立国知道这件事。 杀共党如麻、杀百姓如麻的林立国可能是隐藏在他们内部的共匪么? 他打了一个寒战,看向林立国的目光不由自主充满惊悚。 “好。”霍桑二话不说,迈步走向焦君牟。 林立国虽然不太愿意,但他没法反驳自己的上峰,下了车后,眼珠继续看向司机打水的方向,无果后一肚子遗憾的跟在霍桑后面。 两人走到焦君牟身边,立正、敬礼,直挺挺的站着。 林立国这种立姿有些痛苦,但他强忍着,同时希望焦君牟嫩主动让他随意放松一点。 可惜,焦君牟现在眼里的林立国就是内奸,他巴不得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惩罚他。 “两位,我们马上就到刘家冲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霍桑张口回答:“共党一贯狡猾,我们应该先派人侦查一下,其余的人,在出口埋伏。” 林立国因为之前受伤,现在急于表现,瞥了霍桑一眼,豪气冲天的说:“我们人数多与他们好几倍,一个拼一个,也能把他们全都抓住,根本不需要耽误时间。” 焦君牟点点头:“林参谋说的有道理。” 他看向霍桑:“你的意见呢?” 霍桑谦虚的回答:“卑职已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一切听凭焦长官决定,卑职坚决服从。” 他的态度非常明确,侦查也行,不侦查也行,他听上峰的决定,万死不辞。 焦君牟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 林立国的嫌疑,越来越大。 他的眼珠,看向张旭初方向。 张旭初钻进车里,一直没见露面,难道他的估计错了? 不可能,焦君牟对自己向来有信心。 就在他沉默不语之时,张旭初钻出车门,手里举着一张纸,冲着他摆动几下。 谜底就要揭晓了,焦君牟的一笑,对着两个手下说:“行了,你们回去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对了,叫司机过来一下。” “是,”霍桑和林立国回答。 两人往回走时,和张旭初擦肩而过,张旭初紧张的低下头,一言不发,步履慌乱。 他刚刚破译出第二份电报,内容直截了当,骇人听闻:“刚从你处发出电报,内容为身边有三个字。” 张旭初比谁都明白这份电报的含义。 他甚至恐惧自己不该来这一趟,糊里糊涂的就趟进了浑水,最担心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受到牵连。 “焦长官,”张旭初再次站到焦君牟面前时,嗓音不太连贯,抬手动作凝滞。 焦君牟一把抓过电报看了一眼,三缄其口。 半响,他轻声问:“你刚才叫他们时他们都有什么反应?” 张旭初谨慎的回答:“霍桑马上就过来了,林立国说玩一会行不行,原因他没说。” “行了,我问的你的这些话,谁也不许告诉。回去吧。” “是。”张旭初虎口逃生一般解脱了,他急匆匆离开焦君牟,和司机找了一个对面。 “焦长官,马上出发么?”司机问。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水箱里面没水了,那边有个小水潭,我去提了点水。” “你去提水前,霍桑和林立国是什么表现?”焦君牟把手下的四个人分别叫到他身边,询问请款,一边相互印证。 司机回忆道:“当时霍先生站在车外,没跟我说什么,林先生坐在车里,在我去打水时,催我快一点。” “为什么催你?”焦君牟很在意这一点。 有点欲盖弥彰。 “不知道,他当时坐在车上,头伸到外面,很着急的样子,我和他说完话,就去提水了。”司机尽量详细描述出自己当时的全部记忆。 长官问这些,他觉得奇怪。但林立国跟他非亲非故,无需隐瞒,知道什么说什么就对了。 “好,我问你的这些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万一有人问到你,你就是问你车况如何,能不能马上出发。”焦君牟提前交代。 “是,对了,焦长官,车子随时可以出发。”司机讨好的说。 “好,五分钟出发,告诉卡车上的兄弟们,该拉的,该尿的,速度点。”焦君牟抬腕看看表,又耽误了一些时间,该抓紧点了。 五分钟后,两辆车准备出发,直奔刘家冲。 刘家冲,一个地势洼陷的地方,五百米高的山峰一面临水,一条蜿蜒崎岖的羊肠小道从茂密的树林中延伸至河边,把平地和山峰连接在一起。 焦君牟来到这条小道的尽头时,谨慎、狐疑。 潜伏在雄鹰1号身边的内奸就是随行的谍报员,代号秃鹫。 雄鹰1号从苏区出发的消息,是他最先发出来的。 有埋伏的情报是他在接到代号雄鹰2号的电报后,当时乘人不备顺手发出来的。 没成想,半分钟后,同一部电台又给他发出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吓破了他的胆。 猎杀雄鹰1号的自己人中已经混进了共党潜伏人员,和他一样,出现了两个奸细。 而且,雄鹰1号身边有特务的情况对方也知道,唯一侥幸的是,对方不知道这个特务就是报务员,他截下了这份要他命得到电报。 秃鹫别无退路,只能冒险发出第二份电报,uu看书ww.uuanshu.cm 提示猎杀小组小心。 焦君牟站在河水边,仔细观察地形。 他表面上貌似没有采纳霍桑的意见,实际上,他把自己当成了侦查的人。 清晨时分,阳光虽然已经钻出了地平线,但在山区,这个时候的温度并不高,阳光也不炙热。 前方二十米远,上山的路口,布满杂乱的、潮湿的脚印。 河边,脚印整个都是湿漉漉的,越往山上走,脚印越干,到最后,只剩零星的、指甲盖大小的水印,通向山上。 “林参谋,这些脚印代表什么?”焦君牟指着河边问。 “有人走过去了,时间不长。”林立国回答。 这点常识,就算他是一介武夫,也懂。 “霍桑,你怎么看?”焦君牟继续问。 “脚印带着水,说明人刚走过不久;脚尖方向全部朝着山上,说明这些人全部上山了;脚印杂乱无章,说明人数不少;脚印没有往回走的痕迹,说明人山上去了还没下来。”霍桑一条又一条的分析,让林立国站在一边妒火中烧。 特么的霍桑你少说两句会死?诚心让他丢人不是? “焦长官,这片区域没有共匪的正规部队,咱们人多枪多,怕他们个球!上山吧。”林立国焦躁的请战。 “林参谋勇气可嘉,值得我辈学习。林参谋,你带领十个兄弟先上去,我带人殿后。”焦君牟大手一挥。 后面跑过来是个带枪的乡勇。 “我?”林立国不可置信的看向焦君牟。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28章 巧破围堵 & 再添罪证 “我?”林立国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 他有点后悔了。 他不怕卖命,但身受枪伤之后的发热决定了他不此时并不适宜开展剧烈运动,即便自己逞强上去了,可以预见到的结果就是坼裂伤口,晕厥在地。 不上?林立国分明看见焦君牟似乎对自己充满希望的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焦长官的激将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对自己,总之自己现在处于骑虎难下的局面。 周围全都是看向自己的眼睛。 林立国虎牙狠咬! nn,拼了! 他右臂一挥:“十个人,跟我走!” 林立国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是个举枪的男人,个个半缩着头,左右踅摸,查看形势。 淌过最浅的河水,林立国依然带头朝上爬,被水沾湿的裤脚紧贴着小腿,微微颤抖,看得出他每走一步有多么的困难和痛苦。 张旭初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扭头看了一眼霍桑,长长出了一口气。 感情上,他和霍桑要深得多。 在霍桑和林立国之间做出选择的话,他其实不相信林立国是共党潜伏人员,但他也不相信霍桑是。 焦君牟的判断,给了他一个自我解脱的机会,否则,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人生了。 雄鹰2号的电报,同时被1号和刘家冲地下党组织受到。 多年丰富的地下斗争经验,让两为负责同志警觉地意识到出问题了。 雄鹰1号沉稳的对手下人说:“同志们,我们昨天已经遭到埋伏,行踪肯定被敌人发现,情况很紧急。经过一整夜修整,咱们马上就要下山了,为了确保安全,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得擅自脱离队伍,一切行动听指挥。” 刘家冲的负责同志对手下八名游击队队员说:“同志们,刚刚接到上级命令,我们要负责掩护来自苏区的领导同志脱险,现在的情况是敌多我少,我们要充分利用地形、环境熟悉的便利条件,给他们使个空城计,在树林中吓破他们的胆,用最快速度带着苏区同志下山。” 清晨五点后,就在焦君牟驱车急速赶往刘家冲时,刘家冲的游击队已经开始在山脚下部署如何唱空城计了。 制造混乱的脚印是第一步。 八个人穿着鞋趟水后,走到上山的路上,再换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干鞋,踮着脚尖,会打牌河边,来回重复了几次。 沿途,安排了三个流动哨,在焦君牟的车辆经过后,放飞一直信鸽,提醒山脚下的游击队员及时上山。 这些游击队员上山后,现在草丛中下了十几个夹野兽的铁夹子,然后安排四个人分别埋伏在四个方向,另外四个游击支援。 他们织就了一个大袋子,等着敌人入。 林立国带人上山时,沿着羊肠小道往前走,越走林木越茂密,光线越阴沉。 时不时出现的一两声布谷鸟的叫声回荡在沙林间,阴森恐怖。 “啊。”乡勇队伍中间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脚踩着一团野草中间后,被一个铁夹子牢牢夹住五根脚趾。 十指连心,他站在原地鬼哭狼嚎。 一阵阵的嚎叫,穿透树林,传到山脚下的焦君牟的耳朵里。 他彻底举步维艰了! 本来他已经带人往上走了,敲好传来的声音,让他对已有埋伏的情报深信不疑。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一声清脆的枪响又带来一片尖叫! 剩下的九个乡勇顿时成了孤魂野鬼。 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分别传来枪声。 他们往那个方向突击,哪个方向的枪声就会密集。 而且,最可怕的是,林立国根本约束和指挥不动他们,他们像没头的苍蝇,丢掉被铁夹子夹住的同伙,只顾自己逃命。 无奈之下,林立国只能跟在他们后面往回退,边退边左右观望。 很快,林立国发现了不对劲。 密集的枪声一共从两个方向穿出来过,当一边密集时,另外个几个方向几乎静寂无声。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人在中间做运动。 而这种运动的方式,是共匪最擅长的。 最大的可能,人不多。 想透这个道理后,他抬枪击毙一个距离他最近的乡勇,枪口指向躺在地面的尸体,穷凶极恶的叫唤:“再不听话,他就是下场!” 还剩下八个乡勇,当场安静下来,齐刷刷看着林立国的嘴,等候他的命令。 “朝着这边,给我冲!”他的选择是他们上山的路。 那边,是枪声最剧烈方向的反方向,人肯定少。 林立国的判断是正确的。 人少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雄鹰1号已经过来了,埋伏在十米外的一堆石头后,和他们近在咫尺! 只要走过这十几米的羊肠小道,一条被十来棵大树和野草挡住的,只有当地山民才知道的岔路,可以带着他们从五里外的另外一条小路直接走进河床边的玉米地。 林立国带着五六个人往前走,他的脚步,距离雄鹰1号只有三米远了。 他甚至向前伸直手,就差不多能摸到那块石头。 “啊,”又是一声尖叫! 一个乡勇脚面爬过一条毒蛇,毒蛇的身体盘踞在他的脚上,前半身笔直向上挺立,吐着鲜红恐怖的蛇芯,袭击它眼里的猎物。 “啊啊啊。”这个十岁的男孩不知所措,对平时并不畏惧的毒蛇如今却吓得尿了裤子。 他身边的一个铜板,举起长枪最准毒蛇的脑袋扣动扳机。 随着这声枪响,雄鹰1号他果断射击!他的子弹,并没击中林立国的要害。 而是连发两枪,第一枪,击中林立国拿枪的手掌,第二枪射中击中他包扎过的伤口。 雄鹰1号判断,对方里面也有自己人,又是他不认识的人。 林立国曾经开枪打死了一个乡勇,这点自己的同志完全可以做到,他无法准确判断。 唯一的办法,就是击中他而不打死他。 来到这里的每一位同志都是为了保护他,他也绝不能轻易伤害每一个可能是自己战友的人。 这时,树林内乱套了。 在雄鹰1好对面的游击队全面冲着夹在中间的乡勇发动进攻。 两面夹击的枪声震耳欲聋,彻底惊蒙了河边的焦君牟。 他挥挥手,下令:“隐蔽。” 包括他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找了地方躲藏起来。 几分钟后,枪声逐渐稀稀拉拉起来,直到完全停止。 焦君牟终于在雄鹰1号、2号和刘家冲游击队的心理战术、武力战术的联合谋划中溃败! 他在距离雄鹰1号百米之遥的地方,因为自己的多疑和胆怯,放任雄鹰1号踏上了安全的小路。 等焦君牟到了枪战的地方,林立国躺在血泊中,因为失血过多再次昏迷。 他带去的十名乡勇,一个被他打死,一个被铁夹子夹住,其余八人,被当场击毙5人,受重伤1人,轻伤2人,没有一个毫发无伤。 雄鹰1号带着手下人,在刘家冲游击队掩护下,顺利进入另外一条小路,挑出敌人的包围圈。 焦君牟面如死灰,灰溜溜命令手下人抬着伤员和死尸,开车离开刘家冲。 这一仗,他一败涂地。 “到底为什么?”再返回洛邑的路上,焦君牟不停思考。 是自己胆子太小? 如果不小的话,他可能跟林立国和那些乡勇一样,要么挂彩,要么送命。 想到送命,焦君牟又被自己大脑中的恶魔纠缠住了。 为什么林立国在那么近的距离中没被打死? 是他幸运还是共党手下留情? 如果留情,是为了什么留情? 这个问题,他准备回到洛邑后,寻找机会询问秃鹫。 两天后,焦君牟带着特务处的三个人,三个枪手还有那个b人回到洛邑,第一件事,他向沈清风通报了有关情况,还专程委托沈清风好好安置他的手下林立国。 焦君牟特别道歉:“都是我不好,害的林参谋两次负伤。” 林立国百感交集,也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焦长官,我没能抓住雄鹰1号,愧对焦长官的厚爱,您放心,如今到了洛邑地界,等我枪伤好后,我一定抓住那只鹰,让他变成死鹰。” “好,我等着林参谋立功的那一天。”焦君牟奸诈的脸上除了笑容还是笑容,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稳住任何让他心生怀疑的人,他才有机会去甄别。 这段时间,张旭初并没回到谍报科,仍然带着电台,跟着焦君牟。 焦君牟又通过沈清风,从一科借调另外一名报务员,和张旭初一起,全天候监听。 焦君牟对他俩的要求严厉至极,不管两人如何分工,必须确保二十小时有人监听,不许漏过任何一条电报,否则军法处置! 在一间单独的屋子里,张旭初带着耳机,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的。 他的同事梁东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再过十分钟,又到了两人交接班的点,张旭初闭着眼睛数数:“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当他数到最后一分钟时,扯着嗓门侥幸熟睡的梁东,摘下耳机,强行带到对方的头上。 梁东嘟嘟囔囔的,很不满意张旭初打断了他的美梦。 他带上耳机,梦游一般站在桌子前,脑袋左右摇晃。 “突突突,”电台指示灯不停闪烁。 梁东的身体触电般僵硬片刻,有宛如僵尸一眼坐下,右手机械的在纸上记录一组组的数字,然后破译成汉字。 一切工作完成后,梁东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雄鹰近距离开枪放过距离他最近的人,后天到。” 这几天,林立国受伤的事一直没人说出真相。 越是神秘,越会在特务中引起猜疑。 梁东拿着的电报,推醒张旭初:“老张,这是什么意思?” 张旭初半睁着眼只看了一下,立刻装作困得不行的样子,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带着两三天没刷牙的浓重的口臭,翻过身,把后背留给梁东,含糊不清的说:“眼睛睁不开,我要睡觉。” 他不想掺和其中。 几天来的所见所闻,林立国的嫌疑已经不仅仅是嫌疑,而且有了很多可以坐实的证据。 不管焦君牟和林立国两人斗法的结果如何,他要离得远远的,自保平安。 梁东顾不得再跟张旭初啰嗦,跑步出了房间,直接敲响焦君牟办公室的门。 “进来。”屋里传出焦君牟狂躁的声音。 梁东硬着头皮进去,一声不吭,双手递出电报。 焦君牟接过电报,怒气冲天的反扣了电报,恶狠狠拍在桌子上。 “滚!” 他一声呵斥,撵走梁东,自己双手大拇指按压在太阳穴上,有力阻止突突突的狂跳。 良久。 他按响办公桌连接外面的铃声,叫进来三个枪手中的一个。 “准备一下,提审那个b人。” “是。” 枪手快步走出办公室,叫来另外一个同伴和司机,到外面备车。 被他们带回来的那个b人关押在特务处的大牢里,要提审他,必须通过沈清风。 面对焦君牟的要求,沈清风笑着答应:“没问题,卑职按照焦长官的吩咐办。” 焦君牟沉吟道:“林参谋枪伤估计复原了吧?” “差不多了,昨天拆掉的绷带,伤口长出红色肌肉,用不了几天又能生龙活虎了。”沈清风对林立国的豫南之行并不太了解情况,u看书.ukanhu 凡是都按照林立国的恢复程度来回答。 “沈处长,这件事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决定审讯室就我和林参谋参加,他动手,我记录。” “这个绝对没问题,他的伤口长出了肌肉,挥挥鞭子有利于更快康复。”沈清风笑嘻嘻回答。 很快,特务处的审讯室内炭火盆通红,各种刑拘依次摆放。 焦君牟坐在桌子后,一手执笔,一手按压审讯笔录,边听便在上面记录。 “你的姓名?”林立国手里拿着一把刀子,晃动着问。 “相田野二郎” “职务?” “军曹。” “你们几个去豫南执行什么任务?” 相田野二郎沉默不语。 “说不说?不说我就在你的肚子上剌一刀,让你的肠子全都溜出来喂狗。”林立国说着笑着,很轻松。 “大丈夫宁死不屈。”相田野二郎回答。 “特么的,你想宁死不屈劳资成全你。”林立国手里的刀,挑着相田野二郎的上衣,滋啦一声从脖子处划到腰间,前面的衣服一分为二,露出他的大肚皮。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sns、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7 第229章 核对笔迹 & 电报猜谜 “林参谋,你先休息一下,我今天突然来了兴致,我来审。”焦君牟放下手里的钢笔,走到林立国身边,接过林立国刚刚剌开rb人前衣襟的刀子。 焦君牟把刀子放在手上掂量几下,疾风暴雨般反手一囊! 那把刀子大半部分囊进rb人的肚子。 “嗯!”凄厉的叫声中,映在墙上的三道人影随着晃动的火把而晃动。 林立国狰狞的笑着,舔了一下嘴唇,走到桌子后面坐下。 他嗜血的眼眸中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焦君牟的能量,和他臃肿的外表极不相称。 尽管胖,外表看着腼腼的,动起怒来,堪比虎狼。 焦君牟冷哼了几声,极其缓慢的,一点一点的抽出那把短刀,用力甩了甩。 几滴鲜血慢慢渗入地面,留下几个暗色斑点。 焦君牟突然长天大笑,举起刀尖抬起rb人的下巴,温和的说:“别紧张,和我随便聊聊。” 之后,他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拉了一张凳子,右腿踩在上面,左手拿着一根鞭子,时不时在地面甩出啪啪啪的响声,但他的语气,却很随和,和那个rb人像是故人般轻轻松松的聊天。 林立国奉命记录,边写边纳闷,这是审问?这特么的是审问? 温和的场景持续半个小时,就在林立国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几欲入睡时,焦君牟神色突变,一脚踢倒凳子,用把鞭子顺时针缠绕着相田的脖子,使劲的勒:“劳资耐心有限,陪你聊了半天,你也该缓过劲来了,说吧,来干什么的?” 相田四肢被捆,眼珠翻白,喉咙里面发出呃呃呃的挣扎声。 林立国伸了一个懒腰,笑眯眯看着焦君牟,老虎终于发威了。 “报告。”门外传来一声报告声。 “进来。”焦君牟恨恨的回答。 不长眼的东西。 三名枪手之一,姓程,名之林的男人走进来,帖子焦君牟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焦君牟不相信的反问:“真的?” “是。”程之林自信的回答。 焦君牟显著的迟钝了一下,扔下鞭子,戳着相田野二郎的脑门:“算你幸运。”,否则劳资今天就让你效忠你的天皇!” 他又冲着林立国说:“有行动,今天到此为止。” 说完这句话,焦君牟走到桌子边,拿起审讯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边。 他刚才故意换成林立国记录,然后再和相田野二郎的谈话中,巧妙穿插进去了“1号身边有奸细,入住房间已被包围”这些字。 尽管前后顺利不同,对于他这样老练的特务来说,从前前后后的审讯笔录中找出 这几个字,易如反掌。 他凭着自己的印象发现,这些字和他在林立国口袋的那根烟卷里发现的小纸条上的字一模一样。 毋庸置疑,小纸条是林立国亲手所写。 其实,这张纸条是霍桑当时模仿林立国笔记所写,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在最后时刻帮助焦君牟认定,林立国就是秃鹫告诉他的,隐藏在他身边的共党潜伏人员。, 焦君牟看完笔录,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看也没看林立国,紧咬牙关走出去。 “又特么犯什么毛病了?”林立国有点受不了焦君牟的忽冷忽热。 总是无缘无故的摆臭脸,晦气! 他叫来外面的士兵,指着相田野二郎下令:“带走。” 焦君牟走出审讯室,在一个没人的地方站住,小声对程之林说:“你回头布置一下,让他觉得自己是钻了咱们” 的空子跑掉的,然后跟在他后面,看看他去哪里?干什么?同伙是谁?” “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相田野二郎被一阵说话声惊醒。 程之林带着几个士兵走进大牢。 “113、195、261,出来。”程之林点了三个囚犯的代码,其中包括相田野二郎的195. “长官,带我去哪?”编号113的男人带着眼睛,看着像是教书先生。 “废话那么多?好好看看你周围,就算不好看也记住这里的样子,以后就没机会看了。”程之林的意思很明显,死之前能看几眼看几眼。 “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迟到会完蛋的!我再睁开眼睛看到的会是一个崭新的、自用平等的世界。”教书先生轻蔑的说。 相田野二郎立刻明白了教书先生的真实身份,他抓过这种人,意志顽强、精神旺盛。放弃国家、信念之别,他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人。 “那就走吧,去看看你所谓的崭新的、自由平等的世界吧。”程之林阴阳怪气的说。 教书先生走在前面,相田走在中间,后面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默不作声。 三个人走出牢房大门,立刻被阳光刺的眼睛睁不开。 尤其是那个老头,五六年囚在牢房里,没有见过太阳,没有吹过风,没有呼吸过新鲜的空气。 他抬起头,晒着清晨暖和的阳光,憔悴苍老的面颊布满泪水。 “走吧,别磨蹭了。”程之林看看了一眼老头。 听人说这个老头因为邻居是共党受到牵连被抓进来,莫名其妙关了好几年,虽然已经有证据显示他并不是共党,只是一个仓库搬运工,但是一直没人管他的事,就这样一直关到现在。 他的计划,缺少一个陪衬,这个老头,最合适。 当他报出这个老头名字时,大牢看守喜出望外,终于有人把他弄走了。 老头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使出全身的力气,扯着喉咙死命喊了一嗓子,发泄出自己一辈子的怨气和可怜。 然后,他第一个爬上卡车。 教书先生和相田野二郎依次上车,在四个持枪士兵看押中,被卡车带往郊外。 相田野二郎身子朝着侧面,通过卡车侧面低矮的栏板,他能清晰看见路边的地形地貌。 左前方是一条河,河面宽敞,回流湍急,目测水深不少于五六米。 相田紧张盯着路边。 卡车穿越河边的玉米地,开到河面上。 相田猛然发现,这座桥桥面不宽,因为年久失修,他能看见的这边的桥栏杆几乎全都断损,很多地方甚至没有桥栏。 他眼珠一亮,紧张计算一下,在距离河对岸不远的地方,采取突然行动。 猛地往上一蹿,撞开,持枪看守的士兵,一攀爬到车栏上,使劲朝外一蹬。 不宽的路面,加上没有遮挡的护栏,相田野二郎画出弧度的身体,掉进河里。 “跑人了,停车,停车!”车上士兵狂喊。 卡车紧急刹车,几个士兵跳下车,冲着河面连续射击。 程之林下车后走到桥边,盯着河水,冷笑一声。 他很有耐心的等了一会,等士兵的枪打的差不多的时候,终于挥了挥手:“走吧,淹也能淹死他。” 这条路线,是他精心挑选的,每个有可能让相田脱逃的地方,都派出跟踪的人。 甚至在相田实在无法自己脱逃的时候,程之林还设计了一场车祸,以便帮助相田逃走。 现在,他自己跑了,这场戏更真实,只要等着回报相田跑到哪里,跟什么人汇合就行。 卡车继续朝前开,开下这座桥,在路边停下。 程之林看着手下枪毙了教书先生和那个老头,原路返回,向焦君牟交差。 一天后,睁着熊猫眼的张旭初在他值班时,接收了一份电报,内容是:”明天上午十点南林桥头见面,手拿不会点燃的油,秃鹫。” 张旭初第一次看见落款秃鹫的电报,这种情况的出现,一般意味他的任务将要彻底完成,从潜伏变成光明正大存在的身份。 看来,雄鹰1号的追捕任务即将结束,他可以回到特务处了。 想到这里,张旭初美滋滋的吹起口哨。 至于什么是不会点燃的油? 他根本不去想。 只有傻子才会去想。 爱点不点,自己的任务是接报,管其他的,纯粹是吃饱的撑的。 焦君牟站在窗户边,焦灼的眼神一眼就是在等什么结果。 他在等程之林。 程之林出去一个多小时了,假装让相田野二郎逃跑的任务不知道完成的怎样了? 他有一种直觉,这小股rb鬼子潜入豫南地区的目的不简单,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拔出萝卜带出泥,他说不定这趟能立下大功呢。 “报告焦长官,电报。”张旭初走进敞开的办公室内,直接走到他身边,双手递出电报。 “嗷,来了。”焦君牟随口回答,看看这份电报的到来,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他接过电报,看了一眼,冲着张旭初客气的说了一句:“辛苦了。” 从洛邑到豫南,再从豫南回到洛邑,他带出去的三个人,各有特色。 霍桑老练沉稳,适合掌权。 林立国有时候看起来鲁莽,有时候又觉得他很有心计,拼刺刀绝对是把好手。 张旭初疲疲沓沓,推一下干一点,没有野心,破译技术不错,关键是不会害人。 如果让他挑选,三人中他第一个会选择张旭初昨天的部下。 张旭初最让他放心。 当放心两个字蹦进他脑子时,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你回去吧。”焦君牟摆手让张旭初离开。 “是。”空了手的张旭初敬了一个礼后离开。 焦君牟第二次看向电报。 刚才他就发现了问题,秃鹫在电报里说,不会点燃的油。 这句话,肯定是雄鹰1号发给和洛邑地下党接头的电报,秃鹫趁人不备又发给了他。 关键是不会点燃的油,是什么意思? 而且还是手里拿着,他该凭什么认定站在南林桥头的哪个男人就是雄鹰1号呢? 距离焦君牟办公室很近的曾云峰的房子内,曾云峰、夜色、李家鹏再次见面,三个人狠狠 的拥抱了一下。 “又见面了。”夜色由衷的说。 “对,我们又安全的见面了。”李家鹏特意把安全两个字说的很重。 安全,对地下党来说,也算是件奢侈品。 “对,咱们以后还要安全。”曾云峰笑嘻嘻的说。 夜色严肃看向曾云峰:“老曾同志,我作为一名保护雄鹰1号安全的小组成员,郑重提醒你,你在豫南和特务处的林立国擦肩而过,他开始觉得你眼熟了。” 李家鹏奇怪的问:“你和林立国认识?” 曾云峰坦然承认:“对,我已经是第二次来洛邑工作,第一次被特务处画影图形全城缉拿,是夜色帮我离开此地的。” 李家鹏当即理解了夜色的紧张和不安。 他像夜色一样,很郑重的说:“老曾同志,我和夜色意见一样,希望你完成这次任务后撤离洛邑,这不仅是对你自己的保护,同时也是对其他同志的安全负责。” 曾云峰心悦诚服的点头:“我同意你们的建议,完成雄鹰1号同志的护送任务后,我向上级打报告撤离。” “好。”夜色和李家鹏异口同声。 “那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下明天的接头事宜了?”曾云峰故作讨好状,低声下气的问。 “可以。”夜色效仿曾云峰,装出的却是趾高气扬的样子。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围着一张圆桌坐下。 曾云峰拿出雄鹰1号发来的电报,放在桌子中间,让夜色和李家鹏看。 “不会点燃的油什么意思?”李家鹏问。 曾云峰摇摇头,u看书 .uukanshu.o 他同样看不懂。 夜色沉思后反问:“南林桥,不,不管哪座桥都有两个桥头,雄鹰1号为什么没有明确指出在哪边接头?” “南林桥是东西方向,你是说应该在东边还是西边?”李家鹏推断。 “是。”夜色回答。 “我们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雄鹰1号知道他身边有奸细,所以故意没有说明,而是用不会点燃的油作为接头的信物。” “要是这样的话,雄鹰1号就会在桥的两头都安排有人和他接头,唯一的区别就是谁拿着不会点燃的油,谁就是真的雄鹰1号。”李家鹏听明白了夜色的话。 “并且,在桥另外一头的,必定就是潜伏的特务。”夜色非常确定的说明。 “对,既然1号给咱们发来这份电报,来自南京的大人物焦君牟应该也会收到特务发给他的同样内容的电报,焦君牟洛邑之行的主要任务就是捉拿1号同志,他会举整个洛邑之力捉拿雄鹰。届时南林桥上上下下恐怕都是他的手下,我们该怎么保护雄鹰1号呢?”曾云峰说。 焦君牟离开洛邑之后,李家鹏悄悄买通特务处门口哨兵,打听到了焦君牟的来历。 “前提是我们必须知道什么是不会点燃的油。”夜色提议。 三人说话时,姚艾走了进来,她在夜色说完话后,不以为然的说:“切,你们猜的谜太简单了,不会点燃的油是什么?我知道。”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30章 假媳妇 & 泡药酒 “简单?”三个男人同时看向姚艾。 年轻靓丽的姚艾虽然穿着一身蓝色粗布衣服,但她身材窈窕、细长,一头乌黑的秀发扎在脑后,白皙红润的脸色因为刚才的走路带着一些汗水,整个人迸发出青春健康的活力和朝气。 她小心翼翼把手提的篮子上放在桌子,双手从里面捧出一个小坛子,得意的举在三个男人中间:“喏,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夜色盯着姚艾的脸。 他第一次这么大胆的盯着姚艾的脸看。 曾云峰已经告诉他了,姚艾是组织上给他安排的假妻子,以前虽然见过,却没仔细观察过,今天近距离一看,挺漂亮的。 如果她能猜出电报里的谜,说明她很聪明。 和聪明的女人交往,不累;和聪明的女同志交往,工作起来有劲。 夜色的兴致被这个谜吊起来了。 “酱油。”姚艾咯咯咯的笑。 她早晨出去打酱油,回来时正好听见三个人讨论不能点燃的油是什么,立刻想到酱油。 “严肃点。”他小声制止。 虽然他和姚艾的夫妻关系是假的,似乎在三个男人中,只有他开始有权利名正言顺管教姚艾。 姚艾闹了一个大红脸,一声不吭捧着酱油坛子走向灶房。 曾云峰提起右手食指点了几下夜色。 夜色偷偷朝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提手揉揉眉头。 这算什么? 夫管严?气管炎? 好奇怪的想法。 夜色的脸瞬间也红了。 李家鹏诡异的看着三个人的表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曾云峰笑着解围:“行了,咱们继续咱们的问题,让小姚用刚打的酱油给咱们做点饭吃。” 他故意用酱油打趣夜色。 夜色瞪他一眼,重新开始刚才的话题:“不管怎么说,按照现在的形势看,南林桥的两头应该都有一个拿着不会点燃的油的人,一真一假,如果我是特务的话”,干脆两个都抓起来最保险。” 李家鹏同意:“对,这是最安全、最保险,也是最简单的做法。” 曾云峰提醒:“咱们想到了,1号同志也能想到,同样道理敌人也能想到,所以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不能点燃的油上。” 讨论半天,话题又绕回到原处,三个人冷场了。 “饭好了。”姚艾手脚麻利的端出两大碗汤面条,上面卧了一个荷包蛋,两三片绿油油的小青菜,暗红的汤面飘着一层切的细碎的葱花,闻着香,看着漂亮。。 “还真有酱油。”曾云峰调侃着。 李家鹏抬手接了一碗,笑着说:“谢谢你了。” 只有夜色,神态古怪,不敢抬头看姚艾,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姚艾端出来的两碗面条,一碗给了曾云峰,一晚给了李家鹏,她转身回到厨房,又往外面端出来了两碗。 四碗面条分发的顺序,让夜色心里非常满意。 姚艾,是个懂事细心,是大局顾大体的女孩。 这次,他同时接过两碗,想都没想,把面条多的那碗放在姚艾面前,少的那碗摆在自己的位置上。 曾云峰偷笑,李家鹏莫名其妙。 姚艾换了两个人的碗,大大方方的说:“夜同志,我吃不了那么多。” 夜色第二弄了个大红脸,自己好不容易想拍一次马屁接过拍到马蹄子上。 曾云峰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狂酸夜色:“夜色,人家小姑娘的哪有那么大的饭量,万一吃胖了嫁不出去你能负责么?” 李家鹏摇头:“怎么可能?小姚年轻漂亮,追求的人肯定多,嫁不出去?那是男人的眼睛都瞎了。” “吭吭吭!”夜色捂住嘴猛咳一阵子。 李家鹏端着桌子上另外一个盛水碗递给夜色:“怎么呛住了?喝点水冲冲。” 他的话,像说单口相声的人,逗得曾云峰捧腹狂笑,说的夜色尴尬难堪,弄得姚艾脸红害羞。 夜色长长吸了一口气,满眼怨气看着曾云峰,冷哼一声:“都坐下,吃饭。” 四个人终于结束手忙脚乱的混乱局面,围坐圆桌边吃饭。 “明天行动怎么安排?”夜色问曾云峰。 “你呢?”曾云峰反问。 “有可能参加焦君牟的小组。”夜色还没接到通知,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参与。 “这样的话,咱们的行动分两组,我带一组,宋凯负责一组,南林桥一头一组,见机行动。” “一旦出现异常,你们往北面跑,五百米外明天正好有大集,我带人在那里巡逻,可以接应你们。” “姚艾带着几个人在桥上卖扇子,你们拉开距离,彼此之间可以相互看见,又能接近两面桥头,随时准备保护雄鹰1号撤离。” “好。” 姚艾回答后,看着曾云峰,说:“还有,咱们的人是不是可以在玻璃酒瓶里面装上一些汽油,手里拿着,多去几个,迷惑敌人,同时万一出事时,点着了,临时可以充当武器使用。” “好主意,姚艾,你很聪明啊。”曾云峰挑起大拇指,夸奖道。 姚艾当着夜色和李家鹏的面被夸奖,感到很不好意,她继续提出问题:“如果这个主意可行的话,汽油从哪里弄?” 曾云峰看向夜色和李家鹏。 夜色为难:“我现在跟着焦君牟,一举一动必须谨慎,张裴沣又不在洛邑,一天之内我出面的话动静太大,容易引起怀疑。” 李家鹏说:“我来弄,这几天我正好开着警察局的一辆轿车,弄点油出来易如反掌,晚上8点,我把油送来,你们准备好瓶子就行。” “就这么办。大家一定要谨慎,明天特务必定会很多,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他们的包围中扯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自乱阵脚,自顾不暇。”曾云峰手指敲向桌子。 当天晚上,焦君牟在他的办公室,召集手下人开会,同样是布置第二天抓捕雄鹰1号的事。 “夜色,你去西头。”焦君牟说。 “是。” “张旭初,你去东头。” “我?”张旭初指着自己。 他极少带人出去,他的本职是译报,怎么会让他冲锋陷阵? “我呢?”坐在一边的林立国急了。 就在焦君牟喊道张旭初时,他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他。 “你跟着我,这次接头很诡异,电报本身隐藏的谜团我们谁也说不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两个都抓起来。咱们负责支援,哪头难抓咱们去哪头。” “是,”林立国闷闷不乐。 焦君牟没把他当成主力,而是当成了替补,这种安排对他而言,是他地位岌岌可危的现实表现,更是一种耻辱。 “林参谋,别多心,你想想看,哪边是真哪边是假谁也不知道,那你跟着我,最终去抓的只能是真的,功劳非你莫属。”焦君牟说这几话时,并不忌讳夜色和张旭初。 夜色和张旭初本性里面没有林立国的贪婪和小心眼,这点是他可以放心利用的人性弱点。 “是。”林立国这时的回答响亮而霸气。 他喜欢抓住人的成就感,还有审问人时的血腥味道。 焦君牟对他不错,知遇之恩他一定会在明天的行动中回报。 焦君牟看着林立国前后不同的反应,心里暗暗冷笑。 明天,林立国会和他保护的雄鹰1号一起变成他的阶下囚。 阳光下的南林桥,颇具江南水乡的风味,凝聚苏州文化的风韵。 它是洛邑城内最具代表性的多孔薄墩联拱石桥,桥长四百米,共有六十个孔,东西桥头各有一对石狮子,传说是明朝年间的一位洛邑县令仿照老家石桥模样修建的。 距离街头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焦君牟就带着林立国在南林桥上拉回地走,他俩的目光,盯着手里拿瓶子、坛子、罐子、杯子的人。 雄鹰1号的电报像是正月十五猜花灯灯谜,让人费解。 “焦长官,那边。”林立国兴奋指着桥头一个左手拿着煤油灯,右手端着一个碗的男人,他站在石狮子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焦君牟抬腕看看手表,冷冷的训斥道:“现在距离街头时间还有五十分钟,你怎么这么毛躁,而且又犯了同样的毛病,叫我焦长官,你不像一个成熟老练的特工。” “我看见共党就兴奋。”林立国不以为然的说,他一边说眼珠仍旧不停四处踅摸,看见每一个手里提着东西的人就像虎豹看见了绵羊。 焦君牟不动声色,只是慢慢在桥上散步。 他虽然安排了夜色和张旭初分别去两个桥头抓人,但他们都不是最让他放心的人选,程之林和他的两个同伴,那三个枪手,才是他今天偷偷安排的奇兵。 两面桥头一边一个,程之林乔装改扮之后站在桥中间,他左手提这个一个大提琴箱子,里面放的是狙击步枪。 对于雄鹰1号,宁可杀掉,也不能让他跑掉。 焦君牟对三个人下达的最后命令是:“在接头时间到达之后的十分钟,如果还没抓到雄鹰1号,所有手里拿着瓶瓶罐罐之类物品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一概击毙。” 此役,他不能重蹈刘家冲覆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时间又过去一阵,桥上的人越来愈多,过往路人,趴在桥栏杆上看水看风景的,做买卖的,乞讨的,甚至扒手。 “奇怪!”焦君牟发现一个奇怪现象,手里拿着瓶子的人越来越多,从偶然看见一两个,到现在的六七个。 他装着看向水面的时候,撞到身边一个拿着小心举着大铁勺的男人。 铁勺一歪,勺子里面已经发黑的液体呼啦一下全都洒在地面。 “喂,我一家人一个月的油被你撞撒了,你赔我。”那个男人揪住焦君牟的衣领子,不依不饶。 “油?哪有这么黑的?”焦君牟装作不相信。 “我从路边炸油条的老表那里要了一勺,就这么糟蹋了,你赔我。”男人开始愤怒。 焦君牟蹲下。手指在地面的液体上沾了一下,的确是菜籽油。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擦擦手后,扔在脏乎乎的油上,第二次才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的,打发走了那个男人。 “为什么?”焦君牟心里不断思索。 接个头,值得这么大费周折,弄个谜语出来。 费解。 带着心中的疑问,焦君牟继续在桥上走动。 此时,距离接头的点,只剩下三分钟了。 桥东头,一个带着草帽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罐子,罐子上面盖着盖,站在桥头东张西望。 张旭初走过去,指着罐子问:“老哥,买什么的?” 戴草帽的男人挑眼打量张旭初一下,反唇相讥:“你都不知道是买什么,问什么问?” 这句话,问的张旭初一肚子气。 他抬手想要掀开盖子,被罐子主人制止:“危险,不行。” 张旭初顿起疑心。 提前三分钟,时间截点差不多;装着东西的罐子,说不定里面就是那种点不燃的油,他必须检查一下。 张旭初一把推开男人,右手揭开罐子上等盖子。uu看书 w..cm “啊,”他发出一声尖叫。 浓郁的酒香中,一条颜色鲜艳的小蛇伸出头,在张旭初的手心咬了一口。 罐子的主人迅速摘下头顶草帽,捂住罐子口,强行把那条小蛇塞回罐子里,把盖子重新盖好。 “不让你开你非要开,我刚泡了两天的药酒,有人预定了,你非要看,有什么可看的?快去找医生吧,那条蛇是条毒蛇,晚了你的小名不保。”男人埋怨着,顺便又提醒了张旭初一下。 “毒蛇?”张旭吃害怕。 越害怕,他越觉得手腕发麻、发疼,手臂看起来比另外一条要粗了一些。 “你们继续找,我去找点药。”他交代跟着身后的两个手下,自己直奔安心药店,找欧阳磊给他祛毒。 这样一闹,又过去了两分钟,焦君牟带着林立国已经走到距离张旭初被蛇咬的位置二十米远。 他们的位置在高处,桥头的景致看得一清二楚。 上午十点整,一个年轻男人进入焦君牟和林立国视线。 他手里拿着一个白酒瓶子,外面贴的标签是杜康酒,度数三十八度。 “真会装啊,用白酒瓶子就能骗过劳资了?”林立国超过焦君牟,快步走到那个男人身边。 他一把夺过酒瓶,拧巴几下,打开瓶盖,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砰!”林立国摔碎瓶子,从腰里掏出手枪,对准这个年轻人,得意洋洋的说:“雄鹰,你终于被我抓住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壹笑忆尘缘、涪江江、宝贝我叫斯斯亲的推荐支持! 第231章 智商太低 & 50公斤玉石 “雄鹰?哼,你认错人了。”年轻人嘴角一挑,蔑视的看了林立国一眼,冷笑。 “错不了。”林立国一把夺过年轻人手里的杜康酒瓶子,狠狠摔在地上。 一瓶浓黑的酱油洒在地面,把地面染黑一片,触目惊心。 “不会点燃的油,原来说的酱油啊,雄鹰1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林立国的枪直指年轻人的太阳穴。 “你不是地下党吧?”年轻人说话的语气瞬间变得狰狞。 “你是盼着地下党把你救走吧?可惜啊,如意算盘没打好,跟劳资走一趟吧,来自苏区的雄鹰1号同~志。”林立国的脸笑的变形,在说最后两个字时拖着长长的腔。 他立了大功,抓到了雄鹰1号。 “废物!呸,我是秃鹫!”年轻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秃鹫?还特么野鸭子呢,骗谁?”林立国一脚踹过去,把那个年轻人踹坐地上。 他没见过电报,根本不知道秃鹫的存在。 两人的争吵声引来周围人关注的目光,其站在桥上的焦君牟。 他早就发现了那个年轻人胳膊下面夹着的酒瓶子。 时间、位置、拿的东西,基本相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他期盼已久的雄鹰。 但当林立国打碎那瓶酒,年轻男人说出秃鹫两个字时,焦君牟撒腿就往东面跑。 真正的雄鹰1号应该在东面。 他上当了,彻底的上当了。 不会点燃的油,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句话,接头暗语。 固有的、僵化的思维成了羁绊他判断力的障碍物。 不,他智商太低,就是笨这一个字! 他彻头彻尾把电报中的东西当成了东西,而忽略了接头暗语这件事。 夜色呢?是不是和他一样被骗了? 换作从前,他希望夜色和他一样,在洛邑的地盘上,出现比他聪明的人对他是耻辱,今天,这个时候,他的想法改变了,夜色比他聪明就好了。 抓捕雄鹰的计划再失败第二次,他没脸再见戴处长。 焦君牟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有人被他推倒在地;有人的小货车掀翻在地,一车子的西红柿到处乱滚;还有人主动躲闪,又撞倒别人。 南林桥上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除了西头的枪手,程之林和把守东头的枪手跟着焦君牟一起往西边跑。 西桥头,风和日丽,景色宜人。 夜色站在石狮子边,四处观望。 他的内心安静如水,祥和愉悦。 三分钟前,他和雄鹰1号接上头,顺利把他交给曾云峰带走。 当时,夜色独自一人在桥头散步,距离他五十米外,是焦君牟布置的外围人马,一共五个,装扮成各种各样的人,等着夜色抓人的命令。 姚艾站在距离夜色二十米外的地方,她今天装扮成在石狮子旁边贩卖自制西瓜酱的妇女,长发梳成一个发髻,用卡子別在脑后,利索、干净。 两个木头箍成的圆筒里,盛着红艳艳、酱香十足的西瓜酱,一文钱一碗,卖相上好,价格公道,卖家不少。 夜色从她面前经过时,眼珠朝着后面一撇,告诉姚艾他身后有特务。 姚艾冲着卖西瓜酱的人说:“好,知道了。” 这个话,是对夜色说的,她明白他的意思,已经注意到那几个人了。 夜色继续在这一片转悠,他同样在找拿着什么油的人。 迎着,对面走来一个提着葫芦的男人,中年模样,边走被小口喝酒。 酒的度数肯定不低,还没走到夜色身边,他就能闻到醇香的酒味。 高度数的酒,同样可以点燃。 夜色想起姚艾说的话,灵机一动,自言自语:“酱油也是油,要是能点火就好了。” 对面的男人头都没抬,低声跟着说了一句:“不就是不会点燃的油么,有什么稀奇的。” 他说出了电报里面的原话。 夜色一震。 从酒到油,加上点燃这个词,有一个推导的过程。 难道这句话不是代表代表一种东西,而是很直白的接头暗号? “刘家冲。”夜色放慢脚步,急促的低语。 “2号。”对方反应同样迅速。 就是他,夜色心潮澎湃。 “五米,黑衣服,眼镜。”夜色说出最后一句话,依然保持原状,向前走。 两人从开始第一句话到全部说完,刚好擦肩而过。 五米外,黑衣服,眼镜,符合这个扮相的人是曾云峰。 雄鹰1号走到曾云峰面前,低声说:“不会点燃的油。” 曾云峰面无表情,扭头看看桥边,迈步朝北走。 雄鹰1号距离三五米的距离跟在后面,他手里盛酒的葫芦已经被盖好塞子,拴在腰带上。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刚刚走进通往北边的岔路口时,南林桥上出现混乱,焦君牟带人跑到西边。 桥下,有一个男人弯腰钻进人群,片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抓住他。”焦君牟瞪大眼珠,指着那个男人消失的地方,狂乱下令。 程之林向前追去。 焦君牟继续端详路边,拿着瓶子、桶、碗的人似乎满眼都是。 桥头下边,夜色扔掉烟卷,神色紧张看向他。 焦君牟挥手下令:“把所有拿着家伙的人都抓起来,反抗者格杀勿论。” 夜色看见焦君牟后跑过来,焦灼的问:“抓到了?” “你这边有什么异常情况?” “我还没等到共党,对了,刚才我看见一个男人跑了,除此之外,一切正常,那边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马上抓人,快!” 他的话音刚刚出口,从桥东到桥西,染起一条火龙,事先埋伏在桥上的宋凯等人点燃了装着汽油的瓶子,把不能点燃的油变成了能点燃的油。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住了桥上的人。 所有人不顾一切往两边跑,期间的男人们,动作快,力气大,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很快消失在南林桥的两头。 姚艾的两桶西瓜酱,被逃跑的人撞翻,撒了一地,看起来触目惊心。 焦君牟气急败坏命令:“封锁南林桥,快!” 等他的手下封锁南林桥两头时,抓住的人基本上都是老人、女人和小孩,少数几个青壮年男人都能拿出证明自己是本地人的证件。 焦君牟脸沉如水,心情烦躁走回桥东,林立国和秃鹫还在对持。 “nnd,不给你上大刑你就是不招,等劳资把你带到审讯室你的嘴就不硬了。”林立国的枪口戳着秃鹫的胸口,怒气冲天。 “nnd,劳资也是力行社的人,别特么的对我出言不逊,劳资现在很不高兴。”秃鹫推搡着林立国。 “住手!”焦君牟呵斥道。 秃鹫他虽然认识,却是他亲在安插在苏区的一颗钉子,现在敢在这里和林立国对着干,一定是真的。 “秃鹫,你带着他们全城抓捕,挨家挨户的给我搜。”他冲着秃鹫下令。 “是,跟我来。”秃鹫一只手在林立国的肩膀上使劲的拍了拍,脑袋嚣张的摇晃几下。 他是在告诉林立国,别特么嘚瑟,乖乖跟着他去抓人。 林立国当时化作泥胎。 秃鹫真是自己人?他搞错了? “走吧!”秃鹫冲着林立国冷冷的说。 包括林立国,程之林等三名枪手,还有在场的所有特务都跟在秃鹫后面,在洛邑城内展开搜捕。 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雄鹰1号进入洛邑后藏身的常来顺客栈。 客栈老板说,一个小时前,客人全都退房离开了。 “走了?为什么?”秃鹫愣在原地。 随后,他冲上楼,闯进自己一小时前住过的屋子,人去楼空。 一个小时前,雄鹰1号叫来他和另外一名同志,关上门,严肃的说:“我们目前的行踪已经暴露,一个小时后必须和洛邑地下党接上头。接头的电报已经发出去,洛邑的同志做好接应我们的准备。” 秃鹫积极表态:“苏部长,我们听您的安排。” “好,咱们三个,按照电报上的内容,每人带着一个瓶子,我拿一个透明的白酒瓶子,里面转上酱油,你们每人拿一瓶酒,当做我的掩护,在我接上头后,咱们一起带着洛邑的同志来客栈,再转移。” “是。” 当时雄鹰1号的话并没让秃鹫感到有什么不妥,给他们的瓶子也是当场灌得零酒。 雄鹰1号的解释是:“你们即便被抓住,只要不承认就没事,凭着不会点燃的油这句话,也找不到你们头上。” “难道被调换了?”秃鹫后知后觉。 如果这样的话只能证明一件事,自己已经暴露了,雄鹰1号今天的安排是故意的,用自己拖住自己人,他们趁机逃跑。 “tnnd,”秃鹫又冲下楼,揪住客栈老板的衣领子问:“他们说去哪儿的么?” “没有。”客栈老板并不惊慌,这种场景他经常见,早就习以为常了。 “哈哈哈”,原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啊。”林立国站在一边冷嘲热讽。 他终于逮住机会出口气了。 “滚!”秃鹫张嘴就骂。 两人差点在客栈又干一架。 雄鹰1号在曾云峰带领下往北走,和正在那里执行的李家鹏会面,立刻回到客栈转移其他同志,并在李家鹏安排下,住到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未来一段时间,洛邑城内肯定会持续开展大搜捕,雄鹰1号的安全,必须慎之又慎。 当晚,夜色和曾云峰一前一后来到李家鹏位于城南的这个院子,见到雄鹰1号苏林。 “苏部长,您好。”两人分别和苏林握手。 “你们好,辛苦你们了,一直从豫南护送我们到这里。”苏林感谢道。 “应该的,这是组织交给我们的任务。”曾云峰回答。 “可惜,让魏昌国跑了。”苏林拍了一下桌子。 “苏部长,总有一天我们会抓到这个特务的。”曾云峰安慰道。 “他的代号叫秃鹫,是力行社三年前安插在苏区的潜伏人员,这次行动暴露了他的身份,反而是一件好事。”夜色用了半天时间,搞到了魏昌国的情报。 “你说得对,越早暴露对我们的损失越小。我这次来洛邑,除了借道去南京,还带来组织交给你们的一项新任务。”苏林分别看向面前的两位同志。 “什么任务?”曾云峰问。 “根据我们在豫南地区收集到的情报,rb一支五十人左右的军队化装成平民混入豫南,在独山地区通过抢偷劫掠,弄到五十公斤的独山玉,十天之后运到洛邑,原因不明,上级组织命令你们带领本地游击队,夺回这批玉石,有效歼灭rb军队的有生力量。” “rb人?”夜色想起他和焦君牟入住仙客来客栈后遇到的rb人。 “对,怎么,你知道?”苏林看向夜色。 “在您刚从苏区出来的第一天晚上,即将入住仙客来客栈时不是发生了一场枪战么?”夜色提示。 “对,当时我们绕到后山上去了。”苏林回答。 “当时就是因为发现了rb人,uu看书 ww.uukans 我才乘机用开枪示警的办法让您离开的。“夜色解释。 “哦?那里有rb人?”苏林问。 “对,并且我们抓回来了一个,现在关押在特务处的大牢里。”夜色回答。 “审问了么?他怎么说?”苏林警惕的问。 这个消息并不算是好消息,万一五十公斤玉石的消息被特务知道,他们必定参与争夺,那么游击队想要夺回这批玉石,增加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据说审过一次,只有焦君牟带着林立国参加,不过没有问出来什么,那个rb人再被拉出去枪毙的途中跳河逃跑了。”夜色私下听张旭初说过。 “逃跑了?”孙林反问,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发生。 “嗯。”夜色回答。 “你怎么看这件事?”苏林看着夜色问。 夜色慎重的想了一下,说:“发生这种事,最大的可能性是放虎归山,跟踪追击。” 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很有效。 苏林紧皱双眉道:“难道焦君牟也听到什么消息了?” 曾云峰回答:“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知道了,利用这个rb人找到藏宝的地点,另外一种是他不知道,同样的他也要利用这个rb人,打探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豫南的原因。” 苏林点头:“分析得对,不管如何,这个rb人,是他最好的诱饵,焦君牟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夜色跟着说:“虽然这个rb人是鱼饵,我也给他们埋了一颗炸弹,随时可以引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亲额推荐支持! 第232章 2只狐狸 & 计杀秃鹫 “炸弹?是什么?”苏林兴趣十足。 他出了苏区之后,虽然没有直接和夜色面对面打交道,但走到洛邑的每一步,背后都有自己同志默默的付出和牺牲,夜色就是其中付出最多的一个。 这点,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林立国,我从豫南开始设局,让他们起内讧、狗咬狗,焦君牟对林立国早起疑心,秃鹫过去后,又和林立国针尖对麦芒,这颗炸弹,我希望在对付rb鬼子的时候能最后爆炸!”夜色解释道。 林立果的事情除了他没人知道,秃鹫去了焦君牟那里,他现在说出来是安全的。 “你干地下工作多少年了?”苏林打量着夜色问。 “我军校的一个师兄是地下党,是他发展我的,算起来到现在已经两年零三个月了。”夜色回答。 “两年三个月的新同志,经验丰富,阳光毒辣,你是个天生干情报工作的料。”苏林嘉许道。 “哪里,我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要不是有曾云峰同志、李家鹏同志的帮助和支持,我的工作不可能这么顺利。”夜色诚挚的回答。 白色恐怖中,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只有团结有力的组织和集体,才是克服困难、战胜险阻、完成任务最坚不可摧的堡垒。 “说得好。”苏林看着屋子内的三个同志,欣慰的笑了。 “魏昌国怎么办?”夜色面向苏林,询问。 他在苏区待过,认识的人,听到、看到、知道的事,以及他报务员特殊的身份,都能给未来的工作带来巨大隐患。 “寻找机会除掉他。”苏林说。 这个机会,并不好找。 “我配合夜色寻找机会。”李家鹏主动请缨。 苏林沉思片刻,介绍着:“魏昌国这个人之所以隐藏这么深,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没有特别突出的恶习,比如打牌、喝酒、赌博、搞女人什么的,每天就是埋头看书,不声不响的,曾经因此被很多领导同志当众夸奖。” “看书?”曾云峰笑了,他扭头看向夜色,说:“和你一个爱好。” “哦,夜色也喜欢看书?”苏林问。 曾云峰替夜色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最早在这里经营一家书店,夜色每次来街头的时候就在书店里,那时他发现他是真的喜欢书,懂得知识特别多。” “老曾过奖了,长辈教书,从小跟着父母养成看书的习惯。”夜色笑着回答。 他第一次听说魏昌国喜欢看书。 有嗜好最好,可以投其所好。 回特务处的时候,夜色手里拿着五本书,都是他刚刚从书店买的。 焦君牟返回洛邑后,直接住进了特务处,王进一的夫人带着他报出特务处,在城内一座四合院安身,他空出来的院子暂时安置了焦君牟和他手下。 夜色,如今还在焦君牟手下办事。 他走进院子后,在一架葡萄架下看见抱着一本线装书籍,正在看书的魏昌国。 “看书呢?”夜色进过他身边时,随口一问。 “嗯。”魏昌国知道这话是对他的说,但没有抬头。 夜色也没过多纠缠,拿着书继续往前走,就在他即将拐外时,迎面走过来的林立国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撞了他一下。 在豫南,夜色又一次救过他,林立国内心开始第二轮的反复。 是和夜色和好呢,还是继续和他对立? 这种想法再和夜色遇见后,他不知所措,甚至撞住了夜色。 夜色手里的书本全都掉在地下。 书本落地的声音引起魏昌国的注意。 他放下自己手里的书,走过去,蹲在地上,一本一本拿起夜色买回来的书,全都是线装手抄本,年代不算久远,以清末居多,价值不算很昂贵。 “这些书哪来的?”魏昌国问夜色。 “洛邑有个专门卖给古玩的地方,老庙胡同,那里有很多这种书。”夜色指着被魏昌国拿在手里的书,回答。 他选择的书,有讲究。 以他对读书人的揣摩和了解,五本书五种内容,一本诗词的,一本谋略的,一本历史的,一本艳情的,一本清末八股文。 当魏昌国拿起书时,夜色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手。 那双拿着五本书的手,僵硬的把前三本全都挪开,放在五本书的最下面,在看到第四本谋略的时,耐心的从第一页开始往后翻,一共翻了十几页。 他喜欢谋略甚至军事方面的书,夜色已经大致推断出魏昌国看书的喜好。 魏昌国几分钟后把全部五本书还给夜色,轻佻的问:“喜欢艳情故事?” 他在五本书里看见一本名叫《九尾鱼》的小说。 “哈哈,你眼睛也太尖了吧,喜欢说不上,学点技巧,逗逗女孩子。”夜色僻重就轻,同样轻佻的回答。 “好主意。”魏昌国笑着说。 而后,他回到葡萄架下,继续看他手里的书。 两人交谈之际,林立国不吭不哈的走了。 他和魏昌国水火不容,对夜色的一点想法因为后者的出现而取消。 第二天,李家鹏带人去老庙胡同巡逻。 他和手下人分成几路,他把巡逻油水最大的珠宝店、古玩店的任务交给手下,自己在书画店里转悠。 按照惯例,进了珠宝店、古玩店的兄弟出来时,兜里基本都会被店主塞进一个不太值钱的玩意,买通警察,以后行个方便。 唯独书画店,出来时什么也捞不住,总不能咯吱窝下夹者一副不值钱、又很显眼的画出来吧,落人口舌。 李家鹏在一堆线装本的古书中随意翻看,看到喜欢的就抽出来从头到尾大致翻一遍,然后放回原处,再有喜欢的再抽出来。 一个上午,他转了十几家这样的书斋,其中包括走进老庙胡同里的第一家,胡同里店面最大的、门口装潢最有特色的、名字最有底蕴的、店面最破旧仿古的。 就在他走出那些店铺不久,一个外表打扮酷似普通老百姓的年轻男人,在两个人的陪同下,进了老庙胡同书店,他的目光,在看见第一家书斋后,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和李家鹏刚才的动作一样,他也在一大堆线装本的古书中随意翻看着。 这个人,就是魏昌国。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是程之林和另外一个枪手。 他俩的任务,确保魏昌国不被暗杀。 魏昌国本身的价值并没那么高,一来他是认识雄鹰1号的人,二来他身上有个最奇货可居的东西,苏区的密码本。 这个密码本,至今没有交给焦君牟。 程之林尽管很不耐烦,但别无他法,只能乖乖跟着转悠他最讨厌的书斋。 拿枪的人,喜欢厮杀和玩命,喜欢阳谋不喜欢阴谋,看书什么的,不是他的菜。 转悠一上午,魏昌国挑选了十几本书,付费和搬运当然都是程之林和他同伴的事,魏昌国自己只要努努嘴就行。 当晚,焦君牟在他住的小院摆了一桌酒宴,叫了沈清风、夜色、林立国、张旭初、程之林和魏昌国。 推杯换盏之际,沈清风提出心里的疑问:“雄鹰1号来到洛邑,和本地地下党的接头过于顺利,好像他们之间很有默契似的。” 林立国接话:“沈处,我在豫南好像见过一个男人,侧面,有点脸熟,似乎是洛邑的地下党,在哪里见过呢?我就是想不起来。” “在洛邑见过?”张旭初好奇的问。 “对,在哪里见过呢?”林立国自言自语。 “你是说路边那个男人?能画出来么?我已经找人画雄鹰1号的画像了,如果你能说出来,一并通缉。”焦君牟记得林立国在他返回仙客来客栈时,对路边那个抓知了的男人有些脸熟。 “画图像?对,画图像!”林立国突然跳起来,忘了自己和夜色的隔阂,激动地冲着夜色说:“就是画的图像,洪阳书斋的那个老板。” 夜色同样激动,重复一遍问:“你确定是那个人?” “确定,我现在终于想起来了。”林立国有些尴尬,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打破了自己对夜色这段时间以来的疏离和敌意。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翻翻看,还能不能找到以前剩下的画像,只要有一张,就可以和雄鹰1号一起通缉。”夜色提醒道。 “你打个电话,告诉二科的人,马上找。”沈清风命令林立国。 “是。” 林立国拿起身边办公桌上的电话,向二科正在值班的人传达沈处长的命令。 魏昌国坐在焦君牟对面,默默无语看着林立国的作为。 他还不习惯这里的一切。 “昌国,来,这杯敬你,能在苏区成功潜伏,说明你能力强、水准高。”沈清风举杯。 魏昌国双手端杯,受宠若惊:“谢谢沈处长谬赞,卑职不才,侥幸而已。” “客气了不是,来,干了。” 沈清风和魏昌国一饮而尽。 “雄鹰来洛邑,带的有任务?还是单纯经过这里?”沈清风边吃边问。 “具体情况卑职不太清楚,不过以卑职对他们的了解,应该还有任务。”魏昌国殷勤的回答。 他知道沈清风的身份,要想在洛邑展位脚跟,这位大爷不能得罪。 “嗷,这个雄鹰1号平常都有什么习惯?”沈清风平淡的问。 “他么,为人和蔼,对手下人就像兄弟一样,可以直呼其名,可以批评他,给他提意见,平常怎么都行,但是对上级交代的任务,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完成。”魏昌国的语气,明显带着苏区的味道,是他说惯了的话。 对雄鹰1号的分析,充满了褒奖意味。 焦君牟拍的一声把自己手里的酒杯砸在桌子上。 他不满意沈清风的提问。 追捕雄鹰1号的任务是戴处长亲自交给他,由此产生的连带任务,也应该归他管辖,虽然是在洛邑地盘上,他是沈清风的上峰,沈清风的行为明显逾权了。 况且,还有林立国这个地下党在座,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马上传到地下党耳朵里,打草惊蛇。 魏昌国楞了一下,他以为焦君牟是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焦长官,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似乎是和rb人有关。”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让焦君牟更生气。 这个笨蛋! 在苏区就学会了坦诚? 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沈清风晃着手里的酒杯,直接问:“对了,焦长官你带回来的那个rb人,叫相田野二郎的人,怎么不见了?” “没有任何价值,我让人带出去枪毙了。”焦君牟眼睛不眨一下的撒了一个谎。 可惜他忘了一件事,洛邑的地盘归沈清风管,当天他带出去了三个人,可枪毙后只留下两个人的尸体,这些消息,沈清风早就知道了。 他开始想不通为什么,当魏昌国说出rb人这个字后,他马上明白了,焦君牟的放虎归山,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焦君牟要在自己的地盘,自己的眼皮下,摧毁跟相田野二郎有关的计划。 沈清风举起酒杯:“卑职敬焦长官,祝愿焦长官心想事成!” “谢谢。”焦君牟举杯。 两只老狐狸在彼此的笑容中,都看穿了对方的阴谋诡计。uu看书 .uanshu 沈清风暗中思索,这件事,他能不能横刀夺爱,从中渔利? 如果可以的话,他有优势。 夜色和林立国都是他手下,而且两个人都是性情中人,不会攀龙附凤。 剩下最关键的就是能争取到魏昌国。 只要魏昌国倒戈到他这一面,利用秃鹫的情报,他完全有可能抢了焦君牟的功劳。 想到这里,沈清风开怀大笑,指着每个人说:“都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我给大家倒满酒,咱们一起敬焦长官,前途辉煌,鹏程万里!” 坐在沈清风身边的林立国抢过沈清风手里的酒瓶,巴结的说:“处座,我替您倒酒。” 他拿着酒瓶,绕着桌子挨个倒酒。 当倒到魏昌国那里时,林立国总觉得自己第一次倒的不算满,他拿起那个杯子又添了一点,直到有酒流出杯子他才觉得解气。 张旭初奇怪的看着林立国,嘴里忍不住说:“林参谋,撒了。” 林立国等他一眼,似乎在说,少废话,别特么给劳资犯傻,劳资故意整他呢。 魏昌国拿起酒杯,放在眼前端详。 坐在他身边的夜色笑容可掬的接过他的酒,轻轻放在桌子上,解释道:“昌国,洛邑有句话,叫添酒添福,林参谋可是一片好意啊。” “对对对,”沈清风马上接话:“添酒添福,来,咱们一起敬焦长官!” “敬焦长官!” 一桌子人喊出响亮而一致的声音。 魏昌国跟着大家仰脖喝完杯子里的酒。 他手里的酒杯还没放到桌子上,人已经慢慢往下出溜,倒在夜色的膝盖上。 第233章 渊源 & 找人 魏昌国的身体像面条一样滑落到夜色膝盖上,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快送医院。”焦君牟拍着酒桌叫喊。 酒杯里酒,溅落桌面。 很快,魏昌国被送到陆军医院。 急救室内,三四个医生围在病床前抢救。 “病人怎么样了?”焦君牟围着病床绕圈圈。 魏昌国的死活并不足以让他揪心,他没有交出来的密码本才是焦君牟念念不忘的宝贝。 “正在抢救,你们往后退。”医生不留情面的撵人。 焦君牟使了一个眼色,把程之林叫到一边:“你马上回去,把魏昌国住的地方给我里里外外搜一遍,一是找密码本,二是看看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他的病生的蹊跷,我怀疑是共党灭口。” “是。”程之林的身影无声无息消失在慌乱的人群中。 这一幕,被抬魏国昌到医院的夜色看的清清楚楚。 程之林是他以后最要盯紧的目标了。 “病人不行了。”急救医生摘下口罩,冲着焦君牟说。 “什么病?”死亡的结果既在焦君牟意料之中,又让他当场想要发飙。 一群蠢货,连个病人都救不活。 “心梗死,事实上病人到医院的时候就不行了,我们刚才进行心脏复苏,可惜已经无力回天了。”医生简单介绍。 “病因是什么?”焦君牟并没放弃他对魏昌国之死的怀疑。 肯定有人动了手脚。 “过度的体力劳动、情绪激动、暴饮暴食等等,”医生冷冷打量站在他对面的焦君牟,以及焦君牟身边的人。 个个满脸通红,一身酒气。 说不定就是因为喝酒,才导致那个年轻人的死亡。 医生根本不想给焦君牟解释,对牛弹琴,白费力气。 “死前会有什么症状?”焦君牟继续盘问。 任何可疑点他都要找出来,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原因。 “心绞痛、憋闷、乏力、心慌、气短,等等。”医生说完这几个词后,摆摆手:“还有手术。” 说完后直接离开。 那些症状焦君牟从没见过,也没听魏昌国说过他身体有不适的反应,唯一的可能,就是魏昌国的真实身份暴露后,共党的灭口。 nnd,敢在他的眼皮下动手,就不要留存任何幻想。 他要亲自会会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共党特工。 焦君牟的办公室,成了他亲自甄别内部人员的临时审讯室。 第一个被他召见的,是临时被抽调过来,在院子内打扫卫生、烧水、跑腿的万军。 “这两天你发现魏昌国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焦君牟问。 “没有,好好地,整天坐在葡萄架下看书。” 万军的活动范围很广,看到的和听到的比一般人多,焦君牟第一个问他,可以了解到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情况。 “他和什么人接触过?”焦君牟开始缩小范围。 “和、和夜科长说过话。”万军交代这句话时,有种出卖恩人的愧疚感。 “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当时站在厨房门口,看见夜科长拿着几本书从魏昌国身边经过,两人好像说了几句话,夜科长继续往前走,被林参谋撞了一下,书掉在地下,魏昌国当时走过去,帮着夜科长捡书。” “林立国也在场?”焦君牟突然发现,只要出事,林立国都会阴魂不散的出现。 “对,他们三个在一起待了一会。” “林立国什么表现?” “林参谋和魏昌国的关系好像不太好,两个人见面后总觉得阴阳怪气的。”万军的回答并不只是当时他看到的,他把这几天的感觉总结到了一起,无形中为焦君牟制造出一种气氛,进一步加重他对林立国的怀疑。 “你有这种感觉?” “不止我,只要在他俩身边待过的人都有。”这点万军很肯定。 林立果和魏昌国两个人不知为什么,只要一见面,就是耗子见猫、老虎见羊的架势。 有关他俩的闲话,多得是。 可见,传闲话不仅是女人的特长,特务处一群大老爷们同样有此癖好。 “哦?”焦君牟后悔自己的粗心。 一个是从苏区来的,自持劳苦功高,一个是少壮派悍将,眼里进不得半颗沙子,这样两个人碰在一起,不出意外才怪! 唉。 焦君牟弄懂了产生问题的缘由。 不,林立国不止是少壮派悍将,他的疑点实在太多。 “行了,你出去吧,我问过的话不许对别人说。”焦君牟交代。 “您放心,这点我懂。”万军退出房门。 不说?对别人不说,对夜色不说才怪。 他焦君牟又不是自己的上司,回头一回南京,还认得他万军是谁?他的靠山,还是夜色。 很快,焦君牟刚才的话原封不对传到夜色耳朵里。 夜色拍着万军的肩膀说:“兄弟,这份情我记下了。” 后面的话万军懂,以夜色说一不二的个性,有他报恩于自己的那一天。 万军屁颠屁颠的走了。 轮到夜色被问话,焦君牟只问了一句:“你和魏昌国说过什么?” 夜色实话实说,把那天和魏昌国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同样的话问到林立国时,他的答案说得很快,本人也很积极。 最后,焦君牟叫来程之林,询问魏昌国去老庙胡同的整个过程。 至此,他捋出魏昌国被害之前的行踪。 程之林陪同魏昌国去了老庙胡同,没有和特务处任何人见过面,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行程。 去老庙胡同的原因是因为夜色告诉魏昌国那里的书最全,可能是魏昌国喜欢的种类,所以他去了。 魏昌国喜欢书的爱好没人知道,夜色喜欢书的爱好人尽皆知,夜色的建议仅仅是因为林立国撞了夜色,夜色拿的书掉到地上,被魏昌国看见后问了一句。 这件事的起因,归根结底又回到了林立国身上。 “林立国?你太厉害了,当着我的面把魏昌国弄死,我竟然发现不了你的做法,好,很好。”焦君牟摸着下巴,笑的渗人恐怖。 他把魏昌国的死归结在林立国两次给魏昌国倒酒上,尽管原因没有查出,基本逃不出下药的可能性。 焦君牟全身上下的好战因子,瞬间被林立国点燃。 这个共党奸细,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焦长官。”程之林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样?” “我搜遍了他魏昌国的房间,什么东西也没有,会不会他来的时候,根本没带密码本?”程之林问。 “没带?” “对,您想想看,他当时在桥头的任务是接头,雄鹰怎么可能让他随身行携带密码本?”程之林提醒道。 “对啊,nnd,被他骗了,该死!”焦君牟拍着大腿,自己千算万算,怎么把这么关键的地方遗忘了? “还查不查?”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让你追踪相田野二郎,跟上了么?”没有密码本,魏昌国对于焦君牟来说,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死不足惜。 “卑职手下的人在河对岸等到他上岸,一直跟在后面,发现他在城郊的一个村子住下了,似乎rb人之前在那里就有人。卑职已经命令手下先去查查那个村子的情况,一有消息马上就来报告。”程之林回答。 “好,让他们小心点,不要露出马脚,rb人很狡猾。” “卑职明白。” “另外,你给我找一个人,我听说他最近在洛邑出现过。” “谁?” 焦君牟拉开办公桌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程之林:“这个人,你找到他,我亲自和他见面。” “是。”程之林接过照片,塞进口袋里。 他在跟随焦君牟之前,在上海混青帮。 一、二八事变后的一个晚上,黑道发生火拼,他身中三颗子弹,躺在路边等死。 那三枪,差点要了他的命,也成为他变成焦君牟手下的契机。 当时,正在上海传递情报的焦君牟陷入困境,随身携带的rb驻军虹口、杨浦城防工事图被rb人死死盯着,传递不出去。 南京方面派出三支接应人马,都被rb军队和特工抓获,焦君牟被追捕逃亡过程中,在一个黑暗的胡同中被一双手紧紧抱住大腿。 焦君牟拼命想甩开抱住他大腿的两只胳膊,无奈那两只胳膊把他的大腿当成救命的唯一希望,即便是在身中三枪的情况下,依然死命的抱着。 后面追赶的两个rb人越来越近,他当时已经无路可逃。 躺在地上的程之林冲着他说:“躺下。” 然后把自己的身体侧摞在焦君牟身上,一齐装成死人。 两个rb人追过来走近一看,程之林身上的三颗子弹孔赫然在目,还在往外流血。 的的确确是真被子弹击中了。 两人放松警惕,继续朝前追,才让焦君牟捡回一条命。 那晚,焦君牟用刀取出程之林体内的三颗子弹,又把自己兜里装着的消炎药全给程之林用上,终于帮着程之林捡回一条命。 第三天,青帮中和程之林要好的几个兄弟找到他,把他和焦君牟偷偷从法租界送出上海。 从那以后,程之林一直在暗中作为焦君牟的影子存在。 他和上海青帮之间的联系依然保持着,成为焦君牟最得力的助手。 程之林拿着焦君牟给他的照片,辗转青帮兄弟的牵线搭桥,很快和洛邑本地黑帮鸿门接上头。 “各位兄弟,小弟初登鸿门,还请各位多多关照。”程之林双手作揖。 “程兄弟请坐,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人,别客气。”鸿门老大穆少庭亲自在大厅接待程之林。 穆少庭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帮派中的事,出了大事,已经很少出来见客,这次亲自接待程之林,是看在青帮的面子上。 “穆老,晚辈登门拜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程之林恭敬的称呼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拜帖,双手呈上。 拜帖里面,塞着五百两银票。 穆少庭打开一看微微一笑。 青帮的人并没以大欺小,这点很让他得意。 “程兄弟有话请说。”穆少庭随手把拜帖放在桌子上。 “我家主人想找这个人谈笔生意。”程之林从口袋里掏出照片,依然是双手递出。 穆少庭右手接过照片,带上老花镜细细打量一番。 “没问题,我一天之内给你回信。” 一天后,程之林再度登门,依然是穆少庭亲自接待。 “穆老,不知晚辈请求的事情怎么样了?”程之林的态度更加谦恭。 穆少庭越亲自出面,表明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越高,花费银子还在其次,间接证明这件事的难度不小。 “程兄弟,我能问一下是哪位先生想见照片上的人么?”穆少庭不得不小心,这张照片上的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实不相瞒,军界人士。”程之林已经看出穆少庭的谨慎小心,索性说出焦君牟的真实身份,希望用军界两个字能压制住穆少庭。 果然,穆少庭的神色去轻松不少,微笑着说:“军界的话,那位应该会给个面子的,能否把长官的名讳写下来,我转交一下,再给你答复。” 程之林当时骇然。 照片上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uu看书 .uukansh 竟然让穆少庭都能如此小心翼翼? 他连忙在穆少庭准备的纸上写下焦君牟三个字。 “行了,程兄弟,你不用再专程跑一趟,你那里有电话的话给我一个号码,我给你打电话。”穆少庭的话明显再为最后一次做准备。 成或不成,一个电话见分晓。 程之林连忙在纸上写下一组电话号码:“我明天上午10点恭候穆老佳音。” 从鸿门出来之后,程之林算了算,加上明天的电话,他也算三顾茅庐了,照片上这个神秘人,要是敢特么的不见焦长官,他就敢暗中找人做掉他。 第二天上午,程之林和焦君牟在办公室一起等着穆少庭的电话。 10点整,电话铃声准时响起,程之林拿起话筒,又是问好,又是点头,最后连声感谢。 “搞定了,今晚七点,穆少庭在伊阙阑珊大酒店设宴,请您和那位先生用餐。” “好,你跟我一起去。”焦君牟依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晚上七点整,焦君牟准时出现在伊阙阑珊大酒店二楼名为至尊的雅间内。 这时,雅间内空无一人,主人穆少庭很意外的没有出现。 焦君牟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今晚出现的人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他不怕放他鸽子。 半分钟后,卡着七点整的最后三十秒,门帘一挑,走进一个和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笑嘻嘻的说:“听说你在找我?”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壹笑忆尘缘、叶之梦魂、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34章 路边乞丐 & 鬼鬼祟祟 “四公子威名远扬,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人中龙凤,令焦某钦佩不已。”焦君牟抱拳。 “焦长官何必谦虚,请坐。”张裴沣说出请坐之前,自己懒散的先坐下,一双俊目斜撇着焦君牟,似笑非笑。 他虽然没有官职,也不会把去去焦君牟放在眼里。 张裴沣前一段时跟着父亲、母亲回了一趟张家,彻底了结了幼莘的事。 就像他对母亲所说,夜色的掺和把他们母子从中全都解脱出来。 张家忌惮幼莘rb人身份被暴露卷入丑闻,牵连张家产业和声望,夜色逆其道而行,以张家深明大义,暗中主动提供消息,协助力行社铲除潜伏在国内的rb间谍为借口,洗白了张家。 方怡翎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仅借机报了自己的仇,又看准张家真的准备把家产全部交给亲生儿子后,欣然同意回归张家,替儿子整挣下万贯家财,变成张家最大的赢家。 张裴沣和母亲一样,张家的家产非争不可。至于争到手之后怎么办,那是自己的自由。 他不为自己着想,也一定要给母亲晚年一个圆满的交代。 洛邑之行,方怡翎母子大获全胜。 处理好一切事宜之后,张裴沣重新回到洛邑。 刚到洛邑,就被穆少庭告知有人找他,做笔买卖。 “焦长官着急找裴沣,不知何事?”他端着冒着喷香喷香茉莉花味道的花茶,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到了茶叶的味道上。 焦君牟不但不怒,反而陪着笑说:“卑职有求四公子,为了一条人命。” 张裴沣放下茶杯,顿时来了精神:“人命么?那要看焦长官出的价钱了。” “一千大洋。”焦君牟报出数目。 “一千的话,肯定不是一般人,不过我喜欢大洋,有照片么?”张裴沣笑嘻嘻的应承下来。 “没有照片,有图像,画的,大差不差。”焦君牟从兜里掏出两张纸。 上面一张是他命人根据魏昌国的描述画出来的。 下面一张,是可以在钱庄兑换一千大洋的银票。 “这件事你办。”张裴沣冲着跟在他身边的蝎子说。 蝎子接过焦君牟递过来的两张纸,打开上面一张看了一眼。 眉目清晰可辨,主要特征明显。 “可以。”他冲张裴沣点点头。 下面那张银票,蝎子老练的直接塞进口袋。 焦君牟看到这里,放心了。 传闻张裴沣只要收下银子,必能成功。 “焦长官希望几天能看到此人人头呢?”张裴沣再次端起花茶,懒洋洋地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过要看四公子的安排,卑职静候佳音。”焦君牟含混表态,他不敢催的太狠,也不敢定死日期。 对张裴沣,即便送了银票,也只能说一个字,求。 “行了,一有消息,我通知你。”张裴沣放下茶杯。 他的意思很明显,那谁,你该滚蛋了。 焦君牟很识时务的告辞。 回到特务处,他叫来程之林:“马上把苏林和林立国说的那个人的图形全都贴出去,加派人手搜城,声势弄的越大越好,给四公子的人打掩护。” 焦君牟觉得最遗憾的是魏昌国死之前只画出了苏林的图像,如果有时间把其他人的图像都画出来,势必会让洛邑地下党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 “是,您用不用告诉四公子一声?”程之林担心张裴沣误会他们的举动会打草惊蛇,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不用,我用的不过是心理战术,这点道道他要再不清楚,根本不可能混到现在这个水平。况且,假如咱们的人先的手,一千大洋他还好意思收么?”焦君牟狂妄的说。 当着张裴沣的面,他不得不放低身段,离开那里,焦君牟谁也不服。 苏林和曾云峰走出第三家典当行时,两人悄悄对了一个眼色。 他们几乎同时发现在,在他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尾巴。 那个尾巴,装成乞丐模样,一只手拄着一根棍子,一只手拿着一个破碗,头顶带着一个顶脏兮兮的瓜皮帽,帽檐正好挡住眼睛。 曾云峰示意苏林跟紧他,两人下一个目标,进了一家绸缎店。 苏林穿梭在货架之间看绸缎,曾云峰闪身躲在窗户后面观察。 那个乞丐在他俩进入店铺后,马上蹲在店铺对面的路边,看似乞讨,实际是盯着店门,等着他们出去。 曾云峰走到苏林身边,跟着他看了几批锦缎,低声说:“跟我来。” 这家绸缎店右后门,曾云峰带着苏林出了后门,拐进左边一条小胡同,迅速离开这里。 两人几乎一路小跑回到李家鹏家。 “收拾东西,马上撤离。”苏林对跟着他的通信员小霍说。 进入洛邑,苏林带来的几名同志抓整为零,被宋凯安排到其他住处,李家鹏的家里,只有包括曾云峰在内的三个人。 小霍动作很快,简单几样东西塞进一个布兜,走到院子一边,从靠墙的草垛中拉出一个柳条编的箱子。 这个箱子里,收着电台和他们的介绍信,是最重要的东西。 “好了。”他报告苏林。 “走吧。”苏林冲着曾云峰说。 三人小心出了院门,锁好门,净捡小道,准备转移到曾云峰家。 途径一个路口时,路边一堵墙上贴着两个人的图形。 小霍走到图像前辨认,妈呀,不正是苏部长和老曾么? 难怪他们被盯上了。 “苏部长,肯定是魏昌国告的密,不过老曾的图像怎么也会有呢?”他想不明白。 魏昌国并不认识曾云峰。 “边走边说。”曾云峰带着苏林和小霍继续往前走,小声说:“我以前在洛邑待过一段时间,曾经被特务处全城通缉,这次去豫南,遇见了特务处的人,估计被他认出来了。” “老曾,这次任务结束后,跟我一起走吧,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苏林替曾云峰忧虑。 “好啊,苏部长,以后我跟着你干,有前途。”曾云峰爽快的回答。 蹲在路边的乞丐是蝎子伪装的,他把苏林的画像传给线人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在苏林走进第二家典当行时接到报告。 当他揣着手枪准备择机开枪时,苏林在他眼皮底下从绸缎铺的后门溜走了。 “溜了?”张裴沣接到蝎子的报告后,轻轻一笑。 这个时候笑,蝎子害怕。 他不知道主人是生气的笑,还是开心地笑。 “对不起四少,最迟明天,我一定能取他性命。”蝎子连忙认错道歉。 “这个人什么来历?”张裴沣难得询问被委托人的情况。 “他叫苏林,刚到洛邑的那天,焦君牟在南林桥设计抓人,失败后全城搜捕。奇怪的是他昨天刚找了四少,今天又在城内通缉苏林和另外一个人的画像,我怀疑这个苏林是共党,但他为什么委托了我们,自己又满城招摇的去抓人呢?”蝎子悟不透其中的缘由。 “哼!焦君牟果然老奸巨猾。蝎子,以后干事多动动脑子。姓焦的在搅浑一池春水,迷惑对方,吸引苏林的注意力,给我们创造更多的机会;又希望自己浑水摸鱼。他最大的优点是,为了要苏林的命,肯在我们前面委曲求全。这种人,才可怕。”张裴沣一眼看穿焦君牟的计谋。 “四少您放心,不管这个姓苏姓共姓国姓日姓美,我明天一定割下他的脑袋。”蝎子信誓旦旦的说。 他觉得主人因为他的失误生气了。 “错了,蝎子,别着急,从明天开始,换个人盯着苏林,一定不要马上杀了他,也不要让他察觉出咱们是另外一伙想杀他的人。”张裴沣提点道。 “什么?”蝎子糊涂。 他可是当着主人的面,代表主人收了人家一千大洋的,难道少爷要昧了? 张裴沣看出蝎子的心思,马上纠正他:“你的主要任务是阻止焦君牟找到并除掉他,在我通知你之前,你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不等蝎子接话,他又吩咐:“你去查查,苏林在典当铺内都问了什么?洛邑一共有多少家典当铺?哪几家大,哪几家最。” “什么?”蝎子抠抠耳朵,不可置信的问了一遍:“保护他的安全?查典当铺?” “对。”张裴沣说出对这个字时,身影已经到了门外。 他很久没有见到夜色,怪想他的。 接到张裴沣的电话,夜色坐在办公室内闭目冥想。 这只狡猾的狐狸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不会有好事。 城内,风声鹤唳,苏林和曾云峰都成了通缉对象,明明对他们有利的局面一夜间突然逆转。 焦君牟对苏林的缉拿看起来风声大,但实际上雨点小。 在他豫南之行和南林桥头相继失利后,为什么还要搞得人尽皆知?按理他不会再大动干戈,而是给自己留下充足的余地才对。 越是要面子的人,越丢不起人。 还有沈清风追问的那个rb人去哪里了? 乱成一团麻的局面,突然又冒出了许久不见的张裴沣,想都不用想,其中必有蹊跷。 夜色起身准备出门,桌子上的电话铃再次响起。 他拿起话筒,凑到耳朵边:“喂,请问找谁?” “我是警察局的李家鹏探长,请夜色夜科长听电话。” “我就是。”夜色稳当当地回答。 “是这样,我们这里接到不少报告,说是知道被通缉的人在哪里,这件事虽然不归我们管,但毕竟兹事体大,事关缉拿共党要务,我不知道该跟哪位长官联系,只好把电话打给你了,毕竟我在特务处,和夜科长有过一面之缘。”李家鹏有条有理的解释。 “其中是否真有可靠消息?”夜色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几个人说在城东看见过这个人,你们可以派人去城东搜捕一下。”李家鹏回答的很仔细。 城东? 李家鹏告诉他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苏林和曾云峰已经从他家离开。 李家鹏的家,就在城东。 这个时候让他们去搜捕,李家鹏用这句话提醒他,城东你们随便搜吧,你们要抓的人已经走了。 “谢谢,我马上转告我的长官,如果可能,我会亲自带队去搜。”夜色肯定的回答。 放下电话,夜色先去了焦君牟办公室,把李家鹏的电话内容原原本本报告给焦君牟。 “夜科长,你马上带人去城东看看。”焦君牟下令。 “是。”夜色正有此意。 借这个机会,他想试探试探张裴沣。 五分钟后,队伍集合完毕,冯阳和李泉一个队头,一个队尾,等着夜色训话。 夜色一句话没说,冲着冯阳一摆头,示意出发。 从特务处到城东,正好经过张裴沣约他见面的茶馆。 军用卡车开到茶馆时,他下令停车。 夜色独自一人下车,走进张裴沣定好的雅间,坐在他对面,顾不上寒暄,急切说明情况。 “等我抓到人,请你喝酒。”夜色挥手告辞。 “好啊,祝你马到成功!”张裴沣提前恭祝。u看书ukansu.om 去抓人?去救人差不多。 这个热闹,他一定要看。 张裴沣打了一个响指,门外走进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低头请示:“四少有何吩咐?” “告诉穆少庭,让他派人把城东外围围住,发现通缉的人立刻抓住,实在抓不住的话跟上他们也行。” 店小二领命而去。 张裴沣随手扔下茶水钱,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城东。 沿途,不断有人向他报告军用卡车的去向。 在夜色赶到城东不久,张裴沣也溜达着出现在他的附近,不过一直在躲着他。 夜色很快在围观的人群中发现张裴沣的身影。 他扔掉刚刚吸了一半的烟头,脑袋左右稍稍转动了一下,似乎是观察左右的动静。 而后,谁也没说,趁着手下搜查附近店铺、路边没人的机会,钻进旁边的一条胡同,形迹可疑,鬼鬼祟祟。 张裴沣倪笑一声:“夜色,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他在距离二十米远外盯着夜色,看着他走进胡同后,又拐了一个弯。 张裴沣悄悄跟到拐弯处,紧贴墙根,露出一只眼睛,偷窥拐角那边。 夜色背对着他,正在和一个被夜色挡住,他看不见的人说话:“这里不能久留,赶紧走。” 张裴沣掏出手枪,走过拐角,瞄准夜色后脑勺,懒洋洋的说:“夜大科长,你在跟谁说话呢?”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创世书友1515834227的三张月票,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35章 夜姚联手 & 炒豆子 “夜大科长,把你身后的人请出来让我见见吧。”张裴沣说出第二句话时,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枪。 枪口,直指夜色太阳穴。 夜色原地不动,双臂似乎搂住了站在他身后的人,语调冷冷的说:“凭什么?” “就凭一千大洋,有人用一千大洋买他的人头,这么值钱的人头怎么着也要让我看看长什么样子吧。”张裴沣懒散的笑。 越紧张的时候,是他越不正经的时候。 “一千?可惜了,一万都不行。”夜色架着胳膊,没动。 张裴沣嘿嘿干笑两声:“怎么,被我抓到真凭实据,害怕了?” “真凭实据?需要么?还有怕,怕什么?”夜色坦然回答。 不过他的手臂,依然死死护着站在身后的那个人。 这样的举动,和他的坦然,极不相符。 “其实你没必要隐瞒,你是黑是红还是白,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正确。”张裴沣举着枪,绕着夜色,从他的背后走到前面。 “什么情况?”张裴沣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夜色怀里,靠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把你的枪收起来。”夜色脸色乌青。 “她是谁?”张裴沣手枪冲天。 “大少爷我才要问你什么情况?你喜欢偷窥别人恩爱?”夜色的话突然间变得豪放露骨,肆无忌惮。 “恩爱?哈哈哈,”张裴沣笑的差点喘不上气,他把手枪塞进后腰,变身一个痞子,站在夜色旁边,歪头端详脑袋扎在夜色怀里的女人。 “小嫂子?”他轻佻的叫。 “滚!”夜色毫不留情。 “小嫂子。”张裴沣换成猫一样的声音。 他本身就是一个戏精,演什么像什么。 夜色怒视他,抬脚准备踹他。 这时,他感到怀里的女子推了他一把,那双有力的手撑开了自己脑袋和夜色胸膛之间的距离,羞怯的露出了还在潮红的小脸。 姚艾右手像模像样撩了几下脑门前的头发,并肩和夜色站在一起。 她是被李家鹏叫来的。 李家鹏放下夜色的电话后,立即出了警察局,找到姚艾,让她到城东自己家附件,随时联络、协助夜色。 姚艾在人群中按照夜色的示意,先一步走进胡同,配合夜色演了这出男女私会的好戏。 “真是女的?”张裴沣惊呆了。 夜色什么有女人了?这个消息比炸弹声还让他震惊。 “我,不像么?”姚艾委屈的看着夜色,大大的眼睛冒出了潮气,眼眶似乎要往外面掉水珠了。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看我这张臭嘴,”张裴沣抬手装模作样在自己嘴巴上扇了一下。 他,天生就会哄女人。 “太轻!”夜色毫不客气揭穿他的鬼把戏。 “小嫂子,轻么?”张裴沣曲线救国,可怜的问姚艾。 女人一般都心软,尤其看到他这样绝世英俊的男人,不会太绝情。 “他说轻就轻,他说的都对。”姚艾小鸟依人般抬头看向夜色,眼眸中露出崇拜。 美男计失败了。 夜色看着张裴沣苦瓜的脸,得意的笑。 “小嫂子,那他轻不轻?”张裴沣换了一个刁钻话题,狡诈的问。 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话在戏园子里,无论男女老少,张口即来,回答的人往往比问的人更奔放热烈。 但眼前的女人不一样,小家碧玉,淳朴干净。 他这样问姚艾,只有一个意思,考验一下姚艾和夜色的关系。 如果两人是假装的,女人一般都会急于撇清自己。 “他呢,你想知道?”姚艾孩子般天真的问。 “嗯,想。”张裴沣阴谋将要得逞的得意。 夜色紧张看着姚艾,怕她无法应付。 “我俩的事,外人无需知道。”姚艾突然间又变得大方、果断。 夜色抿嘴轻笑。 姚艾,出乎他意料的有意思、有想法。 张裴沣愤愤不平,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眼前的一对璧人,恍然差距自己被戏弄了。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出自己的不满:“你们,你们俩个,故意的?” “快滚!”夜色接连说出对他而言,很粗鲁的话。 “对啊,这里没有你要看的了,听夜色的话,快滚吧。”姚艾娇滴滴的,把刻薄的话说的让人忍俊不禁。 她的表现,很到位,一切以夜色唯马首是瞻。 张裴沣吃了一肚子憋,本以为终于抓住了夜色的把柄,谁知反被夜色无情的奚弄了一通。 难道自己者的错了? 他狐疑的又看了一眼姚艾,悻悻的走了。 “你赶快找老曾,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现在行动不便,晚上到我家来,一定要在吃饭前来。”夜色附耳姚艾脸边说道。 “好。” 两人假装又聊了几句,夜色急匆匆跑回大街上。 冯阳和李泉带人把城东这一片翻了一个底朝天,也的确有几个人说曾经见过图像中的人,但具体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乌烟瘴气的闹腾了半天之后,夜色带的人,一无所获,只得怏怏收队。 傍晚时分,姚艾依然胳膊弯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只现成的烧鸡,还有一些青菜,赶在吃饭前出现在夜色家门口。 夜色已经着手准备晚饭,只等姚艾上门。 “你家很干净啊,不像只有一个男人。”姚艾进门后大眼看了一下,张嘴就夸。 “不对,这里是你收拾的,去看看柜子里、抽屉里都有什么。”夜色马上否认自己的功劳。 “为什么?”姚艾歪着头,眼睛眨巴眨巴的反问。 “先上去看看。”夜色从后面推着姚艾上楼。 姚艾疑惑的看了夜色一眼,最终还是乖巧的上了楼。 夜色脱掉外面的衣服,只穿了一个露着膀子的汗衫,站在煤炉前面熬粥。 锅里的水刚开,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啊,”夜色问着话,脚步急促的走到门边,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张裴沣。 “你?有事?”夜色手里拿着勺子,半举空中。 “放下,我来混饭。”张裴沣指着夜色手里的勺子,不请自入。 “没你的饭。”夜色没给他好脸。 “添碗水的事。”张裴沣脸皮极厚,一个劲的往前走,撵都撵不出去。 他走到屋子里,主动坐在饭桌边,眼巴巴看着炉子上的粥锅。 “你怎么又来了?”姚艾的声音出现在楼梯口。 这个又字,显示了她对张裴沣的不欢迎。 姚艾明白夜色让她吃饭来的意思了。 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和同志,她的心里充满对夜色的尊敬和佩服。 “小嫂子,你这话说的,夜科长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来看看恩人。”张裴沣油嘴滑舌的解释。 “坐吧。”姚艾看得出两个人的针尖麦芒中带着戏谑和玩笑。 她伸手要夜色手里的勺子。 “先上去给我拿件衣服,那件脏了。”夜色低头搅和粥锅,同时指挥姚艾。 “好,”姚艾越来越佩服夜色,他好像已经预见到张裴沣晚饭前要出现在家里。 重新上楼,姚艾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她以前见夜色穿过的短促衬衣。 只要是她见过的,夜色肯定能穿,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姚艾和夜色亲密、自然的互动,全被张裴沣看在眼里, 他笑而不语,内心却极度复杂。 自己的判断为什么会出错?在哪里出错了? 张裴沣对自己的要求极高,绝不允许自己出错。 干他这行的,出一次错,可能就会送命。 “夜色,有人找我干一笔买卖,买一个人的人头。”吃饭时,张裴沣没头没尾撂出一句话。 “能找你的人,不是一般人,你可以借机好好挣一笔。”夜色唯恐天下不乱,极尽其能撺掇着。 “可惜那个共党了,为了一千大洋要掉脑袋。”张裴沣步步深入,继续试探。 “共党啊,一千块,不少,按照现在的标准,至少是个大头头,这机会你一定要抓住,可以立功,可以争钱,两全其美。”夜色面带羡慕。 “听说是从豫南来的。”张裴沣开始透漏细节。 “豫南?我刚从豫南回来,那你说的人肯定就是大街上贴的图像抓的人,从我们手里溜走的人,我也在抓,有情报通知一声。” “凭什么?”张裴沣翻了一个白眼。 “凭他对你的救命之恩,你刚才才说的。”姚艾温柔的说。 她的话,总能恰好的捏住张裴沣的软肋。 “哼哼哼。”张裴沣从鼻子里挤出一连串似笑非笑的声音。 他们俩的配合,天衣无缝。 自己夹在两人之间,活像小丑。 张裴沣再次败在夜姚两人手下。 “有意思。”张裴沣走出夜家大门,回望已经亮灯的屋子,吹了一声口哨。 不过,他不急,有些事,所有人都还没有开始呢。 “四爷,我查到了。”蝎子站在书房内,向刚刚回来的张裴沣报告。 “说吧。”张裴沣躺在摇椅上,懒洋洋的说。 “苏林依次进了全福、润泽、君达三家典当行,询问里面有没有没人赎回去的独山玉,其中两家掌柜拿出了两三件,都被他以玉色和款式不好回绝了。” “独山玉?”张裴沣下意识从脖子里面掏出自己佩戴的玉石。 他的同样也是独山玉,很贵重的那种。 “继续打听,苏林这时候问出这种话,不会平白无故,肯定有什么用意的。”张裴沣塞回自己的玉。 “是。” “苏林怎么样,找到没?” “还没有,大致范围已经确定到了城西接近城隍庙一代,已经加派人手了,不过,特务站的人也在找。” “不用管他们,他们不会在咱们之前找到人的。”张裴沣闭上眼睛,在摇椅上晃动着身体。 蝎子从藤制的桌子上给主人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少爷,茶水。” 张裴沣身边没有女人,他是贴身伺候的人,熟悉张裴沣所有的喜好。 “先放那。”这句话一出嘴,蝎子明白主人现在心情不佳。 “少爷,传闻河对岸现在有rb人出入。”蝎子本来不想说,但是事关重大,他知道主人对小rb恨之入骨。 “rb人?什么时候的事?”张裴沣停止摇晃,睁开眼睛问。 “在您离开洛邑这段时间,城内的rb人悄无声息失踪,突然有人说对岸出现rb人,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一伙的?” “马上查,尤其是那个董志海,一定要查到他的下落。” “是。” 蝎子领命而去。 这两天,宋凯带领游击队员,分散在豫南通往洛邑的所有通道上,侦查过往人员的动向。 上级要求,务必查到五十公斤玉石的下落,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牲口或马车运送的货物上。 “宋队长,你看那边。”游击队员黄小宝指着由远及近的三匹马。 宋凯坐在路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顺着黄小宝的手指,看向三百米外的人和车。 人,六七个。 马,一共三匹,每匹马的两侧似乎都驼着两个麻袋,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侧的一个。 “让大家小心。” 宋凯直觉这几匹马有问题。 如果是送货的,三匹马只需要三个人,uu看书 ww.ukansh 可以骑,可以走,是合适的。 突然多出来几个人,只能理解为马身上的货,很贵重,三个人押解,不放心,不安全。 并且单看麻袋里装的东西,每个里面并不算多,但麻袋下坠的厉害,说明分量不轻。 宋凯牙齿间的狗尾巴草一上一下继续晃动着,他耐心等待着六七个人的临近。 几分钟后,三匹马悠闲的经过宋凯身边,继续朝前走。 跟着的人,警惕的看了宋凯他们几眼,同样继续朝前走。 只不过,走在最后的一个人,时不时扭头看宋凯他们一下。 宋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双臂向后保住后脑勺,躺在一片绿草上面。 三匹马又朝前走了一百多米,突然发出嘶嘶嘶愉悦的叫声,站在原地,低头用嘴在地面寻找着什么。 “出什么事了?”为首一个男人问。 “不知道。”另外一个回答。 第三个人走到马匹边,低头查看。 “豆子,地面有炒熟的豆子。”第三个人弯腰捡起几个豆粒,递给为首的人。 “八嘎!”为首的人恼怒中,脱口而出两个字。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被耳尖的宋凯听到了。 是rb人。 宋凯继续躺在草丛中没动,他从后脑勺下抽出一只手,冲着黄小宝比划了出了一个手势。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亲的月票,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36章 窃听器 & 补给线 黄小宝咧嘴一笑,从地上拿起一个褡裢往肩膀上一甩,叫着身边的李二柱,并肩往前走。 宋凯依然躺在地上没动,他等黄小宝和李二柱几乎走到前面三匹马身边时,自己才和另外几个伙计拿好东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前进。 后面的人追上来了,他们想干什么? 站在三匹马上身边的赤坂土恒一只手插进口袋,握住藏在里面的手枪,两眼斜视朝他们走过去的黄小宝。 他发现黄小宝的手和他一样,也插在口里。 “八嘎。”他心里暗骂一声。 走的好好的路突然出现炒熟的黄豆,三匹马拉拉着缰绳也不肯走,身后明明是同一伙人又故意分成两路,他们的目标难道是自己? 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赤坂突然挺直腰板,眼珠死死盯住黄小宝。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 黄小宝和他擦肩而过,并且,黄小宝的手开始往外掏。 赤坂的速度更快,口袋的手枪刹那间掏出来对准黄小宝。 黄小宝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立刻举过头顶,嘴里慌乱的叫唤:“老总饶命,老总饶命。” 老总?赤坂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华夏很多老百姓对穿制服的人统称长官或老总。 称他为老总的话,说明他的身份没有暴露。 他举着枪,半蹲下身体,一只手伸进黄小宝上衣口袋往外掏,他想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手指触及之处,是一个很小的玩意。 掏出来,不是手枪,而是一只古色古香的怀表,看样子年头不少,是个值钱的玩意。 赤坂和很多rb人一样,对华夏的古玩抱有觊觎贪婪之心。 他旁若无人的把怀抱揣进自己兜里之后,用手枪顶着黄小宝的胸口,轻轻说了一声:“滚!” 黄小宝左手抓住他的胳膊,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抓出几个银元,忙不迭塞进赤坂手里,哀求道:“老总,把那块怀表还给我行么,那是我家老太爷留下的东西,我要是弄丢了非被我爹赶出门的。” 赤坂很容易听懂了他说的话,老太爷留下的东西,那就是至少五六十年前的,说不定就是一百年前的文物了。 他暗中得意,自己运气不错。 黄小宝还在苦苦哀求,一拳头被赤坂推出几米远。 “再不走,你选地方我开枪,是打你脑袋还是打你屁股好呢?”赤坂再次举起枪。 “哪儿也被打,疼。”黄小宝哭丧着脸,连滚带爬向前逃跑。 和黄小宝一起的李二柱跑的比黄小宝还快。 赤坂和黄小宝的纠缠,延续了几分钟。这期间,三匹马几乎把撒在地面的炒豆子吃的差不多了。 “快点走,”赤坂命令手下人赶马。 没有了豆子,马匹乖乖的听话,继续沿着土路向前走。 “赤坂军曹,土肥一郎中佐命令我们在今晚天黑之前到达指定地点。”一个贫民打扮的青年男人走到赤坂面前,低头报告。 他们在沿线,设立了流动侦察兵,随时报告周围的情况并传递情报。 “告诉土肥中佐,我知道了,一定按时到达。”赤坂命令流动侦察兵。 “哈。”流动侦察兵钻进路边草丛。 两人的对话,被和他们保持适当距离,一直用窃听器监听的宋凯听的清清楚楚。 黄小宝的怀表里,有猫腻。 这块怀表,是夜色从张裴沣那里要来的,怀表下面,藏着一个很小的窃听器。 “土肥一郎中佐?nnd,洛邑附近的小rb有这么多大的官?”宋凯察觉事态的严峻。 “六子,”他招手轻轻叫过来走在最后面的一个男孩。 六子蹦蹦跳跳跑过来。 他今年刚刚十七岁,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机灵劲。 宋凯附在他的耳边说:“你抄近道去城里,告诉锦华丝绸店的掌柜鲍广财,洛邑附近有个叫土肥一郎的rb中佐,我们跟着这些人晚上达到他们指定地点,什么地方,到了之后我再报告。” “是,保证完成任务。”六子敬了一个礼,稚气的小脸立刻变得庄严肃穆。 他同样钻进旁边的草丛中,一阵沙沙沙的声音后,六子的身影消失了。 此后,赤坂那里没有再传出有价值的情报,宋凯带人保持距离悄悄在跟在后面。 天色将黑之时,赤坂和他手下人牵着三匹马顺利过了一条河,赶到河北岸一个叫做郭店乡郭家庄的村子。 走到村东第三户人家,赤坂和手下人,拉着三匹马全都进了这家院子。 “少爷,您让我找相田野二郎的下落,我找到了,他从河里游出来,上了北岸,走了二十来里路,去了郭店乡郭家庄郭午阳的家。”蝎子入夜后,终于接到手下人的禀报,查清了相田野二郎的去向。 “焦长官,我手下刚刚回报,相田野二郎去了郭店乡郭家庄郭午阳的家。”程之林同一时刻也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焦君牟。 那天,因为要枪毙的缘故,程之林带着卡车的三个人,只捆了脚,手是自由的。 他故意给了相田野二郎逃生的机会。 宋凯用信鸽同样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曾云峰。 郭店乡郭家庄郭午阳,同一时刻吸引了三双若有所思的眼睛。 第四双眼睛的主人,沈清风的敏锐嗅觉,同样闻到了一股味道。 他先把林立国叫到自己办公室:“立国,最近跟着他忙不忙?” 林立国摇头,又点头:“那个焦长官,总是自以为是,从不把行动告诉我们,天天整神秘,跟着他真特么的憋屈。” 就这几句话,沈清风知道林立国不会知道焦君牟的行动计划。 “行了,别牢骚满腹的,他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回去吧。” 撵走林立国,他又叫来夜色,像夜色提出同样的问题。 听话听音。 夜色当即明白沈清风的用意。 他想从自己这里刺探焦君牟的消息。 “处座,焦长官对我们似乎并不放心,他的行动主要依靠程之林。”夜色直言不讳。 说这话的时候,他小心的观察沈清风。 沈清风轻视的一笑:“不管他是哪方神圣,在洛邑的地盘上,想掀起风浪,他不够资格。” “是,有处座坐镇,他当然不可能为所欲为。”夜色恭维道。 “夜色啊,就算他重用程之林,你也不能没有作为,下一任特务处处长非你莫属,你也要干出点成绩来给上面看看才行。”沈清风别有用心的提点道。 空头支票加可以预见的未来,双重诱惑必定能让夜色为自己卖命。 至于下一任处长是谁,爱谁是谁,干他屁事。 “谢谢处座,我尽快把焦长官的意图全部弄清楚。”夜色的表现如沈清风预料中一样激动。 处长,多大的诱惑啊。 “好。”沈清风满意的回答。 次日,夜色手拿一只黑雪茄走进锦华丝绸店。 掌柜鲍广财看见那支黑雪茄后,恭敬的迎过来,冲着夜色说:“先生,本店主营绸缎,怕火,您的烟能否到外面抽,或者你到后面小院里抽也行。” 黑雪茄,是接头信物。 鲍广财的话,是接头暗号。 “行啊,如果小院里有茶水,我就到小院里去抽。”夜色一副喜欢享受的模样。 两人的暗号,一字不差。 “先生,请跟我来。”鲍广财在前面带路,夜色跟在后面,两人出了后门,走进小院。 小院后围墙上,还有一个小门。 鲍广财开了门,自己先出去探探路。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他冲夜色招招手。 夜色跟着出了门,斜对面,恰好是曾云峰家的后门。 敲响三长两短五下的暗号,曾云峰打开门,放夜色进去。 “情况怎么样?”夜色边走边问。 “宋凯报告,昨天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土肥一郎的中佐,你能想到什么?” “土肥?中田晋二的上司,给幼莘发过电报的神秘人。”夜色马上想起这个他一直想会会的幕后黑手。 “你觉得他们是一个人么?”曾云峰和夜色走进屋子,苏林坐在桌子旁,正在等夜色。 “很可能。”夜色凭着直觉做出判断。 “你先听听苏部长的介绍。”曾云峰说。 “夜色,我昨晚接到苏区的电报,他们在北平监听到一个消息,觉得对我们可能有用。”苏林看着夜色。 “什么内容?”夜色挑眉问道。 “老曾同志向我汇报了洛邑一年来的工作,他提到过土肥这个姓,而土肥一郎恰巧就是从北平过来的,他不仅是情报人员出身,而且他还带着一支化装成平民的rb军队,深入中部地区,无恶不作,无所不抢,作为侵华r军的补给队伍,在纵深方向悄悄建立了一条补给线。”苏林介绍。 “所以他们从豫南抢劫了五十公斤的玉石。”夜色恍然大悟。 “对,这五十的公斤的玉石他们并不打算运回去,而是换成大洋购买粮食,作为南下r军的军粮。”苏林说。 “苏部长带着我去了几家典当铺,大致了解了一下独山玉的典当价位。今年玉石价格暴涨,苏部长和我一致认为,他们在洛邑典当这批玉石,拿到银票后在r军驻扎当地购买粮食是最好的办法。”曾云峰说出他和苏林对这件事的分析和判断。 “老曾,前一段时间发生的十一名rb人在郊外被杀的时间到现在还没有查明原因,你觉得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支补给队伍里的人呢?”夜色问。 “那些人的死和钱梅玲直接关系,似乎和这件事的关系并不密切。”曾云峰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们说的那个钱梅玲呢?”苏林提问。 “自从幼莘和林曼暴死后,她就在人间蒸发了,至今没有她的下落。”夜色神情沉重。 严格意义上说,是他们的工作没有到位,让钱梅玲逃脱了。 苏林明白他的意思,拍着他的肩膀:“夜色,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不可能尽善尽美,总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但愿吧。”夜色在苏林的劝慰下,自责稍稍减弱一些。 三人继续交谈之际,宋凯穿越锦华绸缎铺,在外面放哨的鲍广财的带领下,从后门走进来。 “苏部长,老曾、夜色,你们都在,太好了。”宋凯摘下头顶的帽子,扔在桌子上。 “有新情况?”曾云峰问。 宋凯带着人昨晚守在郭午阳家外,彻夜监听赤坂。 “昨晚,赤坂进了郭午阳的家,我听到一共有三个人说话。赤坂称呼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为中佐,我想这个人肯定是土肥一郎。还有一个人他们叫他相田。”宋凯说。 “那个人叫相田野二郎,是焦君牟从仙客来客栈抓来的rb人,和赤坂是一伙的。焦君牟故意在枪毙途中让他逃跑,然后派人跟踪。宋凯,你们在外面监听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夜色突然察觉到了危险。 “昨晚我们到的时候,u看书 ww.uuknsu 事先联系一位妇委会的大嫂给我们带路。据她说,昨天白天有一个陌生人在庄里晃悠,下午就离开了,我们去的时候,是以大嫂娘家人的身份进庄的,应该没人发现我们。”宋凯仔细回忆。 “那就好,你们回头一定要小心。”曾云峰叮嘱。 “你们听到什么新消息了?”苏林问。 宋凯马上面向苏林:“苏部长,那个叫土肥的年轻人对相田说,让他潜入洛邑,尽快找到一个叫钱、钱什么的女人。” “钱梅玲?”夜色提示。 “对对对,就是这个钱梅玲,说她杀了他的手下,李代桃僵什么的。”宋凯终于顺完了他听到的话。 “继续。”苏林认真的听。 “土肥说,这件事非常重要,事关补给线的成败。土肥还让赤坂尽快把东西脱手,送出去。至于什么东西,他没讲清楚。”宋凯说。 苏林拍了一下桌子:“看来情况和我们分析的大致一样,现在唯一弄不明白的是钱梅玲在中间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曾云峰回答:“是啊,看来我们也只能等找钱梅玲之后才能弄懂其中的缘由了。” 他们对话时,夜色独自一人坐在桌子边,悄无声息,苦苦思索。 不一会,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察觉出了他的异常。 “夜色,你想什么呢?”曾云峰推了一把夜色。 夜色恍惚中抬起脸,一双眼睛从迷蒙逐渐变得犀利,他看着苏林,沉稳的说:“其中的缘故我似乎弄明白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37章 破迷 & 埋子 “说说看。”苏林手指轻扣桌面。 魏昌国特务身份暴露后,虽然已被夜色和李家鹏联手解决,但他到底向焦君牟说了多少,说了什么,至今是个谜。 苏林的行程,不得不临时调整。 夜色从他发现钱梅玲的耳环说起。 “当初在十一名rb鬼子被击毙发生的现场,我发现了一个女人的耳环,后来被证实是钱梅玲的。” “紧接着,幼莘、林曼、钱梅玲相继登场,幼莘勾搭王进一,钱梅玲引诱罗宏宇,林曼导演了王进一被枪击,这一切,都是幼莘在背后操纵的。” “王进一成了植物人后,幼莘的目标马上变成吴增华。这期间,电厂发生重要岗位工人被害、被抓事件,之后开始招人。钱梅玲两口,分别以相互不认识的方式帮助董志海走进电厂,以及罗宏宇为了工作需要的招人,你们看出其间的因果的关系么?” 夜色看着坐在他周围的三个人。 曾云峰试探着问:“工人被杀、被抓的时候我在电厂,出事人的位置都是足以影响每个地区或制约某件事进展的关键岗位,你是不是说发生那些被害的、被抓的事,是为了给带有某种目的的人腾位置?” 夜色眉毛一挑:“继续说。” “被杀的十一个人rb人恰好是带有这种目的的人,他们出现在洛邑就是为了接替那些突然出现状况的工人?”苏林从刚才夜色和曾云峰的话中快速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对。”夜色肯定的回答。 “那为什么这些rb人又被杀了呢?”曾云峰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看不见出口的黑洞中,兜来兜去无所适从。 “被杀的现场出现了钱梅玲的耳环,说明她不仅亲眼目睹,甚至直接参与了,同时她又接近罗宏宇,说明什么?说明她非常熟悉这个替代计划。现在的问题是,钱梅玲到底替谁卖命?”夜色犀利的眼珠转动着,分别略过苏林、曾云峰和宋凯。 宋凯烦躁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们有文化的人就会绕脑子,让我这大老粗说,不是给小rb卖命,就是给南京政府卖命;要么是表面替小rb,骨子里替南京政府;要么她在小rb和南京政府之间晃悠,谁给的钱替谁干,四者必居其一。” 苏林紧紧盯着夜色。 夜色点点头:“宋凯说到点子上了。王进一出事前曾经和吴增华联手,幼莘在王进一出事后马上搭上吴增华的船,和幼莘关系密切的钱梅玲会不会借此机会也认识了吴增华呢?” 苏林眼睛一亮,指着夜色笑道:“或者说吴增华将计就计,让幼莘和钱梅玲自以为阴谋得逞时,反过来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夜色挑起大拇指。 他接着问曾云峰:“老曾,你还记得不,我在吃饭时被抓进驻洛邑兵营临时设置大牢里,那次抓捕是特务处和调查科的人都参加了。” “对,我记得很清楚,那次要不是你提醒我快走,我可能也被抓走了。电厂好几个人都是被特务处一个姓林的人抓的。”曾云峰对这件事记忆犹新。 他在夜色的提醒下感觉拨云见雾,一针见血说出夜色的推断:“rb人想把自己的人安插到电厂的重要岗位,不成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神秘的第三者在半路伏击了rb人然后用自己的人代替了这十一个rb人,最终让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对。”夜色点头。 “钱梅玲是rb人,所以她事先知道这个计划,才能在半路精准的劫杀那些rb人。而她丈夫,又是主管电厂的副市长的秘书,可以在任何时候得到有关电厂的任何资料和消息,这样看来,一切就说得通了。”曾云峰恍然大悟。 “我昨晚再想另外一个问题,土肥一郎为什么要出现在洛邑?他负责的补给线和洛邑有什么联系?”夜色提出一个新设想。 他的脑袋,一刻没有停思考。 “夜色,你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曾云峰佩服的问。 “跟你们一样呗,我不过爱看侦探小说,喜欢钻牛角尖,这算不算是一种毛病?”他冲着苏林不好意思的笑了。 “夜色同志,这种毛病,你最好多传染些给我们,让我们在处理问题时能想的更多、更全面。”苏林笑着夸奖。 “苏部长,说到想象力了,焦君牟用一千块大洋买您的项上人头呢,你在洛邑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外出。”夜色提醒道。 “一千块?哈哈,不少啊,可以买很多大米支援我们的部队了,我看周围就有很多麦田,丰收的时候你们要好好策划策划。”苏林乐呵呵的回答。 他热情开朗的性格,感染了周围人。 宋凯马上拍起胸脯:“苏部长您不知道,咱们洛邑是块宝地,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要矿藏又矿藏,要作物又作物,地下有珍宝,地上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交通便利,自从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夜色眼珠突然一亮,叨咕着宋凯刚刚说过的话:“等等,矿藏、作物、珍宝、险隘、交通要道,苏部长,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苏林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土肥一郎深入内地,他想建立一条补给侵华r军的路线,不可能到处流窜,居无定所,重中之重考虑的就是要找一个地方作为补给点,洛邑优越的自然条件成为土肥的首选。” “分析的太有道理了,难怪苏部长夸你。”曾云峰直接拍起巴掌。 “要论功劳也是宋凯的功劳,他不说这些话,我根本戳不透这层窗户纸。”夜色的拳头捣了一下宋凯的胸口。 “对对对,夜色说的对,全是我的功劳,你们都谦虚吧,以后所有功劳都记在我头上。”宋凯大包大揽,装出得意洋洋的样子。 “瞧瞧瞧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曾云峰又送出一个拳头。 四人同时哈哈大笑。 笑罢,四人围坐桌子边,继续讨论下一步行动。 “老曾,你和宋凯去郭家庄,你以前见过董志海,我想让你去确认一下他是否在郭家庄,是否就是化名董志海的土肥一郎?”夜色说。 曾云峰一愣,惊骇的问:“你怀疑董志海是土肥一郎?” 夜色点头:“宋凯监听到的土肥的声音是个年轻人,所以我想请你起甄别一下,算是求个安心吧。” “好,我一会就跟宋凯去。”曾云峰赞同夜色的看法。 “老曾,记得一定要抓化妆,你和我一样是被通缉的人,咱们可不能便宜了那群王八蛋,知道么?”苏林当即交代。 “是,苏部长,您放心。”曾云峰保证。 “苏部长,您别光说老曾,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们几个共同的任务,您可不能让我们完不成任务,知道么?”夜色学着苏林的样子,倚小卖小的说。 “看看,我说他是个文化人,怎样么?很可怕吧,那脑子,灵光着呢。”苏林的手指头不停的指点着。 说完这句话,苏林又马上表态:“你们放心,按照规定和条例,我这段时间是隶属洛邑地下党支部的一名普通党员,坚决听从支部安排。” “我以支部组织委员的身份感谢您,部长同志。”夜色顽皮的伸出手。 “去!”曾云峰伸出自己的手,狠狠打向夜色的手心。 夜色机敏收回自己的手,指着曾云峰说:“书记同志,正经点,继续讨论问题。” “你个鬼机灵。”曾云峰呵呵呵呵的笑。 “关于魏昌国,我最担心的是他是不是能记住密码本里的内容,能记住多少?对我们有什么危害?”苏林紧皱眉头。 密码本的重要性,夜色最清楚。 丢失一个密码本,意味着使用这个密码本的所有地方的电报全都泄密。 “如何判断呢?”宋凯问。 “发报,你们用这个电台发报,我在特务处谍报室监听,看看他们能不能破译出来。”夜色回答。 “好,我们用这个办法试试。”苏林同意了夜色的提议。 “还有一个问题,钱梅玲怎么办?”曾云峰最揪心的是这个问题。 他们在这里分析、讨论了半天,最终能为他们解开谜团的人,只有钱梅玲。 “如论如何要找到她。”苏林一拳砸到桌子上。 “吴增华,我们都忘了吴增华了。”夜色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曾经跟踪过他,他在一间教堂里面和幼莘见过面。” “教堂?”曾云峰问。 “是,教堂,如果一个女人化妆成修女的样子,躲在教堂里,是不是会让我们无处可寻呢?”夜色的想象力再次充分发挥出来。 “那我带人到教堂里找。”宋凯马上就想行动。 “不行,你一个大男人,有事没事的光往教堂跑,本身就会叫人起疑心。况且,你五大三粗的样子,哪像去教堂的人。”苏林制止了宋凯的莽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该怎么办?”宋凯像泄了气的皮球,萎靡不振。 “钱梅玲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苏林问。 “我最初查到的消息是,她在十二岁时因为父亲去世,被继母卖进翠云阁,后来被她现在的丈夫赎身,离开翠云阁,但是照现在情形看,她的身世肯定也是编的。不过这样的女人,一般都是不甘寂寞的女人,她如果真在教堂的话,同样如此,恐怕还会被那里枯燥的生活厌恶之至。”夜色的回答基于一个浪荡女人的渴望和习性。 “这样的话,我们安插一个人,能引起钱梅玲注意的人,跟她接近,怎么样?”苏林想到一个办法。 “好办法,不过这样的人谁合适呢?”夜色看向曾云峰。 曾云峰负责洛邑地下党,他认识和了解的人多而全面。 “你最合适,风度翩翩,足智多谋,恐怕女孩都会痴迷于你的才华和外貌。”曾云峰打趣道。 “我想起一个人,只要他的个性和学识不差,应该可以。”夜色有点小兴奋。 “谁?”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门外面替我们望风的鲍老板。”夜色的头歪向后门的方向。 他进来时刚刚和鲍广财接过头,对他的相貌、身材、接人待物的态度、警觉度大体有了一个了解,并且他是绸缎店的老板,经常买绸缎,接触最多的就是小姐太太们,深谙女人的心理。 一个男人,有才有貌有财,,嘴又会说,吸引一个在教堂里孤单而又放荡的女人,很容易。 “哇,老鲍要是知道你替他找女人,会不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呢?”宋凯笑的喘不上气。 “严肃点,这是工作。”苏林瞪了他一眼。 宋凯下一句不知道会是什么更出格的话立刻被咽进肚子里,黑脸憋得通红。 “可以试试。”曾云峰想不出比鲍广财更合适的人选了。 夜色摇摇头:“不是试,而是我们要借着这个机会,uu看书 ww.uuknshu.cm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提前埋子,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第二天,鲍广财换了一身黑色西装,棕色皮鞋,深红色带黑点的西装口袋巾搭配深红色领带,把鲍广财略微显黑的肤色映衬的庄重、高贵。 他在上午九点在教堂内个,跟着神父做礼拜。 做完礼拜,鲍广财走出教堂,在教堂后面的草坪上一边散步一边四处观望。 他走了不到十分钟,身后跟上一个头戴黑色长巾,身穿白色修女服的女子。 那个修女悄悄跟在鲍广财身后,知道鲍广财快要往回走的时候,才主动迎上去,佯做偶遇状:“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么?” 鲍广财微微一笑,嗓门带着磁性,圆润的说:“我想给教堂捐赠一些财物,不知道该找那位神父办理?” “捐赠财物?请问先生是干什么的?”修女暗中惊喜。 能捐赠财物的男人,通常都是有权有势的人。这样的男人,值得认识。 “我经营绸缎店,小本生意。”鲍广财谦虚的回答。 “先生谦虚了,我带你去找负责这件事的神父。”修女热情的说。 “谢谢,请问修女芳名?啊,抱歉,我不是有意骚扰修女的,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可以不说。”鲍广财马上对自己的不合适言论道歉,显示了他的修养和气度。 修女微微一笑:“先生太客气了,我叫钱清照。”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benhe亲的月票,感谢@benhe、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38章 心计 & 蛰伏 “谢谢你,修女,请。”鲍广财微微一笑,头稍稍歪了一点,点了一下。 他的脚步抬起一半,后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少爷,等一下。” 钱清照回头,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人穿过绿草坪,跑向鲍广财。 “鲍发,什么事这么慌张,我怎么对你说的?”鲍广财阴沉着脸问。 “少爷告诉过我,任何时候都要沉稳,不能乱了自己的气场和阵脚。”被称作鲍发的年轻男孩垂下头,怯怯的回答。 “那你急什么!”鲍广财声音不高,却不怒自威。 “不是我急,是刘易斯急。”鲍发回头,指着距离他们二百米外的一个金发绿眼男人。 刘易斯看见鲍广财已经站住,而且回头看他,即刻迈开长腿往这边走,边走边挥舞手臂高声叫唤:“鲍,鲍,咱们谈谈。” “带他走,他追到这里了,我怎么办?你说?说啊,我怎么办?”鲍广财急了。 ! 钱清照站在一边,心里产生疑惑。 这个鲍广财,是真的财源广进的富家公子?还是外表光滑的羊屎蛋? 她第一眼看到的相貌,第二眼看到的着装,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东西,她将拭目以待。 鲍广财看向钱清照,有点尴尬:“真的不好意思,修女。” “没关系,先生的事重要,你们先说,我可以等着。”她站在一边,脸上的笑意隐去了一大半。 鲍广财第二次怒瞪鲍发。 修女也是女人。 鲍发往后缩了缩,脑袋快赶上缩进乌龟壳里的乌了。 “鲍,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刘易斯怒气冲天,他挥舞的长着汗毛的大手,在鲍广财脸前左右晃动。 “那你想怎么样?”鲍广财勉强的笑。 “请你兑现你之前的承诺,否则的话,”刘易斯瞪大眼珠。 “否则的话,你想这么样?”鲍广财笑得更微妙。 钱清照哼了一声,转身朝后,迈开步子。 一个吃软饭的男人。 不值得她投入。 她走了三步之后,风向打转。 刘易斯拖着哭腔回答:“否则我就用我刚从你们国家书里经常看到的,就是女人经常用的那一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亲爱的鲍,这批货你必须要给我。” “刘易斯,给你?我这批货给别人比给你多挣三倍的价钱,本来我看在你我已经交易数次的面子上,准备赔了给你,可你呢,背地里给我来阴的,故意给我设置障碍,试图以我迟一天交货为借口,进一步打压我的价钱。”鲍广财现在不笑了,反而咄咄逼人。 “告诉你,鲍爷我的货想要的人多着呢,你一个黄毛鬼子绿眼狼还想算计我?啊,对了,忘了告诉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我也会,我出生开始就会,比你用的精明得多。”鲍广财右手手指顶着刘易斯的脑门,把那个比他高半头的外国男人顶的直往后退。 “不不不,亲爱的鲍,你别听信小人的话,我真的是诚心诚意跟你做生意的,这样吧,为了表达我的真诚,这批货我加三倍的价格,唯一的条件就是下一批丝绸也要给我,我随时可以带你去我的国家,负责你的签证和居所,你看行不行?”刘易斯苦苦哀求。 “三倍已经不行了,亲爱的。”鲍广财调戏道。 “三倍,我只能出到这个价钱。”刘易斯不肯低头。 “刘,你应该知道,这批货我能四倍卖出去。即便不卖,我现在一把火烧了,鲍家赔得起,我鲍某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而你,米国那边已经签好的合约你拿什么履行?我已经没耐性了,你知道么?” 刘易斯立刻打断鲍广财的话:“四倍,就四倍。” “鲍发,你给我带来的麻烦你去处理吧。”鲍广财不耐烦的把所有问题交给鲍发。 钱清照听完这些话,自然而然的转过身子,在距离鲍广财几步之外的地方站住,脸上又露出了温存的笑容。 鲍广财处理完刘易斯的事,站在原地,冲着钱清照说:“捐赠的事请你转告神父,我明后天再来。” 他的气色不太好。 钱清照嫣然一笑:“抱歉,我特意离开你们一段距离,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至于捐赠的事,我会转告神父,我每天上午十点都在教堂里,随时可以替先生联系到神父。” 她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巧妙解释。 我不是以为你是个穷小子,而是特意离开一段距离的,为了你办事方便,你别误会。 一对狡猾男女展开的第一轮较量,遍布心计。 鲍广财听了这些话,犹豫片刻,终于主动向前走了几步,向着修女伸出手,充满歉意的说:“刘易斯国家的礼节。” 钱清照心里暗自得意,她赢了。 鲍广财是想用这句话冰释前嫌。 钱清照高冷的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接住眼前男人的手。 温暖、温润,骨节有力,尤其是指甲,修剪成略微长的圆弧形状,干净整洁,一看就是一个讲究的、生活优渥、有保障的男人的手。 从外及里,从本性到修养,钱清照给鲍广财打了满分。 除了名字有点俗,不过不是他本人能做主的事,也从侧面印证了鲍广财的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让鲍家财源广进。 放下手,鲍广财转身向外走,刚刚走了两步,突然扭过头,笑道:“很高兴认识你,钱小姐。” 他的举动,甚至他的长相,很像她最喜欢的电影演员金焰,又比金焰成熟、儒雅,上唇两撇胡须又能带给钱清照本国男人八字胡的深刻回忆。 “再见,先生。”钱清照的心情小有失落。 她遗憾自己没能当场诱惑住这个姓鲍的年轻男人。 由此也对明后天的再次见面抱有更大期盼。 自己的下一个猎物,就是他。 晚上,鲍广财向曾云峰汇报去教堂的前后经过。 “老曾,有个叫钱清照的修女给我领路,我和鲍发当着她的面演了一出戏,我的意思是不管她是不是钱梅玲,我要给教堂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事后我告诉她我明后天再去。” 曾云峰赞赏他的做法:“小鲍,你这一招用的很好,欲擒故纵。我记得钱梅玲还在翠云阁的时候用的是小清照的艺名,钱清照和钱梅玲是一个人的可能性极大。不过不管她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女人,你多了一次再去的借口。” “老曾,本身姓钱的人就很少,估计是这个女人在耍心眼呢。”鲍广财经商多年,心眼玲珑剔透。 “有这个可能,你这几天继续先和那个刘易斯谈生意,先凉凉教堂里我们的那个对手,最终让她心急吃块热豆腐。”曾云峰意味深长的说。 “好,我明白了,正好这两天店里的事也比较多,顺便真的要给教会准备点东西,像我这么一个有钱有势有貌的家伙,再次空着手就不好了。”鲍广财耸耸肩膀。 “小鲍,辛苦你了。”曾云峰挤了一下眼珠,拳头顶在鲍广财的胸口上。 鲍广财不是光嘴上说说的,他的的确确是有钱有势有貌的家伙,鲍家世代经营绸缎,积攒下了丰厚的家底,在洛邑属于十大望族之一。 打开教会大门的捐赠之物,肯定是鲍广财又一次贡献了自己的私人财产。 “说这些干什么。行了,我先回店里,有事再商量。”鲍广财出了曾云峰家的后门,进了自己店铺的后门,两家后门一关,谁也不认识谁。 鲍广财按照曾云峰的吩咐一直留在店里,刘易斯每天都到他的店铺里吵吵闹闹,一会哭一会笑,弄得很多人在这几天里差点以为鲍广财有龙阳之癖。 鲍发一直跟在身边,他的任务除了拦住刘易斯对主人的花痴无赖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 监视。 主人告诉他,让他小心盯着店内有没有刘易斯对手派来搞侦查的,苏绣中的上上品目前只有一批货,不可能一女二许,刘易斯天天来纠缠,别人就会紧张。 这批货发走之前,谁都可能从中捣鬼。 下午,店门关闭后,鲍发冲着鲍广财伸出大拇指:“少爷,您真是神算,我仔细看了,有一个装作买布的中年男人先是在店里盯了一会儿,又在大街上问了一个路边卖鞋垫的女人,直接找到咱们家门外,看了一会府邸的模样才离开,不过这个人很奇怪,他后来怎么去了教堂呢?” “笨!刘易斯追咱们追到了教堂,他的对手能不去教堂看看为什么么?”鲍广财一句话打发了鲍发的疑问。 “对啊,我还真是笨,竟然把这个忘了。”鲍发满脸通红的回答。 “行了,不要在监视了,反正咱们已经决定把这批货给刘易斯了,你明天把货送往车站,告诉刘易斯,我不要大洋,我要美钞,让他用箱子装好,最后一批货上车前,把钱给我送到教堂,我明天上午去教堂。” “放心吧,少爷,我知道了。” 次日,已经是鲍广财跟钱清照约定明后去教堂后的又两三天了。 鲍广财带着一共十辆黄包车的车队直接到了教堂门口。 “你们等一下,”他从第一辆车上下来后,招呼后面十辆车的车夫原地休息,自己独自一人往教堂里面走。 这个点,正好是做礼拜的时间。 站在大厅最后面,鲍广财低下头,双手合十放在胸口,静静等待礼拜结束。 “先生。”身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鲍广财扭头看去,钱清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边。 “你好修女,很抱歉我最近几天事太多,来晚了。” “没什么,我看见您来了,已经转告神父了,您这次要不要和他见过面呢?” “当然,捐赠的大米已经拉到外面了。” “请跟我来。”钱清照右手伸向一面,请鲍广财进入旁边的一个房间。 “这位是戴维斯神父,这位是,”钱清照冲着鲍广财不好啥意思的一笑。 她在无声询问他的姓名。 她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她不熟悉他。 “您好戴维斯神父,鄙姓鲍,名广财,家父经营锦华绸缎店,今天代表家父向教堂捐赠粮食,感谢教堂收养孤儿,赈济灾民。”鲍广财握住神父的手,自我介绍。 “前几天我已经听修女说了您的事,感谢鲍先生和鲍老先生的善举,再次感谢。”戴维尼冲钱清照一歪头。 钱清照对鲍广财说:“神父预约了忏悔,他会叫人把门外的粮食都运到我们的仓库里,我陪鲍先生看看我们的孤儿院,行么?” “当然,戴维斯神父您请便,我跟着修女随便转转。” “好,欢迎您常来,再见。” “再见。” 鲍广财跟随钱清照走出教堂,再次来到他们上次见面的地方,两人四目相对,突然都笑了。 “钱小姐,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鲍广财绅士的问。 “当然,鲍先生的这种叫法,让我想起了来教堂前的时光。” 钱清照还想接续说下去的时候,刘易斯同样又出现在这个地方,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鲍,鲍,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是你要的东西,快点验货,我需要你的签字才能把绸缎运上火车。” 刘易斯蹲下,放平手里提着的一个皮箱,打开上面的锁,掀开盖子,满满一箱子小额美钞。 鲍广财冷冷一笑:“刘易斯,你变得越来越乖巧了。” “乖巧?什么意思?”刘易斯张嘴大嘴,一只手比划着。 “听话的意思。我告诉你,再跟我耍花招,以后再也你的事了,明白么?”鲍广财警告道。 “鲍,人家都说华夏是个礼仪之邦,你为什么这么冷酷无情呢?” “对你这种人,不需要,滚吧。”鲍广财浑身上下全都散发出强势男人的霸气。 “滚可以,你需要给我签个字。”刘易斯拿出一个张单据,递给鲍广财。 猛地,他又把那张纸塞回兜里,一把抓住鲍广财的胳膊,使劲往外拽:“不行,你还是跟我走一趟,万一你手下那个家伙发起神经,不承认这张单据,我的货就不能按时出发了,走,跟我走。”刘易斯死皮赖脸要拽鲍广财走。 钱清照这几天通过各种试探确定了鲍广财的真实身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体谅的说:“鲍先生的正事要紧,教堂改天再看就行了。” “好的,就这样,你太好了,修女。”刘易斯自作主张回话,uu看书 w.ukashu.cm 他冲着钱清照抛出一个飞吻,提着一箱子的美钞,拉着鲍广财走出教堂。 此时,十黄包车的大米已经运进教堂仓库,门口只剩刘易斯赶过来坐的一辆黄包车,他死死拉着鲍广财上车,一起赶往车站。 刘易斯的绸缎运走后,鲍广财回到绸缎店,曾云峰装成顾客在店里挑布。 两人眼神对视之后,趁人不备,一前一后走到后面的小院。 曾云峰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鲍广财:“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鲍广财接过照片辨认,他指着其中的一个女人兴奋的说:“就这个,修女钱清照。” 这张照片正是幼莘、林曼和钱梅玲三个人身穿和服的合影,当初夜色安排人在记者面前拿出之前,曾经让宋凯找自己人翻拍了一张,曾云峰拿着就是这一张。 “她对你有没有任何怀疑?”曾云峰严肃地问。 “据我观察,不但没有,应该有好感。” “鲍广财同志,既然现在已经确定这个修女就是钱梅玲,我代表组织正式通知你,从今天开始,你停止一切地下活动,停止和任何人的联络、接头和见面,蛰伏下来,等候组织唤醒你。”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bn亲的月票,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bn亲的推荐支持 7 第239章 买布 & 不是他 “你的代号,白熊。” “白熊?” “对,组织要求你利用现在的身份蛰伏,日后在最危机的时刻成为撕破敌人防线的利器。” “明白。” “蛰伏期间,你的工作是和钱清照来往,弄清她在身上隐藏的秘密。” “是。” “呼叫你苏醒的暗号是百尺春光,每天早晨九点一次,连说三天。” “明白。” 和鲍广财分手后,曾云峰化妆成一个卖布头、卖针线荷包的老头,在宋凯的带领下去了郭家庄。 郭家庄,五六十户人家,三百多人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庄前河水潺潺,庄后青山横亘,风水上是个好地方。 几百口人主要靠河边的农田为生,间或河里捕鱼,或在村庄后面的山里打鸟猎兔抓獾,去城里卖钱换点日用品。 宋凯和曾云峰到的时候,妇女主任郭巧珍已经等在距离庄口三里外的小树林里。 “郭主任,这位是老曾同志。” “老曾,这位是郭庄乡妇女主任郭同志。” 宋凯居中相互介绍。 “郭主任辛苦你了。”老曾伸出手。 “老曾同志你太客气了,我先简单给你介绍一下情况,前两天来的那几个人去的郭午阳家,是本地人,已经在这里居住十几年了,上辈人买了附近几块地,是个地主,不过为人不算刻薄奸诈,过得去。他家有个儿子在北平,听说是在政府里面工作,平常不怎么回来,隔几个月往家里寄封信,寄点钱。”郭巧珍个性开朗,快人快语,没等曾云峰开口,就把郭午阳家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最近一段时间他家里有没有来外人?”曾云峰打听。 “外人?没见过,他家十来口人,还是十几个长工、老妈子、丫头,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反常的事发生的。就是前几天来的那几个人,进了他家后很少出来,我们的同志曾经找机会问过,郭午阳说是儿子从北平给他们送来的中药材,都是从东三省买的,很珍贵,所以路上押运的人多了一些。”郭巧珍的警惕性很高,赤坂他们一到郭家庄,立刻安排人手去查。 “郭主任,老曾想要在郭午阳家辨认一个人,年纪二十四五左右,个头跟我这么高,长得挺精神,他家里有没有这个一个年轻小伙子?”宋凯跟郭巧珍见过几次,相对来说更熟悉、随便一些。 “郭午阳自己家的男人除了小一辈的,最小的也都有三四十了,长工里面有四个男的,一个五十多,一个将近四十,剩下两个都是二十多,个头都跟你差不多,也都挺精神的,两个都姓郭,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那个。”郭巧珍对庄里每家情况如数家珍,说的一清二楚。 “只能把这两个人都看一遍才能确定了。”曾云峰这趟不能白来,他必须把夜色的怀疑是否属实落实到位。 “没问题,我们有个同志也是年轻小伙子,和郭午阳家两个年轻人关系都不错,叫他想办法把那两个人叫出来,让老曾同志辨认一下就行。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会,我回去布置一下,半个钟头后我再来这里接你们。” “辛苦你了,郭主任。”曾云锋憨厚笑道。 “见外了不是,你们等着啊。”郭巧珍挥挥手,风风火火的走出小树林。 半个钟头过后,郭巧珍按时回到小树林,热情的招呼:“等着急了吧?咱们走吧,庄里已经安排好了,等老曾挑着担子走到郭午阳家附近吆喝时,我们的同志出来给他媳妇买块做衣服的花布,老曾顺便就可以辨认一下两个人了。” “做衣服的花布?郭主任,我先拿出几块你给我指点一下,这戏也要演的像才行。”曾云峰从装布的箩筐里面拿出一摞子。 这些布是鲍广财蛰伏前最后一次替他准备的,除了几块次品锦缎之外,其他都是各色棉布。 郭巧珍接过来大体看看尺寸,从中抽出四五种,递给曾云峰:“这几样长短、花色都行,我们那个同志穿蓝色衣服,头发专门剃了光头,很好认。” “行,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数了,走吧。”曾云峰挑起担子,跟在郭巧珍后面。 出了小树林,他拉开郭巧珍百十米的距离,宋凯又拉开他百十米的距离,三人一个跟着一个朝庄子里面走。 郭巧珍停在路口,悄悄给曾云峰指了路后,自己躲在距离郭午阳家不远的一间房子后面偷偷查看。 “买花布了,买针线了。” “买花布了,买针线了。” 曾云峰挑着两个箩筐,迈着八字步,手里用力摇晃一个小孩玩的拨浪鼓,缓缓朝着郭午阳家走去。 郭午阳家,来找郭家两个长工一起去山上砍柴的郭长江听见外面的吆喝声,坐不住了。 他不停地催促那两个长工:“快点,外面有买花布的,我正好给我媳妇买一块做衣服,买完了咱们上山砍柴去。” 郭长江是郭家庄地下党的交通员,奉命在郭家等候曾云峰。 郭思成、郭栓宝郭午阳家的两个长工,以前经常和郭长江一起上山砍柴。 这会儿,两人跟在郭长江出了门,从后面叫住挑着担子刚刚经过郭家大门的曾云峰:“哎,买布的,等等。” 化妆成老头的曾云峰和本人真实相貌的差距不是一般大,他不用担心万一在工地上被董志海看过他的样子而出错。 曾云峰坦然转身,盯着问话的人热情打着招呼:“小哥要什么?” “有女人做衣服用的布么?”光头郭长江问。 “有,好几种,小哥自己来挑挑看。”曾云峰放下担子,从箩筐里面拽出所有布。 他把这些布摊在箩筐做上面,又从中抽出三种,有次一点的绸缎,有好一点的棉布,还有一种手纺的粗棉布,分别递给三个人年轻男人。 每递出一块布,曾云峰才第一次笑呵呵的直视接住布的男人:“这两位小哥也看看,家里的老太太、大妹子、小媳妇,需要的话也捎带一块,我这布可都是好东西。” 他看到郭思成时,笑的更加灿烂。 郭思成的长相和个头,和董志海一模一样。 终于找到了。 曾云峰的笑容里,带着谁也察觉不到的放松。 找到董志海,其他事情就好办了。 郭思成接过不声不响布头,用手指搓了搓,抬头问:“老板家是哪里的?” 声音不对。 曾云峰刚才的喜悦立刻隐没,脸色一愣。 不好,失态了。 他生怕自己的表情被地方察觉,顺势转身指向河对面:“城里的。” 郭思成恰好错过转过身的曾云峰的表情,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盘问:“城里的怎么想到到乡下来买东西了?” “我家隔壁一个和我岁数差不多的人经常到乡下买个油盐酱醋的,能挣点钱,是他告诉我的,我就来试试。” 郭思成又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离城里很远。” 曾云峰再次辨认他的声音,还是一个结果,和他在工地上听到过的声音不太一样。 “小哥有所不知,像我这种靠力气生活的人,走路什么的都不怕,我今天出来也没个具体的地方,走到哪算哪,这不上午都过去了。”他笑嘻嘻的解释,从中听不出一点破绽。 郭思成边听边看曾云峰,从他的头顶打量到脚下,又把两个箩筐细细的看了一遍。 毫无破绽。 “这是什么布?”他冷不丁的问。 “这种布叫绸缎,是绸缎里面质量稍微差一点的那种,小哥,不瞒你说,我来乡下次数不算多,不知道这种绸缎在乡下好卖不好卖,所以带的少,想试试看效果怎么样。”曾云峰坦率的说。 他越不隐瞒,越能打消郭思成的怀疑。 不过,郭思成的反常也让他内心的警惕性越来越高。 这个男人明显是在用布的常识试探他。 “思成兄弟,你要不买就别啰嗦,耽误我的事。老板。我媳妇这么高的个子,这么肥的腰,你看哪块布合适?别算多了,浪费,我媳妇不愿我的意。”郭长江的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又划出一个圆。 曾云峰看完,放下别的布,从箩筐表面一摞布里挑出四五块,递给郭长江说:“这几块都行,浪费不了,就看小哥喜欢什么花色了。” 他娴熟的动作看在郭思成的眼中,不像一个假装买布的人。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郭思成让到一边,眼看郭长江买了布,三个人一起去后山砍柴。 曾云峰挑着担子又在庄里转了一个多小时,卖了十几个铜板的针线,最后尾随郭巧珍又去了来时见面的那个小树林。 “怎样么,老曾同志。”郭巧珍看起来比曾云峰还着急。 “长相一模一样,但说话的口气和眼神都不一样。难道是我们猜错了?”曾云峰有些不自信。 “别着急,也可能真的不是他。”郭巧珍安慰道。 “他的言谈举止分明带着对我的猜疑,不像普通一个长工该有的反应,郭午阳家肯定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一点曾云峰能感受的到。 “郭思成最近一个月离开过这里没?”曾云峰问。 董志海一直在电厂,如果郭思成曾经离开过郭家庄的话,还有一点点的可能。 “没有,这点我敢保证,每天都能看见他。”郭巧珍立即回答,毫不犹豫。 “好,我们回去再研究研究,今天谢谢你了郭主任,还要麻烦你们继续监视郭午阳家,看看他家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一有新消息,我立刻联系你。”曾云峰向自己的同志告辞。 “不用客气,郭午阳家的情况,我随时向你报告,再见,路上小心。”郭巧珍挥手道别。 傍晚时分,曾云峰回到家时,夜色和李家鹏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 “怎么样?”李家鹏焦急地问。 确定董志海的行踪,是开展下一步行动的关键。 “模样倒是一模一样,但是说话的语气、语调甚至动作完全不同。”曾云峰失望的回答。 “那就不是一个人了?”李家鹏同样失望。 “虽然不是一个人,但他肯定有问题,他在我出现之后一直试探我,这个叫郭思成的人绝不是一般人。”曾云峰断定。 “宋凯他们怎么样?”夜色突然问。 “他们还在继续监听,郭午阳家对面有一个废弃的院子。”曾云峰说。 “不行,他们必须马上撤出来。”夜色忧心忡忡。 “为什么?”李家鹏不解。 “你是说郭思成既然对我已经产生了怀疑,可能对这个庄子进行一次暗中排查。”曾云峰推测。 “你平常和郭家庄最快的联系手段是什么?” “这次是第一次和郭家庄地下党组织联系,还是通过宋凯的,目前还没有别的办法。” “马上派人立刻给宋凯送信,暂停对赤坂的监听,咱们的人全部撤出来。”夜色敲着桌子。 “好,我马上找人。”曾云峰急匆匆走出自己家门。 “有这么紧急么?”李家鹏看着曾云峰的背影,心疼的说。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uu看书ww.uuknshu.om 挑着担子走了将近一天,体力已经吃不消,好不容易回家可以休息片刻,又被他们打发出去办事。 “辛苦他一下吧,宋凯他们的安全更重要。”夜色知道李家鹏在想什么,他也想过同样的问题。 “只能这样了,明天上午十点之后你用公用电话往警察局给我打,我告诉你结果。”李家鹏那里的电话监督的人少,比往特务处打电话安全。 第二天,夜色在约定好的时间给李家鹏去电话,李家鹏接住电话,笑呵呵的说:“老表,是你啊,很久没打电话了,什么时候回来?至少还要半年?哎,那你注意身体啊。家里?别担心,家里都正常,平安无事。” 放下电话,夜色沿着街道信步往回走。 一切都正常。 这个正常的回答反而让夜色产生了不太妙的感觉。 赤坂带人进入郭午阳的家,以rb人残暴的个性,对于怀疑的人不需任何理由绝不放过。 老曾离开后,那个叫郭思成的人怎么可能毫无防范举动呢? 他会自负的认为没事么? 他会大意到根本没有反应么? 他还是会表面故意放水,暗中采取阴险行动呢? 夜色恍惚中走进特务处大门,他照例没回办公楼,而是去了焦君牟住的那个小院。 前脚走进他的办公室,后脚程之林就伸头叫他:“夜科长,刚刚得到消息,雄鹰1号中午现身,焦长官命令我们出去抓人。”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书友20170912003108037、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40章 旖旎蕊 & 鹦鹉聊天 “雄鹰1号又出来了?太好了,等着,马上。”夜色拉开抽屉,拿出手枪,跟着程之林往外跑。 特务处的院子内,一二十个手拿武器的特务正在往大卡车爬,驾驶员已经发动着了车,突突突的准备随时出发。 程之林和夜色一左一右上了焦君牟乘坐的吉普车,砰的关好车门。 “林立国呢?”焦君牟敲着侧面车窗,等的很不耐烦。 “林参谋和张参谋可能都有事,没看见他俩。”夜色回答。 “出发。”焦君牟黑着脸冲着司机说。 张旭初昨晚值班,他知道。林立国跑到哪里去了,没人向他报告。 抓捕雄鹰1号,林立国不在,让他膈应。 、 两辆车不吭不哈开往城北方向,在距离青楼聚集的红街五百米处停下。 “程之林,你带十个兄弟封锁这头,十分钟后留五个人,剩下的你带着进去,不到紧要关头不许开枪。” “是。” 程之林下车,从后面卡车上叫下十个人,剩下的跟着焦君牟的车绕路堵住红街的另外一头。 红街全长不足千米,却是整个城内最繁华的地方。 街道很宽,清一色青砖铺地,路两边全是至少三层的青砖建筑,红瓦的屋檐,悬挂着长长的红色灯笼。 翠云阁从南往北数,在路东的第三家。 十分钟后,焦君牟和程之林分别带人从两面包抄到了翠云阁门前。 “在这里?”夜色第一次对雄鹰出现的地方发问。 “这里不行?”焦君牟踌躇满怀的问。 抓住雄鹰1号,他此次离京的任务才算大功告成,之前的两次失败已经在他人生履历上画下了污点,他必须用这次行动把污点抠掉不可。 “不是,共党一贯作风严谨,什么时候接头竟然跑到这种地方来了?如果以后他们的思路更加灵活的话,我们的活就更困难了。”夜色感慨道。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的每一次行动都要尽量确保成功。”焦君牟说完这句话,自己先尴尬了一下。 他已经失败好几次了,没资格说这种话。 焦君牟迅速掩饰自己的失态,命令程之林:“你先进去,找个位置做好,盯着那间屋子,看看苏林来了没?现在距离他和他的上级见面的时间还是有二十分钟,我们有的是时间。” “是。”程之林回答后独自一人往里走。 夜色猛然发现,程之林今天的打扮最适应进翠云阁这种地方,绸缎的衣裤,大背头上摸的发油光拗拗的站不住苍蝇, 故意解开了两三个扣子的领口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肌肉,配着嘴角斜叼的玉质的精致烟斗,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程兄装什么像什么,令人佩服。”夜色故意夸奖。 “这些还不是他的绝活,他的绝活是杀人,走吧。”焦君牟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人立刻散在周围的人群中,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异常来。 从出发的状态到现在的表现,夜色肯定,焦君牟已经做过精心的部署,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夜色没有多说,默默无声的跟在焦君牟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翠云阁的大门。 翠云阁整体规模比怡红楼小一些,但内部的构造比怡红楼却更加精致现代,旋转的楼梯在屋子中间巧妙制造了圆形空间,楼下中间部分正好可以作为舞台,为楼上的客人演出。 “这里来的人,政客最多,其次是文人。”焦君牟侧脸冲着夜色说。 政客?难怪钱梅玲能和副市长的秘书相识。 焦君牟带着夜色走上二楼,在二楼俯视一楼中间舞台的地方,摆了一圆圈的沙发,客人坐下后眼睛可以看见的高度正好在护栏之上。 焦君牟找了一个正对着大门的沙发坐下,夜色恭敬的站在他身后。 这点他比任何人做得都好,任何时候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焦君牟并不客气,任由夜色站在他身后,一双阴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门。 夜色抬腕看看表,距离他刚才说的二十分钟只剩下五分钟了。 雄鹰,到时候出现了。 翠云阁门口传来一对女孩娇滴滴的声音:“大爷登门,鼓乐齐鸣。” 这是翠云阁的迎客仪式。 一阵丝竹鼓乐声中,一个让特务处所有人蹙眉瞪眼的身影走进来,是林立国。 “林参谋?用不用把他叫上来?”夜色紧张的请示焦君牟。 “不用,看他来这里要干什么。”焦君牟听不出是喜是忧的声音阻止了夜色的举动,让他乖乖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参谋肯定憋不住了,他老婆这段时间回娘家,娘家在南方,一个人来这里散散心,大老爷们,情有可原。”夜色替林立国解围。 “夜参谋,据我所知,林立国对你的态度,现在并不怎么好,你为什么替他说话?”焦君牟眼珠依然盯着林立国。 “林参谋是个粗人,他对党国的忠诚天地可鉴,我欣赏忠君爱国的人。”夜色正色回答。 “嗯。”焦君牟这声嗯,听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陷入沉默。 林立国进了门,顺着螺旋旋转楼梯上楼。 焦君牟带着夜色快步离开沙发,在林立国走进二楼的瞬间进了一个包间。 从半开的房门,焦君牟看见林立国走进一个叫旖旎蕊的雅间。 “他怎么去那里了?”焦君牟忍不住自问。 “哪里怎么了?”夜色迷惑的问。 “雄鹰1号和他的上级接头的地点就在旖旎蕊。”焦君牟怒不可遏。 “林参谋肯定走错了,再等等看。”夜色第二次替林立国说话。 “你住嘴。”焦君牟发飙,他强行压低的声调有点变音了。 “是。”夜色后退好几步,不敢接话。 旖旎蕊的斜对面,程之林假装一个嫖、客,在门边压着一个十七八的女人上下起手。 那个房间的门,留了一道缝。 程之林的眼睛,可以透过门缝看见旖旎蕊的正门。 “讨厌,怎么不关门?” “关门干什么?让外面的人听见你的浪叫,更刺激。” “去,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好东西你能喜欢?咦,我怎么看见我认识的一个人刚刚走过,姓林,高大威猛,要不我叫她来个二龙戏凤?”程之林故意淫、荡的问。 “姓林,高大威猛?是不是叫林立国?”女人问。 “你怎么知道?”程之林狠狠捏了一下女人的高耸,看起来像是嫉妒了。 “哎,”女人尖叫一声。 “说。”程之林装的很像。 “那个姓林的,来了有一段时间,每次来都到旖旎蕊去,神神秘秘的,好像背着人,不想让人知道,他越这样,我们私下打听的就越多,知道的也就越多。”女人嗤嗤嗤的笑着说。 “他为什么那么神秘?”程之林停下手里的动作,问。 “嗯,说别人干嘛,继续啊。”女人反过来开始主动,对程之林停下来的举动很不满。 程之林关键时刻没打听到他想要听的东西。 上午十点整,一个头戴礼帽的男人闪身进入旖旎蕊。 旖旎蕊的门从里面插上。 焦君牟奸笑着,走出房间。 程之林同样推开女人,走出房间。 刚才跟在焦君牟身后的人,在另外两个枪手带领下,从后面围住了翠云阁。 旖旎蕊里面的人,插翅难逃。 焦君牟冲着程之林一点头。 程之林攥起拳头,使劲敲响旖旎蕊的房门。 “谁?”林立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开门吧,林参谋。”程之林流气的说。 这声林参谋,直接暴露了外面人的身份。 他们认识林立国,并且可能和他是同行或同事。 屋内顿时寂静无声。 焦君牟狠瞪程之林一眼:“笨蛋!” 推开程之林,走到门边,抬脚踹门。 “咚咚咚” “咚咚咚” 连续数脚之后,旖旎蕊的房门发出咔咔咔的响声,门锁的位置劈几个裂口,在焦君牟最后一脚的猛踹下,门被踹开了。 “谁!敢特么踹劳资的门!”林立国衣衫不整,冲到门前,手举一把手枪冲着外面。 “我,怎么,凭我就不能踹开这扇破门?”焦君牟站在林立国枪口下,睥睨的问。 “焦长官,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慌乱林立国收了枪,神色慌乱的问。 “你能来,我什么不能来?”他推开林立国往里走。 旖旎蕊屋子并不算大,一张铺着锦缎的床,一个红木衣柜,屋子中间有一个圆桌,窗子边挂着一个里面关着两只鹦鹉的鸟笼子。 进来之后,屋子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屋子里面没有男人,床上只有一个拥被**的女人,披头散发,不满的瞪着闯进来的几个男人。 焦君牟走过去,狠狠一把掀开整个被子,扔在地下,他的目光,毫不客气巡视着女人的躯体。 床上的女人尖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床,捡起被扔在地下的被子,裹住身体,钻出堵在门口的几个男人。 焦君牟掏出腰后别着的手枪,缓慢举起来,原地旋转一圈,枪口缓慢的对准林立国:“林参谋,雄鹰呢?” “雄鹰?我怎么知道雄鹰1号在哪里?”林立国脸色铁青。 被焦君牟的枪在大庭广之下顶住脑袋,这份侮辱他受不了。 林立国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把自己的眉心对准枪口:“焦长官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们几个都看见一个男人走进这间屋子,那个男人呢?”焦君牟的话得到身边几个人的点头证实。 “不是男人,就是刚才那个女人,她喜欢这个装扮。”林立国辩解。 “程之林,去把刚才那个女人带来。”焦君牟收回枪,下令。 找到认证,他倒要看看林立国还有什么要说的。 “是。” 程之林这一出去,出去的时间之长,出乎所有人预料。 就在焦君牟快要发飙时,程之林气喘吁吁跑进来,报告:“我找遍所有房间,没有那个女人的,老鸨说她不是翠云阁的人。” 焦君牟充满敌意打量林立国,冷冰冰的问:“林参谋,你怎么解释?” 林立国傲然一笑:“我带一个外面的女人来玩,不行么?” 他彻底被焦君牟激怒了。 “玩?那也得看你跟谁玩?玩女人,不要说一个,十个都没问题,要是跟雄鹰1号,就不好玩了。”焦君牟右手食指勾在扳机环内,旋转着枪,一圈一圈的转。 “姓焦的,劳资忍了你很久了,从到了豫南开始,你就特么的跟劳资过不去,就算你是长官,也不能这么对待下属。什么雄鹰1号、2号的,老子听不明白。”林立国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就在两人争吵之际,旖旎蕊的窗户边,传出一只鹦鹉的叫声:“雄鹰,雄鹰。” 另外一只也不甘落后,跟着叫“林,3,林,3。” “哈哈,林参谋,难道就是雄鹰3号?”焦君牟开怀大笑。 “什么3号?什么时候又出来一个3号,2号呢?1号呢?”林立国几乎神经错乱。uu看书 .uknsh 去了一次豫南,他差点没命,回到洛邑之后,又被焦君牟弄得林立国五迷三道的,这特么都是哪跟哪呢? 焦君牟没接林立国的话,径直走到窗户边,冲着笼子里的鹦鹉说:“雄鹰1号、雄鹰1号。” 这两句话成功引诱两只鹦鹉开始对话。 “雄鹰1号,雄鹰1号。”体态稍大的一只学着焦君牟的话。 另外一只跟着兴奋,厉声尖叫:“林,3,林,3.” 焦君牟又听一遍之后,枪口嗖地一下再次准对林立国:“雄鹰3号,林立国林参谋,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林立国指着两只鹦鹉,怒骂:“两只畜生说的话你也相信?” “在人和畜生之间,我更相信畜生说的话。”焦君牟说完这句话,突然叫到:“夜色,去把这里的老鸨叫来。” “是。”夜色匆匆跑出旖旎蕊,顺手抓了身边一个女人,拿出手枪稍微摆弄一下,吓得那个女人乖乖带他去找老鸨。 老鸨走进旖旎蕊后,按照夜色的手势,冲着焦君牟鞠躬:“长官叫我什么事?” 焦君牟指着挂在窗户边的鸟笼子说:“这两只鹦鹉是你们养的么?” “是,已经养了好几年了,跟着客人会说一点简单的话。”老鸨赶紧回答。 “林参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是不是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和你的同志在这里接头,谈论雄鹰1号、3号呢?”焦君牟得意地问。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涪江江、壹笑忆尘缘亲的推荐支持! 第241章 暗道 & 栽赃 “1号、2号、3号,还特么4号、5号呢,两个畜生,特么的它们还算不上畜生,两只破鸟的话你信,我的话你为什么不相信?”林立国挥舞着手,当场质问。 “搜一下这间屋子。”焦君牟静静的站在原地,明显还是冲着程之林下令。 这群人里,他只相信程之林。 程之林经验老道,目光扫试一下整个房间,然后在紧邻两个隔壁房间的墙面上的,每隔二三十公分的地方用手使劲的敲击几下,听听有没有空洞的声音。 他走到屋子内摆设的所有东西前,尝试用手推动家具。 凡是轻而易举能推开的,他逐个试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蹊跷。 和隔壁相邻的两堵墙,他同样敲击了一遍。 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被褥杂乱的床上。 走大床边,效仿焦君牟刚才的潇洒,程之林同样大手一挥,所有的被被褥用品全部落到地面。 红木精致的床铺原样露在空气中。 程之林一跃跳到上面,犀利的眼珠沿着接缝一寸一寸的看,他的手在所有他怀疑的地方都要亲自检查一遍。 第一遍,一无所获。 程之林逆向开始第二遍检查。 方向的逆转,让他对床这种家具,甚至对所有的东西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在一个顺时针看着是床板下面箱式床的拉手,甚至他第一次拉开的确是盛着杂物的箱子的地方,逆时针用手再一扳,竟然变成了另外一块木板移动的机关。 那块木板移动后,是个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的暗道。 “林立国,这是什么?”焦君牟指着黑洞问。 “我怎么知道?”林立国眼角瞬间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慌乱之后,硬气的回答。 “去看看。”焦君牟这次却是对着夜色下令。 夜色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林立国,异常坚决的执行了命令。 他掏出别在后腰的手枪,附身钻进那个黑洞。 黑洞不长,大概也就四五米的距离,等夜色爬到再也爬不动的地方时,他摸索在挡在自己脸前的一个板子上摸到了一个插销。 几乎没有用力轻轻一拉,插销开了,那块板子无声的朝着外面敞开。 夜色爬出这个黑洞,还是一间屋子。 按照黑洞的距离算,应该是旖旎蕊隔壁的房间。 那个黑洞,是从紧挨着墙壁的两张床床下掏出来的,中间隔着的墙壁也被挖出了一个洞。 夜色从隔壁这个房间出了门,推开站在旖旎蕊门口的人群走进去,回到焦君牟身边,报告:“到了隔壁”。 焦君牟冷笑一声,命令手下:“你们把这里所有的人都给我问一遍,刚才有没有一个男人从隔壁走出翠云阁。还有,把刚才从这里出去的那个女人找回来。”。 “是。” 他的手下鸟散装,四处找人讯问。 焦君牟拉来一张椅子,自己坐下,开始和林立国非正式“聊天”。 “林参谋,为什么今天到旖旎蕊来了?谁让你来的?” “没事找个乐子,是个男人都会的吧?”林立国口气里面的讥讽味道很浓。 他不相信焦君牟没有吃过腥。 “好回答,好男人。”焦君牟笑着拍手。 可他的笑让人发毛。 果然,焦君牟的手突然变成巴掌,疾风闪电般打到林立国的脸颊上。 没人看见他是怎么从坐着变成站着的,只知道林立国那么彪悍狂野的男人,竟然被袭了。 林立国呆了片刻,他疯子一般伸出双手,锁住焦君牟的喉咙,低吼:“你特么打我?” “放手。”程之林掏出手枪从后面顶住林立国的脑袋。 林立国并不畏惧,反而更加粗暴:“放手?凭什么?劳资也是为党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人。” “你凭着为党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潜伏在党国内,终究也有曝光的一天,雄鹰3号,还不承认么?”焦君牟的淡然出乎林立国的意外。 看来他不是酒囊饭袋,和王进一、沈清风一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放手吧,林参谋,你手掌的力量永远比不过子弹的速度。”程之林的枪口在林立国的后脑勺上无聊的画着圈圈。 傻子都知道他没胡说。 林立国松开双手,顶着程之林的枪口,两人一起往后推了数步。 “报告,刚才那个女人被人杀了,尸体藏在一楼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里。”一个特务跑步进来报告。 “报告,刚才至少有四个人看见一个用帽子把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隔壁走出去,出了翠云阁之后坐着一辆没有车牌的轿车跑了。”第二个又进来报告。 焦君牟浅笑着,直奔窗口的那个鸟笼。 他仰起脖子,吹了几声口哨,观察鹦鹉的反应。 一直因为眼珠叽里咕噜转了几圈,喉咙里也发出几声类似口哨的声音。 焦君牟得意的扭头看了一眼林立国,眼睛又转回到鹦鹉身上,说到:“林,林。” 另外一只鹦鹉扑棱着翅膀,脚尖:“3,3,3。” “哈哈,真聪明。”焦君牟不住的摇头。 “林参谋,怎么样,你服气了吧。”焦君牟抬手摘下鸟笼,举在眼前满意的打量。 林立国慢悠悠走过去,凑到笼子边一起看。 两个男人看鸟的画面,沐浴在窗外射进的阳光中,很和谐。 林立国突然一把抢过鸟笼,狠狠摔在地上。 碎开的笼子外,两只被摔蒙鹦鹉,眼睛还没睁开,就被林立国的皮鞋残忍的碾破了头,横尸旖旎蕊。 “杀鸟灭口?没关系,听见的人还很多,你想想看怎么才能把他们都杀光了,才能死无对证?”焦君牟嘲讽的说。 而后,他的脚同样踩过已经死了鹦鹉,吹着口哨往外走。 身影消失在旖旎蕊门口外后,焦君牟的声音传了进来:“请林参谋回特务处。” 林立国被五花大绑捆回特务处,关押在小院内一个单独的房间内,程之林亲自负责看押。 马上,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沈清风的耳朵里。 他坐在办公内,关了灯,在黑暗中沉思。 林立国去旖旎蕊是他的受命,和通过暗道溜走的那个人接头是他的授意,焦君牟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有,林立国被抓了,他是不是应该出面澄清呢? 如果澄清,澄清的理由用什么?实话实说,还是编造谎话? 实话实说的后果,他承当得起么? 林立国被捕,焦君牟会不会用刑?用刑的话,林立国能否受得了? 这一系列问题,都在沈清风心中纠结着。 他几次在黑暗中站起来,又坐下,再站起来,再坐下。 反复几次之后,他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去把夜色叫来。” 他的勤务员,候在门口外面。 “是。” 走廊里传出勤务员蹬蹬蹬急行的声音,由近及远,慢慢消失。 等了好大一会,夜色才来到沈清风办公室。 “抱歉处座,我来晚了,刚才和焦长官在一起。”夜色敞开着门,就着走廊上的灯光,才看清沈清风待在那里。 “关上门。”沈清风指着门说。 “是。”夜色转身关了门,凭着自己对这间办公室的熟悉,在黑暗中中走到沈清风身边。 他看出沈清风的意思,并没打算开灯。 这个举动,通常意味着沈清风在想一个复杂的问题。 “处座,叫卑职来有什么事?”夜色轻声问。 黑暗、寂静的空气中,遍布危机。 “焦君牟为什么回去旖旎蕊?”沈清风需要确定消息走漏的渠道。 “不知道,是程之林通知我的,在到翠云阁之前,我并不知道今天行动的目的地,不过程之林出发前告诉我是去抓雄鹰1号的。”夜色的表现非常惊慌。 “处座,我看焦长官没有放人的意思,您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让林立国在号子里面待几天。那个程之林你盯着点,他是焦君牟最得力的助手,知道的东西比你们多得多。” “是。” “回去吧,焦君牟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立即报告。” “是。” 夜色第一次在沈清风的明确指令下,把焦君牟作为自己监视的目标。 “怎么样?效果达到没?”苏林问。 曾云峰家,夜色、李家鹏和苏林再次碰头。 “很不错,达到了我们栽赃的目的。”夜色笑着回答。 “可惜那两只鹦鹉了,苏部长,您看是不是您要照价赔偿呢?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政策。”李家鹏一本正经的问。 “赔,没问题,你问问郭主任这两只鸟的价格,我双倍赔偿行不行?”苏林伸出两根手指头。 “还别说,这两只鸟真有能耐。”曾云峰感慨。 “不是鸟有能耐,是人家郭主任有能耐。”李家鹏纠正曾云峰的说法。 郭家庄依山临水,郭巧珍从小像个男孩子一样,喜欢上山抓鸟打兔子。 她爹是个老猎户,除了到城里卖猎物之外,还给有钱的人家抓鸟,什么鹦鹉、鹩哥、八哥、黄莺的,人家要什么他抓什么。 时间久了,郭巧珍跟着她爹,学会了养鸟训鸟。 为了验证魏昌国是否弄到苏区的密码本,苏林和夜色商量了一个计策,还用以前的频道发报,看看焦君牟能否破译出来。 而在寻找钱梅玲的过程中,姚艾和宋凯在翠云阁上下了很大功夫,不仅弄清旖旎蕊床下有暗道,还发现这间屋子的窗户口养了两只鹦鹉。 这两只鹦鹉,成为计策成功与否的关键。 计策制定之后,郭巧珍让她爹找了和翠云阁那两只鹦鹉大小差不多的两只鹦鹉,每天训练它们说雄鹰、林和3。 郭老头的水平非常高,很快教会了两只鹦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个东风,夜色是从沈清风身上借到的。 沈清风自从接手王进一的职位后,同时也接手了王进一以前留下来的一些爱好,比如幼莘、古玩,还有私下贩运军火等。 私下贩卖军火,是通过幼莘搭的桥。 幼莘的借口,非常合理,是张家的门路。 当时,王进一再相信不过了。 同样,沈清风也照样深信不疑。 一周前,一个来自北方的商人来到洛邑,找到沈清风,拿出他以前和王进一交易的单据,要求重金开启和沈清风继续交易的大门。 沈清风迟疑再三,没敢立刻答应。 可是来人显然擅长引诱。 “沈处长,这条路是通过张家未过门的女人幼莘打通的,我最近听说了一些有关幼莘的传闻,对这些传闻是否属实我不予置评,但是交易一旦取消,我是无所谓,找谁都能干,但沈处长就不同了,以后再没这种机会了了。”那个姓翟的男人说的话,正中沈清风的软肋。 挣钱的路子,他不想断了。 王进一和幼莘加在他身上的标签,他急欲撕掉。 两个心怀鬼胎的男人,一拍即合。 “你说怎么办?”沈清风不想先露底牌,他喜欢后发制人。 “咱们谈谈,以后合作的方法、提成。”翟永提议。 “好。”沈清风爽快的答应了。 他不会亲自出面,直接安排林立国和翟永见面,地点是翟永提出来的,也是里林立国喜欢的地方。 夜色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和苏林联系,向苏区发出雄鹰三号在旖旎蕊和雄鹰1号接头的电报。u看书.uuash 这份电报,被张旭初截获了。 接头当天两个小时前,姚艾提着篮子,装满脂粉、口红、头饰之类的东西走进翠云阁,吸引了很多女人,李家鹏拿着装着两只鹦鹉的一个小布袋子趁机进入旖旎蕊,换了窗户边鸟笼中原来的两只鹦鹉。 鹦鹉的长相基本一样,只要大小变化不大,就是翠云阁里面的人,谁也不会注意到现在的鹦鹉已经不是原来的鹦鹉了。 至于旖旎蕊床下的暗道,是翟永来到洛邑后,不经意间听别人说到的,他觉得床下有个暗道对自己有利,于是坚持用了这个房间。 而那个无意中说给翟永听的人,是夜色派去的。 至此,夜色和苏林设下的圈套全都实现了。 当焦君牟凭着截获的电报兴冲冲去旖旎蕊抓人时,翟永先从暗道逃出来,又在离开前,杀掉为了预防万一带进屋子里的那个女人灭口。 而逃跑的翟永,想当然被焦君牟认为是苏林,他抓捕两次都未的手的雄鹰1号。 剩下那个之前数次帮助苏林解围,如今第一次露面的雄鹰3号,坐实在了林立国身上。 一切尽善尽美、无懈可击。 只有林立国,因为夜色以前设计留给焦君牟的疑点,成了当之无愧的替罪羊。 “这样说来,密码本真的在焦君牟手里了,咱们面临的是一个大问题了。”苏林紧皱眉头。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壹笑忆尘缘亲的打赏,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书友20170912003108037、壹笑忆尘缘亲的推荐支持! 第242章 林立国受审 & 姚艾献计 “怎么办?我们是否需要像上级报告?”曾云峰看向苏林。 屋内鸦雀无声,气氛紧张。 这个问题,事关重大。 不报的话,万一由此带来人员伤亡、机密泄露、组织被破坏的严重后果,没人能承担责任。 报的话,将涉及所有使用这个密码本的单位、人员停止并更换新的密码本,单就新密码本编制、传递、启用,就是一项巨大的工作,耗时、耗力、耗财。 “你的意见呢?”苏林看向夜色。 他相信夜色的专业知识和高度敏感的嗅觉和判断。 “我的建议是请苏部长和上级联系核对一下,以焦君牟的为人,获得这么大的宝贝,他早就该向戴笠请功了,而南京方面绝不会无动于衷,一定会用密码本开展血腥行动,破坏我们的计划,抓捕我们的同志,也就是说绝不会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夜色熟悉力行社的情况,他的回答肯定是特务机关日常的行动规律。 “有道理,我立刻联系上级。”苏林采纳了夜色的意见。 “我查我这边的情况,然后咱们再做判断和分析,不过,现在说的想法一定要如实向上级汇报。”夜色提醒。 “放心吧,我会的。”苏林回答。 “老曾,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夜色扭头问。 “有点奇怪,那几个人进了郭午阳家,就没见出来过,宋凯他们连续几天的监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但也从没间断过,似乎赤坂并没发现他们被监听了,可是好几天只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你们不觉得奇怪么?”曾云峰不可思议的问。 “难道他们发现窃听器了?”苏林反问。 “不知道。”曾云峰苦笑回答。 “董志海的事情你怎么看?”夜色问。 “只能说明这个世界上真有长得相似的人。”曾云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没有发现所有的人和事突然之间全都沉默了么?什么破绽好像都找不出来了。”夜色敲着桌子,试图用些许的声音打破沉寂中的情绪低落。 “等,他们会比我们着急。尤其是rb人的补给线,刻不容缓。千里大堤毁于蚁穴,咱们就看看洛邑地界的那些蚂蚁蟑螂最后从那个洞里先爬出来。”苏林一把压住夜色还在敲击的手。 “那就这么决定,等待期间,先解决密码本的问题。”曾云峰说。 “我和上级联系。”孙林从自己人那里了解情况。 “我在特务处内部了解。”夜色从敌人那里了解情况。, 两天之后,夜色带来力行社从南京到洛邑各个地方风平浪静的消息,苏林说他向上级汇报后同样没有发现异常。 “那咱们发出的那份试探性的电报为什么会被焦君牟知道了呢?”苏林看向夜色。 夜色摇头,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疑团,一直留存在三个人脑海中,很久之后才得以解开。 焦君牟抓了林立国后,欣喜若狂。 跑了雄鹰1号,抓住雄鹰3号,他总归能向戴处长交差。 特务处大牢内,人人提着十分小心。 焦君牟在他们的地盘上,审讯他们的人,造成了人人自危的局面。 沈清风并排和焦君牟坐在一起,面无表情,看着程之林审问林立国。 焦君牟专门邀请沈清风参与审讯,以示他的公正。 “林参谋,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能用什么手段你最清楚,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也不想让兄弟们看着咱们自相残杀,传出去是笑话,老实交代吧。”程之林客气的说。 “我就去嫖了一个女人,交代什么?怎么干的?还是多长时间?”林立国的话是说给沈清风听的。 “地道怎么回事?”程之林冷笑一声,并不理会林立国的胡搅蛮缠。 “大哥,翠云阁不是我的,我怎么知道?”林立国愤懑的嚷嚷。 “翠云阁既然不是你的,就更奇怪了,焦长官敲门的时候,你没有马上开门,而和你接头的男人在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钻进地道跑了,你又是怎么知道地道的?”程之林同样是个审讯高手。 “大哥,屋子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男人,只有一个婊、子,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林立国嘲讽说道。 “你非我动刑不可么?”程之林脸色铁青。 “哼,你无凭无据就要动刑,不怕别的兄弟不服气么?”林立国心中没鬼,理直气壮。 “无凭无据?林立国,从豫南之行开始,就是破绽百出了。”焦君牟突然接话。 “焦长官,从豫南之行开始,你就看我不顺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立国暴跳如雷。 “夹在香烟里的纸条,在车上给魏昌国的回电、刘家冲抓捕雄鹰1号时他对近在咫尺的你手下留情、然后是3魏昌国的死,怎么样,雄鹰3号,你最后发给1号在翠玉阁旖旎蕊接头的电报,我没说错吧?”焦君牟摇晃着脑袋,得意地问。 林立国开始听着狂笑,仅仅笑了几声,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停住,姓焦的,什么香烟里的纸条、车上的发报、魏昌国的死,你说天书呢?还有刘家冲的抓人,我特么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让我冲上去的吗?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关劳资屁事!” “林立国,奉劝你一句,别嘴硬,这些事都是我亲眼证实的。还记得我在这间审讯室里审讯相田让你记录的事么?” “记得,怎么了?” “怎么了?我用你记录的字迹对比香烟里你给雄鹰1号准备专递的情报,一模一样。” “不可能,我从来没写过什么小纸条,根本不可能给雄鹰1号传递情报。” “你在车上给魏昌国发电报时,你还不知道魏昌国是我的人。” “劳资什么时候发过电报?况且我根本不会,这个特务处的人都知道,沈处最清楚。”林立国求救的目光投向沈清风。 沈清风侧身看向焦君牟,坚定的说:“没错,他不会发报,不是一科的人,他的特长是抓人、审讯。” 焦君牟早有防备,冷冷的问:“沈处长,他是雄鹰3号,隐藏、潜伏、伪装同样是他的特长。” “这件事,疑点太多,不妨先放一放,从长计议。”沈清风不知道焦君牟所谓亲眼所见什么意思,但是林立国所有不轨行为都被焦君牟亲眼所见,就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了。 太多的巧合,可能么? 林立国的个性,能完美设计这么多的计策么? 这些话,沈清风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的意思焦君牟马上就懂了。 他沉吟片刻,冲着林立国说:“林参谋,时至今日,我还拿你当自己人,你好好想想,咱们下次再聊。” 他给了沈清风一个面子,同时也给自己了一个缓冲的余地。 林立国的事他必须要弄清楚,至少作为一个不算太差的结果,可以交差。 离开审讯室,沈清风拉住焦君牟,拐进自己的办公室。 这一幕,被夜色看的清清楚楚。 他知道沈清风对于林立国频繁的破绽产生了怀疑。 这种怀疑,直接的后果,就是把自己和张旭初列为怀疑对象。 只有他俩,和焦君牟、林立国的距离最近,只有他俩,才能做手脚。 怎么办? 夜色在回家的路上,不自觉往姚艾家里走去。 爽朗、大方的姚艾,总能在关键时刻开启自己的智慧之门。 姚艾正在家里洗衣服,是她和宋凯去翠玉阁时穿的新做的旗袍。 样式还算时髦,出去穿穿还行,在家干活时穿着就不太方便了。 “你怎么来了?”姚艾家的门突然被夜色推开,吓了她一大跳。 “忘敲门了。”夜色没觉得自己唐突,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做一件很普通、很正常的事。 自从上次当着张裴沣的面把姚艾抱在胸前,他对曾云峰把他和姚艾临时凑成一对的事并不反感。 “进来吧,吃饭没?”姚艾拧干衣服,踮着脚尖往架起的竹竿上搭。 夜色站在她的身后,一把夺过衣服,双手越过姚艾的头顶,一扬,搭在竹竿上。 衣服被甩起的同时,带起一些没有拧干的水滴,飘落在姚艾的头顶和脸上。 “喂,”姚艾笑着嗔怪。 她的脸,粉里透红,笑意盈盈。 宁静的空气,舒服的面孔,愉悦的心情。 夜色满足的笑。 “到底吃了没?”姚艾接着刚才的话问。 “没。”夜色违心的回答。 他出来之前,吃了。 “你等着,正好还有点饭。”姚艾甩着手,走向灶房。 不出半分钟,她的两只手分别端着两个碗,一碗是熬得稠乎乎的玉米渣粥,一碗是粉条白菜炖豆腐,上面放着两个红薯面的馒头。 夜色伸手接过饭,跟在姚艾身后走进堂屋。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子边,边吃边聊。 “你平常靠什么生活?”夜色随便问了一句。 即便是自己的同志,按照规定他不能打听姚艾的工作。 “缝缝补补,买点东西。”姚艾指着靠着墙角的两个篮子,里面全是衣服。 “你以前干什么?”夜色的直觉,姚艾不是没文化的人。 姚艾右手托着腮帮子,回忆以前的事。 “我在苏区的时候当过教员,后来在卫生队当护士,干了三年后,接受一段时间潜伏工作的培训,直接从苏区来到洛邑。” “会打枪么?” “会打,不过打不准。”姚艾不好意思的笑。 “没关系,我教你一个笨办法,没事经常练习练习,时间长就好了。”夜色举起一个馒头做出打枪的姿势。 “怎么练?” “找块砖头平举,练练手劲,开枪时枪口瞄准目标往下低出两公分,保准你能击中敌人的心脏。” “真的?那我练练试试。”姚艾兴奋的说。 她的真诚、淳朴,看在夜色眼里,别有一份风情。 “快吃啊。”姚艾催促道。 夜色面带得意之色:“我来之前吃了,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说完这句话,夜色放下筷子。 “骗子。”姚艾毫不客气的还嘴。 “哈哈,别让我吃了,我撑得受不了。”夜色终于求饶。 姚艾吐吐舌头:“活该!” 她收走碗筷,给夜色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说吧,什么事?” 夜色温存的笑道:“刚从特务处出来,我去豫南的时候路上动了手脚,嫁祸林立国是雄鹰3号,或许我的手脚太麻利了,多次毫无破绽的嫁祸反而让沈清风产生了怀疑。” “什么样的怀疑?”姚艾的心思立刻跟随夜色一同转变。 夜色简单描述豫南的行程。 “其实你的想法很不错,唯一的问题出在沈清风身上,他和焦君牟的不同之处在于他非常了解林立国的秉性,这样问题就出来了,既然发生这么过古怪的事,既然沈清风不相信是林立国干的,当时所有在焦君牟身边的人,势必都要被沈清风怀疑了,其中也包括你。” 姚艾果然如夜色猜测的一样,uu看书 w.ukanshu 分析的头头是道。 “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夜色问。 “第一种呢,谁找我的麻烦,我找谁的麻烦,让他无暇顾我。”姚艾掰着她的手指头的说。 夜色心中暗笑,姚艾的举动,像个孩子般的天真。 “第二种呢,他不是不相信我么,我想个办法挑拨他和他最亲密的人的关系,把这种不信任引火到他亲信的身上,摆脱我自己的嫌疑。”姚艾掰起左手食指。 “小丫头,你这些招数从哪里学来的?”夜色忍不住笑,他对姚艾脑袋里瞬间就能冒出这些奇怪的招数感到难以理解。 “我不是教过学,还当过护士么?经常接触一些年轻男人,他们争强好胜,互相之间经常干这种事,然后很自豪的吹牛,我听的多了,就记在心里了。”姚艾得意洋洋的说。 “按照你的策略,第一种呢,”夜色同样掰起了手指头:“沈清风再找我的麻烦,我就要找他的麻烦,让他没时间想起我来。” “对。” “第二种呢,挑拨焦君牟和程之林的关系,让焦君牟不在相信程之林,至少让他怀疑的人增多,不单单盯住我一个。” “对。” “这两种办法,你觉得那个最好?”夜色征求姚艾的意见。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也很准。 “最好的办法,就是……”姚艾食指敲响桌子,狡诈的笑。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书友20170912003108037亲的推荐支持! 第243章 夜色遭袭 & 青帮规矩 “把这两种合二为一,先让沈清风和程之林之间产生隔阂和猜疑,再通过程之林让焦君牟对沈清风产生不满,最后让他们狗咬狗。”姚艾左右手的两个手指头勾在一起,走出缠绕胶着状。 夜色看着两根缠绕在一起,不但不细腻白皙,反而有点粗糙的手指,赏心悦目的笑了。 他喜欢过的石心然的手指,像根嫩白的小葱,没有任何伤痕,完美无缺,可惜没法和他一起披荆斩棘。 姚艾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有共同的信仰和基础。 “你怎想到这招的?”夜色对姚艾的好奇心越来越浓重。 姚艾的脑袋,像个能时时刻刻制造奇妙点子的宝藏,不可思议。 “你刚才吃的菜啊。”姚艾惬意的抿嘴笑道。 “菜?”夜色因为饱,根本没在意菜。 “烩菜啊,把几样东西弄一块,看着很乱,但味道出来了。咱们要的不就是这个味道么?”姚艾小小的脑袋摆动着,像古代教书的先生。 她的比喻很形象。 动中窾要,乱中取胜。 夜色一边欣赏着姚艾晃动的脑袋,一边忍不住伸手敲了一下姚艾的脑袋:“你的脑袋整天都在想着吃么?” 这一敲,敲掉了姚艾耳侧别着的一个发卡,咚的一下掉到了桌子上。 姚艾伸手去拿,手还没够着,发卡就被夜色拿走了。 “给我。”姚艾管夜色要。 夜色看了一眼:“好像摔坏了,明天给你买个新的。” 他随手把发卡塞进自己的口袋。 “不用了,我也很少带。”姚艾不好意思说发卡肯定没有摔坏,她怕被夜色听成自己对他的笑话。 没成想夜色的手在拿了发卡之后又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奖励你的。” 这句奖励,夜色是真心的。 上次和雄鹰1号接头,猜测不能点燃的油时,姚艾拿出一瓶酱油,这次又端出一盘菜,夜色想想就觉得既好笑由佩服。 他知道姚艾绝不仅仅是只知道吃的,不过再用一个形象的比喻。 跟姚艾在一起,绝对不会无聊。 “干嘛又打我脑袋,我本来就不聪明,再打我就傻了。”姚艾委屈的嘟囔着。 她瘪瘪的、委屈的小嘴,看在夜色眼里,忍不住又让他哈哈大笑起来。 晚上回到自己家,夜色独自坐在月光中沉思。 这趟去姚艾家他是去对了,以夷制夷的招数,适合破解现在的困局。 从明天起,他要在程之林身上下功夫了。 还有,姚艾的事情,他该用什么办法催促曾云峰让姚艾早点搬进自己的家呢? 夜色对自己的阴谋只心存片刻愧疚之后,立刻变得兴奋起来。 他不是柳下惠,于公于私都有利的事,就是组织上也会乐见其成的。 次日,夜色自己还没展开行动,就被沈清风找到。 “喂,”夜色拿起桌子上响了几声的电话。 “别吭声,听我说。”话筒了传出的是沈清风的声音。 “杜参谋啊,有事?你说。”夜色神态自若,当着坐在他对面的程之林面,亲昵的和电话里的人聊天。 沈清风马上听出了夜色的处境,他一点也不啰嗦,果断交代夜色:“你下午四点去电报局找一个叫五哥的男人,就说是来拿电报的,他会把程之林的详细资料交给你,你好好查查他的底细,看看有没有可以被我们利用的地方,他怎么对林立国,我就怎么对他。” 夜色听完,微微一笑,沈清风当了一大好人,他正瞌睡他就送来了枕头。 “谢谢你杜参谋,不过我现在有个交往的女人,你说的小姐还是帮我退了吧,真的不好意思了。”夜色婉言谢绝。 放下电话,在一边什么都听见了的程之林惊讶的问:“夜科长结婚了?” “没有,已经有交往的人了。这不,一个朋友准备给我介绍一位小姐,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夜色拉开一副稳做媒婆的架势。 程之林指着脑袋,讥笑道:“像我这种人,脑袋还不知道能在脖子是长几天,想快活了找个女人混几天,干嘛非要拴住自己呢?” “不想要儿子?”夜色不相信。 是个男人都要有个传宗接代的带把的小子。 “想啊,不过现在不行,我还有件事没干完,等我干完了,你再给我当媒婆。” “行啊,最好快点,我朋友说,那位小姐家世好,人又漂亮,你要耽搁时间长了,恐怕人家都当娘了。”夜色假装着急。 “恐怕还要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说。”看样子程之林说的这件事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行,我等你话。”夜色没在深究。 别人的私事,他从不打听。 下午四点,夜色化妆之后,按时走进电报局大门。 里面人不算多,除了几个搬运杂物的工友和正在发电报的客人外,柜台后面并排坐着一女两男电报局的人。 夜色走到其中一个男人面前,隔着柜台客气地问:“请问哪位是五哥,我回来取电报的。” 对方抬头看看夜色,随口问道:“谁让你来的,你叫什么?” 这句话,让夜色暗中吃惊。 沈清风并没交代他说什么,只让他找五哥就行。 “不好意思,请问五哥是不是还没来?我等他。”夜色说完,扭头看了看设在墙角的几个椅子,指着那边说。 他借看椅子的机会查看周围。 几个搬运杂物的人虽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但他转身的刹那都有一个不仔细看不出来的停滞。 不好,不知道是五哥出事了,还是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疑惑五哥要给他的邮件事关什么秘密。 总之,电报局里面出现了不明身份的人。 夜色迈步朝着自己手指的方向前进,他每迈出一步,就能感觉到那些搬运的人向自己围拢了一些。 渐渐地,他的身边围拢了四、五个人,自己就像被一个口袋密不透风的包住了一样。 夜色继续沉稳的向前迈出两步,当他走到距离大门最近的地方,突然抬腿冲向门外。 他旋急的身体带着猛力,冲倒挡在前面而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发力往外跑的一个搬运工。 “抓住他。”柜台后的男人喊叫。 周围几个男人扔下手里的东西,全都往外追。 夜色冲出电报局大门,沿着马路向前跑。 他的身后,跟着四个男人。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后面的四个男人分成三拨,两个继续在后面追赶,另外两个抄近道就近拦截。 夜色的速度虽然很快,但他在拐过几个道口后,还是被四个男人堵在一个胡同里。 “找老实交代,谁让你五哥的?”为首的一个逼问。 “电报局的人告诉我,昨天五哥接了一个电报,是我老家发来的,叫我今天到电报局来拿。”夜色惊恐的解释。 “昨天?五哥前天就死了,哪个五哥接到你的电报了?” “我怎么知道?要不是电报局的人通知我,我根本不知道有五哥这个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夜色举起手,对天发誓。 “发誓也没用,不说实话只有死路一条。”为首的男人威胁道。 “大哥,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我来拿电报跟你们有关么?”夜色突然反问。 “我们是什么人管你屁事,快点说,谁让你来的?”为首的男人拿出一把刀子。 “是一个姓黄的人,说他是电报局的,打的电话。”夜色胡编了一个姓氏。 “老大,不是陈阿林干的?”另外一个男人问为首的那个男人。 “他的话能当真?弯脚码头给我们从传来的信不会有假。”老大瞪眼训斥手下。 他抬眼看向夜色,皮笑肉不笑:“兄弟,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不是,大哥,不,老大,我说的都是真的。”夜色的脚步随着老大的脚步每向前一步而后退一步。 “既然是真的,就用你的命来验证一下吧。”老大手里的刀尖猛地刺向夜色。 夜色侧步一让,伸手扭住老大已经超过自己身体的手腕,猛地一扭。 “啪。”刀子掉落地上。 “啊。”老大跪倒在地,头朝地面,左手手腕被夜色狠狠压在他的后背上。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来的?为什么不让我拿电报?”形势直转而下,变成夜色反过来逼问老大。 老大跪在地上哈哈大笑:“小子,就你这几招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回去转告陈阿林,虽然当初我放了他,但是规矩不能坏,让他早点还账,否则我还是再来找他的,你走吧。” 夜色没有再接话,松开老大的胳膊,从他手下让开的空隙走出中那条胡同。 他在特务处门口外面的一个公用电话亭里,给沈清风打了一个电话。 “处座,幸亏我刚才去了电报局,遭到埋伏,不知道什么人在等拿资料的人,幸亏我跑得快,没被他们抓住。我逃跑后找人打听过,五哥好像前天就死了。”夜色的话有选择了做了隐瞒。 “死了?你有没有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沈清风急切的问。 “没有,我化妆了。” “好,你先回来,我派人打听消息。”沈清风匆忙挂断电话。 夜色在电话亭内掉撕掉嘴唇上下粘着的胡须,又从眉角抠掉一个黑痣,恢复本来面目后,缓步走进特务处。 刚进门,又被气喘吁吁的万军拦住:“夜科长,快点快点,焦长官正在发脾气,命人四处找你呢。” “找我?什么事?”夜色还是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 万军左右看了看,四周没人在,这才敢开口:“听说不知道从哪里寄来一封警告信,内容我就不知道了。” “警告信?”夜色马上把这封警告信和自己刚才的遭遇联系到了一起。 两者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呢? “行了,我知道了,警告信的事不要再给别人说了,当心传出去对你不好。”夜色提醒道。 “您放心,我也就给您说了,别人肯定不会的。”万军讨好的说。 夜色点头:“聪明。” 万军嘿嘿嘿的笑,一溜烟的跑了。 夜色盯着万军的背影,这个人的消息总是又快有多又准,以后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他的脚步拐了一个弯,直奔焦君牟的办公室。 “焦长官,您找我?” 这句话,夜色最近经常说。 焦君牟抬眼紧盯夜色,半响之后才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他的声调,不好听。 “出去买点东西。”夜色从兜里掏出一个发卡。 他昨天从姚艾那里拿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焦君牟没再追问,离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封信,扔给夜色。 夜色没动,他在等焦君牟下一步指示。 “看看。”焦君牟满意夜色的规矩。 他最讨厌的就是自作主张,这点,夜色比绝大多数人做的都好,甚至程之林。 夜色打开信,里面是一封用毛笔写下的信,字迹刚劲有力。 “进帮不易出帮难。”夜色轻声念出信纸上仅有的七个字。 然后,他抬头,等着焦君牟发话。 “能看懂什么意思么?”焦君牟问。u看书 ww.uukanshucm “不懂。”也夜色坦诚相告。 “哼,来到这里之后,我就听人说你太老实,老实到从不隐瞒自己的缺点,果然如此。”焦君牟极少遇见这种人,甚至连猜测一下都懒得干。 夜色无声一笑,并不解释。 焦君牟指着信,怒斥:“上海青帮写的信,当年我被他们救过一次,现在他们让我报恩。” “青帮的势力已经到了洛邑?不可能吧。”夜色惊诧。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按理说根本不可能,他们根本看不上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焦君牟奸诈的眼睛微微眯了一点。 跟在焦君牟身边,夜色多少掌握了一点他的特点。 眼珠微眯,看起来并不起眼,其实却是最狠毒的表现。 焦君牟起了杀心。 “焦长官,您的意思是?”夜色装作不知。 “你给我查清楚那帮人现在在哪里?和他们谈谈,难是什么意思?”焦君牟说。 “焦长官,我不了解青帮的事情,是不是找个懂这个的人去干,更合适呢?”夜色故意这么说,却不说出程之林的名字。 这件事放着程之林不用让他干,其中充满悬疑。 “他有别的任务,没时间。”焦君牟轻描淡写一句话,解释了启用夜色的原因。 夜色敬礼:“是,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他的直觉,这件事和沈清风交给他的事有着密切关联,正好可以一并利用。 想到此,他冲着焦君牟神秘说了一句话。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44章 5哥 & 4爷 “和五哥有联系么?”夜色神神秘秘的说。 “你怎么知道五哥的?”焦君牟明显大吃一惊。 五哥的名讳,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最近洛邑城内流传一些有关五哥的流言,不知是真是假,但很邪乎。”夜色想到赤坂偷运玉石和rb人的供给线,故意夸大其词。 他对五哥的猜测,基于焦君牟和程之林的过往故事。 弄混水,好摸鱼。 焦君牟放下手里的一切,摆出专心致志的模样,他被夜色的话勾住了魂。 “说说看,洛邑城内都有什么说法。” “归纳起来有三种,第一种,五哥来洛邑讨要一个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没人知道。第二种,五哥的出现和rb人有关系,是为了在这里弄事,弄什么事,照样也没人知道。第三种,五哥来洛邑是为了除掉帮派内的一个叛徒。这个叛徒是谁,还没人知道。第四种,有人传言五哥和四爷有个约会,为什么约会,依旧没人说得清楚。” 夜色举例的五种,真真假假,言不由衷。 前提是为了表忠心,结果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向焦君牟这样小心眼的人,凡事在他指挥下去干的安全系数,更大。 焦君牟自以为是的摇头:“传言的几种,除了第一种少尉靠谱点外,其余的都是特么的胡编乱造,别信。” 夜色伸出大拇指,奉承道:“我就说,掌舵定论还要靠焦长官。” 焦君牟仰靠椅子上,从前往后摸着脑瓜顶,哈哈大笑。 他很受用夜色的恭维。 “焦长官,您一定要不吝指教,这件事我该怎么办?”夜色继续吹捧。 “找到五哥,从他那里寻找线索。”焦君牟自以为很聪明的指点着。 夜色一边愉快的点头,一边暗自惊诧。 五哥已经死了的消息焦君牟为什么还不知道?谁干的? “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夜色,你要知道,林立国我是早就不相信了,除了程之林之外我只信任你,我在洛邑呆不长,总有回南京的那一天,好好干,等我走的时候,带走你是一句话的事。”焦君牟明确的暗示着。 “谢谢焦长官,卑职定当尽心尽力。”夜色一个立正,把胸脯挺的高高的,本来就很精神潇洒的模样显得更加朝气蓬勃。 焦君牟心中得意。 对手下,稍微给点甜头就能糊弄过去。 他不仅是糊弄,还有自己的目的。 “我听说你跟张家的四少爷关系不错?”他很有底气的问。 在他看来,这种时候是夜色迅速借机巴结他的最好机会。 夜色刻板的回答:“怎么说呢,张裴沣张少爷人很随和,交际面广,和我偶然相识之后,虽然对我比较关照,但是我和他之间的社会地位差距比较大,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焦君牟哭笑不得的看着夜色,拍着桌子摇头:“怎么说你好呢?难怪这里的人都说你过于耿直,我看不如直接说你傻算了,守着四少爷这么大靠山,你竟然无动于衷,可惜了。” 夜色傻傻的干笑几声。 “这几天你看能不能联系到他,我请客,你作陪,趁机你好好跟他拉拢一下感情。”焦君牟的一张嘴,硬把自己的拉拢变成了夜色的拉拢。 “是,卑职尽量联系他。”夜色又买了一个乖。 他尽量。 万一不成不能怪他。 焦君牟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傻瓜! 傻瓜夜色离开他的办公室后,立刻精明起来。 他趁着走廊没人,先溜进沈清风办公室,有些话在电话里面说不清楚。 “处座,五哥死了。”夜色直截了当告诉沈清风。 这样的震撼,如果出乎沈清风的意外,他可能会吐露点什么隐私。 “资料你拿到没有?”沈清风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 “没有,不仅没有,我还在电报局被他们追杀。到底怎么回事处座?”夜色反客为主,毫不客气的追问。 “五哥是从上海过来的,他跟焦君牟和程之林有笔没有算完的帐,我希望借此机会把林立国弄出来,没想到有人先下手了。”沈清风的话在夜色看来,没说谎。 “谁会杀五哥?共党、rb人、黑吃黑?”夜色从现在开始,才根据沈清风和焦君牟两个人的话,一点点拼凑出来一些情报。 “青帮在洛邑惹住共党的可能性极其微小,他们和rb人一直有情报往来,基本可以排除掉共党和rb人,剩下的,黑吃黑的可能性最大。” “只要确认是黑吃黑,对于五哥的死,我们就可以不理睬了。现在的问题是资料我们拿到,只能从五哥的死,和在电报局抓我的人开始查起。”夜色隐瞒了焦君牟对他下达的命令。 “你这段时间可以不用过来,给我细细的查,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 同时领了焦君牟和沈清风的尚方宝剑,夜色以后的行动,自由多了。 他临出特务处之前,偷偷叫来万军,吩咐道:“盯着林立国周围,万一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万军点头:“放心吧夜科长,特务处大事小事我都能很快知道。” 这句话夜色相信。 “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夜色效仿焦君牟,给万军留下一个念想。 现在,夜色要好好规划一下,如何用姚艾比喻的炖菜,把如今的状况全都炖到一个大锅里来。 首先要干的是找到张裴沣,一来完成焦君牟交给他的请四少吃饭的任务。二来借机打听一下上海青帮的事。 “您找四少爷?他刚好不在,昨天才出去的。”张宅管教见过夜色,一五一十的说。 “昨天出去的?什么时候能回来?”夜色不仅心里产生怀疑。 昨天他在电报局遭到埋伏,张裴沣因故外出,假如管家没说假话,张裴沣肯定是因为某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出去的,否则以他懒人的个性,屎不憋到屁股门上,他绝对不会外出。 “蝎子呢?”夜色说完这句话,在管家眼里看到了惊异。 蝎子的存在,虽然夜色知道,但问的这么直接,还是出乎管家的意料。 “跟四少一起走了。”管家低下头,迅速回答。 他低头的举动,看在夜色眼里,并不坦荡。 “行,我走了,等四少回来之后,告诉他一声我有事找他。”夜色没有为难管家。 就在夜色离开之后,张裴沣带着蝎子从屋子里出来。 “少爷,夜科长走了。”管家禀报。 “我看见了,管家,你今天的表现不太好。”张裴沣冷着脸,不留情面的批评。 他和夜色一样,看出了管家的心虚。 “是,小人失态了。”管教赶紧道歉。 “记住,从现在开始,只要他来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有要有数。”张裴沣第二次交代。 他数次观察夜色的结果,呼越来越坚定一个想法。 但他没有证据,证明夜色是一个共产党人。 这种想法,吞噬着他,刺激着他。 在无法弄清事实真相之前,他决定暂时疏远夜色,时局如此,不必要的麻烦他懒得惹。 走出张宅,夜色回头看向大门,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上分明冲着他写出了“谢绝光临”一个大字。 夜色信步走在街道上,在确认后面没人盯梢后,他去了曾云峰家。 “你来了,太好了。”宋凯也在这里。 看他的样子,也是刚来不久。 “有情况?”夜色熟悉他的表情。 “我们监听到一个情报,赤坂他们准备暗杀一个人。”宋凯紧张的说。 “什么人?”夜色同样紧张。 能被rb人盯上的人,不是自己的同志,就是爱国人士,或者地方名流。 “我听到了他们要在明天下午动手这句话,但是具体是谁,他们的声音很小,我听不清楚。后来又监听了很久,他们没再提这件事。” “谁来动手?” “赤坂他们几个,明天上午九点从郭家庄出发。” 曾云峰指着宋凯:“你明天盯在郭午阳家门口,另外安排两个流动哨,随时向我们报告情况,记住,一旦发下目标是哪里,必须马上通知到我们。” “放心吧老曾,我保证完成任务。”宋凯郑重回答。 这一夜,夜色心神不宁。 宋凯一直没来消息,他想了很多次,没能最终确定赤坂他们要杀的人是谁。 清晨,街道上的人刚刚开始多起来,夜色就换了一身普普通通的衣服,看起来像个在市面上扛麻袋的小工。 他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脚踩一双黑色手工缝制的布底鞋,沿着曾云峰家附近的街道转悠。 如果宋凯有消息的话,他希望尽快知道。 就在他沿街晃悠时,猛地发现张裴沣带着蝎子往城东放下走。 他昨天的直觉没错,管家在说谎,张裴沣根本没有离开洛邑。 不过这么早,张裴沣去城东干什么? 夜色不由自主跟在后面。现在距离下午还有一段时间,他决定先跟踪张裴沣。 这一跟,夜色一直跟到一家名叫水云间茶馆。 张裴沣进了一个叫水榭春的雅间,蝎子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夜色透过茶馆的玻璃窗,看向里面,即便他走进去,根本无法靠近水榭春。甚至在门口一露头,就能被蝎子发现,因为茶馆内,空无一人。 恰在此时,茶馆里的两个伙计站在门口聊天。 个子高的说:“今天美了,不用干活白拿钱。” 个子低的回答:“可不是,像五哥那么有钱、又大方的人,的确不多见,听说他包了整整一天,下午3点,找了一个学过茶道的女人,专门给他的客人表演。” 个子高的问:“他那个客人,看着也不是一般的人,他一进门,门口就守着一个看门的,这种人,都是有权有势的。” 个子低的回答:“老天就不特么的长眼,让咱们也投胎到那种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就好了。” “好个屁!”个子高的那个狠狠呸了一口:“我听别人说,那个五哥,你看他有钱吧,听说手指头被砍掉好几根。” “为什么?” “当差没当好呗。” “球,那也就是疼几天的事,换成我,全切了都行,只要有钱,找几个丫头伺候着,照样美如神仙。” 两人的聊天让长在一边的夜色心生怀疑。 五哥? 这个五哥是谁? 和昨天电报局老大说的是不是一个人? 夜色满腹疑问。 就在他独自沉思时,站在旁边的两个伙计发现了他。 高个子那个冲着他冷嘲热讽:“小子,别在这转悠了,这里面你根本没钱进去,就算你有钱,今天照样进不去,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喝井水吧。” 他的打扮,的确难登大雅之堂。 夜色冷笑一声:“五哥了不起?洛邑地盘上哪有五哥这个名号,你们吓唬人也要编圆满了。” “编?”矮个子那个不乐意了,翻着白眼说:“还用得着编么?洛邑就算有五哥,见到青帮的五哥也得跪下磕头,你一个扛麻袋的懂什么?去去去,一边凉快去,站在这里碍眼。” 夜色听的清清楚楚,是青帮的五哥,他根本没死,只是佯装死了。 天方夜谭般的离奇故事,让夜色糊里糊涂,莫名其妙。 他找不到任何接近的借口和途径,况且按照两个伙计的说法,两人下午3点还要见面。 在这之前,他还要听听宋凯是否有消息传回来。 夜色决定暂时离开这里,直接回到曾云峰的家。 曾云峰正在院子里面焦急的转圈。 “有消息么?”夜色问。 “没有,宋凯一直没派人来。”曾云峰抬出怀表看了看。 上午十点二十五分,距离刺杀还有段时间。uu看书 ww.uukanshu 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屋子里的三个人越来越着急。 下午两点二十分钟,宋凯一头大汗走进院子。 “怎么样?”夜色和曾云峰同时问。 宋凯回答:“我一路跟踪,赤坂他们上午九点出发,一路不慌不忙的,刚才进入城内,准备下午三点暗杀洛邑商界名流狄子月。” “rb人为什么要杀狄子月?理由呢?”夜色问。 曾云峰看向站在一边的苏林。 苏林点点头,冲着夜色说:“我来解释,狄子月虽然是商界人物,但他同情、赞赏我党,一直在暗中为苏区运送粮食和药品,我这次来,还带着和他见面的任务,估计是狄先生的身份暴露了。” 夜色又问:“赤坂他们一共几个人?” “两个人。”宋凯回答。 “两个人进城暗杀?”夜色不可思议的问。 “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只有两个人。”宋凯回答。 “现在呢?他们人呢?”夜色突然紧张起来。 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他们来之前,说先到一个地方呆一会,那个地方就在狄子月家隔壁,等到三点了,他们再去刺杀,以求万无一失。”宋凯回答。 “什么地方?”夜色更加紧张。 “一个叫水什么的地方,好像是家茶馆。”宋凯说。 茶馆?水什么的地方? “不好,我们可能上当了!”夜色话音未落,人影已经跑出院门。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45章 声东击东 & 惨重损失 下午3点,水云间,被包场,诈死的五哥,和rb人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青帮,以及以前发生的张裴沣和他联手诛杀幼莘、林曼事。 赤坂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张裴沣。 夜色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顾不上向苏林和曾云峰解释,冲着他们说:“你们立刻通知狄子月小心,并安排咱们的人混进他家里保护,我去水云间看看,如果那里安全的话,我直接去狄子月家。” 他走到摆放脸盆的架子前,就着上面的一个小镜子,从兜里掏出两片胡子贴在上下唇边,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一副墨镜夹在鼻子上试了试。 整个人变样了,看不出本来面目。 “我走了。”夜色装好墨镜,交代一声。 面对赤坂时,他不会露出本来面目。 “出什么事了?”曾云峰跟着着急。 夜色摆摆手,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叫了一辆车夫人高马大的黄包车,甚至给车夫加了是个铜板,要求车夫尽快赶到水云间。 车夫接了钱,一路欢快奔跑,很快到了水云间。 下车后,夜色抬腕看表,距离三点还有十分钟。 他尝试着往水云间里面走,在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伙计拦住:“不好意思,先生,今天有人包场,本店不对外营业。” “挺厉害。”夜色羡慕嫉妒的说了一句,并没为难伙计,转身朝前面走。 前面,就是狄子月的家。 当他快到狄子月家门口时,看到宋凯刚刚出现,装成买烟的,正这里走。 夜色冲着宋凯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前后脚拐进对面的一个胡同里。 “怎么样?”夜色问。 “我听早就来这里的人说,赤坂几个人已经进了水云间。”宋凯回答。 “什么?他们怎么进去的?”夜色惊愕。 “他们怎么进不去?喝茶就行了。”宋凯对夜色的反应大惊小怪的。 “不对,我想进去,被堵在门外,说今天有人包场。”夜色急促的解释。 现在距离三点不到七分钟。 以四爷和五哥的为人和地位,不会早到太多,毕竟压轴才能显示自己的高贵,但他们绝不对不会迟到,哪怕十秒钟都不可能。 夜色可以利用的时间不到七分钟。 他盯着宋凯看了半分钟,挥挥手:“脱下你的衣服跟我换了。” “你比我高,穿着不合适。”宋凯不知道夜色想干什么。 “快点。”说到这两个字是,夜色已经脱下自己的上衣,双手去扒挂在宋凯肩膀上的木盒子。 宋凯手忙脚乱,先是那些装烟的木盒子,又野蛮的扒下自己的上衣,塞给夜色。 现在,就死夜色让他脱掉所有的衣服,他都照做不误。 夜色套上宋凯的上衣,短了点,不过,陪着他买烟的身份,不算出格。 再在胸前弄好卖烟的木盒子,夜色揉了几把头发,从地上花了一把土均匀的抹在脸上、脖子上甚至胳膊上。 做完这一切,他只用了三分钟。 还剩四分钟的时间。 夜色一手托着木盒,果断折身,第二次走向水云间。 到了门口,他依旧被门口的人拦住:“滚滚滚!” 伙计对卖烟贩子的口气,肆无忌惮。 “这位小哥,上午一个叫四爷的年轻男人让我下午三点前来这里给他送哈德门烟。”夜色撇着洛邑本地的地方方言,对看门的伙计说。 “四爷?还八爷呢,滚。”站在左面的伙计根本不听。 夜色急头白脸的说:“你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就是不挣钱也不想听你说的难听话,但是那个姓张的四爷非让我来送哈德门,你以为我愿意来听你叫唤。” 站在右边的伙计上下打量夜色几眼,忍不住讥笑:“就你这样子,张四爷会吸你的烟?” “好,这话可是你俩说的,麻烦等张四爷来的时候,告诉他身边那个个头跟我一样高,瘦瘦的男人,就说你们不让我进去,我还懒得卖给他呢。”夜色又有板有眼的说出蝎子,继续给看门伙计施压。 还剩最后两分钟。 夜色瞪着眼,转身就走。 “等等,”站在左边那个伙计迟疑了。 他上午亲眼看见蝎子等在水榭春门口的那个男人,模样、个头和夜色形容的一模一样,抽的就是哈德门。 难道买烟的人不是张爷,而是他身边的保镖。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路口开过来两辆黑色轿车,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夜色心里紧张,只剩最后这个机会了。 “行了,你进去吧。”伙计在最后一刻做出决定。 他马上就要迎接最尊贵的客人,没时间、没精力处理耽误自己前程的任何事。 一个卖烟的,就是进去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干不了什么大事。 况且,人常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又不关他们什么屁事,你好我好大家好算了。 夜色终于在两辆轿车即将到来之前踏进水云间。 此时,水云间内只有在靠着墙边的一张桌子上,做了三四个人,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在此休息的赤坂等人。 夜色步履坚定,直接朝着水榭春方向前进。 心细谨慎的人,一般不会改变已经踩过点的房间。 五哥请人来表演茶道,应该还在水榭春。 算一下现在时间,五哥和四爷在门口见面后,一定会寒暄几句,再给四爷介绍一下表演茶道的女人,前后会耽误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夜色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进入水榭春查看一番,里面有没有什么机关。 水榭春面积很大,一半做成榻榻米,上面摆着小桌子,茶具、茶叶、热水等物已经摆好,只待客人入席。另一半,摆着一个古筝,大有在此高山流水遇知音。 整个屋子,看着没有暗室,没有稀奇古怪的地方。 夜色最后拿出茶叶盒子打开,凑在鼻子边闻了闻,很香,以他的阅历看,肯定是明前茶,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 他捏出一小撮,塞进自己兜里。 一切弄好后,夜色轻轻来开水榭春房门,正好看见张裴沣和五哥进了水云间大门。 他快步走出水榭春,闪身进入水榭秋斜对面的房间。 今天五哥包场,所有房间内都没人,不管进哪个房间,都很安全。 “四爷请。” “五哥请。” 张裴沣和五哥面对面虚伪一笑,并肩往里走。 两人在公开场合露面,谁都不会轻易输给对方。 轮名号,五哥在上海的声望高;论权势,张裴沣在南京的地位无人能轻易撼动。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排位。 最恰当的安排,就是并肩。 他们身后,跟着今天来给张四爷表演茶道的美子小姐。 美子小姐云鬓高耸,身穿和服,脚踩木屐,咯噔咯噔走出小碎步,小跑似的。 她的脸,白的像墙;她的唇,红的像血。 典型的rb人的装扮。 四爷和五哥并肩走到水榭春门口,同时站住。 谁先进?意味着谁尊贵,现在却成了问题。 这个时候,谁也不说让对方先请的话了。 陪同在后面的水云间的主人尴尬矗立着,一声不吭。 五哥干笑两声:“哈哈,五哥我年长四爷你几岁,理当…” “理当大让小。”张裴沣阴损笑道。 他根本不讲江湖规矩之类的东西,在五哥反应之前,直接行动,带头进了屋子。 张裴沣赢了第一局。 五哥的手背在身后,双颊肌肉抖动几下,黑着脸跟在后面进了水榭春。 两人坐在榻榻米的小桌子前,美子跪在桌子一侧,侍奉两人喝茶。 。 “四少,这是我专门从上海请来的美子小姐,茶道精湛,在上海也是首屈一指。”五白色哥伸出手,他的左手,带着一个白色手套,手指部分,明显缺了几根。 “是么,那就感谢了。”张裴沣不只是故意的,还是无疑无意识的,把左手放在桌子上。 门外,又走进来一个女子,深鞠一躬后,坐在古筝后面,款款拨弄起来,音色优美,雅韵古朴。 站在斜对面门内的夜色,悄悄拉开一条门缝,观察水榭春。 蝎子还像上午一样,站在门边,他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时刻准备开枪。 门口两个伙计悄悄嘀咕:“哎,那个卖烟的呢?走了没?” “肯定没有,咱俩也没动,他不可能出去。” “那人呢?” “屁话,我怎么知道?” “不会出事吧?” “出?出个屁,万一真的出了就是大事,咱们也会趁早滚蛋,谁还管他卖烟不卖烟·的呢!” “有道理,就这么着吧。” 两个伙计嘀咕一阵后,权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夜色的存在直接被他们忽略了。 与此同时,刚在还坐在墙角桌子边的几个男人,一个挨着一个溜出水云间门外,混在行人中间朝着狄子月家方向走去。 从他们的方位看,他们正好站在宋凯他们身后。 宋凯裹着夜色的衣服,虽然有点长,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布条,扎在腰里,把有点长的上衣弄成了正好。 他无意识中的举动,却变成一个致命的诱因。 几天来,宋凯带人在郭家庄监听时,他学着村里人打扮,一直在腰里捆着一个布条。 今天,他自然而然又用上了。 “赤坂阁下,你看那个人。”赤坂手下,一个叫渡边川丸的男人指着宋凯。 “怎么了?”赤坂问。 “他的穿法,和郭家庄的人很像,但是在狄子月家的周围,却是格格不入。”渡边川丸的观察很仔细。 “走近一点看看。”赤坂慢慢朝前走。 两人向前又走了十几步时,同样打扮的黄小宝突然接近宋凯说了几句话后,迅速离开。 “那个给我们怀表的男人。”渡边认出了黄小宝。 “他们果然是一伙的,还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怀表里面搞的鬼,今天让他们统统死啦死啦的有。”赤坂偷偷从兜里掏出手枪。 赤坂在到达郭家庄后,对郭午阳家周围出现的人异常敏感。 他命令渡边负责侦查。 渡边不是没有从郭午阳家出来过,而是每天都出来。 郭午阳家有一条地道,从灶台上挖出来的,直接挖到院墙外面的玉米地里。 渡边从玉米地里悄悄走到郭午阳家旁边的一段残缺的土墙后面,观察动静。 很快,他发现了从郭午阳家对面出来的宋凯。 然后又有曾云峰的出现。 “他们怎么知道你们到这里了?”赤坂再向土肥一郎报告后,土肥一郎怒气冲天。 “不知道。” “你们在路上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啊。” “赤坂君,咱们的马吃过路边的豆子,还有那几个经过的支那人。”渡边想起了黄小宝。 “支那人的怀表。”赤坂想起那块怀表。 他,回到自己房间,从桌子上是拿起怀回到土肥住处,交给土肥。 土肥一把抢过怀表,先放在耳朵边听了听,声音正常。 他又按开表盖,举在眼前一点一点的查看。 反复几次之后,他终于发现这块外围雕刻了一圈银色盘龙修饰的怀表,最上面的那条龙眼珠比别的都大,右眼比别的眼珠都要亮一些。 他用右手拇指、食指两个指甲夹住那个眼睛,轻轻活动一下。 眼珠脱离盘龙眼眶,可以拿出来。 “这是,”赤坂叫到。 “嘘。”土肥做出禁声的手势。 搞情报出身的他,看书 .uukansh 立刻意识到这是窃听器。 他们之前的对话都被对方听到了。 对方是哪个部分的,虽然暂时并不太清楚,但绝对超不出地下党或国民党特务。 为了甄别这一点,土肥定下了今天这个计策。 他的野心很大,不仅想要而一石二鸟,还想一石三鸟。 他暗中联络五哥,让五哥假借的名义叫来张裴沣,他要除掉张裴沣,为幼莘和林曼报仇。 赤坂和渡边,就是奉他的命令前来刺杀狄子月的。 夜色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土肥和五哥真的相互勾结,要狄子月的命是真的,杀张裴沣的计划也是真的。 赤坂举起手枪,几乎不用瞄准。 他和宋凯的距离太近。 “砰!” 狄子月家墙外响起枪声。 “唔。”宋凯闷闷发出无法相信的声音。 他的后背,剧烈疼痛。 宋凯原地转身,睁大的眼睛看向举枪的赤坂。 赤坂开了第二枪,子弹从前胸命中刚才他击中的位置。 宋凯心脏位置,前后都被击中。 他的手伸向口袋,他想掏出手枪还击。 赤坂打出第三发子弹,从刚才的血洞上又一次穿过。 宋凯的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 同一时刻。 狄子月家院内也响起了枪声。 水榭春内的张裴沣举着茶杯的手突然一松,大脑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人失去意识,软绵绵倒在榻榻米上。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书友20170912003108037、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46章 狄宅被屠 & 还原现场 骤然响起的枪声,不是从水榭春传出来的,而是从大街上,从水云间的外面。 夜色头皮发麻,浑身冒汗。 他错了,错的离谱。 但,他没有时间检讨和丝毫。 此时的每一秒钟,都可能挽救一条人命。 夜色扔下挂在胸前的木盒,从兜里掏出手枪,打开房门,在蝎子警觉举枪逼视下,义无反顾走到蝎子面前,指着门内说:“不想让张裴沣死的话,现在进去。” 蝎子冷笑一声:“你是谁?想让他死的话现在才会进去。” 和青帮五哥见面,有人拿枪进去,万一五哥算到四少头上,不死也得残。 他蝎子不会上当。 夜色根本不做回答,猛地抬脚,直踢蝎子手腕。 蝎子侧身躲闪之际,夜色早就放弃了对蝎子的进攻,他的腿瞬间改变方向,猛地踢门。 “咚,”水榭春的房门被他踢开后,强劲的力道促使房门反弹数次,咣咣当当撞击门帮和墙面几次,发出巨大的声响。 夜色的目标,进入水榭春。 “四少,对不起,我,”蝎子急欲替自己主人揽责任。 他知道五哥的脾气不好。 可是,蝎子的话说到一半,猛地窜到夜色前面。 张裴沣倒在榻榻米上,美子正在往他身上套和服。 “五哥,这是什么意思?”蝎子怒气暴涨,不问缘由将枪口对准五哥。 五哥纹丝不动,刚刚端起茶杯的手送到嘴边,一口气喝杯子中的水,眼珠盯着手指玩弄的青花瓷的茶杯,问:“蝎子,你兄弟的命不要了么?” “我兄弟在哪?”蝎子的枪没有丝毫变化。 “你兄弟在我手上,你的枪如果继续冲着我的话,你兄弟的命同样会被子弹取走。”五哥悠闲的说。 为了对付张裴沣,他做了充足准备,早早调查了张裴沣身边人的情况,并把蝎子作为重点防范对象。 “五哥,你有所不知,鞋子的命是四爷救得,为了四爷,我可以舍弃一切,请五哥放了四爷。”蝎子又向前迈进一步。 “好个主仆情深,舍命报主。你放心,我会成全你。”五哥随手扔掉茶杯,赞赏的拍手。 两人说话之际,夜色举起手腕,果断猛击蝎子后脖颈。 蝎子一声不吭倒在地上。 夜色举枪对准五哥:“那么多废话。五哥,不好意思,我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家人,怎么办?” “那我直接要你的命。” 五哥一个弹跳,人影直扑夜色。 夜色无声的笑。 他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直接扣动扳机,一颗子弹瞬间击中五哥没有断指的手掌。 五哥缺了几根手指头的手掌压在枪口上,不敢相信的问:“你敢和青帮为敌?” 他过于自负。 以自己青帮五哥的身份,居然有人敢对他动枪。 “五哥,你当初偷偷放过程之林时已经违背了青帮的规定,现在又回过头来威胁他、捞好处,是为了什么?捞资本?往上爬?还是给某人献殷勤?不管你目的是什么,我敢保证,只要你敢动张四爷,我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夜色并没十足把握,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前后捋顺后,唯一找到的疑点就是当年五哥偷偷放了程之林和焦君牟,现在突然提出程之林离开青帮,要履行青帮退帮的规矩。 这个规矩,就像高利贷的利息,当时不要现在要,其中必定存在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到是谁?”五哥打量夜色。 他从没见过的人,也不是洛邑地面出名的人。 但是知道他的底细,又和张裴沣有牵连,应该也不是一般的人。 突然,五哥狰狞的问:“你是程之林的同伙?” 夜色既不回答,也不否认,留下一个悬念给了五哥。 “带着你的人滚,给我留下一个信物,从此以后和程之林井水不犯河水,也不许找四爷的麻烦,更不准踏入洛邑地界。”夜色扣住扳机,随时准备开出第二枪。 他的意思五哥明白,再开出的第二枪,绝不是仅仅打在手上那么简单了。 聪明的较量无需任何无谓的纠缠。 五哥断了好几根手指头的手伸到脖子下面,拉出一根挂着一个虎头的链子,狠狠一拽,扬手扔给夜色。 夜色抬手接住,揣进自己兜里。 “谢五哥成全。” 有了这个虎头,五哥和程之林、张裴沣的过节,可以一笔勾销。 “你有种,我没想到会在小河沟里翻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咱们还有再见的那一天。”五哥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后,带着两个女人走了。 夜色没时间继续在这里逗留,他走到外面,叫来茶馆主人,用枪顶着他的心脏:“这两个人你给我好好看住,警察局的人马上来带他们走,他们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让你全家陪葬,听见没?” “是是是,您放心,我马上把他们两个藏起来,请问警局那位爷过来接他们?”主人陪着一万个小心,也担着一万个惊吓。 这年头,到处都是拿枪的人,那个都是爷,睡也不敢得罪。 “你给警察局打电话,就说南京张四爷在这里,请他们派人来接。”夜色吩咐。 “是是是。”茶馆主人见多识广,听到南京和请几个字后,就知道自己要交好运了,立刻变得殷勤备至。 夜色亲眼看见主人招呼手下抬走张裴沣和蝎子,即刻举枪冲出茶馆,朝着狄子月家方向狂奔。 跑出五十米,在已经空旷的街道,他看见地下躺着一个人。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五官。 没了呼吸的身体依然睁着眼睛。 他仿佛还有话要对自己的同志说,还要多看一眼为之奋斗、努力改变的世界。 万里晴空下,宋凯沾染鲜血的身躯安详的躺着,他的一只手,举向头顶,似乎宣誓的拳头,向着着自己的同志们说:“继续前进!” 夜色强忍泪水,单膝跪在地下,伸手合拢宋凯的眼睛。 手指最后一次紧紧握住宋凯举起的拳头。 然后,他按照宋凯所说的继续前进的遗言,冲向狄子月家。 狄子月家,院门大开,枪声已经停止。 从院子内到屋子内,到处都有倒地受伤、死亡的人。 夜色粗略看了一眼,准备从正门离开时,门外警笛长鸣,人马混乱。 他折身冲往后院,跳出院墙。 狄子月家被血洗的惨剧,在特务处、调查科、警察局和政府都挂上了号。 沈清风、吴增华、严乔中同时到场。 “报告,狄家一共死亡十一人。” “报告,受伤八人。” “报告,没有财务被掠。” “报告,尸体里和受伤的人里都没狄子月,他失踪了。” 最后一句,让沈清风、吴增华、严乔中头疼。 “严局长,你责任重大啊。”沈清风表面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按照属地原则,这件案子在确定为共党所为之前,警察局责无旁贷担负了寻找狄子月的责任。 “沈处长能力出众,这件案子由特务处负责最合适。”严乔中试图把烫手的山芋推出去。 沈清风毫无反应踢了一脚脚下的一具死尸,惋惜的回答:“洛邑地界什么时候匪患无穷了?告辞。” 他挥挥手,特务处的人跟着他全部撤离。 “匪患?nd,老奸巨猾。”严乔中冲着背影骂道。 吴增华站在原地,突然问:“狄子月什么来头?” 他来的时间短,对洛邑的情况并不完全熟悉。 “粮草大亨,有传言他暗中和共党来往,今天事情,看来不是沈清风偷偷安排的,就是rb人干的。”严乔中盯着吴增华。 他还有一个推断没说,今天的事情,也可能是吴增华暗中派人干的。 对个可能通共的商人,国、r都不会放过。 吴增华慢慢往前走,他走到前厅门口,揪住一个还在喘气的家丁问:“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没有,一进来就开枪,什么话也没说。”家丁喘着粗气回答,他肚子上挨了一枪,还在往外冒血。 “狄子月呢?” “被一个男人背走了。” “他受伤了?” “是,胸口挨了一枪。” “被他走的那伙人和开枪的人有没有互相枪击过?” “有,打了一阵,当老爷被人背走后,双方都跑了。” “有认识的人没?” “没,刚才又跑进来一个,冲着后院方向跑了。” 吴增华听到这里,站起来后快步走向后院。 严乔中跟在他的身边。 到了后院,挨着墙边的草丛里,出现一排非常明显的脚印。 “跳墙跑了。”严乔中说。 吴增华一言不发,他的目光,在墙头上下巡视。 后院墙目测大概两米多高,在一处草丛中,他发现了一根木棍。 吴增华拿起木棍,摆弄几下,他又蹲下,扒开草丛仔细的看。 “怎么了?”严乔中凑过来。 “这个凹陷是新鲜的,斜向内,应该是这跟木棍摆放的位置。”吴增华顺手把木棍戳进这个凹陷,木棍顺势搭在的高度正好搭靠在墙中间。 他回身指着草丛中的一排脚印,还原现场:“那个人借助跑步的速度和力量,踩住这个棍子搭在墙体的这个点,扒住墙头,翻墙而过。” 严乔要有中抬头看看墙高,又低头看看木棍的高度,单手比划着:“那个人的个头至少比你我高半头。” 吴增华冷哼一声:“就凭这个,咱们能抓到人么?” “臆想一下而已。”严乔中做出一个攀越的姿势。 他的脚踩了一下木棍,顺势踢到木棍。 木棍落在草丛中的那一刻,严乔中被一个东西吸引住。 他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一片假胡须。 “老天眷顾啊。” 严乔中和吴增华四目对视一下,急匆匆往回走。 他俩找到刚才问话的家丁,拿着那片胡子又问:“最后一个跑出去的男人是不是有胡子?” “有,上下唇都有。” “派人从门里开始往门外问,一点一点找。”吴增华对严乔中说。 调查科和警察局的人全部散开,一个一个倒着追问。 “报告,狄宅活着的人都问过了,最后一个男人是有胡子,但是院子外面大街上枪声响了之后,人都跑没了,找不到人可问。”调查科的问向吴增华报告。 “那就沿着狄宅向左右两面沿街的店铺问,那里面肯定有人。”吴增华下令。 “是。” 几分钟后,调查科和警察局的人几乎并肩跑回狄宅,向吴增华和严乔中报告。 “特派员,距离狄宅最近的水云间茶馆有人说,一个小时前跑出一个张着胡子的男人,据他自己说是买烟的,买烟的木盒子扔在茶馆的一个雅间里了。”一个特务报告 “严局长,还是那个茶馆,让咱们的人带走南京的张四少,他有一个手下个,刚才晕倒,现在人已经醒了,但是茶馆主人非让警察局的人带走张少爷不可,或是害怕把人弄丢了被报复。”一个警察报告。 “谁报复?”吴增华和严乔中同时问。 “一个长着胡子的男人。”警察吞吞吐吐。 救张少爷的男人和他们抓的男人都长着胡子,他生怕自己说错了。 “去看看。”吴增华带头朝外走。 他和严乔中中,一般都是他居主导地位。 两人一同走进水云间后,茶馆主人正拍着手,焦急在原地打转转。 “长官。”他的目光在吴增华和严乔中一个便服一个警服中游荡。 该向谁报告更合适呢? “说!”吴增华阴沉着脸问。 茶馆主人迅速瞄准目标,u看书 ww.uknshu.m 冲着吴增华点头哈腰,细致的描述了今天一天发生的情况。 “张四少呢?”吴增华问。 他能把估计自己把这个张四少对上号。 “在这里。”茶馆主人已经把张裴沣安置在整个茶馆中最奢华的房间。 自己休息兼抽烟的房间。 吴增华推门进来,果然是他。 “四少,你怎么样了?”他装作既惊诧又担忧的问。 “还好,你怎么来了?”张裴沣刚刚苏醒过来。 “来抓一个,一个…”吴增华无法给最后一个男人准确定性。 他不知道最后一个男人到底是哪方面的?干什么的?为什么回去狄宅? “刺客。”严乔中在旁边替吴增华解围。 “刺客?是不是对我下手的人?”张裴沣咬牙切齿的问。 “张四少知道对你下手的人是谁么?”严乔中问。 张裴沣的名号,他对的上。 这时他对自己手下报告的茶馆主人让他来接张四少的话理解了。 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来。 所以,他不如干脆表现的更积极点。 “一个叫五哥的人。”张裴沣说。 “不是一个留着胡须的男人么?隔壁狄宅被屠宅,最后一个进入狄宅的男人是一个留着胡须的男人,我们正在抓他。”吴增华解释。 “留胡须的人?”张裴沣摸了一下下巴。 “谁也不能抓他。”一直静静守在张裴沣身边的蝎子开口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47章 蝎子发威 & 夜色糊涂 吴增华的问话出人意料的被蝎子打断:“不能抓他。” 蝎子紧张的盯着自己的主人。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张裴沣是一个嘴上张着胡子的男人救了他。 他不能让四爷的救命恩人被这群特务抓走。 吴增华轻蔑的哼一声,当着这么多大人物,充其量是个保镖的人物也敢接话。 张家治家无方。 张裴沣依然慵懒的笑着,深知吴增华心意的他对蝎子的冒失行为并没训斥和职责。 吴增华等了好大一会儿,不见张裴沣有所动作,只能自己舔着脸追问:“为什么不能抓?” 张裴沣这时才张嘴:“对啊,为什么不能抓?” 他明显偏袒自己的保镖。 “其一,他是少爷的救命恩人;其二,他冲进水榭春救了少爷之后才出去的,那个时候我亲耳听见外面已经响枪,吴特派员说的狄家几乎惨遭灭门,那也是留胡子男人出去之前发生的,他不可能是凶手,只是事后进了狄家。” “哦,这位是?”吴增华目不斜视看着张裴沣,故意询问蝎子的身份。 蝎子的打扮和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的地位肯定不高。 “我手下。”张裴沣懒得解释,一言蔽之。 “长胡子的男人要是凶手的同党呢?抓住同党,顺藤摸瓜,这个道理,粗人不懂。”严乔中骄横的说。 “他救了我家少爷,您说他是凶手的同党,是不是我家少爷也是凶手的同党呢?”被讽刺为粗人的蝎子冷幽幽的回答。 “这!你!”严乔中没成想一个保镖的脑袋瓜会这么灵活。 张裴沣好整以暇,继续懒洋洋的笑,今时今地,似乎蝎子才是正儿八经的主人,自己则是个多余的人。 吴增华冷脸嗯嗯了几声,提示张裴沣热闹看够了,该好好给个解释了。 张裴沣终于摆出该有的架势,笑了半天的面庞严肃正经:“两位长官,我呢,现在正式报案,我在这里被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下药迷倒,他们的目的和动机我不知道,希望两位长官能抓到凶手。同时我以个人名义恳请你们帮我找到救命恩人,张家要当面向他重谢。” 吴增华面带怒气。 张家要重谢的人,他还能抓么?还敢抓么? 闹了半天,张裴沣和他手下一下奚弄了他们。 “四少好好修养,鄙人还要破案,先告辞了。”吴增华碰了一鼻子灰,又无可奈何,只能离开。 走出水云间大门后,他冲着严乔中说:“让你的手下盯着张裴沣,他肯定回去找他的救命恩人的。” 这个任务,最后责无旁贷落到了李家鹏身上。 吴严离开后,张裴沣笑嘻嘻的脸变成了一张冷冰脸。 “蝎子,你越格了,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他的措辞严厉冷酷。 “四少,蝎子知道错。但是,敢有人明目张胆陷害少爷,绝对不能纵容。对于救了少爷的人,蝎子可以以命报答。” “你觉得是谁救了我?”张裴沣问。 “不知道,陌生人,说的本地口音,从没见过。不过,又总觉得有点眼熟,看不出来。”蝎子自己被自己的认知弄糊涂了。 那种熟悉的感觉,似有似无,无法确定。 “走吧。”张裴沣轻飘飘站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迷药的药效在体内还残存了一部分,导致他有气无力。 长着胡子的男人? 张裴沣心中一动,他似乎已经想到了是谁。 夜色跳出狄家后墙,就发现脸上贴着的胡须掉了一片。 他一把揪掉另一片,趁着点烟的机会烧掉,嘴角叼着一根烟,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特务处。 这个时候,在特务处掌握的情报对于自己人用处更大。 焦君牟的办公室,人进人出,个个神色不安。 过了半天左右的时间,才安静下来。 夜色正在整理自己该怎样向焦君牟报告自己执行他命令的具体措施,焦君牟就步履迅速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刚才出事了,你知道么?” “报告焦长官,刚才你办公室人太多,卑职没来得及进去。”夜色解释。 “情况怎么样?快说说看。”焦君牟迫不及待的问。 “问题解决了。”夜色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那个虎头链子,递给焦君牟。 焦君牟接过去大眼一看,欣喜如狂。 五哥的信物,有了这个,他和程之林没事了。 “你怎么拿到的?”焦君牟毫不客气装进自己口袋。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狄家发生灭门惨案,而我当时正好在狄宅旁边五哥出现的水云间,我持枪逼迫五哥交出这个,他不知道我是谁,我化妆了。五哥离开后,我听到枪声,赶到狄家,狄家人已经死伤一地。我没来得及出来,就被调查科和警察局赶来的人堵在狄宅,没办法我从后墙跳出来,但是粘在嘴唇上的一片小胡子掉在院子内了。”夜色这番话,全是大实话。 焦君牟拍着他肩膀安慰道:“别怕,你去找五哥是奉我的命令,狄宅枪击案和你无关,有事我替你兜着。姓吴的那个王八蛋在南京就和我事事针锋相对,我也是不是好惹的,找不到你头上就算了,真的找到你头上,就说是我让你去水云间的。特务处什么时候怕过调查科那帮兔崽子了。” 夜色心中暗喜。 解决了焦君牟的事,他又找到沈清风。 沈清风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内,愁眉不展。 他同样也接到狄宅被屠案件的报告,狄子月他已经监视了一段时间,准备利用他钓出共党的大鱼,而且据说共党的大鱼已经来到洛邑,没成想在最后一刻功亏于溃。 况且最让他心窄的是狄子月失踪了,他下一步棋该怎么下,一下子没了着落。 “处座,处座,”夜色连叫两声。 敲门没人答应,他直接推门进来,沈清风都没发现。 “你来了,有事么?”沈清风后知后觉的答应。 监视狄子月的事,是他直接安排的,不仅夜色不知道,林立国同样不知道。 “处座,有件事我觉得需要向您报告。”夜色面带犹豫。 “什么事?” “五哥没死,他是诈死。” “诈死?为什么?”沈清风一惊。 他和五哥私下好不容易接上头,本来想利用五哥的关系搞到一些rb人和焦君牟的情报,弄清被焦君牟作为诱饵假装放跑的相田的消息,谁知他派夜色到了电报局,就听到五哥死了的消息。 现在又活了,到底在搞什么猫腻? “焦长官让我跟五哥见面,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我去见了五哥,拿到他的信物,一个虎头挂链,给了焦长官说。据焦长官说,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离奇的是,当时五哥和张裴沣见面,距离他们最近的狄宅发生命案,我曾去了狄宅,什么可疑的也没发现,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呢?或许狄宅的事情是青帮所为?”夜色故意这么说。 “可能性不大,青帮不会到洛邑这个小地方闹事的。”沈清风一口否决。 “不是青帮,就只能是共党了。”夜色继续诱导沈清风。 “这点也不可能。”沈清风继续否定。 “那是咱们的人?”夜色装作糊涂。 “更不是,唯一的可能是rb人。”沈清风说出夜色想让他说出的话。 这样一来,他就能把沈清风和焦君牟推到对立面上去。 “rb人?” “青帮本来和rb人就有牵连,同一时刻发生的事,又距离这么近,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或许他们已经串通好了。”沈清风了解青帮的底细。 “洛邑这一代的rb人,我们目前掌握的是豫南抓来的那个rb人,在被焦长官枪毙的时候逃脱了,林参谋又被焦长官说成通共,我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夜色长吁短叹。 沈清风冷笑一声,说:“我懂。姓焦的把林立国抓起来,断了我的左膀,又把你借走,抽掉我的右臂,试图让我成为光杆司令,无所作为,他借机在洛邑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作为晋升的资本。” “他做轰轰烈烈的事,和狄子月有什么关系?”夜色更加懵懂。 “粮食。”沈清风不由自主说出隐藏在狄子月身上的秘密。 “狄子月手里有粮食?” “他是商人,表面并不经营粮食,但他暗地里是国内十大粮食囤积商,谁能拉拢到他,谁就能获得充足的军粮供给。”沈清风终于说出了隐藏在狄子月身上的全部秘密。 “那以处座判断,失踪的狄子月现在会在哪里呢?”夜色现在也不知道狄子月的下落究竟在哪里。 “能屠宅的人,除了rb人,绝对不会是共党能干的事,所以只能是rb人了。”沈清风肯定的说。 “现场发生过枪战,另外一部分又是谁呢?”夜色虔诚的像个小学生。 “共党或者狄子月暗中安排的人。不过,rb人出现在狄宅,共党应该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除非他们早就知道相田的下落。”相田的下落是沈清风对焦君牟最介怀的地方。 “真乱。”夜色叹气,他接着问:“林参谋现在怎么样了?” “关着呗,焦君牟一天不解除对他的怀疑,他就出不来。”沈清风盯着夜色的眼睛。 他怀疑林立国的事,那么多的巧合都凑在林立国这个大老粗身上,真不容易。 除了夜色和张旭初之外,他不排除焦君牟贼喊抓贼的阴谋。 “处座,您不会是怀疑我和张参谋吧?”夜色委屈的问。 “怀疑过,不过今天你能主动来向我报告,解除了我对你的怀疑。”沈清风直言不讳的回答。 “除了我,我敢保证张参谋也不是共党的人。”夜色全力替兄弟证明清白。 “行了,我自有主见。”沈清风说:“你回去吧,在我这里待时间久了,万一被焦君牟知道不好。”沈清风想的更为周全。 “是。”夜色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已经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他按照沈清风的吩咐离开后,既没回焦君牟的小院,也没回自己家,而是去了姚艾家。 出事后,他直接去曾云峰家存在危险,去姚艾家理由正当,还能获悉发生在狄子月家的事。 姚艾似乎和他心有灵犀,站在院子里面焦急的等着他。 “你可来了,没事吧?”女孩自带的关心和体贴,让她再见到夜色第一眼时忍不住问。 “有事你就见不到我了。”夜色无法理解女孩的思维。 当他好好站在姚艾眼前时,代表的肯定是没事。 “你怎么这么奇怪呢?我关心你不行么?”姚艾脱口而出的话,泄露了她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夜色心口热乎乎的。 他微微一笑,拉住姚艾的的手,温存的说:“我很好,真的没事。” 越是危险时刻,珍惜他的人,更值得他珍惜。 姚艾的手猛地被夜色抓住,弄得她脸色通红,心脏扑腾扑腾剧烈的跳动。 不敢动,不敢说话。 静谧的空气中,两人就这样站了一会,uu看书 .uuknsucm 直到他们的心跳和思维逐渐恢复正常。 “狄子月,” “狄子月,”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一个名字。 夜色闭嘴等着姚艾继续说下去。 “狄子月被黄小宝带回曾云峰家,受了点伤,我刚才去给他包扎了一下。这几天,我可能每天都要过去一趟。”姚艾在苏区当过卫生员的经历这会排上了用场。 “狄子月被救走,张裴沣也平安无事,rb人的计划全都落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采取什么报复行动,你告诉老曾和孙林,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小心。”夜色不禁担心。 “我知道了,你也小心一点。”姚艾的爽朗让她毫不避讳自己对夜色的牵挂。 “苏部长呢?”夜色问。 “他原本计划要和狄子月见面,没成想rb人屠宅后,他被黄小宝带到了苏部长身边,反而加速了两人的见面。他俩见面后已经聊过一阵子,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姚艾亲眼看到的就这么多,其他的,按照纪律,她无权过问。 “我知道了,你转告老曾,沈清风认定狄子月被rb抓走,焦君牟抓了林立国,两人已生罅隙。” “好。” 夜色和姚艾分手后,回到自己家,他拿出电台,监听了整整半个晚上,什么也没听到。 就在他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之际,耳朵突然听见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涪江江、大盗草上飞、慢慢闲闲亲的推荐支持! 第248章 组织决定 & 特别行动队 昏昏欲睡中,夜色耳边响起有节奏的滴滴答答的声音,他一下字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拿起一支笔,专心抄报。 抄到最后两组数字时,夜色看到已经让他已经刻入骨髓的两个字。 土肥。 他消失的太久,终于又开始露面了。 夜色血液沸腾,睡意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坐在电台上,继续监听。 大约半个小时后,应该是土肥的回电又开始出现了,只有短短六组数字,最后两个还是土肥。 发报结束后,夜色立即开始破译。 他破译出的来点内容是:“土肥,立刻启动一号计划,。” 回电是:“立刻执行,土肥。” 这次电报,预示着土肥又会有新的行动了。 天一亮,夜色抄小道去了曾云峰家。 电报的事,他必须马上报告自己的上级。 宋凯牺牲后,曾云峰一直陷入悲痛和自责之中。 “老曾,”夜色打断曾云峰的沉思。 “宋凯同志的遗体我已经通过李家鹏安葬了,要不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不会发生这件事的。”曾云峰摘下眼镜,抹掉眼角流出的眼泪。 夜色叹口气,坐在曾云峰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都有责任,但是你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在我们举起拳头的那一刻,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对逝者最好的安慰,就是打击敌人。” 曾云峰抬头看他:“有情况了?” 两人一起共事的时间最长,彼此之间默契十足。 “你先看看,苏部长呢?”夜色递出电报,顺便询问苏林的去向。 “他去看狄子月了。”曾云峰边看边回答。 电报内容不长,曾云峰很快看完,放下电报,他盯着夜色说:“又出来一个难题,一号计划,,都是谜。” “对。”夜色苦笑。 “既然是谜,我们就来猜猜这个谜。”苏林恰好走进来。 “苏部长。”夜色站起来打着招呼。 “坐,我刚才和狄先生刚刚聊了一阵,深受启发。”苏林坐在夜色身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那份电报。 “狄先生精神怎么样?”夜色不无担心。 狄家遭此变故,虽然他的儿女都在国外,但家里其他亲人死的死,伤的伤,他自己有家不敢回,不是意志坚强的人,很难挺过这种劫难。 苏林明白夜色的意思,在这点上,他非常钦佩狄子月。 “狄先生能是个明大理的人,这件事,更加加深了他对b鬼子的痛恨,对国民政府不作为的鄙夷。同时,他对因为营救他而牺牲的同志表示哀悼和伤心。” “所以,我们更应该化悲痛为力量。”苏林抖动手里那份电报:“我们要让土肥的一号计划灰飞烟灭,用敌人的失败祭奠烈士的英灵。” “是。”曾云峰和夜色同志回答。 “在讨论这件事之前,夜色同志,我代表组织正式跟你谈一件事。”曾云峰郑重其事的说。 “什么事?不会让我离开这里吧?”夜色看着苏林带笑的脸,猜不到原由。 “离开这里?夜科长,力行社放你么?想什么呢?傻了?”曾云峰调侃道。 “到底什么事?你俩的态度,让我心里扑腾。”夜色有点发毛。 “夜色同志,组织上考虑到你的身份,不适宜经常这样出入民宅,所以决定让姚艾同志作为你工作上的伴侣,协助和配合你的工作,在组织关系中,你是她的上级,你觉得怎么样?”苏林转达组织上的决定。 这个决定,正中夜色下怀。 可是当着曾、苏的面,他把喜悦隐藏在了心里。 他能看得出姚艾对他的关心,但女孩子没说出口的事,他不能擅自替她决定。 “我坚决服从组织决定。不过这种事,是不是该征求一下姚艾同志的意见,毕竟和平常执行任务不同,我觉得应该征得她的同意。”这种事即便是组织的决定,夜色还是认为最好两情相悦。 “夜色,你怎么开始婆婆妈妈了?为了工作,生命可以不要,这种小事,你俩都必须坚决完成任务。”曾云峰装出生气的样子。 他对组织的这个决定拍巴掌赞同。 “这个容易,姚艾现在就在这里,,给狄先生换药呢,叫她来问问就行了。”苏林尊重夜色的意见。 “我先回避。”夜色听见姚艾也在这里,脸色突然变得赤红。 他三座并作两步走出这间屋子,生怕走得慢了跟姚艾碰面。 “他们两人平常关系不亲近?”苏林看着夜色逃跑似的背影,询问曾云峰。 曾云峰嗤嗤的笑:“据我看,属于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那他跑什么?”苏林不解。 “那小子脸皮啵,害怕姚艾不同意呗。”曾云峰最了解夜色。 “这个同志!同意不同意不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是组织的决定,必须服从。”孙林的观念中,带有典型的革命至上的意识。 曾云峰并没反驳,苏林的话尽管没错,但在白区艰苦残酷的环境中,他还是希望夜色能心情愉悦的去工作、去生活。 “我去叫姚艾。”他跟在夜色后面走出屋子。 此时,夜色独自一人站在院子中间的一棵大树下吸烟。 “别紧张,会如你所愿的。”曾云峰暧昧的笑。 “我没紧张,哎什么叫会如我所愿?”夜色好一会才察觉曾云峰的“别有用心”。 曾云峰没搭理他,直接走向厢房,叫出姚艾。 姚艾走出厢房,看见夜色,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有任务。”夜色指着曾云峰。 他所说的任务,现在已经包含了两层含义。 听说是任务,姚艾乖巧的闭上嘴,静静跟在曾云峰身后走进夜色出来的那间房子。 就像曾云峰日常看到的那样,姚艾面对组织上的决定,说辞和夜色完全一样。 这点绝不仅仅是两人高度的组织观念和自觉性,发自内心对对方的尊重、敬佩和喜爱也是他们瞬间做出决定的根源。 苏林嗔怪道:“夜色还怕你不同意呢,我就说嘛,小姚绝不会违反组织决定的,那就这样决定了。” 姚艾满心喜悦走出屋子,再次见到夜色时,脸上带着羞涩。 “你怎么说的?”没人在场时,夜色有他直白和强势的一面。 他的观点一直是,有些事,可以缓、可以推有些事,必须雷厉风行、一往无前。 比如,人身大事。 “我服从决定。”姚艾聪明的回答。 “行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夜色匆匆交代姚艾后,自己主动进屋。 电报的事、狄子月被袭的事,刻不容缓。 三人围坐在一起,把这今天发生的事从新拿出来讨论。 “我认为这是一件有预谋、有计划地行动。”夜色在他发现自己判断出现偏差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为什么?”曾云峰同时问出了苏林的疑惑。 “从宋凯腹背受敌,狄先生遭人袭击,到张裴沣同时被人迷倒,首先可以看出来的是宋凯的行动已经在对方掌握中,b人在袭击前落脚点是水云间茶馆,五哥包下的茶馆为什么b人能进去,答案只有一个,青帮和b人相互勾结,五哥迷倒张裴沣极有可能是b人为幼莘、林曼报仇。他们完美的计划里,我横空出世了。”夜色说出自己的看法。 苏林提问:“狄先生遇害和这些事件有关联么?” 曾云峰很坚决的回答:“关联极大。” “对。”夜色赞同。 “袭击的b鬼子来自建立供给线的一只潜伏队伍,被袭击的人手握大批粮食,他们的袭击并不仅仅只是打算杀了狄先生,应该和五哥的做法相同,劫走狄先生,获得粮食。同样的,他们的行动也因为夜色的突然介入遭遇失败。”曾云峰道出原委。 “我从苏区出发时,首长让我到洛邑,就是和狄先生见面,商谈粮食如何转运苏区的事。b军队从南到北最短缺的就是粮食。而狄先生手里恰好有粮食。这样的话,潜伏于此的土肥即将执行的一号计划,最终追逐的目标还是狄先生。”苏林马上联想到这一点。 “对,我觉得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保护好狄先生,尽快把粮食转移走另外一路,找到军潜伏人员,一打尽。”夜色说出自己的想法。 “就这么办。我在和苏区联系,看看有没有关于一号计划的消息。”苏林说完,准备再去狄子月的房间。 “我回去了,待的时间太长不行。”夜色也准备离开。 曾云峰在苏林离开后,肆无忌惮的问:“小子,别装了,你准备怎么感谢我?这个建议可是我提的。” “婚事的一切事宜全由你操办,重要的是需要的东西你给解决了吧。”夜色早就在特务处学会了油嘴滑舌。 曾云峰傻眼了:“不是夜色,你不是一直以傻呆著称的么?” 他知道夜色在特务处的表现。 “那是分人的,买好了给我送去,越快越好,越贵越好,越多越好,我喜欢。”夜色调戏道。 “我不喜欢,滚!”曾云峰切身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受了。 走进特务处的大门,夜色明显感觉气氛紧张。 他几天没去谍报科了,敏感的直觉告诉他,在这种紧张气氛中,谍报科是获取第一手情报的最佳地点。 推开谍报科的房门,焦君牟竟然在这里坐镇指挥,沈清风坐在一边,像被逼宫的主人,成了摆设。 “出什么事了?”夜色询问身边的黄华。 “夜科长,黄河决堤了。”黄华恍恍惚惚。 “在哪里?”夜色恍若听了一个谎言。 “花园口。”黄华的回答中带着哭腔。 夜色看向焦君牟和沈清风,两个脸色阴沉,前者挥舞手臂,一会叫这个人联系南京方面,一会命令那个人接通第一战区参谋室。 “怎么可能决堤?”他看了一圈,只能再次询问黄华。 黄华压低嗓门说:“军轰炸所致。” 夜色当时闭上了眼。 豫东战役中,两支委员长的嫡系部队临阵脱逃,不仅导致既定战略部署被彻底打乱,葬送了十五万党队消灭两万军的宝贵战机,还让军迅速纠集,直逼省会郑州。 这个时候黄河决堤,真实情况可想而知。 “现在怎么样了?”夜色睁开眼,问。 决堤后的惨状可想而知,但更详细的情况大众不知道,别人不知道,情报部门却会有第一手数据。 “根据受到的情报看,豫、皖、苏灾难深重,死伤无数,对农业造成严重破坏,预计未来几年将会发生大规模饥荒。”黄华把已经看到的电报进行简要归纳后报告。 发生灾荒的话,粮食就成了第一位需要的东西,军队需要,平民百姓需要,所有人都需要。 这会不会就是土肥马上将要执行的第一计划呢? 夜色还想再多问一些东西,焦君牟已经放下手里的电话,冲着所有人命令:“除了值班人员,立刻通知全体人员在会议室集合开会,我要传达第一战区司令官命令。” 几分钟,除了谍报科值班人员的所有人齐聚会议室。 焦君牟阴沉着脸,站在自己座位前,踢开椅子,来回走动。 “诸位,花园口决堤后,根据白长官建议,正式军队配合民众力量,成立泛区抗日挺进队,到处游击,钳制敌军力量。我系统内部,根据戴老板指使,成立专门对付铁杆汉奸和日伪重要人物的特别行动队。” 他的话刚说完,在座的特务议论纷纷。 冯阳问:“焦长官,uu看书 .uukanshu.cm 我们是不是也要成立特别行动队?” “对,从现在开始,根据第一战区长官和戴老板任命,我本人将担任洛邑特别行动队队长,沈处长为副队长,各位都是组员,咱们的任务是铲除洛邑地界铁杆汉奸和日伪重要人物。”焦君牟拿出一份电报宣布。 这份电报,是第一战区发来的,上面有戴老板的亲笔签字。 “据我到洛邑后得到的消息,这里已经潜伏了一支b军队,目的是抢夺粮食。夜色。”焦君牟开始点将。 “到。”夜色立正回答。 “你跟我出去走一趟。” “是。” 当天,焦君牟带着夜色,还有五六个特务出了特务处大门,行动神神秘秘,没人知道。 就在夜色离开的第二天,李泉一阵风似的冲进沈清风的办公室:“报告处座,”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慢慢说。”沈清风狠狠盯了李泉一眼。 李泉长吸一口气,放缓语速说:“有人慕名找到安心药方,指名道姓要见霍桑霍老板。”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创世书友1515834227、书友21的月票,感谢慢慢闲闲、书友20170912003108037、涪江江、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7 第249章 第2个霍桑 & 郭午阳毙命 “找霍桑?说他不在就行了。”沈清风正在写抬头写总结,头都没抬,语气中带着浓郁的嫌弃味道。 全都是笨蛋!连这点小事都要他亲自支招,难怪焦君牟鹊巢鸠占,特务处真要在他手里没落了。 李泉抹掉脸上的汗,连忙解释:“那个人待在店里不走,说是慕名而来,非要见到霍老板不可。” “慕什么名?”沈清风扔掉手里的笔,不耐烦地抬起头。 “就是侦办唐棠案子时,陆军医院的蔡大伟因为后脑勺化脓,又痛又痒,被夜科长带到安心药房治好了,据说是那个时候蔡大伟替夜科长吹出去的,这人前一段时间慕名去治病,还真的治好了。算命先生说他必须见到命中贵人,才能保证以后无病无灾。现在夜科长不是跟着焦长官出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不知道,要是拖得时间长了,那个人在不依不饶的,害怕把夜科长的真实身份传出去。”李泉说了一大堆,夜色就是霍桑的事,才是重点。 长官们办事办砸了没问题,他们办事办砸了就是捅破天的大问题,这样的责任他们不想承担,也承担不起。 沈清风想都没想,厉声训斥道:“笨蛋!反正他是慕名,你找个人顶替一下不就行了么。” 李泉挺直腰杆回答,迅速回答:“是!” 这个结果和他想的一模一样,可从处座嘴里说出来,效果截然不同。 第二个霍桑的出现,会不会对以后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与他无关。 李泉一身轻松走出处座办公室,笑嘻嘻的直奔谍报室。 他已经打听过了,张旭初今天在这里。 夜色为人宽厚,有胆有谋,愿意替他干事的很多人,但找张旭初最放心。 “张参谋,有空么?”李泉悄声问。 “什么事?”张旭初崇尚佛道,对人一视同仁。 “夜科长的事,想请您帮个忙。” “帮忙?什么忙?” 李泉三言两语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嗨,就这点小事,放心吧,你说什么时候去咱们什么时候走,绝对没问题。”张旭初爽快应承下来。 “现在能走么?”李泉看着一个个闪烁红光的电台,担忧的问。 “能,我向常参谋报告一声就行。” 张旭初做好善后,跟着李泉到了安心药房。 药房内,欧阳磊的搓着手心,在屋子中间的空地上边转圈边看那个执着的傻子。 宁愿相信算命先生的话,还来药房干什么。 李泉带着张旭初走进来后,先冲欧阳磊使了一个眼色。 欧阳磊顺势走进柜台后面。 “蔡先生,”李泉笑眯眯的叫了一声。 这货估计和蔡大伟是一家子的,智商堪比蔡大伟,被本家坑了都不知道。 “怎么样?”蔡星辰眼角瞥向张旭初,嘴角冲着李泉问。 和李泉一起进来的男人,是不是就是霍桑呢? “您的苦心不白费,我来给您介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的洛邑药王霍桑霍先生。”李泉弓腰面向张旭初,恭敬有加的说。 “霍老板,我终于等到您了,让我看看,不愧是洛邑药王啊,面、面如冠玉,气宇干昂,”蔡星辰挖空心思,说出两个字,其中一个还说了一个错别字。 “蔡老板,是轩昂,气宇轩昂。”李泉拽了拽蔡星辰的衣服角,轻轻提醒他。 “我当然知道是轩昂了,这叫幽默你懂么?”蔡星辰不满的瞪了李泉一眼,嫌弃他坏了他的好事。 张旭初微微一笑:“相由心生,蔡老板心清净、慈悲,面慈善、安宁,大富大贵、长寿百岁的命相,恭喜蔡老板了。” 听李泉说他相信算命的,张旭初马上把自己平常礼佛的一套拿出来忽悠蔡星辰,立刻让蔡星辰对霍桑信服的五体投地。 “霍老板,我身体从小虚弱,您看咱俩一见如故,我能不能拜您为师呢?”蔡星辰提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要求。 张旭初叹了一口气,说:“唉,蔡先生,我和你有同感,一见如故,要是我昨天见到你就好了,昨晚我和南京的一位朋友通了电话,应他之遥准备在南京开一家分店,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下午的这一去估计需要好几个月时间。这样吧,我交代一下,以后蔡老板来看病,给你八成的优惠,您看怎样?” “成成成,那我先预祝霍老板一路顺风,大吉大利。”蔡星辰是个生意人,非见霍桑不可,除了算命先生的话外,他还想和能救命的人拉关系、套近乎、省银子。 如今目的达到,没理由不嘴上感谢霍桑。 “霍老板,那咱们有机会再见。”蔡星辰告辞。 “回见蔡先生,您走好。”张旭初送到门外,和蔡星辰挥手道别。 欧阳磊站在柜台后,看着李泉和一个陌生人的宴席,他一声不吭。 对霍桑和李泉,甚至冯阳等人的真实身份,他有过怀疑。 这些人的行踪,神神秘秘。 当着他的面说一套做一套,背着他,似乎还干了很多很多不齿的事。 不过,乱世之秋,谁都可能会有一些难言之隐,只要老板他们不妨碍他发财,别的事他一概假装不知道。 送走蔡星辰,李泉冲着欧阳磊冷脸说:“欧阳先生,请你记住,以后这个要是出现在药店,麻烦你称呼他霍老板,要和真的霍老板一样尊重,懂么?” 他的架势,不再是以前站在门口招呼病患的小工,浑身上下带着冷酷和威胁。 “明白。”欧阳磊赶紧回答一声。 他能看得出来,李泉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走吧,”李泉很随意的对张旭初说,两人熟稔的程度让欧阳磊起疑。 这个假霍老板,看来也不是个善人。 张旭初出了安心药房,面露羡慕之色:“夜科长混的比咱们都好啊。” “好个屁,又累、又烦,还有危险,要我看不如张参谋你,风吹不着雨淋不着,重要的是还安全。”李泉说出了大实话。 “兄弟,看看如今,rb又打过来了,好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想过的安生,还是需要夜科长那种卖命的人。”张旭初拍拍李泉的肩膀。 “你说得对,夜科长去拼命,咱们能替担待一些就担待一些。对了,张参谋,反正你已经冒充一次霍老板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可就直接找你了。”李泉不客气的冲着张旭初说。 “好说,不要说是夜科长的事,就是兄弟你的事,老兄我也是一叫一个准。”张旭初亲热的说。 他轻易不得罪人,凡事都给自己留下三分退路。 夜色跟着焦君牟一路向北,竟然来到郭店乡郭家庄。 “焦长官,这里是?”他假装不知此地是哪里。 “还记得咱们在豫南抓的那个rb人相田野二郎么?”焦君牟站在郭家庄庄外,向庄内眺望。 “当然记得,您不是把他枪毙了么?”夜色立刻回答。 “没有枪毙。” “没有?” “路上故意让他跑了。” “您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对。” 话说到这里,夜色凝视焦君牟。 “怎么了?”焦君牟看不透夜色的心思。 “委员长和戴老板提出锄奸和打击日伪重点人员的提议,恰恰是焦长官未雨绸缪的事,您对时局的分析和掌控,和委员长、戴老板完全相同,卑职对您敬仰万分。”夜色就事论事、不落痕迹的拍起马屁。 焦君牟哈哈大笑。 他对夜色的欣赏与日俱增。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焦君牟现场考验夜色。 “洛邑距离r军不过几百公里的距离,虽然花园口决堤,可以暂时阻挡r军侵略的速度,但进攻洛邑是迟早的事,我认为焦长官必定会坚决执行委员长的命令,先下手为强,除掉隐藏在洛邑地界的汉奸和rb人,相田野二郎是不是跑到这个庄子里来了?”夜色分析之后,又提出问题。 “是,程之林派人跟踪他来到这里,住在一个叫郭午阳的人家。”焦君牟右手指向庄子的东面。 郭午阳,这个名字夜色早就知道,赤坂来到郭家庄后落脚的地方也是郭午阳家。 几路rb人马最终汇合的地方都在郭午阳家,这个郭午阳,到底是汉奸,还是潜伏在洛邑的rb人呢? “今天端掉郭午阳家么?”夜色希望这样。 宋凯牺牲后,他们断定隐藏在郭午阳家的rb人已经察觉到了窃听器的存在,因而撤回黄小宝等人。 焦君牟如果动手,等于帮了地下党一个大忙。 “等等看,这里面隐藏的rb人有武器,我刚收到线报,去狄子月杀人的就是这伙人,狄子月是不是被他们掠走的还没查清,不过他们今天又出去了,等到下午,他们回来的话,我们就以剿除rb人为名进攻郭午阳家。如果他们没回来,我们就以强盗的名号抢劫郭午阳家,除掉郭午阳。”焦君牟说。 他的这个决定带有很大的灵活性,充分体现了他的奸诈和狡猾。 有rb人在,势必发生猛烈的火力进攻,能不能赢还是未知数。所以,焦君牟希望rb人暂时不要回来,让他有充分的时间和把握端掉郭午阳这个汉奸,他同样可以立功获奖。 “焦长官,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打出特别行动小组的名号呢?”夜色不认为焦君牟会白白把到手的好处让出去。 “郭午阳的儿子在北平政府任职,或许会和上层有关联。”焦君牟动手之前,先派人打听郭家的底细。 他的信条,不打无准备之仗,绝不做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的事。 “卑职明白。”夜色弄清原委,直接伸出大拇指。 下午三点,天空飘过几朵黑云,骤起的狂风预示一场暴雨迫在眉睫。 “老天助我。”焦君牟冲着后面摆摆手。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支二十人马的队伍,是焦君牟从特务处和洛邑驻军里面借调的人,程之林负责指挥,而名义上的副队长沈清风却坐守特务处,有个好听的理由,接收情报。 程之林走到焦君牟身边,问:“队长,什么时候行动?” 焦君牟看看手腕上的手表,说:“还有五分钟,信鸽会给隐藏在郭家庄的内线送信,报告rb人的动向,那时再决定动不动手。” 五分钟,眨眼即失。 庄头,传来持续不断的狗叫声。 焦君牟看表核对时间之后,命令程之林:“出发,村东头第三间院子,门口大树上系着一个白布条,记得交代他们,不准说漏嘴。” 程之林点头:“您放心,我专门找了几个人,让别人听见咱们是强盗的话。” “留下一个两个活口,让他们散风,是强盗干的事,你和夜色去屋子里面拿走珠宝和值钱的东西,造成抢劫的假象。”焦君牟把所有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是。” “出发。” 二十几个人的队伍,有人拿枪,有人举刀,有人扛着木棍,黑压压跑向郭午阳的家。 程之林跑在最前面,他互道第三家,抬头看看系在树枝上白布条,恶狠狠指着大门说:“敲门。” 手下两个长得又黑又壮的男人举着手里的木棍,乒乒乓乓砸门。 “谁啊,”里面有人问。 稍后,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抱怨着:“谁啊,干什么啊,把门砸……” 后面的话,她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砸门的木棒朝天举起,猛击中年妇女的头部。 一股鲜血喷射而出,她的头顶,uu看书 .uuknhu 被活生生砸了一个大洞。 程之林挥动右手,二十几个人迈过中年妇女的尸体,虎狼般冲进郭午阳家。 狄子月的家的惨案,在郭午阳家再度上演。 郭午阳此时正搂着四房姨太太在后院睡午觉。 凄厉悲惨的叫声持续不断从院子里传过来,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郭午阳。 他光着脚跳下床,跑到书桌旁边拉开中间抽屉,两本书下压着一把手枪。 郭午阳抄起手枪,冲向门口。 “老爷,出什么事了?”四房姨太太也被惊醒。 郭午阳没时间回答,拉开门往外跑。 距离这间屋子五十米外,就是后门,跑出后门,他就能活命。 郭午阳肥胖的身体像只鸭子,一扭一扭向前挪动。 就在他距离大门不到五米的时候,程之林一手提枪,一手拿刀冲过来。 在他身后,跟着夜色。 程之林哈哈大笑:“郭老爷,跑什么啊,回来吧。” 郭午阳慌乱中回身开枪。 子弹偏差目标很远,射进一棵大树的树干。 程之林恼了,先是一枪,击中郭午阳的大腿,随后赶上去,左手手腕高高抬起。 “饶命。” 郭午阳人生最后一句话伴随程之林的大刀,停留在他被劈成两半的脑袋上。 夜色站在原地,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回头看去,花丛中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书友20170912003108037亲的推荐支持! 第250章 董郭难辨 & 绝密文件 夜色目光触及之处,是一张曾经共患难的脸。 董志海。 “董哥。”夜色惊喜的叫出来声。 对方惊恐地看了他一眼,钻进花丛中,转眼不见踪迹。 “熟人?”焦君牟怀疑的问。 以夜色的身份和地位,在汉奸家里认识人,可疑或者可怕。 “我以前见过他,按照处座安排,我混进电厂就是他带着我进去的,当时他的身份类似工程师之流。”夜色解释。 他这段历史,沈清风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怕焦君牟调查。 “可疑么?”焦君牟追问。 任何可疑的人,杀无赦。 “不知道,看他刚才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认识我,难道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夜色迷惑的回答。 “派人追他,这个院子里的人,每一个都要好好的审问一边。另外焦长官,我觉得当务之急要搜房间,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东西。”夜色紧要关头善辨大小得失。 “你说得对,来人,你们去追刚才那个人。”焦君牟冲身后人命令。 “是。”手下人领命向前追赶。 “咱们去搜。”他对夜色说。 “是。” 郭午阳家被灭后,焦君牟带领手下从郭家搜出枪支弹药、囤积的粮食、一些玉石珠宝,还有几份rb人的文件。 这些东西,零散部分在处,厢房、柴房、马厩等处。 “哈哈,这趟收获不小,单凭rb人的文件,就能定郭午阳死罪。”rb焦君牟挥舞臂膀,情绪激昂。 “出去的rb人怎么办?”程之林请示。 “继续查找他们的下落。”焦君牟的兴奋并没受到这个问题的困扰。 夜色站在旁边冷眼旁观,他最终悟透焦君牟的目的。 焦君牟在抢时间。 他要在委员长和戴老板下达命令后的最短时间内出做出一番作为。 这点,恰恰是他可以利用的。 夜色张嘴说:“焦长官,这次行动应该立刻上报戴老板,除掉隐藏在郭家庄的汉奸足以震慑整个洛伊地区,行动迅速、完美,堪称典范。” “不错,夜科长所言极是,对了,我听说你文字功底也很好,这份报告你回去马上草拟,我看过之后上报戴老板。” “卑职回去后马上照办,长官,我能看看缴获的东西么?报告里应用数据最有真实感。”夜色询问。 “当然能看,必须看,我就不喜欢干干巴巴的报告,一看就是自吹自擂。”焦君牟装出他很懂的样子。 他冲着程之林一扬下巴:“你把收缴的东西让夜科长看一下。” “是。” 程之林带着夜色走到车门外,他们乘坐的吉普已经从庄子外面开到郭午阳家门前。 打开后备箱,几个麻袋堆在里面,车下站着四五个警戒的便衣。 “拿出来打开。”程之林吩咐。 几个便衣抬出麻袋,当场倒在地上。 夜色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一支钢笔,拧开盖。 他在小本上写下名称,然后冲着便衣说:“你们大概数一下每样有多少件,我记个数字。” 在记到文件时,他伸手拿过文件,从头翻了一遍,但只看一眼第一页,边看边说:“这份是秘密,这份是机密,这份是明报。” 他的说法,是专业说法,程之林虽然不懂电报密级分类的要求和标准,但他一直跟在焦君牟身边,知道夜色的说法不是糊弄他的。 他不知道的是,夜色翻了一遍之后,没有在其中发现有关一号计划的文件。 十几分钟时间,夜色对缴获的战利品大致统计出了具体的数字。 他回到焦君牟身边,表情兴奋:“焦长官,收获很大,尤其是缴获rb人的文件中光机密就有五份,我建议您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以后可以利用的。” “你说得对。行了,回去吧。”焦君牟希望立刻回去向戴老板请功。 夜色的文字功底果然不负焦君牟所望,他把数字加进去的电报发给戴老板后当晚的十点,戴老板回电:“君牟吾兄,行动迅速,功劳显著,乃为委员长发布命令后上报行动第一人,委员长亲笔批复,通报全军,着令嘉奖此次行动全体人员,晋升吾兄军衔一级。万望吾兄继续努力,不负委员长期望和重托。雨农即日。” 焦君牟看了不下十遍电报全文,笑的前仰后合,眉飞色舞。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焦君牟的喜悦。 他拿起电话,情绪极高:“喂。” “焦秃驴,我看到戴老板的通报了,你个兔崽子跑的不慢,劳资昨天就端掉一个汉奸的窝点,打死打伤、收缴的玩意比你的多得多,nd,劳资还在总结,没来得及往上报,就被你小子钻了空子。” 打电话的是第一战区长官参谋室里的人,也是军统安插进去的特务,焦君牟的同期同学。 “滚!谁让你不向戴老板报告呢,老同学,这种事电报就是最好的总结,懂么?”焦君牟骂的心花怒放。 他的确是捡漏子的。 凭他的直觉,这样的动作不仅一个两个人做了,可立刻报告的他是头一份。 放下同学电话,他命人去找夜色。 夜色的提议非常及时,他以后还要依靠这样有点子、有笔头的人。 手下人回禀:“报告长官,夜科长已经回家了。” “回家了?这个时候他回家干什么?”焦君牟不理解夜色的做法。 这个时候,他不该跟在自己身边等着被夸奖么? “听说夜科长最近一段时间准备婚事呢。” “婚事?他还没结婚么?”焦君牟这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关心过夜色的私生活。 “没有。” “行了,你明天早晨告诉他,让他来找我一趟。” “是。” 焦君牟私下做出一个决定,他准备和上面的人沟通一下,给夜色弄个副处长之类的空置玩玩。 为了自己以后的前途着想,他需要储备一些对他有用的人才。 晚上十点,夜色又去了曾云峰那里。 “今天焦君牟带着我们袭击了郭午阳家,我在他家没看到郭长江,郭同志现在怎么样了?”他问。 这么大的消息,就是通过郭巧珍曾云峰也该知道了。 “郭巧珍傍晚时时分来一封信,汇报了郭午阳家发生的事情,她专门提到郭长江,他每天出去砍柴,今天也没例外,所以平安无事。”曾云峰回答。 “那个和董志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夜色想起自己看到的脸。 “这个人,郭巧珍也提到了,郭思成当时和郭长江一起出去的,不过没在一起干活,算他命大,不在院子里,肯定没死。” 夜色和曾云峰专门辨认过一次郭思成,留给郭巧珍深刻印象。 “不对,我在院子里看到过这个人,当时我专门喊了一声董兄,他没回答,跑了。”夜色的发现和郭巧珍的报告开始出现偏差。 “你在郭午阳家见到了郭思成?不应该啊。”曾云峰同样听出了问题。 “这个回头再说,你马上找到郭长江,问问他知不知郭思成家是哪里的?或者他还没有别的住处,焦君牟在院子里搜出一些rb的文件,我要和他见一面。” “干什么?” “我们无法确定这些文件是赤坂、相田他们保管的,还是别人保管的。如果郭思成还有别的住处,我准备暗中搜一次,看看能不能找到确认他和rb人有关系的证据,或者他就是rb人,手里有没有和一号计划有关的文件。” “我知道了,我明天上午和郭巧珍联系。对了上次和你说的姚艾的事情,姚艾什么时候搬到你那里去?” “我现在已经还是在特务处放风,这么大的事,需要请示你,用不用办个仪式什么的,才能不让特务处人起疑。” “知道了,先处理郭思成的事,姚艾的事,我和上级报告一下。”曾云峰觉得夜色的说辞有道理,应该慎重考虑一下。 “好,我等你消息。” 夜色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翌日。 夜色在院门口被笑的合不拢嘴的焦君牟拉住,一直把他拉到一片寂静的小花园里。 “有事么长官?”夜色看看四周,略感不安。 他的举动,看在焦君牟眼里,乐的他眼泪差点流出来。 “放心,你不是共党,我不是秘密逮捕你,怕什么。”他连续几下击打夜色的肩膀,弄得夜色哭笑不得。 “焦长官,我是觉得咱们到这种地方说,万一被沈处长看见了,在您和他之间产生罅隙,不好。”夜色巧言善辩,用关心长官的心态,进一步获得他的好感。 焦君牟出声粗气的说:“还真让你说对了。” 夜色惊呼一声:“您和沈处长有什么不对付的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左右使劲看了一遍。 焦君牟瞪他一眼,训斥道:“别一惊一乍的,先听我说。” “是。”夜色面带愧色,他失态了。 “第一点呢,你的电报被戴老板专程委员长,委员长亲笔做出批示,通报全军,嘉奖所有参加人员,同时给我晋升一级军衔。”焦君牟喜不自禁,说出的话飘飘然的。 “恭喜焦长官,您现在的军衔该是少将了。”夜色一个立正,表达出他对焦少将的尊重和敬仰。 “行了行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唉,咱们很清楚,委员长这是借这件事营造舆论,告诉所有人赶紧行动,我估计从昨晚开始,这类电报已经能把总统府和戴老板的电讯处淹了。”焦君牟推测。 夜色狡猾一笑:“可惜,他们的功劳再大,都晚了。” “对,晚了。”焦君牟笑的嘴角咧到了耳朵边。 “卑职再次恭喜少将,预祝您前程似锦,步步高升!”这类恭维人的好听话,夜色想都不用想,张嘴既来。 “夜色,我给你交个底,我准备把你推到副处长的位置上,以后跟着我,有你的好日子。”焦君牟打起感情牌。 自从来到洛邑后,他终于发现一个用着顺手的文人,有才华,又机智,能和用武的程之林一起成为他的左右手。 一个负责杀人,一个负责出主意,他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我行么?”夜色听了焦君牟的话,不敢信,不自信。 “行,我说行就行,我先给你说一声,这几天就开始运作这件事。如果沈清风有意见的话,你准备怎么办?”焦君牟盯着夜色问。 “报告少将,如果您是认真,我也认真的回答您,我坚决跟随您、效忠您,趁着年轻,干出一番事业来。”夜色斩钉截铁的回答。 “好,我就喜欢像你这样有骨气的男人。”焦君牟得意自己的收买政策。 “少将,如果您这几天开始运作的话,我想回避一下,您看可以么?而且,我个人还有点事,需要先处理一下。”夜色趁机提出请求。 “我听说你在准备婚事?好事啊,我批你假,如果沈清风问,你就说我让出去找人了,就是你说的哪个姓什么的,跟姓什么的长得很像的那个。”焦君牟主动替夜色隐藏了一个理由,沈清风一旦知道后,肯定会给夜色小鞋穿。 “谢谢少将。”夜色自从听到焦君牟军衔上调一级后,句句不离少将两个字,把焦君牟拍的晕晕乎乎的。 事实上,他请假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找到郭思成,暗中搜差一下。 当天下午,姚艾从曾云峰那里带来了郭长江的回话,郭长江已经定好时间,带夜色到他所知道的郭思成家去看看。 次日,化妆后的夜色下郭家庄村头一片芦苇丛中和郭长江碰头,在他带领下,绕到村北一处有些破落的小院前。 “这是他堂兄家不住的院子,一家人五年前因为一场瘟疫全死了,这地方从那以后没人住,他就搬进去了。”郭长江介绍。 “他没父母?”夜色感到奇怪。 “没,他虽然在这时间不短了,但不是在本地长大的,是我们庄到外地的人家的儿子,后来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据说在外地也不好混,家里给这个庄的亲戚写了一封信,亲戚收留了他,帮着他慢慢自己独立的。”郭长江第一次完整说出郭思成的情况。u看书 uukanh 家不在本地,家人也没有,亲戚凭着一封信收留的,这些情况和环节,是最容易伪造的,最好欺骗的。 夜色对郭思成的真实身份,已经起了九成的怀疑。 “他现在在不在里面?”夜色问。 “不在。你看对面石头上的一个圆圈,这是郭主任画上去的,我去接你的时候,她在这里监视,我俩的约定,人出去了画圈,人在家乱画。”郭长江指着门东侧树下一块石头解释道。 那块石头上,画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圆圈。 “你在那边守着,我进去,万一有人来了,你从墙外面扔一块石头进去。” 夜色直的那边,是围墙的拐角。 藏在拐角后面,盯着大门方向就能看见是否有人回来。 “好。” 夜色和郭长江一起走到拐角后面,踩着郭长江的肩膀翻进院墙,跑进只有两个房间的破旧小屋。 他首先四周环顾一边,然后以专业人员的眼光搜寻可能隐藏东西的地方。 在灶台下面、米缸里面等地方,一无所获。 夜色重新回到仅有的一张破桌子前,双手在桌子下面摸索着。 摸着摸着,他的手碰到一个凸出的木片,左右旋转几下,木片以固定点为圆心向左移动九十度,木片卡着的一个薄薄的木板垂落下去,夹在里面额两张纸飘落在地。 夜色拿起那两张纸,是铅印的文件,首页左上角印着四个黑字:“绝密文件”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51章 感谢恩人 & 坐地分赃 夜色拿出微型相机,对着文件拍照。 他刚拍好照片,还没来得及把文件放回原处,就听见院子里传出“咚”的一声。 郭长江往院子里面扔了一块石头。 院子外面来人了。 夜色用最快速度把文件放回原处,冲到门口,拉开屋门。 他的头刚刚伸出去,院子的门从外向里推开。 门开刹那,夜色反手关上了屋门。 他被堵在屋子里。 环顾四周,除了一张床、一个小柜子,夜色无处藏身。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头套,套在自己脑袋上,贴着墙,站在屋门后。 右手从腰里掏出一把匕首。 要是董志海进来,他直接干掉他。 这份文件的出现,足以证明董志海的身份。 门外,一个同样头上戴着头套的男人斜着嘴角冷笑。 门上没有上锁。 以主人的精明,绝不致如此马虎。 他轻抬双手,试探着推了一下两扇门。 门毫无阻碍的打开,空荡荡的房间尽收眼底。 来人抬腿迈步,一步跨进屋子。 但他只走了一步,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稍作停顿,来人伸出双手,猛地拍向门板。 两块门板带着力道,冲向门后。 夜色知道被人识破,他不能门板砸到自己,早早出手,反向用力一推,试图借助门板力量,推倒近来的人,自己借机冲出去。 “出来了。”站在门口的人放荡不羁的说。 这句话,一下让夜色听出来他是谁。 张裴沣。 夜色暗自佩服,他的速度和反应,太快。 “哪路朋友?”张裴沣老样子,懒洋洋地问。 夜色没有回答,直接上手,右拳击打张裴沣胸口,左拳勾起,打向他的肚子。 张裴沣踢右腿,猛踹夜色下半身,击右拳,一流顺的姿势,轻而易举止住夜色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一会门里、一会门外打斗起来。 夜色着急,急着离开董志海的家,偏偏张裴沣大爷的架子在哪里都用的淋漓尽致,似乎他不是的上门的贼,而是这家的贵客。 “走啊。”夜色变了一个音调,催促张裴沣。 “为什么要走?这里多好玩。”张裴沣像个孩子一样调皮。、 夜色瞅准一个空档,用掌力逼迫张裴沣后退三四步后,急速朝院门跑去。 不能再拖了,时间长了,这个院子随时可能来人。 他的脚步刚刚迈出一步,张裴沣已经从后面猛扑过来,双手攥向夜色后脖颈子。 十根手指即将挨住脖子时,空中传来一长两短声狗叫声。 张裴沣收回双手,借势向前狂跑,瞬间超过夜色半个肩膀,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院子门口。 院子大门,第二次打开。 一个陌生人开锁进来,却被眼前两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吓得半死。 他警觉的眯了一眼,把腿就往外跑。 张裴沣和夜色对视一眼,却同时站在原地不动。 “你的人呢?”张裴沣不满的问。 “你的人呢?”夜色恢复本来的声音。 他看得出,张裴沣已经认出了他,再装就显得自己过于矫情了。 “走了,蝎子会善后。”张裴沣不再追问。 夜色的手下,是公家的人。公家的人,爱面子。让夜色手下知道他栽了,说不过去。 他的人,对这种事,轻车熟路。 “院子门怎么锁上了?”夜色是翻墙进来的,他对于经常开门入室的张裴沣,经验略差一些。 “锁上了,外面人看不出来,我出去的时候,外人自然会给我开门的。”张裴沣已经摘掉头套,悠闲朝村庄外面走。 走了几步,他朝夜色伸出手:“东西。” “什么的东西?”夜色装糊涂。 “少废话,不给继续打架。” “打架也没。” “知道这次的买主是谁么?”张裴沣突然站住。 “你说的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谁买更不管我的事。”夜色死不承认。 “g字母打头的一个组织,我告诉你了,你爱给不给。”张裴沣故作神秘的说。 夜色抬头看向前面,问:“你怎么来的?要走回啊?打了一架,累了。” 张裴沣抬手送到嘴唇边,吹出一声口哨。 路对面树林里跑出一匹白色骏马,到了张裴沣身边后停下。 “我的专车,”张裴沣翻身上马,右手拉住缰绳,左手拍向马屁股:“驾!” 白马扬蹄,逐渐加速,跑经夜色身边时,夜色抓住马鞍边缘,跟在白马身边助跑几步,猛抬右脚,踩着张裴沣的脚背,翻身上马,坐在张裴沣背后。 “你有种。”张裴沣咬牙叫了一声。 “不是你让我这样做的么?”夜色抬手狠狠拍了马屁股几下。 “驾!驾!” 白马驮着两个紧贴在一起的男人,迎着路人奇怪的眼色,一路奔向城内。 到了洛邑城门口,张裴沣舍马开车,带着夜色回到他的宅子。 “我在水云间被迷倒是你救的我,我不想欠人情,这次该怎么还你?”张裴沣抬眼撇看夜色。 夜色微微一笑。 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再跟我们长官见一面,吃顿饭,他从南京来,以后极有前途,怎么样?”夜色想起焦君牟很早前提出想和张裴沣见一面的要求,正好借此机会实现。 “行,我和焦君牟唯一一次生意没有完成,说到底我爽约了,见他一次没问题。”张裴沣意味深长的看了夜色一眼。 他和焦君牟的生意,是拿焦君牟的赏钱除掉雄鹰1号。 可惜,他迟迟没能得手。 “对了,焦长官有意提拔我,你要多帮我说说话。”夜色故意撂出这个噱头。 “我帮你晋升,你把到手的东西让我看看。”张裴沣不是能轻而易举糊弄过去的角色。 “你说的东西我现在真的没有,不过万一我得到的话,可以考虑让你看看。”夜色不承认,但也没说死。 这份绝密文件到底是什么,他只能等照片洗出来之后才能知道。那时,他会在报告组织之后视情况做出决定。 张裴沣打了一个哈欠:“真累,你的身手越来越厉害了。” “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夜色不得不佩服张裴沣的毒辣眼珠。 “一开始动手就知道了。” 两人交过过久、过密,夜色基本上也在同一时间认出的张裴沣。 “你去郭家庄干什么?”夜色好奇地问。 “郭午阳被杀后,他儿子联系到我,委托我追查凶手。”张裴沣并没隐晦真相。 “你查到了么?”夜色笑着问。 查不到就不是张裴沣了,可他想知道答案。 “当然是rb人干的了,rb人见财忘义,为了得到郭午阳家的粮食、银票、地契等物,杀人灭口。”张裴沣的谎话说的比真话还真。 “他儿子会相信么?”夜色担心。 “普天下没有不相信我四爷人品的。”张裴沣洋洋自得。 没办法,他的存在就是指鹿为马,也会被别人奉若神明的那种。 “那你就更有必要和焦君牟见一面了。”夜色不怀好意的贼笑。 “啧啧啧,看不出你是个官迷。”张裴沣嘲讽道。 “老弟,说老实话,你要不是有强大的背景,能像现在这样春风得意么?”夜色反唇相讥。 “没错,干脆以后你我官商勾结,一起发财怎么样?”张裴沣的脑袋不是白长的。 “好,咱们的官商勾结就从你和焦长官的会面开会。对了,他刚刚晋升少将。”夜色提示。 “放心吧,这点消息我早就收到了。”张裴沣明白夜色的意思。 对于一个新晋升职务的军人来说,酒场上从谈论这个话题开始,最恰当不过。 两天后,张裴沣做东,以给焦君牟庆贺为由的酒宴设在张家私宅内。 张裴沣专程请来一个祖籍豫南的厨师,为的是给家在豫南的焦君牟留下一个他很被张家重视和尊重的感觉。 “四少,好久不见了。”焦君牟春风得意,见到在南京也是响当当的张家少爷丝毫不觉低人一等。 “能再次见到少将,裴沣三生有幸。”张裴沣文绉绉的念着自己的台词。 什么三生有幸,有幸个屁! 什么样大人物他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少将,在现今多如牛毛。 焦君牟顿时对这声少将喜出望外,他背着双手,腆着肚子,假装谦虚的说:“不敢,不敢,委员长爱兵如子,焦某捡了一个便宜而已。” 张裴沣指着桌子说:“少将请坐,看看今天的菜,不知是否和你口味?” 焦君牟打眼扫了一下,摆在桌子上的,全部以豫南菜为主,卤罐炖肉、小鸡炖粉皮、南湾大鱼头、红烧老鳖、韭菜炒千张等等,乐的他哈哈哈大笑。 “四少有心了,多谢啊。”他不失时机表白一下自己的心意。 和张家攀上关系,如虎添翼。 两人交谈之际,夜色规规矩矩站在焦君牟背后。 “坐啊。”张裴沣指着他身边的椅子说。 “夜参谋脸皮薄,”焦君牟听夜色说过,他和张裴沣是认识的关系,并没多想。 自己是少将,身后站着一个科长,正好。 “脸皮薄?哼。”张裴沣失声浅笑。 他亲站起来,拉开椅子,再次邀请:“坐。” 夜色轻轻摇头。 焦君牟挥手:“四少,别勉强,夜科长对自己要求极高。” “再高也不行,这不是感谢自己救命恩人的礼数,少将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张裴沣求助焦君牟。 救命恩人? 焦君牟当即站起来,接过张裴沣手里的椅子,晃了一下,冲着夜色说:“快点,坐。” 夜色不好意思的再次摇头。 焦君牟急了,探出半个身子,伸出左臂,拉着夜色一用力:“过来坐,四少是我的知己,你是四少的恩人,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快坐,嗯。” “是。”夜色在焦君牟拉拉扯扯下,勉强坐下。 “两位长官,今晚的酒宴一来庆贺焦长官荣升少将,二来感谢我的救命恩人,预祝他沾焦少将荣升的光,早日升官。”张裴沣看似无意随口的一句话,狡猾的把夜色和焦君牟的晋升拉扯在一起。 三人干完杯中酒后,焦君牟忍不住自夸自擂:“四少有所不知,夜科长晋升的事我早就替他想好了,也跟南京方面通过气,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个功劳,如果洛邑站能在剿灭鬼子、诛杀汉奸方面再立新功,我打算让夜科长先当副处长,过度一下,为以后当处长打个好基础。” “科长、副处长、处长,好路子,焦少将果然谋略过人,爱护属下。来,为我的救命恩人有这么好的长官,再干一杯。” “四少,不是我说的,要是你抓到雄鹰1号,我直接把功劳记在夜科长头上就行了。”焦君牟故意提出以前的话题,制造张裴沣欠他一次人情的氛围。 “焦少将,不行,叫着不亲热,不如我叫你一声大哥,怎么样?”张裴沣自降身段。 “说得好,还是叫大哥好听,又亲热,又不见外。”焦君牟顺水推舟,美滋滋的答应下来。 以后回到南京,他又有可以显摆的借口了,甚至可以以四少爷义兄的身份到张府转一圈,u看书 ww.uukanshu 那会何等荣光和显赫。 “大哥,那次的事我查过了,雄鹰1号再来到洛邑的第三天就离开了,中共方面为了吸引你们的精力,一直隐藏了这件事。”张裴沣沙匪苦心编了一个故事,欺骗焦君牟。 “不会吧?跟在他身边的人里有我的一个潜伏人员,一直和我联系设计抓捕他,可惜都没成功。”焦君牟惊讶。 “大哥,你那个潜伏人员,谁知道他是不是有外心?想在两边都不得罪人,为自己以后留条后路呢?你想想看,他有没有地方隐瞒过你?”张裴沣胡诌的一句话,恰好戳住焦君牟的软肋。 “有,他到死都没把密码本给我。”焦君牟屁股拧拧着,大脸一会看着张裴沣,一会看向夜色,情绪有点激动。 魏昌国没把密码本交给焦君牟? 那他们故意发出去作为诱饵的电报是谁破译的呢? 夜色心惊胆战。 这个情报,今天必须报告组织。 张裴沣听完焦君牟的话,深有感触:“就是,说不定那小子在匪窝呆惯了,心态也有变化了呢。” 他看了焦君牟一眼,一边戳捣,一边刺激焦君牟:“当我得知雄鹰1号其实早就离开后,深感愧对大哥。所以。” 张裴沣的话当即被夜色打断,他看着焦君牟说:“所以四少决定把他刚刚缴获的、很重要的一个东西和少将一起分享。”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549*、涪江江的推荐支持! 第252章 0里挺进 & 我要结婚 夜色话音未落,焦君牟的眼珠已经笑成一条缝。 张裴沣的身份和职业,他早就知道。 雄鹰1号的事,让他恼火了一阵子。 时过境迁,他的眼光还是要放长远些,比如,现在这个机会。 “老弟,你的东西都是价值千金的,又是刚刚缴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说出来让老哥我沾沾喜气。”焦君牟并不客气。 在这种场合告诉他,说明他必定会在这件事中发挥作用,没人喜欢无关紧要的人分自己的羹,他干嘛客气,也无需客气呢! 焦君牟顿时觉得自己更加重要了。 张裴沣懒懒的笑:“少将果然是军中枭雄,雷厉风行,裴沣佩服,有朝一日,裴沣要是能见到委员长,焦少将的功绩一定能被委员长知晓。” 他是太极高手,手段不知高出焦君牟多少倍。 委员长这个金字招牌,能让所有贪婪无度的人心甘情愿跳进他和夜色的圈套,而且还是欣喜若狂、心甘情愿。 “那是当然,鄙人对委员长的衷心天地可鉴。”焦君牟抓紧时间表白。 能和委员长搭上的话的人,不会搭理他。 仅有的一个,他能不巴结么? “有关这个东西,夜兄来说。”张裴沣有意加重了东西两个字的分量,皮笑肉不笑的把解释权甩给夜色。 至今为止,这个重要的东西一直捏在夜色手里,他没要过来,也不知道内容,自己倒霉催的又一次被夜色利用了而已。 夜色满意的冲他点头。 两人的配合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前几天,四少在洛邑城北发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似乎在传递什么情报,他命令手下人抓住了这个两个人,严刑拷打后,他们拿出了情报,是一张rb人从南到北设在各地军需用品供给线的联络图,四少有感您执行委员长命令的力度和魄力,想跟咱们合作,千里跃进,打掉这些联络点,延缓rb军队的侵略步伐和速度。” 夜色这番话,是在他洗出照片,报请上级批准同意后才说的。 曾云峰和他一致认为,当前这个时候,正值花园口黄河决堤,民怨沸腾,国共最终的任务都是打击rb侵略者,他们获得的情报,可以假借他人名义传递给焦君牟,借力打虎,甚至在必要时候,在国民党抗击rb侵略时,给予必要的帮助。 “真的?”焦君牟的震惊甚至超出了喜悦。 这么重要的东西,张裴沣为什么让他分一杯羹? “大哥,我明确告诉你,我是靠贩卖情报起家的,干这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容易早死。现在是个好时机,我想借这个机会立些功功,为日后进军政界做准备。”张裴沣的话句句在理,尤其能打动向焦君牟这种人。 男人,谁没个宏图大志? “当然,我也有条件,我的救命恩人夜兄我也准备提携一下,这件事就看焦兄的意思。干,我热烈欢迎,不干,没关心,只当我没说过这句话,我再找别人合作。”张裴沣不卑不亢,既摆明不过度依赖焦君牟的态度,又让他看到光明前景,挠他的心挠他的肺。 “你怎么看?”焦君牟征求夜色意见。 “1928年,戴老板从山东潜入敌境,沿济南、保定、天津、北平一路北上,刺探北洋军阀情报,跑遍华北各省,如入无人之境,搜集大量军事情报,对二次北伐的胜利起到巨大作用。这段光辉的历史,已经载入史册,成为戴老板最辉煌的功绩。假如您能复制这段历史,您想想看,对于戴老板的震撼,对于军统的震撼,将会有多大。”夜色翻出军统的历史,以史为镜,激励焦君牟。 “好,说得好,就这么办。”焦君牟拍的桌子咚咚响。 “焦兄对于此次行动有何打算?”张裴沣问。 “我准备先回趟南京,面呈戴老板全部计划,这样跨省、跨战区的行动,必须得到戴老板的许可带着他的尚方宝剑才能成功。”焦君牟不傻,他需要有人在背后支持他。 “焦少将先回南京,卑职在洛邑先详细调查一下这些联络点周围的兵力部署、地域特点,联络人的背景身份,力争在行动之前,做好充足准备。”夜色报告。 “你们都开始准备了,那我就先悠闲几天,等你们手头的事都办妥当了,我和你们一起行动。”张裴沣拿起筷子,加了这顿饭的第一口菜。 此后,三个人开怀畅饮。 焦君牟吃着吃着,筷子头指向夜色:“我听说你准备办婚事了,是不是真的?” 夜色局促的回答:“长官,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不过您放心,卑职一定会把党国大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实在不行,婚事延期。” “延期?不好,儒家的信条,齐家治国平天下,男人就要先有家,给家族留下一个传人,这样才能一如反顾上战场。不如这样,等我从南京回来,我来给你主持婚礼,借机给兄弟们打打气,鼓个劲。”焦君牟对自己收买人心的决策颇为得意。 “谢谢焦少将。”夜色习惯性起立敬礼。 张裴沣长在一边调戏似的吹了一声口哨。 “坐坐坐,吃饭呢,不用讲究。”焦君牟甩开腮帮子,进攻那个又肥又鲜的南湾大鱼头。 他的关心,仅只表面的,有关夜色女朋友的情况,他根本不上心。 “干什么的?”张裴沣斜眼撇向夜色。 突然间冒出一个女朋友,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突然。 是那种措手不及等感觉。 “以前曾经教过书,后来世道太乱,不干了,一直呆在家里。老实说,我们准备成亲后就要个孩子,所以不干也好,反正家里需要人。”夜色看似随口说出的这段历史,组织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不管谁去调查,都能查出姚艾曾经有过一段教书的履历。 “文化人,难怪你会喜欢。”张裴沣悻悻的说。 他游历花丛,却嫉妒夜色的纯情。 长这么大,从没有一个为他本人对他倾心的女人。 “四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夜色直接把话题转移到张裴沣身上。 “对啊,老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南京的还是本地,看得上眼的我给你做媒。”焦君牟明显更在意张裴沣的事。 趁着上司不注意,夜色冲着张裴沣做了一个鬼脸。 张裴沣指着夜色坏笑的回答:“他老婆那样的。” “他老婆?要不?不行。”焦君牟差点脱口而出,要不夜色你主动把老婆让出来换取前程。 换成他,立刻就这样干了。 夜色马上黑了脸,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顺势把酒杯砸的咚咚响。 扳回一局,张裴沣爽飞了。 “来,焦兄,兄弟我敬你一杯。” 两人举杯畅饮。 第二天,焦君牟向沈清风告辞,沈清风极力挽留。 焦君牟淡淡一笑,说:“沈处长,我只是回南京述职,本地的任务尚未完成,估计过一段时间还会回来,希望沈处长不要厌恶才好。” “哪里的话,有少将在此掌舵,卑职安心,希望少将早去早回,等您回来,卑职为您再次接风洗尘。”沈清风口是心非的说。 自己的地盘盘踞一只老虎,自己能干什么?只能委曲求全,听命与人了。 “感谢沈处长,咱们回头再见。” “还有一件事,卑职请示一下,有关林立国,您看能不能先放出来,日后如果抓到他的真凭实据,卑职立刻、亲自枪毙他,绝不手软。”沈清风察觉焦君牟神清气爽,估计他有什么好事加身,这个时候提出请求,焦君牟答应的概率增大很多。 “他么?行啊,先放出来吧,沈处长,这可是看在你劳苦功高的面子上,换了其他人,谁说也不行。”焦君牟借机落了一份人情。 “多谢少将,卑职一定派人盯着他。”沈清风做出保证。 在焦君牟走之前,一定要顺着他的脾气来,等他走了,他沈清风就从猴子变身老虎了。 还不错,焦君牟没有耽搁时间,不出五分钟乘坐专车驶出特务处大院。 亲眼看着那辆雪佛兰出了大门,沈清风不假他人之手,自己亲自进了大牢,打开牢房大门,放出林立国。 被折腾了好一段时间的林立国骨瘦形销,走出牢房最外面一扇大门,忍不住抬手挡住眉头。 温和的阳光刺的他的眼睛根本睁不开。 “nnd,劳资算是知道坐牢是什么滋味了。”林立国悻然说到。 沈清风没有接话,只是放慢了速度,等着林立国跟上他。 他有很多话,要问。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沈清风办公室,沈清风冲着勤务员下令:“把好门,任何人不让进来。” “是。” 勤务员高声回答,等两位长官进门口,顺手拉上屋门,自己站在外面。 “坐。”沈清风指着沙发随意的说。 林立国也不客气,卸包袱似的把自己扔进沙发,两条瘦了很多的长腿左右摆弄了好几次,才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你受苦了。”沈清风安慰道。 “我特么这是为什么?”林立国满肚子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和人。 “你想想看,有什么可疑的?”沈清风绝不相信林立国是地下党。 “没有啊,就是想不起来,才特么的可怕,到底是谁陷害我!”林立国双手颤抖,情绪猛然间激动起来。 “先别着急,再好好想想,比如夜色和张旭初。”沈清风眼镜片后面的眼珠闪烁出冷酷的光芒。 他的手下,绝对不能出现共党潜伏人员。 “张旭初根本不会是,夜色救过我两次,虽然我最近对他有所不满,但他也不像想害我的人。”林立国难辨真伪。 “你觉得会不会是焦君牟身边人干的?”林立国的回答让沈清风揪着的心脏轻松不少,他立刻把注意力转到了焦君牟身上。 焦君牟是个典型的政客,这种人为了前途不择手段,单看他对林立国的处理方式,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理由呢?我和他们无冤无仇。”林立国没心没肺问了一句。 沈清风长叹一口气,挥挥手撵人:“吃得好的,好好休息几天。” 林立国走后,他又命人叫来夜色,开门见山的问:“你觉得是谁陷害林立国?” “说不清楚,从焦长官举证来看,全都是他自己看到的,咱们的人没有亲眼看见任何一个,根本无法做出判断。”夜色回答。 “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沈清风继续发问。 “第一种,他想借机整处座,但卑职看不出任何理由,他位高权重,不可能觊觎这个位置,除非您的罪过别的人,他替那个人出气;第二种,他许诺过某些人,把洛邑特务处处长的位置交给那个人,所以他从您手下人入手,这是造成您失职或渎职的最好借口;第三种,是他手下所为,焦长官根本不知情。”夜色侃侃而谈,有理有据。 沈清风看着夜色,可惜林立国,要是他能像夜色这样有勇有谋,他会毫不迟疑把特务处处长的位置留给他。 “我最近听到一种传言,来自上层。”沈清风有意停顿一下,狡诈的看向夜色。 “正好,我想向处座汇报一件事。”夜色主动开口。 “什么事?”沈清风敲着桌子,五味杂陈。 夜色坦然回答:“我听到一些传言,uu看书 .uuknshom 说焦长官在上层为我谋求副处长的职位,我本人对此坦坦荡荡,不希望这个成为谋害林参谋的借口,更不想让我自己成为威胁处座或别被人利用的枪使。” 这些传言,恰好是沈清风想要说的。 他哈哈大笑,显示自己对此传言的不相信和不介意。 他的眼睛,牢牢盯着夜色。 夜色不回避、不躲闪,硕大的眼珠一眨不眨,正常自然。 他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沈清风深谙心理学常识。 “你想说什么?”沈清风微笑道。 “卑职家里正好最近有点事,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一来处理自己的事,二来我想避避风头,借此证明自己没有这个野心。”夜色说出自己的计划。 “我能知道你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么?”沈清风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告诉夜色这个传言的人职位不会太低,只有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人,他日后才能善加利用,进退得体,把握好尺度。 “是张裴沣少爷。”夜色同样笑着回答。 张裴沣几乎是个全能挡箭牌,任何事推到他那里没谁也没办法。 果然,沈清风不再追问,他关切的问:“你有什么事,需要请假?” 他内心已经同意夜色的假了,支走夜色,对谁都有好处。 但从上下级的关系上来说,他该有的关怀还是应该体现一下的,省的落下冷漠、无情上司的把柄。 夜色迟疑片刻,不好意思的回答:“我要结婚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tian4xia、涪江江、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53章 为官之道 & 调戏美人 “结婚?”沈清风对这件事的惊讶程度在夜色预料之中。 沈清风的消息来源比较可靠,据说上峰的确有意提拔夜色担任副处长,唯一的顾虑是担心他年轻不足以服众。 这种时候,随便换个人都会采取紧盯死守、死缠烂打的招数,无所不能把副处长的职位抢到手。 “假如传言是真的,你这个时候离开,不觉得可惜么?”沈清风猜不透夜色的心。 “处座,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不来,我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但我现在也信命,一切听凭老天的安排。”夜色佛系说辞让沈清风哭笑不得。 他摇头叹气道:“你受张旭初影响太大了,之前勤奋上进的人怎么变得无欲无求了呢?” 夜色无声的笑。 “你准备请多长时间的假?”沈清风回归正题。 “最少两个月吧,我和我女朋友家都不是本地的,结婚这么大的事,两边家里都要回去说一下,弄不好还要在两边都举办一个简单的仪式。现在又不太平,路上耽误的时间还会多一些,我尽量往前赶,如果因为什么耽误了,可能还要延期。”夜色大概算了一下,说出一个数字。 他在为跟焦君牟行动提前做准备。 沈清风思索片刻,很活套的回答:“婚事呢,当然要隆重的办,只要处里没有紧急的事,我就放你两个月的假。不过时局紧张,一旦rb军队打过来,随时可能进入战备状态,这点你要有思想准备。” “是,卑职明白,万一出现战事,卑职立刻归队。”夜色立正回答。 “那就这样吧。你把一科的事安排一下。”沈清风交代事宜。 “关于这点,卑职有个建议。” 沈清风看向夜色,等待他的建议出口。 “卑职虽然担任一科科长,但干的具体工作并不多,况且本人不会发报,我的意见是不是能让常参谋担任科长,张旭初担任副科长,一来奖赏他们的任劳任怨;二来提升他他们的威望,有利于激发党国军人的干劲;三来大战在即,为您凝聚力量。”夜色的理由恰好说到沈清风的心窝窝里。 他更看重最后一条。 官场上的话是凝聚力量,说白了是替他拉拢人心,建立属于自己的小圈子。 “这个建议不错,但要呈报上峰,在上峰批复前,你先不要说出去。”沈清风特意交代。 “有关这点,跟上峰解释清楚很好办,反正军衔不便、津贴不变,不过多了一个称号,于党国千秋大业有利,上峰会同意的。”夜色清楚这个潜规则。 沈清风轻轻一笑,这个部下竟然深谙官场上的事,不可小觑。 “你说得对。”沈清风直接承认了。 “还有一件事,卑职不知当不当提。”夜色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沈清风眉毛一挑:“你说。” “是林参谋的事。” “哦,林参谋的,说吧。” “焦长官虽然怀疑林参谋,但他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以我们大家的观察和感受,都可以为林参谋作证。他也拼命这么多年,我很想建议让他担任二科的科长,补上您走后留下的空缺。” 沈清风哈哈大笑,手指指点着夜色说:“你到底是来请假的还是来要官的?” “两者兼而有之。”夜色笑着回答。 “不错,我一并上报,看看上峰的意见。”沈清风最满意夜色的这次提议,这也是他想了很久,始终没有实现的一个心愿。 两天后,在夜色安排完一科所有业务,准备离开时,沈清风春风得意,集合所有人在会议室开了一个短会。 “诸位,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夜科长即将开始全新人生,他要结婚了。”沈清风祝贺以夜色为开场白,烘托了气氛,表达了感情,喜庆的开始。 看着他的样子,夜色知道自己的提议全部或者至少有关林立国的那部分已经通过上峰的批复了。 夜色站前身,冲着沈清风敬礼:“感谢处座。” 沈清风抬手向下压了几下:“坐下,坐下。你马上就是新郎官了,保存点体力。” 会议室哄堂大笑,男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话题。 “恭喜夜科长,沈处说得对,你真的保持体力才行。” “夜科长的体力绝对没问题,一夜七次郎。” “哈哈哈。” 夜色扶额,一脸的尴尬和羞涩,沉默不语。 沈清风任由几十个男人叽叽歪歪了好一会,才出面制止。 “行了行了,差不多该停了,你们看看夜科长的脸像猴屁股一样红了。” “鉴于夜科长成亲这段时间一科科长职务的空缺,经由夜科长本人提议,我报请上峰批准,升任常参谋为一科科长,张旭初为副科长。”沈清风正式宣布人事调整。 常善衡和张旭初听到这个任命,两人同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清风说是夜色的提议,两人都相信,夜色为人善良,但再善良的人也鲜少把自己的职务让出来的。 常善衡站起身,指着夜色问:“那夜科长呢?” 夜色紧闭一下眼睛,又使劲的点点头,说:“常兄,张兄,这么长时间兄弟我一直靠你们的支持和帮助才能站住脚,这份恩情早该还了,况且此次提升实则处座的运作,大家携手报答处座就行了。” 他毫不吝啬把功劳让给沈清风,这样才能凸显长官的权威。 “感谢处座赏识、提拔。” 常善衡和张旭初同时立正敬礼。 夜色说的对,公开场合,他们不能无视处座的存在。 至于夜色,等他大婚的时候私下给他多送点结婚礼金,用以感谢他最实惠。 沈清风再次摆摆手,这种有眼色的部下,他喜欢。 他宣布完这项决定后,把目光投向一直无精打采的林立国。 “林立国。”沈清风叫到。 “是,”林立国软绵绵的回答后,又软绵绵的站起来。 会议内所有人瞬间顶住林立国。 他要出事了? 没准。 焦长官一直怀疑他是地下党,没准今天可以证实了。 临近座位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你们特么的说什么呢?”林立国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立刻变成一条恶狗,疯狂的叫喊。 沈清风没有理睬他,继续说:“夜科长……” 林立国一下找到了宣泄口,他右手指着夜色恶狠狠地说:“夜色你特么敢诬陷劳资。” 话音未落,人同时冲向夜色,一把抓住夜色衣领子,指向他的手变成拳头,狠狠打向夜色脸部。 夜色故意没有躲闪,任凭林立国的拳头砸在自己脸上。 嘴角冒出鲜血。 沈清风立刻拍桌子瞪眼:“好啊,林立国,胆子肥了,敢当着我面打人,而且打的是你的恩人。” “他不是我的恩人,虽然他救过我的命,但是在他陷害的时候,就抵消了。”林立国怒吼。 “你说抵消就抵消?陷害的人是谁还不知道,这次推荐你的人也是夜科长,你这是恩将仇报。”沈清风指着林立国痛斥。 林立国扭头嚷嚷:“什么恩将仇报?什么推荐?” “你个混蛋!等我把话说完不行么?”沈清风第二次拍起桌子,怒不可遏。 林立国最忌惮的人就是沈清风,他眼见顶头上司真的怒了,才极不情愿放开揪住夜色衣领子的手,还顺手推了一把。 夜色苦笑一下,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调整一下椅子的方向,双腿叉开,懒散的坐在那里等着沈清风后面的话。 “夜科长同时推荐你担任二科科长,上峰也批准了,从今天开始,你特么就是二科科长了,你说你是不是恩将仇报?”沈清风少有的骂人,骂的人还是他的得力部下。 “我?”林立国指着鼻子,不相信的问。 “对,就是你,我从没怀疑过你对党国的忠诚,但我怀疑你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夜色一脚踢开椅子,走到林立国身边,狠狠抡起拳头,原封不动回敬了林立国一拳。 林立国的嘴角,同样冒出鲜血。 “不同谢我,咱俩的恩怨从今天起一笔勾销,两不相欠。”夜色变了一个人一样,蛮横、粗鲁、狠毒。 他打完林立国,又把手背在林立国的军装上擦了几下,昂然走出会议室。 林立国楞在原地。 他耳朵出毛病了?还是夜色公然欺骗他? 稍后,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沈清风。 沈清风恼火的瞪了他一眼,冲着会议室里的人摆摆手:“行了,该宣布的我都宣布完了,散会。” 他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处座生气了。” “恭喜林科长!今晚请客啊。” “今天的会议像扔炸弹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我来特务处五年了,听到的惊喜也没这半个小时多。”, “林科长,快去找沈处长道个歉。” 身后的议论沈清风全都听在耳朵里,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愤怒。 沈清风甚至微微一笑。 手下人,还是有点矛盾好,彼此时间相互提防,才能对他更巴结、更依靠,才有人不断向他报告小道消息,才有利于他前面掌握手下人的动向和思想。 夜色离开特务处,回到自己家里,这个时候,他待在家里最科学。 姚艾的部分行李,早在几天前已经搬进了他的卧室。 剩下的只能举办完仪式后全都拿过来。 就在他一起和姚艾收拾行李时,有客人敲门。 夜色打开院门,张裴沣吹着口哨,手里举着一捧红玫瑰,摇头换脑的往里闯。 “喂,干嘛啊?”夜色跟在后面,苦不堪言。 “干嘛?当然是找新娘子了。”张裴沣轻车熟路,沿着楼梯往上爬。 “谁来了?”姚艾娇俏的问,把爬到一半的张裴沣拦在二楼楼梯口。 张裴沣轻佻递出手里的玫瑰,讨好的说:“弟妹,鲜花送美人。” 姚艾大方接过去,抿嘴一笑:“谢谢,下楼坐。” 她的坦然自若瞬间博得张裴沣的好感。 “不愧当过教书先生的美女。”张裴沣一边下楼一边赞叹。 夜色抓起身边纸,揉成纸团,果断砸向张裴沣的脑袋:“别左一句美女有一句美女的,那是我老婆,你少献殷勤。” 他的老婆,叫出来顺嘴、自然、亲密,毫不做作,看不出来丝毫的伪装。 张裴沣抬了一下下巴,又吹了一声口哨,才停止住自己略显浮夸的表演。 “来干什么?”夜色给他倒了一杯水,摆在桌子上。 这时,姚艾也走到桌子边,一同坐下。 张裴沣指着夜色问:“美女,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姚艾奇怪的反问:“我和他马上就要成亲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呢?” “你不怕?” “他报效国家,我为什么要怕?我反而以他为荣。” “啧啧啧,你小子上辈子干了什么好事,遇到大美女这种好人。”张裴沣真心羡慕的说。 夜色开心一下,这话他爱听。 就在他笑的功夫,张裴沣眼珠一挤,给了他一个暗示。 夜色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元递给姚艾:“你去买带酒菜,今晚好好招待这位少爷,回头叫他多给咱们点礼钱,绝对可以把咱们这段时间的花销都贴补出来。uu看书 .uukansh.co” 姚艾喜笑颜开:“好啊,那我多买点好的,他是不是礼金会给的更多呢?” 张裴沣连声叹气,指着夜色问:“大美女,你跟着他能学点好的么?”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当然听他的了。”姚艾故意做出贤妻良母状。 张裴沣翻起白眼。 他丝毫没从自己的调戏中感受到愉悦,反而备受打击和伤害。 “行了,快去快回,路上小心点。”夜色温柔的说。 姚艾出门后,夜色关好院门,回到桌子边,问:“什么事?” “什么事,当然是商量一下怎么闹洞房的事了。”张裴沣环顾房间,很应风景的回答。 “那好啊,先拿礼金。”夜色伸出手。 “那个吊,你钻钱眼里了。”张裴沣一巴掌拍了一下夜色手掌。 “好好说,要不我撵人了。”夜色知道张裴沣绝不会是为了说闲话而来的。 张裴沣正襟危坐,看着夜色说:“那天咱们离开郭家庄后,蝎子照原样复原了屋子,闯进来的那个人是郭家庄的一个村民,被蝎子威逼要挟之后,这两天外出干活去了。” “有你的,不错。”夜色夸奖道。 他从不担心张裴沣和蝎子的能力。 “但是,蝎子在这两天盯梢时,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张裴沣邹着眉头,看起来极度迷惑。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tian4xia、549*;、大盗草上飞、书友20170912003108037、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54章 药渣子& 药方子 “什么怪事?”夜色侧目注视张裴沣。 张裴沣的情报,千金难求。 “他家每隔两天晚上会出现一个聋哑老头,在里面待一个时辰左右,然后回家,老头家在村西头,是个鳏夫。他每次出来都兜出来一些药渣子,倒在村西头的河边。”张裴沣说的这些都是蝎子亲眼看到的。 自从夜、张两人在郭思成家打过架之后,蝎子开始秘密监视这所破旧的宅子。 刚开始,他并没在意这个老头,一个庄上的人,互相串门很正常。 但当老头隔一天同一时间出现时,蝎子有些意外。 一个年轻单身男人和一个鳏夫,不是一家人,有什么必要如此频繁见面呢? 蝎子开始上心。 他跟踪了老头,在河边发现老头倒掉的药渣子。 任何异常的发现,在情报人员眼里,都代表某种特殊的意义。 蝎子开始重新审视郭思成和这个老头的关系,并把自己的怀疑报告给了张裴沣。 “药渣子什么成分?”夜色直接询问结果。 张裴沣绝不可能忽略药渣子,他则希望通过这些药渣子确定一件事。 董志海有内伤。 “不知道。”张裴沣耸肩摆手。 夜色挑眉讥笑,站起来走到靠墙的书桌边,拉来抽屉,拿出一个东西回到饭桌边,啪的一声扔在张裴沣面前:“一只小黄鱼。” 他俩,好久没有真枪实弹的交易过了。 “发财了?”张裴沣斜视道。 夜色属于规规矩矩的人,他能随手拿出小黄鱼,是不是意味着党国内部人人都贪了? “收的礼金,”夜色赏给对方一个你别乱想的眼神。 张裴沣笑了一声,脑袋歪着贴在桌子上,像个顽皮的小男孩:“金条我多的是,唯独缺少一个败家的女人,像弟妹一样有趣的女人。” “你缺女人?”夜色敲着张裴沣眼前的桌面,又赏给他一个我想杀了你的眼神。 “缺像弟妹那样的女人,让我开心地笑,放心的转过身,把后背交给她的女人。”张裴沣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这几句话,夜色听的美滋滋,入脑入心入肺。 “大实话,说到我心眼里去了。”夜色知道用什么打击张裴沣。 张裴沣叹口气,闭上眼睛仿佛睡觉似的。 夜色无语,耍赖是吧? 他的大手连续敲击几下桌子后,狠狠拽住张裴沣耳朵:“不说话吧,滚!” 张裴沣抬手打掉夜色的手,悻悻的揉着被拽的生疼的耳朵说:“我还等着吃饭呢。” “想吃饭老实交代,快点。”两个人都知道要快,姚艾快要回来了。 闹够了的张裴沣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蝎子找人品尝药渣子后写下来的药名,一共六种药。 “很眼熟啊。”夜色连续念了三遍,他确定自己见过。 “郭思成这几天表现怎么样?”他问。 “红得发紫。郭午阳被杀后,郭家儿子回来一趟,替父发丧后,基本没在家里停留马上就返回北平。他在回洛邑之前找到我,让我调查这件事。之后,郭宅由族长做主,由郭午阳长子的儿子坐镇郭宅。郭家虽然经历屠宅,也仅仅是原来的老人元气大伤,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在当家的郭效忠却是春风得意,神清气爽,他调换了一批家人,郭思成竟然变成了管家。”张裴沣回答。 “你家的管家如何挑选?”夜色突然问。 “家里的老人,从小看着我长大,同样我也一直看着他做事,彼此熟悉、信任,关心。”郭思成 “郭思成属于哪种类型的管家?”夜色对于管家这个职务相当陌生。 张裴沣懒洋洋的说:“像他这种人,第一种可能以前就是郭效忠身边的人,早早安插在郭午阳身边,这次正好重用‘第二种是族长指定的,”郭效忠推脱不掉;第三种他手里拿捏住了郭效忠的把柄,郭效忠不得不用。” “你还记得你曾经去电厂偷过图纸么?”夜色提示。 “记得,当时去了好几拨人。”张裴沣自己干的事记得最清。 “我怀疑郭思成就是和你前后脚去偷图纸的人,当时也在电厂上班,名叫董志海。” “证据?” “我亲眼见过他本人,和董志海长得一模一样。还有这些药,董志海习惯性腹痛,药方是我的那家药店给他开的,和你刚才给我的方子相同。” “你们文人就是啰嗦,抓住他严刑拷打什么都招了。” “你认为rb人贪生怕死么?” “他是rb人?” “很有可能。” “你有什么办法?” “让郭思成上吐下泻、发热就可以咳嗽什么的,好让老中医给他号号脉,我们就可以知道那些煎好的中药是不是他自己喝的。如果是的话,他确定就是董志海无误。” “这好办,我让蝎子去办。老中医那头怎么办?临时找人太显眼。” “老中医的事我解决。” 两天后,张裴沣跟在夜色后面,看着夜色解决老中医的办法,目瞪口呆。 夜色拿了一支枪、一把刀,拍在老中医面前的桌子上,双手叉腰一只脚踩在老中医前面的板凳上,穷凶极恶的问:“我们当家的生病,我上午来找你,你不在,去哪里了?” “老朽去给郭家庄的一个人瞧病了? “郭家庄?不对吧,我听说你故意不想给说他我们大当家的出诊。” 这个老大夫是远近闻名的一个老中医,附近的人,不管地主、农民、商人、土匪,都找他出诊。 夜色随口一编,老中医根本不敢追问是真是假。 这年头,土匪也是一茬一茬的,如雨后春笋。 “老朽说的全是真的,不信你们找人去问郭府管家,他昨晚又拉又吐,还发热,今早就把我叫过去号脉开药。”老中医极力辩解,他的脑门甚至冒出一层汗。 “你最好没骗我,我回头就找人去问,对了,你说说他的症状,我一并核实。” “郭府管家是个年轻人,身强体壮,是吃了不洁净的东西所致,吃几幅中药很快就能好。”老中医不假思索,立刻说出郭思成的病因。 他没提郭思成有其他病症的话。 “没说谎话?”夜色拿起刀子,刀尖冲下,狠狠扎进木桌内。 老中医吓得全身发抖,双手作揖:“老朽不敢说谎,那个管家就是吃了不好的东西,老朽敢以身家性命担保。” 出了老中医家,张裴沣悻然无趣:“这就是你的办法?” 夜色回答:“对啊,我成功了。” “早知道你用威胁这招,我直接找人干,还用得着你装神弄鬼的装深沉?”张裴沣无辜的睁大眼睛,看样子很委屈。 夜色禁不住笑出声:“哼,张四少爷,我凭什么不能用粗的?” “你长得清秀。”张裴沣抱怨道。 “难道你长得就是女鬼夜叉?”夜色痛斥。 他对张裴沣的无理取闹啼笑皆非。 两人回到城内,一同去了安心药方。 夜色拿着张裴沣给他的方子,想让欧阳磊进一步确认。 走进药店,一个陌生男人缠着欧阳磊:“欧阳先生,麻烦你把霍先生请出来,我带来的这位贵客,也想见霍老板一面。他可是上海盐业大亨,手里有的是金条银票。” 张裴沣站在一边,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欧阳磊猛地看见真霍桑进来,尴尬的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夜色走过去,把欧阳磊拉到一边询问:“怎么回事?” 欧阳磊低声回答:“这个人是蔡大伟的亲戚,听蔡大伟说咱们药店能治怪病,专程来看病,但他非要见到你不可,结果李泉带来一个陌生男人假装成你,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李泉我也找不到,您说我该怎么办?” “这样啊,你先帮我看看这站药方,是不是我被抓那晚,你给跟我住在一间大牢的人开过的,那个姓蔡的,我来打发。”夜色听到李泉的名字,知道这件事自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他走到那个陌生男人面前,冲着他彬彬有礼的说:“这位先生,霍先生上午有事出去了,如果您下午没事的话,三点整您过来,我告诉霍老板,让他三点来店里见您一面,您看行么?” 蔡星辰立刻回答:“行,当然行了,只要能见到霍先生,明天都行。” 他转身和自己带来的人说了几句,两人并肩向外走,走到门口时,蔡星辰扭过头,再次确认:“下午三点,别让我们白跑啊。” 夜色笑着回答:“放心,肯定能见到霍老板。” 等蔡星辰离开后,欧阳磊拿着那张药方对夜色说:“就是这几味,因为那位先生的病情很特殊,我记得很清楚,没错,怎么,他又犯病了?” “没有。”夜色拒绝说下去。 欧阳磊很识相的闭上嘴。 过了片刻,他指着门外问:“下午三点,那位霍老板真能来?” “放心吧,这些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夜色虽然还不明白事情的起因,但李泉既然这样做,必定有他的理由。 “是,您放心。”欧阳磊小心的回答。 谁是真、谁是假,与他无关。他只要再挣一些银子,就会离开这里。 安心药店,看起来并不让他安心。 夜色和张裴沣离开后,在公用电话亭给李泉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事情缘由之后,交代他下午三点请张旭初再过来装一次霍老板。 “李泉,这件事,不要告诉处座知道么?”夜色交代。 “您放心,这点小事,哪用报告处座呢?您说了,我照办,按照您的交代保证完成任务。”李泉恭维的说。 自用沈清风在会上说出夜色一连推荐了三个正副科长的话,夜色在兄弟们眼里的地位陡然又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你看人家夜科长多有本事,说用谁就用谁,他背后是不是有人?” “咱管他背后有人没人,只要巴结上他就行。” “你们还别不相信,我老婆的三舅公的小舅子在南京,听他刚刚传过来的话,似乎夜科长要当副处长了,所以才能这么牛逼。那个小舅子专程交代我们,以后多听夜科长的话,据说他的靠山很厉害,能直接和委员长说上话。” “王三,你又开始吹牛逼了,能和委员长说上话,还在这个破地方待?早就去南京了。” “干嘛啊,因为这个吵?不值得。不管夜科长有没有后台,他对兄弟们好大家都看到了,这不就行了么?以后多听他的话,挣个好前程最重要。是不是,万老弟?” “对,你们看我,没给夜科长递过一根烟,没给他送过一瓶酒,还不照样提携我了?所以啊,大家以后机灵点,不就行了么?”万军现身说法,再一次替夜色拉拢人心。 “就是就是,走了走了,喝酒去。” 夜色走出公用电话亭,对上张裴沣疑惑的眼神。 “没事,我没在处里,我手下一个兄弟冒充我去骗了骗客人。”夜色解释道。 “正常,你们国军骗人最在行。uu看书 .uukashu ”张裴沣调侃。 “比如?”夜色不明白张裴沣的意思。 “花园口决堤。”张裴沣语气沉重。 “不是rb人炸的么?”夜色错愕。 “哼,这你也相信?你们的情报怎么弄的?”张裴沣少有的气馁。 “你怎么了?”夜色察觉出张裴沣的反常。 “我之前对什么都无所谓,可当我知道花园口决堤的真相后,我对一切开始产生动摇。谁才是能把黎民大众放在心上的人?”张裴沣哼了一声。 “莫谈国事。”夜色笑着制止。 “我特么发发牢骚都不行?有本事你告我去。”张裴沣瞪眼。 “告你?省省吧,我还要结婚成家抱儿子呢。”夜色拍着胸脯,自豪的说。 “少特么气我,先说说眼前的事。”张裴沣刚才的悲愤似乎根本没有出现过,马上又变得无所谓了。 “董志海的事?你给我的方子,我刚让欧阳磊看过,的确是治疗董志海内伤的方子,而且是蝎子亲眼看见这些药是从郭思成家拿出来的,两人长相有惊人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我听人说过,他俩的口音不同。“ “我相信你的话,这个人应该是董志海。可按照老中医的诊治,他明明没有内伤,问题出在哪里?”张裴沣站在原地,眼珠却看向另外一个反向。 他愣了。 夜色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同一方向,先是一惊,然后和张裴沣一样,也愣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55章 双胞胎 & 爆炸声 路对面,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对长得像瓷娃娃般白净细腻的双胞胎,绕着法国梧桐玩耍。 “双胞胎?” 夜色、张裴沣对视后同时叫出声。 他俩急匆匆向前走,走到十字路口,一个朝动,一个向西,分道扬镳。 张裴沣回到自己的宅子,叫来蝎子:“你再去郭家庄,择机进入郭思成家,查查他家有没有暗道,看看他的左右邻居是谁,干什么的?” 夜色直奔警察局,这次,他光明正大走进去,点名要找李家鹏。 李家鹏正在后面和几个兄弟打麻将,已经连着赢了五六次,手气好的让另外三个人呲牙。 “李探长,外面有人找你。”值班警察进来报告。 李家鹏问都不问,叼着烟卷直接拒绝:“就说我出警了,不在。” “别啊,说不定有急事呢。”他的下家赶紧说。 另外两个人相互挤挤眼,一起规劝:“对啊,出去看看,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谁?不长眼的东西。”李家鹏的手继续摸牌,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没说,不过卑职能认得出来,是特务处的人。”值班警察小心查看自己顶头上司的眼色。 特务处,说大不大,但很厉害的一个地方,那里面的人和警察局的人平常就不对付,弄不好自己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特务处?球,狐假虎威的玩意,不理他,继续打牌。”李家鹏故意摆谱。 “特务处的人?李探长,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那群家伙,没有一个讲理的,玩意不高兴了盯上咱们,一个通共的罪名,足以让咱们家破人亡,你赶紧的去看看。”李家鹏的下家这次是真害怕了。 调查科和他们局长关系好,但特务处从来不给他们好脸。 “快去快去,”另外一个人直接把牌推倒,和打出去的牌胡拉到一起。 李家鹏心中有数,来这里找他的人极大可能是夜色,他怎么装、怎么牛逼都没问题。 “瞧你们的熊样,一个狗特务有什么可怕的!” 李家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冲着值班警察说:“带路。” 值班警察刚才把夜色安置在一个比值班室强一点的屋子内,这时候带着李家鹏,自然不忘为自己表功:“李探长,我把那个人带到值班室旁边的屋子里了,那里安静,条件好一点。” “你小子行啊,有眼色,回头跟我干,我手下就缺像你这么机灵的人。”李家鹏顺势夸奖了他几句。 值班警察乐的屁颠屁颠的。 他带着李家鹏进了那间屋子,自己准备退出来。 “别急,你去把记录本拿来,给我做个记录。”李家鹏吩咐。 “是,”值班警察两眼往外冒星星。 给李探长做记录,意味着自己真的被他看中了,能被他看中的人,李探长一句话,随便弄个小头头干,就再也不用值班当孙子了。 值班警察跑出去那记录本。 夜色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把他和张裴沣的发现用最简短的话告诉李家鹏。 李家鹏立刻明白夜色的用意:“我马上查,彻底揭开董志海和郭思成的伪装。” 两人刚刚说完,值班警察拿着记录本进来,他根本不用吩咐,大模大样坐在桌子边,打开记录本,抬头等着李探长的问话。 “夜科长,请问你来警察局有何贵干?”李家鹏客气地问。 “个人私事,我想问问,我结婚后我太太的流动人口居住证应该办在哪里?” “办在你的私宅,或者你现在住的地方。” “租的房子没关系么?” “没关系,一会让我这个兄弟给你那一张流动人口居住证,你先填好,再找这里的户籍干事和局长签个字,盖个章就行了。” “这么简单?” “夜科长,警察局是依法办事的地方,不想某些地方,没有王法。”李家鹏指桑骂槐。 这些话,值班警察一个字不敢写。 “你去拿一个居住证过来给夜科长。”李家鹏交代。 “是。” 值班警察再次离开屋子。 “你有机会再查查钱梅玲的档案、家庭情况、夫家情况,土肥、董志海、钱梅玲的关系,是我迄今为止怎么也没弄清楚的。” “好。” “还有,我最近一段时间会跟焦君牟出去,你的最新联系人是姚艾。” “知道了。” 夜色站在玻璃窗前的影子恰好被从外面路过的严乔中看见。 “夜色?他来这里干什么?”老奸巨猾的严乔中自言自语。 “严局长,夜科长来拿这个。”值班警察正好拿居住证回来,顺便回了局长一句。 严乔中伸出手,一把拽过空白居住证,问:“他给谁办的?” “他老婆,李探长让他先填,最后还要找您签字。” “行了,你去吧,别说我来过。” “是。” 严乔中回到自己办公室,想了又想,终于拿起电话:“给我接特务处沈处长办公室。” “你好,我是沈清风。”沈清风说。 “沈兄,听说你们那里的那个焦长官回去述职了,怎么样,晚上出来喝个小酒,放松放松?”严乔中笑呵呵的说。 “好啊,我带个兄弟去怎么样?”沈清风立刻答应。 这段时间,他熬得很艰难、很累,正好借机放松一下。 “别说一个,十个都行。是林参谋还是夜科长?”严乔中巧妙的把话题拉到夜色身上。 “林立国。” 沈清风回答完,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把我的情况摸得真清楚。 “干脆把夜科长也一起叫着,人多热闹。”严乔中热心建议。 “夜科长这段时间请假,要成婚了,忙着自己的大事,哪有时间和我们鬼混。”沈清风解释道。 “那就不勉强了,六点半,小上海见面。”严乔中放下电话,心里有底了。 夜色真的是结婚,真的是来办居住证的。 看李家鹏的处理方式,谨慎周到。 算他有心计,粘上特务处的边,一定要慎之又慎。 严乔中再次拿起电话,拨通吴增华,喝酒,不能少不了他。 晚上六点半,小上海。 严乔中站在饭店门口,履行自己身为主人的职责,迎宾。 他带来的人,是李家鹏。 “局座,菜都点好了。”李家鹏报告。 “好,就等贵客上门了。”严乔中搓着手,来回转悠。 他今晚请客,除了借机打听夜色的情况外,还真有一件挠头的事,需要沈清风帮忙。 郭家庄发生郭午阳家被屠,连同狄宅被屠,不知道被什么人捅到南京政府,南京政府一纸公文问责,他身为警察局局长责无旁贷,只能写在保证书,一个月内破案,缉拿凶手归案。 写保证书容易,缉拿凶手归案? 严乔中看到公文后,一连串的冷笑。 只要是无头案,上面的人就会拿没人疼没人爱的警察局出来顶包,当冤大头。 所以,他要想办法和沈清风联合,借助沈清风的力量破案。 “局座,来了。”李家鹏低声提醒陷入沉思的严乔中 严乔中抬眼之际,伸出手,眉开眼笑的说:“欢迎沈处长,还有林参谋。” 沈清风哈哈大笑:“严局长,就凭这句话,一会喝酒就要罚你。” “为什么?”严乔中不解。 “林参谋现在已经不是林参谋了,而是林科长,我特务处二科的科长了。” “啊,那的确该罚,”严乔中拍着脑袋,懊恼着。 不过,他马上又变得高兴起来,指着林立国说:“我该罚,林科长要喝高升酒,总之咱们不醉不归。” “还有我的祝贺酒。”吴增华及时赶到,接上了严乔中的话。 沈清风马上替林立国道谢:“感谢吴特派员的盛情,那我就和林科长借花献佛,和吴特派员一醉方休。” 三人先后不差一两步向饭店里走,李家鹏抬手邀请林立国先走,自己跟在最后面。 晚上喝酒的人不多,只有五个,但分量极重。 吴增华来之前已经接到严乔中的口风,他的主要任务是煽风点火,让促使沈清风上了老严的船。 “沈老弟,狄宅的案子你怎么看?”他问出这句话比严乔中合适。 “还能怎么看?仇家追杀呗,有钱人遭人惦记了。”沈清风轻描淡写的回答。 焦君牟处理过的事情,他根本不会插手。 仇家追杀的话,他不相信,吴增华也不会相信。 不相信又怎样? 除非真凶自己站出来主动承认。 “严局长,郭家庄屠宅的案子怎么样了?”沈清风特别精明的一个人,瞬间把焦点推到严乔中头上。 “毫无头绪。”严乔中狼狈的说。 李家鹏坐在一边,看着几个人推来推去,自己却在思索怎么下手调查董志海和郭思成的关系。 觥筹加错之际,小上海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好像是炸弹。”林立国第一个做出判断,他对军火很熟悉。 “我出去看看。”自从当上科长之后,林立国精神焕发。 “你也去看看。”严乔中大脑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干这种的事真特么会挑时间。 林立国和李家鹏一前一后跑出小上海,抓住路人询问爆炸声的方向。 路人指着西边说:“那边。” 李家鹏主动介绍:“再往西边五里路就是城墙,那一片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贫民窟。” 林立国一贯高傲,并不领情,甩开双腿向前跑。 等他率先跑到发生爆炸的地方,五六个警察已经赶到现场,围出一个圈子,禁止闲人出入。 林立国趾高气扬往里闯,被守在外面的一个警察拦住:“干什么的,这里禁止出入。” “滚!”林立国面无表情,只说了一个字,继续往里走。 、 李家鹏跟在后面,冲着警察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 城西的警察,他不是个个都熟悉。 “李探长,他,”挨训警察委屈的请示。 “随他便,他跟严局长在一起,从严局长那里过来的。”李家鹏特意点出严局长的大名。 今晚的酒席,他知道严乔中的用意。 这声爆炸,恰巧给了警察局一个千载难遇的机会。 让林立国为所欲为,以他争强好胜的个性,势必这个案子作为自己荣升科长后,第一个用以显示他能力的案子。 李家鹏绝对会想方设法,让林立国被死死这个案子粘住,无法脱身。 “什么时候发生的爆炸?”林立国已经兴奋的开始询问。 站在一边的警察挑眼看了他一眼,心里骂道:“你有病吧,不是废话么?什么时候爆炸的还用问我,那么大的声音没听到?” 李家鹏瞪他一眼,示意他赶紧回答。 “七分钟前。” “发现嫌疑人没?” 又是一句废话,发现了我们还不抓?非等你来,让你抢功啊? 李家鹏第二次瞪眼。 那个警察委屈的回答:“没有,我们是在附近巡逻的,听见爆炸声赶过来,现场除了死者,只有周围围观的老百姓。” 林立国很不满意这个警察的回答,一问三不知,任何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 他走到死者身边,蹲下。 死者的脑袋和胸口,被炸的模模糊糊,uu看书 ww.uknshu.cm变成一片烂肉,眉眼嘴鼻无法分辨。 “你们带手电筒了么?”林立国问警察。 天色略黑,有些地方看不太清楚。 对面一个警察晃动一下手里的手电筒:“长官,这个行么?” 顺着这名警察晃动的手电筒光线,李家鹏趁势打量了一下还围在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 灯光照耀中,一个头戴草帽的青年男人抬手压低草帽,把自己的脸几乎挡住一半还多。 “这人可疑。” 李家鹏收回自己的眼神,假借走向死者,自然而然靠向压低草帽的男人。 那个男人再次抬手,按压草帽,身体向后转动,挤出人群,失去踪影。 李家鹏没追,他绕了一个小弯,走两步蹲下看看地面,似乎寻找遗留的东西。 只要那个男人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被发现,他极有可能溜回来。 李家鹏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距离死者还有两米远时,李家鹏站住,继续看林立国检查死者遗体。 可他的眼角,低垂时并没闲着,在可以看到的范围内仔细搜寻。 此时,又有几名警察赶来,新带了的探照灯全部打开,照亮了整个现场。 几分钟后,那个戴草帽的青年男人果然又回到围观的人群中,他的注意力重点集中在林立国身上。 这次,李家鹏终于在他不自觉按压抬起草帽的举动中,印证了刚才手电筒光亮下一闪而过时恍惚看到的一个显著特征,这个青年男人的手背上,有一小片酷似胎记的黑色痕迹。 感谢@壹笑忆尘缘、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56章 尸检 & 问题 李家鹏不动声色,用眼角余光记住了那片胎记的位置和形状之后,放任那个人站在原地围观。 林立国亲力亲为,检查了死者,询问了最早到场的警察和围观者,只得到了寥寥的、没有任何价值的线索。 他把自己沾染了一些血迹的手在死者衣服上蹭干净,站起来,冲着李家鹏说:“走,继续喝酒去。” 李家鹏点点头,然后用尊重的、请示的口吻说:“林科长,天有点黑,你刚刚又只是简单检查了一遍,更加详细的尸检会发现甚至推测出很多现场看不出来的问题,这具尸体我让他们送到特务处,以你的资历和经验肯定能发现比这会更多的问题,有助于抓到真凶。” 抓到真凶,这四个字是林立国梦寐以求的结果,是血洗他比窦娥还冤的冤枉的关键。 林立国一阵兴奋,想都没想,立刻答应:“好。” 他高高在上的冲着不属于自己分管的几个警察呵斥:“你们现在把这具尸体送到特务处,都给我小心点,别弄得乱七八糟,破坏了证据。” 几个警察敢怒不敢言,看了李家鹏一眼,在他点头同意后,开始善后爆炸现场。 林立国兴冲冲带着李家鹏回到小上海饭馆,三个老大喝的兴高采烈。 “处座,我回来了。”林立国冲着沈清风报告。 另外两个人,他只冲他们微微点点头。 “这么样?”沈清风故意当着吴增华和严乔中的面问,他要给另外另外两个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你们看看,我不会吃独食的人。 林立国挺起胸脯,一脸的得意和骄傲:“报告处座,尸体我大概看了一遍,确定是炸弹引爆造成人员死亡,脸部和胸部因为距离爆炸点最近,已经模糊不堪,难以分辨五官。现在尸体已经运回特务处,我明天再做进一步检查。” 沈清风充满笑容的脸颊在听到后面两句话时,慢慢变冷起来。 “林科长,地方治安问题归警察局管,你越权了。”他砰的一下把的酒杯砸在桌子上,语气严厉。 “李探长建议,全面尸检可以查到更多的线索,有助于洗清我的冤枉。”林立国理直气壮的解释。 “李探长的建议?”沈清风眼角扫了一眼李家鹏。 他见过李家鹏好几次,感觉这个年轻男人每逢重要场合必定出现,隐隐已经成严乔中的心腹。 如果真的是严乔中的心腹,李家鹏的建议肯定心怀不轨,有所图谋。 “报告沈处长,卑职和林科长抵达现场后,林科长检查了尸体,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并现场询问了首先感到现场的警察,以及最早出现的围观百姓,卑职认为,一个人从头到尾负责此事,可以减少因为主观偏见造成的误差,更重要的是,在排查疑点和缉拿真凶时,能保证证据和链条的连贯性、一致性。”李家鹏第一时间察觉沈清风情绪的转变,立刻报告自己的理由。 “李探长说得对,地方治安虽然归警察局管,但出现炸弹这样的东西,已经超越了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畴,特务处出面侦破,即可以兼顾共匪杀人的可能性,又可以以此找出凶器炸弹的来源,于情于理都合法合规,合乎人情。”严乔中之乎者也一番话,摆明了自己并不介意甚至欢迎特务处介入此事的喜悦心情。 李家鹏,回去要果断的奖赏他一下,很会揣摩自己的心思,扔出去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不错! 吴增华微微一笑,独自一人喝了一杯酒。 后面的酒场,虽然有林立国和李家鹏的加入,非但没有热闹,反而萧索了很多。 五个人,各怀心腹事。 最终,酒场不欢而散。 回到特务处,沈清风第一件事,立刻去了停尸房,林立国夹着尾巴,跟在他的身后。 “你有什么发现?”沈清风指着尸体,语气不佳。 “就、就是被炸死了呗,”林立国打着酒嗝,舌头有点大。 “废物!”沈清风甩手而去。 要是夜色在就好了。 沈清风察觉夜色不在留下的空白。 特务处,除了自己,竟然无人可用。 他在走进办公室之前,命令勤务员:“派人守住停尸房,任何人不能接近今天送来的那具尸体,包括林立国,如果他问就说我说的,我要先看。” “是。” “明早一上班,叫张旭初来我办公室。” “是。” 翌日上午。 张旭初莫名其妙被沈清风带到停尸房。 “呕!”沈清风随后掀开尸体上的白布,张旭初猛地看见那具摆放了一夜的尸体,侧身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沈清风不高兴的问:“没见过尸体?” “不是,是没见过放了这么久,这么狰狞丑陋的尸体。”张旭初解释道。 他虽然负责电报,但身为特务处的参谋,杀人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 沈清风指着尸体问:“第一眼看见有什么感觉?” 张旭初略加思索,指着尸体的不同部位,逐步讲解。 “炸弹爆炸的位置,要么是事先埋在地面,要么是扔出去的手榴弹半空爆炸,极少有在胸口的位置爆炸的。从这一点看,实施爆炸的人抱着一定炸死死者的决心,而且好像还有故意毁容的嫌疑。” 沈清风点着头,右手微扬,示意张旭初继续说下去。 “您在看这里,死者的手脚皮肤粗糙,带有暗色斑点,似乎是老年斑,他的岁数应该不小于四五十岁。” “最重要的是,死者的双手虽然都有被炸伤的痕迹,但两只手基本保持完整状态,也就是说他的两只手并没有抱住炸药,而炸药又是在他胸部和脑部之间的位置爆炸的,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炸弹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估计是搭在胸口的褡裢、胸口前的口袋,或者捆绑在死者身上。” 张旭初单从表面看到的就说出了这些推测,每一条深合沈清风心意。 事实上,除了法医来做更深入细致的尸体解剖外,仅仅从表面,他能看出来的也就这么多。 走出停尸房,沈清风笑问:“张科长什么时候对推理侦探感兴趣的?” 张旭初尴尬一笑:“那会干什么兴趣呢,处座也知道,我只对如来感兴趣,这些东西,都是跟着夜科长学的,他喜欢看书,我俩当初在三科的时候,没事爱讲故事,鬼故事、古代办案传奇什么的,我喜欢胡问,他的个性,说是直,其实有点傻,我开玩笑的话他就当真,然后解释给我听,听多了,跟着他学会会了一些技巧。” “不错,比林立国那个笨蛋强千百倍,以后好好干。”沈清风对林立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除了胆子大,忠心耿耿之外,找不到多少优点。 “谢谢处座夸奖。”张旭初嘴上感谢,心里却不停地扑腾。 沈处长什么意思?为什么叫自己去看尸体?除了看尸体不会再有其他什么目的了吧? 不行,找个机会问问夜色,只有他,真心向着自己,不会用谎言欺骗他。 同一时间。 蝎子带着自己查到的消息回禀张裴沣。 “四爷,我潜进郭思成的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暗道、暗室、电台、枪支等,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蝎子说。 “一切正常?”张裴沣捏着下巴,眉头紧锁。 怎么可能?明明哪里有问题,自己怎么捋不顺呢? “是,以属下眼光看,一切正常。” “行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属下告退。” 张裴沣继续沉思。 不出两分钟,蝎子重新走进室内。 “四爷,属下刚接到线报,昨晚傍晚,城西发生一起爆炸案,警察局和特务处的人先后抵达现场,奇怪的是,警察局的人顺从的把爆炸案中的尸体送到了特务处,目前还没有定论。” “警察局谁去现场了?” “负责城西治安的警察,后来去了一个探长,名叫李家鹏,他和特务处的林立国一起去的,并且是他建议的,让警察把尸体送给了特务处。” “哈,狡猾!”张裴沣讥笑道。 “狡猾?为什么?” “狄家屠宅案没破,又出来一个郭家屠宅案,严乔中的压力太大,他怎么着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张裴沣站起来,往外走。 “您要出去,我陪您。”蝎子绷紧全身肌肉,警觉性高扬。 “不用,我出去转转。”张裴沣拒绝蝎子的陪同。 他这一转,直接转到了夜色家。啧啧啧, 夜色家的布置,从单纯的简单、干净慢慢变成有喜气、有人气。 “有女人的家就是不一样。”张裴沣从楼下走到楼上,看着卧室中的红色帷帐、红色被褥、红色喜字,感慨万千。 夜色靠着门柱,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的嫉妒:“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你一个左拥右抱的风流公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羡慕我只对着一个女人发呆呢?” “只对着一个女人发呆多好。”张裴沣摇摇右手食指,继续说:“你不知道一个家里女人多是非多的道理么?” 夜色无声的点头。 张裴沣或许是在说他自己的家。 “我这辈子,应该不会只爱一个女人,但是一旦爱了,不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张裴沣的话深有意有所指,看来他被自己的家庭深深伤害到了。 “得了,张少爷,你来我这个即将成亲的人这里,不会是专程来针对爱情抒发你的感慨的吧?”夜色手指一弹,一张用纸揉成的纸弹打在张裴沣脑门上。 “咦,来真的了?” 如果张裴沣警惕的话,轻飘飘的纸弹根本打不住他。 张裴沣嗔怪的瞥了一眼夜色,随口唱出一句戏词:“你个上了我的心的小冤家啊!” 夜色抱着胳膊揉搓:“嗯,出鸡皮疙瘩了。” 张裴沣跟了一句:“出死你。” “有事快说,姚艾一会就要回来了。”夜色毫不客气打断张裴沣故意说出的恶心人的话。 这句话是对姚艾最好的掩护。 他给张裴沣留下的印象,就是他俩之间的事,一个持家女人不需要知道。 “蝎子说,昨天城西爆炸炸死的一个人的尸体,被警察局的探长李家鹏送到了特务处,当时林立国也去了。” “蝎子查过郭思成的家,任何可以的地方都没有。” 夜色问:“爆炸和郭思成有关联么?” “李家鹏为什么要把死者的尸体送到特务处?你们有这个惯例么?”张裴沣提出一个只有内部人才知道的问题。 “或许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夜色含混着回答。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他要和李家鹏见个面了。 “夜科长,夜色。”院门外有人叫门。 “你先躲躲。”夜色听出是张旭初的声音,他把张裴沣推进大衣柜。 张旭初的来意和张裴沣几乎相同。 同样在参观完新房后,提出自己的疑问。 “沈处长为什么让我去看尸体?我心里毛呆呆的。”张旭初的话不是装的。 “林立国能看出来你看到的东西么?”夜色给张旭初倒了一杯水,两人坐在饭桌前聊天。 “看出来看不出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自己只适合发报收报去,其他的一窍不通。”张旭初自谦的说。 “张兄,你一直以来过于谦虚,uu看书 ww隐藏了你的真本事,就拿这句尸体来说,你看到了什么?”夜色恭维道。 “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还真的看出几点。”张旭初被夜色一夸,忍不住得意起来,他一口气说出自己的三种怀疑。 “你看看,你这样哪是一点都不会的人呢?难怪处座欣赏你,你等着吧,处座很快就要启用你了。”夜色做出断定。 “不可能。”张旭初不信。 “张兄,你听我说,现如今的特务处,常科长岁数大,他不会为了替处座卖命牺牲自己。林立国有勇无谋,虽然对党国忠心耿耿,但不可能替处座独当一面。剩下的还有谁呢?” “你啊。” “处座不可能只靠一条腿走路,所以他的第二条腿,就是你了。”夜色指着他的胸口。 “真的?”张旭初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真的,不信你等着看。” “那我走了。”张旭初慌忙站起来,不等夜色回话就往外走。 “干什么去?” “拜佛,求功名前程。” 等到张旭初一离开,张裴沣蹬蹬蹬的从楼下走下来:“我也走了。” “干什么去?”夜色第二次问出这句话。 “你心知肚明,我找到答案再来。”张裴沣走出夜色家大门。 半个小时,姚艾回家。 夜色简单简单交代几句后,也匆忙走出家门。 他和张裴沣从张旭初的话里听出了同样一个问题。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书友20170912003108037、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57章 情话 & 人贩子 张裴沣不是个安生的人,他在张旭初下楼后从衣柜里出来,躲在楼梯口偷听他和夜色的对话。 敏感的神经和快速的反应,让他和夜色几乎同一时间得到了一个信息。 被炸死的男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上了年纪的人。 那个给郭思成熬药的鳏夫。 假如能够正是这个死人就是那个人的话,郭思成的嫌疑马上就会变大。 张裴沣要让蝎子马上去查。 同样,夜色也要找到曾云峰和李家鹏,通报这个消息。 他请假已经有几天了,在等下去,恐怕焦君牟要从南京回来,一旦他们的计划获得戴老板的批准,以后的行程,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 充其量,他只能借鸡生蛋、借力打力了。 “时间、事件、人物过于巧合,解释不通。”夜色第二次给与否认。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张裴沣的脑瓜转的飞快,他再次和夜色的想法不谋而合。 想要得到详尽的资料,要么找到事发现场当事人,要么直接看到尸体。 两条路,夜色疏通最方便。 夜色无语的摇头。 “林立国本人对我有看法,现场又是他去的,我现在已经请假了,再出现会让他和沈清风同时产生怀疑,恐怕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夜色目前的处境并不妙。 “让蝎子把当天出现在的现场的人找出来,一个一个的问。”张裴沣无奈之中,只能出此下策。 郭思成和董志海的关系到底怎样,陷入困境。 天黑之后,夜色坐在桌子前,独自一人陷入苦思。 事乱如麻,他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黑暗中,走进一道黑影,蹑手蹑脚, 拿到黑影轻飘飘移动夜色身后,向着他的脑袋伸出双手。 “啊,”一声尖叫。 黑影的双手被夜色紧紧捏住,发出凄惨的叫声。 夜色赶忙松开双手,把那双试图蒙住他眼睛的双手放下。 “疼么?”夜色紧张的问。 “能不疼么,你使那么大的劲。”黑暗中,传出的是姚艾的声音。 夜色走到前边拉开灯,又赶忙回到姚艾身边,拽住她的手放在眼睛前。 “你能看见什么?”姚艾哭笑不得。 “能让你看见我的心疼。”夜色大言不惭的回答。 “你的心疼?在哪里?让我看看?”同样读过书的姚艾并没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反而抽出手掌,点着夜色胸膛,不依不饶的问。 夜色幸福的微笑着,纵容姚艾。 姚艾那根指点自己胸口的手指头没有一点力气,反而像带着火焰的火把,戳到哪里点燃哪里,让自己胸口燃气熊熊火焰。 静夜、新房、美人。 亲昵、娇媚、骚动。 夜色心头涌起火辣辣的、异样的感觉,浑身上下发热,口干舌燥,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要她、我想要她”。 他的脸色越来越红,终于红到让姚艾察觉出了异常。 “你怎么了?”姚艾抬手摸住夜色的脑门。 她天真的以为他真的发烧了。 夜色尴尬的笑了笑,解释说:“没事。” 姚艾从夜色难为情的笑容中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傻。 三更半夜,在一个男人面前动手动脚。 她当过护士,懂得那些常识,自己无意识的举动肯定造成了夜色某方面的困扰。 姚艾羞涩的收回小手,左右手交叉在腰间来回揉搓着,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嘴唇,忍俊不禁。 夜色突然侧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一把把她搂在怀里,静静地站着。 窗外半空,悬挂一轮明月。 室内,一对身高相差将近一头的男女紧紧相拥。 和平、温馨、幸福。 半晌,两人分开。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夜色贴心的给姚艾倒了一杯温水。 “下午,李家鹏来过,让我给你带来一个情报。” 自从李家鹏的联系人换成姚艾之后,他和夜色没在单独见过面。 “什么?”夜色问。 “李家鹏在爆炸现场围观人群中发现一个奇怪的年轻男人。当时天色微黑,那个人都带草帽,被李家鹏瞥了一眼后迅速压低草帽,离开人群。时间不长他又回来了。李家鹏没有打草惊蛇,借着查看的机会靠近他,发现那人手背有一块黑色的,酷似胎记之类的痕迹。” 姚艾几乎一字不差转述李家鹏的话。 “李家鹏怎么说?” “他说他先查,让你也注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男人。” “找到这个男人?我该怎么找呢?”夜色思考着。 洛邑常住人口九万,三十岁以下男人就有一两万。 要找一个手背上有黑色胎记的男人,无异大海捞针。 “找人的话,拿着照片直接太显眼,要是有一个合适的借口,让人觉得咱们找人合情合理就好办了。”姚艾说。 夜色抬眼看向姚艾。 这个女孩,总能在关键时候点醒他。 两天后,洛邑最繁华的街道上,北大街上。 一个女孩站在路边,彪悍的抓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两人来回拉锯,男的凶神恶煞,女的虎目圆睁。 “说,你把我儿子卖到哪里了?”女人悲愤的眼睛似乎要往外滴血。 “放手,你儿子管我屁事。”男人抬脚踹女人。 “是你把我儿子从家门口拐走的,求求你,只要你告诉我他被卖到哪儿,我给你银票、给你地契。”女人弱势下来,从彪悍变成了苦苦哀求。 男人一甩手,那女人摔倒在地,扬长而去。 “你回来。还我儿子。你要是不还我儿子,我变鬼也要弄死你。”女人坐在地上,狰狞的说。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纷纷给女人出主意。 “报官吧,抓住这种缺德的人,直接砍头。” “小娘子,我认识黑道上的人,只要你出银子,绝对可以找到他。” “发个悬赏告示,我肯见他手背上有个黑色胎记,这种人好找,有钱能使鬼推磨。” 女人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觉得大家说的都有理。 她一把抱起自己被男人扔在地上的蓝底白花的布包,站起身,抹干眼泪,冲着周围的人说:“各位老少爷们、大姐婶子小妹,我叫王玉梅,现如今住在这条街的大众客栈,就在前面,有谁不信的可以跟着我到客栈看看,我在里面包了一件屋子,目的就是听说卖我儿子的那个混蛋在洛邑,当着大家的面,我发个毒誓,谁要找到拐卖我儿子的人贩子,扭送到我面前,我给恩人五正五倒的大宅子地契。” “娘子,你是说手背上有块黑胎记的男人是拐卖你儿子的王八蛋是吧?”有人问。 “对,刚才那位大哥说了,他说的对,那个王八蛋手上就有那个记号,大家都记着。” “行,有记号就好办。” 自称王玉梅的女人是姚艾乔装改变的,她伸手指向方向大众客栈,说:“那位大哥跟我去客栈看看,我就住在那里,不是欺骗大家的。今天既然已经撂下这些话,从现在开始我就在客栈等着了,拜请各位帮帮我找回儿子,没有儿子我真的活不成了。”王玉梅说完这些话,又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情绪,变化很快,有很张力,表演也很到位。 “行了,别哭了,咱们还等着验证你的真假呢。”有一个看热闹的男人催促。 “走,现在去验证。”王玉梅果断擦干眼泪,抱着包裹往前走。 她的背后,跟着三四个男人。 宋凯牺牲后,中共洛邑地位又派遣一位同志担任曾云峰的下线,他的公开身份是大众客栈的老板,姓牛,名叫牛赛龙,年纪四十多岁,头发花白,单看外表,是个谨小慎微的男人。 王玉梅走进大众客栈时,牛赛龙正在门口晒太阳。 他看着四五个涌进客栈的人,满心喜悦。 “几位住店?”牛赛龙殷勤的问。 “你是?”一个前来验证王玉梅身份的老头问。 “我是这里的掌柜,”牛赛龙自我介绍道。 “她呢?”老头指着王玉梅问。 “她,老朽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小店的主顾,住了有几天了,怎么了?她不会是作奸犯科之人吧?”牛赛龙担心的问了一句。 “不是,她住在这里钱没钱房钱?”另外一个男人问。 这句话,是为了验证王玉梅到底有没有地契、银票,值不值得他们下功夫去找那个拐走她儿子的男人。 “这位大婶从没欠过房钱,还经常给掉小二三五个了铜板当赏钱,本店的男人都喜欢她。”牛赛龙一本正经的夸她。 这些话,要是从一个不正经男人嘴里说出来,会被看成是赤、裸、裸的调戏。 可从长得就像一个老实人的牛赛龙嘴里说出来,怎么听又像是夸奖王玉梅。 “是么,我我们几个也喜欢他。”老头无耻的说完,自己先淫、笑起来。 牛赛龙左右看了看,偷偷碰了一下老头的胳膊,压低嗓门说:“老哥,小心点,这位大婶在洛邑有个兄弟,和她个性相像,耿直粗暴,你这话要是让她兄弟听见了,直接把你打趴下。” 跟着王玉梅的几个男人对视一下。 他们原本就不怀好意,除了验证一下王玉梅的家底外,还想乘机跟王玉梅搭上话,说不定以后还能成鱼水之欢。 老头先冲外面一扭头,几个男人跟着出来。 “什么兄弟,说不定就是姘头,否则儿子怎么会丢?”老头一脸晦气。 “大哥,管他什么姘头不姘头的,咱们先把地契弄到手,然后找个机会把她做掉,银票什么的还不是乖乖归咱们么。”几个人中最矮的一个男人提议。 “要不咱们直接把她做掉不就得了?”另外一个人说。 “不行,咱们今天来过客栈,老板认识咱们,目标太大,等过几天之后,来给她送消息的人多了,那时候再干,谁也记不清咱们几个了。”老头狡猾的说。 “对,老大说得对,就这么干。” 几个人全都同意老头的意见。 “大哥,那个手背有黑色胎记的人哪找去?”最矮的男人又问。 “笨蛋,你白入鸿门了?凭着鸿门弟子的关系,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老头阴险的笑。 “大哥,你有所不知,穆少庭前不久传下来一个新的说法,禁止鸿门子弟插手帮外的事。”矮个子男人气馁。 穆少庭自从和程之林联手与上海青帮五哥接上头后,一度春风得意,希望借助程之林拉上焦君牟的关系,把自己的鸿门发展成为洛邑第一大黑帮。 美梦没做几天,突然传来狄子月家被屠的消息。 穆少庭闭门三日,思忖再三,终于在霸业和平安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的身份和地位跟狄子月相比差距不小,堂堂洛邑地方政权保护不了这样一个大人物,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得罪过的人无数,存在的风险想起后怕来。 第四天,穆少庭召集自己的六个弟子,郑重其事宣布自己的决定:“从今日起,鸿门弟子非经允许,不许涉足江湖琐事,凡被发现者,帮打五十,逐出鸿门。” 这个传闻老头正在当天就从矮子嘴里听到了。 他一巴掌拍在矮子脸上:“笨蛋,这个女的也叫江湖?她的事也叫江湖琐事?咱们的最终目的是撕票,她死了你们老大知道什么?” 矮子站在原地,脑瓜子总觉得转不过圈来。 “笨蛋,还想不过来。”老头向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狠狠敲打矮子一下,命令跟在他身边的高个子男人:“你解释给他听。” 高个子男人,点头哈腰:“是,老大。” 他冲矮子说:“穆少庭不让你们管江湖的事。” “对。” “那个女人算不算江湖?” “她算个吊,劳资还不算呢。” “那你管她的事算不算管江湖的事?” “她不是江湖,她的事肯定也不是江湖的事。”矮个子男人艰难的捋着这件事。 “窝囊废,那你怕什么?是不是男人?”高个子男人嘲笑道。uu看书 ukanshu “球,劳资整明白了,劳资干的是行侠仗义的事,干!”矮个子男人拍着胸脯,装的像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汉。 王玉梅抓人贩子的计划从第二天就开始见到成果。 当天围观并且知道她赏地契的人兴奋之余,只要见到手背有黒印的人,不管大小和形状,一律跟踪后趁机下手绑架了,送到大众客栈。 王玉梅很爽快,为了早点找回自己儿子,凡是送人上门的,只要验证手背上有黒印,一律奖赏五十个铜板。 到了第三天,老头和矮子用麻袋装了一个男人,带到王玉梅眼前。 “打开看看,这个男人很可疑,我跟踪了很久。”老头打量着王玉梅,心存侥幸。 他见过那天那个男人,蓬头垢面,脸色沾着土灰,远不像麻袋里的男人干净。 不过,或许,可能,蓬头垢面男人洗净了就是麻袋里的男人。 “打开,”老头命令矮子。 矮子解开麻袋,麻袋里的男人似醒非醒,迷迷糊糊。 他的脑袋上,有一个很大的青包,一看就是被人从后面狠狠地砸了一下,砸晕的。 这个男人冲着等了一会终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异常,冲在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喊:“你们找死啊,敢对我下手,知道劳资是谁么?”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4774900、涪江江、壹笑忆尘缘、书友20170912003108037、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58章 执行帮规 & 1堆废物 “你是谁?与我无关。但凡卖我儿子的人,老娘非但要找到儿子,之后还要把你千刀万剐,替民除害。”王玉梅狞笑着,低下头辨认。 她的个性,从始至终,变化鲜明,凡是见过她的人,都能感觉到一个丢掉儿子的母亲的痛苦和绝望。 这几天,一传十、十传百,恨不得洛邑地界上手背有黑色胎记的男人都被心怀叵测的人送来了,甚至还有合伙造假,妄想骗走房契的,他们把嫌疑人打扮的邋里邋遢,试图编造一个谎言,比如破相了,挨打了,被马蜂蜇了,好让王玉梅相信。 王玉梅在老头一干人满怀希望的眼神中看了几眼,还用手在年轻男人的脸上挤一挤,捏一捏。 “不是。”她哽咽着说,眼角跟着流出一串泪珠。 希望过于强烈,失望来临时,更强烈。 “第十三了。”王玉梅挥挥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铜板递给老头:“谢谢大哥,这个不是,麻烦你们继续帮我找。” 老头揣了铜板,猥琐的说:“大妹子,你的诚心老天会感动的,但这样也不是最好的办法,你应该趁年轻再生一个,才是最可靠的办法。” 老头的话刚说完,周围几个男人淫、笑着,喝彩着:“对啊,我们老大说得对。” 王玉梅倒退一步,警惕的问:“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帮你生孩子啊。”老头呲着牙,一步步逼近。 “你敢乱来,我喊人了。”王玉梅凤眼圆争,毫无惧色,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 “喊人?谁敢管劳资的事?劳资是鸿门的人。”老头张嘴即出,拿鸿门当挡箭牌。 跟在他身后的矮子唬的一个机灵。 “老大。”矮子压低嗓门叫了一声。 老头根本不搭理他,继续向前逼近,距离王玉梅只有一步之遥,他的爪子,伸向年轻女人的前胸。 “啪!” 一道影子,一声残叫。 老头的胳膊上出现一条血痕,向外冒血。 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男人。 老头忍住疼痛,指挥手下:“抓住他。” 王玉梅名义上的哥哥出现了。 他是黄小宝。 “抓我?谁敢?”黄小宝的态度和被绑在麻袋里的那个年轻男人一样,嚣张、跋扈。 这句话,猛地提醒众人,刚才还有一个说过这样话的人。 所有人的眼睛看向麻袋。 黄小宝指着麻袋问:“小梅,他是么?” 王玉梅水泪涟涟,摇摇头,绝望的说:“不是。” “先放了他,咱们再说咱们的恩怨。”黄小宝并没打算轻易放过老头。 一堆人,因为老头肮脏的提议差点忘了正事。 黄小宝伸手拖麻袋,连同里面的青年男人一起拖到门口:“老板,老板。” “来了,请、请问先生您、您有什么事?”牛赛龙恐惧的看着麻袋,结巴的问。 “你怕什么,把这个放了,”黄小宝推出麻袋,砰地一声从里面关上房门。 清场之后,黄小宝一把揪住老头问:“你说你是鸿门的人?” 老头贼眉鼠眼的说:“当然,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本地人看见鸿门的大爷不是磕头作揖,就是送钱打点。怎么着,你看见大爷我用哪招?” 黄小宝轻轻放开老头,顺手单单他的衣领子:“老头,等着。” 他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冲着外面又是一阵高声乱叫:“老板,老板,快过来。” 牛赛龙闻讯第二次小跑过来,他的脸色继续发白,说话的声音还是结结巴巴:“先、先生,您、您还有事?” 黄小宝从兜里掏出一串铜板递给牛赛龙,说:“麻烦你到鸿门跑一趟,告诉鸿门老大,就说我是程先生的人,被他们帮里的人碰瓷,让他们来个人处理一下。” 牛赛龙头皮发麻,自己的小胆,真不想干这些,他指着老头:“他们,他们不会打我吧?” 老头哈哈大笑,回身抬手指着自己手下来回摆动着:“听见没?他说程先生,还不成先生呢,你们听说过这个名号么?” 矮个子男人心慌的冲着老头说:“大哥,还是算了吧,咱们继续找人。” 他怕鸿门真的来人,自己招摇撞骗的伎俩一旦被发现,被鸿门逐出师门是小事,他怕按照帮规剁掉一只手、一只脚,自己的后半辈子连当乞丐了都会被乞丐嫌弃。 老头呲着黄牙板都没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德性:“我说大郑,你有点骨气好不好,一个外地人的亲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孩子被卖了也没办法找回来,这种人能和鸿门有关系么?你不长个子,连个球的心眼都不长?一句话就能下的你屁滚尿流了?你还活个什么劲呢!滚回娘胎里去吧。” 矮子半辈子因为个子矮经常被人嘲笑,本姓郑,又被人冠以大郑嘲弄他,此时此刻听了老头的话,脑门青筋蹦跳,嗓门变调,好强虚伪的性情瞬间膨胀:“谁说我怕了?根本就没有我大郑怕的事。” 老头冲着牛赛龙命令:“他叫你去你就去,来,劳资再给你十个铜板。” 他把刚才王玉梅给他的铜板拿出十个赏给了牛赛龙。 牛赛龙拿到双份铜板,一溜烟的跑了。 黄小宝看着眼前几个人小丑般的表演,不再说话,坐在王玉梅身边安抚她。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大众客栈走进三个人,为首的是穆少庭的五徒弟赵德发。 “请问哪位是程先生的朋友?”赵德发进门冲着所有人问。 大郑在鸿门的地位低级,赵德发根本不认识他。 黄小宝站起身,指着自己胸口回答:“是我。” “有无凭证?”赵德发同样也不认识黄小宝。 “无凭无证。”黄小宝说。 “朋友,戏弄鸿门的结果你知道是什么么?” “什么?” “剁掉一只手、一只脚。” “我听说鸿门传出来的消息,不再涉足江湖事,涉足者,怎么处理?” “逐出师门,同样剁掉一只手、一只脚。” 黄小宝似乎被吓到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脚,又抖动了几下,好像感觉到再过几分钟抖动的手脚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老头吱吱吱吱的奸笑,像一只耗子。 大薛捂着嘴偷笑,其他几个一个个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几分几量的分量了。 赵德发冷笑一声:“朋友,无凭无据的骗我来,鸿门不是好欺负的,留下你的一只手、一只脚,就算是让我出现在这里的费用了,来人。” 黄小宝摇手:“稍安勿躁,当家的,我虽然没有凭证,但有几句话,程先生让我带给你。” “什么话?” “五哥、焦先生、狄先生。”黄小宝轻而易举说出几个根本没有关联的人名。 这几个名字,是夜色告诉他的,也是程之林联络鸿穆少庭后相继出现的,最终导致他决定退出江湖的名字。 赵德发眼珠变得更冷,他稳稳的保持了一会的镇定,观察黄小宝的反应。 黄小宝同样镇定,从眼睛到面部表情怡然、自信。 “程先生想怎么样?”赵德发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他相信黄小宝了。 “程先生江湖出身,绝对会按江湖规矩办事,绝不为难当家的。”黄小宝抱拳回复。 “在这里还是出去?” “出去吧,在这里坏了客栈的名声,我从不干损人不利己的人。”黄小宝摆明态度。 “好,请。”赵德发做出邀请的手势。 刚才还在讥笑的大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五当家的好像要拿自己下手,他悄悄向门边溜,在即将得逞时被赵德发扔出的一个匕首扎住脚,哭丧式的嚎叫着。 跟在赵德发身后的两一个弟子健步走过去,拽着大郑往外走。 另外一个掏出手枪,压着老头和他的人也往外走。 黄小宝跟在赵德发后面,出了大众客栈五十米远,站在马路当中。 赵德发抱拳冲着路边行人个,义正言辞的说:“各位老少爷们,大娘小姐,鄙人乃鸿门五弟子赵德发,谨遵师命,处置涉足江湖、为非作歹的弟子,按照帮规,跺去他的一只脚、一条腿,恳请大家做个证明。” 大郑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五当家的,不是我要干这种缺德的事,主要是有人指使我,弟子知错了。” 赵德发瞪着眼,冲着大郑说:“有人指使你,那个人我也不会饶了他。他是谁?” 大郑手指指向老头。 赵德发冲着手下一摆手,拿着枪的手下抬脚揣向老头。 老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赵德发一挥手,另外一个手下抽出背后背着的一个长条东西,解开外面裹着的红布,半蹲半压在大郑身上,“呼”的一声向下砍,“咔吧”一声,大郑的脚从脚踝处断开,骨节发出明显的声音。 大郑喉咙发出凄厉的叫声,人一下子疼晕过去。 举刀男人并不迟疑,继续挥刀,当众又从手腕处剁掉大郑的手掌。 跪在旁边的老头在大刀第二次挥起的时候也被吓晕,省掉了执行帮规男人不少事,三下五除二砍掉老头一只手和一只脚。 沾染血迹的断手、短脚很快招来路边的野狗,宝贝似的叼走了。 “朋友,这个结果你可满意?”,赵德发冲着黄小宝拱手。 “满意,满意的很,调戏我妹子的人就该如此,回去请转告穆门主,我们有感谢的那一天,告辞。”黄小宝表达完自己的谢意后,迅速离开。 他之所以把这件事闹大,是为了迷惑那个手背上有黑色胎记的男人。 李家鹏把当晚他看见的男人的长相详细告诉了姚艾,姚艾根据夜色的设计,以儿子被拐卖为由,当街和另外一名地下党公开上演了一处儿子被拐卖的戏码,然后公开寻找手背上有黑斑的男人。 当姚艾乔装的王玉梅看到老头带来的年轻男人后,意识到他就是李家鹏看到的那个可疑男人。 她当时从黄小宝使了一个眼色,黄小宝又在拖走那个男人时给牛赛龙发出了暗号。 被黄小宝拖出来的男人走出客栈鄙夷屋子所有里人的智商:“全特么都是一堆废物。” 他站在路边招招手,一辆黄包车车夫跑到他的眼前。 “去杏林大街28号。” 杏林大街28号,是一间名叫诚信的典当行。 年轻男人下了黄包车,抬腿只走了一步,又立刻招手叫住刚拉自己过来的车夫:“车夫,再走一趟,回刚才的大众客栈。” 黄包车夫迷糊的问:“先生您刚从那里过来的。” “怎么那么多废话,我又不是不给你钱。”年轻男人走上车,催促车夫快走。 车夫接过客人事先递过来的铜板,喜笑颜开:“先生,您想转几圈都行。” 黄包车以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前进,在老头被砍断手脚的时候,年轻男人正好看到血淋淋的一幕。 他拉着围观的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被砍的人是鸿门弟子,砍人的人也是鸿门弟子,说是什么他们掺和江湖的事了,男人还能干什么,估计不是财就是色,被自己人执行帮规了。”围观的人也不太清楚,连同自己听到的,加上想象的,兴奋的解释给年轻男人听。 这些,和他刚才在麻袋里听到的正好吻合。 洛邑城内传闻寻找手背上有黑色胎记的男人时,他胆战心惊,以为自己那天的事暴露了,但当他发现不止一个男人因为手背黑痕被带到那个疯女人面前时,彻底释怀了。 可惜,没两天,他还是因为不慎被老头抓住带到儿子被拐的女人面前时,又听到了老头调戏女人的整个过程。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青年男人拐出去,回到黄包车前。 他在上车前,前后左右仔细观察一番。 从鸿门执行帮规,uu看书w.uanshu.om 到现在大家都在看热闹,他周围冷冷清清,只有一两个行色匆匆,没工夫看热闹的行人,也都是一闪而过。 他确定自己没有暴露,没人跟踪。 “再去诚信典当行。” 黄包车夫乐的猛的朝前跑,颠荡的车上男人猛地向后仰。 “你慢点。”男人怒斥。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从您身上挣了四次铜板,我忍不住得乐。”车夫是个粗人,毫不遮掩说出自己的想法。 “行了,你慢着点,绕一圈,让我眯一下,下车的时候我多给你几个铜板。”年轻男人想趁着这个机会聚聚神,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他要怎么告诉自己的上峰,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说法呢?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和支持! 7 第259章 杀死亲哥哥 & 入虎穴得虎子 坐在黄包车上的男人眯了一会,突然问车夫:“老兄,我要是给你一百个银元让你杀人,你干么?”、 “干,杀了人,我拿着一百个银元离开洛邑,随便找个地方,买套宅子,娶个老婆,做个小买卖,那日子比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舒坦多了。”车夫乐呵呵的回答。 事不关己的一种假设,回答起来简单、痛快、任意! “要是你的亲人呢?” “那就看是什么样的人了,不太亲的,狠狠心也就干了。很亲的,唉,在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逃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结局。”车夫长叹一口气。 干他这种活的人,没地位、没家世、没钱财,有时候逼到极点,什么都敢干。 坐在车上的年轻人慢慢睁开眼睛,刚才的颓废和沮丧消失殆尽。 他的的心理,舒坦了、平衡了、不愧疚了。 大家都会这么干的。 下车时,他特地又多给了车夫十个铜板。 “谢谢老板,祝您财源滚滚,吉祥如意!”黄包车夫连鞠几个躬,嘴里的吉祥话使劲往外吐鲁。 连着跑了四个来回,客人又多给十个铜板,今天一天不开工都行了,车夫美滋滋哼着小曲,拉着车跑向曾云峰家。 曾云峰开了门,招呼黄包车夫进去。 “怎么样,小孔?” 黄包车夫姓孔,名叫孔明华,曾云峰手下的交通员。 从姚艾和黄小宝到了大众客栈之后,就奉命在客栈门口等候。 “那个年轻男人去了杏林路28号,一个名叫诚信典当行的地方,他很奇怪,让我拉着他从大众客栈到了典当行后又返回去,看了鸿门执行帮规的一场戏后,又回到典当行。”孔明华向曾云峰报告。 “还有可疑的地方么?” “他问我要是有人给我钱,我会杀人么?还问了会因为钱杀亲人么?” “杀亲人?” “对,他问过这话。” “好,你这几天没事的话拉着车在那家典当行门口多转转。” “明白,那我走了。” “正好我也要出去,走吧。” 得到孔明华的报告,曾云峰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关那个鳏夫失踪的传闻,他老家的亲兄弟来找他,接他回家了。 也许这个消息的前半部分是真的,鳏夫真有个亲兄弟,也真的来接他了。而后半部分,则是他被自己的亲兄弟害死了。 孔明华提供的这个消息,让曾云峰顿时有种拨云见雾的感觉。 他出了家门,用公用电话告诉李家鹏这个消息。 李家鹏马上明白曾云峰的用意,说:“我知道了,我马上查。” 他说的查,包括两方面内容,一是查诚信典当行的主人、背景、最近两年的业务往来。二是在典当行附近查那个手背上带有黑色胎记的年轻男人的姓名、住址、职业等基本信息。 查的理由,随便他编,比如追捕共党嫌疑人、查毒查赌等,只要警察局管的事,都是他的借口。 曾云峰放下电话,又找到联络人给郭家庄的郭巧珍送信,让她打听一下那个鳏夫平常和村民聊天时,有没有透露过家庭成员的情况,确定一下他是否真的有个兄弟。 如果真有的话,事情就真有可能像坐车男人问的那样,他为了钱把他自己的亲哥哥杀了。 而为什么杀人的真的理由,就是关键了。 下了孔明华的车的年轻男人双手插兜,走进诚信典当行。 没人招呼,也没人带路,他轻车熟路走到靠东墙的一扇门前,推开门,闪身进去。 穿过一个天井小院,挑开门帘,他进入西厢房。 董志海坐在桌子前,正在看书。 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不带任何情绪的问:“怎么回事?” 他听人说黄城突然找不到了。 “没事,我早晨出去吃饭,突然被几个男人从后面闷了一砖,用麻袋装着送到大众客栈,那里面住着一个丢了孩子的女人,正在满世界的找儿子,特么的就那么巧,偷她孩子男人手背上也有块黑点,那个女人放出风给赏钱,现在洛邑城内估计每个手背上有黑点的男人都被送到那个女人眼前了。早上抓我去的那个男人是鸿门弟子,不仅想骗钱,还要骗色,被他们自己人教训了,砍了一只手、一只脚,我亲眼看见的。”黄城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这一点,他不敢撒谎。 那个疯女人找孩子的动静太大,早就闹得满城风雨。 “你确定不是找你的?”董志海放下书本,抬头看向黄城。 “您放心,我确定,在回来的路上,我专门观察了,没人跟踪我。”黄城连忙解释。 说完这句话,他偷偷看看董志海的脸色。 还行,一贯的脸瘫,没有动怒的表现,可以继续解释。 “那天炸弹的事,您放一百二十个心,真的。死的人是我亲哥哥,无妻无子,脸又被我炸烂了,根本分辩不出来是谁,也没人会找他。认识他的人知道他跟着兄弟回家去了,但没人认识我,所以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来的。” 董志海挥挥手,示意黄城出去。 “这个华夏人,该不该留下呢?”董志海犹豫挣扎。 黄城对于他,是个膈应的存在。 以他的狠毒,那天被炸弹炸死的人,是黄城本人。 黄城是他潜入华夏后收买的第一个汉奸,用钱和当地维持会会长的头衔诱惑的。 维持会会长的头衔,对于家庭贫瘠、无权无势的男人来说,无异飞黄腾达的最佳时机。 当初选择黄城只有一个原因,他会说日语,又是一个电力工程师,董志海处理洛邑电厂的事情,需要他在幕后的帮助。 前一阵,董志海完成在电厂的布局后,悄然离开,他决定除掉黄城,以绝后患。 但是,精明的黄城竟然提前察觉出了他的阴谋,以备份的电厂设计图相要挟。与此同事,郭家庄发生了一连串的事,让郭思成必须除掉黄老歪。 黄老歪替rb人卖命,是在兄弟黄城唆使下加入的。兄弟俩都知道彼此在哪里,干什么,不过是一明一暗。 郭思成找了杀手,出了银票,让对方悄悄除掉黄老歪。 他和董志海在电话里的通话,无意中被黄城听到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黄城阴险想出一个李代桃僵的损招。 他先是暗中掉包杀手,自己拿到赏钱,亲手杀掉亲哥哥,向董志海表忠心。 那天,他买了一个褡裢,在里面塞进定式炸弹,告诉哥哥黄老歪背在胸前,以此为接头暗号,给接头人送出一份情报。 两人交接情报的时间,就是他送自己亲哥哥上天堂的时间。 不过,他自作聪明,把黄老歪的死安排在了洛邑城内,一来证明自己的高明,二来也算给董志海一个小小的警告。 他不是没本事的人,也不是随意可以抛弃的棋子,他聪明、能干,日后可以为董志海效力的地方还多着呢。 董志海懂这个警告,更忌惮黄城手里的电厂设计图,因而迟迟没有下手。 黄城离开西厢房,走进自己居住的东厢房,关好门,躺在床上,心事重重。 他还要继续盯着大众客栈的那个女人,虽说自己感觉寻找手背上有黑色痕迹的举动不知针对自己的,但那晚他第一次溜走的时候,真实感受到一束目光曾经看向自己。 第二次返回去时,他特别留意后,没感觉异常,当时和随后几天,根本没人跟踪自己。 但是这件事,他没敢报告董志海。 一旦说了,不管自己有任何把柄,都免不了被杀的命运。 以后,他到底是该离开董志海,另谋出路,还是继续跟着他干呢? 看眼前的形式,rb人占据领土是早晚的事,他凭借现在的作为,以后说不定能混个不小的职位。 这样一想,还是继续待着这里混吧。 想通这一点,黄城迷迷糊糊睡着了。 三天后,各方面的消息逐渐在曾云峰那里汇合。 从郭巧珍那里得到的消息,鳏夫姓黄,真名没人知道,一个庄的人都叫他黄老歪,因为他的脖子有点歪,这种叫法已经有十几年了。 黄老歪交往的人不多,除了庄里几个和他一样没有成家的当上老男人外,就只在郭思成当上管家之后开始给他当帮工了。 郭巧珍派郭长江悄悄打听过,黄老歪的老家真的有兄弟,平常他对别人说过,有几个不知道,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和他关系最好的兄弟小名叫孬蛋,是黄老歪在父母死了之后当爹当妈养大的,兄弟两人感情深厚。 李家鹏告诉他的消息是,诚信典当行的老板名叫胡广兴,是洛邑本地人,今年38岁,妻妾儿女成群,一共开了三家典当行,生意出奇的好,从开始经营到现在仅仅三年,就成为洛邑地区最大的典当行。 诚信典当行最多的典当物品,是珠宝、古玩之类的东西。 另外,他带人在附近例行检查时,用大众客栈女人找偷儿子的人贩子为话题,套出附近一些人的话,说是诚信典当行内就住着一个后背上有黑色胎记的年轻男人,叫黄城,外地人,在典当行已经住了一段时间。 这些消息,立刻又传到夜色耳朵里。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曾云峰问。 “抓住黄城审问。”夜色斩钉截铁的说。 “这样太冒险了吧?”曾云峰担忧的说。 “如果全靠我们一点一点去发现、去猜测,太被动了,现在形势严峻,我们要有胆量入虎穴得虎子。”夜色一锤定音。 “什么时间?怎么抓?我们的行动不能让诚信典当行的人起疑,而且还不能让黄城发生意外。”曾云峰想的越细,对抓人的计划就越有紧张。 “抓人,当然有好办法了。”夜色开心一笑。 他说的好办法,竟然和第一次抓黄城的办法雷同。 这次,是另外一伙想从丢了儿子的女人拿到赏钱的街头混混。 太阳升到半空时,黄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简单梳洗一下,他准备到外面喝一碗酒肉汤。 除了典当行向西五百米,有一家挺出名的牛肉汤馆,曹记牛肉汤馆。 这家汤馆的生意,一般做到下午一两点,直到把当天烙的饼都买外为止。 黄城去的时候,人正多。 “先生要清汤还是浓汤?”打汤的伙计问。 “浓的。”黄城喜欢肉多汤浓的,好滋味。 “葱花、香菜都要么?” “要。” 不要太亏。 “您端好了,别烫着。”伙计从窗口递出一碗汤。 黄城伸出双手的刹那,身边传出一小声嘀咕:“他手被有黑色。” “什么叫黑色,是胎记。而且我不是你们想抓的那个人,前几天我已经被人送到大众客栈一次了,不是我,知不知道。”黄城解释着,狠狠盯了小声嘀咕的那人一眼。 那人回瞪黄城一眼,嗓门提高:“你嚎什么嚎,胎记你牛逼么?照样是黑色。” 黄城喉咙噎了一下。 nnd,什么玩意! 他端着碗,走到门外面,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从桌子上拿起勺子,自己舀了辣椒油和盐,倒进碗里。 今早的汤,喝的憋气。 黄城没了好心情,一下把一份饼丝全都倒进汤里,呼呼噜噜连喝汤带吞饼丝,平常不少于半小时的喝汤时间,今天只用了十分钟。 喝完汤,他冲着坐在身后的叨咕他的男人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吐沫,愤愤不平的离开。 回去的路,他拐了一个弯,uu看书 .uukanshu.cm想去找个姑娘消消火。 就在拐进花街柳巷胡同口时,后脑勺传出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转过头,看见刚才嘀咕他的那个男人手里举着一个木棒。 他抬起一只手,想对对方说,不是我。 可他还没指住对方,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地上。 黄城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捆在一张椅子上。 “真的不是我,”黄城委屈的说。 “孬蛋。”黄城背后传出一个叫声。 黄城直接回头。 夜色头戴黑色头罩,只露着一双眼睛,慢慢走过来。 他走到黄城身后,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猛然问:“孬蛋,你杀了自己的亲哥哥,不怕遭报应么?” 他的话,是推测,是试探。 “谁是我哥?我杀谁了?孬蛋是谁?我听不明白。”黄城镇静之后,开始装糊涂。 “孬蛋,我叫谁你不知道?这屋子的人只有你在听到我的叫声之后扭头,来,乖乖承认了,别让我动刑。”夜色一根手指敲在黄城脑袋上。 黄城冷笑一声:“动刑?你只要动刑,就会在我身上留下疤痕,你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夜色一边摇头一边笑:“聪明,可惜没有,你不想想,我们一旦在你身上留下动刑的痕迹,你的主子马上就会知道你被人绑架了,你再说什么也没说你的主子能相信么?一条背叛主子的狗,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不知道么?”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书友20170912003108037亲的推荐支持! 第260章 审讯黄城 & 洞房花烛夜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知道我是谁么?”黄城一张嘴又开始重复他在大众客栈里面说的话。 他是谁,上次还真没时间说出来。 蒙面的夜色、曾云峰和李家同时摇头。 黄城洋洋得意的说:“我是鸿门弟子,赶紧放了我,要不我师父来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鸿门弟子?”曾云峰害怕的捂住头。 “对。”黄城以为吓住了抓他的人。 “太好了,鸿门五当家的刚在当众客栈前处理了一个弟子,我们把他叫来,你肯定是第二个。”曾云峰狠狠敲了一下黄城的脑袋。 nnd,把这个岔忘了。 “我是青帮的。”黄城改口。 “青帮啊,五哥虽然走了,他手下还有一个兄弟留在洛邑善后,我叫他去。”曾云峰熟稔说出五哥的名号,好像他和五哥早就搭上了话。 五哥莅临洛邑的消息,各个道上的人都知道。 黄城诚惶诚恐看着三人中间的曾云峰,按照江湖排序,站在中间的为长,这位老大,到是谁? “我,我的真实身份是军统。”黄城一咬牙,说出一个狠的角色。 “行了,不管什么统的,你认识沈处长还是吴特派员,叫哪个来能替你作证?我打电话。”曾云峰仿佛在说自家人一样熟悉。 黄城被他的表演吓得屁滚尿流,自己的台词全都成了对方的了。 他率先乱了阵脚:“大哥,您到底是哪条道上的?” “我哪条道上的你没资格管,你说你能从哪条道上找人救你就行。”曾云峰的这句话意味着他哪条道上都有老大庇护。 “大哥您是张家的人?”黄城想不出除了洛邑地盘上除了张家谁还有这么大的魔力。 “你别问我,你要么找人救你,要么老实交代。否则,我先割掉你的***,再旋掉你的耳朵,把这些东西挂在你脖子上,游街。”曾云峰邪恶的说。 另外两人敲着桌子椅子哈哈大笑。 “大哥饶命,您让我交代什么?”黄城被曾云峰的胡说八道吓蒙了。 他怎么惹到这些人的? “你是孬蛋?” “是。” “黄老歪是你亲哥?” “您怎么知道的?” “你去诚信干什么?”曾云峰不仅话题转换,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我去诚信,还不是去见董…”顺着曾云峰的话说顺嘴的黄城这时猛然意识到自己说冒泡了,他惊恐的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去诚信了?” 不可能,他特意观察过,没人跟上他。 “董志海为什么见你?”站在一个的夜色压着嗓音,粗声的问。 “你认识董志海?”黄城脑袋嗡嗡嗡的鸣叫。 他们什么时候一起暴露的? 不可能。 “土肥还好么?”夜色出其不意又说出一个外人不知道的姓氏。 “你连他是土肥都知道?你到底是谁?”黄城惊得往上一蹦,和他捆绑在一起的椅子腿发出咚咚的挪动声音。一直以 夜色忍住心中的激动,他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董志海就是土肥的话,证实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测。 “钱梅玲是干什么的?”他继续问。 “钱梅玲?我不认识,她是谁?干什么的?”黄城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他冲曾云峰和李家鹏点点头,示意他的问题问完了。 曾云峰对土肥的了解和夜色一样多。 他直接提升是因为出席的各种场面少,听声音能被辨认出来的几率比夜色和李家鹏少的多。 “土肥的任务是什么?” “不知道。” “他进电厂干什么?” “连这些你们都知道,他进去干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保存了一套电厂设计图。” 电厂设计图? 夜色和张裴沣在罗宏宇办公室看见三批人马潜入办公室企图窃取图纸,都没得手,董志海的图纸又是从哪里搞到手的呢?图纸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呢? “你哥哥在郭思成手下干什么?”曾云峰继续问。 “给郭思成跑腿、送情报。” “为什么还给他熬中药?” “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黄城沮丧之至,他以为隐秘的事,对方几乎全都知道。 “说!”李家鹏猛地拍击桌子。 “不是给郭思成熬得,那几天,董志海去了郭家庄,他身上有病,我哥哥是给他熬药的。” “郭思成和董志海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是孪生兄弟,经常在一起,甚至还互换身份,迷惑对手。” “当时董志海住在哪里?” 蝎子查过郭思成的家,没有暗道,也没有别人。 “他住在郭思成家隔壁,我哥熬好药后从院墙递过去。” 郭思成家隔壁,他们打听过,住着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三个孩子,日子很穷,人很本分,其他的谁也没多想。 “狡猾!” “你怎么跟董志海认识的?” “他派人用钱、色诱惑了我,一步错步步错,我不干他就威胁我报官,汉奸要被杀头的,我也没办法了。” “最近有几个rb人进入郭家庄,他们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董志海为什么住在诚信典当行内?” “他和那里的老板认识,借住在那里。” “典当行老板是不是给rb人干事的?” “这个我不知道,没看见他跟其他rb人有来往。” “典当行里什么情况?” 黄城一点点详细说了一遍,包括有几口人、分别住在什么地方、晚上几点熄灯,甚至有几只狗都说的明明白白。 “黄城!” “到!” 曾云峰走到黄城身边,在他身上摸索一番,从口袋到手指、手腕,到脖子下,终于从他脖子下拉出一根项链,上面悬挂一个形状独特的玉佩。 “这个我拿走了,以后记着,我找你的时候先画出这个玉佩的形状,持图者是我的信使,问你什么老老实实回答,听到没?” “是,我听到了,照办、一定照办。” 黄城回答完了,狡猾的眼珠转了几圈,可怜兮兮的问:“大哥,怎么着我也算你们的人了,您能告诉我您是哪派的么?以后万一遇到自己人,我也可以可以回归组织了不是呢?” “我们啊,听从一个神秘大人物的命令,至于是谁,你有资格知道么?”曾云峰一巴掌呼在黄城脸上。 黄城的脸被打的生疼,被捆绑的双手挣扎几下,只是徒劳。 “大哥,我什么也不问还不行么。”他带着哭腔说。 “记得,胆敢背叛我们,你会和你哥哥的下场一模一样。”曾云峰最后警告。 “是是是,我明白,我要是背叛了大哥,立刻暴死街头,尸体被野狗啃了,永世不得超生。”黄城发下毒誓。 只要饶他不死,让他说什么、干什么都行。 曾云峰分别看了夜色和李家鹏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门口外等着同样带着黑色头套的黄小宝,他进了屋子,拿出一条带着麻醉药的手帕,捂住黄城的嘴和鼻子。 不一会,黄城晕倒。 黄小宝拿出一条麻袋,把黄城装进去,背在肩上,送到院子外,扔上黄包车。 孔明华拉着黄包车走到城东一处没人的地方,把装着黄城的麻袋扔在一堆草丛中。 药劲过后,他自己会醒。 弄走黄城之后,三个人拿下头套,坐在桌子边。 李家鹏先说:“我暗中查了诚信典当行,老板胡广兴以前是蹲在路边靠买卖假货为生的古玩贩子,最近三年,他的典当行经常接到大单的典当物,有人卖,有人买,经常是一批货压到店铺里后,就有人来买,最奇怪的是典当的人事后没人追究,任由典当行做主处理了自己的东西。” “找到胡广兴的账本,我们就能知道他是怎赚钱的了,还可以和我们得到的供给线的供应点对照一下,看看是否有出入和重叠的部分。”夜色深信,这家典当行必定是连贯r军南北供给线中很重要的一个点。 “什么时候去找?谁去?”曾云峰问。 这种行动,需要身材灵活、体能好、脑子机灵的人去。 “越快越好,不行就订在今晚。”夜色思忖之后回答。 “今晚?今晚不是你成亲的好日子么?”李家鹏冲他挤了一下眼。 今天,是夜色和姚艾成亲的好日子。 今晚,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 “所以,才要今晚去,董志海在典当行内,有危险,老曾不能去,我和家鹏、黄小宝去。”夜色做出决定。 “好,等我和姚艾入了洞房之后,我从后窗户出去,沿着小河向北走,第一个路口回到大街上,家鹏和小宝你们在那里等着我。” “好,就这么定,夜色,你赶紧回去,一会去你家的特务不会少,你这个新郎官不能缺席。”曾云峰开始催促。 “我们就不去了,回头喜酒的给我们补上。”李家鹏可惜的说。 “哎,别这么酸啊,我可是按照组织上的决定成亲的。”夜色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瞅瞅,老曾,你这个媒人白当了,人家不领情。”李家鹏故意从中挑拨。 “领不领情不能光听他一面之词,明年这个时候能不能给我们抱出一个大胖小子才是关键。”曾云峰的话让夜色脸色通红。 “行了,赶紧走人。”曾云峰往外推夜色。 李家鹏从桌子上提起一个大布兜,塞给夜色:“拿着这个。” “什么?”夜色问。 “烟和水果,万一特务处的人去的早,你就说你出来买东西了。”李家鹏考虑的很仔细。 “谢了,我走了,晚上见。”夜色没有推辞,抱着布兜走出曾云峰家。 第一批到夜家帮忙的人是李泉、冯阳和万军。 他们赶在夜色回家前到了夜家,里里外外帮忙布置,邻居黄太太看见门口的大红喜字才知道霍老板要成亲了,羡慕中包了一个红包亲自送过来,正赶上刚从外面回来的夜色。 “霍老板,恭喜恭喜,我还说要给你介绍一位小姐,你可就成亲了。” “谢谢黄太太,像我这种岁数大的老男人,也没有条件再挑,随便找一个过日子,父母长辈就放心了。”夜色随手把布兜递给冯阳,吩咐道:“我出去买了点东西,你摆到桌子上。” “是,霍老板。”冯阳以前曾经见过房东黄太太,知道她一直以为夜科长是霍桑。 夜色空出手,接住黄太太送上的红包,连声感谢:“谢谢,晚上和黄先生、孩子一起来喝喜酒。” “一定来,我还要看新娘子呢。”黄太太喜悦的说。 她送红包时,已经做好全家人来吃饭的准备,怎么着也要把送出去的钱吃回来才不吃亏。 晚上,夜色的院子内灯火通明,一干来祝贺霍老板成亲的人在楼下闹的震天响。 七点多,沈清风带着特务处的人在夜色包下的一间饭店内喝喜酒,姚艾在家里招待药店和房东太太一家人。 这个决定,虽然在房东太太眼里看着很古怪,但姚艾坚持说,这是自己家的习惯,加之她准备的饭菜很丰盛,黄太太带着孩子、丈夫净顾得挑肉吃,没有继续往下深究。u看书 九点多,喝的醉醺醺的夜色撵走所有想闹洞房的手下,关紧院门,吹灭红烛,拉了电灯,夫妻两人相拥上楼。 走到楼上,装醉的夜色脱掉红色婚服,换上姚艾已经给他准备好的夜行衣,拉着一条一头捆在床头上的绳子出了后窗,和李佳鹏、黄小宝汇合后,直奔诚信典当行。 夜色和李家鹏,都接受过专业训练,像开锁、敲门这种小事,手到擒来。 黄小宝的任务是对付狗。 诚信典当行的门锁,里外都有。 李家鹏负责外面的。 黄小宝翻越墙头,先用浸泡过药的骨头药倒狗,再打开后院门放夜色进来。 两人穿越后院,从里面打开大门内的铁锁,放李家鹏进去。 李家鹏和夜色每人嘴里叼着一个小手电筒,挨个检查柜台内外的抽屉。 在柜台下一个堆放杂物的木箱子最底下,夜色发现一个装订的整整齐齐的账本。 “找到了,”他轻声说。 李家鹏走过来,两人分工,一个翻,一个照。 黄小宝依然守在通往后院的门外,望风瞭哨。 就在夜色照了一半的用手时候,黄小宝突然走进来,指着后面。 “快点,有人。”李家鹏拿起账本,推着夜色和黄小宝钻到柜台下面。 三人刚刚藏好,一个赤裸上半身的男人挑起门帘向里迈进一步。 “焦少将回来了。” “夜色,立即跟我出发。” “是。” “还有,带上林立国。” 带他?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 第261章 梦游 & 重启 那个男人赤、裸着上半身,一双挺大的眼睛睁着,直直看向前面。 朝前走。 他的脚步走到柜台前,再向前迈一步,就能踩到夜色的脚掌。 脚尖抬起,向前迈出,平稳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往下落。 夜色努力向后退缩,试图躲开那双即将踩住他的脚。 他的背后,是砖垒的半人多高的柜台,身边,挤着李家鹏和黄小宝,退无可退。 黑暗中的三个男人同时盯着那只脚,一旦脚掌落地,他们只能就要行动。 突然,那个男人低下头,正好对住夜色的眼珠。 被发现了。 黄小宝向前迈步,弓腰准备冲出去,抓住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 “停。”夜色伸手拉住他,叫了一声。 李家鹏和黄小宝瞪大眼睛看着夜色。 你敢说话? 夜色继续看向那个男人。 男人看了他一眼,目中无人似的,转过身,沿着原路回去。 “为什么放了他?”李家鹏看出其中有异。 “他在梦游。”夜色轻松下来。 “梦游?什么是梦游?”这俩个字,黄小宝从来没有听说过。 “老人说的迷症,睡着后无意识的活动。月光下,他的眼睛呆滞,我刚才又故意说了一句话,他没有任何反应,这些都是梦游最基本的特征。”夜色解释。 他在书上看过有关梦游的解释,跟眼前男人的特征一致。 “吓死我了,他明天早晨不记得今晚看见的是吧?”黄小宝拍着胸口说。 他没见过这种人,只是听别人说过。 “对,什么都不知道。”夜色肯定的回答。 “太好了,你们动作快一点,狗一会就该醒了。”黄小宝提示。 他给狗下的药,分量不大,能让狗在天亮前恢复正常,不致引起董志海的怀疑。 “快了,你先到外面盯着,我们马上出来。”夜色和李家鹏钻出来,继续给账本拍照。 很快,三个人弄好一切,按照来时的顺序,李家鹏依然从正门直接出去,从外面锁门。 夜色锁好室内的锁,先出后门,黄小宝插好后门,翻墙出去。 一切结束后,凌晨三点二十分钟。 “赶快回去洞房吧,新娘子等急了。”黄小宝爽直的撂出一句话,让李家鹏嗤嗤嗤的笑。 夜色一拳头砸在李家鹏的的前胸:“笑什么笑?” 李家鹏举起大拇指,说:“笑你在新婚之夜出来行动,这种待遇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你老弟,行!” 夜色瞪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新婚之夜,他刚才已经忘了。 回到家里,将近四点。 姚艾熄了灯,却一直靠在床头没有睡。 听到窗户发出轻微动静,姚艾噌的一下蹦下床,光着脚跑到窗户前,伸手推开窗户。 按照事先约定,夜色从下面扔了一块小石头,砸在窗户上。 姚艾的头刚伸出来,他冲着上面摆摆手。 姚艾弯腰,拿起夜色出去时用的那捆绳子,顺着后墙放下去,让夜色攀援上来。 跳进窗户,夜色看向四周,除了溪水发出的哗哗响声,窗外空无一物。 “怎么样?”姚艾急切的问,她的反应,看起来比夜色还着急。 “行了,明天洗出来就可以了。”夜色边说边脱衣服。 “你看得见么?我去开灯。”姚艾抹黑走向门口。 “不能开,”夜色借着月光一把拉住姚艾的胳膊。 将近六月的天气,姚艾在家穿了一件短袖,细滑柔嫩的胳膊被夜色修长有力的手指抓住,尽管是在黑暗中,两人也猛地意识到这时还是他们的新婚之夜,站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是新郎和新娘。 夜色略微迟疑片刻,手掌立刻变得主动热情。 他的情感表面内敛,可内心冲动火热。 再一用力,夜色直接把姚艾带进自己的怀里。 不过,他并没有见色忘了一切,先是柔柔的说了一句:“半夜了,不能开灯,太显眼。” 姚艾蚊子似的“嗯”了一声,小脸在黑暗中腾地一下热起来,被圈进夜色怀里的身子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 干活的时候两个人不是没有肌体接触,正常、自然、顺理成章。 此时,两人内心瞬间产生了异样。 想,而羞怯。 不敢继续,却期盼希望对方主动。 夜色向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男人,这个时候就该主动。 他双臂挪动位置,再稍微用了一些力气,打横抱起姚艾,直接走向铺着红色被褥的大床。 鸳鸯夜月铺金帐,孔雀春风软玉屏。 鸾凤双栖桃花岸,莺燕对舞艳阳天。 第二天清晨,窗外出来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声,吵醒了一对后半夜才入睡的新人。 “累不累?”夜色抱着姚艾轻声问。 “不累,以前抢救受伤的同志时,经常一夜不睡,已经习惯了。”神经大条的姚艾以为夜色是问她只睡了几个个小时,困不困。 “不累?”夜色挑眉。 “嗯。”姚艾加深语气,证明自己的确不累。 “哼嗯,”夜色鼻翼间传出轻轻坏坏的笑意。 “那就再陪我睡一会。”他一个翻身,直接把姚艾压在身下。 夜色的再睡一会,内容丰富,画面旖旎,情感澎湃。 上午十点,夜家大门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这次,是姚艾先醒,她推了推还在沉睡中的夜色:“有人敲门。” 夜色惊醒后,披上外衣往外走:“我去看看。” 敲门的人是冯阳。 他在夜色开了门后,猥琐一笑:“夜科长还没起床呢?” 夜色脸皮很厚,得意的说:“我有事干,干嘛要起来?” 冯阳羡慕的挑起大拇指:“厉害啊,夜科长。” 夜科长故意张大嘴,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意外的问:“你怎么来了?什么事?” 冯阳摸摸后脑勺,很不好意思的说:“夜科长,这个时候我真的不想来,不过焦长官回来了,昨晚的火车,来了之后就找你,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他没勉强,今早非让我来叫您,多包涵啊。” “他怎么回来了?我这刚休了几天,过两天准备回家去呢,他说有什么事了么?”夜色烦躁的问。 “夜科长您别逗了,有什么事他也不会给我说啊,不过看他脸色,很兴奋,估计是什么好事。”冯阳为了应付夜色的盘问,事先下了一番功夫。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收拾一下就来。”夜色身上披着外衣,衣衫不整,肯定不能和冯阳一起走。 冯阳扭头偷笑。 再狼狈他也理解。 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送走冯阳,夜色换好衣服,直奔特务处。 焦君牟回来,而且面带喜色,只有一个结果,他的计划获得了批准。换言之,夜色即将开始跟随焦君牟执行新的任务。 “夜科长,首先恭喜你了,可惜我来晚了,没跟上喝你的喜酒,不过,礼金不能少,现在补上。”焦君牟的开场白带有明显的长官特色。 补上礼金,是为了日后夜色更好为他卖命。 “少将厚爱,这礼金,卑职不敢要。”夜色往外推。 “必须要,我命令你拿着,不是给你的,给弟妹随便添点化妆品。”焦君牟机智的换了一个借口。 “这,好,卑职收下,替内人感谢少将。”夜色欢天喜地收下礼金。 收下礼金,表明他对焦君牟的态度,效忠! 焦君牟摆摆手:“来,坐下慢慢谈。” 夜色走到焦君牟下手沙发边,危襟正坐。 “我这趟,见到了戴老板,禀报了咱们的计划,戴老板对于咱们千里挺进的计划尤为感兴趣,称赞我成为将第二个他。”焦君牟洋洋得意。 夜色的提议,在戴老板面前为他赢得了高度好感。 “所以,戴老板毫不犹豫批准了我们的计划,他说他最早来到洛邑时,时任特务处处长王进一曾经制定并向他汇报了一份叫做国难计划书的计划,他很感兴趣。后来执行了一部分之后,随着王进一成为植物人,这个计划在沈清风手里不了了之,你听说过么?”焦君牟右手手指敲打着膝盖,眼带精锐。 “报告少将,卑职不知道此事,不过,王处长在位之时,命令卑职执行过一些行动,沈处长上任后,又命卑职打入电厂,具体是不是国难计划书中的一部分,卑职不知情。”夜色回答。 “这些我也听说过,我在南京时对你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认识,这趟洛邑之行,我感觉我替党国发现了一颗好苗子啊。”焦君牟刻意夸奖,暗示他将在夜色以后的人生中发挥舵手和领路人的作用。 “承蒙少将厚爱,卑职肝脑涂地,为党国和少将效忠。”夜色如焦君牟所愿,立正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坐下坐下,自己人,不要这么客气。” “是。” “我这一趟,领回一个任务,戴老板把我们的计划再度命名为国难计划书。他说,正值多灾多难之际,全体同仁要时时刻刻树立为国捐躯的决心,解决民族危亡、挽救国家危难。”焦君牟一脸凝重。 “戴老板英明。”夜色接话。 “夜色,你刚刚成亲,我虽然有所不忍,但家国之间,以国为重,我们的计划立即执行,你回去好好安慰一下弟妹,等咱们凯旋之日,我亲自为你请功,宴请弟妹,为你们一家祝贺。”焦君牟官场上的话说的相当漂亮。 他的目的,煽情夜色,为他卖命。 “卑职感谢少将的提拔和赏识。”夜色的回答同样漂亮。 “好,你回家和夫人交代一下,特别行动队明天出发,先内后外,我们甚至可以不断扩大范围,铲除汉奸和亲r份子,打击rb人的气焰。”焦君牟交代特别行动队的任务。 “是。卑职目前正在休假阶段,您看我是否需要向沈处长销假呢?”夜色请示。 “不用了,我直接给沈处长说,另外,我准备把林立国也带着,还需要从特务处挑选一些人,这些我一并和沈处长商量。”焦君牟替夜色做出决定。 “是,那卑职先回家了。”夜色起身告辞。 不过,他在离开特务处后,还是用公用电话给沈清风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焦君牟对他说的话。 “行,我知道了,夜色,不错。”沈清风用不错两个字表达了他对夜色的满意。 没人喜欢自己的手下吃里扒外。 夜色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找到曾云峰,把焦君牟对他说的话又对曾云峰说了一遍。 “老曾,我是否可以借这个机会,把咱们知道的rb人的供给点不经意间让焦君牟知道,借助国民党的力量消灭r寇呢?”夜色征求曾云峰的意见。 “这是一个好主意,我报告上级,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给你答复。”曾云峰赞成夜色的提议。 “行,我等你消息,我先回去一趟,告诉姚艾,跟着焦君牟的特别行动队,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姚艾那里,麻烦你多照顾一下。黄城那里,我建议放长线,随时从他那里获取董志海的最新消息。这些消息,甚至可以有选择的让焦君牟知道,成为焦君牟立功的机会。”夜色交代着。 “好,你赶紧回去,剩下的工作我和家鹏一起商量,等你安定下来,咱们再确定接头方式。” “那我走了。” 夜色离开曾云峰家后,在外面买了一些酒菜,等他回到家里时,姚艾已经把昨晚被客人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收拾的井井有条。 “回来了。uu看书 ww.ukash”姚艾面带羞涩。 “嗯,我买了一些现成的菜,中午就吃这些。”夜色扬起买来的东西。 “太好了,我不用做饭了。”姚艾欢天喜地的跑到灶房,拿出几个盘子和碗。 “不喜欢做饭?我看你不是挺喜欢的么?而且每次做饭,都能说出一些哲理性特强的东西,启迪我的大脑。”夜色调侃中带着夸奖。 他几次得到的启发都是从姚艾做饭中得到的。 “喜欢是喜欢,不过我也喜欢享受,像今天不干活就能吃到饭,我觉得自己变成少奶奶了。”姚艾的话坦诚直白,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夜色把菜倒进盘子里,他今天还特意买了一小壶酒,倒进两个碗里。 “能喝么?”他把其中一碗递给姚艾。 “能喝一点,就是觉得太辣。” “不辣叫酒么?” “对,不辣就是水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坐在方桌边吃饭。 “姚艾,我刚才被叫回去,焦君牟从南京回来,准备带着行动队开始行动了,这阵子,我不能回家。”夜色小心的说。 即便姚艾再懂事,新婚第一天离家,夜色心中充满愧疚。 “是么?那你要小心啊,一定要留着你的命回来,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知道么?”姚艾诙谐的说。 她读过书,知道怎么安慰人。 夜色连着点了几下头。 他举起盛酒的碗,邀请姚艾同饮。 美酒入喉后,他温存的说:“我一定回来,我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呢。”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62章 泄愤 & 空投 下午五点,焦君牟带着他的行动队,连他一共十五名队员,乔装成老百姓,分头出城。 一个小时后,他们在城东十五里外的小树林内集合。 焦君牟照例先是战前动员。 “各位,你们都是精挑细选加入行动队的一名成员,是受委员长和戴老板期待的,一支即将创造辉煌的队伍,我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奋勇争先,为党国大业不怕牺牲。等咱们凯旋之际,是戴老板亲自为我们授勋之时。” “是。” “特别行动队分为两组,第一组组长夜色,队员冯阳、王虎、……,共七人。” “是。” “第二组组长林立国,队员李泉、万军、……,也是七个人。” “是。” 这次行动,焦君牟特意把林立国带出来。 他对林立国的怀疑始终没有打消,如鲠在喉,不杀不快。 “长官,我们为什么出城?”林立国莽撞的毛病总是改不掉。 焦君牟指着他说:“问得好,我们的任务是锄奸,这类汉奸主要在城内,我们为什么出城呢?因为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并不在洛邑,按照第一战区长官的命令,我们的第一项任务,是在距离这里二百公里以外的地方。” “二百公里?哪边?”林立国忍不住又问。 他的老家在豫东,恰好距离这里也是二百公里左右的距离。 “林队长,不该问的不要问。”焦君牟阴沉着脸。 他的计划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最讨厌别人盘问,尤其是一个下属。 “不就是问问么,焦长官现在还觉得我是地下党么?”林立国阴阳怪气的问。 像他这种刺头的人,从来都以个人意志为的第一,除了对自己心服口服的人,比如王进一、沈清风,在其他人面前,哪怕长官面前,也不肯轻易服软。 夜色不动声色观察着。 焦君牟带林立国出来,及是好事,也是坏事。 他看得出焦君牟已经下定了除掉林立国的决心,此次锄奸,首当其冲包括林立国这个在焦君牟心中,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共党潜伏人员。 不好的一点,林立国是死不改悔的反共分子,一旦遇到自己的组织和同志,在焦君牟的刺激下,林立国不会手软心软,必定鱼死网破。 他要加倍小心。 “好了,现在是六点三十七分,大家分散前进,按照要求,我们在两天后到达目的地,两名队长负责本队队员,所有人员严禁脱离队伍,单独行动。” “是。” 两天后,焦君牟带着手下达到指定地点,来新镇。 来新镇,距离花园口五十多里,此时已经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各位,从现在开始,小心小心在小心,这里r寇流窜,我们面对可能是几个外出寻找食物、抓壮丁的鬼子,也可能是 几十个人的队伍。”焦君牟提醒手下。 “长官,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林立国梗着脖子再度发问。 “杀鬼子的。”焦君牟不咸不淡回复一句。 这句话相当没说。 “防贼呢!”林立国说完这句话,胸膛里面痛快多了。 从他被当成嫌疑犯,他就没痛快过。 焦君牟冷笑一声,没接话。 他吃过的盐比林立国吃过的米都多,口角之争对他而言屁都不是,什么时候见真章才是最重要的。 十几个人沿着一条中间干了一些一尺长,两边都还是湿乎乎的黄泥小路向前走。 路边,全是东倒西歪的树木,还有一些已经开始腐败的动物尸体。 五公里外,出现一座连绵几十里的丘陵,高矮不平,间或或稀或密的绿色植物,成了黄泛区内极少没被河水淹没的地方。 “前面爬上土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就看你们机灵不机灵了。”焦君牟最后一次警告。 “哼!”林立国依然我行我素,气的焦君牟把手伸向枪套。 夜色的手按在他的手上,制止住他,战前斩将,大忌。 “冯阳,你带五个兄弟前面探探路,分成三组,左中右,互相照应着点,注意观察,树皮、树叶有没有被人弄掉的痕迹,如果有痕迹的话,新鲜不新鲜;再看地面有没有带有泥土的脚印。如果有的话,多不多,朝着哪个方向去了。记得,三组必须保持一定距离,万一遇到情况互相包抄支援。”夜色安排自己手下提前进入丘陵侦查。 他随后冲着焦君牟说:“少将,咱们能否原地休息半个小时?” “原地休息。”焦君牟满意的点头。 这个夜色,时时刻刻给他惊喜。 坐在一棵小树下,焦君牟问:“夜队长,怎么想到侦查了?” 夜色微笑着回答:“报告少将,卑职在军校学的是作战,对一切战斗而言,在部队的组成里,侦查兵往往产生巨大的作用。” “继续说。”焦君牟抬手示意。 “此次黄河决堤不仅对我军民造成损失,同样抑制了rj南下的速度,淹死很多rj,他们同样面临粮食短缺、供给不足的问题,四处觅食也是他们面临的迫切问题,这就是您刚才说的或散兵游勇、或小规模的队伍。”夜色说完,等待焦君牟点评。 “说得好,我就是这个意思。”焦君牟说完这两句话,冷笑的嘴角歪向林立国的方向。 只有傻瓜,才什么都问,从不过脑子,从不自己分析。 林立国距离他们十米之遥,能清楚听见夜色和焦君牟的每一句对话。 对于夜色,他知根知底,在夜色连续两次不计前嫌出手援救他之后,林立国对他从心底有佩服的感情存在。 可对焦君牟,他是一万个不服气,一万个不喜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立国等着时机。 “还有么?”焦君牟兴致大增。 “卑职认为,针对小股人马,我们可以应该果断就地解决,既可以有有效打击rj有生力量,还可以产生震慑作用,鼓舞我们的友军和百姓士气。对几十人以上的队伍,以智取为上策,比如夜袭或者联合附近友军一起歼灭之。”夜色详细做出分析。 “说得好,夜色,你的军校没白上,你的老师应该受到嘉奖,为党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学生。”焦君牟鼓掌。 “少将,这些全都得益于校长的谆谆教诲。”夜色谦虚的回答。 “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焦君牟的话让一边的林立国冷笑不止。 两人交谈之际,冯阳带着几个人安全返回。 “报告少将,”冯阳挺胸叠肚,精神焕发。 他第一次直接向一个少将报告,他希望借此机会展现自己最佳对面,给少将留下一个好印象,为自己制造鲤鱼跳龙门的罕见机遇。 “说。”焦君牟的眼神落在冯阳身上。 “报告少将,卑职带人前去侦查,深入土丘两公里,所见树木树皮被扒,树叶皆光,痕迹陈旧;地面很多带泥脚印,全都是干裂坚固的,地面有难民死尸。两公里以内,逐渐出现极少的树叶,越往里越多,但地面均无新鲜脚印。同时,树丛中没有惊鸟出现。卑职判断,附近没有散兵或部队出现。”冯阳第一次正正经经的报告,竟然非常出彩。 “好啊,你从哪里学的?”焦君牟惊诧,一个普通特务怎么知道这么多? 难道沈清风手下藏龙卧虎? 冯阳挺行立正,掷地有声的回答:“报告少将,卑职是跟夜队长学的,卑职一直在他手下夜队长平时经常给我们讲解战术要领。” 冯阳不仅学到了夜色战术的皮毛,连夜色勇于把功劳让给兄弟的做法他也学到了精髓。 夜色故意难为情的笑。 焦君牟却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夸奖:“好,说得好,强将手下无弱兵。” 冯阳不失时机的补充一句:“夜队长曾经对我们说过,跟着少将,我们都是强兵。” “哦?”焦君牟先是一怔,随后笑声更加响亮:“夜色,你厉害!” 夜色摇头,说:“就像冯少尉说的,卑职聆听少将的话,受益匪浅。” “行了,你们都不要拍马屁了,行动吧。”焦君牟在这两个人的恭维奉承下,血脉喷张,神采飞扬。 他大手一挥,指挥手下向着土丘前进。 到达土丘之后,焦君牟仔细观察周围环境,一切正如冯阳所说,进入这片土丘的路,安全。 “夜队长,从现在开始,你来指挥。”焦君牟第一次在自己指挥的行动中,把指挥权交给手下行使。 “是!”夜色当仁不让。 “冯阳,你照旧带人,前面探路,这回要注意的是,不再兵分三路,而要改成两路,沿着道路两侧并肩前前进,每前进两公里,在路边留下一个红色布条,如遇rj,系上黄色布条,你们只能跟踪.十人以上,沿途留下白色布条,超过二十人,再次系上红色布条,听明白没?”夜色开始部署人马。 “是。”冯阳响亮的回答。 “林队长,你的人马,跟在焦少将周围,呈倒人字形状,一旦出现情况,立刻收拢,形成口袋,保护焦少将突围。” “是。”林立国有气无力地回答。 所有人马按照夜色部署列队后,焦君牟疑惑的问:“你哪来的红黄白布条?” 夜色回答:“这些都是卑职平常准备的,只要有任务,手下人必须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好,”焦君牟不知道自己今天说了多少个好了。 总之,夜色做什么都好! “少将,卑职想问,怎么是否还要继续前进?前进多远才能达到指定地点?”夜色第一次询问此行目的。 “指挥官,你问的是不是晚了?”焦君牟责怪的说。 人就是很奇怪,同样的问题,自己喜欢的人问和自己不喜欢的人问,效果截然相反。 夜色很有把握的说:“不晚,正好。” 行进到此,属于进退两难境地,通常也是队伍面临选择的时候。 这个时候,真正的指挥官会走出决定。 “前方五十里,今晚二十二点,rb空军将要空投军需物资,以粮食为主,第一战区长官命令,把这批粮食夺下来。”焦君牟终于说出此行的任务。 “晚上二十二点,距离现在还有十小时,在树林中前进五十里,以安全为前提,我们至少需要四到五小时,时间上非常充足,关键看接应空投物资的人有多少,采取哪种地对空联系方式。”夜色提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对,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往前赶时间。”焦君牟说。 “卑职明白!”夜色回答。 “来人,” “是。” “跑步前进通知冯阳,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前三十里尽量加快速度,三十里后的路程,按照焦长官的命令,小心小心在再小心,一旦出现情况,原地候命,等着我们跟上。”夜色下达最新命令。 “是。”夜色手下一名队员奉命前进。 夜色心中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出来,也无需问出来。 焦君牟没把实话全部说出来。uu看书 .uushu 一次缴获rj空投军需物品的行动,交给他们千里迢迢从几百公里外的地方赶过来一支的的队伍一二十人,根本无法完成。除非还有另外至少两支以上和他们一样的队伍,合而围歼等候空投物资的rb军队。 夜色心里瞬间有底了。 这次行动,如果他能配合焦君牟抢得头功,未来对rb人的打击,就可能以他们为主了。 “报告少将,卑职有个不情之请。” “说。” 夜色挑眉看先前方,报告:“卑职准备到前面换下冯阳,亲自指挥,让冯阳到少将身边,保护少将。” 他的意图很明显,加快前进速度,尽早接近目的地,掌握r军设在空投区域的信号,到时在灵活应对,争取在同时奉命出现在这片地区的国民党军队中,第一个拿到空投物资。 “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焦君牟依然没有吐口事实真相。 “卑职认为,既然今晚rj今晚有空投,前面毫无疑问必定有rj,卑职担心冯阳经验不足,打草惊蛇。”夜色应对的道理非常充分,而且能在焦君牟心里制造恐惧感。 前方侦查人员一旦暴露,后面的他根本无法完成和友军合拢包抄的任务。 国军和共军不一样,人家是有了功劳向外推,有了责任自己揽。 他们正好相反。 万一空投军需物资没能缴获,责任再被其他几方联合起来推到他的头上,他将百身莫属。 ,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霹雳火、飘渺秦少亲的推荐支持! 第263章 消灭r军 & 缴获物资 只有亲自参与,才有可能直接接触到空投,才有可能临场发挥,随机应变。 夜色的决定,让焦君牟对他的欣赏在足智多谋上又增加了不怕死。 怕死,是党国军队最大的弊病。 有时候,对人的印象,往往取决于一句话、一个动作。 “去吧。”焦君牟对夜色寄予厚望。 此役成败,全靠夜色。 夜色挥手:“王虎,你跟我走。” 他的一组,几乎全部派到前面侦查去了。 按照惯例,夜色应该派林立国的二组去送死。 可他没有。 王虎回答:“是。” 他看得出,夜色不是光耍嘴皮子的长官,关键时刻,能玩命。 跟着这样的长官,爽! 两人一前一后先前跑。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 十分钟后,他们看见第一个红布条。 王虎的眼睛紧紧盯着跑在前面的夜色,夜组长看似目不转睛,实则精神高度集中。 而且,夜组长的速度,在奔跑半个小时后,速度减慢的并不多,拉开了和自己之间的距离。 他自己,喘着粗气。 终于,路边出现重复的第一根红色布条。 “夜组长,rj人数超过二十人了。”王虎开始心慌。 爽是爽了,可是又危险了。 他从没正面接触过rb鬼子,道听途说那些rb鬼子不仅凶残,更主要的是从没打败过,他在第一次听到焦长官说打小rb时,腿脚已经哆嗦过。 “放心,咱们的人更多。”夜色回头安慰。 “更多?咱们才十几个,不到二十人,怎么打?”王虎突然产生抵触情绪。 夜组长骗他。 他怕死。 “放心,我在你前面,要死也是我先死。“夜色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眼看透王虎的心思。 “别说废话,现在没时间,跟上我。”夜色说完,大步流星朝前跑。 很快,两人追上前面的冯阳。 “组长,你怎么来了?”冯阳兴奋的问。 “你回去保护焦长官,这里我来。”夜色命令。 冯阳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回去,跟着你玩,有意思。” 他把打仗说成玩? 王虎发愣。 “楞什么楞,你,回去保护焦长官,我跟着夜组长玩。”冯阳看见夜色身后的王虎,瞬间找到可以替代自己回去的人。 “我?”王虎指着自己鼻子。 虽然找到回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还是被冯阳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字弄楞了。 打仗是玩?打小rb是玩? “也行,王虎,你回去报告焦长官,等我红色信号弹,二十二点过十分,如果出现红色信号弹,说明我方得手,请焦长官移至空投地点。如果没有,说明我失手了。” 剩下的话夜色没说,如果失手了,后面的人也别来了,来了也是送死。 “是,卑职马上回去报告。”王虎挺胸回答。 向焦长官报告夜组长的话,他回去的理直气壮。 王虎离开后,夜色接过冯阳递过来的望远镜,看向前方:“情况怎么样?” “我发现一群小rb,狼狈、萎靡,衣衫褴褛,有几个人人肩上背着几只野兔子,瘦小,还有几个扛着带着野果子的树枝,看样子这一片能被他们吃的都吃的差不多了。”冯阳出身农民,对这些很懂行。 “有没有办法分头把他们干掉?”夜色问。 “我们几个在他们身后跟着,发现一个好玩的事,特么的他们跟咱们差不多,路边发现什么吃的,先偷偷藏起来,或者直接躲起来,先吃了,然后再往前撵自己人。”冯阳讥笑。 饥饿面前没有国界。 “哦?”夜色听完这句话,想了一会。 他直接把望远镜挂在自己脖子上,扭头看向几个手下人,小声说:“弟兄们,从现在开始,跟紧我,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要弄出大动静,听我指挥。” “是。” “前进。” 向前行进三十里,夜色抬腕看表,下午五点四十五分。 “标记留好了?”夜色问。 按照事先布置,他们留下的标记,是焦君牟前进的方向,否则他们的人马,可能在土丘中迷路。 “弄好了,老大,你说咱们辛辛苦苦的,会不会完不成任务呢?”冯阳身边仅有几个人,担心。 “放心吧,咱们最重要的还是侦查,晚上十点,还早着呢,到时候人马会集合在一起的。”夜色拍拍冯阳肩膀。 “老大,你看。”冯阳突然瞪起眼,指着左前方,小声说。 在他手指方向,一个从树丛中钻出来的rb兵,两手抓着几个还没张开的果子,青涩、坚硬。 他的枪,靠在一棵树下。 rb兵一屁股坐在枪边,张开大嘴啃果子。 夜色双手伸开,伸出两根食指,从左右向中间一划,指尖对到一起。 冯阳点头。 他一直跟着夜色,对夜色的暗示了如指掌。 冯阳手掌下压,示意跟着他的几个人原地待命,自己和夜色左右分开,插入树林中迂回包抄。 他俩的速度很快,在那个rb兵开始啃第三个果子时,已经绕到他的背后。 夜色进攻rb兵,他伸出双手,从后面卡死rb兵的脖子。 冯阳一把抢过长枪,从前面捂住rb兵的嘴巴。 二十秒钟,两人利索的抓住第一个rb兵。 “脱了他的衣服。”夜色冲着冯阳说。 “好。” 冯阳扒掉rb兵的军服,夜色捡起来换在自己身上。 尽管大小不合身,但在夜色抓了一把黄土抹了抹脸之后,不合身的衣服正好符合逃兵败将的形象和身份。 夜色掏出手枪,逼问rb兵:“你叫什么?” 他竟然会简单的日语。 rb兵在异国他乡猛然听到母语,惊讶的叽哩哇啦的连笔画带说话。 “可惜,你始终是个侵略者,手上占满了我们的鲜血。”夜色听完rb兵的话,左手捏着他的脖子,大拇指掰住一侧腮帮子狠劲向另外一侧一扭。 “嘎巴。” rb兵的脖子被夜色扭断了。 冯阳不等吩咐,扛起rb兵的尸体钻进树林,随手扔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走出树林,他拿起路边的步枪,递给跟在后面的兄弟:“拿好,等会打鬼子用。” “老大,你怎么会日语?”冯阳跟在身穿rb军服的夜色身边,掏出一根烟讨好。 “没事,跟着广播学了一点。”夜色接过烟说。 “嗨,老大,我该怎么说你呢,正经的谍报不学,要是学了,一科还不被你玩的溜溜的,就是处座怕是也要忌惮你三分。可你呢,没事去学这些破玩意,有什么用呢?”冯阳对夜色的忠诚,已经超过了沈清风。 “老冯,学谍报要背密码,要动手指头,要盯着电台,枯燥,又累又不好玩。我宁可打仗也不玩脑子。”夜色摇头,好像一科的人都是木桩子。 “也是,我也不喜欢他们玩阴的那套。”冯阳赞同夜色的观点。 “跟上。”夜色指着rb鬼子消失的方向。 又走了一会,前面传来一声吆喝:“麻桑。” 夜色抬高嗓门回答:“嗨!” 前面又传来一阵叽哩哇啦对话,然后,前面的继续朝前走,后面的跟着走,相安无事。 “他们说什么呢?” “前面的人叫死了的那个鬼子,我回答了一声,前面的人说他肯定落在后面偷吃东西了,有些我也听不懂。”夜色糊弄冯阳,rb鬼子说的话,他全能听懂。 自从鬼子发动战争后,他一直自学日语,为了的就是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又往前面走了两里路,路边出现一个拉屎的rb兵。 夜色从手下手里要过步枪,抗在肩上,低头向前走。 走到还蹲在地上的rb兵前面时,如法炮制,解决掉了第二个。 冯阳换上军服,和夜色并肩朝前走。 又走了十分钟,前面出现两个稀稀拉拉的rb士兵,大枪抗在肩上,枪口朝后。 夜色冲着冯阳比划一下,两人踮着脚尖,每人手里举着一把匕首,以猎豹捕食的迅猛之势超前冲,在接近两名rb兵后,左臂从后向前死死捂住他们的嘴巴,右手匕首直接从后面扎入他们的后颈,侧向一挑,几乎割开一半的脖子。 这下,又有两名队员换上了rb军服。 夜色带着手下三人一共四人,全都变身rb鬼子,扛着枪,开始大摇大摆跟在后面。 在他们前面,还有十七八个rb士兵。 夜色询问身边另外两个兄弟:“你们的枪法怎样?这么远的距离能不能一枪爆头?” 其中一个底气十足的回答:“没问题。” 另外一个不太肯定。 夜色冲着他们说:“咱们一共四个人,同时动手,咱们三个,从左至右,老冯左边三个,你中间三个,我靠右边三个,连续开枪,不要停止。兄弟你从右边第一个开始开枪,能打几个打几个,但是都听清楚,中间两个穿军官衣服的不要打死,我要口供,没听明白没?” “明白。” 夜色冲着后面摆摆手,后面还有两个兄弟,藏在树林中前进。 其中一个跑过来。 “你们两个,加速前进,从两侧接近他们,先不要露头。等我们的枪响后,抓住那两个当官的。”夜色下令。 “是。” “行动吧。” 隐身树林中的两人按照夜色命令从两侧朝前跑。 在他们接近那十七八个人身后时,左侧的一人悄悄靠近中间的小路,冲着夜色摆摆手。 夜色抬手,示意看到。 两人小心翼翼,继续朝前走。 这时,走在前面的rb军官突然回头,冲着后面下令:“麻桑,快点!” 夜色鞠躬回答:“嗨!” 四人加快步伐,距离前面的rb兵只剩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准备!”夜色轻声下令。 四人同时掏出口袋里的手枪。 “按照我刚才说的顺序,找准自己的目标,开枪!”夜色猛地下令。 、 “啪!啪!啪!啪!” 一阵乱枪响起。 前面的br兵噗噗通通倒在地上。 中间几人掉头后迅速趴在地上,举枪还击。 夜色四人分开隐身路边树后,占据地势的优势,以火力压制r军,边打边向前进。 趴在地上的r军同样试图钻进树林,突然遭到左右两侧袭击,又有两名士兵中弹身亡。 “投降吧,饶你们不死。”夜色高喊日语。 这股流窜的r寇,和主力部队被决堤洪水冲散后,本来已经饥不择食,又三番两次受到国共队伍袭击,早已如惊弓之鸟。 此时前、左、右三面突然受到进攻,短时间内死伤惨重,又有日语劝降,以为自己陷入大部队包围之中,剩下几人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们投降。”为首的中尉扔掉手枪,举起双手。 他的意志,在很多的饥饿、恐惧、绝望中已经崩溃了! 另外两人同时丢掉武器,举起双手。 夜色持枪前进,左右两侧的两个兄弟举枪跳出树丛,对准三名rb军人。 “你们一共只有六个人?”r军中尉脸上铁青,举起的双手又想放下。 “你的耻辱,对不对?”夜色的枪口已经顶住他的脑门。 “你是什么人?”那个中尉问。 “今晚空投地点在哪里?”夜色打断他的话,自己审问。 “你怎么知道?”中尉错愕。 “回答我。”夜色厉声呵斥。 对方沉默不语。 夜色冷笑一声,手枪一扬,枪口冒出一道红光。 一颗子弹直接射入中尉的右腿。 中尉右腿一弯,整个人跪在夜色面前。 “我没有耐性,下一颗子弹就是你的脑门。”夜色手里的枪,再次顶住中尉的脑门。 “前面十八里有一个直径五十米的天然大坑,晚上十点在大坑内点燃三个火把,成品字行,飞行员看到这样的火把后,回往那个地方空投。”中尉交代。 “老冯,你看好他,向那个大坑前进。”夜色一脚踢倒中尉,手指扣动扳机,击毙两外两名rb鬼子。 “好勒,nnd,劳资也有绑着鬼子的时候,哈哈哈,真特么的解气,走!”冯阳效仿夜色色,先是狠狠的踢了一脚,然后举枪威胁中尉前进。 晚上九点五十九分,天空传来飞机嗡嗡嗡的声音。 夜色命人在坑内点燃三个火把。u看书.uuanshu 半空中飞机不知为什么竟然一掠而过,并没空投。 那个中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差距的冷笑。 他缩了一下身子,紧咬着牙,慢慢向后挪。 夜色走到他身边,蹲下来,用枪柄敲打他的脸颊:“中尉,跟我玩这种把戏,你太小看我了,飞机上的东西,对我而言可有可无,但你的狗命只有一条。你别得意,我现在就告诉你,东西我不要了,你的命,你也别要了。” 说完这句话,夜色打开保险,右手食指开始扣动扳机。 “四个火把,井字形。”中尉见过夜色开枪打死同伴的模样,雷厉风行,毫不迟疑。 他再不说,真的没命了。 “井字形?你个nnd,”冯阳跑步跑到十几米外,撇了几根树枝,折断成一米长的一把,回到坑内,凑到同伴的火把前点燃。 四个人,四个火把,站成井字形。 半空上,飞机打了一个来回,再次飞到火把上方。 月色中,飞机下面出现一个个小黑点,自由下落,漫天飞舞。 不久,夜幕中出现一个个降落伞,每个下面挂着一个大大的东西,落尽坑内。 夜色冲着手下下令:“打信号弹。” 谁知,他的手下刚刚打出一颗红色信号弹,大坑周边突然亮起一圈手电筒,同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举起手,否则杀无赦!”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入云龙3782、z月影微澜、大盗草上飞、阿勇168、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64章 倾轧 & 任命 “杀无赦?特么的,怎么回事?”冯阳怪叫。 周围一圈打手电筒的人,是谁? 自己被一圈人看着,像极了沿街被耍的猴、猴子?! “重复一遍,缴枪不杀!”坑上再次传出叫喊声。 “请问是哪位长官?”夜色不卑不亢的问。 “长官?什么意思?”冯阳问。 “自己人,党国军队,咱们的友军。”夜色小声解释。 “老大,你说的。还有人就是这个意思?打仗的时候不出现,抢战利品的时候全都冒出来了?真特么的厉害。”冯阳这时终于明白夜色下午说过的话的含义了。 好几支队伍。 现在都出现了。 “呀,这个臭鬼子会说咱们的话,还挺标准,怕死了吧?”坑上有人嘲笑。 “别管哪位长官,第一,先把枪给劳资扔了,第二,自己把自己绑起来爬过来。”坑上的人越说越放肆。 “爬过去?劳资特么的给你一枪。”冯阳怒不可遏。 他们玩命抢到手的东西,凭什么拱手相让?还要让给恶心他们的人? “啪!啪!”、“扑!扑!” 两颗子弹分别打在夜色和冯阳脚尖前面的土地上,在微弱的手电筒光线下冲起两注尘土。 来真的? 冯阳脸色刷白,立刻扔掉手里的枪。 他和夜色穿的都是rb军服,要是这样挨枪子,贼tn的冤。 “长官,卑职是南京特务处焦君牟少将手下,奉命收缴r军空投物资。没有焦少将命令,卑职不敢擅离职守。”夜色大声报告。 他的嗓门洪亮有力,声音回荡在半空。 “焦君牟的手下?怎么穿着rb人的衣服?” “那个姓焦的,真的来了?怎么现在还没现身?” “骗人的吧?” “管他呢,只要焦君牟那个老家伙没来,你们中间有人认识他么?” “不认识。” “不认识。” 几个看起来像军官的人议论。 “那不就结了么?你们让开,我来。”驻守豫东、隶属第一战区的上校团长姜京推开众人,站在最前面。 他依仗自己是第一战区嫡系队伍的身份,试图压制强龙,以地头蛇身份统领眼前这支散沙队伍。 姜京冲着周围喊:“焦少将?请站出来说话。” 没人回答。 其实,他和焦君牟认识。 姜京骄横的说:“坑里的小rb,别装了,缴枪吧。” 为了空投物资,姜京并不想缴他们的枪,他想直接杀了。 但,他有更大的贪念。 万一真是rb鬼子的话,被他抓住,穿着rb军装刊登在报纸上,值此举国萎靡不振之时,能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能给委员长长脸,什么职务、前程的一切都不在话下。 他姜京那叫露脸了。 站在姜京旁边的一个男人狡猾的眨眨眼。 他慢悠悠向前迈出一步,指着坑里的夜色说:“坑里那位,你一直坚持是焦长官的部下,可惜焦长官到现在还没现身。所有军人都要以党国利益为重,应该先把空投物资拉走,对吧。” “来人。”他命令。 “是!” “立刻搬运空投物资。” “是。” 姜京难堪、愤怒,他呵斥道:“刘团副,这里没有你发言的资格。” 被姜京称为刘团副的郑州守军,副团长刘福寿冷笑一声,语气刻薄的说:“姜团长,你虽然职务比我高,只有半级。” 他举起手,拇指食指拉开距离,在手电筒光线的照耀下,甚至看不见差距。 “看见没?这么大,哈哈哈。”他挪愉姜京的自傲自大。 “不过,作为接受一项任务的同僚,咱们的责任和权利相同,缴获r军空投物资,完成这个任务并没有高低之分。”刘福寿得意洋洋的说。 他习惯抢夺现成的战利品,擅长抢夺现成的战利品。 姜京举枪冲天开了一枪,大吼道:“都给我住手!论职务、论资历、论年龄,这里我说了算,谁敢不听,军法处置!” 刘福寿的身边,悄悄挪来姜京的副官。 黑暗中,他用手枪顶住刘福寿的腰眼,咬着刘福寿的耳朵说:“刘团副,表个态吧。” 造成既定事实,谁也无法改变。 刘福寿暗地骂娘。“妈拉个巴子的,我的副官呢?蠢货!” 枪口威逼下,刘福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冲着姜京皮笑肉不笑的说:“姜团长说得对,谁的官大谁说了算。” 他特意把官大这两个字狠狠地说出来,目的是让所有人都听出来姜京的仗势欺人。 姜京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只要东西到手,别人说的话相当于放屁! “来人,”他扬手。 “来人,把东西搬走。”姜京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谁!”他怒斥。 “是我,姜师弟,焦君牟少将。”焦君牟迟迟而来,终于在手电光中现身。 他和姜京是同学,同期不同班。 一个情报专业,一个指挥专业。 “姜师弟,别来无恙?”焦君牟笑呵呵的问候。 “你?你怎么才来?”姜京抽了一口凉气。 “姜师弟的话有误,什么叫我怎么才来?这里面的人是我的手下,我早就来了。”焦君牟指着坑里的夜色等人,得意的说。 他使劲的叫姜师弟,是叫给周围人听的。 尤其是给刘福寿听的。 刘福寿刚才吃的亏,绝不会轻易放过姜京。 果然。 刘福寿指着焦君牟恭维道:“这位就是焦少将?太好了,这一圈,论职务、论资历、论年龄,您最大,就该听少将的。最最重要的是,轮贡献,还是焦少将的最大,我等听焦少将命令!” 说完,他啪的一声打了一个敬礼! 他的属下,高声呐喊:“听焦少将命令!” 焦君牟满意的点点头,警告的瞪了姜京一眼。 姜京沉默中无奈的接受了。 他之前用同样的说辞压死了刘福寿,没想到五分钟不到,又被刘福寿一字不差的还给了他。 他的脸,被刘福寿打得生疼。 如果他再辩驳,必将成为军中笑话。 因为这些物资,他丢不起这个人。 “姜团长,命令你的手下,沿途布防,防止流寇袭击。”焦君牟下达第一道命令。 大家都不是傻子,能不能镇住别人,心里都有数。 “是!”姜京郁闷的回答。 这句回答意味着他立刻从排序第一的受益者变成了倒数第一的一无所有者。 哑巴吃亏。 “刘团副,我命令你带领你的手下协助我的部下搬运物资离开此地。”焦君牟下达第二道命令。 “是。”刘福寿洋洋自得。 站对队伍,焦君牟吃肉,他喝汤。 形势逆转,冯阳手舞足蹈,不过他并没忘了正事。 “老大,那个日本人怎么办?”他请示夜色。 “鬼子而已,你想养可以养。”夜色轻飘飘的回答。 “我养猪养狗也不会养鬼子。”冯阳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人多嘴杂,利索点,别弄出动静来。”夜色交代。 “明白。”悄悄干掉一个人,而且还是恨之入骨的鬼子,对于特务出身的冯阳来说,比宰鸡还容易。 夜色脱掉套在上身的rb军装,穿上一件他手下人“贡献”的上衣,往坑外走。 后来发生的事,他要如实向焦君牟报告。 这一夜,焦君牟几乎没有睡着。 初步盘点空投物资,大米一千斤,弹药二十箱,药品五箱,收获巨大。 “夜组长,这些东西,你说该怎么办?”焦君牟问夜色。 作为最直接的当事人,夜色对缴获物品的数量和种类,心知肚明,焦君牟瞒不过他。 “少将,卑职认为,此次行动既然是第一战区长官的部署,参与的队伍一共三支,其中姜团长还不服气,当前局势下,盯着的人多,眼红的人多,拆台的人会更多。”夜色的话点到为止。 轻重缓急,该焦君牟自己掂量。 焦君牟抽着烟,在屋子里踱步。 他突然问:“你从小rb那里还问出什么没?” 冯阳已经告诉同伴,夜色会一些rb话,审问过rb鬼子之后,才抢先缴获这批物资的。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已经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没有,我当时问的急促,只问了晚上如何得到空投物品,其他的疏忽了。”夜色惭愧的回答。 焦君牟摇手,制止夜色的话:“不不不,你的表现非常好,你知道么?当你袭击日本鬼子的枪声打响时,姜京和刘福寿的队伍就在附近,结果他们呢?他们按兵不动,原地休息,目的是保存实力,等到十点从咱们手里抢走胜利品,党国的悲哀啊。” 夜色惊诧道:“他们真的这样?” “对,你刚才的话和我想的一样,我决定缴获的全部物资全部上缴第一战区长官。”焦君牟原本想从中昧掉一些,听了夜色的话,惊得脑门冒出一层冷汗。 雁过拔毛的做法做的太顺手,以至于每一次自然而然的就会从经手的东西里克扣一些。 习惯成自然。 每个人都这样,他没想太多。 “不过,卑职有个建议,您可以向长官汇报,您从洛邑带来的人手少,武器装备差,当前锄奸任务艰巨,急需加强人员、武器、供给等的配备,卑职相信长官会从战利品中拨出一部分武装行动队。”夜色微笑着说。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表现的孩子最容易受到关注。 会哭又善于表现的孩子,能刺激别人主动从口袋里掏出东西奖赏。 “说得好,咱们的人的确少,装备的确差,不行,我还是写一份正式报告更能说明问题。”焦君牟的目光在桌子上四处寻找纸和笔。 夜色知道自己该回避了:“报告焦少将,卑职回去休息。” 这份报告,焦君牟肯定会写的情真意切,目的是多要回来一些战利品,具体数目让他看见不合适。 “行,你也累了大半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焦君牟欣赏夜色的进退得体。 他写的报告,向上峰表的是自己的功,要的是自己的赏,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两天后,第一战区程长官亲自接见收缴空投物资的三个行动队的队长。 “老焦,来,坐我身边。”程长官亲切的招呼焦君牟。 几乎所有党国军官,对军统的人,一般不会轻易得罪,反而会主动拉拢。 “是,长官。”焦君牟恭敬回答,温顺听话的坐到程长官身边。 他的眼角,撇着此时仍站在一边的姜京和刘福寿,自命不凡,洋洋得意。 想跟他争,没门! “焦老弟身手不凡,一下子缴获这么多r军空投物资,我向委员长汇报后,委员长甚感欣慰,在电话里专程让我转达他对焦老弟的嘉奖。”程长官扬高嗓门。 这是收买人心的最佳方式。 “卑职感谢委员长厚爱,感谢程长官美言。”焦君牟脸上写满忠诚和感激,立正敬礼。 程长官趁机起身,从副官手里接过一张纸,威严的环顾四周,然后看向焦君牟:“焦君牟听命。” “是!” “为全面扫清豫东一带流窜r寇,兹任命少将焦君牟担任豫东剿日特别行动大队大队长,着京部、刘福寿部编入其中。执行任务期间,凡需人员、物资协助者,可凭此委任状直接从当地驻军调入,无需请示,违令者以贻误战机之名军法处置。蒋中正。”程长官有意慢慢的念,他准备让焦君牟彻底从这份委任状中滋生出效忠自己的决心,和藐视一切的傲心。 决心和傲心,uu看书 .ukansu能让焦君牟的狂妄和自大为他所用。 “是!”焦君牟再次敬礼,然后美滋滋接过委任状。 这份委任状,堪比尚方宝剑。 单就可以随意调动人员和物资这一条,他从中渔利的余地已经无法想象。 “请问程长官,行动大队人员任命何时下达?”焦君牟请示。 “由你决定,无需上报批准。”程长官彻底放权。 “卑职明白。”焦君牟暗自高兴。 他最需要安置的是夜色。 一个夜色,可以发挥一个连的作用。 “焦老弟,你的任务很艰巨,面对的流寇很凶残,希望你不要辜负委员长的重托。”程长官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请您放心,君牟定不辱使命。” “你们两个先回去。”程长官吩咐姜京和刘福寿。 “是。”两人敬礼后一前一后走出程长官的办公室。 程长官对焦君牟说:“你跟我来。” 他带着焦君牟走进他的机要室。 机要室内,每天都有两名值班参谋负责接收南京来电和战区战报。 “把昨晚的电报拿来。”程长官命令。 “是。”值班参谋回答。 打开文件夹,他取出一份标注绝密的电报,双手呈送程长官。 程长官看都没看,直接把电报转给焦君牟。 “君牟,好好看看这份绝密电报,从明天起,你负责执行这项任务。”他面无表情的命令。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书友20170912003108037、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65章 血腥报复 & 全都毙了 焦君牟接过电报,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一行破译之后的电文:“空降物资被劫,即令立刻开展报复行动。” “程长官,这是?”他迟疑的问。 “这是我们截获的r军电报。洪水之后,留守豫东的鬼子本指望用这些空投物资渡过一段不好过的日子,没想到被我们抢走了,失了面子,失了依靠,这次的报复在我们意料之中。”程长官抽着烟,眼睛看着墙上悬挂的地图。 “你看,”他的手指向地图中标记蓝点的地方。 “这些地方是r寇经常出没的地方。” 他的手又沿着黑色虚线延伸的方向移动:“这条线,是rb鬼子开始修建的防泛东堤,防泛东堤沿线,是鬼子最集中的地方。” 焦君牟视线跟着程长官的手指移动,心情激动异常:“卑职明白,卑职当竭尽全力,带领手下,歼灭流寇。” 这次任务,是日寇兵力最薄弱、最分散、最狼狈的时候,是最容易出彩的任务。 “焦老弟,祝你马到成功!”程长官说完这句话,他的副官端来两杯红葡萄酒。 “谢谢程长官,卑职以死报效党国!”焦君牟结果程长官亲自端过来的红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焦君牟带着三支队伍组合在一起的队伍,悄悄靠近距离他们最近的西陵镇。 西陵镇地势较高,过水面积比周边地域少,房屋、稻田损失较轻,灾后成了附近百姓聚集地。 “焦长官,咱们去西陵镇干嘛?”姜京气呼呼的问。 他对程长官的安排不服气。 论资历,他和焦君牟同期,焦君牟学的是情报,他学的是指挥,这次行动是军事行动,不论实战还是经验,他比焦君牟更有资历担任主官。 论关系,他是程长官的嫡系,出头露脸的战斗却不重用他,他想不通。 “西陵镇,是百姓逃难的首选,自然也是rb鬼子抢掠的首选。”焦君牟抛出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正因为如此,鬼子也该知道这种地方咱们肯定也会去,他们傻了?还是自寻死路?”姜京反瞪焦君牟一眼。 两人谁也不服谁。 刘福寿缩着脖子跟在后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他甚至内心鼓动两人最好打起来,死一个自己的位置往前进一步,死两个最好,这支队伍就是他的了。 “嘿嘿嘿,”刘福寿忍不住笑起来。 “笑个屁!”焦君牟、姜京同时扭头训他。 刘福寿不以为然,继续往前走,跟没听见一样。 “姜团长,焦少将已经对此进行了缜密的分析和判断,一来r军非常狂妄,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二来他们屋子被抢,在黄泛区内生存困难,只能铤而走险,西陵镇是最合适伏击他们的地方。”跟在焦君牟身边的夜色代替自己的长官解释。 “你算老几?这里轮的上你讲话么?”姜京从抢夺空投物资那天就对夜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百看百厌。 焦君牟咧嘴一笑:“姜团长,别忘了,程长官全权授予我对这支队伍的管理权限,我随时可以任命他任何职务,我之下的任何职务。” 他威胁的意味甚浓。 他之下的任何职职务,当然包括姜京的在内。 “哼!”姜京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任由身边的人超过自己。 “姜团长,别生气,等打起来他们就不牛了,一推特务除了会审讯,还会干什么?逞什么能!”姜京手下安慰他。 “说得好,走。”姜京只能自己给自己打气。 前进三十里,终于进入西陵镇地界。 “啊,焦长官快点。”冯阳指着前面五百米外的地方,眼珠瞪得大大的。 骇然。 五百米外的一处院子门口,躺着六具尸体。 三个男人,身上、脸上、四肢上刀痕累累,鲜血四溅。 三个女人,五十多的、三十多的,十几岁的,无一例外,赤身裸体,肚子上划开长长的一条口子,肠子流在外面,面部痛苦不堪。 院门上,一张大大喜字一半脱离门板,随风飘摇。 “鬼子已经到了。”夜色神色凝重,举目四望。 焦君牟往后看了一眼姜京,鄙夷的哼了一声。 “派人侦查一下。”他冲着夜色下令。 夜色回头看了看。 居中的刘福寿缩了一下,生怕点中自己的人。 走在后面的姜京左顾右盼,没事人一样。 夜色冲着冯阳一摆手:“跟我来。” “是。”冯阳又冲自己身后的两个兄弟摆手。 四个人,举着枪,往前跑,夜色跑在最前面。 西陵镇东西长十里,南北只有三条街,狭长,但人口密集,镇周围全是农田,镇子上的人除了农耕之外,主要从事手工制作,比如农具的制作、加工,缝纫,鞋帽,农副产品的加工等等,成品除了满足本镇人的需要,主要销往附近的省会和汴、洛等地。 “夜组长,您说rb鬼子还在这个镇里么?”冯阳问。 “你看刚才那几个人身上的血迹了么?已经发黑了,再往前面看看,我觉得应该已经离开了。”夜色看着前面。 从刚才那个院子到前面有人居住的地方,中间有几百米的距离。 走到前面院子时,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夜色和冯阳走在前面,两外两个兄弟站在门外。 院子内,依然惨不忍睹。 五个男人,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至几个月的孩子,有的倒在院门口,有的被困在树上,那个孩子被扔在房檐上,全都没气了。 “nnd,一群禽兽。”冯阳骂道。 “他们连禽兽都不如。”夜色眼里流出眼泪。 冯阳跑进屋子内简单扫了一眼,出来后对夜色说:“值钱的东西,还有粮食,都被抢走了。” 夜色默默地点点头。 rb人的报复,残酷血腥,毫无人性。 四个人继续朝前走,慢慢开始出现幸存者,他们是在rb军队屠杀过程中藏起来,侥幸逃生的。 “有多少个鬼子?”夜色询问一个抱着父母遗体痛哭的中年汉子。 “不知道闯进我家的有四五个,见人就杀,我爹把我推进屋子的夹墙里,等我出来一看,一家老少全没了。”中年汉子嚎啕大哭。 “他们走了多久?”夜色继续问。 “家里没声音已经半个时辰了,我不敢出来,一直躲到刚才才出来的。”中年汉子边哭便回答。 “半个时辰?”夜色大概计算一下,这个时候鬼子可能刚刚离开西陵镇。 “冯阳,你回去向焦长官报告,就说鬼子可能已经离开了,我带他们往前在看看。”夜色下令。 “是。” 等焦君牟带着大队人马穿越西陵镇,抵达镇子的西头时,又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发现十几句女孩子的尸体,全都是被奸、淫后杀死的。 焦君牟指着那些尸体冲着姜京嘶吼:“姜团长,看见没,看见鬼子造的孽没?” 姜京沉默不语。 “你们四处找人问问们有没有知道这群鬼子住在哪里的?”焦君牟命令。 他的手下四散找人询问,不一会开始禀报,大致线索集中在西陵镇东南的土丘上,就是焦君牟距离焦君牟缴获空投物资不远的地方。 “姜团长,你看下一步怎么办?”焦君牟问。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你是长官,听你的。”姜京冷淡的回答。 死人,他见的多了,可战斗,事关他和他的队伍的生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争着抢着往前冲。 “刘团副,你呢?”焦君牟又看向刘福寿。 “卑职自然也听少将您的了。”刘福寿的想法和姜京一样。 “收队。”焦君牟的这两个字,出人意料。 所有人都以为焦君牟会带队直接冲向r军驻地,只有夜色明白焦君牟的想法。 搞情报出身的人,最看重的就是情报,没有确切的情报,焦君牟不会轻举妄动,鸡蛋碰石头。 当晚,特别行行动大队驻扎在一战区一师二团的营区内。 焦君牟在临时给他设置的办公室内,查看r军驻地一带的地形沙盘。 “叫夜组长过来。” “是。” 值班参谋叫来夜色。 夜色走进焦君牟,报告。 “夜组长,你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焦君牟根本指望不上姜京和刘福寿。 “报告少将,据从老百姓那里收集到的消息,这股流寇至少有三十人以上,兵器肯定精于我方,况且我方人数目前虽然多于对方,且您可以调动二团兵力,但二团团长是程长官的亲戚,命令起来并不容易,姜京又是他的嫡系,刘福寿那边,恕卑职直言,打起仗来靠不住,唯一可以拼命的还是咱们自己人,战斗力并不算强。”夜色直言不讳,挑明问题。 这点,也是焦君牟最忌惮的。 他看起来权力不小,实际无人可用。 “你说该怎么办?”焦君牟突然庆幸,自己身边有个夜色。 “您看,”夜色指着地形沙盘图,说:“r军驻扎的地域,大致在这一带,是个低洼地带,完全可以被我们利用,卑职准备先带人去实地查看一下地形然后再做定夺。” “好,我等你的消息。”焦君牟满怀希望。 一天后,夜色带人返回。 他和焦君牟再次站在地形沙盘前,指着其中一个三面高、一面低的地带说:“r军驻扎在这里,大约有三十六七人,北、东、西三面陡坡,植被稀少,一眼可见,只要一挺机关枪,就可以消灭偷袭的人。南边,是r军重点防范的地方,三道栅栏,两座岗楼,一条下山的路被他们死死控制住,易守难攻。” “水源呢?”焦君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 “水源在这里。”夜色的手指向低洼地带的西面:“他们很狡猾,他们依赖的水源不是山中流水,而是几眼山泉,全都在他们的营区内,无法投毒、下药。” “那就没有办法了?”焦君牟拳头砸向沙盘。 “有。”夜色笑道。 “什么?”焦君牟急切的问。 “我这两天在二团营区内看见几门迫击炮。”夜色提示。 “用迫击炮从后面攻击小rb,咱们的人守在南面,出来一个杀一个。”焦君牟立刻明白夜色的用意。 “对,只要您从二团团长那里借几门迫击炮就行,在有效射程内,根本不用靠近rb人的驻地,还可以打个他们措手不及。”夜色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就这么办。”焦君牟立刻走出办公室,找二团团长交涉。 好不容易,二团团长在委任状上委员长手谕的钳制下,答应借给焦君牟两门迫击炮,前提是打败r军后,要在功劳簿上算他一个。 “放心,伍团长,咱们兄弟谁跟谁啊,功劳全算你的。”焦君牟拍着伍梦文的肩膀说。 伍梦文得意一笑。 他不怕焦君牟忽悠他,只要报告上提到迫击炮,就少不了他的功劳。 迫击炮,目前只有他的二团有。 第三天,焦君牟亲自指挥,二团的两门迫击炮在适当位置就绪后,从后山发射了一颗绿色信号弹。 “发射信号弹。”焦君牟命令自己的人。 他的手下发射一颗红色信号弹。 信号弹升起到半空时,后山响起迫击炮呼啸爆炸的声音。uu看书 .uukansu r军营地,变成一片火海。 火海中,没有阵亡的rb士兵举着枪向南边冲出来。 “打!”焦君牟下令。 他的队伍,堵住了唯一一条下山的路。 双方展开激烈的枪战。 打着打着,焦君牟的队伍不堪抵抗,开始撤退。 他们撤退,日军前进。 特别行动大队越撤越快,r军越追也越快。 就在r军追赶时,道路两边的树丛中突然又响起枪声,几名rb士兵倒地身亡。 剩下的士兵趴在地上,不敢前进。 这阵枪声,是夜色和冯阳带人埋伏在路两边,展开的游击作战。 他们击毙几名rb士兵后,立刻钻进树林消失了。 “中尉,我们该怎么办?”趴在地上的士兵请示。 木村浩冲着士兵命令:“往前冲!” “嗨!” 剩余的十几人全部站起,端着枪,小心翼翼往前走。 再走三五里路,他们就能达到山下。 山下的地形,更易于他们作战和逃窜。 木村浩中尉拨出战刀,继续下令:“冲!” 所有rb士兵拼死往前冲。 就在他们即将冲到山脚下时,夜色带人已经回到前面,冯阳带人堵住后路。 所有鬼子,进了焦君牟布下的天罗地网。 木村浩眼看无法逃脱,扔掉军帽和军刀,举手投降。 焦君牟阴险一笑:“投降?我拒绝!一个不剩,全都给我毙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z月影微澜、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66章 夜色升职 & 林立国嫉妒 木村浩听懂焦君牟的话,一个不剩,全都毙了。 他垂死挣扎,狂吼一声,从腰里抽出一把手枪,冲着焦君牟就要开枪。 夜色早有防备,手一扬,寒光一闪,一把匕首丝毫不差插进木村浩右手手腕,把那只拿枪的手定格在半空。 鲜血沿着木村浩的手腕向下流,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五指松开,手枪掉在地上。 焦君牟狂娟大笑:“哈哈哈,想偷袭?本大队长让你尝尝挨枪的滋味。” 他从腰间拔出手枪,随手一枪。 木村浩左腿膝盖中枪,单腿跪在焦君牟对面。 “龟儿子,孝顺!” 焦君牟打响第二枪。 木村浩左上臂又被子弹穿出一个血洞。 他屋里哇啦的鬼叫。 “他喊什么?”焦君牟不耐烦的问夜色。 夜色哈哈大笑:“他说他誓死效忠天皇陛下。” “效忠?效忠个nn,效忠还投降,屁!”焦君牟手枪晃荡着,扭头冲着部下说。 “对,小兔崽子,临死还糊弄人。” “焦长官,您就成全他呗。” “成全他?太便宜他了,他怎么杀的西陵镇的人我就怎么收拾他个徒孙。来人。”焦君牟一声令下,身后走出两个士兵。 焦君牟指着旁边一棵大树说:“把他吊在树上,吊住他那个受伤的胳膊,给我捆死了。你们嘛,想打靶子打靶子,想练飞刀练飞刀,劳资就要看看他特么的是怎么效忠天皇的。” “是。”两个士兵回答后按照焦君牟的命令准备绑人。 “绳子,去找绳子。”其中一个说。 “找什么绳子,废物!把你们的裤腰带给我解下来,”焦君牟呵斥。 、 “对啊,裤腰带,快解快解。” 半分钟不到,绑人的士兵拿到十几条裤腰带,一条一条扣在一起,最后一条缠绕木村浩受伤的胳膊好几圈,死死扣住。 一个士兵猴子一样灵巧的爬上树,接住树下士兵扔起来的皮带,用力往上提拉,当他把木村浩提到脚尖离地三尺的位置时,把多余的皮带绕着树干缠绕几圈,打了两个结,最后把皮带上的一个皮带眼使劲扣在皮带鼻上。 “吊起来了。” “好手艺。”焦君牟夸奖一声,自己冲着木村浩的肚子又开了一枪。 然后他收了手枪,拍灰样拍了拍手掌,冲着部下说:“你们随意啊。” 他的用意很明显,让手下通过这样类似游戏的活动,打消他们对rb鬼子心存的不可战胜的怯意,增强信心。 夜色明白焦君牟的用意,他用敬佩的口气说:“少将用心良苦,卑职无比钦佩。“ 焦君牟抬起食指指向夜色,神秘的说:“夜组长,马上就有你的好事了。” “我的?”夜色左右看了看,除了像耍猴子一样耍弄被吊在树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木村浩的行动队队员外,别无他人。 焦君牟得意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留个悬念,勾引夜色,提高自己。 半个小时,吊在树上的木村浩全身上下变成了筛子,有枪眼、有插在身上的匕首,这个沾满华夏百姓鲜血的侵略者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各位,”焦君牟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指着木村浩的尸体说:“各位,咱们今天能取得胜利,靠一个人的谋略。这个人是谁呢?” “谁?” “不是大队长么?” “不知道。” 下面一片询问声。 焦君牟右手指向夜色:“他,夜色夜组长,足智多谋、年轻有为啊!” 他的想法很复杂。 有功劳的事,谁都想往自己身上揽,可是需要有人冲锋陷阵之时,就必须舍得眼前的功名和利益。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用一个小小的功名利禄收买一个人,最终他得到的将是最大的收益。 “夜组长啊,我想也是他,他一直是这样,替少将您出谋献策。”冯阳在一边跟风。 站在林立国身边的李泉也想说话,却被林立国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给劳资住嘴!你现在是特么我的二组人。 从洛邑出来后,夜色出尽风头,林立国默默无闻,天上和地下、凤凰和麻雀的对比,让他难堪、嫉妒、狂躁。 刘福寿慢悠悠的接话:“大队长,这样的功臣该奖赏才对。” 他已经看透了焦君牟的心思。 阵前立腕,收买人心。 “刘团副说得对,本大队长出来前,程长官全权授命,可以不经请示任命人员,现在,本大队长宣布,夜色,”焦君牟嗓音洪亮的喊道。 “是!”夜色向前一步,挺胸立正。 “本大队长任命你为副大队长,在本大队长带领下,乘胜追击,全歼豫东一带的流寇。”焦君牟扫视全场,威严的宣布。 “感谢大队长的信任和赏识,夜色必当不辱使命,完成程长官、焦大队长歼灭流寇的重任!”夜色声如洪钟,气凌霄汉。 “不必,本大队长论功行赏,希望各位都能向夜副大队长那样,为党国尽忠职守!” “是!” 姜京软不邋遢的回答声夹在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的回答声和他一样,他耳尖的听见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焦君牟带来的人,林立国。 这种声音,这个神态,一看就是和他一样,不服气、不喜欢甚至讨厌焦君牟的人。 同类人。 姜京心里一动,用胳膊肘捅了捅林立国,轻声问:“兄弟,高姓大名?” 这是托词,他清楚的知道林立国的姓名、职务。 “林立国。”林立国回答时目不斜视。 他知道捅他的人是谁。 从大坑边缴获空降物资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姜京。 姜京和焦君牟的关系酷似他跟夜色的关系,彼此是能同病相怜的货色。 “我记着林老弟也是跟老焦一起来的人,看样子比那个姓夜的年纪大一点啊。”姜京话中有话,不怀好意。 “是啊,比他大的不止一点点。”林立国酸不留丢的回答。 “我这个焦师兄一直有个毛病,谁会巴结他他就喜欢谁、重用谁,老弟,今天咱俩并肩站在一起是缘分,别怪我没提醒你老焦的这个特点,以后多留点心,别光顾得拼命,这年头,拼刺刀的不如耍心眼的。”姜京故意挑拨离间。 “哼,大老粗会什么?除了会拼刺刀不会别的。”林立国开始发牢骚。 姜京叹气:“说得对,像咱们这样,永远捞不住好处,好处都让小人捞走了。” 林立国没有继续接话。 他的心里,尚存对夜色的愧疚感。 毕竟是救命之恩,夹杂在两人的地位、权益、未来之争中,他有所犹豫。 “兄弟,回头一起喝酒啊。”姜京奸诈一笑。 焦君牟手下的人,必须利用。 “好。”林立国闷声回答。 夜色的升职,对他的震撼太大,大到足以再次激起他的嫉妒神经抽筋。 一天后,林立国没想到姜京真的邀请他一起喝酒,同坐的还有刘福寿。 “老刘,你个跟屁虫,跟的是个几把,副大队长的位置怎么不给你?”姜京深谙刘福寿心理动向。 一棵不成材、不成器的墙头草,哪边强势倒哪边。 “呸呸呸,别说有夜副大队长在,就是没有他,不还有你呢么?怎么也轮不到我老刘啊。”刘福寿摇头晃脑、缺德的损了一句。 别说有夜色,不还有你么? 这句话,能一棍子焖晕姜京。 就连刘福寿都把姜京排在夜色后面,你姜京在他刘福寿面前牛什么牛? 两人相互瞪眼之际,林立国一口气喝完自己杯子里的酒。 他人虽粗,可从内心真的瞧不起这俩人。 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都是好手,论起打仗和谋略,他只佩服夜色。 “老林,倒上。”姜京冲着刘福寿挤了一下眼。 两个老对手,互相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他俩相互间怎么吵都行,在外人面前,两个人的黑心眼一模一样。 刘福寿端起酒杯,举到林立国面前,故作亲热的问:“第一次见老弟,来,我敬你一杯。” 林立国酒量大,来者不拒:“谢谢老兄,兄弟陪老兄喝。” 三人一边喝一边聊,姜京和刘福寿有意灌醉林立国,两人轮番敬酒。 “你们听说了么?那个小rb被吊在树上后,虽然附近民心大振,但是又担心遭到报复,最近两天又开始人心惶惶了,甚至有人开始逃跑了。”刘福寿唉声叹气的说。 rb报复,他们就要和rb人打仗,有打仗就有伤亡,他害怕。 “都怪老焦,好好的开枪毙了就行了,非要炫耀自己的能耐,这下好了吧,要迎来小rb的第二轮报复。”姜京跟着说。 “报复?那就打啊,”林立国豪气满天。 “打?打咱们都不怕,关键是咱们打了,都给那个姓焦的脸上贴金了,心里不舒服。”姜京第一个拆台。 “我也不舒服。”刘福寿附和。 “有什么不服的?谁拼命功劳就是谁的!”林立国啪的一声把杯子砸在桌子上。 “对啊,这句话在理,可是你老林不也是他老焦从洛邑一路带过来的吗?夜色打的仗你也打了,夜色走的路你一米不少,怎么功劳都是姓夜的了呢?还有啊,他是不是怀疑你是共党啊?”姜京脸色扭曲,替林立国不值。 “你怎么知道的?”林立国吹胡子瞪眼的质问。 “你们来了十几个人,替你不平的大有人在,连我都听说了。”刘福寿帮着点火。 林立国先是气愤,而后是气馁,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又灌了三杯酒。 “老林,人往高处走,跟你说实话,我和老刘都是程长官的嫡系部队,这次出来就是不打仗,回头照样有我们的功劳。怎么样,跟着我们干,回头我们把你从洛邑弄到这边来,什么都有了。”姜京开出条件,诱导林立国。 “真、真的?”被酒精麻醉到开始晕头的林立国结结巴巴的问。 能来这边,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他老家,父母家人,就在这边。 “真的,只要你以后听我的。”姜京拍着胸脯打保票。 林立国嘿嘿的傻笑,推着姜京的胸脯说:“没问题,以后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干什么。” 家的诱惑,在林立国失衡的天平上又加上了一个重重的砝码。 说完这句话,他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姜京招手叫来自己人,命令:“把他送回去,记住,一定要让他们的人看见你们,声响越大越好。” “放心吧,团长,我们知道该怎么办。”这俩手下,是他的卫兵和勤务员,熟悉主子的作风和做法。 送林立国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边走一边叫,还不时拉住人打听林立国住哪儿。 没多久,林立国喝醉,被姜京手下送回来的消息就传到了焦君牟的耳朵里。 “行,有你的,不长眼的东西,咱们试试看谁厉害,劳资一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焦君牟拿起桌子上的一沓装订好的文件,在眼前晃了一下。 第二天,焦君牟派人叫来林立国。 “林组长,这段时间冷落你了,你不会有意见吧?”焦君牟明知故问。 “哪里,卑职一切行动听大队长命令。”林立国此时脑袋疼的像炸裂一样,昨晚的酒喝的太多,他还处于宿醉状态,回答焦君的话完全处于本能。 “很好,本大队长收到线报,由此往南三十八公里外,有一小股鬼子,人不多,只有十二三个,他们带着当地伪军,无恶不作,本大队长给你五十人,命你一周内歼灭这些鬼子,同时把当地投靠鬼子的汉奸全部打掉。”焦君牟扔给林立国一张标注鬼子驻地的地图。 林立国迈步向前,双手接过地图,一个立正:“是,卑职当竭尽全力全歼鬼子和汉奸,uu看书 .uukanshu.cm 请焦大队长放心。” 走出焦君牟办公室,林立国笑的嘴角咧到耳朵根,往南三十八公里,正好能到他老家。 出来将近一年,被共党和小rb闹的,根本没有时间回家看看,这次,正好带着队伍荣归故里,看看家里人,也让家里人为他骄傲骄傲。 “李泉,集合队伍。”林立国下令。 “是。” 李泉跑向操场。 五十人的队伍,早晨起床后开始抽调,领队带头的都是洛邑来的人,其他的是分别从姜京、刘福寿和当地驻军里抽调出来的人,组成了一支杂牌军。 站在这支杂牌军前,林立国瞪着眼训话:“兄弟们,这次围剿小rb,咱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全部的优势条件,到了咱们报仇雪恨,收复国土、杀尽入侵者的时候了,兄弟们有没有信心?” “有!”回答的声音并不整齐洪亮。 林立国狠狠跺脚,从腰间的枪套里抽出手枪,冲天开了一枪,又问:“有没有信心?” “有!”这次的回答比刚才大了很多、整齐了很多。 林立国满意的点点头,他第一次带出去队伍,决不能比夜色差,不能丢人。 “出发!”林立国骑在马上,手枪指向南方。 一直站在办公室玻璃窗后观察的焦君牟摸着下巴,哼了一声。 小子,看你横到什么时候。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创世书友1089047768、起点大盗草上飞亲的月票,感谢@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67章 套话小羊倌 & 荣归故里 “大队长,您叫我?”夜色走到焦君牟背后,恭敬的问。 他的视线,同样看到骑马离开的林立国。 “跟着他。”焦君牟下令。 “是,您放心,我会把林组长安全带回来的。”夜色肯定的回答后,转身欲走。 他不能和林立国的距离拉开的太远,以林立国的个性,一个突然之间得到的有利的、或者刺激的情报,就能让他不加分析的急速前进,甩掉跟在后面的自己。 “不,”焦君牟抬手制止:“你去的主要任务不是救他回来,而是见证他怎么死。” “死?”焦君牟转过身,疑云密布。 焦君牟摇头:“别想那么多,你也知道我到现在还一直怀疑他是共党,宁可错杀千人不留一个隐患。不过这次能让他更快死掉的人不是我,是他不长眼着我投奔的靠山,我不过急人所需,送个顺水人情。”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忍不住狂笑起来,笑的几乎喘不上气。 ! “大队长,您?”夜色不明白焦君牟的一惊一乍。 “你跟着就行,当然,也是以防万一,林立国那个蠢蛋,遇到事情不会自保,只知道蛮干,他死不足惜,他手下几十个人现在不能死,自损的后果,不仅伤了我们的元气,还会给我的对手创造扳倒我的机会,我不能放任这个结局的出现。”焦君牟的最终目的,还有自己,不受林立国的连累。 “当然,有些面子上的事,你该做还是要做的。”焦君牟又换了一个口气。 “大队长,我听不懂您是什么意思。”夜色提出疑问。 焦君牟满意自己布下的疑团,都被夜色看透了,显得自己无能。 他笑着说:“你现在不懂就对了,临场发挥,你会明白的,去吧,再不去距离就要远了。” 他当然和夜色一样了解林立国的为人,他胯下的马怎么走,不是看军情,更多地要看他的心情。 夜色敬了一个礼:“卑职告退。” 他出去,没有骑马,享受了副大队长的待遇,一辆轿车,冯阳是他的司机,后座上坐了三个人,连他一共五个人。 “老冯,别跟的太近,不被他们甩掉就行。”夜色指着前面的队伍,吩咐。 冯阳得意的回答:“放心吧,老大,这点我清楚。” 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在正规军脚下,也就是小半天的功夫。 林立国来到地图上圈定的方位,柳林镇。 这个镇子,林立国闭着眼睛都能走上三四遍。 镇上的人以柳姓和林姓为主,柳林互为姻亲的家庭更多,方圆几十里,谁家和谁家都能穿出一串相同的亲戚来,打断骨头连着筋。 “来人,”林立国骑在高头大马上叫喊。 李泉出现在马头之前:“林组长,有何吩咐府?” “你带人去前面侦查一下。”林立国命令。 “是。”李泉回答后,冲着后面挥挥手。 “慢着,”林立国想起什么,叫住李泉。 “还有事?”两人很熟,李泉说话时候少了一些顾忌和虚伪。 “你出来时,带着什么红白黑的布条么?”林立国想起夜色让冯阳进入土丘侦查时的做法,他不得不承认,夜色很有一套。 “布条?”李泉一愣,短时间内没明白上司问话的含义。 林立国急呼呼的挥手:“算了算了,赶紧去吧,记住,把鬼子的情况摸清楚再回来。” 李泉糊里糊涂带着四个手下出发,等他走出一公里的路程后,才恍然大悟,明白林立国那些话的含义。 “老林啊老林,都是自己人,说清楚多好,还不好意思了呢。”他自言自语道。 “李哥,你说什么呢?”紧跟着他的万军问。 “万军,你说是跟着林组长好还是跟着夜副大队长好?”李泉问。 “你这话不是废话么?当然是跟着夜长官好了,不会出现纰漏,安心,脑袋稳妥。”万军人小鬼大,什么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靠,难怪整个特务处都说你是夜科长的跟屁虫,还真没错。”李泉一巴掌削了一下万军的脑袋。 万军瞪眼:“打我干嘛?我说错了?就是夜老大当处长,也能干下来。” 李泉默不作声。 万军说的没错,跟着夜色,他也觉得自己命长。 跟着林立国,玄乎。 “李哥,前面有人。”万军指着正前方,一个放了三只羊的小孩迎面走过了来 “去问问,这个时候,还有羊,不是财主家,就是小rb的。”李泉敏锐的做出判断。 万军双手插兜,脚下踢着石头子,独自一人往前走。 他的眼睛,不看小孩,专盯羊。 放羊的小男孩看着万军的眼珠,竟然异常紧张。 他跑到三只羊的前面,伸开双手拦住万军,装成大人,严肃的说:“俺告诉你,这几只羊是皇协军的,他们后面是皇军,你要敢抢羊,他们都有枪。” 万军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蹲在地上,看着小男孩问:“如果有人买你的羊,给你钱,你敢不敢卖?” 小男孩摇头,小声说:“不敢,他们人多,谁买他们就会打死谁。” 万军又问:“想买的人家老老少少加起来有三十口人,能不能打过他们?” 小男孩掰着指头算:“皇军有十三个人,皇协军有二十一个人,一共是……” 他摸摸脑袋,嘿嘿一笑,说:“俺不会算。” 万军又问:“那三十几口人每个人都有刀,你说的人呢?” “皇军和皇协军每个人都有枪,你们的刀打不过他们的枪,他们的仓库里还有三箱子弹和手榴弹呢。”小男孩不知万军使计,把自己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那你说我们要是晚上去偷羊行不行?”万军继续逗小男孩。 小男孩摇着头,很认真的说:“不行,他们住的那个院子前后有两个岗楼,院子门口有人站岗,院子里面还有一个人不停的转圈,你们根本走不到羊圈边就会被他们开枪打死的。” “那我们用粮食换行不行?”万军又问。 “用粮食换?那可能差不多,俺听俺叔说,现在到处都缺粮,他们那里粮食也不多,快要挨饿了。”男孩有点兴奋,似乎替他叔找到了解决粮食的好办法。 “你叔是干什么的?”万军拉着小男孩,从兜里掏出一块糖。 小男孩两眼放光,一把抢过糖,剥开外面包着的皮,塞进嘴里,迫不及待的嚼碎,品尝甜味。 他的嘴咕噜着说:“俺叔是皇协军,每天跟着皇军找粮食。” “那你呢?” “俺?每天出来放羊,不过没有草,羊想吃什么吃什么,没吃的就要宰羊了。” 万军问到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后,放走小男孩,回到林立国身边。 “怎么样?”林立国骑在马上看了好一会,知道万军的手了。 “小rb十三人,伪军二十一个,一共三十四个,院子前后两个岗楼,晚上门口有人站岗,院子里面一个流动哨,仓库里有三箱弹药,粮食不多了。”万军一口气说出自己得到的情报。 “人数不多,但戒备森严,想要强取不容易。”林立国看着自己的手下,人数稍占上风,但想利索的打败三十四个敌人并不容易。 “那就智取呗。”万军兴奋的说。 跟着夜色,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智取。 “你说说,怎么智取?”林立国瞪眼。 “怎么智取,林组长,那是你的事。”万军退缩到李泉身后,侧着脑袋看林立国。 林立国恨不得跳下马,狠狠踹万军几脚。 全特么的是废话! 他要是有智取的本事,早就超过夜色了。 “算了,今天到此为止,撤。”林立国调转马头,朝着西北方向走。 “撤。”李泉挥挥手,指挥队伍跟上林立国。 “咱们去哪儿?”万军低声问李泉。 “估计是他家。”李泉在特务处时间长,掌握的情报多。 “真好,可以回家,我也想家了。”万军羡慕的很。 李泉却很气馁:“兄弟,就咱们这样,回家不回家的有什么区别,又不能光宗耀祖。” “也是,走吧。”万军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说。 部队前进七里路,进入一个叫林头沟的村庄,林立国的家,就在这里。 就在林立国即将踏上通往林头沟的土路时,李泉拦在马前:“林组长,借一步说话行么?” “什么事?”林立国坐在马上,狐疑的看着李泉,并没有立即下来。 “请你下来,咱们说话。”李泉坚持着,没有让路。 林立国又看了李泉几眼,在他坚持下,终于翻身下马,跟着李泉走到五十米外的地方。 “林组长,恕属下冒昧,你是不是要回家?”李泉坦诚相问。 不管怎么说,他和林立国都是特务处出来的,该有的关心还是要有。 “是,怎么了?”林立国感到奇怪。 “你想过没?咱们是来消灭鬼子的,不管成功与否,你这么大的举动,等于告诉周围所有的人,你家在这里,等咱们走了,小rb或者伪军来报复怎么办?”李泉问。 “这?”林立国噎住了。 他只想到荣归故里,从没想过打击报复的事。 沉默片刻,他问李泉:“你说怎么办?” 李泉回答:“我们就说是为了避人耳目,才把队伍带到这里来的,你带特务处几个人回家,呆一会就回来,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他想的很周到,林立国带几个特务处的人回家,可以给他装门面。 “行,我带几个人回去,你在这里替我盯着那群混蛋。”林立国指着身后那只队伍。 “放心,快去快回。” 李泉转身回到队伍前,下令所有人原地休息。 “万军、朱四、张宝根,你们跟着林组长去附近侦查一下,注意安全。”李泉挑出特务处的三个兄弟,安排他们跟着林立国回家,并且给他们找了一个好听的理由。 到附近侦查。 林立国带人离开后,李泉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发呆。 这趟差出的,除了万军能说上话,真特么的无聊寂寞,要是冯阳也在身边就好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后背好像是被一颗小石头子打了一下。 李泉吓出一身冷汗,拔出手枪,躲在石头后面观望。 草丛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脑袋,冲他招招手,又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 是冯阳。 nnd,洛邑地邪,刚想他,他就出现。 李泉塞好枪,冲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兄弟吩咐:“看好了,我去撒泡尿。” “是。”对方回答。 李泉一溜烟钻进草丛中,飞快跑到冯阳身边。 “老大,你也来了?”李泉惊喜的看到,冯阳身边站着夜色。 夜色拍拍李泉肩膀,关切的问:“怎么样?” 李泉忍不住发牢骚:“别的没什么,就是老林没脑子,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我看收拾鬼子,除了硬拼,想要智取,难!” 他看了冯阳一眼。 冯阳一拳头砸在李泉胸口,故意气他:“别看我,我跟着老大,所有行动全是智取。” “呸!”李泉吐出一口吐沫。 冯阳嘿嘿嘿的贼笑。uu看书 uansu.co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和李泉这对老搭档只有互相伤害才有乐趣。 “情况怎么样?”夜色问。 李泉又把万军从小羊倌嘴里套出的情报详细说了一遍。 “林组长去哪里了?”夜色问,他从刚才开始就没看见林立国的影子。 “唉,他,回家了,他家就在这里,要不是我害怕鬼子和伪军报复他家人,拦下了这支队伍,他就带着所有人回家炫耀去了。”李泉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他家在这里?家里条件怎么样?”夜色思考后问。 “这点我清楚,他家里,条件不会差,老林这些年,跟着王处和沈处,在外面没少昧钱,都给家里了。”冯阳主动揭发。 “对对对,就是就是。”李泉跟着证明。 夜色突然问李泉:“你是在哪里见到那个小羊倌的?他放羊有规律么?” “距离柳林镇不远的地方,那小子说每天都出来。”李泉不明白夜色问这些的用意是什么。 “那就好,等林组长回来,告诉他你想到一个妙计,记得,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否则以老林的个性,打死他也不会用。”夜色强调。 李泉使劲点头:“这我知道,林组长那个人,粗鲁暴躁,还小心眼。” “你这么这么办,知道么?”夜色把自己想到的计策通盘告诉李泉。 李泉听完,伸出大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老大,还是你能,刚到这里,就能想到妙计。哎,对了,你们来这干什么?”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68章 他出的主意 & 6辆小推车 “我们来干什么?”冯阳一怔,扭头看向夜色。 对啊,他们来干什么? 跟着夜色走惯了,只要夜色一声令下,说往东就往东,说往北就往北,没人问为什么,也无需问为什么。 他们相信夜色。 “我个人的私事,专门向焦大队长请过假,记住回去谁也别说,尤其不能让你们嫂子知道。”夜色挤眉弄眼。 这句话,包含了深刻而暧昧的含义。 “老大你不会偷腥,惹出祸来了吧?”冯阳双手在肚子上画出一个圆球。 “太好了,老大你有后了。再说,一个大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多丢人。对了,比嫂子漂亮么?”李泉的话,跨度很大,他的兴奋劲,好像要添孩子的人是他。 “我把她送回娘家养胎了,这次正好顺路来看看她,你们都给我保密,谁也不许说漏了。等生了孩子我带你们去认认新嫂子。”夜色得意的承认了。 冯阳的异想天开替他想出一个合适的借口。 “好了,你该回去了,记得我说的,不能说漏,否则前功尽弃。”夜色抬腕看看表,催促李泉回去。 “是,头,那我走了,您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李泉右手食指敲敲自己的脑袋,做出保证。 执行上峰的命令,他从来不打折扣。 “老冯,咱们退了。”夜色率先往回走。 “头,这件事,您不亲自盯着,行么?”冯阳说的是真心话,他对林立国,不放心。 “老冯,我是因私出来的,本来这件事我根本不该管,不过是看在同事一场的情分上多句嘴,要留你留,我带着他们走。”夜色阴沉着脸。 “走走走,小狗才说不走了。”冯阳大踏步朝前走,瞬间超过夜色。 在夜色和林立国之间,他当然跟夜色。 不仅前途光明,而且人身安全非常有保证。 不追随夜色的人,是傻子。 李泉回到路边,继续坐在刚才的那块石头上,回想夜色替林立国出的主意。 头说了,小rb现在最缺的是粮食,他们完全可以从粮食上打主意。 比如,一户大户人家从外地买了不少粮食,明天下午要从柳林镇经过。 这个消息,恰好被放羊的孩子听见了,他回去告诉了他当皇协军的叔叔后,又被告诉了小鬼子。 然后,一场硝烟,一场胜仗。 “嘿嘿。”李泉忍不住笑。 他也忍不住赞叹:“头的脑袋怎么长的?” “李哥,李哥,”李泉身后有人说话。 那人喊了好几声后,李泉才有反应:“啊,谁?” “我,我们回来了。”是万军。 “怎么样?”李泉问。 “挺好的,家里人很多,要不是我们走得早,怕是整个林家的亲戚都来了,林组长的爹娘高兴着呢。”万军不知道李泉和林立国之间的对话,他以为李泉打听的是林立国回家后的盛况。 一切,和李泉想的差不多。 林立国回到自己家,先给爹娘磕了三个响头,又和一家人围着饭桌寒暄。 看着爹娘兴高采烈的脸,和他们急欲叫来亲戚,炫耀荣光的劲头,林立国想起李泉的话,越想越后怕。 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家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消息传出去,十几公里的路程,小rb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赶到自己家,家破人亡的惨剧即刻就能上演。 “爹、娘,儿子还有任务,过一段再来看您们。”林立国决定在亲戚来之前撤走。 “儿子,你三个姑姑早就说了,等你回来要来看你,再等一会,我已经叫人给她们送信了。”林父捋着山羊胡子,摇晃着脑袋说。 儿子这趟回家,带着几个毕恭毕敬的随从,还给家里带回来很多银票,光凭这点,足够让他在整个家族面前风光好一阵子了。 父母的虚荣心,林立国懂,也害怕。 他把父亲拽到一边,低声说:“爹,我怕这趟回来,有任务,打鬼子,不能久留。” 林父一愣。 恍惚一阵之后,林父同样压低嗓门问:“儿啊,如今皇军实力强大,很多人都归顺他们了,你不打不行么?” 林立国异常急躁,根本没有仔细辨别父亲话中的含义。 他推着父亲走到饭桌前,冲着母亲说:“娘,儿子还有急事,过一阵再来看您。” 说完这句话,他冲着坐在一边饭桌上的万军等人摆摆手,几手下冲着林家人一起敬礼之后,跟随在林立国身后往外走。 林父在后面喊:“国儿,我还有话跟你说。” 林立国挥挥手:“爹,等我回来再说。” 他带着手下急匆匆离开自己家。 听万军讲完事情发展的经过,李泉拉着万军悄悄问:“你看林组长家怎么样?不会缺衣少食吧?” 万军想都没想,直接摇头否认:“什么缺衣少食?我看就是大地主。我们回去才多大一会,又不是正常饭点,林家备了两桌酒菜,我们几个一小桌,林家人整整弄了一大桌,鸡鸭鱼肉,什么都有,说真的,我还没吃饱呢,那又肥又厚的肉片,真特么香。” “那你看从他家弄点粮食出来不会有问题吧?”李泉又问。 “为什么从他家弄粮食?咱们断粮了?那和林组长商量一下,我看没有任何问题。”万军鬼头的眨眨眼睛。 李泉听完万军的话,心里有数。 “这些话不许对别人说,尤其是林组长,听见没?”李泉警告万军。 万军拍着胸脯回答:“放心吧,李哥,我跟着你,你跟着老大,这些事还没个数么?” “臭小子,”李泉亲昵的骂了一句。 剩下的,就是择机提醒林立国。 此时,林立国站在路边,愁眉不展。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强攻小rb据点的准备,自己人数占据上风,最多打到最后和他们拼刺刀。 但万军的情报让他打消了强攻的念头。 两个岗楼他就很难炸掉,持久战时附近是否还有游荡的鬼子和伪军前来支援,也是未知数。 消灭这些人,最好能短平快。 他瞬间觉得自己没有十全的把握了。 怎么办? 林立国眼珠四处转悠,直到他看见李泉。 那个家伙,在跟随自己的一群人里,还算有点谋略,最关键的是,他不会害自己。 “李泉,过来。”林立国冲着李泉摆手。 李泉跑步过去,站在林立国身边。 “伙计,家里的事你说对了,怎么想到的?”林立国拍拍李泉肩膀,表达自己的谢意。 李泉叹口气:“每个儿子回家都一样,像我这样不成器的儿子回去,俺爹娘还兴奋的不得了呢,恨不得把全村人都叫来看看他儿子多有本事,更何况林组长真的有本事呢。不过,平常也就算了,这个时候太特殊,还是低调点好,况且,咱们不是经常用这种办法对付共党分子么。” 特务最残忍、最擅长,也是最没办法中的办法就是用家人威胁共党份子脱党、当叛徒。 同样卑鄙的手段,鬼子和伪军也会用。 林立国无语。 遇见意志坚定、不怕牺牲的共党份子,他们根本无计可施。 李泉说到点子上了。 “打鬼子,你有什么办法么?”林立国心虚的问。 明明他是指挥官,却要问计于部下,丢人啊! 李泉摇摇头:“林组长,您也知道,我这脑子其实挺笨的,打打杀杀没问题,想办法有点难。” 林立国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两人并肩站着,面向一个村庄方向。 村头,一家屋顶升起袅袅炊烟,这家人估计成了整个村庄第一个开始做饭的人家。 “你们也该准备吃饭了,我刚才在家吃了点,不饿。”林立国冲着李泉说。 这丛炊烟,和林立国该吃饭的这句话,给了李泉开口的机会。 “林组长,我脑子里面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想清楚,你给我捋捋。”他又开始效仿夜色。 “什么想法?”林立国立刻追问。 “咱们在土丘的大坑里抢了鬼子的空投,顺便把鬼子收拾了。”李泉开头。 “对,咱们是冲着空投去的。”林立国接话。 “是为了掐断鬼子的供给。” “那是当然,要不然咱们也不会去。” “要是咱们也有供给的话?” “那鬼子拼了命也会来抢。”林立国毫不犹豫接了一句。 这个结果,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 说完这句话,林立国猛地一拍脑门,冲着李泉哈哈大笑:“老弟,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泉假装还没理顺,痛苦的拧着眉毛说:“再让我想想,我觉得快要想到了。” 林立国一啪掌打到林立国身上,粗鲁的说:“还特么的想什么,就是咱们用供给吸引鬼子呗,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对对对,逆道行之,就是这样,还是林组长脑子转的快,看我这猪脑子,是在哪里被绊住了,怎么也顺不过来。”李泉装着惭愧。 “干嘛啊你,要不是你先提起的头,我怎么能想到呢?老弟,成功了,头功算你的。”林立国已经开始憧憬胜利后的光辉时刻。 李泉跟着哈哈大笑,笑了几声,突然又抑郁了:“诱惑小鬼子的供给从哪里找?” “从哪找?”林立国也被这个问题困扰了。 不到一分钟,他猛地裂开嘴说:“这个问题,我包了,我去弄供给,你想想怎么把小日本勾引来。” 林立国又一次带万军几个人消失了。 第二天,万军依旧在柳林镇遇见放羊小孩的那条路上晃荡,并且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那个小羊倌。 这次,小羊倌主动和万军打招呼:“大哥,你怎么又来了?” 他的眼睛,盯着万军的口袋。 那里面,会不会还有他喜欢吃的糖? 万军就地盘腿坐下,问:“小兄弟,你放的羊敢出事么?” “不敢。”羊倌知道这个后果的厉害。 “我不是给你说么,那个三十多口的人家是我的东家,想买你的羊你不买,他们四处买粮呢,好不容易买了好几车,下午要从那边路过,东家让人告诉我在这里等到下午,和他们一起回家,”万军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拐弯,是拐出柳林镇,去往铜溪镇的必经之路。 “你们在哪里买到粮食的?”小羊倌睁大眼睛问。 这年头,连小孩都知道囤积粮食的重要性。 “不知道,不过听说都是往年的陈粮,东家说,吃陈粮也比饿死强。” “俺娘说了,陈粮搁在太阳地里晒晒就中了。” 万军点头赞同:“对,俺东家也是这样说的。” “嫩东家说了没,他们买粮的人家还有没有多余的陈粮,要是有的话,俺让俺叔叔也去买点。”小羊倌煞有其事的问。 “不知道,对了,你可别说出去啊,万一出事了,俺就没办法和东家回去了。”万军紧张起来。 “放心吧,俺只给俺娘和俺叔叔说。”小羊倌话没说完,连糖块也不急着吃了,赶着三只羊回家报信。 等小羊倌的身影走远,万军才急行几里路,回到带人躲在路边树林里的林立国身边,向他报告了刚才和小羊倌说过的话。 林立国狞笑道:“好了,推着咱们的粮食,到那个拐角设伏,等着鬼子来抢咱们的供给。” 李泉听完林立国的话,冲着几十个人下令:“出发。” “是。” 几十个人中,十几个推着六辆四轮小推车,每个小推车上鼓起一个小山包,最上面盖着稻草,有一两辆车从稻草外面,可以隐隐约约看出里面装的是麻袋。 “走了,走了。” 几十个人分成三组,最前面有人探路,中间是六辆小推车,后面的人跟着保护。 下午四点左右,拐出柳林镇去到铜溪镇的拐弯处,出现六辆小推车,李泉走在最前面。 他低声交代部下:“如果发生枪战,马上钻到车下面,内外夹击,听见没?” “听见了。” 十几个推车士兵轻声答应。 按照预定计划,再往前走一里路,他们将要休息一阵子,全都把车推到路边。 那段路,一边是树林,一边是二三十米高的山坡。 山坡上,已经预先埋伏了十名士兵。 战斗一旦打响,uu看书 .uukanu 为了保命,小日本和伪军必定往树立里钻。 树林里,每隔一段路都埋下了地雷,只要引爆,这里将成为一个雷区,所有进入的鬼子和伪军将有去无回。 这些,是夜色开着车提前来侦察好的。 十多分钟后,李泉带着手下来到预先找好的地方。 “兄弟们,东家说了,歇一会再走。”他抬手止住车队,张嘴吆喝着。 “歇一会了。”推车的十几个人相继吆喝后,先后把小推车集中到路边放下。 然后,这十几个人,边说边笑围坐在车子边,有的喝水,有的啃干粮。 几里之外,两个小黑洞内的镜片上,清晰出现推车人的一举一动。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7 第269章 雷区灭敌 & 攻打据点 “少佐,怎么样?” “他们停下来休息了。”两个黑洞后面的一双眼睛,离开望远镜,阴森、冷漠。 “叫他们过去。”佐二木藤本下令。 站在他身后的士兵弯腰回答:“嗨。” “你俩过去看看,注意一下他们的车,看看上面装的是不是粮食。”士兵交代两个已经装扮好,看起来不起眼的男人。 “嗨。” 两个中年男人小心钻出树林,左右瞅了瞅,路上只有寥寥的行人,而且根本没人注意他们。 “走吧。”两人沿着土路逆向而行。 他们的目标,打探一下停放路边的小推车上到底装着什么。 李泉敷衍中几个手下的同时,眼珠总是有意无意看向四周。 夜色告诉过他,这种时候,要多注意路边来往的人中是否有动作缓慢,走到他们跟前系鞋带、摔跤、身体不舒服的人,这种人,往往是探子。 李泉正在想着这些话,就发现前面走过了两个神色不太对劲的男人。 他们和自己的距离越近,眼神的注意力就越多的看向小推车。 李泉冲着万军喊了一嗓子:“万军,掌柜要的账本你拿着没? “账本?”万军左右看了看,悄声问周围几个兄弟:“还有账本?” “没听说过。”几个人同时摇头。 万军仰着脖子回答:“没有,” 他看见李泉把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前,指向后面出现的两个中年男人。 有情况。 万军察觉到了。 他继续往下说:“没有,放在车上,我把账本放在我的褡裢里了。” 李泉出了一头冷汗。 他又喊了一声:“账本一定要保管好,掌柜的回去要对账,少了一袋,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万军回答完,低头继续和几个人聊天。 两个中年男人慢悠悠走到他们身边,停下来,其中一个靠着车,从腰里解下大葫芦。 “哎,你干什么?”万军站起来,指着拿葫芦的男人问。 “小兄弟,走累了,靠着车喝口水,放心,我不是坏人。”那个人揪掉葫芦塞,举起葫芦往嘴里灌水。 “小心点,别弄湿了车上的东西。”距离小推车还有一段距离的李泉冲着这边吆喝。 “放心老大,我喝了水就走。”那个中年人一边喝一边回答。 就在他刚刚说完走这个字时,“咳咳咳,”他的喉咙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他被水呛住了,呛出来的水一口喷在一个露在外面的麻袋上。 “哎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老大,我不是故意的。”那人扔了葫芦,双手在麻袋上使劲的擦。 “干什么,滚滚滚!别动了。”李泉怒气冲冲走过来,嘴里不停的训斥。 另外一个中年人的手也伸向麻袋,两人的手又擦又按。 “行了,滚,快滚!”李泉走到小推车边,一手推搡一个人,把两人都推到一边。 然后他冲着坐在地上的手下发火:“歇什么歇,都给我起来,赶路。” “好,赶路了。” “晦气,推着粮食,那么沉,不歇好怎么走?” “别说了,管家生气了。” 刚被李泉推开的两个男人四目对视,不易差距的点了一下头。 等六辆小推车上路后,两人压低嗓门,同时说:“黄豆。” 刚才他们的手在麻袋上擦水,是为了亲自验证一下麻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道路前方,佐二木藤本举着望远镜继续观察。 他派出去的两个伪军,调转方向,缓慢跟在小推车后面,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任何动作,本身就是一个暗号。 “是粮食,命令,做好准备。”佐二木藤本下达命令后,继续举着望远镜观察。 “嗨。” 土路上,山风习习,阴森恐怖。 六辆小车吱吱呀呀的往前走,万军凑在李泉身边,牙齿有些打颤,胆小的问:“鬼子会不会直接开枪?” 李泉瞪了他一眼,身体哆嗦一下:“我也害怕,不过老大说,鬼子至少要到咱们把粮食送进他们的据点才会开枪,咱们的命这会儿好像没事。” “老大老大,你可别害我们,我还没上过女人呢。”万军说这话的时候,稍许带点哭腔。 “真的?你个笨蛋。这次要是大难不死,哥哥我带着你去。”李泉语调中的哭腔甚至比万军还要大。 年纪大的人更怕死。 两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的朝前走。 佐二木藤本看着越来越近的小推车,又看看周围的地势。 他必须迎上去,假如让人走到他的位置,一旦发生枪战,华夏人宁死不屈鱼死网破的话,道路另一边是山涧,小推车连同上面的粮食,甚至推车的人,极有可能一起掉入山涧。 迎上去,正好在一边树林、一边山崖的狭窄空间截住推车的人。 大rb皇军战无不胜,那些粮食唾手可得。 佐二木藤本内心的急切和狂傲娇纵占据了上风,他缓慢的举起自己的手,毫不迟疑的砍了下来。 “冲!” 倾巢而动的鬼子和伪军举着太阳旗和枪,一步步逼近李泉带领的人。 “停、停、停,”李泉站在原地叫喊着。 下面该干什么了? 他紧张的回忆夜色对他说的话。 鬼子出现后,你们站在原地,给他们造成你们害怕和投降的错觉。 李泉带头举起手。 一定要把他们引进包围圈。 李泉左右看看,左面是山,右面是树林。 没错,包围圈就在这里。 最后一步,告诉兄弟们,做好准备。 李泉投降状举起的双手从手掌伸开变成了握住的拳头。 他在告诉兄弟们,等他的拳头再次伸开变成手掌时,所有人赶紧躲到小推车下面去。 在他周围,传出几声咳嗽声。 兄弟们都看明白了。 佐二木藤本脖子前挂着望远镜,一手扶着战刀,一手窝着手枪,小心翼翼朝前走。 这段地形,很古怪。 自己待的树林对面是山涧,前面那段土路就突兀的冒出了山坡,要不是大自然的产物,他还真以为这里是认为设置的山体,太像舞台上的道具了。 手下问他为什么不在山坡对面藏身。 他不敢,那段路的视线太差,前后左右不是被山石挡住,就是视线死角。 不过,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了,现在,他指挥的人马已经挡住了运送粮食的小推车。缴获这批粮食,量虽然不多,至少可以替自己人血洗一部分空投物资被劫的耻辱,意义重大。 佐二木藤本越靠近李泉他们,嘴角的笑意越浓,鼻子下面的人丹胡一抖一抖的,丑态百出。 跟在佐二木身后的队伍慢慢收拢,全部走进林立国设置的包围圈。 山坡上咕噜下来一块石头,李泉投降的手从拳头变成手掌。 推车的士兵按照刚才已经选好的位置,迅速钻到小推车下。 山坡上,响起密集的枪声。 小推车下,同时响起枪声。 “八嘎!撤退,撤到树林里。”佐二木藤本为了确保不全军覆没,唯一的选择就是树林。 他和他手下的人,全部钻进树树林。 埋伏在山坡上的人开始下山,攥在小推车下的人跑出小推车,开着枪压向路边的树林。 鬼子和伪军继续向在追兵的追赶下,继续朝树林深处逃窜,试图寻找有力地形,伺机反扑。 等候在树林里的林立国计算着鬼子和伪军于自己之间的距离。 当他看见走在最前面的佐二木藤本即将走出地雷阵时,举起早就提在手里的手枪,打出第一枪,同时凶狠狠的大喊:“打!” 他打出的第一枪,故意打在佐二木藤本的帽子上,子弹呼啸的力量掀飞佐二木扣在脑壳上的帽子,露出他没有一根头发的秃头。 “啊!”佐二木双手捂住脑袋,惊恐的眼睛朝前看。 就在这时,树林里传出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的响声。 所有地雷同时爆炸。 火光中,炸断的大树,炸飞的尸体,炸碎的石块,伴随着凄惨的叫声,当空散落。 “哈哈哈,真特么的过瘾。”林立国的脸,在火光中狰狞的狂笑。 半个小时后,林立国带人打扫战场。 佐二木藤本本人连同他带来的人马,全军覆没。 林立国大获全胜。 李泉问:“林组长,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端掉鬼子的据点了。”林立国指向柳林镇方向。 “来得及么?”李泉问。 这里,距离柳林镇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距离万一周围的鬼子听到地雷声援救的话,他们奔袭的计划可能落空。 “你放心,我早就找了一个当地人,他知道一条小路,我们可以直接穿插过去,直线距离八公里。” “老林,有你的!”狂喜之下,李泉忘了两人之间级别的差距,又恢复了他们之间在特务处的随意。 “来人,命令部队立即集合,前方一里向东,急行军。”林立国一嗓子大吼。 前方一里向东,他从老家找来的一个认路的叔伯堂弟,正在那里等他。 队伍到达一条小路口,一棵大树下,蹲着一个男人。 “走。”林立国骑在马上,冷冷的叫了一声。 堂弟林立成和他父亲,为了争夺林家祖宗留下来的家产,以前经常跟他爹打架,为了一头猪、一只羊,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次回来,林立国虽然只在家待了一会,但他一直有一个心愿,替他爹出气。 他刚进门,就悄悄派出家里的长工,找到林立成,打听柳林镇的情况。 其实,他根本不用打听,就像他一样,林立成同样也是闭着眼睛能在柳林镇方圆走上三圈的人物。 “七哥。”林立成站在马前,巴结的叫唤。 当初,林立国刚刚出去的时候,谁也没把他当成回事。 一个兵蛋子,成不成气候很难说。就是成了气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枪子命就没了,谁害怕他? 林立成的爹,经常找林立国他爹的麻烦。 几年下来,他们希望的林立国被打死的消息始终没有传来,倒是时不时传来林立国又给家里送来银票的消息。 越是这样,林立成和他爹越挤兑林立国的爹。 只要林立国不带着军队回来给他爹撑腰,林立成家就不怕。 一来二去,原本是至亲的林家两个老哥们和小哥们,从骨子里到表面上,血浓于水的亲情彻底断裂,剩下的只有刻骨仇恨。 “立成,带路吧。”林立国俯视站在马头前的堂弟,傲慢的说。 “是是是,七哥,你们跟着我,很快就到了。”林立成看见带着队伍的林立国后,心虚、胆怯、害怕,极力讨好。 今天的事办完了,他回家一定告诉自己的爹,以后不能再跟林立国他爹打架了。 七八里的路,很快走完。 当林立国带着队伍来到佐二木的据点前时,这里剩下的守兵寥寥无几,对他完全够不上威胁。 林立国带人包围据点后,让人架起焦君牟从二团调来的两门迫击炮,直接炮击据点。 同时,他还命令自己手下往里面扔手榴弹。 他要在进去之前,先把小羊倌说的仓库里的三箱弹药报销掉。 密集的榴弹攻势展开不到十分钟,院子东北角发出轰隆几声巨响。 “哼,报销了。”林立国得意洋洋。 他翻身下马,注视前面的岗楼。 只要炸掉岗楼,uu看书 .ukansh 据点就能轻而易举的拿下。 “立成,我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林立国面无表情的说。 “七、七哥,什、什么机会?”从未上过战场的林立成光是听见枪炮声就被吓得想要尿裤子了。 林立国吩咐手下:“给他一个炸药包。” “是。”万军麻利的拿来一个炸药包,塞在林立成手里。 “去吧,我让人掩护你,把据点的大门炸开。”林立国马鞭指向据点大门。 “七哥,哥,我不敢,害怕,去的就是送死,你饶了我吧。”林立成扔掉炸药包,苦苦哀求。 “立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看在兄弟情分上,唯独把立功的机会让给你了,你驳我面子是吧?”林立国挖苦、讽刺带威胁。 “不不不,没有,我真的真的不敢去,求求你,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欺负你家人了。”林立成地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磕头。 “哼,熊样,来人,把炸药包帮在他身上,再把他送到门口去。”林立国下令。 从产生让林立成带路的想法后,他就没想到让这个堂弟或者回去。 欺负他家的人,不得好死。 “七哥饶命啊,七哥饶命啊!”林立成的鬼哭狼嚎根本无法阻止林立国的狠毒。 两个士兵拖着捆绑炸药的林立成,在猛烈炮火掩护下,来到据点门口。 他们把林立成扔在门口后,自己后撤。 “对准据点大门开炮。”林立国手中马鞭指向大门方向。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70章 他爹 & 铁血锄奸 迫击炮炮弹,在林立国下令后不到十秒钟准确无误射中据点大门。 在林立国疯子般肆无忌惮的笑声中,林立成被炮弹和他身上的炸药包炸成无数个碎片,成为他堂兄拿下鬼子据点的庆贺礼物。 “林立成,你是为党国捐躯的,你爹一定会为你自豪的!”林立国扭曲的脸上带着满足和喜悦。 家仇,报了。 “继续给我打,炮楼,据点内,往死里打!”林立国插着腰,左右急促的走动。 他已经杀红眼了。 三分钟后,林立国举起手喊道:“停!” 柳林镇从炮声隆隆恢复平静。 “给我冲,只要是活的,格杀勿论,一个不留。”林立国下令。 他提着枪,带头往里冲。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活人堆里怕死,死人堆里牛气冲天的杂牌军。 被炮火轰击后的据点内除了火光,微弱的呻吟声外,到处支离破碎。 林立国一边走一边开枪,只要看见人,不管死活,他都补上一枪。 他的部下,学的快、学的像。 开这种枪,越开越兴奋,从鬼子身上冒出的血液,好比仙露琼浆。 不到二十分钟,柳林镇鬼子据点被林立国彻底摧毁,所有鬼子全部被歼,除了当天外出的伪军之外,其余人员也全部丧命。 打扫战场之后,林立国给父母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林立成的事,并且反复交代他们不要说在外面炫耀自己,提防鬼子的报复。 他派万军把这份信送回老家之后,胜利班师。 “林组长,这次回去,等着嘉奖吧。”李泉跟在林立国身边,对他心里想的什么一清二楚。 还有一句话,他不敢说,林立国更想和夜色的功绩比试一下,谁高谁低。 这点别人不知道,他李泉清楚得很。 林立国忍不住嘿嘿嘿的笑。 他的个性,藏不住东西。 别说李泉夸他,就是不夸,走不了几步路,他自己也会忍不住自吹自擂。 “林组长,你看前面。”李泉发现前面出现一匹疾驰的黑马。 林立国抬手,队伍停止前进。 他眯缝着眼,注视前方。 那匹马由远及近,在距离林立国二十米远的地方被马背上的人拉住缰绳。 “报告林组长,卑职奉姜团长命令,送来一份名单。” “你是谁?”林立国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卑职是姜京团长手下,您身后的队伍里有认识我的人。”来人禀报。 李泉扭头往后面看。 林立国带着焦君牟、姜京、刘福寿三人手下组成这支杂牌军后,重新进行编队,把三股人马打散,分别编入三个分队,每个分队里面安排焦君牟手下的人当头头,便于自己的最后管理和权威。 三个分队长一看李泉扭头,马上冲着自己分管的队员吆喝:“谁认识这个人?” “我,” “我,” “我,” 三个分队都有队员举手。 李泉亲自走过去,一个一个低声询问。 当他听到三个相同的名字之后,才冲着林立国点头。 非常时期,只有确认无误,才能放心。 林立国冲着来人问:“什么事?” “报告林组长,卑职奉命送给您一份名单。”来人下马,从背后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个封了口的信封。 林立国接过来后,没有立即拆开,手指捏着,抖了抖,问:“什么名单?” 送信人立正回答:“卑职不知道,姜团长说只要林组长打开信封就知道了。” “回去告诉姜团长,信我收到了。”林立国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和姜京明里、暗里的关系,让他并不知道这份信里的内容到底是公是私,当着李泉的面,还是少说为妙。 “是,卑职告辞。”送信人转身上马,返回二团营地。 林立国撕开信封,是姜京的笔记:“立国老弟谨启:现将一战区程长官暗查之汉奸名单交于老弟,望按长官命令尽快除之,等弟凯旋之际,为兄为弟接风洗尘。姜京敬启。” 这两行字后面,写了六个人的名字和住址。 林立国边看边冲李泉说:“姜团长写信,让咱们除掉汉奸,一共……” 他不解释给李泉不行,和自己一样,李泉也是焦君牟带出来的人,或许还背着他肩负监视他的任务。 军统最擅长的就是这招。 可是,林立国的话并没说完,已经如雷轰顶,脸色苍白。 “把送信人给我追回来!”林立国疯喊。 他在名单里,看见一个想让立刻他毁掉这封信的三个字,林承恩。 他爹。 他爹是汉奸?不可能。 他是他爹的亲生儿子都不知道这件事,肯定那里搞错了。 林立国的手死死勒紧缰绳,勒的胯下战马扬蹄朝天,发出苦痛的嘶鸣。 林立国的突然失态,令李泉不安。 他策马飞奔,亲自追赶送信人。 一袋烟的功夫,他把刚才送行通信员追了回来。 “这份信,谁写的?”林立国虽然已经看到信纸最后的姜京两个字,他必须要亲自证实一下。 “报告,是姜团长交给卑职的,至于是谁写的,卑职不知道。”通信员奇怪的回答。 他只是奉命送信,先是被验证身份,又被追回来盘问信件是谁写的。 这份信,有问题? “滚!滚!滚!”林立国的火爆脾气再度蹿升,他当着众人面,不管不顾的撵跑通信员。 万军瞅向李泉,李挤了一下眼。李泉伸出一个手指头放在嘴边,示意万军不要说话。 能让林立国极喜之下盛怒的信,即便猜不出是什么内容,但绝对和林立国关系密切,否则他不会暴怒。 所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发完脾气的林立国下令。 前进还是后退。 林立国瞪眼怒骂:“你们特么的都是死人,还不走!” 很多人的眼睛,包括万军在内,都看向李泉。 他们之中,只有李泉和林立国说话,极少挨训。 偏偏李泉也不说话,他有一肚子苦水。 信里的内容不是直接损害林立国的利益,就是内容很难完成,以他的智商,小打小闹可以,稍微有点难度,他的点子和林立国差不了多少,缺少夜色的暗中指导,他将一事无成。 所以,宁当缩头乌龟,也不能傻呵呵的往前闯。 林立国怒火更盛,他把信揉成一个纸团,塞进口袋,指着回头路,骂骂咧咧:“都死了,不会走,再不走,劳资崩了你们!” 队伍得到行进方向后,队尾变成队头,迈着急促的步伐往回走。 “林组长怎么了?” “谁知道,吃枪药似的,吓人。” “小声点,别让他听见,听见了真敢给咱们来一枪。” 队员之间悄悄议论着。 李泉冲着万军使了一个眼色,万军凑到李泉身边,听李泉对他低声说:“你去前面,让他们都老实点,别自己找事。” “是。”万军答应后,不显山不漏水的往前走,每超越几排人时,悄声制止他们之间的议论。 不一会,所有的议论全部停止,队伍静静的朝前走,谁也不知道走到哪里是尽头。 林立国的愤怒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发酵后,缓慢回落,逐渐恢复平静。 这件事,他目前不准备让人知道,反正名单上一共有六个人的名字,他绝对要把他爹放在最后,说不定到时候就会发现,把他爹写到名单上是错误的。 “前面向左拐。”林立国恍惚之际,发现前面路口左拐,是名单一个叫黄本发的人所在的村庄,黄湾。 队伍无声走下大路,左拐进了一条并排可以行走两架马车的黄土路。 路边,只剩下剥过皮的枯树,干裂的黄土,死人的尸骨,满目疮痍。 林立国突然双腿加紧马肚,右手手掌狠拍马屁。 那匹马,嘶鸣一声,四蹄加速,带着林立国从靠边的路上超过队伍,跑向前面。 “给我跑步前进,都特么的快点!”林立国再次暴躁起来。 他内心的无名怒火随着黄湾的接近,又一次燃烧起来。 黄湾,处在半山腰上,和周围大片大片的盐碱地不同,方圆十里之内的土山地肥林密,在黄河决堤前也是附近少有的富庶之地。 黄湾最大的财主黄本发,囤积粮食,贩卖山货和野兽,家里富得流油。 黄河决堤之后,这里逃来不少附近难民,不想背井离乡的难民希望能在这里吃上一口饭,坚持到返回家乡的那一天。 同样,这里也成鬼子经常游荡的地方,烧杀抢掠奸**女,无恶不作。 黄本发,是黄湾为了保住家产第一个投靠的鬼子的汉奸。 “李泉,”林立国突然喊了一嗓子。 “到!”李泉规规矩矩的回答。 “你带人到前面探探路,找到一个叫黄本发人的家。” “是!” 李泉回头冲着万军一摆手,万军又带了自己身后的两个人跟上李泉以前朝前走。 四个人,不像往常那样边说边走,慢慢悠悠,这次,他们都有一种危机感,生怕耽误大事,惹恼林立国。 走进黄湾,四人分头行动,最后汇集村头一科歪脖大树下。 “你找的是哪家?” “那边,最好的人家,你呢?” “我问的也是。” “和我一样。” 这时,李泉心里隐隐有了一个预感。 黄本发是黄湾最富有的财主,他们出来的任务是打鬼子和汉奸,这个黄本发但看他家的建筑就是本地的大地主,绝对就是一个汉奸。 那林立国家呢,是不是也和黄本发家一样? 导致林立国突然暴怒的原因,估计也是这个。 李泉不敢再想,他派万军回去报告,自己带着三个手下在歪脖大树下等候林立国的到来。 林立国带着队伍很快扑进黄湾,在李泉的带领下,直接杀向黄本发家。 躺在家里太师椅上,让丫鬟按摩大腿的黄本发被突然再开大门,闯进来的一队陌生人吓了一跳。 他光着脚,冲着门口,指着马上的林立国问:“你是谁?胆敢闯进我家,知道我是谁么?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让皇军杀了你。” 林立国满肚子愤恨无处可发,他冷笑一声说到:“就让你看看我动了你几根汗毛。” “都给我杀了。”他凶残的下令。 “是!” 震耳欲聋的回答后,院子里响起来枪声、惨叫声。 黄本发的眼珠慢慢睁大,慢慢变得恐惧、惊栗。 当着他的面,他的家人,包括下人,或被枪杀,或被砍死,尸体横陈,惨不忍睹。 这群人毫不留情,毫不手软。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黄本发瘫软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黄本发,你的小鬼子靠山已经被劳资全都宰了,据点被劳资端了,岗楼炸了,你去陪他们一起下地狱吧。”林立国举枪连发,连着开了五六枪,尽情发泄心中的愤怒后,才要了黄本发的老命。 “搜,谁搜到的东西算谁的,十分钟后集合。”林立国下令。 然后,他独自一人站在院子外面,点燃一支烟,手指颤抖着。 这是第一个他奉命除掉的汉奸,铁腕冷酷,毫不留情。 唯有这样,才能平息他的愤怒,掩盖他的胆怯。 十分钟,所有士兵满载而归,兜里揣着、肩上扛着抢到的东西,兴奋的、满足的列队集合。 “烧了。”林立国下达他在黄湾的最后一道命令。 又过了十分钟,林立国带人疾风骤雨般立刻这里,u看书 wwuuknshu 赶往第二个汉奸的家。 他的手段残忍、雷同,仅仅用了一天两夜,杀光、抢光、烧光包括黄本发在内的四家汉奸。 当他领兵到达第五家汉奸的家里时,他的心砰砰乱跳。 杀光这家,他该怎么办? 这两天,他一直这么拼命、这么绝情,缘起他心存的侥幸。 万一他爹真的投靠小rb,成了汉奸,林立国希望用自己这两天铲除汉奸的行动换取他爹和他家的安全。 “林组长,蔡家到了。”李泉指着前面一处高墙围起的院子报告。 蔡守义,名单上面最后一个人,被林立国提到了前面。 “砸开大门。”林立国扔掉手里的烟头,冷冰冰的说。 已经杀红眼、抢红眼的队员早就熟悉了林立国锄奸的惯用手段,快到蔡家大门口时,已经贮备好了砸门用的木桩。 林立国一声令下,一队人马抬着木桩猛地砸门,三下五除二就把厚实的木门砸开。 蔡守才此时此刻正在院子内唱戏,被突然传来的砸门上吓得躲在一棵大树后。 他伸着脑袋,惊恐看向大门。 “轰!”蔡家大院的门板轰然倒地,密密麻麻的人群从外涌进,堵在门口。 蔡守才惊怖的目光在人群中看来看去,终于在看到林立国时变成了惊喜。 他从大树后冲出来,一把抓住林立国的手说:“立国,是你,真的是你,吓死老舅我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z月影微澜、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71章 愚啊 & 风箱里的老鼠 林立国盯着喊出他名字的人。 没印象。 对方或许见过他,他对对方毫无任何记忆。 这或许是好事,当着手下,他可以成就大义灭亲的美名。 林立国简单的大脑把一切问题想的太天真了。 “大侄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蔡守才拉住林立国的手,惊恐不安的问。 他的眼神,穿越林立国,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凶神恶煞们。 他有种预感,蔡家造了几百年的孽,要在他身上得到报应。 “你是蔡守才?”林立国面无表情的问。 两天来,他早就杀红眼了,什么大侄子、小舅子,他早就麻木了。 “是啊,我是蔡守才,和你爹八拜之交,去年过年你回家的时候咱们见过一面。”蔡守才看得出,这群人都听林立国的,他找到了救星。 在形势不明朗时,林家的儿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恨不得和这个侄子变成父子,哪怕他当儿子都行。 去年过年林立国的确回过一次家,看来爱蔡守才认识他爹不假。 不假又怎样?林立国扬手朝前一挥。 身后的人潮水般前涌,习惯的杀人、抢劫场景再次上演。 “不是大侄子,到底怎么回事?” 蔡守才被锄奸大队的队员们忽视了,都把他留给林立国解决。 林立国依然冷着脸,什么话也不说。 蔡家的灭门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人死光了,财物被洗劫一空。 孤零零身在大门口的蔡守才听着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凄惨的尖叫声,早就吓得屁滚尿流,瘫在地上。 当所有人回到大门口时,林立国知道蔡家只剩蔡守才一个人了。 现在,到了他当众表演大义灭亲戏码的时候了。 林立国慢慢拉开枪栓,枪口对准蔡守才双眉之间。 “你问我为什么,我让你死得明白,你是汉奸,我奉命除掉汉奸。”林立国阴鸷道。 蔡守才这一刻终于明白蔡家全家惨遭灭门的原因,他哈哈哈狂笑,鼻涕眼泪一起流,指着林立国的枪口说:“你爹才是最大的汉奸。”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完全出乎林立国意料,也在他手下的锄奸队员中产生震撼。 林立国的爹也是汉奸? 热闹了,有意思了。 焦君牟带来的人一声不吭。 姜京和刘福寿的部下挤眉弄眼,等着看笑话。 但是没人敢说话,没人敢理论,形态各异看着林立国。 林立国脑袋嗡的一声鸣叫起来。 短暂失忆之后,林立国猛地悟透一件事。 回家后他告诉他爹这次回来是打小rb的,他爹的脸色开始不正常。 并且,方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能吃的东西都被鬼子和伪军抢进了据点,凭什么他家的粮食能留住?他家的牲口和家产安如磐石?他就能从家里运出粮食欺骗鬼子,进而除掉鬼子的据点? 糊涂!愚蠢! 当时就应该想到这一层。 林立国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信纸上的名字,全是汉奸,没错! “你以为你胡说八道就能蒙混过关?当汉奸不得好死,污蔑长官的清白更不得好死。”李泉在林立国蒙圈的时候反应过来,抬手一枪,子弹射进蔡守才的后脑勺,一枪毙命。 “看什么看,一个汉奸的鬼话也能骗住你们,全是白痴,收队!”李泉训斥一番后,擅自做主集合。 林立国后知后觉的爆发了。 他抬手砰砰砰射出连发,在蔡守才的尸体上打出马蜂窝一样的枪眼。 “看什么看?没看过死人的过来。”林立国压抑了两天的火爆脾气在这一刻终于忍无可忍,他迈步向前,看见不顺眼的士兵抬腕就是一巴掌。 “啪啪啪啪啪啪,”林立国一口气揍了七八个士兵。 “还不快走,”李泉一边呵斥着,一边拦住林立国。 几十个士兵推推搡搡往前走,乱了队形。 “林组长,你冷静一点,他们胡说你就跟着胡闹,这可不行。”李泉压大嗓门劝解。 他从蔡守才死前说出的那句话里,彻底验证出自己的猜测属实。 属实归属实,糊涂归糊涂,李泉关键时刻还是向着自己人。 几句话,说的林立国无法继续发飙。 “tnn的,”林立国恨不得再杀几个人解气。 “别闹了,说说看,下一步去哪?”李泉不知道名单上到底几个人。 这两天,杀了一个汉奸之后,林立国带着人马立刻去下一个汉奸家,除了吃饭、睡觉,没有停过。 “回去,任务完成了。”林立国话音不高,他有点心虚。 名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他爹林承恩。 不管是汉奸还是坏蛋,他都会想办法保证自己的家,自己的爹。 希望姜京看在他出来之前两人已经结成同盟的份上,高抬贵手。 “万军。”李泉冲着前面喊。 “到!” “命令队伍直接回二团营地。” “是。” 路上,林立国心事重重。 “老李,你说这次锄奸是谁安排的?”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姜京写名单时,知不知道林承恩是他爹? “通信员说是姜团长写的,我听说姜京是程长官的嫡系,这件事程长官应该也知道。”李泉回答。 “汉奸的情况他们清楚么?”林立国最担心这个。 李泉想都没想立刻回答:“怎么不知道?你想想看,咱们抓的共党份子,哪个的情况不被咱们查的底朝天?” “底朝天?”林立国喃喃自语。 李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林组长,你怎么了?先是除掉鬼子据点,又斩杀汉奸,完成任务,立了这么大功,还会有什么问题啊?该高兴才对。” 他在暗示林立国,他的功劳足以将功补过。 “对吧,这次咱们立功了,是吧?”林立国不自信的又问。 “老林,你怎么了?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李泉索性用刺激的话堵林立国的嘴。 “没事没事,走,回去了。”林立国红着脸,粗着嗓门,高声说。 不管李泉知不知道,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心虚和胆怯。 “头,看方向,他们要回去了。” 林立国身后,冯阳开着车,夜色等人坐在车上,远远的跟着。 夜色没有开口。 这两天,林立国除了杀死汉奸之外,还命令手下灭门,连带家里的仆役、长工,无人幸免,害死不少无辜。 血海深仇,他要找机会报。 “慢慢跟着,别让林组长发现咱们。”夜色吩咐。 “头,这个时候了,咱们跟上去,和林组长、老李他们一起回去呗,反正任务完成了,怕什么?”冯阳无法理解夜色慢慢跟着的意思。 “老冯,叫你跟着就跟着,别啰嗦。”夜色罕见的说出冷话,吓得冯阳再也不敢接话。 冯阳的观察能力相比夜色差了很多。 当夜色发现林立国看信前后的反常,和林立国、李泉最后在蔡守才家的所作所为之后,他断定其中必定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林立国最忌惮的。 “老冯,走这条路。”夜色突然指着前面路口向右的一个出口。 “那不是咱们来的时候走的路么?”冯阳问。 “对,这条路近,反正已经没事了,咱们先回去。”这是夜色说托词,他希望自己先回去后,能打听出来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好勒,都坐好了,我加速了。”冯阳兴奋的回答。 这两天压着速度跟在林立国后面,屁股在车上颠得生疼,他快吃不消了。 黑色轿车加了油门,一溜烟开进旁边的岔道,飞速朝着二团营地前进。 开进军营,夜色下车后,拐了一个弯,办了一件事后,才去焦君牟办公室,向他报告这几天的情况。 “恭喜焦大队长,您的计划完美落幕。”夜色第一句话,就给焦君牟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哈哈大笑:“那个大老粗,竟然把据点拿下了?是不是你帮着他的?” 夜色谦虚的说:“没有,是林组长聪明。不仅如此,他连杀五个汉奸,已经给附近的鬼子、伪军、汉奸造成了极大的震慑,威力巨大,作用显著,程长官一定高兴。” “什么汉奸?”焦君牟突然发问。 “林组长两天一夜连杀五个汉奸,您不知道么?”夜色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 姜京的通信员给林立国送信的那一幕,让夜色记忆深刻。 他回到营地,找了原来特务处的一个手下,让他打听出来一件好玩的事。 焦君牟也接到了程长官送来的名单,但他把名单压了下来,并且对姜京派人送信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这件好玩的事,可以把事情玩大。 焦君牟吹胡子瞪眼:“杀汉奸的事,我听程长官说过,名单我还没给林立国,他怎么把人就给杀了?” “没给?不对吧?您让我在后面偷偷跟着林组长,我亲眼看见通信员给林组长送的信。”夜色解释道。 “哪个通信员?胡闹!来人。”焦君牟喊。 “到。”门外士兵进门回答。 “林组长回来后,马上让他来见我。” “是!” 一个小时后,林立国的队伍走进营区。 没等他干什么,就直接被士兵带到焦君牟办公室。 办公室内,焦君牟、姜京、刘福寿和夜色四人危襟正坐,谁也没说话。 “报告!”林立国出现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外。 “哼。”焦君牟不咸不淡回了一声。 反倒是姜京,热情的站起来,一直迎到门口,笑嘻嘻伸手握住林立国的手,不住的称赞:“功臣回来了,大功臣,快,别再门外站着了,赶紧进来。” 他从后面推着林立国肩膀,一直把他推到沙发前,双臂抬起放在林立国肩膀上,用力,把他压坐在沙发上。 “老林,知道么,你打鬼子据点的事我已经报告程长官了,他专门在会上对你提出嘉奖。”姜京反客为主,在焦君牟的办公室里充当了老大。 “谢姜团长夸奖。”林立国起身立正。 刘福寿坐在一边跟着恭维:“林组长这次露脸了,等拿到程长官的嘉奖后,别忘了叫我们喝酒啊。” 他说出喝酒两个字时,小眼珠有意无意扫向焦君牟。 他知道,上次叫林立国喝酒的事,焦君牟已经听说了。 林立国连忙回答:“一定,一定。” 他的举动,看在焦君牟眼里,被焦君牟视为他再向新主子摇尾乞怜。 “啪!”焦君牟狠狠拍了一下茶几,在他面前的茶杯在巨大敲击声的震动下,杯身和杯盖相互撞击,发出声响。 “焦大队长,你?”林立国被吓了一跳。 他心中有关他爹的阴影立刻浮现。 “我什么我?我问你,杀汉奸是怎么回事?”焦君牟眼中冒火。 “姜团长交给我的名单,我按照名单去杀的。”林立国眼睛看向姜京。 姜京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着茶水,云淡风轻的笑。 “姜团长?请问林大组长,这支特别行动队的大队长是谁?是姜团长么?”焦君牟怒火中烧。 “不是,焦大队长,那份名单不是您给我的?”林立国情急之中,从口袋里掏出早就被他揉成一团的信纸。 没等他打开,焦君牟走到他面前,一把抢走信纸,自己打开。 看完后,他抖搂着信纸,责问林立国:“林立国,我问你,整封信上,你的狗眼在哪里看见我焦君牟三个字了?” 林立国转向他的右侧寻求姜京帮助:“姜团长,这是怎么回事?” 姜京放下茶杯,轻声问:“林组长,请问你杀了几个汉奸?” “五个。” “我记得程长官交代的是六个,你怎么才杀了五个?”姜京突然翻脸。 “我,”林立国楞在原地,无言以对。 “林立国,你告我,没有我的命令,你为什么擅自行动?” 左面,又传来焦君牟暴怒的声音。 夹在两人中间,林立国变成风箱里的老鼠。 坐在一边的夜色沉吟一声,u看书 .uukanshu 站起身劝到:“两位长官,林组长似乎有难言之隐,能否给他一个机会说明情况?” “看在你面子上,我让他说。”焦君牟退让一步,指着信纸问:“这封信怎么回事?” 林立国连忙解释:“我端掉鬼子据点返回途中,接到姜团长通信员送来下的信。” 焦君牟再次瞪眼:“所以你就听他的了?” “不是,我以为姜团长是执行您的命令。这件事您不知道?”林立国傻眼了。 他当时还多了一个心眼,专门查证通信员身份后才按照信上的命令去干的,哪知道信没错,写信的人却不对。 “我的命令还没下达。”焦君牟蹬蹬蹬走回办公桌前,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 “姜团长,到底怎么回事?”林立国慌了,焦君牟不知道的话,他有擅作主张、违背军令之嫌,轻可关禁闭,重可杀头掉脑袋。 姜京摇晃脑袋,很奇怪的问:“林组长,我听程长官说了六个人,好心告诉你了,你杀了五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仅彻底撇干净了自己,还再次提起五个、六个的事,给焦君牟留下疑问。 焦君牟当然明白姜京的心思,他冷笑一声,当场追问:“林立国,我问你,名单上六个人,你为什么杀了五个,剩下的那一个为什么不杀?”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创世书友@书友1515834227的月票,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书友20170912003108037的推荐支持! 第272章 当面给人看 & 女人能干的我更能干 “怎么,不敢说了?”焦君牟逼问。 夜色坐在一边,看戏。 这场戏,有点逼宫的味道。 焦君牟知道,姜京知道,刘福寿知道,现在自己也知道。 几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偏偏装作不知道,逼问唯一一个傻子一样的当事人。 林立国脸上流出豆大的汗珠。 面对特务处一直怀疑他的人,一战区他想要投靠的人,他该怎么回答?能怎么回答? 答案一目了然。 “是我爹。”林立国闭着眼,破口而出。 “你爹?”三张嘴里一起发出同一个声音。 焦君牟故做错愕。 姜京难以相信。 刘福寿暗中窃喜。 三种心态就像他们的为人。 夜色挺身而出:“各位长官,你们别着急,林组长奔波数日,杀敌立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至少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行么?” 他的话,出乎林立国意料。 这时,他不该落井下石,以报复自己对他的刻薄和背叛? 在场的三个人听了夜色的话,谁也没先表态。 姜京和刘福寿无官一身轻,站在一边等着看笑话。 焦君牟心有不甘,却不能当面驳了夜色的面子。 于情于理,夜色的提议没有错。 “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焦君牟继续拍桌子。 该有的威严,他要保持。 况且,这次是除掉林立国最好的机会,他绝不会错过。 “我也不知道,我除掉鬼子据点返程途中,接到姜团长的信,我以为是焦大队长让姜团长送的,拿到信后立刻返回,除掉了五个,最后一个是我爹,我不相信他是汉奸,我需要证据,有证据才能让我信服。” 林立国最想说的是,即便有证据,你们能不能看在我为党国出生入死的份上,放过我爹呢? 这句话,含在他的嘴里快要含化了,他也不敢说出来。 “证据是么?有,一战区的人搜集到的,你看看,对了,这些还是姜团长给我的。”焦君牟绕道办公桌后面,拉开中间抽屉,拿出一个信封。 他也会挑拨。 “姜团长?”林立国恶狠狠盯着姜京。 姜京无辜一笑:“林组长,一战区在花园口决堤后,就开始着手收集汉奸情报,这些,都是程长官亲自交办的,身为下属,理当听从上面的命令,况且,如果林组长的家人没干过祸国殃民的事,自然也不会上了程长官的黑名单,你说是不是?” 林立国咬着牙,接过信封打开。 信纸上的记录很详细,细到每一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详细经过,证明人是谁,后果怎样,清清楚楚,无法辩驳。 七页纸上记载的二十五件事,按照林立国的做法,足以让林家被灭门十次。 “林组长,看完没?证据可否信服?”焦君牟屁股靠坐在桌子边,双手抱在胸前。 姜京交给他这个证据时,他已经看过,哪里还需要信服不信服的,整个就是把人直接整死的那种证据。 “焦大队长,姜团长,刘团副,这?我?我爹不可能做这种事。你们能不能放过他?算我求求你们。” 焦君牟还没接话,姜京却开先开口了:“这个吗,其实我和老刘倒没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主要看焦大队长的意思了。” 这句话瞬间把焦君牟推到风头浪尖上。 林立国带着热切希望的眼睛死死盯着焦君牟。 姜京和刘福寿歪坐沙发上,奸诈的笑。 杀,加速林立国和焦君牟的内讧,两人坐收渔翁之利。 不杀,他们就有借口向程长官汇报焦君牟徇私舞弊,包庇属下,借机拿掉他的大长队长职务,怎么办对焦君牟都是致命打击。 “妈了个巴子的,你们两个行啊,看我怎们收拾你们。”焦君牟心中暗生杀机。 焦君牟微微一笑,抬手把手里的信封扔进姜京怀里,很有内涵的说:“姜团长,从现在开始本大队长把程长官交办的锄奸任务全权交由你负责,希望你按照程长官的命令认真办事,不放过一个汉奸,不错杀一个好人,事成之后,本大队长论功行赏。” 说完这些话,焦君牟不等别人说话,迈开大步走出办公室。 他是这里的长官,他交代的事就是命令。 两难的事,从现在开始,是姜京的事了,与他无关。 林立国瞬间看到希望。 他立刻坐在姜京身边,拼命的哀求:“姜团长,求你了,只要你高抬贵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京慢条斯理的打断了:“我说林组长,你怎么还没明白,你也看见了,任务是焦大队长交给我的,我真的很为难。但是,我对你,你和我,咱们什么关系,对吧,我从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要焦大队长不追究,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他推开林立国放在他膝盖上的双手,起立后整理一下衣服,走出焦君牟的办公室。 刘福寿一看人都散了,冲着林立国打声招呼,也溜了。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夜色关切的看着林立国。 “老林,” “别在这里猫哭耗子,我不用你怜悯。” “老林,” “我说了我不用你同情。” 夜色耐心的第三次叫。 他号住了林立国的脉,这样叫下去只会让林立国更加盛怒,然后他顺水推舟的被林立国赶出去,或者林立国自己走。 夜色的第四声刚刚出口,林立国如他所料,甩门而去。 冯阳和李泉从外面跑进来,连声问:“头,到底出什么事了?一个个都黑着脸出去的。” “李泉,你在路上发现林组长奇怪的地方没?”夜色问。 “发现了。” “确切么?”夜色这句话纯属废话,他要做个姿态给别人看。 “确切。” “你俩这两天盯着林组长点没别让他干傻事。”夜色交代。 他俩能看得住林立国,那叫奇迹,这也是夜色给别人看的姿态。 他不计前嫌,大人不记小人过。 “是,”两个人感动的回答。 离开夜色后,李泉有点替夜色抱屈:“林组长不知为什么,以前跟老大关系多好,现在非要跟他对着干,可惜老大这么好的人,换成我,就不一定了。” 冯阳接腔:“我也一样。” 当晚,林立国又去找焦君牟,焦君牟借口有事,根本不见他。 林立国被几个各怀心腹事的家伙逼到了绝路上。 几天后,姜京正式找林立国谈话:“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我找各种借口脱了好几天,实在再也拖不下去了。” 林立国摇头,气馁地说:“我找或者焦君牟,他根本不见我,姜团长,求你给我出个主意行不行?或者你能不能替我跟上面的人打个招呼,需要疏通的话我出银子,金条也行。” 他就是豁了血本,也要保住自己的家。 姜京叹口气,说:“老林,我能替你疏通的话,早就去了,自己人说什么金条银子真的见外了。但是,中间最大的麻烦是你们的焦长官,你也知道,我和他关系不怎么好,我估计我越替你说话他越反对,我真的没办法。” 他情真意切的表演,把林立国对焦君牟的恨激发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个节骨点上,要是焦君牟不在,或者出点事你就自由了,你说谁不是?哈哈哈,玩笑,玩笑。”姜京眼角瞥向林立国,开玩笑似的说。 不在或者没了? 林立国愣愣的看着姜京,心里开始捉摸他的话。 当晚,林立国独自一人走到二团营地外面的花满街借酒浇愁。 花满街是一条因为二团驻地应运而生的街道,不管走到哪里,草搭的木建的还是砖垒的,门口都有几个女子穿的花枝招展,迎风而立,摆着手里的小手绢,红艳艳的小嘴叫着哥哥,勾引男人进去。 林立国心事重重的走着,走到他不想走的时候,迈步进了路边一间屋子。 屋子里面,几个女子正在聊天,看见客人进来,全都涌过去,这个叫哥哥,那个叫大爷,争相恐后向林立国献媚。 “酒。”林立国只说了一个字。 几个女人四散开去,争相拿酒。 “菜。”林立国又说出一个字。 那就回来的女人围着他问:“大爷、哥哥,想吃什么菜?” 心烦恼怒的林立国拍的拍响桌子,怒斥:“随便,什么都行。” 几个女人吓得散开。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了四盘菜,一声不响走到林立国面前放下。 林立国一声不响,抓起酒杯开始倒酒,哪知端菜的女人不请自来,坐在他的对面,喝的比他还凶。 一对素不相识的男女发疯一般拼酒。 “你是谁?”林立国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问。 “你知道我是谁干嘛?说不定明天我就是死人了。”女人红扑扑的脸上带着傻笑,举着酒杯的手在空中毫无节制的晃动。 “死尸?为什么?”林立国右手食指点住女人的眉心。 “报仇啊,这里有个人杀了我爹,我要杀了他。”女人肆无忌惮的喊道。 林立国绷着脸教她:“笨了吧你,杀人哪有大喊大叫的,要偷偷摸摸才行。” “对啊,不过,那个人杀我爹的时候就是大喊大叫去杀的,我学他不行么?”女人看起来就真的喝多了,完全失去了理智。 “为什么杀你爹?”林立国深有感触。 “他说我爹是汉奸,我爹平常连蚂蚁都不敢踩,呜呜呜。”女孩放声大哭。 “nnd,这人是谁我帮你杀了他。”林立国听到汉奸两个字,心头怒火腾的一声点燃。 他和她同病相怜。 “那个人是当兵的,还是个大官,你惹不起,千万别因为我的事牵连你。”女人摆着手,阻止林立国抽风。 林立国抓起桌子上的酒坛狠狠砸在地上,当场发飙:“什么特么的大官,劳资谁都不怕,说,那人是谁?” 女人学着他的样子,同样摔了一个酒坛,右手冲天指着骂:“一个姓焦的大混蛋,老娘要是抓到他,千刀万剐了他,再把他的脑袋当球踢。” “姓焦?真巧,我的仇人也姓焦,你的叫焦什么?”林立国追问。 女人义薄云天的说:“别问我的叫什么,我反正不想活了,非杀了他不可,但我不想牵连你,你是好人。你要是也杀你的仇人话,咱们各杀各的,杀完了再说名字,好不好?” “好啊,我就喜欢像你这种人,咱们就各杀各的,杀完了再说。” 林立国举起手掌,着女人击掌约定。 而后,两人继续喝酒,不知不觉中滚到了一张床上。 第二天中午,林立国宿醉醒来,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同样宿醉的女人,他恍惚中回忆起昨晚的事。 “喂,醒醒。”他想确定昨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女人伸手拨开挡在脸上杂乱的发丝,惊恐的看着林立国,问:“我昨天说什么错话没?” 林立国瞪眼问:“杀人的话?” 女人愣愣的点头。 “说了。”林立国确定的回答。 女人慌乱的哀求:“你当我没说过,还有出去不能告诉别人,要是被我仇人知道了,我以后就很难找到机会了。” “你说咱们各杀各的,我出去说什么说。”林立国欣赏女人的勇敢。 “你也去杀?”女人不相信的问。 林立国对天发誓:“废话,你个女人都敢杀仇人,我个大老爷们要是说个怕字,我就不是男人!” “好,咱们约好,杀了仇人之后还在这里见面。” 女人再次举起手掌,和林立国击掌。 此时,林立国彻底下定决心,择机杀死焦君牟,替自己家人铲除最大的隐患。 “头,这两天我觉得林组长不太对劲,神秘兮兮的,u看书.uukansh 还经常跟在焦大队长身后,不知道他到底相干什么?”冯阳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夜色。 夜色拍着冯阳肩膀说:“还有什么?林组长肯定是想趁着没人找机会求焦大队长放过他爹,你想啊,这种求人的事他能当着众人的面说么?” “肯定不能。”冯阳摇脑袋。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想的欠妥当。你还是别跟着了,万一耽误林组长的事,不好。”夜色自责道。 “对,我还是别跟着了。”冯阳觉得夜色每句话说的都有道理。 从这天起,冯阳和李泉对林立国的跟踪彻底取消。 周末,姜京在营区内看见林立国,特意劝慰他:“老林,这几天心情还好吧?对了,今晚焦大队长出去如意茶楼见一个朋友。他出去了,你好好放松放松,想喝酒去喝酒,想干什么干什么,别太紧张了啊。” 林立国点点头:“谢谢姜团长关心,那我就早点睡了。” “不错,睡觉也是放松,我就不到扰你了。”姜京哼着小曲走出营区。 林立国立刻回到自己宿舍,做好一切准备。 下午,他怀揣手枪,早早来到如意茶楼,走进正对着大门的一个雅间,微开着门,观察大门进进出出的客人。 晚上七点,焦君牟一人走进茶馆,进了一个雅间。 林立国略微迟疑片刻,举枪走近那个雅间。 推开门,他吓了一跳。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创世书友@书友1515834227亲的月票,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73章 子弹在飞 & 杀掉第6个汉奸 “你?林立国感到震惊。 举枪逼着焦君牟的女人是之前和他喝酒的女人。 她为什么在这里? 姓焦。 “你的仇人就是他?” “是。”女人含泪承认。 焦君牟勃然大怒:“你俩串通好的?” “没有。”林立国否认。 “对。”女人承认。 “那你来干什么?”焦君牟看向林立国。 “杀你,杀了你我家人就不会有事。”林立国指着他,痛痛快快说出自己的目的。 焦君牟嘿嘿冷笑几声,而后叹气的说:“林立国即便你没有共党的嫌疑,即便你没有汉奸的老爹,也是蠢驴一只,被那两个王八蛋当枪使。” “你胡说八道,从豫南之行开始你就怀疑我,这次不过是你借机报复我而已。我明白告诉你,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那她呢?怎么就这么巧?我根本不认识她,怎么她的仇人就是我?又怎么她能跟你一起出现在我面前?这种低级、幼稚的把戏,也就你看不明白。”焦君牟说话的时候,眼睛扫视两个人的站位,和他们手枪的方向。 “我,”林立国对焦君的话突然产生疑惑。 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的偶然? 他察觉出不太对劲。 女人因为林立国和焦君牟的对话,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听,当她听到焦君牟挑拨的分析时,嘴角一挑,抬腕扣动扳机。 “砰!” 体态看似蠢笨的焦君牟早有防备,他的眼珠从未离开过那个女人。 就在她扣动扳机时,焦君牟准备预测出子弹的轨迹,头一低,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过。 “她是姜京的人,杀了她,放过你。”焦君牟从女人和林立国的对话中猜出了女人的身份,果断的说。 只有姜京,才能掌握他的行踪,才能想出这个诡计。 林立国听到最后三个字,下意思调转枪头。 他是亡命之徒,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特务,只要对他有利,一切都是扯淡。 可惜,那个女人比林立国更了解林立国,就在他的手势刚刚发生变化时,女人已经射出一发子弹,不偏不正,正好打在林立国的胸口。 “废物。”女人蔑视的说。 两人瞬间的举动,给了焦君牟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猛地推倒桌子,砸在女人腿上,自己在桌子翻滚的瞬间,弯腰跑到门边,逃出着狭窄封闭的空间。 女人提枪追出房门,焦君牟肥硕的屁股在一个不知通向什么地方的拐角一闪而过,整个人失去了踪影。 “王八蛋,跑到怪快。”女人不敢轻易逼近,她只能举着手枪,在做好自我发防护的前提下,向那个拐角靠近。 子弹打响之后,整个茶社人仰马翻,部分跑到门外,剩下的都趴在地下,不敢动弹。 诺达的空间内,只有那人女人一步一步的朝前引动。 她的鞋跟,发出咚咚咚的恐怖的声音,距离焦君牟越来越近。 脚下,卧着一个把脑袋扎在胸口,屁股却撅的很高的伙计。 女人一只脚踩在他的屁股上,厉声问:“拐角后面有没有出去的路?” “没、没、没没,死、死胡同。” 女人一脚踹到伙计,举着枪,加快速度朝前走。 “焦君牟出来吧,我知道你没拿枪,别像个娘们那样怕死,你就不怕以后被这里的人笑话吗?”女人得意忘形,她走到距离拐角十米的地方,站住了。 拐角里面是个死胡同,自己有枪,对方手无寸铁,今天的任务,毫无难度、风险。 她选择了一个最有利的地形,可以让焦君牟的脑袋在她面前完美开花。 “出来吧,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女人娇纵的说完,发出哼哼哼得意的笑声。 饶他不死?鬼都不信。 “焦君牟,出来,再不出来,我开枪走过去,把你打成筛子。”女人阴损的命令。 短暂的寂静之后,拐角后面传出轻微的,耳朵刚好能听见的脚步声。 焦君牟举着双手从里面出来,站在女人面前。 “焦君牟,怎么样?死在一个女人手里是不是很高兴呢?”女人食指慢慢扣动扳机。 她喜欢猎杀动物之前,欣赏动物恐惧、绝望的眼神,喜欢猎物在她面前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表情。 “不,不高兴。”焦君牟迅速回答。 “嗷,为什么?”女人的自尊受到挑战。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心甘情愿,可是你,你一个狗尾巴花只能辱没了我的名声。”焦君牟连嘲讽带挖苦。 女人暴怒,扣动扳机:“你,去死吧。” “砰。” 茶馆里面传出第二声枪响。 焦君牟和女人面对面,相互看着。 女人的眼珠难以置信的睁大、空洞、无神、游离…… 她不甘心,挣扎最后一口力气转过身。 在她背后,夜色举着的手枪还没放下,刚才那枪,是他开的,赶在女人之前零点零一秒。 “说你丑还不信,nnd。”焦君牟放下手,指着女人倒在地上的尸体怒骂。 夜色遵下身,翻转女人的尸体摆正。 “干嘛,真的很丑。”焦君牟踢了一脚。 “我看看。”夜色脱掉女士的鞋。 他刚到洛邑之行的第一次任务,就检查了一具女尸的脚。 “大队长您看。”夜色指着脱掉袜子的女尸的脚。 大拇指和食指自然散开,中间有距离。 “结论是?”焦君牟惊骇的问。 “她可能是rb特务。”夜色平静的回答。 脚步特征,很有rb特色。 “不要告诉任何人。”焦君牟阴沉着脸。 如果这个女人是rb特务的话,其中的隐情就有些可怕了,涉及到的人和事,绝不简单。 “是。”夜色明白焦君牟在想什么。 “林立国死了。”焦君牟指向自己刚才待过的雅间。 “死了?”夜色只是简单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深问,万一是焦君牟打死的,他问不合适。 “这女的打死的,早特么该死,一直拖到现在,耽误劳资的大事。”焦君牟终于除掉心中隐患,出了一口恶气。 “回去怎么跟兄弟们说?”夜色请示。 焦君不假思索的说:“这女的是rb间谍,姓林的自然和他爹一样,认贼作父,回去告诉冯阳和李泉,立刻带兵除掉林家,完成程长官交办的任务。” “是。”夜色回答。 两人的话刚说完,姜京带着一队人马,其中包括刘福寿、冯阳和李泉,冲进茶馆。 “有人负伤没?”姜京在门口呵问掌柜的。 “有人死了。”掌柜的认识姜京,忙不迭报告。 “死了?在二团的地盘了死人了,我的责任,惭愧啊。”姜京自责的说了一句。 刘福寿眼珠一转,似乎很纳闷:“我的团长大人,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战时死个人很正常。” 姜京叹气道:“死人是很正常,但要是死的是我们的人,我怎么向程长官报告呢?” 冯阳和李泉大眼对小眼,四个眼珠差点掉出来。 姜京的意思太明显。 “真的死了,姜团长,你一定要好好写,我亲自把关。”焦君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走出来。 在他身后,跟着夜色。 “焦大队长,夜副大队长,你们,怎么在这里?”姜京脸色土灰般难看。 “你都亲自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呢?咱们的人死了,还是我带来的部下。”焦君牟背着手,站在众人面前。 “林立国死了?”姜京不敢相信的问。 焦君牟的出现,对他的冲击对于剧烈。 “姜团长怎么知道是林立国?”焦君牟马上抓住姜京的失态,轻笑道。 “猜的,猜的。”姜京表情慌乱。 “姜团长好智商,怎么猜到林立国来这里了呢?”焦君牟继续追问。 这句话,让跟着姜京来的人暗自腹诽。 林立国来这里,难道是姜团长派来的? “门口哨兵报告他出来了,又传来枪声,所以我猜的。”姜京慢慢稳住心神,老道的回复。 “哎,姜团长倒是早说啊,我还以为是你派来的呢,林立国死之前说的话,”焦君牟故意停顿下来,紧紧看着姜京。 “他说的什么?”姜京又有点慌。 焦君牟再次叹气,语调悲哀:“他让我代为转达他对姜团长的谢意,感谢姜团长给他介绍了一个好女人。” “女人?什么女人?”姜京这时真的慌神了。 焦君牟不再理睬姜京,目光直视前方,却吩咐站在他身后的夜色:“夜副大队长,审讯是你的特长,一定要从那个女人嘴里给我问出点什么来。” 夜色轻松的回答:“您放心,我保证把所有细节问的清清楚楚。” 姜京突然插话:“焦大队长,在二团的地盘上抓的人,理应有我们审问,否则程长官那里我们不好交差。来人,把那个女人带走。” 他不等焦君牟同意,擅自下令。 跟着他来的手下推开冯阳、李泉等人,毫无顾忌的往里走。 冯阳、李泉看着焦君牟,只要他发话,他俩就准备动手。 这里的老大是他们的头,发号施令的人应该是他们才对。 焦君牟不动声色,夜色同样纹丝不动,任由姜京手下胡闹。 十几个士兵进到里面,传出一些骚动后,四个士兵抬着一具女尸走出来,扔在姜京脚下。 “报告姜团长,里面只有一具女尸。” “女尸?焦大队长,你审讯的女人呢?”姜京气恼。 焦君牟哈哈大笑:“姜团长,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审问这间茶馆里的女人?你今天真神了,林立国来你猜到了,有个女人你也猜到,我看你以后可以改成姜半仙了,哈哈。” “焦大队长说的极是,姜团长令我们佩服。”夜色马上帮腔。 “哼!”报告姜京处处吃瘪,气的转身、甩手往外走。 他的士兵左右为难,犹豫片刻还是举手报告请示:“报告姜团长,这具女尸抬不抬走?” “抬个屁,抬哪去?抬你家,给你当老婆?”姜京头都没回,直接发出一连串的训斥。 刘福寿没说话,直接挥手,撵走那十几个士兵,冲着焦君牟点了点头,也溜了。 姜京和刘福寿的人都走了,冯阳和李泉却急了,他俩不敢问焦君牟,不约而同走到夜色身边,嚷嚷着:“林组长真的死了?” 他俩不相信。 “死了,在里面。”夜色指着里面的一个房间。 冯阳和李泉抬腿准备进去亲自确认。 他们三人一起到了洛邑特务处,论起感情比别人深一些。 “冯阳、李泉。”夜色突然很正式的叫出两人名字。 “什么事?”两人扭头随意的问。 “冯阳、李泉!”夜色加重语气,眉目严肃。 “到!”两人立刻意识到了严重性,原地立正回答。 “命令你们带着队伍立刻出发,用最快速度赶到林立国家,除掉汉奸林承恩。”夜色正式下令。 “是。”冯阳、李泉犹豫着回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夜色瞪眼。 “是!”两人卯足了劲使劲回答。 林家距离此地不远,家里没有大规模武装,又认识一些林立国手下,拿下林家并不难。 冯阳、李泉带着万军一同出发,以万军为进入林家的敲门石。 林承恩命人毫无防备的打开大门。 他以为又是儿子往家里送值钱的东西来了。 冯阳、李泉带人气势汹汹闯进来,完全没有以前的恭敬。 他们甚至准备在杀人之后再次洗劫一空。 林立国已经死了,人走茶凉,人死了,根本无需留茶。 林承恩依然摆出老太爷的架势,u看书 .uuanshu 等着儿子的手下向他行礼请安。 冯阳怒着嘴,没大没小的问:“你就是林承恩?” “放肆!懂不懂规矩了?”林承恩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迫近的危机,犹自狐假虎威,唯我独尊。 “规矩?懂,小万子,告诉他。”李泉摆出流氓的架势,命令万军。 万军双臂抱在胸前,有板有眼的说:“林承恩,你们家挺有意思啊,你儿子林立国通共,你呢,降日。我们呢,既杀共党,又杀汉奸。真忙。” 林承恩听的头大:“你说什么?我儿子通共?不可能?” 冯阳嘿嘿嘿狰狞的笑:“不可能?通共的我们已经杀了,现在,要杀降日的了。兄弟们,动手!” “是。”一群红眼的士兵早就等着冯阳下令。 杀人他们图的是感光和心里的刺激,更主要的是他们贪婪林家的财产,他们想发财。 林承恩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敲着地面:“你们放肆,大胆,我……” 他下面的话再也没机会说了,冯阳和李泉同时开枪,要了他的狗命。 不大一会,杀完人、抄了家的士兵满载而归。 万军肩膀上挂着一个布兜,看着轻飘飘的,不像什么贵重的东西。 “你拿的什么?”李泉枪口顶顶那个布兜,硬呼呼的。 万军拍拍布兜,说:“里面都是信,日文的,头不是懂么,拿回去给他看看。”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书友20170912003108037、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74章 万死不辞 & 设计姜京 冯阳和李泉狡猾的一对眼,两人不约而同大笑。 “笑什么你们?万军岁数比两人小,肚子里的黑水还不够黑。 “咱们拿金条地契,当然不能让老大空手,你这些信正好送老大当礼物。”李泉笑的肚子疼。 “两个哥哥,这样太不厚道了吧?”万军嘟噜着脸,不愿意。 他对夜色,忠心耿耿。 “瞅瞅瞅瞅,好像就你心里有老大,看看这是什么?”冯阳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木盒,手掌托着它,停在李泉和万军眼前。 、 “什么?”万军问。 “三张地契,还有珠宝,里面有几个我见过,是林立国以前抄家时充公的,他竟然送给自己的爹了,真黑。”冯阳在林立国死后,没了顾忌。 “还不够。”李泉从自己兜里同样掏出一个木盒,在两个人眼前晃动。 “这又是什么?”万军问。 “老大前几天出去干什么了?”李泉得意地问。 “马屁精,有你的。”冯阳立刻明白李泉的用意。 老大出来密会二姨娘,李泉准备的礼物就是让夜色讨好二姨娘用的。 “彼此彼此。”李泉推了一把冯阳。 只有万军一人蒙在鼓里,追在冯李两人身后左问又问的,却没人搭理他。 “报告焦大队长,都处理好了。”夜色带着冯阳、李泉进了焦君牟的办公室,报告结果。 焦君牟第一句话问的是:“找到证据了么?” 林立国之死,他需要给从特务处带出来的人一个交代,服众的理由。 “有,rb人给他爹的信,r文写的。”冯阳地上用绳子捆好的信。 “搜到的时候有几个人在场?”焦君牟细心的问。 “跟我去的兄弟们当场就都知道了。”冯阳回答。 “那就行了,这些信交给夜副大队长。告诉兄弟们,以后杀人看场合、看对象,姜京那个王八蛋开始在程长官面前打你们的小报告,告你们滥杀无辜,打劫百姓,我都推在林立国头上了。”焦君牟知道林立国的作风,也喜欢他的这种做法。 林立国越残暴,当替罪羊就越想,自己杀掉他的理由越充足。 “是。”冯阳、李泉暗自高兴。 和林立国伙计一场,兔死狐悲的念头有过,也不过一闪即逝。 尤其是林立国能替他们揽无辜杀人之过时,林立国的死在他们看来,意义就更加重要了。 冯李两人离开后,焦君牟背着手在办公室内转圈,两条眉毛挤在一起,变成一堆乱草。 “您有心事?”夜色善于察言观色。 焦君牟一脸暴怒:“我去那家茶馆,林立国怎么知道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她为什么说我是杀父仇人?这些疑团不解,我还能活下去么?” 夜色点头:“您说的对,有嫌疑人么?” 焦君牟冷笑一声:“除了姜京,还会有谁?” “恕属下冒昧,您和姜团长有私人恩怨呢?”夜色知道两人官场上的不和,可这是说不出口的理由。 焦君牟略显尴尬,嘿嘿干笑几声,说:“年轻的时候,我俩还抢过一个女人,年轻气盛嘛,最后打了一架,那个女人跟了我两年,走了,姜京一直怀恨在心。” 一个还字,内中包含无数说不出口的阴暗。 “您去茶馆的事,还有谁知道?”夜色问。 “没人知道,我和朋友电话里面约的,最后一刻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我没事先去了,到最后我朋友听见枪声吓跑了。”焦君牟解释。 “什么时候通的电话?” “那天下午三点左右。” 夜色走到门口,叫进焦君牟的通信员,问:“你回忆一下,周二下午三点左右谁来过这间办公室?” 通信员想都没想,立刻回答:“报告副大队长,周二下午没有任何人来过,姜团长命令部队集合,他要训话,卑职当时也去了,点名后全部都到了。” “行了,你出去吧,我问的话任何人不能说听见没?”夜色警告。 “是。”通信员退出办公室,关上门。 夜色抬头,目光扫视一圈天花板,然后走到窗户边,掀开窗帘,里外看看。 “你怀疑?”焦君牟开口只说了三个字,立刻闭嘴。 夜色点点头,继续他动作。 他分别走到办公桌、沙发、书柜前面,上下左右看了一遍,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摸了一遍,一无所获。 最后,他的目光牢牢落在电话上。 焦君牟说过,和朋友是在电话里面约好的见面地点和时间。 他拿起电话,同样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外面,然后轻轻放下电话,拿起话筒。 在他们特务最拿手的业务方面,夜色没有短板。 很快,话筒盖被慢慢扭开,焦君牟探过来的脑袋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窃听器。 他张着大嘴,无声无息大骂:“妈了个巴子的,姜京这个混蛋!” 夜色挑眉,眼珠看了一眼窃听器,同样无声的询问:“怎么办?” 焦君牟右手连续下压,示意夜色原封不动装好,不要打草惊蛇。 夜色恢复电话原状,摆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营区,走到后面一块空旷的土地上。 这里原本是一块麦田,大水后变成荒芜。 “夜老弟,你认为该怎么办?”没人的时候,焦君牟总是用亲切的语调,显示他对夜色的信任和喜欢。 夜色思索片刻,目光中带着微笑:“焦大队长,我相信您已经有计划了,任何计划,卑职全力配合您。”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焦君牟兴奋的说。 对于敢杀他的人,焦君牟同样心狠手辣。 “您有什么计划?”夜色相信,此时的焦君牟,已经想好对付姜京的鬼点子。 “他怎么害我,我就怎么害他。”焦君牟阴险的说。 “需要我干什么?” “冯阳李泉拿来的信,是rb人写的,你从中找出一些字来啊,可以凑出一个情报的,用铅笔标出来,我用纸描出来,送到姜京家,他不就是汉奸了么?”焦君牟的脑子转的很快,马上把点子打到万军从林承恩家搜出的那些信上。 那些信,有众多人证,是鬼子写的,证据确凿,推不掉。 如果从姜京那里搜出字体一样的情报,再加上出点什么影响国军形象的事,哼,他跑得掉么? 夜色伸出大拇指,笑而不语。 万军搜出的信一共二十八封,全是鬼子命令林承恩收集共军和地下党情报、购买运送军粮、打探国军兵力部署等内容的,夜色全都看了一遍,只要焦君牟定下计划,想伪造任何情报,易如反掌。 当夜色把这些向焦君牟汇报后,焦君牟乐不可支:“他姜京想借林立国的手除掉我,好,我学他,借小rb的手除掉他。” “您想好计策了?”夜色钦佩的问。 他越佩服,焦君牟会越激动。 “你想想看,我去茶馆的消息姜京通过电话获悉后,告诉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现在死了,小rb能轻易放了姜京这么大一条鱼么?他们肯定还会派别人联络姜京,我们等到那个人出现后,再在做最后决定。”焦君牟说出计划的前期准备。 “您说的对,跟踪姜京的人您准备找谁?”夜色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感觉。 “你觉得谁最合适?”焦君牟反问。 夜色坚定的说:“如果您用我,卑职万死不辞,如果您安排别人,卑职在一边辅助帮忙,同样万死不辞。” 他说或不说,结果应该只有一种,但在焦君牟心里产生的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焦君牟眼珠一眨不眨,静静的看了一会。 如果换做别人,心里肯定会产生怀疑,甚或心虚。 但在夜色看来,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焦君牟,除他不用。 冷场几分钟,焦君牟抬起双掌,啪啪啪的缓慢拍起巴掌。 “我的部下,都像你这样就好了。”他的独白是对夜色最好的嘉奖。 “感谢焦长官对卑职的信任。”夜色抬起右臂,缓缓的敬了一个礼。 “你来。”焦君牟换了一个人,迅速带着夜色走到一个地方,指着前面。 他的手像是在指点作战图。 “出了营区,左面,都是买饭的、卖杂货的,这一片以本地人为主,都是老家老户,谁家来个外地人,一清二楚。” 焦君牟的手又指向另外一侧:“那边,基本全是烟花巷,以及做烟花巷生意的人,鱼龙混杂,你怎么想?” “潜伏在右侧,安全、便利。”夜色回答。 “不错,你从后天开始,潜伏进去,这边,我找借口。”焦君牟缓慢的说。 “是。” 第二天,焦君牟召集特备行动大队所有军官开会。 “各位,首先通报程长官通电。” 焦君牟一句程长官,让在场所有军官全部起立。 他扫视一周之后,清了一下嗓子,举着电报念道:“兹闻你部除掉一rb据点,消灭r军、伪军三十余人,同时诛杀汉奸六人,可喜可贺,特对在此次行动中表现突出人员给予通电表彰,望你部再接再厉,继续打击日寇,将蒋委员长之游击战命令发挥至极致,为党国大业做出贡献。” “是。”在场军官齐声回答。 焦君牟下令:“坐。” 十三人齐刷刷坐下。 焦君牟忍不住的激动:“各位看到没,程长官很在意我们的成绩,为什么?替他增光了。继续下去,前途光明啊,各位。” 而后,他的语气又开始沉重:“各位一定在想,既然程长官对大家的锄奸很满意,为什么之后通电没有奖赏呢?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林立国是什么人,他和他家人干了什么事,这是咱们的耻辱啊。所以,我决定,按照程长官的要求,继续展开锄奸。” 他的手指,另外拿起一个文件夹,翻开。 “夜色。” “到。” “我命你带三人到西南三十五公里的平阳打探敌情。” “是!” “严邵航。” “到。” “我命你带三人到东北方向十五公里的小黄庄打探敌情。” “是!” “冯阳。” “到。” “我命你带三人到东南方向二十五公里的马坡打探敌情。” “是! …… 连同夜色在内,焦君牟一共派出七个小组外出打探敌情,人员分布有他的,有姜京的,有刘福寿的。 公平、平均,合情合理到谁也无话可说。 只是,这七人中没有李泉带队。 “姜团长,你看还行么?”焦君牟不动声色的问。 “不错不错。”姜京连声赞扬。 这份电报发来之前,程长官和他通过电话,电报的具体内容他早就知道,所以才对焦君牟的欣喜若狂暗中讥笑。 笨蛋!激动个什么劲,就是你除掉的汉奸再多,功劳最后也不会安在你头上。 不过,上次行动没派他的人带队,已经被程长官指点过了,那样的话,功劳想给他也没有合适的借口。 严邵航是他的得力部下,只要有严邵航出面,以后的功劳怎么说,都该算到他头上了。 “刘团副,你有什么指教?”焦君牟斜眼撇着人群中看似最懒惰,其实最狡猾的刘福寿。 刘福寿还像往常一样的依附顺从:“好,uu看书ww.ukanhu 很好,卑职没有意见。” 焦君牟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各位都没意见,我命令七个小组,明天早饭后出发。” “是。”七个小组组长高声回答。 会后,夜色找来李泉和万军:“你们两个明早跟我出发。” “是去平阳么?”万军来之前已经从别人那里听到了消息。 七个组长,都在物色自己的手下。 “对,不过,明天出了这个营区,只有你俩去平阳,但是,不管任何时候对任何,都不能说出来,知道么?”夜色看着两人。 “头,你放心,有我在,保证没有问题。”李泉来之前还对焦君牟安排冯阳带队而不安排自己有意见,现在,他明白焦君牟和夜色的用意了。 夜色不去,实际上就是他带队。 至于头,肯定有别的任务。 “你们准备一下,可以多带一些东西,直接去焦大队长勤务兵那里领,切忌不要被别人看见,也不要多问,知道么?”夜色提前想好了,用物资装备好他们,弥补自己不去的不足。 这些物质,无外乎银票、子弹什么的,遇到急事可以抵挡。 “放心头,我们知道该怎么办。”李泉对此已经经验十足了。 他跟着夜色出去过好多次,骗人的勾当轻车熟路。 “头,明天咱们在哪里分开?”李泉问。 “不分开。”夜色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亲的打赏,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书友20170912003108037亲的推荐支持! 为什么没成功 我明明已经发了,后台显示也成功了,为什么没有呢? 第275章 红烧肉 & 进局子 “不分开?”李泉乐了:“那可好,老大你要是不在,我心里没底。” “行了,别贫,拿东西。”夜色坐在桌子上,脚踩椅子,眼睛看向外面。 姜京站在院子内,和刘福寿、严邵航等人不知在说什么。 有一刻,他突然扭头,看向夜色这边。 隔着玻璃窗,夜色强烈感觉到一股杀气。 他的预感是对的。 老狐狸姜京从林立国和那个女人的死中,看出了端倪。 平阳镇之行,危机重重,绝非等闲之旅。 夜色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张放大的平阳镇地图上。 平阳镇,方圆百公里最大的集镇,住在此地的rb兵只有十个,他们在平阳镇的耀武扬威、无恶不作全靠当地伪军。 夜色、李泉、万军三人,乔装成买卖人,在第二天太阳下山前走进平阳镇。 “老板,住店。”李泉敲着柜台,柜台后空无一人。 “来了,来了。”旁边一个门帘后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门帘一挑,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留着小胡子,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 门帘晃动之时,夜色看见里面还坐着一个男人,背对他,脑袋上面好像有一个伤疤,头发秃了一片。 “先生要几间房?”掌柜看了三人一眼。 “两间,”李泉回答。 掌柜的从柜台后面取出两把钥匙递给李泉:“先生,这间住两个人,这间住一位。您要是需要吃饭的,可以在本店吃,本店的饭菜在这个镇上数一数二。” “你还老王卖瓜啊,行,晚上就在你们这里吃,四个菜,两壶酒,我们上去洗漱一下就下来吃饭,快点准备。”李泉自作主张进行安排。 跟久了夜色,他知道自己的头对这些不太讲究,又怕麻烦,这些小事从不过问。 三人上楼,放下随身携带的箱子,把手枪踹在腰里,准备下楼。 “记住,到楼下咱们先别吃饭,拿着筷子做做样子,知道么。”夜色猛然说出这句话,让李万两人摸不着头脑。 万军率先反应过来,惊呼:“头,你是说饭菜里面有毒?” “可能,小心为妙。”夜色想起门帘后那个脑袋上带着伤疤的背影。 “谁要杀咱们?为什么不在路上动手?”李泉急了。 “咱们刚出来,就在路上出事,过于明显,到了平阳镇再死,可以把责任推给鬼子、伪军,甚至土匪、草寇、行窃之人,借口就多了。”夜色坦然的说。 “这么说,要对咱们动手的是自己人了?”李泉恍然大悟,他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头,你不是说不来么,到底怎么回事?” 夜色根本不解释:“这件事,你们马上就会知道,等一会下楼,你们记得要这么这么做。” 他冲着两人分别交代一番。 焦君牟让他办的事,在他意识到姜京的怀疑后,就提前有所安排。 三人前后脚下楼,坐在掌柜给他们准备好的桌子边。 红烧肉、麻婆豆腐、小青菜、花生米,还有两壶杜康酒。 “先生,尝尝这菜、这酒,都是小镇里面最有特色的,绝对不让您失望。”掌柜的在客人做好后,殷勤推荐。 “谢谢掌柜的,我们尝尝看。”夜色带头拿起筷子,伸向红烧肉。 掌柜的微笑着,眼珠看似在几个人之间飘来飘去,却总是落在夜色的筷子头上。 夜色终于夹了一块肉,送到嘴边,就在张嘴的一刹那,他突然把筷子连同上面夹的肉,拍在碟子上。 坐在一边的李泉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先生,我忘了准备烟。” “烟?我有,”掌柜的明显在听他们讲话,直接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盒哈德门递过去。 夜色一看哈德门,受刺激似的把夹肉的筷子摔在地上。 掌柜的一愣,出什么事了? 李泉冲着万军瞪眼:“还不快去给先生买烟。” 万军站起来就朝外跑。 按照夜色吩咐,这是以防万一,留一个人在外面。 掌柜的试图拉住万军:“先生喜欢什么烟我们这里都有,不用出去。” 他的胳膊又被李泉拉住,揪到一边,很头疼的小声说:“掌柜的,多包涵一些,我们家这位先生脑子不太正常,你知道为什么你拿哈德门他生气么?” 掌柜的难堪的笑。 “我们先生在家排行老大,和二少爷争夺家产失败了,二少爷最喜欢抽哈德门,所以这位爷看见哈德门就像看见二少爷一样,把它当成仇人了。”李泉说着就想笑。 夜色夜老大怎么能编出如此好笑的故事来,有文化的人就是可怕。 掌柜的不停挣扎:“先生,麻烦你放开我,既然如此我就离你家先生远点,省得他看见我心烦。” 李泉叹口气,又摇头:“也不行。你不知道,我家先生争夺家产失败后精神就不正常了,看见拿着哈德门烟的人就当是二少爷,非要再和二少爷争一次不可,所以,你今天非得和他坐在一起,他说吃肉你就得陪着他吃,他说喝酒你就得陪他喝,比赛谁随吃得快、谁喝得多。” 说到这里,李泉一只胳膊搂住掌柜的,连拉带拖弄到桌子边,按在万军的座位上。 “老二,咱们比比,我不信我赢不了你。”夜色把万军的筷子塞到掌柜的手里,指着红烧肉说:“今天比赛这个,快吃!” 掌柜的被迫拿着筷子,死人像坐在夜色旁边,一动不动。 “快吃!”夜色突然用手掌砸起桌子,咚咚的声响惊得过往客人全都看向他们。 “先生,你赢了,你赢了。”掌柜的低声下气的说,然后放下筷子想要逃跑。 李泉一把抓住掌柜的,不满意了:“掌柜的,我们请你吃肉,又不是让你吃毒药,你怕什么怕,不过是陪我们先生演一出戏而已。来,吃一块。” 他右手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左手捏住掌柜的嘴巴,狠劲一挤,掌柜的嘴痛苦的、被动的被捏出一个难看的形状,右手的筷子往里一送,一块红烧肉掉进掌柜的嘴里。 “他又赢了,打他,打他。”夜色装出神经不正常的样子,胡乱戳着掌柜的喉咙。 看似乱七八糟的动作里,其实招招都戳中了穴位。 那块红烧肉被掌柜的一噎、一抽,囫囵着被他吞进食管,卡在半中间。 掌柜的脸色发白,喘不上气,在李泉松手后不管不顾,端起桌子上的酒壶,仰头喝进一大口酒,冲下食管里的红烧肉。 当他终于能顺利的喘气后,才发现自己吃了肉,喝了酒。 “不,不行,”当着众人,掌柜的手指伸进嘴巴抠喉咙,试图自己进行催吐。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们感到奇怪。 掌柜的突然“唔”了一声,嘴角慢慢渗出一滴鲜血。 那滴鲜血,渗出嘴角之后,面积越来愈大,逐渐变成一小片、一小条,顺着嘴角往外流。 “好玩好玩啊,他变成鬼了。”夜色拍着手,神经恍惚。 “掌柜的你怎么了?”李泉惊恐万分,摇晃着掌柜的双肩。 掌柜的手指酒菜,已经说不出话来。 不到十秒钟,他七窍出血,痛苦的抽搐着,倒在地上死了。 “死人了!”李泉大叫。 这时,万军拿着一盒老刀牌香烟跑进来,一听李泉的叫声,立刻又窜出客栈,站在大街上又蹦又跳的狂吼:“警察,警察,这里死人了,这里死人了。” 不一会功夫,这家客栈被赶来的警察团团围住,因为和掌柜的坐在一起,夜色、李泉、万军以涉嫌杀人罪一起被抓,关进平阳镇警察局里。 半小时后,二团驻地。 “铃铃铃。”姜京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 “喂。”他抓起电话。 “报告姜团长,客栈掌柜的死了。”电话那头的人说。 “死了?怎么死的?”他不满的问。 “夜色不知道是发现了,还是奚弄掌柜的玩,神经兮兮的把下了毒的肉塞进掌柜的嘴里,掌柜的又喝了掺毒的酒,被毒死了。” “知道了。”姜京放下电话,眉头皱在一起。 他猛地站起来,踢倒椅子,走到隔壁一个房间。 房间内,两个身穿军装的士兵坐在一个录音机前,转动的磁带显示他们正在监听。 姜京接过其中一个递过来的耳机自己带上,站在录音前听。 比他接听的电话稍微晚了一点,焦君牟的办公室同样也接到了类似的电话。 “焦大队长,我是万军。” “万军?怎么是你打的电话?夜副大队长呢?” “报告大队长,出事了,我们刚到平阳镇住进客栈,客栈掌柜的就被毒死了,正好是我们桌子上的饭菜,所以我们就被警察抓进局子了。” “废物!我让你们去查查平阳镇的情况,你们倒好,刚到那里就被抓了,丢人!丢我的人!” “焦大队长,我兜里只有几个铜板给了现在值班的警察,才打了这个电话,您要是不救我们出去的话,这里的鬼子会杀我们的。” “怎么杀?凭什么杀?掌柜是不是你们杀的?他怎么死的?死的时候旁边有证人么?” “有,多得是,已经向警察证明不是我们杀的,反倒是掌柜的想谋害我们。” “那不就行了?告诉夜色,不要得意忘形,不要翘尾巴,我刚刚表扬过他就出这种事,我丢不起这个人,你们老老实实在里面呆几天,弄清原因,什么时候警察局放你们你们再出来,不许说是我的部下,听见没?我丢不起这个人!” “大队长,求求您了,救救我们,万一鬼子知道我们是特别行动大队的,我们的命就没有。” “鬼子怎么会知道?你们去那里没有外人知道,除非有内奸,姜团长?刘副团长?还是我?都不可能嘛。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出事,我就有证据向程长官告状,我们内部有人跟鬼子勾结,否则的话,你们顶多呆几天就会被放出来的。一群废物!” 焦君牟狠狠的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的声音,震得姜京耳朵生疼。 他摘下耳机扔给部下,走出那个房间。 “焦君牟不知道我在监听他,那他和万军的通话就是真的,难道是掌柜的哪点得罪了夜色,他故意报复掌柜的,没想到酒菜里有毒。还是他知道酒菜里有毒?”姜京瞬间被自己的推测弄糊涂了。 他回到办公室,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喂,给我接平阳镇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平阳镇警察局局长办公室内。 局长冯浩的太阳穴上被一个枪口顶着。 电话铃声响起后,冯浩哆嗦了。 “按照我说的回答,出了错,别怪我手指头不听话,啪,你的脑门就开花了。”一个蒙面男人盘腿坐在办公桌上,悠闲的说着。 “是是是。”冯浩连声回答。 蒙面男人冲着电话一抬下巴,冯浩乖乖拿起电话。 “喂,找谁?”冯浩开口问。 “我是一战区二团团长姜京,你是冯局长么?” 两个地方距离不远,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名号,甚至还见过一面。 “是,我是冯浩,姜团长你好。”冯浩的称呼,直接证明自己不是冒充的,的确是本人再接电话。 “冯局长,我刚刚听说你那里抓了几个人,跟一家客栈掌柜的被毒死有关,有没有这回事?”姜京开门见山的问。 “有,我接到了报告,据说是掌柜的在见面后和三个人发生过短暂的口角之争,那三个人气不过,吃饭的时候故意找茬戏弄掌柜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酒菜里面竟然有毒,uu看书 ww.毒死了掌柜的。”冯浩按照蒙面人教他的回答。 “你准备怎么处理?” “虽然有证据证明不是他们毒死掌柜的,但是掌柜的家人一直在闹,我不敢马上放他们出去,至少关上七八天,等死者家人闹不动了,再放不迟。” “这样啊。” “姜团长,您亲自打电话是不是跟哪边认识?有什么需要您只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兄弟愿意效劳。” “没什么,对了,别让rb人知道就行,其他的,你看着办。”姜京专门交代这一点,就是介怀刚才焦君牟说的话。 一旦夜色三人被rb人杀了,焦君牟说的对,在当前诛杀汉奸的大环境中,谁和rb人扯上关系,程长官都不方便保谁,他也不例外。 “是是是,我听姜团长的。这几个人,就关在局子里,我一定看好,不让rb人知道。” “那就辛苦冯局长了。”姜京放下电话。 冯浩同时放下电话,冲着蒙面人讨好的笑:“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蒙面人跳下桌子,把枪口换了一个位置,顶住冯浩的脑门,前后戳了几下:“除了这些,我交代过的其他的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冯阳的眼珠看向另外一边。 在他办公室靠墙的沙发上,夜色、李泉和万军正舒舒服服的坐着,优哉游哉的喝着醇香的茶水,好整以暇的看完了他和蒙面人刚才演的那出戏。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76章 3个杀人犯 & 偷偷溜回去 冯浩拿来两套警服给李泉、万军换上,亲自带着他俩到警察局的牢房里。 在号室为十九号的牢房内,一共关押五名罪犯。 “来人。”冯浩冲着大门口站岗的警察下令。 看守牢房的警察跑步过来,冲着冯浩敬礼。 “这里面关的是谁?”冯浩随意问。 他带着李泉和万军进来,是为了向他们邀功,绝对不敢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 “报告局长,里面一共五人,其中三人是客栈毒死掌柜的嫌疑犯,另外两人是外地人流浪到本地后实施抢劫的罪犯。”警察边说边指点,一个个对号入座。 冯浩讨好的眼神直盯李泉。 李泉拍着冯浩的肩膀,亲切的说:“你这个局长聪明,能力强,日后肯定能升官发财的。” “谢谢,借你吉言。”冯浩马上攀附。 站在一边的警察以为是哪里来的大人物视察,为了巴结局长,对李泉和万军的态度更加谦卑:“长官,我们局长凡事亲力亲为,平阳镇的治安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好的。” 万军的头扭向一边,偷偷的嘴笑。 李泉那套山中没老虎猴子称霸王的表演,活灵活现,比夜色更牛逼、更逼真。 冯浩带着李泉和万军离开局长办公室后,蒙面人拉下脸上面罩。 是李家鹏。 夜色来平阳之前,给他打的电话。 一切行动,都是夜色居中,分别和焦君牟、李家鹏事先设计好的。 “洛邑情况怎么样?”夜色问,他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我们同时开展锄奸行动,已经干掉三名汉奸,这是你在董志海家发现的那份名单,老曾让我交给你。”李家鹏从兜里掏出一份名单,是最详细的鬼子供给线的全部联络点名单。 “老曾为此请示了上级,上级同意你出发之前的建议,利用焦君牟的特别行动队除掉其中的一部分。”李家鹏说。 “我明白了,家鹏,你这次来,我还有一件事想交给你做。” “什么事?” “我有种预感,这里的事情跟洛邑的董志海,也就是我怀疑的土肥有牵连,目前有关他的一切,只能通过钱梅玲查找。所以,你回到洛邑后,借机盯住钱梅玲的丈夫卞汉光,以及副市长柳学成。我怀疑他们不仅是汉奸,而且可能和土肥有瓜葛。” 幼莘和林曼死了,土肥和董志海的最终目的没有弄清,一切的一切,似乎只能从钱梅玲那里下手。 钱梅玲有白熊盯着,她的丈夫和上级就交给黑牡丹盯着,不容易出差。 李家鹏爽快的回答:“这件事,原本就是我的任务,你不用担心,平阳镇警察局内部有我们一个代号混日子的同志,老曾已经通过本地地下党组织安排混日子和你接头,暗号是,对方问你,你最过得好么?你的回答,这种世道,混子日呗。” “明白,行了,他们估计该回来了,我留下李泉和万军在此,我还要回二团驻地,帮焦君牟查清一件事。你也早点走吧,路上小心。”夜色估计时间,冯浩应该已经带着李泉和万军看完牢房了。 “好,你也小心。”李家鹏重新戴上面罩,打开冯浩办公室的窗户,攀爬一根从屋顶垂下来的绳子上了房顶,收好绳子,一直朝前,越过两个中间间隔很近的房顶,跳下一个牛圈,消失在一户人家院子内的花丛里。 夜色大爷似的霸占了冯浩的办公室,直到他带着李泉和万军回来。 “冯局长,”夜色坐在冯浩的办公桌后,手指敲打办公桌,以主人自居。 “是,”冯浩下属般的小心恭敬。 他的眼珠看遍办公室,都没发现刚才那个蒙面人。 特务处的人,就是比他们当警察的厉害,来无影去无踪,牛! 他把蒙面人当成了锄奸队的人。 李泉和万军同时也在纳闷,那个蒙面人是哪部分的,似乎很听老大的话,但又不是他们特务处的人。 老大就是老大,到哪里都能找来帮手,厉害! 夜色冲着冯浩说:“我们三个人的性命,从今天起就交给你了,你小心。” “是是是,您放心。” “不管姜京来人还是来电话,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那是自然,请夜副大队长放心。” 在自己的地盘上,冯浩变成了听话的乖巧孙子。 自从他在大牢里放了三个顶替夜色他们的三个囚犯,自己的把柄就算捏在夜色的手心里了,一切只能听凭夜色裁断。 起因是他的独子,冯家的命根子,被刚才那个蒙面人不知带到哪里去了。 “行了,你送我们出去。”夜色交代完一切注意事项,准备离开。 “请请请。”冯浩长出一口气,这群要命的阎罗王终于要走了,他有时间找他儿子的下落。 离开警察局,夜色在路口和李泉和万军分开。 “老大,你真的神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说不分开了,姜京那只老狐狸一定盯着咱们呢。”李泉感到后怕。 “别说奉承话,这里的情报你们收集,我要离开四五天的时间,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回去。”夜色没让李泉和万军知道自己去哪儿了。 两个属下连忙答应。 夜色连夜搭乘一辆焦君牟早就替他备好的车悄悄回到二团驻地,隐身花街柳巷,装成一个刚从外地过来的生意人,在直接通往营区驻地马路的第一个路口边的旅店二楼,租了最把头的一间房子。 他在窗户口架了一架望远镜,每天观察营区里面出来人的动向。 第一天,没见姜京出来。 第二天,依然没见姜京出来。 第三天,还是没有姜京的动静。 深夜,夜色躺在床上,吸着烟。 距离回平阳镇和会营区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根本没有得到姜京的任何情报,难道自己和焦君牟的分析都出错了? 姜京和那个女人和rb人真没关系? 他不相信。 烦躁之余,他下床走到窗户边,点燃一支烟,抬头观看夜景。 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 “可惜啊,美好的景致因为侵略者的入侵支离破碎。”夜色弹出吸剩一点的烟头。 那个烟头划出一个弧度,带着没有熄灭的火星掉落地面。 “谁啊,这么讨厌,烧到人家的头发了。”楼下,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烧到头发?我看是情郎砸给你的宝石吧。” “哈哈哈,像,带着亮光呢。” 夜色连忙缩回脑袋。 被女人纠缠住,麻烦。 楼下是一群从斜对面青楼里走出的姑娘,大约五六个,她们冲着二团营区的方向走去。 夜色的目光一直追随她们,亲眼看见她们全都顺利通过岗哨,进了驻地。 “她们可以进去?她们能进去。”夜色嘴里反复这句话。 姜京没有出来,除非他派手下和别人接头。 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很不安全,以姜京狡猾、猜疑的个性,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交给手下人去干。 换一种思维,还有一种可能,他守株待兔,等着别人上门找他。 比如那群女人中的一个。 夜色兴奋了,他从箱子里面拿出一些装扮的道具,比如胡子、黑痣之类的东西,装在口袋里。 就像姜京不出来一样,他要出去。 夜色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社会名流,拄着一根文明棍,走进旅店斜对面的青楼。 刚一进门,涌过来四五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依偎在他的左右,老板、大爷的叫的一个比一个亲热。 夜色挨个端详,间或在某个人的脸蛋或者腰上摸一下,逗得几个女孩花枝乱颤,笑语嫣然,嘴上亲昵的骂道:“ 讨厌!” “讨厌谁啊?你?你?还是你?”他指着姑娘们,故意反问。 这句问话,招来姑娘们更大的咯咯咯的笑声。 老鸨闻声过来冲夜色抛媚眼:“大爷喜欢哪个姑娘?” 夜色傲居的问:“你们这里的姑娘谁伺候过的官最大?大爷我喜欢和上流社会交往的女人,有气质,会说话,最主要的是说出去有面子。” 这句话一出,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女人“咦”的叫了一声,撅着红嘴散开。 看起来,她们平常接待都是一般货色。 老鸨上下打量夜色。 年纪看起来将近四十,身材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皙,一看就是没吃过苦、没受过罪的富家男人。 “这位爷,您说的有三个,两个是那边的官爷,一位团长,一位团副,不过,这会把姑娘们叫过去了,您要是想见姑娘,怕是得明天来了,还有一位正好在上面,伺候过一位县长,您看您是等呢,还是现在就上去?”老鸨晃动手绢,等着夜色的回答。 “当然现在就上去了,伺候过县长的妞,大爷我先尝尝是什么味道。”夜色急不可耐。 老鸨嘎嘎嘎的大笑,冲着楼上喊了一声:“七姑娘出来接客了。” 夜色拄着文明棍往上走,在二楼口等着的一个丫鬟带领下,走进靠东头的一个房间。 不过,他人还没进去,一个花瓶就从屋内飞出来,夜色故意没有躲闪,直接让花瓶砸在脑门上。 “哎呀。”夜色高叫一声,伴随着他的叫声,那个花瓶砰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大爷受伤了。”带他过来的小丫鬟惊叫,她的声音比夜色叫的还高。 老鸨在楼下察觉不妙,扭着粗腰蹬蹬蹬跑上楼,她没顾得上查看夜色的伤口,直接冲进屋子内教训起里面的女人。 夜色捂着伤口下了楼,站在门口又是跺脚又是敲拐杖,不依不饶,闹的里里外外围满看热闹的人。 老鸨教训几声屋子里的女人,再次扭着肥腰从楼上飞奔楼下,冲着夜色道歉。 那个女人既精明又狡猾,她决不肯从自己兜里掏出银子赔偿夜色,圆肿的眼泡一眯缝,想出一个办法来:“这位大爷,是我没管教好自家的孩子,让您受伤了,这么着,我明天一早就叫伺候姜团长的朵云去您府上怎么样?不收您银子。” “朵云?”夜色立刻停止喊叫,色眯眯的问:“长得漂亮么?大爷我只喜欢漂亮的小妞。” “当然漂亮,不漂亮姜团长能看上她么?”老鸨嗔怪道。 “哈哈,那还差不过,姜团长,不对,姜团长的人来伺候大爷我,我不会再挨一花瓶吧?”夜色心有余悸的问。 老鸨得意的哈哈大笑:“不会,我们家朵云那叫有手腕,把姜团长摆治的服服帖帖的,什么都听朵云的。” “那就好,那咱们就说定了,不用去我府上,我明天一早来这里,叫朵云准备好。”夜色定下时间,捂着脑袋,唉声叹气的离开。 他从老鸨的话里听出一些问题。 第一,这个叫朵云的女人能治住姜京,除非是姜京故意装出来的,否则就是朵云本人或者隐藏在朵云背后的后台太过强大,姜京不敢反抗。 第二,老鸨说的,还有一个团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刘福寿,一个青楼里的女人同时在一个营区里控制了两个男人,这两个女人会不会本身就是一伙的呢? 不管怎么,朵云都值得怀疑,也是他扒开姜京真面目的切入点。 天亮之后,夜色早早来找朵云。 “这位爷,人家朵云还没回来呢,你这是一夜没睡着啊?”昨天被夜色嫌弃的女孩没好气的扁了一句。 夜色毫无廉耻的接话:“对美人不动心的男人还是男人么?” “切!”那个女子没趣的走了。u看书ukanu.co 老鸨迎面走来,假装关切的伸出肥手,查看夜色额头的伤口。 “没事没事,一会让美人给我吹吹就不疼了。”夜色猥、亵的说。 老鸨连声说:“那是当然,朵云还没回来,要不这样,大爷您先到她房间等等,您来得早,困的话顺便睡个回笼觉,我叫丫头给你准备点吃的。” “带路。”夜色收回色相,摆起谱。 进了朵云的房间,夜色送走老鸨,站在门口,从门缝里面看外面。 这时,刚到上午九点。对于夜夜笙箫的青楼来说,还是大部分人睡觉的时间,他专挑这个点来的。 从早晨六点多,他就一直用望远镜观察营区那边的动静。 朵云看来已经习惯青楼的作息时间,直到上午八点多还没出来。 熬到这个点去朵云所在的青楼,既能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又能实施他的计划。 夜色关好朵云房间的房门,从兜里掏出一窃听器,反手粘在梳妆台镜子的后面。 然后,他开始搜查朵云的房间,从抽屉、衣柜、梳妆台、到床铺下面,仔仔细细的检查,却毫无发现。 朵云的房间,脂粉味浓、春、宫图齐全,完全是一个烟花女子的房间,毫无诡异之处。 “难道我判断错了?不管她是直接指使姜京的人,还是中间人,房间里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夜色坐在床上,陷入沉思。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77章 女人善妒 & 姜京查监 夜色还没想出究竟,他呆的这个房间门从外面推开,走进一个妖艳女子。 “你是谁?”妖艳女子毫无缘由的质问。 “我是谁?来这里的男人能是谁?”夜色淫笑的反问。 他认出来了,这个女人不是从姜京那里回来的女人,而是昨晚用花瓶砸他的女人。 女人的特性,最好利用。 他有办法了。 “既然是来这里的男人,灯灭了哪个又不是女人呢?”妖艳女人粗野的问。 “就是灯灭了,有的女人是水做,有的就是铁打的,所以不同女人只能伺候不同的男人。”夜色故意用铁打的三个字来刺激眼前的女人。 善妒。 嫉妒中的女人往往口不择言,有什么说什么。 “这个世上还是明白人多,”门口,一个女子靠着门框,眼珠看着自己十根涂满豆蔻的手指指尖,用它们相互顶着,自娱自乐。 “朵云?你来的真是时候,叫朵云你以为你真的就能变成蓝天的白云,别做梦了,不过也是臭婊子一个,你以为你有那个姓姜的做后台,老娘就怕你了。”妖艳女子破口大骂。 昨晚,她用花瓶砸了夜色,是因为正在气头上。 她还没见到夜色本人,就听见夜色在楼下的问话声。 她伺候的所谓县长,不过是一个老头而已,曾经当过县长,现在什么也不是。而朵云的相好是一战区炙手可热的团长,年轻、彪悍、有权,夜色话里话外充满了对她的讥讽和瞧不起。 朵云踩着高跟鞋,一步三摇、风姿约绰的走进屋里,走到夜色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得意洋洋的说:“我说大姐,你的话说完没?说完了走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这段话,朵云在说到大姐的大字,和有正事要办这四个字,故意咬着牙说的。 不气死妖艳的女人,朵云觉得对不起自己。 “吆,办正事是吧,你能不能先把自己身上的骚气洗掉啊。”妖艳女子反唇相讥。 夜色忽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朵云,借题发挥:“什么意思?你有病?” 朵云双臂勾住夜色脖子冲他抛媚眼:“大哥别听她胡说,我干净着呢。” “干净?哈哈哈!”妖艳女子仰天大笑:“朵云,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亲眼看见过,你跟小鬼子鬼混,不是骚气是什么!” 夜色倒退一步,用手里的文明杖顶住朵云的肩膀,冷冷的问:“她说的是真的?” 朵云一屁股坐在夜色刚才做过的椅子上,端起夜色喝过的茶杯一口喝干里面的茶水,拿着空杯子给夜色看:“我说大哥,这里的女人是什么的女人你们不清楚么?你要讲究我们跟什么人睡过,你讲得清楚么?” “住嘴!”夜色手里的文明棍使劲的、不间断的敲击地面,说出的语气同时也在不断加重:“别的没关系,小鬼子不行!” 说完这句话,他嫌弃的呸了一声,头也不回走出朵云的房间,怒气冲冲下楼。 “大爷,怎么了?您没看见朵云?”老鸨再见夜色发怒,不明所以。 夜色冲着老鸨怒斥!“黑店!,脏!” 说完后急速走出店门。 他要的情报弄到了,而且妖艳女人还给了他一个堂而皇之离开的理由,趁此机会,夜色正好可以溜走。 他没回租住的旅店,而是在街道上转悠。 在他确定自己身后没人跟踪,并且好不容易找到一部公用电话时,他给焦君牟打了一个电话:“喂,你好,是霍先生么?” 夜色粗着嗓门,称呼焦君牟时用的是自己的代号,霍桑的霍。 焦君牟办公室的电话里,装有姜京的窃听器。 “不是,你打错了。”焦君牟知道电话那头是夜色,他否认自己姓霍,但没马上挂断电话。 他在等夜色的情报。 “我本来想告诉您去过您那里的小姐就是我要告诉您的那位,如果您不是霍先生的话,我就打错了。对不起先生,打扰你了。”夜色道歉。 “你干什么的,既然错了,还啰啰嗦嗦一大堆,耽误我的时间,混蛋!”焦君牟嘴上埋怨,放下电话后,却坐在办公桌前沉思。 夜色已经听出是他的声音,说明电话没打错。 称呼他是霍先生,因为夜色知道电话里面有窃听器,同样证明夜色的谨慎和迫不得已。 几句话最重要的内容在“去过您那里的小姐就是我要告诉您的那位”里。 我要告诉您的那位,是答案,也就是和姜京接头或者当中间人的人。 去过您那里的小姐,证明这个人是个女的。 去过您那里的,不,应该是去过姜京那里的,对,这样就说得通了。 “来人,”焦君牟冲着门外喊。 他的通信员应声进来。 “叫程之林。” “是。” 程之林跟着焦君牟的主要任务是保护他的安全,一般情况不会轻易出头。 “少将您找我?”程之林对焦君牟的称呼,还是以前的官职。 “你暗中查查,这几天有没有一个女的来找过姜京?”焦君牟布置任务。 “昨晚还有呢,好几个,一个找姜京,一个找刘福寿,另外几个是他俩手下的,都是青楼女子。”程之林随口回答。 程之林以前养成的习惯,每天没事都要在焦君牟住的地方绕几圈,随时发现情况,随时采取措施。 “你顺着这条线索查,找到姜京和刘福寿的女人,跟着她们,看她们都和谁交往。”焦君牟知道自己猜对夜色话中含义了。 顺藤摸瓜,不愁找不到和姜京联系的rb鬼子,挖出这个隐藏在一战区的汉奸。 “是。” “还有,给我找个女人带回来,现在,记住,犹抱琵琶半遮面。” “是。”程之林领命而去。 焦君牟兴奋的搓手。 既然姜京监听他,他就演出戏给他看看。 况且自己出来这么久,也找个女人灭灭火了。 一举两得。 嘿嘿,这个夜色,有点真本事。 姜京办公室隔壁,两名监听人员把通话记录原封不动交给姜京。 “打错的电话,混蛋,打错的电话给我看什么看,滚!” 心烦意乱的姜京一把扔出电话记录,正好砸在监听人员脑袋上,吓得那个人拾起电话记录本就跑。 姜京心情不好,昨晚他被朵云骂了个狗血喷头。 空投物资被抢,rb兵的据点被炸、汉奸被杀,特别行动队一系列的游击活动让rb特务机关头子土肥格外恼火,他的命令层层下达,最后通过朵云告诉姜京,必须在一周内除掉特别行动大队大队长焦君牟,报仇雪恨。 “朵云小姐,您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您也清楚,焦君牟守在营区内根本不出来,所有行动都是派他手下去干的,想要在营区内除掉他,既困难,又危险。即便在营区内有机会除掉他,我马上会成为最值得怀疑的嫌疑人。” 姜京的担心很正常。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焦君牟面不和,心更不和,焦君牟出事的话,他是最高兴、最受益的人。 那时,云朵阴沉的脸比乌云还暗。 “姜先生,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消灭焦君牟的行动大队,否则我无法交差,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朵云威胁道。 “是是是,我想办法,”姜京只能先答应下来,怎么办,以后再说。 撵走手下,姜京冷静下来。 什么人能给焦君牟打电话打错了? 又有什么人能把打错的电话打进二团驻地? “来人!”姜京想起一个焦君牟刚刚想过的问题。 他的手下,号称他的智囊的欧福德出现在他眼前。 “欧副官,你去查查,焦君牟身边有没有什么女人?”姜京同样想用女人验证一下那个电话的真伪。 欧福德对自己长官的问话内心嗤之以鼻,哪个男人身边没女人,除非那个男人不正常。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一个小时后,欧福德报告结果,焦君牟的贴身警卫程之林隔三差五偷偷给他带个女人过来,长相、姓名、来历一切都很神秘,最大可能那个女人也是附近的青楼女子。 “下去吧,”姜京很失望。 如果欧福德的报告是焦君牟身边没有女人,他反而要仔细的查查。 隔三差五他的手下领进来一个女人,结果只有一种,玩,满足他的欲望。 “从哪里下手呢?”姜京靠在椅子上,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对啦,还有一个地方。” 姜京的眼睛,落在墙上地图中的三个字上,平阳镇。 他拿起电话,告诉接线员给他接通平阳镇警察局局长冯浩的电话。 “冯局长,我是姜京,上次我说的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还在牢房里面关着呢,客栈掌柜家有点关系,我这两天接了好几个电话,让我严惩凶手,难办啊。那么多证人亲眼看见不是那三个人杀的,我也不敢把罪名强加给他们,正两头为难呢。准备再关几天,拖一天是一天。”冯浩的回答全是夜色的交代。 “也对。”姜京心不在焉。 上次暗杀没有成功,反而提高了焦君牟的警觉性,想再暗杀他,更难。 他必须趁夜色被关的这段时间,迅速对焦君牟下手,才有七八分成功的可能。 刺杀焦君牟这种事,必须十拿九稳。 “来人,备车,我要出去一趟。”姜京必须亲眼看到夜色才放心。 一个半小时后,姜京赶到平阳镇警察局。 冯浩正在开会,接到手下人的报告,门外一个叫姜京的人找他。 “姜京来了?nnd,老奸巨猾,这个时候来,分明是实地验证那三个人是不是被我关在牢房里了。” “去,先把姜京带到我办公室,好生伺候,就说我正在开会,上面来人,走不开。”冯浩心慌,夜色离开后回没回来他根本不知道。 手下人离开后,冯浩悄悄溜出会议室,直奔他在警局内给李泉和万军专门安排的一个房间。 房间内空无一人。 “祖宗啊,你们到底跑哪儿去了?”冯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一个人在屋子内焦急的打转转。 “局长,您在这里干什么?”门口探进半拉身子,一个警员好奇的问。 冯浩强忍自己的不安,装作平静的问:“人去哪了?” “听他们说去吃饭了。”警员回答。 “这个点去吃饭?你,马上出去给我找他们,找到后立刻带到大牢,就说有个姓姜的人来看他们了。”冯浩祈祷手下能立刻见到他们,能赶在姜京没有耐心之前把他们带进牢房。 如果夜色赶不回来,另外再想其他办法。 “是,局长。”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明白。”警员跑步离开警局。 他找人的范围,很窄,还在警察局内。 之所以撒谎,是想给局长留下一个他很能办事的好印象。 李泉和万军,还在警察局内,警员暗中得意。 他的牵线,用钱买通户籍警,假借查看客栈掌柜的户籍情况,偷偷让李泉和万军把平阳镇有钱、有权、有势人的户籍基本翻了一遍。 这种人,一直都是小rb拉拢的对象,是能被他们利用的有用之人。 警员跑进户籍室,把李泉拉到门外,小声问:“你们那个大哥回来没?外面一个姓姜的人来看你们,局长让我带你们马上去大牢。” “糟了,我大哥还没回来呢,怎么办?”李泉急得脑门冒汗。 姓姜的人,只有姜京。 这只老狐狸,真特么的狡猾。 “先别管你们老大,你俩先跟我走,没时间了。”警员不停的催促。 李泉走进户籍室,冲着万军做了一个手势,万军跟他走出来。 “有事?”万军看出李泉神色不对。 “别聊了,先跟我去大牢。u看书 ww.uukanh ”警员扯着李泉就往大牢方向走。 “老大回来了?”万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他的脚步很快撵上李泉。 两人之中,一个什么都知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心急如焚,一个欣喜若狂,一同跟着警员进了天牢。 “进入。” 十九号牢房内关押的所有五个人都被换了地方,李泉和万军刚被警员锁进大牢,门口就传来姜京说话的声音。 “冯局长,他们三个怎么能被关在这里呢?”姜京假装生气。 “天灵灵地灵灵。”冯浩心虚,暗中祷告。 他想方设法也就只拖延了二十分钟时间,姜京这个野蛮的家伙不管不顾,公然闯入会议室,把他拖出来,非要立刻见夜色不可,他实在拦不住了。 “毕竟涉嫌杀人,我也没办法。”冯浩即便进了大牢,还是慢吞吞的走,他明知道这时任何拖延的做法都已经没用了,心里还暗存幻想。 他的眼珠看着大牢门口的警员,狂喜。 警员来了,是不是人都回来了? 警员抬起右手,一根手指头挠挠眉毛。 完蛋了!冯浩看懂了这个暗示,还缺一个。 姜京指着前面几个大牢,不满意的问:“到底在哪儿?” “十、九、号。”冯浩想哭。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么窝囊,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所有人管,不管小rb,还是伪军、国军,他还怕共军。 “只有两个人?另外一个呢!”姜京站在十九号大牢门口,厉声问。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78章 姜体 & 杀人 “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对啊,来人。“冯浩回头冲着外面叫。 外面没人,今天当班的警察被他提前派人赶走了。 能拖一分是一分,只要脸皮厚,姜京又不是他的顶头上司,能把他怎么滴? 挨训、被骂不掉肉。 “来人,都死哪儿去了!”冯浩装着生气又喊一嗓子。 带李泉和万军回来的警员从前面跑过来:“报告局长,有何吩咐?” 他把这两人锁紧大牢,藏到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下面。 要不是局长不停地叫,他绝不会出来。 “你去看看,今天的审讯什么时候结束,十九号室的第三个犯人谁提审的,不要打晕了,不要磨蹭了,赶紧的送回来。”冯浩尽可能多的给小警员暗示。 警察局捣鬼的手段,多如牛毛,就看眼前的小警员会不会发挥。 “是,卑职马上去看。”警员挤了一下眼,告诉冯局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站在一边的姜京眼珠一转,抬手制止:“还是不用麻烦这位小兄弟了,冯局长,你带路,咱们一起去看看。” 自从他到平阳镇后,冯浩所有的举止、态度,都让他起疑。 似乎在防着他,拖延他。 夜色,难道不在这里? “审讯室污秽之地,怎么能让姜团长去呢?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冯浩双手摇摆。 他怕。 他的警察局内,除了鬼子下令不得不应付的审讯,除了十恶不赦的罪犯外,平常根本没什么审讯。 冯浩年纪虽然不老,但他把一切事都看的开开的,或者说他不求上进,懒散软惯了。 自己人何苦为难自己人呢?顺便替自己积点阴德。 “冯局长,带路。”姜京右手扶住枪套,强烈的暗示着。 不去,等他开枪么? 他对冯浩的怀疑越来越强烈。 平阳镇的警察局内,肯定有他不知道的猫腻。 “走,走走,”冯浩内心叫苦,表面依然嘻嘻嘻的贱笑。 劳资倒血霉了。 他还是迈着小碎步,准备按照十米路半分钟的速度走。 “让开!”姜京一步走到他前面,拔出手枪指向跟在冯浩身后的警员,呵斥:“你带路,快,要不我毙了你。” 警员“嗝”的一声打了一个嗝,他被吓住了。 “快点!”姜京第二次呵斥。 “是。”警员只迈出两步就侧身穿越冯浩。 两人擦身而过之际,警员冲着冯浩无声的哭。 别怪我,我真的身不由己。 三人向前走,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只要再拐一个弯,就到审讯室门口了。 “啊。”警员抱着头,大叫一声。 “啊”拐弯那边也有一个抱头大叫的警察。 两人撞头了。 “姜团长,你怎么来了?来得正好,赶紧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带走。”现场第三人发话。 这句话,导致冯浩虚脱的差点跪在地上。 他乘着姜京不备,抬手擦掉脑门上的冷汗。 乖乖,是夜色。 他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还自己进了审讯室。 本事!厉害! 冯浩眼珠一转,不对,他的警局有内贼,特务处的内贼,或者内应。 不过,内贼,以后再说,先过眼前这一关。 “姜团长,您看见了吧。”冯浩指着夜色,愠怒道。 他有底气,可以略微施压。 “误会,误会,”姜京更惊讶。 看冯浩的态度,不该是这个结果。 r />  就算是这个结果,他也不会示弱。 姜京怒气冲冲的问:“夜副大队长,你到底是不是凶手?” 夜色是副大队长?那职务岂不比姜京要高,为什么他在姜京面前低三下四的? 冯阳的愠怒当即泄了。 还是不争不抢,低调做人吧。 “姜团长,我不是,我真不是凶手。更主要的是,我在这里关了好几天,焦大队长交给我的任务我无法完成,回去后他肯定要责怪我,你能不能替我写个证明,证明我在平阳镇因为无妄之灾无法执行任务,而不是我偷懒推诿。” 他的语气,低人一等他的目光,带着乞求。 姜京得意看向周围三个人。 副大队长怎么样?到头来不是还得求他么。 “这个嘛,合适吗?”他开始摆谱。 “我觉得很合适,姜团长,你就当个好人,帮他一次呗。”冯浩被夜色偷偷瞪了一眼,赶紧在一边说好话。 nn,谁都能呛住我! 冯浩替自己悲哀。 “行啊,看在冯局长的面子上。”姜京以后还需要冯浩的帮忙,他不想闹的太僵。 冯浩顺势说:“走走走,先去我办公室,反正夜副大队长也不是杀人犯,自己人。” 曹丹了!不管谁来,就是小b,他也不得不说是自己人。 这种屈辱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么?也对,好像没什么不妥。”姜京轻蔑一笑。 他当仁不让,自己走在前头,似乎这里他才是老大。 几个人回到冯浩办公室,姜京继续不可一世的霸占冯浩的位置,并且不经主人同意,任意在抽屉和桌面上翻着。 “姜团长,你找什么?”冯浩隐忍着,谦卑的问。 “纸、笔,不是让我写个证明吗?”姜京双手继续翻动,无视就摆在桌子上的信纸和水笔。 “这里这里。”冯浩陪着笑,从电话旁边拿起纸笔。 “眼拙,没有看见。”姜京哈哈哈大笑,晾了冯浩半分钟后,才接住他递过来的纸笔。 “怎么写?”姜京问夜色。 “姜团长文韬武略,哪里还需要我说?你随便,只要说明我在平阳镇的确是关在警察局里就行,时间么,就写六天。” 夜色没有夸大事实,他们三人被关的时间到明天,正好六天。 姜京扭开水笔盖,刷刷点点,写了小半页纸,说明情况。 夜色接过信纸,大眼看了一遍,不住的夸:“姜团长的字写得真好看,很有特点,一般人模仿不来。” 姜京对自己的字很自负,马上接话:“那当然,我们姜家的字,是一绝,与众不同,自成一体,姜体。” “说得好,姜体,好看,好用。”夜色沉稳一笑。 “好用?什么意思?”姜京内心一惊。 “当然是好用,只有姜团长的字,不,这份信,能证明我的清白,不是么?”夜色反问。 “那是当然,既好看又好用,姜奖团长出马,万事成功。”冯浩赶紧从中当和事佬,他的目的,撵两位大爷赶紧走,走的远远地,爱去哪儿去哪,别再烦他。 “好说,能让你夜副大队长满意就行,我走了,回去。”姜京站起来,故意说出自己要走的话。 夜色会不会再求他带他们一起走呢? “局长大人,今晚在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行么?”夜色显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想用自己在这里的空档,彻底解决姜京的事。 “行、行,求之不得。”冯浩痛苦的应承着。 有现成的车,为嘛不走呢,夜大爷? 夜色心里有谱。 >  李家鹏临走时告诉他,警察局内有自己的同志,那位同志一定会主动来找自己的,以不变应万变,他要让姜京这个证人,继续当他姜京既被夜色除掉,还要为夜色作证的证人。 “来人,送夜副大队长回十九号,我送姜团长。”冯浩嗓门很高,喊来的其实还是那个小警员。 这个小警员,回头他立马给他升职。 “是。”警员带走夜色。 两人一前一后往大牢方向走,走到没人的地方,小警员在后面悠哉的问:“夜副大队长,你最近过得好么?” 你最近过得好么?这句话,夜色最近一次听到是李家鹏曾经对他说过,难道就是这个小警员? 夜色依然往前走,没回头,也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淡淡的回了一句:“这种世道,混子日呗。” “霍同志,我是混日子。”小警察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 “有微型照相机么?”夜色放慢脚步。 “有,现在就带着呢。” “我要拉屎。”夜色提高嗓门。 “就你事多,左拐左拐。”混日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走进茅房,夜色把姜京写的证明交给混日子,用微型相机拍照后,又收回自己的口袋。 “我该怎么办?”混日子问。 “你去二团驻地,就说自己是从豫南来的,焦大队长的亲戚,和他见面后,把照片给他,告诉他,分别写两封信,一份模仿姜京给云朵,以刺杀焦君牟为诱饵,引诱云朵上钩,另外一份放在姜京的卧室内,字体焦君牟知道。切忌,不能电话,电话里面有窃听器。”夜色说出自己的计划,以及见到焦君牟后的注意事项。 “明白,我马上出发。”混日子装好相机。 “谢谢你刚才帮了我。”夜色握住混日子的手,用力摇晃几下。 “客气什么,那是你回来的及时,举手之劳,再见。”混日子腼腆的说。 他的岁数看起来比夜色还要小一两岁,经验却很丰富。 在最危急时刻,他看见夜色回到警察局,立刻用局长的名义让同事把夜色先送到审讯室,初衷是为了避免姜京在路上碰到回牢房的夜色。 之后,即便姜京不提,他最终也会把话题引到那里,解夜色的围。 “路上小心,再见。”夜色拍拍他的肩膀,跟随混日子回到十九号牢房。 “老大,刚才怎么回事?”李泉和万军围住走进牢房夜色询问。 姜京的出现,快把两人吓死了,缩在大牢里不敢吭声,生怕自己说错什么,坏了夜色大事。 “姜京自寻死路来了。”夜色打了一个大大哈欠。 李泉万军一听这话,眉眼笑成一条缝。 老大从来没胡说过,只要说出来的话就准能实现。 姜京马上就要完蛋了。 “怎么弄死他?”李泉坐在已经躺在干草上的夜色身边。 夜色闭上眼,含糊的说:“我不知道,是焦大队长安排的。” 这句话,既成全了焦君牟除汉奸的美名,未来又会把姜京被杀的罪名结结实实安在焦君牟头上。 说完,他翻了一个身,睡着了。 混日子按照夜色的话,用豫南老家亲戚的身份走进焦君牟的办公室。 他先是掏出那个微型胶卷递给焦君牟,又把夜色的话一字一句重复一遍。 “没了?”焦君牟听完只问了两个字。 “没了,夜副大队长就说了这么多。”混日子点头哈腰,做出符合他小警员身份的动作。 “你是谁?”焦君牟玩弄着手里的胶卷,审视混日子。 混日子装着害怕,话语混乱:“我是,我,平阳镇警察局的,真的, ,警员,夜副大队长,还有他手下的两人都见过我,我没为难过他们,真的,大队长,他们可以给我作证,还有,我见过姜团长,他刚从平阳镇回来。” 焦君牟举起胶卷,恶狠狠的问:“为什么替夜色送这个?” 他生性多疑,害怕这个人是姜京的卧底。 “我痛恨b鬼子,不想替他们卖命。”这句话,也是夜色教他的。 锄奸特别行动大队,当然会痛恨鬼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焦君牟戒心很重。 混日子眼珠落在电话上:“夜副大队长告诉我,切忌不能在电话里告诉您这件事。” “够了。”焦君牟抬手制止混日子继续往下说。 电话里面有窃听器的事,只有他和夜色知道,姜京不可能让自己的人说出这个秘密,出卖自己。 送胶卷的人,可信。 “你先在这里住下,完事后再送你回去。”焦君牟异常谨慎,他不放心这个人离开营区,万一被姜京发现,甚至抓住,一切将前功尽弃。 喊来通信员带走混日子,焦君牟着手布置他和夜色讨论过的计划。 以己为饵,他定下一天后的傍晚六点,自己乔装改扮偷出营区,私会青楼女子的计划。 当晚,一份以姜京名义写的信件被偷偷塞进朵云的房间,写出焦君牟私会女人的时间和地点。 另外一份信,是以土肥名义落款的信件,责令姜京提供焦君牟的行程,以及特别行动队行动计划,阻止他们对军的袭击。 这封信,会在明天下午塞进姜京卧室一个隐秘的地方。 两封信,一份信模仿并直接从姜京那封证明夜色被关在平阳镇牢房的信上描的,另外一份信,从土肥写给林承恩的信件中描的,字迹、口气和本人并无二样。 收到姜京密信的朵云大喜,除掉焦君牟就是除掉豫东特别行动队大队长,可以挽回皇军接连触礁的面子,自己脸上有光。 她决定亲自出马。 次日傍晚,朵云带着五名手下来到焦君牟准备夜宿的青楼,强行闯进艺名小飞燕的房间。 焦君牟在床上,正对大门,手持一挺机关枪。 当多云带人闯进房间时,他二话不说,直接开枪扫射,当场击毙持枪闯入的五个人,uu看书ww.uuknhu.om 其中包括的朵云。 “少将,人都死了。”程之林挨个检查五具尸体,全都没气了。 “刘团副,”焦君牟冲着外面喊。 “到,”刘福寿脸色苍白走进来。 他一直奉命在外面埋伏,即便朵云化妆成男人,在她迈进这座楼房的时候,还是一眼就辨认出来了。 朵云是刺杀焦君牟的人,那和朵云一起来找他的妓、女,会不会也是刺客,也是b人呢? 刘福寿忐忑不安,他怕这件事连累自己。 “你负责查查这几个人是谁?”焦君牟故意把查的任务交给刘福寿,他算计刘福寿没有包庇的胆量。 “卑职认识这人。”刘福寿立刻指认朵云的尸体。 主动说出来是态度问题。 “你认识?”焦君牟重复。 “是,卑职认识,卑职现在就带人搜查她的房间。”刘福寿急欲表态,坚定自己跟焦君牟一条线的决心。 “好,程之林,你跟着刘团副去,记住,一定要保护好刘团副的安全。”焦君牟一语双关。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7 第279章 笔迹鉴定& 现场查证 刘福寿听了焦君牟的话,知道自己处境堪忧。 不怪别人,只怪自己眼睛瞎,小看了焦君牟的实力和能力。 一个南京过来的军统,混迹染缸,从里到外早就黑透了。 他吓得哆嗦。 躺在地上的朵云手里有枪,而且死得不止一个人。 团伙杀人,有武器,证明他们隶属于某个组织。哪个组织,刘福寿心理明镜一般。 谁有几斤几量,彼此都知道。 焦君牟向姜京开战了。 当务之急,他必须选择。 “谢谢焦大队长,卑职一定尽心尽力,不辱使命。”刘福寿尽管尴尬,还是厚着脸皮说完这段话。 “去吧。”焦君牟微微一笑。 在二团的地盘上,从今开始,高枕无忧。 刘福寿在程之林鹰眼的监督下,把朵云的房间一寸一寸的搜了一遍,最终只搜出一件有用的东西,信。 “程副官,这有一封信。”刘福寿讨好的递过去。 “刘团副,一起看。”程之林没有伸手,而是示意刘福寿自己打来。 有刘福寿当见证人,一战区程长官不得不信。 刘福寿打开这封信,并肩和程之林站在一起,一同浏览信件的内容。 越看,刘福寿越觉得胆战心惊。 信上的字,他熟悉,估计很多认识姜京的人也熟悉,就是姜京的字体,尤其是六点的六字,最有一捺特有的往回收的一个小勾,是姜京最自豪的姜体独有的。 字,的确好看,但也要毁在这个好看上了。 “刘团副,这份信的署名是姜字,据你看是谁写的呢?”程之林不动神色的问。 “像是,像……”刘福寿结结巴巴,不敢往下说。 “是谁?”程之林沉脸问道。 他的级别低于刘福寿,但阴鸷冷森,让人不寒而栗。 “像是姜京姜团长。”刘福寿小声回答。 程之林步步紧逼:“你确定?” 刘福寿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我特么确定什么?不明不白被你们算计了,你们想要什么结果自己去找,偏偏要我说出来,什么东西! “你确定!”程之林这次说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刘福寿闭一眼,狠了心:“确定!” 他不说有人说,与其让别人立功,还是自己立吧。 “走,陪着刘团副去姜团长那里。”程之林满意的下令。 一句话,刘福寿为主,他为次,跟着刘团副干活。 一行人拿着信,凶神恶煞闯进姜京办公室。 “你们干什么?没大没小的。”此时的姜京被刚才传来的一阵乱枪声搞得心烦意乱。 特别是他的副官,囫囵吞枣地向他报告打听来的消息,不全面、不细致,遭到他的劈头痛骂。 “姜团长,麻烦让在一边,我们执行公务。”程之林的枪闪电般顶住姜京的脑袋。 他的手下,用同样办法控制住了姜京的副官。 “谁的命令?我要看手谕。”姜京斜眼盯着刘福寿。 他的同伙,应该给他暗示。 但是,刘福寿看都没看他,讨好的眼神时而飘过程之林看着姜京的眼珠上,手脚不停的麻利的翻箱倒柜。 办公室翻了一个底朝天,一无所获。 刘福寿冲着程之林摇头。 姜京瞬间来了精神握住,他抬手握住城之林的枪口,阴阳怪气的说:“兄弟,在一战区的地盘上这种动作不太友好吧?” 程之林傲然回答:“在一战区地盘上,在华夏所有的地方,都没必要对汉奸友好!” “啧啧啧,有骨气!可惜了,我也是有骨气的人怎么办?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汉奸?”姜京在刘福寿没有搜到证据之后,飘了。 怎么可能有证据呢? 根本没有可能。 “继续。”程之林终于正眼看了一次刘福寿。 刘福寿受宠若惊,在姜京的怒骂声中推开他紧邻办公室的卧室的门。 程之林示意自己手下跟进去,监视刘福寿的一举一动。 刘福寿暗中叫苦,他想保留一点对姜京忠心的梦想彻底破灭。 “既然没办法维护他,不如彻底毁灭他。”刘福寿狠下心肠,为自己打算。 他的搜查,以快速找出把柄为最终目的。 焦君牟事先准备好的信,在卧室镜子的夹层被翻出来。 刘福寿大喜过望,失声叫道:“找到了。” 声音传出来,姜京胆战心惊,同样失声喊道:“你找到什么了?” 程之林和善的说:“姜团长,请吧。” 他的手,狠狠扭住姜京,推着龇牙咧嘴的他,走向已经准备好的会议室。 二团会议室,所有排级以上军官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会议室集中。 焦君牟的阴损,在于他要在公开场合,利用舆论导向,给姜京造成汉奸的既成事实。 当程之林把姜京押解到会议室隔壁的一间空屋子时,焦君牟和这时进来的刘福寿,首先在军官中传阅朵云屋内搜到的信件。 军官当中,绝大多数见过姜京的字体,有多人还熟悉他的字。 “是姜团长写的。”有人举着信,义愤填膺的说。 不是每个人,都想当汉奸。 “你确定?”焦君牟平淡的问。 “确定,我们几个都见过姜团长的字,没想到他是汉奸,败类!” “报告焦大队长,您来的时间不长,没见过姜团长批示的公文,就是这种字体,他曾经很得意的称之为姜体,绝对没错。” 焦君牟暗自冷笑。 姜京,你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来人,把姜团长请来。” 请,很给他面子了。 最后一次。 程之林跟在姜京身后,隐秘的把枪藏在一个公文包后,看起来是陪着姜团长刚从外面回来。 “姜团长,兄弟们浴血杀敌,舍生忘死,就是希望早一天把rb鬼子赶出华夏,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质问的下级军官是被焦君牟收买的,况且又是在程长官亲自任命的锄奸队里,他的表演肆无忌惮。 “对,姜团长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人,最怕被煽动,冲动的怒火一旦煽动起来,难以扑灭。 姜京瞪着眼,骂道:“nnd,出什么事了?拿老子出气,昂!” “这是什么?”那个军官拿着信,走到姜京面前,举起来,让他看。 “我写的?”姜京自己看着字也觉得很熟悉,不由自主说了这么一句。 瞬间,他反应过来了,激烈的反驳:“不是我写的。” 那个军官冷笑道:“先承认后否认,姜团长就是比我们聪明。焦大队长,卑职有个不情之请,能否把姜团长批阅的公文拿出来对照一下笔迹,让在座的每一位都看看。” 焦君牟沉吟一下,悲壮的说:“各位,大家都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主官,没有这个权限,但是为了为国除奸,本人不惜以项上人头承担责任,绝对秉公处理,不徇私情,不冤枉好人。来人,去档案室,拿出姜团长批示过的文件。记住,凡是涉密的一律不许动。” 他的手下早有准备,只等下达命令,立刻动手。 很快,档案室的档案员报来三摞文件,都是平常能够下发到连队的,随意摊在桌子上,供在场军官自由对照。 “看明天这两个字,一模一样,天着一捺上的勾,只有他这样写。” “六点的六,也是。” 从朵云屋子里搜出的信,在每个人手里传阅,所有人都认定一个事实,那份欲置焦君牟于死地的信,就是姜京写的。 绝对不会有错。 “焦大队长,请问这份信是谁搜出来的?”有人举手提出疑问。 焦君牟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刘福寿身上。 刘福寿向前迈出一步,霸气的承认:“是我。” 对姜京心存最后一点希望的部分军官彻底愤怒了。 刘福寿和姜京是什么关系,所有人都知道,他出面搜查,背后的寓意很清楚,姜京投敌证据确凿,铁板钉钉。 “姜京你特么是个卖国贼,该杀!”平常对他有怨气的人终于找到报仇的机会。 “这件事应该慎重一点,再仔细调查调查。”姜京的心腹不敢公开制止,还是想办法和稀泥。 从头到到尾不明所以的姜京此刻恍然大悟。 “焦君牟你个王八蛋,你和夜色串通陷害劳资。”姜京想起夜色让他写的那份证明,特别让他写的六天的六字。 夜色肯定已经把那封信交给焦君了,否则,焦君牟根本无法拿到一切有他笔迹的东西。 “姜京,别邪乎,一个大老爷们,自己做过的事要敢于承担,别特么的当孬种。”焦君牟继续刺激他。 “现在去平阳镇警察局,夜色肯定已经不在那里了,你们串通陷害我,我不服。”姜京跳着喊叫。 “夜色?这件事和夜色有关么?他被我派出去至今未归。这件事在座的人都知道。”焦君牟面向在场的军官说道。 “平阳镇离这里不远,去那里看一下,对谁都公平。”有人提议。 “姜团长什么意见?”焦君牟把选择权交给姜京。 姜京抓住机会,立刻回答:“我同意,要是夜色现在还在平阳镇警察局,我什么都认了。不过,从现在开始,这里的 任何人不能离开,万一有人给那边通风报信怎么办?” 他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 焦君牟,等查到夜色离开平阳镇,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来人,封锁二团驻地,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焦君牟下达第一道命令。 “是。” “刘团副,你带领一名我的手下、一名姜团长的手下、两名任意挑选的军官、两名士兵,现在开车赶赴平阳镇,查找夜色的下落,电话报告。” “是。” “现在,我当着大家的面,包括姜团长的面,给程长官电话汇报此事,等候程长官命令。” 焦君牟说完,走到墙角一张桌子边,拿起上面的电话:“喂,接第一战区程长官办公室。” 他要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件事弄得天下皆知,让程长官骑虎难下,永远不给姜京翻案的机会。 如他所料,被公之于众的事件,程长官表面上比任何人都会更加严肃公正的处理。 “君牟啊,证据确凿么?”程长官拖着官腔,无可奈何的问。 姜京是他的心腹,他想保。 “报告长官,物证确凿,现在还在继续查证,先向您报告一下。”焦君牟把自己摆到很为长官着想的位置上。 “怎么证明他和rb人勾结了呢?”程长官提出第二个问题。 “我这里有从您给的汉奸名单中,一个叫林承恩的家里搜出的rb间谍写给他的信,对照过笔迹,和从姜团长卧室里搜出来的一样。” 万军拿回来的从林承恩家里搜到的信,很多人见过,都能证明是真的。 再和姜京卧室里搜出的信一对比,还是一模一样。 夜色两封信的作用,彻底定了姜京的罪。 “不对,你撒谎,信是假的。程长官,焦君牟欺骗您。”姜京猛然发现自己早就被焦君牟设计了,这个陷阱挖的太深、太久,以致他无从察觉。 军统的手段,太渗人了。 程长官隐隐从电话里听到了姜京的喊声,他心中暗骂,笨蛋!傻瓜!这时候喊叫有屁用,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包庇他么?纯粹给他找事! “君牟,你听着,你现在是锄奸大队的大队长,我授权你全权处理和铲除汉奸有关的一切事宜,只要证据确凿,无需请示,事后上报一份材料即可。” “是!” “不过,凡是谨慎,务必证据齐全,如果出了纰漏,我一样惩罚你。” “是!” 焦君牟挂断电话,拿到尚方宝剑的他,有了十足的底气。 如今,他只等一个电话了。 平阳镇警察局。 冯浩第三次溜到十九号大牢门口,开导加哀求:“夜大队长,出来吧,你在里面耗子,我心里不得劲。” 站在门口抽烟卷的夜色摆摆手,好奇的说:“冯局长,你住过大牢么?” “没有,这辈子不想住,下辈子也不想,下下辈子都不想。”冯浩摆手。 什么破地方! “我以前经常审讯犯人,生平第一次蹲大牢,感受颇深,你再让我呆一会,等我那两个兄弟查完了,u看书ww.uukanshu 我们一起走。”夜色早有准备,在他们的身份彻底暴露后,他派李泉和万军以调查户口为名,名正言顺进了户籍室,查阅汉奸户籍资料,拖延离开平阳镇的时间。 任何问题和风险,他都需要提前考虑进去。 “报告。”混日子出现在冯浩身后。 他现在已经是一名探长了,在姜京走后立刻被冯浩提拔起来的。 “什么事?”冯浩胆战心惊。 刚走了姜京,难道又换鬼子来了? “局长,二团又来人了。” “怎么又来了?还是姜京,就说我不在,你爱怎么滴就怎么滴吧,”冯浩抬腿想溜。 “不是,他们只是要求看看夜副大队长在不在这里。”混日子看了一眼夜色。 “这么简单?没别的了?”冯浩不相信。 “是。” “带他们进来。”冯浩死里逃生一般。 刘福寿带着六名手下走进大牢,远远就看见夜色立在牢房里。 “完了,姜京彻底完了。”所有人只有这一种想法。 “刘团副,我要看看夜色身上有没有姜团长写的那封信。”姜京的心腹垂死挣扎。 “信?什么信?”夜色听见后,慌乱的反问。 冯浩摇摇头,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跟夜色玩? 玩死他。 那人惊喜,语气不由自主的狂横起来:“刘团副,他身上没有信,只存在一种可能,夜色陷害姜团长,马上请你打电话,让焦大队长释放姜团长。”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80章 替共党做伪证 & 劳资职务比你高 刘福寿的眼珠眨巴着,看看冯浩,又看看自己带来的那个人。 他习惯性往外推卸责任。 冯浩耸耸肩,示意无与自己无关。 这群瘟神,谁生谁死,反正不是自己的爹自己的儿子,犯不着掺和。 姜京部下怒目圆睁,分分秒秒威逼刘福寿。 “夜副大队长,你看?”刘福寿狡猾一笑,把最后的裁断权甩给夜色。 一来夜色名义上是特别行动大队的副大队长,焦君牟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没人免掉他,他还是上峰;二来焦派目前占据优势,自己已经明确表态投靠他,不能拆台。 “刘团副,我不让你为难,你派人叫李泉和万军回来,我们马上走,免得这位兄弟着急,气出内伤外伤的不划算。”夜色手一抬,弹出烟头,那个烟头正好落在姜京部下的脚底下。 “你嚣张不了多长时间,别太嘚瑟了。”徐东林抬脚捻灭那个烟头,狠狠的,仿佛他捻灭的不是烟头上的火星,而是夜色的性命。 冯浩如同接到大赦令,竟然自己亲自跑到户籍室去喊李泉和万军,借机离开两个剑拔弩张、随时可能打起来的瘟神。 “现在就走?行,弄得差不多了。”李泉把桌面上的一张纸塞进兜里,上面有他和万军从户籍本上摘录下来的名单。 “冯局长,你怎么亲自来了?我们老大呢?”李泉完成任务,一身轻松。 “坐时间太长,活动活动,免得长瘘。”冯浩嬉皮笑脸的说。 “说得对,告诉你吧,我就有,又疼又痒的,烦死了。”李泉认真点头,表示赞同。 万军跟在后面,却不停的摇头。 大骗子!见鬼说鬼话。 冯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句:“夜副队长被一个姓刘的手下质疑身上没有姜京写的证明信,有点糟心了。” 万军一个箭步窜到前面,拦住冯浩问:“很么意思?” 他是夜色的崇拜者,事关夜色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没什么,到了到了。”冯浩狡猾就狡猾在这一点,既把话传到了,又不想承担责任,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不管谁得势,他能保住性命继续混下去。 夜色看见自己手下都到齐了,冲着刘福寿客气的说:“走吧,刘团副。” “走走走,夜副大队长请。”他低声下气请夜色先走,自己跟在后面,为的是警告姜京手下,当着自己的面,别太过分。 刘福寿一来一回带人历时三个小时,等他们回到二团驻地时才发现,焦君牟带人竟然一直坐在会议室里等着,美名其曰人人关心国事,不见结果不安心。 真实目的大家都明白,焦君牟和姜京都怕此时人散了,有关系、有后台的会借机打电话找人翻案,索性都耗在会议室内,大眼瞪小眼,相互监督,谁也无法背地兴风作浪。 “回来了。” 当载人的军用卡车驶入营地时,持枪在会议室门口站岗的士兵冲着里面大喊。 他们虽然只是当兵的,对会议室内发生的事情同样关注。 焦君牟和姜京的眼珠立刻对在一起,像两只疯狗,谁也不甘示弱。 “报告。”门外传来夜色的声音。 迎接在楼下的士兵直接把他带到会议室门口。 “进来。”焦君牟嗓门洪亮,底气十足,喜出望外,两人暗中传统的计划眼前就要成功。 夜色威严步入会议室,第一次和二团排以上全体军官见面。 人不少,但仪容散漫,精神萎靡。 “姜团长,他身上没有信,是他算计的你。”徐东林一进会议室,马上冲着姜京狂喊。 所有人的眼珠,死死盯着夜色,包括焦君牟。 “夜副大队长,我写的东西,请你当着众人拿出来。”姜京背着手,站在夜色面前,傲慢的说。 他信徐东林的话,和他想的一样。 他甚至准备在扳倒焦君牟和夜色后,亲自去平阳镇警察局,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暗中帮夜色和焦君牟串通一气,在其中充当线人。 夜色神色慌张,双手在四个兜里翻来翻去,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东西呢?到底在哪里!” 姜京拍手:“精彩!夜副大队长演戏也是这么精彩!我提醒你一下,是不是在焦大队长手里呢?” “在别人手里?不可能,明明是我亲自保管的,难道我把它弄丢了?”夜色可怜兮兮的问:“姜团长,我把它弄丢了,我真的把它弄丢了,谁也没给,怎么办?” “谁也没给?”姜京狂妄的说:“我的字,除了我的人,你们没见过,姓焦的也没见过,能模仿着写出来,只有一种可能,你把我写的那份证明偷偷给焦君牟了,否则他弄不出来我的字,我早就防着你们这一手了。” 夜色不快的回答:“姜团长,大家都是党国军人,心中只有委员长,如今日寇横行,无恶不作,你我本应通力辅佐焦大队长,而你处处提防我们,令人心寒。” 这些话,引起一些保持中立、仇恨小rb的军官的共鸣。 徐东林一看风头有变,马上打断夜色的鼓动:“姓夜的,少说漂亮话,拿不出证据,恰恰说明你们联合起来陷害姜团长,你装什么装!” 他的话音未落,会议室内响起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啪!” 夜色狠狠赏了他一个大耳光! “你特么找死!”徐东林恼羞成怒,立即从随身枪套中拔出手枪,对准夜色。 焦君牟站在一边气的脸色乌青。 他是这里的最高长官,有人竟敢举枪对准他的人,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 “放肆!”他狠狠拍响桌子。 椭圆形会议桌发出嗡嗡的回音。 焦君牟手指指着徐东林怒斥:“程长官授权我可以处置通敌卖国之人,你算老几,在这里耍横!” 夜色听见焦君牟说出这句话,毫不犹豫,迅雷不及掩耳拔出站在身边的姜京的手枪,抬腕就是一枪。 徐东林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夜色,又心怀怨念的看向姜京,在姜京错愕的表情中极不情愿的倒在地上。 死了。 “你干什么?为什么开枪?”会议内,姜京的部下有人看不过,掏枪对准夜色。 夜色傲然看向对方:“怎么?想开枪?开啊,我看谁敢开!” 和他话音一同出现的,是李泉、万军等人举起的枪口,笔直对准了那几个人。 会议室内,刀光剑影,气氛紧张。 姜京被夜色抢了配枪,怒不可遏,大发脾气:“你算什么东西,敢抢劳资的枪!” 夜色哼了一声:“劳资?你我之间,有资格说劳资的是我。你,”他冷笑一声,围着姜京转了一圈,回到他的对面的时候,笑意十足:“不过是一个团长,而我,是副大队长,报呈一战区程长官亲自批准的。劳资的职务,比你高!” 他的手,转而指向那几个冲他举枪的下级军官:“你们几个,本副队长极为赞赏,宁死不屈保护上峰是你们的责任所在,现在收起你们手里的枪,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你们的下场就跟他一样。” 夜色的眼睛,看向倒在地上,早就没了气的徐东林。 焦君牟慢慢坐下,赞许的笑了。 有气势、有威仪,给他壮脸! 李泉、万军佩服的五体投地。 白面书生不简单! 姜京瞠目结舌,被夜色的话堵的死死的。 没错,这会儿他的职务的确比夜色低,丢死人了。 几个掏枪的军官在夜色的气势和李泉、万军等人枪口的双重胁迫下,不得不放下手枪。 刘福寿紧绷着脸,不敢露出真实表情,他第一次发现夜色比焦君牟更厉害,跟狠毒。 幸亏没跟他作对,这个人完全就是一只伪装善于的老虎,吃人不吐骨头。 会议室内,夜色变成了最强势的人,他的目光看向哪里,那里的人马上心虚低下头,生怕被夜色盯住。 “别以为你咋呼几句我就怕你,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滴。”姜京嘴上继续逞强,心里真的怕了。 自己没枪,手下人不敢开枪,他的命掌握在别人手上。 “啊,对了,证据,我给忘了。”夜色恍然大悟,宛如刚刚想起这么多人聚集会议室内是来干什么的。 姜京借机发威,想提自己挣回一个面子:“忘了?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可能忘了?我看是想弄死一个人糊弄过去吧?” 夜色回忆道:“姜团长,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你的字从没让焦长官看过,是吧?”。 “对。从来没有。”姜京坚定回答。 夜色摇着头,不齿的说:“并肩战斗的战友,如此防范自己的长官,试问你有可能把你的部下当成自己人么?死去的他如果还能听见你的话,他能不心寒么?你们几个。” 他指着刚才冲他把枪的军官,沉痛的说:“你们几个,为这样的长官卖命,不觉得委屈么?” 焦君牟听完这番话,简直想当场为夜色鼓掌。 一份信,被夜色演绎成的如此精彩,舍夜色还有谁能做到呢? 会议室内死寂一片,夜色的话恰恰戳到了姜京的死穴。 他的为人,平时就是持强凌弱,从没把手下当成真正的兄弟,兵怨很大。 “夜色,我怎么看着你煽动人的这一招跟共党很像呢,难道你是共党?”姜京慌不择言,只要能压制住夜色就行。 “哈哈哈,”夜色仰头狂笑。 笑声停止后,他指着姜京,一字一字慢慢的说:“我要是共党,你就又多了一条罪状,替共党作伪证!” “你胡说八道!”姜京脸色发青。 第一次,他败的如此狼狈! 每一句话都能被对方怼回来,每一件事,对方都能给他挖个足以从头到脚活埋了他的坑。 夜色,只要一个机会,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他,等着! 夜色举手伸向李泉,微笑着说:“姜团长,看我这猪脑子,我刚刚想起来,这份信交给我手下了,实在不好意思了。” 李泉笑嘻嘻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夜色。 他忍了很久,快要忍不下去了。 夜长官的演技,能让他笑疯。 “姜团长,要是共党,这就是你给共党作证的那封信,可以证明你通共,就是死罪一条!”夜色感情充沛的说。 “在座的都知道,我平生最恨共党。”姜京慌忙解释。 “我想也是,以姜团长的为人,怎么可能给共党坐伪证呢?所以,我也不是。”夜色以己之矛攻己之盾,轻而易举否认了姜京对他的指责。 “那么现在,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夜色把信递给刘福寿,说:“刘团副,你是在场所有人都信任的人,请你拆开这份信传阅,省的有人说我作妖。” “nnd,又把屎盆子扣给我老刘,你非要把俺老刘浑身上下写满焦字,你才心满意足!”刘福寿暗骂一声,左右为难中接过那封信,当场打开,自己先看。 看了一眼,他确信是姜京的字,然后传给焦君牟。 焦君牟看都没看,uu看书 wwukanshu 又往下传。 传是传,他的嘴并没闲着,有意询问刘福寿:“刘团副,这份信,据你看是谁写的?” 刘福寿嘿嘿嘿了几声,并没回答。 “说!”焦君牟出人意料的发怒,再次拍响桌子,吓住不少军官。 今天的事,太可怕了。 “姜团长的。”刘福寿闭上眼,麻利的说出嘴。 他说或不说,意义都不大,对准文件上的字,傻子都能辨认出来。 “怎么样?姜团长你的信虽然不在我身上,可在我部下身上,我们都是刚刚回来的,你信誓旦旦说焦长官没见过你的字,请问焦长官的嫌疑可以解除了么?”夜色看似调和的话,却声声刺耳。 什么叫焦长官的嫌疑?什么叫接触? 分明就是告诉所有人,焦长官的嫌疑是姜京故意所为,姜京就是那个和rb鬼子里外勾结,卖国求荣的人。 “诬陷!赤裸裸的诬陷!我要和程长官通话,我要揭发你们!” 姜京气急败坏走向摆放电话的桌子,他没有任何退路,只有程长官才是他唯一的救星。 夜色义正言辞对着会议室内所有人说:“程长官秉承委员长意志,坚决抗日,对于背着他卖国求荣的部下,他已经授权焦长官处理。” “我不跟你说。”姜京抄起电话,冲这里面狂吼:“给我接程长官,快、快、快!” 夜色举起姜京的配枪,怀疑的问了一句:“接线员的速度有子弹快么?”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81章 通电嘉奖 & 突然行动 子弹的速度,永远比说话的速度快无数倍。 “喂,程长官电话已接通,请通话。”接线员接线的区别和做人一样,能和程长官通话的人不是一般的人,态度特别好。 姜京看得到了生的希望。 “喂,”他大喜若狂。 “啊,”他 姜京慢慢扭过头,惊愕的眼神寻找冲他开枪的人。 从他背后射入体内的子弹因为距离过近,穿透他的后背前心,在心脏部位出现一个带血的枪眼。 他的呼吸,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你,”姜京的手指向夜色。 “喂,喂,讲话,”话筒里传出程长官的声音。 姜京转过身,拿起话筒,他不能放手,里面说话的人是他的依靠,可以保他不死的人。 “程、程、长……”他的出气只够说出三个字,他人生最后企图保全性命的三个字。 “咣当,咣当……”电话从姜京的手中脱落,被电话线牵扯在半空,撞着桌子腿,发出连续不断的撞击声。 会议室内炸锅了。 “姜团长就这么死了?在我们的地盘上杀我们的长官,看不起我们是么?”有人不服。 “证据确凿,该杀!”有人力挺。 “是不是该报请上峰同意后再执行呢?”人死了,有人和稀泥。 “啪!”会议室内传出第三声枪响。 夜色射向天花板的子弹成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他在警告所有人,再有人敢妖言惑众,下场等同姜京。 会议内鸦雀无声。 他迈着脚尖步伐走到电话边,弯腰拿起电话,舒缓而坚决,理直气壮:“报告程长官,我是特别行动大队副大队长夜色,我已经拿到原二团团长姜京里通外国,向rb间谍泄露军事计划和兵力部署的确凿证据,二团所有排级以上军官均可作证。按照您的命令,我已经在两分钟前对他执行枪决,姜京现已死亡,特向您报告。”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原团长,两声枪响。 即使报告者不说明情况,程长官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骂娘! nd,我是说了,你们有没有把我这个长官放在眼里?南京特务处、戴老板?以为有这个后台我就怕了? “程长官,大战当前,处决卖国求荣的汉奸,以一人之死警示万千将士,振奋军心,鼓舞士气,震慑摇摆那些左右之辈,百利无弊。”夜色的话句句点中要害。 杀一儆百! 程长官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自己被自己的话套死了。 他在电话那头强挤笑声:“刚才说你叫夜色是吧?好,说得好,干的更好,对于有证据的汉奸,人人得诛之,党国需要你这种栋梁之才,我马上通报一战区,对你通令嘉奖。夜色,那两个字?说说。” “报告程长官,黑夜的,夜色的色。” “叫你们焦大队长接电话。” “是。” 夜色拿着电话的手掌伸向焦君牟方向。 焦君牟一根手指指着自己鼻子。 夜色点头。 焦君牟观察好久夜色的脸色,从中他可以粗略得知程长官此刻的心情。 是怒火中天?是无可奈何?还是准备秋后算账? 但夜色的平淡无奇不仅让他五无法猜测,也让其他军官摸不着头脑,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焦君牟身上。 如果程长官和夜色的通话会基于某种目的有所隐瞒,那他和焦君牟的通话肯定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的一览无余。 “程长官,是,是,是!”焦君牟接过电话,只回答了三个是字,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中放下电话。 程长官和他说什么了?是让他惩罚夜色,还是放过夜色? 所有人最关注的的焦点是如何处置夜色。 “来人,拖下去。”焦君牟不拘言笑,摆手叫来两名士兵,挪走姜京的尸体。 夜色盯着那具尸体,心中默念他的罪行。 十八岁加入国民党,参与大小各种和我游击队、正规部队战斗五十八次,抓捕我将士和无辜百姓近百人,残害致死数百人,罪行累累,死有余辜。 他替那些无辜冤死在他手里的将士和百姓报仇了。 焦君牟审视面无表情的夜色,心中暗乐:“我还真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和别人想的一样,害怕程长官责难你是吧。” 这个夜色,刚才高谈阔论、信誓旦旦,原来也知道害怕。 这是好事,手下人知道害怕,就可以威胁,可以威胁,自己就能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 他有意绕到夜色背后,错肩之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告诉他,别怕,有我。 然后他回到自己位置上,高声说:“各位,我宣布程长官命令。” 所有人起立、立正。 “从即日起,刘福寿副团长调任二团团长,解除原三团副团长职务,委任状随后下发。” “是,谢程长官栽培,谢焦大队长提携。”刘福寿欣喜若狂,自己在关键时刻走对了关键一步,聪明啊。 “全战区通报、并呈报南京军统局、抄报洛邑特务处,嘉奖特别行动大队副大队长夜色在锄奸行动中的出色表现,希望我战区全体官兵以夜色为榜样,为实现委员长驱逐日寇之伟业,继续努力。” “感谢程长官的嘉奖和赏识,感谢焦大队长和各位同仁的关系、帮助和配合,夜色不敢居功,当尽心尽力为党国效忠,为委员长效忠。” “好,夜副大队长的嘉奖通报将和刘团战的委任状一并达到,今晚,本人请客,请在座各位,一并为刘团长、夜副大队长庆祝。” “嗷,好!” 长官请客,所有人都可以参加,酒肉管饱,群情振奋! 这个时候,再也没人想起刚刚死去的姜京。 刘福寿抬手制止此刻已经是他手下的军官:“这么着,我跟着焦大队长多凑一份,今晚吃喝不完,明晚继续。” “嗷,同意!” 刘福寿冲着焦君牟讨好的笑,自己谋得团长的位置,算是沾了焦君牟锄奸的光,给自己花点银子既能奉承上司、顺便可以还给自己出彩,收买手下,这么好的机会岂容错过。 夜色微微一笑,跟着说:“前车后辙,我效仿两位长官,也出一点血,第三天算我的。” “啊,”这群苦哈哈的军官们兴奋到了极点。 连吃连喝三天,马上上战场他们都心甘情愿。 焦君牟满意夜色的做法,跟在刘福寿后面,满足了刘福寿的虚荣心,又给他挣足了面子。 “夜副大队长。”焦君牟高声喊叫。 “到。” “你明天一早去一战区后勤部,程长官给咱们配发了新的装备和保障物资,你带一辆卡车和几个兄弟领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是。”夜色明白焦君牟的用意,派二团或三团的人去,他害怕这些东西回来后被偷偷先分走一部分,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三团团副变成二团团长,两个团合起来捣鬼更容易。 唯有夜色去,能最大限度确保路上安全,还能在拉回来后没人敢打这些东西的主意,安全完整交给他,任由他支配。 坐在一边的刘福寿咧嘴讥讽一笑,鬼心眼。 防着他了? 没关系,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不就一点军据需物资和装备么,算他感谢姓焦的帮他拿下团长的职位,这次他不要了。 锄奸能除几天?焦君牟迟早有离开这里的那一天,等他离开了,这里就是他的天下。 小不忍乱大谋。 他怎么着也能从姜京之死中吸取经验教训。 刘福寿装着没听见,和身边一个军官讨论这几天喝酒的事。 次日清晨,夜色带领李泉一共十人,坐着二团的军用卡车,到距离营地四十五公里之外的战区后勤部领取物资。 这批物资,分量很足,足够他们用这一阵子的了。 返程途中,李泉和夜色并肩坐在驾驶室内。 “老大,你现在越来越受重用了,来之前,我可听说要提拔你当副处长的传闻,看这架势,说不定等咱们一回去,立马就能宣布。”李泉巴不得夜色立刻提升,他以后就能以副处长的心腹自居,好处当然少不了。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被别人听见了,还不说我想当官向疯了。”夜色立刻制止。 “这不都是自己人么?这也不是胡说,林立国死了之后,特务处根本没人能和你比了。这趟出来又立了不少功,水到渠成的事。”李泉越分析越兴奋,也越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夜色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李泉,你这脑袋天天都在想什么呢?” “想升官发财,想剿灭共匪,想撵走小rb。”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有理想,好好干。”夜色捣了他一拳。 李泉、冯阳和林立国一样,心狠手辣,无恶不作,都是最危险的敌人。 “放心吧。”李泉吹起口哨。 他掰着指头算过,现在的特务处,除了处长、科长、副科长之外,就属他和冯阳资历老、功劳大,还跟着夜色这样知人善任的千里马,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和张旭初、林立国一样,被夜色推荐提拔。 当务之急,巴结好夜色最重要。 午饭之后,装满物资的卡车安全返回二团营地。 卸车时,夜色发现一个诡异现象,院子内几乎空无一人,尤其是他们从特务处带来的人,一个也没有。 焦君牟专门交代过,这批物资卸车后必须要有自己人看守。 “你去看看冯阳干什么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夜色吩咐李泉。 “是。”李泉快步往后跑,直奔冯阳的宿舍。 他的宿舍内,空无一人。 李泉又去万军的宿舍,同样没人。 “邪乎了。”李泉到处寻找, 所有的宿舍内空无一人,操场上也是空无一人。 特别行动队人员,除了去拉装备的,全部凭空消失。 李泉没有办法,只好回到营区哨卡,盘问站岗的士兵。 “一个小时前突然吹起紧急集合号,焦大队长和刘团长带着各自人马,全副武装往东南方向走了,听说东南方向出现一股共军正规军,他们奉命去剿匪了。”站岗士兵把自己道听途说的东西告诉李泉。 李泉又把哨兵的话原封不动学給夜色。 “行了,物资卸到宿舍旁边的仓库内,你带人看好,不许随意离开,我去办公室了。” “是。” 夜色回到办公室,站在墙上悬挂地图前,看向东南方向。 东南面,一马平川,只有在距离此地一百里以外地方,才开始出现连绵的山脉。 不管是正规军还是游击队,白天经过此地,最安全的地段就是绕到山区。 夜色把目光放在那座叫做双头山的山脉。 自己出去之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部队也没有任何准备,说明这次行动属于突发行动,包括焦君牟在内事先应该不知情。 焦君牟的消息来源一般有两个,一个是一战区,另外一个是南京军统本部。 自己不管在后勤部还是回到这里,uu看书.uukanhu 没听任何人议论这件事,这么大的行动,如果是一战区策划的,二团级别低,知道的少,后勤部那些人多多少少会询问一下。 后勤部至今没人知道的话,基本上可以排除一战区下达作战命令的嫌疑。 剩下的,就只有军统本部了。 军统擅长突击行动,任何时间获得情报,马上出发,是常态。 这次行动,恰好属于这类紧急行动。 夜色做出判断,部队途径这片区域的消息是从南京方面传过来的,而且是刚刚泄露的。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次出来,为了安全起见,组织上没有允许他随身携带的电台,没有安排驻地附近地下党组织和他接头。 所有面临的问题,只能靠他随机应变。 当这种随机应变用在处理汉奸时,他可以利用敌人内部的不和和争权夺利,相互钳制,相互打击,但一旦涉及地下党和游击队、正规部队时,情报的传递就成了非常困难的事情。 焦君牟的电话里出现窃听器,自己的办公室会不会有,他不敢保证。 部队的行动路线,他是猜的。 焦君牟的情报来源,他同样是猜的。 这样不明不白的情报,他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送,送给谁。 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等。 夜色躺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眼睛虽然闭着,心绪一时一刻也无法平静。 在焦急等待过程中,夜色突然对这次行动产生了怀疑。 危险!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282章 终于滚了 & 他干什么去 半夜,几道刺眼亮光射进营区,出去的人回来了。 夜色装成醒眼惺忪的模样,被李泉叫醒:“头,回来了,听说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 “焦大队长出马,能不胜么?”夜色同样喜出望外,披了一件外衣跟着李泉出去。 院子内,焦君牟刚从车上下来,跟随的队伍中包括冯阳等人。 “恭喜大队长,我听说大获全胜。”夜色站在焦君牟对面,看着他得意忘形的脸。 车上下来十几个伤员,其余士兵身上有的沾着血,有的鞋没了,有的衣服撕烂了,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冯阳最后一个跳下车,跑到夜色面前,指手画脚的说:“副大队长,今天下午打了一个大胜仗,我们在双头山包围八路军的一个连,一战区增派两个营的兵力,我们形成包围,全歼这个连。” 夜色心绪沉重,他的预感应验了。 突如其来的行动,真是针对自己战友的。 “恭喜焦大队长了,可惜我没去,没有亲眼目睹这场胜利。”夜色说。 “好说,都是咱们的功劳。”他行色匆忙,说完这句话,领先夜色半个身位走向办公室。 “夜色,你来。”焦君牟回身招呼道。 “是。”夜色跟在焦君牟身后进了办公室。 “焦大队长,这么晚了您还是先休息,有事明天再说吧。”夜色看看手表,凌晨三点半。 “没时间了,咱们马上就走。”焦君牟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屁股沉沉的坐在椅子上。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出什么事这么急?”夜色震惊。 一天一夜,似乎发生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 “武汉失守了,敌我双方形成了以穿越豫东大平原新黄河为军事分界线的阵势,日军在泛区以东,我在西。近日,r军频繁空袭洛邑,戴老板命令我即刻返回,形势岌岌可危。”焦君牟叹口气。 “我去集合队伍。”夜色准备往外走。 “今天领来的装备,我已经请示程长官,都送给咱们了,一并带走。”焦君牟叫夜色来,主要是安排这个。 “刘团长不会有意见吧?”夜色担忧,困难时期这些东西谁都想要。 焦君牟冷笑一声:“他高兴还来不及,咱们替他除掉姜京,我这一走,他就是唯我独尊的老虎,这点物资算个屁,再多一倍只要能撵咱们滚蛋,他也愿意。” “您说的对。” 这个道理,都懂。 夜色离开焦君办公室,在操场上看见刘福寿。 “夜副大队长,恭喜恭喜,终于可以回家了。”刘福寿面带喜悦和兴奋,现在连掩藏的必要都没有了。 夜色温润一笑,抱起双拳,摆出江湖人的架势:“多谢刘团长的鼎力相助。” 他在暗指搜查姜京卧室、到平阳镇追查他的下落的事。 刘福寿同样抱拳,说出的话意味十足:“老刘我同样感谢夜副处长,提前预祝夜副处长前途光明。” 他肯定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连夜色风传的职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夜色惊骇道:“刘团长,这话可不能胡说,没有的事。” 刘福寿走到夜色身边,搂住他的肩膀,压低嗓门:“我托大叫你一声老弟,我说出来的话绝对可靠,一战区秘书室传出来的风声,委任状等你回到洛邑马上下发,我听说你曾经是军统最年轻的谍报科科长,恭喜你马上就要成为最年轻的副处长了。怎么样,哪一天老哥我到洛邑,夜副处长能否赏我喝杯酒?” 夜色眨了一下眼,左手敲击刘福寿的胸口:“刘团长,这件事要是真的,我请你吃水席,喝杜康,游龙门,听曲剧,怎么样?” “好啊,全套活啊。冲着你夜副处长这句话,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刘福寿揽着夜色往宿舍方向走。 白天卸在仓库里面的武器和物资,已经被刘福寿安排人搬上两辆军用卡车。 卡车前,站着一排士兵和一名排长。 “报告团长,一排士兵准备就绪。”站在排头的排长敬礼报告。 “刘子祥,路上听夜副处长的,他叫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听见没?”刘福寿指着夜色下令。 他刻意说的是夜副处长而不是焦大队长,讨结交的意味明显。 “是,卑职一定按夜副处长指令办事,请刘团长放心。” 刘福寿带着夜色往回走,边走边说:“这个刘子祥是我老家的远方亲戚,俗话说上阵父子兵,不瞒你说,我有意给他创造条件,你多照顾一点,一来一回的,给他积攒点资历和履历,对以后晋升有好处。” 夜色朗声笑道:“刘老兄,我喜欢你的直言不讳,放心,等我回到洛邑后,给你们一战区发一份公函,多说他点好话,你看行不行?” “行,太行了。”刘福寿没想到夜色这么会办事,一来如愿以偿送走老虎,二来给自己的亲戚办件好事,一举两得,心情大悦,嘴上的话不知不觉多起来。 “夜老弟,教教我,你们军统怎么搞情报的?我们出去这大半天,老焦的电台就没消停过,一会一个情报,看得我羡慕嫉妒恨啊,就拿下午这件事来说,我们到了双头山附近时,还没确切情报说八路军的队伍在哪里,那时候老焦最急。一战区从附近营区调来的两个营都在看热闹,要是找不到敌人,不就糗大了。”刘福寿边说边比划,说的很热闹。 夜色不断从刘福寿的话里分析问题。 “最后怎么办了?”他套话。 “战斗开始前两个小时,焦君牟接到最后一份电报,准确告诉他八路军的行军路线,我们事先设了埋伏圈,一举歼之。你看这样合作多好,你们向南京请功,我们向程长官报喜,大家都有功立,可惜姜京到死都没弄明白这个道理。”刘福寿多少有点兔死狐悲。 不过,他想到唾手可得的奖赏后,又忍不住哈哈大笑,猛地拍着夜色肩膀头说:“老弟,不行你来我这里,当参谋长,我看你比焦君牟更厉害,咱俩搭档,所向披靡。” 夜色装出考虑状,很认真的点头:“我看可以,麻烦刘团长把我调过来?” “哈哈哈,笑话,我要有把你抢过来的能耐,我可以去南京任职了。”刘福寿拍着肚子自嘲。 两人说话间回到前面,程之林已经收拾好焦君牟的东西,装进一个皮箱,连同他从洛邑带来的人,全都站在院子里。 “怎么样了?”焦君牟问。 夜色没回答,他从后面悄悄推了一把刘福寿。 最后的功劳,他成人之美,送给刘福寿。 刘福寿向前迈了一步,正正经经冲着焦君牟报告:“报告焦少将,卑职已命人装好物资。”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拐弯处先后射出四道车灯,两辆卡车缓慢驶来,停在焦君牟面前。 这时,夜色才说话:“等我下来时,刘团长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提前两字,凸显了刘福寿的功劳。 “那就谢谢了,刘团长。”焦君牟主动伸出自己的手。 他的伸手,意味着他在二团,和姜京、刘福寿之间的所有的一切恩怨,全都翻页了。 刘福寿喜不自禁,雨过天晴,自己的主动,又一次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整件事,自己是最大的受益者! “焦少将,以后任何时候,只要您一声召唤,卑职愿意为您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他激情满怀说出这番话。 “谢谢刘团长,我们出发了。”焦君牟不想多说话,这种恭维没有任何屁用! 一扭头,谁特么还认识谁呢? 党国军队别的特点没有,贪生怕死、唯利是图、各行其是、争权夺利全占齐了。 现在,到了他们滚蛋的时候了。 焦君牟带着自己手下离开二团地盘,不过,他并没有沿着大路直奔洛邑,而是按照手下收集的汉奸名单简单制定一条路线图,沿途诛杀。 车队在清晨五点停在段桥镇,冯阳带领十几个人偷偷摸进镇子东头一个两进院的宅子内,用匕首杀了这家老少十一口人,临走时在门口贴了一张白纸,纸上写着:“汉奸的下场!” 回到车里,冯阳兴奋的说:“这个人是我查到的,头,怎么样?” 他在表功。 夜色叹口气:“杀的人太多了。” “头,你就是菩萨心肠,战争期间死人算个球?这要是搁在清朝以前,要灭九族的。”冯阳不以为然。 他杀的人越多,功劳就会越大。 “你带回几个名单?”夜色问冯阳。 “七个,下一个距离此地十公里,东南方向,外号李豹子。”冯阳掏出手写的名单。 这一片,是他带队排查的。 “李豹子是不是红湾乡的那个李豹子?”夜色有意问。 他从董志海那里拍下的照片上显示,红湾乡潜伏一名rb间谍,化名郑林,正好可以借冯阳的手除掉他。 “对,就是那里,头,你怎么知道的?”冯阳长大嘴巴,惊叹夜色的本事。 “我被关在平阳镇时,听警察和大牢里的人说的。”夜色胡诌。 平阳镇,成了他无所不用的挡箭牌。 “难怪,这种事,当地人都知道,传得又快。nnd,也就是现在这段时候比较微妙,委员长命令锄奸,换做平常,咱们的主要精力还不是用在铲除地下党上。” “老冯,我在牢房里听那里的警察说,红湾乡藏着一个真正的rb鬼子,怎么样,敢不敢下手?”夜色使出激将法。 这个人的名字,不在名单上。 “老大,不要说rb间谍本来就该杀,就是你老大一句话,我管他是什么人,就是皇亲国戚我也把他灭了。”冯阳拍着胸脯指天为誓。 “好兄弟,为了党国的千秋大业大家都拼命了,回去我请你们喝酒。”夜色伸出大拇指。 “老冯,我嫉妒你了,下趟差事让给我。”坐在一边的李泉不甘心自己被冷落,嚷嚷着说。 冯阳狠拍李泉肩膀,笑道:“你着什么急,到了平阳镇,所有的任务就该轮到你执行了。” “也对,我急个什么劲呢。”李泉悻悻的说。 整个上午,焦君牟的车队在刘子祥的引领下,专挑相对安全的马路走,在靠近汉奸家时停下,冯阳带人穿着便服冲进去杀人,最后在门口悬挂一块写有汉奸的下场的白色布条,以儆效尤。 车队到红弯乡时,冯阳指挥手下追杀李豹子。 趁着混乱,他和李泉花钱雇了一个当地人,带他们寻找夜色所说的rb间谍郑林。 郑林在村头看一有陌生人来找他,撒腿就往山上跑。 冯阳和李泉在一片山林里堵住郑林,经过一番打斗,两人杀死郑林。 冯阳当场脱了郑林的鞋,用刀砍下他的脚,脱掉上衣包在衣服里。 “你干什么?”李泉觉得恶心。 冯阳得意一笑,冲着李泉说:“你还记得老大刚到洛邑办的第一个案子么?” “夜魅夜总会的?”李泉反问。 他俩当时都去了,对夜色的表现相当惊艳。 “对,老大辨认那个舞女是rb人,就是看她的脚丫子。”冯阳记忆犹新。 “所以你就砍了这个猪蹄?”李泉玩笑的问。 “我看着像,再让老大辨认一下。”冯阳刚才已经仔细看过了,大母脚趾和食指间的距离比常人宽 ,是从小穿木屐造成的。 “不行,下次我要研究一下小鬼子的老二是不是又短又小。”李泉挤眉弄眼,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直到半晚时分,冯阳名单上的汉奸全部诛杀完毕,还不包括他俩偷偷杀掉的郑林。 焦君牟非常满意,直接在路边给冯阳带领的小分队每人买了一瓶酒、一只烧鸡,犒赏他们。 他用这种手段,刺激每一个杀人的手下。 “李泉,下一个就看你的了。” 焦君牟的路线图,下一站是平阳镇。 “请少将放心。”李泉眼珠早就急红了。 他带回来的名单,一共九人。 这其中,uu看书 ww.ukasu 夜色已经通过暗示等办法,把他掌握的汉奸加进去了。 和冯阳一样,李泉和他的手下同样杀红了眼,辗转一天的时间,在家里、大街上、妓院、戏楼、舞厅,麻利的杀掉那九个汉奸。 白色布条,要么被他挂在汉奸家门口,要么蒙在尸体上,要么缠在死人脑袋上,震惊平阳镇。 李泉还偷偷找到冯浩,威逼着他,在一家rb人经营的小餐馆内安装炸弹,炸毁整座餐馆,炸死当时正在里面喝酒的两个日本军曹。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焦君牟的意料。 他对李泉这组,格外大方,每人犒赏两瓶酒,一只烧鸡。 “哈哈,老冯,看看,我的酒比你多。”李泉左右手分别举起一瓶酒,冲着冯阳显摆。 “滚,你这里有rb兵,我去的地方都是穷乡僻壤,哪有你的条件和机会?”冯阳不服气。 夜色坐在一边,看两人斗嘴。 几辆车开着开着突然停在路边。 程之林带着几个人下车后,朝着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方向前进。 冯阳嘲弄道:“喂,姓李的,还没出平阳镇呢,程之林下车了,看来你的任务没完成啊。” 李泉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放在凤阳眼前晃动:“胡说八道,你自己看,我杀完了没?” 冯阳一把抢过那张纸,一个一个念,一个一个回忆,念完名字后,也很奇怪:“不对啊,你明明把他们全都杀了,还炸了一个餐馆,程之林带人干什么去啊?”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83章 酒是好东西 & 小别胜新婚 “玩神秘?什么意思?我去看看。”李泉手举两个分别喝了一半的酒瓶,仗着猖狂的酒意和兴奋劲下车,摇摇晃晃往后走。 焦君牟返回洛邑的车队,一共四辆。 夜色、冯阳、李泉前面开路,第三辆是焦君牟和程之林坐的车,刘福寿的两辆运送武器和装备的卡车分别处在第二和第四的位置,焦君牟带来的其他人分散在两辆卡车上,刘子祥居后押车。 “拉住他。”夜色焦急的冲冯阳说。 “管他呢,问问焦少将到底想干什么,我也好奇。”冯阳先前的酒劲下去不少,可他后来又抢了李泉不少酒喝,同样不知高低深浅。 “你们啊。”夜色只能自己下车。 质问上司的行踪,搞什么,不想活了? 他在车上的稍微迟疑,导致李泉已经走到焦君牟的车旁,敲响了车窗玻璃。 “怎么了?”焦君牟厌恶的看着眼前晃动的酒鬼。 两瓶酒就能坏事的人,不能重用。 “长官,出什么事了?他去干什么?用不用我们一起动手?”酒后的李泉除了好奇,还想再长官面前表现自己的本事。 “没事,他们一会就回来,你喝多了,回车上睡觉去。”焦君牟摆手。 “我没醉,长官,我……”李泉还想解释。 他的话被跟来的夜色打断:“抱歉,是我不好,没拉住他。” 焦君牟没有接话,继续摆手,然后迷上眼睛假寐。 夜色拽着李泉往回拖,李泉奋力挣扎往后推,两人在路边僵持不下。 车上的士兵无聊很久,借着这个机会全都往下看,边看边调侃:“还是人家特务好,有酒喝,还能跟长官顶嘴理论,哪像咱们,除了到前线送死,任何好处都没有。” 刘子祥呵斥:“说什么呢?都给我闭嘴!” 夜色就在下面,出来前表叔给他交代过,不能给夜副处长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他的前途。 夜色忍无可忍,一掌劈在李泉后脖子上,砸晕他,往自己肩膀上一抗,带回车里。 “哈,你把他打晕了,厉害。酒呢?”冯阳四处寻找李泉下车时拿的酒瓶,两个,每个还剩半瓶,他还想喝。 夜色瞪他一眼:“人都晕了,酒瓶自然摔碎了。” “可惜了。”冯阳心疼的说,李泉挨没挨训他不管,他一直惦记那两瓶酒,全没了,比割他肉还疼。 “睡觉!”夜色终于爆发怒火,狠狠嚷了一句。 然后,他也闭上眼,一句话不说。 眼睛虽然闭上,夜色比李泉更着急,想知道程之林到底干什么去了? 神秘、诡异,秘而不宣,肯定有鬼。 时间在静静流逝,焦君牟嘴里的一会转眼过去三个小时。 喝醉酒的人、假寐的人被这段时间熬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的,一直睁着眼的人却被熬的睡着了。 焦君牟焦急万分,下车撒了一泡尿后,叼着烟卷,站在车边来回踱步。 天色渐黑,四辆车上的人都还没吃饭,慢慢的车,有人开始抱怨:“到底出什么事了?” 夜色第二次遇到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的诡异事件。 这件事的发生,还是在他在场的情况下出现的。 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就是必然。 他之前不妙的感觉再次强烈涌现,更甚于前。 来开车门,夜色下了车,站在路边吹风。 “真饿啊,什么时候吃饭?呃、呃。”坐在车里的李泉因为白天饮酒过度,肠胃嗓子难受的要命,急需吃点流质食物缓解灼烧的感觉。 “你还想吃饭?知道几个小时前怎么去焦少将那里闹事的么?”冯阳觉得李泉可怜,死到临头还想着喝汤吃饭。 “我?不可能,借我十个胆我敢找他闹事?”李泉拨浪鼓似的摇头。 他疯了?傻了?活够了? “节哀顺变,老弟。”冯阳拍拍李泉肩膀。 李泉冲着司机吼:“真有这事?” 司机不敢回答,尴尬的笑笑。 “tnnd,我以后再喝酒我就是狗!”李泉发下毒誓。 他的话音未落,夜色推开车门坐上来,冲着车里面的人说:“再等一会,焦少将说了,晚饭等回到洛邑再吃,大家忍耐一下,晚上我请大家喝酒解解乏。” 李泉喜滋滋的说:“真的,头?多弄点肉,多弄点酒,吃着得劲。” “狗!”冯阳嘲讽道。 “有种你别喝。”李泉笑着怼了一句。 有酒有肉,说他是狗也不怕。 又过了半个小时,程之林带着几个人回来。 夜色隔着车窗暗中数了一下,去的人似乎比回来的人多,而且程之林好像受伤了,左右两边都有人搀扶他。 联想一路行程,程之林消失那段时间,干的事应该和冯阳、李泉一样。 杀人。 但他杀的人,仅限焦君和程之林知道,没在他们事先排查的名单上。 和夜色自己手里那份一样,知道的只有他一个。 夜色心情沉重。 车子缓慢启动,越来越快,驶入茫茫暮色中。 回到洛邑,夜色似乎要失言了。 所有出去的人,都被焦君牟就地解散。 有些人绝大部分人夜色认识,少部分他不认识。 这些不认识的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焦君牟的目的是什么? “可惜了,本来想请你们喝酒的,改天吧。”夜色充满歉意看着李泉和冯阳。 两人眼珠一对,肚子里冒出坏水。 冯阳伸出手,伸到夜色面前。 要钱。 “好。”夜色毫不迟疑掏出几张法币,塞在冯阳手里。 别人解散,他俩想喝,没问题。 “太少。”冯阳的手执着的不动。 他用行动告诉夜色,不给的话他不走。 夜色哭笑不得,又拿出两张法币。 冯阳耍赖的说:“再给两张。” “就你俩能吃喝多少?都给你们,我回去怎么跟你们的嫂子交代?” “老大,你这趟可是干私事了,我们要是告诉嫂子你怎么办?”李泉帮着冯阳说话。 他俩说的是林立国回家时,夜色骗他们去一个女人家的事。 “你俩龌龊啊,真的告诉你们嫂子,她能把我怎么样?说去吧。”夜色也耍无赖,变得天不怕地不怕。 冯阳嘿嘿的笑:“头,我们哪敢啊,其实还有别人,程之林带去的人里,有一个我认识,刚才偷偷约好了,好多呢,一起出去喝酒,给他们压惊,说是今天差点没命。” “兄弟,早说,我明知道李泉喝多了,晚上不回去陪老婆还要请你们喝酒,为什么?”夜色问。 “为什么?” “能喝酒说明咱们还活着,像他们,今天出什么事了都不知道,死了也是白死,酒是好东西,尽兴,随便喝。”夜色掏出兜里所有法币,全都给了冯阳。 末了,他甚至把口袋翻出来让两个部下看。 冯阳、李泉感动的稀里哗啦。 所有长官只会训他们,埋怨他们怕死不敢冲,自己却缩在后面,只顾吃喝嫖赌、升官发财。 “行了,喝酒去吧,记住,别问别人的事,知道么?”夜色特意交代。 “放心吧,你赶紧回去,好好跟嫂子那个那个。人家可是刚结婚就独守空闺,长夜难耐啊。”两人猥琐的笑。 “滚!”夜色冲着他们两人每人踹了一脚,自己走了。 明天,最迟明天下午,他肯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酒,是好东西。 当晚,姚艾在惊讶的眼神中看着夜色走进家门。 “你怎么回来了?”姚艾开门后问了这么一句话,三更半夜的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夜色笑着,两只腿一只在门外,一只在门内,原地不动的问:“进去还是出去?” 姚艾被逗得哈哈哈的笑,推着夜色:“出去出去。” 夜色扶额痛苦的问:“刚结婚就撵我走?” “对,撵你出去!”姚艾从夜色身边迈出家门,站在夜色身后,往前推他。 夜色站在姚艾前面,被她从后面撵出去,正好进了院子。 夜色一伸手,猛地把姚艾拽进院门,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小别胜新婚。 春宵苦短,君王不早朝。 十点左右,夜色、姚艾分别去见曾云峰和李家鹏,沟通、了解近期发生的事情。 “老曾,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反常的事?”夜色和曾云峰见面后,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暂时没有,你离开后,我们的活动一切正常,怎么,你发现反常情况了?”曾云峰坐在夜色身边,紧张看着他。 夜色把自己这次出去的经历简单对曾云峰讲了一遍,他在说到双头山敌我伏击战和程之林半路消失时,皱着眉头。 “你在怀疑什么?”曾云峰问。 “我的猜测难道是多余的?”夜色反问。 他又否认:“不对,那种感觉很强烈,好像哪里出现了漏洞,哪里呢?” “从你说的看不像洛邑。”曾云峰帮着夜色分析。 “我不敢完全肯定,假如焦君牟得到的情报直接来自南京,南京得到的情报可能来自各地,那样的话,就更可怕了。”夜色对军统情报的运行规律和特点更了解。 这往往意味着,情报提供者的级别更高,危害更大。 “那怎么办?”曾云峰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 万一夜色的猜测变成真的,将损失惨重。 “等下午吧,我先看看冯阳李泉那边的消息。”夜色上午没去办公室,是因为他能猜得到冯阳和李泉昨晚肯定烂醉如泥,下午能去特务处就算不错了。 “好。”曾云峰赞成。 “白熊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夜色敲着桌子问。 打掉豫东一片的汉奸后,他们该把主要精力用在处理董志海的事情上了。 从焦君牟紧急回洛看得出,r军在以新黄河为界持续南下后,交通线、供给线的通畅与否会变成钳制他们的最为重要掣肘。 洛邑,这个中原腹地、军事重镇、交通要道、粮仓,将成为未来敌我双方争夺的重点。 土肥,这颗埋了多年的棋子,必定要发挥重要作用。 “钱梅玲一直在教堂,和卞汉光似乎没有任何牵连,而卞汉光在钱梅玲消失后,仅仅对外宣称钱梅玲卷了一笔银票和首饰逃跑了,没有其他任何举动,也没有在找女人。白熊以绸缎店老板身份接近钱梅玲,她似乎很满意、很投入,两人交往比较密切。”曾云峰是白熊的直接上级,白熊随时向他汇报情况。 “钱梅玲和卞汉光之间有可能暗中勾结,我告诉过黑牡丹,让他侧面了解卞汉光和柳学成的消息,到时候咱们把情况汇总一下再说吧。”夜色说完后,抬腕看表,时间不早,他该回家准备准备,下午去特务处报道了。 中午回家时,姚艾还没回来,夜色见院内墙角放了几种菜,自己动手做好午饭,等着姚艾回来吃。 没多久,姚艾冲进门,高喊:“我马上做饭啊。” 可是,她的脚步又停在院子中间,鼻子一抽一抽的,喜不自禁的说:“不错,有人做好饭等我回来吃,这种感觉就是幸福。” 夜色得意的笑,一个男人做好饭夸被老婆,竟然那么舒服自在,高兴的浑身冒泡。 两人盛好饭,坐在桌子边,边吃边聊。 “李家鹏那边情况很正常,他说你说的事,回头直接跟你谈。”姚艾懂得纪律,不是自己的事绝不过问。 “嗯。”同理,夜色也没多说。 “胜利后你想干什么?”两人结婚后,聊天的机会并不多,姚艾一直想问夜色这个问题。 “我喜欢读书,最想当先生教书,闻着墨香,和孩子们为伴,过那种平淡充实的生活。”夜色温润的笑,uu看书 .ukansh眼中带着憧憬和渴望。 “太好了,和我一样,我当过教员,最喜欢战士们的朝气蓬勃和精力旺盛,跟他们在一起,从不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累什么是苦恼。”姚艾没料到夜色和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同。 “胜利了,咱们都去当先生,教咱们自己的孩子。”夜色顺嘴说。 “好,教咱们的孩子。”姚艾大条的跟着说。 说完这句话,她才发觉上当了。 红着脸,姚艾一言不发,安静的像正在上课的小学生。 虽然成亲了,说到孩子,似乎应该是某种活动后才有的,姚艾对于自己相当豪爽的跟话感到害羞。 夜色先是低声的、坏坏的笑,然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真坏。”姚艾瞪着他。 “还有更坏的呢。”夜色扔下碗,走到姚艾身边,一把抱起她往楼上走。 “干嘛?”姚艾不明就里。 “招学生去。” “招学生?什么意思?你……” 姚艾发现自己又上当了,一双粉拳连续不断敲打夜色胸口。 下午三点,夜色正式走进沈清风办公室。 一进门,沈清风笑着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紧握夜色的手,不停摇晃:“回来了?太好了。” “处座,卑职正式报道。”夜色想要抽回手,敬礼。 他的手在即将抽出去的那一刻,猛地被沈清风紧紧的拽住。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书友20170912003108037、zb2650、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84章 夜副处长 & 我也会冷酷 夜色无法动弹。 他被沈清风拽住,进退不得。 “处座?”他试探道。 沈清风什么意思? “跟我走。”沈清风面瘫似的拽着他,手劲甚至更大,根本不容夜色反驳。 夜色以静制动,默不作声跟他走。 他不可能被发现,也就不会有危险。 两人前后脚走进会议室,屋子里面坐了不少人。 夜色扫视一圈,除了值班的、出外勤的,基本都到了,焦君牟出乎意外的也在场。 沈清风这时才把自己的面瘫脸变成笑脸,他冲着焦君牟说:“我刚才故意装着没表情,估计把夜色吓住了。” “反差大,他就会更惊喜,不过你要当心他的心脏出问题啊,派人看好了。”焦君牟戏谑道。 这件事,他知情,同时也是他暗中操作的。 “到底什么事?”夜色一直配合沈清风和焦君牟。 既然他们想玩,他陪他们玩,虽然他也猜到了。 焦君牟告诉过他,不过当着洛邑站的人,他要给沈清风面子。 被自认为老奸巨猾的人玩弄在自己手掌心里的人,他们放心,自己安心。 在这场游戏里,焦君牟和沈清风自誉为猫,把他当成老鼠,他就当好了。 老鼠皮下,他具备吃猫的本事。 他是老鼠的属性,老虎的本质。 “各位,”沈清风终于正经、严肃起来,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从桌子上面拿起一个文件夹:“这是夜副处长的委任状,听明白了么?副处长。” 委任状的原文,他没念,所有的都雷同,没意思、没必要,重要是副处长三个字。 沈清风嫉妒夜色,做到了他在这个年龄没有做到的,比他出色,超越了他。 常善衡、张旭初最先拍起巴掌。 冯阳、李泉站起来,差点喊出声。 万军等人眉飞色舞。 会议室内几乎所有人,清一色的高兴、鼓掌,喊出向夜色道贺的话。 “恭喜夜副处长,夜副处长请客啊。” 洛邑站特务处,似乎成了夜色的天下。 这一点,尤其让焦君牟满意。 他的计划,在离开前可以试探一下。 夜色照例在委员长画像前表白衷心,向焦君牟和沈清风表示感谢。 “两位长官,今晚我请客能否赏脸?”会后,夜色向焦君牟和沈清风发出邀请。 酒场上,才是表忠心和拉拢收买上峰的最佳场所。 “改天,今晚有事。” 两人托辞一模一样。 都有事? 是分别有事? 还是一起有事? 夜色微笑着,继续敲定:“那就等两位长官都没事的时候。” “好。” 夜色请他们的诚心并不强烈,因为宣布提职,他没时间打听冯阳、李泉昨晚的收获,今晚,他的理由更充分。 “万军。”夜色从现在开始有了自己的单独办公室,万军正在帮他往里面帮东西。 “到。”万军恭恭敬敬的敬了一个礼,虽然很熟悉,毕竟晋升副处长了,他需要更加小心。 “去,告诉冯阳、李泉,今晚我请你们三个喝酒。”夜色拽下他敬礼的手,和以前一样随意亲切。 “是。”万军欣喜若狂。 老大还是原来的老大。 “以后不用敬礼,跟以前一样就行。”夜色看得出万军的小心和谨慎。 难怪地位和职务是每个男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有了它,所有人对自己的态度都不一样。 “是。”万军跑出办公室。 这个好消息,最对冯阳和李泉胃口,虽然昨晚两人喝的直接躺在马路上。 晚上,四个人走进宋凯以前呆过的深巷酒香小饭馆,围着一张桌子坐下。 这个地方,是夜色故意领着三个人来的。 他指着对面的位置说:“老冯坐的这个地方,是我和林立国每次来的时候,他必坐的位置。” 说完这句话,夜色直接闷了一杯酒。 他的心情,很沉重。 冯阳和李泉眼珠一对,明白夜色的意思。 林立国之死,他俩感触最深,兔死狐悲。 李泉同样闷了一口酒,郁闷的说:“处座,我其实不觉得老林那个死鬼像gong dǎng。” gong dǎng对gong dǎng,有林立国那么心狠手辣的么? 林立国审讯时的残暴,排名特务处第一,无人能比。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证据太多,大家亲眼所见,你我他,谁能否认?至于他平时的所作所为,私下说我和你们的看法一样。”夜色所说的话,在为他下一步举动做准备。 “人死不能复生,喝酒。”夜色给每人到了一杯,四人碰杯同饮。 “万军,你要是愿意的话,以后跟着我怎么样?”夜色故意问。 李泉在一边马上撺掇:“万军,赶紧自己喝三杯,敬老大一杯,我要不是岁数大了,准跟你抢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类似副官,肯定比勤务员高。 万军麻溜倒好四杯酒,端起其中一杯敬夜色。 夜色抓住时机,敲了一下李泉脑袋:“你让万军这么喝,他肯定喝倒下,对了,你们昨晚是不是也是这么喝的?钱够不够?不够我给你们添上。” 他没有说出冯阳、李泉睡马路的事。 万军忍不住,再次揭底:“他俩都喝多了,早上我去找他俩,躺在马路上呢。” 夜色不相信:“他们几个人?那么能喝?” 冯阳叹气道:“头,你不知道,他们一共来了四个,酒量倒不是很大,不过昨晚豁上性命和我们喝,你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万军接过话头,替夜色问出心中的疑惑。 这个时候,夜色的问话越少,对他越有利。 “昨天那一仗,程之林带去了九个人,个个都是高手,对方仅仅两个人,僵持两个小时,在一个村子里兜来兜去,要不是有人给程之林他们带路,弄不好他们十个都会被那两个灭掉,到最后咱们这边死了五个,对方两个全死了。回来的四个家伙想起来挺佩服那两个的,更害怕,所以往死里喝,生怕以后没机会了。”冯阳眼珠依然赤红,昨晚的酒劲还没完全消退。 万军的好奇心彻底得到激发,继续追问:“什么人?那么厉害?” 李泉伸出拇指、食指,比划出一个八字来。 “他们怎么知道的?”万军瞪大眼睛。 没听说还有这项任务。 “我认识的那人说,少将亲自安排的,没让咱们知道。他半路打的电话叫的他们,特么的就跟去豫南,在客栈枪战之前把程之林找来如出一辙。处座,他是不是不相信咱们?”冯阳口无遮拦。 夜色脸色更也不好看,尴尬的说:“你们多事!再说了,他们就那么有把握是八路?” 李泉叹口气:“头,咱们干了这么多年,地下党里面是有叛徒,但绝大多数的性子都很刚强,除了枪毙,咱们根本拿人家没办法。程之林他们要是遇见的不是八路,早就把那两个人解决掉了,就凭这一点,我就相信他们碰见的是真八路,个个宁死不屈。” 夜色同样叹口气:“你说的有理,算了,别提不高兴的事,喝酒。” 万军马上恭维:“对,今晚是祝贺处座高升的庆祝酒,说别的干什么。” 他站起来,围着桌子绕了一圈,给每个人又添满酒,继续畅饮。 这一晚,四个人喝的晕头转向,直接趴在酒桌上睡着了。 老板等在一边,不敢叫,不敢走,一直陪到天亮。 焦君牟在洛邑没呆几天,把他手头的事交给沈清风,准备离开洛邑回南京。 临走前,他单独把夜色叫到他的办公室。 “夜色,临走之前,我以老兄的身份,对你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焦君牟眼睛看向桌面,手指捏着一个文件袋,蹬蹬蹬的敲着桌面,声音很轻,很有节奏。 他心里有事。 夜色第一反应是,焦君牟嘴里的话可说可不说,全看自己的态度。 他并没马上站起来,也没干敬礼、表态之类虚伪的事,焦君牟外表粗鲁豪放,内心阴险缜密,他只对他看得上的人说真话,并且这个人,对他还要忠诚、谦虚、尊重,还不能万虚的,要求很高。 夜色无需斟酌,练就的出口成章的本事随时可以发挥作用:“焦少将把我看成老弟,我同样也把你看成我兄长,两次行动,焦老哥给我的印象是有勇有谋,凡事亲力亲为,没有大官的贵气、痞气、流气,很受我们下层同仁的欢迎和喜欢。” 他用一种虔诚的话在拍马屁。 焦君牟很受用,看着桌子的眼睛终于看向夜色。 这是向夜色打开心扉的信号。 “我很早以前就认识王进一,他是少有的非常机警,手腕又很毒辣的特务,我手里拿的这份文件,是他最早制定的国难计划书,你有印象么?”焦君牟徐徐拉开他要说的话题,听起来很久远、很神秘。 “有,那时我刚报道不久,戴老板曾经来过一次洛邑,好像就在那时,王处长开始制定这份计划,后来沈处长也执行过一段时间,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夜色的回答显示出他诚实的一面,包括沈清风的情况,知无不言。 焦君牟暗自赞赏。 夜色没有说谎话,这些事情,他曾经听戴老板亲自给他说过,大差不差。 唯一有差别的地方,是细节和深度。 这也是他对夜色欣赏的地点。 夜色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更深更细的情报。 他的回答,完全正确,更重要的是,他没欺骗自己。 焦君牟把那个档案袋递给夜色:“打开看看。” “这,合适么?”夜色犹豫道。 他仅仅是副处长,该有的慎重还是要有的。 “夜色,你很精明能干,但心性不够狠毒、冷酷,这一点,你比不上沈清风。”焦君牟摇头。 整个洛邑站,他只看好夜色,可惜,有点妇人之仁。 “这点我也知道,不过都是同仁,在一起也没必要争得你死我活,除非,”夜色儒雅一笑:“除非把我逼到死路上。” 焦君牟拍了一下桌子,哈哈大笑,和夜色形成鲜明对比:“你知道么,你刚才那一笑,有点**的味道,但是说明了一个问题,你有狠毒的资质,好好利用。” 夜色又笑了一下,轻声问道:“我能问问为什么么?” 焦君牟看着他,足足看了半分钟。 两个人的脸,在半分钟的时间内,越来越严肃,但到最后,又从严肃变成了微笑。 夜色二话不说,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张信纸,夜色潜入王进一办公室时,曾经见过,上面用水笔写着国难计划书五个字。 后面的,只是一些设想、构思,比如特务安置、任务安排等等,整体都是围绕r寇南下、gong dǎng壮大之后,针对洛邑沦陷制定的保护甚至摧毁措施。 夜色相当震惊,抬头看向焦君牟:“我能冒昧的问一句,这份文件您是怎么拿到手的?” “有什么问题?”焦君牟不以为然。 “问题很大,洛邑站内部出了叛徒。”夜色的回答很不客气,但是,他并没因为忌惮焦君牟的身份回避这件事。 “叛徒?哈哈,说得好,就是叛徒。”焦君牟完全同意夜色的主张。 尽管自己也是军统内部的人,但对背叛自己,哪怕是像上司谄媚的手下,他统统称之为叛徒。 “不错,是你们内部的人,不过名字我不能告诉你,回答我,这种人你会怎么处理?”焦君牟问。 夜色冷笑一声:“您刚才说我手腕不够狠,那我现在证明给您看,我也会冷酷无情。这种人,换成我,直接枪毙!” 焦君牟缓缓的拍起手:“说得好。来人。” 他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程之林受伤,这次进来的人是万军。 “出去,毙了。”焦君牟下令。 “是。”万军看了一眼夜色,悄悄的退出去。 不到一分钟,院子里响起一声枪响。 那个给焦君牟文件袋的叛徒被枪毙了。 “我知道是谁了。”夜色又一次在焦君牟面前坦白自己。 “怎么知道的?”在焦君牟看来,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夜色怎么知道的。 “万军。您肯定已经知道万军在我身边,充当了勤务兵或者副官之类的角色,您故意叫他执行枪毙的命令,是为了警告他,以后不要卖主求荣。所以,给您文件的一定是王处长以前的勤务员。”夜色不徐不疾说出答案。 “不愧我对你的评价,我没看错人。”焦君牟的话肯定了夜色的推断。 “你再猜猜,我为什么把东西给你看?”焦君牟提出第二个问题。 “合作。”夜色相当肯定。 一路跟随焦君牟,夜色根据自己的观察推断,焦君牟和所有当官的一样,有yu wàng、有贪念,他不想自己的官职只做到少将。 “有兴趣么?”焦君牟提议。uu看书 .uukanhu 不过这时,他对夜色的一举一动观察的非常详细,哪怕是夜色的一次眨眼,他都在深入观察。 聪明的人,好对话;聪明人,好办事。 同样的,聪明的人,也要时刻防范。 “我要洛邑站处长的职位。”夜色赤、裸、裸提出自己的要求。 “哼,只要你跟我合作,你不要也是你的。只有这个位置是你的,才能和我完美合作。”焦君牟语速开始加快。 “我为什么不要?”夜色莞尔一笑。 作为下级,他主动伸出手。 焦君牟满意夜色的举动,他握住夜色的手,说:“我马上就要离开洛邑,南京那边的事,我办,洛邑这边的事,你办。提醒你一句,沈清风远不像他表面那么斯文好对付,他是一个比王进一更冷酷更狡猾的人。” 第285章 死因谜团 & 周3周5 “谢谢焦兄提醒。”夜色分寸拿捏的很好。 两个开口闭口谈合作的人,唯有兄弟相称最亲密、最亲热,最容易迅速拉近距离。 “这个电话你拿好,紧急时刻可以打给我。”焦君牟把自家书房内的一部红色电话号码告诉夜色。 这个号码,只有极少人知道,告诉夜色,从此他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明白。”短短两个字,夜色用心在说。 他刚刚收好纸条,万军进来复命。 万军的脸色,万分喜悦。 一枪枪毙跟自己在一起的人,万军毫无反应,杀人是他们最常干的事。 倒是这一枪之后,他欣喜异常。这一枪,彻底消除了他跟上峰之间的距离,就像程之林和焦君牟,以后自己和夜色也是如此了。 “你叫万军?”焦君牟看了一眼岁数不算很大的他,问道。 “是。”万军美滋滋的回答。 原来,自己已经如此引人注目了。 “你为什么枪毙那个人?”焦君牟很拍桌子,猛的追问。 焦君牟军挺胸叠肚,嗓门洪量,力图继续给少将留下好印象:“报告,卑职在执行您的命令。” “我从没下过任何命令。”焦君牟冷冷的说。 之后,他拿起桌子上的公文包,冲着夜色伸手:“夜处座,再见了。” “我送您到门口。”夜色握完手,拿起放在一边的军帽。 “去,报告沈处长,焦少将要走了。”夜色吩咐万军。 公开场合的礼仪,必须遵守。 “是。”万军傻愣半天,才小步跑出办公室。 到底怎么了?他大脑混乱。 沈清风一直站在窗户口沉思。 他对刚才的一声枪响惊吓不小。 在特务处院子内开枪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处决犯人,一种是出现紧急情况。 不管哪种,他没下过命令。 怪事。 几分钟后,手下的回复,让他更为震惊。 是自己人毙了自己人。 尤其在他得知开枪的人是夜色身边的人,枪毙的是自己身边的人时,沈清风忍不住骂:“混蛋!” 他上台后没有大换血,继续使用以前的人,除了司机。 他的身边,还是以前跟着王进一的通信员。 作为王进一同时信任的他俩,沈清风很早以前就和这个通信员私下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一丘之貉,彼此知根知底,换了他,沈清风怕被人说成忘恩负义。 还有一点,只有沈清风自己知道,通信员对于王进一是比他更忠诚的存在。留下通信员,他可以获取更多平常他不知道的情报、人脉和资源。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很正确。 通信员告诉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之前王进一一直暗中推进的国难计划书行动。 现在这个通信员死了,死因成了最大的谜团。 “报告!”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沈清风对自己的手下,表面不管怎样,暗中却熟悉到每一个人。 “进来。”他并没立刻发作,是万军。 打狗还要看主人,夜色刚刚上任,这些事等等再说。 万军无知无畏,在枪杀沈清风的人后傻呵呵站在沈清风面前:“报告,焦少将即将离开,现在准备上车。” 沈清风没有回答,和夜色一样拿好军帽,快步下楼。 夜色已经命人通知在家所有军官,站在他之后列队欢送。 他前面空出的位置,留给沈清风。 “抱歉了,焦少将,处理一份电报耽误了,罪过罪过。”沈清风看出自己的位置,坦然站过去。 夜色的为人,他不得不承认,很难挑出毛病。 焦君牟同样伸出手:“我来这段时间叨扰了,沈处长莫怪。” 两人诚恳的说着虚伪话,彼此在对彼此间的腹诽中道别。 焦君牟的车驶出特务处大门口,夜色面对沈清风问:“处座现在有时间么?” “有事?”他很冷淡。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 枪声不仅一个人听到,人死也不止一个人知道。 夜色的眼睛威严扫视一周,不怒自威,围观的人灰溜溜离开。 “说明情况,解除误会。”夜色明确说出自己的用意。 “来吧。”沈清风眼珠一转,并没让夜色下不来台。 并且,他主动按安慰夜色:“夜副处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慢慢说,别着急,咱们兄弟之间,没有任何问题。” 夜色神色严峻,声调严厉:“万军,你跟我来。” 万军浑身打颤。 他第一次当上副处长身边的人,刚刚体会到鸡犬升天的美妙感觉,就莫名其妙出了这件事。 要命啊。 三人走进办公室。 夜色厉声呵斥:“万军,把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向处座解释清楚。” 事前,他没对万军有任何暗示和交代。 一个出色的特务,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考验。 做不到这样,于己无用,反而是累赘。 夜色的心肠,越来越冷酷。 万军眼珠一闭,深呼一口气,豁出去了。 “报告沈处长,我跟夜科长去豫东锄奸时,奉焦大队长之命搜查林立国父亲家时,在一份信件中林立国的父亲提到洛邑特务站内除了他儿子林立国,还有一个和汉奸私下交易情报的人。”万军信口开河,说出的全是没有证据、又叫人心存疑惑的人和事。 “证据呢?”沈清风无法判断万军的是否属实。 作为王进一在特务处第三个信任的人,他和通信员私下干过的见不得人的事,林立国肯定和通信员也干过。 并且,幼莘的事发生在前,连王进一的枕边人都是rb特务,何况区区一个通信员呢? 沈清风犹豫了。 “报告,卑职当时就把证据销毁了,没想到林参谋后来真被证实是间谍后,他招出了通信员,焦少将雷霆大怒,临走前命令卑职把他就地正法。” 万军的谎言虽然没有证据,却也说的滴水不漏。 至于焦君牟说他没说过,人走了,沈清风还会给他打电话求证? 自己的特务站内出了汉奸,谁都不会主动往外说。 万军卑鄙的抓住了这一点。 下命令的人走了,干坏事的人死了,一切死无对证。 证据呢,出于好意,毁了。 整个事情,又全是真的,证人很多,无从推翻。 沈清风无语,恶狠狠盯着万军。 除非万军被夜色收买,但夜色没理由除掉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不起眼的人物。 道理上说不通,人情世故上他不会这么干,除非他疯了、傻了,不想混了。 混? 有把柄的混,没把柄的混,都是混。 “万军,这么紧张干什么?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没事了,你先出去。”沈清风一瞬间想通一个道理,这个通信员死了,他的很多过往就此埋进黄土,确切说是件好事。 消息、人脉什么的,自己开拓就行了。 借万军的手,他高枕无忧。 万军浑身汗水涔涔,沈清风再不发话,他可能当场尿裤子了。 大牢里的刑具对付gong dǎng没有任何作用,对付他们,求生不成,求死不能,没人能挺的过去。 “夜老弟,”沈清风又把官称变成亲近的称呼:“做个样子,别介意,毕竟那么多兄弟看着,不能不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夜色沉着脸,看起来比沈清风还生气,又很为难:“处座,要不是你先处理,我处理肯定会比你更狠。不过你已经放过他了,我再处理似乎不太合适了。” 沈清风一时之间拿不准夜色的态度是真是假。 以夜色来洛邑后的种种表现,对待自己时也从来都是有一是一的,现在对万军,是愚弄他还是真的? “老弟,你的话,我相信。”沈清风索性假戏真做。 当务之急,压下所有跟汉奸有关的线索,确保戴老板对自己的绝对信任最重要。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刚刚升任副处长,虽然还是以前的工作,职责多了很多,先熟悉一下,我要出去一趟,回头咱们再聊。”沈清风外面有一个约,要见一个从外面来的人。 “是,谢谢处座的理解和信任。”夜色敬礼。 “咱俩谁跟谁啊,太见外了不好。”沈清风跟在夜色后面出了办公室。 看来,他真的在外面有约,时间一点也不耽误。 夜色回到自己办公室,叫来万军反复叮嘱:“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不管谁问,不能说漏嘴,也不能说的前后不一致,更不能酒后胡说八道,否则你的命能不能保住,我没有把握。” 威胁的话,往往比顺耳的话更管用。 “是,处座放心,我刚才吓得出了一身汗,还以为小命要完蛋了,以后一定小心。”万军心有余悸。 “记住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出去吧。” “是。” 万军离开后,夜色点燃一支烟,慢慢的吸。 焦君牟把国难计划书交给他,却不把两次偷袭八路军的实情告诉他,是对他不信任?还是两件事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是在没办法,只有放一放。 夜色掐灭烟头,直奔谍报室。 算起来,他又很久没来这里了。 很巧,又是张旭初值班,他虽然晋升副科长,但还和以前一样,照常参与值班。 夜色推门进去,正好和张旭初碰头。 张旭初一把拉着他,进了档案室。 “你先出去。”张副科长毫不客气命令少尉档案员。 “是。”少尉档案员乖乖走出档案室顺手关了屋门。 一个副处长、一个副科长,他那个也惹不起。 “夜大处长,你可回来了。”张旭初还是老样子,甚至比之前更亲切了。 夜色斜撇他一眼,扔出一根烟,完全无视桌子上面置放的禁止吸烟的警告牌,慢条斯理的说:“副处长。” 张旭初哈哈大笑,擦着火柴分别点燃两人嘴角叼着的烟,并肩靠坐桌子上,享受夕阳余晖中烟草味道带来的惬意与安静。 “最近怎么样?”夜色突然问。 “我以为你还是平不踏踏,不关心天下大事的样子呢。”张旭初终于等到夜色的主动开口。 “说。”夜色的话简洁到只有一个字。 “处里还跟以前一样,你还记得以前咱们监听到rb人的电台么?这段时间又开始出现了,没有规律,依然无法破译。” 张旭初打开话匣子,流水账说出最近一段时间处里发生过的所有事。 “黄华跟二科的一个搞上了,你知道么,她以前对你一往情深,痴心不改,女人,真是个怪物,听说你要结婚了,马上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听说是她主动勾引那男的,当初我们都猜她会为了你甘心当小呢。” 张旭初侧脸看了一眼夜色,毫无反应。 “铁石心肠。”他以为夜色至少会感慨一番。 “r军占领的地方越多,人心军心越涣散,到处都一样,贪财、敛财,哼,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了呢?”张旭初胳膊碰了夜色一下。 “怎么打算?卖情报?”夜色嘲讽一句。 “说到这个,我对沈处长刮目相看。”张旭初没头没尾的接了一句话。 “别告诉我沈处长开始卖情报了。”张旭初前后话连得太紧,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张旭初呸了一声:“他需要卖么?把他知道的说出去就足够了。” “那你什么意思?”夜色无聊的问。 “沈处长每周准有两次半夜来谍报室亲自监听电台,美名其曰体谅下级军官的辛苦,还真的感动不少人。” 张旭初说到这里,又突然嘿嘿嘿的奸笑。 “笑什么?”夜色听出笑声中隐藏的猥亵。 “自从沈处长晚上来谍报室,他们就传言黄华曾经打听处座的行踪没有没规律,我们分析,她又想勾引处座了。” “处座来这里没有没规律?”夜色假装也被这则消息吸引了。 据说沈清风自从来到洛邑,从没进过谍报室。 在二科,他只管抓人、审讯,从没插手过一科的事,风评不贪权。 当了科长,他一切事情听王进一的,从不多管闲事。 当了处长,所有电报他都在办公室看,似乎很放心手下人。 仅仅是为了体谅手下人? 沈清风没有那样的好心肠。 只有一种可能,他去的那晚,有必须他自己知道、接受的电报。 “开始没注意,次数多了,好像是每周三和周五的晚上一点半。”张旭初回答。 “你是科长,行使一下你的权利,周三、周五安排黄华值班。”夜色不怀好意的说。 “滚!你想让二科那帮家伙找我拼命。”张旭初翻着白眼瞪夜色。 “好事,可惜我不懂电报,uu看书 w.uuansh 否则我也要向处座学习了。”夜色叹息自己的无能。 他又想了想,感到奇怪:“处座完全没必要啊,他听到的和值班的不是完全一样的么,他经常这么干,不怕手下人怀疑他对他们不相信?” 张旭初伸出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处座,站位就是高,一下子说到点子上了。沈处长去了几次后,真的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处座的回答是他和大家不一样,没有监听固定频道,只是随意调整各个波段,看看有没有新的电台出现,让大家不要多心。” “啊,这样啊,处座真是gāo zhān远瞩,未雨绸缪。”夜色忍不住赞叹。 说完话,他假意看向别处。 墙上挂着一本日历。 今天,正好是周三。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书友20170912003108037、z月影微澜、孤独煌亲的推荐支持! 第286章 1无所获 & 紧急行动 今天周三。 夜色看见日历,心里一动。 “行了,你忙吧,我看看最近一段时间的电报。”夜色拍拍张旭初的肩膀,自己走到文件柜前,从中拿出自己不在家这段时间所有破译出来的电报。 “云雀不日回归”、“地雷即将bào zhà,引信已经点燃”、“黄医生接到病人,病情已掌握”等等,云雀、地雷、黄医生是夜色知道的代号,经常出现,隶属军统洛邑站安插在不同行业内的潜伏人员。 再看接收人员、破译人员名字,都是当班值班参谋,没有任何一份署名是沈清风。 机要制度要求非常严格,即使处长亲自接收或破译的密报,也必须签名,包括他处理过的文件,也是如此。 “沈清风单独和神秘人保持联系,洛邑站没人知道。”夜色只能想到这样一个结果。 夜色离开谍报室,重新回到楼上。 自己亲眼看见沈清风出去,他的勤务员又刚刚被万军枪毙,办公室没人把守,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夜色走到三楼最东面的房间,抬手敲门。 里面在他预料中的没人应答。 夜色左右看了看,整个走廊没有人。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wàn néng yào chi,五秒之内打开房门,侧身进去,轻轻锁上房门。 沈清风的办公室是里外套间,东西不多而精致,时髦、大气,和他斯文、儒雅的形象非常符合。 夜色拉上窗帘,直奔书柜。 他的逻辑,一般人最喜欢翻的是办公桌,而像沈清风这么狡诈的人,往往对自己更自信,越随意的地方,越是能藏住秘密的地方。 打开书柜的透明玻璃门,一共三排书,排列整齐,分类规范。 第一排全是竖版线装版的古典名著,一看就是主人花了很多心血珍藏的,价值不菲。 第二排是外文翻译书籍,内容涵盖天文地理,历史经济,充分表明主人猎奇广泛。 第三排,属于个人爱好类,鉴宝的、钓鱼的、养花养草的、养鸟养狗的,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夜色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再看一遍,隐约有一两处的书籍之间略显松动,可能是主人从中抽出一两本书看,其他的毫无破绽,无从下手。 进入内室,除了床和衣柜外,沈清风在伸出的凉台上居然修建了一个小小花园,满目的绿色植物中繁花点点,中间摆了一个藤制的茶台、一把藤制的摇椅,茶台上放着一把大大的羽毛扇。 摇扇坐藤椅,绿荫闻花香。 假如这里不是特务处,假如现在不是乱世之秋,眼前的一切会让人乐不思蜀。 夜色走到床边,枕头边果然放了两本书,应该就是从刚才松动的地方抽出来的。 临睡前,躺在床上看书,是很多读书人的习惯,夜色自己也有。 他特意看了看书名,有意思,也是程小青先生的侦破小说,《灯光人影》、《霍桑探案》。 到目前为止,他知道一共有三人再看程小青先生的书,王进一、沈清风和他。 夜色抬腕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如果沈清风今晚照常去谍报室的话,自己该走了。 他退到外面房间的门后,又一次打量这个房间,没有发现自己进来的痕迹和破绽,才把房门开了细微的一条缝隙,侧耳听听走廊上没有声音,快速出去,锁好门,疾走几步,钻进厕所。 夜色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忘了一件事,他进去后拉上了窗帘,出来时却忘记了。 沈清风并没像夜色预计的那样很快回来,他被一件事拖延了不少时间,等他开门走进办公室时,天色已黑。 打开所有的灯,沈清风觉得屋子内很亮,从窗户向外散光的一片被窗帘遮住了。 “我走之前拉窗帘了?”沈清风顿时紧张。 他走进卧室,仔细检查一遍,没有丝毫异样。 又退到外面,把办公桌中间抽屉拉开一点点缝隙。 抽屉缝隙里夹着一根自己的头发,很短,却是白色的。 沈清风有一次照镜子,偶然发现鬓角有一根白发,拽下来后作为记号夹在中间抽屉的上沿上,只要有人来开抽屉,那根白发肯定掉下去。 “头发还在,没人动过我的抽屉,也就是说没人见来过,难道我记错了?”沈清风轻轻推上抽屉。 没人知道,他的奸诈和小心让他从不在办公桌中间抽屉里放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不幸的是,这个习惯和秉性被夜色猜中。 沈清风拿起电话,拨通二科办公室。 他的通信员被枪毙后,已经半天时间没人守在一边,的确是一个漏洞。 “喂,叫卢世宝来我办公室。” “是,处座。” 卢世宝,是沈清风新相中的通信员。 他已经在办公室旁边腾出一间空屋子,作为自己通信员的宿舍。 今天的不安,让沈清风的戒备心大增。 他内心排查了所有人,都不像。 这种事,可以以后慢慢查,现在也不能声张,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看好自己的门。 卢世宝五分钟后来到沈清风办公室,对于这种从天而降的好事,他兴奋不已,和万军的心情一模一样。 “在我身边,有关我的任何事情不能出去说,和家人也不行。”沈清风提出要求。 “是。” “我不在期间,任何人包括你不能进我办公室,打扫卫生等我来了再干。” “是。” “所有电话不要接。” “是。” 沈清风的要求甚至比王进一更苛刻,他不信任任何人,除了林立国。 交代完这些,沈清风撵走卢世宝,他该去谍报室了。 就在沈清风去谍报室的时候,夜色回到家里,拿出电台,同一时间搜寻神秘电波。 他现在已知的电台频率最全,包括地下党的、军统的、rb人的,在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他不断切换频道,却一无所获。 如果沈清风的监听仅仅是做样子,夜色还不紧张,他怕沈清风真的跟什么人有联系。 第一次监听,没有任何成效。 姚艾给他倒了一杯水,默默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焦急不安的样子。 “什么也听不到。”夜色摘下耳机,揉揉眉心。 “你要是那么容易就能监听到,敌人早被咱们打败了。”姚艾把凳子挪到夜色身边,轻轻捶着夜色后背。 同一个姿势坐久了,不舒服。 夜色无声的看向姚艾。 自从两人相识后,姚艾总是用自己的聪慧、开朗帮助他、劝解他,替他排忧解难。 “有你在真好。”夜色揽住姚艾,把她的头贴在自己肩膀上,一同享受夜的静谧。 次日上午,夜色找到曾云峰。 “最近家里启用新电台没?”夜色忧心忡忡,对沈清风的举动还是怀疑。 “没有,频率还是以前的,很正常,而且我们的组织、人员、任务没有遇到任何损失和障碍。”曾云峰知道夜色担心什么,他特意问过自己的上下线,一切正常。 “行了,我回去了。”夜色总是觉得不安,他决定回特务处看看。 整整一个上午,特务处风平浪静,任何异常情况都没有。 没想到到了下午,风云突变。 刺耳的口哨声猛地响起,院子里很快集合了二十几个持枪的便衣。 看来是紧急行动。 等夜色赶到楼前时,沈清风已经亲亲自站到队伍前面,他同样换了一身便装,看来是早有准备。 “夜副处长,你在家,我带人去,是个小蚂蚱。”沈清风的表现如同他的名字,云淡风轻,满不在乎。 “是。”当庭广众之下,夜色向来服从自己的上峰。 可要说这次行动只是为了一个小蚂蚱,夜色不会相信。 能让沈清风亲自出马的,向来都是重量级人物。 夜色眼看沈清风带人出了特务处的大门,羡慕的对跟在他身边的万军:“沈处长肯定接到什么线报了。” 剩下的话,不用他说。 当他上楼时,万军已经晃悠到院子门口,和正在站岗的两个哨兵聊上了。 夜色上楼后,直接去了谍报室,他要看的是昨晚是否收到今天有行动的密报。 假如排除掉电报,再排除掉线报,那么沈清风昨晚肯定趁着在谍报室的功夫,又接到什么最新消息了。 “夜副处长好。”这会值班的正好是黄华。 很久没见,黄华再次见到夜色的神情楚楚可怜。 夜色假装不知,笑着对黄华说:“黄参谋不是昨晚的班么?” 张旭初说过,沈清风来,黄华就会出现。 “昨晚是临时过来有点事,今天是我的班。”黄华看见夜色笑,心情好转不少。 “那也辛苦了,沈处长刚才带人出动,你们昨晚肯定很忙。”夜色套话。 “昨晚没事,沈处长呆了半个小时就走了,常科长守到晚上,没事也走了。”黄华拿出昨晚的值班记录看着说。 “很对不住你们,连沈处长都亲自来监听,只有我什么都不会,帮不上任何忙。”夜色在几个电台之间转悠。 黄华指着一个处于视线死角,现在又正好没人的电台说:“能者多劳,沈处长每次都坐在那个电台前,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同样的,夜副处长带人出去抓捕的时候,二科的兄弟们也感到轻松。” 黄华的小嘴吧嗒吧嗒的,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很舒服。 夜色坐在昨晚沈清风坐过的那个电台前,盯着上面闪烁的灯光。 “夜副处长,这样就行。”黄华妖娆的凑过来,站在夜色身后,双手把耳机放在夜色耳朵上。 那一刻,她的手,碰到了夜色的脸颊。 “然后,这样。”黄华丰满的前胸蹭着夜色的肩膀,一只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信纸。 桌子上,本来有的信纸被她忽视了。 “再这样。”黄华又拿起一支笔塞进夜色的右手,帮他握住笔。 “我们平常就是这样工作的。”她的红唇轻轻在夜色耳边吹出一股暖风,娇滴滴的声音同时传进夜色耳中。 夜色暧昧一笑,没有回答。 他知道黄华在干很么,并且他非常配合黄华的所作所为。 在黄华拿出的那沓信纸上,他隐约看见一行淡淡的痕迹。 “能帮我倒杯水么?”夜色的声音同样又软有低,带着磁性。 黄华撒娇般“嗯”了一声,大幅度扭转身体,走向房屋东墙角靠墙的一张桌子。 那张桌子上,放着两个暖水瓶、几个白色带盖的茶杯。 夜色抓住时机,轻轻私下最上面一页,折叠几下塞进口袋。 等黄华端着茶杯回来时,他已经很悠闲的扭头看她了。 黄华激动的小鹿撞怀,递出茶杯的手有些抖,夜色又是一笑,伸出的手还没接住茶杯,里面的水洒出几滴,正好洒在信纸上。 夜色并没低头,还在看黄华。 黄华却立刻放下茶杯,撕掉信纸最上面一页,揉了几下扔在纸篓里。 夜色恍然大悟,站起来,抓住黄花的手急促的问:“没事吧?” “没烫着我,没事。”黄华感动的要哭。 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好看,还细心、贴心、暖心。 “没事就好。”夜色装出一脸愧疚。 “没什么事?有什么事?” 两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张旭初。 他靠着门框,冲着夜色挤眼。 夜色似乎刚刚察觉自己竟然抓着黄华的手,像被煤火烫了似的松开,一言不发,急匆匆向谍报室外面走。 张旭初冲着黄华耸耸肩,嘎嘎嘎公鸭的嗓门大笑几声,跟着夜色往外走。 “夜大处长,什么想法?”张旭初试探的问。 “你从哪里开始看的?”夜色愠怒的问道。 “从你拉住人家的手开始。”张旭初以为夜色因为jiān qing败露而生气。 “别瞎猜啊,她拿了一杯热水sale,我问她烫住手没。”夜色气急败坏的解释。 张旭初捂住耳朵说:“别解释,我什么都没看见。” 夜色一把拉下张旭初的手,极其认真的说:“听好了,万一沈处长对她有那一么一点点心思的话,你的话被他听见,会怎样?” 他成功的把这件事归咎到男女之间、上下级之间的混乱感情上。 “沈处长会把你当成奸夫和情敌,”张旭初大吃一惊,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uu看书 uuansu 笑的喘不上气。 夜色没好气的踹他一脚,恶狠狠地说:“不想让我死就闭嘴,谁也不能说。” “放心吧,我对你还是了解的。”张旭初笑够了,终于有了正样。 “这还差不多,走,该吃晚饭了,我请你吃饭。”夜色开始下楼。 “堵我的嘴吧。”张旭初继续开着玩笑。 他对夜色,并没有对沈清风那么分明的是上下级界限。 “堵死了。”夜色调侃着。 两人刚刚走到楼下,带人出去的沈清风回来了。 他们下车后,又从车上推下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创世@书友1515834227的月票,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87章 仅仅是小偷么 &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抓到人了。”张旭初指着那边,撇着嘴角的说。 “处座亲自出马,一个顶十个。”夜色夸奖着。 “得了,你这个马屁拍的太明显了,想跟着去都被人家退回来了。”张旭初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嘲弄的回了一句。 夜色主动请战被沈清风回绝的事,早就传开了,张旭初有点替他不值。 人际关系往往很微妙。 当一个人没到那个位置上时,谁也不会多想;当一个人的位置跟另外一个人很近的时候,替他们操心的人就多了。 这种操心,往往是使倒劲儿的。 张旭初,明显同情夜色在沈清风那里遭受到的冷遇。 “不去看看?”他继续问。 “去吃饭,饿了,等我一下。” 夜色礼貌的走到沈清风身边,主动、恭敬的打招呼:“回来,处座,辛苦了,我们去吃饭,一起去?” 沈清风指着抓回来的人说:“我去看看审讯结果,你去吧,回头一起吃饭。” 他的答案,早在夜色预计之中。 “那我出去了处座。”夜色敬了一个礼,回到张旭初身边。 “热脸帖人冷屁股了?”张旭初的话从隐隐藏藏变成了直截了当。 “你怎么怪话连篇的?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夜色对张旭初的变化之大很不了解。 张旭初惊讶道:“万军那小子没告诉你?他是个包打听,我以为他早就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夜色算是听明白张旭初发牢骚的原因了。 无风不起浪,这个浪,肯定起在沈清风身上。 张旭初习惯性左右看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真特么当特务当习惯了,改不了的死性。” 夜色摇头:“小心能驶万年船,这是一个好习惯。快点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们出去这一段时间谣言还不多,自从焦君牟带你回来,升了你的副处之后,特务处上下四处议论,说副处是焦君牟替你争取的,为的是为日后取代沈清风做准备。”张旭初把他听到的和盘托出。 夜色冷哼了一声:“倒真看得起我,我有那个能耐么?” “还有呢,沈清风在你们回来之后,和洛邑地方上的人突然来往过密,大家都说是为了防备你找靠山呢。”张旭初透漏的消息让夜色吃惊。 “什么时候特务处的处长需要地方的人做靠山了?”夜色根本不相信。 军统的地位,说出去遭到很多人嗤之以鼻,认为是下三滥的存在,但是不管各方,都会谈之变色,不敢轻视。 “老弟,富在深山有远亲,别看这个破地方,也是藏龙卧虎,据说沈处跟洛邑市zhèng fu的的官员勾搭上了,对方有背景。” “管他呢,反正我也没有这个企图,跟着焦长官回来后,突然被沈处长拽到会议室,我已经觉得无限恩宠了。乱世之秋,安全为重,回头让伯母替我求个平安符来。”夜色无欲无求的模样,像他的一贯为人。 提到求平安符,张旭初就来劲,兴奋的指手画脚:“行啊,我看你哪天有空干脆跟我一起拜拜菩萨怎么样?” “行,那天你去叫着我。”夜色果断答应。 用这种方式,可以让张旭初替自己传出一些用以遮掩锐气的说法,百利无害。 吃完饭,两人各自回家。 夜色故意没回特务处,今晚,沈清风肯定会夜审,他不想别人继续再传什么谣言。 有人会把他想要的答案告诉他的。 夜色回到家后,拿出藏在口袋里面的信纸,拿出一根铅笔,笔芯平着在信纸上请涂抹,不知道是沈清风写字的力度轻,还是他根本没有几下什么东西,信纸上看不出太多明显的痕迹,似乎隐约只有一个符号,还不知道是数字2,还是字母z,夜色再次陷入困境。 翌日早晨,万军在他抬腕看表的时候走进他的办公室,时间正好。 夜色靠在一下上,摆出听故事的架势。 万军还像以前一样,整个身子趴在夜色眼前的办公桌上,把他昨晚听说的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头,你只带处座昨天抓的是什么人么?” 万军自问自答,根本不用夜色提示或提问。 “是一个小偷。”、 “一个小偷?劳动特务处处长亲自去抓?”夜色一声不响的听,暗自思忖。 不合理的故事。 万军继续说。 “处座昨晚回来后亲自审问,也奇怪了,那个小偷嘴巴很硬,大半个晚上,被打的肋骨断了好几根,竟然一个字没招,把处座气的半死。” “一个小偷不招,直接枪毙了,省粮食。”夜色第一开口,说的风轻云淡、安之若素。 “嘿嘿,跟我想的一样,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留着也是多余。”万军觉得自己能和副处长想到一起,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毙了?”夜色问。 “没有。”万军冷下了脸。 “那你傻笑什么?”夜色向前欠了欠身子,一巴掌拍到万军脑袋上。 万军哭丧着脸说:“处座让人把他单独关起来,不然让别人接近。您说是不是他偷的东西很值钱,古董、金砖、银票,处座怕别人知道?” 夜色摆摆手:“去去去,我怎么知道?还有,以后这种没头没脑的消息不要告诉我。” 他用撵人的办法表现自己的冷漠,ci ji万军的无能。 万军,最喜欢显示他的小聪明,最害怕夜色对他失望。 用了这个手段,万军不把这件事打听清楚绝不会罢休。 他只用坐在办公室就能静待佳音。 一天安静无事之后,转眼又到了周五。 晚上,沈清风照例会去谍报室。 夜色还是正常下班,回家继续监听。 今晚,不用黄华装模作样,正好轮到她值班。 她早早准备了沈清风爱喝的茶水和点心,放在一边备用。 七点半,沈清风准时走进谍报室,照常坐在他一直坐的那个位置上。 拉开抽屉,拿出他专用的那沓稿纸,放在桌子上。 沈清风看了一眼那沓稿纸后,神色巨变。 他专门交代过,谁也不许动这沓稿纸,今晚看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恰在此时,黄华把他喜欢的茶水和点心送过来。 “谁来过这里?”沈清风没问有人来过没,而是强势的选择了谁。 这种语气,更能让人如实交代。 “夜副处长来过,昨天。”黄华坦率回答。 夜色管这里,来了很正常。 “他动过稿纸?”沈清风恼火的问。 黄华不敢仔细解释,她的动作有碍观瞻,说不清道不明。 但她又不能不解释,好在真的能解释。 黄华指着放在桌子上的茶杯说:“我给夜副处长倒了一杯水,撒了一点到稿纸上,我怕阴湿下面的,把第一页撕掉后扔了。” “你撕的还是他撕的?”沈清风追问到底。 “我撕的,我扔的,夜副处长没有动手。”黄华非常肯定的回答。 “好,行了,去吧,别跟别人说。”沈清风看起来轻松不是少。 黄华虽然弄不懂处座的心思,可处座明显对自己的放心程度还是让她欣喜异常。 这一晚,沈清风沉默不语,一直监听。 黄华坐在一边,什么也不敢说,生怕再招惹处座不愿意。 第二天,夜色还没打办公室,万军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处座,你可来了,我等你得的着急了。”万军兴奋的不得了,看来他昨晚又得到什么消息了。 夜色开大办公室大门,打死了,领着万军进门。 “处座,你知道么,昨晚伸出又发飙了,审了半夜的小偷,快把那小偷打死了。他还是不招。” 这种情况很奇怪,周三审了一次,周五又审一次。 两次审讯的经过,似乎有规律了。 只要接收完神秘电报,沈清风就受ci ji,说明这周两次的密保肯定有内容。 夜色痛恨自己的无能,还是没有收获。 “你说了半天,除了昨晚处座又发飙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有意思么?”夜色给万军扔出一支烟,自己同事叼了一根,歪头点燃,顺手把火柴扔给万军。 打了脸,还要赏他两个红枣。 “虽然那个小偷仍然没有招供,但是我听二科的人说,这两天处座似乎还有行动,您想,会不会和这个小偷是一案的?”万军可怜巴巴的抬着脸,像一只等着主人夸奖的小狗。 “还有行动?不会吧?如果和小偷一案,小偷没招,处座怎么抓人?抓谁?谁告诉他的?”夜色一连串的话,像枪药。 万军惙惙的,无法回答。 “如果和小偷不是一案的,万军,你的智商下降太快,特务处抓人很正常。”夜色冷幽幽的又扔出一句话,像刀子刺痛万军的心脏。 我的智商下降太快?侮辱我! 不行,我说什么都要搞清楚这件事。 “我先出去了。”万军悻悻的说。 他的脑子一直在不停的运转着,只想一件事,如何让夜色相信他的能力。 下了楼,万军低头朝前走,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人。 “谁?”他口气不太好。 “谁?我,你大爷。”对方牛哄哄的说,但语气中带着笑意。 “滚,我现在没心情。”万军推了一把对方。 对方向后退了几步,一个猛子扑过来,卡住万军的脖子,恶狠狠地说:“行啊,臭小子,出息了,不就是给副处长当跟屁虫吗?给我来这套?” 万军脑袋一低,狠狠地顶回去:“你才出息了呢,不就是给处座当跟屁虫么?给我来套?” 对方哈哈大笑,放开万军,绕到他身后跳起来,跳到他的后背,勒住万军脖子。 万军立刻背住了这个人。 “卢世宝,注意点。”万军从前面掰开卢世宝扣在一起的手,把他甩下自己后背。 卢世宝是特务处里跟万军关系最亲密的人,不过,这是个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他俩还有一点点的姻亲关系。卢世宝亲表姐的小姑子是万军舅舅的外甥的媳妇。 两人在不久前才从家人的来信中知道这层关系。 他们共同的最高长辈,万军的舅舅,也是一个党**人,他总结自己混迹军队的经验,告诉卢世宝和万军:“你俩都是小兵,表面装成一般的关系,不管哪个得罪人,另外一个还可以帮衬着,打听点小道消息,拉拢一些士兵,暗地里互相照应。千万不要亲密无间,一损俱损!” 卢世宝仰着脸,装腔作势的训斥:“别特么的教训我,不就是副处长的人么?” 他俩的表现,很正常,一个是处长身边的人,一个是副处长身边的人,彼此之间不服气。 用别人的话说:“就对了。” 两人叽叽喳喳,你训我一句,我顶你一嘴,走出特务处大院。 到了没人的地方,两人关系和好如初。 “老表,你说特务处最终是处座坐稳江山还是副处长取而代之?”卢世宝问万军。 他的岁数比万军只小十天。 他问的问题,是现在特务处最热门的话题。 关键的是,两人独处后,说出的话,肆无忌惮。 “将近对半,赌副处长的人稍微多一点。”万军说出的结果是他从一科、二科那里听到的。 “你别太相信了,这么说是因为有焦君牟的存在,大家都以为夜色有靠山,沈清风没有。”卢世宝说的也是他从大家嘴里听到的。 “本来就是,你是不知道焦少将有多信任夜处。”说到这里,万军不禁有些洋洋自得。 卢世宝嗤之以鼻:“你只知道焦少将,却不知道沈处现在和谁关系最好吧?他背后的靠山也不小。” 两人互不相让,各自替自己的靠山夸靠山。 “他能找到谁?不管军队内部还是zhèng fu的人对军统,哪个不怕?焦少将本身就是军统内部的人,夜处的把握更大。”万军看不起对方。 “你以为沈清风就是无缘无故的升上去的么?他现在跟洛邑市的一个副市长关系很好,u看书ww.uukanhu.om 昨天、前天都去见过他,那个副市长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卢世宝同样力挺自己的主子。 “你刚去,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我不信。”万军摆手摇头。 “沈处的司机告诉我的。这些话出去不能说啊,沈处已经警告过我了,他的办公室也不让我单独进去。”卢世宝提醒道。 “发放心吧,这点还用你说。”万军知道每个上峰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门道。 “不过,夜处和焦少将的关系好是用性命换来的,处座跟那个副市长关系好,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万军试图用真实事例证明自己说的更正确。 “肯定是真的,司机说那个小偷就是副市长让他抓的,所以沈处才这么下劲的。”卢世宝不甘示弱,继续揭秘。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z月影微澜、涪江江、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288章 弟俩好 & 哥俩不好 “你说的都是真的?”万军眼珠挤咕着。 他的心眼,思考一个新的计划。 “我会骗你么?”卢世宝气急之中用眼珠剜了表哥一眼。 万军对他的不信任伤了他的心。 “那个副市长叫什么名字?”万军毫不避讳自己的意图,直接打听。 “老表,你想干什么?”卢世宝突然站在原地,警惕注视万军。 沈清风警告过他,什么事都不能往外说,包括家人。 万军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有模有样学着夜色的样子递出一支烟,再掏出火柴分别点燃。 狠狠吸了一口,他恶狠狠的说:“世宝,你觉得是沈处有前途还是夜处有前途?” “当然是沈处了,这不明摆着的吗?”卢世宝相当骄傲的回答。 “可我觉得是夜处。”万军纠正道。 “不可能,你的理由?”卢世宝对自己的主子也很信任。 万军狠狠吸了一大口烟,然后把半支烟扔在地面,低头一直看着不断闪烁的火星,和徐徐上升的青烟,最终下定决心。 “兄弟,说件事,你看看怎么样?” “行,说。” “我呢,从没听夜处说要对付沈处,可是下面的人不断这样说,如果继续的话,估计迟早要出现这种问题。你跟沈处,我跟夜处,不管谁厉害,咱俩里面总有一个跟对人的。” “对。” “互相帮忙,沈处赢了,你照顾我。夜处赢了,我照顾你,这样的话,咱们兄弟俩以后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卢世宝对大他十天的万军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件事,干起来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他俩知道咱俩的想法和做法,否则全部完蛋。”万军做出抹脖子的手势。 卢世宝连连点头,说:“这个我知道,沈处第一天就跟我说过,他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家人。” 万军阴损一笑:“这话夜色虽然没对我说过,如果出事了我的结果一样。” “能干么?”卢世宝胆小。 “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什么不干?胆大、心细就行,与其这样每天舔血度日,不如赌点大的,只要咱们心狠手辣,再遇到好的机会,几年之后咱们也能混个科长当当,不比他们现在差。”万军随着夜色出去过几次,见识仅仅比以前只多了一些,心里想的有点野了。 “我全都听你的。”卢世宝对万军的说法想入非非。 一个人他不敢干,有人跟他作伴,他的担子就肥了。 万军领着卢世宝进了一家小酒馆,两人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边喝边聊。 “现在可以说那个副市长叫什么名字了吧?”万军加了一颗油炸花生米扔进嘴里。 “姓柳,柳树的柳,叫什么我不知道。”卢世宝刚刚来到沈清风身边,对他接触圈子还不熟悉。 万军又给两个人每人倒了一杯酒,问:“抓那个小偷为什么?” 他很有心计,极力在学夜色,学他的举动,学他的语气,学他的办事方法。 “听说从姓柳的那里偷了什么东西。”卢世宝在万军面前,本来就因为亲戚关系的存在,知无不言,又在万军前途未来的you huo和ci ji下,更加卖力。 万军内心激动。 足够了,就凭这两条消息,足以在夜色面前邀功请赏了。 不,他不想一次全都给告诉夜色,必须一点一点往外吐,这样一来,他得到的实惠,以及夜色对他的赏识程度才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期待,他的存在才会越来越重要。 后面的话,两人随着酒意越来随意了。 沈清风第二次亲自带队又出去抓人。 这次他抓的是一个乞丐。 可惜,人没抓到,事先得到消息跑了。 他回到特务处,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内发呆。 夕阳下,他想起这段时间和柳学成的交往。 柳学成是洛邑是zhèng fu的副市长,虽然职务前面有个副字,但他掌握的全是实权,比如电力、交通、矿产等等。 名义上,自己是经过朋友介绍结交他,还害得自己被部下和外界传言利用柳学成往上爬。 事实上,正好相反,他被人授命认识柳学成,监视他,监督他。获取某种情报。 柳学成的想法估计跟他差不多,两人在彼此心怀诡计、相互利用、利欲熏心中一拍即合,认认真真演起相识、相交的一场好戏。 想到这里,沈清风心烦意乱。 掏出一支烟放在鼻子下面转着圈闻。 他没有烟瘾,闻烟味是一种习惯。 闻着闻着,沈清风手指慢慢往前撵,一点一点的,把整只烟撵成碎末。 拿起电话,他声音不高的说:“准备一下,提审谢林溪。” 谢林溪,是他那天抓来的小偷。 小偷,是对外宣称的身份,谢林溪的真实身份是rb间谍。 但沈清风走进审讯室时,屋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这次,他并没有让人在审讯室内和准备炭火、烙铁之类的刑具,他准备谢林溪来一场文明人之间的对话。 “谢林溪,我问过的问题你能回答么?”沈清风坐在谢林溪对面,翘起二郎腿,有很礼貌的问。 谢林溪平视沈清风,一言不发。 今天,他被士兵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特务处处长的对面,面无表情。 “沈先生,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能告诉我是谁让抓来我,讯问这些的么?”谢林溪平心静气的问。 “抱歉,小林先生,我不能回答你。”沈清风文雅的撕开谢林溪的真实身份。 谢林溪是小林溪的华夏名字,他的本名叫小林溪。 “沈先生,你没有诚意。”小林溪轻轻摇了一下头。 “你认为在特务处需要诚意么?”沈清弹弹自己的衣服。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么?”小林溪轻声回答。 沈清风微微一笑,镜片的反光刺了一下小林溪的眼睛,他叹了一口气,说到:“进了特务处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说了,喘着气出去,一是不说,以后再也不会喘气。” 小林溪沉默片刻,眼睛盯着沈清风,平静的回答:“对我来说,只有一个结果。” 沈清风哈哈大笑,拍着手掌说:“好,我喜欢你的骨气,我成全你。” 说完这句话,他拔出阻击枪,对准被困在椅子上的小林溪连开几枪。 小林溪在被捕数天后被枪毙,卢世宝把他的尸体埋在后院的一块空地里。 那块空地,活埋了很多人。 黄土里,层层白骨叠摞。 这些消息,连同万军从卢世宝那里打探到的柳副市长的消息,很快传到夜色耳朵里。 夜色也没亏待万军,给了他五千法币。 “别出去抽了、赌了、嫖了,攒着点,买套宅子就可以成家立业了。”夜色冲着万军背影提醒。 “放心吧。”万军知道夜色的好意。 等他离开后,夜色换了一套便衣,离开办公室。 小林溪死了,据说并没有交待出沈清风需要的情报。 夜色弄不明白,小林溪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呢? 他顺着街道往前走,来到沈清风第二次抓捕乞丐未果的地方。 虽然看起来,两件事没有任何瓜葛,但以沈清风的手腕和智谋,他绝不会为了一个真正的乞丐大动干戈,就像小林溪一样,顶着小偷的名义被抓、被处死的。 这一片,是洛邑城内最乱的地方。 以小唐门为中心的十字路口,周围遍布戏园子、杂耍、花街柳巷、集市、苦劳力,还有群集的乞丐。 夜色的装扮像个苦力,腰间勒住一条布腰带,蹲再小唐门东北角一群等待雇主的苦劳力中间,听他们聊天。 “李哥,最近接到什么活没?” “唉,已经一周没有开张了。” “怎么可能?我在这里蹲了三天,从来没见到过你,是不是挣大钱了,不敢告诉我们?” “哼,我倒是想,一周没来?我被骗了。”被称为李哥的男人三四十岁,头发花白,一看就是一个从年轻开始一直在外面靠体力讨生活的老实男人。 “谁骗了?” 周围立刻围上来一群人。 他们卖的苦力,每天结算一次铜板,最怕的就是遇见骗子,被骗走血汗钱。 “叫什么不知道,三十多岁,敦敦实实的,个子不高,说话口音是东北那边的,大方脸,皮肤黑,眼睛看着很吓人。”李哥对那个人印象急切深刻,一口气详细说出那个人的模样。 “姓什么知道么?” “不知道,反正你们注意点,看见那种人躲得远点。”李哥善意提醒这些和自己一样命运的可怜人。 “他怎么骗你的?干完活不给铜板?还是给的少?” “不是,他刚开始前两天每天按时给,俺心里挺高兴的,到了第三天,他说带我去另外一个地方干活,俺高高兴兴跟着他出了城,到了一个地方,还有七八个人,他把俺们这些人集中起来,说要坐车去干活,正好俺要拉屎,偷偷钻进旁边的小树林,谁知道还没拉完,那七八个人就被几个男人用刀顶着绑起来,塞进两辆牛车,当时吓得俺屁股都没擦,赶紧往前跑,差点被后面的人追上。”李哥摸着胸脯,心有余悸。 “人贩子?” “怎么可能?人贩子贩孩子、贩女人,哪有贩大老爷们的?” “那李哥看到的是怎么回事?” 李哥摇头:“俺也不知道,反正啊以后凡是出城的活,给的铜板再多俺也不干,熟人就另说了。” “你在哪被那个人找到的?”蹲了半天的夜色围在后面问了一句。 “对啊,在哪里?”有人跟腔。 夜色一愣,这嗓门,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 他扭头一看,差点晕过去。 一张非常熟悉的脸,贱笑着。 李哥看着夜色,关切的问:“这位兄弟看着面生,刚来的吧?” “对,刚来的,想找个活干,一听李哥你说,我害怕,我刚成亲,这要是被人贩子买了,俺媳妇可咋办呢?”夜色惴惴不安的模样,引得周围一片笑声。 “就在前面,过两个路口,路西边也有一堆人,天天蹲在那里。” 夜色急急的说:“俺知道了,幸亏李哥说了,其实俺准备过两天去那边也试试呢。” “那边的人,看着挺凶的,反正俺就是挨饿也不去。”李哥说完,重新蹲下,很快被一堆人挡住,看见了。 夜色冲着冲他贱笑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挪到最外面,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面对面坐下。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张裴沣挤弄眉眼,似乎在挑逗一个姑娘。 “少爷,不是不认识,是记不起来了。”夜色苦恼的回忆。 “哼,还好意思说,去豫东也不给我说一声。”张裴沣从路边拽下一个小树枝,吊在嘴角。 夜色翻着眼珠问:“少爷,你是我什么人啊?” 张裴沣伸出兰花指顶了一下夜色眉心,娇滴滴的说:“人家担心你么。” 夜色抬起手臂,上面起乐一层鸡皮疙瘩。 恰在此时,他俩身边有人路过,立刻被两人奇怪的动作下的目瞪口呆,抬腿就跑。 夜色一件,自己也马上站起来,抬腿就走。 张裴沣跟在后面,嘿嘿嘿的偷笑。 两人走进一间茶馆,要了一壶绿茶,坐在一个小雅间内品茶。 “小林溪怎么样了?”张裴沣突然问。 夜色吃惊:“他是你的人?” “对。”张裴沣没有回避,爽快的承认。 “他是rb人。”夜色不可置信。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去东京的时候认识的,和我一样,情报贩子。”张裴沣解释。 夜色有选择的回答:“死了,刚被沈清风枪毙的,以小偷的名义,没有招供,被埋在特务处院子里的一片空地上。” 他说出了绝大部分,隐瞒了万军从卢世宝那里听到的小林溪是因为偷柳学成的东西被捕的。 “小偷?偷谁了?”张裴沣追问。 “不知道,沈清风没让我参加,抓回来的审讯也是他自己审的。”这点,夜色说的都是真的。 随便张裴沣怎么查,都没问题。 不过,张裴沣的提问,给了夜色一个启事。 “偷谁了?” 看来张裴沣知道点什么。uu看书 .uukanshuom “你来这里干什么?”张裴沣猛地又问。 “那你呢?”夜色盯着他的眼睛。 两人都是聪明人,紧急事件后的每一次行动,绝不会是没有意义的轻举妄动。 “我接到线报,小林溪前一段时间曾经在这里出现过,之后就失踪了。”张裴沣先说。 “我得到消息,沈清风在抓捕小林溪后的两天后,来到这一片抓捕一个乞丐,什么人、什么目的,目前一概不知。”夜色同样说出自己来的原因。 两人同时感觉不妙。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创世@书友1515834227亲的月票,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89章 项链 & 失踪 ( )两只拼红眼的老虎,在听到王进一“任务”两个字时,同时止手。 王进一皱眉略展。 内讧止于洪水猛兽,这两个人知道分寸。 他转身冲勤务兵摆摆手,勤务兵吹响紧急集中的哨声。 三分钟后,一、二、三科除了值班人员,其余全部来到会议室。 王进一坐在长条桌的顶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各位,”他一贯严肃的脸上带着笑容“先宣布一个好消息,我刚刚接到南京的委任状,晋升三科科长李大斌为南昌站特务处处长,恭喜李处长。” 放下文件,王进一带头鼓掌。 会议室内响起热烈掌声。 李大斌立正敬礼“感谢处座栽培,李某肝脑涂地,报效党国。” 张旭初和夜色乍惊之后狂喜,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李大斌离开洛邑对他俩目前不算好事,但长远考虑,身后多了一颗参天大树,万一哪天在洛邑混不下去,南昌就是避难所。 沈清风起身伸手“祝贺李处长高升,这高升酒你一定要请。” 李大斌浓重胡须下沧桑粗糙的脸和沈清风的雅致细腻形成鲜明对比。 昔日的一个落寞和一个当红并肩站在一起,颇具讽刺意味。 松开手,沈清风继续优雅的笑,优雅的鼓掌,唯有笑意掩盖下的清凉眼神出卖了他的失落和嫉妒。 南昌站的职位,他向王进一表示过,也和上面的人交流过,众口铄金他最有希望。 可事到临头突然易主,说明里面肯定存在某种他不知道的内幕。 王进一,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第二件事,”王进一抬手止住掌声。 “国难会议4月7日召开,我们马上就会手忙脚乱、夜不能寐,诸位会很辛苦,但这就是契机,难得的契机,大家立功晋升的契机。李处长已经给大家做出榜样,夜参谋也因为良好表现调入二科,我们洛邑站的成绩上面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他扫视一周,慢悠悠的说“借此再宣布一件事,三科中尉参谋张旭初调入一科,负责电讯侦听。” 张旭初第一眼看的是李大斌。 李大斌微微颔首。 他离开前对王进一只提了这一个要求。 安排好跟着自己的人,他才能放心。 张旭初眼冒潮气,起立敬礼“多谢处坐栽培,旭初当竭尽全力,报效党国。” 夜色起身,两个关系密切的哥们当众互拍肩膀,互相鼓励。 平时不受重视的三科一夜之间飞黄腾达,会议室内人人揣测,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有林立国冷笑。 就算夜色是只腾飞的雄鹰,他也要折断他的翅膀,拔掉他的毛。 二科除了科长,只有他能横着走。 会议结束后,王进一和李大斌简单告别“李处长,事发突然,简单别过,他日不管李处长再回洛邑,或是我到南昌,咱们不醉不归。” 李大斌默契点头“当然,党国大计重要,我等和处座重逢的一天。” 他一一和会议室同仁握手告别,然后在三科人员护送下,赶往火车站。 王进一带着沈清风、夜色和林立国回到自己办公室。 “坐,”会后的王进一完全没有会议中的振奋,反而一脸疲惫。 “处座,什么任务?”林立国强烈好奇。 处座没在会上不宣布他们的任务,只能说明一点,这项任务秘密而重要,只有几个心腹才能知道。 让他不高兴的是,这个任务夜色也能知道。 沈清风瞪了他一眼。 天意弄人。 李大斌手下有夜色这样酷似他秉性的人,而他的手下却和李大斌一样暴躁没有耐性。 王进一揉着眉头,有气无力“戴处长已经到洛邑了。” “在哪?”沈清风手里的茶杯晃出了水。 这么大的事早该传遍洛邑城了,为什么他到现在才知道? “不知道。”王进一叹气。 沈清风糊涂了。 处座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刚开始城内搜捕,戴处长就悄无声息抵达洛邑,传递出的只有一个信号,洛邑站特务处不被戴处长信任,传出去洛邑站以后无法立足。 沈清风和王进一都明白自己不是戴处长一条线上的人,明明知道的事实,被本人亲自证实,他们的心哇凉哇凉的。 戴处长不仅依靠力行社,本人更是神出鬼没。 1928年自济南、保定、天津、北平一线,一路北上,刺探北洋军阀情报,跑遍华北各省,如入无人之境。 1929年潜伏河南,成功策反信阳宪兵营营长投靠校长。 这一次,他来洛邑,同样神秘兮兮。 王进一拍着自己自认为聪明绝顶、无坚不摧的脑门,再次发出叹息。 越是这样越可怕。 他不想自己化为一粒粉尘,静悄悄的消失。 “处座,咱们昨天发密电,戴处亲自回复,他怎么可能人已经到洛邑了呢?” 王进一轻哼“你以为十人团是吃素的?密电、电话瞬间就能把我们的消息传给戴处长。” “那我们该怎么办?实在不行翻遍洛邑城。”林立国急了。 处座说的任务就是这个? 戴处长人来了,又失踪了,冲分证明洛邑城特务处的无能,这个黑锅,他们不能背。 “愚蠢!”王进一仰天长叹。 沈清风面带愧色。 林立国打仗、审讯、拼命都是好手,唯独出谋划策,失之千里。 “夜色,你说呢?”沈清风转而发问。 “卑职认为,戴处长既然已经来到洛邑,不显山不漏水,摆明不想让大家知道他的行踪,所以我们不管是去宾馆还是民宅找,肯定一无所获。” “不错。”王进一点头。 “分析当前形势,国难会议马上召开,汪院长的政见和态度备受各界质疑,u看书ww.uuansh.cm 所以我倒认为戴处长抵洛的第一站或许是国难会议召开地。” “为什么?”沈清风故意问。 “再过几天,那个地方就要戒严,只有现在有时间现场踩点,发现漏洞。” “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夜参谋大有前途。”沈清风不吝夸奖。 “受处座刚才的启发,戴处长既然随时可以掌握我们的消息,电台和电话必不可少,其中电台是最便捷和迅速工具,我们可以尝试用电台确定戴处长的方位。”夜色继续分析。 “说的不错,但这招要慎用,尤其不能外传。”王进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林立国在旁边不屑的哼了一声。 鬼点子不少,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的人。 夜色迟疑一下,继续说“不过,卑职认为可能还一个地方值得一去,或许能见到戴处长。” 中秋快乐!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以打赏、月票、推荐、留言、点击等各种形式支持的所有朋友们,衷心祝福各位中秋快乐,阖家幸福,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290章 跳坑 & 劳工 “四爷失踪了。”蝎子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们的人找不到?”夜色理解蝎子的恐惧。 张裴沣自己失踪后,蝎子会让他的手下无所不能,动用一切力量,甚至不惜杀人放火。 这种操作下再没有结果,恐惧已经无法说明问题了。 “自从小林溪被抓后,我们有用的线索似乎全部被切断了,四爷的失踪,也是莫名其妙的。我到现在都无法弄清是有人有意的,还是单纯的一件事。”蝎子慌乱中思维趋向混乱。 “你跟着我,任何时候保持冷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动手,听见没?”夜色命令道。 他不知道张裴沣平常怎么跟蝎子说的,事到临头既然找到他,他不能袖手旁观,又怕蝎子不听他的指令。 “这点您放心,四爷说,一旦他出事,让我来找您,他专门交代的,一切听您安排,我们所有人听您指令。”蝎子毫无保留,把夜色当成张裴沣一样对待。 “好,你先去交代你们的人,用四爷的名义给特务处沈处长写个帖子,告诉沈处长张四爷让我陪着他去一趟南京,由张四爷出面说明,不让我打电话。” “明白。”蝎子离开夜色五百米的距离后,手一扬,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贴近蝎子,边听他说边点头,然后人影消失了。 蝎子等那个人走后,马上回到夜色身边。 夜色风风火火走在前面,他看到一个卖棉花糖的中年男人时,从兜里掏出一张千元法币,塞进中年男人手里:“把你外面的衣服卖给我。” 那个男人楞了一下,立刻抢走法币吊在嘴里,直接把右手插着已经做好的棉花糖木棍靠墙戳住,当街脱掉外面的衣裤。 夜色接过衣裤继续朝前走,后面那个男人竟然有吆喝着:“还要不要啊?还有呢。” 他的身上,只剩下一条nèi ku了。 走出这条街道,夜色叫住一辆黄包车,直奔他和张裴沣蹲点的地方。 他找人的希望,还在李哥说的那个男人身上。 坐在黄包车上,夜色换上刚买的破衣服,把自己的西装用腰带捆好,下车后扔到蝎子手里。 他特意选择了一个较远的地方下车,走在路边,他用手心在建筑物外墙上蹭了蹭,然后把蹭住的灰尘抹在脸上,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就变成了苦劳力的脸。 又猛走了一段路,身上出些汗,趁着中年男人的旧衣服,蒸出了微微汗味。 跟在他身后一百米外的蝎子看着他的举动,彻底放心了。 主人托对人了。 最后,夜色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纸,在空中摇摆一下。 “什么意思?”蝎子暂时没有看懂。 夜色照旧蹲在他一直蹲着的那群人里。 连续来了几次,他在这里也有朋友了。 一个和他岁数差不多的男人看着他,替他惋惜:“你这两天怎么没来?刚才走了几个了,是去城外干活。” “你怎么没去?”夜色反问。 “我不是得早点回去伺候月子婆娘么,出城的活没点儿,要不我早去了,铜板给的比城里得多。”小伙子抱着双臂,很遗憾。 “招活的人还来么?我家里没事,去哪儿干活都行。”夜色左右看去,神情急切。 “等等吧,那人临走前好像说了一句人手还不够,不知道是不是去那边找人了,或许一会还会回来。”小伙子安慰夜色。 夜色拍着脑袋后悔:“昨晚喝酒喝多了,今天没起来,要不然又有酒钱了。” 小伙子羡慕的很:“小哥,你真好,挣的铜板能喝酒,我一家四口人就等我挣的揭锅了。” 夜色叹气:“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要是像你那样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喝酒也高兴。” 小伙子被夜色一吹捧,眉飞色舞,喜出望外。 两人肩并肩继续蹲在那里聊,聊着聊着,小伙子捅了一下夜色:“看那边,招人的那主来了,你去不去?” 夜色跟着他的眼神看去,还是那个李哥说的敦实男人。 “小哥,你说刚才已经带走几个人了是吧?出城的话还是有伴比较放心。”夜色猛地拉住小伙子的衣襟。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从那边带走了几个,这边有三个。”小伙子指着张裴沣蹲过的那堆人。 “快说,到底去不去,去的话我叫他了,看你这胆小的样子,让你自己叫恐怕你不敢。”小伙子又气又觉得好笑:“你是不是大老爷们啊。” 夜色点头同意。 小伙子站起来冲着那个男人招手喊道:“哎,那位大哥,这里有一个干活的,你还要人不要了?” 个子不高、敦实的男人走过来,问:“哪一个?” 他的话音,是东北口音,和李哥说的一样。 夜色站起来,举着手回答:“我。” 他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声音不高,充斥巴结的味道。 整个人,看起来谨小慎微、唯唯诺诺。 “先说好了,出城干活,时间需要好几天,中间不能回来,你能行么?” “行,只要给工钱就行,我没家没口,只有一个人,去多久都行。” 那人眼珠盯着夜色上下转动几下,脸上露出不易被差距的微笑。 “跟我走吧。” 夜色拉着身边小伙子的手不住摇晃:“谢谢小哥,帮我找到活了,等我干完了,还来这里找你啊。” “行,你要是觉得干得好,等我媳妇满月了,下次咱俩一起去。” “中。” 夜色跟在敦实男人身后,继续表现出自己的诚惶诚恐和巴结:“大哥,您贵姓,怎么称呼?” “看你岁数不大,你叫我一声苏大哥就行。” “是,苏大哥,这趟就麻烦您了。” 他一直跟在这个苏大哥身后,每到一个路口,就从兜里掏出几个被手指捏成小球球的红色纸球,手指贴着裤腿洒出几个。 蝎子如果一直跟在他后面还没事,万一在哪里跟丢了,这些红色的小纸球可以替他引路。 姓苏的似乎很谨慎,带着夜色和另外两人一直走了半个钟头,带着他们走进一个院子,从里面关了门。 院子里面,席地而坐十几个人,一见又有人被带进后,主动让出一片地方。 夜色走在最前面,从左面第一个人chā jin自己的脚,他好像抄了近道,迈过几个人,在让开的那片空地最里面的一个地方坐下。 他的身边,坐在蔫不拉几的张裴沣。 两人眉眼一对,立刻认出彼此。 张裴沣一耸肩,用苦瓜脸欢迎自愿跳坑的傻子夜色。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低声交谈。 “你怎么把人弄丢的?”夜色的话很隐晦,即便周围有人听见,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嘴里的人,指的是蝎子,他和张裴沣都明白。 “贪吃呗。”张裴沣摸着肚子说。 “大爷啊。”夜色拱起手,开玩笑似的。 “是肥肉大爷,为了不流哈喇子,让他去买的功夫,就。”张裴沣脚后跟晃动几下,踩了踩地面,嘿嘿嘿低声笑。 夜色听完张裴沣的话,明白他失踪的原因,终于放心了。 只要不是被人察觉故意抓来的,即有机会可图。 他假装和周围人说话,看了院子一圈。可是,那个姓苏的男人并没给他任何机会。 “走了走了,”姓苏的站在院子门口吆喝。 夜色、张裴沣跟着身边人朝外走。 门外,竟然等着两辆用帆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卡车。 “带我们去哪?”走在最前面的人害怕。 “二十几里路,东家挖院子盖房,急需要人手,走着去太慢,快上车,快点的。”姓苏的催促。 前面的人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爬进被遮挡住的车厢内。 夜色和张裴沣爬进一辆卡车内,在他上车前,从兜里扔出几粒红色小纸球。 纸球很小,只有懂它含义的人才能在尘埃中发现它的存在。 张裴沣嘴角上挑,面带笑容。 毫无疑问,被他弄丢的人夜色替他找回来了。 上了卡车,夜色寻找靠着车栏杆的地方坐下,双手背在后面,不停的抠插,试图从最下面抠出一个小洞,继续往车下扔红色小纸球。 坐在车上,这种速度,那么小的纸球,能不能起作用,他不管,尽力了。 “时间不对。”张裴沣趁着车子摇晃,自己的身体贴住夜色时说。 夜色没有回答,却点了点头。 二十几里的路,没坐车的人可能不知道,夜色和张裴沣却能准备做出判断。 卡车开出已经不是两个二十里的路程了。 他们不是去给人家完坑、平地、盖房,而是带到一个谁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 “身上有家伙吗?”夜色用口型问张裴沣。 张裴沣点点头。 他出来之前,做了准备,用一条绷带,在腰里绑了两支枪,一把刀子。 幸亏他们是被当成苦力抓来了的,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搜身。 “苏大哥,还没到,我晕车。”夜色捂着嘴巴,嗝嗝嗝的出声。 接着他的问话,其他人终于忍不住了。 “二十几里该到了吧?” “我们到底去干什么?” 询问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姓苏的用安抚已经无法奏效。 他双手拉开上衣,敞着怀,露出腰里別着的阻击枪,恶狠狠的说:“不许说话,谁在说话打死谁。” 夜色看向张裴沣,两人谁也没有感到意外,从察觉不对劲开始,他们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姓苏的男人,不是好人。 卡车又开了两个多小时,最终停下。 姓苏的率先跳下车,在他身后,卡车周围,十几个持枪男人,围住卡车,监视下车的人。 两辆卡车,一共送来二十三人,全都被持枪的人用枪口顶着送到一大间空屋子内。 空屋子两侧的墙边,用土坯垒了一拉流半人高的土炕,下面铺着稻草,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褥子,一拉溜摆着十几个枕头、十几条被子,是让新来的人睡觉用的。 最靠里面的墙边,摆着几个木桶,供人拉屎尿尿。 墙上仅有的两扇窗户,几寸长的铁钉顶了木条,全部封死,中间仅仅留下一个手掌宽的缝隙,可以射进几缕阳光。 门口,有两个持枪男人站岗。 “怎么回事?” “问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进了屋子的人惊慌失措,一起涌向门口,质问门口站岗的人。 趁着混乱,夜色和张裴沣站在土炕前四处查看,哪里有可以藏枪的地方。 简单巡视一番,两人目光同时落在封闭窗户的木条上。 夜色挡在前面作掩护,张裴沣匍匐在窗户下的土炕上,掀开衣服,解开绷带,从里面抽出阻击枪和刀子,迅速从窗户最下面一个缝隙中往下塞。 最下面一根木条因为窗台的关系,恰好流出仅仅够藏一只阻击枪的宽度,从外面的玻璃窗上看不出来,从里面的缝隙里也看不出来。 两人刚刚藏好家伙,姓苏的男人带着十几个人冲进开,把带来的人围在屋子里。 姓苏的男人站在前面,凶狠的说:“从现在开始,你们每天早晨五点起床,天黑睡觉,不要试图逃跑,不要闹事,否则死啦死啦的有。”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吓得魂魄出窍。 姓苏的是rb人? 姓苏的一挥手,门外走进几个男人,手里捧着一摞衣服,全都是褐色的。 “你们,自己的衣服脱掉,全部换上这个。”他的手指向呢些褐色衣服。 持枪的男人威逼着,包括夜色和张裴沣在内的二十三人全都脱掉自己的外衣,换上褐色衣服。 “记住,以后穿这些衣服的,不听从命令、擅自走出划定的界限的人,全部枪毙。”姓苏的又说。 说完这些,送衣服的人抱走脱下的衣服,又每人送来两个窝头,一碗凉水,作为晚饭。 吃完晚饭后,持枪的人全部离开,房门从外面锁上。 “咱们被鬼子抓了,怎么办?” “我想回家。” “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了?” 二十几个人,uu看书.ukanshu.om有的躺在炕上,有的靠着墙坐,有的站在地上,交头接耳,乱成一团。 夜色和张裴沣选择了藏枪窗户下紧挨的两个铺位,静静的躺着。 这里是哪里?他们来干什么?看守他们的人有多少?蝎子跟上来没有? 一无所知。 只能等,等时机。 第二天清晨五点钟,天色刚刚蒙蒙亮,急促的哨声吹响后,屋门咣当一声被推开,门外有人叫喊:“起床了,快起床。” 夜色爬起来,首先顺着窗户缝隙往外看。 一盏昏暗的马灯下,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书友20170912003108037、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91章 地下工程 & 暴动 木板缝隙之间,露出一个人的正脸。 董志海。 他在这里? 绝对出乎夜色的意外,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他就是隐身暗处,迟迟无法得到证明的土肥的话。 “快出来。”门口又是一阵催促声。 二十三个人很快走出屋子。 不管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在一个空气几乎不流通,又被屎尿味道整整熏了一个晚上的男人们,急欲在清新的空气中倒倒鼻子里让他们快要呕吐的难闻味道。 “排好队,排四排,”持枪的男人继续喊叫。 夜色拉住张裴沣站在第二排的中间,人少的时候,想掩藏自己很不容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脸上,只要出去办事,都会乔装改扮一下。 “右前方穿黑色西装的那个男人,就是董志海。”他的声音,夹杂在别人的交谈中,只有张裴沣能听见。 张裴沣没有接话,眼神已经看向夜色所指的方向。 董志海这个名字,张裴沣不仅耳熟能详,也知道这个人意味着什么。 站在董志海身边的人,就是骗他们来的那个姓苏的男人。 两人说了一阵子后,姓苏的男人走到排好的四排队伍前。 “各位,”到了这里,姓苏的男人说话温和了不少:“各位,鄙人小林苏,以后你们叫我小林先生就行。” 小林苏?有意思的名字,和小林溪一字之别。 夜色和张裴沣心里同时想到了这个。 不过,他俩谁都没有异常反应,继续看小林苏的表演。 小林苏看看眼前的二十几个人,微微一笑:“你们肯定想知道叫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对不对?很简单,就是我说过的,挖坑盖房而已,你们只要按要求完成工程,工钱不会少了你们的。” “真的么?”队伍中间有人问。 “当然是真的,就在那边,”小林苏指向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垒着一堵高墙,墙边有人巡逻。 墙那边是哪里,谁也不知道。 “不过呢,谁要耍花招,别怪我不客气,那边,”他的手又指向东北角一片高低起伏不平的土地,“是埋死人的,怎么死的呢?不听话就得死,奉劝各位不要闹的你我都不开心。” 小林苏的直接恐吓,吓住不少人,再也没人敢接话。 他随即一摆手,站在旁边的持枪男人冲着站在最前面的人下令:“走。” 他的枪口,同样指向西南面。 夜色在听小林苏说话时,眼角余光一直盯着董志海。 就在他们抬脚迈步之前董志海已经进了那个门口。 没人带他,应该很熟悉里面。 那个门口,从外面看,和平常的屋子没有两样,唯一的区别是那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不像给东家盖房子,而像在监狱里面当苦力。 现在自己也往里走,他们两个很可能面对面遇见。 夜色加了一万倍的小心。 当前面的人走进屋门之后,发出了大小不一的惊讶声。 他们的反应和夜色的判断相同。 里面,肯定是一种令人始料不及的存在。 夜色走进去后,脚步的高度开始下降,他们沿着一个斜坡往下走,准确的说是往地下走。 东家要挖的坑、建的房,都在地下。 夜色心里暗暗计算着,一条斜坡越来越陡,几乎每个人的脚步近乎小跑二十几米后,他们来到一个已经挖好的空荡荡的空间里。 这个空间,已经是建成好的房屋,扯进来了电线,亮着电灯。 屋子里面有人迎过来,把新来的劳工分成几组,分别带到旁边的屋子内干活。 这次,夜色和张裴沣故意分开,到了两组,夜色进了北面,张裴沣进了西面。 不管哪个屋子,基本已经建成,剩余的都是后续工程,安装横梁门柱,拉扯电线灯泡,进行二次加固,以及往外搬运杂物废料等等。 “不许说话、不许偷懒。” 跟在他们身后的监工手举鞭子,端着刺刀,非打即骂,进来的二十三个人连同以前里面有的人,敢怒不敢言,稍有反抗或者怠工,就会面临死亡的危险。 大概一个小时后,夜色从在室内搬砖和泥变成往外搬运杂物废料。 这样轮换,是为了通过活动减少劳工长期从事一项工作的身体伤损。 rb人不是好心,而是为了尽量少减员而加快工程速度。 夜色抬着两筐土往外走,进来的时候,他没见到外面有新鲜的湿土,也就是说,昨天挖出去的土已经运走了。 整个地下工程浩大,他来的时候已经基本快要完工,地下还剩小半屋子的土方,之前那么多的土运到哪里,以什么为借口,才能不引起别人的追问和怀疑呢? 夜色思索之时,他的脚步刚好迈出进来时的那个房门,房门外,就是露天的空地。 一道刺眼的阳光正好对住他的眼睛,夜色抬起手,挡在头顶。 不止他,几乎每个搬运东西出来的人都是这种反应。 就在他刚刚挡住眼睛和脸的时候,站在门外和小林苏谈话的董志海突然扭头,看向夜色所在的方向。 “怎么了?”小林苏用r语问。 董志海用r语回答:“没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遇见熟人了。” “熟人?土肥君,这里永远不会有你的熟人。” “不见得,我在洛邑待了很久,在电厂认识很多人。” 两人继续用用日语屋里哇啦的说,完全没有避人的意思。 在他们心中,劳工本身就是没有文化的人,估计连华夏字绝大部分都不认识,更不用说rb话了。 夜色第一次听见有人叫董志海为土肥。 他内心狂喜不已。 董志海就是土肥的假设,被小林苏证实了。 可惜,他挑着土必须往前走,前后只听了几句就再也听不见两人的声音了。 第一天结束时,二十三个男人个个揉着肩膀和腰腿,充满恐惧和不安。 “这到底是哪里?咱们好像是给小rb干活呢。” “那工钱到底给不给?” “你还想着要工钱,能不能活命还不知道呢。” “rb人狠毒,没用的就杀,大家小心点吧。” 夜色和张裴沣跟着大家一起揉了揉腰腿之后,躺在炕上。 “像什么?” 别人在抱怨在不安在骂rb人,他俩在总结,刻意压低的嗓门被一片杂乱的声音掩盖了。 “防空洞?”张裴沣说。 rb空军已经连续数次在洛邑上空轰炸,人员、建筑、物资损失严重。 “他们并没有大规模进入洛邑,防空洞太奢侈,没必要。”夜色觉得不像。? “指挥部?不对,和你刚才说的理由差不多。”张裴沣自己直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只剩囤积东西用了。”夜色给出判断。 他俩的话刚刚说到这里,门外闯进一个男人,挥手一鞭子狠狠打在距离门口最近的劳工身上。 随着那人的一声惨叫,闯进来的男rén dà骂一声:“八嘎,不许说话,睡觉。” 屋子内立刻沉寂,站在土炕下面的人全都跳到床上,拉开带着霉气的被子盖在身上,紧紧闭上眼睛。 第二天,还是清晨五点,夜色他们再次被准点叫起,每人还是两个窝窝头、一块咸菜、一碗水作为早饭,然后又被赶到地下。 这次,夜色和张裴沣不约而同同时又换了一个方位,他们想要看看分别建成的这些房间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区别,最终把两人看到的拼凑在一起,完成一张地下建筑的详细图纸。 这天苦工结束后,回到他们居住的那间大屋子,说话的人不多却不知道从谁那里传出一条让人恐怖不安的传言,在他们之前进来的人偷偷说,等这个活干完了,鬼子要把他们全部杀掉。 “真的假的?”躺在土炕上的男人一个个歪头带着哭腔询问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只会摇头,甚至比问话的人还想哭。 这股恐怖的气氛瞬间弥漫,人心惶惶。 后半夜,室内响起鼾声,劳累一天的男人再害怕再惊恐也架不住白天一整天的辛苦,全都睡着了。 夜色和张裴沣侧着身体,脸对脸。 “你在这里怎么联系蝎子?”夜色问。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夜色粗略估算过,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三天扫尾的活全部都能结束,土肥杀人灭口是必然的,想要安全逃离这里,必须有蝎子的里应外合。 张裴沣无语。 他进来之前已经和蝎子失去联系,蝎子知不知道他来这里还是未知数,更不要说和他的联系了。 “最多三天。”夜色言简意赅,说完这句话,他闭上眼睛。 张裴沣当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三天,和他计算的时间相同。 “小林苏。”张裴沣轻轻说出这三个字。 小林溪是在特务处被枪毙的,他的死,小林苏并不知道。 或许,小林苏是他们唯一可以利用的人了。 然而,随后的两天小林苏人间蒸发,从早到晚都没有看见他的踪影。 第三天,如期而至。 早晨起床前,夜色和张裴沣把藏在窗户挡板后的阻击枪和刀子取出来,从被子里面撕掉一长条布条,缠在腰里。 今天如果干完活,晚上出来会是什么结局,难以预料。 出了屋子,两人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 平常轮班的鬼子今天早晨全部出动,把守各个路口,比平常多了一倍。 今天的活,多了一项内容,从地面一间仓库里搬运桌子、铁皮柜等物品到地下,再把地下剩余的杂物搬出来。 每一趟,每个人,没有空手的。 不过,最明显的征兆是今天人没有早饭。 这次,夜色和张裴沣选择了在一起。 “准备动手!”两人眼神对视,传递出相同的意思。 暴动! 他俩抬着一个铁皮柜被一个持枪的rb兵带到最靠里面的一间屋子里。 “放在那里。”rb兵指着墙角的一个位置命令。 “是。”夜色和张裴沣按照rb兵指向的位置走去,摆放地面。 “不是那里,再往里挪。”来这里的rb兵会简单的华夏语,指手画脚指向里面一米的位置。 “皇军,是不是这里?”夜色挡住rb兵的视线问。 rb兵往前走,站在他让夜色和张裴沣放置铁皮柜的地方。 他的后背,露在张裴沣眼前。 张裴沣猛虎下山一般一个跨越,右手准确无误从后向前捂住鬼子的嘴巴,左手拔出刀子,狠狠一插,chā jin鬼子的心脏。 一刀毙命。 那个鬼子的双腿蹬了几下,咽气了。 夜色打开铁皮柜柜门,两人把鬼子的尸体塞进铁皮柜后,张裴沣拔下插在胸口的刀子,在他衣服上擦掉血迹。 关好铁皮柜柜门,两人抬着水泥板往外走,一直送到地面的那间仓库里。 放好水泥板,出了仓库大门,张裴沣抬头四处张望。 他们下去的地方,是一堵墙,墙上没有可供攀援的东西,剩下三面,一面是进来的大门,有人持枪把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在这里的人空手根本冲不出去。 两外两面是房子,除非爬上房顶,否则也出不去,但现在同样有人把守。 土肥,已经做好了tu shā的一切准备。 “你们,快点!”站在房子前的rb兵举枪驱赶两人。 夜色和张裴沣慢慢往前走。 就在两人即将进入通往地下的那个门时,半空传来一阵鸟叫。 “来了。”张裴沣只说了两个字,夜色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蝎子出现了。 “这些人,带不带?”夜色问。 他俩单独跑出去,相对容易的多,带着所有人,很难很难。 “看情况吧。”张裴沣的回答模棱两可。 这个时候,没人敢说大话。 两人继续往下面走。 刚刚走了地下,外面突然传来枪声,开始是零星的,后来变得激烈起来。 “蝎子被发现了。”张裴沣掏出阻击枪,首先击毙距离他最近的鬼子,转身就往外跑。 夜色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喊:“鬼子杀人了,抢了他们的枪,快跑。” 顿时,地上地下,枪声四起。 张裴沣和夜色的速度快,手里又有枪,两人在前进途遇到的一切阻力全都被他们击毙。 当他俩冲到地面后,uu看书 .ukanhu.c 却被强大的火力压制住,无法前进。 地下,同时响起凌乱的枪声。 “那群人能不能出来?”张裴沣问。 出来了,说明他们杀了里面的鬼子,还有希望。 不出来,不仅他们全都死了,自己和夜色也将腹背受敌。 “不知道。”夜色没有把握。 很多时候,华夏的老百姓不敢反抗。 又一阵枪响之后,夜色背对张裴沣,面冲地下通道。 “四爷,咱们腹背受敌了。”夜色看见,几个鬼子正在慢慢向他们移动。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z月影微澜、黑欲龙吟亲的推荐支持! 第292章 爆头比赛 & 如何报恩 “里面的人都死了?”张裴沣有点不相信。 夜色沉默不语。 面对穷凶极恶的持枪鬼子,第一个反抗的人必死无疑,没人想当第一个。 最后的结果就是都死。 “兄弟,就剩咱俩了,你守后面,我挡前面,每人留一颗子弹足够了。”张裴沣的表现比普通纨绔子弟血性一万倍。 “我很幸运,跟你在一起,以张家的权势,我死后怎么着也能留下一个名号,葬在一块fēng shui bǎo di。”夜色开玩笑。 说归说,他的眼神警惕始终看向地下,只要有人露头,只要他能一枪毙命,绝不留情。 突然,外面的鬼子又一次发起冲锋,里面的鬼子向外突击。 夜色和张裴沣唯一的挡体是他们往里抬的桌子,两人高大男人同时挤在写字台中间的空间里,依靠他们神准的枪法苦苦支撑。 枪打出头鸟,或者鬼子里最大的官。 两人凭借经验,选人点射,以点制面,又一次压制住鬼子的进攻。 所有人趴在地下时,两人继续斗嘴。 不是他们闲,再不说话唯恐以后没有机会了。 “让你跟我干你不干,你要是跟着我说不定现在在巴黎跟měi nu浪漫呢。”张裴沣感慨人生苦短,缺少风花雪月。 “你要跟着我,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夜色怼人的本事毫不逊色。 “跟你?不如跟gong dǎng,他们不滥杀无辜,不打击异己,他们kàng ri保国。”张裴沣继续毒舌,讥讽夜色错投主人。 “这点我同意,跟着你我不同意,不过你要投奔gong dǎng。我可以跟着你,我生平最佩服英雄好汉。”夜色难得和张裴沣意见相同。 两人的话刚说到这里,又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 地面之上,消失好几天的小林苏手举军刀,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进攻!” 被两个人钳制的战斗,对他是彻头彻尾的耻辱。 猛烈的枪声把木质桌子打的木屑四溅,夜色和张裴沣的胳膊、腿脚都有地方中弹。 “看来不用留子弹了,可以多打死一个。”夜色笑道。 “你不怕死?”张裴沣在枪声中大吼。 党**人关键时刻很爱弃械投降。 “有你陪伴,我怕什么!”夜色一枪打死一个走在最前面的鬼子。 再扣扳机,没子弹了。 刚刚准备趴下的鬼子试探着站起来,嚣张的狂叫:“他们没有子弹了!” “兄弟,到时候给我一刀。”夜色冲着张裴沣笑。 外面的鬼子同样叫嚣着,疯狂的往里冲。 就在两人腹背受敌、无力支撑的时候,外面鬼子的背后传来又一阵更猛烈的枪声。 小林苏带着的人一个个向前扑到,子弹从他们后背穿透前胸。 是近距离射击。 “八嘎!”小林苏和少数没有中枪的鬼子分散开,躲到院子里的水槽后、大树后、建筑旁,负隅反抗。 蝎子带人从正门冲进来,强大的火力和人数在消灭绝大部分的鬼子后,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追杀院子里零星的鬼子,另一路在蝎子带领下营救张裴沣和夜色。 他第一个冲到两人身边,并没停留,而是超越两人,带着几个手下持枪前行,以毫无间隙的猛烈火力开道,逐渐把地下的鬼子全部逼到一个屋子内。 蝎子没有擅自做主,他了解张裴沣的个性,不到下不了床的地步,他会亲自前来解决。 枪声停止不久,已经被人扎好绷带的张裴沣和夜色走到这个房间外。 在他们的脚下,是无辜百姓的尸体。 “怎么办?”张裴沣看向夜色。 “我听说他们在残忍杀害百姓的时候,用比赛的办法看谁杀的多,咱俩也比比,爆头,看谁爆的多,怎么样?”夜色看着里面的鬼子,冷冷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待禽兽,就要用宰杀禽兽的办法。 “什么枪?”张裴沣很满意他的提议。 “随便,用刀也没问题,关键是你能赢得了我么?”夜色故意ci ji道。 “就是用针,你也赢不了。”张裴沣挑着眉毛耸着肩,无赖的说。 “阻击枪,不过我改主意了,不是头,而是精确到器官,我喊眼睛就眼睛,我喊眉心就眉心,还敢么?”夜色加大比赛筹码,增加难度。 “你就是说到汗毛,我也跟你比定了。” 两人同时伸手,从蝎子手里接过两支同一型号的阻击枪,慢慢向前举起。 这时,蝎子突然出声:“属下有个提议,不如一人一次,时间随意,这样对谁都公平。” 夜色哈哈大笑,说到:“蝎子,你到底向着你家主人。” 没等张裴沣接话,他断然开口:“左眼。” “啪、啪、啪,” 三声枪响之后,三个鬼子左眼中枪,倒在地上。 “鼻子。”张裴沣大喝一声。 “啪、啪,”两声枪响,两个鬼子倒地。 “眉心。 “啪,” “嘴巴。” “啪,啪,” 仅仅过了十几秒,屋子内只剩下最后一个鬼子,看着同伴横七竖八倒在身边,满脸污血、恐怖狰狞,吓傻了。 “现在变成我喊你打。”夜色再次发生。 “胳膊。” 张裴沣两秒之内开枪,命中鬼子的左臂。 “右腿。”他又开口喊。 夜色同样反应敏捷,两秒之nèi shè出子弹。 两人怒火的最后爆发,是为躺在地下的同胞报仇雪恨,是对侵略者的坚决抗击。 最后,两人的枪口同时指向他的心脏。 “啪、啪,” 两声枪响之后,那个鬼子的胸口出现一个枪孔。 两颗子弹,先后射中同意地方,彻底了结了他的狗命。 “走了。”张裴沣没有继续再看里面,转身朝外走。 他的手下,会处理鬼子的尸体,每人再补一枪,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外面的战斗同没有样已经结束,夜色看遍尸体,董志海和小林苏的。 董志海来没来他不知道,但小林苏肯定是跑了。 张裴沣和夜色坐着蝎子开来的车离开这里。 在车上,张裴沣问:“蝎子,你怎么找来的?” “四爷,我是按照夜爷扔红纸球找来的,纸球太小,我在中间跟丢了,后来带着不少人才又重新找到的,差点耽误大事,对不起了四爷。” “夜大处长,我又欠你一条命,怎么报答你?”张裴沣双脚蹬着车窗,吹着清风,吊儿郎当的问。 从鬼门关里爬出来,他更向往zi you自在。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已经还不起了,怎么都无所谓,说说笑笑,逗个乐而已。 “你觉得这个像什么?”夜色首先想到的是土肥在地下弄出这个一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说是地下通道吧,只有封死的几间房子;防空洞或是指挥的地方,咱们讨论过,暂时没必要,剩下能让他修建的这么隐秘地方的原因,一是给大人物提供藏身之所,或隐藏贵重物品,所以要把参与修剪的人都杀掉,只有这个说法似乎才能说得通。”张裴沣同样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你报恩的方式就是这个问题的谜底由你来揭晓,最重要的是看看洛邑附近还有没有类似的建筑,什么人干的?那些干的人是不是也被他们杀了?”夜色直接用报恩两个字把张裴沣套住了。 钱、权什么的,他不需要,这些小活交给张裴沣好了。 “我说夜大处长,这不是你们特务处的特长么?”张裴沣回击道。 “这是你报恩该有的态度么?”夜色毫不客气直接堵住他的嘴。 “蝎子,那堵墙隔壁是什么地方?”夜色的视线落在开车的蝎子身上。 能找到他们,能从外面攻进来,蝎子对周围的地形不可能不了解。 “电厂的最北面。”蝎子回答。 “电厂?”夜色和张裴沣两人同时惊呼。 “对啊,电厂面积很大,这里距离电厂已经建好的厂房、塔吊、传送带还有挺远的距离。”蝎子疑惑的回答。 回答完,他惊叫一声:“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装在车上兜了好大一圈子,然后就被监禁起来,除了能看见天空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夜色和张裴沣叹气。 两个聪明无比的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这么大的枪声为什么没人管?”张裴沣质问夜色,似乎夜色该对这样的事情负责。 “四爷,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党国的军队、gong fěi、r寇、强盗、流贼,伪军,枪声出现在城郊,这一片有人烟稀少,没人报案,谁闲着没事找事出这个头?”夜色对国民zhèng fu那些不作为的机构和人员太了解了,只要不是问题出现在自家门口,能躲就躲,能回避就回避,除非是上峰死命令压下来的,否则大家都当没看见。 “这个问题我带人冲进去之前问过,据电厂的人说,有人告诉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是洛邑所属驻军的训练场,传出枪声是他们在练习打靶,没事,也不用紧张。”蝎子插了一句话。 “看看看看,人家事先已经想好了,真能干。”张裴沣拍手叫好。 这招非常狠毒,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以练习打靶为借口搪塞过去,理由比夜色说出来的那些道理更合理、更真实。 “能审批这种决定的人不多,这件事同样交给你办了,”夜色毫不客气又给张裴沣增加一项任务。 “不对吧,这件事可是在你管辖范围内,举手之劳,为什么非要我干?”张裴沣继续推诿。 “蝎子,我救了你们四爷好几次命,这点小事不算事吧?”夜色了解蝎子的性情,仗义、耿直。 蝎子啃啃嗤嗤,无法接话。 按照他的想法,谁救了他的命,为恩人上刀山下火海理所应当,更不用说查一件事,查十件百件事,也毫不犹豫。 张裴沣洞悉夜色的心思,嘿嘿嘿贼笑几声,骂道:“好你个夜色,耍花招冲我来,你拿蝎子开涮,他一个榆木疙瘩还不被你耍得滴溜溜转。” 蝎子红着脸,粗着脖子接了一句:“四爷,夜爷说的没错。” 夜色哈哈哈大笑,指着蝎子说:“他比你强一百倍。” 张裴沣冲着蝎子喊道:“你给我闭嘴!” 车子很快回到城内,张裴沣冲着蝎子说:“直接把车开到特务处,我很久没去我在特务处的宅子里面看看了,怪想的。” 夜色无声的笑。 他明白张裴沣的用意。 几天没去特务处,用的是陪着张裴沣去南京的名义,回来了有些话也是张裴沣和沈清风聊着方便,两人聊完后,沈清风就再也没办法询问夜色了。 受益最大的人只能是夜色。 蝎子开车先带两人回到私宅,用湿毛巾擦掉两人身上多日积攒下来的汗味和尘土,给受伤的伤口换上药、处理好,然后换上一整套黑衣黑裤,很正式,把两人打扮的真像是刚从南京回来的一样。 “怎么样,能坚持么?”两人互相询问。 身上的伤,走起来很疼。 “没问题,坚持一会,然后我带你回来养伤。”张裴沣已经想好对策。 两人去特务处露个脸,是为了以防万一。 随后,张裴沣的专车在夜色带领下直接开到特务处院内。 张裴沣下车后,直接拜访处长沈清风:“沈处长,别来无恙?” 他的笑声,自然、亲切,听不出任何异常。 尽管年龄、职务无法相比,但只要张家一天不倒,张裴沣就有足够的资格跟沈清风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之上。 “四少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坐。”沈清风同样给足面子。 两人心知肚明的客套着、虚伪着。 “四少爷南京之行如何?府上长辈可好?”沈清风有文化有教养,问出的话听着顺耳、暖心。 “谢谢,都很好。对了,我专程从南京带回一些土特产,权当我和夜副处长的一点心意。”他的车上,这类东西塞满后备箱,随时可用。 他故意把自己和夜色联系在一起,就是告诉沈清风,我和夜色关系好,你以后看着办。 “岂敢岂敢,特务处的人叨扰四少爷,我该准备一些礼物才对。对了,夜老弟,你去南京,看没看焦长官?”沈清风借着这个话题,询问自己最介怀的事情。 他一点也不喜欢夜色和焦君牟过往密切。 “他?他哪有时间?“张裴沣直接把话抢过去:”他一直跟着我流连徘徊在秦淮河畔,歌舞升平,笙歌彻夜,那种蚀骨**的感受,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沈清风哈哈大笑:“夜老弟好福气。uu看书 .uukanshom” 张裴沣叹口气:“这种好地方要抓紧时间去,一旦沦陷,以后怕就没机会了。” “是啊,真要抓紧时间了。”沈清风当然明白这话的含义,国民zhèng fu一旦迁都,秦淮河畔就在也不是现在的秦淮河畔了。 三人又聊了一些别的,意犹未尽之时,沈清风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开,中尉参谋陈广海进来了,他看见夜色和一个让他不认识的人在座,嘴里想要说的话又憋回去了。 “说吧,什么事,都是自己人。”沈清风瞪他一眼。 陈广海回答:“刚刚接到报告,电厂北侧发生枪战,死了四十六人,目前怀疑和gong dǎng有关。” “这么多人?立刻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沈清风下令。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书友20170912003108037、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93章 316惨案 & 眼前1团黑 “是。”陈广海得到了沈清风明确指示。 “还有,”沈清手指夜色,对陈广海说:“这个案子,由夜副处长负责。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向他报告。” 他的思路很明确,死了这么多人,绝非一般人的小打小闹,一旦牵涉面大,且涉案人位高权重,或者有其他原因,未来随时可能冒出棘手的问题,这种烫手的山芋早甩掉早安心。 “是,处座。”夜色当即回答。 沈清风的安排,正好给他一个公开彻查土肥的机会。 他在自己最瞌睡的时候送来了一个枕头。 “死了这么多人?真可怕,沈处觉得会是什么人干的?洛邑安全不安全?像我这种人,哪些地方少去为好?”张裴沣恐慌不安的问。 他最喜欢吃喝嫖赌,最怕自己人身安全没有保障,揣在口里的银票没命享受。 “四少,这个问题之前我能回答你,以后,就要夜副处长回答你了。不过,最近世道太乱,还是小心为妙。”沈清风应付。 嘲笑,纯粹的嘲笑! 张家的势力、张裴沣的能力,比他沈清风强不知多少倍。 “啊,这样的话,夜副处长,我以后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多多照顾。”张裴沣以茶代酒,摆出一个敬酒的样子。 “四少客气,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鄙人以后还要多多麻烦四少。”夜色同样举起茶杯。 两人本来无心的戏码,却收获了意料不到的效果。 夜色从这一天开始,被授权名正言顺调查电厂隔壁的杀人案。 “处座,今天是三月十六日,又死那么多人,不如就把这起案件定为三一六惨案怎样?”夜色建议。 “行,就叫三一六惨案,由全权处理,我提两个要求,第一,尽快结案,这么大的事,其他几股势力肯定要知道,处理不好会对咱们造成不好影响。第二,查清死亡人员都是谁,做好善后处理。”沈清风指示道。 “是,请处座放心。” 夜色扭过头,对陈广海下达第一道命令:“广海,你现在带人马上去现场,清点死亡人数,彻查死亡原因,寻找线索证据。” “是。”陈广海回答。 “处座还有什么指示么?”夜色下达命令后又回头征求沈清风的意见。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和张裴沣刚才那里出来,事情发生的起因、经过、结果一清二楚,根本不用亲临现场。 派陈广海去,因为他是沈清风现在的心腹,让沈清风第一个知道惨案现场的情况,不仅麻痹沈清风,更主要的是让沈清风看到自己的态度。 虽然自己负责这件事,但对他绝对忠心耿耿看向沈清风。 “没有。”沈清风满意的说。 “去吧。”夜色吩咐陈广海。 陈广海并没马上走,眼神看向沈清风,在等着他发话。 夜色装作不知,低下头端起茶杯,慢慢的喝。 沈清风狠狠瞪了陈广海一眼,恨不得用茶杯把他砸出去。 忠心可嘉,没眼色就是蠢了! 偏偏张裴沣更蠢,连声夸奖:“沈处长果然治军有方,军纪严明,你不发话手下人不敢走,有这样的经常对驻守洛邑,我们放心。说实话,刚才我想马上离开这里,现在我决定不走了,在这里玩一段时间。还要麻烦沈处长了。” 沈清风第二次狠狠盯了陈广海。 陈广海吓得不敢说话,径直离开办公室。 张裴沣站起来,拽挺上衣,真诚发出邀请:“两位处座,既然要在洛邑麻烦两位,今晚我做东,咱们一起小酌几杯如何?” 夜色不动声色,他再看张裴沣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两个受伤的人陪着一个好人小酌? 沈清风抬腕看看手表,面带歉意回答:“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改天,改天我请。” 看架势,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出去。 “那就说定了,我等沈处长的话了。”张裴沣往外走。 他走出屋子之前,冲着夜色说:“夜副处长,有空咱们也喝一杯。” “好,等沈处长时间定下来,咱们一起喝。”夜色同样爽快的答应。 第二天,陈广海把他带人在现场看到的、查到的东西全都写在一份报告里,正式报给夜色。 “广海,那些人都是被枪杀的?”夜色震惊的问。 “是,根据我们的检查,有阻击枪、bu qiāng。”陈广海回答。 “洛邑城内是否有qiāng zhi丢失的报告?” “卑职分别问过警察局、驻军等部门,所有回复都是没有。” “死者身份呢?” “全部都由证件,全部都是真实的,不过其中一半人是外地的,兵慌马乱,暂时没法联系到他们的家人。” “什么人报的案?” “枪战结束不久,周围几个打猎人带的猎狗先跑进去,然后几个猎户跟着进去后发现的,因为全都是枪伤,他们之前也听见过枪声,报告了警察局,警察局没有搭理,直接让他们报告给了我们。” “为什么?” “警察局认为可能是地下党所为。” 夜色扔掉手里的报告,坐在办公桌后沉思。 警察局和调查科关系亲密,这件事调查科肯定也知道了。 在没有查明真相前,把凶手推给地下党是稳妥的。 “你有什么看法?”夜色突然抬头看陈广海。 陈广海猛然间被夜色犀利的恶眼神吓得一愣,稍微愣神之后才恢复中正常,立刻回答:“报告副处长,卑职也是这样认为的,极有可能是地下党所为。” “原因呢?”夜色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陈广海哼哼几句,艰难的回答:“可能是那里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他知道自己的理由很可笑、很勉强。 如果被杀的人是鬼子或党国的军人,说地下党可信度高。 如果说里面藏着欠钱的东西,相信的不会多。 这么多年地下党的所作所为,说出去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夜色听完这句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摆摆手:“继续查吧。” 陈广海如释重负,走出夜色办公室。 这件事,据他所知,已经开始慢慢发酵。 不知道是谁,私下把消息透漏给了报社,报社目前碍于事件太大、死亡人数太多,不敢全部报道出来,终究是一颗随时可能bào zhà的zhà dàn。 “陈哥,”万军出现在楼梯口,他上楼,迎面碰上陈广海,亲热的叫了一声。 万军不仅心眼活套,嘴巴还甜,除了暗地里的歹毒心肠,表面功夫极具迷惑性。 “兄弟,夜副处长整不整人?”陈广海要先了解夜色的真实为人,才好做自己的打算。 万军眨着眼睛,一脸质疑:“陈哥,夜处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对谁都好,你不会听谁胡说什么了吧?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自从他和卢世宝联手后,对特务处的人都产生了戒心。 这种戒心,源自他和卢世宝的阴暗行为和阴暗心理。 做贼心虚。 “没有,就是三一六这个案子我怕破不了,到时候夜处会责怪我。”陈广海暗中最埋怨的事沈清风。 如果当时沈清风直接接下这件事,根本不足挂齿。 最终有没有结果,把责任拳头推给地下党就行,以前他们经常这样干,现在换成夜色负责,夜色的直白和耿直在特务处早就出名了。 万一这件事发酵引起民愤,追究办事不利的他,夜色不会轻易放水。 能不能如愿把凶手的罪名安在地下党身上,他也没有把握。 愁死了。 “就为这个?”万军搞明白缘由,自己安心之后,劝慰起陈广海。 “夜处很少轻易责怪人,不过不包括一个前提,欺骗他,只要不是有意欺骗他,绝对没问题。”万军大包大揽的解释。 他很自豪,如今自己的话已经可以代表夜色了。 陈广海听了更害怕,他正在欺骗夜色。 怎么办? 两人说话之间,夜色走出办公室,陈广海听见背后声音,抬腿下楼,不敢再做停留。 “他怎么了?”夜色一眼看出他的惊慌,询问万军。 “他怕案子破不了,处座责怪他。”万军笑嘻嘻回答。 “愚蠢!”夜色没好气说了一句,蹬蹬蹬的下楼了。 万军在他背后嗤嗤嗤的笑。 这个人,也要小心。 夜色对万军,从开始的利用,到现在除了利用,又增加了提防。 过于圆滑的人,同时也是没有原则的人。 夜色出了特务处大门,走到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才招手叫来一辆黄包车,直奔他和曾云峰见面的地方。 在云翠路西头,两人装成买鸟的,一边看鸟,一边低声交谈。 夜色先把三一六惨案的详细经过全部告诉曾云峰。 “鬼子干这些为了什么?”曾云峰反问。 “还不知道,沈清风让我负责这件事,我看他的态度最后会把责任全部推给我们,咱们要提前做好应对准备,这段时间,不要出现什么问题。”夜色提醒道。 “我知道,我马上通知下去,这一段时间暂时锄奸行动,静观事态发展变化。”曾曾云峰明白夜色的意思。 沈清风如果有意这样做的话,他会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利用一个巧合的借口,把这件骇人听闻的惨案公之于众。 “家里怎么样?”夜色猛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曾云峰惊诧的问:“你还对前一段发生的事有怀疑?” 他指的是夜色在豫东清除汉奸期间,自己的队伍和地下党被伏击的事情。 “对。”夜色的回答很坚决。 那两件事到最后都没有一个说法,军统内部竟然毫无动静,石沉大海,焦君牟也没有为此吹嘘请功、庆祝。 极其反常。 曾云峰尽力安慰夜色:“不要想得太多,可能是巧合。” 夜色没有回答。 他没有证据,加上这段时间又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难道真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白熊有没有消息?”夜色换了一个话题,白熊那边的消息,正好可以和土肥的事情接上头。 “钱梅玲尽管住在修道院,但她似乎很忙,白熊去找过她几次,都是其他修女出来见他的,告诉他钱梅玲有事,让他改天再去。”曾云峰回答。 “很忙?她会不会根本不在修道院,出去了?”夜色提出自己的想法。 曾云峰点头:“有可能,白熊担心引起钱梅玲的警惕,每次都是自己开车去,也没进去找他,我看需要派人打进教堂,监视钱梅玲了。” “不行,教堂进去外面的人太显眼,我们不用监视钱梅玲,派人监视卞汉光、柳学成。教会那边,找人在外面盯着,千万不要进去,看看沈清风、董志海去没去过那里。只要钱梅玲和其中一个人有来往,我们就能顺藤摸瓜了。” “好,这些我马上安排。” 和曾云峰分手后,夜色通过姚艾见到李家鹏。 “你听说三月十六号发生的事情了么?”夜色希望了解调查科和警局对这件事的态度。 “听说了,他们不感兴趣,局长听说死了几个qiong rén,直接叫人给你们打电话。”李家鹏把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夜色。 “没有油水?”夜色反问。 “不是,回绝的很痛快,反而让我产生过怀疑,里面似乎有什么大阴谋。”李家鹏的直觉和夜色不谋而合。 “什么人干的?”他问夜色。 “鬼子。” “洛邑附近有这么多鬼子?”李家鹏惊讶。 “从豫南带豫东,他们一直试图建立一条供给线,给南下的侵略部队提供补给。洛邑地处中原,地下有宝藏、矿藏,地上有粮食,交通便利,四通八达,是最适合的地方。” “不管他们打到哪里,这里基本上都处于中间地带,可以在较短时间内补充所需用品。”李家鹏心中出现一幅图。 “对。” “好,我查警察局这边的消息,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两人分手后,夜色沿着大路漫无目的朝前走。 他的眼前一团黑。 发生的事一件连着一件,明明就在眼前,明明疑点重重,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把这些事串联起来的线索。u看书 ww.uukash 就连焦君牟、沈清风、吴增华、严乔中这四个人,也是时时刻刻纠缠在一起,理不清头绪。 还有土肥、钱梅玲、小林苏、小林溪、卞汉光、柳学成,他们之间又是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 这些人、这些事,该从那里下手? 夜色紧皱眉头。 前面就是十字路口,他被路边嘈杂的声音打断思绪。 抬头向前看,路边有一家名叫恒生永爱的珠宝店,他突然想起之前看见小林溪那条项链后,自己一直想着也给姚艾买一条。 就这家吧,他改变前进方向,穿过十字路口,迈步走向恒生永爱珠宝店。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月票,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书友20170912003108037亲的推荐支持! 第294章 恒生永爱枪击案 & 被水呛死的 夜色进入恒生永爱珠宝店时,里面的客人不多,他立刻受到店员的特殊“关照”,一男一女两位手带白手套的店员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请问先生,您需要什么?“男店员先问。 夜色随和的回答:“看看。” 男店员没了兴趣,退到一边,不再跟行。 后面那个女店员继续跟着,温柔的问:”先生您需要戒指?耳环?项链?还是全套?我可以为您介绍最新款的,最有特色的,最受xiao jie欢迎的。” 她的眼力很刁。 看夜色的眼神,不是飘忽不定的那种,温存中带着期待;看他的衣着,低调但稳重大方;看他的举止,不徐不疾,带着诱人的定力。 这种男人,绝对大部分都是为了爱,能省下自己的一盒烟、一瓶酒、一顿饭的好男人。 “我想要特别一点的项链,有么?”夜色对首饰的喜爱,和他的人品一样,喜欢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般的清新雅致。 “有,请跟我到这边来。”女店员的手指向另外一边:“那边,是本店老板专门辟出的一块柜台,他从东洋留学回来后,专为崇尚个性和新潮客户而设的,无论您有什么想法或需要,本店都会尽量满足您。” 东洋?夜色心里一动。 不管是不是真的,值得他一看。 被女店员称为老板专门开辟的柜台,并不真的是传统意义上的柜台,而是一整块玻璃后面的一个类似暖房的大花房。 尽管女店员介绍老板受了东洋文化的熏陶,还不如说他更具备商人的狡猾、文化人的附庸和纯粹男人的审美。 造价不菲的暖房内,红色玫瑰ji qing绽放,就是隔着被擦的苍蝇也站不住的光滑的玻璃,男人女人的心脏都会在娇艳玫瑰的冲击,“砰砰砰”的响起跟礼炮一样高分贝的心跳声。 “先生,别看这个花房造价不菲,可我们的首饰分为高、中、低三个价位,任您挑选。”女店员先给客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别怕,勇敢的迈进花房,绝对不会让您没面子,绝对不会让您光着屁股也不来。 女店员的话很贴男人的心。 夜色开心一笑,刚才的郁闷随着这家恒生永爱珠宝店的出现烟消云散。 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自己的老婆同样重要。 “这家店老板是谁?格调不错。”夜色真心夸奖道。 “南京张家四少爷。”女店员自豪的回答。 “他在东洋留学?”这话夜色第一次听说。 “对,张家少爷在东洋留学,否则我们的店怎么会布置成这种样子?”女店员推开暖房玻璃门,恭候夜色进去。 夜色轻笑问:“你们店还有分店么?” 女店员雀跃的回答:“有的,还有两家,恒生真爱、恒生挚爱,分别在云雀街和永益街上。” 在她内心,东洋留学、两家分店会在这位先生心里产生信赖和自豪感,当他把首饰送给女人时,很有面子。 夜色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突然问道:“真爱店是不是介绍老板在米国留学,而挚爱店会说老板在英国留学对不对?” 女店员尴尬,他怎么知道?都去了?还都问了? 这种几率不大才对。 “先生请。”另外一名店员送来一杯咖啡,暂时缓解了暖房内的尴尬。 夜色摇摇手,说:“你不用介意,我说着玩的,把你们的项链拿来让我看看。” 事实上女店员的吹嘘在某种程度上更加减轻了他刚才的忧郁。 “好的,请稍等。”女店员放松了,小跑到墙边,从一组全玻璃透明柜子里拿住一本大画册,送到夜色面前。 “先生,请先看画册,我们这里款式太多,您看中哪款我给您拿来。”女孩弓着腰,讨好的、卑微的说着。 她在夜色面前,不敢再造次了。 夜色翻着画册,里面的确有张裴沣的味道。 媚而不俗,奢也不俗。 他去唱戏,没白去,很多款的首饰,是传统造型的变形,独具匠心。 他去留学,也没白去,店铺的风格和经营方式,趋向西化。 夜色随手翻开,指着一个又像注音符号又像英文字母问道:“这款有什么含义?” “这款可以专门定制,用xiao jie或先生姓名的第一个注音符号或英文符号,或者其他有特殊意义的符号,比如闺名或字,饱含深情。”女店员的解释很专业,看来张家珠宝店在这方面的教育很到位。 “这个呢?”又翻一页,夜色指着一条看不出什么东西的链坠问。 女店员一脸痴情的回答:“这款是老板亲自设计的,他说如今的女子已经不是深藏闺阁笑不露齿、目不识丁的女子,可以有自己的喜好,可以舞枪弄棒,这个是一把变、变什么的宝剑。” 女店员忘了张裴沣的原话。 “变形?“夜色提示。 “对,就是这两个字。”女店员羞涩一笑,崇拜的看着夜色。 这位先生外貌堪比老板,刚毅、儒雅,而且博学,老板懂的他也懂。 他要是看上自己就好了。 女店员开始胡思乱想。 夜色继续翻看画册,在倒数几页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和小林溪那条项链一模一样的,甚至连上面的数字都一样。 “这个呢?”他继续问。 “数字的,一般是代表生日、认识的日子、成婚的日子等等重要的时间。”女店员一口气说出好几个答案。 “这个代表什么?”夜色指着画册上的那款,执着的问。 “这款呢,我还真的知道,设计的师傅虽然不是永爱店的,但他是,” 女店员的“是”字刚刚出口,就变成了“啊”的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 她的太阳穴上,出现一个冒血的枪眼。 被子弹穿透的那整扇玻璃,稀里哗啦烂出一个很大的洞。 夜色机警辨别子弹射来的方位后,一个鹞子翻身,翻过沙发靠背,躲在安全的地方。 翻越沙发靠背的瞬间,他看见临街人行道上一个敦实的身影向前跑,低垂在靠近玻璃窗这一面的手里拿着一把枪。 那人穿的皮鞋,黑皮棕底。 女店员之死发生的离奇而又短暂,一切尘埃落地后,店铺里面才持续传出尖叫声。 不久,一队警察荷枪实弹赶来,李家鹏第一个出现在夜色面前。 两人分开不久,再次相见的地点和身份却很有意思,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就近赶到现场的办案人。 “怎么回事?”李家鹏询问。 “不知道,枪响之后,人死了。”那个一开始跟在夜色后面的男店员第一个回答。 与此同时,一个并不认识夜色的警察站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开始审讯:“姓名、年龄、职业,来这里干什么?” 夜色重新坐在沙发上,睥睨着,继续喝刚才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一声不吭。 “问你呢,别特么拿架子,不老实回答枪毙你。”警察恐吓着。 “啪!”他的脸上挨了一个耳光。 “谁特么打劳资?活得不耐烦了?“警察四处找人。 “啪!”第二个耳光又打在他脸上。 这次,他看清楚了,是李家鹏。 “探长,为什么?”这个警察捂着脸,委屈的问。 李家鹏瞪他一眼,连忙冲着夜色道歉:“对不起夜副处长,手下人有眼无珠,请多多包含。” 夜色放下咖啡杯,抬手指着教训他的警察问:“你,叫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阴恐,带着杀气。 那个警察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我叫,叫,” 结巴半天名字也没说全。 李家鹏推了他一把,推到自己身后,截住了夜色的话:“夜副处长,我手下兄弟的不对就是我的不对,我替他赔礼道歉。” 夜色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叉放在上面,沉吟片刻,点点头:“有胆,算事,我不为难你的兄弟。” 李家鹏扭头吩咐:“还不赶快谢谢夜副处长。” “谢夜副处长大人不记小人过,谢夜副处长宽宏大量。”那个警察说完,急急忙忙退出珠宝店,躲到路边避风头去了。 破碎的暖房内,只剩夜色和李家鹏两人,其他人全被夜色的熏天气焰吓跑了。 “到底怎么回事?”没人后,李家鹏问。 “我刚在这里发现一条线索,有关小林溪项链的,知情女店员就被击毙,我看见枪手像是小林苏的背影,把我和张裴沣带到三一六惨案现场去的那个rb人。”夜色说明情况。 “他的特征?” “敦实,个子不高,东北口音,脚下穿着黑皮鞋,棕色的底子。” “东北口音?”李家鹏疑惑。 “他的华夏语很流利,我怀疑他以前一直在东北。”夜色解释。 “这就好找了,本地说东北话的人不会多。” “小心,他的本名应该叫小林苏。” “明白,你的事怎么办?” “这家店是张裴沣的,我想知道的事刚才已经从那个女的嘴里套出来了,我马上通过张裴沣暗中查找我要找的人。” “好。” 两人说完私下要说的话,马上变成公开场合的话。 “夜副处长,请问您到这里来干什么?”李家鹏一本正经开始办案。 “给内人买条项链。” “认识死者么?” “以前不认识,刚刚认识。” “看见凶手没?” “没有,我藏到沙发后面了,等我寻声寻找凶手时,路边已经没有人,玻璃碎了一大块。” 两人高声对话时,夜色眼角扫向外面。 第一个引领过他的男店员,已经凑到很近的地方,似乎很努力在偷听他和李家鹏的对话。 夜色有意高声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我没看见凶手,你们应该到外面问问,看看有没有过路人见过凶手的模样,而不是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审问我。” 而后,他指着李家鹏鼻子训斥道:“李家鹏,在我面前耍大?你配么?劳资根本没看见凶手长什么样,有能耐别在这里叽喳,抓到凶手才算你们警察局的本事。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找不到凶手,我扒了你警察的这身黑皮。” 说完这句话,他趾高气扬的走了。 刚才躲到外面的那个警察看见夜色出来,吓得重新跑进珠宝店内,凑到李家鹏身边,又是赔不是又是感谢:“李探长,我真的不认识他,连累你跟着挨骂,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 李家鹏拍了一下他肩膀:“没事,你是我兄弟,我当然要罩着你了,也别怕,咱们抓住凶手不就行了。” “谢谢李探长,以后我都听你的。”那个警察瞬间感恩戴德,被李家鹏收买了。 夜色离开恒生永爱,直接找到张裴沣的私宅,向他详细描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看背影是小林苏?不可能吧?”张裴沣觉得可疑。 “除非我被他认出来,我当时也觉得可疑。”夜色的想法和张裴沣完全一致。 “你怎么想?”张裴沣追问。 他没在现场,无法直观的感受和体会当时的氛围。 有时候,直觉最正确。 “他没有认出我,也没在后面跟踪我,只有一种可能,你的店铺里面有内鬼。”夜色断言。 “内鬼?”张裴沣惊讶的反问。 “对,我去恒生永爱是临时起意,没有任何人知道。进去后是店里的女店员带我去的暖房,完全没有事先预约。拿到画册后是我看到哪个问哪个的,没人知道我要问什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从我开始提问时,旁边已经有人留意到我,然后给小林苏报的信。”夜色根据自己进入珠宝店后的言谈举止做出一步步的判断。 “不可能,小林溪是我手下,我的人什么都可以干,唯独不会跟鬼子沆瀣一气。”张裴沣断然否定夜色的言论。 如果夜色的推断成立,就意味着小林溪和小林苏之间有联系,至少两人都知道那条项链的存在,和其中包含着的,他们至今为止也不知道的神秘含义。 “别忘了他本身就是rb人。”夜色冷冰冰的提示。 张裴沣无语以对。 良久,他叹口气,问:“还有什么办法?” 有时候,他痛恨夜色的直白,捅了他的心窝子,又不得不顺从他的正确。 “死掉的那个女店员说,这种项链都有特殊的含义,对不对?”夜色耳边响起女店员的介绍。 “是,这些款是我在国外看到后,专门找设计师重新设计的,并且可以应顾客的要求随意增减各种符合,随意变化各种造型,u看书 .uuanshu.cm 很受欢迎。”张裴沣得意的回答。 他不仅是成功的情报贩子,还是一名成功的商人。 “女店员说,那款项链虽然不是永爱店的,但他,”夜色看着张裴沣,继续说:“女店员的话说到这里就被打死了。” 张裴沣吐出一口气,无奈的回答:“她想说的是,虽然不是永爱店的,但他是挚爱店或真爱店的,我特么怎么这么倒霉呢?” 他的话音刚落,蝎子从外面冲进来,高声叫喊着:“四爷,不好了,我刚得到报告,永爱店死了一个女店员,是被枪打死的。” 张裴沣摇头,后知后觉的东西,没用。 他的头还没停住,蝎子接着又说了一句话:“挚爱店半个小时后也死了一个男店员,是被水呛死的。”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王道天下亲的月票,感谢@大盗草上飞、yhbie、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95章 仙人跳 & 1把火 “被水噎死了?”张裴沣惊奇的问。 “是。挚爱店经理在电话里告诉我的,说一个王永禄的师傅喝水喝的太猛,热水呛进食管,半天没上来气,人活活被呛死了。”蝎子面带愤恨,明显不相信这么幼稚的借口。 “四爷、夜爷,你们说该怎么办?动手吧。”蝎子迫不及待的请示。 “动手?动什么手?”夜色好奇的反问。 “向谁动手?水?怎么动?喝了它?烧了它?”张裴沣很迷茫,说的蝎子楞在原地。 半晌,他支支吾吾的回答:“向凶手啊,杀了他。” “谁是凶手?”夜色更觉得奇怪了。 “凶手是谁我怎么知道,两位爷告诉我,我去杀了不就行了。”蝎子觉得自己快被两个大爷逼疯了。 “你去把水杀了吧。”张裴沣翻了一个白眼,话题又绕回最初。 他把双脚抬到沙发上,懒洋洋的闭上眼睛。 马上,张裴沣抬手撵人:“去去去,没影的事你也拿来烦我们,赶紧滚,别耽误爷喝茶。” 蝎子摸摸鼻子,满心的激愤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化成稀泥流了一地,溃不成军。 他默默退出屋子。 两个懒散无力的大男人瞬间变的生龙活虎。 “小林苏杀人灭口。”夜色率先说出结论。 “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张裴沣指出原因。 “他知道项链的事。” “永爱店里有内鬼。” “当务之急要稳住他。” “你特么赶快再去买项链。” “打折。” “九折。” “五折。” “我白送你算了。” “现在就去。”夜色打了一个响指,飘飘欲仙。 “滚!” 张裴沣发现自己又掉进夜色的坑里。 第二天,挚爱店经理出面,依照以前的规矩,给喝水呛死的王永禄一千法币的安葬费用,草草了结此事。 夜色带着姚艾,在张裴沣的亲自陪同下,第二次光临恒生永爱,继续讨论他送爱妻项链的话题,死去的女店员两人只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谁也没把她当成回事,更没人深究她死亡的原因。 “张经理,这位是特务处的夜副处长,昨天惊吓到他,我很不好意思,这条项链不收任何费用,作为压惊之物送给他。”张裴沣交代经理。 “是,做好后,我专程送货上门。”张经理精明的看出老板有意巴结对方,自己当然要在老板面前表现一番。 “这怎么好意思?”夜色挽着姚艾,虚伪的推辞。 张裴沣在一边讥笑:“张家财大气粗,一条项链不值什么,夜太太开心就好” “以后认准这两位,只要他们来买东西,一律五折,继续补偿他昨天在店里受到的惊吓。”张裴沣索性把好人做到底。 “是是是,欢迎夜副处长、夜太太以后经常光临小店。”张经理咋舌,四少从不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今天破例了。 定好项链,张裴沣临出门之前,专门把张经理叫到一边,反复叮嘱:“死人的事你给我盯住,有警察局查,不许下面的人乱嚼舌根子。做好店员的安抚工作,别在他们中间引起恐慌。” 张经理忙不迭回答:“是,您放心。” 张裴沣眼珠狠狠剜了他一眼,右手指着他的鼻子说:“我不管死几个人,别影响我生意就行,其他的,你看着办。记住,一周后把账本送到家里让我看看,营业额但凡有下降,我马上开除你,听见没?” “是是是。”张经理紧张的回答。 这周,他要小心点。 送走张裴沣和夜色,张经理被站在一边的一个男店员拉住,小心翼翼的问:“张经理,老板没说什么吧?” “怎么?”张经理睥睨着他,没好气的回答。 刚被老板训了一通,他需要时间平静内心的不安,一个小小的店员,有什么资格继续骚扰他。 “不是,我昨天不也接待这位夜副处长了么,他没说我什么吧?我害怕被老板辞退。”男店员惴惴不安的问。 “没事,老板说了,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意就行,至于死人的事,警察局管。对了,你给我小心点,以后像特务处那种地方的人来,好好招待,这次老板白送他一条项链,还不是为了巴结他,别得罪这种人,知道么?”张经理教训店员。 “知道了,老板这么大方,送他一条,他为什么来咱们这里买?”男店员一点一点套取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 张经理哼的一声讥笑:“英雄难过美人关,讨好新婚老婆呗。” “哼,没出息。”男店员跟着经理一起嘲笑。 恒生永爱珠宝店下班后,男店员出了大门没有回家,而是朝着大街东面的方向直行,在下一个路口北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胡同里面,有一家烟馆。 这家烟馆的主人,就是小林苏。 “苏先生,我打听过了,那个姓夜的没有追究死人的事,今天带着老婆又来了,老板亲自陪同,说是为了他压惊,给新婚太太定制的项链算是我们老板送的,一看就是一个贪婪的家伙。”男店员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对外,小林苏称自己是苏现成先生。 小林苏听到夜色借机卡要项链的事,紧张的心放回肚子里。 挚爱店铺死人的事,经理用法币敷衍处理了。永爱店用送项链的手段息事宁人,两者手法相近,看来张裴沣指向只想尽快解决麻烦,并没有往深处想,那么自己就没有暴露,项链秘密的事没人知道。 “你去吸烟吧,我已经交代过了,不收你的钱。”小林苏厌恶的看着他。 即便给自己当叛徒,他也看不起。 男店员屁颠屁颠的往里面走,小林苏坐在柜台后面想事情。 他查到的线索是,小林溪似乎被特务处抓走,却又找不到确实的证据,那条他从没摘下的项链现在在哪里,小林溪是生是私,无从打听。 好不容易从永爱珠宝店得到一些消息,看来又是一场误会,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向土肥交差? 小林苏坐卧不安。 离开永爱珠宝店后,夜色和姚艾迅速换下身上的衣服,给自己化了一个妆,变成路边挑着担子卖杂货的小商贩。 他俩挑着担子,分别站在永爱珠宝店的两头,等着男店员下班,确保不跟丢。 那个男店员出来后,拐向姚艾所在的方向。 经过姚艾身边时,他根本没把脏兮兮的姚艾和刚才风华正茂、靓丽娇艳的女子联系在一起,他还嫌弃的看了一眼后,高傲的从姚艾身边经过。 姚艾远远的跟在后面,直到夜色超过她后,她才放心。 两人依然保持一定距离,等男店员进了烟馆,扔了担子,装成路人,继续监视。 等男店员出来后,夜色一直跟他跟到家,确定那个男的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后,夜色最终确定把下一步的监视重点放在烟馆。 祥发烟馆是一个两层楼的建筑,木质结构,时间看起来不短,每天出入的人不少,进去时精神萎靡,出来后畅快淋漓。 曾云峰装成一个中年落魄商人走进祥发烟馆时,小林苏正好站在柜台后面。 “先生几位?”小林苏确定这是一张脸生的面孔,从来没有见过。 曾云峰不做任何回答,直接往里走。 小林苏走出柜台,拦住曾云峰。 这两天,出于警惕,他对面生的人尤其提防。 曾云峰还是不说话,一把推开小林苏,从兜里掏出一张法币,塞进他的手里。 “先生你?”小林苏假装关切的问。 后面跟着进来一个男人冲着小林苏说:“别管他,让他吸吧,儿子送货的时候被强盗打死了,独生子,传宗接代的人没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劲呢。” 小林苏点点头,同情的回答:“哎,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受啊。来人,带先生进去。” 曾云峰被伙计带到最里面,上了一个大烟泡。 他趁伙计出去伺候别人的时候,弄灭大烟泡,把烟膏倒进口袋里。 又躺了一会,曾云峰精神抖擞的走出来。 接连一周左右的时间,曾云峰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花销同样也越来越大。 但他的模样,却越来越颓废,头发花白,又脏又乱,看起来至少一周没洗过澡;胡子又长又硬,密密麻麻长满嘴唇周围,和杂乱无章的头发直接连成一片,看起来像个流浪汉。 “老板,该洗洗澡了。”小林苏假意提醒。 “洗澡?洗了能换回我儿子的命么?你快说,你帮我把儿子找回来,我马上就去洗,洗三次,不,一天洗五次,够么?”曾云峰紧紧抓住小林苏的手,亢奋中带着急切。 “苏老板,别搭理他,他有点神经了。”周围的人赶紧说话。 “是吗?真可怜啊。”。 “可不是,儿子死后,他把老婆打跑了,眼看着好好的家马上就要完蛋了。” “哎,谁这么缺德,dǎ si rén家的儿子,不得好死。”小林苏咒骂道。 那个人点点着头,跟着一块骂,骂了几句,又想起什么,冲着小林苏说:“苏老板,别说我没提醒你,以后别让他赊账,他家里的老底快被他折腾完了,你要是好心赊账给他,说不定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谢谢你了,这几天,先让他抽着,没钱再说,遇到这么大的事,换成谁都受不了。”小林苏惺惺作态。 “苏老板真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的。”管闲事的人走了。 曾云峰接连作揖,小林苏在他的衣襟最下边,看见了几滴血,已经干透了。 又是一个星期,曾云峰每天都来吸大烟,不仅外表没了样子,衣服也从来没换过,皱皱巴巴,泛着酸味,衣襟上面各种颜色的污渍越来越多。 不过,他每次吸烟照常给钱。 “还有钱呢?”小林苏经常逗他。 “有,没有了就抢。”曾云峰一半正经一半玩笑的回答,没人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又过了几天,曾云峰前脚进来,刚刚躺下拿起烟枪,后脚就有一队警察气势汹汹闯进来。 “什么事?”小林苏不高兴。 他平常经常打点这一带的警察、黑帮,不管大事小事都会有人给他报信,像今天这样的突然行动好久没都没发生过了。 “让开,抓人。”带队的是李家鹏,他一把推开小林苏。 “探长您要抓什么人?”小林苏看清李家鹏的警衔后,又一次拦在他面前。 他的手,悄悄塞进李家鹏zhi fu口袋。 这群家伙想敲诈?他给。 小林苏错误分析了形势,他以为是眼前不认识的探长第一次到他的大烟店敲诈。 “我要抓什么人还要向你报告?”李家鹏冷眼瞅着他。 “不是不是,随后一问,口误,口误。”小林苏连忙道歉。 李家鹏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从自己口袋里拿出小林苏塞给他的法币,质问道:“给我塞这个什么意思?你跟杀人犯是一伙的?” “杀人犯?什么杀人犯?我不知道,您搜,随便搜。”小林苏感觉不妙,自己被眼前的探长套进去了。 “来人,带着他搜,给我仔细的搜,一个人也不许放过。”李家鹏下令。 “是。” 手下押着小林苏往里走,门口只剩李家鹏一人。 他走到柜台后面,拉开每个抽屉,检查里面的东西。 在查到最下面一个抽屉时,外面带着一把小锁。 李家鹏举起凳子,直接砸开小锁。 抽屉里面,只有一个不大的账本。 李家鹏没时间看,拿起来直接揣进自己口袋。 他又顺手牵羊,把最上面抽屉里大大小小的法币、铜板全都塞进自己另外一个口袋,然后走到柜台外面,等着机会手下。 不久,里面传出吵架的声音。 李家鹏从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小瓶汽油,在门口的柜台下面、没人的房间里分别倒了一点,再用火柴点燃。 他寻着吵架的声音找到曾云峰抽烟的那个屋子。 “我没杀人。”曾云峰拉着小林苏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 小林苏挣脱不开,向一边的警察求援。 警察两边拉人,又被曾云峰和小林苏缠住,变成一团乱麻。 几个人开始还在讲理,曾云峰越说越亢奋,手脚并用;小林苏越来越焦躁,使劲往外推人;警察们更加生气,开始对两边动手。 李家鹏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都给我住手,有话好好说。” 曾云峰蹦跳着叫喊:“我没杀人。” 警察说:“就是他,他身上还有血迹,被这家烟馆的老板藏起来,不让我们抓。” 小林苏冤枉:“我没有,我不知道他杀人没。” 当着李家鹏的面,场面再度失控。 这时,外面猛地传来喊叫声:“快跑,着火了。” 李家鹏掏出枪:“都不许动,抓杀人犯要紧,别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哪有什么火。” 小林苏也不相信自己的烟馆会着火。 一群人继续僵持着。 慢慢的,屋子内涌进烟味,有人开始咳嗽。马上,周围冒出滚滚浓烟,uu看书ww.ukanshu 木质楼房发出噼里啪啦的着火声。 真的着火了。 “快跑!”李家鹏大喊一声,自己先往外跑。 警察跟在后面,里面夹裹着曾云峰。 小林苏几乎是最后一个才跑出来的。 等他出来后,自己的烟馆已经被大火包围,楼前人声鼎沸,乱七八糟。 他想进去拿东西,火势蔓延很快,温度极高,根本没有可能。 完了。 小林苏只有一个念头,这家烟馆肯定保不住了。 他该去找谁?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王道天下、yhbie、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96章 搅局 & 德国造 小林苏看着自己的心血即将化为灰烬,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最近,巧合的事情太多,多到从枪战到珠宝,再到火灾。 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 他站在原地,没动。 仓惶绝望的目光,看似对自己家业被毁的痛惜,其实却是借此搜寻周围是否有可疑身影的存在。 警察们,平常个个耀武扬威,遇到事情却是顾头不顾尾,自保为先,骂骂咧咧的抱怨自己竟然遇到这种倒霉的事。 他们要抓的凶手,早就疯疯癫癫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烟馆两侧的人家,现在是最慌的人,一趟趟的跑进跑出,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往外搬。 火势越大,他们的家越危险。 其他街坊四邻,端着木盆、提着水桶倒水扑火 “怎么着火的?”小林苏揪着身边的一个伙计吼。 那个伙计嘴里说着,双手比划着,向老板解释当时发生的一切:“一个男的吸烟时弄倒了蜡烛,点着了床上的褥子和他的衣服。他往外跑,身上的火苗又点着了别的东西,火就一点点的着了,越来越大。” 他的描述形象逼真,挑不出半点毛病。 小林苏盯着他,看不出他有任何心虚的表现。 这场火,恰巧又是真的? 他的举动,全被躲在一侧的夜色看在眼里。 他亲自设计这场火,就是要逼着小林苏把他带到下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面前,他要这种办法,最终逼着土肥露面。 小林苏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直到火势烧毁了他烟馆,却被隔壁的邻居扑灭。 这条街终于保住了。 小林苏落魄的回到距离烟馆不远的家,紧闭大门,很少不出来,家里的事都是他媳妇在做。 看似心灰意冷。 曾云峰、李家鹏和夜色在火灾后的第二天见面。 “怎么样?”曾云峰急切的问。 他和夜色想的一样,希望小林苏立刻去见他的主子。 “闭门在家,没有任何动静。”夜色面无表情。 “被他发现了?我表演的很像啊。”曾云峰懊恼。 “也不像,如果被发现了,他早就应该跑了,还有一种可能,他心存怀疑,又无法确定是真是假,只能拖延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人监视他。”夜色说出自己的猜测。 李家鹏拍拍曾云峰肩膀,安慰完他后,冲着夜色说:“我赞成你后面的话,换成咱们,接二连三发生这些事,大脑里肯定要过过数,我建议近期停止一切对小林苏的监视行动,让他zi you一段时间。” “我也是这个意思。”夜色赞同。 李家鹏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账本,递给夜色:“你看看这个,我昨天从柜台下面一个带锁的抽屉里找到的。” 夜色接过账本,翻开。 这个账本是不记账用的,上面没有任何收入、支出的数字,只是从第一页开始,一共画了十几副图,有街道的、有建筑的,画的还算细致,路口的一些细小特征,房屋的形状、门窗的位置等,都有。 他重新把账本递给李家鹏,说到:“我一个不认识,你看看。” 李家鹏接过去看,曾云峰同时凑过去。 过了一会,两人同时摇头。 当李家鹏把这个账本第二次递给夜色时,他想了一下:“屋子里面的图我实在没办法,街道的我可以尝试一下,首先排除掉繁华街道和路口,再按照特有的景致,我来查,不过需要一段时间。” “查一点是一点。”夜色装好账本,他准备回家后和自己的小本对照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临出门前,他说:“刚才家鹏说的停止行动,我同意,不过,我会让特务处加紧行动,用他们的行动掩护咱们,搅局。” 陈广海一夜之间发现自己成了特务处最忙的、最受重用的人。 夜副处长相当重视三一六惨案,专门给他配了五个人,成立特案组,这五个人是平时跟着他的,有行动的时候二科的人全部参加。 他甚至有几次听到夜副处长不正式的笑话:“陈组长,干了这么一段时间,我看你当个科长绰绰有余。”、 林立国死后,二科科长的位置还空着,盯着的人不少,能提拔谁谁也不知道。 陈广海因为夜色的话暗中激动好几天。 是不是自己被夜副处长相中了? 之前几个人的提拔都是夜色提出的建议,现在他又和南京方面关系密切,自己快要飞黄腾达了吧? “陈组长,夜处有请。”万军的出现,打断陈广海膨胀的思绪。 “万老弟,什么事?” 人都有这个贱毛病,马上就要知道的事,总想提前知道,有个准备。 “没说,不过我看他挺高兴。”万军这句话很有学问,等于变相告诉陈广海,别怕,不会找他事。 陈广海锤了一下万军胸口:“兄弟,晚上请你喝酒。” 万军笑嘻嘻的说:“好啊,那我就陪陈科长喝一杯。” 他这么直白说出陈广海的心事,陈广海不怒反喜。 “好,下班我叫你。”陈广海兴冲冲走向夜色办公室。 夜色办公室的门开着,他没等陈广海喊报告,直接招手把他叫进来,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广海,坐。” 这声亲切的称呼,差点让陈广海热泪盈眶。 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体制内,他对手下也是气势汹汹,但上司同样对他,他却恨得不得了。 “广海,这几天有什么收获?”夜色开始询问三一六惨案的调查进展情况。 “报告夜副处长,我已经带人对现场的子弹和子弹壳进行对比检查,好几种,有rb人用的,有党**队用的,还有一种似乎是德国造的,型号很少见,卑职很恍惚,至今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广海,你很能干,又很细心,这种情况,老实说,我去现场,照样头蒙,慢慢来。”夜色的话,都以鼓励为主,没有丝毫的训斥和不满。 “处座,您放心,我一定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陈广海赶紧表态。 夜色对他好,他也要让上峰知道自己的心意。 “好,你看这个,”夜色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袋,递给陈广海:“这是警察局转来的情况通报,恒生永爱珠宝店发生枪击案件,因为也是枪击,他们直接和三一六惨案联系上了,基本上算是把有关情报全部给咱们了,说白了,害怕跟gong dǎng有关,甩手了。” “哦,他们倒是识相。”陈广海接过文件袋,从中抽出几张纸,上面详细记录了珠宝店案件发生经过,以及打死女店员的子弹型号。 “这个型号三一六惨案现场也有。”陈广海突然发现两者之间出现了共同点。 “这点暂时说明不了什么,这种型号的阻击枪太多,除了rb人,大家都在用,甚至包括土匪强盗。”夜色发现陈广海的观察力不差。 “这也算是党国的悲哀吧。”陈广海无奈的哼了一声。 配发给党**队的qiāng zhi,再被gong dǎng缴获,甚至土匪强盗抢走后,成了装备他们的武器,反过来打自己人或者干坏事。 “不管怎么说,你发现的共同点,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值得一查,这样吧,你带人从恒生永爱店开始查,我当时在店里买项链,警察局那边是李家鹏探长带队,需要询问现场情况,可以找我或者李家鹏。”夜色很低调,自觉把自己纳入调查范围之内,目的是鼓励陈广海放手去干,不要有任何顾忌。 他赋予陈广海尚方宝剑,开始搅局。 陈广海像一只注血公鸡,带着手下开始新一轮行动。 第一站,他去了恒生永爱珠宝店。 在那里几乎翻了一个底朝天,现场审讯每一个在场的人,得到的答案和警察局送来的通报一模一样,没有任hé xin的收获。 当天下班后,男店员还是没有回家,沿着大街溜了几圈后,去了小林苏的家。 小林苏的媳妇认识他,在他敲开门后直接放他进了院子。 化妆后的夜色亲自跟着。 特务处调查永爱珠宝店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小林苏的耳朵里了。 而然,不管是警察局还是夜色,还是永爱珠宝店,谁都没给陈广海透漏挚爱珠宝店项链制作师傅被水噎死的线索。 陈广海的第一站,仅仅对子弹重新进行了调查。 小林苏接到男店员的报告后,绷紧的心脏稍稍放松了一点。 “你回去吧,有什么消息再来告诉我。”小林苏拿出一沓法币,递给男店员。 “谢谢苏先生。”男店员的任务是给这位苏先生报告店里发生的事情,报酬是每报告一次,苏先生给他一笔数额不等的法币。 男店员离开小林苏家的院子,在他身后,过了好几分钟,才跟上了一个男人。 这一切,都在夜色预料中。 男店员出来后,他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继续观察小林苏家的院子会否有人跟着,用以验证小林苏是否怀疑男店员已经被人发现,烟馆的大火是人为的。 如果没有人跟,说明小林苏并没怀疑。 现在跟上了,陈广海的行动更有意义了。 特务处的介入比地下党要好得多,因为特务处有人贪婪,为了功劳可以泯灭事实。 夜色掉头,走了另外一条路。 小林苏家不管再有几个人出来,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次日,陈广海要向他汇报一天收获时,夜色带着陈广海去了沈清风的办公室,当着沈清风的面,让陈广海汇报。 这种举动,沈清风喜欢,陈广海安心。 “夜副处长,你怎么看这个珠宝店的事情?”沈清风问。 “当时我在那里想给太太买条项链,结果出现了这种事情,按说我出现的时间的确有些微妙,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当时广海发现了一个问题,击中女店员的子弹和三一六惨案现场的几种子弹中的一种相同,我建议在没有新的线索的前提下,可以尝试调查一下女店员的身世背景。” 夜色的建议符合正常人的思维逻辑,而且还把陈广海的发现告诉沈清风。一来没有埋没陈广海的聪明,二来让沈清风知道,这个发现不是我暗示或故意引导的,而是你相信的人自己发现的,规避自己的嫌疑。 沈清风满意的点头微笑。 自己选出来的人,在办案时不被别人的思路带走,这点很重要。 “广海,你怎么想?”沈清风问,他希望陈广海坚持己见。 “其实我跟夜副处长想的一样。三一六惨案目前没有任何进展,我可以先看看能不能从这个女店员身上发现什么。”陈广海内心很佩服夜色。 夜副处长是个有思想、有想法的人。 “你们是英雄所见略同,不错。”沈清风夸奖的话还没说完,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他拿起电话:“喂,是,我是,啊,你好,对对对,我们正在调查,对,一有消息我们会马上通报,请放心。” 放下电话,沈清风不等两个手下问,自己主动先说出来:“是报社,三一六惨案被他们知道了,他们已经找到了两个遇难者家属,进行了采访,这种报道我会尽量压下来的,你们动作要快点。” “是。” 两人齐声回答。 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沈清风拿起电话,声音马上变得严肃起来:“是,是,是。” 从头到尾,他只回答了三个字。 再次放下电话,他笑不来了:“是南京,有人把这个案子捅上去了,虽说死个人是小事,但是一经夸大,就变得棘手了。” 陈广海这时又想起一件事来:“处座,三一六现场发现德国qiāng zhi,洛邑这种地方,有谁用能用德国枪呢?” “哦?德国枪?”沈清风下意识看了夜色一眼。 夜色立刻接话:“这种枪以前很少,自从国民zhèng fu迁都洛邑,各种先进装备都多了,虽然zhèng fu虽然回迁,但遗留下来的装备,借着那段时期建立起来的关系,能搞到各种各样最先进的东西,洛邑的水现在已经很深了,无法估量。现成的一个人,比如张裴沣。” 他明白沈清风看他的意思。 张家四公子绝对是个什么东西都能拿到手的人。看书 .uukansh 既然沈清风看他,好,他就把张裴沣卷进来,有了他,不愁寂寞。 “处座,永爱珠宝店就是张裴沣的。”夜色进一步爆料。 “真的?”沈清风故作不知。 特务处早就把整个洛邑的情况摸了一个遍,像恒生珠宝店这么大的店铺,背后老板的情况要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混? “是,我是在女店员死之前才知道的,她说的。”夜色说。 “这就简单了,借着这个机会请张四公子过来,不不,广海你让夜副处长带你亲自上门,在求证女店员死亡的事情时顺便问一下德国枪的事情。”沈清风想到这个好主意。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创世书友1515834227、大盗草上飞亲的月票,感谢@z月影微澜、大盗草上飞、书友20180430174338804、涪江江、yhbie亲的推荐支持! 第297章 大张旗鼓 & 结案陈词 陈广海看向夜色。 沈处长怎么说都行,夜副处长愿不愿意可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夜色温顺的点点头:“放心处座,我一定把你交代的事情办好。” 陈广海完全被感动。 以夜色的地位,对上对下完全一种态度的人,君子。 两人告别沈清风后,夜色先用电话和张裴沣取得联系,得到他的的同意后,两人坐车前往张府拜访。 说是张府,其实是张裴沣另外一所宅子,张家对外公开的一个院子,很大,豪华,但里面的人不多,除了维持生活所需的最基本的人手外,只有张裴沣一个主人。 有张裴沣的地方,当然就有蝎子。 蝎子等在门外,很正式的称呼道:“夜副处长,四爷在会客厅等着您呢。” “嗯,走吧。”夜色随意的说。 这一处宅子,他第一次来,路完全不熟。 “这边请。”蝎子走在前面。 夜色和陈广海跟在后面。 穿过一条长满蔷薇花藤的小路,两人进入会客厅。 “坐。”张裴沣头都没抬,冲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说了一句话。 他在低头看报,《洛邑日报》。 陈广海心里咯噔一下,主人不欢迎他们? “坐。”夜色冲着陈广海说出同样的话,自己随意的坐下。 陈广海僵硬的坐在沙发里。 南京张家的名号他知道,张四公子的威名他更清楚,不仅自己得罪不起,就连自己上峰的上峰的上峰,不知隔着多好层的上峰也轻易不会招惹此人。 “有事么?”张裴沣还没抬头,似乎报纸上有很吸引人的消息。 “是这样,张少爷,发生在贵店的枪击案件我们深表遗憾,为了早日破案,恳请张少爷为我们提供当时案发现场的一些情况。”陈广海谨慎的、小心的说。 “你问他不就行了么?”张裴沣终于抬头,下巴指向夜色,明显表达出自己不想说话的含义。 他的嗓门,有点冲。 “张少爷,鄙人孤陋寡闻,还想请教一下张少爷,您知道哪里有德国造阻击枪么?”陈广海继续讨好的问。 “我这里就有,你想看么?”张裴沣正眼看他的第一眼,就怼了他一句。 这个姓陈的,他从来没见过,未来也不想跟他有牵连,凭什么给他好脸色? “张四少爷,好好说话不行么?”夜色毫不客气回了一句。 正好,蝎子端上一盘苹果,夜色拿起一个直接砸向张裴沣。 “啊,你干嘛?”张裴沣措手不及,被苹果砸中脑袋。 “赏你的。”夜色一副施惠于人的口气。 “滚!”张裴沣照例只说一个字,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说是说,他摆正了自己的坐姿,开始正眼看陈广海了。 妈啊,夜副处长跟张四少爷什么关系? 陈广海内心对夜色的敬畏又多了一重。 就在他内心揣测的时候,张裴沣居然开始主动交代:“永爱珠宝店的事,我后来才去,详细经过你们副处长最清楚,他说的就是我说的,没说的我补充。” “是是是。”陈广海在自己拿的本子上全都记下来。 毕竟打着办案的招牌出来,记好询问笔录是最基本的。 “你问的德国造阻击枪,我这里还真有。”张裴沣冲着蝎子一歪头。 蝎子出了会客厅,没多久折返回来,双手捧着两个摞在一起的红漆木盒,放在陈广海面前的茶几上。 陈广海看看张裴沣,又看看夜色,没敢擅自打开。 有了刚才的经历,他心里有阴影。 “打开。”夜色在一边擅自做主。 陈广海第二次看向张裴沣。 张裴沣一耸肩,认可了。 陈广海拿起最上面的一个打开,里面放着一把1929年德国瓦尔特公司研制的反吹式半自动阻击枪,还有五发子弹。 他在本子上抄下阻击枪型号。 装好第一个木盒,陈广海打开第二个木盒,这个木盒里的阻击枪他根本不认识。 张裴沣并不意外,乐哈哈的说:“这把枪算是古董枪,帝国左lun shou qiāng,1879年到1908年期间德意志国防军装备的制式阻击枪,我收藏用的。” 同样,盒子里面也有五发子弹。 “不好意思,麻烦四少爷再说一遍。”他拿着笔,不知道如何记录。 张裴沣的话,他没记住。 “嗯?”张裴沣只哼出一个字,让陈广海难堪。 自己来查案,遇到的偏偏是不知道的,丢人。 “除了你,还知道谁有?”夜色打断两人的对话,算是给陈广海解围。 陈广海感激的看了夜色一眼,赶紧把两个红漆木盒全都恢复原状。 张裴沣拿起一个苹果啃着,歪头装出思考状,之后说出的话再次让陈广海吃惊:“除了你,谁也从我嘴里问不出来。洛邑城内么,有的人不超过十个,主要集中在政界和军界,比如你们处座,还有洛邑市长、副市长,还有,” 他眨着眼珠慢慢的说,还嗤嗤的笑。 最后几句话一出口,陈广海手里的笔停下来,犹豫着,记不记?。 夜色摇摇手,制止张裴沣。 别人不说,名单里出现沈清风的名字,就足以让他们的浮想联翩噶然刹住车。 “广海你明天再去一趟珠宝店,正式录一份口供,记住,一定要大张旗鼓,让外界看到我们在调查,在工作,不是无所作为。” 夜色项庄舞剑的最终目的,是让男店员告诉小林苏,调查珠宝店的是特务处,调查结束后他同样会在特务处内部宣布一下,然后偃旗息鼓,特案组就地解散,彻底打消小林苏的警惕。 “是,卑职明白。”陈广海回答。 夜色面向张裴沣:“我正式告诉你一声,你店里出现的子弹和三一六惨案现场的子弹一样,为了不把你这里牵连进去,明天录完口供会有记者去采访,你也去,表个态,就说枪击案怀疑和竞争对手有关,已经安抚死难店员,希望以和为贵,听凭特务处安排。”夜色交代张裴沣。 “行,听你的。”张裴沣痛快的答应。 夜色又扭头对陈广海说:“这件事不大,但是害怕记者深挖下去,和三一六惨案牵连上,德国枪的拥有者都是什么人?咱们不是惹不起,而是没必要去惹,明天先把四少店里的案子做个说明,然后把三一六惨案掀过去就得了。” 陈广海在听到沈清风的名字后,就后悔自己参与这件事了,夜色的提议,正中他的心意。 “是是是。”陈广海一口答应下来。 他还有担心:“不过,沈处那边?” “咱俩一块去说。”夜色的目的很明确,他干事不背着陈广海,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不让部下背黑锅。 陈广海激动的回答:“是。” 他很满意,自己能顺利交差了。 “走了。”夜色第一个站起身,任务完成了,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陈广海看向张裴沣,这就完了?不用感谢人家? 哪知,夜色伸手指着张裴沣,强势的命令:“明天上午九点,永爱珠宝店,人给我到,听见没?” 说的好像他是四少,真的四少是他。 那种磅礴的气势,陈广海佩服的五体投地,估计自己一辈子都学不会。 离开张府,两人即刻回到特务处,如实向沈清风汇报了在张府调查所得,陈广海畏缩的回避了他询问洛邑地界谁有德国造阻击枪的问题。 最终还是夜色开口:“处座,张裴沣向我们提供了洛邑拥有德国造qiāng zhi人员的名单,涉及的人虽然不多,大都位高权重,万一别有用心的人把三一六惨案和rb人挂上钩,min yi难以安抚,就会成为定时zhà dàn,我们将很被动。” 沈清风看着夜色眼睛,四目交汇间闪动的内涵彼此都明白。 他思索片刻,冲着陈广海说:“广海,看到没?夜副处长经验丰富,你要多学这点。这件事宜小不宜大,当然,这个小也不是就什么都没了,先把事件压下去,咱们慢慢调查,等查到确切的证据后,还可以立功。” 他的这番话,在夜色意料之中,最让陈广海满意。 陈广海和夜色一起从沈清风办公室出去,一起到了张裴沣家,一起谈的话,又一起回来,中间两人形影不离,他亲眼所见张裴沣对夜色的恭顺,又亲眼见证夜色三言两语解决掉自己肩负的大难题,他内心竟有了改投夜色门下的想法了。 “广海,你回去把三一六惨案的证据捋一下,让夜副处长给你把把关,争取下周把这个案子先接了。”沈清风下定决心。 “是。” 夜色坐在一边不动声色,沈清风亲自下达完结案子的指示,只要这件事这么一结束,小林苏马上就会得到消息。 “处座,案子了结后,特案组我看也撤了吧。”夜色提出的建议符合沈清风的意图。 “行,就这么办。剩下的事你俩商量着处理吧。”这句话,是沈清风结束对话、暗示两人离开的意思。 夜色和陈广海很自觉地走出来。 沈清风的办公室距离夜色办公室很近,陈广海不好说什么,直到走进夜色办公室,陈广海终于可以表达忠心了:“夜副处长,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虽说这么多年来,案子办了不少,期间的坎坷和困难,你是自己人都懂,像今天这么棘手又解决的这么顺利的,第一次,不仅在卑职,在卑职所知道的所有人中,都是第一次,感谢夜副处长。” 他郑重的敬了一个礼。 夜色拿下他的手掌,猛地捣了一下他的胸口,面孔从严肃变成轻松:“兄弟,太见外了我受不了,明天好好表现,争取让处座满意,咱们之间的事,怎么弄都行,自己人,知道么?” 这句自己人,让陈广海心里暖洋洋的。 “明天的事,张少爷那里能配合吧?”他最担心这点。 夜色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绝对没事。” 陈广海听了夜色的话,心里多少还是担心,转念一想,担心也没用,一切看明天的吧。 万一情况有变,自己还会把责任推给夜色,在沈清风面前制造与己无关的假象。 卑鄙虽然是缺德的表现,但也是自保的最好手段。 陈广海安心了。 翌日上午九点,恒生永爱珠宝店内,人头躜动,上班的店员紧张兮兮列成两排,迎接老板。 这几天,是珠宝店建成后老板光临次数最多的时候,已经连续三次了。 以前三年也没见他总共来过三次。 “所有人都给我小心点,出了错我立刻辞退你们。”张经理暗地里交代手下。 老板出现次数越多,要么表示他开始重视,要么代表他不信任。 不管哪种,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山中没老虎的日子最舒服。 “好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我跟几位朋友聊聊。”张裴沣挥手撵走像苍蝇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张经理。好像他们聊天的话不想被别人听见似的。 整个店里,除了张经理,还有那个男店员高度紧张,站在距离老板不远不近的位置,仔细听他们聊天。 张裴沣来之前,陈广海已经先在店内录完口供,现在和张裴沣一起接受采访。 “请问张先生你对店员遇害一事怎么看?”《洛邑日报》记者问。 “本人对女店员的遇害深表哀悼和同情,专程请来特务处侦破此案,这位是特务处的陈中尉,请他介绍一下吧。” 陈广海面对记者,侃侃而谈:“记者先生好,这起案子我们经过缜密调查,更倾向于经营珠宝的同行之间的恶性竞争,为了打击恒生珠宝店采取的卑劣手段,张先生已经安抚了店员家属,目前珠宝店内人心稳定,因为这起案子属于一般刑事案件,我们将把侦破权移交洛邑警局,由他们全权处理。” “请问陈中尉,三一六惨案的侦破情况进展如何了?”记者当然不会放过绝好的采访机会。 陈广海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礼貌的点了一下头,接着回答:“三一六惨案,目前虽然并没完全结案,但据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土匪火拼或者强盗抢劫的可能性最大。” 这个答案跟之前特务处企图把责任全部推给地下党有了很大出入。 一旦涉及地下党,就意味着特务处必须破案,自从里面发现德国造阻击枪后,沈清风改变了想法。 推给土匪或者强盗,哪天抓住几个一枪毙,直接可以用他们当替罪羊,最容易、最简单。 有时候,uu看书ww.uuknshu 不争功、不抢功,就是最大的功劳。 “你们还会继续侦破下去么?”记者继续追问。 这么多大的惨案,没有一个交代,明显是敷衍塞则的体现。 “这点请大家放心,我们会继续追查的,直到查出来为止的那一天。”陈广海坚定的回答。 几个人交谈的全过程,被男店员听的一清二楚,他趁着人乱之际,偷偷溜出珠宝店,一路小跑到了小林苏家,第一时间向小林苏报告这个消息。 今天,李家鹏穿着便衣直接站在小林苏家门口附近一个隐秘的地方。 男店员离开不久,龟缩在老窝里的小林苏在事发一周后第一次走出自己家门。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yhbie、大盗草上飞、书友20170912003108037、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国庆快乐! 第298章 理发店的发现 &小林苏的松懈 小林苏迈出家门第一步后,步履轻松,整个人精神焕发。 他得到确切消息,女店员的死被特务处怀疑是同行嫉妒所为,并移交给警方进一步处理。 这是一个好兆头。 好几天了,没人打听他,没人监视他,起码证明烟馆的着火,不是有人故意干的,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安全的。 小林苏走到路边一家理发店前,突然拐了方向,朝着理发店里面走。 李家鹏跟在后面,百思不得其解。 小林苏的头发,不长;他的脸上,干干净净,没有胡须,他没有进理发店的理由。 这个时候,李家鹏的脚步已经跟到理发店前面。 按照习惯,他应该继续往前走,装作一个普通路人。 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出向前走的最后一步时,李家鹏被惊出一身冷汗。 他的存在,不知不知觉中那么明显了。 理发店前,放着一面可以照出人影的镜子,正好对准他跟踪小林苏的方向。 小林苏走进理发店时,后面只有他一个人。 是不是跟踪小林苏还在其次,只有一个人的影子一直跟在后面,身为一个rb间谍,这件事本事已经足够引起他的高度注意。 怎么办? 走过去,存在两种可能,至少有一种会引起小林苏的怀疑。 李家鹏毫不迟疑,同样走进理发店。 把自己放在小林苏面前,彻底打消他的疑虑。 “先生理发?”店里伙计迎到门口,殷勤接客。 “对,我脑袋前两天撞了一下,现在很痛,你先看看头皮破了没?如果破了就把头发都剃了,我好去上药。”李家鹏突然想起昨天因为思考问题,脑袋撞住电线杆的事,可以拿来应急。 “您请坐,我给您看看。”因为头破血流剃光头发的事情经常发生,伙计对此轻车熟路。 李家鹏坐在椅子上,通过前面的镜子观察伙计扒开他太阳穴上面的头发检查。 “怎么样?”他急切的问,同时抬手想要摸。 抬手的瞬间,被手腕挡住的眼珠侧向看着小林苏前面的镜子。 小林苏靠躺在椅子上,紧闭双眼,像在睡觉,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兴趣。 这种反应,不像一个在家里憋屈了一周的男人的正常反应。 他的眼前,也是一面镜子,镜子前面的台子上,摆着毛巾、梳子、剃刀等物。 李家鹏对他的警觉蓦然提高。 小林苏到底在干什么? “先生,肿了一块,头皮有点烂,不大,您看怎么办?”伙计这时说话了。 “你看用不用剃?”他问。 “要我看一两天之内您别洗头,应该就好了,您的头发也不长,可以等等再理。”小伙子还不错,坦诚相告,并没夸大其词,骗他理发。 “行,听你的,既然我进来了,那就顺便刮刮胡子吧。”李家鹏的胡子刚刚露头,隐约的一层,可刮可不刮。 “谢谢先生照顾。”伙计看出他有意关照的心思,表现的更加殷勤。 他的前面,也摆着毛巾、剃刀、梳子等物。 伙计拿起白色毛巾围在李家鹏的脖子上,又拿起一块香皂,在他下巴上涂抹了好几遍。 这个伙计很机灵。 李家鹏很满意他的服务,自然而然看向四周。 在一个陌生环境中,放荡不羁和拘谨过度的人最容易引起怀疑,他大大方方看向周围。 这家理发店不大,属于平民档次的,装潢、物件仅仅能用过得去来形容,以小林苏的身份来这里,李家鹏第一直觉是不般配。 开烟馆的人,不是qiong rén。 相匹配的东西,至少比一般人好。 此时,站在小林苏身后的那个伙计剪刀慢慢的晃动着,速度慢,修剪的更慢,似乎是在拖延时间。 这个发现,又引起了李家鹏的警觉。 他故意磨蹭,在等自己先剪完。 李家鹏的胡子本来就不多,刮的很快,几分钟下来完事,他付了铜板,又在镜子面前扒开被撞的那一块看了看。 他根本看不见,纯属心理作用,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伙计:“不剃真的不碍事吧?” 伙计笑着说:“真的没事,您不放心的话找个大夫再瞧瞧。” 李家鹏自己拽下围在脖子上白色毛巾,转身扔在椅子被上,他的眼睛,飘过围在小林苏脖子上的棕色毛巾,同时也闪过挂在墙上的大镜子。 他站的位置,侧向朝里,正好对着小林苏的方向,看到镜子里的景象,是理发店的门外,大街上的一部分景观。 门口可以照人的镜子,旁边的一棵大树,大树的一个磨盘,磨盘下的一个木鱼。 大树、磨盘,到处可以看到的东西,最引人注目的是磨盘下的那个木鱼,不从镜子里看,很难发现。 李家鹏心脏突突猛烈跳动几下,这些东西,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种感觉也是瞬间出现,又很快消失了,这些东西他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了。 “行了,挺好的,下次再来。”李家鹏随口说了几句例行的客套话,摸了摸下巴,感觉良好的离开理发店。 他是警察,经常在外面巡逻,最大的好处是对那里都很熟。 前面不远,就是一家中药店,他直奔那里,进去后,找了一个大夫,还是看他撞破的地方。 他侧着低下的头,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正好可以瞥见中药店的门口。 如他所料,小林苏果然反过来跟在他后面,把他的跟踪变成了被跟踪。 李家鹏进入中药店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要试探一下小林苏的反应。 他果然上当了。 白发苍苍的老中医一本正经的问:”你是剃了头发上药,还是不剃头发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 李家鹏笑着回答:“我刚从理发店出来,你凑合着给我治治就行。” 老中医拿出几粒药丸碾碎成末,洒在李家鹏头顶,指着对面一把椅子说:“行了,我把百宝丹弄碎了洒在你的伤口上,不给你包了,坐一会,等粉末沾在破皮的那一块上你再走。” 李家鹏笑笑,递过铜板后说:“不用了,伤口不大,我走了。” 他要看看,在他身后的小林苏怎么办。 等他走到门口时,小林苏已经退到大街上,没事人一样朝着他家的方向走。 李家鹏的这趟跟踪,似乎没有起到作用,小林苏在反过来跟踪他之后,应该是回家了。 此后几天,夜色安排不同的人在小林苏家门外监视,除了他到附近买包烟、打壶酒之外,没去见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来他家。 “怎么办?小林苏发现什么了?”李家鹏和曾云峰同时提出疑问。 “别着急,再等等,等三一六惨案了解之后,看他还有什么反应。” 几个回合下来之后,夜色对小林苏的了解程度又增加了不少,小心谨慎、敏感机警,宁可等,也不急。 对这种人,比的是谁更有耐心。 一周后,陈广海拿出一份有关三一六惨案的详细报告,上交夜色。 夜色用了一天时间修改、润色,活脱脱把这起惨案描绘成两股土匪为了争夺一个富商准备隐藏的全部家当而发生的枪战,并且有名有姓、活灵活现编出了那个富商为富不仁、血腥敛财,最终被打死的离奇故事。 “广海,你再看看哪里有不合适的,随意改,不要拘泥我的思路,咱们只有一个目标,处座把这起惨案公之于众的时候,经得起推敲,不被人揪住小辫子就行。”夜色的话说的很直白,编谎话只要编得跟真的一样就行。 陈广海拿回报告看了一遍,娘啊,比自己写的不知高出多少倍,难怪特务处的人都说夜副处长水平高,平常听了心里还不忿,这次他算是真的开眼界了。 “夜副处长,报告经过你这么一修改,天花乱坠,毫无瑕疵。”陈广海心服口服,他确信一次就能过关。 果然,当他把这份报告送给沈清风过目时,沈清风只寥寥修改了几个字,增加几个修饰词语,把个别句子前后调整一下,无关大局,无关痛痒,只为了显示一下他处长的权威和能力。 “不错,广海,这次事情办得好,再努力一次,我推荐你当二科科长。”沈清风借机拉拢手下。 “谢谢处座,卑职当竭尽心力问处座效忠。”陈广海心花怒放。 两个处座都说他好,升官晋职肯定没有问题。 第二天,沈清风私下和洛邑市市长、副市长进行过沟通,把这件事的处理意见以及自己的想法有选择的说出,恩威并施,达成一致。 第三天,沈清风亲自对外发布并上报“三一六惨案”处理结果。 这份报告资料翔实,证据确凿,公布之后,在百姓中引起强烈反响,一致要求zhèng fu出兵除掉土匪强盗,确保百姓平安。 随后,洛邑市zhèng fu出面,谴责土匪强盗的恶略行径之后,宣布由警备司令部牵头成立剿匪特别行动大队,负责剿灭洛邑周围的土匪和强盗。 又过几天,报纸头版配发一张打死十几个土匪的照片和消息。 再过一段,报纸的三版发了一条消息,宣布剿匪特别行动大队又打掉一支盘踞在老君山多年的土匪。 然后,就再也没什么消息了,这个惨案也慢慢被人们淡忘了。 侦破三一六惨案期间,夜色蓄起了胡子,外表看去,从英俊干练的小伙子变成了成熟稳重的魅力男人。 此外,曾云峰请示上级,从外地又调来两名经验丰富的地下工作者,余绍坤,孔岩,直接听命曾云峰,配合夜色行动。 “怎么样?”夜色在自己的办公室内问万军。 “的确有人打听咱们的行动,二科两个跑外勤的人收了一个陌生人的法币后,把咱们最近的活动全都告诉了对方。处座,要不要处理掉掉他们?”万军奉夜色之命,暗中打探特务处内部的情况。 “不用,自己人之间的事情,只要不被gong dǎng利用就行。”夜色模棱两可的话,被自作聪明的万军错误理解成特务处内部人员的倾轧。 是两个处座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是下面人眼红夜副处长? “我去查查?”万军顿时有了跃跃欲试的感觉,他的才能有了可用武之地。 “不行,万一被人察觉,特务处内部不和的消息传出去,对谁都不好,我命令你不许再提这件事,听见没?”夜色说到这里,语调突然之间变了,变得阴森可怕。 万军吓得打了一个寒战。 “是,处座。”他低声回答。 “万军,记住了,你和我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你的不慎会直接影响到我,我的失败能直接把你的打入地狱。”夜色看似推心置腹的话其实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万军害怕了:“是,处座,您放心,我绝对不干您不让我干的事。” 夜色摆摆手,让万军离开。 他知道打听消息的是谁,是小林苏。 小林苏看到报纸上的报道后并没马上相信,又通过收买特务处二科的外勤人员,验证沈清风的话是否属实。 当一切证明三一六惨案和恒生珠宝店杀人案被特务处真的定性他们所说的结论时,小林苏对自己往日心存的怀疑终于释怀了。 他已经停止一段的地下活动,可以正常进行了。 余绍坤在“guǎng ān理发店”斜对面支起一个小摊,一个煤炉子、一个大锅,一个盛馅的木盆,一个放包子的篮子,一块盖包子的白布,专卖包子。 他的包子生意,在小林苏第二次出现在理发店时,已经开张九天了。 “这人是谁?”小林苏走进理发店时,指着余绍坤问。 “他叫余绍坤,从外地来的,在对面卖包子快十天了,味道不错,一个铜板一个,附近来买的人不少,苏先生有空可以尝尝。”一个叫做窦万祥的伙计回答。 快十天了,在自己没出现期间出现的,可以排除盯梢的可能。 小林苏的身份让他无时无刻不把接近自己身边的人首先当成假象敌人,然后逐一排除。 他从身上掏出三个铜板,uu看书 .uanshu 递给窦万祥:“去,给我买三个。” “好,您等着。”这种小事,伙计们都会替顾客去干。 小林苏站在门口观察。 窦万祥把铜板递给余绍坤后,余绍坤刚刚揭开锅盖,往里放包好的包子。 他的手法娴熟,从拿到放,速度快,手力均匀,摆放位置恰到好处,笼屉上放的满满的,每个之间的空隙一般大,一看就是一个老手。 放好包子,他又揭开白布,从篮子里面取出三个包子,装进油纸袋,递给窦万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是个真的卖包子的人。 小林苏放心了,等着窦万祥回来后,他要开始行动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299章 账本上的画 &来去无踪的木鱼 小林苏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第二次光临guǎng ān理发店,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对劲的事。 他的头发,不可能长那么快;他的胡子,也不可能天天在外面刮。 在guǎng ān理发店斜对面卖包子的余绍坤很快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后,立即引起所有人的高度关注。 “他第二次去哪里干什么?”夜色提出疑问。 “接头?” “送情报?” 李家鹏和曾云峰一人一句,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惜,处在余绍坤的位置上无法直接看待理发店里的一切。 “要不再上一个人,让孔岩去盯梢?”曾云峰提议。 “小林苏的警惕性明显高于一般人,孔岩再出现在他身边的话,他会变得更加敏感。”李家鹏有过一次和小林苏在烟馆遭遇和化妆后在理发店重逢的经历。 两次见面之后,他对小林苏的印象非同寻常。 这种人,天生干间谍的料。 不过说到理发店,李家鹏突然想起什么,他皱着褶眉头苦思冥想。 曾云峰拍了他一下,问:“想什么呢?” “我从理发店的镜子里看外面,看到一个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场面,就是想不起来。”李家鹏拍着脑袋,懊恼的回答。 “慢慢想,别着急。”曾云峰拉住他的手,递给他一杯茶。 “在理发店看见的,又跟小林苏有关,不着急才怪,”李家鹏生怕因为自己的记忆影响工作。 “你看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夜的色同样压想到什么,立刻接上话。 “镜子、大树,磨盘,还有一个木鱼,如果不是的话,就是一个像木鱼的东西,反正在一个磨盘下面。”李家鹏回忆自己看到的东西。 “大树,磨盘,”夜色坐在那里,嘴里不停的反复着。 都是大街上经常出现的一些东西,他听了也觉得熟悉。 “账本,小林苏的账本。”夜色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激动地站起了。 他突然想起账本上画的街景。 “我让你看过,你肯定有印象。”夜色提示着。 “对,是从账本上看到的。”李家鹏终于明白看着眼熟的原因了。 “确定这些东西在账本上出现了,也就确定了小林苏和理发店有关系。咱们现在讨论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夜色的手指敲响桌子。 “小林苏露面后没有直接去见什么人,而是两次去了理发店,说明他的接头人就在理发店,或者他需要通过理发店等待他的联系人或联系人的指使,我们应该把重点放过理发店。”李家鹏一眼看透小林苏举动背后所代表的的含义。 “据余绍坤介绍,guǎng ān理发店不大,里面一共两个伙计,是老板还有从老家带来的亲戚,老板本人很少来,他在北大街上还有一家更好的店。这两个伙计平常就住在店里,平常外面的事都是一个小名叫毛头的伙计干。”曾云峰把余绍坤这一段时间侦查得到的消息说出来。 “老曾,让孔岩盯住那个叫毛头的伙计。余绍坤今晚守在小林苏家门口,家鹏和我晚上去理发店门口探探路。老曾,你在一边放哨。”夜色决定夜探理发店。 “好,我先安排余绍坤和孔岩的事,晚上十点理发店门口见面。”曾云峰第一个离开他们见面的茶馆。 夜色和李家鹏随后也离开茶馆。 夜色直接回了家,他为晚上的行动换了一身黑色衣服。 当晚十点,家家户户闭门落锁,街道上空无一人。 guǎng ān理发店门前黑咕隆咚,两个伙计已经进入梦乡。 夜色和李家鹏出现在理发店门口,背对背,互为依托。 李家鹏从镜子里面看见过那些东西,他负责寻找木鱼。 走到磨盘边,他半蹲着,伸手在磨盘下摸索。 摸了整整一圈,什么也没有。 抬起头,他冲着夜色摇摇头。 木鱼不在那个地方,已经消失了。 夜色做出一个手势,李家鹏又在磨盘上下摸了几遍,任何发现也没有。 东西被人取走了? 他们能想到的结果只有这一种。 这一晚,最终无功而返。 第二天一早,夜色刚上班就被沈清风叫到他的办公室。 “夜老弟,南京来了一个人,你跟我一起去见见他。”沈清风没等夜色开口,直接说明意图。 “好。” 这种情况,往往意味着上峰又有什么计划或行动了。 夜色从来不是多话的人,静静跟着沈清风,坐着他的车,一路向北开到城门外。 在距离城门北十五里外的一片芦苇丛前,站着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男人。 “卢先生,你好,鄙人是洛邑站特务处处长沈清风,这位是副处长夜色。”沈清风显然在见面前已经知道来人身份。 “你们好。”被称为卢先生的男人分别和沈清风、夜色握了握手。 “我接到戴老板电话,命令洛邑站全力配合卢先生,一切按照卢先生吩咐去做。”沈清风谦恭的说。 从他的态度看,这位卢先生不是一般人。 “沈处长客气了,我这次来只有一个不情之请,麻烦两位帮忙。”卢先生看起来很斯文、很客气,没有一点趾高气扬的架势。 “您请说。”沈清风照旧的谦恭。 “帮我找一个人,这是他的照片。”卢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沈清风。 照片上,是一个岁数不大的男孩。 沈清风看完后,递给夜色,夜色接过去细致看了后,放进自己口袋。 “卢先生,您放心,我回去后马上安排,寻找照片上的人,冒昧问一句,他叫什么?”沈清风一看照片,就知道这个男孩对于卢先生的重要性。 “林子轩,十九岁。”卢先生并没往深里说,只是简单介绍了他的名字和年龄。 沈清风的问话有他的目的和意义。 姓林,马上可以确定这个男人不是卢先生的直系亲属。 从这点下手,只要可以暗中调查卢先生身边姓林的人,就确定林子轩的家庭情况。 能让戴老板亲自打电话的人,绝非等闲之辈,顺利解救这个人,说不定会成为日后他的贵人。 “您放心,我一定尽力。卢先生,午饭我已经安排好了,请您务必赏光。”沈清风场面上的事一贯做的光鲜。 “谢谢,我还有事,马上就要离开,等找到这孩子,我再来洛邑专程感谢。”卢先生伸出手。 从他的言行举止看,他确定没有在此停留的意思。 沈清风也没继续挽留,和卢先生道别后,送他的车先离开,然后带着夜色回到特务处。 进了办公室,夜色从兜里掏出那张照片,放到沈清风面前的桌子上。 “怎么办?”他问。 沈清风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办?找呗,这件事你负责,挖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个人找出来。” “明白。不过,我先请示一下,找人的事,借助警察局的力量最好最快,咱们是不是可以和他们联系一下呢?”夜色 别有用心。 “如果找到警察局,调查科那边马上就会知道这件事,我的意思尽量不要让他们知道的那么早,能拖多久是多久。”军统和中统之间,一直有罅隙,彼此戒备。 “这种事,时间久了肯定会露出风声,不如我私下和警察局的人见个面,给他们点好处,您还记得那个警长,叫李家鹏的么?我先约他见个面,谈谈他的口风,找人的事,有他帮忙,比咱们自己找快的多。”夜色的说法不仅无可厚非,而且很在理。 卢先生的要求很急,特务处的人手又不足,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警察加入。 沈清风没有拒绝:“可以,不过这样的话,你必须亲自盯着,我担心卢先生或者姓林的那户人家有什么奇特的背景或牵连,被中统利用了,咱们不好向戴老板交代。” 夜色明白沈清风的意思,他在担心这件事被宣扬出去后,中统因为有利可图从中插手。 “请处座放心,卑职先把警察局的李探长私下叫出来,找一个普通人的事根本不算事,探长决定就行,根本没必要惊动局长大人,您说呢?”夜色一脸无辜的反问。 “没错。”沈清风哈哈大笑。 他拿起林子轩的照片,看了一眼,交给夜色。 夜色左手接过照片,右手自然而然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冲着接线员说:“接警察局李家鹏探长。” 这些事,当着沈清风面做,最好。 电话那头,李家鹏还有听到铃声后,拿起电话:“喂。” “李探长么?我是特务处夜色,还有印象么?对,哪里哪里,对对,”夜色和李家鹏的对话在沈清风听来,是不太熟悉的人之间装作熟悉的相互恭维,语气、神情、表现全都正常。 他甚至坐在办公桌后讥讽的笑。 当然是笑那个叫李家鹏的探长傻,被夜色的话欺骗了。 夜色放下电话,向沈清风报告:“我和他约好了,下午见面。” “好,你专心负责这件事,还是刚才说的,第一要快,第二要安全,尽量带个活的回来。”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的话肆无忌惮。 “是。”夜色跟着沈清风笑。 从现在开始,他有了跟李家鹏光明正大在一起的理由。 林子轩的照片被翻印了很多张,洛邑城内的各条街道,巡警负责寻找,所有人多被告知,这是李探长家的亲戚,谁找到了或者送信,李探长给法币。 四座城门,有特务处的兄弟拿着照片寻找,他们被告知这是夜副处长交代下来的任务,至于原因,无需他们知道。 李家鹏找了一套警服,亲手做了一个真的jiǎ zhèng jiàn,交给孔岩,让拿着林子轩的照片,每天在guǎng ān理发店门前的那条街道转悠,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监视guǎng ān理发店,借机查看石磨下木鱼出现、消失的原因。 孔岩每晚宵禁后,都会偷偷来到理发店前,查看那条木鱼是否出现。 在他查看的第三天晚上,木鱼终于出现了。 孔岩没有动,爬上附近一棵大树,找了一个视角清晰的地方做好,就着路边昏暗的灯光监视。 这条木鱼什么时候出现在石磨下面他不知道,但是白天趴在石磨下面拿东西,目标太大,容易暴露,一般人不会这么做,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晚上。 孔岩相信自己的分析。 他坐在树干上,瞪大眼睛,一刻不敢放松自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几个小时过去了,理发店门口连只野猫的影子都没出现,更不用说人了。 但天色开始逐渐变亮,藏在树上也不安全了。 孔岩无可奈何,只能蹭着下了树,跑到最近的巷子口钻进去。 第一晚的监视以失败告终。 他翻墙回到住的地方,这是一个杂乱的四合院,余绍坤租住在东屋第一间,他是第二间,两人假装只是租客的关系。 进了自己的屋子,他换好衣服,躺在床上稍微睡了一会,在钟表指向六点的时候,他坐起来后下床,打开房门,到了院子里。 四合院里的租客都是干苦力的,余绍坤卖包子,对面两个男人拉黄包车,他的公开分身是在一家赌场当保镖,晚上去,早晨回来,基本上一个院子里的人不打照面,除了有情报告诉余绍坤的时候。 余绍坤每天早晨六点准时起床出摊,是院子里面起床最早的人。 “起来了?”他看见孔岩后打了一声招呼。 “没,撒尿。”孔岩打着哈欠往茅房走。 余绍坤跟在后面,两人一起进了茅房。 “木鱼出现了,我昨晚盯到天亮,没发现有人去拿,也不知道谁放在石磨下面的,你白天盯着点。”孔岩小声说。 余绍坤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俩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着guǎng ān理发店。 这是迄今为止最让他俩头疼的地方,明明知道监视谁,偏偏根本找不出他们交接情报的举动,甚至连交接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每天像个傻子一样被动。 余绍坤像往常一样在理发店斜对面支好摊子,摆出早就准备好的面和馅,捅开炉子,麻利的抱起包子。 等他第一锅出锅时,附近就开始有人来买包子了。 余绍坤的眼角时不时看向理发店前的磨盘。 那里始终没有人影出现。 “来十个包子。”毛头今天来的很早。 “兄弟,你俩饭量真大,能吃十个。”余绍坤一边拿包子一边跟毛头聊天。u看书 ww.uukanshucm 理发店一共两个伙计,平常他俩吃不了这么多。 毛头笑嘻嘻的说:“你家包子好吃,今天多买两个,说出来你别生气,我们养的那只狗跟着我们一起吃。” 余绍坤乐的更开心:“兄弟我是为了挣钱,你家狗天天吃我才高兴呢。” 说完这句话,他包了是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毛头。 一整天,余绍坤自始至终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磨盘。 交班时,他用摇头暗示孔岩,那个木鱼没人来拿。 天黑之后,孔岩找了一个机会跑到石磨边,伸手一摸。 不好,木鱼没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好大的一片叶子、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300章 士发银行 & 紫云庵 “木鱼不见了。”孔岩伸着脖子说。 余绍坤就着大蒜瓣咬了一口包子,兴奋的问:“谁拿走的?” “我想问你呢,谁拿走的?”孔岩负责天黑之后的监视,白天的监视归余绍坤。 “白天没人拿,我一直盯着的。”余绍坤傻眼了。 孔岩看着他,一动不动的。 两个大活人盯着一个不会走、不会说的木鱼,却给盯没了。 “你确定天黑之后没人拿?” “你保证白天没人去过哪里?” 两人同时发问,又同时点头,最后还是傻眼。 坐在他俩对面的曾云峰冲着两人摆手:“你们都别着急,细致想一想,看见过奇怪的人、发生过奇怪的事没有?” 两人想了一会,再次同时摇头。 他俩想不明白为什么,更多的是愧疚。 曾云峰宽厚的笑道:“没事,你们回去再好好想想,别有什么负担。” 这种时候,任何批评都没用。 送走两人,坐在里屋的夜色和李家鹏掀开门帘走出来。 “你们怎么看?”曾云峰一脸严肃的问。 屋外三人的对话,屋里的两个人听的一清二楚。 “小林苏的情报肯定已经送出去了,他用的什么方式目前还不清楚,我们只能慢慢观察,不能为了发现线索而暴露自己。不过,我倒想到其他两个方面,可以从现在开始下手调查。”夜色刚才在里面听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哪两个方面?”李家鹏问。 “第一个是木鱼。习惯用木鱼的人,以吃斋念佛者居多,一是周围人家,二是附近的寺道观。”夜色回答。 “有功夫吃斋念佛的人家,以大户人家居多,这类人家中信佛的又以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为主。有钱又上了岁数的人,可能性不太大,你关注的重点应该在寺道观。”李家鹏说出自己的观点。 “木鱼是道教的产物,我先从周围的宫、观开始寻找。”夜色和李家鹏想到一起去了。 “第二个呢?”曾云峰问。 “从小林溪到小林苏,我一直把关注点放下小林溪的项链上,却疏忽了对小林溪本人的调查,比如他住在哪里,和什么人来往等等。” “这个我来调查,好歹我和张裴沣见过几次面。”李家鹏当仁不让把这件事揽过去。 他出面,比曾云峰方便的多。 “有一点你要特别注意,张裴沣说小林溪是他手下,你在调查过程中就可能会涉及到他利益,他手下有一个叫蝎子的男人,在永爱珠宝店你见过,他对张裴沣忠心耿耿,不要和他正面冲突。”夜色交代注意事项。 本来去张裴沣那里调查他更方便,但他的身份,恰恰成了妨碍他深入的最直接原因,深也不是,浅得不到任何线索。 李家鹏则不同,他警察的身份可以随时随地找多种不同的借口,比如林子轩。 “四爷,警察局李家鹏探长求见。”蝎子向张裴沣禀告。 “让他进来。”对于和夜色有交往的人,张裴沣一直很给面子。 李家鹏又一次见到张裴沣,两人各怀心腹事的握了窝手。 “李探长大驾光临,有事么?”张裴沣临时把有何贵干换成有事了。 他突然不想在李家鹏面前拿架子。 他和夜色熟,李家鹏和夜色认识。 “我在找一个人,估计四少爷认识,他叫林子轩。”李家鹏故意说出这个名字。 张裴沣的家世摆在那里,林子轩是戴老板委托沈清风找到人,家世必定显赫。 豪门之间即便没见过也会听说过,李家鹏相信这一点。 “士发银行董事长林士乾的小儿子?”张裴沣张嘴说出林子轩的身世。 找对地方了。 李家鹏点点头:“您看这张照片,是他么?” 他不是无准备而来,只有自己装的像,才能顺利完成调查。 张裴沣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还挺遗憾:“错是不错,不过没有本人潇洒,林家的御用照相师傅该换了。” 李家鹏开心一笑:“您确定这张照片是专人拍摄的?” 张裴沣说出一个外人不知道的秘密:“他家,不,很多豪门,为了防止家人照片外传,遭人bǎng jià或威胁,不成文的规矩是家人照片,尤其是儿子的照片不外传,我相信你这张照片不是从一般人手里拿到的。” “是,我是从夜副处长手里拿到的。”李家鹏的回答让张裴沣满意。 他猜对了,在一个和夜色认识的小小警察面前,他居然很有成就感。 马上,他笑着问:“怎么,林家小公子被bǎng jià了?” 这是一种习惯,豪门之间彼此看笑话的习惯。 “失踪了,正在找。”李家鹏认真的回答。 “为什么找到这里?怀疑我?”张裴沣的话,是个笑话。 哪怕真的怀疑他,谁敢直接来讯问?敢直接找上门来问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怀疑小林苏,我查小林苏很困难,想从小林溪入手。”李家鹏的借口百密无疏,小林溪和小林苏的关系夜色知道,他铁定会告诉李家鹏。 张裴沣没有接话,即便有夜色在中间当中间人,他也没必要把自己的手下卖了。 “夜副处长的案子。”李家鹏不急不躁,一点一点往外扔理由。 “他的,没问题,需要什么我给你。不过来的人是你,有条件。”张裴沣放荡不羁的说。 “什么?”李家鹏依然沉稳,这份做派很让张裴沣满意。 他欣赏临危不乱的人。 “必要的时候帮我一个忙。”张裴沣脸皮极厚,做法却很坦荡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世上没有白食,他从来不是白给别人东西的窝囊人。 “成交。”李家鹏毫不矫情,爽快的答应,即便他知道张裴沣让他干的事,不会是普通事。 “不问什么事?”张裴沣观察着问。 “一来是夜副处长的交代,二来乱世之秋,没什么顾忌,保命重要,发财重要,交情重要,我不是一个假惺惺的人。”李家鹏的回答更加chi luo裸。 “你比夜色现实的多,不过很和我口味,小林溪的事,找他,知无不言。”张裴沣指着站在一边的蝎子。 “跟我走。”蝎子彻底贯彻四爷的意图。 他把李家鹏带到小林溪以前住过的屋子。 门锁着,蝎子指了一下。 这点问题,如果能难住警察,别混了。 “有别的问题,再找我。”说完这句话,蝎子径直走了。 李家鹏站在门外首先观察四周,这是一座临街的二层楼房,没有院子,大门正对街道。 大门上锁,说明里面没有人。 他从兜里掏出一串大小不一的钥匙,可以对付任何铁锁。 挑出一把适合的,捅了几下,铁锁被打开,李家鹏推门而入。 短短几周没有主人,屋子里已经出现蜘蛛网,地面、桌面落了一层灰尘,空气里带着霉气。 李家鹏拉开每个抽屉,里面空无一物,要么是这栋楼的主人根本没把这里当成家,要不就是他在出事前有了预感,该销毁的都销毁了。 不过在二楼卧室,李家鹏意外在枕头下面发现一张照片,装在玻璃相框中,是两个男人站在一起的,其中一个他认识,是小林苏,不出意外,另外一个应该是小林溪,两人眉眼相似,个头也差不多高。 他把照片勉强塞进兜里,又仔细检查一遍墙体、地面、衣柜等处,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这一趟,似乎没有什么收获,只能再找蝎子了解,或等见到夜色再说。 夜色和曾云峰、李家鹏分手后,把洛邑城内外所有的观、庵查了一遍,最终把注意力放在一家叫做紫云庵的地方。 这个地方,距离城内一个小时的路程,不用出城,随时可以出入;庵的规模不大不小,接头不易引人注目。并且这座庵的旁边,有一座庙,每月十五、三十,僧尼同做法事,增加了便利条件。 明天,正好是三十,夜色准备和姚艾一同到紫云庵走一趟。 次日上午九点,两人携手并肩踏进紫云庵。 庵内正殿,香烟缭绕,场面肃穆。 左手地面的pu tuán上,坐着清一色的尼姑,青袍加身。 右手地面的pu tuán上,坐着清一色的和尚,黄袍加身。 一青一黄,泾渭分明。 他们面对guān shi yin,盘腿合十,大声朗诵。 一个上了岁数的尼姑坐在最前面,有节奏的敲着木鱼,同时朗诵经文。 大殿外,善男信女有的烧香,有的叩首,有的跟着尼姑和尚朗诵经wén zuo功课。 夜色和姚艾绕着紫云庵转了一圈,不管去哪里首先熟悉地形,这是他俩早就养成的习惯。 等到两人回到正殿时,法事基本结束,殿内的僧尼开始退场,外面的信徒逐渐涌入。 为首那个上了岁数的尼姑最后走出大殿,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原木色圆形木鱼,在木鱼上方,雕刻一朵祥云,染成紫色。 夜色跨步拦在前面,双手合十,虔诚问道:“师傅,我夫妇慕名前来求子,请问贵庵可有接引法师?” 他来之前找人已经打听过,紫云庵的接引,其实就是庵里安排一位法师和施主一起烧香跪拜,事后施主添的香火钱比普通信徒多很多。 拦住主持法事的法师问,没毛病。 那位法师冲着夜色说:“你去后面找一位耀月法师即可。” 夜色拜了一下表示感谢,拉着姚艾一同向后面走。 两人找到耀月法师,说出成亲三年,至今没有子嗣,家公家婆焦急不已,专程到庵里烧香求子的夙愿。 耀月法师带着两人来到送子观音像前烧香膜拜,替他们祷告乞求。 夜色掏出厚厚一沓厚厚法币投入功德箱内。 耀月在香火簿上记下夜色的名字:霍桑。 紫云庵的功德碑上,将会留下霍桑的名字。 霍桑犹豫片刻,冲着耀月法师为难的一笑:“法师,出门前家母叮嘱我想从庵内请一个木鱼回家,老太太准备每晚替我夫妻两人念经,不知法师意下如何?” 耀月法师大方递出手里的木鱼。 霍桑的香火钱足够买很多木鱼回来,送出一个不算什么。 夜色和姚艾拿着木鱼走出观音送子殿,殿外空地上,一条土huáng sè小狗撒欢似的奔跑。 回到特务处,夜色向沈清风汇报了这两天的寻找结果。 没有任何消息。 林子轩消失的没有任何头绪。 “您打听到他家的背景了么?”夜色问。 “又是一个大富豪,银行家林士乾最小的儿子,最受宠的儿子。”沈清风苦笑道:“好好的大城市不呆,不知道抽的什么风非要来洛邑。来洛邑也就算了,家里那么有钱,多带几个保镖也行,偏偏到这人就丢了,纯粹给咱们找事。” “处座,咱们的主要任务是抓地下党,现在什么事都要管了。”夜色呵呵的笑。 “别失望,找到人赏金肯定少不了,对晋升提拔也有好处,告诉兄弟们加把劲。”沈清风老谋深算,把官场上的潜规则看的清清楚楚。 找到这样级别的豪门公子一个,顶他们抓一年甚至几年地下党去的成绩,何乐而不为呢? “是,卑职明白。” 离开后,夜色回到自己办公室,他想了一下,拿起电话,接通焦君牟办公室。 林家这么大的事瞒不了多久,自己先汇报,效果不一样。 “卢先生?长什么样子?”焦君牟急切的问。 林子轩是谁,他知道。 戴老板的电话,他不知道。 卢先生的出现,他也不知道。 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他想知道。 这种事,蹊跷。 “中年人,消瘦,文质彬彬的,鬓角有一缕白发,说话弱弱的,他没在洛邑停留,当时就离开了。”夜色回忆当天看到的那位卢先生。 “好,有情况立刻报告我。”焦君牟满意夜色的做法。 他安插在洛邑里内线,很忠心。 随后几天,夜色连续去了几次紫云庵,没有别的发现。 李家鹏和他的手下,继续搜找林子轩,毫无音讯。 余绍坤和孔岩分别监视guǎng ān理发店和小林苏的住处,也没收获。 姚艾去了几次教堂,u看书.uuanhu 白熊继续观察钱梅玲,风平浪静。 曾云峰保持和苏区的联系,一切正常。 敌我的所有活动,好像全都停止了。 一周后,曾云峰、李家鹏、夜色再次碰面。 “这是我从紫云庵拿回来的木鱼。”夜色的目的,是想用这个和理发店门口出现过的对照一下,如果一样,说明紫云庵真的有问题。 “这是我从小林溪家拿来了,”李家鹏拿出小林溪和小林苏的合影照片。 “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呢?一切正常,很反常啊。”曾云峰看着摆在眼前的两种猪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感慨道。 “越反常就预示着越要发生事情了,提高警惕吧。”夜色反而很担心。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301章 土狗情报员 & 夜探紫云庵 “小林苏去理发店了。”有人向李家鹏报告。 “他去理发店干什么?”李家鹏来了精神。 他让手下找了一个街头小混混,给了他五百法币,以小林苏经营烟馆时曾经欠过他的帐,现在落魄了正好可以痛打落水狗为由跟踪他。 那个小混混专门接跟踪、打架、催账之类的活,手下一二十人,轮番上阵,眼花缭乱中跟着已经开始大意的小林苏,很快发现他第三次去理发店的行踪。 “剃头,围着毛巾,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睡了一觉剃了一个头后出来。”报告的rén dà约三十几岁,长相猥琐。 “你说的详细点,手上拿什么没?比如刀子之类的。”李家鹏的问话带有误导性,让人以为他是问手里有没有凶器,好不好接近报复。 猥琐男人不认识李家鹏,看了一眼眼前男人,白白净净的,的确,打架不是把好手,当小白脸可以。 “没有,他进了理发店,拿起一条棕色毛巾围在脖子上,躺在那等着剃头,伙计很殷勤,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剃完头他把钱塞进伙计的兜里,直接回家了。”猥琐男人看来入行很久,知道掏钱的人想知道什么,把两个人的神情举止描述的很清楚。 “手里没拿刀?”李家鹏再次确定。 “没有。”猥琐男人肯定回答。 “身上也没有吧?”李家鹏好像不放心。 “没有,他躺在椅子上时,身上没有凸出来的硬块,衣服都是贴着肉的,您放心。” “好,有情况再给我说。”李家鹏掏出一串铜板递给猥琐男人,打发他离开。 很快,曾云峰按照李家鹏提示,走进guǎng ān理发店,理完头发,他站在镜子前,观察门口。 石磨下面,放着木鱼。石磨上面,搭着一条棕色毛巾,看着是伙计洗完后放在那里晒干的。 最后,夜色登场。 他坐在余绍坤的包子摊旁边,脸前摆着几个包子,手里举着一张报纸,眼睛从报纸的右边盯着理发店。 两个人四只眼,把理发店盯得风雨不透。 几个小时过去后,夜色已经换了四五个地方,仍然没有发现有人来取情报。 下午五点多,窦万祥收走那条棕色毛巾。 “情报被取走了。”这是夜色的第一感觉,很强烈的感觉。 他思索片刻,毫不犹豫走走向理发店,验证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 “先生,您是理发还是刮胡子?”窦万祥迎过来,笑着迎接夜色。 “修理一下,剪短点就行,不要刮掉。”夜色摸着自己特意留起来的胡须,不算太长,修剪一下也无妨。 “您请坐。”窦万祥把夜色让到椅子上,让他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伸手拿了一条白色毛巾搭在夜色脖子上。 他刚才拿进来的那条棕色毛巾,已经塞进旁边的一个筐子里,筐子口露出毛巾的一角。 一般客人用白色毛巾,棕色毛巾是用来接头和交接情报用的,夜色心中有了底。 窦万祥的手艺不错,刮胡子的刀法柔和、明快,蹭蹭蹭蹭细小的声响中,刀片和皮肤的接触充满kuài gǎn,让人昏昏欲睡。 夜色真的睡着了,像普通的客人一样,大大咧咧,毫无防范之心。 “先生,好了。”窦万祥推醒打着轻微鼾声的夜色。 他不管是给客人剪头发还会刮胡子,求慢不求快。 只要不交代快点的,他尽量慢,别人一剪刀弄好的,他非要三四下,显得他有诚意,所以他的顾客里面很多向夜色这样睡着的,不奇怪。 夜色掏出一张百元法币让窦万祥找,借着找钱空档,夜色假装对着镜子端详自己新刮的胡子,边看他还边说:“不错,手艺真好。” 说话的同时,他从镜子里看向石磨下面。 空空如也,空无一物。 情报果然被取走了。 “先生,找您的钱,欢迎再来。”窦万祥面带笑容,一直把夜色送到店外。 夜色直接去了曾云峰家,让他召集手下几个人一起,分析他们守了半天没见人,漏洞到底出现在哪里。 “怪吧,我们盯的那次也是这样。”余绍坤和孔岩终于觉得他俩那次不冤枉了。 这次又增加一个人盯梢,还是如此。 “咱们一点一点的捋。”夜色安抚众人,虽然他内心也着急,表面上还要装出镇定的样子。 他急,别人更急,急了容易出错。 “你们那天没看见有人去拿,我们今天同样没有看见,但木鱼的确不见了。”他先说出最终结论。 “对,”所有人都同意。 “你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人或事,我们同样没有发现,就是像吵吵闹闹这样借机拿走情报的事情都没发生。” “对。”又是异口同声。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夜色自问。 没人回答。 关键是没人能回答的出来。 “小余,那个伙计去你那里买过包子,对吧?”夜色另辟蹊径,希望从wài wéi能发现一些线索。 “对,去过五六次了,每次基本上都买六七个包子,最多一次十个。”余绍坤回答的非常详细。 “来人了?他买的多?”夜色注意到数字上的变化。 “不是,给狗吃的,多买了几个。”余绍坤听窦万祥说过。 “狗?我去刮胡子的时候没见到啊。”夜色没在店里见过狗。 “我去的时候也没有。”李家鹏跟着说。 “你们都没见过?我今天见过一只狗在理发店门口出现过,时间不长,一会就不见了,一条土狗,huáng sè的,有两岁大了吧。”余绍坤在买包子的空余,看见一只狗在店门前溜达过,转眼就没了。 “土狗,huáng sè的,两岁大。”夜色重复着。 “我最近在哪里见过这种样子的土狗,在哪里呢?”他接着问自己。 特务处也有狗,是唐棠那会把假药厂门口的狗带回去的,夜色因此对两岁大的狗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这么大?不对,比这个小,应该有这么大。”他大概比划一下,开始仿照特务处的比划,大了,又想到余绍坤说的是土狗的,缩小了长度。 “差不多,就那么大。”余绍坤认可了夜色最后的比划。 “huáng sè,土狗,一会就不见了。”夜色突然想起他和姚艾去紫云庵时见到过的那条撒欢的土狗。 颜色、大小差不多,机灵、爱动,速度快。 “你们那天见过狗么?”夜色追问孔岩和余绍坤。 “好几天了,记不清。”孔岩没把握。 “行,辛苦你们了,先回去吧。”夜色和他们握了握手,送出屋子。 “家鹏,你明天跟我去紫云庵,我怀疑那只狗是紫云庵里的。”夜色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只狗跟情报有什么关系?”李家鹏和曾云峰还没弄清楚其中的关系。 “假如紫云庵里的那只狗就是小余见到的那只狗,情报就是被狗取走的。”夜色大胆判断。 “狗?取情报?怎么取?”李家鹏和曾云峰更糊涂了。 “窦万祥把小林苏送去的情报放在木鱼里,紫云庵的狗被人有意识的训练它叼木鱼,所以每次取情报的是狗,没有人会注意到一只狗从磨盘下面叼走木鱼。”夜色推断出整个情报的交接过程。 “不得了,这种方法简直绝了,谁也没办法当场抓住交接情报的两个人,非常安全。”李家鹏和曾云峰叹为观止。 “你让我跟你去紫云庵干什么?”李家鹏想起夜色刚才说的话。 “会会这个聪明的情报员。”夜色微笑。 “那只狗认识你?”曾云峰嘲笑。 “带两个余绍坤的包子,它应该还记得那个味道。我从紫云庵里拿回来了一个木鱼,土狗应该也认得。”夜色挤挤眼睛。 他的意图很明确,如果那只黄狗同时能辨认出这两种东西,基本就可以肯定情报和紫云庵里的人有关联了。 “好,我给你一起去。”李家鹏第一次对狗产生了浓厚兴趣。 “做好准备,如果是的话,明晚咱们探探这个紫云庵。”夜色提醒道。 第二天,夜色和李家鹏做好准备,一身便衣,每人身上背着一个褡裢,里面放着黑衣黑裤和其他一些东西,中午之前赶到紫云庵。 两人在庵里晃荡一会,就在一座偏殿前看见一只土狗。 “就是它。”夜色一眼确定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只狗。 他从兜里掏出两个包子,冲着土狗左右各扔一个。 土狗兴奋奔向自己左面,咬住地上的包子,几口咽进肚子。 “两个包子不一样,左边的是小余蒸的,土狗最先去吃自己曾经吃过的,熟悉的味道。”夜色事先特意做了准备。 李家鹏微微一笑,冲他伸出大拇指。 夜色又从兜里掏出他从耀月法师那里请走的木鱼,走到距离土狗不远的地方逗它玩。 土狗在吃了另外一个包子后,毫不迟疑的扑过来,张嘴咬住木鱼往后面跑。 “跟住它。”李家鹏已经跑在前面。 这只土狗,会像往常一样把木鱼送给它的主人。 李家鹏和夜色远远跟上了土狗。 从侧面穿过一座大殿,两人跑到后面,看见土狗冲着最后一座大殿旁边的一个小门狂叫。 “送子观音殿?”夜色低声的说,他和姚艾跟着耀月来过这里。 土狗叫了一会,小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尼姑,是耀月。 她低头看看土狗,拍了拍它的脑袋,伸手接住狗嘴里的木鱼,随手扔掉,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小块好像是吃的东西,塞进狗嘴。 土狗欢快的跑了。 “她就是用这种办法让狗替她取情报的。”夜色看明白了。 “这个女人,真聪明。”李家鹏摸了一下鼻子,真心佩服。 这种招数,让他大开眼界。 “走了。”夜色拍了一下李家鹏肩膀,两人并肩往外走,装成普通的香客,在每个大殿上拜了一次,嘴里捣鼓着:“请菩萨保佑我早日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 来紫云庵的,女人多男人少,男人来这里的目的基本都是为了求子。 他俩的做法,很正常,不会让人起疑。 拜完菩萨,俩人离开紫云庵,并未走远,而是围着紫云庵外墙绕行一周,寻找最方便出入的地段。 “就这吧。”绕了一圈,两人一眼看中同一个地方。 建在一个土坡上的紫云庵,后墙有五米长的距离几乎和旁边伸出来的一个土坎同高,中间是一条三米长的土沟。 只要在中间搭上一块木板,就能轻松翻过围墙。 他们的褡裢里,带着一个系着绳索的铁钩子,勾在墙上,可以随意上下。 现在,他们只等天黑。 入夜之后,天空黯淡无光,所有星月都被乌云遮挡,是夜探的最佳时机。 两人搬着一根早就看好的枯树枝干搭在围墙和土坎之间,夜色扶着树干,李家鹏先走过去,在墙上勾好铁钩,自己扶着树干,换成夜色走过去,拉着绳子,进入紫云庵。 夜幕中的紫云庵,除了个别房间亮着蜡烛,其他地方全是漆黑一片。 两人直奔耀月法师的房间,她的房间闪内烁着昏暗的烛光。 夜色和李家鹏站在门两侧的两扇窗户边,贴着墙根,听见里面至少有两个人的声音,都是女的。 “他怎么办?”是耀月的声音。 这个他,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今晚送走。”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咱们不是白干了么?”耀月有些激动。 “你忘了你拿回来的上峰的命令了?没什么好说的,必须执行。况且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自相残杀,咱们渔翁得利,况且现在还能拿到一大笔赏金,怎么算都是最好的结果。”另外一个女人得意的回答。 上峰的命令,应该是指小林苏送出的情报。 “自相残杀?他们有那个本事悟出来么?”耀月讥讽道。 “没那个本事,再提醒也来得及,放心吧,先把赏金拿到手再说。” 很显然,两个女人当中,耀月是下属。 “既然你非要这么做,那我现在就送他走。”耀月不再坚持。 屋子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uu看书 ww.uunshu 耀月低喝一声:“走!” 夜色和李家鹏愣了,屋子里面似乎还有第三个人。 很可能就是耀月刚才说过的他。 伴随一阵杂乱的,很轻微的脚步声,耀月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光头男人向前跑了两小步,看样子是被耀月从里面推出来的。 他的嘴里堵着一块布,无法出声,双臂被绑在身后,绳子捆的很紧。 耀月跟在男人身后走出来,回身拉好门,举高蜡烛,推着光头男人往前走。 已经躲到墙角后面的夜色和李家鹏就着蜡烛看向那个男人。 妈呀,他怎么会在这里?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月票,感谢@书友160627102502405、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02章 算命 & 救人 人被带走了? 坐在车里的夜色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冲过去问个究竟。 鉴于自己的同为特务的身份,他又不能。 假如因为晚到导致荣辉出事,百罪莫赎! “爷。”一道黑影从旁边闪出,小跑到了张裴沣身边。 张裴沣寒着脸,背着手,等着来人说话。 “半个小时前,一辆车从这里开出去,估计就是那辆车把荣爷带走了。”黑影附在张裴沣耳朵边小声说。 张裴沣一声不吭,走到夜色所在的驾驶室边,拉开车门,不悦的说:“坐后面去。” 他张大爷的面子,折在调查科门前,关键还被夜色亲眼看见,这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夜色下车之后,立刻感受到来自张裴沣的暴戾之气,他一声不吭,坐到后面一排。 第一次,他在荒诞不羁的张裴沣身上,体验出他的凶狠和怪虐。 副驾驶那边,那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跟上了车。 张裴沣一言不发,按照黑影指着的方向,疯子一般开车。 但凡有想跟他较量的,都被他拼死的气势吓得乖乖的让开了。 之后,前面的两个人不出声、不对话,每到一个路口,张裴沣总能毫不犹豫选择前进的方向,而且前面两个人毫无分歧。 沿途,肯定留有只有他们自己人才能看得懂的标记。 黑暗中,张裴沣的车一直开到城边的一片小树林外,从未减过速,也没询问过,犀利的眼神每到一个路口,只是冲着敞开的车窗外面一撇,就能熟练辨认出前进的方向。 夜色学着他,努力观察,从树枝、树干到地面,根本无法发现明显的痕迹。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每个行当都有每个行当精通的诀窍。 他放弃了无谓的努力,只要张裴沣在,今晚不用他忙活。 黑色轿车开进一块空地,前面已经并排停了两辆车。 张裴沣挺停好车,甚至顾不上和夜色说话,下车后径直走向小树林。 树林内,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有人的声音。 夜色跟在后面,进了小树林。 走了五百米多米远,在几棵百年老树中间,三个男人跪在地上,双臂紧捆身后,每人嘴里塞着一团破布。 他们前面,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土坑,挖出的黄土新鲜潮湿,一看就是刚挖的。 他们身后,站着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子,个个一身黑衣黑裤打扮。 站在阴森森的树林里,要不是头上有月光,现场还有几个小手电筒,准会以为他们是五棵粗壮的,被拦腰阶段的大树。 荣辉靠坐在一棵大树下面,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吴增华对他的审讯,从没停止过,几天几夜,他被折磨的没有好好睡过一会儿。 本想再坚持一会,再看看这个世界,然后被推进土坑,埋掉了,以后就可以永远的睡觉了,谁知又来了几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打扰了他的好梦。 当时他在想,怎么回事?自己的命什么开始变得这么值钱了? 如今看见夜色出现,命应该可以保住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荣辉闭上眼,安静的入睡了。 “怎么回事?”张裴沣冷冰冰的问。 “四少,这三个人把荣少带到这里,准备活埋。”五个黑衣人中的一人弓着腰,恭恭敬敬的回答。 张裴沣走到距离他最近的被捆绑的男人面前,掏出他嘴里的破布,拍着他的脑袋问:“谁叫你们来的?” 嘴里没了布,这个被捆绑的男人盯着张裴沣,不知死活的叫嚣:“我告诉你,我们是调查科吴特派员的人,老老实实把我们放了,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你们承当不起这个后果。” 张裴沣抬起脚尖,挑着他的下巴:“是么?那我先给你看个后果。” 脚一蹬,脚掌踹在这个男人脸上,把他踹倒在地。 头一歪。 从车上跟下来的那个黑影向前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破布重新塞进他的嘴,拎着捆绑他双臂的绳索,往前一拉,又用脚狠狠一踹,这个男人倒栽葱掉进他自己刚刚挖好的土坑里。 黑影一挥手,走出来三个男人拿起旁边扔着的铁锨一起动手,往坑里填土。 掉进土坑的男人哼哼唧唧,拼命求饶。 但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在另外两个脸色苍白的男人面前,土坑平整如初,而自己嚣张的同伴,已经从人世间彻底消失了,无影无踪。 那两个男人冲着张裴沣不停磕头,如家狗般巴结主人的眼神里,带着对生的渴望。 张裴沣拉出第二个人嘴里的破布,不等他问,第二个人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是特派员,不,是吴增华,听他说今天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替荣辉,不,替荣处说情的,居然还有人替共党说情,吴增华恼火的不得了,中午似乎又接到一个电话,吴增华直接发飙了,当时就命令我们三个晚上出来,乘人不备,把荣处带到这里埋掉。” 中午?那么这通电话就应该是张裴沣叫人打的了。 夜色突然插话,不怒自威:“你确定是中午?” 他故意的。 “是、是、是,你是?”那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夜色。 夜色冷笑,又一个傻子,不知道多嘴多舌的人没有好下场么? 果然,那人说完这句话,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低下头,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张裴沣扭头看看夜色:“你认识?” “在调查科大牢里,他们见过我一次,叫我们去看他们是怎么审讯荣处的。”夜色轻描淡写的说。 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认识他的人,肯定活不了。 张裴沣看看刚埋了人的地面,又抬头看看上面。 一棵大树的枝干正好横在上面,手腕粗细,吊死几个人绰绰有余。 他扭头看向埋人的黑影子,下巴一抬,冲着那个树枝方向做出动作。 黑影子冲他点点头。 张裴沣转过身,冲着夜色说:“走吧。” 他在后面把荣辉扶到夜色后背上,然后自己打着手电筒,照着路,跟着夜色一起把荣辉背到自己的车上,往回走。 “去哪?”张裴沣随口问出的问题,事实上是一道考试题。 回夜色家,不行。 去他住的酒店,也不行。 可供选择的第三个地点,只能是代表对方特殊身份的秘密地点。 夜色没时间思考,直接指路:“前面第一个路口左转。” 他现在只能把荣辉先带到收留黄益民和处决王如风的那个院子里。 好在他已经让宋凯和他手下暂时离开那里避避风头,一所空空的院子,他可以解释成自己偷偷置办的。 张裴沣在夜色指引下,很快把车开到距离那所院子百米外的路边停下。 “你自己行吧?”张裴沣稳当当的坐在座位上,没有准备下车的架势。 “谢谢你。”夜色非常郑重的道谢。 张裴沣看似偷懒的举动实际上是对他最大的帮忙。 对于夜色的身份,张裴沣有过猜测,虽然目前并不明朗,但仅凭他是特务这一点,就会有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包括宅子之类的东西。 张裴沣挥挥手:“我走了,你小心,明天来酒店找我。” 说完这句话,他开车走了。 夜色背着荣辉进了屋子,把他放在床上。 陷入沉睡的荣辉一来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二来浑身上下的的伤痕造成他一直高烧不退,不管是在车上还是被对夜色放在床上,他都一无所知,沉睡不醒。 夜色只能找了一条毛巾,沾湿凉水后搭在他的脑门上。 身为一个男人,意志始终坚强如钢的夜色看着荣辉身上的伤疤,忍不住都想掉泪。 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块巴掌大的好地方,被烙铁烙过的地方,留着腥臭的脓水被皮鞭抽过的地方,肿起很高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部脱落,血肉模糊,可见指尖白骨。 夜色长长叹了一口气,抻开一条薄被,搭在荣辉身上。 他出了院子,从外面锁好门,独自返回家中。 因为装出生气而砸坏一块玻璃后,他从欧阳磊那里拿了一些治疗伤口的药放在家里,还有平常积攒的一些,以及纱布、绷带等等,正好可以用在荣辉身上。 他找了一个布兜,把能用不能用的药物都塞进去,又用一块布裹了自己的几身便衣,装上从柜子里面拿出的仅有的两瓶白酒,还在家里写了一张纸条,出门后先拐到宋凯家里,塞进他家门缝。 纸条上的字是左手写的,只用了和宋凯他们两个人之间能看得懂的字,以防万一。 弄好这一切,夜色马不停蹄,立刻返回城郊的院子。 他用了最快速度,来回花了两个多小时。 荣辉还在睡眠中。 夜色先用水阴湿粘在皮肤上的衣服,他没有足够的酒精来干这些,又不忍让荣辉受苦,只能用这种略带风险的办法。 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夜色才脱下荣辉身上的破烂衣衫。 他把拿来的两瓶酒,全部浇在荣辉身上,然后才用仅有的酒精重新清洗深而大的伤口,上了药,包扎一下。 其余的伤口,只能裸、露在外面了。 酒精和药,远远不够伤口用。 荣辉的高烧,还在继续。 他的嘴唇,烧出了一个个大泡,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听不清楚。 夜色端了一碗水,用棉球沾着水,点在荣辉的嘴唇上。 这些,是他受伤住院时护士干的,他学会了一些。 送走黄益民的时候,他好心让岳玲玲跟着走了,如今,荣辉需要人的时候,只能自己出马,照虎画猫。 弄好这一切,夜色走到院子里,掏出一根烟,烦躁的点燃,抽了几口,觉得又辣又呛,咳了几声之后,扔在地上用脚尖拧灭。 以荣辉现在的状况,要么马上转移,要么立即就医,多耽误一点时间,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夜色接连又叹了好几声气,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懊恼。 抬腕看看手表,早晨7点多,整整一夜未眠。 院子大门外面,传来有节奏的一长一短的敲门声。 估计是宋凯到了。 夜色出去开了门,宋凯提着一个大大的竹篮子走进来。 夜色没空看篮子里面的东西,问了一句“外面现在怎么样?” 宋凯说:“一切正常。” 夜色想了一下,说:“咱们先把荣辉送进密室,昨晚我们抢回荣辉的时候,杀了调查科三个特务,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发现,街上就会出现大搜捕。” 宋凯点点头,他把竹篮放到地下,从院墙边搬来一个梯子。 这个梯子是特制的,深入水井口之后,长度正好可以够到下面的洞口,并且梯子下端,垂直伸出两根木杆,可以搭在洞口,起到稳固的作用。 夜色进屋背出荣辉,走到水井口,在宋凯帮助下,一步步踩着梯子往下走,最后钻进洞口,进入密室。 不一会,宋凯也拿着篮子跟进来。 夜色冲他交代:“你把屋子里一切可疑的东西收起来,再叫一个人来,如果荣辉体温升高,用湿毛巾搭在他脑门上,我先回去上班,再想办法弄点药来。” 宋凯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爬到地面,收好梯子。 夜色出门,宋凯进屋。 按照夜色的嘱咐,他把从荣辉身上脱下的衣服,床上带血的被褥,塞到灶膛里,点着一把火,烧了。 熊熊火焰几近熄灭,门口传来剧烈的敲门声:“开门、快点开门。” 他随手又往灶膛里塞了几根劈柴,在灶台上放了一个水壶,然后出去开门。 门口,站着那晚挨打的保长,一个老年男人,带着几个拿枪的便衣。 保长还没开口,几个便衣推开宋凯闯进屋子。 宋凯装作害怕,偷偷问保长:“出什么事了?” 保长瞪着眼:“我还想问你呢,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人家带枪的人找到你家来了?” 他拉着宋凯,uu看书 wwuukshu.o连同门外那个老年人,一起走进门。 拿枪的便衣全是调查科的人,一大早,吴增华先是接到自己三个手下失踪的消息,然后又有人报告在城郊小树林发现两具被吊在树上的尸体。 进过辨认,正是失踪的手下。 接着,第三具尸体在两具尸体脚尖冲着的地下被挖出来。 而被他们带出去准备活埋的荣辉生却生见人死不见尸。 吴增华勃然大怒,下令全城搜捕。 闯进院子便衣抬枪指着宋凯:“说,昨晚你都干什么?为什么这个老头向我们举报,你家昨晚有动静呢?”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 = ) 第303章 身份之谜 & 红色警示 “林子轩救回来了?”沈清风在电话里惊叫,他明显进入激动状态。 虽然夜色已经向他报告晚上有解救行动,对一次成功可能性的估量他不敢定位在百分百的档次。 据夜色说林子轩的bǎng jià跟鬼子有关,这让沈清风非常担心。 鬼子的手段比土匪、强盗要高明得多。 “对,我已经把他带回特务处了,不过,损失了两名兄弟。”夜色声音低沉,内心充满愧疚。 沈清风音调悲哀:“好好安抚一下,干咱们这行的,每个人早就做好死的准备了。” 正在兴奋时马上装出悲伤的样子,实在让他有点为难。 下一刻,他又变得严肃认真:“你先好好款待林子轩,我马上赶过去,戴老板交代的事情,务必办好。” 在林子轩获救之后的第一时间露脸,对方对他的印象才能深刻,未来对他的回报才能丰厚。 “是,我转告林公子。”夜色佯做不知沈清风的小心思。 “林公子,你先休息一会,我们处坐马上就到。”夜色叫来卢世宝,直接把林子轩带进沈清风的办公室里。 他先回自己办公室,拿来一件干净的灰色长袍让林子轩换上,又给他奉上一杯茶后,夜色自作主张从沈清风的书柜里给林子轩找了几本书。 他上次偷偷进入沈清风办公室时,书柜里面被抽出去的书已经填了进入,凭着印象,夜色看出就是《霍桑探案集》,放在他床头的。 沈清风对这本书着迷,有什么原因么? 有时间要好好想一想。 弄好这一切,夜色退出沈清风办公室,把之后的表现机会留给自己上峰。 半个小时后,沈清风风尘仆仆赶回办公室,他故意穿着一件普通到没有特色的外衣,握着林子轩的手时,连声抱歉:“对不住了林公子,今晚我的行动是坐镇指挥,wài wéi协调,没有亲自去接你实属无奈。” 他第一眼看到林子轩时想笑,好好地一个富家公子被剃了头变成和尚模样的人,要不是自己手下搭救,他早就死了,空有万贯家财又怎样? 林子轩握紧沈清风的手晃了几晃:“多谢沈处长救命之恩。” 这种人物、这种客套,他见得多了,嘴上说你是救命恩人,你还真不见得就是。 “坐,我先给戴先生打个电话。”沈清风在家就想打,但他还是想见到本人确认后,再打不迟。 “好。”林子轩一点也不意外,自己出事,家里会找到什么人营救,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戴处长,救出林公子了,对,很安全,是是是,卑职马上护送林公子返回南京。”沈清风通过这个电话,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亲自护送林公子返回南京。 “这怎么好意思?”林子轩在旁边听出了对话的意思。 沈清风开怀大笑:“顺路顺路,正好我要回南京述职。” 他的正好,运用的恰如其分。 林子轩并没过于谦让,他知道这趟南京之行,等着沈清风的,是无上的荣光。 妨碍别人的好事,是自己的罪过。 在寺院待了一天,自己的修行见长。 沈清风当着林子轩的面给夜色打了一个电话:“你明天怎么安排?” 这句话,也是说给林子轩听的。 “去紫云寺,好好查查那伙人的来历。”夜色不单纯是为了林子轩的事去,他希望从中找到小林苏、小林溪瓜葛的突破口。 “速度要快,把事情弄清楚向我报告,我明晚火车,护送林公子返回南京,同时向戴老板报告此事。”沈清风满意夜色明天的行动,只要不在特务处,不让林公子见到他就行。 在上层面前的表现机会,还是留给自己最好。 放下电话,沈清风护送林子轩入住伊阙阑珊大酒店,安排陈广海带领四名手下充当临时保镖,站在门外二十小时警戒。 次日,夜色带着手下,全副武装冲进紫云寺。 他本来准备昨晚就来当时杀个回马枪,一来需要安抚两名死亡兄弟家眷,二来就是昨晚来,该跑的人肯定也已经跑了,半夜折腾手下人不会有太大成果,索性白天再来好好查查,顺便看看耀月溜走没有。 如他所料,紫云寺经历昨晚枪战后,龙虎大师和他的两个弟子简单收拾东西后匆匆离开,其他寺内僧人草木皆兵,白天关闭大门,直到被夜色手下砸开。 进了紫云寺,夜色先要了僧人名单,命令冯阳和李泉把龙虎大师手下所有弟子全部拘禁,逐个审问。 他自己,第二次到龙虎大师的禅房和那天关押林子轩的房间,以及隔壁两个和尚居住的那间屋子搜查。 几个屋子里面的个人物品、贵重物品全都消失,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在龙虎大师禅房的抽屉内的一张草纸上,他看见用毛笔写下的一组数字:1863。 夜色立刻想起来,这四个数字和小林溪留下来的项链上的数字一模一样。 很久以来的未解之谜,终于再次露出冰山一角。 他把这张草纸折叠好放进兜里,回到前面。 冯阳和李泉的审讯是分别进行的,两人各自带领一名手下,把拘禁的五名龙虎大师的弟子轮着审了 一遍,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五个弟子都说,龙虎大师最重要的事情只交给跟他一起逃跑的两个弟子干,剩下他们都是干粗活的。 “冯阳,你带两个兄弟跟我去紫云庵。”夜色担心耀月被昨晚的枪声吓跑。 果然,等他到了紫云庵后,耀月不知所踪。 她的禅房内,没有搜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留两个兄弟悄悄盯着,一旦耀月回来,马上把她抓起来。”出了紫云庵,夜色交代冯阳。 前天晚上在耀月禅房逗留的那个女人是谁,他一定要知道。 “是。” 这趟抓人,无功而返。 不过,找回林公子已算奇功一件,整个特务处上上下下都等着上峰的犒劳了。 晚上七点,沈清风驱车到伊阙阑珊大酒店接着林子轩,赶往火车站,他们要做八点半的火车,赶往南京。 夜色留在特务处。 七点二十一分,办公室的电话铃声猛然响起,把正在看书的夜色吓了一跳。 他的心脏,不知为什么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拿起电话,是焦君牟。 “夜色,我听说你把林子轩救回来了?”焦君牟的声音听起来很急,既没称呼夜色的职务,也没客套的开场白。 “是,沈处长已经去接他了,两人坐八点半的火车去南京。抱歉,我从昨晚到今天一直在外面,没来得及向您报告。”夜色解释道。 焦君牟突然压低嗓门,说出一个让夜色惊骇的秘密:“夜色你听好了,我刚刚得到消息,那个姓林的小子可能是gong dǎng的人。” “什么?不可能吧?如果是,怎么是戴老板亲自交代找人呢?”夜色一时之间蒙了。 抓了自己的人? 不可能,要是自己人的话,到洛邑来应该事先有通知,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焦君牟嘿嘿冷笑几声:“两个老奸巨猾的人在玩花样。”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夜色真急了,他说话的嗓门不由自主高起来。 “林家老爷子猜到儿子的身份后,害怕救不回来,假意委托给了老戴,一旦老戴找回儿子,立刻送出国。老戴呢,似乎已经得到消息,假意答应,其实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两只老狐狸彼此之间斗心眼,到底老戴玩心眼的能耐比老林高得多,我估计给你们洛邑站的密电马上就到,肯定是让沈清风在火车上逮捕林子轩,押解回南京的。”焦君牟最终揭秘。 “戴老板为什么不早说?沈处长现在已经出发了。”夜色心急如焚。 他搞不清楚这件事的真伪,目前最发愁的是无法验证真伪,无法验证真伪就无法确定是否营救。 也许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战友因为自己被捕。 “电报发的早了,他怕泄露机密,林家只要拿钱去买,买通特务处一半以上的人不在话下,或者他们找人,老戴就挺难受。沈清风出发后发电报,正好让他在火车上控制住林子轩,是最安全的办法。我估计这份电报他会让你们派人立刻送给沈清风。”焦君牟分析电报推迟到现在才发的原因,是林家势力太大,关在洛邑站也不安全。 “报告。”门外传来值班参谋的报告声。 “焦少将,门外有人,或许您说的电报到了,我先挂电话了。” “好,随时联系。” 夜色稳稳心神,喊了一声:“进来。” “加急电报。”值班参谋双手递过来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 夜色接过来一看,内容和焦君牟说的完全一致:林是代号“红蜘蛛”的地下党,即刻逮捕,送往南京,戴雨农。 “上面有什么交代没?”夜色神色凝重的问。 不是他装的紧张,而是真的紧张,非常紧张。 这种电报,基本没有可斡旋的机会,带来的严重后果,就是林子轩第二次被捕。 “南京随后的电话,命令我处立即派人送给沈处长,不得有误,同时,凡是接触着这份电宝电报的人,至火车出发前一律不得离开,专人看管。”值班参谋不敢隐瞒,如实报告。 这里面,也包括他自己,万一电报内容走漏,就是死罪。 “好,”夜色先把电报放在桌子上,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拿信封的同时,他把前一段让张旭初帮他请回来的红色手串偷偷放下信封下面,钻在手里。 夜色收回拿着红色手串的手,另外一只手向前推出信封,示意值班参谋把密电塞进去,外面用胶水粘住。 然后,他微笑着说:“给你一个选择,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去送电报?不去送的话,我现在叫人过来陪你一会。” 值班参谋感激的回答:“我跟夜处一起去。” 他明白夜色的意思,不管这件事是否泄密,夜副处长和他在一起,两人互相证明,都给他预留了一个开脱的机会,他当然要抓住。 夜色拿起电话:“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走吧。”夜色把信封递给值班参谋,自己起身后伸手拿下挂在衣架上的帽子,戴在头上,双手趁势整理了一下上衣。 那个红色手串,被他偷偷塞进口袋。 不管是真是假,他只能亲临现场,见机发挥。 两人下楼后,吉普车已经停在院子里,前灯亮着,油门突突着。 “火车站。” 夜色和值班参谋钻进吉普车,吉普车即刻启动出发。 在距离八点半火车开车前半个小时,夜色和值班参谋赶到火车站。 “你车头我车尾,仔细找,时间来得及,往中间靠拢。”夜色面对熙熙攘攘的乘车人,皱紧眉头。 万一耽误送报,责任重大。 “是。”值班参谋一切听从夜色安排。 到了火车站,红蜻蜓肯定和处长呆在一起,谁也没有泄密的机会,根本不用担心。 就在值班参谋往前走的时候,夜色跑起来。 他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速度。 沈清风穿的是便服,混在人群中间不好找,但林子轩穿的衣服夜色知道,是他带林子轩回去后从自己办公室拿去的灰色长袍。 夜色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灰色长袍上,加上他的跑步,速度明显比值班参谋快的多。 而且,夜色和沈清风在一起的时间比值班参谋多,他了解一些沈清风的个性,为人谨慎、狡诈,不管选择汽车还会火车,他喜欢中间偏后的位置,这种位置在出行遭遇袭击时比前面安全得多。 他刚才选择的是后面往中间跑。 这样一来,他先找到林子轩的几率相对要大得多。 跑了三节车厢后,夜色看见林子轩,正好面对他站着,沈清风侧身看望别处。 抓住一闪即逝的时间,夜色装作冲着林子轩挥手的样子,露了已经套在手腕上的红色手串。 红,uu看书uukanshu.m红蜘蛛,能不能联想到一起,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林子轩没动,静静的站着。 夜色放下手,正好赶上沈清风扭头。 “你怎么来了?”沈清风皱起眉头,他不希望夜色出现。 “我,有事。”当着林子轩的面夜色不方便多说,又不能不说,他迟疑的时候,眼睛看向沈清风的背后。 沈清风敏感意识到出了什么事,跟随夜色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后。 他看见值班参谋中走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沈清风厉声问。 夜色没有回答,转动自己的眼珠往回看,只看了一下,他失声惊叫道:“人呢?”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304章 脱逃报告 &耀月受审 “什么人?”沈清风被夜色的话弄混乱了,他把看向值班参谋的眼珠收回来。 “林子轩。”夜色的动作很快,他原地旋转着,恨不得把三百六十度全都看到眼里。 瞬间的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 所有人都被他的忙乱所带动,跟着手忙脚乱。 众人慌乱之中,夜色趁机摘掉手腕上的红色手串,放回兜里。 敏感时期,任何跟红有关的东西,在沈清风看到电报内容后都会引起的怀疑。 “到底出什么事了?”沈清风轻而易举看得出夜色的紧张不安,马上察觉肯定出问题了。 “抓住林子轩。”夜色急促的回答。 为什么,他偏偏不说。 他的脚步不停的跑,以沈清风为中心不断扩大范围,他推开陆续拥挤上车的行人,制造了很大的混乱。 沈清风不明所以,仅仅因为被夜色带动着,同样推开拥挤到身边、挡住他视线的行人,慌乱寻找林子轩。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抓林子轩,林子轩在什么时候不见的。 值班参谋被混乱等人人群阻止着,挤不过来,一直手臂高高举起,那个信封,露在半空中。 “先找人。”夜色冲着值班参谋吼。 现场没人比他更急切,他的脑门在冒汗。 “给我。”沈清风同样也吼。 “处座,回头再看。”夜色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 他越坚持,沈清风越急,没人告诉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场面的混乱,终于把夜sè bi急了。 他掏出阻击枪,朝着天空开枪,“砰!” “全都趴下,谁也不许动!”他的叫声,立刻被尖叫声淹没。 “砰!砰!”夜色继续冲着天空开枪。 “趴下,谁在跑我毙了谁!”夜色第二次威胁。 这次,很管用。 火车站内,蹲满一地人,甚至正在踩着台阶上车的人,也乖乖的蹲在车门口一动不动。 夜色计算过时间,从林子轩发现他的预警到现在,他有充足时间出站,到了他动手的时候了。 整个站台上,只有三个人站着。 值班参谋一脸崇拜看着夜色。 强硬!威武! 沈清风脸色铁灰,伸手抢过那信封,撕开。 里面密电内容五雷轰顶,看得他恨不得拿枪突突了蹲在自己身边所有的人。 “你去守住车站出口。”沈清风命令值班参谋。 “是。”值班参谋跑向出口。 “你在下面,我去上面。”这句话他是冲夜色说的。 作为经验老道的特务,他不抱任何幻想,唯一能做的,是给别人看的活。 沈清风跳上车,和夜色一样,提着枪,专找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 一直找到开车,他才在火车缓缓启动后跳下车。 戴老板,你害我还得好苦啊。 站台上,一堆眼看开车却无法上车的人叫天天不应,手里拿着车票又委屈、又愤恨,盯着沈清风和夜色,恨不得吃了他们。 “处座,你还去不去南京了?”夜色小心的问。 沈清风阴沉着脸回答:“去个屁,去干什么?人没了,哪家我都没法交差,回去。” “是。” 走到出站口,夜色冲着值班参谋挥挥手,三人坐着来时的吉普,大败而归。 回到办公室,沈清风发疯一般,双手扫掉桌面上所有的东西,站在那里,脸色惨白,一声不吭。 跟着他进去的值班参谋大气不敢出,眼睛盯着地面,生怕处座的暴戾之气殃及到他。 “电报内容都有谁知道?”沈清风冷冷的问。 “我接到电报后,立刻送到夜副处长办公室,他当时就带着我直奔火车站,没有第三人知道,路上也没拐弯,并且卑职和夜副处长一直同行,没有离开过。”值班参谋当即回答。 “你怎么看?”沈清风又问夜色。 夜色看了一眼值班参谋,示意他先出去。 屋内只剩两个人时,夜色叹口气:“处座,咱们恐怕成了牺牲品了。” 他换了一种方式,把从焦君牟那里听到的变成自己的猜测,挑拨沈清风敏感的神经。 “会不会是林家已经得到消息,派人赶到火车站给林子轩示警了呢?还有我搞不懂戴老板的意图,是为了当面应付林家而牺牲咱们,还是用这种自认为聪明的办法愚弄咱们?他要是早点告诉咱们,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反正我就是觉得不值。”夜色替沈清风倍感委屈的表情进一步ci ji了他。 沈清风狠狠砸了几下桌子,终于沉寂下来。 身为一处之长,他要善后。 “你写个报告,就说在我在火车站接到加急电报之前,周围六名陌生人盯梢,并趁人多轮乱之际,带走林子轩,疑为林家人所为,目前正在进行全城搜捕。” 沈清风的说法很微妙,特意让夜色把接到电报之前几个字写在前面,意图推卸自己责任。 “是。”夜色同样喜欢这种说辞。 皆大欢喜的结果。 很快,夜色写出有关林子轩脱逃情况的报告,怎么看都像在特务处不知情的前提下,林家从中作梗,特务处无可奈何,很让沈清风满意。 “就这样上报吧。”沈清风没有更高要求,只要上峰不追究就行。 报告打上去后,风平浪静,林子轩就像从没来过洛邑一样,不了了之了。 曾云峰得知有关林子轩的事情,是在第二天中午,夜色专程来了一趟,讲述了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 “红蜻蜓?没听说过,会不会是误传?”曾云峰身为洛邑地下党负责人,这么大的事如果发生在洛邑,没理由不通知他。 “不可能错,南京发来的电报,”夜色沉思了很久,终于说出心中的困惑:“老曾,上面会不会有奸细?从我去豫东开始,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解释不通。” 他说的老曾都知道,但老曾无法答复。 没有确切的证据。 “拿到确切的证据才能报告再说吧,我们没理由平白无故怀疑任何一名同志。”曾云峰是个原则性极强的同志,任何不懂得变通。 “你那边怎么样了?”曾云峰问。 他指的是紫云庵和紫云寺的事。 “我已经留下人手,抓捕耀月。” “万一耀月被抓,供出小林苏,沈清风插手怎么办?”曾云峰担心夜色露出马脚。 “放心,抓到耀月,我会以有伤风化的罪名叫到家鹏那边,最终这件事、这个人还会回到咱们手里。”夜色早就计算好了这一切。 三天后,在紫云庵监视的兄弟传回来信,耀月在当天上午乔装成一个香客返回紫云庵,回到她的禅房后一直隐身其中,在野没出来。 “冯阳,你叫那几个兄弟回来,再通知警察局李探长去抓人,咱们已经抓了林子轩,总得留给警察局一点甜头,以后用他们的时候才痛快。”夜色吩咐。 “老大你说得对,论起来那个地方都怕咱们,可要让他们真心实意替咱们办事,还真有点难。”冯阳挑起大拇指。 收买人心也是一门学问,夜老大这点做的最好。 当天,李家鹏带着余绍坤和孔岩把耀月抓走。 正如夜色所说,耀月最终还是落到他的手里了。 李家鹏把耀月关在一个没人的空院子里,审讯的时候只有他和夜色在。 耀月一眼认出夜色,指着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不是那天那个求子的么?” “眼神不错,记忆力更好。”夜色讥讽一笑。 这一笑,让耀月明白了自己的失算。 认出一个人的后果,只有死路。 她颓废的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怎么样?招不招?”夜色看懂了她,就像她明白他一样。 女人的决心和忍耐程度,有时不可思议的执着。 耀月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夜色拿起一块布塞到她的嘴里,然后举起手里手里的皮鞭:“你觉得自己能忍就一直忍,忍到你rěn wu kě rěn,准备招供的时候就点头。” 一个和rb人同流合污的人,不值得手下留情。 他的皮鞭,上下舞动着,在耀月身上留下一道道血印。 耀月被堵着的嘴,逐渐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十几分钟后,夜色把皮鞭扔给李家鹏,自己站在一边抽烟。 李家鹏却扔掉皮鞭,从摆在一边的椅子上拿起一根竹签,顶着耀月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盖,慢慢地、旋转着往里戳。 隔着指甲盖,一点点延伸的血印中,那根竹签刺穿了肌肉,制造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耀月脸色苍白,脑门冒出一层冷汗,浑身上下抖动着。 “效果不错,你比我有手段。”夜色扔掉烟头,从椅子上拿起第二根竹签。 “我选那根手指呢?啊,中指,长得最长,感觉一定最美妙。”夜色拽住耀月的另外一个手掌,端详着,奚弄着。 这种方法,不仅仅能从**上造成痛苦,也能从心理上摧垮一个人。 耀月还在痛苦的挣扎中。 夜色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一用劲,手里拿着的那根竹签已经刺进中指。 他选择的位置靠下,在刺进去的过程中,竹签明显感觉几次戳到骨节上。 耀月疼的昏死过去。 不一会又苏醒过来,她冲着夜色不断点头。 夜色停止手里动作,一把拉出塞在耀月嘴里的破布,死死捏着她的下巴问:“招了?” 耀月问:“你想知道什么?” “送走林子轩那晚在你房间里面的女人是谁?” “狐狸。” “狐狸?” “她的代号。” “她的名字?” “我不知道。” “那晚为什么去你那里?” “去送林子轩。” “林子轩不是你抓的?” “不是。” “狐狸怎么抓到他的?” “不知道,狐狸把人送到我那里,让我连夜把人送给龙虎大师。” “为什么送给龙虎大师?” “龙虎大师一天以后有场fǎ hui,他名正言顺带着剃了头的林子轩参加,可以轻松逃过你们的追捕。” “我们的追捕?你知道我们是谁?” “地下党。” “那你知道林子轩是谁?” “地下党。” “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一出发就知道了。” “谁告诉你们的?” “这我不知道,我只是听狐狸说了一句。” “龙虎大师准备把林子轩交给谁?” “不知道。” “谁让你联系龙虎大师的?” “狐狸。” 绕了一大圈,所有的问题都落在那个代号叫狐狸的女人身上。 “你怎么认识狐狸的?” “我老家在豫东,黄河发水后,家里都死光了,我也差点饿死,被狐狸救了,她带我来到洛邑,把我安顿在紫云庵内,平常给她跑跑腿。” “你说的跑腿,是带着土狗去取小林苏的情报?” “你怎么知道的?”耀月的声音很虚弱,却很惊讶。 “溪告诉我的。” 然后,夜色张嘴说了一句rb话,又用华夏语问耀月:“狐狸是不是也会说r文?” “你不是华夏人?”耀月弄不清状况了。 “八嘎,我问你,是还是不是?”夜色恶狠狠地问。 “是,她是rb人。” “耀月,你说了一大堆,唯一疏漏了一个问题。你说狐狸救了你的命,单凭救了你的命,救治的你拼死保护她?我不相信,说吧,你和狐狸到底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是她给的,当然要报答她了。” “你家人因为发水死的,你该痛恨rb人才对,却投靠我们,说不通吧?”夜色很自然的说出我们两个字,故意在耀月面前留下一个把柄。 “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耀月的声音更虚弱了。 “别耍花样,我的手段还很多,能让你生如不死,好好想一想明天怎么回答我。”夜色挑起耀月下巴,看了她一眼后,歪了一下头,和李家鹏一起往外走。 “真累啊。”夜色冲着李家鹏眨眼。 “早点睡,我也累得半死。”李家鹏明白夜色的意思。 “锁好门,去睡觉。”夜色又说了一句。 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传出来。 耀月闭上眼睛又等了好一会,uu看书.ukanshu.cm 确定门外一定动静都没有,她低下头,用牙齿叼起右衣领,狠劲的拽。 拽了几下,衣领被拽烂一个小口,她用牙齿从里面叼着一根细刀片。 别看这个刀片细小,但却锋利,是她专门用于救急的。 耀月牙齿对准刚bèi chā了竹签的手,一松,刀片掉到手上。 她忍着剧痛,抬手切割绑在胸前的绳子。 很快,胸口的绳子被割断,她又割断困住双腿的绳子。 走到窗户边,耀月轻轻推开窗户,从窗户口爬出。 她快速走到大门前,轻轻打开大门,一路向东跑去。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96097180、z月影微澜、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05章 追踪目标 & 档案室受阻 耀月艰难脱逃。 月光下,她的后面,远远跟着两条黑影。 “你直接逼她全部交代不就行了。”李家鹏不理解夜色的最终想法。 让耀月逃走,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 “她除了交代出一个代号狐狸的女人外,你从中还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吗?”夜色问出一句话。 耀月似乎难以忍受酷刑,似乎在他们前面投降了。 李家鹏重新回忆一遍耀月的口供,不得不承认:“还真没有什么。” 狐狸仅仅是两个字,可以按在任何人身上。 龙虎大师也只是一个代号,逃走的人说什么都没用。 “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更可怕。”夜色轻叹一声。 被抓到审讯室的女人,第一种不用用刑就招供,但是绝大部分就是被酷刑逼死,到最后都是铁嘴钢牙。 两个人压住步子,跟着前面行走并不很快的耀月,寻找她的上家。 “前面是柳宁街胡同,是条死胡同,长约三百米,住着七户人家。”李家鹏看见耀月的身影闪进了一条胡同。 “下面就交给你了,枪毙她。”夜色停住脚步,看向李家鹏。 七户人家,目标确定,耀月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留着毫无用途。 “放心。”李家鹏拔出阻击枪,冲向前面。 耀月,见过他和夜色的本来面目,决不能留下活口。 况且,她只要死了,林子轩案件就此画上句号,自己可以完美交差了。 李家鹏的速度相比耀月的速度要快的多,他跑几步后,大声叫喊:“抓gong dǎng,抓gong dǎng。” 他的声音传到耀月耳朵里时,引起她的高度惊恐。 gong dǎng?为什么叫她gong dǎng? 耀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还有死亡的味道。 她拖着鞭打过后受伤的躯体,用尽所有力气朝前跑。 她不想死,她想换个地方、换个身份,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再跑五十米,她就可以敲门求救了。 李家鹏的叫声同时吸引路边不多的路人注意。 “抓gong dǎng的,真可怜。”路人同情的看向前面的耀月。 女人、受伤了、被追捕,真的很像。 李家鹏发现路人的时候,抬起手腕,瞄准耀月的背影,果断开枪。 人证有了,他无所顾忌。 几发子弹,连续击中耀月后背。 她挣扎着站立不足十秒,一头扎倒路边,睁着一对不甘心的眼睛,去见阎王了。 不大会功夫,胡同里跑进来三个持枪警察。 “哪开枪的?”跑在最前面的警察问路人 “前面。”路人指着李家鹏所在方向。 听说就在前面,三个警察猛地停下脚步,从肩膀上拿下长枪,拉开枪栓,端起来,做出瞄准姿势,小心翼翼往前走。 “给我过来,女gong dǎng,已经毙了。”李家鹏看见三个警察,没好气的吆喝。 三人中的一个认识李家鹏,收好枪跑过来,敬了一个礼:“李探长,是您啊。” “女gong dǎng,我审了一天,让她跑了,你们把她抬走处理了。”李家鹏指着路边女尸。 “是。”警察回答。 三人弯腰抬走耀月,按照规矩,处理的办法就是把尸体扔到城外的乱坟岗子上去,对他们来说,容易到连想都不用想的地步。 枪毙逃跑gong dǎng,都好交代了。 所有人都消失后,李家鹏重新和夜色见面。 “查查这个胡同里面都住着什么人,谁是耀月最有可能投靠的人。”夜色说。 找到这个人,从耀月这里断了的线就能重新接上。 “放心。”李家鹏大包大揽的应承。 查户口、找人是他的强项。 仅仅一天时间,七户人家的所有情况全被李家鹏摸得清清楚楚。 七户人家之中,本地老门老户占据一半还多,五户。 虽然这五家户口本上的人口多,但单纯,除了老两口外,孩子也是土生土长,没有离开过洛邑城,这五户一下被排除掉在外。 第六家,很小的一个院子,里面只有一正一道两间屋子,一个公用的灶房,住着两个年轻男人。 一个在胡同尽头的路口开了一家烧饼店,名叫马福全,每天上午十点之后出摊,晚上七点左右守摊,大半天的时间都在外面,接触的人多、人杂。 另外一个是职员,外表斯斯文文,头发中分,姓倪,全名倪庆书,每天提着一个公文包,戴着一副眼镜,早晨七点半出门,晚上六点半回来,作息时间很固定,也是大半天不着家。 第七家,和第六家正好相反,里面住的全是女子,风尘女子,一共五个,各个妖艳的不得了,说出的话、看人的眼神、腰肢收缴的动作,能把人瞬间变成一滩泥。 “谁最可疑?”曾云峰追问结果。 “目前无法确定,还需要时间一个个排查。”李家鹏能确定不可疑的,但要确定可疑的,第六家、第七家所有七人都有嫌疑。 “有没有更快的办法?”夜色明白李家鹏说的没错。 李家鹏摇头。 “从现在开始查,越快越好。”夜色只能做出这种决定。 他相信小林苏、土肥甚至钱梅玲不会无所作为,他们骨子里嗜血的本性和侵略者的残忍,一定会让他们继续为非作歹,残害华夏百姓,攫取华夏资源。 “知道,不过需要你们配合。”李家鹏看向曾云峰和夜色。 他的手下,包括夜色手下,利用可以,真的调查不行。 “从六家两个男人开始,你盯打烧饼的那个,我盯那个职员。第七户的几个女人,老曾和小余、小孔先盯着,看看能否确定重点嫌疑人。”夜色立刻开始分工。 “好。” 第二天清晨七点,夜色一身灰色短衣短裤,出现在胡同口的烧饼摊附近。 这个路口,是上班职员的必经之路,两人同住一个院子,只要没有深仇大恨,打声招呼,甚至在烧饼摊上买个烧饼解决早饭问题,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七点十五分,胡同里面走出一个男人,个头、长相、连同胳肢窝下夹着的公文包,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他的中分头发,长在白胖带着眼镜的脸上,夜色立刻就想把他当成汉奸。 太像了。 “走啊,倪大哥。”卖烧饼的马全福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啊、啊,”倪庆书敷衍着回答一声,眼睛没有正眼看向马全福,急匆匆从他的烧饼摊前经过,没有停留,更没买个烧饼充饥。 清高骄傲的文人。 这是夜色对他的第一印象。 可是,这种印象恰恰反映出他的真实性,倪庆书不是一个擅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虚伪狡猾的男人。 他有自己的价值、人生追求,对同住一个院子,以苦力谋生的同胞看不到眼里,但又害怕撕破脸,只能以躲的方式逃避他。 夜色跟在倪庆书的后面。 一路上,倪庆书全是靠走,并没叫黄包车,甚至没有买吃的,除非他自己在家里弄着吃,说明他的经济状况并不太好。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倪庆书走进一家挂着大明贸易公司牌子的院子。 院子内是一拉溜的平房,七八间,他推开门的是从东头数的第二间。 夜色没有继续跟着,他返回特务处后换上军装,在办公室做了一个来小时,自己一个人晃悠着出了大院,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洛邑市府大院内的工商局。 “这位长官,您有什么事?”推门走进工商局的夜色被门口的一位职员拦住询问。 夜色掏出自己的证件,在职员眼前一晃:“特务处的,办案,你们的档案放在哪里?” 特务处,这三个字比市长大人的命令还管用,职员点头哈腰在前面带路,把夜色直接领到一楼东头的一个房间前,恭恭敬敬的说:“就是这里,您请进。” “你的证件。”夜色伸手。 职员赶紧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国民身份证,双手奉上。 “左桂生,桂花胡同12号,一子一女,不错,圆满的家庭。”夜色对着国民身份证上的信息念出来。 “是是是,小人左桂生,”左桂生吓出一声冷汗。 念他的名字是白念的么?那个军官还在告诉他,我记住你的名字、住的地方和家里人了。 “对别人你会怎么说?”夜色睥睨着,质问着。 “我什么也没见。”左桂生不停的点头鞠躬。 “走吧。”夜色挥手。 “是。”左桂生捡了一条命似的庆幸,小跑着消失在夜色眼前。 夜色右手插在兜里,握住阻击枪,左手推来档案室的屋门。 “谁?”一个女孩的声音。 从一排柜子后面走出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一身时髦的衣服,看起来家境不错。 “你是谁?”面对身穿军装的夜色,这个女孩一点也不怯场,反而理直气壮。 “特务处的,办案,麻烦xiao jie配合一下。”夜色还是刚才的话。 “怎么配合?”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要查些档案,麻烦你回避一下。”夜色看着眼前的女孩,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普通家庭出身,否则她不敢这么嚣张。 对,就是嚣张,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目空一切的态度,令人不快。 “我是管档案的,这里我最熟悉,就是按照制度,我也不能离开,你是特务处的,这点应该最清楚。”女孩坚持己见,被挑逗起来的战斗火焰已经熊熊燃烧。 “我来查没问题吧?”夜色淡淡一笑。 这种被宠坏的女孩,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没问题,你们有这种权利。”女孩理智的回答。 “你很了解我们,家里有人干这行?”夜色不经意间问。 “差不多。”女孩相当骄傲、自负。 “漂亮、有本事、有家世的女孩子怎么甘心窝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呢?”夜色恭维道。 “漂亮、有本事、有家世的女孩子窝在什么样地方又有什么关系呢?”女孩子反唇相讥。 “正确,我叫夜色,特务处副处长,xiao jie是否方便让我知道芳名呢?”夜色伸出手。 女孩抿嘴一笑:“你的抗压性很强,能经受得住打击。” “我不仅抗压性很强,打压性更强。”夜色报以同样的笑容。 他的手臂闪电一般,搂住女孩纤细腰肢,一转、一退,直接把女孩按压在墙上。 女孩脸色轰的一下整个变红了,一双带着惊吓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夜色。 “别乱来,你承担不起后果。”女孩第一个想到的是威胁,她的家世果然是她最能依靠的底牌。 夜色轻声一笑:“放心,要干的活永远干不完,但漂亮xiao jie一旦得罪了永远无法弥补。” 女孩的脸色在夜色更加明目张胆的调戏下更加红艳,她压着下唇,眨了眨眼,双手抬起,猛地向后一推。 夜色趁势后退几步,放开女孩,他的手臂投降状举起来,耸耸肩,认输。 “走了,就当我没来过,我要办的事,推掉不干了。”他没有继续纠缠,转身走出档案室的房门,故意沉重的步子在走廊内发出蹬蹬蹬的声音。 他的步履不快,很稳,以每分钟平均七八十步的速度往外走,一直走出工商局的院门。 夜色做出的样子,是给那个女孩看的。 骄傲的女孩,看不起狂傲的男人,同样看不起唯唯诺诺的男人。 他把自己定位在两者中间,留个背影给骄傲的女孩。 夜色并没走远,他走到路口后绕了一个圈,拐到工行局院子的后面,翻墙跳进院子。 刚才他和档案室女孩的僵持,并非只为调戏。 他眼神的余光,观察着目光所及之处是否有藏身的地方;档案室的窗户是否打开着,用什么办法可以进来。 只要他能从窗户跳进去,下班后的时间,就可以随意翻阅档案。 结果,他看到窗户正好打开着。 现在,夜色蹲在窗户下,支着耳朵,从女孩高跟鞋的声音中辨别她的方位。 “蹬蹬蹬,”就像他刚才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女孩的高跟鞋声已经离开档案室,夜色抬腕看看手表,距离下班还有十分钟。 这个时候出去,uu看书ukanshu 倒茶杯、去厕所,总之在为下班做准备。 夜色脱掉皮鞋,贴着墙根放好,双臂撑住窗台,稍微一用力,右腿抬起,整个人已经站在窗台上,轻轻一挑,进入档案室内。 他刚刚走到档案室的里面,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已经走进屋子里。 女孩的速度,超乎夜色的想象。 他还没找到合适的藏身地方。 “咚,”茶杯放到桌子上的声音。 夜色贴着档案柜,凝住呼吸,一动不动,等着女孩关窗、锁门。 不料,他再次听见高跟鞋移动的声音,从门口向里面走来,一步、一步,和他的距离近在咫尺。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涪江江、96097180亲的推荐支持! 第306章 红蜻蜓 & 斩妖 “蹬、蹬、蹬,”缓慢的、有节奏的高跟鞋声音已经走到距离夜色五米外的地方,两人之间仅隔一个九十度的拐角。 夜色手掌缓慢举起。 只要人影出现,他会以闪电般的速度砍下去,瞬间把女孩弄晕。 “苏xiao jie,苏xiao jie,”走廊里传来急促的叫声。 已经伸到夜色眼前的黑色皮鞋停在半空五秒钟,又收回去了。 “来了。”苏xiao jie答应着。 她应该是转身了,熟悉的高跟鞋声开始向外响起。 夜色缓缓落下手臂。 他安全了。 “啪。”窗户被关上的声音。 “砰,”门被拉上的声音。 “哒。”锁被捏住的声音。 夜色迈步朝前走,档案室的查阅方式他懂,通过卡片索检档案号和存放的文件柜号,很容易找到倪庆书的档案号人事-62号,档案柜号人事-3号。 索检时,夜色发现,工商局的档案室估计只有一个,属于综合性的,他在翻阅卡片时,发现还有所有等级过的工厂的的,正好,他顺便可以看看倪庆生就职的大明贸易公司的基本情况。 这趟没白来。 夜色兴致极大,遭到的打击更大。 倪庆生,老家距离洛邑城内五十公里,从小接受私塾教育,十四五岁被家人送到城内亲戚,一个被称为表叔的账房先生学做账,之后辗转几个商铺,最后落脚大明贸易公司,替这家公司记账。 大明贸易公司,注册时间已经十年,老板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洛邑人,从在路边卖笤帚、簸箕开始,逐渐发展成为以经营五金百货为主的贸易公司,一路顺风顺水,既没一夜暴富,也没濒临过破产,全靠每年稳扎稳打增加一些收入的积累,成就了今天的贸易公司。 夜色翻看了两遍有关大明贸易公司和倪庆生的资料,除了对两者的顺风顺水留下一些印象,其他的看不出什么问题。 倪庆生的嫌疑,可以解除了。 夜色把他所翻看过的东西逐一复原后,走到窗户便打开窗户,自己翻出去,先是轻轻把窗户拉到即将闭合的位置, 在把里面的插销放在最靠外面的地方,稍微用力往外一拉,插销晃动着落下来,正好掉进卡槽。 穿好鞋,夜色原路返还,完成了他对倪庆生的初步跟踪和调查。 联系到李家鹏,他仅仅一天对买烧饼的马全福的盯梢,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当晚,两人和曾云峰碰面。 “仅凭一天的跟踪,未必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小余和小孔的盯梢同样没有任何收获。”曾云峰风通报了对第七户人家五个妖艳女子第一天的观察结果,没有任何好消息。 “这样查下去,如果对方五天十天没有行动,咱们只能干等。”夜色自言自语。 “对,而且还需要正好发现有漏洞,才能真正抓住把柄,或许五天十天的时间咱们也找不到。”李家鹏叹气。 他们需要时间。 三个人正在商量,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李家鹏吃惊不小。 他帮曾云峰上的户籍,是以鳏夫的身份居住在这里,平常除了自己人出入外,几乎没有别人来往。 曾云峰的手指放在嘴唇上,止住李家鹏的话。 屋内陷入寂静。 门外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曾云峰只听了一遍,面带惊奇:“两长三短,是自己人的暗号。” “自己人?”李家鹏回答夜色同时发问。 “你们先进去,我去看看。”曾云峰指着卧室,示意他们两个先躲一躲。 外面的房间和卧室之间用一扇门、一个门帘隔开,两人进了里面,并没关门,一人一边,紧贴门边的墙,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来了来了,”曾云峰一边往外走一边吆喝。 他的腰里,出来前别了一支枪。 曾云峰的耳朵首先贴着门缝听了一下。 外面很静很静,没有任何不经意间发出的声音。 曾云峰轻轻拿下门栓,猛地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脑袋很亮的青年男人。 “先生喜欢什么书?”对方突兀的问了一句。 曾云峰警觉地看向他身后,空无一人。 自家院子外空旷没有任何遮挡,当初选住这所院子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不容易被突然袭击。 “推理小说。”曾云峰沉静的回答。 “我这里有程小青全套推理文,不知道先生喜不喜欢?”对方的话流畅自然,显然是已经背的很熟了。 “中国推理小说第一人,我喜欢。”曾云峰回答完最后一句话并没说什么,依然警惕注视对方。 对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曾云峰。 曾云峰打开一看,是一张盖有自己上级联络人yin zhāng的介绍信。 介绍信右上角画了一只独一无二的小鸟图案,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暗号。 介绍信上写着来人的代号,红蜻蜓。 “请进。”曾云峰变得热情起来。 他在红蜻蜓进门后,左右探头看看外面,然后从里面插好门栓,带着等在原地的他走进屋里。 “请坐,”曾云峰并没叫出卧室里面的两个人。 在不明白这只百灵红蜻蜓的目的之前,他准备只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 “我叫林子轩,”光头男人伸出手。 “你好。”曾云峰内心惊讶到了极点,表面却不动声色。 夜色和李家鹏到现在还为了他的事继续往下追踪,本尊却意外的自动找上门来了。 “很奇怪我联系的方式吧?”林子轩问。 “是,我没接到上级的通知。”曾云峰不客气的回答。 这种接头方式,本身存在极大风险。 不管哪一方出现问题,所有人员都将受到牵连。 “不,我的上级早在三天前就通知了你的上级,但是,这个通知到现在显然并没有传到你的手里。”林子轩的解释,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他的上级级别比曾云峰的上级高; 第二,曾云峰的上级不知何种原因,并没把红蜻蜓找他接头的消息告诉曾云峰。 “不可能,你的介绍信怎么拿到的?” 拿到这份画着小鸟的介绍信,说明林子轩肯定见过他的上级。 “我被解救后,通过我的上级单线联系,见到了你的上级,他亲手交给我的。”林子轩的解释没有毛病。 “你们最初准备怎么通知我的?”曾云峰对环节上出现的问题产生了极大怀疑和不安。 这种打时间差的做法,明明白白昭告了一个事实,自己人内部有问题,或者说有敌人安插在中间的特务。 “电台。”林子轩知道这个。 “我马上发报问清楚。”曾云峰站起来,他不能听凭这类问题愚弄自己人。 林子轩赶紧站起来,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不行,我第二次来为什么还是没有发报,就是因为还没有甄别清楚,所以只能靠书信的形式,你如果现在发报,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我一直通过电报和上级联系,如果暴露了早就暴露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出事呢?”曾云峰烦躁的问。 “这个问题恰恰是个疑问,我的身份首先是南京方面知道的,我在被送回南京的火车开车之前被营救,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内部肯定有内奸。内奸是老人还是刚刚安chā jin来的特务,我们还不知道。对于是放长线钓大鱼还是暂时不知道,都说不清楚。但你绝不能用自己的生命来冒这个险,从长计议,选择最稳妥的办法。”林子轩的年纪不大,经验却很丰富,处理问题的方法成熟老练。 “好,”曾云峰明白红蜻蜓的话没错。 他看着林子轩,突然笑了:“你的头发,怎么弄的?” “我故意让他们弄的,就是想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里?都和谁联系?结果从中发生一些变故,计划失败了。”林子轩非常可惜自己计划的失败。 “你是说你已经计划好了,又被别人打乱了?”曾云峰长大嘴巴,先是惊讶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下,然后拼命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到忍不住。 只有他直言不讳是乱,林子轩因为当晚在紫云寺的人和火车站警示他的人是一个人,始终不好意思说出乱字来。 大水冲了龙王庙。 林子轩有点不好意思,即便在自己人面前,计划失败还是会抹不开面子的。 “林同志,你这次来有什么任务?”曾云峰笑过之后,终于回归正题。 百灵的出现,不可能无缘无故。 “斩妖。”林子轩语气坚定,充满信心。 “斩妖?”曾云峰听到一个崭新的名词,但足以让他热血沸腾。 “对,侵华r军正在建立贯穿南北的供给线,上级领导命令,把这些潜伏在各地的钉子一个一个找出,把他们建立的所有供给线,一条一条切断,把这些残害华夏百姓的妖魔一个个斩杀干净!” 林子轩的解释更让曾云峰豪情满怀。 “组织怎么安排的?”曾云峰迫不及待地问。 这样的行动,不可能仅凭一个两人单枪匹马的去干,必定会有一个周全细致的安排。 林子轩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曾云峰。 曾云峰打开,这是一张要求洛邑地下党组织成立“斩妖”特别工作小组的指示。 “曾云峰同志:为确保斩妖行动的圆满完成,请结合洛邑地区实际状况,成立以你为总指挥的洛邑地区斩妖特别行动工作小组,小组成员由你和红蜻蜓酌情选定,全力配合红蜻蜓完成任务。” 看着第二封信,曾云峰点燃一根火柴,把两封信一并烧掉。 “我叫你小林可以么?”曾云峰客气的问。 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和夜色、李家鹏相处甚欢,平常在一起干什么、说什么都很,但对第一见面的林子轩,还是感觉陌生和放不开。 “我比你小很多,叫我小林或者子轩,或者林子轩都行,你随意,自己人别客气。”林子轩笑着回答。 他的模样,比夜色更清秀,会让人产生随意是否能让他不高兴的感觉。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小林,既然组织这么决定,我在洛邑比你熟悉一些,这些人员我先给你推荐几个。”曾云峰说完这些话,自己走向卧室。 他掀开门帘,左右开弓,一边一个,拽着两个人走出来。 夜色和李家鹏一字不落把刚才外面两个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现在被曾云峰猛地拽出去,同样觉得难为情。 不管怎样,他们的行动乌龙了,彼此打乱了对对方的行动,即便再不是故意的,也总是心怀歉疚。 “是你?”林子轩先认出夜色。 “你好,我叫夜色,现在在特务处。”夜色主动伸出手。 “咱们见过两次面了。”林子轩握住夜色的手。 “特务处最厉害的角色,在外面的的代号是霍桑。”曾云峰补充道。 “你好,我叫李家鹏,警察局探长。”李家鹏同样伸出手,欢迎林子轩的到来。 “你好。” “家鹏目前是警察局长御前大红人,代号红玫瑰。”曾云峰继续介绍。 “这两位同志,对敌斗争经验丰富,在洛邑履职时间长,各方面情况熟悉,尤其是夜色,之前已经收集了很多有关供给线的情况,洛邑地区上报的这方面的情报,基本上全部出自他手,他俩是最适合斩妖行动的人。” “太好了,咱们好好合作一次,漂亮的、干脆的完成斩妖行动。”林子轩兴奋的说。 “好。”夜色、李家鹏齐声回答。 “还有几位同志,负责wài wéi,随后方便的时候给你介绍。,先坐下,好好聊。”曾云峰招呼大家围着圆桌坐好,给每人又倒了一杯茶。 夜色好奇的问:“你离开火车站后,去了哪里?” “我有落脚的地方,家里给我找的保镖早就安排好了,我离开火车站后立刻跟我的上级取得联系,然后找到你们这里来了。”林子轩的家庭在关键时刻能帮到他的大忙,就像张裴沣的家一样,一般人撼不动。 “我走后情况怎么样?”林子轩反问。 当时的混乱场面他看的很清楚。 “我们抓到紫云庵的耀月,uu看书.uuanhu.cm试图用她找到她的上线,目前正在对七名可疑人员进行甄别。”夜色简单介绍一下。 “有关供给线,我们也掌握不少情况,耀月着这些人有联系,所以找到可疑人员是最关键的一步。”李家鹏说出他们抓捕耀月的原因。 “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办?”林子轩没有任何评价。 他刚刚介入,对夜色和李家鹏却无比的信任。 “甄别太慢,咱们的时间有很紧急,内忧外患,我觉得可以反客为主,甩出鱼饵,主动钓鱼。”夜色目光炯炯,看着红蜻蜓。 “钓鱼怎么样?”夜色突然问。 “什么意思?”李家鹏不明白,曾云峰同样没明白。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96097180、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07章 钓鱼 & 无果 “钓鱼?”几个人同时看向夜色。 夜色的脑筋,在他们几个里面转动的最快,也最管用。 钓鱼的手段,也是他们经常用的,但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怎么钓?钓谁?大家心里没底。 “一个勾,钓两条。”夜色目光炯炯,神色焕发。 “哪两条?”林子轩颇有兴致。 他和夜色的年岁接近,都有学生的朝气和儒雅,都有战士的斗志和锐利。 “从你一出来,南京方面的情报比我们还在前,内部的奸细必须除掉,一天不除,危害无穷;这边,rb人、特务处的人,甚至调查科的人,全都纠缠在一起,到现在我们也没彻底看清楚,那就用你这只红蜻蜓,把他们一点点的全都从水底下钓出来。”夜色在布局,布一盘很大的局。 这个局的起点,是刚刚飞来的红蜻蜓。 “怎么干?”林子轩问。 身在局中,他还不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你怎么被bǎng jià的?”夜色从头开始询问。 “离开南京之后,我以学生身份前往洛邑,出火车时,我的左右出现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直接把我架到一辆轿车上。” “没问你的姓名?” “没有。” “他们能认得出你,而且有十足的把握,肯定见过你的照片。”李家鹏从他的角度给出答案。 “我的照片从家里外传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在学校和自己人照的倒是有,从这个渠道漏出去的可能性最大。” “你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曾云峰弄清了事情的开端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都有谁知道你的任务,达到时间?”夜色问。 “只有我的直接领导。”林子轩回答。 “你们采用什么方法联系?” “电台,我有一部电台。” “那就是能接触到电报的人、和你的直接领导有交流人、参与制定斩妖行动的人。”夜色把内奸的范围缩小到三类人之内。 “用红蜻蜓的电台和老曾的电台两台电报同时发报,相互印证,捉奸!”李家鹏悟出了夜色的用意。 “怎么样?”夜色问。 “行!”几个人异口同声赞成。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一个神色紧张的男人敲响了第七户人家的大门。 半天之后,大门才从里面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披着一个袍子,露出半个前身,极不耐烦的嘟囔着:“这么早,谁啊?真烦人。” 她们的职业,一直到后半夜才睡,上午是她们睡眠的好时间。 门外男人的身上,同样披着一件衣服,左胳膊吊在前胸,缠着的绷带上阴湿了鲜红一片,一看就是受伤出血的痕迹。 他的右手拿着一个信封,急切的塞到女人手里后,自己踉踉跄跄的朝前跑。 “什么?”女人蒙着脸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之蜻蜓,一个项链,和一个地址。 “神经病啊!”女人重新把纸塞进信封,退回去后狠狠关上院子门。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回走,刚刚走到屋子门外,又被一阵密集的敲门声止住脚步。 她捂住耳朵跺着脚,如花的小脸皱成一朵菊花。 “要命了,开门啊。”屋子里面传出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见鬼了,吊死鬼。”门外的女人气呼呼的骂着,无可奈何又回去了。 走着走着,她把手里的信封扔到地上。 开了门,是几个警察。 “刚才见到一个男人没?” “见到你们几个了,”女人没好气的回答。 “啪,”她的脸上被扇了一巴掌。 “见到没?好好回答。”为首的一个怒不可遏的训斥。 “没有,院子门关着,我怎么见到?”女人捂着脸,哭哭啼啼的。 “再问你一次,到底见到没?” “没。”女人硬气到底。 “走!”为首的警察挥挥手,剩下几个跟着他往前追。 “怎么不告诉他们?”屋子里面的女人走出来,叼着一根烟卷,无所谓的问。 “谁让他们打我?偏不告诉他们去向,还有那人神经兮兮的塞给我一个信封,扔了都不给他们。”返回的女人跺着脚、扭着腰冲进屋子里,她要继续睡觉,在梦里好好臭骂一顿刚才打她的臭警察。 李家鹏等在路口,看见几个追人的手下回来,挑眉问:“怎么样?” “报告探长,我们挨个敲门问的,除了家里没人的,其他都说没有见过这个人。”刚才打女人的警察报告。 “行了,继续追。”李家鹏指向另外一条胡同。 手拿信封的是孔岩,信封里面那张纸上的两副图,认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什么意思。 时间和地址,是告诉对方见面用的。 红蜻蜓寓意着从火车站逃走的林子轩在送信人手上。 项链的图像是对照小林溪的项链画的,只是故意模糊了上面的数字,耀月从小林苏那里取过情报,她找的人要门是小林苏,要么是他的手下。 按照夜色的推测,如果院子里的五人中有一个是耀月投靠的人,这份信,最终能传到小林苏的手里。 他希望能钓到小林苏。 孔岩绕了一圈还会回到这户人家门口,盯着她们,看看会不会有人从家里出去送信。 同样的戏码在晚上八点多还要再演一次。 再演的那一次,是在第六户人家门口演的,余绍坤会把同样一封信会被送到倪庆书和马全福家,不过不是当面送信,而是敲门后塞进门缝。 随后,他会和孔岩一样,盯紧里面的人。 夜色制定的见面时间是次日傍晚6点半,地点是中北大街中段的一个空地上,被当地人称为豫园的地方。 行动前一个小时。 “小林,你先发报,告诉你的直接领导,就说明天下午六点五十在豫园和小组成员开会。”在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夜色对林子轩说。 他把时间向后推迟二十分钟,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撤退。 “好。”林子轩明白夜色的用意。 豫园每天傍晚是唱戏的票友聚集的地方,有人练嗓子,有人清唱,有人敲锣啦胡琴,配合着乐呵。 人多而杂,易于掩护,撤退相对要安全得多。 送出去的信,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对方急欲得到的,看懂信的人,肯定会来。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反思,夜色开始对小林溪的身份产生怀疑。 他同样希望接住这次机会一并甄别清楚,小林溪会不会是同时效命张裴沣和rb的双面间谍呢? 傍晚的行动,他没参加,而是化妆后的曾云峰带着林子轩,他、李家鹏、孔岩在一边埋伏,余绍坤因为包子摊的缘故,不能参与。 傍晚六点半,豫园已经来了五六十个票友,以男人居多,还有手里提着鸟笼子的,脚下跑着小狗的。 投缘的在一起唱戏,认识在在旁边捧场,落单的四处转悠,小小的豫园远处看去杂乱无章。 曾云峰在左手背上画上了一条龙尾,脖子靠近衣服领子的地方露出一个龙头,一眼看去就是一只青龙盘旋在左臂膀上。 他的脸上,张着络腮胡须,戴着眼镜一边蒙上了黑色眼罩,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独眼龙。 林子轩并排站在他身边,两人左右手紧靠着,上面打了一件衣服,懂行的同样能猜到两个手腕中间会有东西把两人kun bǎng在一起。 他是在紫云寺外被一群持枪男人劫走的,那伙人的身份可想而知,和现在的打扮正好对住。 夜色隔着几个唱戏的男人冲着曾云峰做了一个手势。 曾云峰带着林子轩走到几棵大树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人,又像是等着被人找。 他俩的头顶,有一站昏黄的路灯,容易辨认;他俩的背后就是大树,容易藏身。 距离他俩十几米外,夜色和李家鹏一左一右保护。 甚至在附近,还有李家鹏专门安排巡逻的警察,他们的作用是用来制造混乱的。 时间过得很快,十五分钟过去后,依然没人接近他们。 曾云峰眼角扫视夜色方向。 那边,响起一声花旦的唱腔。 这是事先约好的撤退的信号,曾云峰动了一下手臂,扯着林子轩转到大树后,没入高矮不一的树丛里。 再往前走,他们可以达到马路上,那里,有一辆车子等着他们。 第一次钓鱼行动,悄无声息的失败了。 不过,随后的几分钟,是不是会有收获呢? 夜色没有继续安排人留下,他不能用自己的同志冒险。 第二天,夜色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沉默不语。 计划错了?方向错了? “报告。”万军站在门口。 “进来吧。”夜色摆出一副懒散的模样。 “夜处,二科刚刚抓了几个人,你要不要去看看,已经带进审讯室了。” “处座呢?” “出去了,他最近很忙。”万军很会巴结,他说的话是一种提示。 忙的形式,有很多种,比如出去抓人是忙,吃喝嫖赌是忙,走关系是忙。 夜色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烟,隔着办公桌扔个万军。 万军一把接住,等着夜色走出屋门,影子一样跟在后面。 “夜处,深处又去市长那里了,听说两人在一起商量成立一个什么公司,您没事也多往当官的哪里跑跑,光抓人有什么用。” 一盒烟的作用在万军那里发挥到了极致。 那些内容,是卢世宝告诉万军的。 “万军,你告诉我这些很好,但是千万被转身就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懂我的意思吧。”夜色声音不高,震慑力很强。 “您放心,我还要跟着您混呢。”万军嘴上回答得很好,心里并不以为然。 他和卢世宝的配合,完全取决于两个人的上司谁最终能成为胜利者。 在他两人的字典里,没有哪个主子是不能背叛的,没有哪个主子是一成不变的。 “抓人什么理由?”夜色下楼后的方向是审讯室。 自从当了副处长,只要沈清风在家,他很少再进审讯室,所有消息,万军都能一字不落告诉他。 “据说昨晚地下党在豫园接头,二科的人在六点五十抓回几个嫌疑犯。”万军详细报告道。 豫园?六点五十? 仅仅在他们撤退后五分钟。 “万军,你的耳朵怎么不灵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事先没听到风声?”夜色暗暗上了心。 “不是,这件事事先没有任何风声,听说是沈处长在六点半接到一个电话,才安排人马出动的,结果到了那里,没发现什么情况,二科抓了几个可疑人回来交差。”万军连忙解释。 “逗你玩,你也相信。”夜色敷衍着。 他心里暗暗计算,林子轩发报时间是行动前一个小时,也就是五点三十分,一个小时后沈清风接到电话布置人马到豫园抓人,时差仅仅一个小时。 这份电报,从发出到破译,到送到阅报人,又返回洛邑,尽管他现在不知道是直接电报告诉洛邑站的,还是又是通过南京方面传过来的消息,都能确切的证明那个内奸,在林子轩的上级身边。 剩下的,就是找住机会,再证明一次了。 夜色加快步伐,他不知道抓来的是什么人,是否对他有用,心中依稀存在某种希望。 “夜副处长,”站在审讯室内,手举皮鞭的是陈广海。 “我来巡查,发现审讯室里有人,什么情况?”夜色隐瞒了万军告诉他的事实。 “昨晚从豫园抓的,神神秘秘的,刚开始审讯,还没交代。”陈广海用力把皮鞭摔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开始吧,用最快的速度让他们招。”夜色抱着双臂,屁股直接靠坐桌子上。 陈广海呲牙一笑:“放心吧,u看书.uanshu 夜副处长。” 他的外号,狼狗。 不好听,但很符合他的形象。 绑在审讯室里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年纪轻轻,流里流气的,梳着一个大背头,硬生生把自己的年纪弄大了十岁都不止;一个是中年男人,猥琐、肮脏,身上的衣服占满一块一块的土灰;最后一个岁数也不大,个头不高,眼珠叽里咕噜乱转,骨子里散发着狡诈和轻视。 陈广海猛地扔掉皮鞭,直从接火盆里拿出一个烙铁,冲着夜色说:“夜副处长,你不是想要快点出结果么,直接用这个,我也不想浪费力气。”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夜色指着第三个男人,说:“就先他吧。” 他的直觉,那个男人有问题。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96097180、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308章 女人的齿痕 & 不能看的电报 一个被抓进特务处后还能眼珠叽里咕噜乱转,骨子里散发着狡诈和轻视的男人,要么已经把自己置于死地,什么都不在乎;要么他有靠山或权势,足以睥睨天下。 看他的模样,只有第一种的可能。 “不招么?”陈广海晃动着膀子,两条眉毛跳动着,手里通红的烙铁已经逼近那个男人的胸口,炙热的气焰撩拨着肌肤和神经,激发出一个男人最后的力量。 “你们到底让我招什么?”那个男人转而又哆嗦起来。 他在为自己争取时间,夜色读出了他的内心。 “招什么?”陈广海一愣。 自己刚才没说? “你去豫园干什么?”陈广海手拿的烙铁自然而然下垂,他麻痹了。 就在这时,夜色一个箭步窜过去,胳膊前伸,手掌捏住男人低下的头。 晚了。 男人的嘴角被扎出一个红印。 他第一颗衣服扣子上,有个独特的造型,凸出来的一个小尖尖,平常整体看着像鸟嘴。 几秒功夫,被扎破的地方,发黑,流出了黑水。 他的五官,同时开始向外出血,掩盖住了被扎的部位。 他捏着他的下巴,问:“你认识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问话的时候,夜色没看他的嘴,而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人,在听到他认可或者感兴趣的、或者恐惧的字眼时,瞳孔会有本能的反应。 夜色的问话,陈广海觉得好笑。 男人怎么样?女人又这样? 是男人的话,夜色能把全洛邑的人抓起来? 反之亦然。 然而,等被审讯男人闭上眼睛的时候,陈广海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 “死了?nnd他死了?”陈广海手里的烙铁砰的一声落在地面,情急之下他跑向男人尸体是脚尖蹭了一下火红的烙铁,疼的他尖叫一声,蹦跳好多下。 他被夜色的脑袋挡住,根本没看清男人zi shā的过程,其他在审讯室内的人,也没看清。 所有人按照常规的想法,死的人是咬自己的衣领子了。 没人注意他嘴唇上的一个小小伤口。 “他说了没?”陈广海急头白脸问出第二个问题。 夜色摇头。 周围其他的人哈哈大笑:“陈头,你被骗了,这个东西也真狡猾,一个字没说,还顺顺利利、舒舒服服的死了,便宜他了。” 在特务处的审讯室内,能很快的死是一种格外的幸福。 所有人都没发现,只有夜色在他死之前的眼珠中,看到他对女人两个字产生了反应。 夜色贴近他,扯开上衣里里外外搜查一边。 没有任何收获,所有衣服兜里干干净净,没装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夜色在扯开他贴身背心后,在胸前的皮肤上发现两排隐约的齿痕。 他假装没有看见,掩上死人的衣服,站直身躯。 陈广海站在夜色身边,好像他才是处长似的盯着夜色检查完。 夜色空手离开尸体,他看的清清楚楚。 “nnd,什么也没有。”陈广海垂头丧气。 他怒视另外两个嫌疑人,轮番揪住他们的衣领子,一口气扇了十几个嘴巴子,气呼呼的质问:“你们说不说?” 那两个人扯着喉咙哭喊着:“我们什么也没干,他给了我俩每人五百法币,让我们跟他走一趟,说是带个不听话的亲戚回家,我俩刚到那里就被你们抓回来了。” “他叫什么?”夜色指着死者问。 他不问陈广海也会问。 “李百川,住在创杨胡同十五号,父母都死了,就剩他一个人,我俩住在他隔壁,我修鞋,他挑粪。”两人中的一个急切的把问的、没问的,只要他知道的一口气说完。 然后抬头看向陈广海,哀求道:“长官,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以去查,但凡有一点我们骗人,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怎么办?”陈广海走到夜色身边,低着嗓门问。 “你说。”夜色不动声色。 “先放了,再跟踪,看看能不能跟出什么来。”陈广海比林立国聪明的多,这点是沈清风想要启用他的重要原因。 夜色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抬手拍了一下陈广海的肩膀,自己先走了。 万军并没离开,他掏出夜色扔给他的眼,给审讯室里的每个人递了一只,点上火,站在一边看热闹。 看到的一切,他还要回去向夜色报告。 夜色一个人往外走,他在想李百川所说的亲戚会不会就是指林子轩? 这种可能性极大。 他在李百川胸前看到的两排牙印,还有他临死前对女人两个字的反应,又代表着什么呢? 是女人咬得,他是从女人那里得到林子轩在豫园的情报。 跟着他的人说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可以排除掉不是老婆咬得。 剩下的女人,知道情报的女人,妓、女?第七户人家的五个女人中的一个? 夜色伸手叫了一辆黄包车,上了车后吩咐:“创杨路。” 赶在特务处去之前,他先看看李百川家长什么样子。 黄包车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时间不长经过一个让他眼熟的地方,是那七户人家居住的死胡同。 “创杨胡同还远么?”夜色问黄包车夫。 “前面一个路口就是。”黄包车夫回答。 “刚才那个胡同叫什么?”夜色惊诧,两条胡同背靠背。 “那条叫创木胡同,听老人们说,两条胡同本来住的一大户人家,后来分家了,胡同名字也按兄弟的辈分起的。”黄包车夫到处跑,听到的传闻逸事也多。 “兄弟?兄弟胡同?”夜色一怔。 “对啊,背对背,以前听说有的中间还掏了门连着,现在估摸着都垒死了,到了先生。”黄包车稳稳停在创杨胡同口。 夜色付了车费,独自一人往前走。 创杨胡同也是笔直的一条路,当夜色数到十五号时,他内心一些惊喜。 别看这个门牌号大,已经到了15号,直线距离和创木胡同的六七号距离大致相等。 创杨胡同内的宅子面积比创木胡同小得多,这样就能解释通了。 夜色继续朝前走,快要走到头时,听见身后传来吆喝声:“到了到了,车能拐进去。” 声音耳熟,是特务处的人。 他们审完后,开车来的,速度还算可以。 夜色快跑两步,跑出创杨胡同,拐向右手,避开特务处的注意。 他沿着街道转了一圈,大致熟悉附近地形之后,返回曾云峰家。 林子轩目前暂时住在他家,来这里夜色准备和林子轩、曾云峰再聊聊。 “怎么了?出事了?”曾云峰没想到夜色这个时间会来。 “嗯,昨晚有人去豫园了,身份不明,在特务处的审讯室里zi shā了。”夜色揉着眉头,用鼻子往外长长呼出一口气。 错综复杂的形势,真头疼。 “有人去了,消息到底漏出去了?谁?”这回是林子轩的发问。 “对手的狡猾程度,出乎我们的意料,我猜测是两个渠道都泄露了。”夜色苦笑一声。 “两个渠道?”曾云峰和林子轩不敢相信。 “沈清风接到电话,安排人手在咱们离开五分钟赶到豫园,这是因为消息传到他耳朵里的时间晚了,咱们侥幸脱逃了。这说明小林你的上级身边真有内奸。”夜色说出针对第一个泄密渠道的分析。 昨晚行动,林子轩用电报向上级汇报过。 “特务处出动后,抓回去三个可疑男人,其中一个当场zi shā,另外两个交代说死的那个带着他们去抓不听话的亲戚,这个亲戚如果是小林的话,小余和小孔送出的信被人看到了,zi shā男人就是他安排去的,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和咱们联系。”夜色说出他针对第二个泄密渠道的分析。 “不会吧?小余和小孔没见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出去。”曾云峰觉得不可思议。 “咱们的问题就出在这里。想到的全都是出去。然而,没人出去,可以有人上门。”夜色逆向做出推断。 “上门?”林子轩同样惊讶。 “zi shā的男人名叫李百川,我检查身上是否有情报或者别的东西时,在他胸口发现两排轻微的牙印,他死前对女人两个字有所表示,说明什么?”夜色提出问题。 “女人咬得,那五个女人?”曾云峰第一个悟出问题所在。 “李百川住在创杨胡同十五号,那五个女人住在创木胡同七号,从胡同口到两家门口的直线距离大致相等,两家基本上背靠背。”夜色说出刚才的发现。 “信上内容是那五个女人中的一个泄露的。”林子轩明白了。 “不过,特务处的消息会不会也是从咱们的信上获得的呢?”曾云峰提出第二种存在的可能。 “如果从信上知道,早就去了,不会晚到。”夜色也想过,不过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 “跟踪那五个女的。”曾云峰一拍桌子。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当机立断。”夜色眉目深沉。 “内奸!”曾云峰和林子轩异口同声的说。 “对。” “我该跟我的直接领导联系了。”曾云峰意味深长的说。 “用什么理由?”林子轩问。 “昨晚特务处的抓捕计划。”夜色已经想好办法。 “咱们内部有内奸,你和小林的存在他都知道,之所以没大张旗鼓继续抓捕你们,估计是我们的对手也想放长线钓大鱼,跟咱们想到一起去了,而我是他不知道的存在,老曾把昨晚发生的事如实报告给你的领导,我估计这个真实的消息很快就会通过南京方面又传到洛邑特务处。”夜色说出他考虑好的计划。 “再让上面确定谁是同时知道这两个消息的人,那个人就是内奸无疑。”老曾明白了夜色的计划。 “对。”夜色点头。 “好,我现在发报,赶紧揪出内奸,消除内患。”曾云峰走出堂屋,他的电台藏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我现在回去,和可能一两个小时,或者更短时间内就能接到消息。”夜色当即离开。 只有他接到消息,才能完全证明他们的猜测属实。 一个小时后,一科收到一份只有沈清风才有权限审阅的电报,可惜沈清风还没回来。 夜色得到消息后,没有想尽办法去看,他给焦君拨了一个电话。 “少将,林子轩已经被证实是代号红蜻蜓的地下党了,昨晚特务处出动去抓红蜻蜓没有成功。”夜色的做法看上去是他再向焦君牟偷偷报告洛邑的情况。 “这小子,好好的少爷生活不知道享受,偏偏帮那群泥腿子,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抽风了,”焦君牟死活想不通其中的道道。 “很奇怪,沈处长的消息来源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赶紧报告少将,请您注意。”夜色把自己撇在事件之外,他的报告单纯只是为了焦君牟和沈清风之间的争斗。 “好,知道了,有消息我告诉你。”焦君牟满意夜色的行为。 或许,他要尝试把夜色推到处长的位置上去了。 放下电话,夜色从抽屉里拿出《霍桑探案集》翻看,岁数越大,任务越繁忙,年轻时看书的劲头和时间已经少了很多。 要是身处一个和平的环境中该有多好,夜色突然想起荣辉说过的话,找一个小院子,过安静的生活。 他还想加一句话,每天看书晒太阳。 “夜处,”门外传来陈广海的叫声,他没等夜色回答自己擅作主张推开了办公室的屋门。 “有事?”夜色没有责怪他,反而跟着陈广海的节奏一起着急。 “去创杨胡同的人回来了,他们打开李百川家,进去搜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回来复命了,不过,我听说接到一份只有沈处长才能看的电报,什么内容,和这件事有关么?”陈广海直言不讳的问。 “广海,你糊涂了,这种事情你我该问么?”夜色严厉训斥。 越级越权在特务处是死罪。 “我不是这个意思,实话跟你说,我是怕沈处长追究嫌疑人服毒zi shā的事,怎么办?”陈广海犹豫片刻,说出心中的忐忑。 上面打电话安排的事,让他办砸了,致使沈清风无法交差,他害怕承担不了责任。 “广海,你准备怎么说,我听听,合适的话我帮你。”夜色听完陈光海的话,严厉的面容逐渐和颜悦色。 “夜处,李百川的话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我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uu看书 ww.uuknshu 我想求你帮我证明一下放出去两个人,是我事先向你提议的办法之一,如果李百川不交代就启用这种办法,所以才听任李百川zi shā的。”陈广海的声音越说越低。 他难为情,又没有办法。 “我当什么大事呢?就这个?你忘了,本来就是你向我提出的建议,我觉得很不错当即采纳了。”夜色推了一把陈广海,哈哈大笑。 陈广海不敢相信的抬头:“真的?夜处长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叫同意?本来就是早说好的。”夜色认真回答。 就在这时,万军跑进来,冲着两人说:“沈处长回来了,叫你们马上过去,他可是大发雷霆呢。” 他的毒药不像寻常那种夹在衣领子里,而是用了一种奇特的方式,说明他们的手法先进,独树一帜。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96097180、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09章 剪彩 & 面豆 陈广海很有先见之明,沈清风的确是因为他没掌控好局面,气的准备臭骂他一顿。 “处座,”夜色走在陈广海前面,先开口说的话。 沈清风撇了他一眼,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电报扔给他。 电文内容是曾云峰发出去的:“红蜻蜓未见对方,我方六点四十五分返回。” “处座,这是什么意思?”夜色语气骤然变低,带着怒气。 “南京方面转过来的。”沈清风的回答略带尴尬。 一直都是保密的,猛地让夜色看见,很难说得过去。 “处座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事情了?”夜色一巴掌把电报拍在桌子上。 他一贯斯文,但不代表没脾气。 扭转战局的一刻,从这里开始。 陈广海听明白夜色质问的含义后,不可思议的等候沈清风的回答。 弟兄们不怕替上峰冲锋陷阵,就怕死的糊里糊涂。 沈清风一时不语。 他没错,上峰的计谋,那叫计谋,你们几个小人物懂么? 但是,这种事情容易操作却不容易解释。 没办法解释,手下人会认为是拿他们的命换功名。 “处座,这种电报为什么不直接给咱们?五分钟,只有五分钟,放任红蜻蜓从眼皮底下跑了,发报的人只为了讨好南京方面么?南京方面既然这么有本事,自己直接干好了,兜这么大的圈子,最终把埋怨落在我们头上,我们还有意见呢。”夜色的话也在兜圈子,只要把事情兜的越乱越好。 “夜副处长,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陈广海你怎么办事的?五分钟的事也就算了,人呢,你抓回来的人死了,线索断了,你怎么说!”沈清风避轻就重。 凡是需要有人承担责任。 “他跟我商量过,本来想吓唬吓唬他们,再以没有真凭实据为借口放了他们,跟在后面一窝端,谁知道有一个害怕了,自己吃毒药了。”夜色再次拦下话题。 “对对对,我是给夜副处长汇报过,当时您不在家。”陈广海接住夜色的话,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一窝端?怎么端?”重生沈清风失败沮丧的心情被这句话撩拨的重生希望。 “当时他们约在豫园,李百川完全有机会在五分钟内和他们见面,为什么没见?”夜色问。 “为什么?”沈清风听出了其中的问题。 这五分钟的错过,是特务处去晚的错过,但李百川他们并没晚,原因呢? 夜色说的对。 “李百川的贪婪。”夜色说出答案。 “李百川的贪婪?”沈清风重复着。 这时,夜色冲着陈广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陈广海抓住机会,继续替自己辩解:“李百川只是一枚棋子,隐藏在他后面的人的想法和我们一样,跟踪红蜻蜓,抓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是没想到李百川五分钟后被咱们抓了,这条线断了。” “断了,断了你们说这么多有屁用!”沈清风忍不住骂人! 说来说去,没用,自己怎么交差? “处座,告诉南京方面,电报含糊不清,来的太晚,对方行动已经结束,他们的这种做法,明摆着是不信任处座你,凭什么替他们卖命!”夜色硬气起来,兼并挑拨是非。 “对,处座,如果南京直接让发报人跟您联系,什么事都解决了。我明白了,这样一来,功劳是处座的,跟南京方面没屁关系,所以他们宁可放任情报作废,也要从中插一杆子,处座,这样的人不值得啊。”陈广海跟着起哄。 沈清风闭上眼睛,手指压住眉头,沉思片刻:“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跟上峰解释。李百川的死,虽然掐断了这个线索,但是红蜻蜓还在洛邑,从现在开始,你们全力搜捕红蜻蜓,以及这次配合他行动的洛邑地下党。” “有什么线索么?”夜色追问。 “回头告诉你们。”沈清风幽怨的瞥了两人一人,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们走。 撵走两个手下人,沈清风闭目沉思。 几年来,洛邑站干出不少成绩,但直接出自自己之手的并不算多,这次缉拿红蜻蜓,深层次还有一个原因,红蜻蜓肩负的使命和r军供给线有关,这一点,他对手下人隐瞒了,除了功劳之外,他不想让调查科和警方知道。 一个牵涉地下党和r军的案子,办好了前途无量,谁知第一步就被陈广海弄砸了,靠着这种酒囊饭袋,什么事也干不好,他要加快自己的行动了。 “广发贸易商行”计划周五举行开业剪彩,副市长柳学成不仅亲自出席,还邀请到了军警政商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席剪彩仪式,此外,还有几位měi nu助阵,其中最当红的要数老家在洛邑的女影星罗彩蝶。 上午九点,柳学成带着罗彩蝶,洛邑市工商局局长苏建辉、调查科特派员吴增华、警察局长严乔中、特务处处长沈清风、警备司令部副司令何昌国等人陆续到达剪彩仪式现场。 “汉光,你招呼各位入场,我马上就来。”柳学成让自己的秘书卞汉光先带客人进去,他还要到外面,等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 李家鹏奉命维持秩序,一同出现在剪彩仪式现场。 他的眼睛,警惕的四处观察。 一个主管电力的副市长出席一个商贸公司的剪彩仪式,还邀请到了这么多实权派认识参加,本身就是一个信号,这家商贸公司的背景不简单,回去后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和李家鹏一起巡逻的还有警备司令部来的人,是杜宽。 他带着一个排的人跟随副司令何昌国一起到达,主要保护何昌国的安全。 “李探长,又见面了。”如今的杜宽已经升任宪兵队队长,权力极大。 “杜队长幸会,今天的活还要靠你们啊。”李家鹏油嘴滑舌的说。 杜宽的名字,他从夜色嘴里听过不止一两次,两人也有过几次合作,彼此之间的关系还算可以。 “哼,”杜宽鼻子中发出一个单音,不知道是笑还是轻视。 正规军从来都不难正眼瞧不起地方的杂牌军。 李家鹏耸了一下肩膀,指着旁边杂乱的人群:“我去那边看看。” “请便。”杜宽微微低了一下头。 他对李家鹏,没想到再有更密切的关系。 卞汉光安排好所有人站在主席台上,他在中间空出两个位置,等着柳副市长迎接重要嘉宾光临。 按照大师算好的时间,上午九点二十八分,是吉时,剪彩在这个点开始,可以庇佑公司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他抬腕看看手表,还有三分钟。 不止他着急,主席台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站在阳光下,正式的西装革履,个个觉得又热又烦。 “谁啊,这么大架子?”何昌国第一个抱怨。 “肯定是值得等的人呗。”吴增华送给何昌国一个有内容的眼神。 草包,连这种事都看不明白。 值得副市长亲自去接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来了。”卞汉光如释重负。 站在身边的个个都是爷,一个比一个横,都不好伺候。 随着他的话音,稳稳的走进来一个人。 没人认识。 卞汉光首先迎上去,鞠了一躬:“请这边。” 有点意外的是,柳副市长并没马上跟进来。 来人也不客气,直接走上主席台,在卞汉光的带领下,走向空缺的位置。 沈清风看着他有点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只有李家鹏和杜宽偷偷地笑。 这个人跟他家主子学的,派头倒是一天比一天大。 蝎子被卞汉光带上主席台后,大模大样走向空的位置,有人跟他握手并不回避,大大方方伸出手。 张四爷说过:“你出去代表的是爷的形象,给爷威风点。” 他今天就威风的站在主席台上等着张裴沣的出现。 张家的规矩,张裴沣在哪儿,他就必须在哪儿,站在主席台上没错。 最后一分钟,卞汉光几乎想跑步去找柳副市长的时候,柳学成陪着张裴沣终于出现了。 “你是谁?”何昌国第二次发问。 他刚才主动和蝎子握了手。 “张四爷的保镖。”蝎子平静的回答。 “保镖?”何昌国的话引起周围一阵笑声,嘲笑的味道立刻把他变成大红脸。 一个堂堂警备司令部的副司令主动和一个保镖握手,他想毙了那个保镖。 吴增华轻声说:“张四爷没人惹得起。” “谁说我惹不起?我最怕的就是他。”张裴沣已经走过来,听见吴增华的话后,指着蝎子说。 吴增华哭笑不得,今天的张四爷,又吃枪药了。 “四少爷,请。”柳学成指着主席台最中间空出的位置,正中间的是他的,他旁边的就是留给张裴沣的。 “好。”张裴沣当仁不让,贵气逼人,站在柳副市长身边。 接下来的程序,是贵宾剪彩,踩着九点二十八分吉时的点,广发贸易公司正式挂牌营业。 “柳兄,你这个公司都经营什么?”张裴沣端着红酒,在随后举办的酒会里询问柳学成。 “四少爷,我的公司需要你的大力支持,你想买什么都行,苏局长,来。”柳学成冲着旁边一个男人招手。 那个男人过来后,柳学成指着他对张裴沣介绍:“工行局局长苏建辉,这位是南京张家的四少爷,以后他在洛邑办的事,你要全力支持。” “那时当然,四少,敬您一杯。”苏建辉举起手里的红酒。 张裴沣的大名早就听说过,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这次见面,苏建辉对眼前的青年才俊动了心思。 传闻张家这个少爷还没成亲,自己的闺女会不会有机会呢? 他对张裴沣的巴结又增加了一层私人感情的色彩。 苏建辉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探探张裴沣的口风。 夜色从李家鹏手里拿到创木胡同第七家五个女人的临时户籍资料。 她们租住了这个院子,属于暗娼,要么白天站在路边拉客,要么就是约好了老相好回家,很多活动都是在租住的院子内进行,隐秘性极大,尤其是进了院子门一关,查不出那个跟那个,很难确定五个女人中的哪一个嫌疑更大。 夜色苦思冥想一个晚上,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他弄了一个手推车,上面摆着烟酒糖和各色小点心,让孔岩推到创木胡同卖。 五个女人加上带回来的人,烟酒糖和点心是必备的东西。这些东西里面,有一样是耀月法师老家独有的,用面做成花生粒大的炕面豆,而且口味是辣的。 除掉耀月之后,夜色去过耀月的禅房,在她禅房里面发现的。 女人都爱吃零嘴,耀月认识的女人应该见过她的零食,甚至也可能爱吃这种东西。 孔岩上午九点之后把手推车扎在创木胡同口,自己靠着墙根,一边晒太阳一边唱着戏。 胡同里面走出一个面色依然疲惫的女人,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觉的那种。 “大姐,烟酒点心您有需要的么?”孔岩蹦起来,拦住走过来的女人。 那个女人瞅了一眼,却很仔细的看了好一阵子孔岩,凑过去紧贴着孔岩,伸出一只小手挂着他的下巴,嗲声嗲气的说:“好啊,等我回来啊。” 孔岩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嘴上违心的讨好说:“好啊,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大姐回来了。” 女人走出胡同口,看样子是去吃东西了,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回来,走到孔岩的手推车前,调笑着拿了一盒烟、一瓶酒回去了。 他对耀月最爱吃的面豆,看都没看一眼,而且似乎根本不认识。 这个女人估计不是,uu看书 .ukansh 孔岩记住了她的相貌。 连续两天,孔岩每天出现在胡同口,不止那五个女人,胡同里其他人家也陆续在他这里买东西,生意做得很不错。 傍晚时分,是五个女人最喜欢来他这里的时候,可是连续两天,都没发现喜欢吃面豆的女人。 倒是有几个男人买过一两次,孔岩并没注意。 第三天下午,一个长得流里流气的男人经过后推车时停下脚步,买了一盒烟后往胡同里走,走了十几米远,似乎想到什么,折身又回到后推车前。 孔岩坐着没动,他对男人买东西,并没太多的热情。 流气男人指着点心问:“能尝尝吗?” 孔岩站起来,痛快的回答:“能,尝哪种,自己拿。” 流气男人的手,伸向装着面豆的布袋子。 第310章 野猫 & 嫉妒 流气男人捏了一颗塞进嘴里,咯嘣一声嚼碎后,一口吐出来。 “怎么了?不好吃?我家面豆可是最出名的。”孔岩眯着眼睛疑惑的问。 “你特么的是男人么?懂男人么?男人有几个好吃这种玩意,还不是为了哄一个女人开心,她喜欢吃这玩意,还喜欢吃辣的,我管它好不好吃,只要是辣的,长得这模样的东西才行。”流气男人泄气的说,扭身就走。 两人肩膀交错之际,孔岩抓住男人的手。 皮肤虽然不白,但整只手没有粗糙和磨砺的痕迹,肯定没有拿过枪,没有干过粗活。 要么是大家族里的败家子,要么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干嘛干嘛?讹人啊,不就吃了一个么!”流气男人使劲甩着被孔岩抓住的手掌。 男人被男人抓住,别扭。 “大哥就您这脾气能哄得住里面的人么?等我给你拿辣的。”孔岩拖住流气男人往手推车旁边走。 他提起堆在上面的袋子,下面还有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半袋子面豆,从外面看,颜色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孔岩抓出一把,塞给流气男人:“尝尝。” 流气男人抓了几个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兴奋了:“就是这个味道,我拿这个去,红姐肯定开心。 “红姐不是本地人吧?这玩意可是豫西的特产。”孔岩拿出一个纸袋,往里面装了两三斤面豆。 “她是,她喜欢吃这玩意是跟着一个法师吃出来,”流气男人掏出一把铜板,让孔岩自己拿。 听到法师两个字,孔岩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红姐,应该是在李百川胸前留下牙印的女人,也是耀月死前试图求救的人。 余绍坤把信送到五个女人居住的院子,里面的内容被红姐告诉了李百川。 隔天,夜色亲自出马。 他挺拔的身材,加上留出了形状的胡须,眼睛上架了一幅眼镜,仪表堂堂,稳重儒雅。 敲开七号院房门,他冲着开门的老妈子说:“帮我叫红姐。” “好,先生等一下,红姐今早三点才睡,现在还没起来,您先到客厅坐坐。”老妈子讨好的说。 这种气势的男人,非富即贵,伺候好了打赏的东西不会少。 “不用,外面空气好,我转转。”夜色指着院子四周,绿色植物不少,也开了不少各色月季,空气带着花草的清香。 “那我去叫红姐了,先生您随意。”老妈子羡慕的又看了一眼夜色,这么出色的男人可惜她年轻时无缘遇见,否则怎么可能现在给人当牛做马呢。 老妈子离开后,夜色直奔北、南、西三堵墙查看,每堵墙墙高将近两米,靠墙的地方没有什么攀援物。 西面墙上有门的痕迹,被砖垒住了,新旧墙砖的色差一眼可辨。 看来,以前这里真的有门。 门被堵住,唯一可以越墙而过的方法只有搬梯子爬过去,但这种方式又过于显眼,不会被间谍采用。 夜色低下头,沿着墙角继续搜寻。 在南围墙和西围墙墙角下,长着几丛青草,葱茏茂密,生机活现。 夜色踢了一脚草丛,继续往前走。 “噌。”一道黑影从南围墙草丛中窜出来,扎进西围墙的草丛,影子一闪即逝。 是只野猫。 夜色笑笑,继续往前走。 只走了两步,他的笑容消失,脚步往后倒,停在野猫隐身的草丛。 那堆草丛里面,没有野猫的影子,草丛也并未因野猫的藏身东倒西歪。 野猫没了。 夜色蹲下去,伸手拨拉草丛,草丛里面,露出墙体上一个碗口大的空洞,几棵草,长在空洞中间,正好把两边全都挡住了。 他继续向后挪,用手拨开南围墙下那丛草,和西围墙的草一模一样。 两个碗口大的空洞直线距离只有半人高,在垂直墙角的两边。 西边,是李百川的家。 南边呢?是打烧饼的马全福和大明贸易公司的倪庆生。 巧合?还是两个人院子都有和耀月有关系的人? 夜色不寒而栗。 他离开墙根,走到一株月季前,摘下一朵红色月季,藏在身后。 “先生,先生,”老妈子顺着屋檐找过来,正好看见站在月季花边的夜色。 “红姐起来了,您随我来吧。”老妈子怪怪的看了夜色一眼,鲜少有男人去看月季花的。 “好。”夜色微微一笑,跟在老妈子身后走向红姐的房间。 进了房间,里面充斥男欢女爱的味道,污浊不堪。 红姐叼着一根烟卷,靠坐在床头,懒洋洋抬头看向夜色:“你找我?” 夜色把手从背后拿出来,递出一支红色月季。 老妈子捂着嘴笑,难怪刚才见他去了后院,为了讨好女人,这种男人要么是对红姐溜了哈喇子,趋之若鹜;要么是门精的男人,哄骗女人的高手。 红姐翻眼看了一下老妈子,老妈子识趣的退出去。 红姐撩开被子下床,丝质睡衣依里歪斜挂在身上,风情万种。 她伸手接过红色月季,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甩手一扔,在半空画出一道弧线,落在夜色脚下。 有人说,越扎手的女人才能勾住男人,红姐从见夜色,就对他陶醉了。 她要用冷艳征服他。 “出去,这里的味道我不喜欢。”夜色霸气的命令。 来自雄性的嫉妒,让红姐自傲。 她没猜错。 “等我。”红姐问都不问,欣然答应。 她当着夜色的面,扔下披在身上的睡衣,骄傲的转身回到床边穿衣服。 红姐自信十足,自己的身段、姿色足以征服一切男人。 夜色一动不动,色眯眯的眼珠跟着她的身影转。 这一切,都被站在窗户外面的老妈子,通过手指捅开的窗户纸,看的清清楚楚。 又一个色鬼。 “有吃的么?早上没吃东西。”夜色随意发问。 “那边,自己找。”红姐还在穿衣服,右手指着床铺对面的一组柜子。 夜色走过去,右手假装翻看柜子上一包包的点心。 他的左手轻轻拉开抽屉。 抽屉里面都是些女人用的东西,贴身衣ku wà,一些首饰,杂乱无章,似乎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夜色不甘心,左手伸进去挨个摸,摸着摸着,摸到一个硬东西,悄悄拿出来低头看,是一把开锁的钥匙,长长的,应该是旧式锁上的钥匙。 “还没找到?”红姐穿完最外面的衣服,转身过来准备戴首饰。 夜色抽出左手,身体往前一蹭,关上抽屉。 他的右手,还在挨个翻看在,一边看一边问:“这么多种,哪种是咸的,我不喜欢吃甜。” “嘴真挑。”红姐抿嘴一笑。 “不是挑,很多男人都不爱吃甜。”夜色转过身,慵懒的看着红姐,干脆等她过来给自己拿。 红姐不住点头:“是是是,你们当大爷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适当奉承,可以展现她温柔似水的一面。 红姐走过来,指着中间的两三样说:“这几个种,是咸的,这个面豆,不仅咸而且辣。” “是么?我就爱吃又咸又辣的。”夜色抓起一把面豆,扔了几个进嘴里,咯嘣咯嘣嚼的很香。 “我以前不爱吃,后来跟着两个大师吃,越吃越爱吃了。”红姐带着耳环随口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两个大师的话,其中会不会包括龙虎大师呢? “别告诉我是男的啊,这么曼妙的身材以后不准别的男人看。”夜色的手掌,在红姐身上游走。 “听说出了点事,找不到了。”红姐并没对夜色设防。 她说的话,没头没尾,恩客也没细问大师是谁,红姐压根就没想到夜色和龙虎大师是死对头。 “不用解释,他人找不到了,不来这里找你最好,你也不许去他经常去的地方,听见没,以后跟着我。”夜色好像一个妒火中烧、毫不讲理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红姐戴好耳环项链,钻进夜色怀里。 “听人说的,长得好,话都什么,说得好,床上的本事更好,大爷我心动得不得了,这一见本人啊,他们说的全都是屁,根本就是天仙下凡。”夜色搂住红姐,在她的脸颊上嘬了一下。 红姐笑的花枝乱颤,两只柔如无骨的小手敲打着夜色肩膀:“讨厌了。” “讨厌不讨厌无所谓,总之不许去那个男人经常去的地方找他。”夜色严肃的说。 “你说大师去的地方?”红姐刮着他的鼻子,得意地问。 这么出色的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可见她的魅力非同寻常。 “我管大师小师还是老师,总之不许你去,说,他有老窝没,别人不知道的?”夜色抓住红姐的手,使劲捏着,更像一个因为嫉妒发飙的男人。 “切,城南一间算命的破庙,又破又小,谁稀罕去。”红姐越看夜色乌黑的面颊越得意,她故意不停扭曲身体,sè you夜色。 “走,”夜色一把推开红姐,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急不可耐。 “哈哈哈,”红姐忍不住大笑。 时而色时而怯时而横的男人真可爱。 两人手拉手走到胡同口,叫了一辆黄包车沿着大街向东走。 “大哥你怎么称呼?住在哪里?”到了车上,红姐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身边男人的姓名。 “我叫,”夜色正准备回答,却被黄包车猛的停车阻止了。 他和红姐的身体同时往前一冲,差点飞出去。 “怎么回事?”红姐尖叫。 “怎么回事,我倒要问问你是怎么回事。”黄包车前,站着买面豆的流气男人。 他的身边,跟着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夜色指着流气男人质问。 “抓奸。”流气男人头一甩,手一挥。 站在他身边的几个男人围住黄包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什么意思?”夜色扭头问红姐。 红姐气急败坏,猛摇双手:“不是,不是。” 夜色跳下黄包车,分别看向流气男人和红姐:“说清楚。” 流气男人指着红姐说:“我把她包下来了,你算老几,敢跟劳资争女人。” 夜色看着红姐,怒目圆睁:“真的假的?” 红姐吭吭哧哧不回答。 否认吧,她怕流气男人身边的几个男人真的揍她。 不否认,她不想失去夜色。 几经犹豫,最终被夜色看出了端倪。 夜色冲着流气男人冷笑:“别闹,这种女人,配不上我。” 说完这句话,他冲着对面过来的一辆黄包车招手,那个车夫横穿马路,掉了一个头,停在夜色身边。 夜色偏腿上车,扬长而去。 马路这边,红姐欲哭无泪,失去夜色这种男人她不甘心,可是到现在为止,这个男人叫什么、住在哪里她一无所知,找都没地方找人去。 站在身边的流气男人幽怨的看了她一会,不知为什么突然带着身后的四个男人莫名其妙的走了。 “宋爷,宋爷。”红姐发现她好像把宋爷也给得罪了。 被称为宋爷的男人意志坚定,就不回头,带着身边的男人越走越快,不多时间拐进旁边的一个胡同里。 李家鹏叼着烟卷,看见宋润换走到自己面前,“呸”的一声吐掉烟卷。 “怎么样,没露馅吧?”李家鹏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李爷您放心,您家少爷绝对不会再去找那个jiàn rén了。”宋润换点头哈腰的说。 “行,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上,你欠大爷我的赌资不要了,记住,你要是再敢去找那个女人,或者向她透漏半点风声,你的脑袋,咔嚓,”李家鹏双手做出一个旋转的手势,意思他会用扭的办法,弄断宋润换的脖子。 “小的不敢,不敢。”宋润换昨晚和李家鹏在一起玩骰子,输了很多钱,被李家鹏威逼解救他家情陷温柔乡的少爷。 跟在宋润换身后的人,是李家鹏临时找来的地痞混混,只要给钱,什么都干的人。 “行了,滚吧。”李家鹏首先打发宋润换。 “是是是。”宋润换跟头把式跑出胡同,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藏在路人中间,以求安全。 宋润换消失后,李家鹏拿出几张法币,递给四人中为首的一个,他又点燃一支烟,uu看书 .ukanshu 喷出一口烟气,问:“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吧?” 接过法币的那个男人点头回答:“当然知道,您放心。谁敢胡说八道,我亲自灭了他。” “嗯,走吧。”李家鹏打发走第二拨人。 他抽着烟,继续往胡同里面走。 这条胡同的尽头是一个丁字路口,夜色乘坐的黄包车正在这里等他。 李家鹏上了黄包车后,夜色问车夫:“城南是不是有一间算命的庙,又小又破。” “有,我们都管它叫圣女庙,那里十年前香火旺盛,这几年圣女圆寂了,她的徒弟主持小庙,香火大不如从前,越来越败落,不过,我们都知道。”黄包车夫详细讲解着。 “去圣女庙。”夜色吩咐。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311章 抓捕龙虎 & 柜子密码 圣女庙坐落城南,地方不大,正如红姐所说,年久失修,又破又旧。 幸亏夜色足够机智,加上红姐急于辩解,否则没人能想到一个和尚会隐匿在这种地方。 “你如果是他,会藏在哪里?”夜色问李家鹏。 “风声紧的时候,在密室之类的地方,风声松了哪里都行。”李家鹏的回答是他平常办案心得。 “你会离开此地么?”夜色计算一下,距离事发好几天了,龙虎大师会不会一走了之呢? “人都有恋旧心里,刚开始的前一两天最紧张,时间越长,心里的松懈程度会越高,况且他如果和rb间谍有关系的话,不会让他走的,我断定他应该还在这里。”李家鹏的分析专业而缜密。 “今天抓他,”夜色来之前已经做好准备。 “龙虎大师会招么?”李家鹏明白夜色的用意,有些事不能一拖再拖。 “我的手段是吃素的?”夜色没有回头,直接走向圣女庙。 走进庙门,夜色截住一个年岁不大的尼姑问:“你们主持在哪?我要捐赠修缮圣女庙。” 这个办法,最直接、最管用。 “请跟我来。”小尼姑欢天喜地在前面带路,夜色和李家鹏跟在后面。 有小尼姑的带路,他们就能顺利见到现任住持静慧师太,不走冤枉路。 “师傅,这位施主要捐赠修缮圣女庙。”小尼姑的报告很有成就感。 “哦,善哉善哉,施主请坐。”静慧师太三十几岁,中等身材,面善慈祥,语气谦和。 她从外表看,不像一个恶人。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夜色看向她身边的几个尼姑。 “你们先出去。”静慧师太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 几个弟子无声退出大殿。 “施主请讲。”静慧师太看着夜色说。 “龙虎大师在哪里?”夜色直奔主题。 “施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静慧师太沉着脸质问。 “交出他。”夜色平心静气的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在这里撕破脸。 “龙虎大师在紫云寺,施主到圣女庙找人,找错地方了。”静慧师太转身面向观音菩萨,双手合十,喃喃着念起经文。 “他从我家偷走传家之宝,只要他还回东西,我不为难他。”夜色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丢东西的人,当然不会高兴。 “什么东西?”静慧师太不由自主跟了一句。 这句话,既反常又正常,只泄露了一个秘密,盗窃的人在她这里,所以她关心。 “紫檀木手串,鸽子蛋大。”夜色的回答更加理直气壮。 他听出了静慧师太问话的含义,他也相信自己的回答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这串手串,是他带人抢回林子轩那晚,在紫云寺门和龙虎大师枪战时,亲眼看看他戴在左手手腕上的,说出来更能加深静慧师太的错觉。 惠静师太楞了一下,这人说的没错,她又看见龙虎大师左碗上带着这个手串,以她修行多年的结果,第一眼看见手串时就知道是难得的宝物,自己私下还曾羡慕不已。 “施主,龙虎大师真的不在本庙,麻烦你现在离开。”静慧师太看样子也是见过风雨的人,为人处世不卑不亢。 她不知道夜色说的话是真是假,不管如何,龙虎大师投奔她,她不能趁人之危,出卖故友。 “师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才找过来的。那个手串是我祖父心爱之物,既然师太说了,我再去紫云寺找一次龙虎大师,只要他归还手串,我祖父也是吃斋念佛之人,可以既往不咎。如果找不到,我还来这里麻烦师太。”夜色留下这些话,很爽快的往外走。 李家鹏一言不发,只管跟在夜色身后,他知道夜色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的。 夜色带着李家鹏穿过前面大殿后,沿着大殿外墙折身返回,停在墙后观察静慧师太。 静慧师太眼看夜色和李家鹏进了前面大殿的后门,急匆匆走出后面殿门,直奔偏殿旁边的一个小月亮门。 进了月亮门,是信女修行居住的房间,现在里面没有别人,只有龙虎大师一人。 “师兄,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紫檀木手串?”静慧师太一进门,开口询问坐在床边的龙虎大师。 “什么手串?”龙虎大师下意识抬手看看戴在左手手腕上的手串。 “就是这个。”静慧师太急切的问。 这个是我师父给我的。”龙虎大师轻松回答。 “刚才有人找过来说是你从人家家里偷的。”静慧师太疑惑了。 这种事,能开玩笑么? “有人来找我?”龙虎大师瞬间从床上跳下来,抓起放在床头的一个包裹就往外走。 “怎么了师兄?”静慧不明白龙虎大师的举动到底为了什么。 有人来找他很可怕么? “不管谁问,就说我没来过。”龙虎大师心虚的说。 “是么?我亲眼看见了,怎么办?总不能抠掉自己的眼珠吧。”夜色出现在龙虎大师面前,他的手腕上,搭着一件刚从院子里顺来的棕色道袍,道袍下,露出一个枪口。 李家鹏走到龙虎大师身边,一把举起他的左手,冷笑道:“你还不承认,就是这个手串,人赃俱获,跟我们走一趟吧,只要我家老爷子不追究,我们就放了你。” 静慧师太冷冷的看着三个人的表演,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话。 夜色看向静慧的脸色并不算好:“师太,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是你呢?” 他抓住了人性的弱点,说谎之后的静慧肯定不好意思纠缠他们为什么带走龙虎,尽可能避免他们身份的过早暴露。 龙虎呢,明知道他们是来抓他的,但在阻击枪的威逼下,同样不会自找苦吃。 果然,静慧被夜色这么一说,羞愧的抬起一只胳膊,以袖遮脸,不好意的走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龙虎脸色一变,声音低沉。 他认出了夜色,是那晚袭击他们,抢走林子轩的人。 “你呢?汉奸?军统还是调查科?”夜色用枪顶住龙虎的腰眼。 “都不是,我就是一个和尚,发现姓林的家伙家里有钱,向弄点花花。”龙虎大师敷衍的回答。 夜色轻声一笑:“走吧,龙虎大师,你的谎话编的太圆满了,林子轩根本没给你说过他姓什么叫什么,家在那里,你又是第一次见他在,怎么会知道他家有钱,他姓林呢?” “这,”龙虎大师说漏嘴了。 “哎,你撒谎了。”夜色摇头叹气。 “走吧。”李家鹏跟到龙虎的另外一侧,从兜里掏出一副铜制手铐靠住龙虎的双手,彻底断了龙虎大师想要逃跑的念头。 “你们到底是谁?”龙虎大师从手铐看出形势对自己的严峻。 “别管我们是谁,等一会让你说什么老实点,别自找苦吃。”李家鹏平淡的说,看似温和的语气中带着威胁。 他俩越这样,龙虎心里越扑腾,对方抓自己为了什么?林子轩的事,还是别的事,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夜色和李家鹏把龙虎大师带到警局一个秘密关押犯人的地点,一切刑具应有尽有,堪比警局里面的配备。 “说吧,” 夜色拿着鞭子,李家鹏拿着bi shou,围着龙虎大师转悠。 施展心理战术,往往可以带来意想不到的成效。 尤其是对龙虎大师这种大大咧咧的人。 “说什么?”龙虎大师急躁的想骂人。 “想起什么说什么,比如林子轩、耀月、红姐、小林苏、小林溪、钱梅玲、卞汉光、柳学成、土肥,等等等等。”夜色划定的范围,囊括了洛邑城内他所知道的所有和鬼子有关的人物。 “你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哪部分的?”龙虎大惊失色。 夜色狠狠甩了一鞭子,鞭稍沿着龙虎的脸颊滑到他的胸口,脸上立刻肿起一条红印。 “耀月送林子轩那晚,她跟谁在一起?”李家鹏的bi shou放在肿起的红印上,bi shou尖轻一下狠一下的刺着龙虎的皮肤。 “我不知道。”龙虎大师回答的时候眨了一下眼睛,他的拳头同时攥了一下。 眨眼、攥拳头,某种情况下撒谎的标志性动作。 夜色扔掉皮鞭,从李家鹏手里抢过bi shou,揪起他手背上一块肉,噌的一下,旋下来。 “啊,”龙虎大师猝不及防,凄惨的叫了一声。 “撒谎是吧?你眨了一下眼珠,攥了一下拳头,这次是手背,下次是眼皮。我这个人别的不会,最喜欢的是千刀万剐。”夜色看了一眼割下来的肉块,啧啧了两声,扔在地下。 “谁跟她在一起?”李家鹏继续提问。 龙虎大师依然咬着牙,他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夜色,暴躁的光芒偶尔露出一点怯意。 “三、” “二、” “一!” 李家鹏的一字刚刚出口,就被龙虎大师脱口而出的话打断:“是一个修女,教堂里的,叫什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修女?她为什么跟修女在一起?”夜色马上想到钱梅玲。 这个修女,会不会是钱梅玲呢? “那个修女认识的人很多,有一次耀月被紫云庵的人欺负,正好修女在场,找了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帮助耀月出气,而且修女很有钱,经常给耀月带很多东西,从那以后耀月很听修女的话。” “1863什么意思?”夜色突然问。 1863,小林溪遗留项链中的那组数字。 龙虎大师不相信的睁大眼睛,这组数字,夜色不可能知道。 “怎么,还是不说?”夜色在龙虎大师眼前甩了几下bi shou。 龙虎大师换了一副表情,癔癔症症的问:“1863,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在你禅房的抽屉里发现的,你不懂谁懂?”夜色笑着揭穿。 “禅房的抽屉我所有弟子都能打开,肯定是他们中的一个放进去的,我真的不知道。”龙虎继续狡辩。 夜色扔掉bi shou,极不耐烦的说:“我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现在你就是想说,我也不想听了,费劲。” 他走到一边一个盛着清水的脸盆边,伸手从里面捞出几张湿透的高丽纸,走回龙湖身边,递给李家鹏。 李家鹏接过往下滴水的高丽纸,熟练的从中拿出一张,一巴掌拍在龙虎的鼻子上。 夜色伸手把皱在一起的湿纸分别往四面拽了拽,糊住龙虎的整张脸。 随着龙虎的呼吸,他鼻子和嘴巴周围的高丽纸起伏着。 李家鹏不做停留,紧接着又糊上第二张,夜色照样负责整理。 两人相互配合,很快糊了五层高丽纸。 龙虎的呼吸越来越困难,高丽纸牢牢贴住他的鼻子,越吸越紧,严丝合缝贴在脸上,完美勾勒出鼻子的形状。 他的身体开始拼命挣扎,脖子上、脑门上青筋蹦跳,人体陷入极度缺氧境地。 夜色和李家鹏分别点燃一支烟,悠闲的抽着,开心观赏龙虎的痛苦和绝望。 “我我我,喔喔喔。”龙虎的嘴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听起来又像我,又像喔。 他的脚尖,冲着两人的方向蹬叉,似乎再向两人求饶。 李家鹏走过去,从下巴处揭开一小半高丽纸,仅仅露出龙虎的嘴巴。 “呼呼呼,”龙虎急促的吸气,弥补胸腔因为缺氧造成的恶心和心慌。 李家鹏冲着龙虎的脸喷出一口烟气,手指一松,五zhāng gāo li纸第二次全部糊在他的脸上。 高丽纸堵住龙虎嘴巴的那一刻,他发出绝望的叫声:“柜子的密码,是柜子的密码。” 夜色扔掉烟卷,学着李家鹏揭开一半高丽纸,他把揭开的湿纸使劲拍到龙虎上半边脸上,照样只露出他的嘴巴。 龙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揣测审问他的人的心态,进而造成萦绕自己心头的恐惧感巨大无比。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再度陷入频临死亡的境地,不知道对方对自己回答的问题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什么柜子?”夜色觉得即将在黑暗中撕开一个通往光明的缝隙。uu看书 ukanshu “不知道,我是听耀月随口说了一句,害怕忘了就记在了纸上。”龙虎的回答在夜色看来,不像说谎。 “耀月和红姐什么关系?”李家鹏问。 两个人的轮番审讯,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让龙虎无暇思索,狼狈不堪。 他没时间去想该怎么回答,回答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审问他的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狠,回答的速度稍微迟延一些,就会直接用上致死的手段。 他不得不从。 “是修女的人,替修女送情报的。”龙虎大师一泻千里,溃不成军。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96097180、大盗草上飞亲的推荐支持! 第312章 招供 & 股东 “那个修女,你见过么?”夜色心怀希望。 只要龙虎见过修女,他就能确定是不是钱梅玲。 从白熊那边传来的消息,钱梅玲只要进了教堂,想继续监视的难度,难于上青天。 “只见过一次,还是侧面。”龙虎大师垂头图丧气的回答。 他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两个鬼魅一样的男人盯上的。 “身材、体型、个头如何?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没有?”李家鹏的询问更加详细,如果外形和钱梅玲基本相似的话,他们就可以把目标锁定在钱梅玲身上。 “她穿着长袍,带着帽子,什么都看不出来,特征也不知道。”龙虎只见过修女一次面,还是因为好奇所致。 他很想看看修女和尼姑站在一起的模样。 “你的上峰是谁?”夜色到现在并没弄清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小林苏。”龙虎刚才听夜色说出小林苏等人的名字,就知道rb人在洛邑城内建立谍报网估计快要完蛋了,只要能用这个情报保住自己的命,让他说什么、干什么都行。 “小林苏跟什么人来往?”夜色继续问。 “不知道。”龙虎没有撒谎,小林苏对他们的要求极其严格,任何不该他们知道的东西绝对禁止他们打听。 “和你一个级别的人都是谁?” “我、耀月、红姐、还有几个我不知道。”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收集城内驻军的一切情况,打探地下党、军统、调查科的情况,还有粮食、古玩珠宝、经商贸易等方面的情况。” “小林苏骗走民工修建的那些地下建筑是干什么用的,比如三一六惨案那样的地方。” “保存qiāng zhi粮dàn yào、粮食、布匹、古玩珠宝用的,听说要建立什么补给线,这些都是我听说的,小林苏平常不让我们参与这些东西,只让我们打听消息。” 这句话,夜色和李家鹏相信。 即便他俩,也不可能知道不属于自己级别的秘密。 “你们和小林苏的联系方式,除了木鱼之外,还有什么?” “这是我和耀月用的,其他人不知道。” “红姐呢?” “红姐那里人来人往,又乱又杂,用什么方法没给我们说过,不过听说她的很方便,随时可以,我曾经问过耀月是什么办法,我想学学,减少风险,耀月也不知道。” 很方便,随时,是不是住在隔壁? 如果是,围墙下面的小圆洞恰好是最快捷的渠道。 李百川已经查出来了,马全福和倪庆生两个人之中谁的嫌疑最大?还是两人都是?或者那个洞是被废弃的? 夜色短暂之间走了一会神。 看来,对马全福和倪庆生的监视,还要继续。 “你是怎么被小林苏收买的?”李家鹏继续审讯。 龙虎快被审问他的两个人弄疯了。 两人明明不属于一种类型的人,偏偏配合默契,交错进行,根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和空间。 “钱。” “知道他是rb人么?” “刚开始不知道,时间长了才知道的。” “知道还替他卖命?” “他给的钱多。” “哼哼。”李家鹏冷笑两声。 “大爷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饶命,求求你们,饶了我。”龙虎大师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泰山压顶的感觉导致他心脏嘭嘭嘭剧烈跳动,胸腔喘不上气。 李家鹏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九十度分开,正好卡在龙虎下巴和脖子结合部。 力大无比。 龙虎脸部涨得通红,被捆的双手双脚挣扎着向外挣脱而不能,屁股下的凳子前后左右剧烈摇晃,凳子腿发出咕咚咕咚撞击地面的声音。 持续不断、杂乱无章的撞击声维持一分多的时间后,逐渐趋向缓慢无力,最后变得悄无声息。 龙虎大师的头,垂向胸口,死了。 “怎么处理尸体?”夜色看向李家鹏。 这是他的地盘,他应该知道善后怎么办。 “弄花他的脸,脱掉他外衣,房子旁边有口水井,扔到里面就行。”李家鹏已经开始动手脱掉龙虎身上的棕色袈裟。 这身衣服,太显眼。 脱掉外衣后,两人抬着龙虎的尸体走出屋子,又走向右后方,那里有一口盖着青石板的水井。 李家鹏放下尸体,动手挪开青石板,又和夜色一起把龙虎的尸体扔进水井。 两人盖好青石板,回到屋子里简单收拾之后,带着袈裟等东西离开这里。 路上,夜色问李家鹏:“老曾那边有信了么?出卖林子轩的人找到没?” “找到了,老曾发完电报后,又通过紧急联络方式向他的上级进行了汇报,经查,是林子轩直接上级的秘书,此人名叫胡思宁,三十二岁,以学生身份进入苏区五年时间,因为有文化,又经过组织的考察和考验,留在shou cháng身边担任了秘书。” “组织准备怎么处理?”夜色最关心的是结果。 “老曾把你之前怀疑的豫东部队遭遇埋伏、地下党被袭等事件一并作了报告,都是胡思宁干的。他潜伏很深,平常表现很好,交往的人也很多,组织的意见是暂时先不动他,查查他有没有发展新的潜伏人员,或者还有没有和他一起潜伏苏区的特务,一网打尽。”李家鹏回答。 “请你转告老曾,让他务必提醒上级组织,胡思宁极为狡猾,又是直接和南京方面联系,他获得情报的渠道要比一般人更多,尤其是能获得、综合各个方面的情报,要防止他发现异常,横生变故。”夜色有些担心。 苏区很多同志心直口快,对敌经验缺乏,或者外地地下党出现叛徒,相关联的情报一旦传到胡思宁的耳朵里,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好,我回去马上告诉老曾。你呢?” “我回特务处转一圈。” 两人分手后,李家鹏去找曾云锋,夜色直接回到他的办公室。 刚刚坐下不久,陈广海来了,他是专程前来感谢的。 “夜处,谢谢你。”没有夜色的掩护,他很难轻易过关。 “谢什么,自己人当然要互相帮忙了。”夜色冲着陈广海仍出一支烟。 陈广海接住烟,当即掏出火柴点燃,送到夜色嘴边。 两人吸着烟,回忆这段时间的是是非非。 “夜处,好长一段时间了,沈处一直都很忙,经常出去,你说会不会和他参加的广发贸易商行剪彩仪式有关?”陈广海突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夜色盯着他,眼珠不眨,看了不下十秒钟的时间。 “广海,自己人,你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我的个性你知道,不会绕弯子。” “我手下的兄弟说,沈处是这个贸易公司的股东。”陈广海说到股东这两个字时,特意加重口气。 “沈处手眼通天,弄个股东当当很正常。”夜色轻描淡写的回答,他到现在为止并没听懂陈广海给他说这些话的用意。 “夜处,明人不说暗话,你一心效忠党国,一身清白,什么家产也没有,唯一经营过一家药店,当时也算是处里的公产,自从张科长打着你的旗号去了几次药店之后,你慢慢也从药店退出来了,卑职斗胆问问夜处,为什么不效仿沈处,为自己谋得一些好处呢?”陈广海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夜色微微一笑,陈广海的话肯定没说完,他不会仅仅只为担心自己说这么多废话。 “夜处,你为了兄弟我费神尽力,当兄弟的同样想回报大哥。”陈广海抓住大好时机,把对夜色处座的称呼成功变成大哥。 他只有一个用意,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夜色故意做出一个难堪的表情,而后又似下定决心的模样。 “广海,不瞒你说,我是学生出身,一直以报效国家为终身志向,如今也算小有成就,家成了,妻有了,本来以为靠着薪水也能略有富裕,哪知道现在物价涨得快,你嫂子天天抱怨我没本事,我呢,现在是宁愿在外面闲逛都不想回家,谁说的那句话,男人难,真对!” 他冲着陈广海坦露心声。 男人当着男人抹下面子,几乎不可能。 夜色的话,迷惑了陈广海,感动了陈广海。 “夜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查查这家广发贸易商行的底细。”陈广海出其不意的说。 “你在广发有熟人?”这个消息倒是出乎夜色意外。 “我在工商局有熟人。”陈广海自豪的说。 “行,你查查看,老实说,我跟去剪彩的人也认识,咱们先探探路子。”夜色同样略略显示了一点自己的能量。 只有门当户对的人,才有互相谈判和利用的价值。 “那我先开始。”陈广海觉得自己这趟没白来。 从夜色处理自己事情的手段和思路上,陈广海希望自己未来能和夜色这种心胸宽广的人合作,彼此支持、发展。 送走陈广海,夜色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老朋友聚一聚了。 这个老朋友,自然还是张裴沣。 夜色破天荒第一次买了一兜苹果带过去,是张裴沣最爱吃的水果。 当他走进张裴沣自己的宅子时,意外看见这个家伙又开始吊嗓子唱戏了。 “张家少爷又准备玩票了?”夜色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砸向向后扭着身子,兰花指举到半空的张花旦。 张花旦后下腰转身,抬手接住苹果,直接送到嘴边,啃了一口。 “甜!”张花旦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那是当然,我买的东西能差么!”夜色毫不谦虚的自夸。 站在一边的蝎子撇嘴,这俩的自负,堪称一绝! “夜爷请坐,”蝎子对夜色的敬重随着两人见面次数的增多变得越来越发自肺腑。 “看看看看,他把你当成主子了。”张裴沣指着蝎子嘲讽。 “哈哈,蝎子比你强得多。”夜色继续打击张裴沣。 “说吧,什么事?”张裴沣同样了解夜色。 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去剪彩的那家公司谁是大老板?”夜色的问话坦荡直白。 “据说是柳学成,他请我去的,怎么有兴趣?”张裴沣暧昧的笑道。 “我手下劝我借机发点财,你看这家公司怎么样?”夜色说出打算。 “商行经营范围很广,生意么,有柳学成在肯定没有问题,不过,我对这个时候成立有些怀疑,时机并不是最好的。” “怎么讲?” “大形势。r军开始逼近,这个时候注资成立一家新公司,到它一切运转正常、开始盈利,中间有一个过程,老实说,洛邑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能坚持多久,都是一个问题。以柳学成的老奸巨猾,他为什么怎么干?”张裴沣来自商人家庭,对经商的心得远远高于夜色很多倍。 “你是说挣不到钱喽?”夜色最关心这点。 “这也未必,就看柳学成如何运作了。” “你有没有投资?” “一点点,只当是给柳学成凑个分子。你要想加入的话,我的给你。” “这么大方?” “救命恩人嘛。” “那我就不客气了,哪天我需要的话,你要实现承诺,不许反悔。” “随时要随时给。” “两人份,还有我手下一个兄弟。” “我有百分之十,都给你,自己分配。” “成交。” 夜色人豪取抢夺之后,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哎,你也太现实了吧,东西要到手就走啊?有没有良心?”张裴沣目瞪口呆,在他面前甩大的人,夜色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留下来你管饭?” “滚!” 张裴沣的嘴仗依旧赢不了夜色。 “对了,我看见杜宽了。”张裴沣又补充一句。 “哪天约他一起吃个饭,你请客啊。”夜色照讹不误。 “滚!”张裴沣痛心疾首,在夜色面前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弱? 他想不通。 搞定加入广发贸易商行的事,夜色心里有谱了,现在只要等陈广海的调查有结果后,他就能做出判断了。 一天后,陈广海拿着一张纸条走进他的办公室。 “处座,广发贸易商行的基本情况我打听清楚了。”他站在夜色对面,脸上挂着喜悦。 只用一天时间完成在处座面前夸下的海口,他感到骄傲。 “怎么样?”夜色手里玩弄着一支铅笔,饶有兴趣的问。 “很厉害,有柳副市长坐镇,经营范围涉及方方面面,吃穿用,还有他主观的水电、公路,等等,发财是肯定的,u看书 ww.uukanshu 绝对没有问题。” “股东呢?” “都是本地的名人,参加建材的都有份。” “沈处也有,对吧?”夜色挑眉笑问。 “对,这估计就是他前一段天天不在处里的原因。”陈广海口气带着鄙夷。 只顾自己发财,不仁义。 “行了,以后的事,咱们也能办好。”夜色明白陈广海的心思,赶紧安慰。 “处座,股东名单上的名字我绝大部分都认识,只有一个,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奇怪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陈广海看着手里的信纸,想不明白。 “谁?”夜色警觉地问。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96097180、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13章 假装好人 & 深夜行窃 “董志海。”陈广海回答。 夜色抓过他手里的纸张亲自看,董志海的名字,出现第二排第三个,格外刺眼。 “董志海。”他的手指弹着那三个字,眉头皱成一个小疙瘩。 “对,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其他名字我都知道,唯独这个名字很陌生,我专门调查过,好像是柳学成的什么人,神神秘秘的,说实在的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陈广海心里毛呆呆的,小心解释道。 他在夜色面前说过大话,什么他在工商局有熟人,什么他能查清楚,结果呢?上峰知道的他查出来了,上峰真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 他误解了夜色的用意,以为夜色在生气。 一个特务处的人查不清一个普通人的底细,那要他何用? “要不我再查查?”陈广海力求挣得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曾经在电厂出现过,当时是作为技术人员被聘任过去的。”这段历史,沈清风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说出来,万一哪一天被揭穿,嫌疑更大。 不过,说完这段话,夜色想起一件事。 以沈清风的多疑,对出现在在剪彩仪式现场的陌生人反应毫无,本身就是一个一个疑点。 “你认识他?”陈广海惊诧。 夜色的本事到底有多大?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话,可怕。 “算是认识,我曾经在电厂潜伏过一段时间,不过这件事要保密,知道么?行了,你先出去吧。”夜色简要说明。 董志海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一个谜团。 不,不是谜团。 夜色悟透了,董志海要干的事,必须借助广发贸易商行才能完成。 那就从广发贸易商行下手。 夜色独自一人思考片刻,拿起电话,焦君牟在关键时刻发挥的作用,不可小觑。 “少将,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沈处长参加的一个贸易商行开张剪彩仪式,其中可能涉及rb人参与。”夜色不怀好心的告密。 “有证据么?”焦君牟话语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如果夜色举证是真,他凭此就能向上峰建议拿掉沈清风,以夜色取而代之。 “我查过股东名单,所有人我都认识,只有一人以前是电厂的技术人员,我曾经救过他的命,被他带着进电厂潜伏。他进电厂是被副市长的秘书推荐,可这个秘书的老婆是rb人,和王处长枪击案有关,和凶手相好的一起照过照片。而且,他出现过的地方无一例外出现过枪击、死人案件。奇怪的是,沈处长对他的来头不闻不问,毫不在意。”夜色一口气说出很多疑点。 这些疑点的存在,按照他们的用人标准,哪怕查不到确切的证据,只要有心弄掉一个人,把这个人扔一边不用就行了。 焦君牟完全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为了夯实这个基础,夜色还要再做一点准备。 “万军,”他叫来这个心术不正的部下。 斜眼撇去,万军巴结像十足。 “没事找卢世宝喝壶酒,关心一下沈处长最近在忙什么?”夜色风轻云淡的说。 “是我不好,最近有点疏忽了。”万军赶紧检讨,他当然明白主人的用意。 当晚,万军在卢世宝的关照下,偷偷潜入沈清风办公室。 他敢进去,前提是有卢世宝的关照,比如什么地方可以看,什么地方要小心,最最关键的是卢世宝给了他一把钥匙,沈清风床头柜上的钥匙。 那个里面,能否找到秘密? 十点钟,万军办公室回到夜色,相当沮丧。 “什么也没有,只找到几张沈处长在剪彩仪式上的照片,您看一下,我马上还要送回去。”万军递过来一沓照片。 夜色接过去后,一张一张的看,除了剪彩合影,剩下的都是他和别人的单独照的,背景里面握手的、聊天的、专门摆姿势照相的,什么都有。 其中一张,是沈清风和董志海的合影,两人握着手,笑容满面。 夜色不动声色,把所有照片排列在桌子上,从抽屉里拿出微型相机,挨个翻拍一遍。 “拿回去吧。”他收拾好照片,递给万军,让他送回去保命。 万军离开后,夜色右手拿起电话,接通焦君牟给他的另外一个紧急电话,他卧室床头的电话:“我拿到沈处长和嫌疑人握手的照片了。” 他的眼睛,讥笑着看着照片。 有了这张照片,沈清风暗通rb人的事,胡搅蛮缠也能坐实。 “派人给我送过来。”焦君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电话。 夜色晃动照片。 华夏有句俗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焦君牟的举动,沈清风竟然很快得到风声。 他在办公室内大发雷霆。 “处座,出什么事了?”夜色假装好人。 “有人背地整我,你说是谁?”沈清风阴沉着脸问。 “一般来说,整您要看什么目的,如果是为了报仇,干咱们这行的得罪的人太多,不好说,我估计您也不见得能猜得准。如果是为了职务位置,最大嫌疑人是利益既得者,说白了我的嫌疑最大,当然还有可能是空降的人,越级晋升的人,那些很难猜得出。”夜色的分析不仅坦然,更坦白,直接把自己放到烤火架上。 “你会么?”沈清风反问,他并没因为夜色的坦白降低警惕。 “他们有什么证据?”夜色反问。 “没有,我听说有张照片。”沈清风提示。 “那就查源头,谁照的,谁洗的,有几张,都谁有。” 沈清风冷笑:“这些我不懂么?” “那我无话可说,既然处座怀疑我,我请一段病假,在家修养,等事情查清楚之后,我再回来上班。”夜色果断提出修养请求。 “别怪我不客气,你先回去。要是让我知道谁在背后整我,我不会留下他的性命。”沈清风并不挽留,任何羁绊他发展的人,他只会挥刀相向。 夜色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难怪焦君牟曾经告诉过他,沈清风是个狠毒的人,遇事观人,没错。 没多久,万军就把夜色被撵走的消息传出去,特务处上下一片哗然,出奇一致的都在替夜色抱不平。 夜色回到办公室,简单收拾几样私人用的东西,包括经常看的几本书,直接让万军送回家。 他本人,则以心烦为借口,在大街上乱转。 乱转根本不乱,他步行来到广发贸易商行门口。 商行仅从外表看规模就不小,坐落在一个两层楼的院子内,由于刚刚举办过剪彩仪式,大门口还留有一些红色鞭炮的纸屑。 门口,有人把门。 “你干什么的?”把门人的脾气一般跟他背后的主人雷同。 很冲。 “这里招人么?我看刚刚开张。”夜色客气的问。 “去去去,还用得着招人么?不看看什么地方,副市长的商行,早就人满了。”把门人挥手撵人。 夜色往后退几步,贪婪的看了几眼二层楼,惋惜的准备离开。 在他身后,同时走过来两个男人,跟他一样,进院子的时候被把门人拦住:“干什么的?” “应聘的。” “哪个职位?”很奇怪,把门人没有撵他们,反而好脾气的问了一句。 “会计。”两人中的一个回答。 “进去吧。”把门人听到会计两个字,痛快的放行。 夜色欺身向前,指着把门人嚷嚷:“他们为什么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行?” 把门人一看夜色使急,刚才的嚣张气焰缓和一些:“一听你的问话就知道你是个生手,在这里没关系,人家来说是应聘,实际上就是走个过场,上面交代了,说会计的立马放行,我挡得住么?所以,老弟,有本事的都和当官的搭上了关系,没本事的才在这里和我吵架。” “会计了不起么?” 夜色不忿的问。 把门人嘿嘿一笑,说道:“我笑话你你还不愿意,会计真的了不起,你想啊,这年头,各种税收多如牛毛,找个好会计,做笔好帐,能省很多银子。去去去,我闲着没事没跟你说这么多干嘛,你也不懂。” 他挥舞着手,像撵苍蝇一样撵夜色。 夜色狐假虎威的做了几个动作之后,嘟嘟囔囔的离开商行门口,回了家。 姚艾已经把万军送回来的东西全都放好,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等夜色回家。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该是什么,可以夜色的谋略,不该是坏事。 夜色回家后,两人坐在饭桌前,边吃边聊。 “所以你就借着这机会回来了?”姚艾乐不可支的问。 “怎么了?”夜色不明白姚艾为什么要笑。 “笑沈清风怎么是个笨蛋呢,越是危险的人,留在身边才最安全。”姚艾替沈清风叹气。 “你很可怕啊。”夜色夹了一筷子肉送进姚艾碗里。 “我要吃青菜。”姚艾撒娇的说。 “多吃肉,以后更聪明。”夜色宠溺的冲着姚艾笑。 姚艾的个性,时而火爆,时而直爽,时而温顺,像个百变女郎,唯一不变的,是真诚。 两人温馨的交流着,院子门不知道被谁敲响了。 “我去看。”已经回家了,夜色还很警惕。 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陈广海。 “你,有事么?进来说。”夜色并没阻碍陈广海,大大方方开了门,往里面让他。 “你猜到了吧,夜处,我也是没办法,不过,我必须先告诉你一声,怎么着我也不会当忘恩负义的小人,真的是沈处派我来的,刚到这里,我马上就来向你汇报。”陈光海抬腕看表,冲着夜色表白。 他的话,证实了夜色的猜测。 沈清风根本不是傻子,他暗中派陈广海带人盯着自己。 说到底,他还没信任他。 “我懂,放心吧。进来,我正和你嫂子吃饭,一起喝点酒。”夜色大度的拍了拍陈广海的肩膀。 对他说出真相,于情于理他该表示一下。 “不了,还有一个兄弟换着吃饭去了,我没让他知道。”陈广海的回答有点心虚。 再怎么解释,他担负的使命是来监视夜色,监视对他有恩的人。 “谢了兄弟,这个情,我不会忘,回去吧。”夜色冲着门外歪头。 简单的事,不要搞复杂。 “我俩从明天开始我上午,他下午。”陈广海临走之前交代两人时间上的安排。 他的意思,夜色懂。 半夜,夜色从二楼窗户爬出去,第二次光顾广发贸易商行。 这次,他走的是正门。 把门人喝的醉醺醺的,躺在门房内的床上睡的呼噜震天响。 门房的门开了一人宽的缝隙,院子的铁门,关着,并未上锁。 夜色观察四周没人,轻轻推开铁门钻进去,反身关好后,快步跑进二层楼。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很小的手电筒,只在查看门牌时用手遮挡着照一下。 从一楼西头走到最东头时,夜色终于找到自己的目的地,人事科。 他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chā jin门锁轻轻转动几下。 门锁搭的一声被打开,夜色闪身进了人事科。 想了解商行的全面真实情况,从员工开始是稳妥的办法。 夜色依次拉开所有抽屉,寻找员工花名册。 在靠墙的第三个抽屉里,他找到花名册。 放在桌子上后,夜色开始拍照。 就在他刚刚照完时,走廊里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半夜有人,出乎夜色意料。 他迅速把花名册塞进抽屉,这时,他听见人事科的门锁正在被人扭动。 来人正在开门,他们要进来。 人事科房间不大,无处藏身,夜色胡乱打开几个抽屉,弄乱里面东西后,直奔窗户,打开插销,翻窗而出,顺手带上窗户。 他纵身跳出窗户,屋门恰好被打开。 灯泡被打开,夜色关好窗户。 “有贼!” 进屋的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背对背站住,不敢前进,只是在原地继续高声嚷嚷:“有贼!” 屋外的夜色弓着腰,飞快先前跑,每跑到一个窗户前,伸手晃动窗户,看看有没有能打开的。 一层楼,他一共打开三个虚掩的窗户,每翻进一间屋子,都是把里面弄得乱七八糟,只要抽屉里面有钱的,他全都拿走,留给人偷钱的直觉。 跳出最后一个房间,夜色继续弯腰向前跑,跑出院子铁门,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次日上午,正好是陈广海的班,夜色明白他昨天说话的意思,上午他的班,他根本不会出现,被监视人可以随便活动。 夜色挽着姚艾的手,提着篮子,出门买菜。 两人转了一圈,uu看书 .uukansu 买了一篮子新鲜蔬菜,从广发贸易商行门口路过回家。 昨晚喝的醉醺醺的看门人已经清醒,站在门口冲着过往职员打招呼,顺带讲解昨晚发生的盗窃案。 “听说没?昨晚好四个办公室进了小偷,在抽屉里藏钱的人钱都丢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亲眼看见门口跑出去一个黑影,这么高,这么壮,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吓死人了。”看门人双手比划出一个身高超过两米,腰围超过三尺五的壮贼的模样。 “你怎想到的?”姚艾轻声问。 “我被发现了,只有这种办法才能糊弄人。”夜色挽着姚艾,目不转睛朝前走。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月票,感谢@大盗草上飞、书友080521133843719、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314章 吓唬1下 & 计划之外 “市长,商行昨晚发现一个小偷,进了四间屋子,偷走一些职员放在抽屉里的钱,目前暂时没有其他损失的报告。”卞汉光再给副市长柳学成送文件时,顺便报告了商行董事长刚刚给他打电话的内容。 “撬门进去的?”柳学成扔下文件,揉着眉头,一脸疲惫。 “不是,一楼几个房间窗户的插销没有插上,小偷翻窗子进去的。”卞汉光回答。 “报警没?”柳学成皱着眉头问。 “还没有,先给您汇报一下,听听您的意见。”卞汉光当然明白商行这样做的用意。 “告诉他们报警,那些小职员,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世道险恶,让警局的人去转一圈,吓唬他们一下,顺便给他们提个醒,以后做什么事小心点。”柳学成想骂娘。 成立一个商行弄点钱,刚开业就有小偷光临,触霉头! “还有,那个门口看门的,只会吃干饭么?晚上进去一个贼都不知道?辞掉,换个精明利索的。”柳学成敲着桌子下令。 “柳市长,那个看门的是七姨太的娘家亲舅舅,您看?”卞汉光明知故问,把问题推到副市长身上。 七姨太是柳副市长的新宠,刚刚娶进门不久,娘家舅舅除了是个酒鬼外,什么都不会,偏偏非要在洛邑城内风光,七姨太托了卞汉光,安排在刚刚开业的商行看门。 卞汉光不敢给他重要职位,生怕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干一些坏副市长名声的大事。 “那先继续留用,你去告诉他一声,让他老实点,别净给我找麻烦。”柳学成的口气在听到七姨太三个字后明显变软。 “行了,你出去吧。” “是。” 卞汉光回到秘书室,拿起电话拨通警察局长严乔中办公室:“严局长,我是柳副市长秘书卞汉光,是,你好,没什么大事,商行昨晚进了小偷,职员丢了一点钱,柳副市长的意思是派人过去看看,主要是警告一下那些职员,以后小心点,多长点心眼,别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对,那就麻烦了。” 放下电话,严乔中叫来李家鹏:“你去广发贸易商行看看,据说昨晚进小偷了,哪个屋子丢东西,训训那个屋子里的人,也不要太认真,谁知道里面那些人哪个是皇亲国戚,注意尺度,能对上交差就行,至于抓小偷的事,你看着办。” “是。”李家鹏接下局长安排的任务。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叫来手下:“叫四五个兄弟,找那些精神一点的,拿着枪,去广发贸易商行。” “是,”目前在李家鹏面前最受重用的警察王路英美滋滋回答。 广发贸易商行,是这两天谈论频率最多的内容。 副市长主持剪彩典礼,大měi nu明星助阵,听说里面就职的人薪水很高,这次李探长带他们去,商行难道会让他们空手而归? 这种差事,人人争着去。 十分钟,王路英带着四个兄弟跟在李家鹏身后,赶往广发贸易商行。 商行经理已经接到卞汉光通知,坐在经理室内等着警察的到来。 他不像其他经理那里巴结警察,谁让他的背后,有靠山呢? “张经理,警察局的人到了。”商行财务室室长来向经理报告。 “让他们进来。”经理张鹏华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眼睛继续瞟着手上的报纸。、 报纸上面,有商行的报道内容。 “他们,已经来了。”财务室室长岳志坚尴尬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李家鹏。 他太看得起张鹏华了,本以为听见警察局的名字,怎么也会谦让一番,站起来走到门口外面迎接一下,没想到人家大爷的连眼珠都不抬一下,不仅不给警察面子,连自己的面子也不给。 “来了?那就进来吧。”张鹏华终于放下报纸,抬眼看了一眼李家鹏。 他依然稳稳的坐着,只是抬了一下手,指着对面的沙发,冲着五个警察中明显是级别最高的李家鹏点了一下头:“坐吧。” 李家鹏面无表情,冷冷的回了一句:“公干要紧,我们从现在开始正式调查,麻烦你配合一下。” “配合?怎么配合?查我办公室?”张鹏华阴阳怪气的质问。 “这位先生,本探长奉命来办案,希望不要受到阻碍,至于查谁办公室,需要视情况而定。请你先带我们到失窃的办公室看看。” 张鹏华低头弹弹自己的西装上衣,不可一世的抬起头,冲着岳志坚说:“岳室长,你带他们去,反正你们财务室也被盗了。” “是,”岳志坚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听到张鹏华的吩咐,反而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夹在两道阴影中间,压力巨大,终于可以解脱了。 “请跟我来。”财务室室长秉承搞财务谨小慎微的特点,宁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警察局穿黑皮的人,没几个好东西,他不会傻得像张鹏华那样,自撞南墙。 李家鹏嘴角裂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平淡的说:“走。” 他们跟着岳志坚前后进入四间被盗办公室,几乎是挨个了解情况。 李家鹏对严乔中命令的理解,就是尽量把气氛弄的大一些、严重一些,让这些人以后学会谨慎小心。 “为什么不管窗户?”李家鹏询问人事科的人。 “我、我记不太清到底关了没?只记得下班前接了张经理电话,急匆匆去了他的经理室。”人事科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小科员吓得结结巴巴的。 “张经理?他叫你什么事?”李家鹏的声音又严厉几份。 “没、没什么事,就、就是问我财务室新招录的那些人在商行内的表现怎么样。”小科员快被审哭了。 “财务室?不是岳室长的手下么?”李家鹏故意问。 “是,是岳室长的手下。” “他为什么不问岳室长?” “我不知道,张经理叫我去,我只能去。” “岳室长,昨晚进来发现有小偷的人是谁?”李家鹏转而询问岳志坚。 “是张经理,他大概一点过十分进的人事科大门,发现屋内混乱,喊叫了一会,因为是半夜,门口的人睡着了,最后只能出来,结果今早发现还有其他三间屋子一起被盗,从其他三间屋子看,都是从窗户爬进去的,因此怀疑这间也是。”岳志坚的表达能力就像他做账,清晰、有条理。 “又是张经理?”李家鹏故意大声重复一句。 站在李家鹏身边的王路英深谙上司心思,马上追问岳志坚:“这个张经理什么来头?” 岳志坚心中暗自得意,刚才就觉得张鹏华太过嚣张,报应果然立刻就来了。 男人之间来自面子、尊严、身份的差距,让他遵从内心卑鄙的本能,选择了有机会就踩的方式,面对别有用心的警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经理是一个姓沈的人推荐来的,据说是军界人士,叫什么我搞不清楚,本人是学经营的,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干起来嘛,可以、可以。” 可以,用在场面上评价人,其实就是不怎样的意思。 王路英在岳志坚介绍的时候,一直观察李家鹏面部表情。 他的上司,眉不皱、眼不眨、脸上任何一个地方的折子都没变化。 李家鹏根本不畏惧那个姓张的后台。 这就好办了。 王路英狐假虎威的咋呼:“带我们去经理室看看,我们怀疑张经理和盗窃案有关。” 这是常识,一个案件里反复出现的人,最值得怀疑。 “这?行么?”岳志坚故意迟疑着,不仅反问一句,还把眼神看向李家鹏。 有时的示弱,其实是在将军。 李家鹏不接话,也不看岳志坚,背着手,看向窗外,一副置身事外的心胸,完全把现场的指挥权交给王路英。 王路英顿时趾高气扬,指着岳志坚嚷嚷:“快点带路,耽误时间,致使人证、物证出现遗失、变化,我可以直接追究你的责任。” 岳志坚一听这话,撒腿就往外跑,天时地利人和齐全了。 王路英是在故意摆谱,他们刚从经理室出来,赶本不用岳志坚带路。 让岳志坚带路,才能显示警察局的厉害。 岳志坚这次学奸了,领着都认识路的警察重新回到刚去过得地方后,指着经理室说:“就是这里。” 他听话了,然后他跑了。 王路英扭头看先李家鹏,自己的上司仅仅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开门。 气场强大,无所畏惧! 这个举动,格外增加王路英的勇气。 他不管不顾,抬手使劲推门,经理室的门“咚”的一声被推开,门板撞到墙后发出巨大响声。 “你们干什么?”张鹏华暴怒,他到这个时候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 有人既然敢这样闯进来,肯定意味着他们有充足准备。 王路英一摆手,跟在他身后的警察冲过去,首先拿下张鹏华,反扭双臂,用铜制手铐铐在背后。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告诉沈处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张鹏华不依不饶的喊叫。 王路英当然知道沈处长的威名,准备冲过去扇张鹏华一耳光的脚步止住了。 他害怕。 李家鹏冲他勾勾手指,王路英小狗般凑到李家鹏身边,听上司分析。 “严局长跟谁关系最好?” “那还用说,吴特派员。” “吴特派员跟谁关系最紧张?” “那还用说,沈处长。” 李家鹏冲着张鹏华抬了一下下巴,从鼻子里哼出不屑的一声。 “高!”王路英抬起大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 难怪严局长喜欢李探长,人家就是聪明。 “搜!”王路英身后还有两个没事干的警察,他冲他俩下命令。 连同王路英,三人翻箱倒柜,搜查经理室。 李家鹏站在一边也没闲着,跟着严乔中这么多年,他学到最阴险的手段是怎么诬陷人。 临出办公室前,他往自己口袋里塞了一张纸,一张地下党散发的传单。 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王路英等人翻箱倒柜的举动吸引了张鹏华的注意力,他完全忽视了李家鹏的存在。 就在他眼珠追逐三个搜查人的动作时,李家鹏走到靠墙的一张桌子前,假装看挂在墙上的照片,他的身体,挡住原本就拉开一条缝隙的抽屉。 眨眼功夫,地下党的传单塞进了抽屉缝里。 “李探长,那边搜过了,”王路英走到他跟前。 说这句话的意思李家鹏懂,是在请他让开。 李家鹏退到另外一边,继续观看墙上悬挂的照片。 那些照片,都是张鹏华上学时照的,其中几张,引起李家鹏的注意。 背景上有樱花。 他举手拿下挂在墙上的镜框,右手手指敲得镜框咚咚响:“张鹏华,你在哪里上的学?” “我是留学生,学的经营管理,在rb。”张鹏华自命不凡的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给他埋下了危机。 “李探长,你看,”王路英兴奋的举起一张纸,就是刚才李家鹏塞进去的。 “什么?”李家鹏站在原地,沉着的问。 “地下党的传单,看他还怎么嚣张!”王路英拿到可以抓人的证据后,忘乎所以。 “传单?什么传单?不,不可能,我这里没有传单,我是冤枉的!”张鹏华先是呆傻,然后声嘶力竭的吆喝。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带走吧。”李家鹏如沐春风。 王路英押着张鹏华下楼时,楼道里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职员,有的惊讶,有的沉默,有的兴奋,岳志坚则一脸冷静。 弄走张鹏华,自己或许该有晋升的希望了。 回到警局,李家鹏命令两名警察先把张鹏华送到大牢,自己带着王路英去向严乔中汇报。 “你说什么?你们把人给我抓回来了?”这个结果出乎严乔中意外。 有点严重。 广发贸易商行的底细,他知道,轻易抓人回来,不好善后。 “家鹏,你是老人了,怎么这么冲动呢?”他的手举到半空,忍了忍,最终没有拍到桌子上去。 “局座,您先别着急,uu看书 .ukashu 抓人完全是意外之举,根本不在之前计划中。我们在张鹏华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地下党的传单,就凭这个,审问一下绝对没有问题,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李家鹏抬手接过王路英递过来的传单,双手奉到严乔中手里。 严乔中粗略看了一遍,安心的点了点头。 有地下党这个把柄,谁也不能替他翻案。 “你先出去。”李家鹏对王路英说。 王路英乖乖退出局座办公室。 李家鹏冲着局座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报告:“我在商行听财务室室长说,这个姓张的很可能是沈清风介绍去的。” “沈清风?”严乔中听了这三个字,忍不住发出奸佞的笑声。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sword_xx亲的月票,感谢@sword_xx、z月影微澜、书友080521133843719、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15章 离奇的巧合 &他最信任你 沈清风的名字,严乔中听的耳朵起了无数个茧子。 就像军统和调查科天生的死对头,坐镇洛邑的两个对头的掌门人同样也是对头。 “你确定?”严乔中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吴增华。 “确定,姓张的很嚣张,当场喊出沈处长三个字,咱们几个兄弟全听见了,而且局座您看,”李家鹏拿出自己从墙上摘下来的照片。 严乔中接过照片,放在眼前,在李家鹏的指点下观看:“背景上是樱花,我多了一个心思,当时专门问了一下,张鹏华说他是在rb学的经营管理。” “那又怎么样?”严乔中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我记得什么时候曾经听人说过,前一段沈清风亲自带人抓过人,那个人被关在特务处里,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生死不明。有人说是从rb来的,反战同盟的,可能这么巧么?” 严乔中立刻瞪眼,刚才没有拍下去的手,这会拍的咚咚作响:“你糊涂了?还是傻了?沈清风抓的是反战同盟,姓张的手里有地下党的传单,他的后台还是沈清风,贼喊捉贼,这不是自相矛盾么?万一出了叉子,我怎么交代?你说,你给我好好捋一捋。” 李家鹏在上司的狂怒中更加镇定:“局座,您不觉得很蹊跷么?您是顺着说的,我要是倒过来说,姓张的真是地下党,他依靠沈清风进入商行,有什么目的?沈清风是不是有失察职责呢?” “有。”严乔中同意这一种说法。 “要是姓张的不是地下党,兄弟们在盘问的时候,商行里面的人说下班前是姓张的把他们叫走的,询问财务室新人的表现,他为什么不问财务室的人呢?晚上又是姓张的开的门,第一个发现被盗现场,他到底要干什么?您不觉得可疑么?”李家鹏做出第二种推断。 “可疑,非常可疑。”严乔中的感觉和李家鹏相同。 太过多的巧合出现,往往代表的是必然。 “所以,不管基于那种前提,我们抓人没有错,告到委员长面前,道理也能讲得通,咱们还会怕沈清风责怪么?”李家鹏的打气直接助长了严乔中的气焰。 “对啊,我怕什么?”严乔中眼珠瞬间放射出光芒。 他踌躇一笑,掏心掏肺般说:“你知道么?我听说的小道消息,南京那边有人再弄沈清风的事,包括林家,因为林公子似乎也开始有动作了,这个时候,咱们要是能从”这个姓张的身上挖出点有价值的东西,足够沈清风喝几壶的。好,就这么办,你亲子办,用什么后段我不管,把事给我坐实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严乔中突然之中下定了决心。 “卑职明白,请局座放心,局座在前面指路,卑职尽心竭力照办。”李家鹏额回答带着明显的暗示,只要是你局座交代的,什么我都帮你实现。 严乔中得意的笑。 权力果然是好玩意。 “你大胆的、放开手脚的干。”严乔中开始全力支持。 “局座,我刚才想了一下,就是在您捋一捋的启发下想到的,张鹏华那么关注财务室,咱们是不是可以从财务室下手,利用这个机会,偷偷查查他们的财务状况,我斗胆说句大实话,这家公司背后的主人是柳副市长,没有则以,万一真有什么把柄,您拿在手里,柳副市长绝对动不了您一根手指头。”李家鹏赤胆忠心的提出建议。 “大胆!放肆!谁这么教你的!敢用下三流的手段对付上峰?说!”严乔中又一次拍起桌子,怒吼。 “报告局座,卑职对局座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哪怕让卑职送命卑职都毫无怨言,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有,自己的命运只有拿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卑职是真心为了局座着想,您要是觉得卑职的手伸的太长,管闲事管的太多,卑职马上辞掉警长职务,重新做回一个小警察,绝不连累局座。” “可以,相当警长的人多着呢,我不需要一个以下犯上的下属,你出去!”严乔中指着大门发脾气。 李家鹏毫不犹豫摘掉帽子放在严乔中的桌子上,转身离开。 他没在回办公室,而是出了警察局去找夜色。 自从林子轩来后,他和夜色成了一个小组成员,以前和姚艾的接头关系又变成了和夜色直接联络的关系,工作起来更顺手了。 两人见面后,先是通报了个人身边的情况。 “你说你准备调查商行财务室?”夜色提出的问题让李家鹏奇怪:“你为什么这么问?” 一个财务室能引起夜色的关注,必定有其特殊的原因。 夜色拉开抽屉,从中拿出几张照片,又从中抽出一张,递给李家鹏:“你看看。” 李家鹏接到手,送到眼前,看了几行之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你从哪里搞到的?” 这些照片,是夜色半夜进入人事科拍照的花名册。 “商行的小偷是我。”夜色还没来得及告诉李家鹏,最关键的是他没料到柳学成会让警局开展调查。 “是你?难怪,我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李家鹏笑着捣了一下夜色的胸口。 “太有本事你不要怨我。”夜色一脸无辜的回了一句。 “哼!”李家鹏哭笑不得。 自从跟姚艾结婚后,脸皮越来越厚了。 “你说,他出现在这里是偶然的还是故意的?”李家鹏的眼神再次落到让他不可思议的那个名字上:倪庆生。 “他不是在大明贸易公司么?什么时候到广发了?”李家鹏继续发问。 “我前天转到广发门口时,听看门的男热说,他们招聘会计,而且是上面交代的人。”夜色把前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一边。 “我今天去的时候,人事科的人说张鹏华了解财务室新人的工作情况,这些新人,是不是就是指倪庆生他们?”李家鹏立刻把张鹏华的话和夜色的话对到了一起。 严丝合缝。 “我今天向严乔中提出一个建议,偷偷查查广发的帐,看看有没有对他有利的,可以拿捏柳学成把柄的东西,结果被他训了一顿,还让我辞掉警长的职务,我照办了。”李家鹏侧脸看向夜色。 夜色在这方面的经验要比他成熟许多。 “我要是局长,我希望我手下全是肯为我卖命和效忠的人,以严乔中的秉性为人来看,他应该很欣赏你说的那番话才对,所以我断定他可能是在考验你。”夜色同样看向李家鹏。 两人的侧脸沐浴在从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我明天不去警局,在家装病。”李家鹏捣蛋的说。 “最好找个女人守在你身边,就说你昨晚喝酒喝多了,身上值钱的东西全丢了,包括一块家传的玉佩、值钱的手表之类的东西,早晨一醒,气火攻心,生病了,一旦严乔中派人找人,说不定为了表彰你的中心,会给你一些好处的。”夜色毫不吝啬的贡献自己的馊点子。 “好主意,就这么办,只有一个大难题,女人从哪里找合适呢?”李家鹏喜中带忧。 “哼,别告诉我你没有喜欢的女人,赶紧回家准备一下,只要明天有人登门,就说明你的苦肉计成功了,下一步,就是针对倪庆生的调查了。”夜色不会上李家鹏的当。 两个男人,谁不知道谁呢。 “还有,红姐家的院墙和倪庆生家院墙下面有一个洞相连,龙虎也交代红姐和她的联系人联系起来很方便,方方面面的苗头都指向了倪庆生,他的疑点越来越多,这个任务全靠你了。”夜色右手放在李家鹏的肩膀上,用力的压着。 “放心,我想办法。”李家鹏在听了夜色的分析后,更加相信自己在严乔中面前的表现。 他的以退为进,是为了更多的获得严乔中的信任。 第二天,李家鹏往自己身上撒了不少白酒,又在院子里跑了几圈,把腿、胳膊有意撞在树干上、石凳子上,弄得胳膊、大腿出现好几块青紫的地方后,躺在了床上。 他的身边,真的出现一个女人照顾他。 这个女人,名叫齐婉秋,是一个学校的老师,跟李家鹏认识半年了。 十点左右,李家大门传来连续敲门声。 齐老师正在给李家鹏削苹果,听到声音,放下苹果去开门。 门外,是王路英。 乍见女人,王路英很吃惊,没听说李探长成亲的消息,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 “请问李探长在家么?”王路英难得客气的说话。 “你是?”齐婉秋试探的问。 她很少来李家鹏,今天还是接到电话后,请了一天假来的,专程照顾病人。 “我是李探长的手下,今天他没上班,我们局座派我来看看怎么回事?”王路英连忙解释。 这个点出现在男人家的女人,说不定昨晚根本没走,也说不定和探长关系斐然,自己还是尊重点好。 “啊,你请进吧,他昨晚喝酒喝多了,丢了依稀随身佩戴的家传珠宝,又摔伤几个地方,心情烦闷,今天发烧了,所以没去上班。”齐婉秋的解释详细到位,该说的一点没拉。 王路英先把开门女人的这番话牢牢记在心里,等会回去给局座交差时,先要把这些学給局座听。 他跟在齐婉秋身后,进了李家鹏休息的卧室。 嚯,李探长真的生病了,胳膊腿上还有好几快撞击后的痕迹,又青又紫,惨不忍睹。 “李探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弄成这样?”王路英迫不及待的问。 “没事,人老了,喝点酒就醉,没用了。”李家鹏的话英雄迟暮,倍感凄凉。 王路英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探长,局座真了解你,专程派我来看你,出发前可是交代过的,一定要先告诉你别说什么老的、弱的、干不动之类的话,他说了,有病可以多休息几天,不能产生悲观情绪。警局事情很多,他最信任你,让你赶快养病,早点回去上班。” 李家鹏一听这话,知道严乔中没对王路英说实话,夜色的推断和自己的决策是对的。 他长叹一口气,感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李家鹏刷的一下掀开被子,艰难的挪动一条腿下床,随手拿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冲着王路英说:“走,回去上班。” 站在后面的齐婉秋极力阻止:“家鹏,你的病和伤都没好,大夫交代了,要多休息几天的,不能去上班。” “婉秋,局座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不能忘,今天必须去。”他言辞坚定,神态坚决。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王路英开了一辆吉普来的,正好带着行走还不太利索的李家鹏回到警察局。 “你先忙,我去局座那里报个到。” “好,我先回办公室。” “别去办公室了,你把张鹏华带到审讯室,我从处座那里出来直接去审讯室。” “是,你慢点,注意身体。” 李家鹏交代完,依然装出腿脚行动不便的模样,走进严乔中办公室。 严乔中热情的起立迎接。 他没说话之前,一双手拉住李家鹏的右手,夹在自己双掌之间,有力拍了两下。 “李探长,李老弟,感谢你对我的”忠心,昨天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害怕拖累你。一个晚上,我想通了,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想要自保,想要过得好,必须靠自己的努力。李老弟,我决定了听你的,我有一个想法不妨告诉你,uu看书 wwuuansh只要我离开警察局,只要我说话还算数,下一任警察局局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一起努力吧。”严乔中煽动的许下诺言。 李家鹏立刻听懂了严乔中话里话外的含义,他直视严乔中,宛若宣誓般的说:“我保证尽心尽力协助局座高升!” 这个高升,很明确。 假如柳副市长因为某种问题被拉下马的话,警察局局长是否可以上位呢? 两人对视一笑,达成默契,彼此帮忙。 “处座,我已经让王路英提审张鹏华了,这会儿人估计到审讯室了,我去看看。”李家鹏开始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对局座的忠诚。 “好,对了,我提醒你一件事,审讯张鹏华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一下,他认识一个叫土肥的人么?”严乔中的提醒让李家鹏大大吃了一惊。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yhbie、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16章 吞香烟 & 查隐情 严乔中知道土肥的存在? 李家鹏内心掀起万丈波澜,严乔中的情报来源是哪里? 自己从没听说过,沈清风那里绝无可能,唯一的、能说得通的渠道,只有吴增华了。 既然严乔中提出这个问题,说明即使是吴增华也还没弄清楚。 李家鹏一脸迷茫,思绪混乱的问:“土肥?什么土肥?卑职愚昧,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请局座指点一二,听名字像是rb人,他是干什么的,在哪里?您怀疑他什么,我该从哪里下手才能从把张鹏华的话带到土肥身上呢?” 他的表情,带着对上司的绝对顺从和忠诚。 严乔中最喜欢的李家鹏的一点就是他在自己面前的老实,从不撒谎,也不像别人那样在外表套一层看不透的外壳。 “这个土肥,的确是个rb人,确切的说是个rb间谍,隐藏洛邑很久了,调查科一直在查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和商行有关系,但是要查出是什么关系有难度,调查科不希望特务处赶在他们之前得到任何消息,老吴告诉我希望咱们在调查时注意一下,你无须过于追问这件事,只以安全为由,看看商行对自己自己内部人员是否开展过调查,招聘员工采用哪些办法,每个人是否有担保人?如果有,拿到担保人的名单,就更好查了。” “是,卑职明白了,还是局座高明,从根上查,谁也跑不掉。”李家鹏狗腿的挑起大拇指。 “去吧,我等你好消息。”严乔中故作赞赏和期待。 他对吴增华说的土肥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调查科查不出来的事,除了特务处外,别的部门和个人一赖基本没有查出的可能性,二来没人想趟这趟浑水,自己吗,主要能力不够。 有这愁眉不展的空,还不如打牌挣钱、喝酒玩女人开心呢。 中 严乔中在李家鹏;离开后,拉开中间抽屉,里面平摊着十张百翠坊给他送过来的百翠中排名前十的女人的照片。 他的手指,忍不住在十张照片上沿着每个女人的外形画圈,越画越觉得血脉喷张,他开始坐立不安。 警察局的审讯室相比特务处和调查科,简陋许多,就连审讯警察的气势也差距很大,他们提着皮鞭的样子有些有气无力。 张鹏华虽然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并没受罪,反而相当惬意,有人给他点烟,有人给他端着茶杯,一口烟一口水的日子比在外面还舒服。 李家鹏走进来的时候,他甚至得意的冲着他笑,龇牙咧嘴、不可一世的。 “你姓李,是吧?”张鹏华除了享受,连打听人的事情也一并做好了。 李家鹏走到张鹏华面前抬起右脚,踩在椅子边缘。 “李探长,我的烟洗完了,给我再点一根吧,”张鹏华的气焰在周围几个警察对他毕恭毕敬之后,嚣张了几百倍。 “想吸烟,没问题。”李家鹏抬手,食指、中指分开。 王路英马上拿出一根,塞进两个手指之间。 李家鹏手腕一翻,烟嘴已经送到张鹏华的嘴角。 他双臂一动不动,仅仅张开了嘴。 李家鹏轻轻把烟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双臂抱住,放在右腿膝盖上,他的脸,自然而然向前倾斜,凑近张鹏华的脸。 大眼瞪小眼。 “啊,忘点火了。”李家鹏懊悔的说,一把抽出叼在张鹏华嘴角的香烟。 又是王路英,机灵的掏出火柴划着,递到烟头下面。 没人吸的烟头点了一会,从烟头到三分之一处,燃起微弱的火苗。 李家鹏拿着那根烟递给张鹏华,张鹏华继续摆出大爷的姿态,静等烟嘴塞进嘴里。 “啊! 审讯室内传出一声惨叫! 香烟冒火的那头,直接塞进张鹏华的嘴里。 所有火苗,被张鹏华的尖叫声吞掉。 李家鹏的手掌顺势狠狠扇下去,张鹏华继续发出惨叫,塞进嘴里的烟头,被他的叫声和李家鹏巴掌的手劲联合作用,吸进了喉咙。 “呕呕呕,”张鹏华被塞在喉咙的烟头呛得恶心难受。 “茶。”李家鹏开口。 旁边端着茶杯的警察吓得战战兢兢,双手捧着茶杯送到李家鹏面前。 “你们就给张经理喝凉茶?换成热的。还有,这个杯子太小,不够张经理喝,换成大的。”李家鹏一下摔掉手里的茶杯。 所有警察都能看出李家鹏什么意思。 端茶的警察跑步出去拿了一个大号茶杯,倒进滚烫的开水,用了最快速度回来,胆战心惊的递给李家鹏。 李家鹏捏着张鹏华的下巴,轻声慢语的说:“张经理,刚才给你点了烟,现在我伺候你喝茶。” 说完这句话,李家鹏手腕猛地一抬,抬高张鹏华下巴九十度,被他手指捏住的嘴巴正好漏出来,他举起茶杯,一杯滚烫的茶水全部倒进bèi po半张的嘴巴。 “唔、啊、咳咳咳、啊,”张鹏华发出一连串惨叫。 那根烟,活生生被他咽进肚子。 李家鹏又一次伸手,在张鹏华扭曲颤抖的身上擦干被喷出来的热水。 他向后看了看,抬着下巴示意手下给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张鹏华对面。。 王路英看出李家鹏今天的与众不同,也察觉出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妥之处,心里噗腾的要命,殷勤伺候李家鹏的手段和刚才伺候张鹏华一样。 他冲身边几个同事挤挤眼几个人刹那围着李家鹏,有人递烟,有人点烟,有人端水,殷勤备至。 李家鹏抬手有烟,张嘴有茶,翘起二郎腿,等着张鹏华吸溜吸溜向他求饶的那刻。 很长时间,张鹏华开始吸溜,用凉气降低嘴里火烧火燎的疼痛感。 “怎么样?说不说?”李家鹏拿起一支烟,缓慢伸向张鹏华。 张鹏华的脑袋剧烈摇晃着,下巴同时不停的向下点。 “把纸笔给他。”李家鹏下令。 让张鹏华说话,现在有点困难。 王路英亲自拿来纸和笔,他试图用自己的行动挽回自己留给李家鹏的坏印象。 “解开绳子。”李家鹏喝着茶,好整以暇的姿态让人不寒而栗。 李家鹏阴损的一面第一次呈现在警局之内。 最失算的是王路英,他从来不知道李家鹏是这么狠毒的人。 “我问什么你写什么,自己知道的也可以往上写,胆敢骗我,你尽管试试。”李家鹏把丑话说在前面。 张鹏华疯子一般的点头。 他不敢,打死也不敢! “你的后台是谁?”李家鹏问。 “卞汉光,柳学成的秘书。”张鹏华写道。 “为什么成立这家公司?” “经营范围广,能挣钱。” “招聘员工的标准是什么?” “有任职经验,或者有背景后台。” “有没有担保人?” “有,每个人必须有。” “回头写下来。” “是。” “为什么叫人事科的职员问财务室的人?” “了解他们工作情况。” “为什么单独询问财务室的事?” “有人向我打听一个叫倪庆生的人的事,我想借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倪庆生的情况。” “谁向你打听的?” “工商局局长,苏建辉。” “他为什么打听?” “我没问。” “你觉得可疑么?” “没觉得,他人看起来很老实,听人事科介绍,不管闲事也不多事,话不多,还特别听话,有点懦弱,” 李家鹏冲着张鹏华点点头:“你还算老实,抽根烟?” 张鹏华屁股下的椅子“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他本人摔了个狗啃泥。 爬起来,他呜呜呜的发出含混声音双手不停摇摆。 “那喝口水?”李家鹏笑着问出第二个问题。 “咚。”刚刚站起来的张鹏华双发软,一股坐在在摔倒的椅子腿上,再次躺倒地上,双腿之间的裤子湿了一大片。 他被李家鹏吓怕了。 “你们都出去。”李家鹏阴着脸命令自己手下。 下面问的问题,他不让任何人知道。 “是。”王路英的手指头点向每个人,几个人跟着他退出审讯室。 “下面的话,想好了再回答。”李家鹏这句话的用意非常清楚,马上带给张鹏华巨大压力。 “是是是。”张鹏华竟然吓得说出三个是字。 “商行内部有没有rb人控股?”李家鹏问。 “没有,我知道没有。” “没有?”李家鹏猛地踹了张鹏华刚才做过的那把椅子,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张鹏华吓得抱住头,蹲在地上,流泪和鼻涕一起往外流,双唇艰难启和:“没有,真的、真的没有。” “股东里面你本来认识几个人?”李家鹏问。 “基本都认识,只有几个不认识,不过听别人说过他们的职务。” 张鹏华迫于李家鹏的高压势态,忘掉了嘴里的伤痛,急不可耐希望赶紧结束这次审讯。 “听说过一个叫佐藤六户的人么?”李家鹏胡乱编出一个名字。 “没有。” “成狗八代呢?” “没有。” “濑户?” “没有。” “土肥?” “没有。” “你对股东里面的人谁最不熟悉? “都认识。”张鹏华的回答极大出乎李家鹏意料。 都认识?张鹏华怎么会认识董志海呢? 不过,在审讯室内,这句话李家鹏没说。 “记住,我要是查到你说假话,下次就不是喝开水这么简单的事了。”李家鹏的轻描淡写,听到张鹏华的耳朵里,五雷轰顶。 俗话说,无商不奸,他干过很多亏心事,强取豪夺、以假乱真,甚至杀人灭口,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李家鹏眼看再也问不出什么内容,起身准备离开。 他的举动,等于告诉张鹏华审讯结束了。 张鹏华提了的半天气力瞬间消失,立刻嗓子着火一样疼痛。 他在李家鹏即将走出审讯室的最后一刻,拉住他的胳膊,用沙哑的、蚂蚁一样的叫声说:“第一笔生意是跟一个rb人做的,偷偷地,外人都不知道。” 李家鹏听完,同样压低嗓门说:“不想死,谁也别说。” 第一笔生意,可能就是找到土肥的线索。 他走出审讯室,却在拐角看见一个一闪即逝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像严乔中。 他来偷听? 李家鹏冷冷一笑。 正好,给他一个证明自己忠心的机会。 李家鹏大步走向严乔中办公室,敲门进去后,严局长悠闲的喝着茶。 “家鹏,审完了?怎么样?”严乔中关切的问。 “局座,前半部分有笔录,最后一些内容,涉及土肥的,我叫手下人全都出去了,并且没做记录。”李家鹏观察严乔中的神色。 “想的很周到,不愧是警局第一高手。”严局座目光温和,一脸信任。 李家鹏激动的点着头:“感谢局座信任和栽培。我在局座身边,耳濡目染,想的周到是受局长熏陶和启发。” 他的马屁,拍的正大光明。 “家鹏你太谦虚了。”严乔中裂开大嘴,忍不住骄傲。 借着这个机会,李家鹏开始报告:“前面的内容我不在赘述,让我手下离开后,我有意扰乱张鹏华的思维,一共问了他四个rb人命,前三个是我自己编的,土肥我放在了最后一个,张鹏华都说没有。” 这四个人名,正好全被严乔中偷听的时候听见了。 他刚开始没理解李家鹏的用意,在李家鹏解释后,他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他发现李家鹏一点也没欺骗他,对李家鹏的信任更加深了。 可惜,他没听见张鹏华的最后一段话。 那个时候,李家鹏要出来,他开始往另外一头走。 李家鹏和张鹏华的最后一段话,他一个字没听见。 “局座,我有个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家鹏犹豫再三,才说出来。 “你说。” “我进审讯室后,发现王路英带着的几个人已经被张鹏华收买了,这种现象太可怕,不制止的话,咱们什么时候掉脑袋都不知道。” 李家鹏心里有数,越是干这行的人,uu看书 kansu越痛恨和厌恶叛徒。 严乔中罪孽深重得罪的人非常多,他最怕这点。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 “你怎么知道的?” “我进去的时候,他们把张鹏华当成也一样伺候。” “你准备怎么办?” “能辞掉的辞掉,不能辞掉的换个地方,让他们出外勤,或者到下面去,留在局座身边我不放心。”李家鹏提出建议。 “好,按你说的办,我给人事科打电话,处理办法由你告诉他们,立即执行。”严乔中当场打了电话。 李家鹏弄走这几个人,纯属别有用心。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书友080521133843719、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317章 安插亲信 & 唤醒白熊 李家鹏的用心,要借机安插自己人,余绍坤和孔岩。 没有自己人,办事太麻烦。 他在严乔中放下电话后,直奔人事科。 “肖科长,最近忙么?”李家鹏笑着打招呼。 “忙,焦头烂额。”人事科长肖恒山拍着脑袋,做出相应的表情。 “忙什么呢,有兄弟能帮上忙的,尽管说。”李家鹏递出一支烟。 肖恒山接过烟,做出苦瓜脸:“还不是老婆,整整叨叨着要把她的一个亲戚弄到我手下,让我照应,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虽说是管人的,最近半年局长下令任何人不准动,我都快愁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瞅向李家鹏。 李家鹏当即拍向他的肩膀:“肖大科长,这算什么难事,不要说一个,两个、三个我也帮你,就这次办。” 人情,比职务、级别都好办事。 肖恒山做了这么多铺垫,等的就是李家鹏的这句话。 他左右瞅了瞅,拉着李家鹏往警局外面走,就近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一壶绿茶,两人边喝边商量。 “李老弟,不瞒你,接到局座电话后,我就琢磨这事你会不会答应?我想以你的为人,不会让老哥我的脸面掉到地下拾不起来,果然,真是好兄弟!”肖恒山以茶代酒,端起茶杯,双手送到李家鹏面前。 “肖科长,”李家鹏刚开口,就被肖恒山的话打断:“别,千万别,以后叫我肖老兄、山哥都行,这个肖科长是叫给别人听的。” “好,听你的,山哥。”李家鹏顺嘴叫出山哥两个字之后,继续说:“局座让我看着办,需要换掉的一共五个人,我这里有两个人,剩下三个全给你,不管你安排老婆家的人,还是自己的熟人,全由你做主,你看行不行?” 他给出的诱饵过于丰盛诱人,如果肖恒山还说不行,那就不是不会做人,而是给脸不要脸了。 肖恒山愣住。 他结巴着问:“真、真的?” 如果在以前,自己雄心勃勃的时候,他根本不把李家鹏放在眼里,但是最近一年以来,他的看法彻底改变。 自己因为一件小事得罪局座之后,虽然没被换掉,早已江河日下,腐朽不堪。 而李家鹏却迅速蹿红,成为一代新宠。 假以时日,这个年轻人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局长。 他若聪明的话,要赶紧站好队。 “当然是真的。”李家鹏肯定的回答。 “那太好了,其实我有两个就够了,不过。”肖恒山尴尬着,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 “山哥,什么事,尽管说,咱哥俩没什么不能说的。”李家鹏拍着胸脯,给肖恒山壮胆。 肖恒山一咬牙,闭着眼睛、红着脸一口气说出憋在心里的话,再不说他怕自己又不敢说了:“我老婆的亲戚,什么也不会,就是一个混混。” 李家鹏拍着大腿说:“山哥,混混最好,咱们出去巡逻,吓唬不听话的,抓个偷东西的,打听些情报,那些文弱书生行么?老实巴交的人行么?都不行。只有混混,熟悉街面情况,和三教九流都能搭上话,消息知道的多、快、真,最适合干咱们这一行了。” 他的话,让肖恒山不停点头。 李家鹏说的有理。 “山哥,你知道么,我担心的正好跟你相反,我这两个人,刚从乡下出来,人太老实,我怕他们就是穿上zhi fu也被人欺负。”李家鹏摇头。 “嗨,好人不好做,替他们谋了生路还要操心他们能不能干好,算什么事啊。”肖恒山叹气。 李家鹏眼看该说的都说了,该装的也都装了,一切时机全都成熟,该当机立断了。 “山哥,什么也不说了,换掉的五个人,你看着安排,一个原则,让他们再也没有反口咬咱们的机会。”李家鹏恶狠狠的说。 “这点你放心,他们走,进咱们的人,敌人就当定了,我不会留给他们任何机会。”肖恒山同样不是只好鸟,整人的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好,”李家鹏点点头,“至于你的担心,完全没必要,只要山哥放心,这几个人,我亲自带着,危险的事不让他们干,真出了篓子,我善后。”李家鹏大包大揽。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我这里也只有两人,加上你的两个,还剩下一个,你挑,怎么也要选个能替你冲锋陷阵的,好兜住底子,给咱们的几个抵挡一阵子。”肖恒山还算有良心,留下一个让李家鹏当家做主。 “那就这么说,回头名字我给你,一切手续我不管,全都交给你了。”李家鹏经过一番摸底,既探清了肖恒山的底细,又达了自己的心愿。 “放心,我干这行干了几十年,只要有名字,其他的都交给我,保证不出任何问题。”肖恒山喜出望外。 李家鹏不管最好,他的亲戚也是什么都没有,两拨人凑到一起,正好一起办。 最重要的是伪造的事有李家鹏一起,他什么都不用担心。 两人分手后,李家鹏找到夜色,一起去见曾云峰、林子轩。 他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把小余和小孔安chā jin警队,以后办事方便,老曾曾经被特务处通缉过,我不敢冒这个险。” 曾云峰的手摸着自己的头转了几圈:“你做得对,这个脑袋曾经引人注目过,还是小心点好。” 林子轩说:“这样一来,小余和小孔可以光明正大参与很多行动中,咱们的斩妖行动要加快速度了。” 夜色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在林子轩的话音落下之后,他看向李家鹏:“家鹏,还记得你从小林苏店里拿出来的那个账本上的图形么?” “记得。”那个本子是小林苏烟馆被烧的时候,他拿出来的。 “那上面的图案,咱们查证过的,是小林苏的接头地点,我这两天又从中发现和紫云庵、创木胡同的地形很接近,虽然还没有最后确定,但大差不差,你们说这意味着什么?”他的眼睛看向所有人。 “接头地点。”林子轩回答。 “潜伏者的居住地。”曾云峰给出第二个答案。 “这两者都有可能。”李家鹏综合上述两个答案后,会心的笑了:“我明白了,借着让小余和小孔最近一段时间熟悉情况的机会,寻找剩下地形图,然后监视或者跟踪住在里面的人。” “对,家鹏对他俩的安排很好,给咱们以后的工作创造了很大的便利条件。”夜色尤其赞赏李家鹏的做法,有了合法的外衣,方便他们的很多行动。 “他俩寻找地形图,咱们干什么?”曾云峰问道。 最近的行动,因为内奸的存在,有些停顿了。 “跟踪狐狸。”夜色斩钉截铁的说。 “跟踪狐狸?”林子轩反问,他已经听说过这个名字了。 “对,狐狸这条线,咱们已经预留很久了,旁边还有白熊盯着,是目前最容易找到机会的线索。”夜色的布局布了很久。 狐狸,也就是修女钱清照,也是钱梅玲,从林曼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当时没动她,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现在要通过狐狸抓大鱼了。 曾云峰解释道:“我把夜色的提议单独向我的上级汇报后,已经获得批准,鉴于隐藏在内部的奸细还未能铲除,上级将另外派人和白熊取得联系,协助我们的行动。” “我们认识么?”夜色问。 “不知道。”曾云峰回答。 “什么时候唤醒白熊?”夜色又问 “不知道。”曾云峰一问三不知。 “不管怎么说太好了,终于开始收网了。”李家鹏略显兴奋,斩妖行动真的全面铺开了。 “那我呢?”林子轩眼看别人都有任务,唯独自己毫无作为,心里着急。 “小林,你还是干你的老本行,采购一批粮食运往苏区,经费和时间都在这张纸条上,给你。”曾云峰递给林子轩一张纸。 “好,”经商的事,对林子轩来说,轻车熟路。 他的手下,还有林家派来保护他的人,个个身手不凡。 两天后的上午八点五十分,一个身穿旗袍的年轻女子踏进锦华绸缎店,沿着绸缎货架一匹一匹的仔细看,还时不时用手摸摸绸缎的柔软度。 “xiao jie,请问您给多大年龄的女士买绸缎?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年轻店员热情迎过来。 女子上下打量一下店员,张嘴问:“你们家老板呢?” “老板刚刚出去,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下。”店员还在争取。 “不用介绍,我多少懂一些,我买得多,二十匹以上,想要拿个便宜一点的价钱,你能做主么?”女子并没立刻拒绝店员,脱口而出一个店员明显无法解决的问题,等着店员主动请出老板。 “这样啊?抱歉xiao jie,我做不了主,要不这样,您明天再来一趟,我请老板在店里等您,您看怎么样?”店员客气的问。 “那我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我再看看,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了。” “好的xiao jie,您随意。” 年轻女人故作姿态,沿着货架又转了三圈,期间拿出几样色泽、花纹接近的绸缎比较过几次,看在店员眼里,是个诚心诚意买货的主顾。 又一天,年轻女人踩着九点的钟声走进锦华绸缎店。 “xiao jie,您来了,这边请,老板早就恭候您的大驾了。”昨天的店员仔细盯着九点走进丝绸店的客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位女子。 在他带领下,年轻女子坐到鲍广财对面。 “我听说xiao jie需要二十匹绸缎?”鲍广财打量女子,对对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九点登门,本身就是一个敏感的时间。 唤醒他的时间。 鲍广财一直对这个时间念念不忘。 “是的,我在洛邑看了很多丝绸店,像贵店质量好、品种多、规模大的店铺不多,我一进来就有种百尺春光耀眼眸的感觉。”女子面带笑容,极力夸奖道。 百尺春光这四个字,是唤醒暗号,需要连说三天。 鲍广财抱起双手,连续拱手,朗声回答:“xiao jie过奖了,敢问xiao jie怎么知道小店的?” “一位姓曾的先生推荐的。”女子说出曾云峰的姓。 当初就是曾云峰向鲍广财下达了蛰伏命令。 鲍广财相信了来人的身份。 “xiao jie,本店以诚待客,我告诉你二十匹绸缎的最低价位,你在洛邑城内多转转,货比三家,最终觉得小店的绸缎价位、质量合适的话,咱们再成交,您看怎么样?”鲍广财建议。 “老板果然真诚,老实说你就是不这样说,我肯定也会这样做的,买卖人都不傻,既然老板把话说到明面,我去别的地方转转,最晚两天之内我来回复老板要或不要,绝不会让你白等。”女子的回答很义气。 “好,我等着xiao jie。”鲍广财几乎可以肯定,这位买绸缎的客户就是唤醒他的人。 次日上午九点,那个神秘女子再次登门,拿了一块从别的绸缎店买来的样品进行对比。 “xiao jie觉得本店的绸缎质量如何?”这次,鲍广财亲自陪着女子看货。 “还是那句话,没有对比看不出差距,百尺春光耀眼眸,贵店的绸缎让我眼前一亮。”女子的文采很好,说出来的话一听就是有学问的人。 “那么请问xiao jie,今天能确定下来么?”鲍广财眼神带着殷切的期望。 二十匹绸缎是个不小的量,能赚很多钱。 “我还有几家没去,相信老板不会不高兴吧?”女子直白的问。 “哪里,不会,xiao jie随意,我明天在此恭候xiao jie到来。”鲍广财大度的回答,并且彬彬有礼护送女子走出绸缎店。 最后一天上午九点,女子应约而来。 照例又用百尺春光夸奖一番之后,女子冲着鲍广财说:“我看遍几乎所有绸缎店,比来比去还是你们这里最好,请问能送货吗?” “当然能,为了感谢xiao jie对鄙店的信任,我亲自给xiao jie送货,你挑吧,我的车就停在外面,我让伙计帮你搬上车。”鲍广财透过玻璃窗指着路边停放的一辆黑色轿车。 “好,这个、这个、这个,”女子指着货架的绸缎。 她指一匹,店员搬下来一匹,直接走出店铺送到老板的后车座上。 指够二十匹后,女子冲着鲍广财说:“行了,等老板把东西送到家,我给你钱。” “好,u看书 ww.uuanshu xiao jie请。”鲍广财绅士的向外伸出手。 女子当仁不让都在前面,鲍广财步伐稳重跟在后面,两人走出店铺,分别上车。 黑色轿车朝着城南方向行驶,当车辆行驶到了一个人车稀少的路段,停在路边。 女子冲着鲍广财伸出手:“你好,白熊。” “你好,”鲍广财握住女子的手,真诚的说了一句:“同志。” 女子轻轻一笑,自我介绍:“你好,我姓苏,名叫苏怡梅。” “组织有什么安排?”鲍广财迫不及待的问。 “鲍老板,你太心急了,”苏怡梅轻声一笑。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书友080521133843719、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318章 联络方式 & 无头尸体 “我心急?”鲍广财下意识看向自己。 苏怡梅指着轿车后座上的绸缎问:“先把这些处理掉再说。” “这些啊,看来我真的着急了。”鲍广财面对苏怡梅问:“你住在哪里?这些先放在你那里,回头再说怎么处理。” 再怎么说,这些绸缎送回去是不可能的。 “我是租房子住的,猛地搬进去这么多东西,让邻居看到不符合我的身份,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苏怡梅心思缜密,对自己的行为同样小心谨慎。 “你说得对。”鲍广财发现自己情急之中有些操之过急了。 “这样吧,正好我一直向教会捐赠东西,正好可以把这些绸缎送给他们,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教会。”鲍广财发动轿车,准备出发。 “先送我太麻烦,不如直接先去教会,回来时再送我回家。”苏怡梅善解人意。 “那好吧,可能要花费一段时间,不耽误你的事情吧?”鲍广财开车朝着教堂方向前进。 “不耽误,我为了接头,这几天没有安排事干。”苏怡梅笑着说。 一路上,两人随便聊了不少,从国内形势到苏区现状,从当前局面到未来的美好前景,苏怡梅懂得很多,基本上什么话题都能说得恰到好处。 车子开到教会门口时,正赶着礼拜结束,一群信徒走出教堂,钱清照跟在最后面。 “钱修女,你好。”鲍广财喊住钱清照。 “你好,鲍先生,又来送什么了?”两人熟悉之后,钱清照说话随便了很多。 “这次是绸缎,你叫人来搬一下,我一点事急需离开。”鲍广财同样也很随便。 他的任务本来就是接近钱清照,有意的殷勤和自身的风度,早就在钱清照心里留下了好印象。 “好,你等一下,我去叫人。” 钱清照离开不久,叫来五六个神父、修女,多则四五批,少则一两匹,一趟的功夫,就把二十匹绸缎全都搬走了。 “你车上坐的是谁?”钱清照第一次看见有女人坐在鲍广财的车上。 她似乎故意当着鲍广财的面展示自己的嫉妒心。 “老家来的亲戚,这几天在店里帮忙,明天就要回去了。”鲍广财随口解释道。 “啊,”钱清照的声音拖着微微的唱腔,似信非信。 “我先走了,回头再说。”当着苏怡梅的面,鲍广财没有多说,匆匆回到车上。 “那个修女看起来你们很熟?”回到车上,苏怡梅问出类似的话。 “我第一次来这间教堂募捐,就是她接待我的,后来又来了几次,慢慢熟悉了。”鲍广财第一次发现,夹在女人中间的感受,如果女人相互猜忌的话,不自在。 “是吗,我以为她喜欢你呢。”苏怡梅快人快语。 “绝对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呢?”鲍广财立刻跟上,说的急促而坚决。 “因为她是修女?”苏怡梅戏弄到。 “不是,她不是好人,我根本不可能喜欢她。”鲍广财又是随口一句。 “不是好人?”苏怡梅反问。 “不不不,我个人说话的习惯,,对于我不了解的人,或者不是咱们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呢?”鲍广财察觉自己的失态后,即刻弥补。 “好了,募捐的事办完了,也和你联系上了,我先送你回家,下次接头在哪里?”鲍广财问。 从单线关系上讲,他受苏怡梅领导。 “就在你的店里,你在店里放一个可以传递情报的东西,你不在的话我通过信箱和你保持联系。”苏怡梅看起来是个地下工作丰富的女孩,不仅个性泼辣,干起事来也很果断。 “好,我马上准备,你过来看看。”鲍广财的身份,不可能每天都在绸缎店,建立一个传递情报的信箱十分必要。 “洛邑方面的情况如何?”苏怡梅问。 “我奉命蛰伏后,不再参与任何行动,不在受任何人指挥,只能唤醒我的人出现,所以现在的情况并不了解。”鲍广财实事求是的回答。 “你蛰伏之前联系的同志呢?”苏怡梅又问。 “他们?”鲍广财奇怪的看了苏怡梅一眼。 按规定这些不该是她过问的。 “别介意,我来之前,shou cháng专门跟我谈话,这次除掉rb间谍的行动,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当地同志帮忙,我对洛邑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只能要靠你了。”苏怡梅对自己的唐突充满歉意。 “理解,只是我很久没跟他们联系了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鲍广财含混着糊弄过去了。 没办法,他的确很久没和曾云峰见过面,也没和有过任何形式的联系。 轿车开到苏怡梅家门口后,她挥手和鲍广财告别。 按照约定,次日上午苏怡梅再度出现在锦华绸缎店内。 曾经接待过她的店员对于这个大客户十分上心,一眼看到后立刻迎过来,鞠躬问候:“xiao jie上午好,欢迎再次光临。” “谢谢,我来跟老板结算预留款。”苏怡梅的理由合理正常。 “请,老板在店里。”店员指着最后一排货架。 “我去找他就行了。”苏怡梅婉言谢绝店员的引路。 “您请。” 苏怡梅走到货架最后一排,这排摆放的都是陈年绸缎,基本属于无人问津的那一类。 鲍广财拿着账本,正在对准进货价格计算如何低价处理,才能在最大限度避免损失。 “鲍老板,我来送尾款了。”苏怡梅的话,是说给周围能听见的人听的。 “张xiao jie来了,抱歉我这会必须把帐对出来。” “没事,我正好看看这些里面有没有我喜欢的,您先忙您的。” 鲍广财放下手里账本,抬起货架上一匹枣红色绸缎说:“你看看这匹,我觉得很适合你家老太太的肤色。” 在他抬起的那匹绸缎下面,把手伸到货架下面一扣,下面会弹出一个很小的抽屉,从外面往里一推,正好藏在货架下面,谁也看不到。 鲍广财无声演示一遍后,苏怡梅知道这就是昨天她要求的接头信箱。 点点头,闭了一下眼睛,苏怡梅示意自己知道了。 鲍广财放下那匹绸缎,再次扬高嗓门说到:“张xiao jie,不好意思,你再看看,我先对账。” 说完这句话,他继续拿起账本一匹一匹的验对。 苏怡梅左手再次拿起那匹枣红色绸缎自言自语道:“这匹,看起来的确挺合适的。” 她的右手,放在刚才鲍广财伸向的位置,货架藏着一个机关,叩开拦挡的木条,是一个用弹簧牵引的精巧的抽屉,方便隐蔽,如果没人演示,谁也不会想到货架下面还以藏着这样一个东西。 苏怡梅小心退回抽屉之后,顺便又看了几批绸缎后,离开鲍广财的绸缎店。 王路英做梦没有想到的是,从审讯室出来的第三天,一纸告示贴在警局的公示栏内。 他,一直梦想能接替李家鹏职位的,雄心勃勃的男人,梦想提前事先了。 “王巡长,恭喜恭喜。”看见他的人无一例外挤眉弄眼,脸上笑出来的全都是嘲讽和挖苦。 警察局人事科的告示,昭告一个事实,王路英被明升暗降,从洛邑城警局内发配到城外一个偏远地区担任巡长,没有过硬关系的话,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和他写在一张告示的是,还有那天在审讯室里的其他一个人。 工作的地方全部都在城外,而且还在不同乡村,回到城内的单程时间,没有一天时间,根本看不到洛邑城的大门。 “姓王的,到底怎么回事?”闻讯而来的四个警察当场拉住王路英的衣领子,挥拳怒骂。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去找李探长。”王路英慌乱中急欲抓住一根稻草。 “李探长,他一直在外面办案好几天都没回来了,你不是找他,是躲我们吧?”其中之一揪住王路英,不让他走。 “那天是你说的,犯人后面有人,让我们好好照顾一下,那个人后面的人是谁?你说!”其中之二开始控诉王路英的罪状。 “我算知道了,你独吞好处,然后找个地方混日子,可把我们四个害苦了。”其中之三怒不可遏。 “你说,你收了人家多少好处,把我们四个卖了?”其中之四扇了王路英一巴掌。 四个人的话,一人一句,揭穿了王路英收受钱财的nèi mu。 围观的人看明白了事件的整个经过。 “不亏!这种人早该整整了。” “老张,你们几个真倒霉,注意保重身体啊。” “你们说调进来的的五个人是谁?” “肯定是乡村里面的呗。” “别管是谁,就说李忠勇,这回算是老天长眼,让一个老实巴交只知道拼命的人得到好报了。” 李忠勇,是五个人里面唯一一个被李家鹏挑中真正干活的人。 “你们别说,就凭这个李忠勇,我就服气。” “我也服气。” “局座一直不让动人,这次动人动的心服口服,不错,看来以后好好干,值!” 站在人群后面的一个影子,听完前面的议论,撒腿跑回严乔中办公室:““局座。” “怎么样?” “很好,王路英真的从中拿钱了,另外四个现场揭发他了。” “混蛋,干收钱!笨蛋,收钱还不收的利索点,这种人,放在那里,迟早误事,早撵走早省事。”严乔中对背地接钱都接不好的部下,更看不起。 “进来的人呢?”严乔中又问。 他亲自下令不许动人的安排,有可能随着这次人事调整解冻,不收到任何效果,形式上说不过去。 “五个人中的四个我不认识,据说是下面来的,只有一个我认识,李忠勇。” “他?”严乔中的话,明显表明他也认识。 整个洛邑警察局,几乎没人不认识李忠勇的。 高高壮壮的个子,能打能拼,大字不认识几个,为人忠厚老实,干了十几年,晋升很慢。 “李家鹏倒是会挑人,整个警察局,能打过李忠勇的没几个,这个人用得好。” “为什么好?”前去打探消息的是严乔中五姨太的小舅子。 “笨蛋,收买人心!就这一个就能堵住剩下四个人的嘴。”严乔中看着小五的弟弟。 叹气。 他那一堆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赌的亲戚里面,如果有一个像李家鹏那样的人物,他何至于整天操心受罪呢? 李家鹏的确没在警察局内,肖恒山把四个人的资料全都准备好后,和他商量了发布公告的时间,李家鹏就以在外办案为由出去了。 办案,不全是为了躲开王路英,而是真的发现命案,他提前带上了李忠勇。 教堂旁边的麦地里,发现两具,一具男尸、一具女尸,每人身上被bi shou刺了不下十几刀,血肉模糊。 更让人不解的是,两具尸体的头颅,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续两天,李家鹏带着人在附件搜找,还让人在附件村庄贴出告示,寻找失踪人口,但一无所获。 “你觉得凶手为什么割下人头?”李家鹏询问李忠勇。 他带着李忠勇出来前就知道调动的事,但他一直没说。 李忠勇第一次跟着探长办案,表现的一如既往,既不激动不已,也没过于表现,还想平常人一样。 “三种可能,第一种深仇大恨,头没了,身上刺了那么多刀子;第二种不想让人知道被害人是谁,第三种故意混淆视听,制造混乱和恐慌。”李忠勇的分析头头是道,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你认为是哪种?”李家鹏问。 “这个不好说,事发地点在教堂附近,不知道和教堂有没有干系,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李忠勇还是本本分分的,丝毫没有在探长面前哗众取宠的意思。 “报告探长,小辛庄没有异常发现。” “报告探长,孙家集没有失踪人口报告。” 两天查下来,一无所获。 “收队。”李家鹏下令。 再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连同他在内的四个人坐到吉普车上,uu看书.ukans.cm直接返回警局。 当吉普车开到市中心主干道中北大街上时,李家鹏看见路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夜色。 他的举止看似自然,但落在像行家这样的行家眼里,一看就是在跟踪某个人。 李家鹏眼珠朝前看。 距离夜色百米之遥的道路前方,有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旁若无人的朝前走,根本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夜色。 吉普车几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一举超过夜色和他跟踪的那个男人。 李家鹏透过车窗外的tou shi jing发现,那个男人他认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书友080521133843719、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319章 提携 & 选择 倒车镜里出现的人脸,是张裴沣。 夜色为什么跟在后面? 李家鹏没喊停车,也不想参与其中。 这些事,与己无关。 他坐着车,带着手下回了警局。 进了警局,憨厚老实的李忠勇成了最受追捧、羡慕的人,所到之处全是恭喜的声音,把他弄得愣了半天,没有任何表情。 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周围的人看出异常,连忙解释给他听。 片刻之后,李忠勇甚至没有敲门,莽撞冲进李家鹏办公室。 “李探长,为什么选我?”李忠勇犹豫再三,终于问出这句话。 “别高兴的太早,我需要为我卖命的人。”李家鹏冷冷的回答。 李忠勇沉默许久,张开的嘴巴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李家鹏扔下正在写命案报告的笔,冲着李忠勇问:“我并不是为了提携你,只是给我自己选个能干活的人,你为什么谢我?” “没人提携我我依然会卖命,只为了对得起揣进口袋的那些薪水,有你提携我,我才有机会挣到更多的薪水,养家糊口,当然要感谢你了。”李忠勇的话朴素到了几近愚蠢。 乱世之秋,他还想着良心两个字。 这种人,任何时候都没心眼,都没机遇,都没人主动提拔。 这种人,只有傻劲,只会傻干,无欲无求,一生不会得志。 李家鹏抬眼看着眼前粗壮黢黑、近乎蠢笨的男人,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微微一笑,说:“老李,咱们一家子,以后好好干,有我就有你。” 李忠勇听了这句话,眼珠里面闪动泪花。 这种话,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不敢做梦能听到的。 “你放心,拼了命,我也会跟着你干。”李忠勇最华丽的话,莫过于此。 “你如果不表态的话,我对你没有任何期望,既然你已经说了,那就希望你记住你的话,因为我已经记住了。”李家鹏看向李忠勇的眼神,信任、期盼。 夜色跟踪张裴沣的时候,同样看到坐在吉普车上的李家鹏。 那辆车上,从车窗可以看出,坐了好几个人,他没叫住他,任由那辆吉普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他的目光,依然盯着走在前面的张裴沣。 一个小时前,夜色发现一件古怪的事情。 林子轩购买运往苏区的粮食出自经营鼎大食府的程家,而程家的幕后似乎和张裴沣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刚才在鼎大食府看见程家当家人程辉腾陪着张裴沣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谈了半天,而后两人分手。 那个男人,夜色一直记得他的名字,他很早以前见过,董志海隐身郭店乡郭家庄时,从豫南过来的赤坂土恒,在焦君牟血洗郭家庄郭午阳家时,侥幸逃生。 张裴沣和rb鬼子见面,什么事? 夜色记得张裴沣本人最痛恨的就是rb鬼子,这样的见面很反常。 张裴沣继续在前面走,夜色同样频率跟在后面,跟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夜色身边突然出现几个吵架的人,挡住了他的步伐。 “让开。”夜色低声呵斥,伸手去推。 吵架的人不仅嗓门很高,手脚也很利索,腾闪挪移之间,几个人把夜色牢牢困在中间,进退不得。 这种局面也就维持了一两分钟,走在前面的张裴沣彻底从夜色视线中消失。 夜色冷笑一声,突然横向迈步,甩开吵的正欢的几个人,折回十字路口这边的一家包子店,去吃包子了。 他的突然离开,让几个吵架的人愣在原地。 不跟踪了?那他们吵架还有什么意思? 抬眼看看前面,主子已经没了踪影,那就散了吧。 已经吃了一个包子的夜色断定,派吵架人挡路的,一定是蝎子。 张裴沣肯定已经发现自己的跟踪行为,下一步该怎么办? 主动出击还是等着张裴沣找他质问? 夜色一边继续思考一边如嚼蜡般嚼着根本不知道什么味道的包子。 就在李家鹏安插余绍坤和孔岩进入警局的同时,林子轩的动作也很快,两千斤小麦很快运到他指定的粮仓,准备五天之后先用火车运输,最后再用卡车送进苏区。 “子轩,前几天辛苦你了,最近几天还要继续操心,等到麦子送上火车,和接应的同志接上头,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曾云峰看着堆了仓库一脚的袋子,心疼的看着林子轩。 短短几天,林子轩为了这批粮食,外表变了样子,脸瘦了,下巴上冒出一层胡子,精神疲惫。 他始终亲力亲为,生怕哪个环节出现问题。 “没关系,过几天睡一觉就缓过来了。”林子轩自己一点事没有的样子。 “好,回头我给你把门,你好好睡两天。”曾云峰理解林子轩的做法,换成他也一样。 “孙伯,”林子轩回头叫仓库看门人。 “是,少爷,”站在门外的一个老头闻声走进来。 林家家大业大,每到一个地方,各种产业置办的相当齐全,这个仓库就是林家的产业之一,孙伯也是林家雇佣的人。 林子轩原地巡视一圈,指着堆在墙角的小麦说:“你回头好好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缝隙、漏洞什么的,千万不要进来老鼠,糟蹋了粮食。” “是,少爷,你放心。”孙伯小心回答。 两人出了仓库,沿着土路往外走。 “子轩,你很细心,这边老鼠真的不少。”曾云峰看见路边有老鼠出没。 “仓库本来就是养老鼠的地方,老鼠比人吃得好。”林子轩开玩笑说。 “你的事,家人不管了?”曾云峰担心林子轩的安全。 “家里有钱也不是坏事,我爹想用逼我出国的办法切断我和组织的联系,可惜啊,他终究没能如愿以偿,为了儿子着想,他又不惜动用关系抹掉我的案底,血浓于水真的不假,终究是我违背了他的意愿。”林子轩叹口气。 “别着急,慢慢来。”曾云峰已经是中年男人,对于父于子期盼的理解,比年轻人更客观、深刻的多。 “希望吧。”林子轩并不抱希望。 信念的差异,不是轻而易举能改变的。 夜色吃完包子,最终决定,迎难而上、以硬碰硬。 他在路边拦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张裴沣家。 刚敲完门,蝎子立刻从里面开门。 看来,他的行动,已经被张裴沣猜到了 “这么快?好像等着我呢?”夜色毫不避讳自己的调侃。 “啊,正好从这里经过。”蝎子跟夜色的熟悉程度,让他说谎似乎很困难。 夜色微微一笑:“怎么?说谎了?” 蝎子满脸通红,低头在前面带路,一句话也不敢回答。 张裴沣和夜色的每次见面,似乎只有两种姿势,要么唱戏,要么瘫在床上或椅子上,像一滩泥。 这次,依然如此,瘫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他最爱啃的苹果。 “这么快?”夜色惊讶的问。 “快?什么意思?”张裴沣一脸迷茫。 “你才进门几分钟?已经不喘粗气了?还摆出一副慵懒无比的诱人模样,嘴里啃着苹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过足烟瘾之后,神融气泰、飘飘欲仙了呢。”夜色继续他的挖苦讽刺。 “什么意思?”张裴沣还是那四个字,无辜的玩起推太极的游戏。 “难道我在路边看到的是猴子?”夜色大大方方的问。 “你才是猴子。”张裴沣嘴上怼着,手里啃剩半拉的苹果跟着飞向夜色。 “你不是猴子,是狗,狗急跳墙。”夜色反手又把苹果砸回去。 “说吧,跟着我什么事?”张裴沣终于承认自己在路上见过夜色了。 “我看见你,想起你说的把股票给我的事,这种事还是早办早省心,省的哪天涨价了你翻脸不承认,我亏就大了,你跑什么啊你?”夜色的谎话张嘴即来,根本不用打草稿。 “真的?”张裴沣明显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自己不出面,想让我手下替我出面,所以着急找你办手续。”夜色这句话用变成了真的。 只有真真假假不停变换,才能让人无法捉摸。 “这好办,下午就可以给你。”张裴沣还是将信将疑。 他怀疑夜色看见他和赤坂土恒见面的事情。 不过,反过来一想,他又释然了。 不管和谁见面,他是谈生意,而且是不确定的生意,为什么心虚理亏? 想及此,张裴沣抬手看看自己啃的只剩下核的苹果,突然觉得对不起这个苹果。 对苹果,也该温柔以待的。 “钱不能多要,我没有。”夜色先耍赖皮。 “不要钱,继续报你救命之恩。”张裴沣顺水做个人情。 这些股份,他也没花钱,都是柳学成暗中给他的。 “不过,手续费要你花,否则你身为党**人,对不起你自己的良心。”张裴沣不失时机打击报复。 他今天被夜色追的有些心慌,不得已让蝎子出手。 “这好说,不过我没钱,你借我点,等挣了钱还给你。喏,这个名字。”夜色无耻的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霍桑。 他的一举一动,跟他说的严丝合缝。 今天的跟踪,真的是为了股份。 “霍桑,没问题,不过你有霍桑的户籍材料吧?”张裴沣问完,自己“切”了一声。 猪脑子!这种事对自己都不算回事,对夜色,指头一勾的事。 “蝎子,这件事你去办,下午把所有手续弄好,给夜爷送到家里。”张裴沣冲着一直站在一边的蝎子交代。 “是。”蝎子终于有了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替主子背锅,良心难安。 将近傍晚时分,蝎子把全套手续送到夜色家,夜色顺利拥有广发贸易商行百分十的股份。 这些股份,他没打算自己出面操作,而是委托一个人出面。 这个人,就是陈广海。 夜色事先写好委托书,一个电话把陈广海从特务处叫出来,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挑起窝里斗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夜处,最近怎么样?”陈广海问完这句话,想抽自己嘴巴。 一个闲赋在家,被现任上峰提防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很不错,清闲,自在,顺便挣点外快。”夜色气色红润,鼻子闻着咖啡杯里冒出的香气,心满意得的说。 陈广海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随便附和:“夜处在哪里都是好本事。” 夜色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冷笑一声,从自己身边板凳上拿起一个大信封,随手扔给陈广海。 陈广海迟疑片刻,拿起信封,掏出里面的东西。 一页纸是霍桑的股权证明文件,一页纸是霍桑的户籍文件,一页纸是霍桑给他的股权委托证明书。 姓名为霍桑的户籍文件上的照片就是夜色本人,而股权委托人是陈广海。 “夜处?”陈广海惊讶的站起来了。 他不敢相信。 闲赋在家的人果然顺便挣了点外快! 点? 笑话,抵得过他前半辈子的薪水。 片刻之后,他的惊讶变成不可思议,然后又变成了羡慕、巴结。 “夜处,这是怎么回事?” “闲着没事,弄着玩呗。”夜色抿了一口咖啡,耸了一下肩膀,口气相当随意。 “弄着玩就弄了这么多?”陈广海倒抽了一口气。 他的内心正在跌宕起伏。 如果第三页纸,授权他出面成为现实的话,他的身份、地位直线上升,各种机遇即将迎面而来,和现在的差别就是云泥之遥。 “夜处,这、这是什么意思?”陈广海内心反复无数次,最终还是禁不住you huo。 “沈处对我的态度,现在已经非常明朗,至于你,我相信你对沈处有自己的看法和认识,我不做任何评论。今天叫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夜色放下咖啡杯,打量自己的手下。 “怎么讲?”陈广海当然这件事的严重性,也明白夜色不会白用自己,他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我不想出头,所以委托你。当然,你也不是用我的名义出头,我会给你找个更强大的后台,沈清风不敢得罪的后台,挣到的钱你我对半分。以后吃入的股份,同样对半分。此外,赔的话全算我的,你敢不敢干?” 最后一句话,两个敢字,夜色是咬着牙说的。 “我能问一下,那个后台是谁么?” “南京张家的四公子,你肯定听说过。”夜色脱口而出。 夜色和张裴沣的关系,特务处无人不知,uu看书 wwuukansh陈广海当然不例外。 “夜处,明人不说暗话,我参与之后,是不是和沈处就算正式决裂了?”陈广海的这句话,撕破了夜色和沈清风的最后一层外皮。 “你没有和他决裂么?”夜色嘲弄道。 陈广海沉默不语。 “你沦落到我一天时,你能像我这样顺风顺水么?”夜色敲着桌子看笑话。 陈广海依然不说话。 他对夜色的问话根本无言以对。 他不能,不仅不能,还会一无所有。 在一无所有和无本万利之间,陈广海咬着牙问:“我现在是要选择跟着沈处,还是跟着你,对不对?”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320章 进教堂 & 死老鼠 陈广海没回答。 他和夜色不一样,还没有被逼到绝路。 没到绝路上的人,不会轻易绝地求生。 夜色拿回那几页纸,当着陈广海的面,撕掉委托书,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当我没说。” 然后,他丢下陈广海,自己走了。 咖啡厅的一脚,只剩陈广海一人。 他看着眼前几乎没了热气的咖啡,突然感到自己的人生似乎和这杯咖啡一样,凉了。 夜色离开咖啡厅后,打了一个电话,约李家鹏见面。 一个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在盛唐影院买了两张电影票,走进放映大厅。 这个时候,看电影的人不多。 “他俩怎么样,找到新线索没?”夜色问。 他说的他俩,是余绍坤和孔岩。 “还没有,这两天他们跟着我又跑了一次教堂外的杀人现场,两具无头尸案子。”李家鹏自从接受这起案子后,到现在还没找到任何头绪。 “教堂?钱梅玲呆的那个教堂?” “对。” “教堂、无头案,等等,让我想想,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夜色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反常。 “你让小余借着无头案,对教堂周围和里面的地形好好查查。”夜色终于想通自己想要知道什么了。 “你是说教堂附近可能有那个账本上出现的图案。”李家鹏一点即透,立刻明白夜色的意思。 “试试看。”夜色并不敢保证会有,只是心中猜疑。 “好。”李家鹏听到夜色的建议后,反而比夜色更相信能在这里找到什么。 “另外,你让小孔帮我一个忙。”夜色并没打算轻易放过利用陈广海的机会。 陈广海,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好,我叫小孔直接找你,你来安排。”自从余绍坤和孔岩被他弄进警局后,李家鹏现在的事情,非常顺手。 他回到警局,叫来李忠勇和余绍坤:“你们俩个,再查一次案发现场周围,这次把教堂内外顺便看看,注意态度,不要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是。” 两人离开后,李家鹏又叫来孔岩:“这几天你不用来上班,有事我替你挡着,你去找夜色,他有安排。” “好。” 李忠勇带着余绍坤第二次来到案发现场。 这片麦地一个月前已经收割完毕,就连麦秸都被当地老百姓直接在地里烧掉,翻进土壤作为恢复土壤肥力的肥料,为种植玉米做准备。 “小余,你看,尸体在这里被发现的,你能想到什么?”李忠勇指着当初尸体陈放的位置。 他是第二次来,余绍坤却是第一次。 出发前,李家鹏专门交代过,让李忠勇好好带带新人。 李忠勇很听话,尤其听李家鹏的话。 余绍坤看看因为血迹已经板结的黄土,又抬头看向周围。 这里距离教堂的直线距离不足五百米,距离路边不足五十米,土壤因为燃烧麦秸又被翻过,有的地方黄,有的地方黑,深浅不一,脚印凌乱,很难发现异常。 “我会去距离最近的地方问问、看看,寻找线索。“”余绍坤借机指向教堂。 “对,但是去教堂要小心一点,那种地方有歪果人。”李忠勇继续传授余绍坤经验。 “是。”余绍坤服气的点着头。 李家鹏给他找的这个老师真没找错,脾气好、态度好、人品好。 两人走向麦地旁边的土路。 沿着这条土路,可以直达教堂正门。 “死老鼠。”刚刚走到土路上,余绍坤发现路边躺着两只死老鼠,身上落了不少苍蝇。 李忠勇看了一眼,两只老鼠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躯体扭曲着。 “应该是被药毒死的。”看来,他不仅熟悉人的尸体,对动物的尸体也有研究。 “为什么?”余绍坤问。 “你看它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不是被夹子夹的、车轱辘压的,或者被猫之类的动物咬死。两只老鼠长得很胖,也不是饿死的,剩下可能性最大的,是被药死的。”李忠勇指着老鼠,详细讲述。 “李大哥,你懂得真多。”余绍坤虚心的说。 李忠勇憨厚一笑:“时间长了你就会懂的。” 两人沿着土路一直朝前走,直线距离不足五百米的教堂,沿着土路足足走了一千多米才到正门。 李忠勇找来教父,出示证件,简单介绍情况之后,在教父的允许下,打着余绍坤沿着教堂内外转了一遍。 余绍坤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对地形地貌的观察上,李忠勇重点询问了几个路过时见到的教父修女。 一大圈绕下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 “回去吧。”李忠勇沉稳的说。 “李大哥,咱们白来了。”余绍坤做出懊恼状。 “这种情况很正常,不着急,慢慢来。”李忠勇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他早就经历过了年轻时的冲动和急躁,现在干什么都是经四平八稳的。 “只能这样了。”余绍坤跟子啊李忠勇后面,沮丧的回答。 两人回到警局,照例先去了李家鹏的办公室。 “怎么样?”李家鹏问。 “没有收获。”李忠勇简简单单回答。 他从来只知道回答结果,不会用华丽的语言描述自己在办案过程中经历的辛苦。 一句话,从来不会替自己争功。 “我有收获,李大哥教了我不少知识,到现场先看什么,怎么查找线索,连发现两只死老鼠,李大哥都给我讲了为什么可以看出来是被毒死的。”余绍坤有意在李家鹏面前表扬李忠勇。 李家鹏当然明白余绍坤的意思,借机狠狠赞赏了李忠勇一通。 李忠勇的为人,李家鹏欣赏并喜欢。 他甚至有意在适当的时候,策反李忠勇。 余绍坤联合李家鹏达到目的后,跟着李忠勇回到他们的大办公室。 孔岩找到夜色,夜色交给他一项特殊任务。 沈清风暗中一直让陈广海替他干一件私人的事,整个特务处没人知道的事。 这件事,本来夜色也不知道,但蝎子无意中知道后,告诉夜色了。 暗中走私军火。 利用特务处的便利条件,在执行行动后,私下占有收缴的武器dàn yào,亏空自己人行动中使用的武器dàn yào消损余额,拿走在日常行动中查获的qiāng zhidàn yào,或者低价强买强卖得到的武器等等,沈清风有一个自己的秘密军火库,他一直让陈广海替他出面经营。 最近一段时间,沈清风虽然对陈广海产生不满,但一直让他经手的买卖没办法立刻换人,只能继续用他,并借机稳住陈广海。 夜色从蝎子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就想到了对付沈清风的办法。 “小孔,你记住,带着相机,跟在后面拍照就行,千万不要惊动陈广海。还有,拍下的照片选取角度时,不要露出陈广海的脸,不要让人认出是他就行,交易场面多拍几张。”夜色递给孔岩一个照相机。 “我明白。”孔岩是个非常机灵的小伙子,多才多艺,一点即透。 随后,夜色递给他一张陈广海的照片。 孔岩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又把照片还给夜色:“我记住了。” “上面两个地址,一个是他家的,一个是他在外面养的女人的,他一般一三五七在家,二四六在外面,你从哪里跟都可以。”夜色又递出一张纸条。 孔岩把纸条揣进兜里,抬头看向夜色:“我知道了,明天是星期三,我去他家门口等他。” “小心点。” “放心吧。”孔岩年纪不大,已经从事地下工作六年之久,他眼睛眨巴眨巴的,透着灵气。 然而,孔岩的监视任务并不顺利。 整整三天,陈广海的行踪非常规律,大家、特务处,小家、特务处,三个地方,早上出来晚上回去,再没去过其他地方,甚至这三天都没出去抓过人。 “是没动静?还是最近一段时间沈清风有意停止生意了呢?”夜色接到孔岩的报告后,暗自捉摸。 单纯的没动静,说明最近一点时间生意不兴旺;如果是他有意停止生意的话,只能说明他是因为小心的缘故,背后隐藏的原因就是他被人盯住了,不得不小心。 夜色从家出来,找了一部公用电话,给焦君牟拨过去。 焦君牟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测:“不错,据我所知是有人在背后整他,很奇怪,这个人是谁我至今没有查到,不过,只要有人整他,加上我的力量,肯定能扳倒沈清风。” “还有人整他?”这个答案出乎夜色预料。 他打电话本来以为还是焦君牟的动作,难道除了焦君牟,还有人讨厌沈清风? “你最近采取什么行动?”焦君牟问。 “沈清风私下买卖军火,我想抓住这个把柄,人赃俱获,把证据交给您。”夜色报告。 “进展怎样?”焦君牟同样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没有任何进展,他最近一段时间相当老实。”夜色无可奈何。 “是猫就吃腥,你找人盯着他,我来安排机会,记住,一定要有证据,听见没?”焦君牟阴损一笑。 沈清风不动?这好办,他动。 找个人去洛邑,给个好价钱,还怕沈清风不出货? 陷害人的事,他干起来得心应手。 夜色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可以稳坐diào yu tái,静等大鱼上钩。 焦君牟速度之快绝对出乎夜色预料。 次日下午,孔岩兴冲冲向他报告:“陈广海有动作了,他去了一家赌场,见了一个男人,两人并排坐在桌子上,聊了一会,然后分手,各走各的。” “然后呢?”夜色相信孔岩不会放任陈广海不管。 “我跟着陈广海,他去了一家叫大明贸易公司的地方。”孔岩利索的回答。 “等等。”夜色听到这句话,似乎想起什么。 大明贸易公司? 倪庆生去广发贸易商行之前呆过的地方。 陈广海去那里,难道沈清风的秘密军火库设在大明贸易公司内? 夜色静下心,仔细回忆自己当初偷偷进入大明公司院子内的情景。 一片平房,没有任何诡异的地方,看起来很平常,也没有特意安排人守卫,沈清风怎么可能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那里呢? 除非,除非沈清风像董志海一样,在地下挖出一个空间,储存军火,再利用向外拉百货用品的机会,把军火伪装成日用品运出来。 剩下的疑问,就是倪庆生出现在大明贸易公司,为什么? 夜色继续整理想到的线索。 倪庆生那条线索,放在以后,当务之急是先把沈清风处理掉。 “孔岩,你这两天辛苦点,陈广海马上还会有动作,应该会有军火交易,拍好照片就行,确保个人安全。”夜色又一次交代。 “是。” 明天,林子轩购的小麦即将装上火车,李家鹏和夜色奉命在火车站暗中保护。 今天下午四点,他们要在曾云峰风家碰面,商量明天装车事宜。 现在时间,距离四点不到半个小时。 “小孔,你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事,咱们回头再说。” “好,那我先走了。” 孔岩前脚离开,夜色后脚跟着出了家门。 四点前,他和李家鹏同时赶到曾云峰家。 这个点,曾云峰和林子轩并没在家。 两个人在门外吃了闭门羹。 夜色冲着李家鹏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胡同外面的一家茶馆,要了一壶茶,坐在里面等人。 又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看见曾云峰和林子轩回来的身影。 等到两人进了胡同,夜色和李家鹏才分别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晚了晚了二十分钟。”夜色担心的问。 晚不怕,他怕出事。 “我和子轩又出去了一趟放粮食的地方,重新检查了一遍,耽误点时间。”曾云峰带着林子轩在靠着墙边的洗脸盆里洗了一下手。 “没事吧?”李家鹏顺嘴问了一下。 两人安全回来,肯定是没事。 耽误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肯定发生了一些无关大局的小事。 “没什么大事,我们出来的时候在外面发现一只死老鼠,又折回去重新检查了一下。”林子轩解释回来晚的原因。 “死老鼠?这么巧?余绍坤今天也看见了两只,被毒死的。你们是在仓库,他是在杀人现场。uu看书 .uukansu.om ”李家鹏随口接话。 “怎么看出是被毒死的?”林子轩好奇地问。 “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体型正常,一般都是被药毒死的。”李家鹏的回答和李忠勇一样。 这种常识,是他们经常出现场的人都知道的。 “哦,老曾,那咱们看到的那只应该也是被毒死的。”林子轩说完这句话,又把头转向夜色和李家鹏:“你们不知道吧,那只老鼠估计经常出入粮仓,又肥又胖,像只小猫那么大。” 他的手比划着,看样子死老鼠的个头真不小。 坐在一边的夜色,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话。 他把两边的话都听完之后,猛地发现一个古怪的问题:“粮仓和杀人现场都发现被毒死的老鼠?”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21章 被投毒 & 一千八百六十三 老鼠到处都有,死老鼠也到处都有,但在两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同时出现被毒死的老鼠,就会让人产生关联性的怀疑。 不仅夜色怀疑,李家鹏同时也怀疑。 “去看看。”两人不约而同发话。 “去仓库?”林子轩问。 “对。”两人又是同时回答。 “你俩怀疑?”曾云峰神色凝重。 下面的话,他不敢问。 一旦被查证属实的话,后续的事情异常险恶。 夜色和李家鹏没有回答,但看他们的态度,的确是,他们已经怀疑了。 林子轩抬腕看看手表,语气急促:“现在是差十分五点,要快点了,今晚六点半这批小麦准备装车运到火车站,等着明天装车。不管怎样,都要有个结果,否则,明天能否装车,以及后续的全部行程,都将发生顺应变动,同时会带来生诸多的不便和危险。” 他说得没错,为了确保这批粮食的安全,沿途地下党不仅抽调得力人手,还制定了周密的计划,牵一发而动全局。 “快走,没时间在这里讨论了。”夜色当然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四个人分头出门,走进不同的胡同,沿着不同道路走向一个方向。 林子轩第一个到达自己家的仓库。 进门后,他叫来孙伯:“这几天有人进过仓库么?” 孙伯摇头:“没有,钥匙一直在我身上,从没卸下去过。” “有什么异常么?” “没有,就连您说的耗子洞什么的,我也检查过,这间仓库好好的,我保证没进来过老鼠。”孙伯拍着胸脯打保票。 “行了,你把钥匙给我,先下班吧,明天上午再来。”林子轩吩咐。 “是。”孙伯低头后退出,他的话一直不多,是个榆木疙瘩,少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子轩在存储小麦的墙角蹲下,每袋二十五斤的麦子摞得整整齐齐,大眼一眼,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把手伸进挨着地面一层麻袋中间细小的缝隙中摸索一阵之后,在地面碰触到一些细小的硬颗粒状的东西。 “怎么样?”曾云峰带着夜色和李家鹏也赶来了。 “当时搬进来的时候咱俩也在现场,麻袋捆的紧紧的,没有往外洒出过麦粒。”林子轩自顾自的回忆道。 “对,我专门查看过。”曾云峰当然记得这些事,他亲自当的监工,不会有错。 林子轩脸色铁黑,他的手从麻袋缝隙中抽出来后,手掌向上,摊在三个人面前。 掌心里有一小把麦粒。 有人进过仓库,解开过麻袋。 “先搬三层下来,看看哪些麻袋的绳子比较松。”林子轩说。 他是生意人,对这些比另外三个在行。 老手kun bǎng出来的绳子,绕圈均匀,松紧一致,打结处的接头形状相似。 生手捆出来的正好相反,又松又乱。 只要看一眼,很容易分辩出来。 四个人从最上面一层往下卸,几乎每层里面都有几袋kun bǎng绳索与众不同的麻袋。 他们把这样的麻袋堆放在一边,全部解开,从每个麻袋中抓出一把麦粒。 林子轩把这些麦粒凑到鼻子边闻,并没闻出很古怪的味道。 “怎么样?”夜色问。 林子轩摇头。 “什么意思?”夜色追问,很不满意他的回答。 “无法确定有没有。”林子轩的回答让所有人沉默。 投毒人投的毒,可能不是一般气味大的毒药。 “少爷,”仓库门外传来孙伯的声音。 “什么事?”林子轩走到门口,没叫孙伯进来。 “车来了,该装麦子了。”孙伯禀报。 这样的装运,每天都有,孙伯手里也有仓库存货清单,知道的清清楚楚。 “知道了,让他们等几分钟。”林子轩从里面关上仓库大门,回到另外三人中间。 他问:“怎么办?” 仓库内沉默无声。 林子轩自己也陷入沉默。 “延缓,必须查清楚。”片刻之后,夜色说出自己的主张。 “不是这样的能不能先运走,最后在鉴别?”林子轩心存万分之一的侥幸。 曾云峰接话:“我同意夜色的意见,在仓库已经出现可疑,走到半路更容易出现问题。即便半路没人再做手脚,单凭现在的,就足以造成部队人员的伤亡,敌人太狠毒了,我们不能冒任何一点险。不过,为了迷惑敌人,最好按期运走一些粮食。子轩,你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库存?” “即便没有库存,在麻袋里面装上别的东西顶替也可以,只要沿途咱们的人盯得紧,不给敌人下手的机会就行。”夜色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李家鹏赞成。 “这个容易,找些麻袋,里面用土棉套、麦秸秆之类的东西塞满就行,我叫孙伯准备。”奸商干的事,林子轩同样熟能生巧。 “咱们回去,再去教堂。”夜色冲着李家鹏说。 疑点从教堂附近出现,只能再回到那里重新寻找。 “好。”李家鹏知道这种做法有些盲目,但再盲目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老曾,这次运送粮食的计划谁提出的?什么时候?都有谁知道?这些你负责查。”夜色临走之前。对着曾云峰说。 “我知道,这么秘密的计划被人提前下了手脚,一定是内部出现问题,我马上查。”夜色说的话,曾云峰同样已经察觉到了。 “我尽最大努力在明天火车开车之前在搞到这么多的粮食,然后再查查到底是谁进来过。”林子轩说出自己的决定。 “大家分头行事,明天上午十点到我家集合。”曾云峰轻声交代所有人。 “好”,“行”,“明白”。 四人分成三拨,各忙自己的事。 夜色又和李家鹏分开,他自己先去教堂。 李家鹏回到警局,带着余绍坤赶往教堂,两人约定在教堂外面发现无头男尸的地方汇合。 此时的夜色,蓄着胡须,和之前的翩若惊鸿相比,增添了不少成熟和深邃。 他步入教堂时,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周遭走了一圈,没人怀疑他的身份。 夜色以前听曾云峰说过,白熊一直以捐赠者的身份和钱梅玲接触,他捐赠的物品放在教堂最里面的仓库里。 那个仓库,成了夜色重点寻找的地方。 “先生,”夜色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夜色回头看,一个教父模样的男人站在他身后,轻声询问:“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啊,是这样,我听朋友说这里接受捐赠是么?”夜色灵机一动。 “是,教堂里面收养孤儿,也对外面的难民布施,我们一直接受爱心人的捐赠。”教父听到捐赠两个字后,对夜色的态度开始热情。 “我可以看看保管捐赠物的仓库么?我之前曾经捐赠过一个地方,后来才知道捐赠的东西因为保管不善全都霉变了,所以我对受捐赠者的管理方式很重视,希望你能理解。”夜色的借口合情合理。 “当然可以,在那里,请跟我来。”教父指着草坪后面的建筑。 “请。”夜色绅士的伸出手,和教父并肩前行。 走出草丛间的石子小路,教父带着夜色在一排尖顶建筑面前停下。 夜色巡视四周,越看越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尖顶建筑、高大的植物、石子小路蜿蜒曲折,前面的教堂巍峨耸立。 小林苏的账本上。 夜色又找到了一处和画面一致的地方。 “先生,请问您想要捐赠的是什么?不同物品保管的地方不一样。”教父询问。 “粮食。”夜色含笑回答。 “请这边走,教堂专门准备了几个房间,密封性好,而且非常干燥、通风,您如果捐赠粮食的话,这些仓库一定能让您非常满意的。”教父自豪的说。 他在前面走,夜色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辨认周围的地形。 两人沿着走了浪走了将近五百米,在靠近后面的拐弯处,教父从的兜里那里一串钥匙,分别打开了六个房间的房门。 夜色随口默念那些房间号:“1861、1862、1863、1864、1865、1866。” 他的脚步继续向前行走。 走了两步之后,夜色突然停住,他停在1863号房间门口。 1863,非常熟悉的一组号码。 夜色灵光乍现,小林溪项链上的四个数字,在教堂里见到了。 他已经停在这个房间门口,为了不让教父起疑,佯做伸头状,从1863号房间开始逐个往后看,一直看到1866号房间。 教父站在1866号房间门外,任由夜色进进出出。 最后,他问走出1866号房间的夜色:“先生,感觉怎么样?” “房间很不过,不过,如果每天这样上锁的话,存放的东西很可能霉烂变质。”夜色说出自己的担忧。 教父赞同的点头:“先生的提问很有道理,这些我们事前已经想到了。这里白天有信徒前来参加礼拜,我们比较忙,一般会在晚上打开窗户透气,白天呢,里面可以晒到阳光,况且捐赠的物品很快就会用在被捐赠人身上,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不错,你们想的很周到。”夜色热情夸奖道。 “先生,您准备什么时候捐赠?”教父不失时机的问。 “嗯,我明天要去外地采购米面,大约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回来后马上就来。”夜色沉思片刻,计算完自己的行程后,说出了具体捐赠时间。 “不好意思,我是否能问一下您具体捐赠的数字,我需要事先调整一下这些房间里面的东西。”教父指着六个房间。 每个房间内都有不少麻袋。 “你这里现在这里有多少?”夜色毫不在意的问。 “为了防止出现您说的那种情况,这里两千多斤我们分别放在这些屋子里,通风效果好。”教父的回答明显有附和夜色的意味。 夜色当即说:“这样吧,你这里有多少,我就捐赠多少。” 教父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又迅速被他掩藏的干干净净。 “谢谢先生,”教父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那我就不打扰了,下周见,教父。”夜色伸出手。 “好的,下周见。”教父同样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教父陪同夜色沿着石子小路往外走,两人在教堂大门之外分手。 夜色向外直行五十米之后,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很眼熟。 是赤坂土恒。 夜色脚步继续向前,走到前面绿树掩映之处,他弯腰钻进冬青树之后,沿着旁边的小路绕了一圈,回到教堂门口。 这时,赤坂土恒已经走进教堂。 夜色沿着墙角跟进去,他溜到拐弯处,从垂直的墙角看出去,刚才那个教父和赤坂土恒并肩站在一根柱子后面。 他们和夜色的距离,不过十米远。 “怎么样?”教父用r语问。 他是rb人? 夜色惊出一身冷汗。 “军队那边催得很急,让我们赶紧把粮食运过去。”赤坂同样用r语回答。 “明天上午你安排人来这里,把现有的粮食全都拉走。” “教堂这边怎么办?” “正好刚才来了一个人,准备下周向教堂捐赠粮食。”教父得意的回答。 “明天上午九点,我派人来,你写一封信交给司机,我给军队发电,下午三点凭你的信让他们在城西三皇庙交接。”赤坂当即做出决定。 “好,尽量低调一点,不要虚张声势,引人注意,你尽量不要出面,现在各方面对帝**队、商人和间谍密切关注,锄奸队一直非常活跃。”教父谨慎的说。 “放心吧,我让司机的开车过来,来教堂的车没人敢打主意,不要忘了,你的公开身份是米国人,洛邑地方zhèng fu和军队不敢惹你。”赤坂抬头看看教堂。 教堂,是他们最好的伪装色。 听到这里,夜色折身快跑,很快钻进冬青树后,先前跑了一百米,折头向北,赶往和李家鹏约好见面的地点。 这时,李家鹏带着余绍坤已经到了,一个在麦田里,一个沿着土路,弯腰寻找什么东西。 “你们找什么呢?”夜色过来时,两人分别抬头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继续低头搜寻。 “这里,uu看书 .ukash你们看是不是?”余绍坤指着路边一丛青草下。 李家鹏和夜色凑过来,顺着余绍坤的手指看,一小把麦粒扔在草丛旁。 夜色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放在手上,手指隔着手绢抓起地面的麦粒,反手包裹好,塞进口袋。 “小余,很不错。”夜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余绍坤腼腆一笑,退到后面。 “回去。”夜色冲着李家鹏说。 李家鹏不解的问:“你刚来,我们也只发现了麦粒,其他的还没干呢。” “其他的全都放在后面,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干。”夜色说话的同时,眼角余光射向教堂。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徐庶从笔亲的打赏,感谢@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22章 调换粮食 & 路边设卡 夜色眉宇间带着微妙的表情,他的思索在见到李家鹏后始终没有停止。 像在画一张图,笔锋什时候拐弯,什么时候直行,什么时候停止,需要好好设计一番。 那张严肃而精彩的脸庞,预示着他即将抛出神来之笔。 李家鹏深谙夜色的这个习惯。 “我们该怎么做?”李家鹏很朗力的问。 这个时候,听从夜色的安排是最正确的方式。 “傍晚之前你能找到一辆卡车么?挂个假牌子。”夜色语速很稳,但透露的内容却很急切。 他现在是闲赋在家的身份,出面找车很不方便,容易引起怀疑。 “没问题。”李家鹏立刻应承下来。 警察局结交三教九流,不用他巴结别人,周围想巴结他的人太多太多,随便找个地方,倒贴着送上门的人就很多。 “小余,你马上回去,找到老曾和小林,就说是我说的,仓库的粮食一袋不要动,暂停调查,傍晚时分让小林给仓库所有人找个合适的理由放假,等我开着卡车过去,把那些粮食全部装车。” “是。” “告诉小林,火车站那边的运货计划照常,不要取消,不过告诉火车站的人,粮食明天下午才能装车,让他们事先调整好装车顺序。” “是。” 余绍坤离开后,夜色把自己刚才听到的对话全都告诉李家鹏,同时说出自己的计划。 “你准备狸猫换太子?”李家鹏瞬间弄懂夜色的意图。 完美! “你觉得可行么?”夜色并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计划实施之前,他希望听到李家鹏的看法。 “只要解决怎么换车?去哪里找一个会说r语,能骗过对方交接人的司机,完全有可能实现。”李家鹏短时间内把夜色的计划通盘考虑一遍之后,提出两个问题。 这两个问题,同样也是夜色之前深思熟虑过的。 “我先回答你第二问题,去和鬼子交接的司机我亲自干,只要我拿到教父写的信就行,赤坂土恒派去的司机肯定不能留活口,杀了他之后,换下来的卡车你开回来,直奔火车站装车。”这一点,夜色的想法很成熟。 “第一个问题,我还需要找人帮忙。”那不是单凭一己之力能完成的,不过夜色也想到了办法。 “什么办法?”李家鹏问。 “警备司令部的杜宽。”他是夜色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警备司令部出面临检查车,路上所有车辆无一例外,要阵势有阵势,要真实感有真实感,此外任何人还无权过问。 “警备司令部能出面的话,这个计划绝对没问题。”李家鹏兴奋的回答。 能想到的问题全都解决后,剩下的就是临场胆大心细的问题了。 这点,他和夜色有自信能做到。 “行了,详细的事回头再说,你去找车,我去找杜宽,咱们傍晚仓库见。”夜色走到路口,和李家鹏分开。 他和杜宽,一直保持若有若无的联系,表面上并不亲密,私下有事互相帮忙。 杜宽经历几年的磨砺之后,已经变成一个非常稳重的军人。 夜色走到警备司令部斜对面的电话亭,直接把电话打到杜宽办公室。 “杜队长,好久不见,”夜色的电话依然是平常人的口气。 “霍先生,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杜宽心知肚明。 “老家来人拿的茶叶,有你一份,现在有空么?” “有空,我去你店里拿,等着我。” 杜宽放下电话往外走。 在警备司令部大门外,他看见站在路边的夜色。 两人隔着马路微微点头,默契的朝着同一个方面走,进入右面的一条胡同。 “什么事?”杜宽问。 “帮我一个忙,明天下午在城西之外一公里处设卡查车,我要截住一辆rb人的卡车。”夜色直接说明意图。 “rb人?”杜宽反问。 “对。”夜色看着杜宽,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 “没问题,什么时候?怎么拦截?需要出动多少人手?全听你的。”杜宽毫不犹豫的回答。 对付rb人,他从来不皱眉头。 “明天下午两点之前,你在城西一公里处设卡,拦截一辆卡车,卡车司机身上带着一份教堂出具的证明文件,你必须亲自把这个司机带到一边,我的人带他走,黑色上衣,蓝色裤子,对你说天晴了,你把司机交给他。那辆车,一个身穿蓝色上衣,黑色裤子的男人,对你说天怎么阴了的,他开走,随后他再把车开回去,你让人放行就可以。我明天也会开一辆卡车同时出现在那里,你把教父的信交给开卡车的人,别的就没什么事了。” 夜色的安排在杜宽看来,根本小事一桩。 “行,我明白了,哨卡什么时候解除为好?”杜宽希望自己做事尽善尽美。 “前后尽量多延迟一些时间最好,rb人很狡猾。”夜色想过这件事。 “我从中午开始设卡,到下午五点结束,理由是接到战区通知,沿途检查军需物品走私。”杜宽明白夜色的意思。 设局的目的,能把假局设成真局,那才叫设了一个好局。 “就这样,我还有事,回头再聊。”夜色说完,伸手把自己手里捏了半天的一个纸包塞给杜宽。 干完这件事,他扭头朝外走,留给杜宽的的是他的背影和举起来摇晃的右手。 杜宽咧嘴一笑,自己手里拿的应该就是电话里老家人带来的茶叶。 这个特务思维的缜密已经到了无懈可击的境地。 傍晚,夜色先到仓库,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曾云峰和林子轩。 “太好了,把这些掺了毒药的粮食给鬼子送去,毒死那群王八蛋。”曾云峰乐不可支。 “等家鹏来了就装车,”夜色话音未落,后面传来卡车的声音。 三人同时扭头,李家鹏开着卡车进了仓库。 “可以装车了,我已经把所有人全都支走了。”林子轩接到余绍坤的带话,下午四点让仓库里的人全都回家,包括孙伯在内。 “火车站那边说好了吧?”夜色问。 “晚上七点多的车,让他们预留车厢,只要在开车前装上就行。”林子轩的办事能力不容小觑。 “动手吧。”曾云峰看着仓库里面的麻袋,动手开始搬运。 四个男人,虽说身强力壮,但抗麻袋的活不是他们经常干的,半个小时后,个个累的气喘吁吁。 “胳膊疼,腿疼,全身疼。”感触最深的是林子轩。 “林少爷,你还能干这种活出乎我的意料。”曾云峰调笑着。 “我也没想到,都怪我。”林子轩不好意思。 “林少爷,回头请我们吃顿好吃的。”李家鹏跟着打哈哈。 这种时候,互相责怪耗神耗力没有任何用,开个玩笑,时间反而过得很快。 “没问题,想吃什么都行。”林子轩极其大方。 “红烧鬼子肉。”一直没有开口的夜色冷不丁接了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天色全黑之后,一车粮食全部装好,车顶罩上帆布,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明天开着这辆车去城西和鬼子见面,家鹏你到设卡的地方等候,杜宽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你穿蓝色上衣、黑色裤子,对他说天怎么阴了就行,杜宽得手后,你把教堂开出来的那辆卡车向前开出一里路,证明信带过来,跟我换车,然后掉头返回,立刻开到火车站装车。”夜色开始分派任务。 “明白。”李家鹏回答。 “老曾,你也去设卡的地方,你和家鹏相反,黑色上衣,蓝色裤子,你说天晴了,从杜宽那里带走开卡车的rb人处理掉,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 “好。” “小林,你去火车站,等家鹏把卡车开到后,立即装车,一定要在火车开车前把粮食全部装上去。” “放心,我亲眼盯着。” 剩下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了。 第二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下午两点,夜色早早开车出了西门,通过杜宽的哨卡后,前行一里路把车停在路边。 两点半,从教堂开出的卡车到了哨卡前。 杜宽带来的人都是他嫡系,个个瞪着大大的眼珠,等着一辆卡车的出现。 四分钟后,那辆卡车稳稳开向哨卡,在士兵指挥棒的摇摆下停车。 司机态度傲慢,对于过来查车的杜宽瞪眼呵斥:“没看见上面插的教会旗子么?” 杜宽哼了一声,敲着车门一歪头:“下来,检查。” 态度强硬。 司机从兜里掏出教父写的证明,在杜宽面前挥舞一下,依然更加傲慢:“你胆子不小,连这种车都敢拦,找死是不是?” 司机知道眼前这群人最怕的就是引起国际纠纷。 “找死?我不敢。“杜宽突然压低嗓门,一改刚才的强硬,指着身后一个身穿上蓝下黑便衣的男人,颇有些哀求的意味:”看见没?上峰亲临哨卡,最近军火交易猖獗,我也是装装样子,你下来绕一圈,我马上放行。” 卡车司机看了一眼杜宽所说的便衣男人,站在距离他们二十米外的距离,身边站着两个身穿军装的士兵,举枪冲着他。 看样子挺像。 卡车司机犹豫片刻,还是对指向他的枪口产生怯意,最终开门下车。 杜宽继续低头说好话:“你看,我们长官在那里,你把证明让他看一眼,你好我好,我马上放行。” 恰好这时,便衣男人的眼珠看向这边,司机骄横的往前走,手里不停抖动那张纸:“赶快放行,耽误事我到外务司告你们去。” 便衣男人伸出手,等着司机交给他那份证明。 司机不屑瞥了一眼,高高举起手,冷笑中突然松手。 便衣男人同样冷笑,好像早就防着这一招,果断出手接住证明。 司机顿时傻眼,然而让他更傻眼的还在后面。 跟在他后面的杜宽掏出一把枪顶在他的腰间,低声下令:“朝前走,不许回头,否则一枪打死你。” 他俩前后并排站立,靠的很近,没人知道那把阻击枪的存在。 “你?你敢!”形势突变,完全出乎司机意外,他强行耍横。 “你大可试试,看我敢不敢。”杜宽讥笑道。 “我是教堂的人。”司机继续负隅顽抗。 “是么?我怎么看你是鬼子呢?杀了鬼子,我可以立功。”杜宽拿着的阻击枪猛地往前一顶。 司机哆嗦一下,沉默不语。 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这次行动,事先肯定有人知道了。 路边的临检,铁定也是针对他的。 司机哆嗦了一下。 “一直走。”杜宽从后面用枪顶着司机走过那个便衣男人,顺手从便衣男人手里拿走证明。 便衣男人环视一下四周,迈步前行,直奔卡车,钻进驾驶室,发动卡车。 这一切,自然、和谐,只给人一种两个司机是熟人,自愿交换的印象。 哨兵挪开路障,卡车顺利通行。 前行一里路,李家鹏看见夜色的车。 两人交换车辆,夜色拿走那份证明,继续前开直至三皇庙。 三皇庙前的空地上,站立一排黑衣黑裤男人,为首一个留着八字胡,个子不高,像个小丑。 夜色下车,并没说话,走到留着八字胡须的男人面前,弓腰,双手奉上教父的信。 八字胡男人拆开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使用日语问:“路上顺利么?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夜色用熟练的日语回答:“城门外一里处**临检,耽误几分钟,其他正常。” “辛苦了,你开那辆车回去。”八字胡指着旁边的一辆轿车。 看情况应该是他们开过来的。 “嗨!” 简短交接后,八字胡带人上了卡车,和夜色分道扬镳。 夜色开着轿车,风驰电掣赶往城内火车站。 等他开到的时候,林子轩已经监督车站工人装车。 又过了半小时,曾云峰也赶到火车站,他冲着夜色说:“你马上去教堂,那个司机在被我处决前交代,任务完成后,在教堂门口柱子后面用粉笔留下一个三角形,暗示任务顺利完成。” “好,这里也都顺利,告诉林子轩和家鹏,让他一直等到火车开车后再离开,然后到你家集合。”夜色欣慰的拍了几下曾云峰肩膀。 曾云峰的话,为这次行动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那个三角形,u看书 ww..co 是最后的交代,足以稳住教父,让那车带着毒药的粮食顺利进入鬼子的军粮库,在某日某时成为送鬼子上路的美食。 很快,夜色开车回到教堂门口,趁着没人在石柱子背面划了一个三角形。 尔后,他藏在冬青树后观察。 一顿饭的功夫后,和他交谈过的那个教父走出教堂门口,装作散步走到石柱之后,看到已经画在石柱上的三角形后,狠狠攥了一下拳头。 当晚七点二十六分,随着一阵鸣笛和黑烟,火车准点开出洛邑火车站。 当晚八点,四个人再次在曾云峰家碰头。 “粮食的问题虽然顺利解决,但是中间出现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想起来极为可怕,说说看,咱们该采取什么行动?”曾云峰向身边的三人发问。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书友080521133843719亲的推荐支持! 第323章 开始动手 & 杜宽请客 曾云峰提出的问题,在场的每个人都想过。 这次行动,遇事掣肘,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预料。 “运粮计划是临时起意,还是制定很久了?”身为执行者,林子轩第一次询问自己任务的由来。 “计划的制定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是在你来之后不久。”身为组织者,曾云峰肯定的回答出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在我们发现胡思宁是内奸的同时?”夜色问。 “是,当时我不肯定他是否知道这项计划,现在看来,他当时就知道,并提前做好了准备。不怪你们,是我的过错,我要负全部责任。”曾云峰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主动检讨。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梳理,挖出出没咱们身边的毒蛇。”李家鹏很客观的提议。 “我问过孙伯,他说仓库的钥匙从没离开过他。”林子轩从发现死老鼠开始,已经开始留意身边人。 “两种可能,一种是孙伯自己干的,另一种是有人利用孙伯不注意,配了钥匙。”夜色不假思索的解释。 “对,我观察过孙伯,为人谨小慎微,而且是我家的老人,按道理他不会。”林子轩选择相信孙伯。 “其他人呢?”李家鹏问。 林子轩摇头:“不太清楚。” 他虽然是主人,刚到时间不长,并不完全熟悉。 “那就先把重点放在孙伯身上。”李家鹏说。 “还有,咱们可以寻找内奸,但是我建议锄奸还是要暂缓一阵子。”夜色说。 “为什么?”林子轩的感受非常糟糕,身边盘踞一条毒蛇,他干什么都只能缩手缩脚的。 夜色详细解释:“教堂那边以为他们的粮食送到了r军手里,不设任何防备;咱们这边一旦动手锄奸,很可能引起胡思宁的警觉。一旦消息外传,被掺毒粮食的下落就会成为他关注追踪的重点,咱们的换粮计划有可能走漏风声,万一传到rb间谍那里,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所以,我建议目前可以对孙伯进行试探,等那批粮食进入r军军营之后,咱们这边就可以放心锄奸了。” “夜色说得对,包括胡思宁,我会建议上级和咱们身边的内奸一并除掉。”曾云峰同意夜色的看法。 “那就这么决定,我找机会试探孙伯,看看是他还是别人。”林子轩说。 仓库里的内奸,他出面最方便。 “两具无头男尸身边出现麦粒,会不会和粮仓有关联?”李家鹏一直对路边发现的死老鼠和麦粒耿耿于怀。 “一并进行,我正好还要去查查教堂的1863,不过有一点我弄不明白,龙虎大师交代1863是一个柜子的密码,和教堂门牌号的1863到底有没有关联?”夜色揉着眉头,一脸雾水。 “一并进行?我可以配合你们。”李家鹏灵机一动。 夜色猛地明白李家鹏的意思,他指着林子轩:“还可以包括他。” 李家鹏点点头。 一张网,可以抓到好几条毒蛇。 回到警察局,李家鹏走进严乔中办公室,先向他报告了有关两个无头男尸的最新调查进展情况。 “有难度么?”严乔中一直关注这桩案子。 这是展示他政绩的最佳机会。 “我带人又在路边发现了新线索,一些麦粒。我准备派人查查最近洛邑城内哪些粮仓采购过小麦,哪些粮仓有职员离职或失踪,别的还好说,咱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查,您也知道,教堂里面也有捐赠者捐赠的粮食,杀人现场距离教堂仅有几百米的距离,我不敢说能完全排除教堂里面有人作案的嫌疑,但去教堂查,有风险。”李家鹏说出自己的怀疑和担忧。 “这个么,”严乔中手指敲着桌子想了一会:“我先去交涉一下,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有消息我告诉你。” “是,那我出去了。”李家鹏此行目的达到了。 他就是要把严乔中拽进来,有了严乔中这张王牌,很多事情好解决。 “老李哥,”走在院子里,他叫住李忠勇。 “探长,怎么样?”李忠勇看见李家鹏从严乔中的办公室刚出来,知道他是说无头男尸的案子。 “我向局座报告了,局座准备探探教堂的口风,争取让咱们再进去一次。” 不过,后面的话李家鹏并没说出口,再进去的话,不会带李忠勇,而是带夜色。 “老李哥,我后来又带余绍坤去过一次现场,发现一些麦粒,你这几天辛苦一下,查查洛邑哪些粮仓里面有麦子,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平常百姓家里也会有麦粒,探长为什么一定认为会是粮仓呢?”李忠勇提出不同意见。 这个问题,差点让李家鹏失态,也给李家鹏提了一个醒。 目标,不能过于集中。 “你说得对,普通百姓家也有,我让余绍坤去查了,你两份头查,快。”李家鹏不动声色弥补自己的漏洞。 李忠勇,果然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没有选错人。 接下来的几天,李家鹏带着手下人从麦粒入手,几乎查遍洛邑所有粮库,林家的粮库也不例外。 “家鹏,我派手下跟踪孙伯,发现他最近花钱大手大脚,一周前在城西买了一套宅子,不觉得奇怪么?”林子轩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前来查案的李家鹏。 “值得怀疑。”李家鹏认同。 一个人在钱财方面突然大手大脚,往往预示他有不义之财。 林子轩继续说道:“我还从另外一个方面怀疑他,或许还会跟你的杀人案有关。” “哦,什么?”李家鹏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的床铺下面,塞着一件带血的衣服,虽然不多,但明显是喷射上去的,巴掌大的一片,密密麻麻的血滴,几乎连成一片。” “你怎么发现的?” “我昨天让他带着手下人打扫仓库,趁他不在屋子进去检查时发现的。” “好,我回头让余绍坤来你这里查。” “嗯。” 这样一来,调查孙伯的事就变成了警察局调查无头男尸的事,光明正大,与林子轩无关,与地下党无关,只会麻痹孙伯。 两天后,曾云峰接到消息,林子轩送往苏区的粮食安全抵达。 那晚,夜色截获一份发给土肥的密电,电报上面八个字:xiao jie安全到家,勿念。 xiao jie,肯定是麦粒。 “可以动手了。”曾云峰接到夜色的报告后,对除妖小组成员下令。 李家鹏最先动的手。 他带着余绍坤,以杀人嫌疑抓走公开孙伯。 还没动刑,孙伯就吓得屁滚尿流,主动交代自己干过的事。 收买他的男人他到现在也不认识,只知道对方用一套宅子换取他从不离身的钥匙,就是被掺了毒药的那间仓库的钥匙。 至于对方干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么?”余绍坤问。 “不知道,当时带着黑色头套。”孙伯如实交代。 “我在你屋子的床铺下面发现一件带血的衣服,怎么回事?”余绍坤根本没去,只是按照林子轩提供的线索审问。 “钥匙被拿走的那个晚上,我还在仓库的大院里面,我养了两只鸡,害怕万一有人来,惊得鸡叫,当时就把鸡头剁掉了,衣服上面溅上的是鸡血,我嫌脏,顺手把衣服塞在床铺下面了。” 如果孙伯的交代属实,无头男尸案件跟他无关。 余绍坤找来仓库其他人盘问一遍,全都证实孙伯的确养了两只鸡,也的确在那晚亲自宰了。 李家鹏一天之后第二次提审孙伯。 他敲着桌子吓唬:“好好想想,那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有什么特征?说话的口音?个头?手掌手背或者其他luo lu在外的皮肤上有没有容易辨认的痕迹?” 孙伯意曾一会,突然想起来,举起自己的左手,挑起小拇指说:“那个男人小拇指的指甲盖好像被砸过,黑紫色,手指肚子是肿的。” 指甲盖是黑紫色? 孙伯虽然交代出一些东西,但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指甲盖黑紫色的男人,无疑大海捞针。 李家鹏找到夜色。 找人这种事,夜色和他一样是专家。 “很简单,运粮的事是胡思宁传出来的情报,他的情报通常是通过南京传过来的,能得到这个情报的人只有沈清风,而沈清风能用的人,只有特务处的人,你觉得呢?”夜色眉头一挑,麻利的说出这番话。 李家鹏狠狠往外吐了一口气:“我苦思冥想的问题在你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 “交给我。”夜色挤了一下眼睛。 他带着李家鹏一起走到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电话,直接打到特务处他自己的办公室。 能在他办公室接电话的只有一个人,万军。 “万军,我的手刚才被砸了一下,你去欧阳磊那里拿些药,给我送到家里来。”夜色吩咐。 “夜处,您怎么砸住手的?厉害不厉害?骨头有没有问题?”万军故意加重加快语速,显示他对夜色的担心。 “皮烂了,骨头还好,没多大事,你别一惊一乍的,说出去让人笑话。”夜色责怪道。 “是是是,您放心,我出去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最近怎么了?老冯的腿被撞了一下,李泉烧的厉害,陈广海的手指头也被砸了,特务处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了?”万军唠唠叨叨的在电话里自言自语。 “行了,别啰嗦,赶紧给我拿药去。”夜色故意不耐烦的挂断电话。 “陈广海的手指头被砸了。”夜色告诉李家鹏。 李家鹏无声的伸出大拇指。 “下一步怎么办?”他还是有些难。 特务处的人不是谁都能动得了的。 “还是我来。”夜色从容一笑。 陈广海在这个时候出现,简直是给他创造千载难逢的机遇。 “你有办法?”李家鹏惊诧。 刚刚发生的事情,刚刚得到的消息,夜色怎么就能马上想到办法了呢? “我之前在做的一件事,正好能利用上。”夜色想到了利用陈广海攻击沈清风的事。 简直是天作之合,天衣无缝。 夜色回到家后,立刻用纱布把左手全都缠起来,吊在脖子下面,万军前来送药的时候,看着他绝对是左手受伤了。 “夜处,我看真的要找个大仙去除除晦气,最近受伤有病的人真特么的多。”万军使劲摇晃脑袋。 “我提醒你,这种事沈处不说你千万不能说,听见没?传出去给你惹麻烦,也会给我惹麻烦!”夜色呵斥自己的手下。 “根本不用我说,这话是陈广海先说出来的。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干什么都心不在焉,要不然左手小手指怎么能被砸的黑紫黑紫的,我亲眼看见的,就特么的砸一个核桃,一锤子砸到小拇指头上了。”万军撇着嘴,做出一副让夜色放心,他绝对不会给上峰招惹麻烦的模样。 “够了,管好自己的事,别人的事少操心!”夜色继续厉声制止。 他的表现很明显,闲赋在家的人,不敢惹事。 万军心里暗自怀疑,这也怕那也怕,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 属下什么心思,夜色心知肚明。 这种时候,示弱是最好的进攻。 万军前脚刚刚离开夜色家,蝎子后脚登门。 “夜爷,咱们四爷请您过去一趟。”蝎子毕恭毕敬的说。 “什么事?”夜色正好想找张裴沣商量一件事。 “没什么,约了杜队长吃饭。”蝎子回答。 “杜宽?”夜色心中一动。 “是。” “什么地方?” “车已经备好了,您跟我走就行。” “好,等我一下。” 夜色走上二楼,给姚艾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跟着蝎子出了家门。 张裴沣请客的地方不是大酒店,而是地摊。 一张四条腿的小木桌,三个木凳子,三碗牛肉汤,三个大男人,一小箩筐烧饼。 “唉,就这个?”夜色失望透顶。 “你俩串通好了?口气一模一样。”张裴沣的筷子头指向杜宽。 杜宽黑着脸,uu看书ww.uunhu有气无力坐在一边。 “张四少,跟你吃饭是吃大户,一人一碗牛肉汤我们还用跟你吃?他请就行。”夜色指着杜宽。 “好啊,那这顿就让他请了。”张裴沣很不要脸的同意了。 “什么?我请?”杜宽瞪着夜色。 夜色狡诈一笑:“当然要你请了。” “凭什么?”杜宽抬起手,撸起袖子。 他面冲夜色,做好准备,你要说不出合适的理由,我胖揍你! 夜色举起缠着绷带的左手,压下杜宽的两只胳膊,慢悠悠的说:“因为我要帮你立个功,同时求他办件事,你说该不该你请客?”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书友080521133843719亲的推荐支持! 第324章 居心叵测 &后台真硬 杜宽的道行比起夜色和张裴沣还差一些,他的眼珠在夜色说出帮他的忙后,直接懵了。 “是我帮你吧?”他记得自己刚在城西设卡,帮助夜色办了一件大事,按照投桃报李的老祖宗家训,拿不上台面的一碗破牛肉汤也该夜色请才对。 “嗯,”夜色摇头,毫无廉耻的说:“我说的是下一件事。” “下一件?那这一件呢?”杜宽纳闷。 “这一件?早就翻篇了。”夜色敲着桌子说。 “什么时候翻的?”杜宽拧起眉毛。 “他请客的时候。”夜色指着一门心思低头喝汤的张裴沣,又指了指摆在杜宽面前的那碗牛肉汤。 “嗷。”杜宽拉下一张脸。 他知道夜色又在戏弄他,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他的价值,只值一碗牛肉汤,心塞。 转而,他想起夜色的话,同样选择了翻篇,问:“下一件是什么事?” 夜色再次敲响桌子:“你选择升官?还是选择发财?” “发财。”杜宽毫不犹豫。 “为什么?升官不好?”夜色奇怪。 杜宽慢悠悠的回答:“升官捏不死你们,等我发财了,天天让你们吃剩饭,撑死你们!” “哈哈哈。”张裴沣半天时间第一次发音。 “不许笑。”杜宽脸色涨得通红,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这些年来,事实上一直是夜色和张裴沣在帮他的忙,协助他从一个看守城门的底层军官逐渐晋升现在的宪兵队队长的位置上,从心里他最感激的也是这两个人。 “好了,不说废话,现在你们听我说。”夜色的话恰到好处缓解了杜宽的难堪。 他指着杜宽:“你是宪兵队长,我手头有一件走私军火的案子,特务处处长沈清风指使陈广海干的,好几年了。我给你机会。” 然后,他又指向张裴沣说:“我前几天把广发贸易商行的股权委托书给陈广海,想让他出面替我对付沈清风,他不干,我很生气。” “这好说,打一棒子给个萝卜。”张裴沣从容喝完最后一口牛肉汤,掏出一个精致的手绢擦擦嘴。 然后,抬手一扬,手绢掉进旁边的垃圾斗内。 先抑后扬的事,不是事。 “蝎子,明天晚上我和他们在伊阙阑珊大酒店吃饭,你想个办法把那个姓陈的带过去。”张裴沣吩咐。 “是。”蝎子躬身回答。 第二天晚上,张四公子在伊阙阑珊大酒店请客,客人一共四个,警备司令部副司令何昌国,副市长柳学成,特务处副处长夜色,警备司令部宪兵队队长杜宽。 他们的酒席,摆在二楼走廊口的第三间。 张裴沣出面,谁敢不给面子不参加?提前十分钟,该来的人都来了。 准七点整,陈广海身着便衣,带着五个手下,从门口走过。 他接到线报,伊阙阑珊今晚有地下党接头,传递重要情报。 在他前面几米远,身穿红色旗袍的七八个xiao jie排着长队,往富贵满堂包间里送菜。 包间门开着,漂亮xiao jie扭着妩媚的身段,托着精致的盘子往里走,在门口形成的弧形,正好把陈广海堵在门外。 “喂,让开。”陈广海阴沉着脸,压低嗓门说。 他距离目标只剩下二十米远,前面第五个包间。 如果因为这群女人让地下党溜了,他特么的以后还怎们在特务处抬头做人。 “嘘,先生,请小声点。”门外一个男服务生彬彬有礼低下头,轻声劝阻。 他们在这种大酒店干的时间长,客人一到基本上就知道该如何接待,用什么规格和态度,比如今晚这桌,整个洛邑地面上没人敢惹。 “虚个屁!让开。”陈广海直接上脚,踹歪自己面前端盘子的xiao jie。 “啊。”一声惨叫。 像多米诺骨牌,挨踹的xiao jie往前倒。 “啊、啊、啊……” “啪、啪、啪……” 富贵满堂门口真的富贵满堂了,xiao jie、菜肴、盘碗,挤在一起,惨烈的妖娆! “怎么回事?”今晚的主人张裴沣呵斥着。 门外的男服务生抬脚踩着倒在地上的女孩中间的缝隙,好不容易挤进来,不停鞠躬:“对不起先生,门外有人闹事。” 事到如今,他怎么着也要把责任全部推倒外面那个男人身上。 “出去看看。”警备司令部副司令何昌国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他冲着杜宽下令。 晚上当他第一步迈进富贵满堂,看到杜宽在场时,吓了一大跳。 一个小小的宪兵队长怎么配出现在这里? “我拜把子兄弟,老三。”张裴沣随口介绍。 那一刻,何昌国明白一件事,自己手下一直藏龙卧虎。 可惜知道的太晚了,否则这种关系,他早就利用上了。 这时候,出现这种情况,他要露露脸。 张四少爷的拜把子兄弟,是他的手下,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应该在适当的时候让张四少爷略微明白一点。 “是,副司令。”杜宽规规矩矩的执行命令。 场面上的事,就该按场面上的规矩办。 他是何昌国的手下,军人执行命令是天职。 男服务生不管不顾,强行在杜宽前面开出一条狭窄的路,让贵客出门。 杜宽虽然穿的是便服,但腰板挺的像青松,双腿双臂结实有力,虎虎生风,几步拦在陈广海前面。 “让开。”陈广海见到男人,嗓门更加骄横。 “你在这里闹事,凭什么让我让开?”杜宽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狼藉,冷冷的问。 “闹事?你特么有什么资格说老子闹事?劳资执行公务,你要是耽误了劳资的大事,”陈广海举起右手,比划出一支枪的样子,缓缓指向杜宽。 “你没有?早说啊,我给你。”杜宽朗声一笑,痛快从兜里拔出一只真枪,反手瞄准陈广海的脑门。 陈广海怔了一下,哈哈哈狂笑几声,转瞬又变成黑脸。 他从兜里掏出特务处的证件,举起杜宽眼前,厉声呵斥:“我在抓地下党,让开!” “抓地下党?在哪里?”杜宽巍然不动,手指扣住扳机。 “前面二十米,要是让人跑了,劳资抓你进大牢。”陈广海当然知道,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枪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党**人。 “对啊,只有二十米的距离,你却在这里大呼小叫,揣倒送菜xiao jie,制造混乱,你安的是什么心思?我看你是故意放地下党跑,居心叵测!”杜宽抬高嗓门,厉声痛斥。 “你找死!”陈广海右手从比划成阻击枪的样子瞬间伸开变成掌形,夹带着寒气,扇向杜宽脸颊。 杜宽毫不迟疑,抬高阻击枪,“砰!”冲着天花板开了一枪,霸气的说:“”就凭你现在的行为,我怀疑你私放地下党,可以当场击毙你,你嚎什么嚎!” 这一枪,镇住了陈广海,也让屋子里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能开枪,不是小事。 站在张裴沣身边的蝎子抬腿跑向门口。 门外,他带来保护四少爷的人多的是,不怕乱,就怕不乱。 根本不用他交代,张家保镖早就趁乱偷偷从外面围住陈广海和他带来的几个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后,猛虎下山一般三个抓一个,利索的连同陈广海一起生擒活捉。 “我警告你,赶紧放了老子,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陈广海没有料到杜宽有那么大的胆子,在他亮明身份后胆敢开枪。 “你叫什么?有种报上你的名字。”陈广海气急败坏。 作为特务处在外面吃瘪的第一个人,他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杜宽,记好了。”杜宽回答后一把夺过陈广海的证件。 “你就是陈广海?”杜宽反问。 “认识我还不赶紧放了我?”陈广海得意了,他不是默默无闻、没有地位的普通人。 “放你?开玩笑,我正在抓你。”杜宽手一甩,扔掉陈广海的证件。 “你?你敢抓我?!”陈广海暴怒,他并没过多思索杜宽话里话外的含义。 “你什么你?带进去。”杜宽挥手。 抓住几个特务的人看看已经走出来的蝎子,在他点头默许下,压着包括陈广海在内的六个特务处的人走进富贵满堂大厅。 “夜处?”陈广海在满屋子审视的目光中惊呼。 夜色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依然端着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轻声和身边的张裴沣说话。 不搭理他。 “夜处,”特务处其他几个人纷纷开口求救。 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见夜色在座,心里安稳了很多。 “夜副处长认识他们?”何昌国幸灾乐祸的问。 有意思,好玩了。 “手下。”夜色简单的回答,不喜不忧,不恼不怒。 “他们来干什么?”副市长柳学成接着问。 “这个么?柳副市长,不瞒您说,我这段时间身体不适待在家里,处里的事不太清楚。”夜色委婉的说,他特意抬起缠着绑带的左手给大家看。 这句话,在场的几个老油条当然都能听出什么意思。 “哈哈哈,夜副处长,你年纪轻轻的,身体不好可不行啊。”柳学成挪愉道。 男人说身体不行?大忌、大忌。 夜色当然明白,跟着哈哈哈大笑。 笑声停止后,夜色抄起身边的酒瓶子,咚咚咚往自己的中酒杯倒了满满一杯,一口气喝完,高举酒杯倒过来,杯口朝下晃了几下:“各位长官,我讨个人情,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执行什么任务,毕竟是党**人,不会干出格的事,不如先把他们带到隔壁房间,等酒宴结束后,相关人等再坐到一起详细谈谈今晚发生的事,总不能因为他们几个打扰各位长官的雅兴,怎么样?” 柳学成看着张裴沣,何昌国先是看了一眼杜宽,随后也看向张裴沣。 特务处的人都认识张裴沣,顿时眉开眼笑。 没事了。 哪知张裴沣扭头看向夜色,似乎很卑微:“我听你的。” 陈广海吓出一身冷汗。 他不怕夜色这会不保他们,众目睽睽之下,不保他们就是不给他自己挣面子,这点把握陈广海有。 他担心的是自己谢绝过夜色,以后日子里小鞋不好穿。 夜色环顾一周,再次倒满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同样倒置杯口,一杯酒被他喝的干干净净,一滴也倒不出来。 “各位长官给夜色面子,夜色感激不尽,先把他们带到隔壁吧。”夜色就势下坡。 “是,夜爷。”蝎子像他主子一样对夜色顺从,马上按照夜色吩咐推走陈广海和他手下。 三个小时后,酒宴结束。 送走柳学成、何昌国,张裴沣和杜宽走进隔壁,唯独不见夜色身影。 他们身上,酒气浓重,肉香扑鼻,被饿了一个晚上的陈广海和手下几个人饥肠辘辘,前心贴后背。 “夜处呢?”陈广海不见夜色对面,连饿带怕,惶惶不可终日 “陈广海是吧?”杜宽脸色通红,喝完酒后口气和脾气冲了很多。 陈广海继续问:“夜处呢?” “夜色?他为了你们连喝两大杯,早就醉了。”杜宽直呼其名,部分大小尊卑。 他的话特务处的人都相信,是他们亲眼所见的。 “这位兄弟哪里高就?”陈广海憋屈的低下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杜宽没有回答,嘴巴凑到陈广海耳朵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广文路16号。” 然后他挺直身体,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迈出两步,回到张裴沣身后,半转着扭了身体,说:“我是宪兵队长。” 陈广海闭上眼,低下头,再次心生恐惧。 广文路16号,沈清风私藏军火的一个点。 “四哥,你累不累?广发商贸的事需要你操心,虽然夜大哥替你掌管股份,你也不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我明天还要去查大明贸易公司,马上就会回去,或者你等我几分钟,我坐你的车回去?”杜宽左一声四哥,右一声夜大哥,当着所有人面显摆他们几个人的亲密关系。 陈广海背后汗水涔涔。 夜色委托他的股份竟然是张裴沣的,这座靠山大到根本不可能畏惧沈清风。 杜宽明天还要去查大明贸易公司,是巧合还是有目的的?他既然知道广文路16号这个点,还知道大明贸易公司就不足为怪了。 更可怕的是杜宽的身份,宪兵队长。 他真的可以抓走自己,以走私军火为由,理由充分,光明正大,说到天边没人觉得他不对。 “我还真累了,明天一早焦君牟来见我,我还得早点起床,你快点,我送你回去。uu看书 .ukanshu ”张裴沣回答道。 焦君牟来洛邑了? 陈广海可以不怕柳学成、不怕何昌国,负隅对抗抓住他把柄的杜宽,但他不能不怕焦君牟。 “哦,焦少将来干什么?”杜宽看了一眼特务处的人,刻意压低嗓门,不想让他们听见,但他说出的话恰好能让距离他们最近的陈广海断断续续听见。 “他去别的地方,拐过来看看我和夜色,中午吃个饭喝过酒就走。”张裴沣如无其事,根本没把焦君牟这个级别的人放在眼里。 “行了,今天的事先不办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等明天你们见过焦少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杜宽警惕的瞥了陈广海一眼,生怕他听见自己刚才和张裴沣的对话。 陈广海如释重负,他有活路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涪江江、书友080521133843719、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亲的推荐支持! 第325章 求你抓我 & 你王8蛋 第二天上午,陈广海敲响夜色家的门。 姚艾开了门,探着脑袋看向外面,门也仅仅开了一人宽的身位。 “夫人好。”陈广海亲热的叫了一声,双手递出一个精致的红色木匣。 姚艾上下打量一番,迟疑着问:“请问你是哪位?” 特务处每次来人都是夜色直接出面,姚艾很少参与,除了她最初能认准的冯阳、李泉,和后来的万军之外,其他人根本辨认不清。 “夫人,卑职陈广海,曾经来过几次,没有正式给夫人打过招呼,是卑职的错。”陈广海借机把手里的红匣子往姚艾身上塞。 姚艾微微一笑,轻声说:“抱歉,我真的认不准,夜色这会没再家,你有什么事回头跟他说吧。” 话音刚落,她后退一步,轻轻关上屋门。 陈广海手举的红匣子,随着关闭的院门,被轻轻推回陈广海怀里。 礼物虽然没送出去,却验证了一件事。 夜色没再家,这是陈广海昨晚偷听杜宽和张裴沣对话得知的,他今早是专门来试探的。 离开这里,陈广海又一次踏进伊阙阑珊大酒店,和焦君牟那种身份的人吃饭,在洛邑这间酒店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来到前台,陈广海拿腔作调的问:“张裴沣张公子预定的房间是哪间?” 只有显得高贵,才能被人礼遇。 前台个子高高的男服务生微微颔首,礼貌的问:“金玉满堂,请问是焦先生么?” “他的手下,谢谢。”陈广海进一步确认,焦君牟今天抵达洛邑无误。 之后,陈广海把自己反锁在家里的一间屋子里,拉上窗帘,挡住亮光。 他需要在黑暗中测试一下自己的方向感。 方向一,跟着沈清风的话,首先,据他所知沈清风没有强大的后台,这是最令人恐惧的地方。沈清风的背后,是比他眼前的黑暗还黑暗的巨大空洞,永远无法填充满,充满无限危险和未知。其次,沈清风在属下遇到困难和痛苦时不会伸出救援之手,而是任由部下自生自灭,冷眼旁观。 处在他现在的位置,身后无大树可以傍身,身边无浮萍可以救命,依靠沈清风非常要命。 方向二,该投夜色。虽然他现在还是一个副处长,放眼他身边的资源,军统上层有焦君牟为他护身,外部有官、商和**、自己人围着他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网,每一个人都可以带进来一大串的人,瞬间建成一个堡垒。 而且夜色为人仗义,对兄弟们关爱有加,特务处的人对他心服口服,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比比皆是。 跟着这样的上司,掉进深坑后的第一秒钟就能看见从坑口垂下的救命绳索,心里踏实。 陈广海眼前豁然出现一道光亮,把黑暗的房间变成光明一片。 两相对比,孰轻孰重,无需纠结。 他不再犹豫。 拉开窗帘,点燃一支烟,他坐在桌子前,拿出信纸,把他所知道的所有军火走私的情况,详细列出一份说明。 一天后,揣着这份说明,陈广海第二次敲响夜色家的院门。 开门的依然是姚艾,当她的脑袋伸出院门后,直接截住陈广海的话:“夜色今天没在家,去了哪里,他没告诉我。” 说完后,还和上次一样,温柔的关上门。 第三天,陈广海照样吃了闭门羹。 第四次,陈广海在姚艾刚刚开门之后,自己抢先说话:“夫人,是我错了,请转告夜处,广海以后都听他的。” 姚艾迷茫不已:“先生你说的什么啊?我把你来过的事告诉夜色,他只说最近这一段时间太忙,从第一天出去到现在就没回来过,他派人告诉我在张四爷家里,我同样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这样吧,如果夜色回来,我马上告诉他你又来找过他了。没让你进来是因为我一个妇道人家接待你,不方便而已,你别多想了。” 陈广海尴尬的笑:“是是是,夫人严重了,卑职哪敢多想,本来就是卑职处事不当,请夫人见谅。处座忙,卑职等他不忙的时候再来。” 离开夜家,陈广海冷笑。 他能不多想么?换成谁谁也会多想。 不过,今天的恶果是他自己酿成的,要怨只能怨自己。 想要缓解自己和夜色之间的矛盾,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自己先低头。 陈广海心生毒计。 他在路边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坐到警备司令部门口。 “我找宪兵队队长。”陈广海在门口对哨兵说。 包括哨兵在内的军人,最怕的人里面肯定包括杜宽,都怕他的职务。 “请问你是杜队长的什么人?”哨兵听说找杜队长,非常客气。 “亲戚。”陈广海选择了一个包容量大,而且很含糊的词。 “亲戚?”哨兵打量陈广海,不知该如何验证。 他的外形,不是乡下来的那种人,反而有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该怎么告诉杜队长你的身份?”哨兵果然没办法直接查证。 “你打通了我来说,放心吧,没事的,兄弟。”陈广海老练的拍拍哨兵肩膀。 很快,杜宽走出办公室,亲自到门口来接他。 陈广海没进警备司令部大院,他的身份有点招人,害怕被人认出来。 杜宽显然有没有和他长谈的意思,跟他走到路边人少的地方站住,再也不往前走。 陈广海彻底体验到得罪人容易,修补关系难的意思了。 “杜队长,我明天十点上午在大明贸易公司和一个叫宋俭夫的人交易,买给他五十支左轮。”陈广海一动不动,开口说出的话句句惊人。 想要利用杜宽、达成自己心愿,只能这样坦诚不公。 杜宽没有接话,无所谓的目光中带着陈广海看不懂的意味。 “杜队长,我说我明天走私军火。”陈广海抬高嗓门。 杜宽还是没有接话。 “我走私军火,不是你该出面处理的事么?”陈广海一头雾水。 这种事情不是能让宪兵队立功的事情么?身为队长,杜宽为什么没反应? “明天上午九点啊,怎么办,我正好没空,约了夜色、张裴沣喝茶。”杜宽置身事外的解释。 陈广海头大:“杜队长,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你要去喝茶?” “立功?我不需要立功,和夜色喝一杯茶,他在何副司令面前说我一句好话,我就能前程似锦,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抓走私军火的人?”杜宽怪物似的看着陈广海,理解不了他的苦心。 “杜队长,夜副处长说好话是一方面,你拿出成绩来不是更能证明你的本事么?”陈广海烦躁的劝解。 杜宽脑子缺弦么? “问题是我不需要证明什么,还有张裴沣,他说了,我不想在这里干,随便我到哪去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我随便挑,靠着他们,我的命更值钱,保命当然是最重要的事。”杜宽嚣张而幼稚的说。 陈广海嘴角哆嗦。 他是知道自己的处境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还是无意为之的? “杜队长,”陈广海试图继续解释。 “我还有事,先走了。至于你说的事,找找别的地方别的人,肯定有人会有兴趣的,就这样。”杜宽点了一下头,算是和陈广海道别。 找别人?找别人有屁用! 别人能在夜色面前说上话么?别人能顶替沈清风的位置保他周全么? “杜队长吗,求你了。”万般无奈下,陈广海拉下脸,说出一句伤害自己自尊的话。 “求我?不用,我什么也没干,你真的不用求我。”杜宽笑着说完,该转的身体照样转过去,该迈的步子照样迈出去,毫不迟疑。 “这是沈清风这些年买卖军火的清单,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抓住沈清风的办法,绝不牵连夜处长,也不让你们成为军内有些人的眼中钉,交易的条件是你帮我在夜处面前说说好话,从此我为夜处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陈广海再不拦住杜宽,他怕自己再也没机会了。 说完这些话,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写好的证明材料,双手递给比他年纪小很多的杜宽。 “这个?”杜宽看着陈广海,有些犹豫。 “求你去抓我,明天上午九点,一定要去抓起。”陈广海把材料强硬塞进杜宽口袋。 杜宽想了一下,没有痛快的回答,但是留了一个活口:“我今天可以去张裴沣那里找夜色,他现在在张裴沣那里,商量商贸公司的事,我把这个给他俩看看,至于明天能不能去抓人,我不敢保证,还要看夜色的意思。” “没关系,只要你帮我把话带到就行,我相信夜处不会坐视不管的。”陈广海之所以没在夜色家门口等,就是希望立功的诱饵能让杜宽心动。 杜宽心动,比他管用一百倍。 杜宽出面,事情才能顺利办成。 这一晚,陈广海的心一直揪揪着,他祈祷明天上午千万不要顺利完成军火买卖,祈祷一定要有人来抓他。 次日上午九点,陈广海带着十个人,准时走进大明贸易公司的院子。 公司经理付同芳站在院子内,默默注视陈广海的出现。 每次陈广海来,付同芳都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惶恐。 他不敢得罪这些人,又在心底咒骂这些人要么全死光,要么赶紧走,千万别给他带来灭门之灾。 大明贸易公司之所以被这些人盯住,是因为公司的建筑下面有一个除了他任何人不知道的秘密。 在办公室最东头的房间下面,隐藏着一个十年前留下来的地下室,当年一个逃难的王爷为了给老宅里面的珠宝寻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经过中间人介绍花高价钱买下这个带有地下室的院子,把所有珠宝统统藏进去。 哪知道那个中间人见财起意,带着自己的五个儿子,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杀了逃难的王爷一家人,把他藏在地下室的珠宝平均分给五个儿子后,从洛邑地界彻底消失了。 半年后,这个院子里面原有的四合院全被扒掉,建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最东头的那个地下室,在重建的时候被保留下来,变成更为隐秘的一个空间。 院子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被当时的特务处副处长沈清风知道了,从那时起,这个隐秘的地下室就成了他私藏军火的一个点。 “你们先出去。”陈广海挥手撵人。 在秘密军火的处理方式上,陈广海佩服沈清风。 他把隐藏点建在这里,偏偏告诉付同芳一人知道,这样一来,平常他根本不用派人守护,付同芳比伺候自己儿子还上心,在院子门口找了一个看门人看守他这个根本无需看守的公司。 大明贸易公司的实际仓库,没在这里。 只有往外送军火的时候,才装模作样开来一辆车,从东头屋子里搬出一些空箱子装在车上,掩人耳目。 付同芳成了沈清风的看门狗,二十四小时不得安生。 “是是是。”付同芳带着院子里仅有的两名手下,其中还包括一个看门人,走出大门。 所有人全部消失后,陈广海走到最东头的房门前,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锁着屋门的铁锁,走进落满灰尘的房间。 按照一个月最多一次的交易频率,这间屋子一个月最多打开一次,加上他往里面运进军火的次数,超不过三次,落满灰尘说明这间屋子没有进来过人,很安全。 “宋先生,咱们先去验验货吧。”跟着陈广海进来的十个人里,有今天的买主宋俭夫。 他们一起走进地下室,来到事先准备好的两个木箱子前。 陈广海手下打开箱子盖,扒开最上面一层稻草,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左lun shou qiāng,个个枪蹭明瓦亮,一看就是质量很好的那种。 宋俭夫随手拿起一支,五根指头灵活扣动个个零部件,检验qiāng zhi。 “不错,抬上去吧,车子等在门外,到了车上,我付支票。”宋俭夫满意的点头。 这些都是老规矩,u看书 uunsh 陈广海懂。 他挥挥手,自己的手下抬起两个木箱朝上走。 宋俭夫轻松愉快,陈广海忧心忡忡。 从他走进这个院子到现在,二十多分钟过去了,最多再有十分钟,宋俭夫就要离开,难道杜宽宁可靠着喝茶晋升,也不要到手的功劳? 陈广海不甘心。 他的眼珠紧紧盯向院门口,每一秒他的眼前都出现一幕幻觉,杜宽带着宪兵队冲进院子包围宋俭夫和他的车。 可惜,他的幻觉直到两箱左lun shou qiāng和宋俭夫连人带车一起消失,也没变成真的。 “夜色,你个王八蛋!”他rěn wu kě rěn,破口大骂。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26章 雁过拨毛 & 荣升处长 “夜色是王八蛋?”杜宽不早不晚,在陈广海骂人的时候出现:“他是么?有点像,我要去问问。” 杜宽转身就走。 “杜队长,你怎么才来?人刚走。”陈广海气急败坏,几步冲到杜宽前面,拦着他的路,指着汽车离开的方向。 要不是亲眼看见杜宽和夜色曾经鬼混在一起,他还以为杜宽收了那边的银子,故意晚来一会,放虎归山。 “我记得说过,我不需要任何功劳,功劳哪有王八蛋好玩。”杜宽放声大笑。 陈广海这时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杜队长,你听错了,我说宋俭夫是王八蛋,”他伸开双手,拦住杜宽的路。 “陈参谋,你拦住我的路,我怎么去抓人?”杜宽的话突然换了内容。 “我让开,我让开。”陈广海赶紧闪到一边。 杜宽挑眉自言自语道:“夜色是王八蛋?” 陈广海站在原地,慢慢眯上眼珠。 他彻底弄明白一件事。 杜宽抓住他的把柄,给他挖了第二个坑。 “请问杜队长现在住在哪里?”陈广海强压心头怒火,低声下气的巴结。 “当然住在军营,我哪有陈参谋你的福气,我们可是随时准备出发,随时准备送命的破队伍。”杜宽长叹一口气。 陈广海反应很快:“杜队长真的辛苦了,这么辛苦怎么能住军营呢?根本休息不好。我在凯旋路上有套宅子,五正五倒,阳光很好,送给杜队长当个临时休息的地方。我现在才明白,这套宅子本来就是给杜队长准备的,你想啊,凯旋路,寓意杜队长凯旋而归,鹏程万里。”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夺陈参谋所爱?”杜宽摆手拒绝。 “下午三点,我到警备司令部拜访杜队长,咱们就这么说好了。”陈广海急巴巴敲定时间,生怕杜宽反悔。 “三点啊,好像没什么事。”杜宽想了想,终于给了一准信。 陈广海察觉自己的第一个举动得逞后,立刻提出第二个要求:“请你转告夜处长和张四少爷,今晚六点半我在伊阙阑珊大酒店备酒向各位道歉。” “好,一定转达。”杜宽在拿到一套宅子,心情大悦,爽快答应了陈广海的请求。 交易完成后,陈广海狼狈离开。 他本来只给夜色准备了礼物,事到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除了讨好杜宽的宅子,晚上最少还需要三份大礼。 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道夜色有这么本事,当初就不该拒绝他。 “出来吧,王八蛋。”杜宽背着手,脸色深沉、严肃,冲着房山方向喊了一嗓子。 夜色躲在房山那边。 不过,杜宽的矜持在看到走出来的人影后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笑弯了腰。 “杜宽,很好笑是么?”夜色云淡风轻的问。 “当然。”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事,必须痛快承认,否则对不起自己良心。 夜色轻蔑一笑:“我出来之前和何副司令通过电话,听说西城门缺少一个得力的看门人,我恰好推荐你去了。” “不是,夜处长,夜大哥,你逗我玩呢吧?”杜宽怪叫。 “军事重地,需要得力干将,你正合适,下午颁发委任状。”夜色抬腕看看手表:“具体说还有三个小时二十七分钟。对了,就是三点钟,正好你跟陈广海见面,这个好消息你可以亲口告诉他。” “特么的,那个王八蛋谁敢说我们夜处长是王八,不对,他敢对我们夜处长不敬,我把他抓回来,撕烂他的嘴。”杜宽插着腰,破口大骂。 夜色岿然不动。 “夜处长,你住的地方还是租的对吧,正好,凯旋路那套宅子你住最合适,下午四点,我把钥匙给你送到家里。”杜宽灵机一动,借花献佛。 “哼!”夜色鼻子喷出一个字。 他当然不可能要那套宅子。 杜宽收点礼,不容易。 两人斗完嘴,重新回到陈广海去过的那间屋子,野蛮的砸开锁,进入地下室,对剩余的武器dàn yào登机造册并逐一拍照。 弄完后,两人换了一把新锁锁好门,离开大明贸易公司。 宋俭夫的车子开出公司不久,就在一个路口被一辆同款同车牌的轿车撞了,随后,他和他的车被强行开门上车的两个陌生男人用枪顶住头,开到一个森严恐怖的地方。 在那里,他把近几年和沈清风买卖军火的时间、次数、数量、交易额等全都交代出来,并在供词上按了手印。 另外一辆车,顺利开始城门,变成宋俭夫完成交易,离开洛邑的证据。 同一时刻,大明公司经理付同芳被捕。 他交代了公司地下室被沈清风强占的全部过程,以及他按照陈广海要求回避的时间和次数。 审讯结束后,付同芳在审讯记录上按下手印。 拿到陈广海、宋俭夫、付同芳相互印证的三份口供,和陈广海指认的,藏有军火地点的拍照照片,夜色即刻向焦君牟做了汇报。 焦君牟听完夜色的汇报,让他派人把所有证据立刻送达他手里。 “夜色,你还记得我以前告诉过你,似乎还有别人也在收集沈清风的证据,我问过,那个人收集的是他和rb人来往的证据。证据中提到了几个人,幼莘、钱梅玲、董志海,我的记得有这么几个,别的记不住了。”焦君牟在电话里说。 “幼莘、钱梅玲、董志海,”夜色毛骨悚然。 这几个人名,除了王进一、沈清风、自己、曾云峰之外,没几个人能说全他们的名字。 在他们背后,还有一个神秘人物存在么? “焦少将,您能查出来是谁么?”夜色对神秘幕后人的担忧,并不仅仅局限于他对沈清风的感觉调查,而是自己隐约有种感觉,神秘幕后人在布一个更大的局,包括自己在内。 “查不出来,我试过,不过,以他和我找到的证据联手,拿下沈清风轻而易举,你看什么时候好?快的话这几天,我保证让你坐上处长的宝座。”焦君牟得意洋洋。 “这个由您决定。”夜色当然会把这个代表焦君牟能力和权利的事情交给焦君牟做主。 这是对焦君牟的尊重和敬畏,也是对他权势的攀附和赞赏。 “我的意见,越快越好,防止夜长梦多。”焦君牟的诀伐和果断是他戎马半生得到的血的经验教训。 “我听您的,”夜色百依百顺。 “好,证据送到我手里我马上行动。”焦君牟说完这句话,挂了电话。 四天后,还在家里睡大觉的夜色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谁啊?”正在卧室里拆棉袄的姚艾讨厌的说。 这种急促的敲门声,很久没听过了。 “我去看看。”夜色披了一件外衣下地。 “不会出什么事吧?”姚艾跟在后面。 “不会,这几天很平静。”夜色几乎每两天和曾云峰见一次面,没有得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夜色下楼走到院子门口,打开院子大门。 门外站着好几个人,冯阳、李泉、万军,甚至陈广海。 “什么事?”夜色沉着脸问。 这么多人来他家,烦。 “走了。”冯阳和李泉二话不说,走过来一边一个架着夜色往外走。 “干什么?”夜色怒声呵斥。 “老大,去办公室。”冯阳先开口。 “不去,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干嘛要去,我要睡觉。”夜色反抗。 他的胳膊被冯阳和李泉死死抱住。 “老大,去了就有事。”两个人死活不放他回去睡觉。 夜色越挣扎,几个人就越执着,他们奉命非把夜色带回办公室不可。 “什么事?到底什么事?”夜色浑浑连续噩噩,打了几个哈欠。 “夜处,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听你的。”陈广海在几个人里心眼最多,他干的事,他似乎有种感觉。 “听我的?好啊,让我回去睡觉。”夜色的表现看起来的一无所知。 没人理会他,四个人采取强硬手段,直接把他bǎng jià到特务处的会议室内。 会议室内,出于意料坐了很多人,焦君牟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沈清风依然坐在左手第一个位置上,他的旁边,空出一个位置,是夜色的。 其余人等,按照职务和军衔一次就坐。 沈清风的表情,虽然略带惊诧,还属正常、自然。 作为地主,他首先讲话:“各位,焦少将再度光临洛邑站,让我们用热烈掌声表示欢迎。” 会议室内响起热烈掌声。 这个场景,在洛邑站特务处上演好几次了,每次都是有关夜色职务晋升的,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事? 在场的人都有相同的疑问,就连沈清风自己也狐疑。 对于焦君牟的到来,他没听到任何风声。 焦君牟这次出现和以往不同,不是温文尔雅,而是雷厉风行。 他的手往后一伸,随行副官从公文包中掏出一纸文件。 “各位,我带来戴老板的委任状,从即日起,任命夜色为洛邑站特务处处长,至于沈处长,另有任用,这是委任状。” 说完这些话,焦君牟多一个字也没说,直接把委任状扔到距离他最近的沈清风面前,似乎是让沈清风自己看,他说的话不是假的。 沈清风一直微笑的脸色骤然变得僵尸一样难看。 他失态的抓起那张委任状凑在眼前,失神的看了一遍。 “不可能,不可能。”他的声音最终变得歇斯底里。 有人整他他知道,但是速度这么快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毫无防备。 “为什么?”沈清风再也无法保持以往的风度,双手同时拍向会议桌,发出的声音更加骇人。 “沈处长,你的职务另有任命,何必这么失态呢?”焦君牟反倒笑意盎然,春风得意。 “为什么?”沈清风继续追问。 处在他这个位置,他对另有任用的含义比谁都理解的透彻明白。 直接从处长的位置上掉下来,他再也没机会了。 “沈处长,你真想让我当着你的部下说出原因?”焦君牟冷笑一声。 给脸不要脸! “请你说出来,卑职哪里做错了?”沈清风瞪眼。 他在王进一手下夹着尾巴隐忍多年,又在夜色的追赶中虚伪了很久,为了保住位置甚至把夜色撵回家,最终还是鸡飞蛋打。 “沈处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焦君牟手指敲响桌面,咚咚咚的清脆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无限放大,震慑每个人的心脏。 焦君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震慑。 在他的震慑下,他将要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是zhà dàn,掀起所有人对沈清风的不满。 “有人举报你和rb间谍勾勾搭搭,泾渭不分。”焦君牟高调宣布沈清风的罪状。 “诬告!全是诬告!”沈清风当然不会承认。 “这方面的证据,一是说你和叫幼莘的、钱梅玲的、董志海的有关往来,二是说你在广发商贸公司的股份是rb间谍给你的。”焦君牟举证说明。 他说的这两点,这些人和事,恰恰特务处的人都知道,沈清风和他们是有联系。 但联系到哪种程度,没人清楚。 这反而好,越模糊的事越有想象空间。 “另外一件事,我亲眼见过真凭实据,在戴老板的办公桌上,沈处长你胆子很大,竟然敢走私军火,相关人员的口供、现场照片,翔实、充分,不容你反驳。”焦君牟的手指突然停止敲击,让会议室内寂静下来。 沈清风猛地扭头,眼内喷出火焰,直射陈广海。 只有他出卖他,走私军火的事和证据才会出现。 “你个gou niáng yǎng de,你出卖我。”沈清风怒骂。 “你fā guo nán cái,威逼属下跟你一起犯罪,我不过是迷途知返而已。”陈广海大言不惭的反驳。 沈清风在特务处给下属的印象除了对待gong dǎng非常狠毒,其他方面一贯清心寡欲,谁也没料到他竟然牵头走军火。 罪大罪小在其次,他的军火走私财如果给大家平均分一点,没有任何人指责他。 这年头靠山吃山,太正常不过。 不过瞒着他们吃独食,而且每个人都知道走私军火的一部分是他们拿命换回来的,这点很惹众怒。 “是真的么?焦少将?”冯阳身为一名下级军官,第一个发问。 他是故意的。 夜色已经被公开任命处长,第一个表态的结果肯定会得到处长的格外喜欢。 焦君牟同样需要一个敢于挑衅沈清风的部下。 “是真的,我刚才说了,我亲眼在戴老板的桌子上看到的,戴老板为此盛怒不已。”他赞赏冯阳的举动。 几乎是一呼百应,李泉、万军等人跟着质疑,沈清风瞬间树倒猢狲散,会议室的风向出奇一致的偏向夜色。uu看书 w.uuans “沈处长,稍安勿躁,等候新的任命比较好。”焦君牟的提示充满威胁和警告。 委任状下达后,任何人也翻不起大江大浪,还是老实听话的好。 沈清风艰难的强迫自己坐下,他紧攥的拳头抬了几抬,最终还是放在了双腿膝盖上。 “安静安静,下面请夜处长讲几句。”焦君牟后背靠在椅背上,意兴阑珊。 沈清风的屈服表明夜色已经顺利走上了处长的宝座,以后的洛邑就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予取予求,随心所欲。 雷鸣般的掌声后,夜色身穿便服,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气势逼人,他只短短说了几句话,雷霆万钧:“从现在开始,按照焦少将的安排和部署,倾洛邑站全部力量,打击地下党和rb人。”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涪江江、z月影微澜、书友080521133843719亲的推荐支持! 第327章 聪明过头 & 终于找到 “各位,以前在沈处的带领下,咱们洛邑站从来没辜负过戴老板的厚爱和重托,今后,希望大家能继续保持沈处领导下的作风,尽心竭力,效忠委员长。” 说完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夜色带头鼓掌,把掌声献给沈清风。 新任处长鼓掌,手下人谁敢不跟随? 焦君牟同样抬手,缓慢鼓掌。 他挑选的人,没错。 沈清风忍了几次,最终rěn wu kě rěn,在一片掌声中,颓废的退出他人生中最辉煌的舞台。 “少将,请您给洛邑站全体兄弟们讲话。”夜色的恭维总是恰到好处,他让焦君牟看到他吃水不忘挖井人的虔诚。 “我没过多要说的,一句话,在夜色夜处长带领下,抓gong dǎng、抓rb人,让戴老板觉得洛邑站是他的光荣和骄傲就行。” 夜色再次带头鼓掌。 他上任后干了两件事,很讨焦君牟喜欢。 第一件,他用沈清风私卖军火挣到的不义之财,在洛邑最繁华的地方置办了一套大宅子,送给焦君牟当修养的地方。 多余的钱财,按照三六九等,从他开始,和张旭初、冯阳、李泉、陈广海、万军作为一等,又把常善衡、卢世宝等人画在二等的圈子里面,其他的作为三等,全都分了。 特务处人人喜出望外,个个挑起大拇指夸奖夜色的仁义。 第二件,他直接插手教堂外发现两具无名男尸的案子。 焦君牟问他为什么? 夜色这样回答:“这个案子警察局长严乔中一直把持并迟迟没有宣布破案,其中牵连rb人,严乔中和调查科特派员吴增华关系密切,我怀疑和在背后整垮沈清风的人有关系。少将,您想想,这样一个幕后黑手躲藏在阴暗角落里,不管他现在的政见和主张于您和我是否一致,我认为一天查不出来就始终是心头大患,您要防患于未然。” 他的话,用意很明确,内鬼是每个心怀宏大志向男人最担忧的。 “你说得对,一定要把这个幕后人查出来,否则哪天想要整垮咱们,咱们找人算账都不知道谁。”焦君牟恶狠狠的说。 他利用过的人,绝对不能放任其在背后给自己插刀。 一天之后,夜色送走焦君牟,正式派人对教堂旁边两具男尸案子进行调查,他派的人是冯阳和李泉,两个对他死心塌地的部下。 当然,特务处的调查一切都是在隐秘中进行的。 这样一来,他可以掌握警察局和特务处两个来源的所有情报,为己所用。 夜色突然出任特务处处长一职,完全出乎洛邑地界两大魔头吴增华和严乔中的意外。 “前一段还听说夜色被沈清风撵回家,怎么快就翻盘了?人才啊。”严乔中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怪夜色有本事,要怪就怪沈清风笨蛋,走私军火的事情谁不干?要干就干的净点,留下带着臭味的屁股,别人能不闻着味道找到他么?”吴增华恨铁不成钢。 洛邑这个地方,该说是民风淳朴呢,还是特务处和调查科的人都比较会来事呢,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大的矛盾,甚至从王进一时代起曾经联手过,沈清风并没打破前任定下的规矩。 两拨人马之间肯定有矛盾,也属于可以容忍的那种。 到了夜色时代,不知道会不会产生变化。 “叫夜色一起吃顿饭。”吴增华突然心生一计。 他喜欢狗咬狗的无情,也喜欢充当好人的假情假意。 一天后,吴增华做东的一顿酒席从一开始就充满尴尬。 他把沈清风和夜色叫到一张桌子上,美名其曰同行坐坐。 吴增华只想到了可以趁机看沈清风和夜色狗咬狗,却没想到失去仕途前程的沈清风也会破罐子破摔。 “沈老弟,我如今最羡慕的人是你,无官一身轻,所有时间可以用在广发商贸公司上,一展拳脚。”吴增华举杯邀酒。 沈清风心中暗骂,脸上却优雅一笑,举起酒杯冲着夜色说:“吴特派员说得对,什么地下党、rb鬼子的,都与我无关了,什么合作、共赢之类的无聊话,以后就是你们在一起聊天的话题了。我呢,负责喝酒,一醉方休。” 他的酒杯,高高举起。 夜色一句话不说,微笑着积极响应,和在座几个老狐狸畅饮。 “喝完酒,一起去玩两把怎么样?”夜色提议。 “去哪里?”严乔中积极捧场。 “翠云阁。”夜色咚的一声放下酒杯,用响声表达自己急切的心意。 “我听说夜处长从不流连花楼,今天怎么了?受ci ji了?”吴增华话里有话,不怀好意。 “哈哈,吴特派员的消息太滞后了,你问问我的手下,我私生子都有了,还不敢流连花楼?”夜色狷狂大笑。 “这不行,要罚老沈的酒,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知道。”严乔中瞪大眼睛,无意中说了一句让沈清风下不来台面的话。 这么重要的消息不知道?你在说我无能? 沈清风的敏感变成了疑神疑鬼。 他觉得每个人的眼神都在嘲笑他。 嘲笑我?等着,我让你们每个人都笑不出声来。 饭局结束后,四个人分成三路。 严乔中和吴增华一路,沈清风和夜色各自一路。 没人想到,夜色脱离所有人的视线后,原地后转,悄悄在后面跟上了沈清风。 他在刚才,把沈清风眼珠内的仇恨和报复看的一清二楚。 沈清风叫了一辆黄包车,夜色同样,两辆车一前一后朝着夜色不知道的方位前进。 行走半小时后,前面的黄包车在一家挂着沈家班的院子门口停下,沈清风下了车,大摇大摆往里走,站在门口两个腰里绑着黑布腰带的壮汉,弯腰鞠躬后,跟在沈清风后面进了院子,从里面插上门栓。 夜色为了防止沈清风的察觉,没让自己坐的黄包车停留,直接跑过沈家班的院门。 知道这个地方,其他的不在话下。 李家鹏很快给了夜色回信。 沈家班是沈清风以自己为班主创建的,对外看是一家为别人提供看家护院和外出保镖的地方,其实兼顾杀人越货、强抢豪夺、贩卖情报。 “沈清风想的够远,有能耐瞒住所有人弄了这么地方,够本事。”李家鹏看到余绍坤交给他的材料后,和夜色一样吃惊。 “好好盯着这里,我一直怀疑到底是谁在后面把沈清风弄下来的。所有人都以为是焦君牟一个人干的,其实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居中发挥的作用甚至比焦君牟大得多。”夜色对李家鹏说出真相。 “还有人?我从严乔中那里听说的也是焦君牟的指使,沈清风恨之入骨。”李家鹏的话从侧面证实,所有人的揣测中都不知道第二个倒沈黑手的存在。 “会是谁呢?和沈清风有怨有仇的人板着指头都能数过来,没人有这个机会、这个能耐。”夜色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怀疑不是一天两天,却从未发现可以入手之处。 沈家班的出现是森严壁垒中的第一道缝隙。 “严乔中和教堂说好了没?”夜色问。 “没有。”两句无头男尸的案子至今没破,严乔中和教堂的沟通在他对李家鹏的指示后没了音信。 “让我想想,置换的被下毒的粮食已经运出去有一段时间了,估计已经进了鬼子的肚子,咱们可以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我安排。”夜色急中生智,想起一个妙法。 次日,他带着余绍坤和孔岩,直奔教堂,面见主教,说明来意。 “你是说教堂里的神父和鬼子勾结?”主教惊诧不已。 “对,你不信的话,可以叫来当时在城外临检的党**人当面对质,我手里也有那个教父写下的证明文件。不过在,这样一来,教堂的面子肯定保持不住。”夜色相信自己的吓唬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你想怎么样,先生?”主教很紧张,他害怕自己管理的教堂卷进zhèng zhi fēng bo,引起各方面的敌意和上面对自己能力的质疑。 “很简单,我不让你为难,请你协助我,我只想检查一下你们的仓库,我保证不给教堂带来任何声誉方面的损失。”夜色清楚主教在想什么,怕什么。 “没问题,我帮助你实现你愿望,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先生。”夜色的请求对于主教而言太简单,他欣喜若狂,亟不可待帮助夜色完成这桩交易。 “什么时候?”夜色问, “上午明天十点,我召集所有主教开会,开会之前我会把仓库钥匙放在花园东面花坛下面最大的石块低下,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缝隙,你直接拿着钥匙去开门,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主教让你往里面运东西。” “好,还有,我不希望教堂里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夜色需要提防的还有钱清照钱修女。 “这点不用你说,我同样不希望我手下人知道这件丑闻。”主教以此为耻辱。 “愉快。”夜色伸出手。 他话语简洁,动作豪爽,做派像极西方人的麻利和不羁。 “祝你好运。”主教真心祝福他。 两人达成默契。 第二天,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夜色和李家鹏换上搬运工人的衣服,每人怀里抱着一个kun bǎng着十分解释的纸盒子,不管任何人问,都回答往仓库里面送东西的。 他俩按照主教的交代拿到一大串仓库钥匙后,直奔1863房价。 夜色怀疑这个房间里面有蹊跷。 两人打开房门,各自搬着箱子进来,从里面插上房门。 因为是上午,室内光线耀眼,所有摆设和东西看得非常清晰。 之前夜色见过的粮食估计是上次运走的关系,现在室内摞着不少衣服,款式有男有女,各色各样,厚薄不一。 夜色和李家鹏没有说话弯腰把摆放地面的衣物开始挪向另外一块空地上,他们要腾开这片被衣物掩盖的地面,查看地板下面是否有夹层,有暗格,或者有地下室之类的可以隐藏东西的空间。 衣物挪完后,两人蹲在地上,手指间隔十公分的距离,不停敲打地面。 “没有。” “没有。” 敲打完那片地板,两人做出相同的结论。 不用任何交流,两人又开始原封不动往回搬东西,直到按照他们自己的记忆和办法,把所有衣物复原。 两人又开始在刚才空着的地面逐片敲击,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剩下的地方,只有墙面和屋顶。 教堂的墙面和地板全都包着木板,墙、地一色,视觉单一,模糊。 两人分别后退,背靠背站在房屋中间,远距离观察木板的颜色、光滑度,试图从中寻找是否有经常被人手指触摸过的地方。 这种地方,从远处仔细观察最容易发现。 还是没有。 “总不能在天花板上吧。”李家鹏叹气。 “不可能,那样的话,每次都要搬着梯子进来取东西,太显眼了。”夜色立刻否定。 “如果这个房间里面有机关,方便又不引人瞩目的地方,”李家鹏的话刚说到这里,他和夜色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一个地方。 门口。 镶嵌在门口木地板,缝隙正好紧贴木门下面,每人会注意到那个位置。 两个人同时走过去,趴在门口,一边观察,一边用手从中间向两边敲打,一直敲打到墙ti wèi置。 这时他们的方向,跟刚才的正好相反,手指敲打的位置,刚好是刚才屁股后面遗漏的空间。 当夜色的手指敲到靠墙的最后一块木板时,如愿听到木板发出空洞的声音。 “这里。”他说了一句话后,十根指头沿着木板缝隙一点一点的摸索。 在最终靠墙角的那个地方,长方条木板的一个边角,他摸到不平整的感觉,是用坚硬纤细的东西撬别留下的印记。 他俩都没类似钢针、铁条之类的现成工具,想撬开这块木板很有难度。 夜色站起身四处打量。 按说这间屋子里应该有顺手的工具才对。 李家鹏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直奔窗户边搜寻。 他出的现场比夜色要多,经历过千奇百怪的事情,有些时候,对有些事情的猜测,全靠直觉。 这次他的直觉,是在窗户台上。uu看书 .uukanshu.om 李家鹏打开半扇窗户,脑袋伸出去查看关着的那扇,然后又换了一个方向,查看另外一扇。 在那扇窗户外侧中间的窗撑上,挖出半扇窗户长的一个小槽,里面放着发现一根又细又硬的钢钎,最前面是个尖头。 他用手指扣出那个细钢钎,走回墙角,递给夜色。 夜色接过去一比划,正好可以chā jin木板间的缝隙。 稍微用力,木板被撬开,下面是个长方形的空洞,里面摆着一个铁盒子。 铁盒子上面,刻着一组艺术感很强的数字:1863。 他们终于找到这个东西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大盗草上飞亲的月票,感谢@将来的爱11、书友080521133843719、大盗草上飞、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28章 半路抢车 & 神秘女子 看到1863四个数字,夜色知道自己的猜测找对了方向。 下一步就是如何打开它又不被原主人发现。 “撤吧。”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李家鹏把细钢钎放回原位,两人再一次审视一遍室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搬着箱子出来,锁好门,朝着外面走。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仓库所在区域时,远远看见一个女人进了院子。 走出教堂,夜色和李家鹏回到城内,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一件事。 “龙虎大师。” 两个人在审讯龙虎大师时,听到他最后的招供是1863是柜子的密码。 “密码写在柜子盖上?故意的,还是迷惑人的,或者龙虎骗咱们了?”李家鹏自言自语。 “这个数字龙虎说是从耀月那里听说的,耀月每天呆在紫云寺,能接触到的人很有限,当时你问耀月和红姐什么关系?”夜色回忆当时的审讯情景。 李家鹏接话:“他说耀月和红姐是替修女送情报的。” “如今耀月和龙虎都死了。” “找红姐。” 两人对视一笑,又想到一块了。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中午饭的点儿了,也是红姐刚刚起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个时候去她家,几个女人或许会在外面晒晒太阳,运气好的话,会在花园里面吃饭聊天。 两人在路边拦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去了创木胡同7号。 到了胡同口,两人下车,走到红姐家外面,突然听见里面出来一声骇人的尖叫声:“啊,死人了。” 随后传来一连串的叫声,院子里面人仰马翻,乱成一团糟,从东到西,从后到前的人影不断穿梭。 两人趁着混乱闯进去。 夜色直奔红姐的屋子,李家鹏跟着喊叫的人赶往死人现场。 就在夜色靠近红姐房间之时,他从敞开的窗户看见红姐屋子内有一道人影,纤细、高挑,是个女的。 仆人?丫头? 趁着红姐刚死来偷值钱的东西? 夜色冲着屋子门口喊:“叫警察了,警察已经进院子了,你们都给我看好门,别让坏人跑了。” 这句话说完,屋子里很快闪出一道身影,就是夜色刚才看见的那女人,不过她的头上包裹着一个青色丝巾,恰好挡住了她的脸。 吓跑那个女人,夜色跑进红姐的房间。 从混乱情况,那个女人也是刚刚进来不长时间,只有床铺、梳妆台和两个抽屉被弄得乱七八糟,摆在梳妆台上的珠宝首饰依然还在。 “她在找东西。”夜色依据情况做出判断。 找什么? 他继续环顾房间内。 情报?信物?具有特别意义的东西? 夜色脑海中不断浮现自己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后的发现。 唯一让他感到有价值的东西是当时在他柜子抽屉里摸到的一个钥匙。 钥匙? 他凭着记忆走到那个抽屉前,那个抽屉已经被刚才进来的女人拉开,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一半,凌乱的挂在抽屉上。 夜色的手伸进去,沿着抽屉底部挨个摸了一遍。 没有了。 夜色脑子出现十秒钟的空白。 被那个女人拿走了?被红姐放到别处了? 密码、柜子、钥匙,还有带锁的盒子。 什么关系?有没有关系? 电光石火之间,夜色想到一种解释,钥匙放在柜子里,是开启代码1836的盒子钥匙。 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他的手掌沿着抽屉底部一点一点的摸。 还是什么也没有。 情急之中,他从柜子上面的木撑中抽掉抽屉,拿在手里,向下一倒。 抽屉里面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 “吧嗒,”地面传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夜色闻声触摸,在一个卷在一块丝巾里面的小荷包里,有一个硬硬的小玩意,捏着的手感酷似一把钥匙。 他把这块丝巾连同荷包一股脑塞进口袋,顺着原路跑到7号院门口,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这是夜色和李家鹏之间互相召唤的信号。 几分钟后,李家鹏出现在门口。 “怎么样?“夜色问。 这段时间,李家鹏肯定已经检查过红姐的死因了。 “被人震断心脉而亡,对方是个厉害的角色,有机会遇到要小心。”李家鹏提醒。 “厉害?是个女的。”夜色出人意料的接话,吓了李家鹏一跳。 “女的?”李家鹏诧异。 “怎么了?”夜色听出李家鹏的话音不单纯是因为吃惊。 “今天遇见的都是女人,在咱们出教堂的时候见过一个女人,到了这里你又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这种事情同一天出现两次,不觉得频繁么?”李家鹏反问。 “不好,快!”夜色听完李家鹏的话,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闯进红姐屋子的女人是不是也是去找钥匙的呢? 他的脚步从加快速度变成了跑步前进。 李家鹏二话不说,紧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跑出创木胡同。 夜色直接站在马路中间,拦住迎面驶来的第一辆轿车。 车主人从车窗内伸出头,冲着夜色大骂:“找死啊你,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让你,” “让我怎么样?”夜色冷冷的问。 “你、你让我干、干什么我就干、干什么,求大爷饶命。”车主人低声下气哀求。 他的太阳穴上,顶着一把阻击枪。 “下车,下午太阳下山前自己到城北门去找,不许告诉别人。”夜色举枪命令。 “是是,”车主人乖乖下车,他的脑袋刚刚离开枪口,撒腿就跑。 夜色钻进驾驶室,李家鹏上了另外一面,这辆临时抢到手的车子飞速开向教堂。 如果幸运的话,他们能在那个神秘女人到达之前拿到盒子里的东西。 车子开到教堂外,李家鹏没等车停下来,自己跃身下车,留给夜色一句话:“你去后面,我在前面。” 夜色明白他的意思,喊了一句:“找到主教,就说你是我的部下。” “知道。”李家鹏快步跑进教堂。 两人半路抢车最好的一点是,这辆车普通到不起眼,即便有人看见,也会认为是普通人来教堂做祷告而不引起怀疑和戒备。 就在李家鹏和夜色先后走进教堂两三分钟,教堂门口走进一个女子,纤细、高挑,步履稳重,气息均衡,气质高雅。 她行进的方向,不是做祈祷的地方,也不是向神父告解的地方,而是走向侧门。 出了这个侧门,再往向走,就是仓库方向。 李家鹏堵在这个侧门前。 迎着神秘女人,李家鹏很有礼貌的问:“请问修女,我想找一位神父告解,要去哪里?” “我不是修女,不知道。”神秘女人直接否认,说完继续抬腿迈出,准备离开。 李家鹏装出痛苦模样,双手摊开,长长的胳膊正好拦住侧门:“修女,我以前虽然不是虔诚的信徒,但是我现在已经开始相信了,我很痛苦,不想活了,求你帮帮我。” 女人伸手推向李家鹏,她的劲头很大,推得李佳鹏向后趔趄。 就凭这一推,李家鹏断定,她就是震断红姐心脉的女人。 他的身后,有人挡住了他。 “xiao jie,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家鹏转身看向自己身后,他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看从他的衣着上看,是主教无疑。 趁着转身,他用很轻的声音说:“夜色叫我来的,帮我。” 主教眼珠一眯,瞬间恢复正常。 他站在李家鹏后面,继续发问:“xiao jie,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男人的身体,比刚才李家鹏一个人更能堵住侧门的出路。 神秘女人无路可走。 “没什么,他认错人了,以为我是这里的修女。”那个女人只能再解释一遍。 “啊,先生,你真的错了,这位女士不是我们这里的修女,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主教很负责任的解释。 然后,他同样又很负责任的问:“xiao jie,您来这里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 李家鹏打断他的问话:“我刚才想请这位修女帮忙,哦,她既然不是,那我的事情该找谁帮忙呢?” 主教有点不高兴:“先生,请你尊重我们,我们正在谈话。” 李家鹏侧转身看着自己后面,痛苦的说:“我快要活不下去了,您不能先帮帮我么?” 两个人因为先和谁说话,先要帮助谁产生了歧义,堵在侧门门口再也解释不清楚。 女人焦急着,鞋跟在地面跺了好几下,最终rěn wu kě rěn,冲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高喊一嗓子:“够了,请你们让开!” “对不起xiao jie,我认错人了,请你原谅,不要生气,要不跟我一起去做告解,请这位神父,行么?”李家鹏冲着女人真诚道歉。 “对啊,xiao jie,请问你到后面干什么?祷告也不在那里。”主教比划着说。 “我去透透气,你们让我心烦,请让开!”女人声色俱厉,毫不留情,看起来真的被他们气坏了。 主教一耸肩,向后退了几步,空出自己刚才占据的位置。 他配合李家鹏的时间不能再拖延了,再拖延的话,他们的动机就会过于明显。 “啊,请,请。”李家鹏怯怯看了女人一眼,同样转身走了几步,让出自己站立的位置。 拦在侧门所有的阻碍消失后,女人急速穿过,好像逃离传染病患者一样急切。 “谢谢。”李家鹏伸手做出礼让的姿势,让主教先过去。 他不能往后走,一切只能看夜色了。 夜色独自一人进入后面,躲过所有人,从东面的石头下面取出钥匙,打开1863库房房门,按照李家鹏的办法撬开那块木板,拿出里面的小盒子,掏出裤兜里面的钥匙,chā jin锁着盒子的小锁。 严丝合缝。 顺时针旋转。 吧嗒一下,锁开了。 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写着十个人的名单。 夜色从另外一个口袋里面掏出微型照相机,对着名单连拍几下。 然后,他照原样复原那张纸的形状,重新放进盒子里,锁上锁,放回木地板下。 耳朵贴在木门上,听了十几秒钟,门外没人经过。 夜色从里面打开一条门缝,再次听听外面的动静,依然寂静无声。 他快速闪身,走到门外,反手锁好门。 这次,他没从原路返回,而是继续朝前走。 就在他刚刚向前走出二十米时,刚才那个女人拐进这段走廊,她的目光仅仅只能看到夜色的半个背影。 女人的脚步,在没有一个人的走廊上,一步步逼近1863号房间。 与此同时,她的脚步也在放缓放慢,眼看走到1863号房间前,可以停住。 就在这时,她刚才通过的侧门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因为后院的空旷,声音隐隐约约传到她的耳朵里。 有人来了。 女人的脚步效仿夜色,走过1863号房间,没有停留,继续向前。 后面进来的人,是钱清照和她带着的捐赠人。 这次前来捐赠的共有三人,正好都在进门的时候相遇了。 三个有着共同语言、共同目标的捐赠人一见如故,在钱清照的陪同下,招呼手下人和教堂帮忙的人往里面搬东西。 他们之中,就有鲍广财。 鲍广财照样还是送来的布料和成衣。 另外两人送来的是粮食和普通的中药。 三种捐赠物在钱清照的指挥下,分别送进不同房间。 “鲍先生,你的在1863房间。”钱清照亲自带着鲍广财进了这个房间。 自从这里的粮食运走后,仓库储存的东西依据捐赠的多少进行了临时调整,1863号房间保存了一些衣物。 鲍广财指挥手下把自己捐赠的衣物送进屋子内,当着钱清照的面最后清点并登记在册。 两人有说有笑之际,门口走过一个女人,偶尔看向房间内后叫了一声:“表哥,”然后走进来,站在鲍广财身边。 钱清照一看,就是那天鲍广财来送绸缎时车里坐着的姑娘,他说那是他乡下亲戚,马上就要回老家了。 “你表妹啊?你当时不是说她回去了么?这么快又来了?”钱清照故意问。 苏怡梅淡然一笑,uu看书 ww.uukansu 赶在鲍广财之前回答:“是啊,那天我是回去了,昨天我又来了,送绸缎的,我家有一大片桑田,是经营纺织的,表哥家的绸缎很大一部分都是我家供的货,隔三差五就会来。” 她的回答很巧妙,完全弥补了鲍广财那天临时对钱清照撒的谎。 作为供货人,她的经常来往和出现是必然的,也是正常的。 “对,表妹说得对。”鲍广财连忙接话。 屋内站着三个人,连同帮忙往里运绸缎的两个伙计,进进出出,繁忙混乱,没人在意门外一侧站着的夜色。 折身回来的夜色偷偷看向屋内,怎么也没想到,白熊竟然认识可能是杀了红姐、企图进入1863号房间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呢?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感谢@z月影微澜、涪江江亲的推荐支持! 第329章 10人名单 & 铺路搭桥 看见白熊和那个女人对话,夜色喜忧参半。 除非她是自己人,否则白熊危险。 夜色离开时,已经发现身后跟过来一个女人。 他在最后消失在那个女人视线里的时候,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体型、侧影跟他在红姐屋子里发现的女人极其相似。 并且,那个女人在躲藏时再次跟他做出相同的选择,走上同一条退路。 遮人耳目、行径可疑。 “太巧了。”夜色判断那个女人,是一个冷静、果断的人。 他拐过一个弯后,并没继续朝前走,而是直接走上二楼。 他的走法,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女人绝对不会第三次和他做出相同的选择。 而且,他底气,大不了就是说找主教找错地方了,主教会为他亲自证明的。 走到二楼,夜**在楼道里倾听,楼下没有走过人来的声音。 转身下楼,沿着原路往回走。 虽然有点冒险,但到这时候,必须这么做。 经过186号房间,听到白熊和女人的对话,夜色没有继续停留,开始往外走,在教堂门外,和李家鹏汇合。 “白熊和咱们跟踪的女人在一起,他们认识。”夜色的话同样惊到李家鹏。 “去找老曾。”李家鹏和夜色一样,见过白熊的面,没有直接联系。 “他们认识?“同样的话传到老曾耳朵里,曾云锋甚至比夜色和李家鹏更诧异。 他们该怎么办? “胡思宁的事情解决了么?”夜色担心这个。 一个胡思宁带来的后续隐患到现在还没结束,未来还会不会有谁也不知道。 “在咱们向上级提出最终建议后,上级就地逮捕胡思宁,召开宣判大会进行公审,然后枪毙了。”曾云峰回答。 “如果已经枪毙了话,首长身边没有敌方奸细,老曾,请你和上级联系一下,核对跟白熊接头人员的基本信息。”夜色和李家鹏在红姐家见到死人后,开始怀疑那个女人的身份。 “红姐不是替钱梅玲卖命的人么,杀了她正好印证这个人是咱们的人才对,你们为什么怀疑?”曾云峰提出自己的异议。 “红姐的身份没有几个人知道,一个刚刚和白熊接上头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的?她为什么要杀了红姐?她又是怎么知道教堂里有情报的?她和被杀的两具无名男尸有没有关联?”夜色问。 “对,夜色问的这些问题是他和我经过很长时间的侦查才一点点拼凑出来的,一个刚来的女人凭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都知道了?”李家鹏其中亲身经历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他当然知道其中的不易。 “好,我理解并同意你们的看法,我马上跟上面联系。白熊那边呢?”曾云峰问。 “你抓紧时间,白熊那边现在跟咱们没有直接联系,等上级的通知吧。在此之前,你千万不要跟白熊见面,不要跟他联系。”夜色提醒。 任何可疑的人得到甄别之前,轻举妄动都是自己的不负责任。 “那是当然。”这个道理曾云峰比谁都明白。 两个小时后,曾云峰受到上级回电,简单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 联系白熊的同志,女,岁,姓苏,名叫苏怡梅。 “这个给我,我来查。”李家鹏把曾云峰写的纸条接过去。 他的身份查这个,易如反掌。 两人离开不太放心曾云峰家后,夜色还是对苏怡梅不放心,他又一次去了教堂。 这次夜色直接找到主教,教堂无需再次提出什么条件,两人在各取所需的前提下,表面上已经成为朋友。 夜色提出把1861到1865几个充当仓库的房间改换成教堂收养孤儿居住的宿舍,并且当天马上调整。 这点问题,对于主教来说都是小儿科的问题。 他反过来要求夜色给他提供一张个人通行证,这张通行证可以保证他在战时任意出入洛邑城。 这对夜色来说,同样不是问题。 当天,教堂后面忙碌起来,对于因为收养孤儿过多增加几件宿舍,没人产生怀疑,相反很多人认为早该这样的。 186房间住进去了八个女孩,二十四小时屋子内都有人。 苏怡梅再次进【更新快】入房间的可能性暂时没有了,这段时间足够他们调查。 很快,李家鹏的调查有了结果,苏怡梅的情况目前正常,没什么嫌疑。 “没有嫌疑?”夜色得到结果后,总是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搞不明白。 隔了一天,夜色拿到他从盒子里拍下来的十人名单,名单上有他认识的四个人,耀月、龙虎、红姐和倪庆生,其余的都不认识。 他把李家鹏、余绍坤和孔岩叫到一起,拿出剩余六个人的名单交给他们:“尽快查出这六个人的基本情况和下落。” 余绍坤和孔岩离开后,李家鹏问:“是不是在教堂里面得到的?” “对,你看看。”夜色把完整的十人名单递给李家鹏。 李家鹏看了一眼,左手弹了几下,感触颇深:“果然有他。” 他说的他,夜色也有同感,指的是倪庆生。 他俩之前对倪庆生有过怀疑,苦于找不到任何证据。 “你认为这份名单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李家鹏心里大体有了一种认识。 他需要用夜色的分析证明自己的看法。 “潜伏在洛邑的特务名单,一共十人。”夜色肯定的回答。 “小林苏呢?”李家鹏又问。 “比这十个人高一级的存在。” “小林溪呢?” “小林溪的项链和这份名单有直接联系,从小林苏那里拿到账本上的图案现在已经证明了有三四副和耀月、龙虎、红姐家,还有理发店外面的地形一致,说明了什么?”夜色一边说一边思考。 他继续说:“张裴沣说小林溪是他的手下,这样看来,小林溪不仅仅是他手下这么简单,他很可能是双重甚至三重间谍,或者更客观的说,谁给钱他就给谁情报,典型的认钱不认人的情报贩子。他有可能是根据小林苏账本里的图案得到十人名单,小林苏急着要夺回这份十人名单。” “兄弟相煎,也太狠了吧。”李家鹏跟随夜色思路,一起想明白了这件事。 “对,这样最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有了十人名单,咱们机会得到主动权,该杀的杀掉,能利用的利用,顺着这跟藤,一点点摸到董志海身上去。”夜色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小林苏和钱梅玲呢?” “留着他俩,别着急,还有柳学成,土肥,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从他们身上一点点扒出来。”夜色在拿到十人名单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夜大老板,你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请我一顿好吃的?”李家鹏敲敲桌子。 夜色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马上中午十二点。 “走,混好吃得去。”夜色同样敲响桌子。 张裴沣家的厨子,做了一手地道的杭帮菜,是他最喜欢吃的。 “这个点去,还有饭么?”李家鹏怀疑。 “这个点去,正好蹭饭。“夜色卑鄙的笑。 他手上的东西,换张裴沣十顿饭绰绰有余。 “喂,这个点你来干什么?”张裴沣手拿筷子,敲得桌子咚咚响。 他前面的桌子上,摆着八个菜,八个荤的,没有一个素的。 “怎么样,这算好吃的吧?”夜色按住李家鹏的肩膀,把他按坐在椅子上,自己毫不客气的坐在张裴沣身边,一把抢过他的筷子,夹肉吃。 “他一直这么不要脸么?”张裴沣把自己的手指头变成筷子,夹起一块红烧鸡块塞进嘴里。 张裴沣的故事李家鹏听了很多遍,对他的为人早就有所了解,现场看了他的怪异举动,不仅没感到诧异和惭愧反而哈哈大笑,跟着张裴沣的节奏说:“他还有可能比现在更不要脸。” 这句话说完,张裴沣抬起大拇指:“兄弟,以后随时来我家吃饭。” 夜色把筷子当成飞镖射向张裴沣,张裴沣把手指夹到的一块鱼肉扔向夜色,转而两根手指夹住筷子,从容低头夹菜。 “你不仅要请他随时来你家吃饭,你还要好好感谢感谢他。”夜色一句话,终于让李家鹏明白夜色带他来这里的目的。 “凭什么?”张裴沣依然桀骜不驯的问。 他的字典里,很少有主动谦让这两个字,除非对他有恩或有用。 “他查出了小林溪的真实身份。”夜色慢悠悠的说。 张裴沣举着筷子顿了一下。 他的手下,想查什么都不算难题,唯独小林溪,查到今天也没有任何头绪。 “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张裴沣不是没有想象过,而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想象结果。 “双重甚至三重间谍。”李家鹏痛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既然夜色首先提出来,他没理由不响应。 “有没有替rb人办事?”这是张裴沣最介意的。 他招揽手下人提出的第一条要求,就是不能和rb人做买卖,违者格杀勿论。 “有。”李家鹏相当肯定。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张裴沣抬头问。 “他说那你家的杭帮菜好吃。”李家鹏说了一个冷笑话。 “他告诉过你我讨厌rb鬼子。”张裴沣自己找到了答案。 “不仅你,我也是,所有有良知的华夏人都是。告诉你,不希望你这里再有类似的人出现,不希望你因为这种人受到伤害。”李家鹏平淡的说。 他的话很男人,看不出激情彭拜,看不出发自肺腑,只是让人感到贴心、诚恳。 “行了,以后你可以随时来,不知道他告诉过你没,这里除了银子,还有情报,从今以后,你享受和他同样的待遇。”张裴沣看起来几乎和李家鹏同样的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却代表了一个承诺,一个相当值钱的交易。 “不公平,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你跟他才认识多久,我们就享受平等待遇了?”夜色抗议。 “滚,”张裴沣照着老规矩赏了他一个字。 走出张家大门,夜色郑重交代:“记住,万一哪天我出事,你可以来找张裴沣,他的情报来源不比咱们少,最关键的是他痛恨rb人,这点是咱们可以利用的。” “知道,你的点子总比一般人多,不过张裴沣真的可以信任么?”李家鹏当然知道夜色这段饭表现的用意在哪里。 经过这次引见,他和张裴沣之间,完全可以不需要夜色在出面了。 夜色把发现小林溪真实面貌的功劳推给他,是在为他以后办事搭桥铺路。 “除了张裴沣,还有杜宽,你见过,我找机会让你们加深认识,有他们的帮忙,很多事情无需咱们亲自出面。”夜色多年精心织就的一张网,在关键时刻需要发挥关键的作用。 “好。” 两人边走边说,离开张家大门已有好几百米远。 再往前走几十米,就到繁华的大路上了。 “夜爷,”两人身后传来蝎子的叫喊声。 夜色和李家鹏停下脚步,等着蝎子跑过来。 这个时候在后面追赶两人,肯定是张裴沣交代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夜色等着蝎子跑到自己跟前,主动询问。 “四爷明晚请两位陪着他出去办点事。”蝎子狭促的笑。 夜色马上明白明晚的事绝对是件有内容的事,他不说话,等着蝎子揭晓谜底。 蝎子笑了几声,好不容易忍住,献宝似的向夜色揭发:“洛邑工商局苏局长有意高攀四爷,uu看书 ww.ukahu 请副市长柳学成保媒,柳副市长明晚请四少到皇家夜总会跳舞,四爷在两位爷走后接到电话,吩咐小人转告两位爷,明晚一同前往夜总会,他六点开车到夜爷家。” “你告诉四爷,我们恭候四爷的车。”夜色同意了。 蝎子回去后,李家鹏不解的问:“叫咱们过去干什么?” “搅局呗,张裴沣浪荡惯了,岂是一个工商局长家的闺女能栓得住的野马。” “我去合适么?”李家鹏担心。 他的职位和副市长相比差距太大。 “别担心,那些人都知道张裴沣是个胡搅蛮差不讲理的主,他干什么都正常,你去哪里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些对你有用的人呢。” “好。” 第二天晚上六点,张裴沣的车接了夜色和李家鹏后,直接开到皇家夜总会门口。 三人的装扮一个比一个出色,一入场就吸引了众多女士的目光。 “谁家的公子?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成亲没?你们有人能搭上话么?” “哎,你们看,苏家小姐跟他们坐在一起了,难道是跟苏家小姐见面的?” “要是跟苏小姐见面的,别人怕是没戏了,苏家那个小妞,长相真没的挑剔。” 几个富家太太评头论足了一番。 夜色和李家鹏跟在张裴沣后面,走到柳学成早就安排好的一张圆桌上。 “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张裴沣张四少,这位是工商局的苏局长,这位是苏局长的千金苏怡梅苏小姐。”柳学成这个介绍人,很称职的介绍了今晚相亲的双方当事人。(未完待续) 第330章 中弹 &开刀 几个年轻人在舞厅见面,气氛轻松欢快。 “是你。”苏怡梅先叫出声。 “你认识我?”张裴沣有气无力的问。 他对这类场景,讨厌。 对安排的人,不喜欢。 对自己是否受欢迎,无所谓。 “我认识他。”苏怡梅奚弄的目光越过张裴沣,落在夜色身上。 张裴沣耸耸肩膀,颓废的放下茶水,开始喝酒。 从一进来,他的眼前就摆了鸡尾酒,没和女士打招呼就喝酒,有点无礼。 “苏小姐好。”夜色也认出了苏怡梅,档案室里的苏小姐。 苏局长的女儿,难怪那天的口气骄傲的上了天。 除此之外,最让夜色和李家鹏惊愕的是这位小姐的名字,也叫苏怡梅。 “你们认识?”苏怡梅的父亲,工商局长苏建辉很吃惊。 夜色的名气,在他突然接手特务处后急剧上升。 要不是碍于他已婚身份,夜色也是苏建辉中意的女婿人选之一,当然,比张裴沣差一点。 “公事认识的。”夜色简单解释了一句。 这个场合,他不是主角,不适宜出风头。 所有人都落座后,柳学成冲着张裴沣提议:“张公子,这么美好的场合,不请苏小姐跳支舞?” 张裴沣嘴角一裂,看着苏怡梅:“苏小姐喜欢和谁跳舞?” 苏怡梅娇俏的笑道:“这里面谁最有钱我就喜欢跟谁跳。” 苏建辉尴尬的摇着手:“胡说,开玩笑也要分个场合。” 张裴沣放下手里酒杯,懒洋洋站起来,伸出手:“那就只有我合适了,苏小姐,请。” “好啊,有钱人果然爽快。”苏怡梅的言谈举止比她那个阶层的人更豪放,毫不避讳。 张裴沣明白,这是给他拾起了面子。 挺聪明的女人。 两人携手走进舞池,翩翩起舞。 男的英俊挺拔,女的钟灵毓秀,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对金童玉女。 “苏小姐是本地毕业的么?仪态高雅,风华绝代,不知道哪个学校能培养出这么出色的学生?我有亲戚,要是能培养的像苏小姐这么出色就好了。”夜色谦虚的冲着苏建辉请教。 “嗨,哪有什么学校啊,我这个女儿,深受家母宠爱。家母不喜欢女孩子出头露面,一直带在身边,请了一个私塾老师在家教的,所以呢,有点不知深浅了。”苏建辉明贬暗褒的话,谁都理解。 孩子,永远是自己的好。 如果苏怡梅从来没有离开过洛邑的话,和白熊接头的人只能和她是重名的人,而不是一个人。 夜色冲着李家鹏微微笑,扭头又冲着柳学成和苏建辉说:“刚才光顾欣赏苏小姐的美貌,没向两位介绍,这位是警察局的李家鹏李探长,严局长面前的第一红人,同时也是张四公子的结拜兄弟。” “幸会幸会。”苏建辉主动伸出手,柳学成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身份的人,他根本看不到眼里。 李家鹏当然明白柳副市长的想法,自己也就没往人家身边凑,和苏建辉握完手后,安静的坐在一边欣赏张裴沣和苏怡梅的舞姿。 “张先生平常做什么?”今晚的苏怡梅看起来兴致很高,面对不很积极的张裴沣,比想象中更加主动,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矜持和清高。 “喝酒、睡觉,玩,”张裴沣戏弄的看了一眼苏怡梅,故意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 “玩女人?”苏怡梅毫不介意,她的开放程度令人咋舌。 “没办法,手里金条太多,花不出去。”张裴沣放荡不羁的回答。 两个回合的对话下来,他对苏怡梅的感觉,比刚才又好了一点。 “我听说张公子在广发商贸中也有股份,你觉得这家公司未来的利润大么?”苏怡梅小探子一般,神秘的伸着小脑袋打探消息。 “利润大不大,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了,我在这家公司里的股份少的可怜,是赔是挣与我无关。”张裴沣的下巴驽向柳学成和苏建辉。 “他们都把我当成孩子,谁也不跟我说实话。”苏怡梅噘嘴嘟囔。 “你听那么多实话干嘛,你爹给你钱让你花就行了。”张裴沣也想不通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想知道那么多。 “我呢,在档案室混个闲差,平常没事的时候翻翻你们这些公司的档案,听听身边人说的闲话和传的谣言,看看有没有好玩的,结果,就让我听到一个好玩的话题。”苏怡梅效仿张裴沣,也把话说到一半。 张裴沣却无动于衷。 苏怡梅不以为然,既不恼火,也不好奇,噶然闭住嘴吧,任凭张裴沣对她的漠视和无礼,继续跟张裴沣跳舞。 就在他俩的舞曲结束的一刹那,“砰!”舞厅呢响起一声枪响,天花板身上的大灯被打得粉碎,稀里哗啦掉落一地碎玻璃。 伴随玻璃渣子的响声,第二声枪响出现。 这一枪,目标非常明确,直接射向柳学成。 坐在柳学成身边的李家鹏在第一声枪响之后,就已经发现枪手的位置,他的眼珠,仅仅盯着抢手的一举一动。 天花板上大灯被打灭之后,枪手身边一盏幽暗的小灯泡正好发挥了作用。 “小心。”李家鹏按倒柳学成。 射向柳学成的子弹击中李家鹏的左臂,鲜血当时流到柳学成的身上。 柳学成吓得瘫软在座位上。 李家鹏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还击,一枪击中灯泡旁边的枪手。 那个枪手,当时就死了。 “你掩护柳副市长,我保护苏局长,从北边向外退。”夜色左臂把苏建辉揽到自己身后。 “怡梅呢?”混乱中苏建辉找不到女儿的身影,惊慌失措。 “张裴沣跟着她呢,你放心吧。”夜色安慰道。 “张裴沣不喜欢她,怎么可能保护她?”苏建辉情急之中说出自己的真实感觉。 他希望能攀上张家,但是从张裴沣和苏怡梅的互动,他就是瞎子也能看出张裴沣并没有对自己女儿动情。 之前可以厚着脸皮装糊涂,性命危在旦夕之际,剩下的只有清醒了。 “放心吧,苏局长,张裴沣人虽然浪荡了一些,但是最懂得怜香惜玉,不信到外面看,他肯定比咱们出去的更早。”夜色拽着苏建辉往外走。 李家鹏同样带着柳学成,走在夜色后面。 舞厅内,来自三个方向至少五人射出的枪声全都落到北面的桌面上和沙发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好,溅起不少木屑。 “你带着他们先走。”夜色已经发现李家鹏的伤口,他把三个人全都推到自己前面,自己弓着腰,借着里对面昏暗的灯光射击对手。 李家鹏没有犹豫,紧急时刻的矫情就是拖自己人的后腿。 他挣扎着抬起负伤的胳膊引路,自己的右手配合夜色射击。 敌人在明,他们在暗,又是两个神枪手,他们撤退的很顺利,没用多长时间就跑到了门外。 此时,苏怡梅在张裴沣的带领下,已经混在跳舞的人群中跑出来,两人焦急万分,藏在外面的一棵大树后面观察。 “出来了。”张裴沣指着门口出现的四个人。 “分头上车。”他把苏怡梅送到苏家的车前,粗鲁的把她推上车。 这种时候,谁讲君子风度谁是傻瓜。 柳学成也是做苏家的车来的,他在上车的时候问了李家鹏一句:“你的伤怎么样?” 李家鹏低头看了一眼,朴实的一笑:“小意思,回去上点药就好了,你们赶紧走,这里不安全。” “对,赶紧走,后续事情我来处理。”夜色底气十足。 升任特务处处长之后,他可以不受任何人钳制,随心所欲处理任何事情。 “开车。”苏怡梅朗力的冲着司机下令。 他们在这里,只能添乱。 “交给你们了,我先走。”张裴沣关键时刻自己先撤。 他留在现场,除了增加一名证人,多做一份笔录,毫无用处。 该走的人都走后,最早闻讯而来的是警察。 “里面有不下五个持枪人,大家小心。”李家鹏外面披了一件衣服,挡住自己的伤口,没让他的手下发现。 外面的警察并不卖命,一个个端着枪,堵在门口,等候里面的人出来。 里面,寂静无声,半天没有一声动静。 几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他们只能把目光投向李家鹏。 李家鹏举着手枪高喊:“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我把这间舞厅炸了。” 这时,里面才传出一个哆嗦的声音:“别,千万别,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老板,我出来,千万别开枪。” 随后,里面走出一个举着双手的中年发福男人,边走边说:“别开枪,我是这里的老板,里面一个人也没了。” 枪手,在目标离开后,夹杂在人群中,溜了。 夜色走到前面,询问老板:“真的没人了?” “是是是,真的没人了,除了,”老板的话没说完,立刻被夜色打断了。 “你们都回去,这个案子,特务处接手了。”夜**在现场,冲着警察说。 这句话一出口,气势骇人。 “夜处长,那我们撤了。”李家鹏假装如释重负。 “嗯。”夜色鼻子哼了一声。 “走了,兄弟们。”李家鹏懒散的喊了一句,闻讯而来的警察一哄而散。 他们最喜欢这样。 而然,夜色并没叫特务处的人来,他独自走进舞厅。 刚才被他打断的老板的话,是老板想说,舞厅只剩下一具死尸。 这具死尸,夜色知道,是冲着柳学成开枪的人,被李家鹏打死了。 除了他和李家鹏,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不出他所料,十分钟不到,李家鹏原路返回,再次走进舞厅。 “老板呢?”李佳鹏问。 “被我撵走了。”夜色说完这句话,走到门口,从里面关了舞厅大门。 他刚才警告老板,要是今晚的消息传出去一丝一毫,老板就会像这具尸体一样,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老板连数遍毒誓,才在夜色犀利的眼神中跑了。 “你的伤口怎么样?”夜色关切的问。 “没事。”李家鹏回答着,人已经蹲在尸体旁边。 他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先把尸体衣服里外摸了一遍。 和他们预料的一样,什么也没有。 夜色捡起枪手的手枪,是常见的规格和型号,没有线索。 李家鹏又翻看死者的脸、脖子和手,毫无明显特征可言。 他们的检查,没有任何收获。 “尸体怎么办?”李家鹏看向夜色。 “我打电话,叫人来处理。” 夜色走向吧台,通知手下来收尸。 他俩则在人来之人离开了。 赶到曾云峰的住处,夜色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当大夫,给李家鹏做个小手术。 自从他就任处长一职后,还有一个明显的好处是,不管用什么东西,包括非常难弄的枪伤药,比以前容易多了。 “你会?”曾云峰看着夜色两只手不停地忙活,好奇地问。 “跟着姚艾学了一点。”夜色开始用酒精给刀子消毒。 李家鹏的左臂里面,有一颗子弹,必须取出来。 “按住他。”夜色的水平还没到能打麻药的地步,一旦他开始动刀,李家鹏就会有刮骨疗伤的剧痛感。 “放心吧。”李家鹏冲着【更新快】夜色一笑。 夜色无声的点点头。 李家鹏的心情,他懂,换成他,一样。 夜色拿起刀子,在李家鹏左臂的伤口处,果断划下去。 血,呼的一下涌出来,顺着胳膊往下流,滴滴哒哒落在早就放在下面的盆子里。 李家鹏的牙,紧紧咬在一起,脸颊两侧,向外鼓出一个菱角分明的小包。 他的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手掌,连同手臂,僵硬的紧蹦着。 曾云峰站在一边并没任何动作,心无旁骛的看着夜色的举动,似乎这场手术的刀子不是戳在李家鹏身上。 他相信自己的同志不用任何人帮助。 夜色的手毫不迟疑,一手拿刀压住被他划开的口子,另外一只手拿着镊子,在伤口里面寻找子弹。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u看书 ww.uuanhu 划开的口子也不规范,但是隐约可以看见子弹头了。 “忍住!”话音刚落,刀子第二次戳进伤口,又深了一些。 “嗯。”李家鹏鼻翼中发出轻微的声音。 他的身体颤抖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次,夜色用镊子准确夹出子弹,“咚”的一声丢在旁边的一个白色瓷碗里。 “咚隆咚。”子弹在瓷碗里弹跳几下,血色在碗底随着跳动的路径留下一连串的刺眼痕迹。 “看看看看,”曾云峰举起碗,送到李家鹏眼前,笑嘻嘻的说:“打进你胳膊里的就是这么一个破玩意。” 夜色第一次开刀后,又第一次在伤口上缝了五针,草草的用手带了一个接头,用剪子间断,直接往伤口上倒了一些酒精,外面包裹上绷带。 “就这么一个破玩意,让我累死了。”夜色放下所有东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尤其是两臂肌肉,又酸又疼,好像自己才是受伤的人。 “来来来,你们辛苦了,让你们开开心,小余和小孔把他们查找的十人名单上剩下的六个人的户籍文件拿来了,我举着你们看看。”曾云峰举起来的都是户籍文件原件,上面有文字,姓字名谁,家住哪里,还有照片,能看清楚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子。 警察局的便利条件就在这里,原件先拿来,自己人看完了再还。 李家鹏笑道:“这两小子,行啊。” 能把原件拿来,说明他们混开了。 笑着笑着,李家鹏右手指着曾云峰手里的第五份户籍文件嚷嚷着:“是他,就是他!”(未完待续) 第331章 第5个人 & 坊间传言 夜色探过头,看向李家鹏手指的第五份户籍文件。 “对,就是他。”他和李家鹏同样兴奋。 现场从枪支、遗留物和体貌特征没有任何发现的尸体,从户籍文件中找到了答案。 刺杀柳学成的枪手,是夜色找到的十人名单中,他们到目前为止认识的第五个了,庞一峰。 庞一峰,男,1岁,原籍黑城人,现居住在洛邑芳华路,经营一间杂货店,单身一人。 “肯定是假身份。”李家鹏一看原籍黑城,从北边过来的人,几乎已经断定这个叫庞一峰的商人身份是假的,他的真实身份很可能是rb间谍。 “他为什么要杀柳学成?”夜色质疑其中的缘由。 从他们打探的消息,董志海作为股东是柳学成介绍的,在尚未站稳脚跟之前,他该继续依靠柳学成才对,而不是急欲除掉表面上的靠山。 “能说得通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董志海想消除掉知道他底细的人,杀人灭口,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第二种是两人之间产生分歧,董志海已经拿捏不住柳学成,为了防止自己被吞掉,只能先下手为强,除掉对手。”李家鹏反应极快,在最短时间内说出了最靠谱的理由。 曾云峰站在一边认真的听,并没有马上接话。 有这样的战友并肩作战,他安心。 等到两个人全都说完了,他才问了一句:“下一步怎么办?” 夜色指着李家鹏:“苦肉计,让他出面。” “我?”李家鹏右手指着自己鼻子。 “对,你救了柳学成的命,又为他受伤,当你拿着这份户籍文件去找柳学成时,他能不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么?“夜色的鬼主意最多。 “而我,只提破案的事,其他的,比如救人都是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并且,我这次苦肉计最重要的是打听一下柳学成和董志海之间的关系,对不对?”李家鹏最近一段时间,见了夜色、张裴沣还有苏建辉、柳学成等人的做派后,越来越熟悉达官贵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的手段了。 “这样一来,柳学成以后如果再有什么危险的事,他可能还会找你。”夜色的用意不止于此,他还在为李家鹏的未来谋划。 “好主意,家鹏,你要尽快去,在伤口没好之前。”曾云峰说。 “伤口?我当时考虑欠妥,家鹏应该到陆军医院去治伤。”夜色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没事,我就说不想让局长知道,免得局长以为我避开他去讨好副市长。”李家鹏马上想到补救措施。 “但愿吧,”夜色长长吐了一口气。 第二天,李家鹏拿着庞一峰的户籍文件专程去了一趟洛邑市政府,通过卞汉光的禀告,顺利进入柳学成的办公室。 身穿西装革履的柳学成再见到李家鹏时,出乎意料的有些冷淡。 “你来干什么?”他似乎并不愿意见到李家鹏。 “柳副市长,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来是因为拿到了凶手的户籍文件,想请您看一下,虽然凶手已经死了,我觉得至少您该知道凶手是谁才行,或者说以后有所防备。”李家鹏单手地上庞一峰的户籍文件。 柳学成接过文件并没看,而是一掌按在了桌子上。 他的目光,阴暗、复杂,直接落在李家鹏受伤的左臂上:“在哪里治的伤?” 李家鹏低头看了一眼里面缠着绷带,外面被衣服挡住的伤口,不以为然地说:“本身就是小伤,干我们这行的经常挂彩,习惯了。而且是跟着您在一起受的伤,我没有去医院,害怕被局座他们知道后,把事情闹大了。一旦传出去,万一给柳副市长带来不好的影响,没法收场。”李家鹏说完,忐忑的看着柳学成。 “严乔中知道么?”柳学成不知道为什么,单独问了这么一句。 “应该不知道,舞厅那边专门交代过老板,传出风声要他的命。警察局赶过来的人没能进入,包括我在内在舞厅门口就被特务处处长夜色撵跑了。我回到警察局后偷偷展开的调查,为什么查阅庞一峰【更新快】户籍文件的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李家鹏一边想一边回答,他把整件事变得滴水不漏。 柳学成听完后,绷紧的眉毛舒展了一些,乌青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温和了一下。 “你准备怎么查这个案子?现在进展到了哪一步?”柳学成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李家鹏知道柳学成上钩了。 现在,轮到他不着急了。 虽然凶手死了,但是谁是背后的推手才是最关键的。处在柳学成的位置,他是公众人物,有影响的人物,他在明,想杀他的人一天不除,他就会寝食难安。 “柳副市长,目前凶手已经死亡,可以正常结案,我把凶手资料拿来,是想让您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人。”李家鹏右手指着被柳学成压在桌子上的户籍文件。 “没有了?”柳学成不太相信李家鹏的话。 这个案子是巴结他的最好机会,他不相信李家鹏会轻易放过。 “没有了,柳副市长还有什么尽管提,卑职一定尽力去办。”李家鹏把皮球踢回去。 “没有没有,我看看这个人。”柳学成很意外的回答后,默不作声拿起桌子上的户籍文件。 枪击事件时,他慌乱到根本没时间看清枪手的模样,不过,暴露他胆小的事情他才不会傻到主动去说。 只要他表现出沉稳,这个叫李家鹏的探长肯定会认为他当时看的清清楚楚,这件事就能堂而皇之的隐瞒过去。 “不错,就是他,死有余辜!”柳学成左手食指愤恨的点击着户籍文件上的照片,心里骂个不停。 特么的,要不是为了避嫌,我特么的灭你九族。 “柳副市长,您没有别的交代的话卑职就告辞了,这件事卑职不准备在局里备案,相关资料全部销毁。”李家鹏以退为进,而且退到无处可退的境地。 “好,就这么办,辛苦你了,有机会我会在严乔中面前替你美言的。”柳学成最后放出一张空头支票。 “谢谢柳副市长抬爱,卑职告退。”李家鹏拿起那份户籍文件,走出柳学成办公室。 柳学成看见李家鹏身影消失后,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喂,你跟着从我办公室出去的那个男人,看他都去什么地方了。” 他的电话,是打给他的秘书卞汉光的。 放下电话,卞汉光拿起一顶礼帽戴在头上,间隔三十米的距离,跟上李家鹏。 李家鹏出了市政府的院子,走到路边一个墙角处,从兜里掏出火柴点着,把手里的户籍文件当场烧掉。 他从下楼开始,就从楼梯上跟他步伐一致的轻微鞋跟声中分辩出来有人跟踪他。 出了院子,随着人和车的增多,鞋跟声早就听不见了,但凭着他多年练就的本能,他知道刚才那个人一定还在身后。而且这个人只能是柳学成派来的。 李家鹏灵机一动,决定就地把户籍文件烧掉。 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张纸的事,填一下,找个人签个字,加上一个章就得了。 现在又是一个死人,有没有他的户籍文件也不会再有人追究了。 即便有人追究,就说找不到了也就没事了。 对探长来说小菜一碟的事,跟踪的人报告到柳学成的耳朵里,就是他忠于副市长的最好证据。 一个小时后,李家鹏所做的铺垫全部实现。 当卞汉光把他跟踪看到的全都报告柳学成之后,柳学成一句话也没说。 他坐在办公桌后硕大的皮椅上,闭着眼睛,旋转着,用自己的脑子把李家鹏这三个字牢牢记住了。 此后,李家鹏并没再找任何借口去见柳学成,似乎把他救了柳学成一命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本周一开始,夜色就特别忙碌。 他被张裴沣叫着,接二连三去跳舞。 更巧的是,几乎每次都能和苏怡梅遇到。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第三次见面后,夜色敏感的悟出了点什么。 “没有,”张裴沣直接否认。 “没有?没有你会突然迷上了跳舞?而且是不同的舞厅见到相同的人,这种万分之一的巧合全都让你碰上了,我不信。”夜色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张裴沣不满的问。 “开心,终于看见一个能让你在屁股后面追着的人。”夜色的笑声更大。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真是好心没好报。”张裴沣怏怏不乐。 “什么意思?”夜色无所谓的问。 他对张裴沣这会说出的话,根本不信。 夜色真的误会张裴沣了,张裴沣跟踪苏怡然是真,他的目的只是因为发生枪击案当天苏怡然的一句话:“我听到了一个好玩的话题。” 当时他没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事后想想,苏怡梅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我去跳舞。”张裴沣发现苏怡梅好不容易有个空闲的时间,马上凑过去。 “啊,”苏怡梅一声惊呼,直接被张裴沣拽进舞池。 “张公子,你懂什么是礼貌么?你懂什么是女士优先么?”苏怡梅看起来并没生气,她和张裴沣的交流总是带着放荡不羁的味道。 “懂,你带着我跳舞就好了。”张裴沣永远有本事正话反说。 他站在舞池里一动不动,等着苏怡梅指挥他往哪里走。 苏怡梅更绝,撒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 舞池外面,没有舞伴的男人很多,每一个都眼睁睁看着苏怡梅,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 “败给你了。”张裴沣当然不会反跑到手的天鹅,在后面又是猛地一拽,带动苏怡梅划出一道弧线回到他的怀抱。 “你的脾气总是这么倔强么?”两人踩着鼓点再次起舞后,张裴沣居高临下的问。 “看人,分人。”苏怡梅温柔的回了一句,差点没把张裴沣噎死。 “你这样能嫁出去么?”张裴沣怀疑。 “你问问他们。”苏怡梅冲着站在外面的男人抛媚眼。 周围有人响应她。 “大姐,看着我说话。”张裴沣气馁的说。 “老爷子贵庚了?”苏怡梅莞尔一笑。 她偏偏就有气死张裴沣的本事。 “对不起,是我错了。”张裴沣第一次正式向苏怡梅道歉。 “三跟金条。”苏怡梅甜甜的笑。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张裴沣拧眉惊奇。 苏怡梅呵呵了两声:“张大公子有这么闲?又有这么巧?一周内三次和我在舞厅相遇?” “或者我喜欢上了你,准备追你也说不定。”张裴沣微微一笑。 经过几次较量,他发现苏怡梅不仅漂亮,还很聪明,总能第一时间读懂他的心思。 “大哥,喜欢人是你这么喜欢的么?吊着一张高傲的脸,摆出一副我赏你你不要不知道好歹,赶紧谢主隆恩的模样。”苏怡梅说的,全部符合张裴沣的个性特点。 他对不认识的人、看不上的人,uu看书wwuukashu 比这个更甚。 “嗯嗯,说得好,我给你五根金条。”张裴沣突然大方。 “理由。”苏怡梅不认为张裴沣会无缘无故的大方。 “三根买情报,剩下两根买你明晚、后晚舞会的舞伴权。”张裴沣笑嘻嘻的回答。 他是商人,懂得用金钱换回最大收益权。 “成交。金条怎么给我?”苏怡梅歪着头问。 这个动作换成别人,张裴沣会觉得恶心,但是这会用在苏怡梅身上,他开始觉得可爱了。 “事后给你。”张裴沣不会轻易认输。 “柳副市长今晚参加一个慈善舞会,在那个舞会上,人家能拿到十根金条,还是提前给的,我怎么这么倒霉,是不是你们都之巴结大官呢?”苏怡梅怨声载道的说。 “苏大小姐,你怎知道柳副市长拿十根金条的事,又怎么知道他今晚参加慈善舞会?”张裴沣搂着苏怡梅开始旋转。 舞厅天花板的射灯,在两个人的脸上打出五彩斑斓。 “看看,我都白说了,我不是闲着没事爱听别人传闲话么。”苏怡梅叹息自己的不被重视。 张裴沣他低头看了一眼苏怡梅表情丰富的小脸,继续问:“他为什么拿那十根金条?” 这个时候,他终于问到了重点。 “坊间传言,柳副市长好色,抓奸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一个中国人会说日本话。”苏怡梅抬头看向张裴沣。 张裴沣旋转的双脚突然停住。 “抱歉。”他的双手松开苏怡梅,直接走向夜色。 失去牵引力的苏怡梅像断线的风筝,忽忽悠悠闪向一边。(未完待续) 第332章 头牌失宠 & 白熊失踪 身后闪向一边的苏怡梅并没阻止张裴沣的脚步。 他的脸色,恢复了冷静甚至冷漠。 回到夜色身边,他附耳低语几句后,夜色起身走向苏怡梅:“苏小姐,请你跳支舞。” 这两个男人态度变化之快完全出乎苏怡梅意料。 “我以为,”她喃喃自语。 “你以为什么?”夜色不解的问。 “我以为他至少会拉我一把,我真有那么丑么?”苏怡梅悻悻的问。 “不,苏小姐,是他太丑了,所以我来了。”夜色毫不客气贬低张裴沣。 “你该当着他的面说。”苏怡梅莞尔一笑。 两人目光对视,开怀大笑。 苏怡梅的性情,出人意料的好。 他俩之间,没有苏怡梅和张裴沣之间的张牙舞爪、刀光剑影。 舞会结束后,苏怡梅坐着自家的车回去,张裴沣和夜色直奔翠云阁。 就在夜色接替张裴沣和苏怡梅跳舞以及以后的半个小时功夫,张裴沣命令蝎子竟然找到了被柳学成捉奸的那个女人。 是翠云阁的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女孩。 “苏怡梅为什么要告诉你?”夜色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张裴沣那里值得苏怡梅信任。 “爷长得漂亮。”张裴沣吊儿郎当的回答。 他表面的放荡不羁并没阻止他内心的思索。 张裴沣想的问题和夜色一样。 那个有趣的话题跟他有屁关系,他已经一再言明自己对利润什么的根本没兴趣,除非苏怡梅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裴沣机灵的脑袋瓜马上想到了夜色身上。 “你认识苏怡梅?”他靠在车座上,懒散的问。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档案室里,那小妞的脑袋恨不得抬到天上去。”夜色的口吻调侃中带着真心:“和你很像。” “和我很像?我有她那么讨厌么?”张裴沣惊讶。 “半斤八两。”夜色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这种厌恶,更多的是调戏张裴沣,但是看在张裴沣眼里,又迷惑住了他。 夜色因为苏怡梅的高傲讨厌她,两人之间难道没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她像什么?”张裴沣没有放弃,继续追问。 “像什么?千金小姐,知识女性?”夜色嬉笑着回答。 他给人的态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也对。”张裴沣看了夜色一眼,停止了。 两人在翠云阁门口下了车,勾肩搭背走进这座砖瓦的二层楼建筑。 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看看,并没其他内容。 这个地方,夜色曾经来过,钱梅玲是从这里被卞汉光赎出去的,当他再次来到这里时,并不意外。 或许,给柳学成找女人的,就是卞汉光,轻车熟路。 走进翠云阁,两个男人,而且是英俊潇洒的男人,肯定大受欢迎。 老鸨跟过来,没有接到客的女人们跟过来,甚至被身边男人搂着的女人也向他俩抛媚眼。 “有没有雏儿?”张裴沣的问话属于挑剔的那一类,同时也是离开的最好借口。 “大爷,暂时没有,不,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有调教好呢,正巧,我们这里的头牌今晚没事,要不叫她陪你们?”老鸨奉承着说。 “头牌?怎么着,我得罪你了,你是想害死我?”张裴沣语气变得难听起来。 这个头牌,就是柳学成包养的女子。 老鸨拍打着张裴沣的肩膀,故作娇态的嗔怪:“这位大爷说的什么话啊,咱们家的这位头牌,已经不跟着那位大爷了,现在是自由的身子,只要你给得起钱就行。” 张裴沣瞪眼:“我不信,我听说姓柳的男人把她宠上了天。” 老鸨踮起脚尖,拉着张裴沣的衣领子把他拉低了半个脑袋,猩红的嘴巴凑到张裴沣耳朵边,小声地说:“听说有人跟他打了一架,就是半个月前的事,从那以后,柳大爷再也不来了。” 张裴沣冷笑道:“你说的柳大爷和我说的姓柳的是一个人么?” 老鸨对天发誓:“整个洛邑,姓柳的顶天的大爷能有几个?你可以去问问,名叫柳学成的只有这一个,我敢骗你干嘛?” “真的是柳学成吧?还是走吧,这个人咱们惹不起,万一他那天又想起你们的头牌来,我们兄弟跟着倒霉。”夜**出来,拉着张裴沣往外走。 “大爷别走啊,价钱好说。”老鸨追在后面,强拉着张裴沣的胳膊不放。 “放手!”夜色一把推开老鸨,两个人似乎是被柳学成的名号吓住了,慌慌张张往外跑。 “挨天杀的柳学成,害得老娘的生意做不成,活该你被小鬼子揍!”老鸨在后面破口大骂。 两人跑出翠云阁后直接上了车。 “看来柳学成真的是被鬼子揍了,不过张四爷,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替你把关,难道你想替头牌赎身?你不怕苏大小姐吃醋?我可不想被你拖累。”夜色唉声叹气,开始为自己能否活过明天担心。 张裴沣眼睛一闭,根本不搭理夜色的质问,头一歪靠着车座,睡觉。 夜色嘟囔完,学着张裴沣的模样,睡觉。 次日,夜色把和张裴沣的遭遇告诉李家鹏。 李家鹏摸着下巴,想了许久:“夜色,你有没有觉得,苏怡梅的话是说给你听的?” “张裴沣带我去翠云阁,也是为了验证苏怡梅消息的真伪,两个人不约而同在帮助咱们,为什么?”夜色对于所发生的一切,一直有种隔云看雾的感觉。 “夜色,虽然并没有出什么事,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对劲?”李家鹏在原地不停的走动。 他是个沉稳的男人,只有不安的时候,才做出这种举动。 “家鹏,咱们疏忽了一点,两个苏怡梅。”夜色想了一会,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是从哪里衍生而来的了。 “这个不是已经查过了,没什么问题的。”调查的事是余绍坤他们去干的,不会有错。 “之前我也觉得没问题,但从现在苏怡梅的表现上看,他似乎知道咱们的身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大了。”夜色的嗅觉一直很敏锐,他往往能从些许的问题上闻出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的交谈刚刚陷入困境,孔岩突然闯了进来。 这间屋子临街,一共三间,是李家鹏利用手里的权利替一个商人夺回被强行抢走的店铺后,那个商人回报给他的“薄礼”,中间经手人是孔岩孔岩,所以孔岩知道这个地方。 “什么事?”李家鹏吃惊地问。 一般情况下,孔岩不是这么毛躁。 “老曾让我转告你,白熊失踪了。”孔岩虽然不知道白熊是谁,但从老曾的神态看,肯定是自己人,他一路狂奔赶来向李家鹏报告。 “白熊失踪了?什么时候?”夜色焦急的问。 据他所知,白熊刚和另外一个苏怡梅接上头不久,怎么可能失踪? “小孔,你去苏怡梅家看看,她在不在家,有什么异常没有?”夜色吩咐道。 他说的苏怡梅,是跟白熊接头的苏怡梅。 “是。” 李家鹏看了一眼夜色,转头盯住孔岩:“到苏怡梅家附近留心点,一定要观察清楚是否有人监视。” “知道了,我走了。”孔岩从两个上级的脸上看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心里的警惕陡然而生。 “走,咱们去老曾那里。”夜色目前最担心的人是曾云锋。 曾云锋的家和白熊的家只间隔一个街道,从白熊家的后门走出来就是曾云峰家的前门,一旦白熊出事,第一个受到威胁的就是曾云峰。 “好。”李家鹏习惯性摸了摸别再腰里的手枪。 两人出了房门,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准备从曾云峰家门前的街道相向而行,最终在门口汇合。 夜色的脚步快了些,当他走进曾云峰家门口前的街道时,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路边的人个个坦然,也没有带着礼帽墨镜,手拿报纸站在路边装模作样的人,一切都很正常。 他继续往前走,越来越接近曾云峰家门口,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曾云峰家的门虚掩着,和平常一样。 门口,扔着几块烧过后的蜂窝煤,很随意的样子,没有任何形状可言。 夜色走进了,看了一眼蜂窝煤,继续朝前走。 他没有进去。 因为门口的蜂窝煤是单数。 按照约定,那些蜂窝煤是双数时,表示一切安全、正常,可以接头,反之亦然。 今天的是三块。 夜色头也不回朝前走,再过走过屋门十几米的地方,看见迎面而来的李家鹏。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伸出的手指是三根。 李家鹏看了一眼,径直停在路边卖香烟的小男孩面前,掏出钱买了一包香烟,然后穿过马路,从路的对面原路返回。 两人穿过两个路口,走进同一家包子铺,在墙角的小桌子前坐下。 “有情况?”李家鹏心急如焚。 “很平静,他家的门像往常一样虚掩着,里外没有任何异常。”夜色描述自己看到的景象。 “为什么没进去?”李家鹏不理解夜色的做法。 “他在门口放了三块烧过的蜂窝煤,应该是因为白熊的突然失踪,担心我们去了以后的安危。”夜色理解曾云峰的做法。 为了保护战友的安全,他宁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让他立刻转移啊。”李家鹏压低嗓门说。 “怎么转移?白熊到底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万一他只是出去办事了怎么办?”夜色叹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下,很难分辨白熊到底出是出事了,还是出去办事了。 “回去,咱们分头派人去找,就说白熊是无头男尸案子的嫌疑人。”李家鹏想到一个办法。 “好,最迟今晚,电话联系,我一直呆在办公室。”夜色采纳李家鹏的意见。 两个人从包子铺出来后,各自回去安排。 曾云峰家现在的确没事。 白熊失踪的事,他是在走进白熊的绸缎店时听伙计说的,少爷昨晚一夜没回家,也没给家人任何交代,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 一家人不知所措,除了留下这个伙计在店里等着少爷外,其他人手全都派出去四处找了。 当时,曾云峰故意开玩笑问了一句:“你们家里老爷沉不住气,一个男人一夜未归,说不定夜宿花街柳巷了,着什么急,等你们出去找的功夫,人或许已经回来了。” 店小二见过曾云峰,说出的话全是实话:“先生不知道,我们家少爷最孝顺,但凡出去从来都跟老爷太太说的一清二楚,像这样彻夜未归的情况,听说从出生到现在是第一次,您说老爷太太能不着急么?” 这句话一出口,曾云峰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性,他马上找到孔岩给夜色送信,并在自家门口放了三块烧过的蜂窝煤,以防万一。 当天,夜色和李家鹏派出手下,分别调查包括在白熊在内的七个向教堂募捐过的人的情况。 不幸的是,正如伙计所说,其他六个人都能找到,只有白熊无影无踪。 当晚,杜宽拿着白熊的照片,以受白熊家人所托为名,公开让从前一天开始守卫四个城门的士兵分别辨认,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白熊出城了,得到的答案没有看见过。 一切能动用的关系全都动用到,依然没有找到白熊的下落。uu看书 .uukans “怎么办?”李家鹏和夜色商量。 “暂时让老曾到别处避避风头,不能拿老曾的生命安危开玩笑。”夜色回答。 事到如今,这是所有办法里面最稳妥的办法。 “我也是这样想的。”李家鹏赞同。 “今晚去他家一趟。”夜色做出决定。 曾云峰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除了出去买点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离开过那个院子,没有和他们联系。 他们只能利用晚上的机会夜探,把他们的决定告诉曾云峰。 当晚,夜色和李家鹏准备妥当,紧贴墙角跑到曾云峰家的后墙靠左面,那里有一块特意准备的木板,一直塞在紧靠墙角的堆着的一些乱砖块下面。 夜色拿起那块木板斜撑在墙上,达到一米高的高度。 他从后面助跑几步,踩着五寸宽的木板向上运动,到达最高端时,双手扒住墙头,猛地往上跃起,双臂用力支撑,整个人的上半身已经过了墙头。 翻过墙头,一手拉住墙头,提溜着身体跳进院墙内。 李家鹏如法炮制,在夜色后面跳进墙内。 曾云峰家的院子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两人沿着熟悉的道路直奔曾云峰的卧室。 走到卧室门前,夜色轻轻推了一下房门。 房门吱扭一声,竟然被他推开了。 夜色呆立原地。 肯定出事了。 曾云峰再大意,也不可能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开房门。 就在夜色产生警觉地时候,院子内突然出现五道亮光,五盏探照灯的灯光同时照在夜色和李家鹏身上。(未完待续) 第333章 壮烈牺牲 & 甩个嘴巴 五盏灯的光亮,集中在两个人的身上,刺的他们睁不开眼。 “谁!特么的找死,放下灯。”夜色呵斥! 出现在这里的人,又这么招摇的人,不会是地下党。 洛邑目前还在国军掌控之中,也不能是rb人,剩下的,哼! “吆喝,谁啊,这么拽?举起手,蹲下,要不然劳资手里的枪不长眼睛。”举灯的人讥笑着回答。 身穿黑衣黑裤、头上戴着遮盖物的夜色和李家鹏并没被对方认出来是谁。 夜色并不介意和对方多消磨点时间,他强烈期盼曾云峰能在这点时间里想办法脱身。 “别说废话,赶紧抓人。”灯光后面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好像是个女人。 “你们两个,举起手,蹲下,这样的话别让劳资说第三遍。”刚才说话的人继续下令。 围在他身后的人,开始往中间靠拢,紧逼夜色和李家鹏。 夜色和李家鹏没有反抗,拿枪的手一动不动,看着周围的人围过来。 “你们是哪部分的?”夜色沉声喝问。 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听见屋子内有任何动静,他不知道曾云峰在不在里面,如果在里面的话,他在干什么? “对啊,你们是哪部分的?”李家鹏同时发问。 “这两个人的话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包围的人群中第一次有人说出这种话。 “一群蠢货!快动手,把他们抓起来,外面的抓不住里面的人怎么办?”刚才那个低低的声音第二次开口。 那个人似乎察觉到夜色和李家鹏的用意了。 周围的人举着枪围过来,走到夜色和李家鹏身边。 “哼!”夜色冷笑一声。 “你们的头谁啊?”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精准的目光看向刚才两度说话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个头,在女人中不算矮,在男人中不高。 他一直神秘的隐身在后面,一步也不往前走。 “爷们,别叽喳,跟咱们在这里墨迹这么久了,看你的样子,估计也是同行,我们是特务处的,识相呢,放下枪老老实实让我们先绑了你,等把屋子里的人抓住,咱们再聊。”举灯的人走到夜色身边,狂傲的说。 “混蛋,先抓人!”后面的人忍无可忍,发出最犀利的斥责。 这一声,夜色和李家鹏同时听出来了,是个女人。 “苏小姐,出来吧,藏着算什么?”夜色大胆的说。 白熊失踪,又摸到曾云峰家里,能做到这样的人只有苏怡梅。 “你到底是谁?”躲在后面的人终于走出来,走到夜色面前。 这个人,同样也把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人看清她的嘴脸。 夜色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反而继续质问:“你们是特务处的,哪个特务处的?南京的?重庆的,还是洛邑的?” 他谈笑风生,继续把话题扯远。 可内心,似烈火炙烤全身。 曾云峰到底怎么样了? “让开,我是洛邑站的人,奉命抓捕地下党。”苏怡梅忍无可忍,嗖地一下从兜里掏出手枪。 她痛恨这群无能的下属。 “洛邑站?我怎么不认识你?”夜色扒下罩在脸上的黑色头罩,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夜处长?您怎么在这里?”举灯的男子吓得胆战心惊。 他还没资格进入处里,只是一个在街上耀武扬威的外勤人员,还不是正式在编的。 夜色不认识他,但他认识夜色。 “既然是自己人,先抓共党要紧。你们,给我动手。”苏怡梅气急败坏的嚷嚷。 可是,她的话没人敢听。 最重要的是,有夜色在这里,没人敢随便动。 夜色扭过身,背着手,一句话不说。 在场所有的人,全部鸦雀无声,刚才还嚣张的照向夜色和李家鹏的探照灯,全都乖乖的照向地面。 “夜处长,抓共党要紧。”苏怡梅声色俱厉。 “你是谁?你凭什么在我的地盘上命令我?我怀疑你是地下党的同党。”夜色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火柴,慢慢吸了一口烟。 “凭我是戴老板亲自派来的,少校苏怡梅。”苏怡梅的音调并没降低,反而更加蛮横。 “戴老板派来的?少那戴老板来压我,我一没接到正式公文,二没接到电话通知,三呢你苏小姐没有在我内部没命没号,请问你是哪根葱?”夜色嘴里喷出一口浓浓的烟气,全部糊在苏怡梅脸上。 “夜色,就凭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我怀疑你通共,故意给共党份子拖延时间,给他制造逃跑的机会。”苏怡梅眯起眼,揣测夜色百般阻挠她的动机。 “苏小姐,这个院子已经被你包围了对么?”夜色说出来的结果对于曾云峰来说很可怕,但更是可怕的事实。 抓人前包围一个院子,是最基本的常识。 包围的时间,或许在他们刚刚进入院子的那一刻。 “对,”苏怡梅骄傲的回答。 她的指挥,绝对不会存在任何漏洞。 “这个房间,后面没有窗户对么?“夜色再次喷出一口烟,慢悠悠的问。 “对,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来过?认识他?”苏怡梅再次提高警惕。 “屁话!在这样的房子里,劳资抓过的人多了,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劳资怎么当上洛邑站特务处处长?”夜色嗤之以鼻。 他的话刚刚说完,传来一阵很压抑的低笑。 男人,骨子里不喜欢被女人领导。 苏怡梅指手画脚命令一堆男人,早就让他们愤愤不平了。 “夜色,我重复我的话,和你的事情先往后放,抓人要紧。”苏怡梅冷傲的说。 “苏怡梅,你和我之间有事么?有什么事?是现在告诉我还是明晚再告诉我?”夜色暧昧着、含混着问。 “哼,” “嘿嘿嘿,” “呵呵呵,” 周围一阵一听就是嘲笑的声音。 “夜色!你!”苏怡梅气的说不出话来。 “哼,少在劳资面前卖弄。”夜色扔到烟头,用脚使劲的拧着。 这一拧,拧进了他内心的痛楚和无奈。 时间拖延到现在,他再也无力回天。 夜色抬起右手猛地向前一摆! 曾云峰家的房门被踹开,屋子内,烟熏火燎的味道,遍布整个房间。 一个塞在床铺下面的铁盆里,烧成灰烬的文件、资料只剩下最后一缕青烟。 曾云峰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他知道夜色的打算,不过,他并没有破釜沉舟往外跑的计划。 家里,有一些必须处理的东西,他把铁盆放到了床铺,自己爬进去,用夜色争取到的时间一份份点燃,制止全部烧掉。 剩下的,他会提自己做出最好的选择。 门被踹开后,夜色和苏怡梅一前一后走进屋子内。 渐渐散去的烟雾中,曾云峰巍然不动,蔑视看着抓捕他的一群人。 “你就是曾云峰?”苏怡梅惊喜若狂。 她刚来洛邑,就能抓到洛邑地下党的负责人,这个功劳,就是在洛邑本地干了那么多年的夜色也没做到。 或许,她也有当上洛邑特务处处长的一天? “白熊呢?”曾云峰坦然的问。 当着夜色和李家鹏的面,曾云峰最后能他们做的事情,只有一个,替他们证实白熊是不是变节了。 “你猜到了?”苏怡梅多少有点惊讶。 “你怎么没把他带来?”曾云峰继续套苏怡梅的话。 “那个不中用的公子草包,一顿皮鞭就把他打的发起高烧,一个烙铁就让他交代出你,本来我还想继续审问,再上点竹签、过电这些销魂的手段,算他走运,不知道hi心脏不好,还是胆小,莫名其妙的死了。”苏怡梅好像再讲一个小猫小狗的事情,笑的咯咯咯的响。 “死了?哈哈哈,”曾云峰和苏怡梅同声大笑。 “你笑什么?下一个就是你,怎么样,老实招供吧。”苏怡梅的心理战术施展的自以为恰到好处。 用一个人的死警醒另外一个人的生,不是正好么? “招,肯定招,比如你就是我们中的一个,你的代号是野猪,你来洛邑的任务是和白熊一起拿到rb人有关供给线在洛邑的全部计划图,和洛伊驻军的城防图。”曾云峰说的这些话白熊都知道,他相信只要白熊叛变,这些东西苏怡梅已经知道了。 不过苏梅的代号,是他瞎胡编的,把一池浑水搅得更浑。 “你果然都知道,”心气高傲的苏怡梅在对自己的成果骄傲的同时,忽略了一个问题。 她忘了第一时间否认自己野猪的代号,从而给夜色留下了把柄。 “受戴老板委派来我洛邑站的苏小姐原来也是共党的潜伏人员,野猪?这个名字不错,跟苏小姐相当般配。”夜色明白曾云峰的用意。 “夜色,你胡说!”苏怡梅老羞成怒。 “我胡说?众目睽睽之下,是你说的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夜色指鹿为马,胡搅蛮缠。 他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听的人并不反感。 从他处座的身份考虑,没人敢反对。 从苏怡梅趾高气扬惹恼众怒,没人喜欢她。 所有人面对一个已经束手就擒,没有任何反抗和逃跑可能的共党份子,顶多是在这个院子里多站一会,多耗一点时间,围观处座调戏女同事,这种戏码这辈子也看不到几次。 观看的人情绪反而相当高涨。 曾云峰冷眼旁观,在他确定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后,坦然一笑。 那一笑,他看向李家鹏,并且通过李家鹏,向夜色做出了最后的告别。 他的袖筒里,缩进去的手掌里握着一个已经上了膛的手枪。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没人关注他的时候,那个手枪的枪口已经紧贴太阳穴。 “祖国万岁!人民万岁!我的崇高事业万岁!我的战友和同志们万岁!”曾云峰的祝福和枪声同时响起。 “你,他!夜色,我告诉你,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轻易过去,我要向戴老板告你,你不会也是共党吧?”苏怡梅指着夜色,心生怀疑。 “你说,你为什么来这里?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说!”苏怡梅像条疯狗,狂躁不安。 “你算老几?我凭什么给解释。你说得对,今天这事没完。”夜色狂吼道。 “啪!”众目睽睽之下,夜色出乎意料的甩了苏怡梅一个嘴巴! 他把失去同志的痛苦借着和苏怡梅争吵的机会尽数发泄出来。 这一掌,在特务处那些小蚂蚱的眼里,逼真的展示了一个上峰、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下属不断挑衅、污蔑后的愤怒和耻辱。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不敢打,我打的是特务处的下属,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进退的狂妄下属!”夜色冷笑数声。 他又走到拿着探照灯的几个特务身边,一一探照灯,挨个摔在地上。 然后,他和李家鹏离开曾云峰的家。 当晚,夜色夜处长和新来的少校不和的消息传遍特务处。 深夜十二点,处长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划破黑夜的寂静。 夜色在铃声响了两下之后,拿起电话:“喂,是,卑职夜色,是,局座好。” “你怎么还在办公室?”电话那头,是戴笠。 “局座,卑职知道苏怡梅会告状,也猜到您会来电话的。”夜色不卑不亢的回答。 “为什么?”戴笠抽了一个鼻子,问。 “您的眼里不揉沙子。”夜色质朴的回答。 “说说看,”戴笠的语气舒缓了很多,他很早以前就见过夜色,对他印象极深,一直把他当成是忠于自己的部下。 “局座,uu看书 ww.uuanshu 你可以派人调查,自杀的那个共党在王进一任处长是曾经画影图形,全城缉拿,这件事特务处的老人都知道,跟我一起去现场的hi警察局的探长,他奉命调查教堂外两具无头尸体的案子,这个案子卑职也在追查,无意中发现了曾经通缉过的共党分子,我们偷偷潜入其家,准备趁他不备抓捕归案,谁知道苏少校在没有告诉我的前提下,擅自调动特务处的人去抓人,造成自己人的误会,以致贻误战机。” 夜色的语气痛彻心扉,他不停向戴笠告罪:“都怪卑职,要是卑职再等等,或者报告手下人,可能就不会出现共党分子自杀的事。” 他故意用了报告手下人这个词。 戴笠当然听的出来是什么意思。 夜色的耿直他早听说过,这个时候听了这个字眼,对苏怡梅状告夜色的罪状反而释怀了。 画影图形的事,夜色不可能说谎,也无法说谎,只要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证明。 特务处长出面抓人要想下属报告? “夜色啊夜色,是苏怡梅逾越了,她应该先向你汇报才对,不要生气了,这个共党死了,还有别的,继续抓就行了,我回头教训一下苏怡梅。你给我听好了,洛邑地界,真正隐藏的共党潜伏人员,还有一个代号黑牡丹的人,尽快把他找出来。”戴笠不紧不慢的交代。 “黑牡丹?我第一次听说这个代号,您怎么知道的?”夜色心中一惊。 黑牡丹是李家鹏的代号,戴笠怎么会知道的呢? “这个你无须知道,还是那句话,尽快把人给我抓住,听明白了么?”戴笠说下,放下电话。(未完待续) 第334章 等待0灵 & 铁血处长 又一个令夜色震惊的消息。 李家鹏的黑牡丹代号,也被戴笠知道了。 “是,局座,卑职一定按照您的命令,尽快缉拿黑牡丹归案。” 放下电话,夜色反躬自省,问题出在哪里了? 第二天,苏怡梅正式到特务处报道。 她此行的任务,协助夜色在rb人攻入洛邑城之前拿到rb人的供给线路图。 “苏少校,你来这里,欢迎,但我还是那句话,对于你的逾越行为,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在特务处全体参加的会议上,夜色毫不客气的说。 “夜处长,我奉命前来协助你,自然会听命于你,不过有些事我想我有自由处置权。”苏怡梅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不是是个人就能轻易驯服的。 “自由处置权?很漂亮的词儿,可惜,你不是苏小姐,你是苏少校,这里不是你跳舞打牌购物的场所,这里是军队,希望你摆好自己的位置。”夜色微笑着,斯文的说话。 “夜处长,恰好我最喜欢这个词,怎么办?”苏怡梅从上面下来,并没把下面的人放在眼里。 “我也喜欢。苏小姐,来日方长,合作愉快。”悠闲夜色、缓慢的拍起巴掌。 他的手下,在他的带领下,一起拍起巴掌,欢迎美女少校的加入。 “苏少校,麻烦你的第一件事,请你把代号白熊的共党份子的尸体让我们看看。”夜色不动声色的说。 他必须确定白熊真的已经死了,曾云峰的牺牲,黑牡丹代号的泄露都与白熊密不可分,甚至自己的身份,若有不慎,也会暴露。 只有确定白熊的死亡,他才安心。 “这个嘛,有必要么,一个死人而已。”苏怡梅高傲的抬起头,不屑一顾夜色的问话。 “啊,这样的话,散会!”夜色还是愉快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会后,他单独叫来万军、冯阳、李泉,吩咐道:“你们给我盯着,谁敢私自替苏怡梅办事,找个借口修理一顿,记住,要好好的修理。” “放心,处座。”冯阳猥琐一笑。 这种事,他们都很拿手。 处理完特务处的事,夜色走到大街上,用电话叫出李家鹏。 “你的代号泄露了,我怀疑是白熊干的事。”夜色告诉李家鹏。 “白熊到底知道咱们多少事?”这同样是李家鹏最担心的事。 “不多,他直接接受老曾的领导,我曾经见过他一次,能认得出他的模样,所以一定要看到他尸体我才放心,苏怡梅没有答应。”夜色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见过他,这样的话太危险了。”李家鹏不仅替夜色担心。 “按照苏怡梅的说法,白熊在审讯中突然死了,或许在他说出你的代号之后,正准备说出你的和我的身份前死了,咱们是侥幸逃过一劫,苏怡梅肯定不知道我的身份,否则以她高傲的个性早就向上面请功了。”这点夜色有把握。 “你说得对,确定白熊的尸体很重要。不过老曾牺牲后,他的工作谁来接手?”李家鹏沉痛的问。 他、夜色和曾云峰相处时间最长,感情最深,老曾的牺牲,对他的打击也最大。 “我刚和上级联系过,上级回复派遣一名代号百灵的同志和我们联系,让咱们等着他的出现。等我联系上了,再让你们见面。”这是夜色襄阳告诉李家鹏的另一个消息。 “百灵?希望是个像老曾一样经验丰富的同志就好了。”李家鹏还是忘不了老曾。 “放心吧。还有,你让小余和小孔跟踪一下苏怡梅,她怎么和白熊接上头的?”夜色一直想不明白。 曾云峰牺牲后,夜色再向上级请示下一步工作安排事,也曾询问这件事,没人能回答。 这件事因为曾云峰的突然牺牲成了无解之谜。 “我知道了。”李家鹏回答。 “对了,还有一件事,十人名单上的五个人已经知道下落,另外五个人里,有两个人至今找不到下落,根据小余和小孔的调查,那两个人的身高和体态跟两具无头男尸相似,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十人名单中的第六个、第七个。”李家鹏继续说。 “啊。”这个结果很让夜色震惊。 “他们都死会不会和你们那个苏怡梅有关系呢?”李家鹏不想做出这个推测,假如这个推测正确的话,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死人的时间在她出现之前,现在看时间对不上,除非她早就来了,一直潜伏在暗中。”夜色揉着眉头说。 他们的对手,都不是傻瓜,甚至一个比一个奸诈。 “我利用这段时间查了倪庆生,他还像以前一样,在红姐死了之后,还住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每天按时上下班,也没和什么陌生人见面,老实、规矩,找不到任何漏洞。”李家鹏现在和夜色一样无计可施,陷入被动。 “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这个苏怡梅身上。”夜色综合所有情报后,做出这个决定。 苏怡梅走出会议室后,并没把夜色的话放在心上。 她有戴老板做后台,有多次听人说夜色是个谦谦君子,这种文弱书生出身的军人,根本不适合干特务。 苏怡梅直奔二科。 “兄弟们,谁现在没事?跟我出去走一趟,行么?”苏怡梅在二科办公室,闪动着电眼,妩媚的说。 她在干这行前,接受过专门的培训,所有方面无一不精。 “苏少校,您有什么事么?”二科中尉周春生谄媚的问。 他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内心渴望发达,又苦于找不到靠山,乍见美女上峰,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巴不得用自己的殷勤让上峰一次就记住自己。 “我想出去转转,不太认路,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当然,不方便的话就不勉强了。”苏怡梅是个中老手,一眼就能看透周春生在想什么。 她娇滴滴的以退为进,目的就是刺激周春生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方便,当然方便了,今天不是我的班,陪着苏少校出去是我的荣幸,请。”周春生立刻把自己周身上下的流气、暴虐掩藏起来,装出温文尔雅的样子。 他是本地地痞出身,十几岁加入黑道,从线人干起,被沈清风带进特务处,本来想依仗沈清风这棵大树发达,可惜一夜之间失去靠山。 苏怡梅的出现,给他了一个全新的希望。 两人出门之时,迎头遇上另外一个中尉任远。 任远和周春生的家世正好相反,他是本地商贾之子,家里有钱,送儿子当兵是为了为家族打开进入政界的通道,未来可以官商结合,互相支持。 “苏少校出去?”任远斜眼看了一下周春生。 他的家世,造就了他的个性,根本看不起周春生。 “出去转转?这不,他说要陪我着我,你有空么,一起去?”苏怡梅挑着眼珠,挑逗着问。 女人天生的本事,让两个男人在她面前为她争风吃醋,才能从中得到更大的受益。 苏怡梅不缺钱,不差权,她到洛邑最缺的人气和帮手。 今天,可以笼络两个人。 任远奸佞的一笑:“当然有空,陪同少校出行,不,陪同美女出行,卑职求之不得。” 他的话,多多少少有些狂妄,目的是为了试探苏怡梅的底线。 苏怡梅嫣然一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自降身份,很出涂着豆蔻的白嫩细腻的下手:“请吧,两位。” 就在这三人走出特务处院子时,冯阳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兔崽子,你们以为找到靠山了,做梦!”冯阳叼着烟卷,间隔三十多米的距离,悄悄跟在后面。 在冯阳身后,跟着孔岩。 苏怡梅出来,并没让两个手下干什么,也没有什么目的,纯粹沿着大街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一个小时后,她带着两个手下返回特务处。 不过,为了感谢两个人,晚上她做东,请两个手下喝酒,周春生和任远当然很兴奋的答应了。 下午下班前,冯阳把自己看到的向刚回到办公室的夜色详细进行了报告。 “周春生、任远。”夜色敲着桌子,这两个人,他知根知底,没有一个好东西,正好可以借此就会除掉。 “老冯,你带着李泉,再找两个可靠的兄弟,晚上喝完酒后找个合理的借口把这两个人做掉。哼,一个臭婆娘想在特务处翻天,你说我能答应么?”夜色阴冷的说道。 “处座,就是你能答应,我们兄弟也不答应。”冯阳义愤填膺的说。 自从夜色晋升处座,他和李泉的地位火速上升,俨然当年林立国和夜色的角色。 按照现在情形,只要夜色一天不倒,他俩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苏怡梅想改变现在的状况,没都没有。 就算夜色胆小答应了,他们也不可能答应。 晚上十点钟,和苏怡梅分手后,周春生和任远再次分手,各走个子回家的路。 周春生走着走着,被迎面出现的三个男人拦住。 “谁啊,特么的敢撞劳资?找死吧。”周春生张嘴开骂。 他平常横着走惯了,没有任何耐性。 不管什么事,只要说出特务处三个字,在掏出枪,没人敢跟他顶嘴。 对面三个人一声不响,前后左右看了看,没人。 其中一个掏出一把刀,走到周春生面前,向前一捅,直接捅进周春生的前胸。 另外一个从兜里掏出一把传单撒到地上,第三个捡起其中的一张,从兜里掏出一包早就准备好的,放在小铁盒里面的糨子,在传单背面糊了一半的面积,贴在墙上。 那张传单,看着贴了一半,另外一半在风中飘荡。 周春生的尸体,躺在传单中间。 当周春生倒地时周围传来几声叫喊:“谁,谁在那里?” 任远走的路段比较繁华,路边还有过往的行人。 他喝得晕晕乎乎,眼前所有东西都是重影,不停地乱晃。 走着走着,“咚!”他撞到一个东西。 “谁,谁特么挡住劳资的路了。”任远一贯的骄横。 和他撞在一起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两个同行的男人,长得也是膘肥体壮,他们和任远一样,全都是醉醺醺的。 “谁敢骂劳资?不想活了。”撞住任远的男人同样嚣张。 四个喝醉酒的男人开始是言语不和,吵吵闹闹,闹着闹着不知道谁先动的手,越打越厉害。 不过,任远形单影只,任凭他嘴上把什么厉害的内容都喊出来过,比如我是特务处的,谁敢打我我枪毙谁等等,也敌不过三个醉酒后彪形大汉的狂乱铁拳。 路人刚开始秉承看热闹的心态围观,不长时间,发现独身的那个快要被打死了,才赶紧招呼附近的警察。 等警察赶到现场时,任远倒在血泊中,失去知觉,打人的三个家伙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夜色接到报告,特务处两名中尉昨晚分别出事了。 “什么事?”坐在办公桌后的夜色震惊。uu看书uukanshu.om “报告处座,周春生在回家路上遇见张贴传单的地下党,他只身勇斗地下党,不幸被对方刺死。这是扔在地下的传单。”陈广海带领三名二科人员刚从现场回来,他带回一张传单,双手递给夜色。 夜色看了一眼,扔在桌子上,怒气冲天的问:“当时有目击证人么?” “有人喊了几嗓子,没有得到回应,那个人当时离开了,周春生的尸体今早被路人发现后报警,警局通知我们的。”陈广海简要描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为党国捐躯,虽然可惜,但他勇抓地下党的壮举值得所有人效法和学习,好样的,不愧党国军人!”夜色悲壮的击打桌案。 “还有谁?”夜色追问。 “还有任远,最晚喝醉了,在路上撞了三个同样喝醉酒的人,引起群殴,他被打的失去意识,被送到医院后,医生说成植物人了。” “蠢货!平常嚣张也就算了,遇到那么多人还敢狂妄,手里又没武器,自找的。告诉兄弟们,以后一定要引以为戒,自保最重要。”夜色怒其不争,继续拍桌子。 “处座,这两件事您看怎么办?”陈广海请示道。 “你打份报告,我签字,周春生以身殉国,通报嘉奖,参照因公殉职标准给予其家人补助。另外,把我这个月的薪水也给周春生的家人送过去。至于任远,不争气的家伙,给洛邑站丢脸,据说他家家世殷实,让他家人养着他吧。另外通知警局,全力缉拿凶手,为周春生报仇!告诉他们,破不了案子,我拿他们试问!”夜色第三次拍响桌子。(未完待续) 第335章 特务处里没小事 & 2个苏怡梅小姐 夜色三次拍响桌子之后,整个特务处都知道处座发火了,以后谁敢出去惹事,就是任远那种倒霉蛋的下场。 又一天,苏怡梅遇到一个叫李响的人,亲切的说:“你有空么,我想去看看洛邑城门守军,你能带我去么?” “能,当然能,苏少校想去哪里都行,不过,我要先去茅厕一下,挺急的。”李响捂住肚子,皱着眉头。 “你先去,我在门口等你。”苏怡梅并不单纯需要一个带路的人,她只是需要一个遇到事情,能替她出面协调的人。 她不能把自己的举动,从刚开始弄得太神秘。 李响是装的,他的肚子不疼,也不想拉屎,他要的是一个借口。 跑到厕所的时候,他拐了一个弯,去向夜色报告。 “报告!” “进来。” 李响私下听人说,夜色夜处长痛感周春生为国捐躯是他管理不当,希望所属人员外出之前报备一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可以采取有效预防措施,比如派人增援之类的,减少兄弟们出事的几率。 “处座,刚才卑职遇见苏少校,她提出让卑职陪着她去看看城门守军,您看?”李响察言观色,等着夜色的训示。 “李参谋,不错。记住苏少校的话就是命令,你一定要按照她的指令好好办事,跟紧点,确保她的安危,听见么?”夜色交代的内容虽然严厉,但说话的语调格外随和,一听就是对李响的办事能力很满意的那种。 “是,处座,卑职一定完成任务。”李响安心了,至少他不会像任远那样出事了还要牵连家里。 就在李响即将走出办公室时,他又被夜色叫住。 “对了,李参谋,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兄弟是吧?”夜色的问话没头没脑,很让李响担忧。 处座问这话什么意思? “报告处座,卑职家里两个男孩,卑职的确还有一个弟弟,现在在家里跟着父亲种田。”李响说到家境时,有些心虚。 他父亲,不是大富大贵之人。 他的家境,不是那种可以拿出很多钱财他们兄弟买前程的家庭。 这一点,他多少有些羞于说出口。 “李参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周春生和任远出事后,处里人手紧缺,你回去问问你兄弟,有没有意思来这里补缺,咱们这里的条件吗,你最清楚,虽然累点,也有危险,至少薪水有保证,混好了也不错,他不嫌弃的话,随时可以过来。不过刚来呢,只能跑跑外勤,剩下的以后再说。他愿意的话,你带着他找冯阳,就说我说的,办个手续就可以上班了。”夜色轻描淡写的说,就像扫地倒水那么稀松,完全没有施恩与人的优越感。 李响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夜色能想的这么周到,能想到自己家兄弟的事。 “处座,您说的是真的?”李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珠瞪得大大的。 “放心吧,我已经给冯阳说过了,你随时可以去找他。”夜色说完这句话,低头看桌子上的文件,没再说什么。 李响表面默默无闻,内心却激动澎湃。 能把部下家里的人或事了然于胸的上峰,从他进了特务处以后就没遇见过。 这样的上峰,能不让部下替他卖命么? 李响出门前,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话:“处座,卑职一回来,马上向你报告今天出去的所有行动。” 只有这样,他觉得才是对夜色最好的报答。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快去吧,别让苏少校等急了,她的脾气不太好。”夜色冲他一笑,话里话外都替部下着想。 “是。” 按照苏怡梅的要求,李响陪着她去了一趟西城门。 到了西城门后,苏怡梅沿着西城门进进出出好几趟,她看起来是觉得好玩。 “李参谋这座城门有多久的历史了?” “哪个朝代建造的?” 等等问题。 李响总觉得她在等什么,或者找什么,那种异样的感觉,一时半会他猜不透。 恍惚中,李响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苏怡梅假如有什么事情要干,为什么非要带人出来,碍手碍脚的呢? 这一趟,李响像他事前说的那样,回到处里后立即向夜色进行详细的报告,他在犹豫之中,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了。 苏怡梅,或许除了她自己说的那些任务外,还有其他不想被特务处知道的隐秘事件要做。 “李参谋,你很聪明,很适合干这一行,前途无量,好好干。”夜色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听在李响耳朵里,像是鼓励和承诺。 “谢谢处座,卑职告退。”李响觉得自己必须走,找给地方好好让自己激动地感情发泄一下,再把事情办一下。 退出夜色办公室,他悄悄把冯阳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慎之又慎的问:“老冯,我,我想问你一件事。” 冯阳捣了他胸口一拳:“干什么那么小心啊,都是自家人,你兄弟的事是吧?处座早就跟我交代了,不用急,征求一下咱们兄弟的意见,想来的话随时过来。不过,我这个人好说实话,吃水不忘挖井人,记住处座的心意就行,你说是不是?” “那是一定的,我兄弟怎么可能不来呢,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我都没想到处座的心思这么细腻。我现在回家找我弟弟,你看什么时候来合适?”李响哪敢耽误,这种机会一闪即逝,必须牢牢抓住。 “什么时候都行,咱先把兄弟放在外勤上,避避人的闲话,干一段时间再说行么?”冯阳也是老油条,当然知道怎么哄人。 “当然,当然,我现在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爹和弟弟,老冯,回头我请你喝酒。”李响和冯阳告别后,急匆匆往家里走去。 兄弟的事情一办好,李家从此没有可担心的了。 不知道是受李响所作所为的影响,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苏怡梅自此之后在特务处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积极主动报告夜色,她的行踪全在夜色掌控之中。 特务处里再也没有逃脱夜色的小事发生。 “杜宽,你找人把西门给我牢牢盯住,一旦出现可疑情况,立刻通知我。” “小余,盯住鼎盛俱乐部,只要苏怡梅在那里一露面,务必搞清楚她和什么人见面,有什么举动。” “小孔,你负责荣晖大酒店,苏怡梅昨天去过,在里面绕了一圈,有什么线索马上向我报告。” “家鹏,最困难的任务里来完成,除了特务处的人跟着苏怡梅出去外,最近一段时间对她的监视任务由你来完成。” 夜色根据特务处手下的报告,把苏怡梅重点出现过的地方全部安排好人进行跟踪监视。 最后,他还要导演一场好戏。 “苏少校,你来洛邑快一周了,本来早该请你吃顿饭,进进地主之谊,可惜最近出了不少事,耽误了,今晚我做东,代表特务处请苏少校吃顿便饭,以示歉意。”夜色下午一上班,先约苏怡梅。 他很绅士,没在下班时临时通知,而是给足了苏怡梅思考的时间。 “没问题,什么时候都行,反正我是一个人,要是夜处长也是一个人就好了,我很喜欢跳舞,可惜没人陪我。”苏怡梅怅然若失道。 她的眼珠,紧紧看向夜色,赤裸裸充满期待和渴望。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给苏小姐介绍几个本地的青年才俊。要不这样,今晚咱们去跳舞,我想想看,本地能吃饭,又能跳舞的最好的地点是哪里?”夜色想了想,打了一响指:“鼎盛俱乐部,是洛邑这个小地方最好的了。” 苏怡梅微微一笑:“好啊,我开始期待晚上早点到来了。” 夜晚,华光初上之时,夜色驱车陪同苏怡梅走进鼎盛俱乐部。 “张先生来没?”到了门口,夜色问服务生。 高大清秀的服务生一听是张先生的客人,马上换了一个更加谦卑的微笑,弓腰指向里面:“先生小姐这边请,张先生已经到了。” 夜色微微点头,伸手请苏怡梅走在前面。 他的举动,苏怡梅并不见外,也不矫情,理所当然走在前面。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张布满菜肴的桌子前。 张裴沣和苏建辉的千金苏怡梅已经在座。 “来了,”张裴沣还是老样子,懒洋洋的,爱答不理的。 夜色没有接话,走到另一位苏怡梅对面,拉开椅子,恭候他带来的苏怡梅落座。 两人全都做好后,夜色指着两位美女开心的说:“今晚很奇妙,两位美女不知道会有何感想,我来介绍,这位,洛邑工商局长的千金,这位戴老板亲自派来的巾帼英雄,你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苏怡梅。” “真的?”夜色身边的苏怡梅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苏怡梅,主动伸出手。 坐在她对面的苏怡梅也不是怯场的角色,大大方方接住她伸出来的手。 两人同名同姓的女人的手,温柔的握在一起。 张裴沣斜眼瞥了一样夜色,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位,大名鼎鼎,苏少校身在南京,不会不知道,猜猜看,他是谁?”夜色有意卖关子。 “不用猜,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张四少爷,对不对?”苏怡梅换成调皮的神态。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贵胄子弟不喜欢木讷的旧式女人,也不太欣赏放荡不羁的女人,他们喜欢清纯的小白兔型的女人,怡心、怡身,单纯、好骗,更好甩。 夜色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太厉害了。” “你说谁厉害?”除了他之外,剩下当人同时提问。 夜色一愣,立刻圆滑的说:“你们都厉害。” 两位苏怡梅小姐都瞪着高傲的眼珠,不屑的翻白眼。 只有张裴沣,改不了他的老习惯,手拿筷子,没礼貌的的敲着饭碗催促:“吃饭了,饿了。” 他的眼神,在几个菜之间飘忽时,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周围。 夜色和他一样,在吃饭的同时,早把周围观察了好几遍。 今晚鼎盛俱乐部的人不少,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晚饭很快就吃完后,四个人的注意力早就舞池中已经翩翩起舞的舞伴所吸引。 “苏小姐,请你跳支舞。”夜色冲着并排跟在他坐在一边的苏少校发出邀请。 两个女人的名字相同,很不方便。 苏少校站起身,接受夜色的邀请。 “走,跳舞去。”相比夜色的绅士,张裴沣显得很粗鲁很跋扈。 另外一个苏怡梅抬头看着他,哼哼哼了几声之后,无所谓的站起来,被张裴沣拖进舞池。 他俩,向两个一见面就互叨的斗鸡,相互看不顺眼,又觉得彼此之间棋逢对手。 “苏少校,别怪我没提醒你,张大公子现在名花无主,你还有机会。”夜色看着在他们身边旋转的张裴沣和另外给苏怡梅,明确发出提示。 “你觉得呢?”苏怡梅反问。 她对自己相当自信。 “试试看。” 夜色手腕微微用力,做出一个明确的提示后,推着苏怡梅向后一个旋转,u看书 .uuknsh 在向前移动。 三五步之后,两人已经到了张裴沣和另外一个苏怡梅跟前。 夜色搂着自己女伴的左手高高抬起,果断从张裴沣手里拉住那个苏怡梅,自己测前一步,又一个旋转,无懈可击的带走了张裴沣的舞伴,同时把自己的舞伴送出去。 张裴沣怡然自得的接住夜色送到怀里的女人,波澜不惊,继续翩翩起舞。 夜色对头看向被自己抢过来的苏怡梅,笑道:“苏小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生气的话,你准备怎么办?”苏怡梅抬起头,毫不客气的问。 “一切都听苏小姐的。”夜色爽快的回答。 “嗯,我看夜大处长怎么怎么可能听我的话呢,我养了一只百灵,叫的很好听,估计夜处长会喜欢听它叫。”苏怡梅目不转睛盯着夜色说。 “百灵?苏小姐的百灵属于哪种的?我曾经养过一只沙百灵,可惜刚开学会小动物的叫声就飞跑了。”夜色踩着鼓点,一起一伏,不紧不慢地回答。 “还不错,我那只是小沙百灵,已经学会很多种动物的叫声了,夜处长肯定会喜欢的。”苏怡梅眼神看向距离他们十米之外的张裴沣和苏怡梅。 “我肯定喜欢你那只百灵。”夜色肯定的回答道。 他和苏怡梅接上了头。 这个苏怡梅,就是曾云峰牺牲后,上级派来和夜色接头的百灵。 “行动安排的怎么样了?”百灵问。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你来了。”夜色一边回答,一边警惕的环顾四周。 “不能在等了,rb军队很快就要过来了,明天动手吧。”百灵回答。(未完待续) 第336章 感情测试 & 斩杀4人 “明白。”夜色郑重的回答。 曾云峰牺牲后,他等待百灵的出现,就像等着自己亲人的出现一样,苏怡梅的接头暗语,让夜色在迷茫中找到了前进的道路。 “那个苏怡梅怎么回事?”百灵见到另外一个苏怡梅之后,内心的惊讶和夜色初次见到她的感觉一样。 那个女人不简单,有隐情。 “说是戴笠派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很危险。”夜色没有找到真凭实据,但是作为一个猎手,他的第一感觉往往很灵验。 “她来了以后有什么大动作没?”事关他们计划的成败,百灵非常谨慎小心。 “转了不少地方,包括这里,她都亲自来过,我派人盯着她,并没有实质性的发现。”夜色清楚百灵在想什么,跟他曾经想过的一样。 百灵借着不停的旋转,观察这间叫做鼎盛的俱乐部。 这间俱乐部隶属警备司令部,来往和逗留的以洛伊驻军人员居多,提供饮食、住宿和娱乐的项目,即便进来的不是军人和家属,也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像苏怡梅自己,不是跟着家里人来,就是跟驻军有联系的朋友来。 这里的装潢和风格,属于豪华型的,服务生是清一色的男人,高大清秀,举止斯文,很受军官太太、小姐们的喜欢。 “这里我盯着,反正我上不上班都行,还有张裴沣当掩护,这段时间我在这里,看看那个苏怡梅到底想干什么。”百灵灵机一动。 “你和张裴沣,互有好感?”夜色内心有种微妙的感觉。 “好个头,好吵架差不多,他那张嘴,毒舌。”百灵立刻反驳。 “你的反应很古怪。”夜色善解人意的一笑。 有点过度。 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他对张裴沣,并没很坏的感觉。 身处他那种环境,他那种家世,他那种见识,他对局势的敏锐把握,对敌对友是非分明的态度,已经证明他不是本性恶劣的人,只是一个不愿掺进派系之争,喜好自由散漫的公子哥。 和苏怡梅,不管背景、文化,都很般配。 “你觉得呢?”苏怡梅能感受得到夜色对张裴沣的善意。 “门当户对。”夜色脱口而出。 两人对视一笑。 他俩的聊天,从远处看起来和谐、温馨,直接刺激到一个人。 张裴沣。 他带着第二个苏怡梅跳舞时候,目空一切,似乎自己拉着一个木偶。 只有当他看到和夜色面对面的苏怡梅时,才能感到自己有生气有活力。 两对舞伴错身之际,张裴沣粗鲁的推开自己怀里的苏怡梅,拉回夜色怀里的苏怡梅。 “他又抽风了。”夜色见怪不怪的说,给已经回到自己身边的苏少校找了一个台阶下。 “他经常抽风?”苏少校厌恶的问。 “大家公子,被宠惯了,就是在洛邑,也没人敢惹他。”夜色解释着。 “正常,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苏怡梅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身边,这种人很多,估计她也已经习惯了。 “苏小姐,这里档次不比首都,你将就点。”夜色身为地主,看着周围,充满歉意。 “怎么会,这里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服务到位,这里面的人懂得很多,很不错。”苏怡梅随和的一句回答,却在夜色心里心里掀起波澜。 服务生懂得的很多,她什么意思? 跟踪苏怡梅到过这里的孔岩曾经向他汇报,苏怡梅单独来的时候,并没跟人交谈过,只是在这里转悠过一圈,就离开了。 这次,她也没跟俱乐部里面人有过接触。 除非,她偷偷还来过,或者她跟着里面的人在别处见过。 “苏少校不嫌地方小就好。”夜色礼貌回复了一句。 他找到了方向,这家俱乐部,会是他撕开苏怡梅真实面目的第一个下手点。 张裴沣抢走百灵,舞曲刚好结束,两人回到沙发边坐下,张裴沣端起一杯水递给百灵:“你们聊什么,看起来聊得热火朝天。” 他依然懒洋洋的靠着沙发,对什么都不起劲。 “没事,再聊吃的、喝的,玩的,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百灵扩大了她和夜色聊天的范围,把有的、没的全都加进去。 “你俩第一次见面不是跟我在一起的那次?”张裴沣歪倒在沙发里的身体坐直了点,他听出了话外之音。 “当然不是。”带着苏少校走回来的夜色接过张裴沣的问话,默契的冲着百灵一笑。 这一笑,让张裴沣彻底坐成了直挺挺的样子。 “什么意思?”张裴沣冷脸问。 “没什么意思,其实她骗你呢。”夜色坐在张裴沣对面,看见张大公子听完他说的话,轻松了一点。 “我们在聊家庭,我发现苏小姐骨子里是个非常传统的女性,她喜欢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传统观念,也不反感三妻四妾的家庭,认为只要男女之间是真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这一点,我刚开始并不赞成,但是见到苏小姐之后,我发现我的观念开始转变了,真爱,非常美好的一个词。”夜色说着话,看向百灵。 百灵认可的点点头,还以微笑。 “认可个屁!”张裴沣抓起摆在桌子上水果盘里的一个苹果,砸向夜色。 老套的动作。 夜色熟练地接住,塞在嘴里啃了一口。 “累了,回家。”张裴沣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站起身野蛮拉住百灵的手往外走。 夜色低头轻笑一声。 张裴沣也有慌乱的时候。 坐在夜色身边的苏怡梅脸色冷清,在舞厅遭到两个男人的冷遇,是她人生的耻辱。 她的脸,不由自主看向一个方向。 敏锐的夜色已经注意到苏怡梅神情的变化。 他是故意的。 一来刺激一下张裴沣,看看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或者说他对百灵到此存了什么心思。 刚才的试探他看的清清楚楚,现在唯一需要慎重对待的是两个人真实身份上的差异,能不能成为阻碍两人感情的天堑鸿沟。 另一个目的,夜色注意到苏怡梅对张裴沣有所图,高傲如她一旦受到挫折,触情生情中会对以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产生回忆,他或许从中可能得到什么启发。 顺着苏怡梅的目光,夜色看到的是位于舞厅角落的一个位置,现在空着。 那个位置,看来需要专门来了解了解了。 夜色向苏怡梅报告的行动,从第二天开始。 名单上的十个人,除了死掉的耀月、龙虎,已经知道的倪庆生,还有教堂旁边可能的两个无头男尸,剩下的五个人,就是夜色这次计划的目标。 他的目标,是留下倪庆生,一次性铲除掉剩下的五个人,砍断土肥的手脚。 夜色制定了详细、完美的计划。 五人中,四个男的,分别是杂货铺老板伍秋雨,**护卫贾正阳,驻军中尉邱海龙,医院医生殷德亮。 杂货铺老板伍秋雨今年四十六岁,隐藏颇深,看似谨小慎微,被所有街坊邻里当成老实巴交、甚至窝囊的男人。 但是,他有一个特点街坊邻里都知道,爱喝酒,一喝就醉,喜欢酒后施暴。 街坊一听到他家里传出来的哭喊声,都会不约而同的叹气:“老实人在外面受气,只能回家发泄了。” 某天,伍秋雨又一次酒后打人,在睡着后被忍无可忍的老妈子夫妻俩用刀捅死,老妈子夫妻两人连夜逃离伍家,去向不明。 伍秋雨的死,死于恶有恶报,毫无异常之处。 **护卫贾正阳,艺高人胆大,深受**何老板重用,在**可以当上一半的家,不好女色,不嗜赌博,不爱喝酒,唯一的弱点是疑心太重,对谁都不太相信。 夜色让余绍坤冒充赌徒进入**,假借何老板的对手闹场子,暗中指使**另外一个和贾正阳唱对台戏的护卫邵川出面制止,余绍坤趁机装出他和贾正阳认识,造成贾正阳联手何老板的对手,企图扳倒何老板,自己当**主人的假象。 这次闹场子之后,邵川在何老板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上升,很多以前交给贾正阳去办的重要事分出很多交给邵川,引起贾正阳的怀疑、猜忌和不满。 一周之后,贾正阳和邵川彻底撕破脸,试图杀掉邵川之时,反被害怕奴大欺主,取而代之的何老板联合邵川干掉,把他的尸体扔进了城北的黄河。 贾正阳的死,死于内讧,与外人无关。 驻军中尉邱海龙,除了出卖情报、卖国求荣,充当rb的走狗外,还暗中勾结土匪,杀人越货,强抢民女。日前,他在城郊一座屋子里抢劫杀人现场,被杜宽带领的宪兵队当场抓获,企图逃跑时被士兵枪毙。 邱海龙的死,人证物证俱全,属于自己找死,不存在任何可疑之处。 医院医生殷德亮,是个外科大夫,性情好,没有不良嗜好,不欠外债,家庭和睦,最大的优点是业务精通,慕名找他做手术的人很多很多。 夜色为他安排的死因更纯粹。 殷德亮在给一个病人做完手术时,不慎被脚下的东西绊倒,磕破手掌,沾染手术时溅落地面的鲜血,造成感染, 三天后不治身亡。 殷德亮的死,是他自己不小心造成的,整个手术室里的人都可以作证,只能怪自己倒霉。 名单上的最后一人,是个女的,就是翠云阁被柳学成抛弃的头牌。 被柳学成抛弃的头牌,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柳学成妻妾嫉妒的名义,雇人干掉她,至于谁雇的,任凭猜测。 柳学成家里还有妻妾三人,全都知道头牌的存在,并且全部憎恨这个女人。 为了以防万一,防止柳学成和她死灰复燃,不管采用什么手段,世人都会相信并理解。 翠云阁楼下,一个普通到毫无特色的男人拿着一张法币买通一个小丫头:“你去告诉桑姑娘,一位姓柳的先生找他。” 头牌姓桑,平常最喜欢别人称她桑姑娘,以显示自己的清白和清高。 不到十分钟,桑姑娘穿着柳学成平常最喜欢的月白色旗袍匆匆下楼,坐上门外等候的那个普通到毫无特色的男人开的黑色轿车离开翠云阁,自此音信全无。 翠云阁在发现头牌失踪之后,报告警察局,桑姑娘可能遭遇不测。 严乔中派遣李家鹏到翠云阁收集证据,李家鹏向他的报告是,最大嫌疑人是柳学成副市长,或者打着他的名义带走桑姑娘的柳副市长的妻妾。 严乔中思忖再三,和吴增华商量之后,准备借这个机会,恩威并施,让柳学成彻底变成他们那条船上的人。 他派李家鹏去了一趟柳学成办公室,以调查为名,试探柳学成的意思。 可惜,有件事在严乔中的意料之外。 柳学成办公室内。 柳学成打发出去秘书卞汉光后,指着沙发说:“坐。” 李家鹏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个秘密一直被李家鹏保守的很好,从没拿出来宣扬过。 “是。”李家鹏坐在沙发上,等待柳副市长训话。 他的神态,没有一丝一毫邀功请赏的意味,就像没发生过救人的事。u看书 ww.uuanshu.cm 柳学成大体知道他来干什么,开门见山的说:“这件事不是我干的,也不是我家里人干的。” 李家鹏点头认同:“我相信您的话。” 柳学成很意外,反问道:“为什么相信我?” 李家鹏干脆的回答:“以您的身份,您家人的见识,怎么可能冒着危险去杀一个和你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无法撼动任何人的女人,犯不着。” 柳学成认真看了李家鹏一会,反问:“你真的这么想?” “是的,这是常识,卑职坚信。联系上次刺杀事件,卑职有种感觉,不敢说,但必须讲,柳副市长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欲除您而后快呢?”李家鹏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出心中的猜测。 这个猜测,恰好和柳学成自己想的一样。 他敲了一阵桌子,突然抬头问:“如果把警察局交给你,你能干好么?” 李家鹏毫不犹豫的回答:“能,不管再难的事,只要有柳副市长的支持,卑职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你先把这件事处理了,其他的以后再说。”柳学成说完这句话,开门送客。 一天后,从警察局传来消息,桑姑娘自从没了柳学成这个靠山,天天被翠云阁老鸨欺负虐待,她实在无法继续忍受非人的折磨,和翠云阁一个养花的花匠一起逃走。 翠云阁有证人,看守南城门的士兵也看见过桑姑娘和花匠一起出城。 翠玉阁的头牌因为和情夫逃跑,彻底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百灵听到有关桑姑娘的汇报后,夜色制定的第一个行动方案圆满完成。(未完待续) 第337章 怎么死的 & 杀1儆0 “说,到底怎么回事?”董志海摔了一个杯子,阴森的脸色像鬼一样,看着站在他面前不敢吭声的小林苏。&1t;/p> “伍秋雨、贾正阳、邱海龙、殷德亮,还有桑,都死了。”小林苏不敢抬头,只要抬头,落到他脸上的肯定是恶狠狠的巴掌。&1t;/p> “八嘎!”董志海一声怒吼,抬起脚掌踢到小林苏的膝盖上。&1t;/p> 小林苏“噗通”一声跪倒在董志海面前。&1t;/p> “怎么死的?”董志海骇然不已。&1t;/p> 他精心布置数年,埋下的十颗棋子,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尽数毁灭了呢?&1t;/p> “都是一些小事。”&1t;/p> 小林苏把五个人的死因原原本本汇报给了董志海。&1t;/p> 董志海原地焦躁的转动着,心里恐慌着。&1t;/p> 看似没有任何联系的事件背后是否有人操纵?&1t;/p> “有疑点没?”他不相信自己的布局能被人察觉,不相信这么多人同时暴露,更不相信谁有能力一下把他们全都杀掉。&1t;/p> “没有,他们的被害都是身边人干的,这些人我查过,没有一个是共党,也没有一个是南京方面的,甚至有些人还是地痞流氓。”小林苏的回答有理有据。&1t;/p> 南京方面他不敢保证,但是地下党内部不会有地痞流氓,这点他万分肯定。&1t;/p> “少佐,还有一点,如果名单泄露的话,为什么倪庆生没有出事?”小林苏尽力试图在董志海面前替自己狡辩。&1t;/p> 他非常害怕。&1t;/p> 那份十人名单,从他手里传出去过。&1t;/p> 自己当初画在账本上,用以代表十人名单的场景图被他的双胞胎兄弟小林溪现后,以比他更聪明的间谍的本能,没用多长时间就破译出了十个人的名单,并且藏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1t;/p> 假如死亡的这五个人是因为名单泄露的缘故,他,小林苏,只能以死谢罪。&1t;/p> 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董志海,不,让土肥知道,他的兄弟小林溪手里有名单的事情。&1t;/p> “你说呢?”董志海考验的问。&1t;/p> “倪庆生一个人,小心谨慎,没有那几个人本身所有具有的致命的缺点。”小林苏说完,突然后怕,他在变相讥讽董志海展下线时的不慎和无能。&1t;/p> 董志海并没责怪他,小林苏说的一直是董志海的心病。&1t;/p> “特务处和调查科那边怎么样?”这两个地方也让董志海头疼。&1t;/p> 他们的情报网四通八达,时不时弄出来的一锤子买卖,经常扰乱他的计划。&1t;/p> “特务处自从夜色当上处长之后,严厉整顿,高度集权,没人敢反抗他,也没人敢背着他偷偷摸摸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前一段上面派来一个女的,我怀疑和戴笠企图获得供给线计划有关,听说那个女的和夜色之间有矛盾,卑职正在寻找是否有可利用的机会。”&1t;/p> “调查科和警察局至今仍穿一条裤子,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没什么大的作为,和特务处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1t;/p> “柳学成呢?”董志海特意问。&1t;/p> “警察局把他列为杀死桑的嫌疑犯,已经派人到他办公室询问。”这些消息都是卞汉光报告小林苏的。&1t;/p> “哦?哼!”董志海冷哼一声。&1t;/p> 警察局那一群蠢货!&1t;/p> 小林苏偷眼看了一下董志海的表情,抓住机会再次替自己解释:“这点也是让卑职排除他们五个是被地下党铲除的证据之一,警察局接到翠云阁老鸨的报案了。”&1t;/p> 董志海没有再问五个人的事,他把注意转到柳学成身上。&1t;/p> “那个东西你问过了么?柳学成怎么答复?”董志海想从柳学成手里拿到整个洛邑最精确、最完整的建筑设计图纸。&1t;/p> “柳学成还是老样子,既不拒绝,也不马上给,卑职认为他在拖延,拖到局势明朗的那一天。”小林苏回答。&1t;/p> 董志海看着玻璃窗外的蓝天,不屑的说:“他想拖就能拖么?任凭他再老奸巨猾,当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的老奸巨猾只能成为加他死亡的砝码,除掉他,换一个人,我照样能拿到设计图纸。”&1t;/p> “您是说现在就动手?”小林苏重复问了一遍。&1t;/p> “动手,越快越好,不仅可以拿到图纸,还可以杀一儆百。”董志海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己摔碎的杯子。&1t;/p> 没用的东西,留着碍事。&1t;/p> “三天之后,在鼎盛俱乐部有一场工商界联谊大会,柳学成肯定出席,就在那里动手,您觉得怎么样?”小林苏的手上,握有柳学成一周之内的既定行程,以备不时之需。&1t;/p> “你安排好,同时密切关注洛邑地方几股势力有没有异常。”董志海最后交代。&1t;/p> “嗨!”小林苏迅回答。&1t;/p> 这次行动事关自己的前途未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1t;/p> 他离开董志海的住宅后,一直在街上晃悠。&1t;/p> 鼎盛俱乐部是个外紧内松的地方,不知道的人以为那里隶属警备司令部,轻易不敢进去,但是只要能进去的人,都知道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1t;/p> 还有两天的时间,他的事情很多很多,找枪手,看地点,制定刺杀方案。&1t;/p> 小林苏决定先去广安理店。&1t;/p> 如今的广安理店门外,虽然没有了余绍坤的包子店,李家鹏又安排了另外几个人轮流盯着。&1t;/p> 他给出的借口是广安理店旁边的小院子里面住着一个江洋大道,和当地土匪暗通款曲。&1t;/p> 那个男人姓侯,外号侯三刀,光着一个大脑袋,脸上有三道疤痕,黑粗高大,外表看起来和鲁智深相仿。&1t;/p> “你们记住,他住在那里,周围可能会有他的手下保护他,监视他的时候,连同周围的地方一并观察着,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否则性命有危险。”李家鹏特意交代几个手下。&1t;/p> “您放心,我们几个干这个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怎么干。”外号皮猴的手下冲着李家鹏拍胸脯。&1t;/p> 然后,皮猴带人在这附近找了两间空房子,又带了两个女人住进去,把自己装成拉皮条的掮客,整天在这条大街上晃荡。&1t;/p> 就这样,广安理店也被皮猴带的人盯住了。&1t;/p> 小林苏走进广安理店的时候,第一直觉外面有人看他。&1t;/p> “他们是干什么的?”小林苏躺在椅子上,低声询问给他理的伙计小秦。&1t;/p> 小秦是他的手下。&1t;/p> 自从耀月在创木胡同被杀,龙虎大师出逃之后,小林苏很少再来广安理店,外面突然间冒出的陌生脸孔让他起了疑心。&1t;/p> “那两个人,住在路的东头,带着两个暗娼,已经来了十几天了,没事,跟咱们没关系。”小秦回答小林苏的同时,手里的剃刀继续刮着。&1t;/p> 小林苏这段时间没来过,他没接到任何任务,不可能惹人注意。&1t;/p> 而且,他专门观察过,躲在屋子里的女人的确接过客,那个不能靠装就能装出来的。&1t;/p> “你确定?”小林苏经历五人死亡事件之后,宛如惊弓之鸟,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心有余悸。&1t;/p> “放心吧。”小秦确信自己的判断。&1t;/p> “你明天让卞汉光带你去鼎盛俱乐部转一圈,三天后在那里干掉柳学成,熟悉一下地形。”小林苏在小秦给他擦嘴之前,交代了将要由小秦执行的刺杀任务。&1t;/p> “嗨。”&1t;/p> 第二天上午,卞汉光带着小秦进入鼎盛俱乐部时,意外现张裴沣和苏建辉的千金苏怡梅也在这里。&1t;/p> 苏怡梅和卞汉光也是老相识,两人一见面,彼此都吃了一惊。&1t;/p> “苏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卞汉光的问话显得有些突兀,似乎对在这里见到她很抵触。&1t;/p> “跟着张四公子来的,人家非要来这里吃午餐不可。”苏怡梅面带不耐烦,根本不把张四公子的脸面放在眼里。&1t;/p> 卞汉光不仅认识张裴沣,对他的权势地位更清楚,他不敢像对苏怡梅那样对待张裴沣。&1t;/p> “张公子,”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1t;/p> “你来干什么?”张裴沣冷冷的问,他对一切打扰的他人都很厌恶。&1t;/p> 他用连哄带骗带吓唬的手段把苏怡梅从档案室里劫持出来,本来想安安生生吃顿西餐,没想到又遇见不想见到的人了。&1t;/p> “后天柳副市长来这里参加工商界联谊会,我先来看看场地。”卞汉光说的【31小说网更新快】是事情,这种事情,张裴沣很快就会知道,没必要隐瞒,也瞒不过他,而且越隐瞒越可疑,还不如直接说明白好。&1t;/p> “后天?我还以为大后天呢,你去吧。”张裴沣果然知道这件事。&1t;/p> 卞汉光吓出一身冷汗,幸亏没说假话,否则就会当场露馅。&1t;/p> 他又冲张裴沣和苏怡梅鞠了一躬,赶紧离开。&1t;/p> 跟在他后面的小秦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半低着头,极力躲避张裴沣和苏怡梅审视的眼神。&1t;/p> “那人是谁?”两人离开后,苏怡梅问。&1t;/p> “他带的人呗。”张裴沣索然无味。&1t;/p> 被人打扰的后果就是这么讨厌,连说话的话题都会偏离原来的轨道。&1t;/p> “你们后天在这里有会?”苏怡梅端起咖啡杯子,轻抿一口之后,问道。&1t;/p> “对,你老爹也会来的,怎么样,有兴趣没,我带你来?”张裴沣终于现,这次跑偏的话题居然对他很有利,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再带苏怡梅出来。&1t;/p> “这里啊,”苏怡梅摇着头,眼神再次巡视四周。&1t;/p> 当她的眼神看到夜色曾经指给她的那个靠墙角的空位置时,突然现那个位置上坐了一个戴着礼帽,背对她的男人。&1t;/p> 那个空位置,是特务处的苏怡梅在受到张裴沣和夜色同时冷落时无意中看向的地方,却被夜色同时盯住了。&1t;/p> 在百灵告诉夜色她会经常来鼎盛俱乐部查看时,夜色给她指出了那个位置。&1t;/p> 现在,还没到用餐时间,鼎盛里面的人并不多,一般人选择的座位会在靠近玻璃窗、周围空荡或者阳光充足的地方,而在有很多位置没人的时候,还会选择那么偏那么靠墙角的位置,那个人,可能有问题。&1t;/p> “我去那边。”苏怡梅拿起身边的小包,指着对面。&1t;/p> 那边正好是去卫生间的方向。&1t;/p> 她要借着这个机会,看清戴礼帽男人的长相。&1t;/p> “嗯。”张裴沣随口答应一声。&1t;/p> 他有个习惯,在在意的人面前或者根本不在意的人面前,都很放松。&1t;/p> 和苏怡梅在一起,就像跟夜色、杜宽在一起一样,放松的不得了。&1t;/p> 苏怡梅踩着优雅的步子往前走,就在她走到那个戴礼帽的男人背后,即将越过他,有机会能看到他的脸时,那个男人后背一扭,站起身子,离开他做了好久的位置,留给苏怡梅的恰恰还是他的后背,然后从另外一面走出俱乐部大门。&1t;/p> “唉,晚了一点点。”苏怡梅暗自后悔,终究没能看到那个男人长什么样。&1t;/p> 尽管如此,苏怡梅还是直接走进卫生间,晃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张裴沣对面。&1t;/p> 此时,卞汉光带人也走了,张裴沣终于和苏怡梅安安静静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1t;/p> “怎么样,后天没有没兴趣?”离开之前,张裴沣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1t;/p> “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跟着我爹来啊。”苏怡梅装做单纯。&1t;/p> 奚弄张裴沣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1t;/p> “跟家里人出来有什么意思?等着我,我去接你。”张裴沣霸道的说。&1t;/p> “张四公子,你一贯如此蛮横不讲理么?”苏怡梅停下脚步,笑着问。&1t;/p> “看人,我只欺负能欺负的人。”张裴沣无耻的回答。&1t;/p> “无语。”苏怡梅哈哈大笑。&1t;/p> 后天,即便张裴沣不带她来,在看到卞汉光和神秘男人之后,她一定会来看看这里到底将要生什么事。&1t;/p> 张裴沣,恰好给了她一个最好的借口。&1t;/p> 两天后的上午九点,洛邑市工商界联谊会在鼎盛俱乐部隆重召开。&1t;/p> 洛邑市工商界有头有脸的人士尽数出席,特务处长夜色、调查科特派员吴增华、警备司令部副司令何昌国、警察局长严乔中,以及他们的手下,李家鹏、杜宽等人跟着自己的上峰一并出席。&1t;/p> 按照正常的联谊议程,工商局长苏建辉担任主持人,柳学成致辞,联谊会很快进入觥筹交错的环节。&1t;/p> 这种联席会,说白了就是一年一度显示地位和权势的会议,每年都有人从上年度的会议嘉宾名单中被剔除,然后再补充进来几个本年度挣了大钱的新贵。&1t;/p> 宴会大厅最中间的席位上,柳学成和几位洛邑市工商界最显赫的人士,以及夜色、吴增华、何昌国、严乔中、苏建辉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1t;/p> “张公子没来?”吴增华问。&1t;/p> 他对面,u看书 ww.ukanu空着的位置据说是留给张裴沣的。&1t;/p> “马上就到。”苏建辉笑着解释。&1t;/p> 虽然张裴沣来得晚,他却无比欣喜。&1t;/p> 女儿告诉他,她会和张裴沣一起出席这次联谊会。&1t;/p> 两人一起出席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女儿和张裴沣的好事将要临近了呢?&1t;/p> 他翘期盼两人同时出现,更愿意看到联谊会上所有人在看到女儿有张裴沣的陪伴后,会露出怎样的惊讶,和对他的恭维讨好。&1t;/p> 苏建辉话音刚落,张裴沣挽着苏怡梅出现在大厅。&1t;/p> “来了。”苏建辉挥挥手,招呼女儿过来。&1t;/p> 张裴沣在众目睽睽之下,阻止了服务生为苏怡梅拉开椅子的举动,自己亲自去做。&1t;/p> “哇,哇,”夜色带头起哄,鼓掌。&1t;/p> 苏怡梅大方接受,苏建辉洋洋自得。&1t;/p> 张裴沣等着苏怡梅坐好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冲着夜色挑眉:“哇什么哇,没见过?”&1t;/p> 夜色张嘴正要回答,墙角边突然射出子弹。&1t;/p> 而且,子弹射击的目标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人。(未完待续)&1t;/p> 第338章 2拨杀手 & 主动中弹 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人,除了柳学成、苏建辉等几个不懂枪战的人,其余的人都能看得出,开枪人想要杀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一个是柳学成,另外一个是夜色。 伴随枪声,大厅里同时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和各种器皿落地砸碎的声音。 联谊会乱了。 张裴沣在枪声响起的同时,立刻拉住苏怡梅蹲下,跟在他身后的蝎子,同时跟他蹲在一起。 “把苏小姐送回家。”张裴沣二【更新快】话不说,直接命令蝎子。 “是,四少。”蝎子并不矫情,伸手拉住苏怡梅的胳膊,按照他已经规划好的路线往外跑。 “爹,快走。”苏怡梅扭头冲着同样钻到桌子下面的苏建辉喊道。 蝎子犹豫一下,已经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他等苏建辉挪到他们身边之后,才开始往外冲。 大厅里面虽然很乱,但开枪人的目标非常明确,所有子弹分别追逐着他们的目标,蝎子并没花费太大力气,很快带着苏怡梅冲出俱乐部。 “苏小姐,你们先回家,外面乱,不要随便走动,我去找四少爷。”蝎子交代完,扭头又向俱乐部里面冲去。 一旦抵达安全地域,苏建辉忘了害怕,满眼看到的只有张裴沣对女儿的关心和爱护。 哈哈,这次枪击事件,最出乎意料的结果怕是要加速苏张联姻了。 谁啊,开枪开的这么好? “转告张公子,感谢他,回头我请她,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苏建辉仓皇之中冲着蝎子背影喊叫,他一定要在危险中表达自己的谢意和心意。 这样最能忽悠人。 “是。”蝎子扭头答应了一声。 他比谁都能感受得到张裴沣对苏怡梅的特别,就算爱屋及乌,对苏建辉的态度也得恭敬一点。 “爹,你先回去,我在外面等他。”苏怡梅不能走,夜色和张裴沣都在里面。 今天的刺杀,出现的过于突兀和诡异。 在里面,她看见射向夜色的子弹。 谁是凶手,为什么要刺杀,和他们的行动有没有关系,搞清楚这些,她才能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女儿啊,这么乱,不行。”苏建辉在危险面前向来胆小如鼠。 “没事,我不进去,就在这里,等张裴沣出来看见我还在这里,您说他会是什么想法?”苏怡梅了解父亲的为人,她抛出的诱饵无法抗拒。 苏建辉的眼珠狡诈的眨了几眨。 女儿的话,让他直接表现出了他的无耻。 枪击战后一个男人活着出来,看见一个女人在等他,会有什么反应? 感激、感恩,乃至更加喜欢,喜欢到娶她。 “等他,你一定要在这里等他,我回去后让车再来接你。”苏建辉发现这个女儿可以换来一切。 他决定为了苏家和儿子,拼上女儿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苏建辉毫不犹豫坐车离开,把女儿留在原地。 苏怡梅机警的观察四周之后,弯着腰顺着墙根再次溜进俱乐部里面,躲在一个超脱的位置观察。 这次枪战不像以前那么不堪一击,派出杀手的人抱定必杀的决心,人多、火力强大,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从她的角度看,开枪的人不管怎么移动,最终的追杀目标是固定的,从各自为战的方式看,他们并不认识,不是一伙。 而被袭击的两边,柳学成的身边,有李家鹏和杜宽的保护,夜色和张裴沣拧成一股绳。 他们四人不是孤立的,既单独作战,又彼此配合,甚至交叉开火。 “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别人?”小秦带着的人问道。 “我怎么知道,快点解决点。”小秦暴躁的回答。 这么乱的杀人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是想尽快杀死柳学成,可惜保护柳学成的人不止一个,就连另外那边被追杀的人也会帮柳学成的忙。 “特么的要疯了。”小秦从桌子下面拿起一把机关枪,准备疯狂扫射。 这间屋子里面的人,不管是谁,不管那边的,见一个杀一个,全都杀光,他的任务肯定能完成。 就在他端起枪准备行动的时候,他的身体完全暴露在苏怡梅的视线里。 苏怡梅的手上也有一把枪,她的位置任何人都不知道,更没人防范她。 “砰!砰!砰!”苏怡梅连续射出三颗子弹,所有子弹全部击中小秦胸口。 小秦身体向后一挺,已经被他手指扣动扳机的机关枪枪口笔直下垂,突突突冒着红光的子弹全都射进他的双脚、双腿和地面。 “啊,”临死之前,小秦不甘心的发出惨烈的叫声。 他不想死,没料到自己会死。 鼎盛俱乐部的枪声很快吸引来了特务处和宪兵队的人。 这次,他们反应的速度非常快。 在冲进俱乐部后,两支人马隔空接到夜色和杜宽的命令,二合为一,不管是那波暗杀者,一并处理掉,可以不留活口。 俱乐部内的形势急转直下,暗杀者的优势在特务处和宪兵队的介入后丧失殆尽。 就在这时,夜色猛地发现特务处苏怡梅看过的那张桌子旁边,隐藏着一个男人,他恍惚了一下。 似乎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影子。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夜色强烈抗拒自己看到的、想到的。 他迈腿往那边走,他要看个究竟。 “怎么回事?”张裴沣发觉夜色的异常。 夜色晕乎乎的回答:“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裴沣的巴掌毫不犹豫打在他的后背:“清醒清醒。” 这个男人,永远知道什么是唤醒自己朋友的最好方法。 夜色的心脏,在张裴沣的掌机下剧烈跳动着,他的脸色,从白逐渐转为正常。 接连发生的事情,在他大脑中像电影的分镜头,一个个被串联起来。 一些过往的事情,让他开始有了最敏锐的觉悟。 就在些许的迟疑之后,墙边的男人失踪了。 夜色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边倒的战局注定今晚刺客的再次失败。 逐渐的,俱乐部内喊叫声越来越响亮,子弹声越来越少。 夜色被吵杂的叫声惊醒,抬头看向对面。 一个黑影冲着已经站在他身边的柳学成射出他的人生中的最后一颗子弹。 夜色猛的一跳,双手推开柳学成,把自己的身体置放在柳学成刚刚站立的位置。 “砰!”子弹射入夜色的左胸口,鲜血在他的衣服上绽放出一朵刺眼的红花。 他的身体软弱无力的倒在地上。 张裴沣抬手一枪,击中对面的枪手,杜宽举着手枪,边走边射,子弹始终没有停止,这个动作一直保持到他走到那个枪手面前,直接把他的身体打成筛子。 就在夜色看到那个让他震惊的身影时,苏怡梅同样也看到了,和她那天看见的,戴着礼帽的神秘男人极其相似。 特务处和宪兵队的人开始处理战场,苏怡梅扔掉手里拿着的枪,走出躲藏的地方,直奔看见神秘男人的位置。 “你怎么在这里?”张裴沣惊叫。 叫声之后他扭头寻找蝎子。 蝎子不仅和他一样吃惊,吃惊过后还有气愤。 苏怡梅会累及他被少爷训斥的。 “别训他,跟他无关。”苏怡梅第一句话先替蝎子解围。 “送他去医院,救人。”她的第二句话提醒张裴沣赶紧救夜色。 “疯女人!”张裴沣骂了一句。 他跟在苏怡梅后面,保护她。 抬腿迈步的时候,他眼珠赤红,冲着杜宽喊:“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告诉医生,人要救不活我让整个医院的人陪葬!” 这两个人,他哪个都无法舍弃,现在,他只能跟着苏怡梅。 陈广海和冯阳抬起夜色往外跑,杜宽带着手下检查枪手中是否还有活口,李家鹏护送柳学成往外走。 整个俱乐部内,倒地的死尸还有不少,但吴增华、严乔中、何昌国等人,早就溜了。 “李探长,你第二次救我了。”走到路边,柳学成紧紧握住李家鹏的手。 “我也没想到,正好又在您身边。”李家鹏还是老样子,风轻云淡,并没感到万分荣幸,受宠若惊。 他的举动,看在柳学成眼里,就是救一个副市长和救服务生同样都是他的职责,他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好处的贪念。 “你很从容。”柳学成喜欢李家鹏的样子。 “柳副市长,危机虽然暂时解除,并不排除以后没有这种可能性了。今天的刺杀以我的看法,有两股人马,其中之一是冲着您来的,请您想一下,谁会下得了这个毒手?您有没有值得怀疑的人?”李家鹏郑重其事的问。 “rb人。”柳学成毫不迟疑的回答。 “rb人?”李家鹏对这个回答无比兴奋。 从柳学成嘴里说出这种话的分量,和他们的猜测和推断不可同日而语。 洛邑副市长遇刺,可以成为公开缉拿凶手的最佳借口。 “为什么?”这同时也是打探消息的最佳时机,李家鹏稳住节奏,一点一点的追问。 “具体的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最大的可能性是他们想从我手里拿走洛邑最完整、最详细的建筑图纸,有人曾经给过我暗示,许我重金和土地,我回绝了。”柳学成基于平常的感受,大体对自己的遇刺心中有数。 “柳副市长,我如果去抓人的话,去哪里抓?抓谁?你知道么?”李家鹏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特务处和宪兵队同时在场的几率很小,不能浪费。 柳学成缺犹豫了。 原因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但是假如把人名也供出来的话,就等于彻底和隐藏在身边的rb人撕破脸,后果他能不能承担的起,他不敢想。 比如家人和自己的安危。 再比如以前对rb人有些要求的小忍让、小配合和小支持,万一被人知道了,自己会不会被扣上汉奸的罪名? “柳副市长,您应该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不管您以前怎么样,我相信您现在已经是个有血性的华夏人了,只要您一天不满足他们的要求,这种刺杀就是无止境的,只有快刀斩乱麻,对您和您家人才是最好的。”李家鹏相信柳学成能懂自己的意思。 这些道理柳学成当然懂,但他还是想要考虑考虑。 有些事,不要说迈出一步,哪怕迈出一寸的距离,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李家鹏看出柳学成的矛盾和犹豫,他抬腕看完手表后说:“柳副市长,抱歉我现在的言辞和态度,一种办法是您直接回家或者回办公室,另外一种是我在附近给您找个旅馆您先安顿下来,我需要回鼎盛俱乐部去看看。” 这个时候,夜色应该已经被送往医院,杜宽善后现场,他刚才也看见了苏怡梅,想要知道情况,必须现在回去。 “从你的角度看,我在哪里最安全?”柳学成更愿意听取李家鹏的专业建议。 李家鹏立刻回答:“办公室,找间没人知道的屋子躲进去,不要从别人手里拿东西吃、抽烟、喝水等等,避免和人近距离接触。” “好,我明白了,不过,我一个人回去还是害怕。uu看书 wwukanshu ”柳学成担心自己的身手,他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您的秘书呢?”李家鹏左右看了看。 出了这么大的事,副市长的秘书就算躲到外面,也不该消失才对。 “不要找他,不要让他知道我的情况。”柳学成厉声制止。 “跟他有关对不对?”李家鹏从柳学成的过激反应中,猜到了他刚才问话的答案。 柳学成默不作声。 李家鹏看向柳学成的眼神转而看向他的后面。 他等了半分钟,当柳学成身后一个戴着礼帽和墨镜的男人超越柳学成接近他身边时,李家鹏身手摘下那个人的礼帽,又抬手夺下架在他鼻子上墨镜。 “你干什么?抢劫了。”被抢的男人叫了一嗓子之后,楞在原地。 李家鹏已经掏出兜里的手枪,当着他的面玩耍。 那个男人一看枪,九十度鞠躬鞠了好几个后,撒腿就跑。 李家鹏把礼帽和墨镜递给柳学成,等他全都戴好后,带着他折身再次走进鼎盛俱乐部,找到杜宽。 “你的人,给我两个,你的车,我用一下,送柳副市长回他办公室,然后我再回来。”李家鹏和杜宽,已经很熟悉了。 杜宽冲着距离他最近的手下下令:“按他说的去做。” “是。” 李家鹏离开后,张裴沣跟着苏怡梅绕了一圈又拐回到杜宽身边。 “姑奶奶,你到底干什么?”张裴沣看不懂苏怡梅的举动。 “闭嘴!让我好好想一想。”苏怡梅当着众人面,没给张裴沣留面子。 夜色明明可以躲过那一枪,他为什么非要主动迎上去?(未完待续) 第339章 抢救 & 诈尸 “去医院。”苏怡梅冲着张裴沣下令。 “你,”张裴沣眼色黑沉。 先不说苏怡梅当着这么多人冲着他吼,让他下不来台,单凭苏怡梅对夜色的关心,他就有点不分场合的嫉妒。 “你个头啊,你兄弟你不去看,和我有屁关系。”苏怡梅处于危险境地之中的粗鲁,恰到好处展示了她的体贴和豪放。 张裴沣看着满地的血腥,和一个在他看来是为他而留在这里的女人,这点豪放,成了让他心动的有一个因素。 这个女人,了解兄弟情义对于男人的重要性。 “开车去。”他吩咐蝎子。 至于这里,死多少人跟他无关。 杜宽站在一边保证:“你先去,我把这里处理好随后就到。” 鼎盛俱乐部挂在警备司令部名下,何昌国虽然跑了,作为这个俱乐部名义上的管理者,和实际上的拥有人,杜宽出面替何昌国处理最合适不过,并且俱乐部的人听他的,一切都能按他的命令去干,没人敢违背,也没人敢消极懈怠。 “报告,”一个士兵走过来。 “什么事?”杜宽问。 “还有一个活得。”士兵回答。 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检查现场还有没有活口。 陪着苏怡梅正往外走的张裴沣突然扭身,冲着杜宽打了一个响指。 杜宽下巴微微一抬示意,他明白。 这个活口,不会被交到包括警备司令部、特务处和警察局在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能被他们审讯。 两人之间的微妙举动,被苏怡梅看的清清楚楚。 她佯做不知,温顺的等候在门口。 蝎子把车开到门口时,张裴沣和苏怡梅正好走到台阶下面,坐上车,直奔陆军医院。 夜色还在手术室内,陈广海和冯阳先到,李泉、万军等人稍后压闻讯赶来,手术室门外和走廊里站满特务处的人,个个面带凶色,焦躁的转着圈圈。 夜色中弹后,特务处群龙无首。 就在张裴沣陪着苏怡梅出现在手术室外面的那一刻,特务处的苏怡梅苏少校同一时刻也露头了。 两个苏怡梅又一次碰面。 “苏小姐也去了?”苏少校震惊。 那种场合,张裴沣公开带着一个女人出现,会给众人传递一个明确的信息。 苏怡梅是他的正牌女友,甚至未婚妻。 那样的话,她根本没有机会了。 “我不想去,他非让我去,没办法,很烦人。”苏小姐看着对方气愤的小脸,故意这样回答。 她知道什么样的回答,能气死对方。 苏少校脸色铁青,张裴沣一脸自豪。 他喜欢的女孩就得是这种人,目空一切,气势逼人。 “苏少校,”陈广海看见苏怡梅出现,赶紧过来打招呼。 “夜处长怎么样?”她抬眼看了一下手术室门口上面的“手术中”几个字,顺嘴问了一句。 陈广海恭顺的回答:“刚才出来一个护士,我问了一下,没有知觉,人还在昏迷中。” “俱乐部那边呢?”苏怡梅又问。 “咱们的人都到这里来了,那边没留人。”陈广海如实回答。 “笨蛋!”苏怡梅狠狠地骂了一句。 陈光海南一肚子委屈,又不想自己承担这个责任,当着兄弟们的面,试图解释一下:“苏少校,鼎盛俱乐部是警备司令部的地盘,人家自己家的人也在那里,咱们,” 他的话没说完,当场被苏怡梅打断:“警备司令部的地盘?笑话,特务处想插手的事情,谁敢阻拦,一群笨蛋、窝囊废!” 她的嚣张,让特务处所有被夜色宽厚对待的下属个个心生不忿。 女人得道,鸡犬不宁。 张裴沣呵呵呵的笑。 这个场合,也只有他敢肆无忌惮的笑。 “笑什么?”站在他身边的苏怡梅明知故问。 “苏怡梅小姐,身为男人和你的男朋友,本人推心置腹告诉你一件事,千万要温柔,否则没有男人要你。”张裴沣借机搂住苏怡梅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那我呢?表现如何?”苏怡梅睁着大眼,反问。 “温柔贤惠,十全十美。”张裴沣搂着苏怡梅的手臂又把怀里的美女向自己身边紧紧靠过来。 这几句话说完,特务处一群憋屈的大老爷们个个嗤嗤的暗笑,压抑的笑声是对他们上司苏怡梅少校绝佳的嘲讽。 “你!”苏怡梅少校的嘴里只蹦出一个字,就就没法再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等于当众承认自己的不温柔,承认自己没有男人要。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就在这时,“手术中”三个字上面的灯光灭了。 “手术结束了。”站在张裴沣身边的苏怡梅紧张的说。 “有人要的女人紧张别的男人,真好。”苏少校迈步走向手术室门前,擦肩而过时,得意的发泄自己的怨气。 “没办法,紧张自己小叔子的嫂子,这种女人最受丈夫的喜欢。”张裴沣豪气呵护和苏少校同名同姓的女人,气的已经走到手术室门口的苏怡梅想要掏枪杀人。 手术室门开了,前后走出几个医生护士。 “怎么样?”苏少校问。 “不很乐观,目前还是昏迷不醒,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手术大夫简单解释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昏迷不醒的夜色被推进病房,几乎被特务处的人挨个参观一遍。 “咱们处风水不好,王进一处长最后就是这样昏迷不醒,现在夜处长也这样,你们说下一任会不会还是这样呢?” “别胡说,下一任处长要是从咱们这群人里产生有你好果子吃。” “老谭说的是实话,当初王处长也是在枪击后变成这样的。” 众人议论时,一位军医走进来,检查了一下夜色正在输的液体,然后抬头看向四周,高声询问:“他家有人么?” 苏少校看着特务处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陈广海身上:“夜夫人呢?” “还没来得及通知。”陈广海这时才发现,他竟然忘了通知姚艾。 “赶紧去接人。”苏少校面无愧色、理所当然成了现场总指挥,指使这个,命令那个。 陈广海梗着脖子,忍了几忍,最终还是服从了苏怡梅的命令。 苏怡梅最后一个绕着夜色的病床转了两圈,她掀开盖在夜色身上的被子,仔细查看刚刚做完手术的部位,最后把手放在夜色的额头摸了摸。 凉冰冰,温度很低,像个死人。 她观察完,指着冯阳和李泉说:“你们两个留下,等夜夫人过来。” 然后离开病房,走了。 夜色昏迷之后,她要立刻给戴老板打电话,确定一件重要的事情。 手术后第一天,姚艾一直守在病房,直到麻醉药劲过去,夜色就像主治大夫说的那样,没有苏醒过来。 冯阳和李泉守了半天,在陈广海把姚艾接来之后,也撤了。 张裴沣和苏怡梅一直陪着姚艾没有离开。 傍晚,姚艾非要带着他们出去吃饭,苏怡梅指着张裴沣说:“你先陪夜夫人去吃点饭,弄点有营养的,夜夫人这一天累坏了,吃完了赶紧回来,送我回家,我晚上还有点事。” “好。”张裴沣在夜色昏迷后,同样担心姚艾无法支撑下去。 他有心让苏怡梅陪姚艾,又害怕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哭哭啼啼,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安慰一下姚艾。 所有人都离开病房后,苏怡梅坐在窗前,呆愣愣的看着毫无表情的夜色。 “没人了?”夜色突然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问。 他的伤,不轻,但不至于要命。 苏怡梅一愣,马上点头。 “为什么?”苏怡梅没时间说废话,她要在张裴沣回来之前弄清所有事情。 “你知道?”夜色多少有些意外。 “你是主动迎着子弹上去的。”这一点苏怡梅看的很清楚。 “我一直怀疑背后隐藏这一个人,这次似乎看见了。”夜色低声说。 “坐在靠墙边的座位上,对不对?”苏怡梅马上想到自己看见的那个带着礼帽的男人。 “你也看见了?”夜色长出一口气。 如果苏怡梅在同样的地点也看见过同样的男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看到的、他猜测的,没错。 苏怡梅点头回答:“我看到了,一个男人,中等身材,戴着礼帽,很结实,等我走过去的时候,他转身走了,我没看见他的模样。” 夜色微微一笑,说到:“我可能知道他是谁。” “谁?”苏怡梅紧张地问。 这个神秘人,一直让她心神不宁。 “王进一。”夜色很肯定的回答。 “什么?”苏怡梅惊叫。 她没见过王进一,但是听说过,也知道王进一是沈清风之前的特务处处长,因为中枪一直昏迷不醒。 “你?”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他能装神弄鬼,我就能学他二次装神弄鬼。”夜色无声一笑。 “万一出事怎么办?”苏怡梅紧张地问。 夜色闭了一下眼睛:“放心,我看好了。” “你要以退为进,暗中观察对不对?”这是苏怡梅唯一能想出来的原因。 “对,我一直感觉暗中有人在捣鬼。焦君牟,是我的上峰,他说除了他还有人在暗中找机会除掉沈清风,我当时一直纳闷,后来想了想,王进一出事后,吴增华和沈清风都和他当时的女人幼莘,以及幼莘的朋友认识。王进一能被除掉,除了rb人,很有可能也包含特务处内部的人。” “你这样特务处怎么办?”苏怡梅问。 “你出现之前,特务处的苏怡梅乔装成咱们的人和白熊接头,她怎么知道白熊的存在?怎么知道接头暗号?只有一种可能,是当时潜伏在苏区,后来被枪毙的胡思宁告诉她的。胡思宁在苏区还有没有其他同党,现在还不到,但接头暗号不可能直接告诉那个苏怡梅,中间传话的人,就可能是王进一了。” “我装成失去意识的人后,如果接替我位置的是苏怡梅,我就敢肯定王进一诈尸了。”这些事情,在夜色主动中弹之前已经清清楚楚想了好多遍,前因后果都在他仔细算计之中。 “你怎么装的?”苏怡梅既心疼夜色的受伤,又佩服他的机智聪明。 “我在进手术室之前,找了一个机会威胁了一下给我开刀的医生,其余的事情交给他就行了。”夜色回答道。 “俱乐部发现一个活口,据我观察,张裴沣和杜宽会把这个活口带出来自己审问,李家鹏救了柳学成一命,我出来的时候,他用杜宽的人和车送柳学成回去,你觉得后续咱们可以干什么?”苏怡梅简单介绍了俱乐部后来发生的情况后,征求夜色的意见。 她对于这块情况的了解程度远远不如夜色。 “问一下李家鹏,他的代号是黑牡丹,他已经救了柳学成两次性命,应该有机会。张裴沣那边,以你现在和他得关系,你可以办好。现在最麻烦的是特务处那边的苏怡梅。”夜色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尽量全部告诉苏怡梅。 “好,我先和李家鹏商量。你呢,怎么办?”苏怡梅抬腕看看手表,估计张裴沣和姚艾快要回来了。 “我在这里装个样子,然后让姚艾把我带回去。” 这一招,他要好好和王进一学学。 “你告诉李家鹏,让他派人去王进一家看看,我这一躺在床上,会打消他的警惕,他对他的行踪可能就不会像以前那样那么谨慎小心了。” “我知道了,行了,你继续装吧,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苏怡梅坐回椅子上,继续发愣。 夜色微微调整一下姿势,让自己躺了很久的身体稍稍舒服一下后,闭上了眼睛。 不到一分钟,病房的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张裴沣陪着姚艾走进来。uu看书 ww.uukanshu.om 他在和姚艾吃饭的时候,让蝎子出去买了一些日用品,全都搬进了病房。 “张先生,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真的谢谢你了。”姚艾再三道谢。 “夜夫人,你太客气了,不用,医院这边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都能处理。”张裴沣的话不是大话,就算在整个洛邑,也几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谢谢,你赶紧陪这位小姐出去吃点东西,送她回家吧,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太不好意思了。”姚艾充满歉意看向苏怡梅。 “夜夫人客气了,我回头再来,我跟张先生早就认识夜处长,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我们帮你解决。”苏怡梅继续安慰姚艾。 “好,有事我找你们。”姚艾哽咽着。 她这时也不知道夜色是装的,神情悲哀而紧张,既有对夜色的担忧,也有对自己未来的茫然,看在张裴沣眼里,一切合情合理。 苏怡梅和张裴沣离开病房后,被蝎子开车直接送回了家。 进了家门,苏建辉兴奋的拉住苏怡梅的手,紧张地问:“怎么样,张裴沣看见你留在俱乐部后,是不是很感动?” 苏怡梅知道父亲想说什么,立刻打断苏建辉的话:“爹,想都别想,张家不是咱们能高攀得起的家族,您女儿我还是想在洛邑这个小地方好好混日子。” “混什么日子?嫁进张家比什么重要,我回头再探探张裴沣的口风,他要是对你有好感的话,你马上给我嫁过去,听见没!”苏建辉趾高气扬的命令。 “哼!”苏怡梅没有再接父亲的话,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从里面插上。(未完待续) 第340章 同意计划 & 地动山摇 苏怡梅手上,有一部电台,可以直接和上级联系。 她反锁房门后,拿出电台,给她的上级,也是她的私塾先生郭先生发报。 苏家老太太溺爱这个孙女,从小到大没有放出过家门,一直请私塾先生到家里来教,最后一位私塾先生郭先生,是名地下党员,他发展苏怡梅加入了组织。 后来,这位郭先生回到苏区,负责整个洛邑地区的地下党工作,包括曾云峰在内,都受郭先生领导。 曾云峰牺牲后,郭先生安排苏怡梅接手曾云峰的工作。 苏怡梅向郭先生汇报的,是她和夜色的计划。 郭先生回复她了几个字:“同意计划,小心苏怡梅。” 苏怡梅知道,郭先生所说的苏怡梅,是指特务处的苏怡梅。 特务处的苏怡梅,从夜色病房回到特务处后,立刻给戴老板打了一个电话,向他禀报了洛邑发生的事件。 她的目的很明确,群龙无首之际,她要顶替夜色。 苏怡梅的能力和手段,戴老板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洛邑没有更为出色的人选时,苏怡梅暂时主持大局,是唯一的选择。 当然,戴老板不是没有自己的打算。 “苏少校,洛邑的日常工作可以由你来支配,但是有些事你必须听从一个人的指令。”戴老板的回答,让苏怡梅喜出望外。 她的主动请缨,让她瞬间获得了绝大部分的指挥权,至于戴老板所说的有些事,她可以慢慢来。 “谢谢局座,怡梅听从局座的命令。”苏怡梅是个聪明的女人,当然明白一口吃不成胖子的道理。 “那就好,委任书我即刻下发,记住,我说的那些事你务必遵守命令,对方会用电话和你联系,暗号妙手回春金不换,明白么?”戴笠在电话里面囔着鼻子说。 “是,局座,卑职明白。”苏怡梅的回答干脆利落。 只要好好干,她估计将要成为改写军统历史的第一人,力争成为第一个女站长。 就在苏怡梅为她的成功洋洋得意的时候,张裴沣找到杜宽,看见了鼎盛俱乐部内唯一的活口。 那个活口,双腿中弹,没能逃跑。 他又偏偏怕死,在枪战最激烈的时候拖着短腿爬到厕所躲藏,可惜两条爬行中留下的血印暴露了他的行踪。 面对士兵的枪口,那个活口为了活命,扔掉仍有子弹,可以自杀的手枪,举手投降。 “人呢?”这是张裴沣见到杜宽的第一句话。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只有杜宽和他的两个心腹才知道的地方,是杜宽当上宪兵队长后悄悄购置的一个秘密住宅。 “里面。”如今的杜宽非常了解张裴沣的习性。 对于无关紧要的事,他可以风花雪月花天酒地,对于要紧的事,他是锱铢必较毫不留情。 张裴沣看着门口两个守门人。 “我的人,没事,你们也认识一下,张四爷,记住,以后他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不准违背。”杜宽冲着守门的两个手下下令。 “是。”王维、卫俊点头回答。 “开门。”杜宽继续吩咐。 屋门从外面锁着,王维从自己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锁,顺手推开屋门。 被抓的活口手上、脚上带着铁镣,嘴里塞着一团脏布,人被绳索困在椅子上。 张裴沣走进来后,扭头吩咐蝎子:“你去找李家鹏,把他也带到这里来。” 杜宽马上接话:“不用了,他已经坐我的车回来了,现在去警察局处理一点事,我的车一直跟着他,随后司机会把他带着这里来。” 他的眼力也很毒,早就发现李家鹏和夜色、张裴沣的关系比一般人要近得多。 今天被刺的人里除了夜色还有副市长,这个案子已经不是一般的案子了,身为警察局的探长,越多掌握线索对他越有利。 说话之间,门外传来两长两短的敲门声。 “来了。”杜宽刚刚说完这两个字,卫俊已经走到门口开了房门。 杜宽的司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人正是李家鹏。 “你们都出去。”张裴沣的眼睛看向蝎子、王维、卫俊和刚进来的司机。 除了司机之外,其他三人立刻点头回答:“是。” 司机一看王维、卫俊的态度后,马上跟着点头:“是。” 四人鱼贯走出房门,最后一个人顺手带上屋门,守在门外。 “各取所需吧。”张裴沣说完这句话,又把眼珠看向杜宽。 杜宽笑了:“张四少爷,你这是让我动手么?” 张裴沣慵懒的靠坐在一张桌子的一角,长腿杵在地面,双臂抱在怀里,笑嘻嘻的说:“我看见血丝手发抖,他呢估计抡皮鞭的劲头都没有,剩下的就只有你了。” 杜宽指着李家鹏不相信的问:“他会没有抡皮鞭的劲?” 李家鹏立刻点头:“真的没有。” “唉,要是夜色在这里就好了,他比你们都善良。”杜宽无比想念夜色。 “夜色现在怎么样?”杜宽挑起的话题,让李家鹏担忧。 “我出来时还没有醒过来,医生担心他会一直没有意识。”张裴沣情绪低落,随后看向被抓的那个活口的眼神犹如凶神恶煞。 杜宽一听这话,根本不用任何人指使,随手捡起地面扔着的一把匕首。 匕首锋利的刀刃上还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留下的黑色血污痕迹,恶心、渗人。 杜宽走到那个活口前面,一把拽出他嘴里的脏布。 “听到了吧,我兄弟被你们打的至今昏迷不醒,你说我会用什么办法对你呢?”他把刀尖对准活口的喉结。 那个活口紧张中吞咽着涂抹,被刀尖顶住的喉结上下滑动。 “饶命,好汉饶命,我们杀的是姓柳的,不是你们的兄弟。”侥幸生存的枪手从年龄和职业上分辩出来杜宽说的人不是他要杀的人。 李家鹏走过来夺过杜宽手里的匕首,轻轻一挑,在喉结下面的皮肤上挑开一指宽的口子,那个枪手嗯了一声。 在三个恶煞般男人面前,他不敢大声叫唤。 “叫什么?”李家鹏问。 “童思川。” “住在哪里?” “我是外地人,关外来的。” “现在住在哪里?” “没地方,晚上随便找个地方。” “为什么要杀柳学成?” “跟人打架的时候,说到会用枪,有人给我钱,带我进了那个地方,指着那个人我就开枪了。” “其他杀手呢?” “不认识,只知道都是去杀那个人的。” “哼!编的挺像回事,天衣无缝。”李家鹏轻蔑的哼了一声。 他的手一划,那把匕首落在童思川的右肩膀上,手腕又一抖。 匕首捅进右肩膀,刀尖狠狠戳在肩胛骨上。 “啊。”童思川咬着牙,闷叫一声。 “继续编,我有的是时间,在你身上戳出马蜂窝,让你的血流完再死。”李家鹏手里的匕首戳一下再拔出来,又戳一下,又拔出来,等他说完这句话的功夫,已经在童思川身上戳出三个血洞,分别在肩膀上、胸口和肚子上。 “我住在义勇胡同十八号。”童思川抽着气,浑身颤抖着回答。 疼的要命。 “混蛋,义勇胡同一共十七户人家,你的十八号从哪里蹦出来的?”李家鹏的匕首直接扎在童思川的眼窝。 对待豺狼,他没有时间和耐性。 “啊。”这一声,童思川叫的撕心裂肺。 他变成了独眼龙。 “下一刀,恭喜你,你就是瞎子了。”李家鹏嗖的一下拔出刀,高高举起。 “我说,我叫鸠山一藤,和我一起执行枪杀柳学成任务的一共五人,有rb人也有你们的人,是一个叫小秦的人带我们去的,他们都死了。”鸠山一藤忙不迭招供,生怕说晚了自己变成瞎子。 “谁叫小秦带你们来的?”李家鹏的匕首还在鸠山一藤的脸上晃悠。 每晃悠一下,鸠山觉得自己像是被扎了一刀。 丧命和失明让他产生的恐惧感,超越一切。 “不知道,我只知道小秦。” “为什么要杀柳学成?” “听说是为了一个份什么东西,具体内容我也不知道。” 问到这里,李家鹏举着匕首的手一沉,刀尖准确刺进鸠山另外一个眼眶。 “啊。”鸠山再次发出惨叫,当场疼晕过去。 “这就是你说的他没有抡皮鞭的劲头?”杜宽指着李家鹏,笑问张裴沣。 “对啊,你看他,只能拿的起匕首,手无缚皮鞭之力。”张裴沣冲着李家鹏努嘴。 李家鹏扔掉匕首,直接往外走。 张裴沣和杜宽紧跟其后,同时走到外面。 “看好了,别让他死了,等我来处理。”杜宽交代王维和卫俊。 “是。”两人低头回答。 “你准备怎么办?”张裴沣看向李家鹏。 鸠山一藤虽然交代出了一些内容,但是线索随着小秦的死亡完全断了。 “别着急,等一天,到后天把鸠山放出去,派人盯着他。我带人去找他们的一个人,这样一来,鬼子会觉得鸠山可能知道些什么,也交代了一些什么,即便他已经成了瞎子,不会放任他在外面流浪,必定会派人杀人灭口。到时候,咱们抓住杀他的人就行了。”李家鹏说出自己的计划。 张裴沣微微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难怪夜色经常夸你,有本事。” “我能干什么?”杜宽希望自己能在这次行动中出一份力。 “张四少,夜色出事前曾经对我说过,万一他出事了,让我找你帮忙,他说过的话管用么?”李家鹏此时终于明白夜色带他从张裴沣家出来时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了。 “当然,夜色的事就是我的事。”张裴沣毫不含糊。 “杜队长,夜色第二个希望我能认识的人就是你,同样的话我想也问你一遍,我找你帮忙,可以么?”李家鹏郑重其事的问杜宽。 “绝对没问题,夜大哥救过我的命,替我报过仇,我的命全凭他做主。”杜宽的回答同样斩钉截铁。 “好,杜队长,送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怎么样?”李家鹏神秘地说。 “立功的机会?”杜宽疑惑的问。 “你明天把鸠山一藤放出去后,张四少,麻烦你派蝎子亲自出马盯着他,我准备带人去抓个人,那个人是个鬼子,杜队长,我行动之前,你把鸠山一藤招供,我要抓人的信息告诉何昌国,我怀疑何昌国和鬼子有联系,如果这个消息传到鬼子耳朵里,他们会派人杀掉鸠山,只要蝎子把派去杀鸠山的人抓人,断掉的线索就被我们接上了。”李家鹏详细讲解了一遍自己计划中的每一个环节和步骤。 “为什么不直接让你抓的人知道?非要通过何昌国?”张裴沣问出了杜宽的疑问。 “俱乐部的善后事宜,杜宽肯定要向何昌国报告,在报告的时候顺便提一句,无需我们出面,当这个消息从何昌国嘴里透漏出去后,更逼真,不会引起鬼子的怀疑。”李家鹏说出这么做的缘由。 “好主意,”张裴沣拍案叫绝。 “张四少,我在这里,向你求个人情,第一,借助这件事,uu看书ww.uuanhuco为何昌国以后对杜宽的依赖打下基础,有晋升机会的话,烦请张四爷动动嘴,帮助杜宽飞黄腾达。第二,我本人也希望从这件事中得到好处,问鼎警察局长的宝座。”李家鹏的计划,意义很远。 “特务处长、警察局长,再来一个宪兵团长之类的人物,好主意,你们两个的忙,我帮定了,放心,就算为了夜色,哪怕他真的醒不过来,为了他的家人,我要把你们推上去,然后让你们照顾好夜色的家人,在洛邑这个地方,安如磐石,一句话、一跺脚,地动山摇。”张裴沣冷静的回答。 “李探长,我发现你跟夜色一样狡猾。”杜宽终于明白夜色喜欢李家鹏的原因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谢谢你们,唉,希望夜色早点醒过来。”李家鹏在听到夜色两个字后,叹了一口气。 张裴沣和杜宽同时拍拍他的左右肩膀。 离开这里,三人一起赶到医院。 姚艾一直守在病房,她告诉这三个人,夜色病情没有任何起色,还是陷于昏迷中。 “你准备怎么办?”李家鹏问姚艾。 “再等几天,等他的伤口拆线后,我想把他接回家去,在这里很不方便。”姚艾难受的回答。 此情此景,和王进一当年一模一样。 “回家没有专业医生照顾,行么?”张裴沣担心姚艾吃不消。 “我问过医生,在这里也没好办法,只能回家等待奇迹发生了。”姚艾扭头看了一眼夜色,苦涩的说。 “既然你决定了,出院时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接夜处长出院。”李家鹏冲着姚艾挤了一下眼睛。(未完待续) 第341章 泄密 & 扎心 姚艾感激的看向李家鹏:“那就太谢谢你了,夜色现在这样子,我告诉特务处的人不要再来了,来了也没什么起色,李探长如果方便的话,到时候正好接我们回家。” “方便方便,夫人太客气了,李某随叫随到。”李家鹏在女人面前,风度翩翩。 和姚艾约好再见面时间后,李家鹏直接回到警察局。 他在送柳学成回办公室后,曾经得到柳学成的授意,全城缉拿追杀他的凶手。 行动开始之前,他必须要向严乔中汇报,征得局长的同意。 “局座,你没事吧?”李家鹏关心的问了一句。 发生枪击事件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局座的面,虚情假意的关心也要有。 肥大屁股坐在皮椅内,悠闲晃荡着的严乔中脸色红润,精神焕发,根本不可能有事。 “他们到底得罪谁了?啊,走到哪里都被追杀,真是不可思议。”严乔中拍着桌子,气愤填膺。 什么叫得罪谁了? 李家鹏敏锐察觉到,局座大人话里话外,似乎向着杀手。 “局座,柳副市长叫卑职代为转达他对局座的谢意。”李家鹏谦虚的说。 就算他舍己保护柳学成,他还是警察局的人,代表的是警察局,功劳完全归功严乔中管教有方。 “好说好说,对了,柳副市长有什么训示?”严乔中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于情于理,他应该亲自去柳副市长办公室谢罪。 虽然俱乐部是警备司令部的地盘,洛邑的治安有他一半责任。 “柳副市长非常震怒,责令卑职向局座报告后,全城缉拿凶手。”李家鹏转达柳学成的意思。 “缉拿凶手?应该,胆敢刺杀柳副市长的人,该死!”严乔中使劲拍响桌子。 “你有线索么?”他继续问。 那天,他们几个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种混乱场合,谁留在那里谁是傻瓜。 事后,调查科、警察局、警备司令部分别通过自己的渠道暗中打听,都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杜宽,手腕铁血的封锁了一切。 严乔中和何昌国在这起事件中,因为分别有李家鹏和杜宽参加现场处置,并不着急。 所谓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辛劳,再厉害的板子也打不到他们的屁股上。 “目前没有,卑职想先从军火入手,这次的枪手很不简单,竟然带这一挺机关枪,幸亏被人打死了,否则我们没人能活着回来。”李家鹏边说边皱眉。 “机关枪?”严乔中出乎意外的语气低沉。 他似乎在想什么。 “局座。”李家鹏叫了一声。 严乔中没有反应。 “局座。”李家鹏叫出第二声。 严乔中依然没有回答。 有情况。 李家鹏索性默不作声,等着严乔中先开口。 办公室内,寂静无声。 一个坐着思考,一个站着观察。 半晌,严乔中抬起头问:“你准备怎么查?” “那么多人,那么多条枪,卑职准备把手下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去查枪战后失踪的人口,一部分把洛邑城内的黑道排查一下,看看近期有没有军火交易,希望能从这两个方面找到一些线索。”李家鹏按照事先计划的,等着从杜宽那里放出风声之后,再加紧自己的行动。 “好,不过,先等等,我马上去柳副市长办公室,把行动方案先向他报告一下,征得他的同意后再开始。”严乔中根本不介意行动是否进行,他需要的是一个应付柳学成的举动。 再过一周,洛邑市政府要员的任职将发生大规模调整。 根据尚未公开的消息,柳学成位居落选名单之列。 而他严乔中在老同学吴增华的力荐在,有很大希望接替柳学成的职务。 这种敏感而关键时刻,稳住柳学成,不让他闹腾是最最重要的。 “是,卑职先回办公室,等候局座命令。”李家鹏不问缘由,一脸忠诚,唯局座之命是从。 严乔中点点头,满意李家鹏的作为。 只可惜,他本来想让李家鹏接任局长宝座,可惜吴增华的一个亲戚需要这个位置,他只能委屈李家鹏继续留在探长的位置上,再干几年了。 严乔中在李家鹏离开后,先后给吴增华和何昌国打了一个电话,把李家鹏的计划和自己要去柳学成办公室的打算说了一遍。 “老严,我也去,咱们一个小时后在他办公室门前汇合。tnnd,那群王八羔子,在哪儿杀人不好,非要在劳资的地盘动手,害的劳资受牵连。”何昌国在电话里膈应的骂。 洛邑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俱乐部挂在他的名下,在俱乐部里出事,一切责任怎么算也得算在他头上。 他和严乔中一样从小道消息得知柳学成干不长了,但是只要人家一天在台上,该装的还要装,该给的面子还要给,当了那么久的副市长,柳学成也不是没有三亲四友的,过河拆桥的事要等委任状下达后再干。 “报告!”门外传来杜宽的声音。 何昌国放下电话,回应道:“进来。” 他对杜宽以前不太了解,只知道是军法处石处长的心腹,不知道走通的什么关系,短短几年蹦跶到了宪兵队长的位置上,让他不敢小觑。 “怎么样?”杜宽来得正好,何昌国准备去柳学成办公室前,最需要见到的人就是他。 “副司令,卑职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杜宽很紧张。 “什么事?”何昌国比杜宽更紧张。 他怕连累自己。 “副司令,卑职现在查不清楚到底是哪方面传出来的消息,据说有人抓到一个枪手,那个枪手严刑拷打之后似乎招供了,听过这起枪击事件和鬼子有关。”杜宽模糊的报告。 这种说辞,是他、李家鹏和张裴沣串通好的,不清楚哪方面的最大好处是可以随便传播消息,随意糊弄、吓唬任意一方。 “那个枪手呢?”何昌国追问。 “听说放了,好像瞎了一只眼,不过卑职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杜宽煞有介事的说谎。 “为什么放了?”何昌国脱口而出。 “副司令,这种叛徒,换成我我也放了,留着没用。”杜宽的话带有强烈的鄙视。 “有道理,有道理。”何昌国嘴上附和,心里暗骂:“到底是谁抓的人,特么的这么歹毒,还不如直接弄死呢。” “副司令,俱乐部那边卑职已经整顿好了,这两天就可以开业,不过,当时因为特务处、警察局都有人在场,他们可能还会进行调查。”这句话,他在给李家鹏的行动留下活口。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正好要去柳副市长办公室,你的情报很及时,我顺便把这些向他汇报一下。”何昌国吩咐。 “是。”杜宽立正敬礼之后,出了何昌国办公室。 他站在原地没动。 隔着房门,杜宽隐约听见何昌国不知道给谁打了一个电话。 他微微一笑,李家鹏的预测估计可以实现了。 一个小时后,严乔中和何昌国在柳学成办公室外会面。 按照属地管理原则,严乔中跟柳学成的关系更近一点。 两人进了副市长办公室后,严乔中先开的口。 他把李家鹏对他说的话又在柳学成面前说了一遍。 期间,他故意加重了自己居中发挥的作用,虽然他的真实想法,这些是纯属锦上添花的扯淡做法,但他和何昌国的想法和做法,却是完全一致的。 “严局长的意思就是现在还没目标,但是马上开始全城搜查,缉拿凶手对不对?”柳学成面无表情的问。 “或许他知道自己就要从这里滚蛋了?这样最好,连应付他都不用应付了。”严乔中心中暗想。 “这个嘛,柳副市长,我这里倒是有些最新情报。”何昌国有点趾高气扬了。 比起严乔中的什么也没有,他只要有一点实质性的情报,就能高人一头。 男人之间的比较,事关尊严、面子。 “什么?”柳学成手指敲着桌面,好奇心很强。 这时的他不仅关心谁想杀他,更关系谁对他更忠诚,对他的事情更上心。 何昌国在严乔中的瞠目中把自己从杜宽那里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他和严乔中一样,夸大了自己的作用和本事。 这种好事,不管在什么人面前,都值得炫耀。 严乔中有点着急,他冲着柳学成请求:“柳副市长,用用您的电话,我即刻命令警察局的人手缉拿那名枪手。” “现在?”何昌国惊呆了。 他出来之前虽然打电话告诉了董志海,但他万万没想到严乔中对一个即将滚蛋的人还这么在乎,在乎到立刻派人的地步。 柳学成伸手向外推出办公桌上的电话。 他有把握,这个电话是李家鹏接住。 他也愿意这个电话李家鹏能接住。 “喂,家鹏,你立刻带人全城搜捕一个眼睛瞎了的男人,对,据说是个鬼子,要快,马上出动,对,刺杀柳副市长的枪手,必须给我抓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听见没!”严乔中当着柳学成的面,很尽职,很积极,很严厉。 “是,卑职马上行动。”李家鹏在电话那头回答。 等到严乔中的电话,他可以名正言顺出动去抓人。 “小余,叫着孔岩,咱们三个出去。”李家鹏要在鸠山后面跟踪他,把断了线索接上。 严乔中放下电话,回到自己座位上,目不斜视。 这个时候和何昌国没必要较劲,只要有吴增华,何昌国不敢跟他过不去。 “咚咚咚。”柳学成办公室屋门外响了三声敲门声后,卞汉光从外面推门进来:“柳副市长,有客人来了。” “那个,我们就告辞了。”何昌国和严乔中借机站起来告辞。 再坐下去,他们难受,两人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多说也无益。 “不送。”柳学成似乎察觉出两个人的异样,态度同样冷淡下来,他甚至没有站起来相送。 何昌国和严乔中高傲的往外走,在两人即将出门时,正好和走进来的客人面对面相遇。 “张四少。” 走进来的人大大出乎两人意料,是张裴沣。 何昌国和严乔中愣在原地,谁也没有带头往外走。 这个节点,张裴沣来这里干什么? “你来了,”背后传来柳学成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奇,既不是受宠若惊那种,也不是冷冰冰的,倒像是朋友,亦或是同事。 能和张裴沣攀上朋友或同事的关系,难道柳学成丢官的事是空穴来风? “四少爷来了,正好,我们准备去拜访呢,在柳副市长办公室见到了。”严乔中冲着何昌国挤眼。 何昌国立即附和:“对对对,看来我们今天这趟来巧了。” 他们两个说完话,u看书 .uukanshuom很自觉地转过身体,看样子不准备走了。 “柳市长,忙呢?”张裴沣没有搭理主动讨好他的两个人,继续朝里面走。 柳市长?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立刻压在何昌国和严乔中的心头。 张裴沣叫人从来不带副字呢?还是他得到什么消息了? 两只苍蝇不是盯到臭鸡蛋,而是号住香饽饽了,赖着他们也要赖一会,看看张裴沣的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你们不走么?不是和他谈完了么。”张裴沣说话没留面子。 “四公子,最近时局动荡,我们兄弟正好在你面前讨教讨教。”两人一左一后坐在张裴沣的沙发两边上,撵也撵不走了。 “哼,”张裴沣轻笑一声:“柳副市长这里高朋满座,等到你那天干不动了,没人来了,会不会落寞呢?” 什么?又变成副市长了,还干不动?落寞? 何昌国和严乔中的心脏随着张裴沣的话语起伏不定,两人哭笑不得,大眼瞪小眼,尴尬的坐在那里,泥胎一般。 柳学成叹了一口气,说到:“四公子,我是真的不想干了,太累,生命还没保障,听说夜处长至今昏迷不醒,可惜啊,否则我准备退下来后跟他一起好好在广发商贸公司里大干一场,多挣点钱,换成金条,比什么都稳妥。” 何昌国和严乔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柳学成自己都说不干了,肯定他听到什么风声了。 “说得对,柳市长。”张裴沣笑着回答。 又变成柳市长了。 何昌国和严乔中顿时觉得屁股下面冒出很多钢针,扎的屁股生疼。 此外,更扎心。(未完待续) 第342章 召开会议 & 双雄鼎立 这几天,最忙碌的人是李家鹏。 先是夜色出院。 姚艾让他帮忙,开车把夜色送回了家。 趁着这个机会,苏怡梅在夜色家召开了一次会议。 曾云峰牺牲后,斩妖小组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以私塾郭先生为总指挥,整合了新来的苏怡梅,原有的林子轩、夜色、李家鹏、余绍坤、孔岩,增加了姚艾,斩妖小组兵强马壮。 “你们觉得杜宽为人怎么样?”李家鹏询问大家,主要还是夜色和姚艾。 他俩和杜宽接触时间最长,也最了解他。 “你想策反他?”夜色马上明白李家鹏的意思。 “你肯定也想过对不对?否则你不会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和铺垫。”李家鹏欣赏夜色的稳重和干练。 “杜宽为人正直,这么多年没有沾染太多的恶习,爱憎分明,现在又在关键的位置上,我和你的想法一样,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夜色郑重回答。 作为这个小组里面认识杜宽时间最长、也是最了解杜宽为人的人,他的话举足轻重。 “那张裴沣呢?”苏怡梅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同样也看向夜色。 她对张裴沣的策反,还掺杂有个人感情。 “他的家境和子轩相似,后台比子轩更牢固,得益于这个后台,他干什么事都游刃有余,我个人认为他可能更满意现在的zi you生活。”夜色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在没有经历更为严峻的考验或突发巨变时,在张裴沣的秉性依然如故时,他对张裴沣能否经受得起纪律的约束,和艰苦卓绝的环境,心存怀疑。 “我同意夜色的看法,他说的那种生活环境我最了解,挥金如土、夜夜笙箫、随心所欲、胆大妄为,当然,我不否认他对鬼子的痛恨,但是在危机来临时他能否经受得住严峻考验还是一个未知数。而且,他接触的是三教九流,关系复杂,对他的考察也很难进行。”林子轩更了解张裴沣的生活圈子,深谙他们那种圈子里的人的一切。 “好,那就先从杜宽入手。”苏怡梅最终做出决定。 等余绍坤、孔岩离开后,李家鹏问夜色:“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夜色看向林子轩,笑着说:“下一步,需要子轩出面了。” “我?”林子轩指着自己鼻子,疑惑的问。 “对,张裴沣转给我了广发贸易商行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本来想让陈广海出面对付沈清风,但是那个家伙害怕,正好这件事让子轩去干,他本身就是干这个的,轻车熟路,拿着我的委托书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董志海在这家公司里面,他是我们最终要斩杀的妖。”夜色住院这几天,一直在思索这件事。 自己肯定不能出面,游走公司的事情交给林子轩最合适。 他转身上楼,拿着以前就准备好的文件下来,交给林子轩说:“不过,你辛苦一些,去那间商行的话,需要化一下妆,沈清风、吴增华和何昌国在里面都有股份。虽然对你的缉拿令已经撤销了,但是调查科那边还需要防备一下。”夜色提醒道。 “这点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林子轩虽然年轻,也算身经百战。 他接受过特殊训练,易容、化妆、心理等都是课程内容。 而经商又是他的特长。 “我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王进一,他到底是昏迷还是已经清醒了,我和怡梅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必须暗中去查,不能惊动任何人。”夜色看向身边的几个人。 警局随时可以入户检查,也可以在大街上检查,光明正大,理由充足,这点别人无可比拟。 “好,不过还是那句话,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夜色嘱咐。 “另外,我要报告一件事。”李家鹏看向苏怡梅。 “什么事?”几个人同时问。 “明天,柳学成即将就任洛邑市市长,张裴沣帮了他很大忙,因为柳学成被刺事件,同时也为感激张裴沣的帮忙,他要把严乔中调任国策室,说白了就是一个闲置,而让我担任局长。”这么大的事,李家鹏必须事先要报告。 “好事啊,”苏怡梅兴奋。 担任这个职务,可以提前知道一般人无法知道的情报,在关键时候可以安排人手搅局、帮忙等等。 “张裴沣的意思,还想让杜宽在晋升一级职务,我估计会和我的委任状前后差不多出现,张家的能量太厉害了。”李家鹏感慨不已。 “这样最好,以后我们的行动就会更加方便。”林子轩来的时间不算长,今天又是第一次和大家见面,斩妖行动进行的如此热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好,大家请注意,后续行动主要有三:家鹏配合夜色调查王进一的事情;我进行策反杜宽的事情;家鹏带着小余和孔岩盯梢鸠山,看看通过他能抓到什么样的狗。” “是。” 就像李家鹏所说,第二天,min guozhèng fu派人携带委任状来到洛邑,宣布了一项让所有rén dà跌眼镜的决定,柳学成从即日起担任市长一职,爆出了一个最大冷门。 严乔中受到的打击最大。 他拨通吴增华的电话:“老吴,中间出什么事了?” 这段时间,他该疏通的关系已经疏通了,该孝敬的东西也都孝敬了,按理说不该出现什么问题才对。 “你说那天张裴沣去柳学成办公室跟这件事会不会有关系?”吴增华事后听严乔中描述了整个过程。 他觉得不对劲。 “我特么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真的跟那个混蛋有关。草特么的蛋,我找人收拾了他。”严乔中窝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老弟,稍安勿躁,张裴沣背后的势力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现在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先稳住。”吴增华好能言相劝。 任何火上浇油的举止除了更加激怒的他老同学,其他于事无补。 “好,听你的我倒要看看姓柳的,在咱们早就织好的圈子里面,能有什么作为。”严乔中从骨子里面瞧不起柳学成。 然而,就是他瞧不起的柳学成在上任后的第二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下属做了全方位的调整。 他亲自主持召开了数次会议,分门别类叫来一些人来,对下属进行调整。 有些人,当然继续保留,有些人,立刻换掉。 柳学成最神秘、最讨厌的地方在于这次调换人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连卞汉光,以及他的司机、他的家人 他的所有朋友等等全部毫不知情。 而且他,还不一次进行完,总给一些人留有希望。 所有人,全都心里毛呆呆的。 每次会议结束,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没两天,整个洛邑乱成一团麻。 托人吧,万一自己没在调换范围,那叫没事找事干。 不托人吧,万一自己被撤了,哭也晚了。 所有人,心里没底,又无处询问,惶惶然不可终日。 第四天,轮到严乔中等人被叫到去。 “……,警察局长,李家鹏,原任局长严乔中调任国策室室长。……”柳学成面无表情宣布完毕。 华夏一句老话,覆水难收。 柳学成的决定一经宣布,再无挽回余地,严乔中明白自己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 他恍惚着走出会议室,甚至没能等到会议结束。 无所谓了,柳学成再气恼他,也不可能把他的新职务一撸到底。 反倒是李家鹏,什么时候找到这个靠山了,让他意外。 可是,李家鹏一贯严以律己,严乔中找不到他的任何毛病。 退一万步,就是能找到,他现在也不敢找。 找,就是让自己送死。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眯在一边,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局势的发展似乎更加严峻了。 没两天,何昌国的职位也发生了变动,他从洛邑调走了,来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新人,同时,杜宽升任宪兵团团长。 昔日吴增华、严乔中、何昌国形影不离的三个人,只剩吴增华一个人没动。 “孤掌难鸣!我也准备请调了,你们都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没什么意思了。”吴增华在送何昌国离开时,对何昌国和严乔中交代。 他只说出一个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对两个人隐瞒了。随着小rb的入侵,这里不再是安逸之地,他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准备找人调往西南大后方,以保性命无忧。 “果然是树倒猢狲散。”三个人中唯一一个将要留在洛邑的严乔中说完这句话后,不停往肚子里面灌酒。 三足鼎立之势去掉两足,大势已去,此生他再也没机会了。 与此同时,张裴沣以主人身份请客,把柳学成、李家鹏和杜宽叫到一起。 一政、一警、一军,加上他。 “从今以后,咱们可以只手遮天了。”张裴沣倒着酒,调侃着。 “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我是忧心忡忡啊。”柳学成端着酒杯,心怀天下事。 “柳市长您就不会学学其他人,狠捞一笔,然后替自己家眷在大后方安全的地方置办好产业和田产,万一战事来临,一跑了之不就得了。”李家鹏故意说出这番话,用以试探柳学成的态度。 “我要是那种人,现在就跑了,一个稍微有点良心的华夏人,就做不出那种没有人格底线的事。”柳学成一口光玩杯子中的酒,依然连声叹气。 “你们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反正是准备把这条命留在洛邑,跟鬼子拼到底,跟洛邑城共存亡。”杜宽粗着嗓门说。 他也喝了不少酒,酒壮人胆,在柳学成面前逐渐胆大、放肆起来。 “对了,柳市长,向您汇报一年,刺杀您的枪手,我一直在找,恐怕和鬼子有关。”李家鹏含糊其辞,他不敢说得太细,柳学成身边有卞汉光,他怕打草惊蛇。 “又是鬼子!”柳学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他手掌砸碎的酒杯碴子刺进他的手掌,当时流出很多血。 “您受伤了。”杜宽赶快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清除掉柳学成掌心的玻璃碴子后,麻利的用手绢缠着伤口。 “去医院看看吧。”李家鹏建议。 “不用。”柳学成悲愤的制止了。 他内心痛疼到了抽搐的地步。 国破山河在,丈夫志四海。 他有心杀贼,去无力回天。 “您一而再的被追杀,不如把他们需要的给他们不就行了,反正很多人现在都这么干。”李家鹏试探道。 “我宁死也不给他们。”柳学成受伤的手掌再次狠拍桌案,他的眉头一下也没皱。 “那就给他们。”李家鹏手指指向杜宽。 “给他们?哼!”柳学成极为不满的哼了一声。 “我们要是争气的话,华夏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您是不是想说这个,哈哈哈。”杜宽狂纵大笑,伴随笑声,他右臂高抬,狠狠摔碎一个酒杯,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怨气。 “那就只有一种人可以给了。”张裴沣坐在一边幽幽的接话。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柳学成立刻回答。 “我也知道。”杜宽同样豪气的说。 “我也知道,但我不敢说。”李家鹏装出胆小的样子。 他看看四周,劝告张裴沣:“乱世之秋,你说话也小心点,说不定身边就有人监视。” “监视我?没问题,给他一百个胆子,看他敢不敢监视我。”张裴沣懒懒的笑。 他最大优点,天不怕地不怕。 “喂,他可以不怕,咱们不行,小心为妙,这个,您别听他瞎胡说。”李家鹏又冲着另外两人说,与此同时,他还伸出手指冲着柳学成比划出一个“八”字。 柳学成苦笑:“不管承不承认,当今世界,也只有他们,能干成撵走鬼子大事,可惜我不认识他们,uu看书.uuknshu否则我还这项把我手里的东西给他们。” “我跟柳市长想的一样,跟着他们,不用撤退,不用逃跑,可以轰轰烈烈打一场,哪怕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变成亡国奴。”杜宽跟着柳学成气愤。 李家鹏摇摇头,吐口气,沉默不语。 他第一次真实获悉柳学成和杜宽的真实想法。 争取他们两个人,看来有门。 四个人继续喝酒,门外传来敲门声。 余绍坤走进来后,爬在李家鹏耳朵边小声低语几句。 “真的?”李家鹏挑眉问道。 “真的。”余绍坤的回答声比刚才大了许多,其他三个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那个瞎子枪手,有人盯上他了。”李家鹏冷静的说。 第343章 追求者 & 没本事 “我先走了。”李家鹏胡乱塞了几口,放下筷子准备走。 今晚一直喝酒,吃的东西并不多,他的肚子还有点饿呢。 “需要帮手了叫我,”杜宽友善的招呼一声。 这句话,表达的只是一个心意,事实上从刚才开始,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放心吧,出事了自然找你。”李家鹏摆摆手,带着余绍坤先行离开。 负责监视鸠山一藤的人,是余绍坤和孔岩,两人换班,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跟了好几天后,躲在暗处的余绍坤终于发现,猎物露头了。 一个外形猥琐的中年男人,以施舍乞丐的姿态出现在鸠山面前。 鸠山从出来后,白天一直愣愣的坐在家门口外的一块石头上,不说不笑不闹,像个傻子,任凭过往的人指点他、嘲笑他,没有任何反应。 一个男人,一个帝国间谍成了残疾,不是在战场上负伤的,而是被对手抓住后打残的,鸠山羞愧的恨不得去死。 但他被放出来了,自认为自己人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放出来,而且是不会给同伙带来任何危险的出来了。 他知道纪律,不会主动找人接头,但他却每天待着同一个地方,等候同伴来找他。 对于帝国,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用之人。 他可以向上级报告,抓他的人长什么样子,说过什么话,其中隐藏什么可能会存在的秘密,等等。 立功的机会,他要让别人来求他着干,这样他才能在所有人面前挽回败势,找回自己的荣誉和地位。 正在想着,一只手出现在他眼前。 手里,拿着一张法币。 不知道的,以为鸠山在乞讨,伸手的人,在赏他钱。 “鸠山君,”来人压低嗓门说话。 鸠山一藤抬起头,眼珠明显带着激动,但是他坐在那里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他保持着一个间谍最基本的功力。 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鸠山和赏他钱的人都不认识。 “小林先生让我带个话,到底怎么回事?”和鸠山对话的男人戴着一顶礼帽,谁也看不清楚他的相貌,除了鸠山。 “我要面见小林苏。”鸠山一藤不傻。 现在全说了,等待他的下场是什么?没有任何人替他保证。 他要亲耳听到小林苏保证自己生命无忧的话后,才能全都说出来。 “我回去汇报之后,再跟你联系。”来人把手里的法币向前杵了杵。 鸠山一藤才接住。 他被那伙人释放后,曾经想过,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把小林苏招出来? 而对方也就在他招出带着他们去俱乐部的小秦后,戛然而止。 他们根本不懂得跟踪追击,都是一些见好就收的无用之人。 鸠山一藤接过那张法币,双手作揖,表达感谢。 此后,那个人走了,鸠山也第一次没再继续坐下去,而是站起来折身回家。 “用不用抓住那个人?”余绍坤向李家配报告时,前来替他监视鸠山一藤的孔岩急着问。 “先不用,鸠山没走,再等等,你俩跟住那个人,记住一人跟一段,交换着来,不要被他发现了。”李家鹏交代后,他想去找苏怡梅一趟,把自己刚才听见的告诉苏怡梅。 柳学成的意外反应,让李家鹏又看到一个希望。 鬼子不惜杀掉他想要拿走的东西,柳学成至死不交。如果他们想想办法,似乎有可能得到。 苏怡梅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到李家鹏电话后,让他直接进来。 她有先天优势。 作为局长家的千金,她一个人一间办公室,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上班,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下班,这样一来,她的办公室事实上是一个真空地带,只要她的老爹苏局长的宝座安稳不动,她这里相对来说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李家鹏走进来时,看到的是一个麻利的妖娆女性。 旗袍、高跟鞋、红指甲,以及一杯冒着香气的咖啡。 “苏xiao jie,你好,我是来查档案的,刚才咱们在电话里约过的。”站在办公室门口,当着走廊上过往职员的面,李家鹏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夹了一个公文包,眼睛上架了一副平光眼镜,面对苏怡梅客客气气的。 装得真像。 “进来吧,你们老板给我说过了,快着点,我一会要出去一趟。”苏怡梅不太耐烦的回答。 她平常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刀子嘴的女孩。 “是是是,我尽量快点,麻烦苏xiao jie了。”李家鹏跟着苏怡梅走进档案室。 档案室的门,被他自然而然的随手关上。 李家鹏很快把自己看得到的、听到的如实向苏怡梅汇报了一遍,同时也把自己刚在鸠山一藤那里看到的场景,和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你是说,杜宽和柳学成都有策反的可能性?”苏怡梅没想到事态进展的程度好过她的预料。 “是,从鬼子两次暗算柳学成的事件上看,至少他不是一个mài guo求荣的人,我觉得他现在更多担心的是他家人的安危,我提议如果有可能的话,是不是从他家人入手,比如把他的家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李家鹏设身处地为柳学成着想。 “这样的话,我们的行动就能加快速度,好,我先摸摸他家人的底。”苏怡梅觉得李家鹏的想法不错。 “正好你来,对杜宽的策反我准备先试探他一下,你认为如何?”苏怡梅问。 “怎么试探?”李家鹏反问。 “用林子轩来,他的身份很多人知道,他的家庭又是他的保护色,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试探一下杜宽在危险环境中会采取什么态度处理咱们的事当然,后续环节的问题我也考虑过了,不会让子轩出现任何危险。” 苏怡梅的办法相当于步步渗透,通过仔细观察杜宽的反应,最终确定是否开始策反。 “好,我随时随地配合你。”李家鹏回答。 此时,档案室门外传来脚步声,来人似乎准备进入档案室。 李家鹏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稍微抬高了一些嗓门,说:“谢谢你苏xiao jie,我看完了。” “行了,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这份档案他都看了好几遍了,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找我,烦死了。”苏怡梅的态度很恶劣。 “是是是,打扰了。”李家鹏说完,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向外走。 档案室的门被人无礼的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怡梅,干什么呢?”这个年轻男人,名叫hé fēng,是何昌国的儿子,一直在追苏怡梅。 “懂不懂规矩?会不会敲门?”苏怡梅大xiao jie的性子犯起来,刁满高傲。 “他是谁?”hé fēng瞥了李家鹏一眼。 两人错肩而过。 “他是谁管你什么事?对了,你最近不忙么?不是该跟你爹走了么?”苏怡梅从没正眼瞧过hé fēng。 标准的浪荡公子,五毒俱全,就凭他德性,以后娶三妻四妾都算他积德,估计会整出几十个,祸害良家大闺女。 “他去的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凭什么跟着他去?怡梅,现在世道这么乱,咱俩一起出国好不好?”hé fēng像只苍蝇绕着苏怡梅乱转。 “出国?听说要去上海或者广东办手续,太麻烦。”苏怡梅敷衍着回答。 “你担心的是这个?早说啊,这些我来办,我同学的父亲在上海专门负责这个,不要说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就是十个八个的,也能在一天之内搞定。”hé fēng得意洋洋地回答。 “行啊,你等着啊,等我哪天有兴趣了。”苏怡梅走到墙角的衣帽架前,拿下网纱女帽、红色大衣和一个黑色手包,做好外出的准备。 这时,看着迈步朝外,风姿约绰的苏怡梅,hé fēng刚才忘掉的话题又凸显在大脑中:“哎,刚才那个男人是干什么的?” 苏怡梅冷冷的说:“锁好门。” 说完这句话,她像一个高傲的公主,走在前面,又开始不搭理hé fēng了。 在鸠山一藤面前施舍法币的男人有个华夏名字,叫常山化,他离开鸠山一藤之后,去了小林苏新开的烟馆。 “小林先生,鸠山想要见您一面。”常山化盘腿坐在烟馆里面一间铺着榻榻米的屋子内。 他的上手,盘腿坐着小林苏。 “鸠山说什么了?”小林苏直接问。 他得到的消息,是鸠山招供了,供出了小秦奉命带他们àn shā柳学成,目的是想要从柳学成那里拿走一份东西。 可惜,何昌国得到的消息并不准确,断断续续的,就是综合他的消息来源,他也没有把握鸠山一藤到底招了多少。 “你去的时候,周围有没有人监视?”小林苏最担心的是这个。 “没有发现。鸠山出来后就一直在那里坐着,就算开始有人监视,对一个好几天没有任何动静的弃子,华夏人没有这种耐心和远见。”常山化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 他和其他鬼子一样,轻视华夏人。 “这个嘛,让我想想,你先回去,后天这时候再来见我。”小林苏不是要自己想想,而是他不敢做决定,他要向董志海汇报后,董志海的命令。 “嗨。” 何昌国那天在杜宽故意放出口风后打出的电话是给董志海的。 作为广发贸易商行的股东,他和董志海的相识是通过柳学成的介绍。 最初,他认为董志海走的是仕途路线,否则以一个在洛邑默默无闻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一个上层人物云集的公司的剪彩仪式上,不得不说有些突兀和招摇。 然而,随着董志海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他敏感意识到这个人并不简单。 不仅不简单,而且很复杂。 董志海的手腕狠毒,想要结交的人谁也跑不掉,比如他自己,董志海就是从hé fēng的不法勾当上下手,逼迫他就范的。 董志海的目标还很明确,他结交的人物里面有柳学成、严乔中、自己,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人,但他从来不打吴增华、沈清风的主意,凡是获取调查科、特务处的信息和情报,全都通过周围人的去套取。 就凭这一点,以何昌国的身份,他能明显察觉董志海的与众不同。 但是授人把柄,他不得不干一些在他自己看来,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所以针对他的调动,何昌国反而有种长出一口气的兴奋感。 他可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摆脱董志海这个恶魔的操纵,他的心态是舒服和放纵的。 小林苏在傍晚时分去了一趟董志海的店铺。 董志海从电厂出来后,开了间茶馆。 “怎么样?”董志海身穿和服,坐在茶台前,专心致志煮茶。 “我派人去找鸠山一藤询问情况,他说要见到我之后才能说。”小林苏的用词很微妙。 不管是好是坏,出于人性自保和卑鄙的本能,他的话里预留的一切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没人知道鸠山一藤到底招没招,招了多少,反正按目前情况看,柳学成一方没有动手还击。 但是握在他手里的图纸,他死活不肯交出来,从另一方面佐证了,他或许真的知道àn shā他的人是rb人了。 那份图纸,现在是最好的保命利器。 如此一来,鸠山一藤就真的成了叛徒了。 “你怎么看?”董志海还是不动声色。 他最近的心情跌宕起伏。 一切全部源于夜色。 他和夜色的初次相识是在进入电厂之前,此后两人在一起共事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夜色的特殊身份。 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似乎与夜色关系不大,一切水到渠成。 他的手下,有人死在那里,但是最终的任务,算是全部完成了。 后来当他终于夜色的身份时,他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屋子里面,反思检讨了整整一天一夜。 得出的结论是,夜色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参与他当时的行动。 或许,夜色是为了地下党而去的。 况且一直到现在,u看书 uansucm夜色荣升特务处处长之后,虽然没跟他来往,也并有没有针对他采取任何行动,比如抓捕、àn shā等等。 包括小林苏在内的他的手下,都没有遭遇任何不测或者监视。 他手下人所有的死亡被捕和行动的受阻,全部都有先兆,是自己漏了马脚之后的结果。 答案只有一种,尽管特务处的人把他传得神乎其神,夜色不过就是个老实巴交、没有任何本事的人,只能按图索骥,不会超前预测。 尤其是在这次枪击案件中他的中弹,足以证明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华夏人,哼,比他们差远了。 董志海拿起紫砂壶,茶嘴fèng huáng三点头,盖上盖子,撇去茶叶末,沸水浇遍壶身后分茶。 他把一杯茶递到小林苏面前,不着痕迹的说:“你去和他见一面,听听他到底想要说什么。”11 第344章 新探长 & 拨浪鼓 得到董志海的允许,小林苏感到自己的任何行动以及由此带来的任何后果,谁也挑不出他瑕疵了,包括董志海本人。 “嗨。”他低下头。 鼻尖下,一股茶香袅袅升起。 李家鹏如今意气风发。 对外,他zi you了很多,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表面上,他像所有刚刚高升的人一样,踌躇满志,高朋满座,走朋访友,似乎在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圈子。 对内,他通过以前手下几个人,建立了一个牢固的管理约束体系。 “管住户政科的宋耿飞,就能把控整个洛邑地区的人口分布和流动情况。”余绍坤报告。 “还有侦缉科的刘洪,洛邑地盘的风吹草动他知道的最清楚,也最快。”孔岩说。 “局座,卑职觉得行政科的王飞、司法科的卢晓来,还有两个下面的兄弟老实能干,值得重用。”老实忠厚的李忠勇说出名字的几个人都和他秉性相仿,老实巴交,不善巴结,埋头苦干,不会邀功。 “李兄,你们三个人都是我当探长时一起调过来,你们跟着我吃了不少苦,现在我别的不敢说,稍微报答一下你们没有任何问题。过两天,我会对警局内部人事进行一次调整,你李老兄接任我,会成为新探长,小余、小孔继续在你的手下,你说的那个几人,等你的委任状下达后也调到你手下。”李家鹏靠着身后硕大的皮椅,真诚的冲着李忠勇说。 “李局长,您,”李忠勇当场愣住了。 他说这些人的名字时,心里也是忽忽悠悠的。 没请当初的李探长喝过一次酒,没孝敬过人家一次,人家当了局座,凭什么接纳他的提议? “李探长,李老兄,别意外,说实在的,我也需要替我卖命拼刺刀的人。你们好好干,有我一天,不会亏待你们的。”李忠勇说的几个人,李家鹏平常早有耳闻,也是只会出苦力不会哭着要奶喝的老实人。 他用余绍坤和孔岩,严控几个滑头的人,用李忠勇带着几个老实的人,他的地盘,就能安如磐石。 “谢谢局座。”三个人同时开口道谢。 李家鹏交代:“我出去一趟,你们再有其他事等我回来说。” “是,李局长您慢走。”老实人李忠勇第一次跑在门口,巴结的替局座打开房门。 李家鹏摆摆手,无声离开。 走廊里,全是冲着李家鹏敬礼的手下。 李家鹏人影消失后,到处议论纷纷。 “你们看见没,李局长又出去外交了。” “李局长还用得着外交么,他是柳市长的救命恩人,就凭这个,能在洛邑横着走。” “人家怎么那么好运气,跟着严局长出去一次就能救了当时的柳副市长,这种好命,无人能比。” “所以啊,以后乖着点,就你那臭脾气,改改吧,从现在开始听李局长的最重要。” 李家鹏凭着自己以前的基础,和一夜之间的运气,牢牢把洛邑警局的人捏在手心里。 今天,监视鸠山一藤的人换成了林子轩,他装成一个乞丐,在距离鸠山家二百米远的地方,缠着左腿和左臂,脸上一脸污垢,坐在地面,前面放着一张纸和一个破碗。 纸上,写着他凄惨的身世,碗里,扔着几个铜板,一张法币。 那个碗,代表着某种内容。 铜板多少无所谓,法币是一张,代表鸠山家没来过人,要是两张,说明有人来过,要是三张说明来人现在还在他家里面。 被手下认为又去外交的李家鹏已经踏进鸠山一藤家所在的胡同。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子轩乔装的乞丐。 和他面前的破碗。 李家鹏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那个破碗。 一张法币。 他马上清楚当前是什么情况。 李家鹏保持原来的速度,悠闲的朝前走,当他已经走过鸠山家门口时,却在路的对面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 一个貌似这条街道住户的老太太,坐在摆放在门口的一个大磨盘上,背靠着墙,嘴里叼着一个旱烟袋,滋遛滋遛的吸着。 看她的穿着,殷实之家;面色,没有受过苦受过累;手指,虽然干枯,但是细腻。 整个人开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她的眼珠,放射贼光。 每一个过往的人,她会从看见身影开始,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那种打量,既不是打不鸣大放,也不是猥猥琐琐,是审视中带着判断。 这个老太太,是监视鸠山一藤的人。 李家鹏本来准备从她身边经过,再走到距离老太太还有二十米远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斜着调整方向,直奔老太太而来。 “老太太,问个路。”李家鹏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烟,递出去。 老太太冷冷的打量着他,没伸手,也没接话,自顾自的还是抽着旱烟袋,吞云如雾,爱答不理。 “老太太,”李家鹏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又喊了一声。 他受到冷遇后,有些讪讪然,感觉没有面子。 “有事快说。”老太太一张嘴,带着明显的本地口音。 她的门牙,镶着一颗金牙。 说话的空档,她的眼角余光继续扫视马路。 李家鹏的目的非常明确。 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林子轩看在眼里。 正常情况下,他会穿越这条街道消失,现在半路出现异常情况,是给林子轩提醒,这个老太太同样是监视鸠山一藤的人。 同时,和老太太近距离接触,他可以面对面观察老太太本人的面貌特征,对于查找老太太的真实身份效果显著。 “我想打听一个路,走到刚才那里迷路了,”李家鹏回身指着他走过来的方向,接着说:“古城街该往哪里走?” 这一带的地形,他熟悉,他说的古城街,就在前面路口向右拐。 “不知道,我一个老婆子很少出门,今天出门晒个太阳,你问问前面的人去。”老太太口气不佳,急欲打发走李家鹏。 从李家鹏手指的方向,恰好走来两个身穿黑色西装,头戴礼帽,嘴角叼着香烟的男人。 两人并排而行,左顾右看,无论从体格、穿着还是举止上看,比条子更像条子。 “老太太,我听说古城街离这里不远,您好歹给我指一下。”李家鹏第二次冲老太太手里塞烟。 “去去去,我哪知道呢,前面问问,别耽误我晒太阳。” 李家鹏已经探出了老太太的底。 哪怕再不出门,就凭她的年纪,前后左右的路口通往哪里,她会能不知道? 看来,通过杜宽传递的消息准确无误传到鬼子耳朵里。 他只要当好姜太公就行。 而且,既然鬼子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他们和鸠山见面的时间就不会间隔得太长。 李家鹏心里有数了,他故意敌视的看了一眼老太太,做出一个男人正常的反应:“这个老太太真奇怪,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干嘛那么厉害,真特么的晦气。” 说完这句话,他朝前走,走到路口,在老太太视线范围之内,又拦住路边一个年轻男人问路。 那个人,抬手指向右边。 李家鹏点了几下头,明显是在表示感谢。 然后,他走向右边,拐进古城街。 在他身后,那个靠墙晒太阳的老太太在观察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男人的同时,并没忘记李家鹏的存在。 眼看他又找人问路,确实拐进了古城街后,老太太才收回了目光,收起了戒心。 李家鹏拐进古城街后,在路边找了一个电话,通知李忠勇带人,立即出动,做好抓人准备。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让警局的人知道,他要抓的人,不是以鬼子间谍名义抓的,而是以刺杀柳学成凶手的名义抓的,总之他要做到的是名正言顺,师出有名,这样才不至于打草惊蛇。 刺杀柳学成的案子是轰动洛邑的大案子,本来就被传的沸沸扬扬,在柳学成官升一级之后,更加成为大众瞩目的事件。 李家鹏这么执着,不仅会被众人用理所当然的目光和心理接受,更不会引起任何人的任何怀疑。 巴结当官的,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事情。 李忠勇带着余绍坤、孔岩和另外几个兄弟,围住了鸠山一藤家所在的那条街道。 街道两头路口各有一人监视,院子的背后派了两个人守着,防止从后面翻墙逃跑,剩下的人,跟着李忠勇,坐在路口出的一个临街茶馆喝茶。 “李探长,李大哥,以后咱们兄弟就跟着你混了。”孔岩狗腿似的给李忠勇倒了一杯茶水,恭敬的递到他面前。 他的个性,属于活泼可爱的种类,跟老实人李忠勇在一起,不仅没有违和感,反而相当和谐,深受李忠勇喜爱。 “说什么呢兄弟,别说我还没当呢,就算真的当了,咱们兄弟几个整天在一起玩命,哪有那么多客气话。说真的,局座眼光真不错,你们两个,余老弟实在,你呢虽然看起来滑头,人都是本分人,和我投脾气、有缘分,咱们几个好好干,别辜负局座就行。”李忠勇推心置腹的说。 “李探长,别把我说的跟老余一个样,我真的跟他不一样,我喜欢逛花街柳巷,喜欢花天酒地,喜欢花花心肠,哪像他,呆子一个像他那样过一辈子,还不把人憋屈死。”孔岩嘻嘻的笑,油嘴滑舌。 他力图给李忠勇留下的印象,是个地痞流氓式的人物,这样一来,以后干什么好事就让余绍坤上,干坏事自己出马,不会招惹李忠勇的怀疑。 李忠勇嘿嘿嘿的笑了几声,低头喝茶。 他人虽然老实,不过再老实的男人偶尔也会产生一些好奇心和ji qing:“那样的日子也不错,什么时候去带着我,让我开开眼界。” 李忠勇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很不好意思。 “真的?这次抓到人后,咱们一起去逛逛怎么样?”孔岩跳到凳子上,双手指着下巴,像个调皮的孩子。 “行,就这么定了。”李忠勇第一次痛快的回答。 余绍坤在一边摇头:“老李,别被这小子带坏了,嫂子能依你么?” “没出息,缺心眼,别告诉她不就行了。”孔岩鄙视的看了余绍坤一眼。 三个人聊得正欢,余绍坤突然指着前面:“老李快看,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他手指指向的方向,小林苏独自一人已经走到鸠山一藤家门口,伸手敲门。 斜对面晒太阳的老太太,还坐在那里叼着烟袋抽烟,脸色平静。 “准备行动。”李忠勇放下茶杯。 对于这种追捕,他早已身经百战,知道什么时候动手效果最好。 小林苏敲开鸠山一藤家的门,自己一个人进去后,反手关了门。 从这时起,李忠勇开始计时。 这一片的地形,他熟悉的就像自己的手掌纹路。 十五秒钟,两人应该穿越院子,走到屋门口。 十秒钟,进入屋子,关门,坐好。 三十秒钟,鸠山一藤给小林苏倒好水。 “半分钟后行动。”李忠勇下令。 那个点,两个人可能刚刚端起茶杯,是警觉性最低的时候。 “好。”孔岩猴子一样跳下凳子。 “小余,你先把对面那个老太太搞定。”老练的李忠勇一眼就能看出那个老太太身份特殊,是负责外面监视的眼线。 “是。” “小孔,等小余得手后,你翻墙进院子开门。” “是。” “你们两个,跟着我。”李忠勇手指身后。 他的身后,跟着五个彪形大汉。 “是。”被李忠勇手指的两人朗声回答。 “你们三个现在去后面,uu看书 .ukanshu 所有人都记住,今天要抓的人,打断脖子都不怕,必须要有一口气在,给我抓活的。” “是。” 剩下三人沿着路边往后面跑,和守在后面的两个人汇合 此时,余绍坤已经开始行动。 他手里拄着一根拐棍,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往前走,走到老太太面前时,手臂往上一抬,拐杖头从天而降,狠狠砸在老太太头上。 那个老妖婆一声没吭,软绵绵歪倒在磨盘上。 跟在后面的孔岩在距离院墙五十米外时突然加速、跑步,踩着院墙中间的部分,借势往上一纵,双手攀住院墙头,灵巧的翻阅过去,无声无息进了院子。 他踩着猫步走到院子门口,轻轻拉开门栓,当他准备再次无声无息打开院子门时,耳边传来“波浪浪”的声音,一个藏在门框上的拨浪鼓掉在地面。11 第345章 装进麻袋 & 摧残鬼子 “波浪浪,”脚底发出的声音传到孔岩耳朵里时,他警惕起来。 有鬼! 一个院子门上面能无缘无故掉下来一个小孩玩的拨浪鼓,目的显而易见。 这是给屋子里面的人发出的警示信号。 孔岩迅速打开院子门,没时间给刚进来的李忠勇解释,更没工夫纠结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从门框上面掉下来的,又是藏在哪里的,他转身绕向屋子后面的方向跑去。 前面进来人,堵住了从前面往外冲的道路,剩下的最适合逃跑的路线,就是后面。 鸠山一藤居住的院子不算太大,从院子门口到屋子门口也就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在孔岩跑出一半距离后,耳尖的他听见屋子里面传出插上门栓的声音。 小林苏和鸠山察觉了。 屋子后面肯定有窗户或者暗道之类的东西。 孔岩更加着急,他加快步伐,绕到屋子左侧时,傻眼了。 左侧连接到院墙的空地,被一堵高墙垒的风雨不透,想从这里拐到屋子后面,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三米高的墙,不借助梯子或人或绳子,根本过不去。 “你个王八蛋!”孔岩大骂一声,只能沿着来路往回跑。 不过,这堵处心积虑垒起来的墙和拨浪鼓一样,证明鸠山一藤家里绝对有问题。 孔岩回到前面时,李忠勇带着几个手下正在踹门。 “怎么了?”李忠勇猜不透孔岩回来是什么意思? 后面没有可以出去的通道?鬼子被堵在屋子里面了? 鬼子逃跑速度特别快,已经跑掉了,他们抓不住了,可以放弃了? “nnd,鸠山垒了一堵墙,过不去,赶紧砸门。”孔岩说着,加如踹门人的行列中。 李忠勇到底经验丰富,他拽住孔岩和另外一个兄弟,说:“你俩从前门出去,分两边和后面的兄弟汇合,看看能不能堵到他们。” “对啊,慌的把这个忘了。”孔岩又和那个兄弟一起从前门往外跑。 鸠山在住进这个院子时,就挖空心思为自己打造一个万无一失的堡垒。 他先在院子门上面的门框上挖了一个洞,里面足以塞下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东西,每次只要接头人进了院子,他都会先在那个小洞里塞进去一个东西,所有不知道的人,不管是强行闯入还是暗中做了手脚偷偷进入院子的人,只要开门,洞里的东西都会掉落地面,发出声音,提醒他出事了。 他的屋子除了前面有窗户,套间的卧室之内还在墙壁内修了一个狭窄的夹层,紧急时刻可以藏住一个人。 同时,卧室内的土炕上,挖了一个通向院墙外面的地道。 当然,这个房间也有朝北的窗户,一般是起迷惑人作用的。 此外,屋子两侧的墙到院墙,全被垒死,孔岩刚才是跑到了左边,他要是跑到右面,结局还是相同的。 想从外面堵人,那是妄想。 所以,当正在屋子里面举着茶杯喝茶交谈的小林苏和鸠山听见拨浪鼓的声音时,马上知道有人闯进来了。 “你先进夹层里躲躲?”鸠山一藤开始没把事态往最坏里面想。 他本人已经被抓过一次,这次会不会还是来找他岔的? 况且,自从小林苏进来,并没听见守在他家斜对门的那个女人的报警声音。 “八嘎!蠢货!快走!” 小林苏怎么都觉得自己看人看走眼了,以前怎么没觉得鸠山一藤这么笨呢? 鸠山一藤从小林苏的眼睛中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三两步迈到门边,插上门栓,然后带着小林苏进入里面的套间,走到土炕前,掀起褥子,炕上有一块和土炕一样平的方形木板。 掀开门板,小林苏先钻进去,鸠山跟在后面,他进入地道时,手指抓住褥子往空中一扬。 这个动作,他没事就练,已经练到相当娴熟的地步。 随着褥子从半空向下降落,他从暗道里面拉上木板。 几乎同一时间,褥子落到坑上,卧室内一切恢复如初,不仔细看,看不出任何异样。 假如事先不知道屋子里有人的话,很可能认为这间屋子里面根本没人。 “砰!”外面的门被李忠勇的手下踹开了,几个人举着阻击枪,涌进屋子里。 李忠勇站在八仙桌前,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两个茶杯。 “nnd,你们还想跑不成?”他一把掀翻八仙桌,跟在几个手下后面,走进里面的套间。 和李忠勇的火爆一样,他的手下粗鲁的推倒靠墙摆放的两个柜子和一张桌子,很容易就在其中一张柜子后面发现了墙里cáng rén的夹墙。 一个兄弟弯腰捡起桌子边的一把凳子,狠狠砸向那个夹层。 “砰!”夹层的门被砸断,嚯嚯丫丫的门板被砸到夹层里面。 另外一个兄弟顺手拽起床上的被子,用火柴点着,等火焰燃着变大之后,塞进夹层。 这样的话,里面如果藏的有人,会自动出来。 就在他拽起被子时,连带褥子的一半被扯到土炕下面。 李忠勇猛地发现土炕表面露出一个木板的小角。 他使劲一扯褥子,整个褥子全都掉到土炕下面,一块正方形的木板完全暴露出来。 李忠勇二话不说,拔出阻击枪,冲着木板接连扣动扳机。 平常老实吧唧的李忠勇今天果敢无比。 子弹“嗖嗖嗖”的穿透木板,射进去。 射击完毕,李忠勇掀开门板,又冲着里面射出几发子弹后,第一个跳进这条暗道。 自从李家鹏当着余绍坤和孔岩的面,告诉他马上给他下发探长的委任状后,李忠勇觉得自己遇见了伯乐,这个知遇之恩他只能用行动来报答。 屋子内的几个兄弟在李忠勇的带领下钻地暗道后,一路顺畅的走到洞口。 当他们即将要出洞口时,听见外面也响起了枪声。 “干上了。”钻在暗道的兄弟们兴奋着说。 这是新任局长上任后的第一次行动,让他们出马,重要意义不言而喻。 这次行动成功与否,直接关系每个人在局长心中的定位,是以每个人都很拼命。 “兄弟们都小心点。”李忠勇当然明白大家的心思,因为他也一样,所以这次行动他事事亲力亲为,再危险也要自己冲在最前面。 他要用这次行动告诉兄弟们,他的探长是用命换来的。 暗道的出口是院子后面靠墙的用木板订成的门板,门板左右和前面一米远范围的土地上,种着攀爬的豆角、丝瓜,和小青菜、大葱等一些蔬菜,把这个出口遮挡的严严实实。 小林苏和鸠山出了地道,就被等候在这里的几个警察堵住。 双方展开激烈的枪战,两把阻击枪对六七支长枪。 “分头走,你左我右,老地方见面。” 他们身后,还有追兵,再这样下去,两人都得死,小林苏只能利用分散对方力量的空隙,尽快脱离包围圈。 “嗨!”鸠山的回答有点勉强。 他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好透,又是独眼龙,而且小林苏做出的选择,完全是坑他的。 右侧,有大小不一的遮挡物,左侧,光秃秃的。 鸠山听到小林苏的话,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比直接让他为帝国zi shā还要窝火和难受。 小林苏看了他一眼,压低身体,借助路边零星的杂物作为遮掩,向右侧方向逃跑。 鸠山看着他的身影朝前跑出十几米,等来的是并不算密集的子弹后,绝望的一笑。 “小林苏,背叛的滋味,你也要尝尝。”他竟然效仿小林苏的身形和路线,同样也往右侧跑。 鸠山的举动,事实上把他和小林苏装进了一条麻袋,形成三面遭伏击的局面。 左侧埋伏的警察,托起长枪在后面一边射击一边追赶。 钻出暗道的李忠勇甚至抢在左侧人马的前面也开枪撵过来。 小林苏还在往前跑,跑着跑着他被背后传来的声音震惊了。 不对,他的后面不该出现如此密集强大的子弹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扭头一看。 “八嘎!” 鸠山一藤违抗他的命令,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他恨不得现在开枪击毙鸠山。 但是还不能,真的不能。 鸠山在后面还能替他挡挡枪子,先留着他的狗命,冲出包围再说。 生死关头,小林苏拼了性命,狼性爆发。 前面阻挡的几个警察边战边退,竟然被一个对手打的狼狈不堪。 小林苏继续往前移动,突然,他发现自己的右侧出现一个不起眼的胡同。 胡同口,恰好长了两颗大树,挡在前面,不仔细看,或者不是熟悉地形的人,轻易发现不了。 他连续朝前开了几枪,原地连续做出几个侧滚翻,人影已经从路的这边滚到了路的那边。 小林苏的行动过于突然和诡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前面堵截的人疲于奔命,没人发现小林苏已经改变了路线。 后面追击的人中间还夹着一个鸠山一藤,不可能立即追到那个小胡同口。 小林苏,看样子似乎可以逃掉了。 就在这时,胡同里面突然传出一阵巨响,似乎是一颗手雷bào zhà的声音。 一股浓烟升起。 被炸的四处乱飞的碎石屑、木屑、土灰、bào zhà后的黑烟,横冲直撞,当空弥漫,四下散落,在小胡同内形成了一个阻碍物。 小林苏在手雷响起的第一时间敏捷的趴在地面。 他只能等安全时才敢继续前进。 短暂的bào zhà,给李忠勇赢得了宝贵时间。 他毫不犹豫一枪打进鸠山一藤的脑袋后,超越这个他并不知道是刚被放出来的俘虏,追赶到小胡同口。 小胡同内,前面不知道谁在拦住,后面除了李忠勇,赶上来的人越来越。 小林苏,第一次后悔自己做出的愚蠢决定。 在空旷的地带,他还有逃生的可能性。 在狭窄的胡同里,面临的只有两种结局,死或者被生擒活捉。 绝望中,他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慢慢扣动扳机。 “啪!啪”两声尖锐的子弹声音响起。 小林苏慢慢倒下,拿枪的手直挺挺垂下去,手指攥握的阻击枪掉在地下。 几个人走到他的面前,看着躺在地面的小林苏。 “妈啊,他还睁着眼珠呢。” “nnd,死了还瞪人,非挖了他的眼珠不行。” “不对,他的眼珠动了一下。” “小林苏,别装怂了。”李家鹏赫然出现在胡同内。 他的手里举一把阻击枪,开出了刚才把小林苏吓得半死的那两发子弹。 那两发子弹,一发穿透小林苏的手腕,致使他手里的阻击枪直接掉在地上。 第二发子弹,贴着小林苏的太阳穴边飞过,蹭破了皮肤,巨大的声音和疼痛感,让小林苏以为自己中弹了。 “局座来了。”手下人一片欢呼。 “李局长,你怎么来了?”李忠勇睁大不可思议的眼珠,看着从天而降、威风凛凛的李家鹏。 “我怎么不能来?我前一阵子和你们一样,才和他们干过一仗。”李家鹏皮鞋鞋尖顶着小林苏的脸,来回晃荡几下。 在他身后影子般冒出来的孔岩已经蹲下,拿出铜质手铐靠住小林苏。 “孔岩?你怎么和局座在一起?”李忠勇看到了今天的第二个想不到。 “我多机灵,从前面跑出来后,看见局座了,局座真是神人啊,他从这条胡同里穿过来,等着这个王八呢。”孔岩得意洋洋的回答。 他的样子,引起其他警员的羡慕和嫉妒。 “老李,你负责带几个兄弟清理现场,孔岩,带着这个人跟我先回去。”李家鹏吩咐。 “是。”李忠勇大声回答。 他内心澎湃不已。 李家鹏说的没错,前一阵子因为俱乐部的事,还参加过枪战。但是作为局长,他是第一个出现在枪战现场的,跟着这样的上峰,他只能赴汤蹈火了。 让孔岩带着小林苏跟他先回去,李家鹏有自己的考虑。 公开抓住小林苏后,他必须在警察局的大牢里审讯。 有关董志海、钱梅玲、卞汉光的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 他必须趁着李忠勇清理现场的时间,u看书 ww.uukas 先行审讯一次。 孔岩在他眼色示意下,拖着小林苏走出胡同,上了李家鹏的车,一路风驰电掣,驶回警局。 把小林苏扔进审讯室后,李家鹏只让孔岩跟着他,其他人等,全都被局座大人撵出去干别的了。 “我心狠手辣,鸠山一藤的眼睛是我捅瞎的,耀月是我打死在创木胡同的,龙虎是我把刀chā jin他的心脏的,现在,轮到你了。”李家鹏脱掉外衣,露出结实的膀子。 李家鹏每说出一个名字,小林苏的心脏就会突突突的猛跳一阵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瞪着眼珠,阴沉发问。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还认识小林溪,手上还有他的一条项链。”李家鹏继续采用心理攻势,摧残小林苏。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林苏在听到小林溪的名字后,情绪狂躁不已。11 第346章 几国间谍 & 精神错乱 “我是什么人?”李家鹏哈哈哈大笑三声。 “小林苏,有个人早就潜伏在洛邑,联合幼莘、钱梅玲,进电厂、住郭家庄、和你一起在地下室杀人,他派我打入警察局,你说我是干什么的?”李家鹏半弓着腰,右脚踩在木椅上,皮鞭手柄挑起小林苏的下巴。 “他,他是谁?”小林苏不见兔子不撒鹰,他比另外几个人老道的多。 他相当惊诧,除了他,还有这么了解真实情况的人? 这个人,绝对是他们内部的人。 不会有错。 “土肥君是谁你都不知道,你向谁效忠?”李家鹏一脚踹翻木椅。 小林苏随着木椅向后倒到地面,脑袋、膝关节狠狠砸到地面,发出痛苦的哀鸣。 片刻之后,小林苏不顾巨疼中,立刻乞求:“放了我,咱们是自己人。” “自己人?我问你,自己人还背着自己人,你和小林溪干的勾当,一个用项链上的数字当房间号,私藏十人名单,另外一个在图纸上画出十个人居住的地方,你们兄弟俩沆瀣一气,欺骗土肥,你把土肥当成过自己的上司么?你效忠帝国的忠诚不如变卖情报挣的钱多么?”李家鹏的脚狠狠踩在小林苏的脸上。 他的语气有了改变,把土肥君变成了土肥,说到他时也没有恭敬。 “没有,我真的没有,变卖情报的是我的两个手下。”小林苏慌忙解释。 他真的以为李家鹏是土肥安插在警察局的内线。 “他们是发现你的n被你割掉脑袋,尸体扔在教堂一边的麦地里了吧?”李家鹏突然想起那两具无头男尸。 “是他们帮着小林溪从我这里拿到情报,卖给出钱多的任何人,到手的钱他们三个人分。”小林苏浑身打颤,他不知道李家鹏到底知道多少事。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小林苏马上又问。 两个手下和兄弟一起贩卖情报的事情,他最怕土肥知道。 杀死两个手下,也是背着土匪干的。 一旦土肥知道,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佐尔格的情报,什么消息不知道,况且小林溪还是我们自己的人,他对我俯首帖耳,比起对你,哼,你算什么东西。”李家鹏狂妄自大,对自己的本事自恋到了极点。 “你还是共、产、国、际的人?”小林苏瞪大眼珠子。 他想起刚才李家鹏语气的突变。 眼前这个警察看来和小林溪是一路货色,谁给钱他听谁的。 李家鹏没有回答,突然问出让小林苏又一次震惊的问题:“幼莘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要介入?” 幼莘的事情,就是王进一被枪击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特务处的事请?”小林苏的身份和地位在洛邑这一片,应该只比土肥低,几乎方方面面的事情他都知道一点。 “特务处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实交代,我也好给上峰一个圆满的答复,你好我好大家好。”李家鹏冲着孔岩挥挥手,孔岩连人带椅子一起拉起来。 “你既然哪边都加入了,这些事自然也该知道的。”小林苏讪讪回答。 “我特尔么就是知道了也可以问你,小林苏,你回答的和我知道的不一样的话,我保证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李家鹏手腕挥舞,鞭子狠狠抽在小林苏的腿上。 小林苏咬着牙,忍受时不时冒出来的一鞭子。 他彻底蒙了,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到底是几国间谍?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孔岩走到门口,打开审讯室的房门。 “报告局长,柳市长来了。”门外有人报告。 紧接着,门外又传来一阵乱七糟的声音。 “报告局长,老李带人回来了。” 李家鹏一听,扔掉鞭子,亲自迎到门口,敬了一个礼:“柳市长好。” 柳学成接到李家鹏抓到人的电话后,亲自来到审讯室,他希望能第一时间知道是谁对他下的毒手。 他的身后,自然而然跟着秘书卞汉光。 “李局长,干的不错。”柳学成拍拍李家鹏的肩膀。 这个人,他没选错,刚刚上任就抓到刺杀他的凶手。 “报告柳市长,卑职还没开始审讯,不过此人过于嚣张,卑职抽了他一鞭子,抽到腿上了。”李家鹏诚实的报告。 跟在柳学成后面,李忠勇、余绍坤等人也涌进审讯室。 “他撒谎,”小林苏看见来人了,更因为他看见跟在柳学成身后的卞汉光,感觉自己有救了,激动的大声叫喊。 “他撒谎?”柳学成第一个把话截住。 “对,他刚才已经偷偷审讯过我,那个人可以作证。”小林苏的下巴抬向孔岩。 孔岩一个标准立正,经历一个礼后,麻利的报告:“报告柳市长,卑职警员孔岩,刚才李局长命令卑职把这个鬼子带回来,这鬼子非常嚣张,就像李局长说的,为了教训他,抽了他一鞭子。不过,李局长也撒谎了。” 孔岩说完这句话,怯怯的看了李家鹏一眼。 “他撒什么谎了,老实向柳市长报告。”站在柳学成身后的卞汉光抓住时机,立刻质问。 “哼!”小林苏的鼻孔之内狠狠哼了一声。 孔岩又紧张的看了一眼李家鹏,嗓门低了一点:“报告柳市长,李局长还踹了一脚椅子,那个鬼子跟着摔倒地下了。” 随后,他挺起胸脯,嗓门又变得洪亮起来:“卑职认为,长官命令,下属必须执行,所以卑职必须把看到的如实报告,不能隐瞒。” 李忠勇站在偷笑。 好小子,有本事。 “说的好,你叫什么?”柳学成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孔,随和的问。 “报告柳市长,卑职孔岩。”孔岩又重复一边自己的姓名。 “李局长,这种下属一定要重用,不卑不亢,忠诚上峰。”柳学成喜欢孔岩的个性。 “是,卑职明白。”李家鹏回答。 “柳市长,您一个小时后还有一个会议。”卞汉光提醒。 他现在甚至比柳学成更急于听到小林苏的话,以便自己报告情况。 柳学成点点头,亲自走到小林苏身边:“说,谁叫你来杀我的?为什么?” 小林苏看了一眼卞汉光,没有回答柳学成的问题,反而扯着喉咙喊:“那个人,那个李局长,他是地下党。” “哈哈,李局长是地下党?真特么的好笑。”审讯室内全是嘲讽的声音。 “他还是特务处的人。”小林苏急了。 他生怕没人相信他,又说出李家鹏的一个身份。 “啊,李局长好厉害啊,双料的。” “喂,小鬼子,他是不是还是你们的间谍,三料的?”有人调戏着问。 “对对,他也是我们的间谍,真是三料的。”小林苏接的很快。 他这会说的全是实话。 “哈哈哈。”是一阵又哄堂大笑。 柳学成看着貌似装神弄鬼的小林苏,抬手“啪啪啪啪”连着甩了几个巴掌。 “我问你谁让你杀我的?你们在洛邑的目的是什么?”他恶狠狠的问。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小林苏矢口否认。 “听不懂?听不懂为什么说他是三料间谍?你要是个老实本分的百姓,怎么知道三料间谍这个词?”柳学成提着小林苏的衣领子问。 “他自己说的。”小林苏狡辩。 “小林苏,你要么交代,要么没命。怎么,不敢说?难道在场的人里面有你的同伙?”李家鹏站在一边插嘴。 他说话之前,冲着余绍坤使了一个颜色,冲着卞汉光眨眼,示意余绍坤盯住他。 余绍坤冲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而李家鹏自己的眼神,始终盯着小林苏。 他的话音一出口,小林苏已经从刚才的失态中惊醒过来,不能再失态了,他没有任何反应,直愣愣的保持刚才的神态,甚至更加傻了一点。 但是卞汉光就不一样了,他垂在两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十根指头有力的扣着手背,眼光中透漏着惶恐不安。 “李家鹏知道什么?还是刚才小林苏招了,现在李家鹏故意的?” 可他的表情也就仅仅维持了十几秒钟,在看到小林苏并未把他供出来的反应后,瞬间松了一口气。 最让卞汉光欣慰和庆幸的是,柳学成、李家鹏和李忠勇等人没有一个注视过他。 他没有暴露,刚才的紧张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他对小林苏刚才的指正产生了疑问。 从来没有传出过对李家鹏的任何怀疑,小林苏的话,要么是谎话,要么他精神错乱了。 对,他精神错乱了。 卞汉光突然想出一个对自己非常有利的说辞。 只要小林苏精神不正常,他不管什么时候把自己再供出来,都是精神错乱之举,李家鹏的例子可以作证。 卞汉光如同回光返照,整个人豁然开朗。 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柳学成背后压低嗓门说:“该走了,柳市长。” 柳学成又一次连甩小林苏几个耳光,冲着李家鹏命令:“这种没用的人,直接枪毙。” “是。”李家鹏跟在柳学成后面,把他送出警察局大门。 在柳学成上车的时候,李家鹏低头冲着已经坐在车上的柳学成说:“柳市长,您刚才虽然说了,但是这个人我还想再留意一阵子,我就不相信我扒他三层皮,他招不出一个人来,等有消息了,我再向您报告。” 他的话,是说给卞汉光听的。 李家鹏和夜色意见一致,虽然早就知道钱梅玲、卞汉光的存在,但是在没有合情合理的时机时,对他们轻易动手,只能引起董志海的警觉,他们必须把所有的准备做到万无一失。 柳学成微微一笑:“放心,家鹏,我也就是那么说说,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干,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您慢走。” 李家鹏送走柳学成后,回到办公室,当即签署三道命令。 擢升李忠勇担任探长,接替他原先的工作。 命令孔岩负责监督对小林苏的关押、审讯、会见等一切事宜,任何人非经孔岩允许不许单独和小林苏会面。 将李忠勇推荐的几个人全部调入警局,在李忠勇手下当差。 三道命令一下,整个警局议论纷纷。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家鹏也不像刚开始猜测的那样什么都不在乎,还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想法怕什么?你们看看,李局长以前就是一个老实人,现在重用的还是老实人,所以说,老实不是坏事。” “老实什么?看他那巴结柳市长的样子,跟严局长没有什么区别,不信你们过几年再看,我说的准没错。” “错不错不管,反正现在看着还顺眼,混日子,谁想那么远?走走走,推麻将去。” “就是,又没你我的事,咸吃萝卜淡操心,走。” 一群人散开后,余绍坤敲门,进了李家鹏办公室。 “怎么样?”李家鹏问。 “你走后,我跟李忠勇清理现场,在鸠山一藤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门口外面那个望风的老婆被我一棍子打懵,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已经不见影子了,地上只有一摊血了。” 李家鹏点头:“那就是说她醒了,自己跑了,这样更好,我和她说过几句话,她冒充是鸠山对面那户人家的人,我估计是假的,你可以查查看。” “明白。” “另外,她的门牙有一颗镶着金牙,你在这两天就医的人中找找看。” “好。” “告诉孔岩,聪明点,这两天估计有人混进来害小林苏,活捉那个人。” “是。” 卞汉光陪着柳学成回去后,趁着柳学成开会的空档,用办公室电话往教会里面打了一个电话,给他所谓已经离家出走的前妻钱梅玲,现在的修女钱清照。 “喂,小林苏被抓,鸠山被打死了。” “他供出什么了么?” “没有,但是他在柳学成刚进审讯室时,却说警察局长李家鹏是国、共、日三料间谍。” “你怎么看?” “小林苏应该是被李家鹏吓的精神错乱了。” “精神错乱?” “对,李家鹏没有任何可疑迹象,小林苏肯定是胡说道,他说的话,柳学成和警察局的人都不相信。”卞汉光一口咬定这点。 小林苏知道他的身份,uu看书 .uuanshu 假如不咬定小林苏精神不正常的话,万一钱梅玲为了防范万一,对他下手,他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知道了,你最近小心点。”钱梅玲放下电话,立刻赶往董志海家。 董志海已经得到小林苏被捕的消息。 他一直在屋子内反复绕圈。 小林苏的被捕正常么? 真是因为鸠山么? 随着军的临近,他突然发现自己精心布的局竟然不堪一击,从不起眼的一个人开始,犹如千里大堤毁于蚁穴。 “土肥君,钱桑来了。”下人禀告 “叫她进来。”土肥回到茶台前坐下,等候钱梅玲进来。11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霍桑》,微信关注“热度网文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347章 快点找到 & 凄凉心境 钱梅玲小心翼翼进来,恭恭敬敬冲着土肥鞠躬。 她自持聪明、冷酷,把很多人,包括幼莘以及最初的帝国四花,杏子、信子之流都没放在眼里,却独独害怕这个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和攻击力的年轻男人。 土肥正夫。 土肥正夫家庭背景强大,是rb 赫赫有名的土肥家族的旁支。 虽然在家族内部,他处在最底层,什么都不是,会被土肥家族几乎所有人看不起。但是出来了,只要拥有那个姓氏,他代表的就是高不可攀、无以伦比。 他会用觊觎、疯狂的追逐试图进入那个家族最高贵的核心圈子,并为此不择手段。 “坐。”土肥正夫用他最常见的无喜无忧的脸对着钱梅玲说话。 “嗨。”钱梅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坦荡。 土肥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 无奈、愤懑、狂躁。 “怎么样了?”土肥语气平淡,完全掩盖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小林苏被抓后,精神似乎不太正常。”钱梅玲偷偷查看土肥的表情,以决定自己是否继续往下说,以及说到什么程度。 土肥没有接话,自己端起一杯茶,优雅的喝着。 钱梅玲尴尬。 主人兼上峰没给她倒茶。 是对她最近的表现不满还是根本就看不上她? 她等了一会,土肥还是没开口,她只能继续往下说:“小林苏被警察局长李家鹏抓住,关进警察局的大牢,在第一次受审时,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包括柳学成、卞汉光和警察局的人,指认李家鹏是国、共、日三料间谍。” 土肥依然没有反应。 “当时所有人的人都嘲笑他,精神错乱。” “事后,卞汉光给我打电话,汇报了跟着柳学成去大牢后看见、听见的一切。” 钱梅玲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慢。 她甚至不敢说下去了。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带来什么能让土肥开心的情报和消息。 “你认为呢?”土肥终于开口了。 “卑职认为,大rb帝国的军人不会害怕敌人,小林苏要么就是精神真的出现异常,要么就是扰乱对手的一种战术。”钱梅玲揣测土肥的心情回答,慎重小心。 “是么?”土肥平静的盯着钱梅玲。 他根本无需听钱梅玲的报告,早就有人把小林苏的举动报告给他。 听钱梅玲的话,只是为了印证这个女人说谎没有,或者从中截留什么没有,说到底,验证钱梅玲对他的忠诚度到底高不高。 “嗨,” “你认为该怎么办?”土肥似乎在考验钱梅玲的真本事。 “不管是真是假,小林苏的被捕已经成为极大隐患,劫狱的可能不大,只剩两种办法,托人把他放出来,或者杀了他。”钱梅玲再为自己的最终提议做铺垫。 一步一步的来,让土肥无法轻易察觉自己的真正心思,进而主动下达附和自己心意的命令,才是上上策。 “你主张哪种办法?”土肥终于给钱梅玲倒了一杯茶。 钱梅玲受宠若惊,自己的办法估计开始受到重视了。 “小林苏一直为土肥君尽心尽力,卑职以为应该以救为首选。”她诚心诚意的说。 “怎么救?”土肥反问。 “用钱买通警察局长,华夏人为了钱,不择手段。”钱梅玲鄙夷的说。 “你想过没有,柳学成两次都把自己遇刺记到小林苏的头上,李家鹏抓住小林苏后,柳学成亲自去了大牢,可见他有多重视这件事,这种情况下,你想用钱把小林苏弄出来,动机和心思都是好的,但是有效果么?”土肥是冷笑,还是讥笑,或者其他什么,总之他笑了一下。 “嗨,是卑职考虑不周,卑职一心想救小林君。”钱梅玲低头认错。 可她低下点头,同样在笑,是得意的笑。 她怎么可能笨到这一步。 “那就只能等警局对小林君审讯后作出的决定了。”钱梅玲依然狡猾到没有说出派人àn shā小林苏的计划。 这一步,等到最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她继续把自己的好人形象维持到底。 “行了,你先回去吧,告诉卞汉光,尽快弄清楚那张图纸到底藏在哪里了。”土肥面无表情的交代。 “嗨。” 钱梅玲离开后,直奔卞汉光的家。 这个时候,卞汉光在家等着她呢。 钱梅玲一进门,就被卞汉光抱了一个满怀,有疯狂的啃了一通。 自己的老婆,整天听得见摸不着。 “烦死了。”钱梅玲没给卞汉光好脸色,狠狠一把把他推到沙发的一角。 最近的日子,几乎和大形势彻底相反,随着rb南下,距离洛邑越来越近,她感觉日子怎么就不舒坦了呢。 钱梅玲这一推,推的卞汉光yu huo全消,从茶几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支,烦闷的吸烟。 他对钱梅玲,又爱又恨,彻底离开他没那个胆,好好过日子又没可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每天狂躁的想要杀人。 “你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份图纸?”钱梅玲拍着桌子,怒问。 当初她以年轻貌美勾引卞汉光,唯一看中的就是他的身份。 准确的说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扶伺的那个人的身份。 自从从翠云阁出来跟他,钱梅玲在土肥面前逐渐走红。 欺骗夜色说卞汉光是董志海的师兄,董志海带着当时救了他一命的夜色进入电厂。 土肥觉得钱梅玲还有点用处。 钱梅玲主动出击,和罗宏宇心心相印后,董志海受到罗宏宇的赏识,开始接近电厂的核心工作,并最终拿到电厂的设计图。 土肥发现钱梅玲不仅有美丽的外表,还有一颗聪慧狡诈的心,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等到钱梅玲再和白熊的交往中逐渐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之后,土肥的警觉性大增,可惜,自己手下另外的人,一个比一个窝囊,全都功亏于溃!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钱梅玲身上。 “当然能,再给我点时间。”卞汉光最怕钱梅玲问这个问题。 柳学成对他一直很放心,不管是家里的事,还是分管的事情,都不隐瞒他,唯独那份标注洛邑市全部建筑、防空洞的最详细、最准确的地图,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没错钱梅玲问他,他只能推。 柳学成不仅仅是在提防他,而是以此为把柄,提防所有的人,以确保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又是这句话,我告诉你,小林苏已经被抓了,他的手下基本上全都完蛋了,再下去,就是你和我了,你好自为之。”钱梅玲说完这句话,站起身往外走。 她现在对上了年纪,身体发福,脑门快要秃光光的卞汉光根本不感兴趣。 这个家,她想来就来就走就走,卞汉光根本不敢管她。 “梅铃,事到如今,你从教堂搬回来好不好?要不行咱们出国,我手里的钱足够在国外买套宅子,咱们好好生活行不行,我求求你了。”卞汉光拉住钱梅玲的手。 “想让我留下,行,拿图纸来,否则,门都没有。”钱梅玲怒气冲冲走出门外,抛下卞汉光孤零零一个人。 外人眼里卞汉光风光无限,骨子里他觉得自己倒了祖宗八辈子的霉。 认识钱梅玲的前几年,他沉醉在这个小鸟依人的美人怀中,为了她不惜和结发妻反目,从翠云阁赎出钱梅玲,娶进家门。 谁知越往后来,钱梅玲对他的控制越来越严格,不仅不许他三妻四妾,而且彻底暴露她鬼子间谍的本来身份,利用卞汉光窃取情报。 不仅如此,她以他唯一的儿子要挟他。 卞汉光身上贼船,再也下不来了。 钱梅玲离开后,卞汉光掏出烟盒里的烟,继续的抽。 只有在烟熏雾绕中,他才能缓解心头的焦虑。 柳学成到底把那份地图放在哪里了,他无论怎么旁敲侧击,都没有答案。 自从去了警察局的审讯室后,他的眼界突然开阔起来。 除了偷出图纸,还有一种办法叫抢,采用武力的或者暴力的手段。 卞汉光有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 他熟悉柳学成家里所有的人,夫人,两个女儿,两个儿子;知道柳家所有的田宅和几乎所有的财产分布;认识柳家所有的佣人和护卫。 甚至,他的脸,就是柳市长的私章。 他不能等,他要想办法,不择手段,拿到图纸,然后不管钱梅玲怎么样,只要带着儿子,他也要离开这里。 卞汉光把注意打到了柳学成家人身上。 周二中午,卞汉光开车来到洛邑第一高级中学。 看门人一看车牌,马上推开两扇铁门,放这辆车进入。 柳市长的车,来接柳市长的双胞胎宝贝儿子,这是常有的事。 卞汉光把车停在教室前面,自己下车,站在车头前。 吸一支烟的功夫,下课铃声响起,一群激动的孩子冲出教室。 孩子们中间,两个个头一米六多,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孩身穿黑色中山装,头上戴着帽子,肩膀上背着一模一样的书包,平稳的走着。 这是柳学成的双胞胎儿子,男孩里的老大,排行老三的柳俊泽,男孩里的老二,排行老四的柳俊桦。 卞汉光扔掉烟头,迎着两个男孩走过去:“大少爷、二少爷,下学了。” 说着这句话,他伸手去接两个少爷的书包。 柳俊泽和柳俊桦毫不客气,卸下书包,交给卞汉光后,一左一右上车。 “今天吃什么?”柳俊泽问。 “牛排,怎么样?”卞汉光抬头看向车里的内后视镜。 两个半大的男孩一脸排斥。 “上海菜?” 两人翻着眼珠看向车外,无语。 “两位少爷,你们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什么好么?”卞汉光讨好的说。 “喝汤去。”老二说。 “还有油炸臭豆腐。”老大接话。 “我还要小笼包子。”老二又说。 “道口烧鸡。”老大补充。 这两孩子,平常在家里被管得严,除了大厨做出的饭菜,一律不许在外面地摊上吃。 万一哪天吃了,被告状了,还会受到母亲的责罚。 柳俊泽和柳俊桦说完,不约而同抬头看着前面的镜子。 两人知道,卞汉光会通过镜子观察他们。 不过,他们没抱太大希望。 在他们眼里,卞汉光是坚决执行柳太太决定的小人。 “可以吧。”尽管勉为其难,卞汉光破天荒第一次答应了两个少爷的请求。 男孩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后,彻底爆发:“哦,哦。” “不过,”卞汉光微微一笑:“你们要替我保密,不能回去告诉夫人,否则以后我就不能带你们随意吃喝玩乐了。” “放心吧,卞秘书,我们绝对不会出卖你。”两个男孩四目对视。 虽然兴奋,但是他们猜不透,卞汉光为什么轻易答应他们的请求了呢? “我知道一个地方做这些东西做的很好吃。”卞汉光开着车,下了大马路,拐进小胡同。 这天中午,柳家双胞胎敞开肚皮,吃了一顿他们神往许久的地摊小吃。 回到学校,卞汉光再次叮嘱:“两位少爷,千万保密,要不然太太不会放过我的。以后你们再想吃,就没机会了。” “放心吧,对了,卞秘书,你再找找,哪里还有这样好吃的,我们明天还想出去吃。”二少爷柳俊桦说。 四个孩子,两个男孩中,他的岁数都最小,娇生惯养,鬼怪捣蛋。 “是,我找下面的人打听打听,明天中午我再带你们出去吃。”卞汉光笑脸应承后,眼中闪过一道贼光。 离开学校,他独自开车拐到沈清风的沈家班。 沈清风退出特务处后,一直蛰居在这个沈家班内。 所谓的沈家班,实际上是他在当处长期间,豢养的地痞流氓,靠倒卖军火、收取保护费、贩卖情报、杀人越货为营生。 卞汉光选择这里,看中的是沈清风被撸之后的凄凉心境。 一切曾经和他为敌的人、一切有权有势的人,沈清风必定恨之入骨,置之死地而后快。 敲开门,有人把他带到书房内。 “沈处长,uu看书 .uukashu好久不见。”卞汉光深谙官场之道,用处长的名号ci ji沈清风,对他下一步提出的建议最有利。 沈清风没接他的话,随手指着对面的椅子冷飕飕说了一个字:“坐。” 卞汉光心里明白,能让他坐,已经是看在他市长秘书的面子上,给予的最大忍让了。 他毫不客气坐在沈清风对面,肆无忌惮打量并评价着:“沈处长的头发怎么全都白了?” “抬头纹也有了?” “越来越瘦了?” “滚!”沈清风rěn wu kě rěn,拍案咒骂。 卞汉光等的就是他这一句。 说出这句话,代表沈清风无所顾忌了。 “沈老弟,我给你一个出气的机会怎么样?”卞汉光说出此行目的。11 第348章 歹毒阴谋& 掺和1下 “我为什么需要这样的机会?凭什么要你给的机会?”沈清风沧桑的脸上带着不以为然。 他是什么人,见过什么世面,岂是卞汉光一句话就能you huo得了的? 卞汉光知道自己不说出实话,对方不会轻易点头。 “沈老弟,跟你说实话,我痛恨柳学成,一直以来,我尽心尽力辅佐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当了市长之后,无缘无故生了弃我之心,我当然不甘心,由敬生恨。”卞汉光说的话,正好戳中沈清风的痛处。 即便卞汉光跟他非亲非故,淤积内心的愤恨也如野火一般一撩就着。 但是,他还是装作与爷何干的架势,保持从气势上死死压住卞汉光。 “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bǎng jià他的儿子,拿到一笔赎金,然后远走高飞。”卞汉光说出了阴谋的一半,隐藏了最关键的另一半,换取图纸。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沈清风冷冷的问。 “赎金的一半,另外行动的费用该出多少我出多少。”卞汉光给出对半开的优渥条件。 “我根本不缺钱,冒这个风险不划算。”沈清风并不领情。 他的心里,另外打起一个小算盘。 他要从柳学成手里,拿到百分之十的广发贸易商行的股份。 作为柳学成的秘书,股份之类文件的经办,肯定是卞汉光替他跑腿的,只要拿到柳学成的私人yin zhāng,容易的像从菜市场拿走一棵葱那样简单。 之所以只要百分之十,是沈清风多年沉淀的人生心得。 人,的确不能太贪婪,见好就收最好。 一旦拿走柳学成多半或者全部股份,自己在洛邑估计立刻就会没了立足之地,成为柳学成天天追打的老鼠。 他在官场的失利,教训足以让他饮恨终身。 百分之十,再有卞汉光掺和其中,柳学成想要甄别谁动的手脚,很有难度,等卞汉光消失后,即便柳学成怀疑自己,把责任全都推到卞汉光身上,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再拿到酬金和赎金的一半,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沈老弟,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事到如今,你我处境近似,没必要相互拆台。”卞汉光明白沈清风的心思,暗骂他雁过拔毛不够仗义。 “广发百分之十的股份。”沈清风喝着茶,翘着二郎腿,悠闲悠哉的说。 “你疯了,我怎么给你,又不是我的?”卞汉光狠狠拍着桌子。 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 “啪!”沈清风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把bi shou,狠狠甩出来,插在卞汉光拍桌子的手指旁。 轮歹毒,卞汉光不及沈清风的万分之一。 “在我的地盘上求我,这是你该有的姿态么?”他横眉冷对。 沈清风突如其来的强硬,让卞汉光从错愕不已。 片刻之后,他悟出自己的失算在哪里了。 总以为神龙失势会变得一蹶不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特务处那种特殊环境中训练了几十年的人,哪个不是心肠歹毒? “沈老兄,沈老兄,别着急啊,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就当真了?”卞汉光开始弥补自己因为轻视一个人付出的代价。 他失算了。 “只要你给我那百分十的股份,我立刻安排人手,予取予求。”从沈清风听到卞汉光的打算时期,他就掌握了所有先机和主动。 “好。”卞汉光肯定回答。 所有的小人都有一种本能的隐忍能耐。 拿,当然可以,真的假的,要看他心意。 “明天上午十点我来,给你看看,后天我要动手,得手后再把资料全都交给你。”卞汉光说出自己的最终决定。 “成交。”沈清风微微一笑。 他坐在家里,天上却掉下来一块包着肥肉的大馅饼。 每个人的命运,不可能总是那么倒霉,终有转向的时候。 卞汉光脸色阴沉的离开,他在最后的疯狂中怎么可能让别人沾了自己的便宜。 两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彼此心中设计算计对方。 第二天上午十点,卞汉光拿着一份转让书第二次出现在沈家班。 沈清风还是老样子,等着卞汉光求他。 “沈老兄,这是转让书。”卞汉光递给沈清风几张纸。 沈清风接过去,从头看到尾。 当着卞汉光的面,他拿起电话,亲自询问这份文件是否真的在特定部门盖的章。 “是,柳市长身边的卞秘书半个小时前盖过的章,对,百分之十,对。”对方说出的时间和数字和这份文件完全对上了。 沈清风提要做了准备,他在电话里绝对能听到真话。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沈清风还给卞汉光文件后,开始满足对方的要求。 “十个人,归我管,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时间以二十四小时计算,生死不论,事情办好后我交余款和一半,现在可以先交订金。”卞汉光说出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我相信卞秘书的为人。”沈清风心里想的卞汉光一样。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预先计划出了最后一步如何彻底坑夸对方的阴招。 这天中午,卞汉光依然带着双胞胎去了背街小巷里面,专挑油腥大的,两个孩子从来没见过的,给他们拼了满满一桌子,甚至还给每个孩子倒了一点点的白酒。 “卞秘书,你今天抽风了?”柳俊桦吃着肉,刻薄的说。 他和双胞胎哥哥,都是被惯坏的孩子,毒舌、嚣张。 “少爷,不是抽,而是我也想占你们的光,吃点好吃的。这盘卤肉,比浇了番茄汁的带着血丝的牛肉好吃多了,还有这个,红烧鲤鱼,比那个撒着黑胡椒的煎鱼味道强百倍。”卞汉光说出来的话,正中柳家兄弟下怀。 对于正在成长发育的小男孩来说,只要满足他们的味觉和他们自以为牛哄哄、无比正确光明伟大的心脏就行。 “呃儿,”柳俊泽发出打嗝声,他吃到肚子撑得不行。 “走了。”这位少爷平常就是这个习性,满足自己就行,从没不等不顾别人。 “等一会,我再吃几口。”二少爷明显还想继续呆着不起来。 “二少爷,拿着这个。”卞汉光端起一个碗,往里面夹了一堆肉,递到柳俊桦手里,让他端着上车。 权威方面,老大从来都是压着老二,丝毫不让,让自己早出生半分钟的优势一直撑到他继承家业为止。 至于那个碗,让卞汉光多给老板点钱,就什么都有了。 卞汉光付了钱,上了车,发动着车,抬手指向右前方:“那边,还一个好吃的,你们从来没吃过,我明天带你们去吃。” “什么?”兄弟俩同时问。 “保密,反正比咱们这两天吃的都好,我也是刚才交钱的时候,听一个伙计说的。”他缓慢的开着车,躲避狭窄胡同里的行人。 拐弯之际,孔岩正好站在路边,看见了车里面的卞汉光和两个孩子。 柳学成去看小林苏的审问时带上了卞汉光,那时孔岩知道了他的姓名。 “他来这里干什么?”孔岩打量轿车开来的方向,前面胡同里都是买吃喝的。 “有钱人会来这里,看来是大鱼大肉吃的多,来找ci ji了。”孔岩又见怪不怪的看了一眼轿车后屁股。 “5278,”他随口念了一声车牌号后,继续开始他这条胡同里面有小孩被偷的调查。 一个小时后,孔岩从另外一条胡同往外走,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正好挡住他的路。 “谁啊,这么缺德。”他从后面踹了一脚车轮胎,侧着身子从车门边仅仅能容纳半个身位的空间挤过来,抬手又拍了一下车头。 “5278?” 孔岩哭笑不得,这辆车又回来了,看来他和这辆车缘分不浅。 往前走了五十米,路边站着三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凑在一起,极其显眼。 “老三,记住,沈老大交代,干什么听他的,等干完了,就该咱们说了算了。”站在中间的黑胖男人交代他左面的男人。 “放心吧,大哥,不就两孩子么,我俩一人一个。”左面最矮的男人指着右面最高的男人。 “对,大哥,你放心吧,这种事咱们干的多了,就是那个姓什么的,我以前很少见过这个姓,他一个书生出身的玩意,懂什么,还让咱们来探探路,探个球,一拳头抡晕那两个狗崽子,只要出了西城门,荒郊野岭的,谁特么能找的到,纯粹小题大做。”最高个的男人回答。 “行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点好,你们都别给我惹事,明天中午十二点行动,估计一点钟左右就能到城外了,到时候随便你们怎么胡来都行。”黑胖男人嘱咐。 “放心大哥。”最矮的男人回答。 “还等那个人么?”最高的男人指着挂着“5278”车牌的轿车,问。 “不用等了,他说好像还有事,让咱们看好路直接回去,明天准时来就行。”黑胖男人回答。 “其他兄弟怎么办?”最矮的男人问。 “笨蛋,当然带着他们一起回去了。”黑胖男人瞪了最矮的男人一眼。 “大哥,我就纳闷了,那个绑票的男人傻,沈老大这次怎么了?用得着咱们这么多人么?”最高的男人不解的问。 “不知道,到时候听那个人的,我估计他是不是为了预防万一,故意把咱们分开吸引人的?”黑胖男人不愧是几个人中的老大,似乎智商最高。 三人便说边往前走,孔岩警觉地跟在后面。 他们说出的几个关键人、关键字,让他立刻联想到了一个小时前他看见的车里的卞汉光和两个穿着校服的孩子。 那个绑票人是谁?沈老大又是谁? 他们兄弟有多少个? 孔岩跟了一个路口,当他看到其余几个兄弟时,吓了一大跳。 大眼一看,**十来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凶悍残暴,从面相上看,都不是好人。 孔岩没有停住脚步,直接从这些人面前穿越而过,继续往前走。 经过这些人时,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立刻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特征非常明显的男人。 中等身材,左手缺了中指、食指,手背上刺着一条青蛇,蛇头恰好在断指的部位,成了一条没有脑袋的死蛇。 孔岩无需再看,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就能查到这群人的归属。 他继续前行五百米,在路边拿起公用电话命令自己手下,通过遍布全城的线人,立刻查找刚才看到的男人。 半个小时,公用电话再次响起,手下告诉他,沈家班里有一个残缺两指,手背刺着一条青蛇的男人,外号断头蛇。 “为什么叫断头蛇?”孔岩不理解。 “据说那条蛇是在手指头被砍断之后才纹的,蛇头故意放在断指部位,听说是为了时刻提醒他报仇,所以被称为断头蛇。”手下重复线人的说法。 “谢了兄弟,回头喝酒啊。” “好勒。” 有酒场,谁都喜欢。 孔岩没回警局,再次拿起电话给李家鹏办公室打过去,报告这些情况后,按照李家鹏的指示去了夜色家。 李家鹏分析,这不是一件小事。 他放下孔岩电话,又给苏怡梅打了一个,报告了这件事后,告诉苏怡梅他们将在夜色家集合。 “我也去。”苏怡梅觉得自己等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几个人先后聚集夜色家。 孔岩先把自己刚才两个小时内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又把自己让手下人调查得到的情报说出来。 “那个断指人是沈家班的?”夜色问。 “对。” “沈家班是沈清风的,卞汉光和沈清风联手bǎng jià他带的两个孩子?为什么?干什么?”夜色连问两个为什么。 他在沈清风被免职的那晚,跟踪沈清风,亲眼看见他走进匾额是沈家班的大院,就此知道了沈家班的底细。 这两个为什么,其实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 “两个男孩?长得什么样?”苏怡梅问。 “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胎。” “那就是柳学成的儿子,他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男孩就是双胞胎。”苏怡梅兴奋的说。 “卞汉光要bǎng jià柳学成的儿子?为什么?”夜色继续提问。uu看书 ww.uukans.cm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呆了所有人,也困扰了所有人。 “卞汉光一旦实施bǎng jià,他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柳学成身边,他没有直接杀掉柳学成,说明他对柳学成的仇恨还没达到杀人程度,报仇的因素可以剔除。”李家鹏首先分析。 “他bǎng jià柳学成的儿子,等于断了柳家的根,柳学成必定对他提出的要求百依百顺,说明柳学成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苏怡梅接着说。 “图纸。”夜色一语中的。 他继续解释:“卞汉光先跟着柳学成去了大牢,见到小林苏,他会把听到的一切向他的上峰报告,这个情报最终会传到土肥的耳朵里,土肥没时间再等,必须加快他的行动,首要一点,他必须拿到洛邑的图纸,然后实施他的破坏行动。bǎng jià是为交换而设计的歹毒阴谋。” 苏怡梅睁大眼睛,攥紧拳头:“那就再好不过了,趁着这个机会,咱们也掺和一下。”11 第349章 基本护照 & 12点整 “掺和一下?”夜色知道苏怡梅的意思绝不仅仅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对,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以前知道一些柳家的情况,这次彻底摸清楚了,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卞汉光的愚蠢给我们制造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苏怡梅在听到孔岩的报告后,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串联到一起后,瞬间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图案。 她开始现场安排任务。 “家鹏,你明天中午之前务必把柳太太、柳家的两位xiao jie带到火车站,安排人手保护好,事先买好五张车票,等着我带柳家两位少爷前来汇合。” 自从李家鹏担任局长之后,和柳学成的关系迅速密切起来,很多事情,他出面事半功倍。 “好。” “记住,带好柳家除了柳学成外其他所有人的yi qiē zhèng jiàn,和柳学成讲清楚,所有家人迫于安全原因,不得不离开洛邑一段时间,叫他理解并配合。” “你放心。” 大乱时期,这点道理柳学成能轻而易举的接受,并为此心怀感恩。 “夜色,你的任务是把杜宽明天叫到西城门,确保柳家少爷顺利出城门。”苏怡梅充满歉意看向夜色。 这样交代对于夜色可能会有些困难,不过,除了夜色,能叫的动杜宽的人就只有张裴沣了,她不想让张裴沣知道这件事。 夜色明白苏怡梅的意思,笑着回答:“放心吧,我让姚艾去找他,绝对完成任务。” 苏怡梅冲着姚艾笑笑,故意曲解其中的含义:“嫂子,这男人啊,还是离不开女人。” “那是当然,”姚艾舍我其谁、的豪气云天的回答。 她的个性和苏怡梅很像,两个人凑在一起,可以说出很多让别人瞠目结舌的话。 “她俩一直都是这样么?”李家鹏的确被瞠目结舌到了。 他以为能留在夜色身边的女人必定是个百依百顺的人物,没成想姚艾的泼辣大方远远超过一般女人,和夜色的儒雅风流失之千里。 让他当介绍人的话,他绝对不敢把姚艾这种风风火火的女人介绍给大才子夜色。 “怎么,不好?我还想给你们,”姚艾抬手指向李家鹏和苏怡梅,她的话仅仅说了一个开头,就被夜色打断:“时间紧急,怡梅你继续布置。” 他知道姚艾要说什么,也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撮合李家鹏和苏怡梅,纯粹是姚艾的一厢情愿。 “孔岩带着警察局的人在周围布控,记住,你们既要让卞汉光表面看起来阴谋得逞,顺利出了西城门,又要能抓住几个沈清风的手下,一定要从他们嘴里逼出沈清风参与其中的口供。”别看苏怡梅是个女人,脑子里的点子一点也不比男人少。 “放心,一共十个人,怎么着我也能抓住两三个。”孔岩胸有成竹,他的任务很好完成。 “我呢?”周围一圈人都领了任务,夜色除了现场动动嘴,没别的。 “你是病人,是昏迷的人,出去太危险。”苏怡梅制止道。 夜色正色回答:“正因为我是病人,就像王进一当初一样,已经被所有人都遗忘了,所以我反而是你们之中最安全的人。我能干什么,你只管安排。” “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去西城门吧,万一有什么事,只有你能在现场指挥得动杜宽,记住,我们的目的要让所有人知道,柳家的两个少爷被卞汉光带走了。”苏怡梅布置了一大圈,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城门。 以西城门为分界线,带着两个孩子出城,是一番景象,带不出去,又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明白,我化妆之后再去,保证没人能认得出来我。”夜色学着江湖中人,拍着胸脯做出保证,让所有人放心。 “这次行动,小孔立了一大功,先口头表扬一次,回头让李局长好好请你吃一顿。”苏怡梅许下空头支票。 “苏姐,你一直都是这么,这么,”孔岩摸着脑袋,突然词穷,往日的调皮和机灵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停了一下,夺口而出:“这么可爱!” “可爱个头!”李家鹏装作生气,拍了一巴掌孔岩的脑袋:“她可爱,让我出钱请你喝酒。” “废话,你现在是什么人,你不出钱谁出钱!”姚艾立刻帮衬自己姐妹。 “哈哈哈,”所有人哄堂大笑。 “好了,大家分头准备,我现在要出去办点事。”苏怡梅抬腕看看手表,她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也很紧急。 她要去找何昌国的公子hé fēng要样东西。 何公馆在何昌国调走后冷清了不少,昔日人来人往的警备司令部的那些擅长巴结的军官们全部销声匿迹,反倒是新任属地部下拐弯抹角通过居住在洛邑的亲戚,想法设法打听到何公馆的位置后,一轮全新的面孔开始逐渐出入何公馆,展开夫人外交。 苏怡梅的面孔何家下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当她到了门口后,被一个中年男子挡在门口。 “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家。”他的话里带着隐喻,他的眼珠带着轻蔑。 言外之意,女人,好好找个男人嫁了,别整天为了荣华富贵,捉摸着老少通吃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喂,想让我走,告诉我你家少爷现在在哪里?”苏怡梅搔首弄姿,很不正经的问。 “去去去,少爷去哪里了会告诉我一个下人?就算告诉我了,我凭什么告诉你,走走走。”中年男子夹带何府的声势,店大欺客。 苏怡梅没时间在这里跟他斗嘴怄气,她直接用了最好用的一招,从兜里掏出一张法币,在中年男人脸前晃荡,眼珠射出的是比他刚才厉害百倍的蔑视。 中年男人立刻从高傲变得卑贱,低着头,眼珠跟着法币转圈,嘴巴顺溜的说出一个地址:“翠云阁。”, 苏怡梅扔下法币,走到大路上,给自己家里打了一电话,叫司机开车来接她,然后直奔翠云阁。 何家少爷hé fēng是翠云阁的常客,被柳学成冷落的头牌审时度势,施展浑身解术,投入hé fēng的怀抱,再度称艳翠云阁。 最近一周,hé fēng每天都到这里寻欢作乐。 “何爷,外面有人找。”走进头牌房间通报的丫头不知为什么,异常兴奋。 有女人来砸店,绝对有热闹可看。 “谁啊,这么没眼色,真讨厌。”hé fēng躺在头牌的腿上,享受着不轻不重的按摩。 “谁?你敢说这种话?”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同时也能听见沉重的脚步声。 hé fēng做梦般楞了一下,耳熟。 糟糕,不得了! 他腾的一下,双臂撑住床铺,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苏怡梅像只母老虎,怒气冲冲站在他面前。 “何大少爷,这就是你的本质吧。”苏怡梅瞪眼,左手拖着右臂竖举起来,手掌放在下巴的位置,怎么看都是随时呼人的架势。 “苏苏,梅梅,”hé fēng心虚的跳下床,光着脚丫站在苏怡梅身边。 男人的劣性,在于他喜欢遍采野花,但在他的家里,给他支撑面门的女主人绝不可能是寻花问柳的人,必须是高贵典雅之人。 “hé fēng,什么意思?前两天刚跟我说一起出国,合着你就出国出到这里来了?请问这是哪个国家,什么护照?”苏怡梅右手手掌在hé fēng脸侧晃动几下。 hé fēng一动不动,反而舔着脸迎上去,舔着脸巴结:“美人手掌自带香,怡人心脾。” “无耻。”苏怡梅放下手掌,双眼打量这间屋子,然后厉声喝问:“说,这里到底是哪个国家!用的是什么护照!” “苏苏,梅梅,我错了,我愿意挨罚,你说要什么,钱?珠宝?地契?只要你不生气,要什么都行。”hé fēng满不在乎的问。 一个普通百姓还能三妻四妾,况且以他的家世和身份,玩玩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你苏怡梅再矫情再清高,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他相信苏怡梅是借着耍脾气,在翠云阁树立她正牌夫人的权威。 “无耻。”苏怡梅放下手掌,双眼打量这间屋子,然后厉声喝问:“说,这里到底是哪个国家!用的是什么护照!” “苏苏,梅梅,我错了,我愿意挨罚,你说要什么,钱?珠宝?地契?只要你不生气,要什么都行。”hé fēng满不在乎的问。 一个普通百姓还能三妻四妾,况且以他的家世和身份,玩玩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你苏怡梅再矫情再清高,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钱、地契、珠宝我都要,另外我还要签证。”苏怡梅理直气壮的吼。 “好好好,都给你,走,咱们回家说去。”hé fēng推着苏怡梅往外走,鞋都不要了。 只要能谈判、能商量,他就什么什么都不怕,何家敛的财,足够他挥霍。 两人坐上苏家的车,再次返回何家。 还是那个守门的中年男人,试图拦车时,突然发现不对劲。 车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刚才被自己刁难的女人,一个分明就是少爷。 他俩真的认识?有关系? 中年男人哆嗦着腿脚,开了铁门,深鞠九十度的躬,迎接。 或许是未来的女主人,他发誓从现在起,只要看见她,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苏怡梅指着车外的那个鞠躬的男人,冲着hé fēng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你一个德性。” hé fēng身上的臭气还没散尽,根本不敢怒怼苏怡梅,继续贼笑着调节气氛。 两人走进客厅,苏怡梅坐在沙发上,伸出右手:“拿来吧,钱、珠宝、护照。” “宝贝,钱和珠宝现在就可以给你,你要是拿着护照逃跑了,我怎么办?去哪里追你?不行不行,要不也换成珠宝?”hé fēng死皮赖脸的磨蹭。 苏怡梅啪的一声狠劲拍在他的肩膀上,声色俱厉的说:“姓何的,钱和珠宝我苏家没有?老实说,要不是苏家只缺护照,我还用得着跟你在这里浪费口舌么?而且几天前,是你信誓旦旦的说,只要一天时间,我要几个有几个,现在兑现承诺吧,我要的不多,我家四口人,每人一个,你给四本,现在就要,否则咱们绝交,我明天就嫁人。” “别别别,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拿。”hé fēng晃动苏怡梅的肩膀,讨好的说。 苏怡梅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hé fēng的求饶。 hé fēng放开苏怡梅,走到自己的卧室,很快又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朱红色木盒,四个小红本本,还有一叠法币,献宝般递给苏怡梅:“宝贝,你看。” 他脸上堆满自负和得意。 就像苏怡梅所说,法币和珠宝苏家不缺,可护照不是苏家说能拿到就拿到的。 苏怡梅翻开护照,娇滴滴的问:“这个是不是真的?” hé fēng举起右手发誓:“如果是假的,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转世变成猪。” “你怎么有这么多?”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同学的父亲管这个,我从他那里拿了十本盖好章的空白护照,只要把上面的空白栏填上就是真护照了。”hé fēng继续讨好。 他现在的家境容不得他舍弃苏怡梅另选他家,而苏怡梅也是要美貌有美貌、要家世有家世的女人,苏家和柳家关系很亲密,日后仰仗柳家的地方,只要有苏家,就能畅通无阻。 苏怡梅举着四本护照,在自己手心里啪啪啪拍了三下,嗔怪的瞪了hé fēng一眼:“算你识相,东西我拿走了,你可是不能心疼啊。” “是是是,大xiao jie,只要能让你开心、高兴,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hé fēng口是心非的回答。 现在没结婚,装装无所谓,等结婚后,看我还会不会对你百依百顺! 苏怡梅拿到四本护照后,连带法币和珠宝一起,离开何家。 这四本护照,正好可以给柳家四个孩子用,以此策反柳学成,让他拿出图纸。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三十分钟,苏怡梅乔装成一个普通女子,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装着一篮子青菜,好像一个买菜的妇女。uu看书 .uuknshcm 她提前半个小孩来到城西门,蹲在路边观察动静。 五分钟后,三个壮实的男人晃动着出现了,他们鬼鬼祟祟的,在西城门内外几进几出,来回徘徊。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苏怡梅看不懂他们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且,孔岩报告他们至少有十人,这里一共才出现了三人,其他人都去哪里了?干什么了? 他们这么做只能让周围的人第一时间记住他们,或者说他们的举动太过招摇了。 又过了十分钟,一身便装打扮的杜宽同样按时出现,他悄悄走到城门旁边一家茶摊上,坐在路边不起眼,却又能看到整个城门的位置,要了一壶,慢吞吞的喝起来。 除了夜色,该到的都到齐了。 苏怡梅扒开篮子里的青菜,偷偷看了一眼藏在蓝底的手表,现在时间正好十二点整。8 第350章 横生意外 &犀利眼神 十二点整,西城门内外静悄悄的,卞汉光没有出现,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没出现。 杜宽忍不住,从茶馆走出来,站在路边一棵大树下抽烟。 苏怡梅盯着通过西门口的马路。 孔岩和他带着的人,装成在路边卖香烟、擦皮鞋、拉黄包车的,分布道路的四个方向,形成一个天然的口袋。 只有那三个显眼的男人,还在城门口不断的进进出出。 突然,苏怡梅看见篮子里扔进一个小纸条,一个男人的身影闪过她前面,朝着靠在大树下的杜宽走过去。 苏怡梅的手伸进菜篮子,用菜叶作掩护,看清了纸条上面的字,只有两个:小心。 她顺手把纸条搓成一个死死的小球,扔进靠着自己不远的一个小水坑里。 那个人影经过杜宽身边时,不经意间用肩膀撞了了一下杜宽的肩膀。 四目交错,杜宽脸色苍白:“你!” 撞他的人是竟然是夜色。 虽然夜色化了妆,但一个人的眼神很难改变,该正直永远正直,该猥琐很难刚毅。 “跟我走。”夜色依然没有停止,反而朝着哨兵的方向走去。 杜宽震惊片刻之后,是满脸的喜悦。 他继续叼着烟头,跟在夜色后面,用低头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个死角地带,夜色冲着杜宽说:“赶紧给其他门打电话,看看卞汉光从哪个城门出去,立刻截住他,车牌号5278,千万不能让他带着任何人出城门。” “理由。”说出这两个字时,杜宽已经走向哨卡。 “自己想。”夜色没工夫交代到一字一句。 杜宽径直走到哨兵面前,拿出自己的证件一晃,同时交代:“不要动,不要出声,干好你自己的事。” “……”哨兵的嘴巴张到一半,右手举到一半,全都收回去。 他是从这里走出来去的人,又经常带队全城巡视,哪个城门带队的下层军官和哨兵都见过他,都知道他的存在和权利。 杜宽走进岗楼,拿起电话,分别给北、南、东三个城门打电话。 “我是杜宽,见到车牌号5278的黑色轿车,暂时拦住,并且马上给西城门打电话,我在这里等着。”杜宽把这句话重复了三遍。 走出哨卡,他站在哨兵背后低声说:“继续你的事,不许回头。” 然后,他若无其事从后面人群中穿插几下,晃了一下路人眼珠,又回到夜色身边。 两人距离十米的距离,依然保持冷漠,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等人的时间过得最慢。 眼前经过的每一个人、耳边传来的每一个声音,对于夜色、苏怡梅和孔岩,无异于煎熬。 还不仅仅是煎熬,更夹杂着强烈的渴望和期盼。 五分钟过去了,西城门没有任何变化,另外三个城门也没有任何回应。 十分钟过去了,依然如此。 苏怡梅站起来,借着活动腿脚的机会看向夜色。 她快要沉不住气了。 夜色的眼神则看向三个还在晃荡的男人。 怎么办? 动手抓人,逼问? 还是继续等待,静观其变。 不管采用哪种办法,都存在极大风险。 夜色进退两难。 他的额头,不知不觉中冒出了汗水。 他的双眉,皱出一个“川”字。 两难之际,城门口斜向方向走出一个浪荡公子,嘴角叼着烟,脖子上带着一个硕大的金链子,眼睛上架着一副黑墨镜,嘴角哼哼着,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他目中无人,螃蟹般横着走,那里人多他往哪里走,哪个人看着让人畏惧他往哪里撞。 毫无疑问,他撞到了徘徊穿梭在城门口的三个男人中的一个身上。 “喂,长眼没?”对方弹弹衣服。 “长了,四个。”架着墨镜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讥笑着回答。 “你敢戏弄劳资,找死!”被撞的男人伸出手,做足打架的架势。 另外两个男人立刻从两边拉住他,冲他瞪眼、挤眉,用各种姿势警告他不要惹是生非。 可惜,长了四眼的男人分明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过去的主,他拉扯着对方的衣服,不依不饶,手腕力道之大,出人意料,竟让对方蹦蹦跳跳数次,无法脱身。 “大哥、大爷,算我们不对,成么,您发放了他吧。”其中一个男人巴巴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到墨镜男人手里。 “兄弟,你比他实相。” “呸!”墨镜男人冲着地面呸了一口之后,宛如变把戏一样,掏出一样东西,往前面一甩,“砰砰砰”震天动地的响起来。 “快跑,死人了!”周围有人起哄。 “救命啊!” “枪声,是枪声!” 起哄的结果是造成混乱,混乱的结果是没人追究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逃命要紧。 人群向无头的苍蝇四处冲撞,西城门内外乱成一锅粥。 “真特么晦气,一串鞭炮就能吓死你们!不好玩。”墨镜男人站在现场喊叫一嗓子。 但是,没人听,周围依然是四处逃窜的路人。 骤起的纷乱,让几个埋伏在城门口的人不知所措。 躲在一边始终没有露面的夜色则从墨镜男人夸张的表演中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审视四周,冲着杜宽做了静观不动的手势后,继续观察现场。 乔装买菜的苏怡梅突然被一个男人拉住手腕,他的另外一只手拎起篮子,带动苏怡梅往人群里钻。 那个男人在她耳边说:“跟我走,四少爷让我来的。” 他的话是告诉苏怡梅,他不是坏人,不要反抗,请配合。 苏怡梅眼中仅仅略过一抹惊诧,尔后相当顺从的跟着他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横生意外,往往意味着真的发生意外了。 孔岩带的人瞬间也被冲散,这群人个个以自保为先,没人再去想抓人的事情。 眼看自己人全都安全撤离,夜色冲着杜宽做出一个手势,他的指头指向哨兵。 杜宽点点头,走向哨兵,训斥着:“傻了?鞭炮声都听不出来,还不赶紧维持秩序去!” 哨兵立正回答:“长官,卑职当然知道是鞭炮,所以一直呆在这里,是想看看热闹。” 枯燥的军营生活带给他们的孤寂无聊,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弥补。 等他看够了,再去撵人。 反正这个时间没有接到有大人物经过的通知,无需警戒和清场。同时还有杜宽在场,他不用负任何责任。 夜色躲在一边,继续观察。 他的目光来回巡视不下五遍之后,猛地在正对着他的对面,发现一双和他一样的、犀利的、审视的目光,来回移动。 那个眼神,让夜色惊魂! 似乎见过,不,越看越觉得肯定见过。 危险! 夜色猛地回身,紧贴墙壁。 对面那道犀利的目光,延迟一秒钟落在他刚刚消失的地方。 “好险。”夜色微微吐了一口气。 对方之所以没有提前一秒发现他,和他自己刚才犯了同一个错误。 只顾左右,甚至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搜寻哪里还有视觉上的死角,唯独遗漏了自己的正对面。 这个常人最容易犯下的错误,给了夜色一条生路。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夜色趁乱消失。 带走苏怡梅的是蝎子,他按照张裴沣的吩咐把想象中的未来女主人带到安全地方后主动离开。 杜宽命令哨兵维持好秩序后马不停蹄巡视四个城门,美其名曰临危不惧,成为闹剧后唯一一个暴露身份的人。 他之前打电话时已经暴露身份,躲是躲不过去的,索性大摇大摆转一圈,为自己提高点威望。 事后,所有人集中夜色家里,分析这起事件的诡异之处。 李家鹏说出更令人震惊的结果。 卞汉光连人带车丢了,一同失踪的还有柳学成的一对双胞胎儿子。 一切行动突然之间失去了方向,全部乱套了。 “柳家怎么样?”夜色问。 “柳学成如坐针毡,得到消息后憔悴不只十岁。我奉命把柳太太和两个女儿安排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安全地方,等候双胞胎的消息。”李家鹏靠着桌子,烦躁的抽烟。 一屋子的人,沉重不已。 好好的计划,突然之间灰飞烟灭变成一场空,而他们想要找到的人,踪影全无。 “家鹏,发生这种事情后,你们警局按照正常程序,该怎么办?”夜色问李家鹏。 他们的业务有重叠的部分,但是隔行隔山,一些细节方面还是有很大差别。 “受害人报案后,开展侦察,像柳学成这种特殊身份的人,动静会很大。”李继鹏回答。 警察局的权利比特务处要小的多,干什么事也谨慎的多。 “你马上回去,给柳学成说一声,让他知道后,立刻展开全市搜捕,声势越大越好,要和柳市长的身份相符合。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机会,把跟卞汉光有关的所有人全部查一遍,制造机会,把钱梅玲从坑里扒出来,怎么样?”夜色征求大家意见。 “我看行,”苏怡梅同意。 她很疑惑的看向夜色,问出一个让大家惊讶,却在夜色那里无动于衷的问题:“张裴沣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张裴沣知道?”李家鹏吃惊。 他在火车站,没有亲身经历,不知道详情。 “对,是蝎子带走我的,除非他当时是偶然从那里经过。”苏怡梅摇头。 她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 “张裴沣就在那里,那个扔鞭炮、制造骚乱的人就是张裴沣。”夜色认识他的眼神,就像杜宽认出他来一样。 张裴沣的眼神独一无二,他带着邪气、睥睨天下的眼神,整个洛邑城内没有几个人能装的出来,能装的那么像。 “他为什么捣乱!”苏怡梅暴跳如雷,对他已经积累起来的好感瞬间土崩瓦解。 “他救了我们,他应该知道我们就在附件。”夜色终于明白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犀利眼神让人恐惧的地方了。 “救了我们?”几个人同时问。 “对,告诉我们的人,最近一段时间小心点,我觉得要出事。”夜色以他本人在特务处经历紧急事件后所采取的措施得出判断。 “我的行动呢?”李家鹏反问。 他是不是也该在小心的范畴内? “你正好相反,你的动静弄得越大,整个洛邑城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就越高,方方面面传播的消息就越多,给我们制造的机会就会以半透明的甚至公开的形式暴露,当警察局、特务处甚至调查科的人都忙于调查线索事,就是咱们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 “柳家双胞胎怎么办?我从何昌国儿子手里拿到护照,本来准备用送他们出国,换取柳学成手里的图纸。”苏怡梅担忧。 莫名其妙的变故,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别着急,卞汉光和咱们都能想到的事情,别人也能想到。不管是谁劫走柳家兄弟,最终还是要跟柳学成联系,这一点,家鹏在他身边,所以,主动权还是在咱们手里。”夜色的分析非常到位,稳定住了大家的情绪。 “夜色,你怎么知道张裴沣救了我们?我们在那里有什么危险?”苏怡梅突然想起她因为着急而遗漏的问题。 “有人监视现场,在我的对面,也就是说现场除了咱们、卞汉光和张裴沣,uu看书ww.uun 还有一支神秘的人马。” 夜色讲述他所发现的对面的那双眼珠。 “那就是第四股势力了,他是谁?他要干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存在,震惊了所有人。 如果夜色说的是真的,如果张裴沣不出面制止的,他们现在会怎么样? 喋血西城门或者被捕入狱。 “最大的可能还是王进一,我们的这次计划泄密了,所以柳家兄弟无缘无故失踪,所以张裴沣出现在西城门演了一出戏。”夜色根据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说出自己的判断。 “怎么可能?”苏怡梅不敢相信夜色说的话。 他们的计划环环相扣,准备严丝合缝,参与的人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这个计划,怎么外泄的呢? “从柳学成哪里?从卞汉光哪里?从沈清风哪里?”李家鹏说出几种选择。 “不用猜,直接找张裴沣就能问清楚。”夜色微微的笑。 “谁去?” “我和苏怡梅。” “不行,你会暴露真实身份的。”苏怡梅直接回绝。 “我的真实是身份,他早就开始怀疑过,不过以他的个性,他对别人的事情从不关心,他最关心的是用情报赚钱的事,所以我即使暴露身份,现阶段对他的生意没有大碍,他不会嚷嚷出去的。至于你,你该怎么解释才好?”夜色笑着反问。 苏怡梅对张裴沣,还处于模棱两可的境地。 “你觉得你当时装成买菜的出现在那里,杜宽也同时出现,他会作何感想呢?”夜色盯着苏怡梅,提出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第351章 身份障碍 & 出现漏洞 “我,我可以胡搅蛮缠,可以天马行空,可以连哭带闹。”苏怡梅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 她的出身、她的见识、她的眼界、她的姿色,在对付一个男人的时候,可以有很多种选择。 “敢不敢跟我一起去?”夜色又问。 “一定要跟你一起去。”苏怡梅走过去,主动挽住夜色的胳膊,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英雄配美人!” 李家鹏叹为观止,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别人做不到的。 夜色叫了一辆黄包车,他和苏怡梅宛若一对情侣坐在车上,直奔张裴沣家。 张家在洛邑至少有三处宅子,但是夜色每次自己能找到人的地方只有张裴沣自己的小院子。 敲门声只响了一下,里面就开了,蝎子似乎站在原地正等了很久。 “你们?”他的手指有些恍惚,在两人中间左右徘徊,明显是被吓到。 “怎么样,蝎子震惊的是你和我在一起的事实而不是我出现的事实,可见张裴沣已经坦然接受了我的身强体壮。”夜色调侃着对苏怡梅说。 “怎么样,蝎子震惊的是你和我在一起的事实而不是我出现的事实,可见张裴沣已经大概来理解我出现在现场的理由了。”苏怡梅机敏做出快速的反应。 只有蝎子第一次勇敢在主人面前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 翻白眼。 你们和四爷之间的问题为什么把我霍霍进去,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怼。 “两位请。”蝎子带着两人去了张裴沣从没在里面见过外人的一间密室。 走进密室,面积不大,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 空气有些紧张。 那张桌子后面,有一把供主人坐的椅子,另外三张在桌子前面,是供客人坐的。 此时,张裴沣坐在主人席上,脸色并不好难看,甚至是横眉冷对,怒从心生。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向走向自己的两个人。 两个人,坦荡、自然、落落大方。 就在夜色很主动准备在他对面坐下的刹那,张裴沣突然抬腕,举起的一支枪枪口正好对准夜色。 “我到底该叫你什么?夜处长?夜同志?夜专员、夜桑?”张裴沣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竟然带这一丝自嘲的笑。 他自以为最了解、最信任的人,居然是他一点也不了解的人。 这种打击,沉重而巨大,以至于他暂时顾不上苏怡梅。 “你太激动了。”夜色不躲不藏,稳稳的在他对面坐下。 对面的枪口,跟随者他身体的移动同时移动,慢慢对准了他的眉心。 “不,是你不要激动才对,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张裴沣不为所动。 “张四少爷,从你认识我那天起,我只有一个名字名叫夜色。” “你偷换概念,你的名字不可能换,我问的是你的身份!” “我跟你第一眼认识的时候,你纠结过我的身份么?我出小黄鱼,你出情报。我救你性命的时候,我纠结过你的身份么?你我携手的时候,纠结过彼此的身份么?我的身份,能成你走阳关道我走独木桥的障碍么?如果能,你不必问,我现在就离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夜色缓慢的、强硬的回答着。 “或许,有身份才是能和你张四少爷继续交往下去的资本?”夜色有意补充。 张裴沣沉默不语。 他明白夜色这段话的含义。 他们两人的交往,基于巧合,继于巧合,真正的进一步深入,却是通过对彼此人品的认可之后才开始的。 夜色说得对,两个人的交往凭借的是真诚和自愿,没有谁对谁错,没有谁对不起谁,纯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你为什么装成昏迷不醒?”张裴沣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张裴沣,你的每一件事都像我汇报么?你隐匿于内心的、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怎么处理?你遇到不得已而为之的事,难道能放弃么?你面对想要害你的人,不能想办法来还击么?”夜色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撞击到张裴沣的心灵,让他无言以对。 “那,你今天为什么去西城门?”张裴沣语速突然放缓。 他前面铺垫了半天。 “为了寻找一个暗中一直监视我的人。”夜色理直气壮。 他在第一次正面看到那双眼睛之后,完全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谁?”张裴沣无法证明夜色的回答属实。 “张四少爷,听清楚我的话,我、在、找。”夜色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哈哈,太精彩了!像过堂。”苏怡梅恰到好处拍起小手,呐喊喝彩。 张裴沣斜眼瞪过去,对夜色无可奈还的愤懑全都在苏怡梅的笑声中爆发了。 他“砰”的一声拍响桌子,幽怨的继续瞪着苏怡梅。 苏怡梅趁势抬腕指着张裴沣嗔怪:“你,你瞪我?” 她的脸拉拉下来,怒不可遏。 一双杏眼挤了几下,挤出两滴眼泪。 夜色暗笑。 这个机灵的丫头,知道如何以柔克刚。 “还哭,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张裴沣的怒气在提到她和他在一起时,腾的一下像升高的血压,又一次冲上来。 夜色看出张裴沣眼中的妒意,故意侧过头,伸手替苏怡梅擦掉流出的眼泪。 他的手指,刚刚落在苏怡梅的眼角,惊得张裴沣从坐了半天,纹丝未动的椅子上一下跳起来,胳膊支撑桌面,竟然从桌面上翻过来,落在苏怡梅的另一侧,又以迅雷之势打掉夜色的手指:“去去去,一边呆着去。” 夜色冲着苏怡梅一挤眼,坏笑着坐正身体。 “我从何峰手里骗了四本护照,准备给柳家双胞胎,目的是为了讨好新任市长,我爹想升职,我这个当女儿能不帮他么。”苏怡梅气鼓鼓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柳家双胞胎十二点要出城门?”张裴沣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 “喂,张裴沣,你审犯人呢?我凭什么告诉你?姑奶奶今天偏不告诉你。”苏怡梅插着腰,刁蛮的回答。 她的架势,摆明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千金大小姐。 不仅如此,她一旦抓住机会,立刻开始发飙:“张裴沣,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为什么去那里胡闹,坏了我的好事!” 张裴沣哭笑不得,前一刻还觉得她明事理,后一刻就变成了小泼妇。 “快点,马上给我老实交代!”苏怡梅站起来,拍着桌子,抬起头,和张裴沣脸对脸。 “卞汉光的行动泄密了,有人准备借机抓捕地下党。”张裴沣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光毫不遮掩的看向张裴沣。 苏怡梅故意指鹿为马,双手抓着张裴沣的衣领摇晃:“什么,你说我是地下党?” “姑奶奶,我不是说你。”张裴沣第一次见识到苏怡梅的野蛮,无可奈何的摇头。 “兄弟,唯女子难养。”夜色站起身隔着苏怡梅拍了一下张裴沣的肩膀,同情地说。 “你没说全,还有小人呢。” 苏怡梅扭过头,不愿地的反驳。 “等你结婚生了孩子我再补上。”夜色的话把苏怡梅弄了一个大红脸,却让张裴沣满意的不得了。 这句话,变相扯清了夜色和苏怡梅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不敢再继续询问苏怡梅为什么和夜色一起来他家的原因,如果问了他,苏怡梅敢把眼前的桌子掀了。 这个疑问,等以后有机会再问。 张裴沣对夜色的气愤,化解于无形之间。 他对夜色和苏怡梅所做的一切,暂时只能不了了之了。 不仅如此,夜色走后,在苏怡梅的死缠烂打之下,张裴沣交代了他从哪里得到的此次行动的消息。 是有人主动送上门的。 张裴沣的情报网络遍及各行各业,参与人员之多也是数不过来的。 整个洛邑跟这个行业有关的人都知道,想要用情报挣钱,首选的就是张裴沣的情报网,收情报的钱多,线人的安全还有保障。 事发当天,张裴沣先是得到卞汉光准备绑架柳家双胞胎的消息。 对于这种绑架,张裴沣觉得赚钱还不如看热闹来的刺激,他准备袖手旁观。 十二点前十五分钟,蝎子突然跑进他的书房,气喘吁吁的说:“四爷,刚刚得到的消息,西城门的事情似乎发生了变故,柳家双胞胎好像又被别人带走了,而且,似乎是调查科的人要在西城门抓人。” “抓呗,爱抓谁抓谁,管咱们屁事。”提前吃饭的张裴沣举着刀叉,正在对付一块五成熟的、带着血丝的牛排。 “苏小姐现在在西城门口。”蝎子的这句话,成功震掉了张裴沣手里的刀叉,地里咣当的落在盘子里。 他的眼珠顿时变得黝黑可怕,声音低沉的问:“她在哪里干什么?” “据说是装成了一个买菜的。”蝎子的回答虽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发现苏怡梅的人恰好是认识她的人。 张裴沣听到化妆成买菜的几个字后,踢倒椅子,抓起外衣,从一边书桌的抽屉里掏出几样东西后,立刻乘车赶往西城门。 好好的千金大小姐偏偏装成一个买菜的,古怪。 这个消息,苏怡梅回来后立刻告诉了夜色。 “谁卖给他的?”夜色问。 “说是一个外号叫野狼的男人。”苏怡梅说。 “这趟没有白去,我叫小余查查,这个野狼是谁?”夜色面带喜色。 “好,说不定可以查出柳家双胞胎被谁带走了,现在藏在哪里?”苏怡梅希望通过寻找野狼,带出一连串的线索。 “我给家鹏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柳家受到勒索电话或者勒索信件没有?”夜色则希望通过这点,确定双胞胎的绑架是否和想要抓他们的人有关。 很快,各方综合反馈的消息,证明了夜色心中的猜测。 柳学成那里除了联系接到四份勒索信件外,勒索人至今并未露头。 “你觉得勒索人会是什么人呢?”夜色问李家鹏。 “他们为什么用信而不是带电话呢?我觉得他们在制造假象。”李家鹏经办过很多勒索案件,像这种明明可以通过电话,很快拿到钱财离开,却不慌不忙一再更改条件和见面地点的勒索人,看似谨慎狡猾,谋划周全,实际上是在拖延时间。 “我也觉得是这样,所以其中必定有蹊跷。”夜色完全同意李家鹏的分析。 余绍坤带来的消息,是他们的追踪并没任何进展,整个洛邑城内外号叫野狼的人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人在群斗中已经死了,剩下的两个人这两天巧的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耐心等他们的出现。 “另外,你们在找人的同时也注意一下当时守在鸠山一藤家门口的那个老太太,我曾经跟她说过话,本地口音,门牙上面有一个金牙。uu看书 w.ukanshu”夜色指出一条被遗漏的线索。 “对了,那个老太太,当时我打晕她之后,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失踪了。”余绍坤拍着自己的脑袋,懊恼不已。 就在三人交谈之际,苏怡梅从外面走进来,她行色匆匆,似乎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出什么事了?”李家鹏问。 “我刚从白熊家的绸缎店门口经过,总觉得那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苏怡梅接过姚艾倒的水,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 她走的很急,脸上出了不少汗。 “怎么不对劲?”夜色对此产生了警觉。 白熊招供了,他的联系人刚开始是曾云峰,后来按照上级安排,蛰伏起来后被唤醒的,那个唤醒他的人恰好是特务处的苏怡梅。 “我当时和同事一起经过店门,差点进去,经过时就觉得周围有人监视那里,我没停留,直接走了。” 干他们这行的,几乎每人都有一种对外界异常境况的本能反应,有的人用眼睛,用的人用触觉。 “据我所知白熊没有除了曾云峰之外的联系人,不应该啊。”李家鹏说。 “万一他擅自发展了某个人,或者擅自联系过某个不是我们这条线上的人呢?”夜色的推断不无道理。 白熊在接触人的过程中,或许会发现某个思想行动进步的人,认为适合变成他的战友的人,或者违法纪律,擅自接触了别的线的人,都有可能。 “那就糟了,白熊后来接触过的人只有钱梅玲和特务处的苏怡梅,而在城西门抓地下党的可能是调查科的人。”夜色越想越怕。 第352章 猜枚抓人 & 姚艾遇险 能让特务处和调查科心平气和坐在一起的人,只能是王进一。 夜色在确定自己的推测后,也更加懊恼自己的无所作为。 从第一次怀疑王进一诈尸时起,他不止一次去王进一家附近侦查过。 王进一的老婆一如既往,死气沉沉,除了极少出门外,一直都在家里呆着。 他的孩子,全都在外求学,身边一个没剩。 身边伺候的一男一女一对中年夫妻,是夜色唯一没有正面接触的人。 能在王进一身边呆着的人,即使是下人老妈子,极有可能是老牌特务,非到万不得已这种人不能动,一动就会坏了所有计划。 夜色的几次行动都没有任何斩获。 他为此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夜色?”苏怡梅在一边叫他。 夜色迟钝一会,才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 “让姚艾到绸缎店去看看。”苏怡梅刚才说这句话的时候,夜色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必须有人亲自到现场去看看,才能证实苏怡梅的警觉是否正确。 如果能证明苏怡梅的警觉是真,那么从绸缎店入手,将是一个新的切入点。 “让嫂子去,太危险,我不同意。”苏怡梅反对。 “只有女人去那里,才是最安全的。”这个问题夜色同样想过。 危险时刻,姚艾才是最佳人选,夜色不能举贤避亲。 “哪天去?我可以去接应一下。”苏怡梅想要去接应。 “不行,你们同时出现在那里,太招人。”夜色直接反驳。 姚艾的身份,苏怡梅的背景,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又有特务处苏怡梅的存在,很难不让人把她们联系到一起。 “夜色说得对,你们不能同时出现。”李家鹏同样反对。 很多问题,往往从不引人瞩目的细节上露出马脚。 “好,我听你们的,嫂子你一定要小心。从现在开始,分头行动,三天后再碰头。”苏怡梅很快接受了大家的建议。 他们所有人,必须明智的对待每一次行动,才是对大家的负责任。 这两天,洛邑城内城外陷入莫名恐慌之中。 主要路口有人把守检查,大街小巷来穿梭不同的人,他们的眼神看起来像刀子,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一不留意就可能凭空消失。 冯阳和李泉坐在十字街口的一个茶摊前,两杯茶水中间放着一纸包的蜜三刀。 他们的对面,同样是一家茶摊,坐着两个分别叫邬亿行和施东莱的男人,都是三十郎当岁,凶神恶煞一般。 这四个人,既是熟人,又是对手。 前者是特务处的,后者是调查科的。 分别站在两人身边路上晃悠的,是他们的手下。 柳学成的双胞胎儿子失踪后,所有各方均以此为借口出动,大肆搜捕。 “老冯,都说那个姓柳的手上有一份图纸,一份破图纸为什么那么抢手?洛邑城的图纸不是公开的么?”李泉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公开的上面都有什么?画的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年代的了,据说那位手上那份是人家从到洛邑之后,秘密带着十几个人一条路一条路走下来画出来的,独一份。” 冯阳说完指点着他们对面的人:“你看看,他们也跟狗一样闻到肉味着急了,谁能先把这个东西送到委员长面前,奇功一件。” “吹的太过了吧。委员长能看上这玩意?”李泉摇着头,哈哈大笑。 “知道洛邑的战略地位吧?鬼子想要打通交通大动脉,又要建立军需补给供应线,非要经过这里不可。而这里,有山有水,有铁路有桥梁,有碉堡有防空洞,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拿到最完整的地图,是进攻前要做的最重要的准备,缩短时间,减少伤亡。”冯阳斜眼撇着对方。 “有道理,你不说我还不明白呢。”李泉自嘲的笑了几声。 不过,两人的对话很快被路边的吵闹声打断。 两人抬眼望过去,一个中年男子被堵在路中间。 他的左边,是特务处的三个人,右边,是调查科的三个人。 势均力敌。 六个人围着一个人,像六条狗觊觎一块大肥肉。 “走,过去看看。”冯阳冲着李泉努了一下嘴。 “好。” 两人站起来往路中间走。 同一时间,邬亿行和施东莱也朝他们走的方向走来。 四个人,在六个手下面前,同样对面对,对持住了。 “怎么回事?”冯阳和邬亿行同时张嘴。 “什么都没带,我们怀疑他的身份。”两边的人和他们的上峰一样,同样回答。 “谁先开始查的?”冯阳和邬亿行同时问。 “我们。”两拨人马谁都唯恐落后。 “怎么办?”邬亿行哼了一声,问。 “兄弟,这人先扣着,等咱们收队的时候看看一共能抓几个,猜枚带人,怎么样?”冯阳无赖的回答。 “哈哈,好主意。这个人,先拷在树上,走的时候分。”邬亿行贼笑一声。 他们两家的渊源,是一笔糊涂账。 两人坐地分赃之时,后面跑来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几个人看见被一群人夹在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指着说:“在那里。” “干什么干什么!”冯阳插着腰,大爷般质问。 “这个人,我们刚才检查没有证件,逃跑了,我们来抓人。”为首警察的话全对,充分说明警察的检查肯定在特务处和调查科之前。 “滚,调查科办案,有你们什么事。”邬亿行不甘落后,并排和冯阳站在一起撵人。 “可他是我们先发现的。”警察试图解释。 他的身后,虽然也站着几个兄弟,但是中间有认识冯阳和邬亿行的,冲着周围人挤眼有用手指头冲着后面指了指。 准、备、滚! 他在给同行比划出暗语。 警察局想和特务处、调查科抢人,那叫痴心妄想! 果然,为首警察的话刚说完,邬亿行和冯阳同时掏出手枪,指向他的脑袋,阴笑着问:“阻碍特务处(调查科)办案,死路一条,怎么样,走走试试?” 走死路,还要试试? 疯了么? 为首的警察脸色惨白,双手正了正帽子,难堪的在众目睽睽中干咳一声,目不转睛斜向往前走。 他装得跟没发生过刚才的事情一样,僵硬的朝前走。 他的部下,原地愣了一会,刚才明明准备往后撤的,现在因为头的向前走,迫不得已改变方向,一个个低着头,脸面尽失,越走越快,有的后来直接跑了。 冯阳解决了抓到的人归谁的问题后,和李泉转身准备回去茶馆继续喝茶。 他的脚步刚刚迈出两步,看到马路对面远远走来一个女人:“是老大的女人。” “谁?”李泉闻声抬头看去。 姚艾手里提着一个小包,优雅的走过来。 两人迎过去,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夫人好。” “你们啊,忙着呢?”姚艾站在原地,笑着问。 冯阳和李泉是不管夜色身体健不健康,去家里次数最多的两个人,姚艾跟他俩都很熟。 “办点事。”李泉指着后面检查过往行人的人。 “嫂子您去干什么?”冯阳打量一下姚艾,这个点出来,估计不会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夜处长在家里虽然还是没有意识,但是也需要人照顾。 “他虽然躺在床上,没有什么需要,我还是想给他做件新衣服,顺便看看我的,喏,那家店。”姚艾指着距离他们百米开外的绸缎店。 那间店,就是白熊家的店铺。 夜色和姚艾的家,距离此处不远,来这个店,很正常。 “小心点,现在乱,真有事了叫我们,我们就在那边坐着。”李泉指着他和冯阳坐着的地方。 “好,我过去看看。”姚艾点了一下头,离开两人。 绸缎店和李泉说的一样,人很多,多的有点出乎意料。 当姚艾进来后,她直接走到绸缎前,一匹一匹的看,没有东张西望,像个真的卖绸缎的顾客。 不过,她移动的方向是有讲究的。 看到一匹合适的,她要先向后退几步,做出从远处打量的样子。这时,姚艾眼角余光就会看向周围,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然后,她再抽出绸缎,拉开一角披在身上,转向一百八十度,冲着光亮,仔细端详这种颜色的绸缎要是做成旗袍自己穿,颜色会不会老气。 这样一来,她基本就能把这个绸缎店内的情况看个差不多了。 就在着一退、一转之间,姚艾发现这间店里,的确有三个可疑的男人。 一个站在店铺的东头,一个在西头,第三个在店门口。 这种鼎足而立的站法,可以最大范围内监视到进入店铺的每一个人,同样也能顺利抓到每一个被他们怀疑的人。 姚艾送回手里那匹绸缎,继续向一边移动。 她出门之前,夜色告诉过她曾云峰说过的话,在绸缎店内有一个用于传递情报的小抽屉,在后面一排货架下面。 现在这个时候或许已经不启用了,但夜色和姚艾还是希望看看这个小抽屉是否还存在,是否还在继续传递情报。 夜色推测,这是能在白熊死后,把白熊和他交往过的所有人牵扯到一起的唯一一种方式。 即使冒再大风险,也必须前来试探一下。 两人当时还研究了怎样才能在不引人注目的前提打开那个小抽屉。 在这方面,姚艾的办法要比夜色多得多。 “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姚艾把握十足。 女人在买东西上的办法和手段,远远超出男人的想象。 姚艾走了几米远,又一次重复刚才的动作,这一轮动作结束后,她把刚才比试过的两匹绸缎集中到一起进行对比,这样一来,她就会在后来这匹绸缎前多呆一会,她的双手,会放在货架上来回摸索。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最后一次做准备。 姚艾继续往后走,依然重复刚才的动作,这次,她把看中的两匹绸缎同时放在一匹紫红色绸缎旁边。 三匹并排摆在货架上的绸缎,正好压住货架下传递情报的小抽屉。 她左右开弓,把三匹绸缎统统向外拉扯出来半幅,相互交错着摊开,有的垂出货架,有的被上面的压住。 姚艾拉开最上面的绸缎再次贴到自己身上进行对比时,她的手钻到绸缎下面,轻轻抠出小抽屉,五指在里面一点一点的摸索。 在小抽屉的一个角落,她摸到一个卷成卷的小长条。 凭着交通员的敏感,她能察觉那是一个小纸卷。 几乎没有犹豫,她把那个小纸卷夹在手指尖拿出了小抽屉。 那一时刻姚艾心里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这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又是什么人放在这里的?将要传递给什么人? 她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就在她准备收拾好绸缎,带着情报离开时,姚艾如芒在背。 她被人盯上了。 这种感觉,不是似乎的那种,而是非常确定的。 姚艾猛地意识到自己所犯错误足以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她的预估出现了偏差,对手不为放长线,只为现场抓人,不是证据确凿的那种,而是每一个有嫌疑的人。 镇静,再镇静。 姚艾命令自己。 她转了一个圈,让自己面对着射向她目光的方向,悠然间再次拉开一匹绸缎,迎空一扬,划出一片美丽的彩霞,飘飘然落到自己身上。 就在绸缎飘起的瞬间,她用闪电的速度打来小抽屉,把两根手指尖夹着的纸条放回原处。 这个动作,沉淀了她多年的机智、果断和沉着,一气呵成。 就在这时,姚艾对面站着的几个人中,猛地窜出一个男人,饿虎扑食般窜过来,uu看书 .ukanshu 凭借他个人的感觉,顺着绸缎上面显露出来的胳膊的印记,狠狠捏住姚艾的手。 他邪性的笑着:“美丽的小姐,你在干什么呢?” 姚艾“啊”的尖叫一声,花容惨淡,神色紧张,脸色惨白。 她像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和声音吓到了。 “你干什么?放开!”姚艾厉声怒斥。 “放开?”对方狰狞的笑,捏住姚艾手指的手掌越来越用力了。 姚艾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此时,刚才站在另外两个位置的男人已经走到他们旁边,两人都从腰里掏出枪,对准姚艾。 姚艾看到枪,本来慌张的神色反而开始镇静了。 她一动不动,根本不看枪口,只是冲着捏着她手掌的男人说:“这位先生,你有什么误会不妨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误会?”对方狷狂大笑,伸出两根手指轻佻挑开从姚艾肩膀上耷拉下来的绸缎,反手举起姚艾依然还在他手掌里捏着的姚艾的手。 “看看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美丽的地下党交通员手里有什么?”这个男人的嗓门突然变成恶狠狠的了。 “放肆!我的手是你想看就看的么!”姚艾另外一个空闲的手掌猛地上抡,“啪”的一声狠狠打在对面男人的腮帮子上。 “小娼妇,反了你,敢打我?我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对面男人高举手掌,准备冲着姚艾的脸上打回来。 他的手掌还没动,两人之外横空出现第三个人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姚艾对面男人的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啪!” 第353章 死亡配音 & 5枚3胜 挨打男人捂住脸,恼羞成怒。 他低着头,左右扭了几下脖子,故意再让人看不见他脸的前提下狞笑数声,在酝酿了滔天怒火和令人恐惧的气氛后,突然拨出腰里的手枪,甩了几下脑袋和肩膀装酷后,抬枪冲着打他脸的人。 “啪,”又一个巴掌糊在他的脸上。 “大、大哥,”举起的手枪愣愣的停留在原地,和他楞的跟傻子一样的脸,成了另外两人的耻笑对象。 “哈哈哈,”两人忍不住狂笑。 自己同伴的举动实在可笑。 出现的人跟他们之间很随意,笑笑无妨。 “二赖子你特么想干什么?”李泉指着依然对着他的枪口。 “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是你,你怎么来了,你为什么打我?”外号二赖子的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也是特务处的人,而且是李泉的手下。 李泉在姚艾离开后,坐了一会,冲着冯阳说:“冯哥,你在这里盯着,我去看看夫人,这几天太乱,万一出事,没法向处座交代。” 冯阳点头:“对,刚才怎么没想到,你赶紧去,这里有我,收队的时候我叫人去叫你。” 就这样,李泉随后走进绸缎店,正好看见二赖子威逼姚艾那一幕。 “我怎么来了,我要不来你是不是准备翻天?我为什么打你?我打你是为了保你的命。”李泉的手掌又在二赖子脑袋上连拍好几下,打得他的脑袋像西瓜被敲一样连续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知道她是谁么?”李泉指着姚艾问。 “李哥,我正准备报告你呢,这个女人可能是地下党。”二赖子面带狂喜。 抓到地下党,大功一件,说出去很有面子。 “地下党?为什么?”李泉吃惊不小。 他知道特务处在苏怡梅的安排下,这段时间从来没消停过,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把姚艾牵扯其中。 二赖子指着他刚才抓过的手:“她的手里有情报。” “什么情报?”李泉脱口而出。 如果姚艾手里真的有情报的话,他该怎么处理? 李泉的大脑,蒙了。 姚艾拽掉身上、手上所有的绸缎,把自己的两只手全都伸到李泉和二郞子中间,伸开五指,正反翻转好几次,问道:“你说的情报是什么?在哪里?” 二赖子冷笑一声:“别以为你扔了,我就拿你没办法。” 他推开身边几个人,弯腰看向地面,随后直接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用手摸。 姚艾摇头叹气,询问李泉:“特务处都是这样的蠢货么?” 李泉本能的、顺从的点头回答:“差不多。” 他的回答,直接让二赖子和另外两个哭笑不得。 有什么夸奖自己兄弟的么? 由此,他们也对眼前女人的身份心生怀疑。 “这位是?”站在姚艾身边男人的问话不由自主带这一点尊重的味道了。 他们平常都是嫌贫爱富的人,从李泉态度上已经看出姚艾的身份与众不同。 姚艾摇摇头,制止了李泉的介绍,慢悠悠冲着蹲在地上的二赖子说:“你,最好给我拿出证据来,否则的话。” 她突然硬气的冲着李泉伸手。 那个姿势,当特务的都能看懂。 要枪。 三个忍不出嗤嗤嗤笑出来,暗想,这个人谁啊,疯了! 谁知李泉乖乖掏出手枪,双手递给姚艾。 姚艾一偏头,故意压低嗓门,却问出一句恰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刚好听见的声音:“怎么能打死人?” 李泉收回枪,拉开保险,又朝姚艾递出去。 二赖子忽的一下站起来,冲着姚艾吼叫:“你特么敢?” 姚艾哼的一声冷笑,快速举起手枪,冲着二赖子的脑门:“啪!” 二赖子眼珠发直,一动不动。 他反应半天,才发现自己没死。 刚才那声“啪”是姚艾送给他的死亡配音,是用嘴说出来的。 二赖子捂住脑门,瘫软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姚艾转动枪口命令另外两个特务:“你们,找找他说的证据。” 那两个特务谁也不敢再忤逆姚艾,直奔柜台,从下面拉出小抽屉,取出里面的小纸卷。 其中一人尴尬的冲着二赖子说了一声:“老赖,东西还在抽屉里,没人拿。” 姚艾左手抢过那个小纸条,右手把枪塞给李泉,两手快速打开纸条,怒火中烧的说:“这就是情报?这就是证据?什么情报!什么证据!” 她故意发着脾气,借机看了纸条。 纸条上一个字也没有,是空白的。 是个局。 姚艾深深自责自己的冲动,但她也觉得不枉此行。 夜色的推断没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这间绸缎店的确是个漏洞。 追根求源,就能找到问题的症结。 “李泉,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姚艾对李泉的态度,骤然发生变化,从和善变成仇视。 “对不起,夫人,我问问。”李泉脸色大变。 他直接走到拿出纸条那个男人身边,一巴掌甩过去,声色俱厉:“你们马上给夜夫人道歉。” 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冲着几个人眨眼。 两边的人,对他来说,都是自己人,调和是最好的办法。 话已经说到夜夫人的份上,谁要是再听不懂就是彻彻底底的傻瓜了。 “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夫人。”两人冲着姚艾鞠躬道歉。 二赖子听到这个时候,终于明白这个女人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李泉的示弱又是为了什么。 他连忙站起来,面向姚艾直接扇了自己两耳光,而后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夫人,是我有眼无珠,冒犯夫人,请夫人饶了我的狗命。” 夜色没有出事前,在特务处威望极高,让手下人佩服之至。 他出事后,也有墙头草立刻投靠了苏怡梅,但是绝大多数人还会感念夜色。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姚艾据理力争。 “还不赶快说!” “是是是,我们三个是按照苏处长的命令来这里的,她告诉我们这里有一个小抽屉,是传递情报用的,让我们守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抓到人。这张纸条,是她放进去的。她说,只要知道这个小抽屉的人,保准是地下党。”二赖子如实报告。 “每一个在这里站过的人,你们都抓?行啊,来,抓啊!我是不是第一个,你们需要用我邀功请赏呢?”姚艾伸出手,冷冰冰看着二赖子等人。 她是故意的。 李泉连忙冲着二赖子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回答。 二赖子一本正经的说:“夫人您冤枉我们了,我们其实已经抓到一个了,觉得这招挺灵验的,所以一见您停在这里时间不短,以为您也是其中的一个,所以,所以,我们就、就冒犯了,您千万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啊,放过我们吧。” 二赖子再次鞠躬。 “那我呢?你们准备怎么办?”姚艾问清自己想要的东西,准备脱身。 “您当然是自由的,想去哪里去哪里,夫人请。”二赖子第三次弯腰,表示自己的服从和听话。 “李泉,你是他们的上峰,我可以走了么?”姚艾把头看向李泉。 “我送您,夫人。”李泉错解了姚艾的意思,他以为姚艾还在担心自己出不了这个绸缎店的大门,故意说给他听的。 “嗯。”姚艾转身朝外走,李泉跟在后面护送。 走到外面街道上,李泉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送姚艾离开。 姚艾没有再拐外,直接回到家里,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夜色。 “我太大意了。”姚艾主动检讨。 两个人,既是夫妻,又是战友。 “二赖子说抓到一个人了,你说这个人是谁?”姚艾紧张地问。 “不知道,咱们这条线的人还没听说有谁失踪了,只能等,或者让家鹏他们侧面打听一下,你和我不能再有任何举动。” “明白。” “这一段时间小心点,苏怡梅马上就会知道你去过绸缎店的事,以她的多疑,她很有可能会派人来监视你和这个家,立刻通知他们几个,这段时间不要再来见面。”夜色了解苏怡梅的个性,立刻安排姚艾做好防备工作。 “好,我现在出去告诉他们。” 自从李家鹏当上局长,苏怡梅成为他们小组的负责人后,他们所处的地位和条件为开展工作创造了极大的便利条件,紧急事件用电话可以通知到每一个人。 姚艾趁着和二赖子他们之间的时间差,用电话通知到了李家鹏。 李家鹏决定,他另行确定见面地点,和夜色的联系近期全部改用纸条,见面地点定在距离夜家最近的买菜的地方。 姚艾别的可以少买或者不买,一家人的吃喝绝对少不了,去买菜的地方最不至于让人起疑。 一切安排好后,姚艾顺路买了一些菜和粮食,晃悠悠的回家了。 李泉送走姚艾后回到冯阳身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对冯阳说了一遍。 冯阳神色大变,使劲拍了一下桌子:“糟了!” 李泉吓了一跳,惊慌的问:“怎么了?” 冯阳瞪了他一眼,说:“姓苏的那个娘们你还不知道?她肯定会派人到处座家门口去监视。” “监视就监视呗,你想想看,处座躺床上动不了,夫人顶多出去买买东西,她监视一天两天还有劲,过了十天半个月还会有意思么?再说了,咱们这些兄弟,但凡感恩处座的,有几个会真的去监视?”李泉推至心腹的说。 他和冯阳之间十几年的搭档,彼此已经穿了一条裤子。 “话是没错,心寒啊。”冯阳端起一杯茶,叹了一口气,全都喝进嘴里。 李泉拍拍他的肩膀,没有继续接话。 又过了一个小时,调查科的人准备撤走,按照事先约定,和特务处的人真的猜了几次枚,把抓到的五个人分了。 调查科手气好,五枚三胜,带走三个,特务处带回去了两个。 等他们带着这两个嫌犯回去的时候,二赖子一行三人正在匆匆往外走。 这次,冯阳出面拦住了他们三个。 “干什么,这么急?”冯阳问。 “倒霉死了,我们向苏处长汇报完刚才发生的事,苏处长让我们几个去夜处长家门口盯梢。”二赖子唉声叹气,两眼无神。 李泉冲着冯阳一挑眉,又挤了一下眼珠。 冯阳冲着二赖子神秘兮兮的说:“兄弟一场,我偷偷告诉你们,别人我不知道,张家那个疯疯癫癫的四公子,还有宪兵队队长杜宽跟夜处长是拜把子兄弟,你们去可以,千万别被他们知道,否则明天你们的尸体就可能被扔在特务处门口了。” “还有这事?”三个人听后个个欲哭无泪。 “这个臭娘们,好好的福不享,赶紧回重庆去呗,非要在这里赖着,让咱们兄弟倒霉,两位大哥,我什么事我先跟你们商量,出了事千万罩着兄弟我们三个点,成么?”二赖子一听有危险,死皮赖脸为自己寻找后路。 “别说这话,咱们互相帮衬就行。”冯阳说完,准备进去。 李泉突然问:“对了,我们今天抓了两个,u看书 .uknshu 一会送进去,你们抓的那个,关在哪里了?” 二赖子刚才说,他们已经在绸缎店的接头地点抓了一个人了,李泉问的就是这个人。 “那个啊,关在五号室了,对了,他隔壁刚毙了两个,空出一间,可以先把这俩塞进去。”二赖子顺嘴回答。 “好,走了。”冯阳一挥手,手下压着抓到的两个人直奔大牢。 按照二赖子的提示,冯阳和李泉直接带人到了四号室,把两个人塞进去。 隔壁五号室,一个瘦瘦的、高高的、带着眼睛的男人倚墙而坐,下巴顶在膝盖上,好像在睡觉。 两人看了几眼,一直没有看到正脸,索性放弃了,折身往外走。 按照上面命令,苏怡梅暂时代理特务处处长一职,他们回来后要向苏处长汇报情报。 “抓了两个?”苏怡梅喝着茶水,并没正眼看他们。 “是,今天出动的人很多,调查科和警察局全都出来了。”冯阳很不情愿,又不得不暂时受苏怡梅的辖制。 他还是怀念夜色在的时候。 “所以你们就让调查科带走了三个?”苏怡梅突然抬眼怒视两人。 她怎么知道的? 冯阳李泉对视一眼,产生疑问。 “废物!连抓个人你们都抓不过调查科,难怪王处长要和调查科联手,因为手下都是你们这种窝囊废。”苏怡梅狠狠砸碎手里的茶杯。 王处长和调查科联手?什么意思? 冯阳和李泉更糊涂。 “看什么看,有劲给我使到正地方。走,去看看你们今天抓到的都是什么人。”苏怡梅阴阳怪气的说。 第354章 最毒妇人心 & 1根金条买仇人 苏怡梅带着冯阳和李泉走进大牢。 “关在哪儿了?”苏怡梅边走边看。 “四号室。” “谁让关在哪里的?”苏怡梅看似随口一问,口吻严厉,语气中带着隐约可以察觉到的焦急不安。 四号室,今天关人有忌讳? “我啊,里面的人刚毙了,我们就把人关在这里了。”冯阳感到莫名其妙。 四号室,之前是两个共党嫌疑,已经在里面关押一年半,查不到半点证据,他们和柳学成儿子被劫有关联? 有才见鬼! 冯阳和李泉的大脑只能想到这一步。 苏怡梅没再问话,她停在四号室门口,下令士兵带出里面的人。 这时,关在五号室的瘦高男人抬眼看了了一下,然后又冷漠的低下头,继续睡觉。 “他是干嘛的?”李泉讨厌这种男人的清高,关进大牢你还拽个屁啊。 “你还有时间管他?你自己的事干好了么?”苏怡梅呵斥,回避了这个男人被抓进来的缘由。 她不知为什么,状态不佳,略显错乱。 冯阳踢了李泉一脚,示意他不要继续胡乱说话,等着士兵打开四号室后,指挥士兵把两个被捕者押送审讯室。 这两个人,被捕的理由是没有随身携带有效身份证件。 第一次被带到审讯室,两人脸色苍白,四肢瘫软,语无伦次。 苏怡梅坐在椅子上,右手揉着眉心,很不耐烦。 以她的观察,这种人跟绑架人质根本不沾边。 “你们!”她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冯阳和李泉的后背对着苏怡梅,两人同时做出咧嘴冷笑的动作。 他们怎么了?这间大牢里面关押的人中,无辜的还在少数么?他们的原则,不就是有嫌疑就抓么?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何必装呢? 一个女人不在家当太太带孩子,在这里吼什么吼? “让开!”苏怡梅站起来,走到前面,亲自面对两个被审讯的男人。 “听好了,我问一句,你们回答一句,回答错了,我立刻枪毙你们。” “是、是、是。” “柳家两个公子是你们绑架的么?” “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我也不认识。” 两人先后回答。 “啪!啪!”苏怡梅冲着每个人甩了一个耳光。 “我再问一次,柳家两个公子是你们绑架的么?” “不是。” “不是。” “啪!啪!”两个男人每个人又被甩了一个耳光。 第三次,两人配合的承认了。 “你们绑架后是不是把两位公子藏在一个废弃的仓库内,然后两个孩子失踪了?”苏怡梅开始诱供。 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 当他们又对视到苏怡梅阴毒的目光后,吓得第二次点头承认。 很快,一份承认绑架柳学成公子、又弄丢人质的供词按上了两个男人的手印。 “拉出去,毙了。”苏怡梅无聊的挥挥手,自己准备离开。 两个男人顿时被吓傻了,毙了? “冤枉啊,我们没有抓人,我们是冤枉的。” 审讯室内,没人听他们的。 站在门口的士兵走进来,解开捆绑的绳索,拖着两个人出去执行枪决。 “这种没用的人,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万一有人问起来,用这个交代。”苏怡梅扔下供词,大摇大摆出来审讯室。 这个万一,是应对柳学成用的。 特务处不怕他,但是面子上能过得去对谁都好。 “是个厉害的角色。”李泉咋舌。 “我知道上峰为什么欣赏他了。”冯阳从中悟出了什么。 “走吧。”李泉催促冯阳,审讯室内,只剩他们两个了。 “老李,咱们去夜处家转一圈吧,顺便看看夫人回去没。”冯阳走出审讯室时,响起五号室内那个怪异的身影。 “行啊。”这个建议李泉当然答应。 两人走在路上,买了一些水果点心,作为上门礼物。 夜色的家,除了姚艾,还有两个佣人帮忙,一个男的,老张,专门负责照顾夜色,一个女的,冯姐,打扫卫生、洗衣做饭。 这两人,是两口子。 姚艾,负责外出购买东西,指挥两个佣人干活。 “夫人,您忙得过来么?有什么事叫我一声,我带兄弟们来帮忙。”冯阳和李泉一进门先表自己的衷心。 他们,说的是真话。 “不用,他帮不了忙,也不会给我找事。”姚艾在楼下招呼两人坐下,让冯姐倒好茶。 “夫人,回来以后没事吧?”李泉问。 “没事,不过现在还害怕,那个兄弟说抓住了人,我到现在还害怕受到牵连,你们说夜色这样,万一真出事连个保护我的人都没有,我该怎么办呢?”姚艾胆小的问。 “夫人,我们那个临时处长,就像个女魔头,在你之前被抓的是个年轻男人,廋高个,带着眼睛,冷冰冰的,就关在我们抓的两个人隔壁号室。好家伙,我们今天提审涉嫌柳公子被劫的两个人,女魔头看见我们把他们三个挨着关在一起,无缘无故冲我们发火,特么的,自己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那我们出气。”冯阳骂骂咧咧。 “哎,也是,光顾的说我了,你们没事吧?能交差么?我看大街上都乱套了。”姚艾关心的问。 “夫人,那个女魔头,心肠真特黑,但脑子真灵光,不承认不行。就我们抓的那个两个,女魔头还真会编故事,让两个人交代是他们绑走的,关在仓库里,两孩子跑了,这种话她脑子一转圈就能想出来。”李泉笑嘻嘻的回答。 “那两个人怎么样?”姚艾小心翼翼的问。 “枪毙了呗,死无对证,最好的结果。”冯阳满不在乎的回答。 在特务处处长家里,这种话应该每天都能听见。 “咚。”姚艾手里的茶杯掉在桌子上,她皱着眉头,惊恐万分:“那我呢?我不会有事吧?夜色这个样子,那个女人不会也把我抓起来,什么都不说,直接枪毙吧?” 她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看得出是真的害怕。 “夫人请放心,不要说她不会,她要是真敢这么做,我们兄弟俩保您平安,豁出我们的命也送您离开这里。”李泉发誓说。 “谢谢,先谢谢你们,万一出事了,我和夜色真的还要靠你们了。”姚艾感激万分。 冯阳和李泉告辞出来,两人走出不足千米远,竟被苏怡梅拦住。 “苏处长?”两人不约而同叫了一声。 “那个女人什么反应?”苏怡梅叼着一根烟,斜视两个手下。 显而易见,她知道冯阳和李泉去干什么了,并且放任两个干这件事。 “很害怕,害怕出事了夜处长不能保护他。”冯阳说完这句话,忐忑不安。 这一时刻,他也觉得害怕。 “不是装的?”苏怡梅娇笑一声,好像在说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不是,是真的,夜夫人吓得茶杯都掉在桌子上了,她一直在家里,没见过大世面,胆子比较小。”李泉赶紧补充。 最毒妇人心。 苏怡梅连前任处长都不放过,她的狠毒,冯阳和李泉一齐领教了。 冯、李二人离开后,夜家的两个佣人回到自己屋子里。 他们的住处,在夜色家的隔壁。 自从夜色当了处长之后,把租住的宅子连同旁边的一个小院子一并买下来,作为处座的家当向外人展示。 当然,这两个佣人已经被夜色严令禁止出去胡说八道,否则性命不保。 平常,两人根本不在夜色家。 姚艾上楼,把刚才听到的一字一句告诉夜色。 “五号室的男人很可疑,你明天把这个消息带给家鹏,让他安排人查查这个男人的来历。”夜色和姚艾想到的是同一个问题。 苏怡梅在外人面前很会演戏,但是在自己人面前,有可能因为某些事松懈而展示真实的面目。 “好。对了,家门口监视的人还没走,不过并不严,看来你平常的工作做得挺到位的。”姚艾忍不住夸奖夜色。 她的内心,对夜色,除了爱,还有敬佩。 “嗯,”夜色相当满意媳妇的表现。 不管在哪个年代,什么时候,男人都喜欢女人对自己的崇拜。 “我还有别的能做的很到位,咱们一起去试试?”夜色暧昧的说。 “讨厌!”姚艾当然明白丈夫这句话的含义。 第二天,姚艾拎着篮子照常出去买菜。 几乎每天上午,她都要出去一趟,而和余绍坤接头的时间,基本上三天一次,如果有事,两人交换情报,如果没事,姚艾在买菜的那条街东头的一块石头上,悄悄用粉笔画上一个事先约定好的记号。 九点,姚艾来到卖青菜的摊前,蹲在地上挑菜,她的身边,是余绍坤。 姚艾右胳膊挎着篮子,用篮子挡住买菜人的视线,左手从篮子后面把早就准备好的纸条悄悄递给余绍坤,然后两人各自挑选自己的菜,买完后分道扬镳。 跟在姚艾身后的特务还像往常一样,在前面的路口等她拐回去,似乎他们扮演的不是监视的职责,而是保镖。 余绍坤拿到姚艾的情报后,先回家一趟,把买到的菜放好,自己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后,才去了警察局。 李忠勇担任探长后,对余绍坤和孔岩的约束并不严格,基本上处于放任自由的状态。 一来二人和他关系最好,二来局座对他们三个一视同仁,他也不好意思压制两人,时间长了,名分上没有被明确委任探长职务的余、孔两人都被大家戏称为余探长、孔探长。 余绍坤在几个警员“余探长好”的招呼声中敲门进了李家鹏的办公室。 他拿出姚艾的情报递给李家鹏。 “查清特务处大牢五号室人底细。”李家鹏看完后,点燃一支烟,顺便把这张纸条烧掉。 “找人联系蝎子,给他金条,就说自家仇人被抓,让蝎子找人查。”他吩咐余绍坤。 张裴沣的威力,可以好好利用。 “好。” “镶金牙的女人找到没有?” “还没有。” “卞汉光呢?” “也没有。” “继续查,最多再等两天,如果再没有消息的话,就从钱梅玲身上下手。”李家鹏的话音刚落,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他拿起电话:“喂,是,柳市长,是,还没有进展,您那边接到什么电话或者发生什么异常了么?” “是,我知道了,对了,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多么?好,卑职知道了,请您放心,是。”李家鹏放下电话。 “怎么样?”余绍坤问。 警察局如今的位置很尴尬。 出去抓人,抓不过特务处和调查科。 靠自己的真本事去查,犹如大海捞针。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柳学成对李家鹏始终抱有信任和支持。 “很奇怪,柳学成除了最初的信件外,到现在为止再也没有接到任何威胁电话和信件。”这点是让李家鹏觉得最奇怪的地方。 “不提要挟的事,难道柳家兄弟失踪了?”余绍坤脱口而出。 “失踪了也该想办法和家人联系啊,最奇怪的就是这点,柳学成那边没有任何消息。还有,野狼回来么?”他又问。 “据说这几天,我已经和孔岩安排好了,两个野狼我俩一人盯一个。”余绍坤回答。 “务必生擒野狼,他能把卞汉光带走柳家兄弟的消息卖给蝎子,说明他的消息来源很广,这条线千万不能断。”李家鹏再三叮嘱。 “明白。” 当天,一个身体看起来很富态、面容却很憔悴的约莫五十岁的男人,uu看书.ukashu通过中间人找到蝎子。 “你可以叫我老王头,我是慕名而来,带着我仅剩的财产,”他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柳条箱,从衣服中间掏出两根金条:“我要打听一个人的消息。” 蝎子看看金条,相当义气的说:“仅仅打听一个人的消息,用不了这么多,甚至一根都不需要。” 老王头点点头:“我没找错人,介绍我来的人说了,找到他,可以公平交易。我实话告诉你,我要找的是夺走我家产的人,我对他恨之入骨,余生就想把他挫骨扬灰。并且,有传言他被抓了,我恨不得他马上死,不管被谁抓了,只要你能帮我打听得到,最好他能被杀死我才高兴,所以我拿了两根金条,我买的情报可能很难搞,也可能有危险。” 蝎子微微一笑:“老王头,我做买卖从来都是公平交易,不过按照你说的,的确有难度,我大体上先给你说一下,然后由你决定是否做这笔买卖。” “好。” “你说的有传言他被抓了,被抓分两种,一种是道上人干的,一种是公开的。道上人干的只能靠找,我现在没法告诉你具体是谁。公开的只有四个地方,警察局、特务处、调查科,还有共党。按照最难的收费,一根金条,这是保障我手下兄弟万一为此送命后,给老娘的赡养费。如果是道上人干的,多收的事后退给你。公平交易,由你决定干或不干。” “干!” “好,既让如此,咱们立字为据。” “行。” 十分钟后,老王头在字据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第355章 红色指令 & 全部暴露 一张字据、一根金条,蝎子接下了这桩买卖。 等王老头离开后,蝎子按照以往的步骤,安排手下开始调查。 他的手下,分为四个组。 第一组,负责联络道上的人,这个组长,本身就是道上的人,他的组员,广泛吸收了各个门派里面的人物,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以保证需要的情报第一时间送到组长手里。 第二组,负责收集军事方面的,其成员遍布各个战区、各个兵种、各个阶层,同样神通广大。 第三组,负责收集政治经济方面的,这个组,有相对固定的和不相对固定的人员,只要能接触到他们所需要的情报,随时随地都可以利用。 第四组,负责收集地下党方面的,这一组,是迄今为止接单最少的,也是接单性质最单一的,除了情报,鲜少有涉及其他内容的。 就像柳家公子被绑架、老王头寻找仇人之类的案子,根本和第四组无缘。 基于以上情况,蝎子命人叫来第一、二组的组长,寻仇这种事,只可能在这两组里面发生。 “目前雇主提供的线索,他的仇人似乎被抓了,名字叫霍先林,外貌特征写在这张纸上,你们马上去找,我等你们的消息。”蝎子递出两张红色纸条。 他手里的纸条一共有四种颜色,红、黄、绿、白,代表不同的等级和要求。 红色,是最高等级,要求手下人集中所有力量全速办理,所有成员称之为红色指令。 蝎子之所以用红色纸条,和四少喜欢的那个苏怡梅有关。 他经历这些事情经历的多了,自从四少在城门口闹了那么一场后,情绪到现在也不算稳定。 近期发生的事情,只要他觉得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的,统统用红色纸条交代下去。 “是。”两个组长领命而去。 他们离开的时候,都是用跑的。 红色纸条只要出现,没人敢慢待。 周三,特务处大院东侧围墙中间,“吱拗”一声,一个小铁门从里面拉开,四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男人从内而外走出来。 等候在门外的几个人一拥而上,围住自己要等的人。 “儿子,你受苦了。” “没受伤吧?身体没事吧?” “终于等到你了。” 四人中的三人,都有人接,只有一个,孤孤单单。 那个男人,瘦高个子,戴副眼镜。 东围墙外侧,一条土路之外就是一片小树林。 小树林的南面和北面,分别藏着两拨人,每拨人都是两个,紧紧盯着铁门外的那群人。 不一会,铁门外的人开始往正路上走,刚才聚在一起的人群明显分成四伙,各走各的,落在最后的,还是那个孤单的男人。 “是他么?”藏在北面的两个人中的一个问。 “应该是,你先照张照片,拿回去让蝎子看看。照的清楚点,一定要看清脸。” “放心。”另外一个男人举起照相机,“啪啪啪啪”连续拍下数张照片。 小树林的南面,另外一个照相机也对准了同一个人,拍出不同角度的照片。 霍先林独自一人朝前走,他的眼睛虽然没有四处环顾,该有的警觉性一点也不低。 他故意把自己落在最后头,就是想看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结果在他之后,一个人影也没有,直到他回到一件属于自己的小院子后,依然没人跟踪他。 霍先林长出一口气,现在为止他是安全的。 铁头拿着霍先林的照片去向蝎子报告。 他是第二组组长。 “大哥你看看。”铁头递出自己手下照的照片。 照片一共三张,一张是刚刚走出铁门时,抬腕遮挡太阳的,一张是正面脸部的,一张是侧面全身照。 三张照片,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瘦高、戴眼镜,和老王头描述的特征一模一样。 蝎子转手把照片递给老王头:“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只有得到委托人的认可,他们才能往下推进。 老王头拿到照片,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就是他,这个该被千刀万剐的畜生。” 蝎子面对老王头解释:“我还是称呼您王先生更舒服一些,按照您的要求,前期的调查我们现在已经结束,到目前为止非常顺利,您是否还需要后续的跟进?” “暂时不需要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准备亲手宰了这个混蛋。”老王头拿着照片的手掌狠狠攥在一起,把照片捏成一个团。 “拿好,按照事先约定,虽然我们人员没有损伤,但是因为获取情报的途径和方式充满危险,所以在收费方面还是一跟金条,王先生的意思是?”蝎子开诚布公,把话说到明处。 “这点你放心,我虽然家当都没了,但是江湖上的规矩我懂,绝不反悔。”老王头爽快回答。 “谢谢王先生,以后还需要什么消息尽管来找我。”这笔买卖到这里,就算全部完结了,蝎子礼貌的向老王头致谢。 老王头离开后,拿着纸条,先到霍先林住的地方转了一圈,然后回自己落脚的一个破败的小院子,他在里面租了一个小屋子。 就在老王头拿到霍先林照片的第二天,三张照片中那张正面照,虽然被揉皱了,却完好无损的传到了李家鹏的手里。 老王头是李家鹏让余绍坤指使去找蝎子的那个人。 “先证实一下这个人的身份到底是不是霍先林。”李家鹏把照片递给余绍坤。 他很不看好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被抓进特务处的大牢,又能安然无恙走出来的能有几个?除非他有强硬的后台,或者身负特殊使命。 这点,等余绍坤甄别他身份后基本上就能明白。 甄别霍先林的事情是余绍坤亲自去干的。 他按照老王头纸条上的地址找到那片管理户籍的警察。 “余老弟,你怎么亲自来了?”管理户籍的警察认识余绍坤。 前一段时间,余绍坤在李忠勇带领下,曾经来自这里办过事,见过这个叫梁刚的人。 “梁老哥,公事。”余被绍坤同兜里掏出那张被揉皱的照片递给梁刚:“查查咱们这里有没有这个人。” 梁刚两手拽拽照片,弄平弄展,平举在眼前,刚看了第一眼,就呵呵呵的笑了:“这个人干什么的?余老弟你也来查他?是不是犯了好几起案子了?你下手可要快点,南城区那群人已经看过他的户籍档案了。” 梁刚的话余绍坤当然明白。 南城区的那伙人是严乔中的死党,从李家鹏就任局长后一直私下里戳戳记记的,阴奉阳违。 “谁?”余绍坤问。 梁刚瞅他一眼,犹豫着:“这个?” 余绍坤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塞给梁刚,然后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梁兄,你怕什么,现在警察局是谁的天下你还不明白么?只要办事办得好,兄弟我一句话,你想去哪就去哪。” 梁刚相信余绍坤的话不假,否则余探长的名号又是怎么叫出来的呢? “是南城区一个叫盛鑫的警员。”梁刚忍不住诱惑,说出一个余绍坤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梁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算什么人物。连我都没听说过,你怕什么啊。”余绍故意嘲笑道。 “余老弟,你错了,对你来说,虽然是个无名无姓之辈,但是对于我们这种小人物来说,怕得要命你知道么?”梁刚的右手不停左右摆动。 “怎么可能?我不信。他多大,你多大,吐口吐沫还不淹死他。”余绍坤一脸鄙夷。 “余老弟,我来给捋捋,你说南城区是谁的人?”梁刚最喜欢像个娘们一样说长道短。 “严乔中。” “严乔中跟谁关系最好,或者说最依仗谁?” “吴增华。” 两人的问答都是整个警察局人全都知道的。 “着啊,这样推下来,你说盛鑫的背后会不会有吴增华撑腰,我一个小蚂蚱敢顶撞他们么?”梁刚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把余绍坤想听的话说出来。 “不用说了,梁兄,我彻底明白什么意思了,谢谢你提醒我,要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余绍坤内心的惊诧比梁刚有过之无不及。 他必须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李家鹏。 急匆匆离开南城区,余绍坤拿不停蹄往回赶。 一个人,从特务处的大牢里释放出来,调查科的人马上来查他的底细,意味着什么? 至少这个人,肯定有问题,还不是小问题。 李家鹏听到余绍坤的报告后,立刻叫来孔岩,吩咐:“你马上带人去把霍先林抓起来。” “好。” 孔岩不用问,一看李家鹏的神色,就知道这次任务的紧迫性。 “小余,你返回南城区,立刻控制梁刚,把他从那里带出来,禁止他和任何人见面。” “为什么?”余绍坤不懂这样做的缘故。 “你能知道还有别人调查霍先林,对方同样也能想到这一点,尤其是吴增华,他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假如你离开后,盛鑫再次返回,那么梁刚和你说过的话,他同样会告诉盛鑫。追查下去,最终的结果,很可能让夜色装作没有意识的事情最终暴露。”李家鹏急速说出自己的推断。 “怎么可能牵连到夜处长?”余绍坤还是弄不明白。 “现在没有时间,你马上行动,坐我的车去,回来我解释给你听。”李家鹏说话的同时站起来,看样子他准备出去一趟。 “是。”余绍坤迅速跑出去。 坐李家鹏的车去,可见这件事有多么紧急。 李家鹏眼看余绍坤坐车开出警察局大门后,自己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他去的地方是张裴沣家。 如今有一件事,只有张裴沣去干最合适。 敲开张裴沣家的门,只有蝎子在,张裴沣不知所踪。 “蝎子,我如果让你办一件事,行么?”李家鹏的口气很客气。 张裴沣不在家,他能否用的动蝎子,为未可知。 “李局长说哪里话,夜处长和四爷都曾交代,任何时候李局长交办的事,属下必当尽心竭力去办。”蝎子像对张裴沣和夜色一样对待李家鹏。 “那好,麻烦你替我到夜处长送一件东西,不能让任何知道是我。”李家鹏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特意交代一声。 这个木盒里面,放着一个碎成两半的手镯,寓意出事了,危险。 “明白,李局长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蝎子双手接过小木盒。 “谢谢,四爷不在,我不等他了,回头我来专程感谢。”李家鹏跟着蝎子一起走出张宅。 他还要赶回警局,等着孔岩和余绍坤的消息。 李家鹏回到办公室不足十分钟,孔岩先回来复命。 “那个姓姓霍的不见了,我翻遍他住的地方,没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东西。”孔岩喘着粗气,一看就是跑进来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和余绍坤一样,稀里糊涂。 “等等小余。”李家鹏急躁的在办公室内转圈。 他的话音刚落,余绍坤闯进办公室。uu看书uukanshu.om “怎么样?”李家鹏急切的问。 “不见了。”余绍坤同样喘着粗气。 他也是下了车,用最快度跑进来的。 “到底发生什么回事了?”稍微平静了一些孔岩问出了余绍坤出去前就非常疑惑的问题。 “霍先林是从特务处被放出去的,在他被放出去后不久就开始有人查他的底细,说明他被关在特务处的事情暴露了。有谁知道他被关在特务处了呢?”李家鹏开始解释。 “首先被怀疑的人肯定会是特务处内部的人。” “这期间,冯阳和李泉去过夜色家。而夜色原本就是听他们两人说的,所以夜色的嫌疑顺理成章就出来了。” 余绍坤听到这里,惊呼:“糟了,我是从嫂子那里带回来这个情报的,嫂子会不会暴露呢?” “照你这样说,我们一个牵连一个,全都暴露了。”孔岩顺着余绍坤的推理,马上想到这个可怕的事实。 两个人终于明白李家鹏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了。 “这是最坏的可能。现在只能等夜色那边的消息了。” “都怪我,太粗心了。”余绍坤立刻自责。 “不,我的责任最大。”李家鹏闭上了他的眼睛。 他比余绍坤和孔岩更担心,如果这把火烧到夜色那里,整个洛邑地下党将岌岌可危。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铃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 李家鹏一大步迈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喂。” 五秒钟之后,电话话筒从李家鹏的手里掉落半空,在电话线带动下在半空中左右摇晃。 第356章 逼出王进1 & 欠我1个解释 李家鹏瞬间的失态,充分证明他们刚才猜测的事情,发生了。 “出事了?”余绍坤和孔岩不敢相信 “蝎子的电话,夜色家的下人被特务处的人抓走了。”李家鹏掏出一根烟,烦躁的吸。 蝎子在电话里说,他送完小木盒刚刚离开夜色家,还没走出那条胡同,迎面驶来一辆特务处的吉普车,车子开到夜色家隔壁,砸开院子门,带走在夜色家干活的一男一女。 夜色家门外,当时就被特务处的人包围了。 “你们马上把该处理的东西立刻处理,然后先躲躲,等候我的通知。”李家鹏不愿往坏处想,也坚信即使夜色被捕也不会出卖同志,但是还有姚艾,他不敢保证。 “那你呢?”余绍坤明白李家鹏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保护他们。 “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要做。”李家鹏安慰两个年轻人。 这种时候,不是黏黏唧唧的时候,余、孔两人明白事态的严峻,当即离开,按照李家鹏交代,坐撤退准备。 李家鹏不敢用电话,他跟在两个年轻人身后,走到大街上,在距离警局门口很远的地方,拿起一个公用电话打给苏怡梅,告诉他夜色家发生的事情。 “你觉得夜色暴露了么?”苏怡梅听完李家鹏的分析后,不确定的问。 “别的都好解释,唯一解释不通的是霍先林是在接头地点被抓的,一个关注叛徒的人,正常人都会把他视为同党。”这点是最让李家鹏懊恼的地方。 只是他始终没想通,整个事件的反转点在哪里? “你为什么不走?”苏怡梅反问。 “都撤离的话,恰恰证明了夜色的反常,是往埋他的坑里填土。”李家鹏和苏怡梅的想法不谋而合,不得到准信,他不会轻易放弃夜色。 “一起等吧。”苏怡梅同样相信夜色的人品。 即使被捕,宁死也不会叛变。 “我马上回办公室,蝎子还在夜色家附近,一有消息他马上电话告诉我,我再通知你。”李家鹏告诉苏怡梅自己的行踪,这种时候,保持联系最为重要。 一个小时后,蝎子再次打来电话,一伙人闯进了夜色家。 闯进夜色家的人是在特务处苏怡梅的带领下去的,所有人夜色都认识,是他的手下。 “夜处长,你不是没有意识了么?”苏怡梅阴阳怪气质问坐在太师椅上的夜色。 此时的夜色,稳坐条鱼台,毫无慌乱和恐惧。 、 “我需要跟你解释么?”夜色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 他的藐视,大鸣大放。 “夜色,你现在可以不用跟我解释,到审讯室里,你有的是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啊,这个也不用说,你最熟悉了。”苏怡梅气急败坏,声调明显走样。 她掏出手枪,对准夜色。 夜色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把脑袋紧挨枪口:“敢开枪么?会开枪么?” “你可以试试。”苏怡梅冷傲的回答。 “就你?配么?”夜色沉稳一笑。 “夜色,政策你很清楚,不用我赘述,坦诚交代,写份投诚书是你和她能保住性命的唯一一条路。”苏怡梅有点歇斯底里。 她自誉女中豪杰,但是在夜色面前,总是碰一鼻子灰。 “苏怡梅,当个傀儡很好么?”夜色的突然提问,不仅让苏怡梅错愕和难堪,更让跟着过来的特务处的人咋舌。 本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震惊到了这群特务。 夜色失去意识是装的。 为什么? 中间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内幕。 涉及权力之争,这个原因傻子都能猜得到。 一颗炸弹还让他们心惊肉跳,第二颗炸弹又被夜色扔出来,所有人彻底被炸晕了。 苏怡梅是傀儡?谁的? 特务们相互对视。 他们在心里给够格的人派了一个队。 常善衡?资历够了,人不够狠不够黑,镇不住。 张旭初?资历略微欠缺一点,人也够聪明,但是迷信,关键时刻不够果断机智,撑不起大局。 冯阳和李泉?太粗鲁,打架杀人可以,没文化的人怎么可能指挥得动苏怡梅。 算来算去,真没人了。 冯阳和李泉看着夜色发懵。 他们不相信夜色是地下党,对夜色说苏怡梅是傀儡的话也不相信。 “夜处,您什么意思?”冯阳斗胆问了一句。 “你们的苏处长正在沾沾自喜,以为她抓住了黑牡丹,可以向戴老板邀功请赏了。”夜色的话正好说中苏怡梅的心事。 黑牡丹是一个地下党的代号,在夜色就任处长的时候戴老板曾经交代让他不惜一切,抓住此人,苏怡梅真的以为夜色就是黑牡丹。 “你敢说你不是?”苏怡梅得意的笑。 “我要是的话,还能轮到你来抓我?是不是,王处长?”夜色话锋陡转,猛地向前跨出一步,转身,抬腕,抓住苏怡梅持枪的手腕,一捏,下了苏怡梅的配枪。 “王处长?”周围的特务中有人惊呼。 他们都是老人,一听王处长这三个字,马上就会想到王进一。 夜色又做出一个令人吃惊的动作,他无视被下了枪的苏怡梅的羞辱,竟然抬腕扔出苏怡梅的手枪。 那只手枪,直接飞向夜色对面的一个男人。 “他到底是谁?”有人突然发现问题。 手枪飞向的那个男人,这段时间经常出现在苏怡梅身边,大家以为他是苏怡梅带来的人,即便看着眼生也早就把他当成特务处的一员。 不过,迫于苏怡梅淫威,没人敢过多打听这个人的性命和来历。 今天的行动,他又是跟在苏怡梅后面一起出现的。 “王处长,你能装失忆,我就不行么?”夜色阴沉着脸,冷笑道。 “你认错人了。”说话的声音,根本不是王进一。 “你总是站在我的正对面,是因为你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筹,无人可比。你的外貌可以易容,你的眼神这么多年来一直狡猾、阴损。”夜色的话越来越刻薄,越来越犀利。 “不过,你对我有知遇之恩,看我的眼神经常带着欣赏和喜欢,这种眼神,现在恰好呈现在你的眼睛里。”夜色冷不丁的夸了一句,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疯了? 还是被苏怡梅抓到小辫子后吓傻了? “夜色,你休想兴风作浪,浑水摸鱼。你知道白熊的绸缎店,知道情报交接点,你要你老婆去那里娶情报,这些都能证明你就是地下党,就是黑牡丹!”苏怡梅狠劲拍了一下桌子。 “啪”的响声惊住所有人,夜色家里一片沉静。 “苏怡梅,注意形象,你把桌子拍的再响有什么用?你是抓住地下党了?还是抓住劫走柳少爷的劫匪了?还是抓住鬼子的间谍了?你一无所获,在这里猖狂什么!” 夜色更猛,转身走到苏怡梅身边,右臂一挥,掀翻了桌子。 “哗啦啦,”屋子内狼藉不堪。 “说说看,你怎么解释尊夫人出现在白熊绸缎店的事?”刚才站在夜色对面的那个特务走过来,逼问夜色。 他的问话,无形暴露了他的身份。 能用尊夫人三个字的人,不是一般的人。 夜色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位大哥,你凭什么问我?你的年龄、身份、职务?你配么!”夜色右手食指点着男人的胸口,口气骄纵狂妄。 一个人,该横的时候不横,也不对。 “不错,有胆识、有魄力、有思路。”那个男人微微一笑,对夜色充满赞赏。 他抬手在右耳下面抠了一下,两根手指撕开一层罩在脸上的薄膜。 薄膜下面,赫然是王进一的脸。 “啊!” “真是王处长。” 王进一的出现,吓到了现场除夜色和苏怡梅之外的所有人。 包括姚艾,都缩紧双肩,用双手捂住眼睛。 夜色直视王进一:“承蒙夸奖,受之有愧。” 他等着王进一的下一步举动。 王进一,绝不会像苏怡梅那么好对付。 果然,王进一奸笑着,慢慢举起手枪,像苏怡梅一样:“怎么样,你还准会主动对准枪口么?” 这是一种考验,心理的和行动双重的。 夜色面不改色,缓缓的摇头:“不会。” “为什么?”王进一问。 “在不讲道理的女人面前,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讲道理的上峰面前,没必要做这些幼稚的举动。”夜色平静的回答。 “听听,夜处长的回答多么精彩!你们这些人,没事学学夜处长,多看看书,否则你们一辈子只能在外面跑腿卖命。”王进一突然表扬起夜色来。 “坐,”王进一指着夜色刚才坐过的椅子。 他的身后,苏怡梅马上给他挪过一把椅子,王进一坐在夜色对面。 “说说看,你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王进一问出和苏怡梅同样的问题。 他的话一出口,最紧张的人却是冯阳和李泉。 绸缎店的事,五号牢房的事,都是他们告诉夜色,万一王进一和苏怡梅发疯,他俩肯定会被牵连进去的。 两人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王处长,你觉得这件事只有你和苏怡梅知道么?”夜色微微一笑。 “当然,这件事是我一手策划的,除了苏处长之外,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我要抓的人,而你,很不幸,自投罗网了。”王进一可惜的摇摇头。 “怎么我觉得我其实挺幸运的呢?”夜色轻松的回答。 “不可能,”王进一笑起来。 “真的可能。”夜色肯定的说。 “为什么?”王进一风尘世故的脸故意装出天真。 “因为这件事他不是主谋,幕后操作的人是我。”二楼楼梯口,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随着“咚咚咚”沉重下楼的脚步声,从上面走下一个挺拔威武的男人。 “王处长,骗得我好苦啊。我精心设计的局,差点被你搅和乱了。”来人倒打一耙,一出场就把责任全都推到了王进一身上。 “张公子,你怎么在这里?”王进一觉得不妙。 “我让夜色帮我干这件事,当然要亲自登门,才能表达我的诚意。”张裴沣站在两人中间,低头看着王进一。 “你怎么在这里?”苏怡梅紧张地问。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王、夜、张三人同时怒怼苏怡梅。 夜色厌恶她的嚣张。 张裴沣从来没喜欢过她。 王进一则后悔自己看走眼了,找了这么一个没有本事的人。 苏怡梅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话,瞪着大眼看了一圈之后,失落、难堪,又不敢发作。 这三个人,她那个也惹不起。 “还不给张公子看座。”王进一对苏怡梅更加失望,不仅没有眼色,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冯阳眼疾手快,第一个搬了一把椅子送到张裴沣面前。 张裴沣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法币,像赏给酒店服务生一样赏他小费。 冯阳尴尬了。 “四爷赏的,你拿着吧。”这种时候,只有夜色敢说这话。 “是,谢四爷。”冯阳哭笑不得,u看书 ww.uukanshu.cm 接过那张法币,赶紧退到后面。 他觉得坐在那里的三个人,眼神个个都比刀子还凌厉,稍不留神,小命难保,还是在后面安全。 “长话短说,我未婚妻,啊,很不幸和那个女人重名,”张裴沣叹口气,用自己的忧伤再次打击苏怡梅。 叹完气,他接着说:“我未婚妻家对柳市长有所求,想用解救他儿子作为求人的资本,她肯定会找我帮忙,我对未婚妻的第一次请求喜出望外,派人好不容易找到柳公子的行踪,劫持人质的人就被你们带着走了,还关进了你们自己的大牢,怀了我的好事。” “王处长,你在西城门出现混乱时是不是就在现场?”夜色突然插话。 “对,你怎么知道的?”王进一当时只差一秒就能看见夜色,夜色的动作比他快。 “你们抓捕白熊的事我知道,夜色为了找到王处长,我为了替我未婚妻出口气,所以我们联手了。”张裴沣的话解释了夜色刚才问话的意思。 他的话很明确,姚艾去绸缎店是他的主意,也是夜色引诱王进一出现的诱饵,一下洗白了夜色地下党的嫌疑。 张夜合璧,天衣无缝。 “张四公子的情报网堪称一绝,这么一说,我能理解了。”王进一相信的前提是,他知道张裴沣绝对不是地下党。 “王处长,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张裴沣脸色突然变得相当难看。 “什么?”王进一的心忽悠了一下。 “苏怡梅少校的本名到底叫什么?”张裴沣冷冷的问。 听到这个问题,王进一知道事情真的露馅了。 第357章 你们弄错了 & 苏怡梅的好奇心 王进一听到张裴沣的话,恨不得把苏怡梅塞回去娘肚子重新让她投胎一次。 来洛邑时间不长,嚣张跋扈、自负高傲的个性几乎把周围的人都得罪完了。 “张公子此言诧异,我怎么知道苏少校的事情。”王进一推诿着。 “她的本名你总该知道吧?要不然我直接打电话问你们戴老板好了。”张裴沣招摇的说。 他的话,没人知道到底是真还是假。 可他的确敢打这个电话,所有人都知道。 “苏少校,你来解释一下。”王进一直接甩锅,他不想再横生事端,扰乱自己蓄谋已经的计划。 苏怡梅刚才历经被夜色嘲讽、被下属嗤笑、被张裴沣训斥、被王进一否认,情绪跌落人生最低谷,一步一步退到屋子的最外边,紧靠墙根,一秒之内成了特务处最边缘化的人物。 王进一喊她时,她神情呆滞,满脑子充斥的只有耻辱,浑身上下凉飕飕的,好像掉进冰窟窿里的感觉。 “苏少校,苏少校,”李泉连喊好几声,才惊醒苏怡梅。 她没说话,恍惚的看了李泉一眼。 “王处长叫你。”李泉笑嘻嘻的说,在他眼里,夜色的复出,就是他和冯阳的春天又回来了,除了王进一,他们以后天王老子都不怕,更不用说苏怡梅了。 苏怡梅犹豫片刻,迈着沉重的脚步,重新回到屋子中央,站在坐在椅子上的三人旁边,地位明显低了一等。 她恍惚着,不知道王进一叫她来干什么。 “苏少校,张公子请教你的尊姓大名。”王进一说出的话带着明显的挖苦和威胁意味。 他知道苏怡梅的本名,但他对苏怡梅为什么非要用这个名字的确说不明原委。 这一点,他同样不满。 他的直觉,苏怡梅一直对他隐瞒了最关键的一点。 这一点是什么,他始终没有弄明白。 “我本来就叫苏伊湄,音同字不同,是你们弄错了,与我无关。”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扔到桌子上。 三人中,其他两人都没动,夜色抬手拿起被扔到桌子上的证件,翻开。 她的名字真的也是这三个字,苏伊湄,音同字不同。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夜色随口念出诗经秦风里面的一句词。 他把那个证件递到张裴沣眼前。 张裴沣瞥了一眼,冷笑一声,不予置评。 “王处长,你弄了这么惊人的一出,到底为了什么?”张裴沣转向王进一,问出的话很含糊,让人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个么,从大的方面说,为了党国大业;从小的方面说,夜处长的处境实在让我担忧。”王进一的话虚虚实实,让人无法反驳。 “卑职现在最担忧的是王处长是否真的相信卑职的忠诚,还是像苏少校一样怀疑卑职的身份。”夜色再次提起这个敏感的话题。 王进一哈哈大笑:“夜处长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老实说,我对夜处长假装失忆一事不明缘由。” 夜色冷冷反驳:“看来卑职的功力还不够身后,学处长学的不像。” 王进一脸色一正:“我又深感欣慰,有部下如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党国大业后继有人。” “真的么?”张裴沣插话。 王进一点头。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夜色和整个特务处。 直到夜色开始动手除掉沈清风时,他借助焦君牟的力量,而王进一就是另外一个幕后黑手,那个让焦君牟一直知道存在的,却不知道是谁的人。 严格意义上说,是他和夜色联手除掉的沈清风。 及至苏伊湄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原本的平静,导致夜色对王进一的存在疑心更大,借着柳家公子被劫之际,逼出王进一。 “真的,也只有夜色能用和我相同的办法逼出我,这个计策高,人才啊!”王进一从来没想到夜色会用这招,而且方式方法如出一辙,都是枪伤,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行了,这件事到此结束,剩下的,咱们回头再说。”王进一及时终止了三人之间的交谈。 屋子内外的人太多,估计不出十分钟,这个洛邑城内城外都会传出他离奇出现和夜色假装失忆的传闻,当前他还需要进行一些必要的甄别,比如通过他的线人,查看一下洛邑城内有哪些地方出现异常。 通盘比较之后,才更能确认夜色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当所有人撤出夜色家之后,他家两个被捕的下人也被释放。 王进一确认夜色的假装失忆是从这两个人嘴里逼问出来的。除此之外,夜色的谨慎,让两人在审讯中完美的替夜色说了很多好话,证明夜色没有任何异常行为。 当晚,几个线人向王进一报告,洛邑城内外没有出现异常,平时和夜色来往过密的人安如泰山,依然在各自的地盘上晃荡着,连躲避和暂时离开都没有。 李家鹏和苏怡梅的举动,同时确保了夜色的安全。 夜色又一次通过王进一对原本就不确定的怀疑的暗中考验,还让王进一成功把气全都记在苏伊湄的身上。 特务处的人离开后,张裴沣问夜色:“你相不相信苏伊湄说的话?” 夜色笑着调侃:“苏伊湄和苏怡梅之间有什么关系管你什么事?莫非你真的喜欢上苏怡梅了?” “真的。”张裴沣第一次肯定的回答。 “不容易,张四公子竟然能定性定情,苏家大小姐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夜色的话依然像开玩笑一样。 “我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敢喜欢她,就敢保证她的安全。”张裴沣这句话,在夜色听来,深不可测。 告诉他,什么意思? 暗示他,也是什么样的人么? “这么深情的告白,你张四公子应该手捧红玫瑰亲自向苏小姐去说,我相信她会感动的泪流满面。”夜色还以同样的深不可测。 你俩的事你俩去办,与我无关。 “对了,柳家公子真的在你手上?”夜色陪着张裴沣贫完,又把话题拉回来。 “当然在我手上,否则苏怡梅怎么巴结柳学成?”张裴沣的回答让夜色安心。 只要柳家公子安全,他们的设想就可以开始进行。 “去去,赶紧去苏家表白。”夜色开始往外撵人。 撵走张裴沣,苏怡梅就能迅速接手后续的事情,从柳学成手里拿到图纸的计划才能尽早实现。 张裴沣走出夜家大门,蝎子远远迎上来。 “李家鹏在哪里?”张裴沣问。 “还在警察局,我给他打过电话之后他曾经出去一趟,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回去了。”蝎子一直在后面跟着李家鹏。 “给谁打的?”这是张裴沣最关心的问题。 “苏小姐。”蝎子看了张裴沣一眼后,小心回答。 他担心这个回答刺激到自己的主人。 “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许说,包括苏小姐。”张裴沣警告。 “您放心,四少爷。”蝎子明白,凡是涉及苏小姐的事情,都是最机密的事。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盯死那个苏伊湄,她干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都给我记清楚了,随时报告。”张裴沣现在最不放心的人是苏伊湄,她绝对不会像今天表现的这么简单,背后隐藏着的真相,涉及苏怡梅,让他心神不安。 “是。” 交代完这一切,张裴沣真的按照夜色所说,直奔苏怡梅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苏怡梅应该在工作。 张裴沣一进走廊,就招来不少女子爱慕的眼神。 他的外形和气质,过于出色。 张裴沣在前面走,苏怡梅恰好从厕所里出来,跟好几个女人羡慕的眼神中,一直在他后面,眼看他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办公室。 她刚刚接到李家鹏派人送来的紧急消息,通知他夜色安然无恙,并且告诉了她张裴沣同时去了夜色家的消息。 张裴沣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知道多少?他现在赶来了,又是为了什么? 她一无所知。 “咚咚,”张裴沣开始敲门。 苏怡梅在距离张裴沣十米之外的地方站住,观察张裴沣的反应。 张裴沣连续敲了三次之后,站在门口犹豫片刻,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准备靠在墙上。 转身刹那,猛地看见苏怡梅。 “张公子有礼貌、有教养。”苏怡梅不吝夸奖。 “你是特务么?跟在我后面悄无声息。”张裴沣开着玩笑。 “我要是特务,早从你手里套取情报换金条了。至于无声无息,喏,”苏怡梅抬起脚,她今天没穿高跟鞋,穿的是一双做工精巧的布鞋。 “也对啊。”张裴沣词穷。 和苏怡梅认识之后,苏怡梅从来没有试图从他或蝎子嘴里套取过任何情报,不管是日常还是危机时刻。 这点,让他对苏怡梅感到安心、放心,他不喜欢心术不正、投机取巧的女人。 “今天都干什么了?”张裴沣不经意的问。 “没事,反正我是混日子的人,大事不用我干,小事我看不到眼里,不愿意干。”苏怡梅说的都是大实话。 身为局长千金,她拥有这种特权。 “整天这样,不觉得无聊?”张裴沣继续问。 他的问话,再次让苏怡梅产生警觉。 张裴沣的为人,要么闲得无聊恨不得瘫在床上等着别人喂他才能吃食,要么脑子就在不停的转动中算计一些什么事情。 现在的不经意,似乎都在打探她的行踪。 “啊,对了,我今天接到李家鹏的一个电话。”苏怡梅突然主动出击,反客为主。 她在说这句话时,一双看似好玩的眼珠实则很注意观察张裴沣。 苏怡梅看到一丝精光闪现。 她猜对了。 张裴沣去过夜色家,一定知道了夜色假装失忆的事。 他可能会对自己和夜色同时产生怀疑。 她不确定这一点,但是她和夜色同时出现在西城门口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 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出击,尽量打消他的猜疑。 “李家鹏给你打电话?你们之间很熟?”张裴沣的追问顺理成章,一个男的给自己喜欢的女人打电话,不问那是傻子。 “不算熟,不过是经历柳学成儿子的事,我有求与他,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苏怡梅的回答很巧妙。 这几乎是一个人所共知的事实。 “他怎么说?” “他接到蝎子的电话,说是夜色好像出什么事了。”苏怡梅的回答和蝎子向张裴沣说的事情完全一致。 张裴沣松了一口气。 他害怕听到苏怡梅对他说谎话。 “夜色能出什么事?他可是一个躺在床上的病号啊。”苏怡梅一脸迷茫。 她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套问张裴沣的话。 女人和男人打交道,往往在主动示弱之后,能成功降低男人的警惕。 聪明如张裴沣也没逃脱苏怡梅的陷阱。 “夜色好了。”张裴沣老实交代。 “好了?什么意思?”苏怡梅很自然的惊叫。 “他没有失忆,是骗人的。”张裴沣笑着说。 他喜欢看苏怡梅一惊一乍的脸,生动、鲜活、美丽,让他怦然心动,无法自拔。 “骗人?骗什么人?为什么骗人?”苏怡梅的面部表情又变成了好奇。uu看书 “骗特务处那群人,骗苏伊湄和王进一。”张裴沣回答。 他的回答,自然而然又引出苏怡梅更多的好奇心和追问。 很快,张裴沣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苏怡梅最终总结出了两点:“你是说柳家两兄弟现在在你手里?” “对。” “人给我行不行?嗯?”苏怡梅鼻音很重的一个嗯字,带着撒娇意味,震颤了张裴沣的心脏。 “傻了吧,本来就是给你的,好让你去巴结人。”张裴沣不由自主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苏怡梅光洁的脑门。 “太好了,那就谢谢你了。”苏怡梅伸出自己的手。 张裴沣理所当然的握住了。 握着苏怡梅的手,他体验到什么是人生的圆满。 打打杀杀,为了什么?人生圆满。 “你说苏伊湄的名字跟我本来不一样?那她为什么装糊涂?”这是苏怡梅听完张裴沣陈述后想到的第二个问题。 “不知道。”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讨厌。更讨厌的是她是特务处的,谁也不敢招惹她,唉。”苏怡梅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苏伊湄身上有太多她想知道的秘密,要破解这些秘密,只有靠张裴沣出马。 她该主动提出来还是等张裴沣提呢?她还没有想清楚。 “特务处也分人,一个女的,充其量不过是花瓶,打碎了可能会有人觉得惋惜,不过也就一阵子而已,过去后,谁还记得那个花瓶章什么样子?”张裴沣不以为然的说。 苏怡梅莞尔一笑:“张裴沣,我出金条卖你一个情报如何?” 第358章 大恩人 & 调查她 “买的话要看情报的价值怎么样,才能断定一根金条够不够。”张裴沣直接进入谈判模式。 他面对的已经不是他喜欢并且正在追求的女孩子额,而是谈判对象。 苏怡梅和他的定位相同。 “这个情报是有关苏伊湄的,有难度,因为她的背景,比平常的交易贵一些我同意。我希望等结果出来了再说价钱,我准备请张四少爷替我把关该付多少酬劳,我听说他是这方面的行家,他说多少我给多少。”苏怡梅一本正经的和张裴沣交谈。 “我同意。”苏怡梅聪明的回答让张裴沣洋洋自得。 苏怡梅不仅不是一个花瓶,她绝对称得上蕙质兰心,英姿飒爽,女中豪杰。 每次见到苏怡梅,都能给张裴沣带来意外的惊喜。 “帮我查查她的底细,还有她为什么假装我的名字。”苏怡梅经过数次和张裴沣真枪真刀的交往后,逐渐认清了他的本质。 不管他的主张如何,张裴沣不是一个坏人。 借助对苏伊湄的调查,她有机会更加直观的了解他寻找机会并策反他。 “没问题,我让蝎子马上开始调查。” “第二件事,请你把柳家两个公子交给我。”苏怡梅还是一副交易的口气。 “这个给多少?”张裴沣打了一个响指,轻佻的问。 让他一直保持严肃的样子,还挺难。 “你说了算,这件事不是我事先提出来的。”苏怡梅摆出一副我是个懂事理的女人的样子。 她越这样自觉,张裴沣就越觉得她可爱。 “看在你是我女朋友的份上,免费。”张裴沣随口说了一句。 “看在你是我男朋友的份上,我勉为其难接受。”苏怡梅真的摆出勉为其难的样子。 “好,什么?”张裴沣瞠目结舌。 他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话,第一次得到苏怡梅正面回应。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张裴沣把脸凑到苏怡梅的脸前,好像查看一个刚刚出土的唐三彩。 他不敢相信。 “真的。”苏怡梅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哇。”张裴沣一屁股坐进摆在苏怡梅面前的一张椅子,整个人虚脱了一般。 “我没让你感动么?”苏怡梅吃惊。 “没,我觉得我终于感动你了,我太了不起了。”张裴沣先摇头,又伸手拍头,他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 “哼!”苏怡梅不屑的哼了一声。 遇到这种没脸没皮的男人,她想高傲都高傲不起来。 “走吧,”张裴沣站起来,一把拉住苏怡梅的手。 “干嘛?”苏怡梅甩了两下没甩掉。 那只手,攥得她很紧很紧。 “我带你去见柳家两个少爷,作为定情信物。”张裴沣很会抢抓时机。 他要用两个孩子讨好女朋友,顺便为老丈人的升官发财铺路搭桥。 这个理由比给苏怡梅买珠宝首饰还会管用。 “我收拾一下。”苏怡梅立刻答应。 她的反应看在张裴沣的眼里,满意极了。 自己的女人对自己,就应该这么主动、顺从。 两人并肩走出工商局的大门,上了蝎子开来的车。 “回府。”张裴沣吩咐蝎子。 他说的府,是张家在洛邑添置的家产,和他自己的宅子不是一回事。 把柳家公子放在张府,谁敢打主意,就是和张家过不去。 张裴沣的心眼,贼精。 “你准备怎么把柳家两个孩子送回去?以苏家的名义?还是警局的?”张裴沣问。 “当然是苏家的了,我下了那么大的劲,吃了那么大的亏,凭什么好处让警察局的人的了去?”苏怡梅理直气壮的回答。 然后,她奇怪的看向张裴沣:“你和李家鹏关系很好?想让他从中也得到一点好处?” 张裴沣无语的笑了笑。 他又试探了苏怡梅一次。 自从苏怡梅出现在城西门之后,尽管她做出了也算合理的解释,依然无法抹掉张裴沣心中的怀疑。 他总觉得苏怡梅、李家鹏、夜色之间有种说不清楚的关系,但他没有证据,又不想真的动用蝎子去查。 这种情况一旦查了,几个人之间的裂痕就再也无法修复了。 一切顺其自然,见招拆招。 车子很快驶进张府,停在后花园左侧的一个排房子前。 房子前,两个黑衣黑裤打扮的年轻人站在一个房门前,那个房门上,挂了一把大大的铁锁。 蝎子下车后,招呼看门人打开铁锁,然后屏退两个年轻人。 这时,张裴沣才下车绕行半圈,给苏怡梅打开车门,等她下车。 “你把柳家的两个孩子锁起来了?”苏怡梅嗔怪道。 这两孩子,平时娇生惯养,被锁起来,他们受得了么? “你先进去看看再说。”张裴沣理解苏怡梅的反应为什么那么激烈。 万一俩孩子回家告状,他们的功劳立刻能少了一半。 苏怡梅狐疑的看了张裴沣一眼,快走几步,推开那个屋门。 她走进去的房间,别有洞天。 竟然通向一个小院子,有花有草,有假山有流水,住在这里,没人感觉自己是被关了。 柳家两个少爷此时正坐在院子中间的亭子里面,他们面前摆着四种点心,还有水果。 “你是故意的?好让别人以为这里面关的是一般人?”苏怡梅马上明白了张裴沣的用意。 在张府,关押几个人很正常, 这类人通常都是少爷抓回来的人,所有家佣早就见怪不怪了,根本没人去问这种事。 但是要封闭一个院子,好吃好喝好招待一个人,马上就会有好奇的问追问那里面的人是谁,消息立刻就会走漏,引来心怀不轨的人。 “苏小姐,你很聪明。”张裴沣点点头,真心夸奖。 “什么时候可以把他们放回去?” “随便你。” “你在哪里抓住的?” “城郊的一个院子里。” “卞汉光呢?” “关在别的地方。” “我想现在带他们走。”苏怡梅在柳家见过这两个孩子,对他们的印象并不好,是一对被宠溺坏了的孩子。 她故意问:“你说我要是把他俩带回去,柳学成会不会升我父亲的官?” “你父亲要什么他给什么。” “太好了,那我以后就更随便了,我以后不出去工作了好不好?”苏怡梅的问话也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张裴沣笑了笑,没有回答。 苏怡梅的表现时而成熟干练,时而幼稚可笑,让他经常摸不着头脑。 不过,苏怡梅在带走柳家两个孩子之前,当着张裴沣的面,在张家给警察局局长李家鹏打了一个电话。 “李家鹏是你的朋友,于情于理我该通知他一声。”成熟干练的苏怡梅把一切责任全都推到张裴沣自己身上,美名其曰为了他的朋友。 于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张裴沣的车、李家鹏的车和柳学成的车同时开往柳学成家。 柳俊泽和柳俊桦和苏怡梅一起,坐在张裴沣的车上。 中途,这辆车拐了一个弯,先去了苏家。 苏怡梅从家里拿出从何峰那里要来的四本护照,重新回到车上。 “何峰对你什么意思?”张裴沣黑着脸问。 “一只苍蝇。”苏怡梅笑着回答。 “以后离他远点,不是好东西。”张裴沣见过何峰,知道他是什么德行的人。 “只有他才能拿到这个。”苏怡梅甩甩手里的护照。 张裴沣摇头叹气:“真没出息,这种东西我也能弄到。” 苏怡梅撇嘴:“那你为什么不给我?” “我怎么知道你需要?”张裴沣反驳。 苏怡梅认真的想了一下,说:“张裴沣你知道么,我从何峰那里要,他不问三七二十一就会给我,如果从你那里要,你肯定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问个明白,我有压力。” 这句话,苏怡梅说的是真心话。 有很多事情,现在不能让张裴沣知道。 张裴沣听到这里,沉默无语。 苏怡梅说得对,他一定会问清原因。 两人交谈之际,车子已经开进柳家花园。 这是一栋独立的小别墅,他们因为拐到苏家晚了一点,柳学成和太太、两个女儿,以及李家鹏,早就望眼欲穿的站在门口,等着宝贝儿子回家。 张裴沣的车还没停稳,柳氏兄弟一左一右拉开车门蹦下车子,扑进母亲的怀里,母子三人抱头痛哭。 柳学成等张裴沣下车后,紧紧握住他的手,摇晃着:“多谢张公子出手相救。” 张裴沣指着苏怡梅说:“是苏小姐的意思。” 他把功劳全都给了苏怡梅。 柳学成会意,他冲着苏怡梅点头:“苏小姐,这个恩情柳某记住了。” 苏怡梅递出四本护照,带着歉意说:“其实两位公子被劫之前,怡梅已经准备了这个,就是害怕有人别有用心,虽然中间出现一点小变故,这个还留着呢,可以让各位公子小姐出国。” 柳夫人经此变故,早已胆小如鼠。 乍见苏怡梅拿出来的护照,正好可以给四个孩子一人一个,顿时喜出望外,推开孩子,走到苏怡梅身边,拉住她的手,连声道谢:“苏小姐,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到,你是我们柳家的大恩人啊。” “柳夫人,您严重了。正好有这个机会,孩子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苏怡梅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思。 “老柳,趁这机会送孩子们出国吧,这里不安全,我整天提心吊胆的。”柳夫人冲着柳学成提出要求。 “我想想。”柳学成的心里并不轻松。 拿了苏怡梅的护照,他以后对苏家就要予取予求,苏怡梅不知道会怎样,苏建辉的为人他清楚,贪婪、无耻,自己能否满足他的要求呢? “苏小姐,我该怎么感谢你?”柳学成开口问。 这种事情,当面讲清楚最好。 “柳市长,明人不做暗事,我欠一个人的人情,有关感谢的事情他和您谈,不过,我可以把话跟您说清楚,他提出的条件我现在并不清楚,但是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拒绝,跟这四本护照没有任何关系。”苏怡梅的回答坦坦荡荡。 她不能给柳学成留下任何心理负担。 “好,我相信你,这四本护照我收下了。”柳学成接过护照,递给夫人。 乱世之中,他不是清高的人,更不会矫情,自己子女的性命,当然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柳学成恨得咬牙切齿的问:“卞汉光呢?” “我准备把他交给李局长,您看如何?”苏怡梅问。 “太好了。”柳学成希望的也是这样。 李家鹏接手这件事,他最放心。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对他不薄。”这点让柳学成最想不通。 苏怡梅摇摇头:“我不知道。” 李家鹏接过话题:“据我前期调查,好像跟rb人有关,具体的还是等审讯之后才能说清楚。” “rb人?”柳学成的脑子嗡的一下鸣叫不停。 他没得罪过rb人,甚至还帮助他们干了一些违背良心的事,他们为什么还这样对他? “柳市长,uu看书 wwukanshu您先陪夫人和孩子,后续事情我和张公子、苏小姐商量。”李家鹏的话点到为止,让柳学成知道这件事跟rb人有关就行了,其他的慢慢再说。 “好,我们先进去了。”柳学成也有很多话要跟孩子说。 另外,他要和家人商量一下送孩子出国的事情,已经没有心思再和这几个人继续谈下去。 “李局长,坐我们的车怎么样?”苏怡梅发出邀请。 “好啊,不知道张公子有意见没?”李家鹏明白苏怡梅肯定有事要跟他说,顺水推舟答应了。 张裴沣耸了一下肩膀,出乎意外的说:“去夜色那里怎么样?” “为什么?”苏怡梅故意提问。 她想不通张裴沣的心思。 这个时候提议去夜色家,会不会是他猜疑什么? “你要查苏伊湄,家鹏查卞汉光,关在大牢里的那个人跟两边都有关系,干脆放一块查好了,去夜色家商量这件事最合适。”张裴沣挤挤眼。 “我觉得不错,”李家鹏欣然赞同。 从他的角度看,张裴沣的提议可以满足他办案的一切需要。他要否定,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李家鹏支走自己的车,坐在张裴沣的车上一起去夜色家。 “你们说夜处长现在会怎样?”苏怡梅好奇的问。 她和李家鹏在一起,只要负责演好天真无邪的大女孩形象就行,其他的,交给李家鹏干。 “张公子,你说呢?”李家鹏问。 “我要是他,我会和怡梅的想法一样,从那个苏伊湄下手,铲除隐患。”张裴沣轻松的回答。 第359章 4人联手 & 临危受命 “一个女人和我同名同姓,总觉得她在冒充我,我的一举一动被别人冠名,我觉得背后整天冒冷气,这是让我最无法忍受的。但是你们说的隐患又是什么?”苏怡梅搞不明白男人的心思。 “没什么,张公子害怕那个苏伊湄威胁到夜处长,比如他的职务、生命安全,正好你对她又很厌恶,你们两个人的问题并不冲突,可以一并解决掉。”李家鹏居中解释。 男人世界和女人世界的重点和着眼点完全不相同。 “哦,是么,我光想着她让我恶心了。”苏怡梅摸着鼻子,讪笑几声。 她的表现有点幼稚了。 “她是特务处的人,你们查她,不会有危险吧?”苏怡梅看着张裴沣,担心的问。 “这个嘛,哼哼,”李家鹏学着苏怡梅,摸了一下鼻子,又使劲揉了几下。 警察局对特务处,的确是以卵击石。 这种大话,他不敢说,说出去也是笑话。 “四人联手。”张裴沣似乎已经想好了对策。 “四人?哪四个?”李家鹏大概能猜出结果,但他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这时候装糊涂最好。 “到夜色家再说。”张裴沣微微一笑。 自从夜色变成正常人后,守在他家外面的特务全都撤走,两个被放出来的佣人也被夜色辞退了,夜家,又变成了安静的场所。 走到半路,张裴沣让蝎子把车拐到警备司令部门口,一个电话叫出杜宽,坐上他的车一起去夜色家。 杜宽没问为什么,一个车上,除了苏怡梅不太熟悉外,其他的都是多年老友,再加上又是去夜色家,他一百个放心。 车子很快开到夜色家,几个人一拥而入,给冷清的夜家带来无限生机。 姚艾和苏怡梅装作不想掺和男人的事,上到二楼。 关上门,姚艾问:“怎么样?” “我当着张裴沣的面给柳学成说过,我欠一个人的人情,让那个人跟柳学成谈,不过他把护照都拿走了,我告诉他我不知道条件是什么,他觉得不合适可以拒绝,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苏怡梅简单说了她和柳学成的对话内容。 “你考虑过柳学成的后路么?”姚艾想的更长远。 儿女的安全重要,他和夫人的事情肯定他也会考虑。 “想过,一旦柳学成交出图纸,他在这里就不安全了。我家正好有个亲戚在香港,我可以联系这个亲戚,给他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苏怡梅说:“不过,这些事我还没跟他提,一旦他同意叫出图纸,我马上联系。” “你准备叫谁跟柳学成见面?”姚艾好奇的问。 这个中间人的人选,必须慎重。 “我也不知道,等上级的安排。” 楼下,四个男人围着圆桌坐下。 “你们几个怎么凑到一起了?”乍见这三个男人一起出现,夜色的惊讶程度比看见王进一不小。 这三个人,在他的有意牵扯下早就认识,但是能把他们聚在一起,一定有什么事情,而且是不小的事情。 “我要查查苏伊湄的底细。”张裴沣率先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从他手里带走卞汉光审问,还要弄清楚霍先林的情况。我声明,我是被他和苏小姐卷进来的,本来没我什么事。”李家鹏赶紧摇手,示意自己的无辜、可怜。 “更没我什么事,他打电话把叫来的,什么原因我不清楚。”杜宽同样澄清。 三个人说完话,齐刷刷看向张裴沣。 他是召集几个人见面的元凶。 夜色暧昧的笑:“张公子似乎动机不纯啊,为了苏小姐?” 李家鹏摇头:“夜处长你不要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如果张公子是为了苏小姐,这个忙我帮定了。你呢?” 他的眼珠看向杜宽。 杜宽唯恐天下不乱:“为了女人,我也帮。” 张裴沣转着眼珠,看向李家鹏,阴险的问:“李局长,你从哪里把导火索引导我身上来了?” “我?不可能。”李家鹏笑着回答:“我问你,柳家公子是你弄走的吧?” “对。” “苏小姐是你带到柳市长家的吧?” “对。” “把卞汉光交给你是你们提出来的吧?”、 “对。” 两人的对话对到这里,性子急的杜宽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张裴沣说:“什么事都是你挑的头,你还有脸埋怨李局长。” 夜色借机狠劲拍了一下桌子,一锤定音:“什么也不说了,为了帮助张公子追上美人,这笔买卖我干了。” “我也干。”杜宽紧跟其后。 “我没意见。”李家鹏同样爽快。 张裴沣坐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紧皱眉头,响了好一会,又变得啼笑皆非。 他肯定掉进某人的坑里了。 是李家鹏?还是夜色? 他也糊涂了。 “张公子,说吧,让我们干什么。”夜色故作狗腿的问。 “对,说吧,让我们干什么都行。”李家鹏紧随其后表态。 夜色和李家鹏用这种方式,彻底把张裴沣推到了领导者的地位。 张裴沣并不害怕自己挑头,他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和手段。 “苏伊湄的老底我让蝎子查,但是涉及特务处的一些问题,夜色你要出面协调。”张裴沣开始分派工作。 “没问题。”夜色爽快应承下来。 “还有,从你们大牢里放出去的霍先林你负责查。”张裴沣继续交代。 “好。”夜色点头。 这个计策本来就是他先想出来,借助苏怡梅的嘴说给张裴沣的。绕了一圈回到他这边后,他必定全心全意支持。 “李局长,卞汉光交给你,拔掉他一层皮,也要让他招出来为什么劫走柳家两个孩子,我怀疑他策划这件事幕后还有人,把这个人找出来。” “好,我回去后立刻审讯。” “杜宽,你的任务比较特殊一点,或许跟苏怡梅的事情无关。”张裴沣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夜色和李家鹏。 “什么事?”杜宽猜不透张裴沣的用意。 “鬼子侵略的速度很快,我需要一份城防图。你放心,不是给鬼子,而是以备万一的。敢不敢?”张裴沣盯着杜宽。 杜宽没有答应,而是看向夜色和李家鹏。 他没把握立刻答应的事情,希望有人替他做出决定。 大家都同意的事,他也同意。 夜色和李家鹏同时点头。 “好,我干,不过这个需要时间。”他不可能明着要,只能借助自己特殊的身份去偷。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和我意见一致。”张裴沣看了三个兄弟:“我不是什么好人,也绝不是什么坏蛋,卖国的事情我不干,你们三个如果身不由己,早点说出来,退出去,我不为难你们,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果暗中投敌卖国,我不会客气,杀人是我的拿手好戏。” 张裴沣的这番话令人动容。 他说完后,屋子里沉寂片刻,夜色第一个站起来鼓掌。 李家鹏同样站起来鼓掌。 杜宽学着前面两人的样子。 然后,三个人的手同时伸到张裴沣面前,一个摞着一个。 最后,张裴沣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夜色手背上面。 四个男人的手掌,紧紧贴在了一起。 同心、同德、同命运。 王进一复出后,再次接手特务处。 “夜色来了没?”他在电话里面先后问了一科和二科,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这个夜色!”王进一脑袋瓜子疼,他知道夜色是在发脾气。 “还跟以前一样楞。”而他也依然像以前一样拿他没办法。 即便这样,王进一对夜色最满意的地方是他的忠心耿耿,尤其是雷厉风行的处理掉沈清风,让他赞叹不已。 “来人,备车。”王进一想了半天,唯有一条路可走,亲自去安抚一下。 夜色的心理,他理解。 一个男人总是要面子的,况且一直是当处长的人。 先是被他欺骗了,现在的职位又很微妙,上不上、下不下的,这种情况下,有意见、不上班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假如夜色的态度相反,他可能又会产生怀疑了。 王进一的安抚,在夜色的意料之中,他等的就是王进一的亲自登门。 唯有这样,特务处的人以后对他才会更加的小心和奉承。 王进一的车开到夜色家门外,司机敲开了他家的门。 今天的司机是万军,王进一特意安排的。 “夜处长,王处长来了。”万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尴尬。 他知道夜色没事的时候,狂喜了一阵子,随后又变得很忧郁。 一山难容二虎,特务处有名有姓的处长现在一下子有了三个,身为中间一个的夜色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跟他的前途息息相关。 夜色没有答话,但也没有拒绝,站在门口静静等候王进一。 “处座。”当王进一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时,他礼貌而疏离的叫了一声。 王进一点点头,抿着嘴浅笑一下。 夜色能给他这样的礼遇,很不错。 “你去买点水果。”夜色从兜里掏出一张法币递给万军。 万军接过去,小跑着出了院子。 能躲开两个大能人的刀光剑影,他心里已经乐疯了。 “弟妹呢?”王进一看着冷清的院子,好像就剩夜色一个人了。 “岳母身体不适,她回家照顾几天。”夜色往里让王进一。 “你不跟着去看看?”王进一试探着问。 这种时候是离开的最好借口。 “岳母家子女不少,我去了只会添乱。”夜色的回答很明确,他不会回去。 听到这里,王进一放心了。 今天这一趟,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坐啊。”王进一哭笑不得。 他坐下了,夜色却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一如当年刚刚进了特务处的年轻人。 “坐下,我今天来有事跟你说。”王进一察觉夜色没有坐下的意思,只能说明来意。 他的暗示很明显,第一,不仅仅为了表明一个态度,说个三两句话就走。第二,他还是非常信任他的,可能会有重要人物交给他。 夜色犹豫片刻,在王进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如何看待时下的时局?” “r军在太平洋战争中的失败已成定局,海运交通被封锁,打通交通线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洛邑一战不可避免,想守住洛邑除非有坚强的后援,再借助地理优势,才有可能,但是国军的传统,哼。”夜色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国军的传统,自保为先。”王进一无奈说出夜色没有说出的话。 夜色没有接话。 “好了,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先不说。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王进一紧盯夜色。 “请处座训示。”夜色挺直腰板。 “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消息,r军决定发动豫湘桂战役,以便打通平汉、粤汉、湘桂铁路,摧毁米国在华夏的空军基地,阻止米军对他们本土的轰炸。”王进一说。 “据卑职来看,这都是徒劳,rb人的颓败之势已经呈现,u看书 ww.uuns 现在的一切都是强弓之弩,不过,黎明前的黑暗又是最残酷的,他们为了挽回败局,势必拼死一战,洛邑恐怕难免一劫了。”夜色面带悲色。 “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全力抓捕rb间谍和地下党,铲除内忧外患。”王进一恶狠狠的说。 “处座有什么吩咐?”夜色神色一震,颓废萎靡的精神在大战的刺激下变得抖擞起来。 王进一点点头。 他最欣赏和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公开出现在特务处,借着这个机会,继续用霍桑的名字在洛邑内外收集情报,直接和我联系。”王进一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 “处座,我能问个问题么?”夜色并没有马上做出决定。 “什么?” “我对一些事情心存疑问,不问出来心里不痛快,希望处座见谅。” “你还是以前的个性在,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也没变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估计只有到以身殉国那一天才可能改了。” “胡说。问吧,什么事?” “我想知道苏伊湄来这里为了什么?那个被关在大牢里又被释放的霍先林是干什么的?现在在哪里?” “这点也是我要说的,你给我先查查这个苏伊湄的底细,我总觉得她身上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一天不查清楚,我也不安心。”王进一的感觉和夜色相同。 “处座,您是说我可以调查她么?万一被上面知道怎么办?”夜色再次确认。 “你放心大胆的查,出什么事我给你兜着。”王进一一力承当。 第360章 失宠落魄 & 我要图纸 王进一的出现,让夜色有了可乘之机。 他可以在王进一的眼皮下面公开调查霍先林和苏伊湄的事情。 这部分,恰好和张裴沣安排给他的任务重合。 次日,夜色在时隔很久之后,终于出现在特务处。 他很神秘,几乎是背着所有人,先用一个电话,把万军从里面叫出来,然后让他先做了一些适当的安排之后,他才走进特务处的院子。 夜色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地方,大牢。 他进去之后,只有万军一人在场。 此时,万军已经支走所有人,手里拿着大牢里面的花名册等他。 夜色接过花名册,一页一页的翻看。 在他翻到霍先林的名字时,停下来。 这上面,登记了霍先林的一些基本情况。 “他为什么被抓?”夜色问万军。 “据说他是从苏区过来的,因为通共嫌疑。”万军在夜色交代后,已经私下打听过。 “又为什么被放了?” “证据不足,当时和他一起释放的有好几个。” “那几个被释放的是什么罪名?” “都一样。” “霍先林家在哪里?家里有人经商做官么?” “他身份证上显示祖籍就是本地人,没听说家里有那种人,从他被抓进来一直到出去,没人来看过他,也没听说有人给他打过招呼,对他好点。” 一个没有背景的贫民百姓进了特务处,最终能够安然无恙的出去,理由就是证据不足。 哼,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能骗得过夜色么? “他被捕前住在哪里?”夜色问。 “这里。”万军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夜色需要的地址。 “辛苦了兄弟。”夜色拍拍万军的肩膀,示意这次行动结束。 “处座,你什么时候回来?”万军最关心这个问题。 “过一阵子再说吧,我想歇歇,在这种地方危险太大,不如出去做点生意挣点钱,时局动荡,手里拿着票子,随时都可以走。”这句话,夜色不仅仅是说给万军听的,从万军的嘴里,这句话很快能传遍特务处,被所有人知道。 危险大?万军不相信,应该是回来有难度吧。 王进一和苏伊湄那个都不会想让他回来,一山二虎,甚至三虎,根本不可能。 夜色看来是处境堪忧。 “您查霍先林是?”万军无法理解,既然夜色不打算回来,干嘛插手特务处以前发生的事。 “傻了吧,能从特务处出去的人,都是不简单的人,我想看看这个人背后有没有后台,厉害不厉害。”夜色解释道。 “您是说做生意万一用得着的话。”万军自作聪明的猜测。 夜色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微微点头。 他越模棱两可,万军越觉得他太可怜了。 可怜到需要借助嫌疑犯的关系。 “好了,今天的事别对别人说。”夜色特意交代。 不过,他知道万军马上就会把这些话全都说出去。 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现在不在这里当处长了,万军对他现在没有被威慑感。 这些,正好是他需要的。不仅限在需要,以后也需要。 夜色拿着霍先林被捕前的居住地地址,又去找李家鹏。 他没进警察局,仅仅在外面打了一个电话,李家鹏派李忠勇出面接待夜色。 李忠勇知道夜色,也见过他,只是没想到他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这在官场上说,已经是一落千丈,几乎再无翻身可能。 “夜处长,我能帮你什么?”李忠勇是个老实人,没有以貌取人的坏习惯。 “李探长见外,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处长了,幸亏你们局长是个好人,没有落井下石,麻烦你帮我查个人。”他递出从万军手里拿到的纸条。 纸条上面,他的手指下面,还有一张法币。 求人办事,意思意思。 “夜处长,这使不得,不要说这是李局长亲自交代的,就算不是,不过小事一桩,李某也不能拿您的好处费。”李忠勇推辞。 “李探长是不是觉得夜色要办的事情有难度?”夜色尴尬的问。 “怎么会呢?真的是不需要。”李忠勇笨嘴笨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 这时,余绍坤从两人身边经过,他一把接过夜色手里的东西,连同那张法币一起塞进李忠勇的口袋,然后冲着夜色说:“夜处长,你可能不认识我,我见过你,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正好从旁边经过,本来不敢打扰两位,等了一会,听见两位的对话了,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李探长身上,你看是留个电话呢,还是你再亲自跑一趟,明天给你结果。” “我明天再来,上午九点行不行?如果李探长有事,麻烦这位兄弟告诉我一声也行。”夜色非常客气的说。 “好,放心吧,明天肯定告诉你结果。” 夜色离开后,李忠勇埋怨余绍坤:“小余,咱们是不是太市侩了?人家之前毕竟是特务处的处长,李局长知道了该训斥咱们了。” 余绍坤切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我说李大哥,你也太老实了,你知道么,你要是不收那张法币,夜处长心里才吊吊着不安心,他害怕你不把他的事真的当成回事。虎落平阳,他现在凭什么耍威风?你看沈清风的下场就该知道他的下场,都一样。” “真的?”李忠勇还是不太相信。 余绍坤一脸贼笑:“放心吧,真的,这么着,万一夜色要是找到局长那里告你,就说那点钱是我收的,我保证你不会受到连累。” “兄弟,你见外了,放心,出事我兜着。”李忠勇最怕被人激他。 “出不了事,我先走了,我帮你查。”余绍坤从李忠勇兜里掏出夜色留下的纸条,那张法币,自然而然留在李忠勇的兜里。 第二天上午九点,夜色第二次来到警察局,余绍坤拿着一张纸条在警察局门口等他。 “夜处长来了。”余绍坤吊儿郎当的,相当随意的和夜色说话。 在他们身后,两个警察身背长枪在门口站岗,余绍坤对待夜色的态度被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怎么样?”夜色低声下气的问。 “在这里,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查清楚的,昨天跑了好几个小时,脚丫子都跑疼了。”余绍坤一副苦瓜脸,表白自己的辛苦。 夜色连忙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塞进余绍坤的兜里,同时还对他陪着笑脸。 这一幕,被两个站岗的警察看看的清清楚楚。 很快,夜色恢复意识和他失宠落魄的消息同时从特务处和警察局两个地方不胫而走,越传越广。 柳学成在两个儿子安全回家之后,连续几天都没好好去办公室,只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去晃一圈,处理一下紧急事务,然后就躲在家里。 他家周围,增加了明的、暗的保镖,都是李家鹏派去的。 这几天,他一直在跟太太商量几个孩子的去向问题。 “送他们出国。”柳夫人强烈坚持这个主张。 “他们岁数不大,我不放心。”柳学成的想法不无道理。 “老柳,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局势,鬼子万一攻陷洛邑,害怕不害怕?就你现在干的事,你要是投靠鬼子,以后就是汉奸卖国贼,一辈子成了民族罪人。要是不投靠鬼子,只有死路一条。咱们老大不小的不怕死,孩子们怎么办?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都送出去。”柳夫人说着说着,开始抽泣 “你那天也听说了,苏小姐说她欠一个人的情,虽然现在那个人还没出现,万一他出现后对我提出什么条件,我办不到怎么办?”柳学成为难。 苏怡梅不是一般人,她背后的苏建辉还在其次,柳学成可以不搭理他,但是一个张裴沣就让他没办法对付。 张裴沣想要对付柳家,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容易。 “到那时候再说,等孩子们都出去了,咱俩大不了一走了之,到别的地方照样能生存。”柳夫人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为了孩子可以牺牲一切。 两人正在争执之时,一个伺候柳家两个女孩的丫头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外面有人求见。” “什么人?”柳学成和柳夫人同时惊叫。 “不认识,一个中年男人,说是苏小姐让他来的。”丫头禀报。 “来了。”柳学成突然觉得脑袋上面压下一座大山。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让他进来。”柳夫人身为一个女人,在关键时候突然冒出无穷无尽的勇气。 “你先回避一下。”柳学成看了一眼夫人。 “不,事关你我和孩子,事关这个家,我为什么要回避?”柳夫人横眉冷对,嗓门一再提高。 她平常是个温婉顺从的女人,但是遇到关键事,隐忍在骨子里的骨气和傲气会在瞬间爆发。 柳学成默不作声,接受了夫人的要求。 他也需要主心骨。 他冲着丫头挥挥手,示意她把来人带进来。 不一会,丫头带着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走进大厅。 “这是我家老爷和夫人。”丫头指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柳学成和柳夫人说。 “你先出去,守在大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柳学成命令丫头。 “是。”丫头迅速回答后,离开大厅。 这几天,家里气氛紧张,柳家每个下人都带着十分的小心。 丫头离开后,柳学成指着他和夫人对面的沙发,说:“请坐。” 中年男人点点头,无声的坐下。 他先开的口:“柳市长和夫人不要担心,我来,只是想和两位谈一件事,成功与否,都不影响孩子。” 柳夫人立刻又问一遍:“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影响我的孩子,是么?” 她需要再次确认。 “是,这点我保证。”中年男人肯定回答。 “先生贵姓?”柳学成观察片刻之后,第一次出声。 他觉得自己看到的那个中年男人目光诚恳,善良,拥有这种眼神的男人一般会是朴实、正直的人。 “免贵姓郭,柳市长和夫人叫我老郭就行。”对方回答。 “郭先生,时局不稳,我这里也是不敢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招待不周的点,您多担待。”柳学成先致歉意。 从客人进门后,他们夫妻没有奉茶、端出水果之类的东西招待。 “柳市长不用见外,开门见山吧,我希望得到柳市长手里的一份图纸。”老郭的话虽然很直白,但他的表情祥和而慈祥,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架势,和施舍恩赐的嘴脸。 “你和苏小姐什么关系?”柳学成没有回答老郭的问题,而是提出自己的问题。 “一面之交,不过这一面,我救了她的性命,当时她答应在我有求于她的时候,她回报我。此后十年,没有再见。”老郭的话,意在撇清他和苏怡梅的关系,不是深交,而是泛泛之交,一面之交。 “那你怎么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交易?”柳学成根本不信老郭的话。 十年没见? 骗人的鬼话。 怎么可能那么巧? “我一个月前来到洛邑,一直在追踪两个人,一个叫卞汉光,另外一个叫霍先林。发现他们绑架了两位公子,也看见苏小姐曾经在城西门准备截住卞汉光,营救两位公子,所以我临时和她联手了。”老郭的解释还算过得去。 “郭先生为什么跟踪卞汉光?”柳学成继续追问。 “他跟rb 人沆瀣一气,出卖国家。”老郭的回答让柳学成开始相信他的话。u看书 ww.uuanshu 他和rb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都是从卞汉光开始的。 把董志海弄进电厂,替rb人收集过一些情报,包括从沈清风那里弄情报,等等。 这些人生污点,已经让他把卞汉光恨到骨头里去了。 “你为什么要那张图纸?”柳学成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柳先生,我就不称呼您的官职了,那张图纸,放在您身边,您会有危险,您想想看,一旦鬼子打过来,您不交出那张图纸,他们就会杀了您。图纸不过减少他们攻打洛邑的时间,减少伤亡而已。”老郭的话听起来挺残忍,但都是事实。 “交给你呢?“柳学成问。 ”同样也是拖延时间,减少伤亡,但是一旦得到支援,就有可能扭转战局。”老郭要的是这个扭转。 “我把图纸交给你,我就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一样得死。”柳学成拼命藏好图纸的原因,也是为了保命。 “我可以安排你们立刻离开这里。”老郭回答。 “去哪里?大后方?”柳学成问。 “香港。”老郭的回答非常精准,精准到了让柳学成放心和满意。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柳家夫妇意外。 儿女出国,他们两口去香港,这个结局是最完美的,也是他们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香港那边我有熟人,你们过去后有事可做,可以有稳定的收入,而且你们肯定也有积蓄,生活和安全都有保证。”老郭的话句句打动柳学成和夫人的心扉。 柳学成盯着老郭,突然问:“郭先生,请问你是什么人?” 第361章 全部处理 & 董夜重逢 “我是一个可以为了华夏随时献出我自己生命的华夏人。”老郭的声音不高,却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他没有正面回答,却让柳学成从内心惭愧、感动。 柳学成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苏小姐同意么?”柳学成有意问。 他还想知道苏怡梅是不是和老郭一样的人。 “这件事我没有和她交流过,也不用和她说,她欠我一个人情,是我提议让她用这种方式偿还的,这种事没必要把一个,怎么说呢,把一个毫不知情的女孩子牵扯进来。”老郭的话很为难。 他给柳学成的感觉是,苏怡梅还不配和他成为同一类人。 这点柳学成能理解,一个娇生惯养、骄横狂妄的女孩,怎么可能成为和老郭一样的人呢。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柳夫人打断两人对话。 她更关心自己家人的安危。 “只要柳市长把图纸给我,你们随时可以走,行程我来安排,路上我们的人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老郭说出自己的方案。 “我同意,但是我必须在确认孩子已经出发后才能离开,至少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柳学成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可以,我这边同时准备,一周后咱们再见。”老郭伸出手。 他和柳学成的谈判,很顺利。 “我送您出去,郭先生。”柳学成的话不知不觉中变得敬重、热情。 他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像老郭这样的人,今天给他的印象出乎意外的好,和报纸上、电台里说的天壤之别。 “谢谢柳市长,人多眼杂,还是小心点好。”老郭阻止柳学成。 他左右看了看,附在柳学成耳边说了几句话,柳学成听完点了点头。 然后,老郭独自一人离开。 在他走出柳学成家大门时,背后出现一双眯着眼睛,看着老郭离开的背影。 第二天,柳学成又恢复了正常,准点走进办公室。 “柳市长您来了。”新来的秘书宋飞送进来一杯茶。 “这两天有什么事情么?”柳学成拿起桌子上的报纸,翻开。 映入眼帘的全是各地的战况,而且几乎都是国军在各地取得胜利的报道。 “啪。”柳学成把报纸拍在桌子上,长叹一口气。 “没什么重要的事。对了,广发贸易商行要在明天召开董事会议,请您上午九点准时出席。”宋飞报告完顺手收起报纸。 每天上班前半个小时,柳学成的习惯是看报纸、喝茶。半个小时后,秘书把这些东西收走,市长开始正式办公。 宋飞观察,今天的柳市长在刚进办公室时心情是好的,看完报纸后就变得不好了。 所以,他准备提前把报纸带走。 “小宋,你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让他下午三点来办公室见我。”柳学成吩咐道。 柳学成看了报纸,更加快了他要离开这里的决心。 明明在战场上一败涂地,非要说的战绩辉煌,党国的虚伪让他心灰意冷。 他突然觉得,还是老郭能给他带来温暖。 下午三点,柳学成的律师庞大伟准点踏进他的办公室。 “庞律师,请坐。”柳学成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让庞大伟坐下。 “您叫我来有什么事么?”庞大伟担任柳学成私人律师已经六年,柳学成几乎所有私事都交由他和卞汉光处理,两人关系深厚。 “把我所有股份和地产全部处理掉,银行存款全部取出来,想办法帮我存进瑞士银行,越快越好,至于价格,尽量多挣点,不赔就行。”柳学成交代。 “好。” “还有,广发贸易的股份,你跟苏局长的千金苏怡梅联系,就说我把我手头的股份全都赠送给她,这两天办好所有手续。”柳学成准备用广发商贸的股份作为谢礼,答谢苏怡梅的救子之恩。 “好。”宋飞用笔记下柳学成交代的事项。 两人在办公室的交谈不过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庞大伟临走之前,疑惑的问:“柳市长,冒昧的问一句,您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什么原因么?” 柳学成刚刚就任市长不久,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按说应该鸿业远图,蜚英腾茂,突然之间的举动,不仅不符合常规,也让他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内幕。 柳学成惆怅一笑,指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办公桌说:“我刚才看了今天的报纸,你回去不妨也看看,连篇累牍的谎话,让人寒心啊,你说说,在这种地方,谁还有心思继续工作呢?庞律师,你我相识一场,我劝你一句也早点做准备吧,洛邑迟早也会被鬼子攻陷的。” 他的话,是官场上很多人都知道、都在说的,也是很多人都已经干了的,经过这么一解释,看起来就并不奇怪了。 庞大伟点头接话:“是,柳市长说得对,大家现在都在这么做。” 柳学成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们开始的已经有点晚了,如果早点,价钱方面可能还有更大的利润,再拖下去,我怕白送都没人要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想早点处理了,多挣一点钱。 这对当律师的人来说,太清楚不过了。 庞大伟走出洛邑市政府大院,在上自己车前被一支枪顶住了后腰。 “上车。”后面的人低声命令。 “别开枪,我全听你的。”庞大伟非常配合,他打开后门,自己先坐进去。 身为律师,他见过的,听过的很多很多,应对这种场面,轻车熟路。 在他之后,一个头戴礼帽,帽檐压到眉毛处的陌生男人一起钻进车里。 “你刚才见谁了?”陌生男人问。 “柳市长。” “说什么了?”、 “柳市长让我把他的股票和地产全都处理掉。” “原因?” “时局动荡,地产股票一路价格暴跌,早出手多受益。” “时间?” “越快越好。”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么?” “柳市长没说。” “他还说别的了么?比如最近外出什么的?” “没有。” “你见过我么?” “没有。” “好。”陌生男人退出车子,消失在路上的行人中。 庞大伟吓出一声冷汗,他紧跟着跳下车,走到前面重新上车,“吱嘎”一声,逃命般开着车子跑了。 走进人群的陌生男人动了动礼帽,调整自己的步子恢复到正常状态后,走进路边一个公用电话亭。 他是倪庆生。 拨出一组号码后,有人接听。 “董先生,我刚才和客人见面了,客人准备处理股票和地产,要求时间很紧,原因是认为局势堪忧。”倪庆生在电话里向董志海汇报。 董志海没有吭声,放下电话。 他回到茶台前坐下,思索片刻后,冲着外面喊:“来人。” 守在外面的一个叫加藤英树的男人走进来,双膝跪在榻榻米上:“嗨。” “动手吧。” “嗨。” 次日上午,柳学成先到办公室简单处理一下急需处理的事情,然后向宋飞交代一下后,直奔广发贸易商行,今天上午的董事会,他要出席。 柳学成进入广发贸易商行的会议室时,他的办公室,被宋飞打开,他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走进去,然后,办公室的门被宋飞从外面锁住。 所有来敲柳市长办公室门的人,都被告知柳市长出去开会了。 加藤英树进入办公室后,先是环顾一圈,弄清办公室的整体布局后,从兜里掏出一双白色手套带上。 有宋飞的事先提示,他下手的第一个目标是放在书柜后面的保险柜。 这个书柜里面隐藏一个暗格,推开后,一个小型保险柜藏在墙体里面。 可惜的是宋飞知道保险柜的位置,却不知道密码。 加藤英树趴在保险柜边,一边缓慢旋转旋钮,一边用耳朵仔细的听。 当他旋转半圈时,听到轻微的咯噔声。 那个声音响起时,加藤的眼睛盯住了一个数字,7. 他继续旋转,在第二次听到咯噔的声音时,再次确认数字。 加藤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功夫,一共听出四个数字。 他开始用这个四个数字进行组合,在尝试到第八次的时候,终于打开了保险柜。 加藤喜出望外。 据宋飞讲,这间办公室内只有这么一个保险柜,柳学成重要的资料都保存在这里面。 他伸出带着白手套的右手,掏出全部资料。 不多,只有三种。 一份委任状、三份不同的户籍材料、四套地产副本。 是柳学成的家当,和他用来藏身或者保命的最重要的东西。 很简单,简单的有些奇怪了。 加藤英树没时间想,他掏出微型相机,分别拍了照,然后按照之前的顺序重新放进保险柜内,锁好保险柜。 弄好书柜,加藤开始对其他地方进行地毯式搜索。 每一处,他几乎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最后,加藤把他在这间办公室内能看见的钥匙全都拓了模子,以防柳学成在银行还有其他保险柜。 全都检查完后,加藤在里面轻轻敲了三下门。 坐在外面的宋飞光明正大打开门,走进办公室,在里面转了一圈,手里捧着两本书,带着加藤英树堂而皇之走出办公室。 宋飞是卞汉光出事后配给柳学成的秘书,他在上任的前一天就被董志海连威胁带诱惑的收买了,成为董志海安插在柳学成身边的一枚棋子。 柳学成进入广发贸易商行会议室后,他周围的董事逐渐陷入无序的争吵中。 争吵原因是因为商行在开业后的利润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董事们对目前的经营模式和管理方式心存不满,慢慢从开始的心平气和到现在的指桑骂槐,甚至公开叫嚣,人身攻击。 会场内,只有三个人保持安静。 第一个是柳学成。 他在出现后,就觉得今天的会议完全没有必要召开,没有议题,没有方案,身为广发贸易董事长的贺广兴竟然粗鲁的加入战局,几乎已经开始大打出手了。 第二个是董志海,他身为董事,是很不起眼存在的那种,或许位卑言轻,他自始至终冷眼旁观,但在柳学成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董志海才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比董事长更像董事长。 第三个人,是夜色,他现在是以霍桑的名字出现的。 虽然一些人并不认识他,但是董志海和柳学成都认识他。 霍桑看上起萎靡颓废,虽然是以董事的身份进入会议室的,但以他被特务处冷落和排挤的遭遇看,他现在根本无暇商行的经营问题。 这场无谓的争吵持续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在贺广兴气急败坏的叫喊中停下来。 他粗鲁的举着鞋子,冲着周边还想争吵的董事喊:“谁特么还叫,我用鞋子砸谁。” 在场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挨一鞋子不算太疼,但是太没面子,吵闹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行了,今天会议到此结束,下次什么时候开,另行通知。”贺广兴吼了一嗓子,穿上鞋,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走了。 “今天为什么开会?” “不知道。” “讨论什么了?” “讨论个屁,就是吵了一架、打了一架,然后散伙。” “走了,还等着姓贺的管中午饭么?” “走走走。” 一次莫名其妙的董事会在莫名其妙中结束了。uu看书wwukanshu.om 夜色在大部分人出去后,自己低着头往外走。 刚刚走到会议室门外,就被董志海叫住。 “夜先生。”董志海叫的是他的本名。 “董先生。”夜色站在董志海面前,脸色不很好看。 “你怎么来这里了?”广发贸易的原始股里,没有夜色的名字。 “前一段时间,我从别人手里买了一些股份。”夜色解释着。 “买?”董志海反问。 夜色尴尬的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他知道董志海回去会查,所以他和张裴沣对这些股票再次做了手脚,变成一个夜色利用特务处长职权强取豪夺,逼走原来股票持有人的悲惨故事。 以前的权利和现在的一无所有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反差,很容易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利用。 “咱们好久不见了,夜先生,一起坐坐。”董志海并没继续往下追问,反而表现出极大的诚意和热情。 “董先生,在这里你能叫我霍先生么?还是以前的名字。”夜色面带狼狈。 “为什么?”董志海迷惑。 “我以前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在外面混,还用原来的名字,嘿嘿,不方便,我出来之前,已经换了证件,以后我改名字了,就叫我霍桑好了。”夜色低声解释。 董志海上上下下打量夜色,故意问:“你是怕有人报复你?” “不是,不是,最近没在那里干,还是换个名字方便。”夜色死要面子。 “对对,霍先生说的对,不过,不管你在那里干,一起喝杯茶没问题吧?”董志海居高临下的问。 第362章 喝茶 & 背叛 “霍先生,请。”董志海在走到公司外面后,指着自己的车子,让霍桑上车。 霍桑的脸色并不好看。 男人之间摆在明面上的差距,最伤本人的脸面和尊严。 “好。”霍桑的气势瞬间变得卑微,钻进董志海车子的身躯在风中显得单薄无力。 司机娴熟的开着车,根本无需主人任何吩咐,直接开到董志海的茶庄。 董志海一直默默的观察着霍桑。 从两人下车开始,霍桑的身上带着一股特务的本能,挥之不去。 他的眼睛,观察四周地形,分辩每一条路的出口和入口,时刻为他自己选定最佳的逃生退路。 他的双手,看似插在口袋里,全都是很浅的、随时可以变化成拳头的位置,第一时间可以防身。 他的身体,蹦的很紧,已经进入最佳的临战状态。 在rb间谍土肥的眼里,夜色无疑也是一个出色的军统间谍,警惕、谨慎、专业。 “霍先生,请。”董志海在霍桑把目光所及之处看完后,才指着房门做出邀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董志海是回到了自己家,随意的脱下皮鞋,走上榻榻米,以主人的身份坐在茶台后面。 霍桑则不然,他站在屋子门口,木然而小有惊吓。 “怎么了,霍先生,发现了什么?”董志海拿起茶壶,开始倒水。 “你是rb人?”霍桑冷声问道。 榻榻米不是谁家都有的。 “是。”董志海并没反驳或者否认,爽快的承认了。 “我不可能跟一个rb人心平气和的喝茶。”霍桑的声调高亢而愤懑。 “霍先生,我理解此时的心情,但是想想你自己现在的处境,你还有什么可以和我对抗的资本?你又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资本?我没有让你干什么,不过喝杯茶,作为你救过我的报答,帮助过我的谢意,不要太有心理负担,我答应你随时可以走,无条件地走。”董志海低头的时候奸笑一声。 一个颓废的、走投无路的男人,还怀揣一科高傲的心,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起到相反的刺激作用,这一点,是他今天把他带回来的目的。 霍桑犹豫片刻,最终被他提及的陈年往事和许下的随时可以走的诺言所动,脱掉鞋子走上榻榻米,坐在董志海的对面。 “喝茶,西湖龙井,明前茶。”董志海推给霍桑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袅袅升腾的热气带着醇正的香气,飘荡到屋子的各个角落。 “董先生一直没有离开洛邑么?”霍桑想了片刻,挑选了一个自以为合适的话题。 他的谨小慎微,被董志海全都看在眼里。 “你在特务处,不是该对洛邑地界rb的、地下党的情况了若指掌呢?”这是特务处最基本的、最重要的职责。 “最初几年,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特务,只要按照上峰要求完成任务就行,没想那么多,后来的事情,太耗费心神,这些事,也是满足完成上峰下达的任务而已,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吧。”霍桑的回答充斥无奈和窘迫。 “据我所知,你当时也是洛邑最风生水起,跺一脚洛邑也要震三震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远大抱负呢?”董志海不相信霍桑的话。 “我们内部很多事情外面不知道,当时有上面来的焦君牟,有藏在暗中的王进一,还有虎视眈眈的下属,还有上峰的猜忌,中统的拆台,以及对地下党打击的不利和失败,我承受的压力很大,那些外表的风光一言难尽。”霍桑的这些话在董志海听起来,不全是谎言。 他也是男人,也曾经历过那种微妙的、艰难的经历。 “现在有什么想法?”董志海问。 “董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想要买进广发的股票?如果有的话,我的卖给你,我想离开这个地方。”霍桑说出心里话。 “为什么?” “时局动荡,你们不管打完哪里之后都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呆着这里没有安全感。”霍桑实话实说。 “霍先生,不管哪里,将来都是大rb 帝国的天下,你其实没必要离开这里。”董志海瞟了霍桑一眼。 “说老实话,我在这里很憋屈,很难受,换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我可能还能再干一番事业。”霍桑苦笑一声。 “霍先生,要不咱们在合作一次?”董志海试探的问。 “合作?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干什么?洛邑的人都知道我的处境,不管去哪里都是矮人三分。”霍桑悲催的回答。 董志海微微一笑,冲着霍桑说:“有我在,你就可以翻身,有我在,大rb 帝国的军队打过来,你可以比你在特务处当处长时更威风,甚至可以相当你想当的任何职务。” 霍桑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董先生,别的我相信你,这一点恕我无法认同。是,我在知道你是rb 人时特别震惊,但以你一个普通rb人的身份,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还值得商榷,让我当官的许愿肯定是空头支票。” 董志海挑眉反问:“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能保你鹏程万里呢?” “我在特务处虽然没干出什么大成绩,但是该知道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包括你们的组织,有一个叫土肥的人,是我们一直追踪未遂的人,像他那种级别的人,我才可以相信。”霍桑毫不客气的说。 他再是落难的凤凰,该有的智商和判断力还有,想骗他根本不可能。 “你知道土肥的存在?什么时候?因为哪件事?”董志海不算惊讶,也不算平静。 让特务处知道他的存在,说明他的工作存在纰漏。 “很久了,大概从王进一遇刺开始我隐约知道,后来到民工被枪击后基本确定,也就是通过这些线索才慢慢发现王进一是装的。”霍桑既没隐藏自己的实力,也隐藏了一些其他的。 有实力才有话语权。 “霍先生,你跟我到电厂是为了什么?” “刚开始的确是巧合,就是跟你一起被抓起来的时候,我当时是在大街上吃饭时被抓走的,等到和你认识后,我回到特务处向王处长汇报后,他命令我抓住机会混进电厂,当时地下党在那里刚刚建立了组织,煽动工人闹事,我奉命进去抓捕地下党。”霍桑的回答有真有假,大部分事实又是董志海知道的,成功骗过了董志海。 “霍先生,假如我能和土肥取得联系,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也保证实现我刚才对你的承诺,你能否和我合作呢?”董志海问。 “那当然可以了,我从军就是为了光宗耀祖,跟谁干其实都一样,就像汪先生,一样可以成就一番事业。”霍桑的脸上带着崇拜和向往。 “我就是土肥。”董志海毫无征兆说出这句话。 “啪,”霍桑端起的茶杯落在茶台上分,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停的喃喃自语。 霍桑神态中的震惊,是他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我一直想抓的土肥居然就是你?”他突然抬起头,眼珠死死瞪着董志海。 “如果你是土肥,如果我抓到你,我不可能是现在这种样子。”霍桑不自觉中开始亢奋。 “我还救过你的命,我救了敌人的命,不可能,不可能。”他拼命的拍着桌子。 “夜先生,夜处长,我如果把你救过我的命的事告诉你们的戴老板,你说你会有什么下场?”董志海冷冷一笑。 他的突然变脸,恰恰戳中夜色的软肋。 “我为党国出生入死,戴老板不会相信你的。”夜色狰狞的狂吼。 “夜处长,洛邑有那么多的证人,我想以军统的能力,调查这样一件事并不难,况且现在前有王进一,后有苏伊湄,哪个不是对你落井下石呢?”土肥对特务处的了解非常到位,说出来的话句句让夜色觉得戳心。 他觉得自己不管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被土肥死死卡住脖颈,无法呼吸。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夜色像个老年人,唠叨、啰嗦,他的眼神,迷茫、无助。 “夜先生,你可以考虑,不过,我的话说在前面,rb帝国需要的是精英,如果你想跟我干,一定要拿出你的诚意。还有,现在向我抛出橄榄枝的人很多,留给你的时间有限,如果想通的话,来这里找我。”土肥的话,明显开始逐客。 他对夜色,既打昔日的暖情牌,又打今天的威慑牌,他要恩威并用,让夜色主动俯首甘当他的走狗。 夜色的心情忽悠忽悠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土肥家的。 走出茶庄,他在冷空气中,想通了一件事。 当土肥叫他霍先生时,是什么都无所谓的。 当土肥叫他夜先生的时,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现在的一切,缘由自己救过土肥性命的那句话,被土肥自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 夜色装作失魂落魄的模样,萧索着独自一人走回家。 在他身后,加藤英树一直跟踪着他,并把夜色的举动全部报告土肥。 两天后,加藤英树向土匪报告他这两天的收获。 一无所获。 “我昨晚去了柳学成的家里,还是没有找到。”加藤英树脸色晦暗。 他已经把柳学成的办公室和家全都搜了一遍,并且查遍洛邑所有银行,以柳学成、柳太太和他的亲戚等人名号使用的保险柜全都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你先停止行动。”土肥没有任何反应。 他安插在柳学成家的人反馈给他的消息,柳学成要在孩子离开后才会把图纸交给一个神秘的男人。 算起来,还有几天的时间,土肥在等夜色。 身处夹缝中夜色前无进路可走,后屋退路可寻,唯一的出路,只有投靠他。 这一点,土肥有十足的把握。 况且,土肥非得把夜色逼到他这一边来。 他要利用夜色对国军情况的熟悉,对地下党的动态的掌握,以及夜色身边几个朋友的位置,比如张裴沣、杜宽等人,为未来皇军攻打洛邑掌握先机。 放眼洛邑,目前没有比夜色更合适的人选了。 “停止?”加藤惊讶。 这张图纸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为什么要停止呢? “属下无能。”加藤英树低头请罪。 “你停止对柳学成的一切行动,从现在开始跟踪霍桑,那张图纸我另有打算,你放心,很快就能送到我手上。”土肥阴险的笑。 加藤英树将信将疑,但他不敢多问。 土肥的年纪比他小,但脾气暴躁,不喜欢别人挑战他的权威和智商。 想在土肥手下安然无恙,服从是最关键的。 “你找人在特务处散处风声,就说夜色以前救过一个人,好像是个rb人。”土肥对于夜色还没找他,并不着急,他只需慢慢施压就行。 “嗨。” 又一天,土肥命令加藤在警察局附近传播夜色手里的广发股票是从一个生意人手里抢来的,那个生意人在股票被夜色拿走后,人就生死未卜,uu看书w.uukanu.m 彻底失踪了。 第三天,又有一个流言蜚语传播在洛邑大街小巷,夜色暗中投靠过汪主席,这次被特务处踢出来主要原因是这个。 于是,几天之后,夜色在洛邑变成了过街老鼠,他甚至不敢出门见人。 第三天晚上,夜色半夜翻墙出去,见到王进一。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王进一授意下进行的。 “处座,怎么样了?”夜色几天没有出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按照我们的计划,很成功,你现在在洛邑已经成了臭名昭著的人物。”王进一满意现在的结果。 土肥放出风后,他立刻安排手下充当传播人,无限扩大土肥放出的传言。 一传十、十传百,无形中让土肥在自鸣得意的时候,充斥着对夜色自投罗网的自信。 “明天,你出来一趟,我找人修理你一顿,后天你去找土肥。”王进一的计划天衣无缝。 “是。” 第二天,夜色外出买烟,在街头被几个人围住。 “你就是夜色?” “是,你们什么事?” “什么事?你是汉奸,卖国贼,去死吧。” 一瓶子的红漆倒在他的身上。 还有周围人鄙视的眼神,和不堪入耳的咒骂。 他家门口,扔了不少烂菜叶和垃圾。 大门上,划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x。 第三天,夜色打开大门,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土肥的茶庄。 此时,土肥站在外面的花园里,似乎在等他。 当夜色走到他面前时,土肥根本没等夜色开口,直接命令:“你去完成一项任务。” 第363章 竹机关 &上吊了 “什么任务?”霍桑反问。 “夜处长,以你的身份,你觉得应该是什么任务?”土肥不紧不慢的问。 他在考验夜色。 “董先生,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董先生,即便你说你是土肥,我当时并没说什么,但是现在不同,我就是走投无路投奔你,前提依然只有一个,你要证明你是土肥,能看一下你的证件么?”霍桑不卑不亢的说。 和一个人谈判,要有底线,才能维持基本的礼遇,以霍桑以往的身份、地位和能力,最重要的是土肥现在对他无可奈何的利用,足以让他对得起他需要的礼遇。 同为间谍,又在不得不需要霍桑的时候,董志海表现出了高度的配合和理解。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硬皮本本递给霍桑。 霍桑接过来,还没翻开,就顺嘴问了一句:“竹机关的么?” 董志海哈哈大笑,连声称赞:“你果然是我看中的人,大大的厉害。” 这时,霍桑才优雅的翻开那个证件,是由竹机关最高领导签发的。 “土肥少佐,失敬。”霍桑还回证件。 “夜处长,现在请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我会让你去干什么事?”土肥傲慢的问。 从这一刻起,他是霍桑的长官,有权决定他的生死,更不用说向他提问一个问题了。 “少佐,你现在的提问,是在我已经游离特务处边缘的时候,也就是说在我已经无法接触和掌握大量机密的时候提出来的,对我来说,不公平,我很可能回答错误。”霍桑坦然应对。 “有道理。”土肥承认这点。 “不过,分析这段时间前后发生的事情,最突出、最棘手的是柳学成儿子被绑架的事情。所以我推测你交给我的任务应该是了解谁绑架的、绑架为了什么、绑架得以圆满解决的原因中的某一个或者全部。”霍桑依据以往的经验迅速做出回答。 “精彩。夜处长,你虽然颓废了,但是到关键时刻,依然才华横溢,聪明绝世。”土肥缓缓拍起巴掌。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人,任何时候,任何困境中,只要有任务就能立刻从冬眠中苏醒,拔刀杀人、刀落头掉。 “过奖,请说吧,到底是什么任务?”霍桑不需要没有任何作用的无谓的夸奖,他只需要从现在开始给自己积攒日后飞黄腾达的资本和履历。 “从柳学成手里拿到一张图纸,一份关于洛邑建筑和道路最详细的图纸。”土肥终于说出他的要求。 “东西在哪里?” “不知道。” “多长时间?” “柳学成儿子立刻洛邑之前。” “他儿子什么时候离开?” “不知道。” 霍桑直视土肥:“这不是一个任务,是好多个。” “夜处长,你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土肥恢复冷脸。 他的脸,就是变色龙,适应各种氛围,做出各种变化,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冷酷、狡诈、狠毒。 “好,我都干,不过,以后不要叫我夜处长,叫我霍桑。”霍桑火气也不小。 处长的叫法,只能提醒他现在多么的不堪。 “夜处长,多么好听的一个词儿,你先别着急,这个称呼,很快还是你的,我保证在大rb皇军进入洛邑之后,你能官复原职,甚至还能得到更高的职位,一切都要看你对我的忠诚程度了。”土肥毫不掩饰他的目的。 “我现在就去查。”霍桑的火气在听到官复原职和得到更高职位后,踪影全无。 “记住,你的时间不长。这项任务完不成,或者你胆敢背叛我的话,尊夫人的性命就会有危险。”土肥突然说出的这句话,又让霍桑变得暴跳如雷。 “你敢威胁我?”他指着土肥质问。 “我想杀人,无需任何理由,包括你。不过看在你曾经是我旧同事,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原谅你的狂妄,好好办事,你和我还能回到原来那种和谐的关系。”土肥抬腕压下霍桑的手。 他的眼珠,冒着毒光。 霍桑先是暴怒,在土肥强烈的注视下,又逐渐变得懦弱、挫败,最终心灰意冷。 土肥的话,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懂。 鬼子就是魔鬼。 “我干。”霍桑终于答应了。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祝你马到成功。”土肥虚伪的说。 等着霍桑走出茶庄,他对等在门外的加藤下令:“跟上他,看看他都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嗨。” 加藤跟在霍桑后面,一路朝东。 这个方向,是回夜色家的方向。 两人前后差距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一个在前面闷头朝前走,一个在后面小心翼翼跟,看似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当夜色马上就要走过一个路口时,他突然向左一拐,人影无缘无故消失了。 加藤英树脑子嗡的一声,错乱片刻。 他抬起脚步,朝前跑了一阵。 就在他跑到刚才霍桑消失的地方,脖子被人从后面紧紧勒住,一个低沉的声音警告他:“回去告诉土肥先生,我答应他的事一定做到,不要在我后面放条狗跟着,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加藤脖子被勒,脸发胀,嘴巴使劲用力想要吸进空气,双手紧紧抓住霍桑的胳膊,想要掰开。 他的力气却没有霍桑大。 就在他快要没气的最后一刻,霍桑放开手,摔倒加藤,旁若无事的走了。 加藤急促的喘了一会,才稳住心慌,狠狠的看了一眼霍桑消失的方向,回去向土肥报告。 他以为土肥会命令他去宰了霍桑,哪知道土肥却哈哈哈笑了。 “加藤,看到你和他的差距了么?这种人,可以利用的时候要好好利用,没用的时候随便你处置,懂么?” “嗨。”加藤英树羞愧难当。 霍桑摆脱加藤之后,立刻在路边给李家鹏打了一个电话。 刚刚撵走加藤英树,土肥不可能派出第二个人跟着他,这段空档是最安全的时间段。 他在电话里把土肥和他的对话全都告诉了李家鹏,两人短短几句话,约定了如何相互配合,一起行动的方案。 霍桑最先去了霍先林家,霍先林家的地址,是霍桑拿着一张法币从李忠勇和余绍坤手里拿到的。 “他也姓霍,真巧了。”霍桑敲门时,想到的是这个。 门从里面打开后,一个瘦高个子,鼻子上带着一副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后,冷漠的打量着霍桑问:“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空房子出租?”霍桑往院子里面伸头,想要看看。 “没有。”对方一口否认。 “不对吧,我听别人给我说的,这里有空屋子让我来看看,兄弟,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熟人介绍过来,你就让我看看,不合适的话我也不会租下来的。”霍桑低声下气请求。 “真没有,谁这么缺德骗你啊,没有,你去别的地方看吧。”霍先林伸手往外推霍桑。 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样瘦长瘦长的,但是指节精瘦有力,一看就像是有武功的人。 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这是最大的破绽。 一个共党嫌疑人被抓进特务处,竟然没有被严刑拷打就释放了,不是特务处的作风。 他的出现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霍桑瞪眼:“没有就没有,你急什么?我又不是非住你这里不可,真是晦气。” 他甩开霍先林推挡他的手,直径朝胡同外面走。 这个人,有问题,先放着。 霍桑在霍先林的注视中离开那条胡同。 警察局内。 李家鹏带着李忠勇和孔岩走进审讯室,卞汉光此时被牢牢捆在椅子上。 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双腿明显的抖动着。 看见李家鹏,卞汉光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李局长。” 李家鹏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回应他。 此一时彼一时,两人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家鹏围着卞汉光转了两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到卞汉光嘴边。 卞汉光张开嘴,迫不及待吊住烟,等着李家鹏给他点燃后,狠狠的吸着。 一直等他吸完这支烟,李家鹏才温和的问话:“卞秘书,咱们是老熟人了,柳市长很想知道为什么,不用我用刑了吧?” 他的意思很明确,你自己主动招了吧。 卞汉光连声苦笑。 “李局长,我招了有人不会放过我,我不招柳市长不会放过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只有一个建议,你招了的话,帮你逃生的人可能会多一点,你不招的话,估计不用那个人动手,能不能走出这个大牢都是问题。”李家鹏轻描淡写的说。 这句话是大实话,不说别人,以柳学成的地位,说现在让他死他就活不过此后的半个小时。 卞汉光仰天长叹。 “好,我招,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告诉柳市长,我要在招供后马上离开洛邑,李局长你安排人送我出城。只要答应我,我现在就说。”卞汉光最终选择苟且偷生。 “好,我答应你。”李家鹏回头示意孔岩,准备记录。 卞汉光跟在柳学成身边很久,当然知道今时今日李家鹏的地位很大程度已经能代表柳学成,李家鹏答应他,实则就意味着柳学成同样会答应他。 他准备开口招供。 孔岩准备好一切后,李家鹏坐回座位上,让李忠勇主审。 李忠勇走到卞汉光前面,仔细打量一眼这个白白净净的中年男人,鄙夷的开始审问。 “为什么要把柳家两个孩子带走?” “用孩子做人质交换一张图纸。” “什么图纸?” “洛邑地形图。” “怎么把孩子带走的?” “有人配合我。” “谁?” “不认识,只知道他当时在城东等着我,我以吃午饭的名义开车把孩子带过去,他和我每人捆住一个孩子,然后把他们关起来。” “为什么事先说城西门?” “骗人的,害怕有人事先得到风声去抓我。” “那人长什么样子?” “瘦高个,很斯文,本地话。” “还有么?” “没有其他特别的。” “戴眼镜没?”李家鹏突然插话。 “没带。”卞汉光不假思索,立刻回答。 李忠勇等了一会,看见李家鹏停止问话,他才开始继续审问。 “谁让你绑架这两个孩子的?” “是,嗷,”卞汉光的回答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中止,嗓子里发出一声好像很痛苦的哀鸣。 他连续嗷嗷几声之后,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那阵喘息声并未维持很长时间,卞汉光的嘴角就流出乌黑的血液,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他的四肢都被捆绑着,整个身体痛苦的挣扎扭曲着,一下摔倒在地上。 李忠勇跟着蹲下,抬起他的头,焦急的问:“是谁?”、 卞汉光明显中毒了,也明显没救了,在他死之前问出真凶是最重要的事情。 “是,是,是,”卞汉光用微弱的声音连着说出三个是字后,他的嘴型停留在微张状态,断气了。 李家鹏走过来,站在李忠勇身后,看着卞汉光断了气,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冷清着脸,说:“孔岩,叫医生过来,看看他中的什么毒。” “是。”孔岩回答后,走出审讯书,去叫警局的法医过来。 “李兄,你亲自查,从卞汉光抓进来后查,和谁接触过?谁给他下的毒药,务必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敢在警察局当内奸,他是活腻歪了,我要扒了他的皮。” “是。”李忠勇的心情和李家鹏一样的震惊、愤怒。 他几乎是用急行的速度走向大牢。 从卞汉光被抓到警察局,今天是第一次审讯,uu看书.uukanshu中间时间寥寥,最关键的是,卞汉光不是从外面抓来的,而是李局长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警局之外并不知情。 这样推测,消息肯定是从内部走漏出去的。 首当其冲,他要查牢房。 李忠勇走进大牢,叫来大牢的头头魏泽。 “这两天情况正常吧?”李忠勇的问话没有透漏任何信息,和平常一样随意。 “没事,很正常,正常到我都觉得没意思了。”魏泽吊儿郎当的回答。 他的岁数和李忠勇差不多,职务差距却很大,自己已经开始把自己当成混日子的闲人,要不是大牢这里油水不少,经常有人以进来看人给他上供,他早就不在这里干了。 “老魏,有没有偷偷溜进来探监的?”李忠勇老道的问。 这种事情警察局哪个人不知道呢。 “没有,这两天你又不是不知道,没进新人,来探监的人也就少了。”魏泽解释道。 他的解释行得通。 “那个号里的呢?”李忠勇指着关押卞汉光的那个号室。 “那个啊,我问问,我这两天家里有事,没来,交给岳荣欣管的,叫他来问问就知道了。”魏泽没撒谎,他这两天因为给一个亲戚奔丧,的确没来。 而岳荣欣是他手下。 “快点把他叫来。”李忠勇不耐烦的说。 “好,好,好,我去叫他。”魏泽纳闷李忠勇这会为什么这么急躁,他朝着外面办公室迈步。 就在他刚走出两步的时候,外面慌慌张张跑进一个警察,高声喊叫:“老魏,岳荣欣在办公室上吊自杀了。” 第364章 1个石头 & 3份图纸 岳荣欣上吊了。 早不死晚不死,在李家鹏开始调查卞汉光死因的时候死,一眼就看得出是杀人灭口。 李忠勇惴惴不安,虽然不是他的直接责任,但他感到对不起李局长对他的厚爱。 他冲前来禀报的警察下令:“把这两天所有值过班的,和刚才见过岳荣欣的兄弟全部叫来,告诉他们,谁不来,死了没人管。” 平常吊儿郎当惯了的手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死。 岳荣欣死了,李忠勇再放出这句话,那群跟卞汉光和岳欣荣接触过的警察会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因为现在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交代完,李忠勇带着一颗沮丧的心,回到审讯室。 此时,孔岩已经把法医带进来,解开卞汉光身上的绳索,把他仰面摆在地上,查看他的死因。 “局长,肯定是中毒死亡,从现在情况看,应该是掺在食物里面导致犯人死亡的,但是这种药应该是挺先进的,没让犯人吃了之后立刻就死,具体情况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准确定性。”法医报告粗略的检查结果。 “李局长,岳荣欣也死了。”李忠勇有点不敢说话。 他怕李家鹏冲他发火。 “行了,按照你的想法继续查,查出来给卞汉光送饭的人,把岳荣欣杀死的人。哦,看看是不是一个人所为。”李家鹏的平静出乎李忠勇意外。 难怪他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局长,要人品有人品,要本事有本事,又能沉得住气,压得住阵,绝对不单单是靠着柳学成这个后台。 警察局一直有传言李家鹏最强硬的后台是柳学成,李忠勇也信过,不过他更相信李家鹏还是靠自己的本事上位的,反正他对李局长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李家鹏离开审讯室,暗中派余绍坤把警察局发生的状况转告了夜色。 “告诉家鹏,杀人灭口的可能是钱梅玲,让他以有人状告,重审两具无名男尸案子为由,派人监视教堂和钱梅玲。” “好。” “柳学成的儿子什么时候出发?”夜色问。 “明天晚上,火车票是到上海的,从那里出发。”余绍坤转告苏怡梅的安排。 “好,告诉她,我今晚十点到她办公室去,让她在那里等着我。”夜色交代余绍坤。 “那么晚?你怎么和她见面?” “让她不要插窗子的插销。” “明白。”余绍坤已经明白夜色想要干什么。 当晚十点,夜色从窗户翻进苏怡梅的办公室。 黑暗中,苏怡梅似乎想起什么。 “夜大处长,这一幕很眼熟。”苏怡梅想起夜色第一次来她档案室发生的事情。 “想起来了?” “从来没忘,那时你很嚣张。” “你也很跋扈。” “彼此彼此。”苏怡梅笑道。 “当时是不是故意的?” “反正没有阻碍你。” 夜色当然记得,当时苏怡梅在距离他只有一个拐弯的距离时,被外面的人叫出去,他没有被当时拆穿。 “你那时知道我的身份。”夜色好奇这点。 “不知道。” “那为什么不拆穿我?” “试验一下。” “怎么知道我晚上来了?” “办公室被盗,哪有那么巧啊?”苏怡梅轻声的笑。 她从第二天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传言中,知道有人做了手脚。 “好了,不说以前的事情,我这次来,是想你和商量一件事。”夜色站在月光下,恰好可以看清苏怡梅的脸,她的眼睛,在月光中闪闪发光。 “什么事?” “我受王进一委派,投靠土肥,又受土肥委派,从柳学成手里拿到那份图纸。”夜色交代清楚自己的行踪。 严格意义上讲,他应该受苏怡梅领导。 “上级派来的人已经和柳学成联系上了,柳学成答应把图纸交给我们的人。”苏怡梅说。 “柳家和柳学成办公室都有土肥的眼线,我想利用这个人,在咱们的人和柳学成交接图纸时假装抢走图纸。”夜色说出自己的想法。 “然后呢?” “然后我会假装被你们追杀,消失一天时间。按照上次的安排,杜宽找城防图,我会事先把城防图拿到手,我自己到洛邑后,从没间断对洛邑地形的勘察,我准备把柳学成手里的地图、杜宽的城防图和我自己绘制的地图结合一下,弄一份假图纸给土肥。” “好主意。” “主意应该还不错,但是最大的困难是我只有一天的时间,从哪里找一个懂得图纸绘画的人来做这份假图纸。土肥是个非常叫狡诈的人,一点点的瑕疵都会让他对图纸产生怀疑。”夜色陷入纠结。 “这点,不用担心。”苏怡梅听到这里,倒开始欢欣雀跃了。 “你有这方面的人才?”夜色喜出望外。 “有,而且非常巧,你知道组织上派来的人是谁么?教我读书的私塾师傅郭先生,他曾经是留洋海外的建筑工程师。”苏怡梅提起师傅,相当自豪。 “这个计划可行么?” “我看可行,不过我要和郭先生商量之后给你回复。明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有一个包着红布的石头扔进你家院墙,就是你的计划得到批准了。红布里面会详细写清晚上的行动方案。” “对了,还有一点,这份图纸需要一式两份,我还要给王进一一份,这点请你一并和郭先生商量。” “好。” “我明天上午先找杜宽。” “行。” 第二天,夜色和苏怡梅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分头行动,他找杜宽要来守军的城防图,苏怡梅跟郭先生商讨夜色计划的可行性。 下午三点,夜色靠着屋门,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抽,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院墙。 等了很久,夜色抬腕看看手表,距离四点只剩不到分钟。 计划没有得到批准?还是往院子扔石头的人出了意外? 此时,姚艾还没回来,家里只有他一人,整个院子冷清、寂寞的可怕,似乎所有空气都已凝滞不动。 夜色少有的焦躁不安了。 他扔掉烟头,离开屋门,走到院墙下面,抬头观望一会,又在院子一脚支出一个木梯子,想要爬到墙头上看看。 夜色站在木梯子下面,犹豫再三,又把梯子送回原处。 再次抬腕看看手表,只剩一分钟了。 超过这个时间,他必须另外再想办法。 本来根本听到的表针跳动声音,这会好像被扩大无数倍,在夜色耳边咚咚咚的想起来。 十、九、八、七、六、五、四。 夜色倒计时三秒的时候,他的背后响起咚的声音。 那块被他渴望了整整一个小时的石头从天而降,落在他背后的地面。 夜色像捡到宝石一样欣喜若狂。 他攥着石头,走进屋里,解开包裹的红色棉布,拿出里面的一张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写着晚上的详细行动方案。 今晚八点,柳学成的四个孩子被秘密送上火车,回家后,他在九点整把图纸交给老郭。 在交接过程中,夜色突然出现在现场,打伤老郭,抢走这张图纸。 之后,两人在李家鹏和夜色一同审问龙虎大师的秘密宅子见面,连夜绘制图纸。 柳学成以被暗杀为由,命令李家鹏带人连夜搜查全城,造成夜色躲藏起来无法去向土肥和王进一交差的假象。 第二天傍晚,夜色因为搜查开始松懈,赶到茶庄把绘制好的图纸先送给土肥,另外一份择时再送给王进一。 “好计划。”夜色称赞道。 他点燃一根火柴,烧了这张纸条。 然后闭目端坐,在脑海中开始演练计划的全过程。 这种演练,他持续进行了三次,直到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熟练。 他胡乱弄了一点吃的,拿出手枪装好,出了自己家门,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柳学成家。 他要做出样子,提防土肥和王进一派人再次监视他。 到了柳学成家门口前的那条路口,夜色下了黄包车后,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冲着黄包车夫问:“兄弟,你这车多少钱买的?” 黄包车夫一愣,结巴的说:“我、我这是租的,买不起。” 夜色递给他自己手里的小布包:“这里面是法币,你看看值不值这辆黄包车的钱。” 车夫迟疑片刻,接过布包打开,仔细看了一眼,又把布包递给夜色:“够了,用不完,你想买车?我知道一个地方。” 夜色二话不说,又把布包塞给车夫,顺手把他头顶的帽子撸下来戴到自己头上,又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递给车夫,说:“把你的衣服给我,这辆我也卖给我。” 车夫惊讶的啊了一声。 “不卖?” “卖。”车夫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刺激到疯狂。 他只租得起车却买不起车,这个傻乎乎的男人给他的法币足够他自己买一辆黄包车了,以后一家人的生计问题瞬间解决了,他干嘛不卖? 车夫先是接过装钱布包,塞进裤腰带里,然后才脱下上身的对襟黑色粗布上衣,换了夜色的衣服,撒开腿飞快的跑了。 他要在夜色改变主意之前跑的无影无踪。 车夫跑了之后,夜色拉着车,走到距离柳学成家百米远的地方放下车,自己盘腿坐在地上。压低帽檐,盯着柳家大门。 他这一坐,一直坐到晚上。 七点多一点,柳家院门开了一次,开出一辆黑色轿车,沿着马路从夜色眼前穿过,开向火车站方向。 八点过二十,这辆车从另外一个方向开回柳家大院,之后,柳家院门紧紧关闭。 夜色等到院门关了之后,把那辆黄包车推进一个小胡同内,给了胡同内开门做生意的一个中年男人一包烟,请他帮着照看一下黄包车,自己走向柳家大院。 这里他事先已经查看过,也先期做了准备,在他准备好的地方,他朝墙头扔了一个铁爪子,勾住墙头,拽着绳子翻进柳家大院。 潜入之后,他隐藏在一排绿色植物后面,等候着。 将近九点的时候,柳学成从屋子里面往外走。 他亲自开了院门,从外面接进一个男人。 两人站在院子一角的大树下,低声交谈。 这个时候,夜色开始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在接近他们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继续藏身。 柳学成和那个男人谈了一会之后,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那个男人。 就在两只手交接那个信封的的瞬间,夜色猛地窜出去,出其不意从柳学成手里夺走那个信封。并抬脚分别揣倒柳学成和那个男人。 “谁?”柳学成倒在地上,痛苦的呵斥。 伴随他的呵斥声,柳家二层小洋楼的一楼会客厅发出沉闷的爆炸声,一阵黑烟之后,屋子里面冒出熊熊火焰。 随后,是慌乱的叫喊声,和逃命的人影。 夜色趁乱跑向他刚才进来的地方,仍然拽着绳子攀爬到墙头,翻墙出去。 恰在此时,在外面大马路上巡逻的警察听见爆炸声后,闻讯围住柳家门前的那条胡同。 大街上,为数不多的行人惶惶不安,四散逃跑。 夜色拉着黄包车,从容穿越警察,离开这条路。 他按照事先约定,在警察搜查之前赶到李家鹏准备的那个院子里。 这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算时间,老郭该到了。 可是,夜色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到老郭。 “老郭出事了?”夜色紧张万分。 他不能出去找,又没办法无限制的等。 等下去的结果,uu看书 ww.ukansu.om 就是没法画出两份逼真的假图纸,所有的计划付之东流水。 怎么办? 夜色再次陷入困境。 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等。 凌晨一点,院门突然传来很轻很轻的三长三短敲门声,这是夜色和李家鹏以前预定好的暗号。 夜色冲到门口,一手拿着枪,一手小心打开院门。 孔岩搀着一个男人走进来。 夜色反手关好院门,帮着孔岩一左一右搀着那个男人走进屋子。 “是老郭,在柳家被偷藏在暗处的人用无声手枪打伤了。”孔岩解释。 “什么时候?” “你离开之后。” “老郭,你怎么样?”夜色查看那个枪口,是在左臂上。 “没事,你把图纸拿出来,现在开始画图。” “你的伤?” “没事,我能坚持住。”老郭顽强的说。 夜色理解他的举动,换成任何一个自己的同志,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不再纠结,也没制止,从兜里拿出信封,连同杜宽交给他的城防图,和自己绘制的简单无序的,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洛邑地形图,平铺在桌子上,协助老郭制图。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从漆黑到灰蒙蒙,又从灰蒙蒙变成朝阳升起,又到夕阳西下,两个人不吃不喝,一直干了十六七个小时,终于绘制出两份完全相同的假图纸。 “画完了。”老郭虚弱的说。 “画完了。”夜色兴奋的说。 两人对视之时,老郭眼睛一闭,趴倒到桌子上,他左臂受伤的伤口,正好压在图纸上,留下一片血印。 第365章 自残 & 活命 “老郭,”夜色扶起老郭,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老郭脸色苍白,他的左臂被子弹打穿,留下一个弹孔,原本血液已经凝固了不少,他刚才扑到在桌子上的举动,撕裂了伤口,冒出的血迹覆盖在发黑的血痕上,触目惊心。 夜色摸了一下他的脑门,很烫。 老郭发烧了。 在他俩身边的桌角,留有孔岩后来送过来的绷带和药。 老郭为了赶进度,一直没有让夜色给他包扎。 夜色一只手拿起图纸,重新把老郭的上半身放到桌子上,收好图纸,装进原来的信封。 走了几步,把放在桌角的纱布和药拿过来,先处理了老郭的伤口,用纱布包好伤口,用往他的嘴里灌了几片退烧药。 然后重新把老郭的头靠住自己的肩膀,把湿了凉水的毛巾搭在他的脑门上。 半个小时后,老郭缓慢睁开眼睛,虚弱的问:“图纸怎么样了?” “没事,好好的。”夜色没有告诉他图纸上沾染血迹的事情。 “你去送图纸吧,我没事了。”老郭知道夜色的安排,按照预定计划,他今晚要去给土肥送图纸。 “再等等,你在发烧。”夜色害怕老郭一个人出事。 “放心,都是小事。”老郭说的话夜色相信,这种伤口对他们来说不成为事。 “那你小心,我把图纸送去,顺便叫孔岩来照顾你。”夜色的确没时间再耽误了。 “不要叫孔岩,现在太乱,必须小心。”老郭单凭想就会知道现在大街上是什么样子的,多一次行动,就会多一分危险。 “你真的没事?”夜色认同老郭的想法,但他又不放心老郭。 “没事,你怎么那么啰嗦,赶紧走。”老郭往外撵人。 “好,我走。”夜色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信封,装进兜里,走出屋门。 他站在院子里,停止脚步。 图纸上有血,怎么办? 夜色四处张望,在墙角看见一把劈柴的砍刀。 就它了。 夜色走过去,弯腰先从地上捡起一根合适的木棍,咬在嘴里,然后拿起那把砍刀,扎着自己的左小臂。 他的喉咙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全被木棍堵在嘴里。 呼的一下,扎破的伤口冒出一片鲜血。 他从兜里掏出信封,拿出里面的图纸,放在信封外面相同的位置比划一下,把信封表面对准图纸沾有血色的地方,按在左臂的伤口上,阴湿一片。 夜色用嘴吹干这片血印后,才把图纸塞进去,装回兜里。 他从地上抓起一把掺杂着灰土的木屑洒在伤口上,然后从内衣上撕下一条布,搭上手绢,捆住伤口。 弄好这一切,他才打开院门走出去。 马路上,因为天色已经变黑,行人稀少。 按照事先布置,从这个院子到土肥茶馆的一段路,由余绍坤和孔岩分别带队搜查。 经历一个夜晚和一个白天的折腾,警察已经疲惫不堪,加上两个带队的有意偷懒,沿途搜查的警察几乎已经全都退缩在小饭馆、茶馆里休息,大街上早就没人检查了。 夜色身上套了一件从院子里面捡到的旧衣服,依然拉着黄包车,穿越大街小巷,赶往土肥的茶庄。 此时,土肥站在院子仰望天空。 他表面平静,内心却心急如焚。 下午接到电报,他们的军队距离洛邑虽然只剩四百公里的距离,但是整体形势,非但不乐观,而是极其悲观。 从太平洋战争的失利到华夏境内在共党领导下的奋起抗争,占领华夏的狂想到现在恐怕不仅难以实现,rb帝国的败势已经初步呈现,很快就会成为这场战争的失败者。 为了挽回败局,本部对华夏境内所有地方潜伏人员的指令一道接着一道,命令之严厉眼前所未有,但他的手下,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剩下的一个比一个无能,时至今日,竟然要靠一个特务处的人来搞情报,对他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土肥先生,夜色来了。”加藤走到距离土肥五米之外的地方报告。 “让他进来。”土肥的回答似乎让加藤感到他俩是约好了的,一个上门,一个等候。 土肥抬腕看看手表,从时间上看没问题。 从昨晚整个城内闹的沸沸扬扬开始,他就计算夜色什么时候能出现。 事发之后,他派加藤出去侦查。 柳家客厅被一颗炸弹炸的狼藉不堪,两名下人受伤,据说幸亏当时柳学成是在院子里面,否则估计就会丧命。 只能说他幸运。 之后警察封锁了整个城市连夜搜捕,直到白天搜捕依然继续。 所有警察都在传言柳学成的雷霆之怒,李局长的战战兢兢。 白天,李家鹏亲自督战,在城内主要街道不停穿梭。 当时土肥就在想,在这种高压态势下,警察最晚折腾到下午之后就会疲惫不堪,而夜色最早只能在晚上才会出现。 来早或者来晚,他都会问为什么的。 一分钟后,夜色稳稳走进院子,神态平静。 “夜处长,你来了。”土肥客气的打着招呼。 “土肥先生,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夜色右手从兜里掏出柳学成装图纸的信封,单手递给土肥,不卑不亢。 土肥接过信封,上下翻了两遍,似乎很在意又似乎是无意的看了看。 他安插在柳家的内线早在今天上午就向他报告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包括对柳学成递出的信封的详细描述。 刚才翻看信封,土肥是在确认这个信封是否就是从柳家拿出来的那个信封。 所有细节一致,才能最大限度减少失误。 不过,信封上出现一块内线没有说过的血迹。 土肥不动声色,从信封里面掏出图纸,图纸上也有血痕。 “怎么回事?”土肥厉声问。 “我从柳家出来后,又遭人跟踪,似乎还有其他人想要拿到这张图纸,对打中我左臂受伤了。”夜色伸出裹着布条的左臂。 “你受伤了?”土肥的手放在夜色上伤口上。 “是。” 土肥突然用劲,死死捏住伤口。 “嗯。”夜色沉闷的嗯了一声。 月光下,他的双腮因为上下牙猛的咬合而凸出,线条突兀。 他很疼。 但是,土肥的试探没有终止。 他的手指,揪住布条的接头狠狠一拽,拽断之后,拿掉那跟布条,露出刀口。 “土肥先生不相信我?”夜色愤怒道。 “例行检查,”土肥不以为然。 他看到了伤口,证明夜色没有说谎。 同时,对夜色,他又有绝对的主宰权。 “土肥先生交代的事情我办完了,以后是否可以放过我?”夜色毫无表情的问。 “这么急着走?”土肥对夜色起了杀心。 图纸的事情办完后,夜色除了会透漏图纸在他手上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了,早杀早安心。 “我来的时候,感觉似乎有人跟着我,趁着现在路上还有人,我回去会安全一些,越晚危险越大。”夜色回答时不经意间透漏一个消息。 有人跟踪他。 这个信息和他昨晚被人刺伤呼应了。 “你觉得会是哪部分的?”土肥不由自主问。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张图纸。 “说不准,跟踪我的人我不认识,不过,除了地下党,还会有特务处、调查科、警察局。不过不管是哪部分的,昨晚的跟踪还好说,今晚的跟踪就有些不好说了,如果他看见我来这里了,不仅我有危险,土肥先生也可能会暴露。” 这句话,警醒了土肥。 后面有人跟踪夜色,说明他拿到图纸的消息已经外漏。 跟踪的不管是头特务处、调查科还是警察局,都可能对他家突然之间实施搜捕。 夜色绝对对不能死在他这里。 “你和王进一还有联系么?”土肥莫名其妙的问。 “没有。” “你知道特务处也在找这份图纸么?”土肥死死盯着夜色问。 两人距离不远,即便天色黑暗,有月光的映射,他还是能看清楚夜色脸部的变化。 “知道,为了阻止rb军队的进攻,进行守城部署是必须的。”夜色坦然回答。 这是军事常识。 “你今晚住在这里,我连夜按照这个复制一份图纸,你明天交给王进一。”土肥想出的方法和夜色如出一辙。 “土肥先生,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可笑么?我怎么可能拿着一份你想要的图纸走出这个茶庄?你这不是让我送死去的么?”夜色愤愤不平的说。 “夜处长,你着什么急?这里是茶庄,茶庄里面也有酒,你就不可能在这里喝醉了么? “有可能。”夜色瞠目结舌。 他怎么忘了这里是茶庄呢? “你喝醉之后不可以和这里的卖茶女鬼混么?”土肥启发道。 “可以。”夜色愣愣的回答。 是个正常的男人都有可能,况且他的老婆现在还不在家。 “特务处、调查科、警察局的人知道我是rb人么?”土肥继续提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没跟他们说过。” “所以,你为了摆脱后面的跟踪进了茶庄,这个理由说的过去吧?” “说的过去。”夜色自己就是特务,随机应变的道理他懂,甚至在危险时刻胡说也是他们的强项。 “那你还怕什么?”土肥幽幽一笑。 “我在路上被跟踪,躲进茶庄,装作喝醉,呆了一夜。思前想后,为了个人安全,我把得到的图纸交给特务处,换取特务处对我的保护和赦免,对么?”夜色脑筋急速旋转,在最短时间内弄清了土肥不怀好意的计划。 “夜处长果然高明。”土肥挑起大拇指,不失时机的恭维一句。 夜色没有回答,再一次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捋了一遍。 然后,他惨然的说:“我别无选择,为了活命,就按土肥先生说的办。” 土肥桀然一笑,挥手叫来加藤英树:“你去给夜处长安排一个房间,找一个女的,连同酒菜送进去。记住,要找一个隐蔽一点的房间。” “嗨。”加藤英树尽管狐疑,还是按照土肥的命令去做。 “给我点药,我的伤口很疼。”夜色抬起左臂,举到土肥眼前。 “你把药一起拿到房间去。”土肥不担心夜色不会用,干他们这行的,都会用。 “嗨。”加藤更加沉闷的回答。 他已经做好杀人的准备,却临时变成了热情招待人。 这个夜色,果然与众不同。 当晚,夜色按照土肥的交代,在一间茶屋里面呆了一晚,他真的喝的一塌糊涂,躺在床上睡得叫不醒。 第二天上午十点,夜色在头疼欲裂中醒来。 昨晚陪他的那个女人坐在圆桌边无聊的嗑着瓜子,听见夜色的哼唧哼,扭着腰肢走到床边,恨恨的问:“醒了。” 她充满期望的一夜,全让一个酒鬼糟蹋了,因为是加藤英树的亲自安排,她又不敢发作。 “几点了?”夜色鼻音很重的问。 “太阳晒到你屁股了,你醒了,我就走了,窝囊废。”女人抱怨一句后,嘴里吐出两瓣瓜子皮,直接飞到夜色脸边。 不大会功夫,加藤英树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昨晚的那个信封,递给夜色:“土肥先生让我把这个交个你,请你按他说的去做。” “知道。”夜色接过那个信封,揣进口袋后,下了床。uu看书 wwuuanshu.co 他站在洗脸架前,照着镜子整理头发。 从镜子里面,夜色借机观察加藤英树。 加藤的长相,大众而普通,只是一边眉梢之内,藏着一颗黑痣,是他脸上唯一好辨认的特征。 同样,加藤也在打量他。 他俩,会是近期潜在的对手。 “土肥先生在不在?”夜色问。 “在前面。”加藤回答。 他所说的前面,是指茶庄一进门的地方,土肥对外公开身份是董老板。 “告诉他,我走之前要见他一面。”夜色居高临下的说。 “你有什么资格见土肥先生。”加藤最不服气的就是夜色的傲慢。 “我有没有资格不是由你决定的,快去。”夜色整理好头发,转过身体,面对加藤,不怒自威。 加藤知道夜色说得对,在土肥先生还能用得着夜色的时候,他就不能得罪这个人。 加藤出去不到三分钟后又回到这间屋子,冲着夜色说:“跟我来。” 夜色跟着加藤找到土肥。 “夜处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土肥冷冷的问。 对于他而言,夜色除了是他实现目的的工具,别无它用。 “土肥先生,我再说一次,以后不要再叫我夜处长,我叫霍桑,请你一定记住这点,我还想多活几天,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以及他现在的窝囊。 “哼,没问题。” “还有,我现在就去找王进一,我既然已经答应和你合作,希望你能确保我的安全,作为交换条件,我会把我在特务处那里得到的一切消息无条件给你。” 第366章 双面间谍 & 学习报务 人的贪婪,永远无法根除。 霍桑隔三差五抛出的一点点的好处,每次总能恰到好处诱惑到土肥,让他放弃立刻杀死霍桑的念头。 “那我就等霍先生的好消息了。”土肥无可奈何的说。 他吃了哑巴亏,他心里清楚得很。 “告辞。”霍桑微微一笑。 即使身处困境,他依然保持儒雅的风度。 他的从容镇定总是让土肥既佩服又嫉妒。 霍桑离开茶庄,拿着土肥交给他的图纸直奔特务处。 土肥在以董志海身份存在期间,对于建筑、电力、设备的熟知程度,充分说明他本人是个有才华的人。 况且他可以用权力和钱财招揽到他所需要的人,因而霍桑不担心这份图纸一眼就能被王进一看出存在破绽。 更重要的是,他本来就没打算隐瞒王进一这份图纸的出处,和土肥居中所做的手脚。 他左臂上的伤口,给了他在王进一面前编第二个故事的借口。 霍桑先是打了一个电话,和王进一约好在启蒙书店见面。 这间书店,最初是王进一约他见面时指定的。 上午十一点半,两人前后脚走进书店,在老板设置的一张靠窗的桌子边坐下。 霍桑掏出那份图纸递过去。 王进一接过去,没有看,眼睛首先盯住他左臂上的伤口,问道:“受伤了?” “对,拿到图纸出来后,在路上被人盯住了,我躲进一家茶庄,在那里受伤了。”霍桑把受伤地点做了更换。 “那这份图纸呢?” “是一份他们临摹的,我拿到的原件上面有血。”霍桑抬起自己的左臂,示意那上面的血是从左臂上流出来的。 “原件和这个的不同之处在哪里?”王进一盯着霍桑,眼睛一眨不眨。 他在用他的观察,甄别霍桑的话有没有骗他的成分存在。 “我不知道,我假装喝茶时被下了药,打斗时左臂受了伤,然后被蒙倒了,一直睡到今天上午,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鬼子的间谍,拿走了图纸原件,把这份交给我。”霍桑讲述自己昨晚的经历。 “然后呢?” “然后,对方用他们拿到的图纸要挟我,如果我不听从他们的,他们就散布谣言,我和他们是同伙。现在这种局势下,不管我走到哪里,身上带着和鬼子是同伙的印记,我能活得下去么?”霍桑沮丧的叹一口气。 他原本已经尴尬的身份,又有横祸上身,的确不好混! “对方怎么说?”王进一最想知道的是这个。 “我告诉他,我可以借助我以前的身份,把打听到的党国军队部署方面的消息告诉他,处座,很抱歉,我事先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擅自这样说了。”霍桑心虚的低下头。 “不,你做的很好,我一直觉得你天上就是一个当特工的料,你的判断和直觉总是很正确,知道为什么?”王进一反而有些兴奋了。 “不知道。”霍桑很迷茫。 “那是因为你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接触情报,不准确的知道现在的时局和战局。”王进一拍了一下桌子。 他的眼神,从刚开始的亢奋到如今的暗淡。 “时局和战局真的像传言那样都很吃紧么?”霍桑不自信的问。 “不仅仅是吃紧,而是溃不成军,在r军组织的1号战役中,洛邑是主要目标。”王进一说出来的话让霍桑呼的一下站起来:“什么?” 他最早学习的是指挥专业,冲锋陷阵是他年轻时的梦想和追求。 “到底怎么样?”霍桑嗓门不高,但是急促而有力。 按照他一直的观察,以目前rb军队的部署看,想要攻打洛邑,撕开东部、西部防线,两面夹击是最快、最保险的攻势,同时也是让洛邑难以抵御的攻势。 “坐下。”王进一阴沉着脸,看了周围一眼。 启蒙书店不算小,这个时间在书店了以年轻人居多,人数也不少。 一切过于冲动和突兀的举动都会非常引人注目。 霍桑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惭愧的的坐下。 他的举动,已经违反了一个合格特工的基本准则。 “溃不成军。”王进一只说出四个字,却让霍桑在脑海中织出一副山河破碎风飘絮的悲惨画面。 “我该怎么办?”霍桑平时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忘怀报效国家的夙愿。 “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打入鬼子内部。”王进一第二次使用这个伎俩。 第一次,他让霍桑跟中田晋二合作,成功了。 “处座,中田和土肥无法相比,往日也不同今时。我的手里如果没有货真价实的情报,土肥不会相信我的。”霍桑态度并不积极。 “你想到的我也能想到,放心,大战在即,哪怕提前十分钟获得一个重要的情报,都可能改变战局走向。”王进一对情报的重要性深信不疑。 “这样的话,我需要告诉他一些我们的情报,而且以rb情报机构的能量来看,其中必须有真实的情报才能瞒过他们,这样也可以么?”霍桑重复提出自己的疑虑。 “这点你还需要担心么?”王进一反问。 “担心倒是不担心,我知道可以有选择的给他们提供情报,只是我现在的身份很特殊,中间还有苏伊湄,戴老板会信任我么?我的生命有保证么?关键时刻我不会成为你们的弃子吧?”霍桑忧心忡忡。 他不想不行,此时彼时,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成为横亘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绊脚石。 “这点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和戴老板沟通,这场战役从一开始就牵动委员长的心,不惜一切人力物力财力也要打赢这场战争,是委员长的命令。”王进一同样慷慨激昂。 霍桑没有说话,表情沉重。 “而且,你的身份此时恰恰是你的保护色。”王进一看了霍桑一眼。 这点,霍桑深信不疑。 “好,处座,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干。”霍桑终于明确表态。 “霍桑,你这次和rb人联手,危险、重要,这些不用我说,我希望你能用一点时间学些东西。”王进一提出自己的想法。 “什么东西?”霍桑疑惑的问。 特务的基本技能他都会,而且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强,还需要学什么? “电报,这一直是你的缺憾。”王进一说。 “是的处座,卑职惭愧。” “我希望你能学一下,以你的资质和悟性,不难,学会了这些,你可以在拿到情报之后立刻告诉我,要知道现在时间是一分钟也耽误不得。” “好,卑职听从处座安排。只是我怎么学?” “你明天雇佣一两个下人,我叫张旭初和黄华乔装一对夫妻进入你家,教你。” “张兄,他不是去重庆了么?” “那也是临时的,这次戴老板为了加强收集1号战役的情报,又把他派回来了。” “那就太好了,他到洛邑了么?” “昨天刚到。” “好,我明天在家门口贴一张招厨子的告示。正好内人不在家。” 第二天,霍桑在家门口所在的街道贴了七八张告示,请一个厨子、一个老妈子,最好是一家人,负责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洗衣烧水倒茶。 直到晚上,张旭初和黄华也没出现。 其他来敲门的人倒是有三五个,不过都在霍桑极其专业的盘问下,感到吃力,自动退出。 第二天上午,霍桑自己拿着菜篮子去买菜,在菜摊前他掏钱准备付账时,气恼的把菜篮子摔在地上,抬脚踩烂了,一根菜毛也没买回去。 中午,他到外面的一个饭馆吃了午饭,要了一瓶酒,整个人喝的烂醉如泥。 下午,又有人敲门报名。 霍桑问了几句话后,怒气冲天:“劳资找个厨子都这么难么?劳资喜欢吃上海菜、杭帮菜,怎么来的都是会做本地菜的厨子?劳资仕途不顺,经商无门,想吃的舒服一点都不行么?滚!” 他浑身上下散发酒气,脸色红的像猪肝,一看就是喝醉酒的人再撒酒疯。 这次登门的人,是土肥派来的,他在霍桑离开后,继续派加藤在后面监视霍桑,亲眼看着他把那张图纸交给了王进一。 当加藤向土肥报告霍桑的表现后,土肥终于放心了。 霍桑越落魄,他就越容易用法币和金条操作霍桑。 土肥不仅看中霍桑在特务处的地位,他还把主意打到张裴沣身上,奢望通过张裴沣,拿到重庆方面的情报。 第三天,霍桑终于找到了让他满意的厨子,一对中年夫妇。 那对夫妻住进霍桑家之后,霍桑才又开始继续在家里吃饭。 “老霍,叫着好像叫我自己。你到底怎么回事?”张旭初进驻的第一天,就在黄华站在门边望风时,询问内情。 他曾经用霍桑的名字顶替夜色变身药店老板,如今说起来,还觉得好笑。 夜色的起起伏伏,成了他们内部最具传奇色彩的故事。 “一言难尽,总之还是我书生意气太浓,至今没有弄清楚官场的规则。”霍桑苦笑。 他把仕途失败,归结于自己的书生意气,这个借口也是很久没在他身边的张旭初最相信的借口。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伙计,还记得我很早以前跟你说,学学电报,你嫌费脑子,现在看看怎样,还得学吧?”张旭初指着桌子上的一个电台,笑着说。 “曹丹,我特么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学这个。”霍桑爆出粗口,却又哈哈大笑。 在张旭初面前痛快淋漓的宣泄了自己的真实感情后,霍桑又有了精气神。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霍桑跟着张旭初,从最基础的开始学,一直学到如何接报、发报。 “张兄,那你对rb电报有何见解?”霍桑记得之前,他们对所有截获的rb 电报,几乎全是一筹莫展。 “你问对人了,我去重庆之后,曾经在姜少将手下呆过一段时间,从她那里学到了很多rb密码的使用习惯,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能不能破译土肥现在的电报,我并没底。”张旭初对霍桑并不设防,基本上是自己知道多少告诉他多少。 “张兄,你太高看我了,以我现在的水平,连自己的也是刚学皮毛,你以为我还能学会rb人的密码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对比一下看看和咱们的区别有多大。” “不过学会的话,关键时刻真的有用,当年姜少将破译出rb偷袭珍珠港的密保后,晋升少将,和戴老板军衔同级,那是何等的荣耀和辉煌呢。”张旭初赞叹不已。 “好了,张兄,我就图有口饭吃,能为党国效力就够了,就我现在这样,你说我还会有什么想法么?”霍桑自嘲道。 “也是,咱们都是平凡人物,想太多根本没用。”这点,张旭初同意。 他突然好想想起了什么,冲着霍桑说:“对了,柳学成留下一份辞呈,偷偷离开洛邑的事情,你知道么?”张旭初眉飞色舞的说。 他们这种人,自己没有什么太高的地位,对于同样落难的人,不是同情,而是嘲笑。 “走了?为什么?”霍桑挑眉瞪眼,他的反应越惊奇就越正常。 “不知道,估计是被儿子绑架刺激的,觉得这里不安全了。”张旭初的解释是几乎所有人相同的解释。 “张兄,你想过把家人转移走么?” “你说到这件事了,u看书 ww.uukanshu 我得到的消息是很多有钱有势的人都在转移,我也准备在近期把家人送到重庆那边去,你怎么办,要不要把弟妹也送走?” “我跟她说过这件事,她说我在哪她在哪,生死与共,我劝不动她。”霍桑看似埋怨的口气中实际带着无限的骄傲。 “弟妹真的没说的,这种女人找不到,你真特么的幸福。”张旭初一拳捣在霍桑的肩膀上。 两人又闲聊了一点别的,张旭初冲着霍桑说:“你现在给处座发一份报。” “现在发报?为什么?他还考试啊。”霍桑不明所以。 “我也不太清楚,我来之前,他让我告诉你,在你学会发报后,用蚕宝宝这个代号给他发报,电文内容是我已到校,急需课程表。”张旭初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把上面的字念给霍桑听。 “好,我试试,你在一边看着,我不会的问你。”霍桑坐在电台上,带上耳机。 他第一次操作,既不熟练,也不胆大,当着张旭初的面,先用铅笔在纸上写下那份电报相对应的数字,让张旭初检查。 霍桑的第一份电报,张旭初查出两个错误的地方。 改正后,张旭初把电报递给霍桑:“现在可以了,照着这个发就行了。” 霍桑战战兢兢,很不熟练的发出了这份电报。 一天后,他出现在土肥的茶庄。 “什么事?”土肥对于霍桑的猛然出现很吃惊。 “土肥先生,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一个代号蚕宝宝的特工已经潜入洛邑了。”霍桑说出自己的来意。 第367章 代号蚕宝宝 &吻手礼女人 “蚕宝宝?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人?执行什么任务?”土肥一口气问出四个问题。 “这些还不知道,我得到的消息是特务处接到一份电报。”霍桑不疾不徐的回答。 “什么内容?”土肥转过身,面对霍桑。 他的气势强悍、阴险,似乎要从对霍桑的重压下挤出所有有价值的情报。 “土肥先生,这份情报我是用一千法币买来的。”霍桑改变话题。 土肥审视片刻,二话不说,从自己兜里掏出五千法币递给霍桑。 “情报费。”他高傲的解释。 霍桑接过法币,他的眼神中虽然带着屈辱和不甘,但恰恰也是这种眼神,更让土肥得意忘形。 有求于他,就要回报于他。 “我以前的手下告诉我,电报全文是,我已到校,急需课程表。”霍桑的表情,已经从最开始的平静变得有点讨好。 是法币的作用。 土肥点头。 “按照我们以前的习惯,这份电报的内容可以理解为我已经到洛邑了,急需一份东西。”霍桑详细解释。 “你以前在一科呆过,一科的情况怎么样?”土肥并没急于打听跟电报相关的其他内容,反而问起特务处的情况。 “人手比较充足、固定,轮流值班,每人发报的手法不尽相同,都有自己的特点,和外界接触很少,特务处对他们的要求相比其他人要严格得多,对发现背叛的人直接枪毙。”这点,没有比霍桑更清楚的人了。 “告诉你情报的人是否可信?”土肥为自己的提问交代了一个最完美的背景。 “绝对可信,他是我一手提拔的,而且,我给了他法币,并且答应他万一城池被攻破之后,确保他全家的安危。”霍桑盯着土肥。 两个间谍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你回绝我,我可以破罐子破摔。 “霍先生做的很好,我可以答任何应愿意配合皇军的人,我保证他们所有人的平安。”土肥承诺道。 下一刻,他的话发挥了作用。 霍桑立刻滔滔不绝:“根据前一段情况分析,这个蚕宝宝应该是来洛邑取什么重要情报的,我很怀疑是不是你让我交给王进一的图纸。” 提起图纸,他又把和王进一见面的情况详细汇报一遍。 “王进一完全可以和蚕宝宝直接见面,为什么要发电报?”土肥冷不丁提出疑问。 “我怀疑和出现这里的苏伊湄有关。”霍桑不失时机推出苏伊湄的名字。 “苏伊湄?”土肥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 “贵军和我们内部都一样,派系纷争,你们的主战派和主和派恐怕现在已经出现不和了吧?我们抢功劳的、相互排挤的事件也是层出不穷,这个蚕宝宝估计是害怕现身后遭遇不测,只能采取这种办法。”霍桑瞬间恢复了训练有素。 他现在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涉及伦理道德层面时,会为他自己的出卖投敌羞愧难堪。 回到军事层面,他的分析和预测,不次于任何一个熟悉战局的指挥官。 “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会怎么做?”土肥的提问看起来很谦虚。 遇到这类情况,他比谁都知道该怎么做,但他偏偏要问,他希望从霍桑的回答中得到哪怕蛛丝马迹的启发,进而寻找规律,追根求源。 “王进一和苏伊湄都会对近期出现在洛邑的人进行排查,也会对对方的行动进行监视或跟踪。同时,我还担心地下党插手此事。”霍桑的回答让土肥相当满意。 “很好,霍先生,从现在开始,你盯着那个叫苏伊湄的女人。”土肥吩咐。 “那王进一那头呢?”霍桑有意问。 “王进一那边,我安排别人去,毕竟你和王进一在一起时间很长,有些感情,我不认让你们骨肉相残。”土肥假惺惺的解释。 “是。” 霍桑走出土肥的茶庄,绕到后面,在确定没人跟踪后,翻过茶庄后墙,再次潜入茶庄内部。 他去过一次土肥自己的茶室,知道位置,是建在后花园一片绿树丛中的独栋建筑。 霍桑走到后面的窗户边时,正好听见里面有人对话。 是两个看不见的男人的声音,但他能分辩出来是谁。 一个是土肥,另外一个是加藤英树。 “怎么样?”土肥问。 “我问过截获这份电报的铃木,他说这份电报的发报特点是特务处所有人都不具有的,缓慢,手法轻重不一,能肯定的是的确是个新出现的人。”加藤回答。 “缓慢、轻重不一。新手?还是故意做出这个样子,引诱我们上钩?”土肥自言自语。 他刚刚把图纸放出去,就出来一个代号蚕宝宝的神秘人物。 时间节点不错。 这样一来,就存在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重庆方面派人来了,拿到这份地图后排兵布阵,另外一个可能是王进一故意这么做,跑出诱饵抓捕他。 大战在即,他的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唯一的秘密是王进一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在哪里,无法实施抓捕。 “继续叫铃木注意这个波段的所有信号。突然截获这么一份电报,我担心是他们故意让我们知道的。”土肥心里一直疑神疑鬼,军统自从破译出他们偷袭珍珠港的密码电报后,已经在他们心中打上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嗨。” “叫钱梅玲打听一下,最近特务处有什么新动作。” “嗨。” 两个人的对话让霍桑异常吃惊。 张旭初交给他作为练手的电报被土肥截获了。 这是什么情况? 土肥和加藤离开后,霍桑也离开茶庄。 他没向王进一报告,而是直接回家,去见张旭初。 “我刚才去见土肥了。”霍桑和张旭初坐在桌子两边,边喝茶边聊天。 他的举动再向张旭初暗示,他干的事情没背着张旭初。 “他怎么说?”张旭初问。 “他问了我半天处座的态度。”霍桑心事重重。 “兄弟,我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张旭初真心为霍桑不值。 “去哪里都一样,还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能挣点是点,我手里还有广发的股份,我准备多挣点钱,在开战前离开。”霍桑还像以前一样,和张旭初无话不谈。 “你有广发的股份?”张旭初惊叫。 广发是城内最大的,又是后台最硬的公司,众人皆知,难怪霍桑迟迟不走。 “行啊,兄弟,什么时候动的手脚?”张旭初怪叫。 “那段时间你不在这里,手里有点权利我就用了一下,没想到歪打正着了。可惜那时候你不在,否则我也会给你弄点的。”霍桑连声惋惜。 “真特么的倒霉,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张旭初拍了一下桌子。 他相信霍桑的话。 “对了,张兄,我想回复处长已经把蚕宝宝出现的情报告诉土肥,除了打电话,还有什么方式可以告诉他?”霍桑随口问了一句。 “你不是和他在启蒙书店见过面么?他没告诉过你联系方式么?”张旭初的回答引起霍桑的注意。 他和王进一在书店见面的事情没有告诉过张旭初,张旭初怎么知道他们是在启蒙书店见面的?还有张旭初说的联系方式,肯定不是指通过电话联系,剩下的可能,就是启蒙书店有什么猫腻? “好,我知道了。”霍桑随口接了一句。 很快,霍桑通知李家鹏,让他彻查启蒙书店的一切。 一天后,李家鹏的回复让霍桑心有余悸。 启蒙书店的幕后老板名叫霍先林,他的手下基本上全是特务,而且是王进一装成植物人期间发展的,他们的存在要不是张旭初的一句话,霍桑根本不知道。 作为一股暗中存在的势力,太可怕了。 他第二次告诉李家鹏,这家书店里面肯定有传递情报的渠道,是人、是物也要调查清楚。 这点,需要耗费时间,不可能一天两天就能观察出来。 霍桑当然明白,这样的事,急不来。 剩余的时间,霍桑都是在和张旭初聊天度过的。 张旭初虽然人在这里,该知道的事情一件不少。 “兄弟,你知道呢?冯阳这一段时候又换了一个女人。”张旭初带着羡慕说。 他因为老丈人对他的知遇之恩,一直没有娶小纳妾,说起兄弟的艳遇,难免心里跟猫抓似的。 “这次找的什么人?”冯阳的事情霍桑知道的很多。 “不算太小,二三十了,听说很浪,冯阳一直藏着不让特务处里的人见面,听说现在把那女的当成太皇太后一样供着。” “老冯这辈子真值了,虽然没有抛弃家里的原配,但是外面的女人一个挨个一个,再看看咱们,亏死了。”霍桑同样羡慕。 “兄弟,我可是听说你在外面也有人,还有一个孩子了。”张旭初听到这里,立刻把矛头指向霍桑。 “张兄,这话等你弟妹回来千万不能说,我背着她把孩子我已经送到我父母身边偷偷寄养,是个男孩,聪明漂亮,别提我父母多高兴了,我怎么着也要给自己留个根吧。”霍桑自鸣得意。 “兄弟,看不出你是这样人,我一直以为你很正统,没想到你一肚子坏水。”张旭初大鸣大放的讥讽。 “我怎么可能坏呢?对不对。咱们去看看冯阳藏起来的那个女人,怎么样?”霍桑挤眉弄眼,肚子里面再冒坏水。 “好啊,我一直很好奇那个女人有多风骚。”男人天生对这种事情怀有强烈的好奇感。 两个冒坏水的人一拍即合。 一个小时后,他俩乔装改扮,守在特务处门前道路的一边出口。 这个出口是冯阳每天都走的。 “快出来了。”张旭初抬腕看看手表。 他已经打听过了,冯阳今天没有出去,也不值班,到了下班的点,肯定会回家。 以他对新欢的宠爱程度,他回的家肯定是新欢的家。 两人蹲在路边,等着冯阳的出现。 十几分钟后,冯阳身穿一身西装,人模狗样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看他这身装扮,晚上肯定在外面吃饭,五百,我赌去舞厅。”张旭初先下手为强。 “废话,这个点不去舞厅他去哪?你这是公开抢劫。”霍桑没给张旭初留情面。 “兄弟,你不是股东么,有的是钱,赏老哥一点呗。”张旭初嬉皮笑脸的说。 “行,只要今天能看见那女的,这点钱,我出。”霍桑好笑的回答。 张旭初,掉钱眼里了。 两人等着冯阳经过五十米远后,悄悄跟在后面。 正如张旭初所料,冯阳先在路边花店,买了一束红玫瑰,然后哼着小曲,兴冲冲的走进百乐门,坐在一张已经预定好的桌子边,一边闻着花香,一边看向大门口,焦急的等人。 霍桑和张旭初坐在冯阳的侧面,既可以非常清楚的观察到他,又不会被冯阳注意。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身穿紧身连衣裙,打扮的妖艳的女人走到冯阳面前,熟练的伸出手,等着冯阳给她手背吻。 “啧啧。”张旭初羡慕不已。 他老婆是传统朴实的女人,从没给过他风情万种的感觉。 羡慕,绝对的羡慕。 张旭初不断摇头,又点头。uu看书wwuuknshu “你怎么了?”霍桑不动声色的问。 他认识这个女人,是钱梅玲。 这样说来,土肥让钱梅玲找特务处的人打听消息,钱梅玲盯住的人是冯阳。 “唉,老弟,想不到冯阳这个大老粗还懂吻手礼,还会买红玫瑰。”张旭初眼看冯阳先吻了女人的手背,又把一束红玫瑰献给钱梅玲后,嗤嗤贼笑。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咱们经常在这种地方监视人,这点要是学不会就是傻子。”霍桑点评。 “怎么样,去凑个热闹吧。”张旭初提议。 “我不去,我现在这样子不想过去。”霍桑以自己现在的落魄做挡箭牌。 “唉。”张旭初叹口气。 霍桑的反驳有道理,换成他,他也不想。 “走,五百法币,我请你喝酒。”霍桑拍拍兜。 男人憋屈的时候,一醉解千愁。 当晚,两人喝的酩酊大醉。 “我要回家。”张旭初似乎受了刺激,非要回家不可。 “干嘛,回家抱着老婆睡觉啊,那我呢,孤身一人,孤夜难眠。不行,你跟我回家。”霍桑不同意,伸手拦住张旭初不让他走。 霍桑越拦张旭初就越要走。 两人僵持半天,更醉的霍桑没有拦住张旭初,让他摇摇晃晃的走掉了。 霍桑同样摇晃着往前走。 他的身影,在拐过几个路口后,变成了正常人。 又走了一阵,霍桑来到李家鹏家门口,敲开了他家的门。 “你怎么来了?”李家鹏吃惊地问。 “我发现一个机会,除掉钱梅玲的机会。”霍桑说明来意。 第368章 嫁祸 & 哭泣 “什么机会?”李家鹏充满期盼。 “嫁祸。”霍桑一根手指敲着桌子,他的眼珠随着起落的手指移动。 这说明,他还在继续构思他所说的嫁祸。 李家鹏沉默不语,霍桑的习惯是不想周全不开口。 他静等。 “咚咚咚,”霍桑的手指越敲越快,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四处回荡。 这种节奏持续不下五分钟。 “咚!”最后一下,响声戛然而止。 霍桑嘴里吐出一连串的话语,宛若倒豆子一般。 “钱梅玲现在奉土肥命勾引冯阳,刺探蚕宝宝的身份和他到洛邑的目的。” “苏伊湄是目前特务处内唯一从外面来的人。” “还有你查到的启蒙书店的老板霍先林,是刚刚被苏伊湄从大牢里放出去的人,他被捕的原因是因为在白熊的绸缎店接头,霍先林最大的可能性是特务处的人,这些情况王进一和苏伊湄明白,但冯阳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所知道的霍先林还是共党嫌疑,土肥也不见得全部知道,我们就从这里下手。” 苏伊湄把一个共党嫌疑掺杂在几个人放出去,本身已经有了一点说不清楚的问题。 “用什么事情把他们牵涉进去?”李家鹏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是这类事情必须选择一个非常巧妙的切入点,才能做到纹丝合缝,滴水不漏。 “从广发贸易商行下手。”霍桑的计策是用土肥看得见的事情上做序幕,只有这样,刚愎自用的土肥才会不假思索的咬住这个钩。 “具体怎么干?”李家鹏倒了一杯水,拿出一张纸、一支钢笔,放在霍桑面前。 两个人都是有文化的人,喜欢用这种方式勾画他们的计谋,还可以随时找出漏洞,想出弥补的办法。 霍桑接过笔,现在纸上写出一个数字9,他用笔尖点击着这个9,说:“广发现在的董事一共有9人,柳学成的股票转给了苏怡梅,张裴沣的给了我,我们两人的股票加在一起百分之四十,已经算是大股东,只要再拿到十一,就可以联手左右董事会,这百分之十一,就落在一个叫康炳哲的人身上。” 霍桑说着,用钢笔写出康炳哲这三个字,并在还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圈。 “康炳哲?”李家鹏重复这个名字。 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对,康炳哲,说他的名字你可能不清楚,但是说出他的外号,你肯定知道。”霍桑笑着说。 康炳哲的外号,洛邑城几乎无人不知,只是没有几个人能和他的真实身份对上号。 “什么?”李家鹏好奇满满。 “毒狼。”霍桑说完,直视李家鹏,他想看到他吃惊的模样。 果不其然,李家鹏异常吃惊。 “他就是毒狼。” 毒狼,赫赫有名,原因有二。 其一,他是个毒贩子,最臭名昭著的买卖就是联手rb人在华夏贩卖大烟。 其二,他手段毒辣,胆敢冒犯他的人,杀无赦。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救过柳学成一命,进而成了柳学成和土肥相识的中介人,同时也把卞汉光变成了土肥的内线。 “我想起来了,我从柳学成和卞汉光那里听说过的。”李家鹏想到了。 “对,他们很熟。” 两人一人一句,继续布局。 “我真的没想到,他隐藏的太深了。不过,他和土肥关系匪浅,怎么可能成为你这个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呢?”李家鹏反问。 “这个时候用得着红蜻蜓林子轩了,让他出面,找到毒狼,往城内运送一批大烟。这批大烟在进城的时候被城门守军截获,供出幕后老板是毒狼,宪兵大队接手此案,杜宽出马,至此时局危急之际,对于和rb人勾结的人,必杀无疑。”霍桑说。 “对,宪兵出面,很少有人能挺得过去,况且他的靠山柳学成已经走了,此时是他最不堪一击的时候。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用财产作交换。” “但是,杜宽不会收下这百分之十一的股份,这个股份给林子轩,变成杜宽攀附林家的证据。”霍桑说明毒狼在这个局中的最终作用。 “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左右广发贸易商行了。”李家鹏会意。 “对。”霍桑笑答。 “然后呢?” “然后,董事会做出决定,走私军火。” “给谁?” “我们是奸商,无奸不商,谁给的价钱高就给谁。” “谁的价钱高?”李家鹏知道这个问题是重点。 “无名人士,他联系我们,想要这批军火,接头地点就在启蒙书店。”霍桑用笔指向李家鹏:“这时,该你出场了。” “当场抓获这些人。”李家鹏到全然明白霍桑的用意。 “最关键的是你要抓到霍先林,然后立刻审问,只有你、余绍坤和孔岩三个人审讯,拿到一份霍先林的供词,以此坐实霍先林的地下党身份,这份供词上,一定要有苏伊湄的名字,代号蚕宝宝。”霍桑手里的笔最终写下苏伊湄三个字。 “妙。”李家鹏伸出大拇指。 “还有,霍先林的代号是红玫瑰。”霍桑露出神秘的微笑。 “我的代号。”李家鹏一怔。 “对,这个代号,重庆方面和戴笠都知道,他还曾经让我抓到此人。所以,在你的供词上,霍先林经不住酷刑拷打,当了叛徒,招出了自己的代号。”霍桑继续用笔头敲击着他写字的纸。 “并且,”霍桑抬起头,目光坚毅闪亮:“借着这个机会,咱们无需什么侦查了,直接敲掉王进一手里的暗中势力,启蒙书店。” 霍桑设计这个计策时,已经把启蒙书店考虑了进去。 “好。我在审讯之后,会让余绍坤和孔岩不经意经偷偷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李家鹏立刻想到霍桑后续要干的事情是什么。 “这之后,霍先林又被人弄死了,像卞汉光和你的那个叫什么的手下一样。” “岳荣欣。” “对,三个人,这三个人连续死去之后,你震怒无比,限时调查,是谁这么大胆,连续在警察局内杀死这么多人。” “钱梅玲。”李家鹏在霍桑绕了一大圈子之后,终于把整件事情和钱梅玲的名字连在了一起。 “所以,你警察局发生的案子就算破案了,你对手下人可以有所交代了。”霍桑冲着李家鹏挤了一下眼。 李家鹏欣然笑纳,这个结果,对他有利。 “不过,钱梅玲怎么死呢?又怎么和苏伊湄联系在一起?”他担心的问。 “还有一个我们没有请出场的重要人物。”霍桑拿着钢笔继续写。 这次,他写出的字是张裴沣。 “他有什么作用?”李家鹏疑惑。 “三十六计之美男计。”霍桑说出自己的打算:“钱梅玲和苏伊湄都曾对张裴沣湘女有情,让他出面把两个女人的叫到一起就行了,其他的,咱们就可以处理了,先把钱梅玲弄死,嫁祸苏伊湄。” “张裴沣肯干么?”李家鹏怀疑。 “他干最好,他不干,咱们给他使坏。反正最后除掉的都是坏蛋,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霍桑已经做了多手准备。 “你设计的这些都很好,但是,这一切土肥怎么知道呢?”李家鹏问出的问题是最最关键的问题。 只有这个问题顺利解决,土肥才能派人杀掉苏伊湄。 “整个过程中,唯一最终能和我联系在一起的事情就是同意走私军火的事,这种事情对土肥是好事,他绝不会因此怀疑我是地下党,对不对?”霍桑开始用反正法,验证自己计策的可行性。 “对。”李家鹏从第三者的角度开始验证。 “柳学成现在的秘书宋飞也是土肥的内线,我会让毒狼从贩毒开始就让宋飞知道一点情报,这样的话,事情的起因既不在特务处,也不再地下党,土肥怀疑不到任何人的头上。”霍桑接续问。 “这点也没问题。”李家鹏同意。 “在苏伊湄出现后,咱们要在苏伊湄家里放点东西,证明她是地下党。” “这个容易做到。” “土肥也会问我一些问题,我会用模棱两可的东西回答他,加深他对苏伊湄的怀疑,直到最后他确定就是苏伊湄杀掉的钱梅玲。”霍桑眉宇坚定。 “多管齐下,土肥不得不信,况且,鬼子的暴虐在于他的无情屠戮,这样一来,最好的结局就是钱梅玲和苏伊湄双双毙命。”李家鹏点头赞同。 “你觉得怎么样?”霍桑扔下钢笔,询问李家鹏。 “很好,只要在执行过程中注意一下,随时留下一些小漏洞、小瑕疵,佐证咱们的设计,就更加完美了。”李家鹏提出细节方面的补充。 “对,只要做好细节的补充,就没有问题。”霍桑最佩服的就是李家鹏的认真和细心。 “伙计,你的脑子怎么长的,绕了这么一大圈的点子你也能想得到。”李家鹏捧着霍桑的脑袋,像看一个帝都猿人化石一样的稀奇珍贵。 “唉,这个东西不是化石,也不是东西。”霍桑拍掉李家鹏的手,他完全能猜的到李家鹏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这些年,他从没间断过对《霍桑探案集》的揣摩,这些书从引领他进入惊心动魄的谍战世界之后,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彻底改变,可以这么说,每一天的每一刻,他都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年四月,洛邑城内城外早就人心惶惶,王进一、土肥、霍桑等人同样也在关注事态的发展。 这些事态中,霍桑和李家鹏已经算计好的那件事一直按照他们的设想顺利进行。 宋飞和霍桑时不时被土肥召见,讲述一些他们亲耳所听、亲眼所见的事实,和一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 余绍坤和孔岩时不时在钱梅玲和苏伊湄的住处和行踪中添加点佐料和尾巴,制造一些单独看上去没有什么可疑,但是联系前后左右又非常可疑的证据,让她们无法解释清楚。 当这些活动全部准备完结之后,李家鹏亲自带队,以雷霆万钧之势,几分钟之内突袭启蒙书店,把书店内所有人,包括幕后老板霍先林一起带走。 最后,他们策划的一切全部顺利实现。 整个计划中,只剩钱梅玲和苏伊湄两个人没有解决了。 于是,霍桑出现在张裴沣的家里。 这段时间,张裴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和苏怡梅的感情进入高度发展轨道。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他数次提出离开洛邑,都没得到苏怡梅的同意。 苏怡梅只撂给他一句话:“想走你走,我现在还没想到离开自己的家。” 霍桑的上门,让他很开心。 “你帮我劝劝苏怡梅,”张裴沣纯属病急乱投医。 “我劝?你不怕我把你家这位貌美如花的美人劝到我自己的怀抱里?”霍桑调侃道。 “滚,跟你说真的呢。”张裴沣瞪眼。 他都急死了,哪有心情跟霍桑开玩笑。 他想不明白,鬼子的残忍天下皆知,苏怡梅为什么就不走呢? “你问过为什么么?”霍桑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问。 “她说不想离开家。”张裴沣回答。 “这的确是一个理由,故土难离,我看不如这样,你找一些她喜欢的事情去做,讨美人欢心,她一感动,肯定就跟你走了。”霍桑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喜欢什么?”张裴沣傻呵呵的问。 霍桑抬手敲了一下张裴沣的脑袋:“张大少爷,苏小姐是你女朋友还是我女朋友?她的喜好问我,要你吃干饭啊!” “啊,”张裴沣摸着脑袋,愁眉苦脸。 “她喜欢什么事?”霍桑启发。 “吃喝玩乐,”张裴沣张嘴回答。 “等于没说。我再问的细一点,她喜欢吃什么?比如外地的东西。”霍桑的启发很明显,用她喜欢的外地的东西诱惑她。uu看书 ww.uknsh.cm “没有特别的。”张裴沣以前觉得苏怡梅挺好的习惯,好养活、不挑食、不娇气等等,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好,根本不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她讨厌什么事?”霍桑换了一个方向。 “也没什么特别的,最憎恶鬼子的侵略,放在古代她就是花木兰。”张裴沣不像其他男人,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子,他对苏怡梅这种泼辣、大度的女孩,相当欣赏、喜爱。 “那她有没有特别厌恶的人。”霍桑继续问。 “有啊,那个和她同名同姓的人。”张裴沣脱口而出。 霍桑微微一笑,指着张裴沣的脑门问:“想想看,你能不能用这个同名同姓的女人讨你们家这位大公主的喜欢?” “好像有点意思。”张裴沣暧昧一笑。 他以前经常唱戏,对女人之间的戏码很熟悉。 “我就是建议,用不用由你做主,不管成功与否,你最终不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霍桑发现张裴沣准备采纳他的意见后,立刻撇清自己的责任。 “放心,我不会出卖你。”张裴沣打保票。 出卖他,傻了? 出卖的结果只能证明自己的无能,怎么能在苏怡梅面前讨好? 当着霍桑的面,张裴沣给苏怡梅打了一个电话。 谁知道,接了电话的苏怡梅好像正在哭泣。 “你怎么了?”张裴沣惊叫一声。 “有个女的欺负我。”苏怡梅抽泣着回答。 “谁?”张裴沣怒不可遏。 敢欺负苏怡梅,就是跟他过不去。 “钱梅玲。”苏怡梅在电话那头回答。 第369章 借枪杀人 & 电话枷锁 “苏小姐怎么了?”霍桑坐在一边,同样焦急。 “她被人欺负了。”张裴沣回答的时候,脸色明显变得狰狞恐怖。 “谁不想活了?”霍桑惊愕道。 不说苏怡梅背后的张裴沣,就算单凭苏家在洛邑的势力,一般人也不敢轻易招惹苏家千金。 “钱梅玲。”张裴沣没有隐瞒。 “又是这个女人。”霍桑听完后,气不打一处来。 “你认识她?跟她有仇?”张裴沣挑眉反问。 “她是女鬼子。王进一被刺时,那张照片上有三个人,幼莘,林曼,另外一个就是钱梅玲,她本来混迹翠云阁,后来被卞汉光娶回家,不知什么原因离开卞汉光,去了教堂。她一直在窃取情报,是个地地道道的间谍。”霍桑的回答都是真实的,但是他知道,rb鬼子的身份就能刺激的到张裴沣。 “又是鬼子。”张裴沣冷笑几声。 从鬼子在华夏的残暴,到小林溪的背叛,张裴沣对鬼子的痛恨已经到了极点。 其间又牵扯到他和幼莘的关系,钱梅玲和幼莘的关系。 没办法,钱梅玲,她不倒霉谁倒霉。 他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蝎子。” 蝎子闻声进了房间,恭敬的问:“爷有什么吩咐。” “写两张帖子,分别送给特务处的苏伊湄和教堂里的钱清照,告诉她们明晚七点我在百乐门恭候她们的大驾。”张裴沣交代。 “是。”蝎子听完,退了出去。 “有意思了,请问张爷,小的明晚能否去看看热闹?”霍桑凑过去脸,拱手作揖,一脸贼笑,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滚!”张裴沣照例送他一个字。 第二天晚上七点,百乐门内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站在舞台中央,一边扭动身躯一边唱着靡靡之音,她的左手,时不时向舞台下方的男人抛送飞吻。 张裴沣一身白色燕尾服,嘴角叼着一根雪茄烟,风度翩翩走进来。 他一进场,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张裴沣目不转睛,在男侍者的带领下,直奔自己预定好的桌子。 他是准点到的,但是,在他坐到位置上后,敏锐察觉苏伊湄和钱梅玲竟然比他到的还早,分别坐在两边的两张桌子上观察他。 他冷冷一笑,命令侍者送来一瓶红葡萄酒,径直打开,自斟自乐。 几分钟过后,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出现在张裴沣所坐的桌子边,两人面露惊愕。 “别愣着,坐。”张裴沣指着旁边的两把椅子,手腕晃动,摇动高脚玻璃杯,里面如血般红艳的液体打着漩涡,沿着玻璃杯壁循环流动。 两个女人相互瞪了一眼之后,用力拉的椅子发出发出咣当当的声音,分别坐下。 她们面对面,一声不吭,等着张裴沣解释这次怪异的见面,以及原因。 张裴沣倒了两杯红酒,一左一右推到两个女人面前,微微一笑:“两位小姐,今天把你们同时叫来,只有一个问题,我准备跟谁交往的问题。” 这句话,石破惊天。 在两个女人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既让她们欣喜若狂,又在心里产生巨大压力。 现场两个女人,二选一?还是都选? “我本来不喜欢太要强的女人,但是跟苏局长家的千金交往一段时间后,我突然对大家闺秀索然寡味,转而喜欢女中豪杰之类的人物,典型的比如苏少校。”张裴沣歪头偏向苏伊湄。 苏伊湄之前一直对张裴沣情有独钟,出乎意料败在苏怡梅手下后,始终心不甘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突然之间被张裴沣这么一表白,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狂喜。 张裴沣又看向钱梅玲。 “钱小姐呢,我早就认识,虽说,咳咳,”他停顿一下,虽说后面省略的是钱梅玲出自青楼和曾为人妇的不堪。 而后他接着说:“但我喜欢钱小姐的自然奔放。” 这个自然奔放,当然是指钱梅玲的那什么了。 钱梅玲捂嘴一笑。 “所以,如果两位小姐愿意的话,你们能不能平起平坐呢?”张裴沣的话并没有征求对方的意思,而是直接对两个女人的将来做出了安排。 “和她?”两个女人同时指向对方。 狂喜受到打压后,必要是疯狂的反击。 苏伊湄率先拍案:“她是谁?有什么资格和我平起平坐,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钱梅玲反唇相讥:“就凭你,也配!” 她认识苏伊湄,一个即将随着她的后台溃败的女人,给她提鞋都不配。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在百乐门内剑拔弩张。 周围的人向着她们投来或不解、或看热闹、或嘲笑的目光。 张裴沣一声不吭,听了两句,放下酒杯,黑着脸走了。 两个女人猛地愣了,不约而同在后面追了出去。 女人的骄傲,在梦想的男人面前,丧失殆尽。 不久,外面传来“砰”地一声枪响,钱梅玲被一枪穿透胸膛,死在苏伊湄的身边。 苏伊湄,毫发未伤,完好无损。 她仅仅愣了一下,就迅速寻找掩体,离开事发现场。 两个小时后,加藤英树赶到土肥的茶庄,向他报告钱梅玲死亡的消息。 “谁干的?”土肥面无表情的问。 “我查了出事地点,钱梅玲当时和特务处的苏伊湄少校发生过争执,然后就发生了枪击事件,钱梅玲一枪毙命,现在没有查出确切的人,最大的嫌疑是苏伊湄。” “什么原因发生的争吵?” “据说是因为她们身边的那个男人。两人吵架之后,那个男人先离开了。” “那个男人是谁?” “张裴沣。” “然后呢?” “两个女人同时追出去,张裴沣坐车走了。钱梅玲和苏伊湄吵到旁边的一个胡同之内,被打死了。” “又是苏伊湄。警察局的审问证明霍先林是地下党,之前他是被苏伊湄从特务处混在几个人中放出来的,我曾经派人暗中搜过她的屋屋子,里面有地下党的书籍,还有一张钱梅玲的照片,这次她和钱梅玲在一起,钱梅玲死了。哼,不管这个女人的真正身份是什么,是国还是共,都没留着的必要,加藤君,杀了她。” 土肥下令。 在他眼里,杀掉一个人,易如反掌。 “嗨。” 加藤带人跟踪苏伊湄,他们在第二天傍晚,等到苏伊湄回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锁时,在后面射出一阵乱枪,杀死苏伊湄。 王进一得到这个消息时,楞坐了很久。 苏伊湄死了? “冯阳,你立刻带人到苏伊湄家里看看。”王进一交代手下。 敢对特务处的人下手的人,不是一般人。 他所谓的看看,其实就是搜查搜查线索。 冯阳带人风驰电掣般赶到苏伊湄家。 他们都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特务处自己的人死了,难免兔死狐悲。 苏伊湄的家,奢华、精致,洋烟、洋酒随处可见,床上铺的是上好的丝绸,桌子上摆的是最时髦和流行的各种摆设。 “这个女人真特么的会享受。”手下人一脸羡慕。 “会享受?哼,她得有命享受,你们抓紧时间,全都查一遍。”冯阳挥手支走手下。 他快速拉开抽屉,只要看新奇值钱的东西,全都偷偷塞进自己兜里。 这趟差,他最高兴。 “冯头,你看。”万军手里捏着几本书,从楼上下来。 夜色变身霍桑之后,万军被王进一安排到冯阳和李泉手下,跟着他们干。 “什么?”冯阳转过身,一本正经的问。 万军递过来的书,都是进步书籍。 “她家还有这玩意,看着玩?了解共党?”冯阳接过去看了一眼,随手扔在脚边。 书本落地之际,从其中的一本里面掉出来一张女人的照片。 冯阳弯腰捡起这些书和这张照片,举到自己眼前看了几眼,眼熟,却叫不出名字。他把书和照片递给万军吩咐:“带回去,交给处座。” “是。” 王进一一直等在办公室内,在派出冯阳之后,他又派李泉去打听杀手的消息。 一个小时后,冯阳和李泉前后脚回来。 “处座,您看看这个。”冯阳把万军查出来的书籍递给王进一。 王进一接过来根本没翻,直接扔在桌子上,反问道:“你怎么看?” “苏少校是为了知己知彼。”这是冯阳路上自己想好的,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处座真的问了。 “其他的呢?”王进一闭上眼睛,沉着嗓门问。 “没有,屋子里的东西和苏少校平常的作风很般配,看不出任何异常。”冯阳那时只恨自己的兜太小,装不了太多的东西,亏死了。 “你呢?”王进一斜眼瞥了一下李泉。 “我问过随后赶到的警察,他们询问现场目击证人之后,凶手大概四五个人,全都穿着黑色衣服,头戴礼帽,帽檐很低,看不清楚长相,动作、手法敏捷,是经常干这种事的人。警察在现场捡到几个子弹壳,很普通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李泉回答。 “还有么?”王进一相当烦躁,屁股拧着椅子来回旋转。 “警察还说,他们对苏伊湄前几天的行踪进行过调查,出事之前,苏少校和一个女人吵过架。”李泉忙不迭汇报。 他对自己的这次表现非常满意,一脸的得意。 李泉的话刚说完,冯阳猛地想起自己的一个重大失误。 他光顾着后悔和懊恼自己的兜太浅,把照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冯阳拿起那几本书,找出夹着照片的那本,从里面抽出女人的照片,双手递给王进一,小心翼翼的说:“处座,里面有一张照片。” 王进一接过照片一看,这个女的他认识,幼莘的同伙,钱梅玲。 “两个女人为什么吵架?”王进一看了照片之后,对这件事已经不关注了。 林曼伙同幼莘刺杀他,钱梅玲少不了干系,他只要把苏伊湄的死因推到钱梅玲身上,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据说是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那个男的就是张裴沣,当时三个人在百乐门,围观的人很多。张裴沣先离开的,她们两个追出来后继续吵,然后那个女的当场死了,也是被枪打死的。传言是苏少校干的,或者是她指使的。”李泉详细报告。 “没听苏少校说过这件事啊。”王进一手掌托住下巴,手指在下巴上来回摩挲。 “这种事,以苏少校的心高气傲,她会说么?估计是争不过那个女的,一怒之下杀了那个女的。”冯阳自作聪明的解释。 “那杀她的人,会不会是为了那个女的报仇的?”李泉瞪大眼睛,射出来的却是看猥琐的内容。 “那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特务处的少校都干杀,吃了熊心豹子胆?”冯阳摇头,他不相信。 霍桑事先设的计策,就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冤冤相报上。 “那个女的是rb间谍。”王进一冷不丁的插话,让冯阳和李泉呆立原地。 “rb间谍?那就敢杀了。”两人异口同声。 “行了,你们下去吧。”王进一不耐烦的摆摆手。 撵走手下,他坐好身体,拿出笔筒里的钢笔和桌子一脚的一沓信纸,思索片刻,亲自起草一份将要发给戴老板的电报文稿。 苏伊湄,将会被他赞誉为在抓捕rb间谍的过程中不幸中弹死亡。u看书 ww. 这份简短的电报,全文不过一百字,他反复修改不下五遍,直到他看了好几遍,再也没有不合适的地方,才叫人拿到谍报室发了出去。 一天之后,重庆方面回电,吊唁、表扬,号召所有人员效仿她,为党国尽忠。 苏伊湄这个人连同她的名字,就此彻底消失了。 不过,苏伊湄死后,王进一在特务处消失了两天两夜,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 第三天,王进一照常出现在特务处,他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霍桑家里装了一部电话。 电话装好之后,他给霍桑打通了第一个电话:“霍老弟,这部电话早该装了,苏少校出事之后,我深深自责,党国不能再损失像你们这样的精英了。” 霍桑感激的回答:“最早我是用霍桑这个名字租的房子,那时候条件不好,没有多少钱,装了电话太招摇,害怕被人怀疑我的真实身份,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感谢处座的关心。” “苏少校是被rb人杀死的,你一定要小心,最近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吧?”王进一关切的询问。 “目前没有,对了,万一土肥知道我这里安装电话,不会查出什么问题吧?”霍桑猛地想起这部电话。 “不会,你放心吧,我是用霍桑的名字申请的,一切手续全部正常。”王进一肯定的回答。 特务处处长想安一部电话,是件根本不用拿上台面的事情。 “谢谢处座。”霍桑放下电话,眉头紧锁。 这部电话,不仅没有给他带来方便,而是成了束缚他手脚的枷锁。 第370章 第3个霍桑 & 未卜先知 正如霍桑所料,电话的出现,在王进一看来,是为保证他的安全设置的一道防线,但在土肥看来,和霍桑内心的想法一样。 “霍先生,这个时候安了电话,小心点。”土肥的想法,是每个从事隐秘活动的人都能想到的。 比如窃听、炸弹等等,电话的主人不可能每天检查一遍或者数遍,防不胜防。 “谢谢土肥先生关心,家里人少,都是自己人,还好还好。”霍桑回答的时候,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电话到现在已经不是一种稀罕的玩意,以他的身份早该有一部电话了,但是早不装晚不装,偏偏在这个时候装,土肥担心霍桑被人窃听,霍桑怀疑王进一肯定窃听。 一天之后,宪兵队例行审查,审查范围包括电信局在内。 “你家电话使用你的户籍资料申办的。”杜宽为了这件事专门把他叫出去。 “我的?夜色还是霍桑?”霍桑为杜宽的话吃惊。 “霍桑,有问题么?”杜宽玩弄着手里的茶杯,左右旋转。 “我户籍资料是真的假户籍,东西在我手里,不可能会被别人拿走。”霍桑和杜宽面面相觑。 假如这个部电话是王进一直接下令安装的,他不会感到意外,但是一旦被人调查,会被认为不正常。 最好的办法就是个人申请,手续完备,不被人怀疑,但凭空冒出一个拿着他的户籍资料办理的人,除非他去查过,否则没人知道。 “这件事先放放,你继续你的例行检查。”霍桑心里有数了。 他通过孔岩给李家鹏传话,让他暗中查查还有没有另外一个叫霍桑的人的户籍档案。 一天后,孔岩告诉他,在南六巷还真的查到一个叫做霍桑的男人。 这个男人,居住本地已经好几年,个人经历简单,为人老实忠厚,一直以做小买卖为生,没有任何案底或不良记录。 “好了,调查暂时先到这里,任何多余的举动都不要有。”霍桑告诫孔岩。 “明白。” 针对电话进行的调查,他让杜宽和孔岩全部停止了。 王进一是只老狐狸,霍桑能想到的他同样能想到。 和霍桑想象的一样,王进一在安装电话五天之后,也开展了一次暗中调查。 从电信局那边得到的消息,宪兵队在此期间进行过一次例行审查。 “梁局长,这次审查是突然间进行的,还是一贯如此?”王进一给电信局梁局长打了一个电话,询问的内容很详细。 “王处长,宪兵队的审查三个月一次,对我们的审查都是在这个时间,与以往的时间、方式、审查内容完全一样,没有超出范围的项目,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异常。”电信局梁局长斟词酌句,既要如实回答,又不能因为自己的回答再给自己增添麻烦。 不管遇到宪兵队还是特务处,都特么的累,烦、讨厌! “宪兵队带队的人叫什么?”王进一继续盘问。 “一个上尉,叫沈凡。” “谢谢梁局长,咱们之间的对话,不能被第三人知道。”王进一轻言慢语,温和亲切。 “当然,王处长的事情,一贯如此。”梁局长的话实属无奈,特务处的任何事他都不想沾,王进一的任何事他都不敢违抗。 很快,王进一又通过电话联系到了宪兵队的上尉沈凡。 “沈上尉,我是特务处处长王进一。”对一个小小的上尉,王进一疾言厉色,无需多虑。 “是,王处长。”整个洛邑的军界和政界,没人不知道从植物人恢复正常的特务处长,包括沈凡在内。 既神奇又恐怖。 “你带人进行的例行审查是由谁下达命令的?”王进一直接进入正题。 “报告王处长,每三个月一次的审查是每年的惯例,无需长官命令,老实说我们都是沿袭几年前的习惯,像电信局这样大的地方早就在我们的名单上,审查的时间和方式没有任何变化,名单有出入的都是一些当年增减的公司或商贩,我们会在审查前临时把他们加进名单。” “你们对电信局的审查内容包括什么?”王进一并不是猜不出来,只是想印证一下。 他在安装电话之前没想太多,更没想到正好和宪兵队的例行审查重合在了一起,是个失误。 “这三个月安装了多少部电话,安装人是谁,有没有我们关注的重点人物,等等,都是一些表面上的行动,并且,这些检查平常不起什么作用,只是为了防备万一。一旦出现情况后,我们还会重新进行一次有目的的审查,这时的审查会是专门针对某个人的,从头到尾,一点细节都不会遗漏。”沈凡准确完整的向王进一描述他们的做法。 宪兵队的审查,和特务处几乎相同,沈凡的话王进一心知肚明。 “沈上尉,咱们之间的对话你知道该怎么办吧?”王进一冷冰冰的问。 “当然王处长,请您放心。”沈凡明白王进一这句话的含义。 让他闭嘴,不准对任何人说,包括他的上司同僚、父母亲人在内。 放下电话,王进一彻底放心了。 他心目中的霍桑,就该是这样一个人,无条件执行上峰命令,无条件忠诚上峰。 下一步,他的确准备安装窃听器。 即便被霍桑知道了,他也有合理的解释。 身为双面间谍,被自己的上级监听名正言顺。 他的设想,很快付诸实施。 这项任务的执行人,恰恰是张旭初。 不过,王进一的狡诈就在这里,他刚开始并没往电话里面安装窃听器,而且让张旭初在屋子里面安装了窃听器,负责监听的人,还是张旭初。 这样的贼,会让霍桑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南六巷另外一个霍桑的男人的家门口,每天多了几个不同身份的人在那里晃悠,这种情形维持了大约一周左右,然后,这种人消失了。 王进一的所有举动,没能逃开霍桑的眼神。 沈凡那里,杜宽当时就站在电话旁边,听到了沈凡回答王进一的每一句话。 他对霍桑未卜先知的本事,叹为观止。 而南六巷,则是霍桑化妆之后亲自监视的。 他在王进一派去监视的人外面监视他们。 双重举动,让霍桑对王进一的阴谋心有余悸。 他的对手,不仅是只狐狸,更是一只毒蛇,狡诈凶残。 这天,土肥第一次往霍桑家里打电话。 土肥在钱梅玲和苏伊湄双双殒命之后,通过霍桑的调查确定蚕宝宝是苏伊湄之后,他对特务处内部的复杂状况有了新来的认识。 和他们一样样的,乱! 也正因为如此,他安心了不少。 交给王进一的假图纸,会在自己国家的军队攻城时发挥巨大威力。 他该为攻城进行实质性的准备了。 “霍先生,战时越来越紧,城内各种生活物资价格飞涨,我已经提议明天召开董事会,希望能提前说服你,最近一段时间多囤积一些生活用品,不知道霍先生意下如何?”土肥在电话里,完全一副商人的嘴脸。 “董先生,我已经接到公司的通知了,其实我心里想的和你一样,要不咱们下午先见个面,商量一下,达成一致,省的在明天的董事会上出现分歧。”霍桑听得懂土肥那句话的含义。 “好,下午三点,茶庄见面。”土肥定好见面时间和地点。 “好,我准时到。” 霍桑的通话,都被呆在隔壁院子的张旭初听的一清二楚,随后,他把这个消息迅速报告给了王进一。 王进一不动声色,他在等霍桑的表现。 霍桑当天按兵不动,并没向他做出任何报告。 下午三点,霍桑独自一人来到土肥的茶庄。 “土肥先生,你准备进的货是什么?”霍桑不用猜都知道,土肥电话里面说的生活用品肯定不是生活用品。 “霍先生,这个不需要你知道,你只要把东西给我带进来就行。”土肥的居高临下,越来越明显。 “是。”霍桑接受这种命令。 他没有任何资格跟土肥一较高低。 “你明天在董事会召开后立即出发,到陕城去找一个叫安德裕的老板,从他那里拿货,最晚一周之内,必须把东西带回来,我派我的手下滕英树跟你一起去,协助你顺利把货取回来。” “是。” “滕先生,请进。”土肥冲着门外说。 加藤英树闻声走进来,坐在霍桑旁边。 这个人,虽然没有正面相逢,但是霍桑跟他打过交道,作为一个跟踪过他的尾巴,曾经被霍桑甩掉了。 “霍先生,你和藤先生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算颇有渊源,他也在电厂呆过,不过当时和咱们不在一个工区,我也是那时候认识的,为人很会做生意,我加入广发后,就把他带在身边。”土肥面不改色说着谎言,把加藤英树包装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华夏人。 “幸会,滕先生。”霍桑冲着加藤英树伸出自己的手。 两只手掌握在一起时,彼此都能感到对方的不一般,都在瞬间在心里产生一种直觉,他是拿枪的人。 加藤英树的感觉更为显著。 他本来就知道霍桑的真实身份,第一次面对面交流,霍桑带给他的压迫感真实而强烈。 霍桑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又怎么样? 大rb帝国的军人,比他强的不止百倍千倍。 加藤英树想当然的膨胀和自负起来。 “幸会,霍先生。”加藤英树按照土肥事先的交代,不得不低声下气的说话。 这种低声下气,在他跟踪受挫,和这次被迫听从霍桑的指挥时,心中的愤懑已经临街爆发点。 “等我们的军队攻陷洛邑,我第一个拿你开刀。”加藤英树看向霍桑,心中暗暗叫嚣。 他的面部表情,霍桑尽数看在眼里,他冲着加藤英树微微一笑:“滕先生,多多关照。” 这个滕先生,明显是监视自己的。 “土肥先生,明天董事会后是立刻出发,还是能回家准备一下?”霍桑问清这个问题,好在回家后做好准备。 “会后立即出发,路途遥远,回家的话,又会耽误小半天的时间,安先生在陕城可能只停留两天时间,错过了没法从他的工厂取到货物。” “是,我明白了。” 离开茶庄,霍桑依然稳坐钓鱼台,既没给王进一打电话,也没把他叫出来直接汇报,而是直接回家,闭门不出。 第二天上午九点,霍桑去开董事会之前,留给张旭初一张纸条,反复交代:“张兄,等到中午再把这张纸条送给处座,小心有人在后面盯梢。” “放心吧,我知道。” 霍桑九点整准时走进广发贸易商行的会议室,和所有董事坐在一起。 此时苏怡梅已经得到柳学成转赠给她的董事会股份,正式成为董事会的一员。 而毒狼康炳哲的股份,在霍桑的设计下,经由杜宽牵线搭桥,已经转到林子轩的手中,林子轩摇身一变,在李家鹏那里办了一个假身份,以商人黄子林的面目正式走进广发的董事会。 在广发的董事会上,虽然是董志海提议召开的董事会,只要霍桑点头同意的事情,全部都能通过。 “各位,时局紧张,大家的时间也宝贵,我简单说出我的提议,囤积生活用品,包括米面粮油、肥皂、纸张,和必要的医药用品。”董志海在会议开始后,当仁不让的表态。 “现在的时局,还要再往里面投钱进货么?我认为我们该把目光投向外地,把公司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有人提出反驳。 “董先生的提议我认为不错,时局虽然紧张,还没到不堪的地步,我们可以观察观察。uu看书 uuanhu ”霍桑第三个表态。 “争来争去有意思么?浪费时间,举手表决。”黄子林恼火的嚷嚷。 九名董事现场举手表决。 董志海、霍桑、苏怡梅、黄子林投了赞成票,人数虽然不占多数,但股份数占据半数还多,通过了董志海的提议。 “苏小姐,你为什么同意?”刚才反驳的人质问苏怡梅。 苏怡梅傲慢的回答:“我家就在这里,我哪里也不想去,要发财当然还在这里发财了。” 说完这句话,她扭头问董志海:“董事会已经通过你的提议了,你准备去哪里进货?” “货物的来源我已经打听了,进货的价格要比本地和附近低很多,扣除路途上的运输费用和损耗,我们囤积一段时间之后,肯定能发大财。” “好,货物来到洛邑后,剩下的手续我来办。”苏怡梅大包大揽。 她的家世背景大家都知道,所以当苏怡梅进入董事会后,大家不仅没有因为她是个女人轻看她,反而早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把她看成生财有道的最佳途径。 “那就最好不过了。”董志海并没把苏怡梅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一个千金小姐,混进来玩玩,摆摆谱显示一下身份,最终就是被他利用的工具而已。 “霍先生马上出发,”董志海指着霍桑对苏怡梅说。 “好,那我就等霍先生的好消息了。没事了吧,我先走了。”苏怡梅不等别人反应,自己第一个站起身往外走。 她的位置,在霍桑旁边,在她侧身起立之际,手里接到一张霍桑塞过来的小纸条。 第371章 此地无银 & 隔离厨师 塞给苏怡梅的小纸条,内容简单明了,写明自己要去的地方,请大家等着他回来后再做安排。 这次行程的目的,是给土肥带货,为了查明这批货到底是什么,用在什么地方,王进一不会给他制造任何麻烦,甚至还会在允许的范围内,暗中帮忙,霍桑对自己能否安全回到洛邑根本不担心。 就在霍桑离开洛邑的同时,张旭初也把霍桑交给他的纸条送到王进一的手里。 这站纸条相比他给苏怡梅的,详细而严谨,不仅把王进一在电话中监听到的内容全都说了,还把他没有监听到的也选择的说了,并且解释说,之所以没有立刻向处座汇报,是想等到一切安排坐实之后一并汇报,省的让处座白忙活一场。 “这个家伙,就是稳当。”王进一烧了纸条,自言自语道。 而后,他拿起电话,打给张旭初:“你到四个城门看看,霍桑出去没有?” 一个小时后,张旭初从西城门打回电话:“处座,他在半个小时前从西城门出去了。” 出了西城门,继续向西走,正是陕城方向。 放下这个电话,王进一又给住在陕城的同仁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们查查是不是有一个叫霍桑的人将在一两天后到达陕城。 此时的陕城,已经兵荒马乱,驻晋r军高舞屠刀枪炮,准备南下,住在城内的公开的特务站已经撤离,留下的都是潜伏人员。 两天后,王进一接到他们的回电,霍桑和一个名叫滕英树的男人刚刚抵达陕城,到了商人安德裕经营的日杂百货公司进货。 “那家公司是个什么样的公司?”王进一和霍桑一样清楚,土肥让霍桑千里迢迢出去一趟,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 “这家公司在本地已经三年,我们怀疑安德裕是rb人,但是始终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但有一点没问题,他跟rb人有勾结。”对方的回答让王进一多少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个时候土肥进货,必然跟鬼子进攻有关。 “这家公司平时的货源有违禁品么?”王进一继续盘问。 “表面没有,但是这家公司私下什么都干,杀人越货、贩毒贩枪,只不过每次出事安德裕都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们曾经对他进行过三次暗杀,一次重伤,两次轻伤,都没成功,后来这个人就很少露面了。” “好,继续监视,等霍桑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一下。” “是,处座。” 又过了一天,陕城传来霍桑带着货物离开的消息。 霍桑这趟,没有选择火车。 他是为了避开rb飞机随时可能进行的轰炸。 回来的行程,是滕英树安排的,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辆卡车,一辆轿车,他和霍桑坐在轿车内,开在两辆卡车的后面压车。 车上的货物,霍桑曾经看见两个敞开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肥皂、火柴、点心之类的东西。 不过,即便对于这些日用品,滕英树很多时候似乎需要借助霍桑特殊的身份应付一些检查。 沿途,只要遇到检查的人,滕英树全都让霍桑出面,亮出他特务处的证件。 很多时候,不知道是王进一事先的安排,还是霍桑的证件管用,广发贸易商行的货物,在路上的三天,有惊无险,全都顺利过关,直达洛邑。 滕英树看看路边的景致,长长出了一口气说:“还有十里路就到了。” 霍桑疲惫不堪的揉了几下太阳穴,满脸惊诧的说:“滕先生,你真厉害,看着路边的特征就知道距城里还有多远,我在这里待了多少年的人都不知道。” “哪里,我是瞎猜的,我猜对了吗?”滕英树用反问来掩饰自己的自信。 霍桑拍头:“我这脑子像浆糊,哪里会知道呢,不过已经看着很眼熟了,应该快到了。” 两人聊着聊着,果然远远望见了西城门。 “霍先生,剩下最后一道关了,你多费心。”滕英树以主人身份自居,他说出来的话始终给人一种我怎么命令你,你就怎么照办的感觉。 “当然了滕先生,我是公司股东,办好这批货,我能得到分红,这点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永远也得不到的好处。”霍桑不疼不痒顶了一句。 “你说得对,当这家公司属于你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得到,不属于你的时候,当然什么好处也没有。”滕英树眼睛直盯着他。 他的话,分明充斥着嘲笑。 霍桑没在接话,继续看着城门。 三辆车很快开到城门前,也如预料中一样被守城的士兵拦截住。 滕英树冲着霍桑努努嘴,两人一起下车,走到最前面。 最前面一辆车的司机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 他停车,押车的人应对检查,然后顺利离开。 站岗的哨兵和往常一样,神态无赖,欺软怕硬。 “车上什么东西?有通行证件么?”一个士兵设置阻挡栏杆,另外一个站在车头前面盘问。 “有,”霍桑递出一张通关文书。 每次进货,他都会提前准备好相关证件。 这些证件,可以采用不同手段获得,只求方便。 士兵接过去看了一眼,并没像往常那样直接放行。 “我们昨天接到最新命令,所有货物一律严格检查。”士兵捏着通关文书,向第一辆车车尾走去。 “没问题,随便检查,都是些日用百货。”霍桑并没亮出身份,反而非常配合。 “霍先生,”滕英树压低嗓门,冲着霍桑使眼色,示意他立刻出面制止。 “反正都是日用品,而且已经到了家门口,顶多耽误一些时间而已,这里不同外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霍桑不以为然,他摆脱滕英树后,跟在士兵后面爬上卡车。 士兵调转枪头,用刺刀划开密封的箱子,出现在最上面的东西,正如霍桑所说,都是些日用品。 这时,滕英树也走到车尾,目不转睛紧紧盯着士兵的动作。 那个士兵似乎并不满足只查看一个箱子,举起刺刀继续准备划开第二个箱子。 “兄弟,我们赶时间,这点心意,你别见外。”滕英树手掌一扬,扔出一个布袋,飞向那个士兵。 士兵伸手接住布袋,自然而然装进口袋,调转手里的枪,用枪托推了推第二个箱子,然后跳下车,走回车头,又像模像样的看了一眼通关文书,把它递还霍桑:“行了,没问题。” 他抬起手,冲着同伴挥舞一下,横在车前的阻挡栏杆被挪走,三辆车依然缓慢开进城内。 坐在行驶的车上,滕英树怒不可遏:“霍先生,为什么不制止?” 霍桑不解的反问:“滕先生,我不明白了,正常的检查,正常的货物,根本不会有问题,我非要出面制止,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士兵是傻瓜?不明白你的意思?那就请你告诉我,这批货还是真的有问题?” 滕英树怔了一下,他没想到霍桑会当场发反驳他。 “哪有什么问题,我不过是想快点回去。”滕英树敷衍的说了一句,此后两人再无交流。 这批货,直接送进广发贸易商行的仓库内,土肥不知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已经在仓库内等候。 “霍先生一路辛苦,先回去休息吧。”卸车前,土肥明显准备支走霍桑。 “不辛苦,我留下来帮你卸车吧。”霍桑真心实意的问。 “不用,你,走吧。”这句话,土肥已经变了一种强调,带着命令的意味。 “是。”霍桑在土肥一个手下的“护送”中离开仓库。 第二天,霍桑找了一个机会,偷偷溜进仓库,他发现两车装货的箱子很多都被掉包了。 虽然箱子的外壳一模一样,但是他在提货时,趁人不备在箱子一脚用锥子扎的一个眼,全都不见了。 从城门口滕英树扔出的那个装着法币的布包,到后来的被驱逐,直至现在的箱子被调换,霍桑可以肯定,他和滕英树带回来的这批货绝对不止普通日用品这么简单。 里面装的什么,他没有十足把握准确界定。 不过,从安全角度分析,这么多的箱子最安全的存放地点只有茶庄最合适,在土肥的眼皮底下,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想运往那里就运往那里。 想要最快捷的得到信息,就是在茶庄安插自己人。 霍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李家鹏。 李家鹏是最合适干这件事的人。 三天后,茶庄的一个厨师正在做饭时突然呕吐,他吐出来的东西溅的满地都是,甚至菜板和旁边的几个碗碟上都有。 当时,没人把这当成回事,厨师吃了一些中药,把脏了的菜板和碗碟用水冲了一下。 第二天,又有一个厨师出现同样症状。 第三天,第三个人再次呕吐。 茶庄厨师接连生病的消息不胫而走,终于传到土肥的耳朵里。 土肥不假思索,叫来加藤英树:“厨房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听说了。”加藤在第二个人出现病症的时候知道的,不过那是他并没把这当成回事。 “立即把他们全部隔离起来,厨房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掩埋,重新购买新的。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对外就说带他们治病去了,你带人亲自去干。”土肥面无表情的下令。 他首先想到了是霍乱,是传染。 虽然他不是大夫,但是知道的、见到的,尤其是他们自己研制出来的细菌疫苗产生的结果就是如此,很快能让人毙命。 在洛邑,有没有他不敢保证,但不管起因如何,他都不会掉以轻心。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隔离起来,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嗨。” “从外面找几个厨师回来。” “再找的话,只能找本地人了。”加藤对这点很为难。 土肥的厨师,全是他自己带来的人,一来吃的东西可口,二来土肥疑心很重,不放心外人,尤其是他在几年前得过一次病,最后还是在霍桑的帮助下好转的,从那以后他时刻担心有人给他下毒。 “你挑人的时候审查一下,最多不过个把月,这里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土肥同样对此无计可施,只能将就。 “嗨。”加藤英树领命出去。 “这个时候出现这种事情,有意的,无意的?”土肥想的比加藤要更深一层。 很快,加藤领着五个厨师走进茶庄。 土肥虽然没有一个挨着一个询问一遍,但他在五人走进来的时候,远远站在绿树丛中,仔细观察过。 那五个人,外貌都很普通,走路的姿势不管是快的还是慢的,不管是大块头还是小身板,虽然眼珠带着好奇,四处张望,但包裹在衣服之内的骨骼和肌肉,用他的目光看来,都是松懈而萎靡的。 这种松懈和萎靡,很少是一个肩负特殊使命的人所拥有的。 那种人,有掩盖不住的锐气和警觉。 土肥略略放心了一点。 两天后,霍桑第二次接到土肥的命令,派他和滕英树一起继续外出进货。 这一次,他们去的地方是洛邑的东面,所进货物还是日用品。 当然,霍桑的作用依然是在路途过程中充当挡箭牌。 经历过第一次,uu看书ww.uukanshu 霍桑的表现顺从了很多,一切按照滕英树的要求去做。 他们一共去了三天,顺利运回依然是打着囤积名义采购的日用品。 一天之后,两人第三次外出。 随着外出的次数增加,霍桑对滕英树的臣服感越强,滕英树对霍桑的态度越发放肆,但是对霍桑的戒心同样也就越来越小了。 半个月后,两人完成第四次进货之后,一同进入茶庄。 “霍先生,土肥先生正在会客,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办点事。”滕英树交代霍桑后,自己匆匆离开。 此时,霍桑已经站在土肥自己的茶屋外面,这个处在整个茶庄最深处的茶屋,除了土肥和他自己的客人外,平常人迹罕至。 霍桑在滕英树离开后,装作在院子中观赏风景,散步的范围越来越大,距离茶屋的距离越来越远。 在他确定没人注意他的时候,他快向前奔跑,查看他可以看到的一切地方。 哪里还有建筑,是什么样的建筑。 哪里可以藏身,哪里可以出入。 这一趟的奔跑,霍桑用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 最后,他又回到原地,装作没事人一样呆呆站在靠近茶屋的右边,看着路边的一棵樱花。 “这边。” 霍桑耳边传来滕英树的声音。 他转身看去,滕英树正指挥几个厨师往茶屋里面运送烹制午饭所需的主食和辅食,看样子中午的午饭是让厨师在里面现场烹制了。 霍桑迎面走过去,在和滕英树照面的时候,他也看清楚了端着东西的几个厨师。 其中两个,他认识。 第372章 战前收买 & 蒙住眼睛 霍桑看见的两个人,一个是老郭,苏怡梅的授业先生。 不用说,他肯定是李家鹏安排进来的。 而另外一个人的出现,却让霍桑窒息。 是南六巷的霍桑,他所知道的第三个和他重名的人。 这个人,不出意外,必定是王进一安排进来。 看来,王进一和他想到一块了。 霍桑没有迟疑,迎着这几个厨师走过去。 他的出现,让几个厨师小心翼翼的让开路。 厨师是新来的人,不知道霍桑对于这个院子来说,也是外人,甚至还不如他们以后的存在。 “你先等一会。”滕英树冲他说了一句话后,继续指挥厨师往茶屋里面走。 “好。”霍桑让在一边。 厨师端的盆、盘子和锅里,装着鸡鸭鱼肉,还有海鲜,以及时令蔬菜,种类丰富。 今天的客人看来非常重要。 两分钟后,滕英树走出来,对霍桑说:“你先回去吧,土肥先生有事,改天他再叫你。” “好,”霍桑没有多问,他是没有问的资格。 离开茶庄,霍桑先在大街上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把自己刚才的遭遇和分析向王进一进行汇报。 他要赶在南六巷的霍桑报告之前,让王进一印证他的报告完全正确。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自己家里,盘腿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酷似打坐。 “干嘛?学我练功了?”张旭初拿着一部电台走进来,放在霍桑身边的桌子上。 霍桑睁开眼睛,还了一句:“你干嘛?大战之前对外公开你的身份?” 张旭初手里拿的电台,等到开战,等同炸弹,只要被敌军搜到,就是铁打的罪证,可以直接要命。 “处座让给你的。”他扬了扬这部电台,放在霍桑身边。 “给我?”霍桑看向这个东西。 “以前你不会,没法用,现在会用了,相比电话联络受限制,还不保密,处座命令以后有紧急事情直接发报。”张旭初说完这些话,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放下电台旁边:“这是密码本。” “处座还指望我没事发个电报?”霍桑继续闭目打坐。 “洛邑现在还是国统区,发报你怕什么?迅速、保密,我反正是用惯了,比电话里面说安全的多。”张旭初更多从他谍报人员的职业角度来分析。 “张兄,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发报虽然不难,但不是我喜欢的,我宁可打打杀杀,你教我后,我第一次发报是个什么德行你亲眼看见了,说出去让人笑话,我宁可走几步路,也喜欢用嘴说。”霍桑毫不介意自己的无能。 “你随便,你们大人物之间的问题与我无关,反正我把处座的话带到了,走了啊。”张旭初放下留下电台和密码本,急匆匆往外走。 “你去哪儿?”霍桑追问他的背影。 “我今晚不在这儿啊,回家一趟。” “黄华呢?” “也回家了。” “我的饭呢?” “自己想办法。”张旭初没心思管他,走出院门,只留霍桑一人呆在家里。 随着战局吃紧,得到消息又有门路的人,已经开始为自己寻找后路。 张旭初和黄华身负保护连带监视霍桑的使命,两人正好利用和霍桑的融洽关系,每天溜回家,收拾行李,安排家小,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夜,寂静无声。 霍桑独自一人在家,在一本字典上,用他自己独有的方法,把白天张旭初留给他的密码本一字不差抄到了字典上。 然后,他把电台打开,带着耳机,静静的听。 时不时的,他会调整一下频道,把监听范围扩大到对鬼子电台的监听上。 次日,张旭初和黄华同时返回,当他们进到屋子里时,霍桑还在蒙头大睡。 被张旭初拍着床头喊醒后,霍桑迷迷糊糊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出事了。”张旭初脸色苍白,语调不稳。 “一夜之间能出什么事?”霍桑趴在床上,连声打着哈欠。 “rb军队开始发动进攻了。”张旭初失声说道。 “什么?”霍桑纵身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站在地上。 “r十二军所属四个师团在东面开始进攻郑、许等地,驻晋东南第一军的两个师团南下,同时敌机不断轰炸洛邑以西铁路,准备对洛邑形成合围之势。” “哪里得来的消息?”霍桑顺手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图纸,铺在桌子上,回忆刚才张旭初的话,在地图上用手指比划着。 “昨天处座接到的电报,今早一早命令所有人员全部归位,不得无故外出、请假。”张旭初早晨接到李泉的电话后,匆匆赶回霍桑家。 不出意外,王进一的电话很快就将打到这里。 他的话应刚落,楼下的电话响起刺耳铃声。 “喂,”黄华接起电话:“是,请等一下。霍先生,电话。” 楼下传来黄华的声音。 “处座这么快打电话了。”张旭初唉声叹气。 霍桑迅速下楼,接过电话:“喂。” 不是王进一,是土肥。 “是,好,我马上到。”他放下电话,对黄华交代一声:“我出去一下,不要在电话里面跟处座说,等我回来了直接向他报告。” “是。”黄华回答。 霍桑离开自己家,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土肥的茶庄。 土肥叫他来,说有重要任务交给他。 这次见面,没在茶屋,而是在一间书房之内。 出现在书房内的,除了土肥,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滕英树,另外一个是倪庆生。 “我,”霍桑看着站在土肥身边的两个人,迟疑了一下。 他装作不认识倪庆生。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土肥看了霍桑一眼,自己绕过桌子,坐到后面的椅子上。 “霍先生,叫你来,有件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办。”土肥严肃的样子,和以往截然不同。 “什么事?”霍桑照例询问。 “你先看看这个。”土肥拉开桌子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对折在一起的硬纸。 霍桑接过来,翻开一看,是一份内容是华夏文,签署人是rb文字的委任状。 “兹任命霍桑为大rb 帝国洛邑警察局局长。” 霍桑拿着这份委任状,恍惚至极,他指着签发人问:“土肥先生,签发人是?” “是我们家族的土肥大将,也是我们说的竹机关的最高指挥官,我们称之为土肥原机关。”土肥盯着霍桑,准备看他感激涕零的表情,以满足自己极度膨胀的虚荣心。 “这么说,我以后就是?”霍桑不敢相信的问。 “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很快就要占领洛邑,从攻城胜利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洛邑地区警察局局长了,直接受命于我,怎么样,霍局长,这个职务你满意么?”土肥高傲的询问。 这样的询问,是为了安抚霍桑惴惴不安的心,保证他能在关键时刻替他卖命。 “嗨,卑职必当尽心尽力,为土肥先生效力。”霍桑低头表态。 土肥狡诈一笑。 这张纸,他随时可以写,也随时可以撕掉。 “好了,霍局长,大战在即,你肩负的任务非常重要,站在你身边的两位,滕先生你认识,另外一位是刘广生刘先生,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人共同为大rb 帝国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土肥欺骗了霍桑,他把倪庆生的名字改成了刘广生。 风马牛不相及的姓氏和名字,能让霍桑在事后找不到任何头绪去查证。 “嗨。”三人同时回答。 “这次行动,滕先生负责指挥,霍局长你的主要任务是带着他们两个人,进入滕先生指定的地点,你负责守卫,具体任务他们两个人执行,明白么?”土肥终于说出叫霍桑过来的真实目的。 “土肥先生不相信我?”霍桑深感委屈和不信任。 “不是不相信你,他们两个人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就像咱们当初在电厂一样,很多设计、技术方面的工作你干不来。”土肥不惊讶霍桑的反应。 相反,有了这种反应,才说明霍桑把他自己当成了帝国的一份子。 “我,”霍桑还是不太认同。 “霍局长,这么说吧,我听说你不会收发电报是么?”土肥突然提及霍桑的短板。 “是。”霍桑脸色变得通红。 “这是同样一个道理。”土肥没有往下说,好像他给霍桑留了天大的面子。 “嗨,卑职服从命令。”霍桑再次弯腰鞠躬。 “行了,你们出去吧,滕先生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的。”土肥交代完,撵走三个人。 三人离开后,靠墙的一个书柜发出“吱拗吱拗”的声音,书柜整面向前转动半米,从敞开的缝隙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山本将军。”土肥离开椅子,走到这个中年男人前面,鞠躬敬礼。 “那个人可靠么?”山本坐在土肥刚刚离开的椅子上,低声问道。 “他是特务处的原处长,现在被排挤出来,心中充满对自己原来组织的愤恨,而且他的特殊身份是我们安装炸弹和窃听器必须依赖的,没有他很多地方进不去,很多人接触不到。”土肥说出自己利用霍桑的理由。 “本部指令必须加快速度进行,这个人你看着办吧,唯一的一条原则,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山本的手掌在他话音落下后,狠狠地拍响桌子。 “嗨!卑职谨遵将军命令,事成之后,卑职可以将他灭口。”土肥的凶残并不亚于山本。 不过,他心中另有打算。 霍桑的过往和现在的表现,在他接手并掌管洛邑的竹机关后,至少暂时还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能成为短时间获取情报,整顿秩序的最合适的手下。 他准备继续观察霍桑这段时间的表现,最后再做定论。 听话则用,不听话则杀。 霍桑跟随滕英树和刘广生走出书房,三人一起来到位于土肥私人茶屋右侧五十米的池塘前站住。 这个池塘,霍桑在滕英树去叫厨师的时候跑来过,他用肉眼观察之后,没有发现异常,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 滕英树站在水池边,用力拍了数下手掌。 “啪、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在水面响起后,一直悠闲浮游在水面的几只白鹅受到惊吓,发出“嘎嘎嘎嘎”的叫声。 慌乱的鹅叫之后,池塘旁边的一块黄土自己升起来,随后露出一个男人的影子。 他的双手举起那块土,他的身体,站在一个朝下延伸的洞口中央。 “把一号、二号箱子搬出来。”滕英树冲着那个身影下令。 “嗨。”铺在一块木板上薄薄的黄土被人影放到一边,人影消失在洞口。 很快,两个分别写着1、2数字的箱子从里面送出来,被刚才那个人影送到滕英树他们三个人身边。 人影跑回洞口,重新进入里面,盖好盖子,洞口瞬间无影无踪。 在没有任何标记和参照物的土地上,即使一个人一分钟前看过那个洞口,一分钟后也会被相同的土地晃乱眼神,很难分清那个洞口在哪里,除非他在大概的方位一点点的挖。 他和滕英树从外地进的货,竟然隐藏的这么隐秘,看来非常重要。 “你们,uu看书w.ukanshu.搬着。”滕英树冲着霍桑和刘广生下令。 两人弯腰一人搬起一箱,很重很重。 走到茶庄门外,门外已经等候一辆轿车。 滕英树指挥两人把箱子放在后座中间,霍桑和刘广生一左一后坐在两边,他本人坐在前面,轿车驶向城东。 从上车的那一刻起,霍桑被刘广生拿出的一块黑布蒙上了眼睛。 轿车开到哪里,他不知道,滕庆生和刘广生出入不同建筑和单位,又在哪些部位干了什么,他还是不知道。 甚至连土肥交代的放风的任务,都是司机代办的。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滕英树和刘广生被发现后利用他特务处的证件,狐假虎威,恩威并济,把发现他们的人员带离现场,然后让滕英树和刘广生继续执行任务。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一周,他们三人一共从池塘边搬走六个箱子,刚开始四个很重,后面两个变得轻了很多。 一周之后,在霍桑心里暗中数到六十九处后,这项任务终于完成。 “霍先生,今天晚上。土肥先生请你吃饭。”坐车返回途中,刘广生拿下绑在霍桑眼前的黑布后,滕英树代表土肥发出邀请。 任务完成后,三个人的精神全都放松,摇下轿车玻璃窗,享受外面的景致。 “感谢土肥先生,我荣幸之至。”霍桑点头致谢,接受邀请。 轿车继续朝前行驶,在接近一个路口时,前面横过马路的一个老头突然跌倒在马路中间,霍桑乘坐的这辆轿车紧急刹车,停下了。 “杀掉霍桑,”路边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第373章 3把砍刀 & 进住茶庄 被风吹来的那个声音,听起来耳熟。 是故意捏出沙哑嗓音的冯阳。 霍桑心中微微一动,王进一在大战前夕,配合他筹划自己的阴谋了。 倒地的老头敏捷翻身起来,手里举着一把砍刀,冲着车头方向走过来。 “你没看错吧?车里是他吧?” “放心,绝对没看错,刚才他下来买烟,我盯住了。” “nnd,敢勾引劳资媳妇,劳资劈了他。” 车停之后,周围出现三个男人,每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好像混迹街头的黑道人物。 刘广生从兜里掏出手枪,刚刚准备瞄准,被滕英树制止:“不许开枪。” 这个时候开枪,立刻会引起一些特殊部门的主意,比如特务处、调查科、警察局,对他们的行动百害无一利。 “霍先生,你看怎么办?”滕英树摇上玻璃窗,继续盯着前面已经走到车头前面,狠狠拍着车前盖的那个老头,冷冰冰的问。 “我下去。”霍桑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独自走下去。 “加藤先生,咱们真的不管他?”倪庆生疑惑的问。 “死了更好。”加藤英树本来就对霍桑心存嫉妒,加上他是最了解土肥的人,任务完成之后,霍桑的作用暂时已经没有了,死了更有利于保守他们的秘密。 “倒霉的家伙,下去买包烟就能被人盯住。”倪庆生并没发现他们此行出来有什么破绽。 所有行动,他们都在一起,霍桑无法单独活动,更没有时间给人打电话。 唯一的纰漏,也只有在前一个路口,霍桑的确下来买过一包烟。 霍桑下车后,站在三个五大三粗、举着砍刀的男人中间。 “杀!”其中一人下令。 三个男人举着砍刀,从三个方向进攻霍桑。 霍桑手脚麻利,三拳五脚踢飞一把砍刀,踹翻一个男人。 两分钟,他又踹翻第二个男人,面目可憎的瞪着第三个男人。 第三个男人,就是冯阳乔装改扮的,他举着砍刀,像耍把式的卖艺人,嘴里不停嘿嘿哈哈的吆喝着。 “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来找我麻烦,否则我今天把你卸成八大块。”霍桑手指指向冯阳。 冯阳刀尖冲天,恶狠狠的说:“离我女人远点,我就不再找你麻烦。” 说完这句话,他论起手里的砍刀,迎着霍桑的脑袋狠狠劈下来。 霍桑向左后退半步,等着砍刀落下之际,右臂抬起,砍向冯阳脖颈,后撤的左腿大跨步向前迈出,跃到冯阳身后,伸出左臂,掏向前面,正好卡住冯阳的脖子。 他从后面狠狠往前一压,冯阳扑通一声被迫跪倒在地,脑袋几乎贴到地面。 “还敢不敢再来杀我?”霍桑的头同时压低,贴在冯阳头顶冷笑质问。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大爷饶命。”冯阳扯着嗓门求饶。 就在他求饶的同时,小声告诉霍桑:“处座让你查查有没有一个叫山本的人在土肥的茶庄。” “要是再来找我呢?”霍桑狠狠拍了一下冯阳的脑袋,侧脸去看他的表情。 就在他侧头的刹那,霍桑问:“哪里得到的消息?” “不知道。处座吩咐,三天之内要回复。” “啊呀,疼,大爷放了我吧,就算我老婆跟你走,我也不找了。”冯阳变成一个迫于淫威主动放弃老婆的软弱汉子。 “滚!”霍桑站起来,一脚踹到冯阳的屁股上。 三个手举砍刀的男人被霍桑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打得落花流水,落败而逃。 霍桑抬头看着后面,滕英树坐在轿车里,依然停留原地,并没弃他而去。 他站在原地,看着挡风玻璃后面的滕英树。 滕英树同样看着他。 两人隔着车窗对视不下一分钟。 “叫他上来。”滕英树咬着牙跟命令倪庆生。 怎么就没砍死他呢?三个废物! 滕英树不得不面对让他失望的结局。 没出意外,他只能把霍桑带回去,否则无法向土肥交差。 倪庆生推开车门下了车,冲着霍桑摆手:“上车。” 霍桑站立原地不动。 看得出他在生气。 倪庆生等了半分钟,无可奈何只能自己走过去,拉住霍桑的胳膊,拖他上车。 霍桑的举动他理解。 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感觉,虽说是霍桑自己主动要求下去的,但是真的变成孤独无助的那一刻,他同样也会对车上见死不救的同伴失望透顶,心生厌恶。 霍桑黑着脸坐到车上,滕英树紧咬的牙齿并没松开,反而带着更明显的怒气质问:“谁要杀你?” 他问第一次的时候,霍桑没有回答,直到他连问三次,霍桑才在倪庆生手指的指点下,不情愿的回答:“仇人。” “废话,我不知道是你的仇人么?原因。”滕英树刨根问底,他需要向土肥汇报这件事。 “就是你听到的,我和他的女人搞到了一起了。”霍桑平淡无奇的回答。 这个答案滕英树不太相信,但是,任凭他再怎么逼问,霍桑始终咬死这一个答案,再无改变。 “霍先生,你要是这样的话,别怪在土肥先生面前,我帮不了你。”滕英树只能用含糊的话最后刺激霍桑,逼迫他开口说出实情。 霍桑依然无动于衷。 轿车开进茶庄,三人一起下车,走进书房向土肥交差。 “怎么样?”土肥最关心的是任务完成的结果。 “全都弄好了。”加藤英树回答。 “辛苦了,休息吧,一会吃饭。”土肥点点头。 只要炸弹和窃听器全都安置妥当,剩下的事情就是静候城池被攻陷的好消息了。 “不过,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对以后有影响。”加藤英树瞥了霍桑一眼,他对土肥重用霍桑一事完全无法理解。 “什么事?”土肥看出加藤的用意,不过,他依然保持着冷静和淡然。 “在回来的路上,霍先生遭遇袭击,三个手举砍刀的男人追杀他。”加藤英树幸灾乐祸的说。 “为什么?”土肥同样想知道原因。 这个敏感时期,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影响他的计划。 “因为一个女人,一个非要抛弃他男人非要跟我的女人。”霍桑带着男人的自豪回答。 土肥无声一笑。 他不相信这个回答,但却想为这个回答拍巴掌。 霍桑太聪明了。 “你俩先下去。”他立刻屏退多余的两个人,加藤和倪庆生。 “到底为了什么?”土肥调查过,霍桑的家庭成员单一、清白,没有乌七八糟的烂事。 “他们是替苏伊湄报仇的,他们把苏伊湄死的帐记到我头上来了。” “为什么会记到你头上?” “苏伊湄是重庆方面派来的,她在上面有人有后台,出事之后必定要有交代,而这个交代,特务处又怎么才能向重庆方面做出圆满的交代?只有我了。”霍桑自嘲的解释。 “为什么对滕先生说因为女人?”土肥盯着霍桑问。 “他又不是rb帝国的军人,也不是我名正言顺的上峰,这么机密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他。”霍桑耿直的个性再度表现出来。 土肥看着他:“霍先生,你还和多年前一样,脾气又臭又直。” “我有么?”霍桑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 “怕死么?”土肥话锋一转,问了一句让霍桑不好回答的话。 “怕。”霍桑的回答让土肥哈哈大笑。 他摇摇头:“霍先生,你的毛病看来一辈子改不了了。” 霍桑略显难堪的一笑。 他的毛病土肥知道的一清二楚,并不是他在董志海时有多了解,而是他在最近又对他进行过一次调查。 “这几天住在茶庄里,避避风头。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要撤出洛邑了。”土肥提出建议。 “撤出去?”霍桑惊讶。 “对,这场会战刚刚开始,你们一战区的长官带头逃跑,郑、许已经被我们占领了。”土肥洋洋自得。 “那我为什么要等到他们撤出去?”霍桑不理解土肥的意图。 “为了你的安全。”土肥堂而皇之的解释,隐藏了他内心的阴暗。 虽然霍桑在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蒙着眼睛,不过为了预防万一,假借保护霍桑之名,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茶庄里是最安全的办法。 此外,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完成当前任务后,他还想从霍桑嘴里,知道洛邑特务站的人员组成名单和行事习惯。 城池攻陷后,夹杂在平民百姓里面,肯定会有潜伏的特务。 抓住那些潜伏的特务,是他的重要任务。 “我真的能在茶庄躲藏一阵子?”霍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当然能,霍先生是大rb帝国未来的栋梁,确保你的安全也是我的责任。”土肥看到霍桑眼中冒出的狂热火焰。 霍桑也怕死,只要怕死就好,就能被他利用。 土肥冲着外面喊:“滕先生。” 加藤英树闻声走进屋子:“嗨。” “霍先生,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滕先生,本名加藤英树,军衔大尉,你以后的行动,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土肥指着滕英树说。 “他,他是,”霍桑结巴了。 “是,不过,他的阅历不如你丰富,你以后好好教教他。”土肥说完这句话,眼睛扫了一眼加藤。 加藤冲着霍桑微微鞠躬:“请多多指教。” 这句话,纯粹是一句面子话,土肥当着霍桑的面,明确了他的真正身份和权力,从此以后,他在霍桑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了。 “加藤,霍先生从现在开始住在茶庄,你去给他安排一个住处。” 土肥的话让加藤震惊。 “他,住在这里?”加藤的手随便指向外面。 这座茶庄,是rb人在洛邑的据点,和最高指挥部。 加藤一直对霍桑怀有敌意。 让霍桑住在这里,不怕养虎为患么? 土肥狠狠瞪了加藤一眼。 加藤立刻鞠躬,高声回答:“嗨。” “安排之后,一起吃晚饭。”土肥交代。 一起吃晚饭,是他之前已经安排好的。 “嗨。” 加藤回答后,带着霍桑走出来。 他睥睨着霍桑,生硬的问:“霍先生用了什么诡计,让土肥先生把你留在茶庄?” “我实话实说,不信你去问问土肥先生。”霍桑轻而易举顶回加藤。 用土肥压加藤,加藤只有翻白眼的份。 “哼哼,”加藤冷哼两下。 他报复似的带着霍桑走到很偏的地方,指着一排屋子说:“这里的屋子,你随便挑一间。” “随便挑?”霍桑挑眉反问。 一排屋子一共七间,其中六间开着门,他的随便只有一种选择,最靠东边的一间,关门的那间。 只剩那间没人住。 “那就那间好了。”他的挑选恰在加藤意料之中。 加藤冷笑的点头。 最东头关门的那间,漏雨、透风,是住在这里的五个厨师和一个养狗的人挑剩下的。 “所有人都出来。”他抬高嗓门喊道。 六间开门的屋子里,迅速跑出六个人,整齐站在加藤面前。 “这位是新来的霍先生,住在最东面的屋子里,你们以后互相照应一下。”他碍于霍桑的身份不得不说。 “嗨。”六个人齐唰唰回答。 其中包括老郭和南六巷的霍桑。 “好了,你们几个去做饭吧。”加藤抬腕看看手表,到做饭的时间了。 对新来的这五名厨师,加藤给他们立下的规矩是,每天三餐只有到点才能进入厨房,uu看书 wwuukshu 并且必须五个人一起出入,出现任何问题,连坐处罚。 “嗨。”又是一声齐唰唰的回答后,其中五人离开这排房子,只剩下一个敦实的男人站在原地没动。 加藤看了一眼,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霍桑在加藤走远之后,冲着留在原地的那个敦实男人自我介绍:“你好,先生,鄙人姓霍,单字一个桑,桑树的桑。” 说话的时候,霍桑很注意观察对方的脸。 对方一脸憨笑,冲他点头:“我姓李,他们都管我叫老李头,你也这么叫就行。” 他的言语之间,完全没有对霍桑这两个字的惊讶。 霍桑第一时间得到印证,南六巷的霍桑进到这里,肯定改名字了。 “老李头,那我先进去了。”霍桑指着最东头的房间说。 “好,有事叫我一声,对了,这里的规矩,白天不能关门,你记住啊。”老李头指着其余六间全都敞开的门,关切的说。 “我知道了。”霍桑告别老李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地方很小,只放了一张床、一个存放衣物和杂物的柜子和一个脸盆架,剩下的空间仅够一个人转身。 床边,有一个窗户,木框已经变形,窗棱上糊着的纸破烂不堪。 这些还不算什么,铺在床板上的一层薄薄褥子已经长了脸盆口大的一片黑色霉点,散发出刺鼻的味道,一看就是长期潮湿的结果。 霍桑能够想象得到加藤英树此时的得意,但是,加藤或许不会想到,他报复的举动不过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愚蠢行径。 第374章 再会老郭 & 探查隐情 当晚,土肥宴请霍桑和加藤英树,三个人每人面前摆着一个小木桌,桌上有菜有酒,非常丰盛。 “霍先生,敬你。”土肥举起酒杯。 加藤英树不得不陪。 “加藤,你知道么,霍先生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土肥突然提起这段谁也不知道的往事。 “是么?”加藤惊讶的时候看到土肥投给他的意味深长的一记眼神。 加藤明白自己无论从言语还是行动都操之过急了。 这个华夏人,不过是土肥利用的工具,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计较呢? 加藤当即站起来,端杯走到霍桑桌前,心口不一的说:“霍先生,敬你。” “请。”霍桑面无表情的接受了。 三人同时喝了第一杯酒。 “霍先生,最近累住你了吧?”土肥关切的问。 “还好,体力上没什么,精神上不适应,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家里,外面变化不小,坐着车东转西转的,晕车,很多时候下了车就想吐,坐在车上只能闭着眼睛休息,减少压抑感,这样才好受一点。”霍桑感慨道。 他的眼睛一直被蒙着,睁不睁的谁也不知道。 土肥又端起酒杯:“抱歉了,霍先生,我没想到这点。” 他同意霍桑的说辞,一个佯装失去意识的男人,一直躺在家里装病,这种反应符合他现在身体状况。 最重要的是,土肥的担忧减少了一大半。 情绪紧张、身体不佳,能让霍桑对他所去过的地方无从记忆,那些安置了特殊装置的地方,自己就不用担心霍桑从中捣乱了。 只要把霍桑囚禁在自己的茶庄,直到军队攻城的那天就行了。 “来,喝酒!”土肥心情愉悦,喝酒的速度和数量明显增加。 一个小时后,酒桌上的三个人,醉了两个,只有加藤英树,必须保持清醒,他要随时为自己的上司善后。 “来人。”加藤喊了一声。 “嗨。”拉开木门,门口出现一个跪在地上,穿着和服的rb女人。 “去叫一个厨师过来。”加藤需要人把霍桑带回去。 “嗨。”女人迈着小碎步去叫人。 趁着这个功夫,加藤走到霍桑身边,翻遍了他身上所有的口袋,检查里面的东西。 他对霍桑带有的愤恨,已经无法磨灭。 不过,他的搜查,一无所获。 不一会功夫,老郭被那个女人带进屋子。 这是老郭第二次走进这个房间,上一次,是他们几个一起被叫来现场做饭。 黑夜中,老郭搀扶霍桑往那排简陋的房子走去。 前后无人,空寂无声。 霍桑嗖的一下睁开眼睛,前后左右巡视一遍后,压低嗓门说出一句不伦不类的话:“苏家有女初长成。” 那句“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话,因为老郭从小教苏怡梅,而经常被苏怡梅念成“苏家有女初长成”,并在后来变成联络暗号。 老郭搀扶他的手臂不经意间收紧了一下,然后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娇俏可人及倾城。” “老郭,我是霍桑,”霍桑笑着说。 他俩的这次接头,完全是为了完成这次任务,是一次紧急安排的任务。 “特务处让我查一个叫山本的人是否在这个院子里,职务是将军,你那天中午是给什么样的人做饭?”霍桑用最简洁的话交代了自己接受的任务。 特务处查的人,对他们同样有用。 “一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嗓门低沉。”老郭当然知道,战前出现一个敌方的将军,不是件好事。 “你后来见过他么?” “没有。” “他会不会是?” “当时没有听土肥叫过。” 这种人的出现,肯定会有特殊的使命。 “转告怡梅,倪庆生知道行动的目的地。”霍桑自己无法找到的地方,除了加藤,还有倪庆生是知情人。 只要抓住他,不愁找不到土肥动手的目标。 “好。” “你身边有没有一个姓霍的,和你一起当厨师的,是特务处的人。”这是霍桑要告诉老郭的第二件事。 “没有。他长什么样子?”老郭立刻否认。 “个子跟你差不多,家住南六巷,应该会给你们说是本地人。”霍桑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他的目的和任务?” “不知道,不过,他进来之前用的身份证的名字也是霍桑,跟我一样。我到现在还没弄清王进一到底打的什么鬼点子,但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其间肯定隐藏什么惊人的勾当。” 霍桑了解王进一的为人,对他的这种做法从不敢掉以轻心。 “明白,我会注意。” “还有,住在我隔壁那个养狗的人是谁?”霍桑想起对他很和蔼的那个养狗男人。 “我知道他姓李,我们进来之前他就住在那里了。” “可疑么?” “目前为止没有发现。” “好,还有,我的屋子漏风漏雨,我准备利用这个借口去那个霍桑的屋子里,和他挤挤,你看怎么样?” “去他那里的理由?” “查查他,或者利用他。” “可以,有什么行动我配合你。” “他喜欢什么?” “喝酒。” “那我就用酒勾引他,让他主动邀请我去。” 说完这些话,两人已经走到他们住的房子前面。 “先生,你到了。”老郭的嗓门略微提高一些,故意让人听见。 “到了?太好了,进、来、坐,咱、们、再喝、一、杯。”霍桑借着酒劲,扯开嗓门吆喝。 “先生,太晚了,进去睡吧。”老郭好言相劝。 “什么晚了?我叫你喝酒你还不愿意,看不起我?”霍桑一把推开老郭,踉踉跄跄自己走进屋子,狠狠摔上房门。 那个房门,来回弹了好几次,撞得咚咚作响。 霍桑趴在床上,故意从鼻孔中发出很大的鼾声。 不久,他发现自己房间的门口,出现过两次探头探脑的影子。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趴在床上真的睡着了。 半敞的屋门,一直那么敞着,直到天亮。 霍桑睡醒的时候,厨师们又去忙着干活了,只剩老李头一个人在外面的空地上遛狗。 “老李头,这只狗是哪位主人的?”霍桑走进那只狗,试图用手摸它一下,立刻遭到狗的强烈反抗,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狂叫着,跳跃着。 “别怕,这只狗认生,是女主人的。”老李头走过去,拍拍狗头。 那只狗,乖巧而听话的屁股着地,坐在那里了。 不对劲。 普通的宠物狗不会有这么规矩、这么迅速的举动。 霍桑的眼睛大略审视了一下这个方位。 虽然远离土肥的茶屋,但是距离水塘很近,简陋的屋子边是大片的空地,可以供狗随便奔跑。 “老李头,这只狗很值钱吧?等我以后换个大房子,也养一只这样的,带出去很威风,又有面子。”霍桑没再靠近狗,脸上却带着兴奋。 “行,等你以后养狗了叫我,我会养。”老李头不无得意地说。 霍桑一摸兜,兜里有一包昨天装进去的压缩饼干。 他立刻拿出来,撕开一个口子,扔到那只狗的面前。 狗,是喜吃东西的动物,一般看见扔到自己面前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会凑上鼻子闻一闻。 但是老李头养的这只,微丝不动,依然带着霸气,蹲坐地面,恶狠狠的盯着他。 不吃陌生人投给它的东西。 霍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只狗不是普通的狗,更不可能是女主人的宠物狗,它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犬。 照此类推,说谎话的老李头的身份可能就不会是土肥家一个普通的下人这么简单了。 “老李头,你这只狗还会嫌贫爱富,饼干都不吃,看来是被主人用肉喂叼了。”霍桑叹着气说。 “就是,”老李头眨着狡诈的眼睛,跟着说。 就在这时,五个厨师从远处走回来,看来,茶庄里面的早饭结束了。 老郭冲着霍桑问:“先生,现在好点没?” 他昨晚被叫去搀人,今早问问情况,很正常。 “昨晚是你扶我回来的吧?谢谢了,回头我请你喝酒,表示感谢。”霍桑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先生还喝啊?我不太会喝酒。”老郭乐呵呵的回答。 “以前不太喝,后来慢慢喝开了,好像有点瘾了,一个男人不喝酒干什么?对了,我一个人喝没意思,谁喜欢喝的话,咱们一起喝啊。”霍桑大大咧咧的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化名侯益林的那个霍桑咽了一口吐沫,喉结咕噜滑动了一下。 霍桑冲着几个人摆了一下手:“好了,不说了,我在院子里面转转。” 他不是为了单纯的转,而是到了茶庄门口,给了看门人一点跑腿钱,让人家从外面给他拉回几坛本地杜康酒。 当这几坛杜康酒送到他的屋子时,霍桑发现侯益林一直在他的门口外面转圈。 当晚,五个厨师从厨房回来后,正赶上霍桑开着屋门喝酒,他在床铺上放了一块破木板,上面摆着用纸包着的一个花生米,一只烧鸡,哼着小曲,一口一口的滋溜着白天买来的杜康酒。 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霍桑跳下床,踢拉着鞋走到门口,吆喝:“老郭,进来喝一杯吧。” 他这是准备答谢老郭。 “不了,我累了,想早点睡,昨天的事,不值一提,过去吧。”老郭抬右手捶着自己的左肩膀。 “这样啊,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哥几个,谁喜欢喝酒,凑个数呗,两个人喝,有劲。”霍桑目光扫视剩下四个人。 喜欢喝酒的人,都是朋友,一拍即合。 剩下四人中,有三个摆手道谢后,走进自己的屋子。 侯益林却毫不客气,直接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摇晃着说:“兄弟,我来凑个热闹。” 他早有准备,离开厨房的时候,偷偷包了一小盘牛肉塞进兜里。 霍桑喜出望外,连忙往里让人:“太好了,我一个真没意思。” 侯益林进了屋子,邹起眉头:“兄弟,这间屋子霉气味道太大了,走,去我屋子喝。” 他在耍小聪明。 用厨房里面不花他的钱偷出来的牛肉换酒喝。 偏偏有人就是傻。 “好,等我搬一坛酒过去。”霍桑搬起他刚刚开了口的那坛酒往外走,回头对侯益林说:“你把木板上的菜带过来。” “好。” 两人前后脚进了侯益林的屋子。 同样大小的房间,侯益林他们是先挑的,屋子不存在透风、漏雨现象,加上侯益林手脚不太干净,需要什么就从别的地方偷点来,屋子弄得像模像样的。 “老哥,还是你这里好,”霍桑羡慕不已。 两人坐在床上,边吃边喝边聊,不知不觉都喝多了。 这一夜,霍桑和侯益林滚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侯益林被老郭叫走时,霍桑还睡得像一头猪。 没过多久,老李头带着他那只狗在空旷土地上奔跑时,霍桑爬起来,把侯益林的屋子悄悄搜了一遍。 在他从王进一那里学来的可以隐藏东西的地方,他发现侯益林在里面藏了了毒药、手枪、写密信的药水等特务处间谍经常用的那些东西。 霍桑微微一笑。 有了这些东西,他想出一条妙计。 霍桑出了屋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uu看书.uuknshu.cm 没多久,老李头牵着那条狗回来。 霍桑打着招呼,没经老李头同意,在他眼皮下擅自跑进了老李头的屋子,从里面给他端出一碗水:“来,喝点水。” 老李头脸色不易察觉的阴沉一下,转而立刻露出笑容:“谢谢了,老弟。” 他接过碗,一口喝完里面的水。 当霍桑伸手再去接碗的时候,老李头摆摆手说:“我自己来。” 他不想让我进他的房间。 霍桑看出老李头的真实用意。 不过,晚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老李头被一个女人匆匆叫走。 霍桑从侯益林的屋子里拿出一双他穿过的鞋,走到老李头的屋子门外蹲下,把手掌伸进鞋子里,从屋子门外开始仿照人走路的样子,把两只鞋一左一右向前挪动。 进入屋子之内,他随意在地上按上不少这样的脚印,然后才把鞋子塞进自己口袋。 然后,霍桑带上一副手套,一点点搜查了老李头的屋子,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他在褥子下面发现了一条腰带。 这种样式的腰带,是rb男人捆绑衣服用的。 老李头的屋子里有这种东西,只能说明他也是一个rb人。 霍桑把腰带放回原处,悄悄退出老李头的屋子。 他故意留下一处瑕疵,就是那条腰带,他并没完全放回原处,而是稍微改变了一下位置。 这种细小的改变,一般人难以察觉,但对于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 做好这一切,他就等着老李头回来了。 第375章 识破侯益林 & 惊醒王进1 老李头带着狗,在霍桑预计的时间回来了。 那条狗,撒欢似的跑到房子之前,突然发出渗人的狂吠,伸出长长的红色舌头,在老李头的门口呼呼呼的粗喘。 它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狗,没有主人的指挥,从不轻易妄动。 霍桑此时在稍远的地方散步,将将能够看见和听见房子这边的动静。 老李头原地愣了一下之后,行动敏捷的如同一个年轻人,几个箭步闯进自己屋子内。 那条狗,在外面烦躁的原地打转转。 一分钟过后,霍桑听见老李头在屋子里面叫了一声,那只狗蹭的一下窜进屋子内。 仅仅过了十几秒钟,狼狗扑出屋子,顺着气味寻找。 它第一个跑进霍桑的屋子,被随后赶来的老李头拽出去。 霍桑曾经给老李头端过一碗水,屋子里面肯定留下过他的脚印和气味。 走到门外,霍桑听见老李头说出两个字:“八嘎!” 老李头,如他猜测,果然是rb人。 随后,老李头又叽里咕噜几句,拽着狼狗朝其他几间屋子走去。 那只狼狗,在接近侯益林的房间时,又开始兴奋的上蹿下跳。 老李头松开手里的绳子,狼狗两个跳跃,冲到侯益林房间门口。 看到这一幕,霍桑冲着已经站在厨房外面,等候他的老郭远远做了一个手势。 他俩,共同订好的这个计划。 老郭立刻跑进厨房,佯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侯益林身边,拽了他一下,又冲他挤挤眼。 侯益林茫然看看四周,另外三个人都在低头干自己的活,根本没人注意他俩。 老郭摆了一个手势,手指放在嘴边。 禁声。 然后大拇指一挑,指向外面。 侯益林跟着老郭出了后厨,两人站在一棵大树下。 “有事?”侯益林警惕的看着老郭,他们虽然是一起进来的,但彼此之间并不熟络。 “你屋子里面藏什么东西了?还是干过什么事?我刚才准备回去拿个东西,发现老李头带着他的那只狗进了你的屋子。”老郭奇怪的问。 “那只狗也进去了?”侯益林惊叫着问。 “对啊,我看狗听狂躁的,上蹿下跳的,吓得我不敢靠近,只能回来了。”老郭绘声绘色的说。 这句话干说完,侯益林指着厕所方向:“老郭,我去拉屎,肚子疼。” 茅厕方向继续朝前五十米,就是花园的后门。 侯益林已经想到了逃跑。 “行,我没别的事,就告诉这个,我回厨房了,还有活呢。”老郭留给侯益林逃跑的机会。 他只要走进厨房,就和侯益林没有任何关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五分钟后,土肥和加藤英树带着几个年轻人人闯进厨房。 “侯益林呢?”加藤凶狠恶煞一般,走到哪里,踢飞哪里的米面油菜。 他的手里,捏着一个小纸包。 那个小纸包,是霍桑带着手套,从侯益林藏着的毒药里面倒出来一点,包在纸里,塞在他床头枕头下面的。 四个正在忙活的厨师被加藤的举动吓得惊慌失措,一个个退缩着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侯益林呢?”加藤厉声质问。 老郭抬手指着东边:“他去、去拉屎了。” 加藤冲着身后几个年轻男人一挥手,那几个男人立刻朝着茅厕方向冲去。 很快,只跑回来一个人,冲着土肥一鞠躬,气喘吁吁的报告:“从后门跑了,他们几个去追了。” “你去告诉山本先生一下。”土肥随口命令加藤。 山本先生? 老郭立刻想到霍桑给他说的山本将军的事。 老李头就是山本将军? 那只狼狗? 像。 “先把他们关起来。”土肥指着剩下的四个厨师命令跑回来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掏出手枪,押着四个厨师朝外走,把他们关进一个单独院子里的一间房子。 门外,有人把守。 当霍桑绕着院子走了半圈后,重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时,一排屋子已经被翻的底朝天,包括他的房间在内,乱七八糟,无法驻足。 “出什么事了?”霍桑一眼发现只有老李头的屋子原样未动,完好如初。 “有间谍。”土肥看着这排屋子,无动于衷。 身为间谍,他们看待间谍,就像看见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作怪,见怪不怪。 “谁?怎么混进来的?目的是什么?哪部分的?”霍桑的询问出于本能,言简意赅。 站在一边的老李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个时间,这个场合,这个人,有发问的权利么? “侯益林。”土肥出乎意料的回答了。 “他?我昨晚和他喝醉了,在他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晚上。”霍桑的话音里带着明显的侥幸。 “不知道,不过在他的房间发现了毒药、枪,还有写情报的药水。” “有共犯么?”霍桑执着的追问。 “你到底想了解什么?”土肥冷冷的问。 “我想知道我的脑袋会不会搬家。”霍桑的话,揭示了他刚才侥幸的原因。 他怕被人干掉。 “是你的话,剩下的人你会怎么处理?”土肥转身看着他。 “没用的话当然处理掉了,铲除后患。”霍桑的回答冷酷、果断。 “厉害。不过,你怎么和侯益林住在一起了?”土肥想起霍桑刚才的话。 “昨晚准备在我屋子里喝酒,但是那间房子漏风、漏雨,褥子已经发霉了,所以才去侯益林的屋子喝酒,喝多了就睡在他那了。”霍桑如实回答。 抓捕间谍的时候,绝对不能撒谎。 土肥的头微微偏向老李头那边,看到老李头闭了一下眼睛。 霍桑说的是实话。 “加藤,好好给霍先生重新安排一个房间。”土肥交代站在老李头身后的加藤。 这个站位,很奇怪。 加藤没有站在土肥后面,却站在了老李头后面,好像他俩在一起交谈过似的。 “嗨!”加藤脸色难堪。 他带着霍桑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两人离开后,山本问:“你确定他可靠么?” 他就是书房了从书柜后面走出来的人。 “是。” “剩下的厨师怎么办?”山本问。 “全都杀了。”土肥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仁慈两个字。 “不,我刚才听见霍桑说的话,很受启发。”山本盯着霍桑的屋子,似乎看见霍桑的人还在屋子里面。 “什么启发?”土肥一愣。 这不是山本的作风。 山本比他更甚,同样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 “作用。”山本说出两个字。 “作用?”土肥无法理解。 “霍桑刚才说,如果没用的话,就杀掉。这说明,霍桑是个脑袋很聪明的男人。”山本伸出右手食指,敲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几个厨师还有什么用?”土肥终于听明白了山本的话。 “利用他们查清侯益林进茶庄的目的,或者用着几个人做诱饵,抓捕侯益林。”山本说出自己的计划。 “嗨,将军。”土肥惭愧。 大战之前,他又开始犯藐视一切对手的错误了。 一个小时后,在这排屋子被彻底搜索一遍,证明除了侯益林之外的其他屋子里没有任何可疑物品后,四个厨师被放出来,不过又被加藤训斥一通,并以他们的脑袋相威胁,才把他们放回来了。 土肥找来霍桑,给他布置任务:“你在后面跟着那几个厨师,看看能不能通过他们找到侯益林。” “为什么是我?”霍桑希望弄清楚土肥用他的原因。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怕夹在中间不明不白的被你们或者他们弄死。”霍桑的话还是不知道拐弯,很冲,但很真实、实际。 “你的身份,让你熟悉除了我们大rb 帝国之外的一切间谍的习性,包括黑道上的人,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土肥故意这样说,是为了刺激一下霍桑的好胜心。 霍桑果然上当了:“土肥先生,本来我一点也不想干,但你这句话,是对我最准确的肯定,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本事证实一下,王进一对我的抛弃,是他的重大损失。” 土肥双手同时挑起大拇指,内心却鄙夷万分。 华夏人的聪明,都用在内讧就好了。 “土肥先生,请问我能和什么样的人接触?在完成这项任务中我能做到哪一步?规矩先立好,方便我行动。”霍桑的专业性让他在行动前,先替自己画好范围。 “只要抓到他,我对你没有任何约束。”土肥证明自己对霍桑的信任。 这正是霍桑需要的。 “明白,卑职会马上找那四个厨师询问侯益林的喜好和个人情况,然后再制定抓捕方案,不辱使命。”霍桑微微低头。 “好,行动吧。” 侯益林逃离茶庄后,先在公用电话亭给王进一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在约定好的地方躲起来,等着和王进一见面。 两人见面后,王进一很不高兴:“你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我住的隔壁的一个老头养了一条狗,那条狗发现了我藏在屋子里的东西。”侯益林这时最庆幸的是那条狗的存在,可以降低他无能的分量。 “蠢货!”王进一骂道。 他的一手妙棋,被一只狗搅和了。 “处座,我该怎么办?”侯益林苦着脸问。 “还能怎么办?你先躲几天,等到风声过后,你守在茶庄外面,伺机通过那几个厨师下药。” 王进一同时往茶庄内安插了两人,一个霍桑,目前正在打听山本的下落。另一个侯益林,本来准备等霍桑的消息传出来后,下药毒死他们。 战前损将,不可能止住攻城,但对rb来说,也算是一个沉重打击。 没想到霍桑的消息还没送出来,侯益林先暴露了。 说完这句话,王进一愤愤的离开。 走在马路上,他的心绪难以平复。 按照戴老板的命令,他已经开始着手安排洛邑失陷后的人员潜伏事宜。 可惜的是,自己手下急缺向夜色那么能干的人。 不管什么事情,交给他放心。 就像这次的潜入茶庄。 就像上次的苏伊湄事件。 就像上上次的自己被识破。 就像上上上次的柳学成公子被抓事件。 就像。 就像? 一个人次次都能成功,为什么? 他的本事大? 有人配合他、成全他? 谁? 王进一脑门轰的一声,冒出一层冷汗。 是他想多了? 还是他原本就该多想一点? 王进一在往来人等慌乱的脚步中站住,强迫自己静一静。 这一静,他从慌乱变得冷静,从冷静变得冷酷。 不管是不是,他决定了。 以小博大。 回到办公室,他叫来张旭初:“去,你也弄张霍桑的身份证件来。” “我?为什么?这不太好吧?”张旭初惊讶。 以前是假冒充,也就算了,现在真冒充,为什么? 他只能用委婉的方式向处座表达出,自己不想,也不敢以下犯上的意图。 “别多心,这张身份证是帮夜处长的,你想想看,他现在的处境,万一在哪里被人盯住了,可以用你的那张身份证替他解围。”王进一安慰张旭初。 “这样啊,卑职愚钝,卑职明白了,我这就去弄。”张旭初恍然大悟。 难怪人家能当处长,自己的水平相比处座相差太远了。uu看书 .uahu 张旭初离开王进一办公室后,去做霍桑的身份证件。 真正的霍桑离开土肥,分别找了四个厨师聊天。 第三个,他找的是老郭。 两人谈话地点在花园。 这种地方,没有大型植物和建筑可以藏身,是很安全的地方。 “侯益林离开后,厨房发生了什么事?”霍桑希望能从细枝末节中得到更多的启发。 “土肥和加藤带人进了厨房,加藤让人去抓侯益林,侯益林在我的暗示下从后花园跑了,土肥让加藤报告山本先生。”老郭用最简单的话一个环节不漏的描述了当时发生的事。 他接着说:“我当时就在想,土肥说的山本先生是不是王进一让你查的山本将军?” “土肥让加藤去找山本报告?” “对。” “可在我从后面转回去的时候,加藤站在老李头身边。”霍桑仔细回忆自己看到的场面。 “老李头是山本?”老郭的惊讶道。 “我在老李头的屋子里发现了一条腰带,rb人用的,基本可以确定,老李头就是山本。” “狡猾的鬼子。” “老郭,土肥现在让我利用你们抓捕侯益林,所以他暂时没对你们下手,这里很不安全,我建议你马上离开这里。”霍桑说。 “那你呢?” “我再等等。” “王进一那边在鬼子攻城后有什么计划?” “不知道,不过,这也是目前保证安全我的砝码,土肥肯定也想知道这一点。”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发报。”霍桑轻松的回答。 第376章 潜伏小组 & 老郭被捕 “发报?你在这里有电台?”老郭回想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好奇霍桑把电台藏在了哪里。 “王进一给我用的,没在屋子里。”霍桑一眼看穿老郭的想法。 霍桑指着他们东面的方向说:“大概在那个位置,土下面有个洞,我从陕城运来的东西全都藏在里面,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想想,肯定是炸弹之类的东西,运到仓库之后全被土肥掉包到了这里,藏在他们挖的洞里,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都不敢相信。” “你的电台也埋在地下面了?”老郭听明白了这些话的含义。 “以土肥的狡诈,他随时可能翻脸,所以住的地方绝对不能存放重要的东西,侯益林犯的就是这个错误。电台就藏在厨房门外。”霍桑领着老郭,慢慢朝厨房方向走去。 藏在这里,是他深思熟虑过的,侯益林是最好的挡箭牌。 万一不小心被查到,所有人的第一直觉,会把这部电台记在侯益林身上。 况且,这部电台本来就是特务处的配置,机型和型号全都能对的上。 当晚,王进一收到霍桑发给他的电报:“老李头,抓侯。” “山本。”王进一紧握手掌,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他听侯益林详细描述了和他住在一起的几个人,尤其是老李头和他的狗,当侯益林旨在用狗解脱自己的责任时,王进一就牢牢记住了老李头这个名字。 王进一派冯阳交代给霍桑的任务是调查山本是否已经进入洛邑,霍桑巧妙用老李头这个名字回答了他,即便这份电报被鬼子监听到,他们绝对不会猜测到其中的真实含义。 “混蛋!”王进一又一次忍不住骂人。 要不是侯益林的大意,毒杀山本的计划完全可能实施。 现在,完全失败了。 “铃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王进一烦躁的拿起电话。 这时候的电话,没一件让他称心如意的事。 “喂,谁,什么事?”他的语气不佳。 “啊,戴局长,”王进一不由自主从椅子上站起来,挺直身板,精神高度集中。 “是,戴局长,已经查清,山本就在城中,是是,不过此人行动诡异,不停变换身份,隐藏地点不一,很难确定他所在的准确位置。”王进一技巧的汇报着,他选择的全是对自己有利的用词,保证戴局长给自己下达的任何任务能有应对之策。 “是,戴局长,还有,卑职正准备给您打电话,潜伏人员名单已经确定完毕,洛邑站成立以夜色为组长的潜伏小组,成员一共十人,全部配备最精良的武器,电台两部,潜伏经费十万法币。” “是,人员名单卑职马上上报,请您审阅。” “是,卑职一定完成撤退任务。” 王进一放下电话,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他对霍桑种种猜疑的最终结果,全用一个最巧妙的办法解决了。 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潜伏、留守。 光明正大。 远离他的身边。 王进一拿起电话,接通一科办公室:“回电。” 这个回电,是给霍桑的。 “密切关注。” 他没强行要求霍桑跟踪或者接替侯益林下毒,霍桑更重要的任务是保留实力,潜伏沦陷后的洛邑城,向重庆方面交差。 霍桑接到回电,直接烧掉。 藏好电台,霍桑开始规划自己的新行动。 侯益林的外逃,带给他的最大便利,他可以自由出入茶庄,全城范围内寻找侯益林。 这个寻找,同样也是他事先和王进一商量妥当的。 侯益林出现的地方,很多是他记忆中,被加藤和倪庆生带去过的地方,他要实地检验一下,炸弹被安装的地方,以及洛邑城内在他的地图上被标为重点的地域,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标志。 在全身心投入之前,霍桑照例还是先演一场戏。 上午十点二十一分,他出现在一家赌场,悄悄用刀威逼一个正在掷骰子的男人走到赌场外面的一个背街胡同里,霍桑的胳膊死死压住那个人的脖子,逼得那个人在眼珠翻了好几次,嗓子已经喘不上气的情况下,交代了霍桑想要知道的事情。 中午十二点过一刻,霍桑追踪到一个饭馆内,侯益林搂着一个女人正在那里吃饭,可惜,中途出了一点意外,端盘子的店小二经过侯益林身边时,不小心弄撒了盘子,侯益林在扭头斥责店小二的时候,看见了刚刚走进来的霍桑。 他抛下女人,自己落荒而逃。 侯益林逃跑的方向,正好是加藤英树和倪庆生带着霍桑去过的地方之一。 霍桑在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得懂字典上,记下了这个方位。 “他去找侯益林没?”土肥问他派出跟踪霍桑的人,源内。 “去了,中午在一间饭馆差点抓到。”源内全程汇报他跟在霍桑后面所看到的一切。 “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 “再跟着他一次看看。”土肥一直是个谨慎的人。 “嗨。” 第二次,霍桑跟着一个厨师出去,那个厨师去了他们经常去的买菜的地方,被藏在人群中的侯益林强行拖到一边,霍桑趁机准备抓住侯益林,却被正在那里巡逻的警察认为有人打架,举着长枪撵散打架的人,让侯益林在霍桑眼皮底下再次逃脱。 两次跟踪,霍桑虽然没有抓住侯益林,但他的态度让土肥彻底放心了。 “不用再在跟了,你去办另外一件事。”土肥现在需要办的事很多,手下急需人手。 “嗨。”源内回答。 此后,霍桑加快速度,凭着记忆和自己对洛邑城的熟悉程度,只用了四天时间,几乎把他去过的那些地方全都走了一遍。 他的那个字典,除了标记有张旭初给的密码本,还有土肥为了配合rn军队攻城进行爆炸的所有方位图。 这一段时间,他没有跟苏怡梅或者李家鹏联系,为了安全起见,所有的消息只能通过老郭传递出去。 “这一段时间外面发生过什么事?”霍桑问老郭。 “城内发生四起枪杀案件,我们分析是暗杀。”老郭神情严肃。 “什么人?” “爱国、进步,倾向于我们的人。” “谁下的手?” “我们猜测是土肥派出去的人。” “死者住在哪里?” “上阳东路二号、北麓南巷十一号、南关街七号、紫云花巷五号。”老郭说出事的几个人的住址。 “他们的名字分别是万文伟、罗振国、马楚天、陆分。”霍桑十分肯定自己的结论。 “你怎么知道?”老郭站在原地,愣住了。 这些人名,让他一口气说出来,都不容易。 “这些人是土肥安装窃听人的人,我刚刚弄清楚全部地址,肯定都是不肯投降他们的人。”霍桑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字典,递给老郭。 “你把这个带出去,交给怡梅,上面有特务站使用的密码本,也有土肥这次安装炸弹和窃听器的地址,逢单页单行有针眼的地方,从第三页开始按顺序抄写下来,就是我说的东西。” “老霍,你的东西太重要了,我马上送出去。”老郭明白这本字典意味着什么。 可以提前转移同情、支持、帮助抗r的爱国人士,可以除掉汉奸走狗,可以拆除炸弹,支援守军和全城民众众志成城,坚守城池。 “老郭,明天在出去,天色眼看就黑了,外面很乱,而且我有种预感,土肥快要下手了。”霍桑担心老郭的安全。 “你说得对,土肥快要下手了,越是这个时候,能提前一分钟,就能挽救一条生命,我必须出去。”老郭把字典塞进兜里,告别霍桑。 他先回厨房拿了一个篮子,告诉自己的同伴,明天早饭的调料没有了,现在出去买一点回来。 老郭出去后,先去苏家铺子买了七八种调料。 这家铺子是土肥茶庄的人经常光顾的地方,在它旁边,有老郭进入茶庄前,和李家鹏、苏怡梅实地查看后,临时确定的紧急联络点。 苏家铺子旁边,是一排民房,最靠近苏家铺子的一家,当时的门板上正好贴着紧急出售的告示。 苏怡梅当即买下这个院子,分别给了老郭和李家鹏每人一把院子的钥匙。 她在院子里面靠着门口墙角的地方,摆了一口大缸,大下缸面,挖了一个小洞,小洞里面,放着一个木盒子。 紧急情报只要放在木盒子里面,出门后在门口摆上一把破笤帚作为暗号就行。 李家鹏派余绍坤或者孔岩每天到门口转几趟,遇有紧急情报,他们负责传递。 老郭买完调料,趁着周围没人,进了这个院子,拿出字典,放进木盒,原样摆好大缸,走出院子,把从院子里面拿出来的一个笤帚扔在门边。 他锁好门,查看周围没有异常后,提着篮子往回走。 这次传递情报,只有一本字典,没有霍桑交代的话。 老郭必须要亲自传递霍桑的话,他是为了确保在自己传递情况过程中万一发生意外,不会造成字典上的情报和辨认方法同时被发现,再无回旋余地。 一旦字典安全传到苏怡梅手里,他或者霍桑都可以再联系苏怡梅。 老郭提着篮子再次回到苏家铺子门外时,源内恰好从对面迎头走过来。 源内认识老郭,但老郭不认识源内。 源内的眼神盯了老郭一下,拐进苏家铺子。 “老板,门外那个人你认识么?”源内指着老郭的身影问道。 “认识,刚从这里买了调料出去,怪了,他去那边干什么?茶庄应该在那边才对啊。”老板随口一句话,引起源内的怀疑。 他快步走出铺子,朝着老郭过来的方向走去。 走过那排房子,源内没有看见一个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除了第一间院子的门口扔着一把笤帚。 这种情况,很常见。 源内疏忽了。 他掉头快跑一阵子,追上老郭之后,在后面跟踪。 侯益林出事后,剩下四个厨师的底细又被源内他们查了一遍,今晚又见老郭,潜伏在源内心底的疑心再度被挑起。 老郭在前面走,源内在后面跟,一直跟出五百米后,老郭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正常走了几步,猛地弯腰,装出系鞋带的样子,在头往下低的瞬间,看向后面。 距离他五十米开外的后面,一双穿着黑色布鞋的双脚和他一样,也是猛地站住了。 天色虽然已经黑了,但是这段路,路灯很亮,老郭确信自己看到的不会有假。 他被跟踪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进院子还是出院子,还是后来? 老郭的心脏剧烈跳动。 他记好鞋带重新站好,依然保持刚才的步幅往前走,再走一千五百米就是土肥的茶庄,一般人不敢往里闯,他可能就会没事了。 走着走着,老郭的眼珠瞪大了。 坏事了! 在他对面,余绍坤迎面走来。 灯光下,老郭感觉余绍坤已经看向他自己,并且嘴巴似乎就要张开,和他打招呼。 一旦余绍坤说话,后面跟踪的人就会发现余绍坤的存在。 由此带来的一连串问题,根本无法预测后果。 万一中间有人支撑不过严刑拷打,对整个洛邑地下党组织来说,将是覆灭性的打击。 老郭不敢想下去,他立刻抬腿往前冲,用自己的异常举动警告余绍坤,不要说话,不要和他发生任何关联。u看书 ww..om 老郭冲过余绍坤身边时,余绍坤很惊讶。 不止他惊讶,路边的人都惊讶。 这种惊讶的出现是发生异常情况时每个人的正常反应。 源内欣喜若狂,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他并没放松警惕,而是在追赶的过程中把附近每个人的神态统统观察了一遍。 都是惊讶。 源内放心了,他专注精神,一门心思追赶老郭。 在追到茶庄门前时,源内抓住了老郭。 “你干什么?为什么抓我?”老郭气愤的质问。 “你为什么跑?”源内冷笑着问。 “你追我我当然跑了。”老郭狡辩。 “你怎么知道我要追你的?”源内得意的笑。 这句发问是老郭很难解释的问题。 他们彼此之间心里都清楚,只有干这个行当的人,才对跟踪和被跟踪最敏感。 “我本来不知道,因为天黑想要早点回去,所以跑了,喏,我就住在这里,谁知道我一跑你就在后面拼命追。”老郭试图用茶庄当挡箭牌。 “老郭,你从苏家铺子出来后去干什么了?”源内的问话让老郭明白,眼前这人是鬼子。 “没干什么。”老郭镇定的回答。 此时,让他最欣慰的是,余绍坤夹杂在路边围观人群中,霍桑同样走出茶庄,和茶庄里面出来的人站在门口看热闹。 源内的问话和他的回答,同时被余绍坤和霍桑都听见了。 “你是不是去见侯益林了?”源内把老郭当成了侯益林的同党。 老郭狡黠一笑,说道:“你猜。” 第377章 我全交代 & 土肥阴谋 此情此景,老郭只有一个想法,把源内的思路打乱,彻底引导他认为自己是特务处的人,撇清和地下党的关系,防止土肥在茶庄内部再次牵起血雨腥风,累计霍桑。 源内看了一眼周围越聚越多的人,不再迟疑,冲着茶庄门口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茶庄门口处立刻冲过来两个人,扭着老郭进了茶庄。 现在的地盘,还不是他们的,他们的一切行动,并无百分百把握。 当老郭出现在土肥面前时,土肥怒不可遏。 自己的茶庄,成了特务处的窝。 “自己选择吧。”土肥觉得自己不需要多说话,审讯这套程序,大家都懂。 “我,我该说什么?你告诉我,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郭仓惶的看向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土肥身上。 土肥看似温和的一笑:“老郭,这里面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嘴硬的结果是什么,你就是真的不知道,想也能想出来,老实说吧,你是哪部分的?” “先生,我,我真的只是一个厨师,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做饭。而且,我刚才说的那句你猜,是开玩笑的。”老郭快哭出来了。 土肥没有接话,看向源内。 源内向前一步,右手狠狠往下一捅。 一把匕首穿透老郭的大腿。 “啊,”老郭发出凄厉的叫喊。 “你买了东西之后干什么去了?”源内怀疑老郭那个时候干了一件不为人知的,但很重要的事情。 “没,没干什么。”老郭忍了好一会,嘴角抽了无数次气后,痛苦的说出几个字。 源内右手上提,“扑”的一下,拔出刀。 “啊。”老郭又叫了一声。 源内右手第二次往下捅,“扑”,匕首插进了老郭的左腿。 “我看见一个女人走过去,长得很漂亮,跟过去了。”老郭在第二刀插进左腿之后,立刻交代。 “说谎。”源内嘶吼。 明明有了在土肥面前表现的机会,偏偏遇见嘴硬的家伙,气结。 “没说谎,真的是见到一个女人,很漂亮,我就跟过去了,走了几百米,前面有人等她,是个男的,我见没有机会,就回来了。”老郭垂着头,有气无力的回答。 他的样子,很像。 源内还想问下去,被土肥制止。 “我没时间废话。”土肥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老郭的心脏。 “三、” “二、” 他的样子,绝不只是吓唬人那么简单。 “最后一下,也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口呼吸了,好好享受。”土肥右手食指慢慢扣动扳机。 “我是特务处的,和侯益林是一伙的,来这里搜集你们的攻城计划,我刚进来,还没找到有价值的情报。就这些,我全说了。都是真的,别开枪,别杀我。”老郭摇着头,眼中全是恐惧不安。 他在忍受不住酷刑折磨后,相当配合,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你怎么证明你和侯益林是一伙的?”土肥手里的枪没有收回,只是扣动扳机的手指停下来。 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事到如今,我既然已经交代了,就没必要隐瞒。”老郭面如死灰,沮丧的说。 “我要证据。”接二连三出事,土肥更加小心了。 “厨房西北角第三棵树下,埋着一部我们的电台,我和侯益林的分工,他发报,我和他分别搜集情报。”老郭聪明的把发报的责任推到侯益林身上,隐藏自己根本不知道密码本、不懂发报的事。 土肥冲着源内歪了一下脑袋。 源内点头后朝外走。 “这个院子里你还认识谁?”土肥出于本能,立刻想到霍桑。 同为特务处的人,他们之间不会有联系吧? “我认识的人?我来的时间短,除了厨房的人,认识不多,对了,这两天见过一个叫霍桑的人。”老郭含糊其辞。 他明白土肥矛头所指,主动承认,才能减轻霍桑的怀疑。 “以前不认识霍先生?” “以前没见过,他不是你的人么?”老郭抬起头,迷茫而疑惑。 “你们的处长。” “处座?我们处座姓王。” “以前的。” “以前的姓夜,中间有过一个女的,临时负责,姓苏。没听说有霍的。”老郭回答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很流畅,也没出错。 他不像说谎。 “关起来,任何人不许见。源内来了让他去书房找我。” 土肥交代一声,离开了。 他本来怀疑老郭的身份,怕他是地下党。 当老郭肯定说出电台的事情后,他放心不少。 特务处的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现在,他只需要一个确认。 土肥回到书房只有几分钟,源内敲门进来,他的手里居然真的捧着一个电台进来。 看来老郭没有骗人。 “土肥先生,”源内把电台放在土肥面前的桌子上。 正在这时,书房外再度响起敲门声,一个女人拿着一张纸走进来:“报告,电报。” 土肥伸手接过去,放在桌子上。 女人退出书房。 “你去叫霍桑过来。”土肥命令源内。 “嗨。” 源内离开后,土肥盯着刚刚接到的电报兴奋不已。 本部来电,确定进攻时间。 以他们军队的攻击能力看,弹丸的洛邑城,最多一两天就能拿下,届时,纵贯东西南北的这里,将是他的用武之地。 他的还有更大的野心,和跟他一样不甘心失败的人,妄图最大限度攫取华夏的物资,抢掠华夏的资源,为重新开始做准备。 这个时候,他要用抓到的每一个对手的鲜血,抹亮他的功勋章。 “土肥先生。”源内带着霍桑到了门口。 “进来。”土肥抬头,他在兴奋和狂妄中忽视了放在桌子上的电报。 那份电报,还是没有翻译过来的电码,土肥并不担心。 源内带着霍桑走进书房,两人并肩站在桌子前,面对土肥。 “霍先生,看看这个是什么?”土肥指着电台问。 “这个,土肥先生从哪里得到的?”霍桑明显一愣。 “你觉得呢?”土肥反问。 “人死了吧?”霍桑的话直接证明了他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土肥不知道的一点是,霍桑是在变相打听老郭的生死。 “为什么这么问?”土肥带着笑问。 “他们接受的培训里面应该有这一项内容,该销毁的一定要销毁。” 一句他们,摆明了这个东西的归属。 “没有,不仅没有,反而主动交代了。”土肥洋洋自得的话,让霍桑顷刻之间明白,老郭的交代是什么。 他告诉老郭的事情,成了老郭掩护他最好的证据。 霍桑痛心疾首。 “霍先生,请你认真的确认一下。”土肥指着电台。 这种时候,他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再犯任何错误。 “好。”霍桑向前迈进三步,站在桌子前。 他的头向下低,看电台。 以及电台旁边的那张纸。 他把上面的一组电码,牢牢记在脑子里。 转移视线,霍桑在脑子里重新默背一次电码,没错。 “土肥先生,没错,是特务处的电台。”霍桑站直身体,清晰、准确说出这部电台的出处。 “行了,你回去吧。”土肥得到想要的结果后,他需要思考一些问题。 “是。”霍桑同样也要思考一些问题。 余绍坤亲眼看见老郭被捕后,立刻返回警察局,在办公室内找到李家鹏。 “老郭被捕了。”余绍坤说。 “在哪里?”这个消息出乎李家鹏的意料。 “茶庄门口,我当时和他面对面,他后面有人跟着他,在他奔跑的时候从后面抓住他,两人当时已经到了茶庄门口,我敢肯定那个人是茶庄里面的人。要是我当时没遇到他,没想着和他说话,就不会出这件事了,他是为了保护我。“余绍坤愧疚万分。 “你马上去看看接头地点有没有情报,如果有,拿到后立刻送给苏怡梅,再把老郭被捕的消息告诉她,记住,到了地方,一定要确认安全后再取情报。” 李家鹏根据余绍坤的话做出了判断。 假如老郭后面有人跟踪,只有一种可能,他在送情报的时候被察觉了。 如果是在放情报的时候暴露了,不会等到回到茶庄门口才被抓,唯一的可能是老郭送出了情报,在返回途中又巧遇余绍坤,为了保护余绍坤才被抓的。 那么,老郭这么晚送出来的情报又是什么呢? 霍桑安全么? 危险时刻,李家鹏决定自己亲自去谈谈。 他换了衣服,带着孔岩,装成普通人去喝茶。 到茶庄,他喝的不是茶,而是气氛,是一种直觉。 那一晚,他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 当晚,土肥做出决定,从第二天,关闭茶庄,暗中禁止茶庄的人外出,除了他带来的rb间谍。 但是,所有决定只有一个人除外。 霍桑。 他对霍桑的考验以及暗中跟踪,都没发现问题。 这个时候,他还有一个难题,是山本交给他的问题,希望他能解决。 在洛邑城内,他安装了炸弹,暗杀了不听话的人,拿到了图纸,他贪婪的还希望能和守城部队里的人搭上关系,联络上一个能给他随时提供队伍部署变化情况,甚至打开城门的人,他的功劳就更大了。 这个中介人,非霍桑莫属。 “霍先生,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土肥依然很客气。 霍桑顺水推舟答应了。 他离开茶庄后,联系到了杜宽。 表面上,他和杜宽见面,私下里,他急欲见到李家鹏。 在杜宽家,霍桑先和被杜宽叫来的李家鹏见面,这是他在老郭被捕后第一次见到自己人。 “老郭目前还被关押,说自己是特务处的人,土肥还没对他下手。”霍桑先说李家鹏最关心的事。 “有没有办法营救?”这句话是李家鹏和苏怡梅商量的结果。 “很难,茶庄外松内紧,土肥手下还有一支配备武器的队伍,我有一个想法,能不能在相仿土肥,在茶庄里面埋入炸弹,趁乱救人。”霍桑为此动过脑筋。 “可行性不大。”李家鹏同意这个办法,但是执行起来有很大难度。 万一再暴露霍桑,损失更大。 “那就再想其他办法。”炸毁茶庄的想法霍桑不会轻易放弃。 “对了,余绍坤拿回了那本字典,但是里面没有其他情报,苏怡梅和我不知道该怎么用。”李家鹏问。 “老郭不仅预感很灵验,他还很谨慎、勇敢,用我藏在茶庄的电台打消了土肥对他的怀疑。”霍桑感叹和佩服。 “他还救了余绍坤。”李家鹏重复了余绍坤的话。 “这么好的同志。”霍桑难受得不得了,他的话甚至哽咽。 落在土肥手里,后果难以预测。 “夜色,现在不是难过和痛苦的时间。”李家鹏坚强的说。 “对,那本字典里面有特务处的密码本和土肥安装炸弹的地点,使用方法是……”霍桑重新说了一遍。 “好,我马上和苏怡梅研究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u看书 .uukanshu我在土肥桌子上看到一份rb特务机关的电报,他们攻城时间预计在一周之后,咱们也该做准备了。” “明白。你和杜宽见面有什么重要事情?” “土肥希望能才对守城军队策反。” “卑鄙,阴险。” “好了,你赶紧走,剩下的,我和杜宽商量。”霍桑催促李家鹏离开。 虽然是在杜宽家,但是每多一秒,照样也会增加一份危险。 “好,你小心。” 李家鹏离开后,霍桑把土肥的话一字不差告诉杜宽。 兵临城下,是考验杜宽的最好机会。 “他们是我的仇人,我绝对不可能和他们合作。”杜宽提起rb人,咬牙切齿。 “你不会,不可能保证所有人都不会,我除了告诉你土肥的企图外,还希望能让你警惕,大战在即,叛徒的存在最危险,你明白我的意思么?”霍桑意有所指。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亲自带领宪兵队各处巡查。”杜宽完全明白了霍桑的用意。 他手里的权利,是关键时刻杜塞漏洞的利器。 “你明白就好,我会告诉土肥,你接受了他的提议,表明上的应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霍桑启发杜宽。 “我明白。” “好。那我先回去了。”霍桑拍拍杜宽的肩膀,准备离开。 “我送你。”杜宽跟在霍桑后面,送他出门。 就在两人即将跨出这间屋子的房门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抬手举枪对准霍桑,低声问:“霍桑霍老板,夜色夜处长,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许,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身份?” 第378章 兄弟同心 & 大战在即 枪口对准夜色的人,是张裴沣。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裴沣不止一次问这个问题。 包括杜宽在内,也想知道。 “枪口对外的人。”霍桑一动不动,任由张裴沣枪口对准自己。 “颜色?”张裴沣同样没动。 “重要么?”霍桑双眉一挑,第一次直面张裴沣这样的提问。 “重要。”张裴沣从没像这次这样坚定。 “非红如何?红又如何?”霍桑挑明了问。 “非红,让我没信心,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他在我前面,能把飞来的子弹让给我,他在我后面,我随时会腹背受敌,他和我并行,我怕挨刀子。”张裴沣的说法很形象,逗得杜宽摇头摆尾,配合他的话,一招一招比划出来。 “那他呢?”霍桑哲哲指着杜宽。 “他是兄弟,无关颜色。”张裴沣的话撼动在场另外两个人。 兄弟! “我也是兄弟。”霍桑坦坦荡荡的说。 “我想知道除了他,还会有什么样的真兄弟?怎么,时至今日,你还不敢说么?”张裴沣只想听一句话。 他渴望许久的一句话,印证他心里所想的一句话。 “你和老郭是一样的人?”张裴沣换了一种提问方式。 “老郭和他是一类人。”霍桑指着杜宽回答。 “你骗傻子呢?他们的人里,有像老郭那样意志坚强的人么?”张裴沣是一眼看穿老郭为人的人。 “茶庄里面有你的人。”霍桑恍然大悟。 “从山本进去的那天,我的人就跟着进去了。”张裴沣毫不避讳这件事。 “那你也知道王进一想要毒杀山本的事情。”霍桑确信这一点。 “知道。” “所以你判定出老郭是哪方面的人?” “对。” “如果我说我跟老郭是一种人呢?”霍桑紧盯张裴沣。 “证明我的判断正确,我还没有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我佩服你们这种人。”张裴沣明显松了一口气,似乎对霍桑的回答满意中带着向往。 “你会怎么样?”霍桑关心的是这个。 “一切听你的。”张裴沣的豪爽出乎意料。 “哦?”霍桑以为自己听错了。 “包括我,一切也都听你的。”杜宽站在一边,同样为今天的场面激动。 三个兄弟,同心同意同心同德。 “既然如此,现在开始你们听我的。”霍桑马山想到之前自己疏忽的一个问题。 他冲着张裴沣说:“你查查,rb 飞机最近几次轰炸的重点地段是哪里?有没有什么标志?” “你是怕攻城之前会先轰炸?” “不是怕,是肯定,如果有标志之类的东西,一定要把茶庄弄进去,我要让rb人的飞机先把他们自己的据点炸掉!” “好主意!” “杜宽。”霍桑视投向杜宽。 “到!”杜宽嗓门洪亮,身体挺拔,像是面对他的长官一样恭敬有加。 “战争一旦开始,特务处肯定撤离,没人能继续控制得住茶庄,这时候,就看你的,采用所有强硬的手段切断茶庄的电源,不给土肥任何和外界联系的机会。”霍桑交代。 “放心,我派人盯着他,盯死他。” “还有,你记住一点,土肥在电厂待过,他对市内所有电缆、电线的设置非常熟悉,他或许会给茶庄留下备用线路,你派人从现在开始查,以备万一。” “明白。” “对了,你的人还在茶庄没出来吧?”霍桑又转向张裴沣。 “没有。” “给他交代,一旦枪声打响,首先捣毁茶庄内的手摇发动机,不给他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好。” “兄弟们,从现在开始,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而战!”霍桑伸出自己的手。 张裴沣第二个伸出,杜宽紧随其后。 三个男人的手掌,手心贴手背,紧密无间摞在一起。 霍桑这趟行程,皆大欢喜。 所有人都得到圆满答复。 当土肥把结果报告山本之后,山本甚至除了当场表扬了他之外,还许诺:“土肥君,你的办事能力很强,洛邑破城之后,我授予你一项特权,组建一支只隶属于我的秘密小组,你明白什么意思么?” “嗨!”土肥当然明白,这是山本把他纳入自己羽翼的证明。 除去自己家族的关系,再有山本作为自己的后台,即便战争失败,他可以回到国内,进入商界,山本家族的产业是国内的巨头,他以后的人生彻底有了保障。 就在山本加紧行动的同时,王进一也没闲着。 他向重庆发电报告潜伏小组成员名单后,得到批准,并责成他立即把潜伏小组成员全部安排就位。 王进一的潜伏小组成员里,原特务处的人有夜色、张旭初、冯阳、李泉、万军,剩下几个人是他在假装昏迷期间亲自发展的下线。 他做了两手准备。 潜伏小组组长是夜色,这个毋庸置疑。 但是下面的小组,分成两组,一组组长是冯阳,成员是张旭初、李泉和万军,王进一把夜色的几个铁杆兄弟全部编排进一个组,代号光之组,而自己发展的几个人编排成另外一个组,代号复之组,组合起来就是光复。 王进一不是一个一般狡猾的人,以确保安全,交叉行动为名,他直接掌握复之组的名单,复之组的行动虽然接受夜色指挥,但要通过电台指挥,两组人马不见面,互不认识。 当他把这一切部署完毕后,他就要按照上面的要求,排兵布阵了。 茶庄门口西侧,有一个有心的老板,在这里开了一间买点心的铺子,有些喝茶的人,为了消磨时光,会在他这里带上一包点心,生意一直不错。 自从霍桑进了茶庄,这家茶庄门口的一张牌子上,就在字里行间多出了一行只有接头人才能看得懂的文字。 文字读单,从写着点心种类介绍的文字中挑选逢单的文字连接在一起。 数字看双,从写着点心价格的数字中挑选逢双的数字组合在一起。 加上霍桑之前给他们留下的不同文字代表的不同解释方法,他手下人很容易看懂接头地点和时间。 从前一段时间开始,霍桑外出抓捕侯益林和劝降杜宽的时间,就是用这种方法和王进一见面的。 “我听说你的电台被发现了?”茶庄里面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到王进一的耳朵里。 “对,土肥为了抓到侯益林,在茶庄里进行了严格的审查。我为了自保,不得已让人拿出电台。”应对王进一对这个问题的构思,霍桑已经提前做好准备。 电台被土肥拿走,他可能扔了,可能砸了,也可能找个会用的人借机利用。 这点,霍桑不得不防。 这种事根本隐瞒不过去。 必须找一个滴水不漏的理由。 “你找的谁?”肯站出来的人肯定知道自己冒着死亡危险,一般人做不到。 “一个必死的人,也是厨房的人,他有病,已经快不行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找到我,答应我只要给他钱,他替我掩饰过去。”霍桑开始讲述他的谎话。 “他为什么要替你掩饰?”王进一抓住每一个细节不放。 “侯益林逃跑之前的一个晚上,我和他在一起喝酒,喝醉后住在他的屋子里,土肥因此怀疑我。”霍桑说的都是实话,他知道王进一肯定会找侯益林核实。 所有这一切的最终结合点,在于侯益林的逃跑是老郭通知的。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老郭是个聪明人,在一边洞悉了霍桑和侯益林的所作所为。 他先救下侯益林,然后以此事作为和霍桑做交易的条件,条件是以钱换命。 霍桑必定答应。 “现在呢?” “土肥解除了对我的怀疑。处座,我从土肥那里听到的风声,rb军队几天之内可能就要展开攻击,我怎么听到不少咱们部队逃跑的消息,洛邑城到底守还是不守了?”有些消息,透漏给王进一,可以从他嘴里听出真实意图。 “夜处长,”王进一突然叫出他的本名本姓,这就意味着他下面的话会是很严肃很重要的。 “你听到的消息很多都是真的,一战区司令长官带头逃跑,三百多辆汽车被敌人开走,重武器、弹药仓库损失殆尽。汤长官所属15个师,只剩两万,你说损失严重不严重?”王进一说完这些话,垂头丧气。 “现在守城的部队是哪些部队?” “还有一个军、一个师,是以地方民团为主组建起来的,我估计战局对咱们很不妙。”王进一的说法很委婉、很无奈。 不用估计,主力逃跑,一座孤城很快就会攻陷。 “咱们该干什么?”霍桑看向王进一。 “我已经制定好潜伏计划,呈报戴局长同意,并按照戴局长的命令,夜处长,你将担任潜伏小组的组长,主持沦陷后的大局。” “处座,我们不能眼看城池这么轻易沦陷,我们掌握的情报应该在最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哪怕和中共合作,我们也要先赶走侵略者才行。”霍桑坐在王进一对面,情绪越来越激动。 “夜老弟,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一切已经太晚了,我们是负责情报收集的机构,打仗不是我们的职责。”王进一看了一眼霍桑,开始担心这个小子在关键时刻失控。 “好了,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十点,离开茶庄,准时归队,不得违背军令。”王进一厉声下令。 “处座,国难当头,我们不能撤。”霍桑急的拍桌子。 “国难当头?想当年我制定的国难计划书,持续到现在,那份国难计划书可以改名叫潜伏计划书了,唯一不变的,执行人还是你,霍桑。”王进一苦笑到:“没有了,都没用了。” “处座,我们为什么不能像共党那样浴血奋战呢?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共党合作,撵走鬼子呢?”霍桑质问道。 “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我再次重申对你的命令,明天上午十点必须回来,否则我把你按逃兵对待。”王进一说完这句话,气冲冲的走了。 霍桑等到王进一走远后,淡定起身,他仔细观察周围之后,独自一人去了苏怡梅的办公室。 这时,一栋楼内已经没有几个人好好上班了,很多办公室的门全都紧锁。 苏怡梅和往常一样,坐在档案室内,手里拿个一个镜子,装作描眉化妆。 等霍桑进来后,苏怡梅从里面反锁房门,看起来和其他没人的办公室一样。 “怎么样?” “很乱,守军绝大部分已经逃跑,剩下人少枪少,情况危急。”霍桑把他刚从王进一那里听到的,包括自己奉命潜伏、明天撤出茶庄的事情,全都对苏怡梅说了。 “还有,张裴沣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是我告诉他的,杜宽当时在场,他也知道了。”霍桑补充道。 这种事情,必须报告。 而且,还牵涉苏怡梅个人。 “他们怎么看?” “我们约定,一起捍卫尊严。”霍桑的回答表明了张裴沣和杜宽的态度。 “那就好,我已经请示上级,上级同意我们的计划,有条件配合城内守军,共同御敌。”苏怡梅松了一口,她很介意张裴沣的态度。 张裴沣的表态,彻底把他和她统一到一条战线上来,他们可以同仇敌忾,共同战斗了。 “怡梅,请你报告上级,我准备利用王进一让我潜伏的机会,公开进入沦陷后的r军情报机构,土肥目前对我没有戒心,这是最好的机会,请你请示上级。” “夜色,这太危险了,姚艾呢?你问过她的意见么?这是撤离的一个机会。uu看书ukans ”苏怡梅试图劝阻夜色。 “你呢,有什么想法?”霍桑反问苏怡梅。 “我跟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暴露过,而且我的身份对继续潜伏下来非常有利。”苏怡梅最希望夜色随同特务处一同撤离这里。 她希望夜色安全。 “你向组织汇报吧,我等待组织的批复。” “好。” “另外,我今天回去,准备向土肥说出王进一的计划,让王进一和土肥都能在我在对方的地盘时,对我维持信任。”霍桑看向苏怡梅。 “这点我同意,越是这种时候,你首先要确保自己的安全,让双方都以为你是他们的人,对你本身就是一种保护。”苏怡梅赞成。 稍迟,她怯怯的问:“老郭怎么样了?” “现在还关在地牢里,营救很困难,希望攻城之后,土肥顾不上他,我找机会去救。” 这是霍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希望如此。”苏怡梅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患得患失。 老郭不仅是她的同志,是她的上级,还是她的授业恩师,形同父女,感情深厚。 当晚,霍桑回到茶庄,把王进一对他说的话全部告诉土肥。 这条消息对土肥而言,是天大的惊喜。 能抓到特务处留下的潜伏小组,是奇功一件。 “霍先生,你明天按照王进一的命令,准时回去,为了保证你我之间的联系畅通,我今晚叫人紧急教你如何使用我们的电台,以你的聪明程度,一学就会。你只需要耐心等待几天,洛邑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土肥嚣张的说。 第379章 沙盘模型 & 踪影全无 霍桑摆手:“土肥先生,万万不可,电台的重要性我知道,你放心你自己,我不放心我自己,万一我被王进一发现,我……” 他的话没有马上说下去,迟疑片刻,抬头又接着说:“我怕我自己受不了审讯室的酷刑,我怕我保守不住这个秘密。我怕我自己会招供。” 霍桑接连用了我怕。 他的的话,坦诚的可怕。 所有间谍,不管疏离哪个方面,时时刻刻都面临被捕和严刑拷打的危险。 他们最初的培训中,都有针对这方面的训练。 那种训练都是空洞的、书本层面的,真的到了实际中,没几个人能抗的过去。 “霍先生,你应该知道,只有你有这种身份,有没有电台都不妨碍你被捕后受刑,除非你立刻就招。”土肥的话同样赤裸裸的可怕。 霍桑沉默片刻。 土肥的话没错。 “好,我学。”夹在两难的缝隙中,霍桑做出的决定是为他日后的远大前程着想,这点又让土肥满意。 如果不是霍桑复杂的过去,如果不是现在正处在混乱危机的时刻,他很想立刻把霍桑弄进自己的机构,充当自己的手下。 加藤听到土肥的召唤后,从门外走进来,在土肥的示意下,走到墙边,推开书柜,露出一道门。 霍桑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 这种隐藏的装置,他见的很多。 加藤在前面带路,霍桑跟在后面,这条暗道明显是一条深入地下的暗道,坡度很大。 霍桑联想土肥派人把他抓走的那次,看来土肥对地下建筑情有独钟。 两人行走将近五百米,进入一个很大的空间,方方正正,里面自然形成两大部分,一部分是一个沙盘模型,霍桑远远一看,就知道是洛邑城的整体布局,细致到每一条街道,每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建筑。 另外一边,是两张拼凑在一起的桌子,桌子一边坐着一个人,其中一个霍桑认识,是倪庆生。 加藤看着倪庆生说:“土肥先生下令,教他使用电台。” “嗨,”倪庆生无条件执行命令。 他把霍桑叫到身边,嘴上说着,右手手指敲着,左手指着放在一边的密码本,三合一立体讲解。 霍桑的反应有时快有时慢,有时一点就透,有时反复多次不能理解,演绎了一个天资聪颖,又略带固执己见个性的间谍角色。 很快,他终于能独自一人接发电报了。 “你很聪明。”倪庆生的称赞出于真心。 “谢谢,这种东西,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沾。” 听完霍桑的这句话,倪庆生笑了。 霍桑的身份,他们都知道,霍桑的传奇,他们都听说过。 至少不管在哪个地方,不懂电报的人当电讯科科长,除了笑话没别的,但霍桑做到了,这证明,他肯定有其他过人之处。 在倪庆生看来,仅就聪明这点,霍桑已经超过绝大多数人。 霍桑站起来,装作左右旋转伸懒腰的机会,第二次斜视那个沙盘模型。 他的直觉,那上面有他急欲捕捉到的东西。 这次观看,他在某些建筑模型上看到一个黄色标记。 因为时间过短,他只看到了最大建筑物上的,有电厂,那是他曾经呆过的地方;有特务处,那是他之前几乎每天都去的地方;有政府大楼,那是洛邑的象征。 “霍先生,这个给你。”倪庆生举起一个盒子:“这里面有一部电台和一个密码本。” “刘先生,”霍桑对倪庆生的称呼还是土肥骗他的那个:“是不是我接发电报都在你刚才给我设定的那个频道上?我不用变化了吧?” “对,我们跟你联系的频道就那一个,我已经设定好了,你千万不要乱动。” “我如果不小心碰到了,就像走乱了街道,怎么回来?”霍桑假装打比喻,故意走到沙盘模型跟前,随手指着一条路问。 他的眼睛,在寻找一个很小的,但是和刚才他看到的那些大型建筑有着同样标记的地方。 “不会的,”倪庆生的回答是什么霍桑并没听的太清楚,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个沙盘上。 终于,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他发现了一个建筑,也有同样的黄色标记。 那是哪里? 霍桑心急如焚,他看不懂,看不清楚。 只有一个办法,强行记住。 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 他没时间再看了。 倪庆生举着盒子走到他身边:“给,收好。” 几天之内,霍桑拿到了所有的密码本和电台。 好笑,讽刺! 在加藤的带领下,霍桑原路返回,出了茶庄,先把电台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他去了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去找沙盘模型上那个标记着黄色标志的位置。 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是个不大的地方,也不繁华,幽静、冷落,临街的几个院落,都是清末留下来的宅子,一直被当地的大户人家占用,非工、非军、非警、非特、非商、非富,这片地方,为什么也表上了黄色标志呢? 霍桑转了一圈,自己没有找到结果,只能把这个疑问,留给张裴沣。 张裴沣接手后,立刻派出蝎子调查。 第二天霍桑返回特务处报道之前,张裴沣把蝎子连夜侦探的结果,告诉霍桑。 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一共三户人家,一户是现在住着的本地老人,一个没落的家族,但是凭着早些年间积累下来的家底,平时过着低调的不显山不漏水的日子。第二户没人住,只留了几个下人看守院落,其他人都在重庆谋生,不过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就是一般的商贾之家。第三户,和第二户差不多,家里也没人,甚至连看守的下人也没有,整个院子几乎废弃荒芜。 “就这些?”霍桑不相信的问。 “就这些。”张裴沣甚至把蝎子拍的一些照片拿来作为佐证。 “行了,给我吧。”霍桑没时间再看,只能把这些照片一股脑全都塞进自己的兜里。 他从家里带了一个皮箱,装上换洗的衣服,那本《霍桑探案集》的书,还有其他几本书,准备去特务处报道。 半路,他拐了一个弯,在皮箱里面装进土肥交给他的电台和密码本。 然而,走进特务大院,霍桑直接被王进一叫到办公室,连同他的几个潜伏小组成员全都带到一个神秘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方位的地方,彻底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中。 “咱们被禁闭了?还是被关起来?为什么?”冯阳的个性是几个人中最暴躁的,他在屋子里面连续转了五圈之后,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你就当自己被紧闭呗。”霍桑慢悠悠的说。 “凭什么?鬼子打到眼前,他们都跑了,剩下咱们当炮灰,劳资不愿意,劳资也想去重庆。”冯阳说话的语调越来越沉闷,到了最后,没音了。 留在这里,最大的可能性是死,谁都知道。 “处座,咱们是不是被排挤出来了?”李泉比冯阳多点心眼,他自从被叫到这里后,突然发现来的人都是他们平常关系最好的几个。 “那还用说,王处长的亲信都跟着他走了,明天一早出发。”万军在特务处依然是个包打听,什么小道消息他知道的最早。 “要死了,这就要死了?”张旭初的反应和他们几个正好相反,独自一人坐在一边,双手合十,嘴里叨叨咕咕的。 只有霍桑,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从张裴沣手里得到的照片,一张张的翻看着。 “处座,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照片,什么好东西?”冯阳从霍桑手里抢过一张,送到自己眼睛前。 “这是哪儿?”他又接连抢了拿走好几张。 “这块地方,很幽静,有两套宅子好像没人住,我准备以后买下来,作为我们夜家在洛邑的第一代府邸,以后好好经营,世世代代传承下去。”霍桑认真的看着,似乎对以后的生活充满希望。 “什么好地方,让我也看看。”李泉同样加入围观行列。 他看过照片之后,比冯阳更悲观。 “老大,先不说这块地方好不好,你觉得咱们能保住命么?”他随手把照片往回一扔,几张照片落在霍桑的肚子上。 这时,打坐祷告结束的张旭初走过来,无精打采拿起几张照片看了一眼,当天看到第四张时,嘴角若有若无的抽动了一下。 这个举动,恰好被抬眼的霍桑看到眼里。 他翻身做起来,叫住张旭初:“张兄,家里安排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突然把咱们关在这个地方,家眷哪有时间往外送?”张旭初脸色阴沉,一脸的不满。 “你们几个呢?”霍桑扭头问其他几个人。 “大家都一样,你们说鬼子攻下城会不会屠城?”冯阳问。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接话。 鬼子没人性,说杀就杀,可是他们的家眷都在本地,他们几个谁都怕真的发生这种事。 “你们可以去试试,我只当没看见你们离开。”霍桑走到窗户边,指着有人把守的门口。 他假装大度,是想用几个手下试探一下王进一对他们的态度。 “真的?”冯阳急不可耐。 霍桑没有吭声,头一歪,冲着门口。 冯阳第一个跑出去。 霍桑站在窗口,继续观察。 几分钟后,冯阳走到院子门口,被荷枪实弹的便衣拦住。 冯阳指手并用,连比划带解释,和便衣僵持了许久,最后垂头丧气,无功而返。 李泉眼看冯阳进门,忍不住在门口堵住他问:“怎么样?” 冯阳暴跳如雷,指着李泉的鼻子骂:“你特么故意嘲笑我是吧?你特么看我回来了还问怎么样?你特么活得不耐烦了吧?” 话音未落,冯阳朝着李泉动气手来。 旁边没人劝阻,所有人憋在肚子里的明火暗火的都需要发泄。 这间屋子,瞬间变成格斗场。 霍桑站在窗户边,冷眼旁观,默不作声,既不制止,也不添油加火。 其他几个人,骂骂咧咧,声音或大或小,有的甚至在一边帮个小忙,拌一脚,打一拳的,凑凑热闹。 混乱的场面持续十几分钟后,霍桑一嗓子镇住所有人:“住手。” 几个人扭头看向霍桑。 “行了,出口气就得了,你们就是把自己打死有什么用?该干嘛干嘛吧。”霍桑说完,带头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倒头睡下。 冯阳和李泉打完架后,开始捣鼓李泉:“你去试试。” “你都说很么理由了?”两人和好如初。 “特么的什么都有,家里有病人,处座派我出去买烟,出去执行任务抓人,都不管用,那几个王八蛋,平常见我点头哈腰的,这会不知道吃了多少大力丸,个个气冲如牛。”冯阳瞪眼摇头。 李泉在他的刺激下,带着狂娟和怒火冲出去。 五分钟后,铩羽而归。 他和冯阳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霍桑的眼里。 霍桑的动机、目的很明确。uu看书 .uukanhu 冯李的出马,让他明白一个事实,即便自己亲自出去也是一样的后果。 王进一彻底把他们控制起来了。 这种情况下,和组织彻底失去联系后,他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苏怡梅和李家鹏现在也是如坐针毡。 上级在电报里面告诉他们,根据守城驻军里面的内线报告,他们已经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要求苏怡梅带领她的小组通力配合,和鬼子展开守城之战。 偏偏这个时候,夜色踪影全无。 李家鹏去找杜宽,苏怡梅去找张裴沣,两个都说最后一次见到夜色时,他还很正常,没听他说在他周围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不过,夜色让我去查了一个地方,很奇怪,什么也没查出来,蝎子照了一些照片给他。”张裴沣想起夜色失踪之前交代他干的事,和盘托出。 “哪里?”苏怡梅紧张地问。 这种时候,夜色调查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会带有极其重要的目的性。 “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套照片,当时蝎子洗了两套,方便我们继续调查。”张裴沣回答完,走到桌子边,从抽屉里面掏出一个信封。 “都给我。”苏怡梅看都没看,一把抢过去后,匆匆离开。 她在随后直接闯入李家鹏办公室,把到手的照片全都抖搂出来。 “你先回去,我亲自带人闯进去。”李家鹏从抽屉里面拿出枪,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拿起电话,接通李忠勇办公室,威严下令:“带着人,有多少带多少,跟我出去!” 第380章 黄色灯泡 & 紧急管制 李忠勇的执行力,很强。 警察局内所有的人,跟着局长浩浩荡荡出发,共有五六十人。 这种阵势,前所未有。 这种阵势,合情合理。 大敌当前,一切皆有可能。 李家鹏的警惕性并没因霍桑的失踪而降低。 他在沿途,不断撒下人马,以抓捕rb 间谍为名,把整个城内的空气弄得紧紧张张之后,才带着剩下的二十几人直奔照片所在地。 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的三户人家,全被李家鹏砸开门,翻了一个底朝天。 但是,他一无所获。 唯一一个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在有人住的杨姓人家,也就是那个很低调的人家,在他们的后花园内,夹杂在树丛中发现一盏毫无用处的黄色大灯泡。 带着这个疑问,李家鹏无奈之中只能收队。 就在李家鹏一无所获的时候,他撒在路边的部下,却在无意中惊吓住了一个人。 那个人听到警察四处抓捕替鬼子卖命的间谍、汉奸时,紧张的溜着墙根往前走,在他穿过树丛,准备横过马路时,被路边的一个人盯住了。 那个人,就是侯益林。 被他盯住的人,是他和老郭刚进茶庄后被叫去做饭时土肥招待的人。 侯益林一直跟在他的后面,直到亲眼确认那人走进他自己家的院门后,才向王进一报告。 接到电话的王进一带人赶来,包围了这个院子,在毫无反抗的状态下带走那个被土肥招待的人。 那个人从被抓捕起就喊冤枉,直到扔到大牢里,依然不住喊冤。 但当侯益林出现在他面前时,立刻闭住嘴,浑身上下开始哆嗦。 很明显,两人互相都认出了对方。 “姓名。”侯益林提着皮鞭主审。 “米洛山。” “职业。” “电工。” “去土肥的茶庄干什么?” “谁是土肥?”米洛山一脸迷茫。 “请你吃饭的人。” “那个人不是董志海么?”米洛山眨着小眼珠问。 “米洛山,你既然知道董志海这个名字,说明你在电厂呆过,说吧,你去董志海那里干什么?”土肥的经历,早就被霍桑说过。 侯益林并不纠结米洛山是否知道董志海的真实身份,现在他们没有时间去纠结。 “没事,老熟人路上碰见一起吃个饭。”米洛山狡辩。 “吃个饭他会把五个厨师全都叫去?你有什么资格享受那种待遇?还是你替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侯益林的质问吓得米洛山一哆嗦。 这个哆嗦,被侯益林看在眼里。 他抓到了米洛山的小辫子。 侯益林嘴角一挑,发出几声冷笑。 看不起他?还是想把他当成小孩子糊弄? “啪啪啪,”侯益林冷不丁甩出三鞭子,分别落在米洛山的脸上、脖子上和胸口。 米洛山立刻感到火辣辣的疼痛,三道鞭印立即变成三道红肿,随后渗出血迹。 “血,血,”米洛山哆嗦的更厉害。 “血?我用的不过是鞭子,那边还有烙铁、竹签、电椅、钢锯,你能想得到的,你想不到的,我都有,想要每样都试试么?想看看你身上的每一块肉都被我旋掉喂狗么?”侯益林狰狞着说。 “不要不要,”米洛山扭曲着身体,吓得尿湿裤子。 “说不说?”侯益林嚣张地笑。 这种人,最好审。 “我说,董志海让我给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的一户姓杨的人家维修电路时,在他家后花园的一根电线杆上装一盏黄色灯泡,灯泡的开关安在电线杆的下面。”米洛山立刻招供。 “他说没说为什么要安这个灯泡?” “没说。” “我叫你撒谎。”侯益林甩出第四鞭子。 “我没撒谎,他给我钱了,用钱堵住我的嘴,让我什么也别问,还说那个电线杆本来就是树在后花园里的,没人知道。” “为什么找你?” “我跟那家小儿子认识。” 审讯审到这里,坐在后面一声不吭的王进一站起来,一脚踢倒他刚坐过的椅子,面无表情说出两个字:“出发。” 他现在最关注的,是那盏灯。 半个小时后,刚刚收拾好的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的杨家在静悄悄中第二次被翻了一个底朝天。 这次和李家鹏的搜查一样,没有任何发现。 但是王进一的手段与众不同。 他在杨家直接开设刑讯室。 审讯的第一个人,是杨家年仅十二岁的长孙。 那个被吓的又哭又叫的男孩刚刚被捆住的时候,杨家的老太爷双膝立刻跪倒在王进一面前,把一切都招了。 他的招供,完全出乎王进一的预料,属于意外惊喜。 杨家花园下面,有一个很大的密室,里面囤积着数不过来的成袋粮食和炸药。 是当地民团多年累积下来的,也是为了即将开始的守城准备的最后防御抵抗物资。 “带我去看看。”王进一内心亢奋不已。 他在临走之前,竟然有惊人发现。 杨家老太爷杨炳福经过两次折腾,早已被吓得颤颤巍巍,他住着一根拐杖,亲自在前面领路。 走到后花园的第一个十字路口,他推动路边一个木制花篮,花篮沿顺时针方向旋转九十度后,底座部分露出一个洞口。 这就是那个密室。 “就在下面。”杨炳福指着洞口交代。 王进一一挥手,侯益林带着几个人进了洞口。 十几分钟后,他们原路返回,离开密室。 “很多袋装米,还有成箱的炸药,都能用。”侯益林惊讶不已,他从没想到洛邑能有这么多的存货。 “复原吧。”王进一冲着杨炳福下令。 杨炳福逆时针推动花篮,恢复原位的花篮挡住洞口后,没人能看出其中隐藏的奥秘。 “这些东西是谁让你保存的?”王进一不相信杨炳福会用自家的地方和性命去干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们杨家祖上是米行,积攒粮食是为了应对天灾人祸,后来无意中被民团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们就把武器弹药之类的东西也送过来隐藏,时间久了,我们家和民团的关系越来越好,彼此之间相互照应着,杨家最近十几年间安稳度日,得益民团庇护,没被人欺负过。” “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没人了。” “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么?比如来过外人么?” “刚才警察局来过,说是抓捕rb间谍,翻了一阵子走了。” 这个消息,王进一已经从侯益林嘴里获悉。 警察局的出动,是全城范围的,进入杨家搜查,并不能确定和这件事有关。 而且,警察局在杨家一无所获。 况且,要是没有警察局,他们也抓不到米洛山,王进一决定把警察局放在一边。 “这一段时间,有没有电工之类的人来你家维修电路?”王进一启发道。 “是不是电工我不知道,前一阵子,记不清楚是哪天了,我小儿子带着一个男人来过。”杨炳福回忆道。 事到如今,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杨家的基业,怕是要毁了。 杨炳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管怎样,他要想尽一切办法保全杨家。 “你小儿子在家么?” “在。” “带过来。”王进一冲着侯益林下令。 很快杨家小儿子双腿颤抖被带到王进一面前,没等问话,他就噗通一声跪倒在王进一面前:“我说,我什么都说。” 杨炳福大吃一惊,指着儿子鼻梁子问:“你说什么?你干了什么对不起祖宗的事?快说!” 他甚至比王进一还着急。 “我带进来的那个人是鬼子让他来的,鬼子通过他,对咱家承诺等他们攻下洛邑城,保证杨家不受任何侵犯。爹,我也是为了保护杨家才同意的。” 王进一冷着脸问:“你带他进来干什么了?” 小儿子抬头看着王进一,脑门冒汗:“他试了试屋子里面的电灯泡,都没问题的,然后去了后花园,爬上一根电线杆,在上面装了一盏灯,别的没再干什么。” “电线杆在哪里?” “就在前面。”跪在地上的小儿子指向东北方向。 “带我去看看,千万不要耍花招,当心命没了。”王进一阴险一笑。 “是是是,我不敢。” 小儿子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腰,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继续往花园里面走,走出大约五十米的距离,小儿子指着树丛中间隐约可见的一根杆子说:“就是那跟。” 王进一走在最前面,他穿过树丛,走到电线杆下,抬头看向顶端。 顶端,在横架的电线旁,多出一个个头挺大的灯泡。 他绕着电线杆转了一圈之后,退出树丛,回到路上,前后左右转了一圈。 “你去那个建筑上,到了那边挥挥手,然后往这里看,看看能看到什么。”王进一指着后花园对面的一栋三层楼。 两者间距不超过二百米。 “是。”侯益林撒腿朝外跑。 不久,侯益林站在楼顶冲着花园方向挥手。 王进一再次走进树丛,在电线杆下打开灯泡开关。 侯益林再次挥手。 王进一连续开关灯泡三次之后,回到路上,命令手下去叫侯益林。 “你能看到什么?”王进一问被叫回来的侯益林。 “能看到灯泡的亮光。”侯益林的回答让王进一完全明白了。 “杨老太爷,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许外传,如果让我听到任何传言,你们杨家,会被杀的鸡犬不留,明白么?”王进一缓慢的声音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惧和威胁。 “是是是,您放心,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情。”杨炳福一再保证。 “还有,令公子我先带走,事成之后再放他回来,杨老太爷不会有什么意见吧?”王进一假仁假义的问。 “不会不会,请,请便。”杨炳福心里流血,嘴上却表现的非常支持。 “爹,您不能让我去,我不想去。”小儿子哭着哀求杨炳福。 杨炳福怒气冲冲呵斥儿子:“跟王处长走,不许反抗,听见没!” 人质,他的儿子不过是王进一手里的人质,杨炳福无可奈何,无力回天。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听天由命! 王进一带着杨家小儿子和自己手下走出杨府大门时,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 他没想到,在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之前,还会发生这种事。 他的国难计划书,需要重新修改了。 当晚,王进一给重庆方面打了半夜的电话。 第二天,以战时紧急状况为由,王进一直接使用重庆方面赋予的特权,把洛邑城内的大街小巷全部封锁,严格控制流动人员,严格检查过往行人。 特殊区域,一律禁止通行,实施紧急军事管制。 这其中,就包括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的一大片区域。 王进一采取的第三个措施,自己亲自从守城部队里面挑人,由自己的亲信带着,从杨家地下密室里面偷偷运出炸药,安装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这项举动,从白天到夜晚,一直持续不断。 宪兵队长杜宽走到大街上,突然间发现形势不对,他所经过的任何区域,都有人盘查。 回到办公室,杜宽叫来手下:“这两天出什么事了?” “报告杜队长,不知道什么人从守城部队抽调40名士兵,u看书ww.uanshu.cm 昨天开始离开营地,不明去向。” “谁抽调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杜宽拍响桌子。 以前发生类似事情,即便不告诉他原因,至少会在抽调人员之前给他通个气,像昨天发生的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据传是司令部操作的。” “你先出去,打听到什么情况立刻报告我。” “是。” 手下人离开后,杜宽拿起电话:“喂,给我接司令副官。” 接线员很快接通电话。 “喂,我是赵楠。”警备司令部司令的副官赵楠拿起电话。 “赵楠,我是杜宽,问你一件事,老实告诉我,不许骗我,抽调的40个人怎么回事?”杜宽和赵楠关系密切。 “特务处长王进一要的人,我听司令说,是重庆方面直接下达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违背,任何人不许打听。老弟,你现在已经犯了第二条忌了。”赵楠笑呵呵的调侃着。 “为什么抽调?干什么事?”杜宽并没终止他的提问,反问越问越细。 “我刚说你犯的忌讳,你还来劲了呢。”赵楠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才不管抽调这些人去干什么,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万一城池破了,司令会怎么办? “赵楠,严肃点,告诉我。”杜宽不得不在电话里吼起来。 “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也是偷听司令说的,去了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具体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赵楠的话音还没落,杜宽已经挂断电话。 他急匆匆往外走,霍桑失踪之后,他只有一个人可找了。 第381章玉石俱焚 &同1面旗 杜宽闯进警察局,用枪逼着警察,带他走进李家鹏的办公室。 李家鹏此时正在召集手下,召开紧急会议。 上峰命令,部署守城失陷前后的不同应对策略。 他亲自下的命令,任何人、任何事情不得打断此次会议,违者可以开枪,无需请示。 “开枪啊,劳资看谁敢开枪!”杜宽的枪口下,只有他威逼别人的份。 别人想找他的事,给他几个胆子试试? 李家鹏办公室的门,被他一脚踹开。 杜宽大模大样走进去,往李家鹏对面的沙发上一坐,晃悠着手里已经上了膛的手枪,笑嘻嘻的问:“李局长,怎么着,接见接见兄弟吧。” 李家鹏黑着脸,眼珠左右转了几圈,隐忍着,冲着手下下令:“你们先出去,门给我锁好,五十米内不许有人出现,小心杜大队长的枪子不长眼睛。” 手下在惊吓中纷纷离场,每个看向杜宽的眼神都是急欲逃命的那种。 不用局长交代,所有人都跑的无影无踪,院子内空无一人。 趁着有空,准备自己家里的事情去。 杜宽站在窗口,看着空空无也的院子,扭头问李家鹏:“夜色有消息么?” “没有。” “能联系上么?” “不能。” “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 “王进一突然让警备司令部安排,他亲自抽调40名士兵,不知道在干什么。”杜宽的解释说明了他硬闯进来的原因。 “王进一紧急管制了那些地域?”李家鹏也听说了,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个时候的任何行动都是一发而动全局的举动,尤其是王进一亲自出面部署的行动。 “守城驻军所有营区、电厂、水厂、四大米行、三大百货公司,洛伊报馆,几条主干道。”这点杜宽知道。 战时临时管制区域早有设定,并且在管制的同时要报送先关部门备案,他的宪兵队就有这项权力。 李家鹏在他的办公室内焦急的走动着,鞋跟碰触地面的声音蹬蹬蹬的越来越响亮。 突然,他站在原地不动,眼珠越眯越小。 李家鹏走到桌子边,拿起电话,等着对方拿起喂了一声,说:“到我办公室来。” 二十秒钟,孔岩气喘吁吁跑进来。 “你带着他到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姓杨的那家看看,那个地方是夜色失踪前最后关注的地方,有什么情况马上让他告诉我,我就在办公室等你们消息。”李家鹏指着孔岩对杜宽说。 杜宽看了一眼孔岩,点点头。 这种时候李家鹏叫来的人,必定是他的亲信,肯定可靠。 两人脚不沾地走出警察局,坐上杜宽自己开来的军用吉普,奔向目的地。 一路,他们遭到数次盘查,拐了无数次弯,最终艰难到达广文街和道三胡同交叉口。 交叉口,无缘无故出现禁止通行的阻挡栏杆,两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在路口,拦截一切行人和车辆。 杜宽没有停车,继续往前开,一直开到阻挡栏杆前面。 “停车,长官,这里是临时划定的管制区,请绕行。”面对军用吉普车,士兵很客气。 “这里,为什么?”杜宽点着一根烟,叼着烟嘴,不解的问。 “长官,这点我们也不知道,执行命令而已。” “这片管制区有多大?我要绕行要绕到哪里拐弯?”杜宽没跟士兵抬杠,装出不知道问路的样子。 “不大,从这个路口到下一个路口,长官开车向右、向左再向左就可以了。”士兵准确告诉他前进的路线图。 “我有点急事,从这条开过去,中间不停行么?”杜宽温和的询问士兵。 “抱歉,长官,卑职正在执行任务,请见谅。”士兵为难的回答。 正在这时,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便衣的男人,他一眼看见坐在车里的孔岩,惊喜的招呼:“小孔子,干嘛去?” 这人是特务处的老孟,曾经和夜色一起去过警察局,见过孔岩。 孔岩立刻跳下车,掏出烟卷,两人点上,然后说::“孟兄,我跟着长官办点事,这不走到这里,谁也没想到这里变成管制区了。长官想从这里穿过去,他不同意。” “你们去那边?”姓孟的问。 “对,长官有点急事,所以想从中穿过去,中途绝不停车。你们干嘛呢,到处戒严。”孔岩不理解的晃着脑袋。 “谁知道,管求他呢。”老孟骂了一句,看得出他也会一肚子气。 他眨了两下眼珠,冲着士兵说:“我奉处座命令去前面办事,时间紧,我做长官的车去,送他们出管制区,保证路上不拐弯。” 他有私心,他正好要到路口那边去,又不想走路。 士兵犹豫一下,放行了。 这片管制区,按照他们长官的交代,听命特务处。 开过来的车,看车牌子,有明显的是自己的上峰,他又何苦和自己人过不去呢? “放行!” 杜宽开着车,不快不慢,从这条路上穿过。 孔岩则看着路边,笑话老孟:“孟兄,你们没事还不赶紧逃命?封锁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翻天不成!” 他看见一户人家门口,还有哨兵站岗。 出事的,肯定是这家。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杨府。 “小子,你还真说对了,这点还真能翻天,不信你等着看。”老孟的回答既兴奋又谨慎,含糊着过去了。 五分钟,汽车开到尽头,开出那边的封锁线,孔岩再次笑话老孟:“是不是出来见嫂子了?” 路边,等着一个焦急的女人。 “小五,难伺候,这个点非要见我不可。谢了长官,咱们回头再聊。”老孟下车。 杜宽开车一直往前走,走过两个路口后,猛地向右转,又往回开。 在距离杨府院子不远的地方,他带着孔岩走进一个四层楼的建筑。 效仿那天王进一的安排,杜宽从另外一个建筑里面观察杨家的情况。 和花园里面直观的看法不一样,在王进一预先做了一些布置之后,他们无法看见从地下走出来的人,不过来来往往的人倒是能看见一些。 杨家,很热闹。 “问题肯定出在这里,你向李局长汇报,我有情况再联系他。如果找到夜处长,请他联系我。”杜宽冲着孔岩说。 “好,我知道了。” “会开车么?” “会。” “钥匙给你,车我回头去拿,先停在你们那里。” “好。” 孔岩离开后,杜宽一个人沿着这段路来回走。 杨府门口被看死,出来的人去了哪里?怎么离开的? 这些都是可以找到答案的线索,他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答案,这是唯一一条可行的办法。 杜宽刚才开车的时候观察过被封禁的这条路的两端,除了把守士兵空无一人,杨府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从这里出入,剩下只有一种可能,王进一用了遮眼法。 引人注目的地方一个人没有,旁街小道才是他们正大光明进入的路径。 杜宽沿着杨府后面的路来来回回走了三趟,他注意到在一个自然而然形成的小菜市场那里,出入人流很有规律。 出来的年轻男人凡是拿着一个包裹的,里面东西不多,看起来有一定分量,个头大小几乎一样。 进去的人则不同,有的肩上背着包裹,有的手里攥着,有的根本没有,但总有一个兜是鼓囊囊的。 包袱里面的东西没有了。 这里肯定有一条出入杨府的隐蔽小道。 杜宽跟在一个手拿包裹的人身后,他往那里走,他跟着也往那里走。 走到一个小门口,前面的人进去了,杜宽被门内两个身穿黑衣的人拦住。 “你干什么的?” “买菜啊。” “去去去,这是私人府邸,买菜去那边。” 杜宽被两人毫不留情撵走。 他嘟囔着朝回走,走到前面一个拐弯处,杜宽隐身墙角,眼珠盯着他被撵走的小门。 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背着包裹的年轻人。 从他的发型、走路姿势,言行举止,杜宽立刻能够判断是这是一个士兵,是被挑走的40人中的一个。 他一出来,两边立刻跟上两个便衣男人,一左一右陪着他往大马路上走。 走到马路边,立刻又过来一辆黄包车。 三人挤上一辆黄包车后,这辆黄包车立刻前行。 一环套一环,环环连接。 绝对是有预谋有准备的行动。 杜宽发现这个现象后,并没立刻做出反应,他走到另外一条路上,也叫了一辆黄包车,第二次去了警察局。 “你,有什么新发现?”李家鹏惊喜。 没有事情,杜宽绝不会一而再的出现在他这里。 “等一会我再说。”杜宽的话音刚落,张裴沣走进来:“说吧,我来了。” 半路,杜宽给张裴沣打了一个电话,这家伙的速度很快。 三人聚拢一起,杜宽说出他的发现。 “只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就可以拆穿王进一的阴谋。”杜宽得出最终结论。 “这个好办,跟踪他们就行了。”这是张裴沣最拿手的好戏。 “好,你和杜宽联手把这件事办妥,我以夜夫人的名义开始找人,我准备带着姚艾去一趟特务处。”这是李家鹏想了一个早晨想出的结果。 “可以,你带着姚艾去,更有说服力。不过,适可而止,给王进一余地,我相信他现在不会害了夜色,我估计他是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张裴沣赞成。 “放心,我有分寸。” 三个人商量对策,分头行动。 一天后,两个地方同时传来好消息。 姚艾出面询问夜色下落,得到王进一明确回应。 和他们想象的一样,王进一得答复是夜色执行特殊任务,马上回归,本人没有生命危险,活蹦乱跳的,明天可以回家。 来自杜宽和张裴沣那边的消息,背着包袱出去的士兵被特务处的人带着出去,安装炸弹。 “玉石俱焚。”李家鹏明白了。 王进一和土肥想到了一块。 “杜宽,还一个任务交给你。”夜色不在,李家鹏俨然成了临时负责人。 “说吧,我尽全力。”杜宽像信任夜色一样信任李家鹏。 “打听一下这个杨家到底怎么回事?”截止今天,他们弄明白了王进一的所作所为,但是原因是什么,还没弄明白。 “好。”杜宽之前听说过杨家,他准备从内部下手,寻找和杨家关系密切的人打听。 三人分手后,张裴沣去找苏怡梅。 这两天,苏怡梅在父亲的劝说下,一直呆在家里,眼看父亲收拾贵重东西,打包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张裴沣的上门,让他看到希望和依靠。 “张公子,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苏建辉希望张裴沣承诺现在带他家人一起走。 “我等苏小姐一起走。”张裴沣当然明白未来老丈人的意思。 苏建辉扭头斥责苏怡梅:“闺女,看在张公子的诚意上,你就点头答应吧。” 没有女儿的同意,什么都白搭。 “你来干什么?”苏怡梅这两天虽然没有出现,但是该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李家鹏在电话里面全都告诉她了。 女儿和张裴沣开始聊天,苏建辉很识趣的离开。 “夜桑马上回来了。”张裴沣观察苏怡梅的脸上。 “他回不回来与我何干?”苏怡梅平淡的回答。u看书 .kanshu “你们不是一路人么?”张裴沣在确定夜色身份后,最想知道的是苏怡梅的身份。 苏怡梅和夜色之间,有很多说不出来的相同之处。 他感到熟悉,感到舒服。 “一路人?华夏人。”苏怡梅嘴里嚼着小吃,含含糊糊。 “不能告诉我实话么?”他有些受伤。 “我要是现在的我,档案室的一个普通职员呢?” “无所谓。” “我要是和那个跟我同名同姓的女人的身份相同呢?”苏怡梅指的是苏伊湄。 “坚决不行。”张裴沣毫不犹豫否认。 “我要是被土肥收买的人呢?” “我会亲手打死你。”他痛恨rb人,以及一切为rb人效命的人。 “那就是剩下的那种人了,你会怎么样?”苏怡梅笑着问。 “太危险,你不要当那种人,危险的事让男人来干。”张裴沣急红眼了。 “鬼子屠城的时候分平民和士兵么?分男人和女人么?他们是畜生,对付那些凶残的畜生,每一个华夏人都有责任。”苏怡梅的话没错,家是南京的张裴沣感同身受。 “有什么事别瞒着我,有什么危险的事让我来,有什么我能帮助你们的事告诉我。”张裴沣不再纠结从苏怡梅嘴里听到那几个字。 身为华夏人,兵临城下,他们站在同一面保家卫国的旗帜下。 第二天,霍桑如王进一所说,终于露面了。 也就是在这一时刻,“咚咚咚,”城外传来隐约的响声。 rb军队攻击洛邑的炮声打响了。 第382章 国难计划书 & 3足鼎立 炮声响起来的时候,霍桑回到特务处。 他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到土肥发给他的第一份电报:“查清突然设置军事管制区的原因。” 霍桑烧掉译出电文的纸条,收好电台。 万军敲门进来:“处座,夫人来了,在院子外面呢。” 被姚艾从王进一那里要人要回来的霍桑,只给姚艾证明他还活着,因为战事吃紧,被命令留守特务处,随时准备行动。 “她怎么不进来?”霍桑沉着脸,不高兴。 “夫人说咱们这个地方阴气太重。”万军对处座夫人生气的理解是她对丈夫失踪的解释不满意,但又因为家里的事情不得不来找他,怨气难消。 “妇道人家,胡说八道!”霍桑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难看。 万军连忙陪着笑脸:“处座,您还是去看看夫人,乱世之秋,夫人不容易,万一家里出点什么事,受苦受罪的还是夫人。呸呸呸,处座您就当我是放屁,夫人绝对不会受苦受罪的。” 他的话,很实在,但不吉利。 霍桑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在万军的劝说下,下楼出了院门。 夫妻俩在距离哨兵二百米外的地方站住。 “王进一从杨府运出很多炸弹,安装在他认为重要的地方,抽调的士兵名单杜宽正在搜集中,我们直接找他联系,拿到名单。”姚艾小声说出她此行的目的。 “王进一现在不让我们几个离开,我这组的几个人你都认识。”霍桑向姚艾说出他这组的几个人名单的。 未来不管执行什么任务,这几个人是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的。 “我出来前,刚接到土肥电报,命令我查清王进一设立临时军事管制区的目的。我开始考虑这件事,能不能利用土肥的急切干些什么事。”霍桑的意见还不成熟,只是刚刚处于考虑阶段。 “我先向上级报告一下。”姚艾明白丈夫的用意。 在他无法离开特务处的这段时间,只有利用土肥的存在,才能把一些事情传出来。 “鬼子打进来,一定要小心,我怕我不能保护你。”霍桑的声音有些哽咽。 姚艾和他一样,肩负使命,无暇自顾。 “放心吧,你也小心。”姚艾说完这些话,突然提高嗓门,哭哭啼啼的:“你是个男人么,这个时候了还不回家,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被狐狸精勾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你说啊!” 她说话的同时还动手,两只手在霍桑的肩膀、胸前使劲捶打着。 霍桑抬眼看了正在注视他的哨兵,难堪、生气。 他一把打在姚艾的身上,呵斥:“干什么?还想反了,滚,老老实实回家呆着,不许出来。” 说完这些话,他背着手,扔下老婆,在哨兵羡慕的眼神中,牛气哄哄走回院子里。 王进一站在走廊上,越过院墙,把两个人的动作看在眼里。 昨天晚上,临时军事管制全部取消,他一直观察他手下的人。 所有人全都集中在院子里,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根本没人过问军事管制的事情,包括霍桑在内,给他的感觉就是战事将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样一来,临时军事管制区的事情不会外传。 他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霍桑来了。 “来,坐。”王进一有些吃惊。 他再晚回来一会,就可能被霍桑发现, “处座,卑职来汇报一件事情。”霍桑解释道。 “什么事情?”王进一关切的问。 “我刚才就准备来向您汇报,内人来了耽误一点时间。土肥让我查一下这几天城内发生的事情,我没出去,不知道他到底再说什么,但是土肥在等我回复,所以想请教一下处座,该如何回答他。”霍桑的回答让王进一满意。 他的手下没欺骗他。 “你刚才说弟妹来了,她在哪里?我请她吃个饭,一个女人自己在家辛苦了。”王进一假惺惺的说。 “一个家里的老娘们还能有什么事,就是嫌我不回家,质问我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处座,您说女人是不是结婚后都变得神经兮兮了,真烦人,这么弄哪个男人想回家?”霍桑不断叹气。 “特殊时期,弟妹在家害怕,在所难免,你要多理解一些,至于土肥问你的事,我想想你要怎么回答才好。”王进一对霍桑汇报的问题,的确没有想到,他主要是没想到霍桑如此直白坦率,没有自己随便编一个瞎话搪塞一下。 “好,我等处座的话。”霍桑说完走了。 王进一独自坐在办公室内,想着霍桑的问话。 他对党国的败退痛心疾首,对一切和他为敌的人恨之入骨。 怎么办? 他陷入沉思。 随后,王进一叫来张旭初:“你明早去茶庄门口,给里面塞张纸条,不要被里面的人发现,纸条用左手写,落款一个字霍。” 张旭初听到霍字就明白,这张纸条代表的是霍桑。 “要不要告诉他?”张旭初问。 两个都是他上司,自己冒充的人还跟自己关系最好,这种事最终会不会害人,他心里没谱。 “不用,骗的是鬼子,咱们和他们永远是仇人。”王进一回答。 这个观点,张旭初认同。 他问:“纸条写什么内容?” “部署毁城计划,针对r军,行动代号国难计划书,正在暗中寻找。”王进一沉静的说。 这个说法,既是真实的,又是一个诱饵。 他的设想和土肥不谋而合。 杨府的密室,为实现他的预谋提供了一切可能。 王进一亲眼看见张旭初写完这张纸条,并在最后留下一个霍字后,命令张旭初在明早天亮之前送出这张纸条。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是黑蒙蒙的时候,张旭初悄悄来到茶庄门口,往里面塞了一个白色信封,用浆糊沾着,封面上写着“老板亲启”四个字。 就在他的这份信塞进去之后,迅速被一只手拿走。 过了不久,这份信原样返回门缝下面。 天色刚刚变亮,打扫院子的人发现这份信后,立刻交给土肥。 土肥看了纸条上的字,当场烧掉。 “给山本先生发电,敌军策划国难计划书行动,全力寻找中。”他命令加藤英树。 同一时刻,蝎子也向张裴沣报告了这个消息,张裴沣吩咐蝎子立刻赶往警察局,告诉李家鹏。 与此同时,王进一叫来霍桑。 “先听听这个。”王进一靠在椅子上,指着一边闪着红色亮光的收音机。 收音机正在播报有关rb 军队进攻洛邑的战况。 “据中央社报道,进攻洛邑r军遭到我部强烈反击,战况惨烈,r军损失惨重,目前,r军分三路展开进攻,合围洛邑。” 听到这里,王进一关闭收音机。 “有什么要说的?”王进一自己哼了一声。 “能相信么?”霍桑跟着冷笑。 重庆方面放出来的报道,形同放屁! “我们缺少敢拼命的军官,大战开始只会跑。”王进一敲着桌子说。 “潜伏小组的任务是什么?”霍桑问。 一旦r军打到洛邑城下,王进一肯定也会夹着尾巴逃跑,当他说的那种不敢拼命的人。 他的潜伏小组,绝对不止战后潜伏这么简单。 “我已经报经戴局长批准,正式执行国难计划书,你是计划执行人。”王进一有节奏的敲着桌子,目光并没看向霍桑。 这个国难计划书,一直是他心中的结。 “怎么执行?” “这个计划,我保存在银行保险箱里,等到鬼子打过来时,你去取计划,按照计划执行。”王进一第一次详细告诉霍桑有关国难计划书的情况。 “是,处座,卑职明白。” 王进一盯着霍桑看了许久,长长叹了一口气。 “夜色,从你来洛邑跟着我到现在,我对不起你,尤其是大敌当前的时候,我不能陪你共赴国难,心中惭愧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全力满足你。”王进一情绪有些失控。 他很久没有叫过夜色这个名字了,多少已经生疏了。 “处座哪里话,卑职来的时候就告诉过您,卑职向往的是血战沙场的英烈,如今处座给了夜色这个机会,夜色感激不尽。”霍桑慷慨激昂的回答。 “那就好,从明日起,你先到城内各个地方看看,熟悉一下情况,尤其是作战部队的情况,一旦鬼子进城,你马上就要执行国难计划书任务,到时候不能手忙脚乱,明白么?” “是。” 霍桑离开后,王进一出了特务处大院,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打电话把张旭初叫出来。 他交给张旭初一把钥匙。 “这是一把保险柜的钥匙,里面存放的是国难计划书,能和你对上暗号的人,你才能把钥匙交给他,知道么?”王进一极其严肃的交代。 “是,处座。” “还有,这件事事关党国大业,任何人不能说,包括夜色。” “是。” “你先回去吧。” 王进一支走张旭初。 他又用同样办法叫来侯益林,从兜里掏出第三把钥匙,递出去。 “这是保密室的钥匙,只有和你对上暗号的人,你才能叫出这把钥匙。”他的话,和对张旭初说的几乎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又多了一个保密室。 这样一来,想拿到这份国难计划书必须三个人同时出面,缺一不可。 最为关键的暗号,在他这里,是他随时想出的一句话。 三足鼎立,不怕横生变故。 “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来特务处,自己找一个地方眯着,任何人不要见,任何事情不要参与,我现在说过的话任何人不能透漏,用回你上一次户籍材料上使用的名字,霍桑。我现在说的这些话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夜色在内的特务处所有人,和我保持单线联系,需要你交出钥匙的时候,我派人联系你。”王进一下令。 “是,处座。”侯益林看着王进一的表情,瞬间明白了这次行动的重要性。 安排完这一切,王进一亲自出马,装成一个普通人,游走于各个银行之间。 他盯梢的人,都是去银行咨询保险柜的人。 这天,王进一在士发银行的大厅内,看到几个慌乱中跑进大厅的男人。 看他们的衣着,至少都是中等家世以上的人。 “叫经理过来。”其中一人脸色并不好看,冲着柜台内的一个女孩子吼。 “先生请等一下,您有什么业务可以先告诉我,我们经理出去了,估计要等十分钟左右才能回来,我看看其他人能否解决先生的问题。”女孩很有礼貌的回答。 “不行,我们办的事很重要,必须经理亲自出面。”那个人的态度频于爆发。 女孩怯怯的问:“先生,请告诉是哪方面的业务,我给您找人。” “我们要租用保险柜,很稳妥,能保障安全的那种。” “士发银行所有保险柜,都很安全。”女孩很职业的补充一句。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赶快给我们叫人。” “是,先生请等等。”女孩离开柜台,走出一个房门,消失在柜台后面。 王进一坐在靠墙的一把椅子上,uu看书 .uukashu默默看着几个咋咋呼呼的男人。 不一会,从柜台后面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自称王经理。 “各位先生,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是本行负责管理使用保险柜业务的王经理。”他的态度很谦和。 “我们要租用三个保险柜,明天上午9点来存一些金条,存之前,我们要先进去现场看看。”几个男人提出要求。 “没问题,先生,只要您把金条带来,我就可以满足您的要求。”王经理爽快的回答。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再来。”几个男人又咋咋呼呼的离开了银行。 在他们刚刚走出大门之后,王进一抬手做了一个挠脑门的举动。 士发银行门口站着的一个年轻男人快速走出大门。 第二天,王经理九点之前准时恭候在大厅门口,等着金主上门。 直到十点,也没等到昨天嚣张跋扈的几个男人。 十点半,银行并排走进三个男人。 王经理连忙迎上去,点头问好:“少爷你来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林子轩奇怪的看着王经理。 王经理很少出现在大厅,今天贸然出现这里,一定有事。 “少爷,昨天来了几个想要租保险柜放金条的人,约好九点带着金条过来,我一直等到现在也没等到。”王经理简单说明原委。 “行了,你继续等等,如今生意不好做,不要放走任何一个客户。”林子轩交代后,带着另外两人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看来又出事了。”林子轩冲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个男人说。 第383章 传言甚嚣 &露出破绽 “偶然还是故意?”张裴沣自然而然的问。 “我怎么看着像阴谋?”李家鹏警觉地说。 他们两人,和林子轩一同走进的士林银行。 “为什么说阴谋?”林子轩看向李家鹏问。 张裴沣耸肩。 他们是平民百姓,他们和当官的思维模式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李家鹏没有回答,突然说:“你们先等一会,我打个电话。” 他走到摆着总经理牌子的办公桌前,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接警察局。” 电话接通后,李家鹏劈头就问:“我是李家鹏,今天有没有接到死人报告?嗯,嗯,知道了。” 他放下电话,冲着林子轩说:“那几个人恐怕已经死了。从前天开始到昨天,一共发生五起死人案件,都在银行周围。我刚才问过,你们银行周围昨天下午死了四个人。前几起我手下调查后,发现一个共同特点,他们都到银行询问过保险柜业务,你们经理不是说这几个人也是来租保险柜的么?” 张裴沣听到这里,也站起来,说:“我也打个电话。” 他拿起电话,冲着接线员说:“接童公馆。” 童公馆?第一次听说的名字。 张裴沣趁着接通电话时间,捂着听筒说:“我的一个点。” 电话接通后,他交代:“现在去给我查,这几天跟踪杀害到银行询问保险柜业务的杀手是哪个道上的人,越快越好。问到后,直接给警察局李局长打电话报告结果。” “很古怪,鬼子马上攻城,把值钱的东西存好,最正常的一件事,谁在利用这个大做文章呢?”李家鹏看向林子轩问。 “霍桑怎么样了?”张裴沣突然问。 战前任何一点值得怀疑的线索,他都能联系到霍桑身上。 “回特务处了。”李家鹏知道结果,表面上是姚艾逼着他去的特务处要的人。 “他知道么?”张裴沣问李家鹏。 “姚艾只见了他一面,整个特务处取消一切休假,还基本不允许外出了。”这件事也是姚艾告诉李家鹏的。 “什么原因?”张裴沣提出的问题没人能回答。 三人陷入苦苦思索中时,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 林子轩作为主人拿起电话,听了一句,像喊这间屋子的主人一样喊道:“张四公子,电话。” 两人的调侃,是经常性损人利己的那种。 张裴沣得意:“我手下的速度如何?” 他认为自己刚刚布置的事情已经查到结果了。 “喂,什么?说吧,没关系,都是自己人,好,明白,你找机会让他和我们联系,对。” 张裴沣放下电话,很严肃的看着李家鹏。 他没有立刻说话,注视李家鹏的目光眨了一下眼,一抹余光瞥向林子轩。 李家鹏知道他的意思,很搞笑的说:“林经理,麻烦你回避一下,我有重要事情和要张公子私下谈。” 林子轩抹了一下鼻子,灰溜溜往外走,边走边说:“在我的地盘撵我,你们厉害!” 张裴沣挥动右手送人。 李家鹏稳如泰山。 林子轩的身份,张裴沣不知道。 “什么事?”这个时候,这么严肃,李家鹏知道张裴沣要说的是绝不简单的事情。 “蝎子打的电话,手下人向他报告,杜宽去找过我,说霍桑去过他那里,请他带着查看守城防务状况。霍桑偷偷告诉他,王进一最新制定的国难计划书计划,保存在银行保险柜中。”张裴沣把他从蝎子那里听到的情况转述给李家鹏。 “杀人的事,都是王进一干的。”李家鹏恍然大悟。 “不仅如此,蝎子还说,他在道上的朋友都听到这个消息了,国难计划书的存在。” “霍桑为什么没跟咱们联系?”李家鹏无法理解的是这一点。 他最应该把准确的消息传递出来。 “这是杜宽说的第二件事,霍桑身边一直有人跟着,两人形影不离,他根本没机会说什么,而且,他现在也是只知道这么多。”张裴沣回答。 “霍桑连告诉咱们的机会都没有,但道上却传出了这个本身应该是最隐秘,但又最耸人听闻的消息,意味着什么?”李家鹏反问。 “是王进一故意传出来的。”同为干这行的人,张裴沣很容易猜出其中的道道。 两人不谋而合。 “王进一为什么会这么干?”这次是张裴沣提问。 他想的和李家鹏想的完全不一样,局限性很大。 “钓鱼,钓两种鱼。”李家鹏分析透了死人的原因。 “哪两种?” “地下党和鬼子,王进一想要一箭双雕,所以他故意透漏出风声,又把霍桑看的紧紧的,阻断他和外面的联系。这样看来,霍桑一定知道这件事。”李家鹏分析道。 “你说的是国难计划书的具体内容么?”张裴沣听懂李家鹏的意思了。 “不,国难计划书的具体内容是什么,现在恐怕只有王进一自己知道,霍桑只可能知道一些皮毛。你想想看,鬼子的计划是炸城,这些阴损的计划肯定是在鬼子攻城的时候实施的。那么针对鬼子,王进一又会制定什么计划呢?他的计划肯定会引起各方的好奇和关注,盗取这份计划会成为各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李家鹏进一步解释。 “杀人的理由是这些人里没有王进一想要抓的人,比如地下党或者鬼子。”张裴沣一点即透。 “对。” “土肥那边已经知道国难计划书的存在,王进一又散布出这个消息,土肥会怎么做?” “一方面派人查找保险柜,另一方面继续联系霍桑,从霍桑那里获悉最新最确切的消息。” “你们呢?会怎么做?”这才是张裴沣最关心的。 “如果霍桑一直传不出消息来,事关战局和洛邑百姓的安危,不得已我们也要去弄到这份计划的详细内容。”李家鹏盯着张裴沣,沉重的回答。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就是在往王进一套好的口袋里钻,明知前面有豺狼虎豹,而不得不前行。 五月初,鬼子距离洛邑二百公里。 五月三日,鬼子机动步兵、坦克联队、机动炮兵组成联队,逼近洛邑。 五月五日,联队到达洛邑郊外,与驻军三个师展开激战。 洛邑城内。 土肥焦急在书房内徘徊。 “联系上霍桑没?”他劈头盖脸训斥加藤英树。 “还没有,霍桑被王进一的人死死盯住,我们没有机会接近他。”加藤回答。 “笨蛋!这个时候还联系不上他?”土肥一手推掉桌子上的东西。 他和霍桑彻底失去联系。 电台联系不上,人也联系不上。 超不过一周,自己国家的军队就能入城,暗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国难计划书行动至今没有任何眉目,他向山本夸下的海口会成了自己人中的笑话。 “地下党有什么动作?”土肥想起另外一件让他忧心忡忡的事。 他害怕地下党赶在他前面抢走国难计划书,坏了他的好事。 “没有听说他们拿到了。”加藤英树赶紧回答。 “给你三天时间,必须拿到,还有尽快联系霍桑。” “嗨。” 这两天,霍桑不管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一个影子跟着他。 是谁,他不知道,王进一明确告诉他,安排专人保护他的安全,不过在他理解,就是派人盯梢他,防止他向外传递消息,不管传递给谁。 早饭后,霍桑走进王进一办公室。 按照目前局势看,王进一应该准备离开了,再不走,他再也走出去了,鬼子的队伍,马上就会对洛邑形成围攻之势。 看到霍桑进来,王进一指着他对面的椅子说:“坐,我正好要找你来。” “什么事?”霍桑明知故问。 “我准备明天撤离,有关国难计划书的事,该跟你交代了。”王进一看着霍桑,郑重的说。 “处座,请讲。”霍桑危襟正坐,全神贯注的听。 “我把国难计划书存在士林银行,你明天上午去那里,有人在那里等着你,你俩见面后他会详细告诉你拿出国难计划书的办法。”王进一说。 “是,处座,卑职明白。” “从现在起,特务处全权交由你指挥,我马上召集会议,宣布这项决定。” “是。” 十分钟,王进一在会议室宣布了这项决定,霍桑再次从幕后走到了前台。 随后,王进一彻底从特务处消失。 霍桑在被王进一监控很久后第一次自由自在走出特务处的大门。 守卫的哨兵同时得到消息,恭恭敬敬举手敬礼。 就是这时,霍桑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影子不见了。 霍桑只在门口站了一会,既没走远,也没做出打电话、买烟的举动,他把自己的行踪一直放在哨兵视线中。 就像关在大牢里的犯人放风一般,霍桑站了十几分钟后重新回到自己办公室。 他独自坐了一会之后,一个电话把张旭初叫来。 “张兄,家里安置好没?”这段时间,他对周围人的情况不很了解。 “弄好了,我把老婆孩子和家里人都送走了。”张旭初的回答很爽快,却很出乎霍桑的意外。 以张旭初的能力和个性,背后如果没人替他出谋划策和指挥,他很难在很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大的一件事。 “太好了,嫂夫人在哪里?那边安全么?我老婆还在城内,我都快急死了。”霍桑装出请教的样子。 “安全,肯定安全,重庆。”张旭初得意洋洋的说。 “嫂夫人路上用了多长时间?怎么走最快?”这些事情霍桑都知道,他在试探张旭初。 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安顿张旭初的家人,这个幕后人投下的血本不小。 “处座安排的,”张旭初张口既来。 他的回答过于迅速,口气也过于张狂,总给霍桑不相信的感觉。 或许,两人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交易? “最近外面有什么新消息?”霍桑把内容引导到他们身上。 “没什么,都在议论鬼子攻下城池之后咱们的退路。”张旭初的回答又很迅速,似乎这些话他事先已经准备好了回答内容。 他没提国难计划书的事。 霍桑产生警觉。 国难计划书的存在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就在昨天晚上,他在门缝里发现一张不知道谁塞进来的纸条,让他晚上九点做好接收电报的准备。 九点整,他接到土肥的密电,询问国难计划书的事情。 接到土肥的电报后,他又给苏怡梅发电,大概了解一些外面发生的事情。 外面已经传的满城风雨,张旭初却只字不提,加上王进一的狡诈,霍桑心中疑惑重重。 他突然对明天的接头,产生怀疑。 “张兄,咱们的潜伏计划你想过没有?我的意思是大家提前散开,越早离开这里越安全,对以后的隐藏越有利。”霍桑试探张旭初。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就想走,处座安排的事情没办完,怎么走?处座让你什么时候离开?”张旭初反问。 “不对,现在你当家,什么时候都行。”张旭初拍手,哈哈大笑。 “既然我当家,你又是我最尊重的学长,uu看书wwukanshu 我命令你明天离开,找个地方先躲起来,随后我再联系你。”霍桑故意把他让张旭初离开的时候定在明天上午,王进一让他去士林银行的时间。 “明天上午么?”张旭初迟疑着。 他很想走,趁着霍桑发话马上走。 时局的危险,他很清楚。 但他不敢走,虽然家眷已经安全,但是到了重庆之后最大的弊端同样随之显现。 张旭初突然后悔把家人送到重庆了。 他的任务完不成,他的家人会因为他成为党国的罪人受到惩罚。 张旭初咬着牙,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处座,老弟,你都没走,我怎么能走,等明天过去,要不下午,我明天下午再走。” 这项计划,王进一是分别交代的,此时的张旭初并不知道霍桑明天上午也要去士林银行,他只知道自己需要把钥匙交给和他对上暗号的人。 “行,不在乎这半天一天的,不过你既然准备明天下午走,明天上午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怎么样?别人收拾我不放心。”霍桑继续套话。 “明天上午啊,我也有事,需要出去一趟,恐怕没时间再来特务处了。”张旭初继续无可奈何的推脱霍桑。 至此,霍桑大概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王进一的国难计划书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霍桑理解的说:“行啊,张兄,那你先回去吧,好好把明天的事情办好。” “行啊,那我走了。”张旭初赶紧离开,生怕再说下去应付不了霍桑。 张旭初离开后,霍桑从屋子里面反锁好门,开始琢磨明天的行动。 第384章 自我暴露 &抗拒命令 这次行动,不能出现任何一点瑕疵,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霍桑想起王进一的话。 士林银行,明天上午。 这个地方,给他了绝妙的灵感。 霍桑开始在信纸上一点点的设计,每一步行动,他都会引申出一切可能随之出现的意外,以及应对之策。 拂晓之际,在堆满烟头的桌子上,霍桑拿出隐藏的非常巧妙的电台,在固定的频道给土肥发出一些电码。 然后,他烧掉信纸,藏好电台,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在无尽的黑暗中,霍桑又一次在大脑中勾勒出明天的行动画面。 这些行动,很可能随时出现异常,但是原则性的问题,必须做到分毫不差。 上午八点半,霍桑一身笔挺黑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手里拄着一个文明棍,走进士林银行的营业大厅。 这个点,来银行的人出奇的多。 平民阶层是来取钱的,他们在疯抢日用品,囤积在家里,以备兵荒马乱缺衣少食之需。 有钱的人是来存钱的,先把家产存起来等事态平稳再取出来,他们害怕的是家产被抢劫一空,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有钱的和没钱的,都心慌。 银行大厅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霍桑站在大厅右面靠着柜台的位置,他的个子不矮,本人又很儒雅,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他西装口袋外面露着淡黄色的口袋巾的一角,绣有英文大写字母g,和他的淡黄色斜格领带交相呼应。 这个口袋巾,是对方辨认他的物证,上面的英文大写字母g ,代表国难计划书的第一个字母。 按照约定,他和王进一派来的人再过五分钟在这里见面。 十分钟后,土肥的人也会出现在这里。 时间一秒秒飞逝,现在时间距离霍桑接头时间只剩不到二十秒。 霍桑先是扫视周围,所有人扎着脑袋挤向柜台,根本没人注视他,他只能把目光投向大门口。 最后五秒时,门口并排出现两个人。 一个是个陌生的男人,他不认识。 另外一个竟然是苏怡梅,霍桑的心脏立刻提到嗓子眼里。 他站在原地没动,他现在不能动,因为苏怡梅的出现。 他只能等,等着任何一个走向他的人,然后随机应变。 万幸,苏怡梅没有看他,径直朝里面走,直奔楼梯方向,看样子是要上楼。 另外一个陌生男人,一步步朝他移动,最终在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站住了。 那个人看了一眼他的口袋巾,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个摞得整整齐齐的口袋巾,递到霍桑眼前,低声问:“先生喜欢这样的口袋巾?” 霍桑瞥了一眼那几个口袋巾,每个之间摞的很讲究,恰好都能露出一个角。 每个角上又都绣着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一共四个,分别是n、j、h、s,颜色、大小、写法,都和霍桑口袋里的完全一致。 连同霍桑口袋的那个,正好是国难计划书五个字的第一个大写英文字母。 “先生,咱们该去哪里开密码柜?”对方低声问。 “你的这些口袋巾我很喜欢,不如咱们去那边,我检查一下口袋巾的质量,如果质量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可以进一步商谈供货的事情了。”霍桑大嗓门回答。 两人从见面到说话的内容,在任何人看来,都很正常,是谈生意的。 但是,霍桑不经意间左右看了一眼。 张旭初为什么没出现? 这个时候,如果他的猜测属实的话,张旭初也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先生,请。”对方绅士般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霍桑点点头,迈步朝前走。 他走的时候,抬手摸了一下脑袋。 在他们走过去的那个方向,还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 霍桑走到那边后,在派来和他接头的男人有意识的主导下,背对两个陌生男人站住。 “先生,王先生派我来的,他让我把钥匙交给你。”那个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霍桑。 霍桑伸手准备接钥匙的时候,后面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块手绢,悄悄从后面伸到前面,准确的捂住霍桑的嘴和鼻子。 挣扎十几秒钟,霍桑瘫软在地上,随后他的身体被拖进后面的一间空屋子,两个男人一个用布塞住霍桑的嘴巴,另外一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把霍桑从肩膀到脚掌紧紧捆在实木做成的,沉重的八仙桌桌腿上。 做好这一切,两个男人走出这个房间,从外面锁好门。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从霍桑西装口袋里面掏出的口袋巾。 当他走到掏钥匙的男人身边时,把口袋巾递给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依照霍桑的样子把口袋巾塞进自己的黑色西装里,慢慢走到刚才霍桑站立的地方。 这一幕从头到尾,一共用了八分钟的时间。 剩下的两分钟,可以任由他自己表演。 倒数一分钟时,张旭初出现在大门口。 他一进门,站在大厅靠门边一侧,静静的观察。 倒数十秒钟时,侯益林迈出走进大厅。 他是经过乔装改扮了,出现的样子连张旭初也没认出来。 但他认识张旭初,他站在了张旭初的对面。 两人同时盯着站在她们对面的那个装着淡黄色口袋巾的男人。 他们知道是他,在等他的暗号。 三个同为霍桑的男人,在士林银行大厅中的站位成鼎足之势。 到了霍桑通知土肥在士林银行拿出国难计划书的最后时刻,三个霍桑都没接到王进一所说的暗号。 他们只能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不过这时,大厅门口前后走进十几个人,进来后,分散站在人群中。 而苏怡梅,也缓缓沿着楼梯往下走。 大厅内,嘈杂的排队的人群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没有察觉越来越迫近的危险。 士林银行的外面,从路对面到两边,站着二十多个裤腰里面插着勃朗宁的男人。 这些人,是王进一派来的,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剿灭地下党。 只要大厅里面出现些许的苗头,今天大厅内的所有人,甚至张旭初和侯益林,都会被他安排在外面的人全部消灭。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分钟,他迟迟没有派人进去对暗号,他还在等,等到万无一失的时候。 动手! 在超过的这一分钟时间内,加藤出现了,苏怡梅也出现了。 只要他们和他们带的人再往里面走五米,王进一的手下就会把士林银行里面所有人打成筛子。 五步, 四步, 加藤英树从外面往里走,苏怡梅从楼上往下走。 突然,捆绑关押霍桑的那间屋子房门打开,霍桑从里面冲出来,叽哩哇啦的,冲着大厅狂喊一阵r语。 这阵日语的响起,比往人群里面扔了一颗炸弹还要管用。 大厅里的人顿时喊声连天,四处逃窜。 很多人懵懂之间以为鬼子打进来了。 “逃命啊!”有人甚至喊起来。 守在外面的王进一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情况,为了封锁现场,他们拔枪射击,封锁大门,严禁任何人出去。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的身后,同时也响起了枪声。 是加藤英树带来的人。 里层的人被迫调转枪口,和外面包围他们的人展开近距离枪战。 士林银行里面的人哭爹喊娘的趁机逃跑。 霍桑紧紧盯住刚才诱捕他的人,在暗中事先安排好的几个人的配合下,先后击毙了那三个算计他的人。 张旭初和侯益林对霍桑最后的出现,以及他叽哩哇啦喊出的r语惊诧不已。 两人迎着霍桑走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霍桑领着往外跑。 “保命要紧,快走啊。”霍桑冲着两个手下挥手。 三人一阵狂奔,半路劫持一辆停在路边的轿车,撵走司机,自己开车回到特务处。 三个人进了霍桑的办公室,面面相觑。 “你俩怎么回事?”霍桑拍着桌子,火冒三丈的质问。 “王处长让我去的。”两人异口同声。 然后,他们两个又大眼瞪小眼指着对方同时问:“你去干什么?” 张旭初先回答:“处座让我以霍桑的名字在里面等接头人,交出钥匙。” 侯益林一愣,连忙从自己兜里掏出钥匙,展示给霍桑和张旭初看:“我也是,王处长也是这么交代的。” “你俩都是霍桑?那我呢?”霍桑比他们两个更惊讶。 “王处长说,我是搅局的,帮你拦住坏事的人。”张旭初赶紧解释。 “我也是,王处长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侯益林同样表白自己。 “咱们都上当了,我特么也白白叫了这么长时间的霍桑,以后谁在敢在我面前提霍桑这两个字,劳资跟他玩命!”夜色举起椅子,砸在桌子上。 这时,电话铃突然想起来,夜色拿起电话,听了几句后,冷冷的说:“处座,我们三个都没死,让你失望了。” 打电话的人居然是王进一。 “夜处长,你误会了,绑架你的人不是我派去的,我让张旭初和侯益林去跟你接头,半路出了差错。”王进一在电话那头谎话连篇,极力安抚夜色。 “你连大厅里事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是不是在我们三个霍桑身边,还安插人监视我们呢?”夜色的话是故意说给张旭初和侯益林听的。 他成功的看到那两个人面如死灰,一蹶不振。 大厅内,的确还有王进一的眼线。 “夜处长,你多心了,是我考虑不周,等到党国重新解放洛邑后,我当着众位兄弟面的给你赔礼道歉。”王进一使劲说好话。 “不用,我没有那个资格。”夜色冷漠回答。 “夜处长,党国大业为重,我现在告诉你存放国难计划书的地方,钥匙就在张旭初和侯益林那里。”王进一这次说的是实话。 可惜,晚了。 夜色直接怼回去:“王处长,卑职无能,这么重要的任务无法完成,您还是另找高明吧。” 王进一立刻怒气冲冲:“夜色,是党国大业重要还是你个人安危重要?是剿灭地下党重要还是你们苟且偷生重要?是完成任务重要还是听你们发牢骚重要?” 夜色掷地有声的回答:“处座,为了党国我们三个都可以杀身成仁,但是对在我们背后戳我们脊梁骨的卑鄙小人,我们只有失望,只有绝望!” 说完这些话,他一把拽断电话线,扔掉电话。 张旭初和侯益林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夜色。 内心,他们的想法和夜色一样,痛恨王进一对他们的心狠手辣。但是表面,他们不敢公开对抗王进一。 “你们俩回去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说是我安排的。”夜色下令。 “是。”侯益林欢天喜地。 “拒不执行命令,会被枪毙的。”张旭初担心夜色。 “如果因为没有完成任务,王进一直接下达枪毙咱们的命令,我眼睛不眨一下。这种无辜坑杀自己兄弟的命令,我拒绝。放心,一切责任我一人承担,就是到戴局长面前讲理我也敢去。”夜色拍了几下张旭初的肩膀。u看书.uuknhu 他接着下令:“告诉所有兄弟,从现在开始解散,按照之前的计划,全员潜伏,等待唤醒。” “是。” 几分钟后,特务处人去楼空,只剩夜色自己一人。 他在办公室内忙碌一阵子后,把该销毁的全部销毁,该带走的装进一个包里,把土肥交给他的电台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带有明显标志的土地埋了进去。 他的下一个目标,还是士林银行。 把包裹扔进军用吉普车,夜色开着特务处的车直奔士林银行,直接走进林子轩的办公室。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林子轩在幕后配合的。 从他抬手摸了一下脑袋,到假装被迷药迷倒瘫软地上,林子轩就和孔岩、余绍坤一起监视那三个人的一举一动。 当他们三人绑好夜色离开后,林子轩他们马上进入屋子,解开绑在夜色身上的绳索,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喊了一嗓子。 加藤英树安排在外面的人,也是夜色暗示的。 他本来想借机行事,现场寻找破绽,制造鬼子和特务处的争斗。 没想到最大的变数是苏怡梅的突然出现,他当众喊了一句rb话,可以惊吓到三方面的人。 苏怡梅能立刻意识到出问题了。 加藤会认为夜色是在救他们。 王进一会觉得夜色说这句话是因为恼火。 只要他稍加利用,这次的责任,他一定能成功的推出去。 况且,在这次事件中受益的土肥,如果对他更加信任,就会更有利于他的继续潜伏。 在林子轩办公室内,夜色希望看到的几个人全都在场。 第385章 胎死腹中 &黄色标志 夜色看见的人,有苏怡梅、张裴沣、李家鹏和杜宽。 林子轩虽然坐在主人位置,但他的样子却像个受气包。 苏怡梅和李家鹏商量过,依然还不准备暴露林子轩的真实身份,为洛邑失陷后,他继续以士林银行总经理身份周旋在各种场合做准备。 所以,苏怡梅在他们开始前照例用让林子轩离开。 “你来银行是怎么回事?”夜色询问苏怡梅。 苏怡梅的出现是最让他最震惊的事情。 “我们内部在组织另外一次行动中出现纰漏,行动中一名人员被捕成了叛徒,他供出了和我们的上线能联系上,这条消息被王进一知道后,利用叛徒传递给我们假信息,今天上午他们的人取走放在士林银行保险柜里的国难计划书,这是最有一次机会了,我们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苏怡梅的话没错,这样的机会,哪怕冒死,也必须尝试。 “在我们的计划制定好后,又得到其他方面的一些消息,我们觉得有一半以上的把握。”苏怡梅目不转睛盯着夜色。 以夜色的理解,苏怡梅说的其他方面的消息,是指林子轩暗中对夜色的帮忙。 “所以我在进入大厅后,没有停留,直接上楼了。”苏怡梅的解释印证了夜色的猜测。 “幸亏你没停留,否则后面的行动就不知道会便成什么样子。”夜色不敢想象。 苏怡梅的身份,是她出现在那里的最大危险和障碍。 “现在怎么样?”张裴沣问。 苏怡梅冒着生命危险去办的事情,有没有结果当然是他最关注的事情了。 “没有。”夜色狡猾一笑,继续说:“不仅没有,我声色俱厉驳斥了王进一的阴谋,拒绝了他交给我国难计划书的命令。” “为什么?”苏怡梅挑起杏眼。 “因为有他。”夜色指向杜宽。 “他?”苏怡梅和张裴沣同时看向杜宽。 杜宽腼腆的笑。 关键时刻,他的作用发挥出来了。 “夜处长在知道这件事后,就交给我一项任务。王进一让警备司令部安排抽调四十个人,这四十个人执行完任务后,全部被他送到战场上。出发前我拦住了他们,从每个人嘴里问出他们执行任务的地点和内容。”杜宽解释缘由。 “杜宽的出马,事实上已经帮助我们得到了国难计划书的全部内容。为了预防万一,我已经让杜宽亲自派人看死所有银行保险柜,直到行动结束后,我要让王进一制定的国难计划书胎死腹中,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夜色说出自己的全部设想。 “然后呢?”张裴沣问。 这样问,是他已经认可了夜色的部署,也是他在夜色面前主动认领任务的表现。 “张裴沣,”苏怡梅突然叫他一声。 “干什么?你这么认真,我害怕。”张裴沣在苏怡梅面前,越来越像个顺从听话的小孩。 “在这间屋子里,只有你和我们的身份都不相同。我们三个,”苏怡梅看向夜色和李家鹏,坚定的说:“使命、信念、职责、大义所在,与城池同在;杜宽他是个军人,他要执行上级命令。只有你,到现在为止,只要鬼子一天不攻陷城池,甚至在鬼子攻陷城池之后,你有选择留下或者离开的自由,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我在内,没权利强迫你,请你想清楚,尽快做出决定。” 苏怡梅的意思很明确。 张裴沣鱼跃跳起,蹦到苏怡梅身边,第一次当着众人揽住她的肩膀。 苏怡梅没有拒绝,温柔地看着他。 张裴沣低头冲着她笑,然后抬手指周围:“你们几个,我的生死兄弟,和我喜欢的女人,我能弃你们独自逃生么?除非,你们两个跟我走?” 他的手指向夜色和李家鹏。 “永远不可能。”两人意志坚决。 “你当逃兵,跟我走?”张裴沣指向杜宽。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杜宽大力凛然。 “你呢,你跟我走?”张裴沣最后看向苏怡梅。 苏怡梅没有问答,只是摇摇头。 “所以你们都不走,只让我一个人走,你们一个个的,全都是没有义气的家伙!”张裴沣气的哇哇乱叫。 几个人都知道张裴沣是故意装出来的,没人揭穿他。 大难临头各自飞,张裴沣却没有,仅凭这一点,什么都不用说了。 “好了,没时间紧迫,现在开始咱们安排最近几天的任务。”夜色拍了一下手,集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张裴沣你的人,从现在开始接手杜宽的人,看守所有保险柜,任何人包括银行内部的人,凡是强行进入打开的人,格杀勿论,一定要防范被土肥利用。” “放心吧,我马上让蝎子出动。” “杜宽你的人,从现在开始最重要的任务是看住四个城门的守城士兵,防止出现内奸或投降的人,打开城门引鬼子进城,这项任务非常重要,你亲自监督,全天候不停巡城,四个城门都要留下你最信任的人监督。” “是,保证完成任务,绝对不让城门从我手里丢失。” “家鹏,你的人马上去杨家,查清他家还有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家为什么还有黄色标记。我在看见沙盘时的第一印象,那些有黄色标记的地方都是重要的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要想办法在土肥的茶庄安上相同的标志,让茶庄成为rb飞机轰炸的重点目标。” “好,我亲自带人去。” “怡梅,你带人做好城内民众的情绪安抚、伤患救治、做好参战部队的后勤保障。” “知道了,我马上联络各个地方的小组开展工作。” 几个人说好后,叫进来坐在外面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林子轩。 “各位老板说好了?”他哭丧着脸回到自己位置上,伸手敲打总经理的台签。 “林总经理,你的任务,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守好电话,现在我们联系你最方便,不管有什么事,我们会通过你传达、传递,所以准备好吃的喝的,24小时不要离开。”夜色敲着他的办公桌说。 “明白,”林子轩不停点头。 几个人离开时,杜宽纳闷的问:“这个林子轩为什么这么听你们的?” 夜色看向苏怡梅。 苏怡梅拍着杜宽的肩膀:“年轻了吧,向林总经理这样的人,先抓他的小辫子,再给他点甜头,胡萝卜加大棒就行了。” 张裴沣在一边无声的笑。 也就只有向杜宽这种直筒子的人,相信这种话。 林子轩的身份,恐怕和那三个人一样。 离开士林银行,几个人按照夜色的分工,各自忙碌。 夜色自己,并没在林子轩的办公室里给自己留下什么任务。 而他的任务,是带着孔岩,去拆除土肥安置在全城各个地方的炸弹。 孔岩来这里之前,曾经在苏区兵工厂干过,跟着师傅学会制造土制炸弹。 在拆除炸弹方面,非他莫属。 两个人中孔岩负责拆,夜色负责收集。 到了晚上,他们会把拆下来的炸弹送给杜宽,转交守军。 此时,洛邑城内守军两万,面临三倍于自己的敌人。 为了阻止鬼子前进速度,守军派人在洛邑城外的道路上,埋下了很多地雷、炸药。 土肥设想的用炸弹炸回城内重点建筑、重要设施的幻想,神不知鬼不觉中被夜色和孔岩扑灭了。 不仅如此,他想方设法运来的炸弹,最终用在了炸毁他们自己人的坦克、战车上。 距离鬼子军队进攻洛邑还剩两天的时间,李家鹏给夜色带来一个消息,杨家地下密室里面囤积很多袋装粮食,他家的后花园内电线杆上安装了一盏黄色灯泡。 “我明白了。”夜色至此恍然大悟。 “明白什么了?”李家鹏问。 “杨家地下密室里面存有粮食和炸药的消息被土肥知道后,他派人在杨家后花园的电线杆上安装了一个黄色灯泡,这个灯泡在鬼子战机轰炸的时候肯定会亮,土肥的梦想是在轰炸中把粮食和炸弹一起毁掉。” “所以鬼子的第一次轰炸应该是在夜间,看得清楚。”李家鹏迅速做出判断。 “其他建筑上也会如此,凡是亮起黄色灯泡的地方都是他们轰炸的重点。”夜色想起自己在沙盘模型上看到有黄色标志的建筑物。 “我带人开始在城内排查有黄色灯泡的建筑,尽我们最大努力减少损失。”李家鹏说。 “电厂肯定是鬼子轰炸的重点,你让余绍坤去电厂去,每晚都去,只要出现鬼子飞机,立刻关闭电闸,让他们看不见地面状况。” “知道了。” “我带着孔岩再去干一件事。”夜色想起一件自己念念不忘的事。 “什么事?” “给土肥的茶庄安上一盏黄色灯泡。”夜色微微一笑。 他要让土肥的茶庄,在第一轮轰炸中,灰飞烟灭。 夜色带着孔岩拜访土肥。 “你来干什么?”土肥坐在书房,心绪不宁。 部队作战计划,受到华夏军队的强烈抗击,原本希望速战速决的目标受挫后,本部对他在城北的部署更加重视,希望能重挫华夏力量。 今晚,第一轮轰炸即将开始。 他希望自己的精心部署,能在今晚的城内盛开让他骄傲的礼花。 “土肥先生,我刚刚接到王进一的密令,他说已经在茶庄内安装了窃听装置,命令潜伏人员二十小时监听。” “八嘎!”土肥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夜色的这句话,他相信。 老郭和侯益林以厨师身份进来到他们被抓,时间间隔长,活动场所大,在哪里安装都是一个问题。 夜色看懂了土肥,立刻说:“安装窃听器肯定是在重要场所,你经常活动的地方,只要查清这些地方就足够了。” “不错。”土肥同意这点。 他说完这些话,眼睛瞥了一眼孔岩。 “土肥先生,这是我带来的,如果您觉得可用,我让他检查一下,如果您有自己人可用,我向您报告后就带着他离开。” 夜色绝对不会主动让土肥怎么样,土肥一贯狡猾。 “你们先回去,我要想想在哪些地方查。”土肥更相信自己人。 “那好,我先走了,我这一段时间住在家里,你给我的那部电台被王进一拿走了,有事请打电话。” “知道了。”土肥不耐烦的回答。 夜色带着孔岩走出茶庄。 他问:“怎么样?” “弄好了。”孔岩回答。 就在土肥和夜色对话时,孔岩把自己带进来的一个窃听器放在了书房窗台的一个花盆下。 这些花盆,经常拿出来晒晒太阳,或者有专人浇水,过手的人杂而多,土肥根本无法判断侯益林和老郭什么时候下的手。 “老郭怎么样了?”孔彦问。 “查不到行踪,我估计遇害的可能性很大。”夜色神色凝重。 落到土肥这个恶魔手里,往往凶多吉少。 “nnd,一定要让鬼子的炸弹把他炸死,为老郭报仇。”孔岩气愤填膺。 转念一想,孔岩发愁:“咱们没办好,灯泡没安上,怎么办?” “那就用另外一个办法。在大轰炸开始前,停掉城内电源,但是不包括这个茶庄,还有咱们故意预留的黄色的灯泡。鬼子的飞行员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亮光的地方,肯定会扔炸弹。”夜色急中生智,uu看书 wwuukanshu 在他走出茶庄时想出这个妙计。 “对啊,鬼子看到漆黑一片时,心里肯定着急,一旦看见有灯光的地方,肯定狂轰乱炸,夜大哥,你这个办法好。”孔岩竖起大拇指。 “走,咱们沿着茶庄周围看看。” 夜色带着孔岩,沿着茶庄走了一大圈。 离开这里,他通过苏怡梅联系到电厂地下小组的郑组长,说明情况后,郑组长立刻找来十几个地下党成员和积极分子,按照夜色所说,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洛邑城内空旷地域,比如无人居中的院子,靠近城郊的小树林、白天赶集的集市等地,全都紧急安装了单独一条线路的黄色灯泡。 在茶庄周围,他们偷偷的临时架设一条专门连接茶庄的线路。 “弄好了。”电工师傅对夜色说。 “换线吧。”夜色点头示意。 “好。” 电工师傅剪断通往茶庄的电线,用了最快速度接上新架设的线路,保证在周围所有地点断电的时候,茶庄的线路正常,不受丝毫影响。 土肥在夜色离开后,立刻让加藤对书房、茶屋、客厅、饭厅等几个他经常停留的地方进行严格检查,最终在书房的花盆底座发现一枚窃听器。 “八嘎!”他狠狠砸烂花盆,却无从查找是谁下的手。 “土肥先生,把他们全都杀掉。”加藤说的是茶庄里面的下人。 “再等等,今晚就要开始第一轮大轰炸了,在轰炸之前不要找事,等攻下洛邑之后,再杀他们不迟。”土肥抬腕看看手表。 现在时间,距离轰炸只剩三小时四十九分钟了。 第386章 以死报国 & 直接枪毙 还有三小时四十九分钟时,夜色和林子轩并肩站在士林银行林子轩办公室内的窗户前,注视外面的城市,默默无语。 “今天么?”林子轩问。 “截获的情报是这样。”夜色回答。 不仅是截获的情报,已经在洛邑外围进攻多日的鬼子好不容易兵临城下,他们的整个战局中的颓败之势逼迫他们必须迅速拿下洛邑,打通陆上交通线。 一场恶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准备好了么?”林子轩问。 “至少会让他们的飞机把自己人的茶馆炸成一片焦土,用土肥为死难的百姓祭奠。”夜色拍了一下林子轩的肩膀。 两人继续看向窗外。 路边开始刮起大风,树枝乱晃,地面飞起纸屑。 三个半小时后,天色全黑,洛邑城内灯光闪烁。 “铃铃铃,”静夜中,电话铃声第一次响起,夜色抬腕看表,距离预定的轰炸时间还有五分钟。 林子轩拿起电话,直接交给夜色。 “喂。”夜色的声音不高。 “我这里刚刚接到空袭警报,rb飞机距离我部防范区域只有四分钟的距离。”打电话的是杜宽。 “明白,我这里已经做好防范准备,杜宽,小心,我们等你回来。”夜色的话,情深义重。 “没事,真的马革裹尸,这么多年的交情,我相信你会送我回家。”杜宽开着玩笑。 不用开玩笑,他说的话是每一个人都会想到的。 “放心,我会,一定会亲自带你回家。”夜色郑重承诺。 “我的遗书放在军装口袋里,一定要交给我母亲,她最期盼的就是我回家去看他。”杜宽依然笑着说。 “我和你一样,在口袋里也有一份遗书,也是要交给母亲的,记住,这场战争后,咱们谁能活下来谁负责为两位老娘养老送终,如果咱们都没命了,还有我的兄弟姐妹赡养咱们的老娘。”夜色理解一个儿子的心愿和孝心。 “不说了,没时间了。”杜宽欣慰的挂断电话。 有兄弟如此,他的人生值了。 夜色再次看表。 还有三分钟。 他拿起电话,打到电厂,接通郑组长,只说了一句话:“开始吧。” “是。” 放下电话,郑组长冲着身边四个同事点了一下头。 四个人的身影,走到墙边,伸手搬下墙上的电闸。 “扑”洛邑城东陷入黑暗。 “扑”洛邑城西陷入黑暗。 “扑”洛邑城北陷入黑暗。 “扑”洛邑城南陷入黑暗。 只有少数地方,亮着黄色的灯光。 位于城中心的一个院子内,依然灯火通明。 天空上,由远及近响起飞机划破夜空的声音。 一组飞机编队趁着天黑正式发起轰炸。 “下面很黑。” “停电了么?什么也看不见。” “瞄准灯亮的地方投弹。” 飞行员按照事先接到的命令,对地面展开轰炸。 土肥站在院子里,仰望低空飞行的飞机。 几分钟,洛邑城内,将会有一些地方变成火海。 “轰!轰!轰!” 炮弹落地爆炸的声音传进土肥耳朵,他哈哈哈的对天狂笑。 笑着笑着,他的脸开始僵硬,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一点点变大,在绝不相信的惊诧中瞪成牛眼。 天空落下的炸弹,在他的茶屋附近和院子内开始爆炸,巨大的震动让感到屋子在晃动,地面也在晃动。 “八嘎!蠢货!” 土肥朝着水池方向仓皇而逃。 就在他刚刚离开的地方,一枚炸弹落地,掀起巨大的泥土、砖石和树木的碎片,在地面留下一个深坑。 随后,密密麻麻的炸弹落在茶庄内外,几乎摧毁了地面上的所有建筑。 这次历时半个小时的轰炸,是鬼子开始攻城的强烈信号,摧毁了全部亮着黄色灯泡的目标。 轰炸后,狼烟四起,火光冲天,飞行轰炸编队在得意洋洋中返航。 第二天,杜宽带着手下在城内巡视,因为停电,飞机没有轰炸目标,况且这次最主要的目标是轰炸有指使灯泡的地方,城内损失不算太大。 但是,还有很多无辜平民死伤,建筑倒塌。 而土肥的茶庄,却彻底被夷为平地。 杜宽带人走进茶庄时,夜色身穿士兵服,化妆成为他的部下。 他们的目标,土肥的尸体。 可惜,里里外外,没有任何发现。 夜色站在杜宽身后做出一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悄悄走到原来书房的位置。 “这里有密室,在地下,我就是在那个密室里面发现沙盘模型的,进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是有什么发现。”夜色指着凌乱的书房,说出意图。 杜宽点头。 两人先是清理杂乱的家具,共同推开已经被炸的无法自由滑动的书柜后,进入地下密室。 密室顶部,因为轰炸已经出现弹坑,里面布满尘土和从地面落下来的碎屑,室内空无一人,一片狼藉颓废。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文件、资料之类的东西。”夜色交代杜宽。 “好。” 两人在能够看得见、能够摸得着的地方仔细搜索。 十分钟过后,两个人的搜索范围只剩下最后一个角落。 四只眼睛、四双手,同时落在这片不足五平方面的角落里,用手掌打扫厚厚的尘土和碎屑,用眼睛搜寻一切有用的东西。 “有东西。”两人的手掌同时接触到了一个硌手的东西。 拽出来一看,是一个档案袋。 夜色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 “是洛邑城内现有的汉奸和鬼子间谍名单。”这个发现让夜色喜出望外。 “从现在开始,你注意守军,我带人杀掉名单上的所有人,防止他们作怪。”夜色连同档案袋一起塞进兜里。 “好。” 离开茶庄,夜色去找张裴沣,杜宽回到营区。 营区内,传来一个消息。 r军司令官强迫城外一位僧人给守军最高长官送来一份劝降书。 “我本人是个爱惜生命、崇尚华夏文明的军人,为了保护古城免受战火摧残,毁于一旦,希望贵军以和为贵,献出城池,我保证洛邑的安全。”李司令一字一句念着r军司令官道貌岸然的劝降信。 李司令念完后,青筋暴露的右手在空中挥舞,沙哑悲壮的嗓门怒吼着:“兄弟们,面对侵略者,面对魔鬼禽兽,面对我们的仇人,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 “杀死每一个敢于侵犯我们家园的rb鬼子!” “杀身成仁,决不投降!” “与城池共存亡!与家乡父老同生共死!” 一千多个嗓门发出震撼寰宇的呐喊声! 李司令接过副官递过来的毛笔,一气呵成写出十二个字:“誓杀倭寇,绝不退缩,以死报国!” 冲天一挥,扔掉毛笔,李司令把写好的回复交给僧人:“师傅,这就是守城将士的回答!” 自此,洛邑成为一座孤城。 土肥从茶庄仓惶逃离后,惶惶不可终日,躲藏在加藤英树家的地下室内,妄图指使手下开展破坏,协助城外r军迅速攻进城内。 但是,他不知道,夜色的视线已经盯住名单上的每一个人。 “刘桑,你去联络警备司令部的张成汉,让他立刻拿到最新城防部署图。”土肥命令名单上的间谍刘宗宝。 刘宗宝是一个游走大街小巷的山货贩子,两年前被土肥收买,充当了可耻的间谍。 “嗨!” 他胳膊挎着一个篮子,走出加藤英树家的院子,冲着位于城南的警备司令部走去。 刚刚迁到空袭中幸存完整的大院里的警备司令部戒备森严,会议室内正在研究新的城防部署计划。 刚刚上任的警备司令部司令李胜辉指着洛邑地图说:“上峰命令,死守洛邑十天到十五天。目前我们只有七个团,面对数倍于我们的r军,兵力不足,装备落后,我们只能依靠地形、阵地,灵巧作战。” “是!” “我命令,一师担任城南守备,并派一个团的兵力占领唐坡、张集一线阵地。” “是!” “一团、二团担任城西区守备,派一支队伍占领席西林沟一带的阵地。” “是。” “三团担任城北区守备,把炮口给我对准红涧沟、临涧沟两个方向。” “是。” “剩下的民团,全部听我指挥,担任城东守备。” “是。” “我命令,所有部队明天凌晨5点之前全部到达新的防区,进入阵地,加固工事,修筑隐蔽火力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后退半步!凡是发现阵前投敌、叛变者,立刻枪毙!” “是!” 军事会议结束后,军需处参谋张成汉一头钻进他的宿舍,插好门,拿出一张、一支笔,凭着自己的记忆匆匆写下李胜辉刚才的城防部署计划,写完后,他把这张纸折叠好,塞进皮鞋的鞋垫下面。 然后打开门,朝着外面走去。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在过了前面路口,向右直行一千五百米远的路边,会有一个蹲在路边卖山野菜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他的接头人。 不过,今天出来,他没有把握那个人还会不会在那里等他。 张成汉一边往前走,一边扭头观察。 他的身后,没人跟踪。 张成汉加快步伐,穿过路口,拐到右边的路上,走出一千米远,他看见一个男人,带着草帽,蹲在路边,无聊的吸着旱烟袋。 轰炸过后,满目疮痍,这种打扮的人出现路边,本身就很突兀。 但是,慌乱的张成汉并没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把到手的情报送出去,换取最后一笔钱。 然后,他想溜,想当逃兵,他怕死在这里。 张成汉走近那个蹲在路边的男人,同样蹲在他的对面。 那个男人的头,还是低着,草帽当着他的脸,看不清楚。 “你怎么回事?”张成汉踮起右脚,准备脱鞋,从鞋里拿出情报。 瞬间,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面对他的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是陌生的,带有威胁性的。 张成汉用眼角余光左右看了看,没看见有人。 他猛地站起身,朝着左边狂奔。 只有跑进警备司令部,他才会觉得有一点安全感。 张成汉转身刚刚跑了五米远,脑门被一只手枪顶住。 “啊!”他捂住脑袋,尖叫一声。 杜宽举着手枪,站在张成汉的前面。 夜色,站在杜宽身边。 “进去。”杜宽的头歪向一边。 那边,有一个被炸倒围墙的院子。 杜宽,是从这里面走出来的。 张成汉认识杜宽,装成吃惊的样子:“杜队长,怎么回事?为什么拿枪顶着我脑袋?” “进去再说。”杜宽重复他刚才的话。 “理由!”张成汉放下双手,插着腰,气势汹汹。 “进去,我数三下,你应该知道,我可以先开枪打死你,然后写份报告,你是汉奸。”杜宽轻松的说。 张成汉知道他说的没错,在没有被杜宽抓住真实把柄之前,他心存幻想,觉得自己可以逃过这一劫。 “别开枪,我进去。”张成汉想通后,恐惧感顿时消失。 他大模大样迈进倒塌的围墙,进入院子里面。 院子里面,和他接头的刘宗宝被五花大绑,u看书 ww.uuanshuco 扔在地上。 张成汉知道事情败露,第二次试图逃跑。 夜色同样举起手枪,迎着张成汉站住:“张成汉,交代吧,警备司令部里面还有没有鬼子的内线?” “他是谁?”张成汉质问杜宽。 “我是地下党。”夜色毫不忌讳自己的身份,朗声回答。 “杜宽,你敢私、通共党!这是死罪。”张成汉叫嚣着。 “张成汉,你敢卖国求荣,罪加一等!”杜宽冷笑一声。 “张成汉,我没有耐性,再问你一遍,有没有汉奸?”夜色第二次讯问。 “你答应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张成汉觉得他找到可以和夜色谈判的理由了。 “哼,”夜色冷笑一声:“你错了,我随便问问,其实我根本不需要问,而你,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想知道我来干什么?替什么人干的么?”张成汉吓傻了。 这种粗暴直接的审问方式,他第一次见。 什么都不说,也不用他说,直接就是枪毙? 不行,他不能死。 张成汉还想狡辩。 “无需知道,你和你身上的情报、秘密,会一起和你进入阴曹地府的。”夜色扣动扳机。 他拿的是一把无声手枪。 一颗子弹精准射进张成汉眉心。 “现在,该你了。”夜色走到刘宗宝面前,同样赏他了一颗子弹。 “扔进井里。”夜色下令。 站在旁边的蝎子指挥手下,拖着两具尸体直接扔进院子一角的一口水井,然后在井口压住一块大石头。 “出发吧,先去抄了加藤英树的老窝。”夜色下令。 第388章 同归于尽& 霍桑传奇(大结局) 李明辉嘲弄的笑。 夜色不解的挑眉。 “报告司令,卑职请求和夜处长一起共赴前线,和守城兄弟生死与共。”杜宽斩钉截铁的说。 “啊?”李明辉惊愕。 这时候,没几个人敢往前冲,主动送命。 “不行!”夜色断然拒绝:“你有父母,有守城职责和任务,这种事情你不能参与。” 夜色的话苍白无力,李明辉和杜宽都知道他只是在替杜宽开脱。 “夜处长,你是真心的?”到了这个时候,李明辉开始质疑自己的胡思乱想和多疑。 假如夜色真是地下党,他反而相信他。但是有了特务处处长这层外皮,他反而真的不敢相信他。 “是,李司令,生死面前,家国大义。”夜色轻轻点头。 “好,冲着你这句话,我同意了,我也以我的脑袋做担保。”李明辉走向地图。 夜色和杜宽跟在身边,三个人看着地图,从不同角度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提议。, 半个小时后,一份缜密的、无懈可击的伏击预案出现在李明辉的指挥部内。 “你们再看看还有什么漏洞没有。”李明辉把自己又看了一遍的方案递给夜色。 夜色拿起来认真的看。 看着看着,他突然说:“我记着这片区域内有一条岔道通向西北方向,可以开车,如果没有意外,这条路还在,有可能导致鬼子坐车逃离。” 李明辉摆手摇头:“不可能,我的地图是最新绘制的,如果有你说的那条路,地图上一定会有。” 夜色没有过多纠缠,这个时候分秒必争。 “李司令,附近如果有守军,您可以打个电话落实一下。” “好,我马上问,这附件还真有一个侦查小分队,昨天刚派出去的。”李明辉的回答,越来越公开,对涉及守军的秘密,似乎不再隐瞒夜色。 这是一个好现象。 李明辉拿起电话,冲着里面喊:“给我接壁虎小队。” 壁虎小队,是他亲自派出去的五支侦查小分队之一,带队的人,是他的心腹。 电话接通后,李明辉提出夜色询问的问题。 “真的有?nnd,他们给我的图纸上为什么没有?差点坏了大事!”李明辉气的摔了电话。 “李司令,不要生气,我觉得这恰好是个可以利用的条件。”夜色想到了办法。 “怎么利用?”这个问题其实不难,李明辉脑袋生气,根本没往深里去想。 “在这条路上埋上炸弹,再派出一队人员伏击。”夜色指着那片区域,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好办法,夜处长,不打仗亏了。”李明辉再次欣赏的打量夜色,叹了一口气。 党国为什么留不住这样的帅才精英呢? “李司令,阴差阳错,否则我可能在你麾下跟着你东征西伐了。”夜色谦虚的回答了一句。 李明辉伸出大拇指。 打了几十年的对手,在关键时刻是帮助他的朋友,这种宽容、大度、友善,不是自己人能做到的。 “好了,李司令,我现在把这份计划发给鬼子,让杜宽或者你的副官带我去,我只有一个要求,请对外保密我的身份。” 如果能活下去,如果还有机会,夜色依然会在城内继续执行潜入任务。 “好,你放心夜处长。”李明辉承诺。 “来人!”他叫来自己的副官,指着夜色和杜宽下令:“你陪着他们电报,亲自开车送他们到阵地去。” “是。” 半个小时后,这份夜色假借土肥名义发送的电报被交到山本手里。 他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的电报,终于可以替他出口气。 山本在不停臭骂土肥的时候,他自己也被上峰不断的臭骂。 原本几天的计划不断被推迟,从华夏境内到本土,从东亚战场到太平洋战场,局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他的烦躁程度已经接近一个疯子。 “来人,命令二中队人马,今天下午三点和我出发,占领唐坡一带的阵地。”山本下达命令。 “嗨!”作战参谋领命。 下午三点五十分,两支队伍分别从唐坡两边悄悄向阵地方向移动。 一支是夜色和杜宽的人马,一支是山本的中队。 土肥的电报称,下午四点,唐坡阵地换防,所有守军先撤后上,进行交接,阵地将出现两分钟的空档。 山本,急欲抓住的就是这两分钟。 五十八分,山本望远镜中出现阵地守军开始走向一侧的身影。 四点整,阵地空无一人。 “占领阵地!”山本傲慢下令。 一分半钟,二中队人马全部进入阵地,抢夺成功! “哈哈哈!” 山本的淫笑刚刚响起,阵地里面相继传出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 沿着战壕,每个一两米埋下的定时炸弹开始发威。 一股股土石碎片飞出战壕! 一具具残肢断体飞出战壕! 一个个长枪钢盔飞出战壕! 鬼子哭爹喊娘的声音,不绝于耳! “将军,我们遭到埋伏了。”身边副官看出问题所在。 “八嘎!”山本气的吹胡子。 他是瞎子还是聋子? 他看不出来么?他听不到么? “撤退,命令撤退。”山本害怕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不想二中队陷在这个阵地,全军覆灭。 “嗨,撤退!”副官命令号手。 阵地里残余的鬼子兵一瘸一拐退出来,立刻遭到换防士兵的猛烈进攻。 “快点上车。”山本带头钻进卡车驾驶室。 随后,两辆军用卡车往回行驶。 “走这条路。”山本自作聪明指着通往西北方向的一条小路。 他怕回路还有埋伏。 “将军,这条路能走么?”司机怀疑。 “这条路只有路口的十几米是这样狭窄的小路,进去之后就很宽敞了,快点,这条路人迹罕至,几乎没人知道。”山本刚愎自用的下令。 “嗨!” 司机一打方向盘,卡车开进这条小路。 如夜色所料,他们埋伏在此,在炸弹爆炸后,第二轮痛击了山本的一个中队。 半个小时激战后,山本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逃窜。 处在城外,夜色和杜宽不敢恋战,带着夺到手的枪支弹药大胜而归。 李明辉闻讯在城门口迎接夜色。 “夜处长,等赶走鬼子那一天,我在为你庆功!”李明辉语气悲壮。 这一天,很快回来的,这点所有人都坚信。 但是,他们两个人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谁也不知道。 “谢谢李司令,这是卑职应该做的。等到胜利的那一天,卑职也请司令喝酒!”夜色的话,别有意味。 他要请客,就不是用现在这个身份了。 “老弟,来日方长,咱们共同努力,先过眼前难关。”李明辉紧握夜色的手。 “是,司令,对了,我手上有一份图纸,是特务处在撤离之前在一些地方安置的炸药,这份图纸我已经交给了杜队长,一旦出现危机情况,可以引爆这些炸弹,和鬼子同归于尽。” “夜处长,感谢你的大公无私。”李明辉没想到夜色会交给他这份图纸。 “李司令,咱们都是华夏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和目标,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夜色抽出手,站在洛邑城门口,庄重的给李明辉敬礼。 此后,洛邑保卫战进入白热化程度。 李明辉带领部队坚守城池。 杜宽带领下属巡城支援,惩处奸恶。 张裴沣组织他的手下运送弹药枪支,收集情报。 林子轩组织各界人士为守城部队捐款捐物,全力保障后勤。 苏怡梅带领医护人员出入阵地、城池,运送伤员,现场救治。 夜色则隐身出入城内城外,暗杀汉奸走狗,安装炸弹炸药,协同李明辉部阻挡鬼子进攻的速度。 到五月十日,上峰下达给李明辉守城十五天的任务顺利完成。 山本再次受到上峰训斥,并在当天被撤掉洛邑战事指挥官职务。 新任指挥官小野同样受到守城军队的顽强抗击,无奈之下,请求支援。 三天后,攻城r军总人数增加至将近四万,每天向城内发射炮弹近万枚,试图以猛烈的火力夷平洛邑城,摧毁人心。 五天后,洛邑依然在李明辉掌控之中,小野暴跳如雷,下令同时发起地面和空中打击。 拂晓,十五架战机出现在洛邑上空,轰炸、扫射。 一百二十门大炮从四面向城内轰击,炮弹如雨,持续轰炸半个小时。 洛邑城内几乎所有暴露在地面的建筑和工事全部遭到轰击。 与此同时,三百多辆战车分别进攻东西南北城门。 这时,杜宽带领一队人马守卫南城。 “杜队长,受不住了,咱们打开城门投降吧,保命要紧。”杜宽手下的兄弟,平时和他关系最为密切的一个排长脸色苍白,吓得哆嗦。 “不行,谁也不许开城门,谁开我枪毙谁!”杜宽一脸黢黑,左臂上被子弹穿透了一个窟窿,血液已经凝结变成暗黑色。 “杜队长,杜大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那个排长哭喊着,突然发疯一般跑出去,跑到城门下,准备打开城门。 杜宽举起手枪,瞄准那个排长。 开枪。 “杜大哥,我以为你会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放过我。” “战死沙场你是我的好兄弟,打开城门你是投敌叛国,人人得而诛之!”杜宽冷冷的回答。 然后,他镇臂高呼:“兄弟们,死守南城门!” “死守南城门!” “死守南城门!” “死守南城门!” 一天后,洛邑城北、城西分别被攻破,鬼子战车开进洛邑城内,城北区、城西区进入惨烈的街巷战。 又过半天,全城沦陷。 但是,守城军民利用民房甚至被炸毁的建筑和鬼子兵进行巷战,全城陷入混乱。 “杜队长,这个地方,我记得有炸药。”传阅过国难计划书图纸的一个士兵指着一个在炮火中完好无损的建筑说。 “对,就是这里了。”杜宽看了一眼手下人,命令道:“现在城内指挥系统全部中断,你们撤出城外,寻找咱们的人,跟着他们走吧。” “杜队长,你呢?” “我,我走不了了。”杜宽指着自己的断臂、短腿,豪爽大笑。 “我们背着你走。” “别傻了,你们自己还不一定能不能走出去呢,快走,要不来不及了。” 他们的对面,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对小队鬼子兵正在朝他们的方向前进。 “杜队长,” “我命令你们,撤退!还有谁要是能活着回来,能看见特务处的夜处长,帮我告诉他一声,送我回家!走!” 他的这声吼,引来十几个鬼子兵。 这十几个鬼子兵端着长枪,一步三回头,小心翼翼往前走。 进入洛邑城内,他们吃尽苦头,每一条小巷内,甚至每一堵墙后面,都可能冒出一个不怕死的华夏人和他们同归于尽。 十几个人走了一会,终于接近杜宽。 一个身穿军装的华夏男人,断腿残臂。 他们不害怕了,奸笑着,从三面包围杜宽,用猎狗般残忍的眼神,注视着被他们包围的人。 杜宽从兜里掏出一支烟,uu看书.uknshu 悠闲的点燃,目中无人,静静的吸了几口。 然后,他低下头,侧着身子,似乎是要把烟头拧灭。 烟头落下的地方,有一根导火索。 “刺刺,”被他身体挡住了的导火索火星四溅,迅速向前燃烧。 在十几个rb士兵刚刚发现的惊悚的眼神中,这座几乎是唯一的完好的建筑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墙垣倒塌,变成一片废墟。 杜宽和十几个rb士兵,都被埋在这片废墟中。 两天后,守城部队因力量悬殊过大,无奈中退出洛邑,洛邑沦陷。 这场守卫战,是rb制定的《一号作战计划》中最为惨烈的一场战斗,历时二十余天,击毙r 军二万余人,虽我方也伤亡惨重,但令敌人胆战心寒。 半年后,原洛邑特务处处长夜色荣升洛邑警察局局长,原局长李家鹏担任副局长。 夜色从外地接来两位老人,据称是他的亲戚,一位姓杜,一位姓黄,这对夫妻和他的父母,一直跟着夜色生活。 一年后的八月十五日,rb 宣布投降。 警察局长夜色不知所踪。 副局长李家鹏继续担任局长直至一九四九年十月。 一九五二年,有人在洛邑郊外的一个山村里,看到一个酷似夜色长相的男人,本人名字却叫霍桑的男人,带着四位老人和一个行走不便的男人,霍桑称呼那个男人荣兄。 张配方和苏怡梅组建家庭后,记不清在哪一年和林子轩一起出国。 后来,在洛邑评选十大杰出英雄人物时,一个叫夜色的男人高票当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