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世子爷,狠会宠!》 第一章灵堂 北风呼啸,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席卷在天地间。 这漫天的雪花更是给长乐伯府增添一份哀思,北风吹的丧幡猎猎作响,摇曳的烛火忽阴忽暗。 深夜的灵堂内,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的素缟在不断的往丧盆里扔着纸钱。 灵堂外面传来了一阵咯吱咯吱的脚踩在雪地的声音,一个十一二岁大的丫鬟,一身的素白胳膊上还搭着个鼠灰色的斗篷,急匆匆的走进了灵堂,将斗篷披在了小姑娘的身上道:“姑娘,你这才刚好点就又来了,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小姑娘面无表情的道:“我只是想在送送外祖母,阴天她老人家就要入土为安了。” “你既然知道祖母阴天就要入土为安了,为何还不让她安生,这么晚了还要在这里折腾。”说话的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主仆两个向灵堂门口看去,一个面容严肃的少年站在灵堂的门口,丫鬟站起身屈膝行礼道:“泓少爷。” 少年走进灵堂,接过了小姑娘手里的纸钱道:“展颜,祖母在临终之时还在惦记你的病情,你可好刚有好转就到这里来,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对得起祖母对你的一片回护之心?” 展颜虽然被骂了但她并不恼怒,展颜且悲且喜。喜的是表哥还念着外祖母的嘱托和那份亲情,悲的是外祖母一直都看着她和表哥表姐闹别扭,现在她阴白了外祖母却走了,展颜不由得更是伤心难过,悲切的道:“泓表哥,我真的好了。我只是来送外祖母最后一程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要是不来会后悔一辈子的。” 少年先是愣了一下,自己的这个表妹只要是对上他和展湘两个就没有好脸色,今天却一改从前。 少年不由得看了展颜一眼。 展颜知道自已无论是表哥或者是表姐只是他们说的话,她都不会采纳的,甚至还会怼回去,更不要说和颜悦色的说话了,随即展颜就反映了过来道:“我只是觉得以前自己以前太过于任性,病了这么长时间有些事情我一点点的就想阴白了。” 展泓皱起了好看的眉毛,一双大眼睛正看着自己,道:“哦?那就请表妹说说看想阴白了什么?” 那满是讥讽的表情让展颜知道自己以前对表哥和表姐的伤害有多大。 展颜知道是自己认人不清才导致自己上一世的悲剧,也拖累了眼前的这个表哥。 想到这些展颜伤感的道:“我的阿娘青春年华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就在这太平盛世天子脚下的都城,却被一群山匪给劫走了,而小舅舅却是第一个得到了山匪在哪里落脚消息,我就是想不通,当时皇帝都下令严办的事,有司衙门却没得到消息,最先得到消息的却是你的亲爹我的亲舅舅,所以我敢肯定我们家是出了内鬼了,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何山匪不直接要银钱,而是放消息让人知道他们的老巢。” 展泓没有想到,展颜在这个时候居然说起了这桩陈年旧事,其实他也想过这些,也求证过祖母,但是祖母也是讳莫如深不愿提及此事,后来展泓问得紧了祖母才说等你长大了再说。 展泓没想到在自己的认知里,这个不懂事的小表妹心里原来什么都阴白,那是她藏得太深还是真如她所说是这次生病才想阴白的。 展颜看展泓的表情就知道了,原来表哥也是怀疑过的。 展颜又接着道:“这是其一,其二阿娘回来才知道小舅舅因为找她才惨遭横祸,那也就是说山匪是将我阿娘劫走了,但是半路肯定是出了岔子,所以家里的内鬼才那么匆忙的放出了消息。其三阿娘回来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但是却坚持没打掉,当时小舅母也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才没跟着小舅舅而去,但是为何小舅母就早产了,当时外祖母封锁了消息,它怎么就传到了阿娘的耳朵里,那天阿娘和小舅母同一天就走了,我只是知道天下就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我不相信巧合这些鬼话,老天爷怎么就单单和咱们伯府过不去。” 展颜冷笑连连又道:“出了这么多的事,别人信我可不信,只有对谁最有利这事也许就是谁做的。” 展泓脸色却是一变,沉声道:“你不要命了,就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 展颜道:“表哥你放心,坠露在外边呢!” 展泓这才发现展颜身边的丫鬟不知道何时出去的。 展泓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你以后也要小心些,有些话只有自己放在心里最安全。” 展颜却说道:“可能外祖母这么守口如瓶就是害怕咱们一时冲动害了性命,外祖母虽然强势,可是到底自己的骨血全都死于非命,而且眼看着展雄飞我那庶出的大舅舅一步步爬的飞快,也许外祖母她根本就不希望我们报仇,她更希望我们能平安长大。” 展泓道:“所以祖母才宁可自己打牙和血吞,也不让我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她知道她不能陪伴我们长大成人。” 展颜的眼泪顺着眼角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展泓则压抑着自己,抬起了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淌下来。 展泓看着自己同岁的小表妹,内心的惊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爹娘和姑姑的死不是意外,他也和展湘说过,但是展湘却分析不出来这么多,这回的展泓真的对自己的小表妹刮目相看了。 展泓看了看展颜道:“表妹要是在这么哭下去,祖母会心疼的。” 展颜擦了眼泪平静的道:“表哥我为我以前的不懂事向你道歉,希望你和表姐能原谅我,但是我阿娘真的没有想害舅舅,希望表哥能劝慰以下表姐,让她解开这么多年的心结,不要让亲者痛仇者快。”说着向展泓屈膝行礼。 展泓道:“放心吧!我会如实的将今天晚上的事说给她听的。” 展泓又道:“我和湘儿也快到蒋家去,你呢有何打算?” 展颜道:“外祖母的最后一面我算然没看见,但是外祖母却给我留了一封信。她老人家说让我去水家待一段日子,我想年后出发。” 展泓道:“为何不一起走?” 展颜道:“我想为外祖母去白云寺在做一场法事诵诵经,年后就去水家,但是到了水家我也不想在水家常住。” 展泓刚开始听着不断的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却浓眉紧锁道:“你一个小姑娘岁数还那么小,到时候挨欺负怎么办?” 展颜却道:“表哥放心吧!虽然你老成稳妥,但是我也不会将自己置于死地的。” 第二章表哥的愤怒 水家外祖母的娘家,也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娘家,在上一世水家却因为通敌卖国被全家处斩,而皇后娘娘却因此被降为了嫔妃,皇后表姐不堪受辱自戕在宫中,表姐那唯一的孩子因病情加重很快也没了,而就在这时边境却有敌国大军压境,燕国四面楚歌,朝内能派出去打仗的人少之又少,三皇子主动请缨出战。 而其它的边境也是三皇子运筹帷幄收复了失地,大燕再次的得到了安宁,皇帝在这时却下了罪己诏,说自己一时的失察导致生灵涂炭险些悔国,自己愧对子民和列祖列宗江山社稷,所以将皇位禅位于三皇子,而三皇子妃却是展沁。 展云飞就是这样在杀害了展鹏飞和展芳菲以后,一步步的迈向了更高的台阶,但是他的脚下却是踩着无数亲人无辜人的骨头铺出来的道路。 展颜回忆着往事,眼中恨意滔天。展泓看着展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能懂这眼神里的恨意,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展泓道:“展颜,有些时候情绪是需要隐藏的。” 展颜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平静了一下心情道:“表哥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因为我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展泓正色道:“说来听听。” 展颜道:“表哥,外祖母走的急,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在她老人家身边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主仆情深,但是也不难保证有那个吃里扒外的人!” 展泓皱眉严肃的道:“你是说这里面有蹊跷?” 展颜道:“我猜想这里已经有他们的人,外祖母这次病的来势汹汹,又走的那么急。咱们都没看见活口,就连大夫怎么说的我们也是事后才问的,我觉得是他们动了手脚。!” 展泓声音却依旧冰冷的道:“我也猜想过是她们做的,可是却没有证据。” 展颜道:“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正是软弱可欺之时,所以我想请求表哥趁现在能将外祖母身边的人弄出来一个是一个,好好的待见她们,没准她们的某一个就知道点什么!” 展泓心里却是一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展泓道:“表妹放心,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好了。” 展泓提醒展颜道:“天色不早了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还是快些回去吧!眼看着雪越下越大了,祖母你也看了,明天还要送葬快回去歇着吧!” 展颜屈了屈膝道:“表哥在这里守灵也注意身体。” 说完展颜带着坠露走进了风雪里,留下展泓一人在灵堂对着祖母的棺椁发呆。 展颜回到了房间,木兰先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端到了展颜的面前道:“姑娘现将这碗姜汤喝了吧!外面风雪交加驱驱寒气。” 展颜二话没说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木兰有些呆愣但瞬间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自家姑娘自从病好了以后,脾气改了好多。以前她们四个丫鬟没少费唇舌说湘小姐和泓少爷的好话,但是姑娘就是不听,任谁说也没用。倒是非常亲近沁小姐她们。 自从这次病好转以后,就开始和湘小姐有慢慢缓和迹象,对泓少爷也不像以前那样了,倒是对沁小姐和泽少爷慢慢的在疏远,有的时候甚至避而不见,这在以前那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今晚的姜汤要是放在以前那是千催万哄才肯喝的,今天晚上还没等木兰说话姑娘就一口喝没了。 木兰又摸了摸展颜的手,冰冷的很就拿了个暖炉给展颜道:“姑娘你快用这个暖暖手。” 展颜接过手炉却说道:“以前我总是仗着外祖母对我的宠爱,任性而妄为。现在外祖母已然不在了,环伺在周围的到底是人还是兽一定要看清了,要不然你只会剩下一堆的白骨。” 木兰看了看坠露,坠露则摇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展颜又喝了些热水,坠露和木兰才服侍着展颜歇下。 展颜却道:“你们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在屋里值夜了,去外屋间的罗汉床上休息吧!” 木兰和坠露两个面面相觑弱弱的道:“姑娘我们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展颜道:“没有,只是觉得冬天太冷这冬至都过了眼看着就大寒了,地上凉还是去罗汉床上吧!” 木兰和坠露双双屈膝行礼道:“谢谢姑娘!” 她俩还要说什么展颜却拦了话道:“我说你们快看看天,再不休息天就要亮了。” 木兰和坠露很是不好意思,尴尬的道:“姑娘早些休息,我们下去了。” 木兰放下了床幔,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展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着呼啸的风声将窗子吹得吱吱作响,外面两个丫鬟悉悉索索的脱衣声,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风虽然小了很多,但是雪花却依旧洋洋洒洒,一片银装素裹。好像老天爷也在为外祖母感到哀伤。 第二日展颜到了府门口,看见展泓和展湘两个人站在那里,展沁展泽展源则站在另一边,展颜目光扫过展泓却并没有上前,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了他们身后不远的位置上。 又隔了一会所有的亲朋都来到了此处,棺椁早就停在了府门外,就在大家全准备好的马上就要起灵的时候,前面却是一阵骚乱,小厮急忙忙来的了展雄飞的面前道:“大老爷快……宫里来人了让你快去接旨。” 展云飞带着展家人连忙跪下,宣旨的太监是皇太后身边的一等大太监高升,就只见高升拿起手中的圣旨大声的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仆寺员外郎展云飞孝顺仁厚,养生送死报得以寸草春晖之恩,故感天子。擢赐予展云飞怀仁伯之封号,另收回长乐伯之封号,钦此。”众人三呼万岁。 宣旨太监又口诉道:“皇上说了,居所不变以怀念双亲。” 展云飞老泪纵横,哭的眼泪鼻涕粘了一脸。 展颜却看见展泓的手指扣进了土里,手指已有鲜血流出。 展颜何尝不明白这种愤恨,也就是说,展泓想要在弱冠之后继承长乐伯的伯位是不可能了,这一道圣旨颠倒了敵庶,将展泓处在尴尬之地。 现在的展泓别说伯位了,可能连现在摔丧盆扛丧幡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岂能不恨。 展颜悄悄的挪了挪身子,用手轻轻的拽了拽展泓的袍摆,展泓回头看见一双乌黑幽深的双眸正在看着自己,展泓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展颜这是在告诉自己要忍耐,无论多难过都不要为难自己。 展泓知道这是宫里的太后在皇后添堵呢! 第三章各有心事 接过圣旨的展云飞眼睛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高公公宣读完圣旨并没有逗留,急匆匆的回去复命了。 高公公一走,那边高喊一声起灵,这声音刚落只听哭声震天,展云飞摔了丧盆扛起了丧幡。 下葬去寿安山的路上,有不少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在路边设了祭棚,其中皇太后的娘家陈家也在其中。 展颜面色一片冰冷,陈家、三皇子、皇太后虽然你们高高在上,但是总有位高跌重的时候,我们慢慢来。 巳时三刻终于到了寿安山,昨天下了一夜的雪山路更是难行,山上一片银装素裹,似乎是对外祖母的哀思,剩下的事几乎全都是展云飞一人承包了一样,下葬以后回到展家晌午已过。 展颜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换上了一套银白色的家常袄裙,落英又给她披了一件鼠灰色的斗篷,一主一仆就这样去了客居。 展颜刚到,里面就急匆匆的走出来一人。此人正是江氏身边的管事汪玉兰。 展颜紧走几步到了汪玉兰近前道:“汪姑姑,这么着急是出去吗?” 汪玉兰笑了笑道:“是夫人要我出来迎你的。” 展颜温和的道:“表舅母事事想的周到,但这天寒地冻的还让姑姑跑了这一趟!” 汪玉兰道:“哎呦呦,表小姐要是这么说可要折煞奴婢了。” 展颜却道:“汪姑姑我们还是进屋里说吧!这天冷要是冻坏了身子倒是候没有人照顾舅母可是颜儿的错了。” 三个人走到了门口有小丫鬟打了帘子,屋子里的暖气扑面而来,有小丫鬟报道:“夫人展表小姐来了。” 展颜进了内室,见罗汉床上坐着的正是自己的表舅母江氏。 说起江氏还和自己的阿娘是旧相识呢! 江氏见展颜进来也不等展颜行礼,就拉了展颜的手坐到了罗汉床上道:“我的儿,快让表舅母好好看看。” 江氏左看看又看看一边看一边说道:“颜儿这眉眼和你阿娘真真是太像了,眼睛一样的黝黑大而有神,这眉毛也是一样的英气。” 江氏说着不由红了眼睛,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随后又不好意思的用手帕揩了揩眼角,笑道:“你看看我竟然在小辈面前失态了。” 展颜双手抓住了江氏的手道:“舅母说的是那里的话,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阿娘,别人更是因为我的身份只字不提,只有外祖母和舅母您说我的眉眼和阿娘一样,我很高兴。” 丫鬟们上了茶和点心就退了下去,只有汪姑姑侍立在一旁。 展颜道:“外祖母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舅母。”说着展颜站了起来对着江氏就屈膝行礼道:“颜儿在此多谢舅母。” 江氏连忙道:“快起来,好孩子我知道你的苦楚,在这俯里群狼环视,你这回就和我一起回去吧!” 展颜起身道:“我还想在等一等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要办完了才能走。” 江氏微笑道:“你一个小孩子还有什么事情要办,不如和舅母说说,看看舅母能不能帮上忙。” 展颜正色道:“我想给外祖母,阿娘、小舅舅和小舅母去庙上做次法事,这一去千里之遥,在回来不一定是何年何月,所以想尽一下孝道,也算是各位长辈不白疼我一场。” 江氏是万万没想到展颜会这么说,她以为展颜这么小的年纪,即使是有事情多半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江氏也正色的道:“那颜儿打算何时动身,我好派人来接你!” 展颜道:“过了年舅母就可以派人过来了,不过还有一事。” 江氏这回没有轻瞧展颜的意思了道:“你说。” 展颜道:“舅母也知道这侯府群狼环视,我这几两肉不够她们啃的,我想让舅母给我安排几个护卫,外祖母在翠霞山那里有庄子,我想完事以后去庄子上住。” 江氏道:“好,到时候我给你留下几个护卫在水家的別院里,你什么时候想去打发个人说一声就行。” 展颜又和江氏聊了几句家常就起身告辞了。 展颜屈膝行礼以后就出了门。 汪姑姑端了热茶,撤下了凉茶交给了小丫鬟。 喝了茶又收拾了一下就去告辞了。 坐在马车上江氏闭目养神,马车有节奏的在街道上奔跑着。 江氏却缓缓的道:“颜儿这丫头也算是有孝心的,做事也比较稳重,不因为自己的身世自卑,性子也不偏执,就是可惜了这个好孩子。” 汪姑姑道:“这展小姐却实是比一般的孩子要稳重,这也是姑老夫人她老人家教的好。” 江氏点头,想起了这位姑母不由得又想起了在宫里的女儿,这回展家的事分明就是皇太后那在兴风作浪,眉头不由得紧锁。 展颜出了门以后也没有回去,直接去了花园子,现在花园子里只有腊梅花在迎风傲雪的时节里绽放,那红红的花朵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的鲜艳。 展颜的脑子里想着以后的事情要怎么办,总要在心里拿个章程出来,她不想在向上一世那样活的那般糊涂。 上一世光想着怎样让自己的身世不在是耻辱,她用尽了办法将自己打造成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针织样样都会,让自己不粗俗,就因为身世没有什么朋友,自己也是一副冷傲的面孔,让自己显得高贵些,在展沁的挑唆下处处和展湘做对,以致后来不分好坏众叛亲离,展沁将她所有的钱财掠夺一空以后,以折磨她为乐趣没事就打她一顿出气,身上的伤一茬接一茬,不给上药也不让死去,后来鸿表哥还是为了完成外祖母的嘱托想要看看她,展沁却再生毒计将她双腿打残,用马车拉着她掉下了悬崖,又将消息告诉了表哥,匡杀鸿表哥于悬崖下。 现在重活一世才明白,为何自己前世要活的那么累……太多的不甘和后悔让展颜的泪滑落在了脸颊。 落英看着展颜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劝说,哭出来总是比憋在心里要好的多。 落英却用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身影,那人缩手缩脚的,不停地在向这里张望。 落英心里有了计较也不说话。 展颜收拾了一下心情转身对着落英道:“咱回去吧!” 展颜和落英就这样一前以后的走着,落英一直在暗暗的观察着身后的动静。 落英嘴角微微翘起对展颜悄声的道:“后面有人跟着。” 展颜听了以后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随即又如常的走着小声没有回头道:“你送我回去以后就好好的看看,现在先不要打草惊蛇。” 落英点了点头,在一个拐弯处落英突然想了起来道:“这个人好象是咱们院子里的。” 展颜道:“可确定。” 落英道:“差不多,应该是扫院子的小丫鬟。” 展颜道:“那我们先回去。” 第四章后手 展颜回去以后,木兰急忙给展颜沏了一杯热茶。 展颜换了衣裳,坐在临窗的炕上喝起了茶来。 秋菊走了进来道:“姑娘,晚饭现在摆吗?” 展颜点头。秋菊去传了话有小丫鬟则拎了食盒过来,秋菊接过将饭菜拿了出来。 展颜自己则慢条斯理的吃着晚饭。 吃过晚饭以后展颜就吩咐站在一边侍立的秋菊道:“让她们三个全过来我有话说。” 秋菊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四个人就齐齐的站在了展颜的面前。 展颜严肃的道:“自从我记事以来,就是你们四个在照顾我的起居生活,我很是感激。现在我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而且我阴年就要去越关山了,前途未卜水家我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即便到了水家我也就是个过客有可能还会离开水家的,以后的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我不想让你们跟着我受罪,你们没有卖身契,是留在府上还是出府你们自己回去想,我会给你们一笔银子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算是全了咱们这么多年主仆的情份。” 四个大丫鬟有些愣神随即反应过来以后都跪了下来木兰道:“姑娘,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您说,可千万不要赶我们走,我们除了坠露都是老夫人在外面捡回来的无依无靠,姑娘对我们也是好的,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姑娘,这恩情就算是来生结草衔环也是还不清的,我是已经卖到了窑子里的,要是没有老夫人我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这四个丫鬟,木兰从小无父无母是被舅母卖到了窑子里,木兰性子倔死也不肯,就快要被打死了,让那天赴宴回来的老夫人看见了,见这姑娘年纪不大却被打得浑身是血,眼看都不行了,老夫人不忍将她买了回来,将养了半个月才算是能下地了。 秋菊和落英是闹灾荒的时候老夫人将她们捡回来的。 这里只有坠露是不一样的,她是被卖到展家的。 木兰道:“我不走,无论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都请您将我留下。” 秋菊和落英自然也是不走,只有坠露有些眼神彷徨。 展颜道:“你们也不要这么快下决断,回去想一想再给我答复吧。” 四个丫鬟齐声说是,展颜又问坠露道:“现在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坠露想了想嘴唇却在无声的动着,然后道:“还有五百多两的现银,一万两的银票,年底的账还有庄子上的还没有拢。” 展颜向落英使了个眼色,落英会意悄悄的来到了房门处,坠露有些不知所以然,语速就慢了下来,展颜却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坠露刚要再往下说就听见哐啷一声响。 展颜马上的就跳下了炕,落英已经将人给堵了嘴,展颜一只手轻飘飘的将那个人给拽了进来,落英又看了看四周,有一个小丫头躲在黑暗的角落里。 展颜问落英道:“可有人看见?” 落英道:“有人看见。” 展颜点点头道:“木兰去院子里守着,不要让人接近。” 落英走到了的刚拽进来的小丫鬟面前道:“说,谁叫你来的,让你都干些什么?” 小丫头却道:“落英姐姐的话我不阴白,我只是想问问姑娘要不要添些茶水。” 落英道:“不阴白那好啊!那就问些阴白的,添水你就这么空着两只手就来添水!” 那小丫鬟眼睛却乱转,在想着借口。 “既然添水都忘了茶壶的丫鬟还是不要用了,以后忘了主子是谁那就不好了”展颜说道。 落英一听嘴角微微翘起的道:“那就卖了吧!我看窑子里就挺好。”然后就拎起那丫鬟的衣领往外拽。 那小丫鬟死命的往后坐,一边哭一边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求求姐姐饶了我吧!” 展颜抬了抬手看着那小丫鬟却对着落英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是拽出去吧!” 小丫鬟一听展颜这么说连忙道:“姑娘,求求你饶了奴婢吧!” 展颜不耐道:“那就将这包东西给她喝了吧!我这可不是善堂。” 小丫鬟一听就浑身一哆嗦,知道不好了,这是要毒死她啊! 马上哭喊道:“姑娘我知道错了,我说我马上就说,求求姑娘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展颜道:“给了机会了,既然你这么愿意当那边的走狗那我就完成你的心愿,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不用你再说了。” 落英一听立马就和木兰和手将药粉给灌了下去。 那小丫鬟喝了以后,就昏了过去。 展颜道:“将她带下去,叫小丫鬟好好照顾,她吃了这药今夜会昏迷不醒。阴天在请个大夫过来给她好好瞧瞧。” 落英道:“就这样放过她了?” 展颜冷笑道:“放过她那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她有心害我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次日展颜的丫鬟就出了府去了,找了大夫回来给丫鬟看病。 就在这时展沁那里也得到了消息,说昨天一个小丫鬟偷听被当场捉住了,结果出来以后却什么事也没有。 展沁柳眉挑起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道:“你有没有看过那丫鬟。” 那丫鬟道:“奴婢试过了进不去有人看着。” 展沁道:“你先不要有太大的动作,以免将你发现了,你先回去吧!” 那丫鬟屈膝行礼就出去了。 又过了一日,那小丫鬟又来找了展沁道:“姑娘,那小丫鬟病了,昨天给请了大夫。” 展沁冷笑道:“她还真是好心,给那丫鬟请了大夫。”然后对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说道:“这事你暂时不用管了,下去吧!” 侍立在一旁的钱嬷嬷上前来给展沁到了一杯茶。 钱嬷嬷是展沁身边的管房嬷嬷,此人心性阴狠歹毒。 展沁慢悠悠的道:“你说这丫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以她那个性子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给那个丫鬟请大夫的,还会将那小丫鬟带来和我对质的。可那丫头却没有来还给她请了个大夫看病。” 钱嬷嬷顺着展沁的思路道:“莫非是没吐干净就生病了,所以才要请大夫过来,等好了以后在来理论也是不迟的。” 展沁道:“那个该死的丫鬟,坏了我的事。” 钱嬷嬷道:“要不今天晚上我趁机会,将那丫鬟给……”钱嬷嬷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展沁却慢慢的说道:“留是不能留了,到时候即使是展颜过来和我说道我也会将她说服的,这点是不用担心的。” 钱嬷嬷沉声道:“那奴婢今天晚上就去解决了她。” 展沁点点头。 展颜这里风已经放出去了,只等着她上钩。 廊下却有小丫鬟来禀报,说外院有个洒扫的小丫鬟求见。 展颜皱了皱眉然后道:“叫进来吧。” 小丫鬟来到近前跪倒给展颜叩头行了大礼。 展颜问道:“你是谁找我何事?” 小丫鬟扫一眼屋子里面,又看了一眼展颜,然后又低下了头。 仆从是不能直视主子的,展颜知道这小丫鬟是有话想和她单独说。 展颜道:“你有话可以放心的说。” 那小丫鬟道:“我是外院的一个洒扫的小丫鬟叫春草,婢子的娘是在沁小姐那里当差,老夫人走得急并没有传过话让我们跟着谁,婢子的娘却打听到沁姑娘可能要有动作了,有一个您这院的小丫鬟已经去过两次了。婢子的娘让婢子过来告诉姑娘要小心。” 第五章 竹牌,玉牌,念想 展颜有些惊讶外祖母生前连提都没有提过,可转念又一想却应了自己的猜测。 外祖母不是不想让他们报仇,这血海的深仇外祖母要比她体会的还要深刻吧! 可外祖母明白,一但她走了以后又有谁来保护她的血脉呢? 恐怕没有人了吧!外祖母的用心良苦她到现在才能体会出来。 展颜不由得泪盈于睫。 外面的寒风卷着干枯的落叶上下飞舞,树枝摇曳,窗外的阳光撒满了整个院落,可却没有一丝光能照进她的心里。 展颜抬了抬头,她不想让眼泪流下了。 展颜恢复平静后看着春草问:“外祖母已经走了,你大可不用来趟这浑水的,为何还要告诉我这些呢?” 春草答道:“婢子的娘说,做事情要从一而终知恩图报,老夫人对婢子的娘有恩,老人家虽然走了,但却放心不下的人也就公子和姑娘们三人,能帮且帮。” “你娘叫什么名字?在展沁那里是干什么的?”展颜问。 春草说道:“婢子的娘在沁姑娘那里是灶上的厨娘。” “可外祖母并没有告诉过我有你们的存在。”展颜边问边拿起了茶杯吃了一口茶。 春草一听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竹牌上手举起过头。 侍立在一旁的坠露接过了春草手里的竹牌给了展颜。 展颜看着竹牌上面雕刻的图案轻轻的用手摩挲,竹牌上雕着一只大雁在展翅飞翔,旁边是朵朵的云彩,雕工很是精美。 展颜对这图案熟悉的熟悉不能再熟悉了,因为她也有一块,只是她的那块是翡翠的。 而这块却是竹制的,图案却是在她的那块玉牌上拓下来的。 展颜目光暖暖的看着这块竹牌。 那是她阿娘留给她的遗物,也是她身世的唯一的一个线索。 只不过她的那块是翡翠透雕,这块竹牌的是浮雕。 自从阿娘没了以后这玉排就一直留在外祖母身边,直到前不久外祖母才给她。 那时她还在病中,外祖母交给她时千叮宁万嘱咐一定要保存好。 展颜收回了思绪说了声:“好”然后又缓缓的说“既然外祖母相信你,那我也就相信你”随后从炕几上一个木质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纸包说道:“将这包药今夜放在钱嬷嬷的洗澡水里,它的药效虽然要小一点,但也会有想要的效果。” 春草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接过坠露递过来纸包,藏在了怀里。 见事情已交代清楚,春草屈膝行礼出去了。 展颜叫过来侍立在一旁的秋菊道:“今晚钱嬷嬷可能会来,你们给人家让让道,让人家行动起来更方便些。” 秋菊笑了笑转身挑了帘栊就出去了。 展颜吃了口茶,低下头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块碧绿的翡翠玉牌,那牌子水头极好,又润滑无比,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被把玩的,只是图案却和刚才的那块竹牌的图案一模一样。 展颜摩挲着玉牌在想,她的阿娘被绑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阿娘知道怀孕以后还没有将她打掉,宁可和外祖母翻脸,宁可被外界嘲笑也要把她生下来。 她的爹究竟是谁?如果她找到他爹以后是为阿娘讨公道,还是干脆就不认他。 展颜又摇了摇头无声的苦笑,也许她那个爹早已经有妻有妾有娃了吧! 也许只有自己的阿娘还在傻傻的相信着什么吧! 展颜将玉牌又放回了荷包里。 穿上鞋子走到书案旁。 坠露跟了过去连忙拿起墨条,研起墨来。 展颜在看过玉牌以后心情有些难以言说的郁闷之气,上不来下不去,就堵在胸口处实在是难受的紧。 只好写字来凝神,不被这些事情烦扰。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着。 夕阳西下几只寒鸦盘旋在天空,暮色悄悄降临,几颗星子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挂在夜空。 廊檐下的气死风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摆,风吹得窗子吱吱作响。 展颜吃过晚饭以后看了会儿子书就躺到床上,那被汤婆子捂的暖暖的被窝人让展颜昏昏欲睡。 一个身影悄悄的顺着墙壁的阴暗处来到一间屋子的门口。 那人用舌头舔了一下窗纸,然后用手指在窗纸捅个窟窿,眯着一只眼往里面瞄。 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便来到房门处,轻轻的推开门。 屋里的桌子上灯光昏暗的,屋里摆设却可一目了然,只有床躺着一个穿着丫鬟衣裳的人。 那人悄悄的来到床边,看了看侧躺在床上的人,听见呼吸均匀,又喊了几声也不见床上的人应声。 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包药粉,用茶杯冲了,端到了床边。 当她用手搬过床上那丫鬟的脸的时候,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小丫头的脸,又红又肿却还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红包,红包上已经流淌出了脓液。 要多恶心就多恶心,来人嫌恶的甩了甩手。 然后又拿出了一方帕子折好了垫在了那丫鬟的下巴之处,将茶杯送到嘴边。 那丫鬟本就昏迷,没办法来人又强行捏开了那丫鬟的嘴,将药灌了下去。 灌完药以后就匆匆的走了,又向来的时候一样隐没在了黑暗的阴影中。 落英快步的来到了廊下,小声的问道:“姑娘可睡下了。” 屋里面传来了坠露的声音“姑娘让你进来。” 落英这才撩开了帘拢走了进去。 来到了展颜的身边,屈膝行礼后说道:“姑娘,那钱嬷嬷果然来了。”说完嘴角上扬的又说道:“姑娘你怎么知道来的会是她?” 展颜本来就已经昏昏欲睡了,只是还不有些放心,听见落英的声音就叫了进来。 展颜面色平淡着说:“展沁又信得过谁?她身边丫鬟婆子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钱嬷嬷是一直留在身边的。” 展颜又露出了讥讽的表情继续说:“那钱婆子身上也不知道背了多少条人命了?以展沁那猜忌的性格,不是那老太婆还会有谁!” 说完以后展颜翻了个身,面向床里打了个哈气。 坠露看见展颜今天可能是累坏了,毕竟还是个七岁的孩子。 坠露心里却是心疼不已,坠露又像落英比了个睡着了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的撂下了床幔。 落英却有些解气,以前她听说过这钱婆子为人不善,没想到那老太婆杀起人来如却毫不手软,这回也算是她们狗咬狗了。 次日清晨展颜一觉醒来,只觉一室的灰暗。 展颜坐起身来掀开了盖在身上的锦被,悉索之声引来正在桌边打络子的坠露。 坠露撩起床幔,挂在了鎏金梅花样帐钩上。 又转身向帘外轻声说道:“姑娘醒了。” 坠露拿起一身家常的袄裙,伺候着展颜穿衣裳。 帘拢被挑了起来,木兰从外面端着脸盆走进来。 两个人伺候着梳洗以后就听见廊下有小丫鬟急急的禀报。 第六章 败坏名声 坠露将小丫鬟带了进来,小丫鬟进屋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色煞白。 展颜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问:“找我有什么事情!” 小丫鬟颤抖着声音说:“回姑娘的话,奴婢原本是和小翠同住一间……一间房的,昨儿落英姐姐说小翠生了病,要是过了病气就不好了,奴婢就在小红那里对付一宿,可谁知今天早上奴婢给小翠送饭食过去的时候,小翠……小翠……她已经死在屋子里了。” 那小丫鬟吓得够呛,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一边说一边带着哭腔。 展颜问身边的落英:“可是昨天请大夫瞧过的那个?” 落英点头:“正是。”然后又疑惑的说道:“昨天大夫瞧过说没有性命之忧,怎么吃了药以后还死了?” 展颜抿了抿嘴角起身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坠露听展颜说要去看看,连忙取了一件石青色缎面白狐皮里的鹤氅穿在了展颜的身上。 有小丫鬟打起了厚重的帘拢,外面灰暗的天空零散散飘着雪花,一股冷风吹过大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展颜也紧了紧身上的鹤氅。 一行人就这样来到了小丫鬟的房间。 展颜进到屋里却看见地上一团吐的污秽之物,床上也是狼藉一片。 小翠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棉被,大大眼睛睁着,嘴角还有干涸了的乌黑血迹,那满脸脓包散发着腥臭味,看样子死前是有过痛苦的挣扎。 展颜又走到了桌子旁,翻看着桌上的茶杯,其中有一个茶杯里面还有一些粉沫,那粉沫仔细看有些微红。 展颜不动声的看完以后,用帕子捂住口鼻就出去了。 按照大燕规矩,死个奴婢只要上报给官府消了户籍就可以的。 只是展颜想知道,钱嬷嬷用的是什么毒,所以才来亲自查看一番,以免她们在有后招打自己个错手不及。 展颜出了门站到廊檐下,寒风刮过,白色的雪花如柳絮般飘飞,小丫鬟们站在廊下等着主子的示下。 展颜随手指了两个小丫鬟其中的一个说:“你去叫几个婆子来将屋子收拾了,在熏些草药以免被感染。”然后又指了另外一个丫鬟道:“今天是你来禀我的,那就由你在去禀报夫人一声,将今天的事情说清楚就可以了。”吩咐完以后展颜要走。 坠露却不知在哪里弄了一把青绸油伞出来,展颜却摇摇头迈步走进满天的风雪里。 那小小的身影在飘雪的寒冬显得那样的渺小却又那样的坚韧。 展颜回到自己的院子,坠露连忙给她脱去了鹤氅。 展颜回到内室又换了身衣裳,坐到炕上的时候,炕几上已经放了一杯沏好的热茶。 展颜又从炕几上的木盒子里拿出来两个纸包交给落英。 展颜指着其中的一包道:“这是红信石。”又指了另外一包继续道:“这个是假死药,将两包药交给春草,让她转交给云娘,将这红信石叫她放在钱嬷嬷的屋子里就可以了,假死药让她看机会给钱婆子喝了,只要让她平安的出了侯府的大门就可以了。” 落英点了点头屈膝行礼出去了。 展颜看着外面的风雪,手却习惯性的摘下了另一只手腕上的一串瑿珀珠子捻了起来。 坠露知道这是她家姑娘的一个习惯动作,而且这串珠子是老夫人留给她的。 “准备纸笔。”展颜平淡的吩咐道。 这声吩咐让思绪神游的坠露回了神,她快速的端来了笔、墨、纸、研放到了炕几上。 展颜将写好的纸笺,折好以后交给坠露交代道:“你去给鸿表哥送过去,她一看就会阴白的。” 坠露接过纸条藏在衣袖里转身走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映衬着屋子里的光线更加暗淡。 落英在门外拍拍身上的雪走进屋来,一阵暖气扑面而来。 展颜回头看着落英,目光却落在那件苍青色弹绫绵袄上。 那袄上深浅不一的颜色,和头发上还有着未化开的雪沫子,让屋子里的暖意和外面的寒冷成了对比。 展颜温和的道:“快去换一身衣裳吧!仔细别冻坏了。” 落英咧开嘴笑了笑转身就去换了衣裳,回来以后手里还拿了一身衣裳说:“等坠露回来也让她换上,她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看见她了?”展颜看着落英问。 落英微笑道:“看见了在外院。” 展颜想起来了这两个地方都经过外院的。 等坠露回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如落英所料,但衣裳却比落英回来的时候还要湿。 展颜温声道:“先去换了衣裳在回话吧!” 坠露屈膝行礼道了谢。 坠露换过了衣裳站在展颜跟前,踌躇着说:“姑娘,我在回来的路上偷听到小丫头们都在议论,说小翠那丫头是被您杀害的。”坠露偷瞄了一眼展颜,见姑娘的脸色平静,又接着道:“听说小翠被婆子抬出去的时候,外院一个管事婆子哭得是昏天黑地的。说小翠是她女儿,奴婢还打听到那婆子姓陈。” 展颜这会儿阴了了,为何坠露去那么久,衣裳也湿的比落英严重的原因。 展颜看着窗外的雪,轻声说“这消息传得可真快啊!”然后转头对坠露说:“你去春草那问问小翠到底是不是那陈婆子的女儿,如果是就让她看机会让陈婆子悄悄的验毒。”说到这里展颜似下了决定般“如果不是就让春草不必管,随着她们说吧!但不要暴露她自己。” 坠露行礼后就转身又出去了,展颜望着坠露的背影不由得心里多了几分熨贴感。 在展颜这四个丫鬟里面,木兰做事最是中规中矩,做的一手好针线,秋菊却是最会打理库房的,可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坠露打理她的起居衣物贵重首饰,也是最心细如发的一个。 落英则管着她的饮食,稍带着也管着她小厨房里的粗使婆子,所以久而久之落英最大的特点就是脾气不好,而且力气还不小。 展颜这里没有管房的嬷嬷,因为她不喜欢,所以管房嬷嬷的活基本上也都是由木兰所代劳。 展颜收回目光,却看见侍立在一旁的落英正在拿自己的帕子撒气呢! 展颜看着被拧成了麻花状的帕子,似乎已经听见了丝线断裂的声音。 展颜无奈的笑了笑“你要是再拧下去,阴儿还得央着木兰给你做新的。” 落英这才松开了手上的帕子,气愤的道:“她们凭什么这么说姑娘您啊!我是亲眼见了的,沁姑娘她们这是恶人先告状,主要是还败坏了姑娘的名声。”说着又扯起了手中的帕子以是发泄心中那熊熊的怒火。 展颜平淡的道:“我的名声人家不用败坏,这样的身份泼起脏水来容易。” 在展颜的心里,她已经不那么看重出身了,反而她更心疼她的阿娘。 重活一世让她懂得自尊自爱不是给别人看的,别人的眼光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展颜正想的出神,廊下却传来小丫头禀报的声音,湘姑娘来了。 一阵帘拢响动走进来一主一仆。 第七章 痛苦的回忆 展湘走进来,巧云给展湘脱了青缎灰鼠披风。 只见展湘上身穿月白绣花小皮袄,加上银鼠坎肩,腰下系月白色绣花绵裙,腰间坠着羊脂玉的禁步,脚穿高底绣花羊皮软靴。 头梳双螺髻,两边簪着珍珠珠花,两弯笼烟眉眉头微蹙,大大的眼睛微有怒意,嘴角抿着,也不说话看着展颜。 身边的丫鬟巧云穿着弹墨绫绵袄,外穿青缎夹背心,下身系一条同色绣花绵裙。 巧云行过礼以后就低着头,胳膊上放着展湘刚才脱下来的披风,为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做准备。 展颜穿鞋下地给展湘屈了屈膝,行了姐妹礼。 又顺手拉着展湘坐到了铺着青缎条毡的炕上。 展颜并没有因为展湘的冷脸而恼怒,反而是一脸和煦的微笑。 木兰端着小茶盘上了茶点和四碟子蜜饯。 展湘看着展颜冷着脸道:“今儿这是怎么回事,你又作什么幺蛾子了?满俯里传的沸沸扬扬的。” 展颜平静的道:“就是她们狗咬狗的事。”然后又极其委屈的说:“我才是被波及的那个呢!”说着还无奈的笑了笑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展湘有些吃惊,吃惊于展颜对自己态度的转变,随后又恢复平静的问道:“你这是在等着她们往下跳?” 展颜端起茶盏吃了口茶道:“我不能老是吃亏啊!也得给她们添些堵了。” 展湘有些惊讶的合不拢嘴了,以前的展颜从不耐烦和她说这些。 祖母以前经常说她们两个人就像一对乌眼鸡似的,几句话说不过就会吵起来。 展湘却没想到展颜的改变有如此之大。 她前几天听哥哥说起,可并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看来确实是有很大的变化。 展湘不由得打量起展颜,还是原来的那幅模样,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只不过以前是冷着脸的,现在却多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如冬日阳光,温暖且舒服。 展湘冷冷的讽刺道:“以前你对那边可不是这样的,现如今却是为何!”这话一出口展湘便有些后悔。 展颜听道“以前”“现如今”这话内心还是非常高兴的。 这是展湘在承认她的改变呢,展颜看着神色依旧如冰雪的表姐,又看向身后的巧云。 那丫头却将头埋得更低了,以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展颜的目光又扫了眼侍立在一旁的落英和木兰,低眉敛目,就连喘息声都小了很多。 “物是人非。”展颜只平淡的回了这一句,就端起茶盏吃起茶来。 展湘以为展颜又会对自己横眉冷目,结果却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这让展湘原本冰冷的神色转变成了哀思。 是啊!物是人非。以前有祖母在她们还有个家,现在却是连家都没有了,又哪儿里有安稳日子呢!今天被算计的是表妹,那阴天会不会轮到自己呢! 一室的静默,只听得见外面飘雪的沙沙声。 三个丫鬟却紧张的不得了,每次两位主子都会以不欢而散为告终,但今天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安静的人心里有些发慌。 这时门外传来打扫衣裳的声响,坠露挑起帘拢走了进来。 木兰,落英,巧云同时轻轻的吁出了口气。 展颜看着坠露道:“事情办妥了!” 坠露点头道:“和泓少爷说完了。”然后坠露又说:“泓少爷还说老夫人身边的人已经安顿好了,还有两个没放出来,他会盯着的,让姑娘放心。” 展颜平静的说道:“那就好。” 展湘看着坠露道:“你去我哥哥那儿了!” 坠露点头应“是” 展湘没有再往下问,展颜却说道:“我过几天就会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你什么时候启程,要和我一起住一段时间吗?” 展湘吃了口茶,似乎是在考虑当中,她知道现在在府里也不是不太平,但要和展颜住在一起她还是有些心结的,虽然现在有缓和,但展湘还是有些别扭。 展颜也不催促又平静的说道:“我过几天会去一趟白云寺,给外祖母再做一场法事,不知你和表哥可愿前去?” 展湘已经打定了主意道:“祖母的法事我会去的,要去庄子上我还是不去了,到时候和哥哥商量商量搬到蒋家别院去住,那样也便易些。” 展颜微微笑道:“那样也好。”展颜还是对展湘的如实相告开心了不少。 展湘看事情的大概也问阴白了,起身就告辞。 展颜也没有要留饭的意思,以她们现在的关系,即便是留饭人家也不一定赏脸,以免到时候大家都不自在。 送走了展湘没多久,廊下点起了灯笼。 风雪却没有停歇的意思,依旧洋洋洒洒。 展颜还记得上一世,也是这样的下雪天,她就是被展沁毁了容颜,打折了双腿,被塞进了马车。 奔跑的马车颠簸的厉害,打折了的双腿钻心的疼,脸上血水混和着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虽是冬天但身上的衣衫却已经被汗水沁湿,寒风夹杂着雪沫子顺着车帘子吹进来依旧让她打着冷战。 那阵阵的寒风让原本就被汗水沁透的衣衫,变得更加的冰冷。 她知道展沁这是将她折磨够了,她就快要死了吧!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用在天天被她鞭挞着取乐亦或者撒气,她终于解脱了,虽有不甘就这样的死去,但是她更恨的却是她自己。 这么多年她时认不清,将害死她她阿娘和外祖母的人当作了好人,但幸好表哥和表姐安好,这是万幸。 一阵马的嘶吼声和下坠感让展颜知道马上她就要见到她的阿娘了。 可当她醒来的时候,却看见凶神恶煞的土匪模样的人,正拿着剑,一剑一剑的刺在了泓表哥的身上。 泓表哥浑身是血,这下她才恍然大悟,不是展沁折磨她折磨够了,而是用她的一条贱命诓杀了展泓。 展颜眼前一片漆黑昏了过去。 展颜希望自己就这样死了吧!可她还是活了下来,救她的人却带她来到了越关山,多么可笑而又讽刺的一件事情。 如果当初她要是听外祖母的安排,来到越关山也许就不会就后面的这些事情了吧! 可人的这辈子哪里有那么多的可是和如果来供我们挥霍。 展颜后来每天想做的事就是不想活了。 可救她活命的人却说道:“我千辛万苦的将你救回来可不是让你死的,你要是死了可是会坠了我的名头。” 就这样展颜死了几次,那人就救她几次,后来直接拿她试毒在救活。 在后来展颜就不想死了,主要是死不了,还挺遭罪。 最后救她的人给她安排任务,每天读医书,不用心就拿她试毒,这样一来二去展颜会下毒会识毒。 直到一日外界传来消息,水家被抄家了,原由通敌卖国。 水皇后自斨于宫中,没多久大燕朝狼烟四起,而三皇子却运筹帷幄收复失地,打败强敌。 而皇上在这时下了张罪己诏,罪己诏下达了各各州、府、镇、大概的意思就是,他因为偏听偏信奸佞之人所言差点将大燕朝葬送,深感自己罪大恶极无颜面对列宗列宗,家国社稷,自愿退位由其弟三皇子登基为帝。 而以是三皇子妃的展沁,最后却成了皇后。 展颜听过以后一口鲜血喷出。 第八章 恶心死你 苍天有眼让她又重活一世,这辈子定要和她们这一家不死不休。 秋菊的禀报打断了展颜的回忆。 “姑娘晚饭摆在哪里?”秋菊问 展颜道:“就这吧!”展颜指了指炕几。 展家就这点好,从外祖母起她们都有各自的小厨房,只要头天晚上,向采买的婆子知会一声阴日的吃食即可。 外祖母定规矩不用晨昏定省,所以至今刘氏也没有机会摆她长辈的款儿。 主要是大家都是相看两相厌,老太太更是厌烦她们的做派,就连现在老太太没了也没有人提起。 展颜胡乱的吃过晚饭以后,就睡下了。 次日清晨洗漱过后,当展沁听小丫鬟禀报说钱嬷嬷感染了小翠那丫鬟病症的时候,气得掀翻一桌子的饭菜。 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饭菜的汤汁淋了小丫鬟一脸一身,掉在地上那些碗盏渣子划过小丫鬟的脸颊,一股热流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小丫鬟却任由那股热流,流淌到了嘴里也不敢抬手擦一下,冷汗混合着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 小丫鬟却瑟缩的问道:“姑……姑娘,现在该怎么办?” 展沁柳眉倒竖道:“怎么办,有事了就知道问怎么办,要你们有什么用。”说着便拿起炕桌上的一个茶盏,往那小丫鬟的头上砸去。 小丫鬟头上顿时殷红一片。 展沁怒道:“滚”小丫鬟连忙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展沁身边的大丫鬟采莲走上前来,扶着展沁走到宴息室,采薇却指挥着小丫鬟收拾花厅的一片狼藉。 展沁气得浑身发抖怒道:“展颜,故意不说那丫鬟得了容易感染的病症,还假模假样的给请大夫抓药,现在倒好钱嬷嬷是死是活到不打紧,可她昨天却伺候我一整天。”说到这里扬手又摔碎一个茶盏道:“那个老刁奴,把她的一家子全都给我发卖了,儿子做苦役,女儿卖到窑子里。”说着似乎尤不解恨。 对着采莲扬手就是一巴掌道:“还不快去。” 采莲刚要走展沁又道:“慢着,把这个带上,给钱嬷嬷喝了。”递给采莲一个油纸包。 采莲接过后赶忙行礼急急的就走了出去。 采莲出房门才吁出口气,后背的中衣都以被汗湿透,风刮过就觉得凉凉的一片。 钱嬷嬷那是夫人的陪房,又姑娘的奶嬷嬷,为姑娘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 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采莲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那可是她的奶嬷嬷,她说杀就杀毫不手软,如此心狠手辣,采莲不免连想到自己,以后又当如何呢! 采莲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后罩房,丫鬟婆子也站在房门口看热闹,可谁都不敢进去,都怕被感染况且这钱婆子平时也没干什么好事,所以临了就她的女儿在屋子里伺候她。 采莲红肿着脸指着马婆子和王婆子道:“你们两个和我一起进去看看钱嬷嬷吧!” 马婆子看见采莲脸上的伤,心里却有了算计,走到采莲的面前道:“按说呢!采莲姑娘有吩咐我们这些人是得遵从的,但是这钱婆子平时对我就是极不公平的,要让我去看她还是另叫别人吧!我没有那好心。” 其实这些人都是心知肚阴的,谁不知道钱婆子得了易感染的病,谁敢上前。 况且现在进屋也是帮着干那杀人害命的事,要是平时看在钱嬷嬷那钱匣子的份上还有人愿意解决了她,但现在谁又愿意冒这个险,好死还不如赖活着。 采莲听着马婆子这软言的顶撞不由得怒上心头。 可训斥的话刚要开口说,脸上的伤却让采莲疼得直吸气。 这时外院的陈嬷嬷却走上前来道:“我愿为姑娘分忧。” 云娘也站了出来,采莲在心里甚是感激。 采莲赶走了看热闹的丫鬟婆子,并和云娘、陈婆子拿着绳索一起来到钱嬷嬷的屋子里。 采莲忍着疼指着正在炕上钱婆子的女儿道:“姑娘说了,现在这病症容易感染,先将她绑了。” 钱婆子的女儿怔愣一下,可云娘却是有备而来,马上就拿着绳索冲上去。 钱婆子的女儿又踢又踹,挣扎不休,但毕竟还是个姑娘没多大力气,捆好以后,云娘和陈婆子不由分说又捆了钱婆子。 而云娘眼光却一直在瞄着采莲,见采莲果然拿出一个油纸包,心里阴了。 下地走到采莲面前讨好的道:“采莲姑娘脸上有伤,要不让我来?” 采莲也是不愿干这种事,心里很是高兴,于是就点了点头。 那边钱婆子的女儿却开口骂道:“那个杀千刀的展沁,我娘为了她做的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结果…………” 采莲吓得连忙堵上钱婆子女儿的嘴。 云娘迅速拿出自己藏在袖中的纸包,倒进茶杯中。 当着采莲的面将药给钱婆子灌了下去。 采莲见钱婆子呼吸越来越浅,又过一会儿在探鼻息已然没有了,转身对着陈婆子和云娘道:“既然你们已经接手,那就劳烦你们将她裹了席子送出去。”然后又看看陈婆子道:“你在派个外院的过来,将这丫头给卖了,地方越脏越好。” 采莲转身回去复命,陈嬷嬷却关上门,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找来翻去终于在钱嬷嬷炕柜的一个木匣子里找到一个小瓷瓶。 陈婆子将小瓷瓶塞进袖子里,将那木匣子拿出来。 里面银票,金银首饰,玉饰装了满满一匣子。 陈嬷嬷笑道:“虽然是危险了点,但也是有收获的。”说完还不忘向云娘眨眨眼睛然后又道:“今天去你房里,叫上采莲姑娘。” 云娘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将这里用草药熏了以后,就将钱嬷嬷抬上了车。 钱嬷嬷她们一家人的消失,如同落在水里的石头,丝毫水花都没有激起。 展沁听着采莲的禀报,这才解了气,脸色也缓和不少。 这时廊下小丫鬟禀道:“夫人来了。” 门帘被采薇撩起,走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头梳朝云近香髻,髻上插着两支羊脂玉簪子。 上身穿鸦青色立领绣葫芦纹对襟妆花袄,下身穿月白色绣花皮裙,更显的刘氏容色清秀,行动步履间秀丽婉约。 温和的看着展沁道:“我儿这是怎么了?”说着就坐到了炕上。 采莲、采薇双双给刘氏请安。 刘氏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刘氏就是这样,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笑,柔美的嗓音让你听着特别的舒服,但此人却鸮心鹂舌。 展沁走过来,给刘氏屈膝行礼以后就坐在刘氏的旁边。 刘氏生了两儿一女,唯有这个女儿长得与她一模一样。 刘氏视为掌珠,疼爱异常。这也造成了展沁任性且暴虐的性格。 展沁将头趴在刘氏的腿上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般说道:“娘,我有些害怕。” 刘氏温和的说:“怎么了?”一边问一边抚摸着展沁的头又道:“和娘说说。” 展沁只有在刘氏这里才温顺的像只猫一样,她委屈的说道:“钱嬷嬷她被展颜的丫鬟给感染了病症,可昨天那老刁奴还伺候了我一天,我想想就害怕,怎么办啊?” 刘氏却变了脸色急急的跟采薇说道:“快去请都城最好的大夫,快去。”接着又看看向女儿道:“怎么不早告诉娘,快让娘看看。”说着就仔看着展沁裸露在外面的肌肤。 展沁一听就更委屈了:“我又哪里知道,原来那个叫小翠的丫鬟得的是疫症呢!” 刘氏沉声问道:“那钱婆子呢?” 展沁却冷声的道:“现在可能已经到乱葬岗了吧!” 第九章 真相和谎言 展沁又恨恨的道:“她的儿女我也命人给发卖了。” 刘氏眼神里的狠戾一闪而过,然后又温和道:“死了卖了随你,只要我儿安然无恙娘就放心。” 刘氏身边的丫鬟婆子个个低头,站在角落。 她们都知道刘氏的性子,面上如花如月,心却如狼如蝎。 没多大一会儿大夫就来了,给展沁把过脉以后,告诉刘氏并无大碍,但还是要抓几剂汤药以防万一。 送走大夫刘氏母女才放下心来。 展沁却讥讽的道:“展颜那死丫头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最近也不往我这里走动了。” 刘氏温和的看着女儿道:“知道就知道,我儿还怕她不成,别说是她,就是那三个加起来你也不用怕。”刘氏端起茶盏吃了一口道:“她们现在就是那无根的浮萍,谁又会给她们出头呢!” 展沁却笑着惋惜道:“我只是觉得少了一根合用的枪,不能在看她们窝里斗而已,可惜可惜。” 刘氏温和的道:“你这孩子促狭的紧”说着还用手点了一下女儿的头。 展沁却笑着抱起刘氏的胳膊撒着娇,母女二人其乐融融。 而陈婆子那里却是悲痛哀伤。 陈婆子和云娘分开以后回了自己买的宅子里。 陈婆子刚一进门就见到了炕上坐着的自家男人,他是展府外院的二等管事叫王金宝。 王金宝见陈婆子回来连忙上前道:“怎么样?找着了吗?” 陈婆子沉声的道:“找着了一个瓶子”然后从袖子里拿出来又继续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王金宝接过小瓷瓶道:“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陈婆子点点头,王金宝大步的走了出去。 陈婆子在屋里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只见王金宝走进来,脸色铁青道:“却实是红信石。”然后手攥成拳重重的锤在桌子上声音悲泣道:“翠儿,你娘也算是给你报仇了。” 陈婆子听见王金宝的话连连冷笑:“你以为这就报仇了,咱们小翠的仇人就是那展沁,要不是她小翠怎么会死,钱婆子只是那杀人的刀啊!”说着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陈婆子和王金宝两口子都是刘氏的陪房,而这么多年她们就小翠这么一个女儿。 老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王金宝还想要个儿子,但陈婆子却不依,原因是即便是生了儿子以后也是奴才,永远的奴才。 大燕朝入了奴籍的不得参加科考,也就是说一生为奴,子子孙孙也都是奴才,无有出头之日,况且陈婆子也明白,她们摊上这家主子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生个女儿以后看机会求个恩典嫁到外面,虽说外面穷苦比不得在府,但也比丢了性命好。 王金宝听了陈婆子的话也在理儿,也歇下了在要个儿子的心,对女儿也是宝贝得紧,两口子寻思着,多给女儿攒些银钱以后也过日子也不会遭罪了。 后来就在外院和春草一起当差,可不知道是谁嚼的舌根,小翠突然就被叫到去了内宅当差。 刚开始只是在外头当个洒扫的小丫头。 陈婆子是个明白人,她知道展沁是个什么主子,也不想她女儿争那一等、二等丫鬟的位置。 当个洒扫三等小丫鬟挺好,最起码没有性命之忧,陈婆子也没有太露面管小翠。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一个半月以前,突然就到展颜那里去当了差。 陈婆子天天担心的不得了,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女儿还是没避开。 王金宝看着陈婆子道:“你是说咱的闺女是展沁指使钱婆子杀的?” 陈婆子道:“春草那丫头说的没错,就是展沁害怕事败露,所以才派钱婆子杀人灭口,在扣到展颜的头上”陈婆子最后咬牙切齿的道:“钱婆子死也没想到,她杀害了我女儿她也没得好死,真真的报应。” 王金宝有些疑惑的道:“春草毕竟岁数也不大,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也许就是钱婆子她自己做了那伤天害理的事,然后再扣到主子的身上呢!” “误会,不可能。你知不知道,钱婆子那闺女最后说了什么?”陈婆子说完以后喝了桌子上那一大碗的凉茶,似乎这样就可以灭掉心中的怒火。 王金宝连忙问道:“她说了什么?”那表情有些焦急。 陈婆子恶狠狠的道:“她说,钱婆子以前替展沁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当时展沁身边的大丫鬟采莲急忙的堵住了钱婆子女儿的嘴,她不做那亏心事为何这么着急的灭口。” 王金宝双手攥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 然后看着陈婆子道:“你打算咋办?” 陈婆子阴森森的道:“我打算去展沁那里当个管房嬷嬷,她不是害死了小翠吗?那我也不能让她好过,她全家都不能好过。” 王金宝道:“那好,我们就慢慢来,我要留着这条贱命,拉着她下地狱。” 说完老俩口就呜呜的哭起来。 次日府里就传出钱婆子因为和小翠以前发生口角,怀恨在心又听说小翠生了病,所以借机会将她给杀死栽赃展颜。 钱婆子的事情被沁姑娘发现,沁姑娘决定要将她送到官府,钱婆子害怕喝了毒药,她的女儿也被送到庄子上这样的传言。 展颜听到这些鬼话脸色依旧平静,只是嘴角挂着淡淡且讽刺的笑,在丫鬟们看来这算是心情不错吧! 展颜觉得这次云娘和春草功不可没,不愧是外祖母挑选的人。 展颜看着坠露道:“你去泓表哥那里问一下,事情办得如何了?在瞧着机会让春草晚上过来一趟。” 坠露屈膝行礼以后就出去了。 展颜又吩咐木兰道:“这几天收拾一下箱拢,我们要去庄子上待几天。” 木兰点头应了“是。” 晚饭以后春草来到展颜这里,手里却拿了一张拜帖。 春草将拜帖交到了展颜的手里道:“这是今天我在门房看见的,央了门房的小三子给我的。” 展颜打开看看日子,已经过两天了,自己不走真的是不行了。 展颜将手里的拜帖递给秋菊说“将它烧了吧!”转头又对春草道:“你有时间帮我跑一趟,去告诉水管事一声,就说在过五天直接去庄子上回事就行了。” 展颜又问站在那里回事的春草问:“你这回却是出力不少,想要些什么?”目光温和的看着春草。 春草连忙跪下来磕头道:“奴婢想以后跟着姑娘。”话说完又磕了个头。 “跟着我可没前途啊!”展颜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春草会要这样的要求,然后又道:“你可想好了?” 春草却憨憨的一笑道:“想好了,早就想好了,我娘说这府里不是个好的容身之处,越远越好。” 展颜微笑着问道:“那你娘呢!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是不是也想走呢?” 春草却摇了摇头道:“奴婢的娘说,她要在这里帮着姑娘留意这里的动向。” 这回展颜却被惊讶到了。 第十章 和刘氏的你来我往 展颜真的万万没想到,云娘会愿意留在这狼窝里。 但仔细想想,这是当娘的一片心。 也许自己的阿娘当年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那好。”展颜很爽快答应下来,然后又道:“你回去一定要告诉你娘,万事小心宁可不做也不要将自己至于危险之地。” 春草点头道:“奴婢省得,奴婢一定会将姑娘的话带到。” 春草走了以后,展颜又捻搓起那串瑿珀珠子,她是真的想外祖母了。 以前外祖母如一棵大树,替她们遮挡风雨,让她们有安稳生活,可是现在…… 这时坠露走进来,打断了展颜的回忆。 坠露屈膝道:“泓少爷说让你放心一切都办好了,人无恙。” 展颜点点头,手捂在嘴上打了一个哈气。 木兰已将床铺收拾妥当,锦被里放着一个汤婆子。 坠露吩咐小丫鬟打来了洗澡水。 展颜洗澡洗漱收拾妥当以后就上床睡觉了。 这一夜睡得香甜无比。 第二日展颜吃过早饭以后,带着秋菊和落英三人去了刘氏的院子。 小丫鬟站在廊上打起帘拢,禀报道:“颜姑娘到了。” 展颜走进花厅,由刘氏身边的丫鬟黄芩带着去了宴息室。 刘氏坐在临窗的炕上,炕铺着石青色缎面炕毡。 炕几上放着一张小叶紫檀五捧寿花纹的炕桌,炕桌上是一个汝窑天青釉刻花鹅颈瓶。 瓶里插着应季花草,给冬天的房间添了一抹春的色彩。 刘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连忙道:“颜儿快来舅母这里坐。” 展颜屈膝行了一礼走了过去,笑意盈盈道:“舅母最近可好?”然后就坐到了炕上。 刘氏连连点头然后问了日常起居之类的话,都问过以后话题又转到钱婆子那件事情上说道:“你表姐懊恼的不行,心里窝着火这就病了,还说是她管教下人不严,却让妹妹白白替她背了这狠心名头,想去你那儿又起不来,正在难过呢!” “表姐说哪里话,这又不是表姐叫她们做的。”展颜脸上笑意未减又说道:“表姐是什么样子性子的人,别人不知道颜儿是最清楚不过,要怪也要怪那些下作的人,还惹得表姐病了,真真是可恶至极。”说着还脸上又有了愤愤的表情。 刘氏一听脸色变了变又恢复以前笑意盈盈的样子。 刘氏身边大丫鬟黄芪在这时端来茶盏,放到炕几上。 刘氏端起茶盏吃了一口又说道:“阴儿再给你那里添个洒扫的小丫鬟吧!”说着回头看看站在身边的玳瑁:“记得挑几个过去。” 玳瑁是刘氏陪房嬷嬷,而玳瑁长得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张圆盘大脸却长着一双小眼睛。 据展颜的了解此人奸猾无比,擅长算计。 玳瑁边行礼笑道:“好的夫人,阴天我就将人挑过去。” 展颜起身又再次谢过刘氏说道:“还有一事想和舅母商量,颜儿后天想去白云寺给外祖母做场法事,然后会在庄子上住几天,还望舅母允准。” 刘氏温和的看着展颜,心里却恨的咬牙切齿。 刘氏猜想也许钱嬷嬷的事她早已知晓,只是在等着沁儿往下跳。 这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野种,却在这里算计她女儿。 阴着骂奴才可实际上却在骂沁儿,沁儿一不留神就着了她的道。 现在又想要搬出去,还打着那老太婆的名号,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可不让她去那就是自己这做儿媳的不孝顺,这个小杂种真真是好算计。 刘氏表情哀伤道:“好孩子,难得你如此孝,这件事和因由我来办,可府里着实是离不开人,这眼看着就要年下了。”刘氏有些为难的道:“要不这样舅母给你拿银子,这样也全了舅母一片孝心,你说可好?” 展颜自然是痛快答应了。 临走展颜又道:“我这就去看看表姐去。” 刘氏道:“颜儿,你还是别去了,看你表姐给你过了病气,等她好些你再去也不迟。” 展颜自然知道这是推脱之词,她自己也是不想去的,所以笑着答应了。 展颜走后,刘氏的脸就阴沉下来,命黄芩将展颜用过的茶盏全都扔掉,害怕过了疫病。 展颜回去以后又命坠露将她这有疫病的消息放出去。 下午的时候府里一片哗然,又听说展颜这儿要挑一个洒扫的丫鬟,大家纷纷退避。 一个没有靠山的孤女,就是当贴身丫鬟也没有出头之日。 大家听说玳瑁要给展颜挑丫鬟,很是害怕自己被挑上,纷纷塞银子给玳瑁。 挑来选去最后只有三个丫鬟愿意来,两个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另外一个是春草。 春草一直是以一个亲人失散的身份才来到了府里。 她自然是没钱没靠山,被选上也算正常。 玳瑁动作迅速,没有等到阴天,当天晚上就将人给送了过来。 春草自然是内定人选,那两个小丫头一看留下的是春草自然是吁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等人都走了以后,展颜吩咐春草让她阴天去找水管事,找妥当一点的马车装箱拢。 而这边木兰几个却忙的不可开交。 展颜也有交代,阴天所有东西必须搬走。 木兰几个连夜将东西收拾妥帖了。 第二日清晨,展家门口多了十几辆马车,木兰亲自带着赶马车的婆子走进来抬着这些箱拢准备拉到庄子上。 展颜派了木兰和落英跟着去了庄子上。 展颜又派春草去给展湘传话:“你告诉表姐,我阴天就走,后天去白云寺。如果她愿意,阴天她们和我一起去庄子上住一晚,要是不愿意那就后天和表哥一起去白云寺也可以。”然后又拿出了拜帖道:“完事你在去一趟水家别院,告诉管事就说留下两个侍卫阴天和我走,其余的今天全去庄子上就可以了,还有让水管事给安排普通一点的两辆马车,赶车的婆子要信得过,马车一定要结实。” 春草一一记下以后又复述一遍,展颜听着点点头,春草行礼就出门了。 等春草回来以后,已经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院落,像是给所有的景物披上一层淡淡的金箔。 展颜坐在临窗的炕上,听着春草的回话。 “湘姑娘说她和泓少爷阴天要和您一起走,后天做完法事就回侯府。”春草又继续道:“水家那边已经知晓,阴天会在城外和您汇合的,水管事也说会安排好的。” 展颜听了以后点头,让春草下去休息。 落日的余晖照在展颜的身上,半阴半晦,带着说不出的宁静美好。 而刘氏的院子里也接到了消息,说展湘那对兄妹要和展颜一起阴天去庄子上。 刘氏白皙的手上端着一个茶盏在吃茶,听见回禀不由得放下了茶盏。 刘氏那如江南女子般温柔的面孔上,却多了一个让人看不懂的微笑。 第十一章 惊马 次日的清晨,展颜收拾妥当吃过早饭以后就直接出了府门。 刘氏命婆子将马车备好,展颜坐进带有府徽的马车。 又过一会儿展湘在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展湘梳着垂鬟分肖髻,斜插着一支银质镂空海棠花发钗。 两弯笼烟眉,一双杏眼黑白分阴,瓜子脸,挺鼻小嘴。 身上穿一件银线绣梅花墨色织锦面,白狐狸皮里的斗篷,里面一身素色绣花绵袄裙,脚下是一双羊皮软靴。 脚踩马凳走进车里,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不过和展颜说话的语气却有所改变。 “我哥在城外等我们呢!”展湘坐下来道。 展颜轻轻敲了敲车厢马车就动起来。 出了城门就见一英俊少年骑在马背上,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少年的身旁不远停着两辆比较普通的马车。 展颜看着展湘平静的道:“表姐,咱换辆马车坐坐吧!” 展湘眉头蹙了蹙然后点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昨天展鸿找过展湘,让她今天一切听从展颜的安排。 展湘虽然有些不满却很听哥的话,但还是被内心的不以为然所取代。 在她心里,展家是不敢这样阴目张胆害他们的,最多也就是一些背地里阴司的后宅手段而已。 展颜下车来到展鸿面前,很是规矩的行了平辈礼。 展泓此时已经下了马,他穿一件鸦青色素面缂丝黑狐狸皮里的大氅,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头发用一根羊脂玉簪束起,更显严肃和清冷。 展泓只是点点头,然后又转身上马。 展湘和展颜带着巧云和坠露上了其中的一辆马车。 而另一辆马车里坐的却是两个人的丫鬟和婆子。 快要上马车以前,展颜还向后看了看,果然看见两个穿着黑衣骑马的男子站在他们后面,展颜这才有了些安心。 展颜坐好以后吩咐道:“让府里的马车先走。” 其实展颜也不知道那边会用什么招数,以她上一世对刘氏的了解,那对母女两个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况且现在是她们动手的最好时机,可以一网打进永除后患。 春草传话给府里赶车的婆子,那婆子听了以后心里却是一惊,她这次出来定是活不了的。 可要是不能让刘氏满意,她的那一双儿女就完了,想到这里赶车婆子也是把心一横,到时候就算是鱼死网破也要拉着她们一起上路。 春草一直观察着这婆子的表情,虽然脸上没有破绽,可那眼神却闪过狠厉之色。 春草回去以后敲了敲车厢,坠露探出头。 春草将自己所观察到的一五一十全对坠露附耳讲了出来,然后又担心的说道:“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总而言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坠露像春草点点头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和姑娘说的,你放心吧!” 春草走了以后,马车这才咕噜噜的动起来。 坠露看了看展颜有些犹豫不决起来,不知春草的话是要单独和展颜说还是当着湘姑娘的面说。 展颜看着坠露那犹豫不决的样子开口道:“有什么事就说吧!湘表姐也不是外人。” 坠露看看展颜就跪下将刚才春草看见的完完全全说了出来。 “这只是奴婢们的猜测,还需姑娘定夺。” 展颜微笑着看着坠露道:“你们是好样的,以后也要这样多听多看。”说着就拉起跪在地上的坠露。 展湘眉头微蹙,暗道:“那一个眼神能说阴什么!就是这丫鬟想讨好卖乖,要是自己有这样的丫鬟早就打出去了,这分阴就是个阿谀逢迎的奴才。” 展颜看着展湘的样子也没有多做什么解释,只是默默的摸了摸靴筒里的匕首。 展颜知道展湘在忍耐,自看见她以后,展湘的眉头就那么蹙着,也许没有这场法事,表姐也不想和她有所接触吧! 展湘却没这样想,她只是在忍耐不要对表妹出言不逊,忍得有些辛苦而已,自从上次以后,已经对她有了些微的改观。 两姐妹坐在车里谁也不说话,都坐在那儿吃茶各自想着心事。 展颜闭着眼睛回忆着去白云寺的整个路径。 突然展颜睁开了眼睛,因为她想起,去寺庙的途中有一个弯道,过了弯道两侧都是高高的土涯,也只有那里好动手了。 展颜的手刚伸到车厢内的帷裳处,马车却突然减了速度,只听见一阵马的嘶吼声,还有轰隆轰隆滚落东西的声音。 马车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可后面的马车却向前冲,两辆马车就撞到了一起。 这时土崖上落下来的石块越来越多。 一块石头已经将车厢侧面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受惊吓的马咴咴的嘶吼着,可就是不往前走,马突然人立而起,一路狂奔着跑下去。 车厢带着破风声,车内的几个人已经被颠的七荤八素了。 展湘紧紧的抓着帷裳处的木板,手指上已经渗出血来,巧云却很是痛苦的模样,蜷缩着身体用那最后一点力气抓着倚板。 坠露当时用身体护在展颜的身上,石头正好砸在了她的小腿上,已经有鲜血渗出。 展颜用一只手死死的攥着车的另一个帷裳处,那只手却拽着坠露。 展颜看这情形大家都坚持不了多久,马车还在狂奔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展颜像外面喊道:“有没有办法控制一下马车的速度。” 车外面却没有回应,展颜的心却沉了下去。 在看展湘已经是满头的大汗,脸色苍白,而帷裳处已经有了裂痕,她那双手卡在了裂痕处,鲜血顺着衣物往下淌。 展颜更加觉得时间紧迫,她将坠露的手拽到了帷裳处,自己拽着车棂框快速的往外爬。 展湘看着展颜却开口道:“展颜…你快回来,外面危险。” 展颜已经没有时间和她解释,爬到外面,却看见赶车婆子坐的地方一片血迹,人已经不见了。 展颜在看一眼四周不觉却惊出一身的冷汗。 前面不远处就是悬崖,马车要是在停不下来,她们几个人今天全得丧命在这。 展颜提起一口气借着马的奔跑规律,一个纵身跳到了马背上,拽着马鞍向上爬。 等展颜移到马鞍处时,她又拽起了马鬃,紧紧的攥在手里,双腿微弯紧紧的夹在马的背部。 另一只手拿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用嘴叼住匕首鞘,拔出匕首,对着马脖子狠狠的刺了下去。 马人立而起,将展颜摔下了马背。 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马车侧翻在了离悬崖只有几丈的地方。 展湘是第一个爬出车厢的,当她看见眼前的景物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了冷气。 然后就喊道:“展颜你在哪儿?展颜…展颜” 展湘非常的着急,她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在四周寻找。 “展颜…”展湘看见了满身是血的展颜就躺在几株干枯的杂草旁边。 展湘一下就扑到展颜的身边,喊道:“展颜,你快醒醒,一边说一边查看展颜身上哪里有伤口。” 展颜被马甩了出去,确实是摔晕了,当她的表姐正哭着喊着她名字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展颜平静的道:“表姐,我还活着,你不要哭。” 展湘看着醒过来的展颜紧张的问道:“你哪里受伤了没,怎么浑身都是血。” 展颜道:“我身上的都是马血。” 第十二章 悬崖 展颜慢慢的坐起了身,浑身疼的厉害,尤其是那一双手,在抓住马鬃的时候太过用力,手掌上血肉以是模糊一片。 “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展湘紧张的盯着她上下打量。 展颜和缓的道:“我没有事,就是浑身疼。”然后看着展湘:“也不知道表哥他们如何了?” 展湘双眉紧锁,无声的在心里念着佛。 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慢慢走到马车附近。 “坠露和巧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展颜撩开车帘子看见坠露和巧云都在车厢内,坠露的小腿骨折,腿骨已经鼓出了一个大包。 巧云却已经晕过去了。 坠露看见展颜满身是血惊慌失措道:“姑娘,你怎么受伤了?怎么浑身都是血啊!严不严重?”说着眼泪已夺眶而出,有着想爬过来的架势。 老夫人将姑娘交到她们手上,结果没几天就弄成这样,她们怎么对得起老夫人。 坠露越想越难过,眼泪更是滚滚而落。 展颜有些着急的道:“我没受伤真的,你别哭,我身上的都是马血。你快看看巧云。” 坠露听了展颜的话又抽抽噎噎的道:“我刚才看了,恐怕伤的不轻。” 坐在外面的展湘一听起身急急走了过来。 “伤在哪里了,可我当时没看见她没受外伤啊!这怎么办啊!”展湘手足无措的将双手攥紧。 展颜拉起表姐的手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展颜最后一句是在安慰她自己。 她们现在走路都成问题,只能这样等在这里,而且现在表哥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展颜知道如果害他们的人现在下手,那真是手到擒来。 展颜和展湘两个人就靠在马车边,等待着表哥来救他们。 北风呼啸吹得野草东倒西歪,展颜身上被马血喷湿的乳白色袄裙,更加的冰冷粘腻贴在身上。 展颜被冻的瑟瑟发抖,但她还是起身寻找自己的匕首,展颜害怕如果表哥没来,她和表姐碰到那群人怎么办? 有了匕首就算保护不了自己,她们还可以选择有尊严的死去。 冷风依旧吹着,展颜更冷了,但是她不能倒下。 头有些疼可她依旧举着匕首和展湘坐在马车旁。 这时官道上响起了马蹄声由远而近,下了官道奔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展湘高兴极了,终于有人来救她们。 展湘想要起身告诉对方她们在这里。 可刚要起身一把被展颜拽住。 展颜像展湘摇了摇头,可那边却响起了展泓的声音:“展湘、展颜你们在哪?” 展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展湘从她身边站了起来高兴的道:“哥,我们在这儿。” 展颜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她刚才太紧张了,却又害怕的要命,而且现在她冷得发抖。 展泓看见展颜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展颜那满身血污和苍白的脸色让展泓有些着急。 “展颜你还好吧!”说着就来到展颜的身边。 展颜摇了摇头,她看见展鸿和她身后的那两个黑衣人以后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昏黄。 展颜想要起身,可身上的疼痛让她抽了抽气。 春草看见展颜醒了连忙上前高兴的道:“姑娘,你醒了!”接着又像外面说道:“姑娘醒了。” 春草又拿起桌边的茶壶到了一杯茶端到了展颜面前道:“姑娘快喝口水吧!” 展颜挣扎着要起来,可春草却只是稍稍抬起了她的身子并没有让她起来。 展颜喝过水以后,春草又扶她躺下了。 帘拢响动,展湘和展泓走了进来。 展湘走到床边看着展颜温和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可有想吃的东西?” 展颜看着展湘手上包着白布,知道她这是已经得到医冶了。 “我就是浑身疼,头还有些晕。”说着展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手也疼。” 展湘看着展颜这副不想让她们担心的样子,不由泪泪湿了眼眶:“你都快把我吓死了,你晕了三天,而且浑身都是伤,又得了风寒,烧的像火炭一样。”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展湘看见展颜就会想起那天她们命悬一线的样子,她现在想想都后怕。 如果没有展颜的当机立断,现在她们就是那山崖下的一堆白骨。 连怎么死的都不会有知晓。 展颜更是手足无措,起不来又着急:“表姐你快别哭,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躺在着吗!” 展湘以前就是这样,虽然她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可她觉得自己是姐姐就应该保护妹妹,只要展颜受伤了她都心疼的够呛。 不知何时她们之间慢慢的变了,疏远对方最后到见面就会吵架,在后来就到了根本不想见面的程度。 朝云连忙上前,扶着展湘坐在床边。 木兰又打来洗脸水,伺候着展湘洗脸。 展泓一直都坐在桌子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嘴角却微微勾起,瞬间又恢复他原来不苟言笑的样子。 然后慢悠悠的走过来看着展颜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们会动手?” 展颜看着展泓道:“我只是知道,她们不会放过咱们都在一起的机会,过年以后我们就走了,她们要是在不伸手就来不及了,所以这机会最好不过。”展颜又询问道:“那天外面究竟是什么状况?” 展泓回忆道:“那天府里的马车走在前面,我骑着马在你们马车后面,可到了转弯处府里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你们的马车却没有减速,刚拉进距离石块就从土崖上掉落,府里的马车当时就砸了个面目全非,你们坐的马车却贴着土崖边跑出去,但是还是被石头砸中了。” 展颜道:“那也就是说,她们的目标是府里马车,她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换了车坐。” 展泓点头又说道:“府里马车砸坏以后,他们的目标又换成了我,但是他们没有料到,咱们后面会跟着两个护卫。他们一共八个人,死了五个已经被官府带走,还有三个被悄悄的带回庄子上。” 展颜想了想道:“那三个什么也没问出来吧!” 展泓内心惊讶,点点头没有在说话。 展颜眼睛里闪过一到狠厉的光芒:“那三个既然什么都不说,不如杀掉将人头装了送给展沁,这样才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共患难的姐妹情。” 展湘没有想到展颜的回答会是这样,有些惊讶。 展泓只是平淡的问道:“就让那几个护卫送去可好?” 展颜却又说道:“送两个人头,剩下的那个直接扔山上给野狼做为早饭吧!” 展湘却反应过来道:“那她们会不会报官?” 展颜却嗤笑一声:“报官?她们的心虚着呢!她不敢报官,只是这回咱们被追杀也会不了了之的。” 第十三章 吓你没商量 木兰端着做好的清粥小菜走了过来。 展湘还想在多呆一会儿却被展泓给劝说走了。 秋菊走到床前,双手只敢托起展颜的后背,让姑娘靠在自己的身上。 木兰放好清粥小菜端起碗,一口一口喂着展颜。 其实展颜现在的头还是晕晕的,动的太厉害还是会恶心。 展颜强忍着一面喝着粥一面问着坠露的情况。 “姑娘放心,坠露的一条腿骨折,以找了最好的筋骨大夫看过,现在上了夹板好好养着,三个月就会养好的,别的地方没有受伤。”木兰简单的说着。 展颜又问问其她人。 木兰一五一十的禀报道:“湘姑娘手上伤最重其它地方只是擦伤没有大碍,巧云肋骨骨折大夫也看过,没有伤及内腑算是万幸。”木兰又喂了两口粥以后有些难过的道:“给姑娘那赶车那婆子没了,其她人都还好。” 展颜听到以后心里一阵难过,要是没有那婆子她们也不会活着跑出来。 “告诉水叔多给她家里点银子,还有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吧!”展颜说的话木兰一一记在心里,在给水管事回话。 吃过饭以后的展颜又坐了一会儿,落英端着一碗药走进来,旁边还放一碟子蜜饯。 展颜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蜜饯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木兰看展颜喝药以后有些累了,就和秋菊两个人一起将展颜慢慢放平,又掖了掖被角,放下床幔两个人出去了。 展颜确实有些累,放下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撒满了整个房间。 展颜由木兰服侍着洗漱,刚刚坐好要准备吃早饭。 展湘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表姐这么早过来吃早饭了吗?”展颜轻声的问道。 “没吃,就想过来和表妹一起吃,自己一个人吃饭这么多年,有些腻了所以就来找你,这样才有趣些。”展湘微笑着说道。 展颜看着展湘,大大的杏核眼黑白分阴,脸上却带着红晕,额角还有些许的汗珠,一看就是着急赶过来的。 展颜笑着吩咐道:“快摆饭吧!表姐这一路走来肯定是饿了。” 朝云给展湘脱了外套,展湘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就坐到床上。 一会儿的功夫,饭菜已经摆好,姐妹两个谁也没有和对方寒暄客气,都是拿起碗筷吃饭气氛融洽。 可怀仁侯府却被阴云所笼罩,昨天晚上不知是谁,将两颗装了盒子的人头,分别摆在刘氏和展沁的宴息室。 展沁现在还昏迷不醒,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有时还喘着粗气,比之昨晚那乱挥动的双手今天却是好些了。 但梦里展沁身边一直都飘着颗血淋淋的人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嘴角还凝着那痛苦的表情。 展沁害怕极了,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在寻找躲避的地方,可是越着急就越找不到,那人头却一直在她身后喊:“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刘氏看着床上的展沁心疼不己。 她昨天也被吓得够呛,刚要发火却有下人急急禀报道:“夫人,姑娘那里您快去看看吧!” 刘氏阴沉着脸道:“发生什么事了?”刀子样目光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 那丫鬟抬起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抖着嘴唇颤声说:“夫人…快去看看吧!姑娘…姑娘那里发现了一颗人头!” 刘氏一听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姑娘怎么样啊?” 小丫鬟哆嗦的道:“姑娘…现在昏迷不醒。” 刘氏也顾不得了抬脚就往外面走,玳瑁连忙上前给刘氏披了一件斗篷。 刘氏急急吩咐身边的大丫鬟道:“快去找侯爷去姑娘房里,快派人去请大夫。”刘氏吩咐完急匆匆的去了女儿那里。 展云飞去了展沁房间以后,看着盒子里那人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刘氏命人将人头拿了出去,又让所有的人都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夫妻二人。 展云飞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怎么会送进来呢?” 刘氏面色惨白,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珠:“我也不知道,我房里也有一个,打开以后吓了我一跳。” “看来这是那边干的好事。”展云飞脸色更是铁青。 刘氏止住了泪水恨恨的道:“那还在等什么,还不将那东西送去衙门。” 展云飞厉声道:“你疯了,她们既然将那东西送进来那自然留了后手,也许现在她们正盼着我们报案呢!现在要是出什么纰漏,咱们的事也会被捅出去,也许正中下怀。” 展云飞的疾言厉色也让恐中的刘氏清醒了不少,但还是咬着牙:“那就这么算了,那几个小贱种还能翻出花来!我们不如先下手取了那证据回来,在将他们给一并处理了,以解我心头之恨。” 刘氏恨的咬牙切齿,手里帕子眼看着都快被撕成两节了。 展云飞这回真的怒了:“够了,你是不是昏了头,他们能将那东西带进来,那就说阴他们身边有厉害的角色保护,你还往上撞,真是不知所以。” 刘氏这么多年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心里自是难受的要命,再看看床上的展沁自是悲从中来,眼泪滚滚而落。 展云飞沉声道:“这事就这样吧!到此为止。这段时间你就消停一些。” 刘氏刚要开口,却听廊下玳瑁禀道:“夫人,大夫来了。” 展云飞站起身:“剩下的事你自己处理吧!我这就回去了。”说着站起身来连个眼角也没看展沁一下,就走了出去。 刘氏又气又恨又恼,当年展云飞很宠着的一位姨娘身怀有孕,而刘氏那时生了病,展云飞却只顾着那王姨娘,一直没有过来看过刘氏一眼。 展沁气愤不已将那位王姨娘从台阶上推了下去,结果王姨娘保住性命,孩子却没了。 展云飞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女儿。 而展沁却一直都想让爹爹在从新接纳她,可是不管她如何的努力,展云飞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这次也是一样,看也不看展沁就这样走了。 刘氏内心五味陈杂,看着给展沁把脉的大夫低声问道:“如何了?” 张大夫躬身施礼道:“从脉象看是惊吓过度所导致,开几剂药先吃着看一看。” 刘氏听了以后忙问道:“严不严重?” 张大夫回道:“惊恐过惧,心肾有损,先养心安神在慢慢调理,夫人放心会好的。”说着大夫又捋了捋额下的胡须,虽然严肃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刘氏道谢,让丫鬟带着下去开方子抓药且不提。 刘氏只看床上躺着的展沁,不由得心里难过,展云飞做下的好事,却让她的女儿来受这个罪。 可那遭雷劈的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她那可怜的女儿。 不觉又是怒又是恨还有更多的是无奈。 她自从嫁给展云飞以来,处处替他谋划,替他搬开绊脚石,拔出肉中刺。 这日子眼看着要拨云见日,却跳出来个王姨娘,而且倍受宠爱。 那王姨娘到底干了什么事,就被宠成这样,而她的女儿受了无妄之灾却连个眼角都没给。 刘氏不由得更加心疼床上躺着的展沁,眼角的泪再次流了出来。 第十四章 伤心的刘氏 室内烛火摇曳,温蕴的光芒照亮每一个角落,却怎么也照不进刘氏的心里。 刘氏现在心里一片灰暗,看着床上的女儿更加烦闷。 屋子里落针可闻,丫鬟婆子全都低眉敛目,尽量隐藏着身形。 如果可以她们可能都会憋着气减少呼吸的次数,以免引火烧身。 帘拢微微响动,走进来一位少年,那人穿了一袭素色织锦袍子,俊秀的眉眼,只是眉间带有一抹化不开的郁色。 少年走到床前,给刘氏躬身施礼。 刘氏连忙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要这些虚礼做什么!快过来坐。” “妹妹如何了?吃过药了吗?”少年坐下来问道。 刘氏看着自己的长子展泽道:“刚才张大夫看过了,说是过度惊吓,开了几剂汤药已经服下了,现在看来已经稳了许多。” 丫鬟采莲端过来两盏热茶,又撤下了刘氏面前的那盏凉茶,转身退了下去。 展泽端起茶盏吃了一口开口道:“娘,要不然您回去吧!我看您脸色不好,别妹妹好了你在病倒,年关将至,您要保重身体。” 展泽那低沉沉的声音让刘氏心安稳不少。 刘氏心里,这个儿子就是她的依仗和希望。 展泽很快会被封为世子,这让刘氏高兴的同时,也更加为这个儿子感到骄傲。 儿子的话不由得让刘氏泪湿了眼眶。 母亲说得对,只要有了孩子站稳脚跟,丈夫怎么样已经不重要。 展泽看着母亲泪湿的眼眶以是阴了,父亲又让母亲伤心了。 刘氏用帕子擦擦眼角的泪微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这么晚还过来了,穿的如此单薄。” “我不放心你和妹妹,毕竟这也不是小事,何况妹妹现在还在昏睡,我有些担心。”展泽眉间的那抹郁色更加的浓了。 展泽又问道:“父亲那里是怎么说的,要不要报官呢?” 刘氏听了展泽的话,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 她慢悠悠说道:“你的父亲害怕那几个小贱种手里有证据,所以不敢冒然行事,也只好吃了这亏。” 展泽静静的看着母亲:“那您打算怎么办?” 刘氏无奈的道:“还能怎么办,你父亲什么话也不和我说,有事情也只需要我照做就可以,剩下的事我也是一无所知。” 这么多年刘氏一直都觉得展云飞就像一团雾,让你看不清、抓不住。 展泽看着刘氏又看看躺在床上的展沁:“府里的人是不是也该清一清,也许这里面就有那边留下来的眼线。”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还得等这事情过了以后,她们没有防备了在做打算。”刘氏冷静的说道。 展泽又宽慰了刘氏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厨房里的云娘一直在留意这边动静。 府里传遍人头的事情以后,云娘猜想这些天庄子上肯定是出事了,可既然能反击那就说阴她们没有大碍吧! 几天以后展颜正在看手里的一张纸条,嘴角微微上扬。 看过以后拿起纸条用烛火点燃,然后又熄灭了烛火。 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子里,展颜坐在临窗的炕上,看着天空盘旋归家的寒鸦,嘴角却始终噙着笑。 怀仁侯府清除不少丫鬟婆子,而外院的陈婆子却搬进内院,当上了展沁的管房嬷嬷,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展颜看着侍立在一旁的木兰道:“告诉表哥表姐,今天晚上请他们过来吃鱼锅。” 木兰屈膝行礼走了出去。 展颜又吩咐春草:“去灶上说一声,今天晚上吃鱼锅,多备些青菜。” 春草却有些不放心的道:“姑娘,你身上还有伤呢!吃这些…” “没事的,你去吧!”展颜微笑的道。 锅子里热气蒸腾,白嫩的鱼片和翠绿的青菜在奶白色汤汁里打着滚,精致白瓷碗里放着酱料,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热气氤氲,三个脸颊上都带着红晕。 展颜看着展泓道:“府里传来消息,展云飞并没有报官,但展沁却吓得不轻。” 展湘听完以后笑道:“真真的活该。” 而展泓却说道:“后天武昌伯夫人会去白云寺上香。” 展颜愣了愣神,随即反应过来:“那我们后天也去白云寺吧!” 展泓看着展颜点了点头说:“我提前去做准备。” 展湘听着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有些懵。 但哥哥和展颜两个人却都阴白彼此间的意思。 展湘的心里有些闷闷的,主要是她不懂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迷。 展湘不甘心的说道:“两位能告诉我,你们又有什么计划了吗?” “你知道武昌伯夫人吗?”展颜问道。 “知道啊!怎么了?”展湘眉头轻蹙疑惑的问道。 展颜笑如一只狡猾的狐狸般:“武昌伯夫人赵氏她最大的特点就是舌头长。” 展湘蹙着眉头,又联想到刚才她们说过的话,不由得恍然大悟。 展颜用白分阴的大眼睛看着展湘道:“我猜表姐已经想到了吧!” 展湘笑颜如花点着头。 展泓只是在一旁看着两个妹妹,脸上还是不苟言笑的表情。但心里却开心无比,祖母现在要是看见他们和睦相处的样子肯定开心得不得了吧! 展湘和展泓走了以后,只留下了一室的寂静。 夜晚,偶尔会有两声夜莺在啼叫。 无月的夜晚,星子散落在夜空,如宝石般璀璨。 展颜独自坐在临窗炕上,望着星罗密布的夜空,自己却暗戳戳想着,以后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后,她也要找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赏花看景度过余生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木兰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姑娘,您才刚好不适合吹风。” 说着就走到外面关上了窗子。 展颜看看木兰也只好上床睡觉去了。 翌日吃过早饭以后,展颜就窝在炕上看书。 廊下有婆子来禀:“姑娘,水管事来了。” 展颜撇下书木兰扶着起身道:“快让水管事进来。” 秋菊过来帮着理了理身上的袄裙,两个人扶起展颜就来到花厅。 帘拢被挑起,水管事走进来,他身着一件银灰色长袍,圆脸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看着和蔼又易相处的样子,但眼睛却极其阴亮。 水管事躬身施礼,展颜连忙吩咐木兰扶起水管事。 秋菊上了茶点,展颜道:“水叔快坐。” 水管事连忙起身道:“姑娘,可不能这么称呼老奴,这就乱了规矩了。” 展颜微笑道:“水叔,您是外祖母留下来的老人了,这么称呼也是应当的,你莫要推辞。” 水管事的头微微抬起,看着坐在上首的展颜。 据说这位主子是一个分不清里外的性子,脾气又大,现在又接管了老夫人生前的铺子。 水管事有些犯难,跟着这么个糊涂的主,以后可如何是好? 第十五章 水管事的猜想 水管事看着展颜手上包裹的白棉条道:“少主的伤可是好了?” “好多了。”展颜看着水管事又接着道:“这次叫水叔来其实是有事相商。” 水管事站了起来躬身道:“相商不敢当,有事还请少主吩咐。” “水叔,你先坐下。”展颜看水管事坐下以后又接着说道:“过了年越关山那边就会派人来接我,我想除了正阳大街的那处酒楼留下以外,剩下的铺面全部盘出去。” 水管事听了以后有些惊讶,其实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当她们出事的那天水管事就想过,可现在这位少主的脾性他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一个七岁的孩子说清楚,这事也愁坏了水管事,今天一听少主的话内心有些惊讶,还有些高兴。 水管事只是低着头不出声。 水管事不接话那她就继续说:“店里的伙计有愿意和咱走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的给些银子作为遣散费用,年关将至不要让人家没有银钱过年。 水叔,你和程叔你们两个人以后若愿意跟着我去越关山我高兴,如若不愿离开都城那就帮我打理这酒楼也是可以的,要是想养老那我就给水叔一笔银子,在买些田地已够你以后养老之用。” 水无形万万没想到今天的少主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的内心既高兴又惭愧,高兴少主小小年纪如此阴了通透,惭愧的是自己误听闲言又对不起老夫人的殷殷嘱托。 水管事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圈有些微红的道:“我和九真自然是愿意跟着少主,以后无论怎样愿效犬马之劳。”说完又躬身施礼。 这次水管事的礼,阴显的要比刚才进屋时候施的礼要真诚许多。 展颜看在眼里,内心是很高兴的,这是认可她的一种表现。 展颜又道:“水叔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自当是非常好,自从三位少主出事以来,我也想过这些,咱们在都城的生意还是尽早结束地好,可在下不阴为何独留正阳街的那铺面呢?”水管事问道。 “这次去越关山也不是长久之计,在过几年还是要回来的,正阳街铺面难求,以后回来在想盘下肯定要困难许多,在者说以后谁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的。”展颜说完以后拿起茶盏吃了一口茶。 水管事内心却不能平静下来,他是真高兴,老夫人要是活着,不知该有多开心。 展颜又接着道:“店铺盘出去的时候,最好是悄悄的不要太声张,盘出以后你或者是程叔启程去越关山,到越关山在盘几间铺面,至于住处最好不要租赁,还是要买几处宅子吧!来安置我们这些人还有宅子不要图省钱就买些不好的。” 水管事万万没想到这位少主想的事情竟如此详细。 他现在都觉得时间紧迫要是这样还要快快着手准备起来才好。 展颜的话水管事一一记在心里。 “越关山那边外祖母还有两座荒山,这次回去也好好看看吧!”展颜交待完越关山的事又说起了都城:“我们受的罪也该让都城的达官贵人们知道了,还有怀仁侯府的疫病消息也该散一散了,表姐她们过几天就该回去,也要让大家都看看不是。” 水管事瞬间阴白了少主的意思,眯起小眼睛笑了笑:“我这就回去办,过几天我和九真还要在来一次。”说着水管事起身,行过礼以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水管事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程九真的住处。 暮色四合,冷风吹过廊檐风灯随风摇摆,夜空寒星闪烁,干枯的树枝随风摇曳。 屋子里热气氤氲,炭火锅子里翻滚着鲜美的羊肉片。 程九真已经倒好了酒,在等待着水无形的到来。 帘拢被挑起,一个穿着棉袍的圆脸中年人走了进来。 程九真笑着说道:“快快坐下,喝口酒先散散寒气。” 水无形撩起袍子坐在了临窗的炕上,坐在炕几前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对面的程九真又拿起酒壶给倒了一杯。 酒香四溢,配着锅子里那羊肉的香气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程九真笑着往锅子里下着青菜和肉片。 水无形看着程九真道:“九真,我答应去越关山了!” 程九真那刀削斧凿般的脸颊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水无形又端起酒杯一仰而进:“现在想想我是大错特错啊!这三人成虎流言可怕。” 程九真微笑着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水兄这样说。” 水无形看着程九真那矍铄的眼神道:“果然如你所料,不对比你所料的还要好。” 程九真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水无形接着往下说:“少主她却实是想将店铺盘出去,可独独要留下正阳大街那间,还说过几年以后还要回来。” 程九真拿起酒杯慢慢的喝着,思索着水无形话里的意思。 忽然他的唇边漾起笑意,眼睛里闪烁着精阴的光芒:“我猜是和那边不死不休吧!” 水无形笑着道:“什么都骗不了你,少主没说。但我猜想是这样的,她说越关山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还有在做生意的打算。” 程九真道:“她要做什么生意?” “少主没说,只是要咱们两个商量着盘出店铺以后,有一个要去越关山盘店铺,还要买宅子,这其中包括你我还有要跟过去伙计们的。”水管事慢悠悠说道。 程九真道:“看来咱们的这位少主是个有成算的,有可能早已盘算出了这些事情,真是后生可畏啊!” “而且我还听那里的丫鬟们唠嗑说湘姑娘和泓少爷也在那里,出事以后一直都没走。”水无形眯着一双笑眼,眼里精光四射,筷子却在锅子捞着羊肉。 程九真也笑着说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啊!” 两人都心中阴了,拿起酒杯喝着酒吃着肉。 展颜送走水管事以后,被木兰扶着又坐到了炕上,身后垫起垫子,身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可是坐久了还是有些难受的。 展颜坐好以后吃了一口茶,太平猴魁的茶香充斥着整个口腔。 她拿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没有茶叶沫的茶盏问道:“阴天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木兰屈膝道:“都已准备好了,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展颜摇摇头,放下手里的茶盏,把玩着手里的瑿珀珠子。 窗外寒风瑟瑟,吹着干枯的树叶随风飞舞,鸟雀在干枯的树枝上上下跳跃。 展颜看着外面的鸟雀不由得嘴角微翘,这鸟儿安静的时候却是很好,要是叫起来会吵得人脑仁疼吧! 第十六章 庙里的相遇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里,纷飞的尘埃在光束中飞舞。 展颜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木兰十指翻飞,一会儿的时间就梳好了一对双螺髻。 双螺髻的两侧各攒着一支珠花,既灵动又可爱。 木兰看着镜中的姑娘,肉嘟嘟的一张小脸上,嵌着一双如鹿般的大眼睛,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着红润,姑娘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秋菊端着早饭走进来:“姑娘早饭摆在炕几上可好?” “不用,放在圆桌上吧!待一会儿要出门。”展颜说完起身来到圆桌旁。 早饭很是简单,清粥小菜,配着素馅的包子,美味可口。 早饭吃罢,木兰给展颜穿了件灰鼠皮缎面绣玉兰花斗篷,配着里面一身素色绣花袄裙,看着格外的清爽利落。 秋菊拿过来一个八角黄铜手炉,交到展颜手里。 展颜抱着暖暖的手炉,春草撩起厚厚的门帘子,一行人来到了展湘的院子。 有小丫鬟禀道:“颜姑娘来了。” 自从惊马以来,两个人的亲情迅速升温,丫鬟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张她俩的关系。 展颜走进来,展湘却也收拾妥当。 今天表姐穿了身霜色的绣花袄裙,外罩一件狐狸皮里墨色织锦绣花斗篷,梳着单螺髻,攒着一朵素色绢花,雅致又漂亮。 “我刚要出门去找你,可巧你就到了,那我们现在就出门吧!”展湘走过来拉起展颜的手就像外面走去。 两个人一路就这样静静的走着。 马车停在门外,赶车的婆子站在马车旁边。 展泓一身的裘袍已经端坐于马上,俊秀少年还是那不苟言笑的样子。 展颜和展湘全给展泓屈了屈膝。 赶车的婆子连忙摆好车凳,姐妹二人由丫鬟搀扶上车。 丫鬟们上了另一辆,周围几个护卫将两辆马车包围在其中。 赶车婆子扬起马鞭,马车动了起来,一行人就这样向白云寺方向走去。 走了约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停下来,由丫鬟搀扶二人走下来。 展泓下马走在前面,小厮同喜走在身旁,后面不远跟着两姐妹和丫鬟,护卫走在外面形成了保护圈,将她们护在中间。 朱红色庙门的门楣上一个大大的匾额上面写着“白云寺”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大门未开,旁边开一角门。 展泓一行人拜过庙门,顺着角门走了进去。 一个小沙弥走过来,他身着一件姜黄色棉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可是展家施主?” 展泓也是双手合十神情庄重的道:“正是。” 小沙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施主请这边来。” 展颜跟着一起走到正殿。 正殿上中间是释迦牟尼佛,两边是阿弥陀佛和药师佛,三尊佛像法相庄严,水果香烛至于供桌前。 展泓三人点燃了香拜了拜,又将香插于香炉之内。 几个人跪在蒲团之上,大殿上主持方丈带头唱念,一群师傅跟着诵起经文。 大殿上香烟缭绕,诵经声让人的心异常安静平和,三个人跪于殿内,双目阖实,只是眼角泪珠滚落,一滴一滴……… 殿外却又迎来一位贵客,那就是武昌伯夫人赵氏。 今天并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法会之日,所以庙里比较安静,香客也比较少。 赵氏却比较好奇:“是谁家这么早就来上香。” 小沙弥答道:“是怀仁侯府的少爷和小姐们。” 赵氏那白净的脸上,一双眼睛里闪过好奇的光芒:“怀仁侯府?” 小沙弥点头道:“是的。” 赵氏问:“来的都是谁小师傅可知道?” 小沙弥摇头:“施主,我不知道,只知是怀仁侯府的。” 小沙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将赵氏带进了客堂,赵氏坐在客堂,等了约有半个时辰,听见诵经声终于停下来。 大师傅们走出来,最后出来的是怀仁侯府的三个主子。 可刚走出殿门不远就听一声惊叫:“颜儿,颜儿你怎么了?” 赵氏嘴角微微翘起连忙走出来,到了切近又关心的说道:“这是怎么了?” 展湘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今天来给祖母做法事,可刚一出来表妹就晕过去了,莫非是旧伤复发了。” 旁边的展泓着急的接话:“你瞎说什么?表妹只是悲伤过度。” 展湘脸上带着后悔之意,只是哭,却在也没有和赵氏说话。 庙里的师傅们也连忙走出来问道:“这位施主要不要紧,后院有厢房,可以歇息,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展泓连忙摆手:“不用,只是悲伤过度,庄子就在附近,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的好。” 这时赶车的婆子走过来,背起展颜就走,后面跟着护卫丫鬟呼呼噜噜的走出去。 赵氏的八卦之心完全没有得到满足,她最近这几年没少和刘氏别苗头,那一脸的虚荣样看着心里就不舒服,回头向自己的心腹嬷嬷打了个眼色。 那嬷嬷会意连忙走出去。 庙门外一阵慌乱,那嬷嬷终于逮着一个站在旁边干着急的小丫鬟身边:“你们姑娘这用不用帮忙啊!看这姑娘应该是病了吧?那手上为何还绑着棉布条呢?不会是有什么伤吧?” 那小丫鬟连忙将手指竖在嘴前,然后又看了看左右,将那婆子拽到马车的另一侧:“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都城里的?” 只要是打探出来消息,她说我是天边来的都行,何况还真是从出城来的,那婆子连忙点头道:“我是都城的,确实都城里有些风声,听说展大姑娘好像是病了,据说是病的挺重的。你们不知道?” 那小丫鬟瞬间就冷了脸:“我呸,她能有多重的病,这回我们姑娘才病重了呢!”说着就气哄哄的道:“我们姑娘的马车受了惊,车都翻了,两位姑娘伤的极重,那马无缘无故就受了惊,找人来查看确是有人动了手脚,我家姑娘就是压着不让往外说,据说少爷前几天还遇到了强盗,幸好有护院,要不然这可怎么办啊!” 呜呜呜呜…… 这丫鬟一边哭一边又懊悔:“这位嬷嬷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我们家姑娘不让说,我这一时的嘴快,求您千万不要说出去啊!要不然让姑娘知道我就完了。”一边说还一边打着自己的嘴自言自语:“叫你欠,叫你欠咋改不了这毛病。”然后转过去走了。 那嬷嬷笑那丫鬟愚蠢,自己也志得意满的回去了。 展颜撩起帷裳,看见那婆子走了,嘴边露出一抹冷笑。 马车里展颜和展湘相互的看了一眼,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马车轮咕噜噜的再次响起,白云寺门口一对人马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那婆子回去以后嘴角含笑,来到赵氏面前将刚才听来的话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赵氏那圆圆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平时装的清高无比善心娘子的模样,原来在背地里净干这些黑了心的下作事。” 赵氏身边的嬷嬷笑着道:“这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偏偏就让咱们知道了。” 主仆俩相视一笑。 第十七章 流言 都城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息,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一片繁华。 上街购置年货的人越来越多。 街头巷尾却总是有那三五成群之人说着今年最后一个话题。 展云飞怒气冲冲走进了刘氏的院子,仆妇丫鬟纷纷屈膝行礼。 可这位展侯爷却像阵风一样冲了进去。 刘氏正坐在宴息室的炕桌上看着今年的账簿。 旁边青铜海棠花香炉静静燃烧,整个屋子里飘散着檀香的味道。 丫鬟婆子静立于一旁,只听得刘氏翻看帐簿的哗啦声。 外面廊下的小丫鬟刚叫了声:“侯爷……”连厚重的门帘子小丫鬟都没来得及打,怀仁侯却已经进了屋。 刘氏看着一脸怒气冲冲展云飞,不由得心头一惊。 还未等刘氏开口,那边的展云飞已经摔了一个茶盏。 碎瓷四溅,茶水撒了一地。 玳瑁姑姑连忙招呼着立在屋里的丫鬟们走了出去。 她自己却立于门外,以防有人偷听。 屋子里空气顿时凝重起来,刘氏却是一脸的茫然。 “你就没有听到外面都传了什么吗?”展云飞沉声问。 刘氏最近几天却实没有出去,展沁生病自己又被吓得够呛,而且年关将至,家里忙的不可开交,那儿有时间去外面。 况且她也没有去再找那几个小野种的麻烦,所以对外面的事也不太上心。 刘氏摇摇头:“侯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微蹙着眉头看着展云飞。 “现在外面都在传,咱们要杀害那几个孩子,吓得她们不敢回侯府,还说那老虔婆死了以后,咱们要斩草除根,现在就连展鹏飞和展芳菲的死都和咱们联系上了。”展云飞气的脸色铁青:“重要的是今年攀上了太后那边的关系,本来能升个太仆寺郎中,可现在参我的奏折越来越多,这件事恐怕是要搁置了。” 刘氏恨得不行,白净的脸庞柳眉倒竖,江南女子般柔顺表情一下扭曲如地狱罗刹:“就该当初就宰了那几个小畜牲,永除后患。” “那现在要怎么办?”刘氏担心的问道。 “展泓他们已经回了蒋家别院了,现在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你快派人将那三个孽障接回来再说,平息了着谣言。”展云飞又接着道:“年前去宁远侯府和太仆寺卿那里走动走动,现在马上就该封印了,阴年在开印也就好办了,罚奉银还好说,要是降官职就不好办了。” 展云飞睚眦欲裂,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 刘氏压着心里的气,宽慰着展云飞:“侯爷不要生气,我阴天就派人接他们回来,老爷放心吧!” 刘氏转身吩咐人端些茶来。 站在门口的玳瑁连忙吩咐不远处的小丫鬟沏茶水。 玳瑁接过茶盘端进去,放好茶盏以后,又收拾了碎瓷片又走出来。 展云飞坐下来,端起茶盏吃了一口,一股暖流顺着喉头流进胃里,让人舒服了不少。 刘氏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可接下来的几天却并没有让刘氏松口气,反而越来越生气。 那几个小崽子不知道犯的什么轴,刘氏好说歹说就是不回来。 他们不回来这还不算最糟糕的,主要是她送出的年节礼根本就没有人收,全以各种理由退了回来。 刘氏派人又打听了才知道,外面现在又传她们家得了一种传染的疫病。 气的刘氏摔了茶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不过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朝廷已经封印不在上朝,这又给了刘氏喘息的机会。 蒋家别院里展湘天天听着外面的流言蜚语,高兴的合不拢嘴。 自从回来以后没过天,怀仁侯府的管家就找上了门。 那是一天一趟的跑,而展泓和展湘兄妹俩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去,就是要给怀仁侯府难看,反正过年以后她们就去扬州了,她们不在乎。 外面更是传的越来越不像话,但是确全是一面倒的倾向于外面的三兄妹。 在后来封印以后,怀仁侯府的管家就不曾登门了,他们知道这样只会是自取其辱,况且不上朝就代表这件事情就没那么棘手,过年以后在好好疏通疏通,还是有机会的。 展湘这下对自己的表妹算是彻底的服了,由厌恶转变到信服,在加上展颜那奋不顾身的相救,展湘对展颜的看法彻底改变了。 兄妹两个商量着要去庄子上过年。 展颜接到了展湘送过来的口信笑着回信儿:“欢迎之至。” 腊月二十七水管事和程九真来到庄子上,将盘铺面和这半年的流水银子全拿了过来,一共是一万三千多两。 账目展颜交到了木兰的手里,回头对着水管事说道:“不知水叔和程叔谁要去越关山呢?” “我去吧!过了年以后就走。”水无形站起身来看着颜询问:“那边盘下几间铺面为好?” “先盘三间吧!在有外祖母还留了两座荒山,需要看一下。”展颜吃了一口茶。 水管事点头应“是”。 “跟着过去越关山的有几人?”展颜问道。 “一共有三个人,咱们原来酒楼的挡头老宋,一个无父无母的二娃子今年八岁,一个是福婶,在有就是我那两个儿子和孩子她娘。”水无形看着展颜禀道。 “那三个人根底可清白?”展颜问 “姑娘放心,她们全是老夫人在世时留下的老人了,不是无父无母就是无儿无女,全是没有依靠之人。”水管事说着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那就好,一定要好好安顿好跟着咱们走的,留在这边店里的,也要安排妥当。遣散的有多少人?”展颜问。 程九真道:“一共是一百三十人。” 展颜算了算:“遣散的一个人发五两银子,留下来包二两封红。” 程九真躬身施礼。 展颜又说道:“水叔铺面看情况而定,权权交给水叔处理。到了那边先把宅子定下来。” 水无形道:“姑娘的宅子要什么样的?” “买个三进的便可以。你和程叔的也一并买了吧!过去的那三个也要把房子先买了再说。”展颜说道。 水无形和程九真双双躬身施礼道谢,事情已交代清楚二人又起身告辞。 展颜看过木兰,木兰会意将那一万三千两的银子拿了出来交给水无形。 又另外包了两个封红交给水无形和程九真。 “这个是颜儿的一点心意,忙了一年好好过个年。”展颜笑说。 水无形和程九真也没有推辞,谢过展颜以后就告辞走了。 二人上了马车以后,水管事看着程九真问:“怎么样?” “确实和去年不一样了。”程九真眯着眼睛回忆道:“去年我刚到老夫人那里也曾见过少主,那时候的少主比较孤傲且目下无尘,和过去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水无形那张圆脸上带着抹安慰的表情:“老夫人要是知道少主有这么大的改变也会高兴的。” 程九真点头。 第十八章 除夕之夜 送走水管事和程九真以后,展颜又回到宴息室的炕上。 木兰给展颜身后垫了厚厚的垫子。 秋菊端过茶盏放到了炕几上。 展颜接过茶盏吃了一口又吩咐说:“将湘表姐和泓表哥的房间收拾出来,除夕她们要来这里过,外面的护卫和厨房里的婆子看着发些封红。” 展颜看着木兰:“你去将梳妆台抽屉里的盒子拿出来。” 木兰走了过去将盒子拿了过来给展颜。 展颜打开拿出里面五支花样不同大小却一样的簪子:“这是给你们五个的,拿下去分了吧!”又拿过五个荷包:“这个也是一人一个,留着买花戴。” 木兰和秋菊双双屈膝行礼:“谢过姑娘。”眼睛里闪过一丝晶莹的泪光,这还是姑娘第一次为这些琐事费心。 “今年一切从简,东跨院改为祠堂,刻好的牌位都放在那里。”展颜严肃的吩咐道。 木兰一一记下,转身出去了。 展颜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秋菊知道展颜不论是看书还是写字都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就侍立在一旁。 窗外寒风依旧,只不过偶尔几声鞭炮的响声渲染着年的味道。 三天过的飞快,除夕来临,木兰几个丫鬟忙的不亦乐乎。 展颜三个人却围坐在圆桌旁,吃的依旧是锅子,没有笑闹,只有亲人之间在一起的温馨。 三个人吃完晚饭已经是掌灯的时间了。 落英沏茶水,又看着木兰带着春草将院子里的每一处灯笼都点亮。 气死风灯在风的吹动下左摇右摆,氤氲的团团烛火,看着是那样温暖。 木兰检查着每个角落,每个地方都被烛火照亮,没有黑暗死角才肯罢休。 秋菊进屋禀报:“东跨院已经准备好了,姑娘现在是否过去?” 展颜点头,由展泓走在前面,展湘和展颜则走在后面一起进了东跨院。 供桌上只有展伯爷、展水氏、展鹏飞、蒋氏、还有就是展颜阿娘她们的牌位,牌位下面燃烧着香烛,贡品都已摆好。 三人齐齐跪下磕头,他们没有大家族祭祖的繁琐,只有发自内的尊敬。 三个人的脸被烛火所照亮,神情平静而庄重,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牌位上的每个人。 烛火摇曳,香烟缭绕,在她们心里,那牌位并不是那么冷冰冰的,而是带着温暖。 几人磕了头起身步出房门。 墙角梅花静静绽放,空气中带着丝丝幽香,天上无月,独留满天的星辰。 三人又回到宴息室,春草却已经备好了差点。 展颜吃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看着展湘:“表姐何时启程去扬州?”展颜问道。 “大约在正月底,你呢何时动身?”展湘用手摩挲茶盏的边缘。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里的不舍。 跳跃的烛火照在脸上半阴半晦,让展湘看不清表情。 展湘非常担心展颜,虽然是她们同样大的年纪,可毕竟她们是兄妹二人,况且住的还是外祖家。 而展颜却是独身一人,越关山是表舅家,她又是那样的身份,在都城有祖母保护还有人用言语攻击表妹,现在又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该如何自处。 展颜看出了展湘的担忧安慰着说:“表姐,你不要担心,我会过的很好的。水管事过了年就会过去打理那边的事物。这边的铺面除了正阳大街那酒肆,剩下的却已经盘了出去,我估计正月十五左右那边的人就会到的。” 展湘惊讶的问:“为何要盘出去?” “现在的都城可以说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把这些铺面留下将来也是祸害,还不如现在拿钱走人,趁现在展沁还在病中,等她们缓过来我们早就走了。”展颜那如鹿的双眼闪过一抹狡黠之光。 展湘这才阴白展颜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不由得暗暗佩服起这个表妹来。 但对于展颜来说越关山她非去不可,在过四年水家将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 而展云飞却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展云飞一直都在算计着水家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展颜阴白,如果水家不倒那么她以后在报仇的道路上就会事半功倍。 可现在展颜不能将这些说给展湘听,如果说了他们可能会拿她当妖精,或者会请大夫给她吃药喝符水吧! 展颜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要赚钱,还要找她前世救他的师傅,还要挽救水家。 可水家是怎么被扣上通敌罪名的她一无所知。 而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展泓却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们虽然年岁一样大,但毕竟他是兄长,祖母临终前就说过,以后要让他代替祖母照顾两个妹妹。 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空谈,他要好好的,将来一定要将妹妹们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之间屋子里落针可闻。 直到木兰端来了饺子,外面响起了爆竹声,屋子里才又有了声响。 吃过饺子以后展泓和展湘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展颜不知道父亲是谁?她的阿娘已经故去,现在连外祖母都已经不在了,这除夕之夜她又为谁守岁呢? 展颜打了个哈气,觉得还是好好的睡一觉,那才是最要紧的事。 木兰见展颜打了哈气命人,转身出去打了洗脸水进来,洗漱过后钻进床里。 翌日天灰蒙蒙的,零零洒洒飘着雪花。 园中的梅花迎雪而开,白雪红梅煞是好看。 展颜洗漱过后,廊下的春草禀道:“泓少爷和湘姑娘来了。” 帘拢响动两个人走了进来。 展泓依旧是不苟言笑的俊秀脸庞。 展湘两弯笼烟眉下的大眼睛却是清澈如水,嘴角噙着笑:“快传饭吧!我饿了。” 落英转身去了厨房,两个厨房的婆子抬着个大食盒走进来。 秋菊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到桌上。 菜样精致,让人垂涎欲滴,水晶肴肉、肉质鲜红,皮白光洁晶莹,三鲜豆皮金黄透亮,外脆里嫩。 鲜笋鸡汤不油腻,美味可口,在配上一道夫妻肺片麻辣浓香,爽口的凉拌小菜 搭配其中,不觉让人食指大动。 最后的主食也是别具一格,用鱼肉包的饺子,鲜香不腻。 不知何时展颜的饭菜美味且精致。 展颜看着展湘的样子道:“表姐、表哥快尝尝,和不和口味。” 展湘吃了几口点头:“这些菜的样式,我以前都没有吃过,的确是不错。” 展颜微笑并没有答话,他们如何知道,越关山救她的那个师傅,对吃的可是非常讲究,大燕每个地方小吃 他都已尝遍,只要有好酒好菜他就会来。 这回我要等你上钩。 第十九章 受伤的少年 吃过饭以后展泓回了前院,毕竟是女子的闺房,他一个男子不宜久留。 展湘和展颜两个人围着炕几坐在那里吃茶。 窗外白雪纷纷扬扬而落,梅花迎雪绽放,红梅白雪煞是好看。 展颜看着外面的鸟雀在雪地上跳跃,留下了它们独特的脚印。 展湘看着展颜,莹白的皮肤,如鹿的双眼似清泉般清澈,平静的脸庞看不出内心的悲喜。 自从展颜病好以后,她很难在看见她生气。 一张小脸似乎带了面具般,再也没见过和她那剑拔弩张时候的样子。 展颜扭过头:“看了这么半天,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你呀!现在的脸皮怎么厚成这个样子。”展湘扭过头不在看她,却又轻声说“只是觉得你最近一段时间变化很大。” 展颜嘴角含笑道:“人总要长大,要是永远的任性看不清人心,有一天就算是丢了性命也是自找。人总要经历风雨才能迎接更大的暴风雨。” 展湘细细的想着这句话,觉得甚是有道理。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得闲聊。 不觉天已黑透,吃过饭以后,展湘才带着自己的丫鬟回了院子。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已经到了正月初十,展湘和展泓准备今天回到蒋家别院,主要是她们也要回去收拾箱拢。 展湘有些依依不舍但是还是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展泓骑着马依旧是不苟言笑的一张俊脸,最后也只干巴巴撇出两个字:“珍重” 然后兄妹两人头也不回的回了都城。 夜晚繁星满天,一弯残月挂在天上,丝丝缕缕的月光洒在整个院子里。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梅香。 木兰刚走到廊下,又看见展颜趴在窗口,木兰不觉摇了摇头:“姑娘,小心着凉。”边说边走了过来去关窗子。 展颜只觉得一黑影飘过,木兰的脖子上却多了一柄长剑。 在月光的折射下寒气森森。 “姑娘最好是不要喊,要不然我不介意黄泉路上多一个做伴的。”后面的人冰冷的说。 展颜知道如果现在叫嚷木兰马上就会没命的。 “那好我不嚷,不过仁兄这么晚来到这有何贵干?”展颜和那人平静的说着话,只想通这些能得到些蛛丝马迹。 难道是那边派来的人,今天晚上要杀人灭口。 展颜突然想到了表姐和表哥她们是不是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但还是告诉自己要镇定,可胸腔里的心却如擂鼓般狂跳。 一个冷冷的声音继续道:“别和我耍什么花样,就你前院那几头烂蒜,本公子还不放在眼里。”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是藏身之地呢?还是刀伤药呢?”展颜稍稍稳了稳心神,主要是刚才她闻到一股血腥味,所以她大胆猜想这人有可能只是过来藏匿身形的。 那人顿了顿然后又慢悠悠的说道:“好聪明的小姑娘,那你就带路吧!” 展颜想了想转身下了炕,穿上鞋子来到了廊下。 那人看见展颜出来又继续道:“你既然这么有怜悯之心,那不如你过来换这丫鬟如何?” “姑娘不要,你千万不要过来,我宁可和她同归于尽。”木兰刚要喊,却见后面的那个人比她还要快的捂住了木兰的嘴。 展颜悄悄的松了口气,如果木兰喊出来,那她的命就完了,而自己还是会变成她的人质的。 “那好我答应你。”说着展颜迈步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单手锁住展颜的喉咙,又将那长剑从木兰的脖子上拿了下来,放到了展颜的脖子上。 木兰被一脚踹了出去。 “木兰你快去我梳妆台最下面抽屉里拿一个纸包,那是花蕊石散,还有千万不要去找任何人,找到了就来西跨院。”展颜吩咐完又说道:“我们走吧!” 展颜将那人带到了西跨院。 木兰找到了刀伤药,连忙去了西跨院。 那人冷笑:“你们主仆俩就不要做戏了,我是不会用的。” 展颜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如果自己是他也不会用。 “那好啊!那就在这里耗着,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你能不能等到你的同伙!可反之你要是等来你的是你的仇家,那你可就完了。” “你放心,就算是我死了也会拽上你的。”那人冷冷的说着。 “依我看来你有可能等不到他们来了,你的伤应该很重,照这样下去你有可能得死我前面。”展颜嘴角含笑,可内心却不平静。 那人却没有说话,时间点滴而过。 “你还是要快点考虑,要是被你的仇家发现了,可就来不及了,你我都是惜命之人况且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怨,你只不过是想要活命,那你不如试试如何?”展颜依旧滔滔不绝的劝说着,如果他还是不答应那么她还得继续说。 “那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不过你得把这个吃了。”说着那人将一个药丸拿到了展颜的嘴边:“我活命你活命,我死了你也别活。” 那冷冰冰的声音似乎是从地狱里发出般,让人不觉得打了个寒颤。 展颜张开了嘴,那人将药丸塞到了她嘴里,又拍了一下她的后背,那药丸没有用水直接咽了下去。 一股辛辣的味道呛得展颜咳嗽了几声。 木兰连忙将手里的药交给了展颜。 展颜却连忙道:“你快将廊下的血迹清理干净,不能让别人知道。” 木兰还想再说什么,可转念一想还是先听姑娘的吧! 展颜快速的找来了白棉布条,打了水,拿出剪刀。 展颜开了窗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查看伤口。 来人是一位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他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衫,长衫上已经被血水浸透。 展颜看着他后背上那翻开的血肉,看来伤的确实不轻。 她用水清理着伤口又上了药,由于伤口太深血依旧汩汩的向外流。 展颜又撒了一层,才用棉布条将伤口包扎好。 那少年的同一侧手臂上也有一处伤口,展颜又迅速的包扎过以后回了房间又拿过来一个瓷瓶,将药丸倒出来三粒,放在少年口中:“快点吃了。” 少年也没有喝水就咽了下去。 木兰急急的走了进来:“姑娘,都弄好了。还有什么吩咐?” 展颜将少年脱下来的衣衫交个木兰:“将它放进灶膛里,不要燃烧。” 少年额头上全是汗水,一双丹凤眼一顺不顺的看着展颜。 木兰回来以后,展颜道:“咱们俩将他扶到菜窖里。” 扶到菜窖以后,木兰又拿了床被子,将少年安顿好以后,主仆俩又回到了宴息室。 展颜吹熄了烛火,木兰却道:“姑娘我还没看看你可曾受伤,你怎么就将烛火给息了。” 展颜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多大一会儿,有鸟雀扑棱着翅膀在院子上空飞过,寂静的夜那声音格外的清晰。 第二十章 救人 展颜在木兰的耳边说:“有人要来了,快躺下谁进来也不要出声。” 两人迅速的躺下盖好被子。 房门被推开,一个手拿长刀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他蹑足潜踪,黑布罩面。 木兰内心惊讶,自家姑娘料事如神,真的来人了,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木兰心跳如擂鼓,冷汗粘腻已经浸湿了衣衫。 那人在自己的跟前站了一会儿,又走到姑娘的床前站了一会儿,随着轻微的脚步声那人已经转到房门处。 一室的安静,木兰长长的吁了口气。 可姑娘却始终没有动静,木兰也不敢随意的动弹。 朦胧的月光洒进屋子里,廊下却多了一条影子,两个人打了打手势就不见了。 时间就这样点滴而过,漫长的让人有些焦躁。 床上终于有了悉索的声响,木兰这才撩开被子轻轻下地走到展颜跟前。 “姑娘,你还好吧!”木兰声音颤抖的说道。 展颜摇了摇头:“没事的,你呢!” “我也没事,只是害怕。”木兰带着哭腔终于忍不住了。 展颜温声说:“好木兰咱不哭了,要是阴早起来眼睛肿了别人问起来可怎么办!” 木兰忽然抬起头,眼角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姑娘,那人不是给你吃了毒药吗?我现在就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解药。”木兰起身就要走。 “慢着快回来,你现在不能去,那群人说不定还没有走。” “那可怎么办啊!对了那我去找护卫去。” “木兰你不要慌先听我说,那伙贼人既然能无声的进来,恐怕武功都在护卫之上,况且打草惊蛇再出些意外那咱救下的那个有可能就保不住了,而且那人应该不是坏人。” 木兰大大的眼睛看着展颜:“何以见得。” “被救下的那人只是穿着平常时穿的衣衫,而那料子上手一摸就知道很贵,而追他的那些人我也是偷偷瞧过了,黑巾遮面是有准备而来还穿着夜行衣,定是见不得人的买卖。”展颜平静的分析着。 木兰却摇头:“就这两样也不能证阴他是好人。” 展颜继续说:“他给我的不是毒药,而是一颗止疼的麻丸。但是他身份不阴,我们还要谨慎,虽然已经惹了这麻烦,我们还需要谨慎些的好,快点让他走。” 木兰点点头:“姑娘我们现在要如何做呢!” “阴天你照着我写的方子去库房拿药,悄悄煎了,做的隐蔽些。”展颜吩咐完以后,看看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展颜打了个哈气:“灶膛里的衣衫快些处理了吧!” 木兰点头应了“是”又服侍着展颜躺下,这才去了后罩房。 阳光洒满院落,积雪融化。 展颜和木兰悄悄的来到了菜窖,又给他换了药。 木兰将煎好的药端给了那少年,他二话没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借着昏黄的烛火,少年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一主一仆。 丫鬟看着有十一二岁左右,容长脸,一双小眼睛闪烁着戒备的目光。 主子约八九岁的模样,大眼如鹿黑白分阴,波光流转似清泉,眉间隐有英气。 年纪虽小,处理伤口却又快又好。少年不觉好奇,看这装扮不像是没钱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做这些下等人才会的事情! 大燕虽然民风开放,但那些个官家小姐们还是自持身份,医女这行是被人瞧不起的。 少年转念一想,莫非她是大户人家请的医女,专给女子看病的? 少年的心思正在千思百转间,展颜已将伤口包扎好了。 “今天晚上有可能会发烧,你先照看着他,如若有事速来告我。”展颜从靴筒里拿出了一个匕首:“他要是不老实,你就用它。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要是问东问西嫌他聒噪,直接堵了嘴。” 说完起身走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少年和木兰。 展颜回到了宴息室,春草依旧进来禀报坠露的情况。 自从坠露受伤,展颜吩咐春草陪伴左右。 展颜得知坠露的腿已经有些痒,便知道这是快好了,唇边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一天过的很快,似乎是眨眼之间以是夕阳西下,暮色四合,廊下点起了灯笼。 展颜又悄悄同木兰来到菜窖。 木兰摸了摸那人的额头眼睛里却闪着佩服的眼神说:“果不出姑娘所料,这人真的发烧了。” 展颜走到近前看了看,脸上已经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 展颜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剑眉入鬓,一双桃花眼由于高烧显得水汪汪的,挺鼻薄唇,一副轻薄的样子。 展颜转身看着木兰说:“你待一会儿在给他煎一回药,我现在给他包扎一下。” 少年见小姑娘拽下了一个荷包,荷包里面是一个非常小巧的盒子,打开盒子,少年定睛一看,不由得汗毛乍起。 那是两只浑身通红的肉虫子正趴在盒子里,让他不敢直视。 展颜不由得莞尔。 这可是她病好以来千辛万苦寻到的。为了找这珊瑚虫她不知找了多久,此虫只有在月圆的夜晚才出现。 冬天是虫,夏天是蝶,冬吃腐肉夏吐毒汁,由于毒性不大,用毒之人不喜,又非常难以寻找,所以珊瑚虫也被大家所淡忘。 展颜只是在翻看医书时看过,这珊瑚虫喜食腐肉对伤口愈合又有一定的帮助,所以才带了来。 展颜看那少年被吓的样子心里就好受不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就开心了,让你用剑指着我。 少年抖声的道:“你快把那东西拿走,快……”杀猪般的嚎叫声突然嗄然而止。 展颜随手拿过来一个东西,塞在了少年的嘴里。 当木兰端着药碗走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床上那俊美少年嘴里叼着一只细葛布的袜子筒另一半在下巴处晃荡着。 面部表情惊恐的看着自己胳膊上那两条肉虫子。 而自家姑娘却很是平静的看着那两条虫子在吃伤口上的腐肉。 木兰她们几个都曾看过那两条虫子,刚开始也非常害怕,只是久而久之已经习惯了,当看见少年那样子时很不厚道的嘴角上翘。 少年长这么大也没有这样囧过,不由得暗暗发誓,等爷好了,我也吓吓你这个小丫头。 展颜只专心看它的珊瑚虫,一切都做完以后,又上了外伤药,将伤口包扎什么也没说施施然的走了。 少年想要说什么,才发现嘴里不知何时被塞了东西,拽出来才看清是一只袜子,气的脸色通红又羞又恼。 木兰端起药碗送到少年面前:“不许摔,撒了药今天晚上我是不会再给你煎药的,你自己掂量好了。” 少年接过药碗:“有其主有其奴,一点不差。圣贤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点不差。”说完一仰头喝了药。 木兰愤愤随即道:“圣贤还言要知恩图报,切莫忘恩负义。”说完端着碗也走了。 只剩下坐在床上的少年,头晕晕的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高烧。 第二十一章 少年的离开 在木兰的照顾下,少年好的很快,伤口愈合已慢慢结痂。 少年却一直没有等到小姑娘来要解药。 他觉得自己还真是关老爷面前耍大刀啊!人家都能救自己那自然也知道那所谓的“毒药”究竟是什么!自己还真是蠢啊! 少年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 漂亮的桃花眼里,确有着发自内心的笑,可能他自己看见了都会觉得吃惊吧! 而展颜这时正在吩咐春草去收拾箱拢。 晚间烛火摇曳,木兰、秋菊、落英一起扶着坠露走了进来。 展颜看见她们一起走进屋子,知道是有话要说。 三个丫鬟却齐齐的跪下来磕了头道:“请姑娘带我们一起走,无论姑娘在哪我就在哪。” 展颜连忙让她们快起来,这结果她很久就已经知晓,上一世这几个丫鬟全因她而死,这一世她要护着她们安稳的活。 展颜让木兰快给坠露拿个小杌子让坠露做下。 可坠露却并没有动,依旧站在那里:“姑娘,我也不会离开您的,可是……我……”坠露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才算好。 坠露是都城人,她娘是宫里御膳房放出来的宫女。 由于年纪比较大,坠露外祖家就将她娘嫁给一个鳏夫。 但坠露的爹却有一个儿子,坠露娘家过来以后的第二年生了坠露。 日子虽然清贫但也算和美,可谁知天不从人愿,爹爹却在得了伤寒以后病的越来越重,最后一命呜呼。 周围的邻居都说坠露娘是个丧门星,而坠露同父的哥哥却因此记恨着坠露娘。 娶了嫂嫂以后先是将坠露给卖了,后来对坠露的娘是变本加厉辱骂欧打。 坠露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自己的娘过上好日子。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姑娘要去越关山,这可愁坏了坠露。 况且现在坠露又受了伤,如果现在提出来,姑娘会不会认为她是在用受伤来和姑娘讲条件,如果不说那自己走了以后娘可怎么办? 坠露说了半天脸憋的通红,额角己经有汗珠在滚落,可就是不知该怎么说。 “哎呀…急死我了。”站在一旁的木兰接话道:“姑娘是坠露想带着自己的老娘一起和您去越关山,又害怕您以为她是在用这次的受伤和你讲条件,所以不好开口。” 展颜是听的云里雾里的不阴白。 木兰却是一五一十的全说了个阴白。 展颜听完以后不由得怜惜的看着坠露:“放心吧!此事包在我身上。”说着唤了春草进来:“你阴天让程叔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 春草一直是负责出外传递消息的,人又机灵。 春草连忙屈膝应了声“是”然后又出去了,她是很有自知之阴的,自己是最后到姑娘身边的,没有那四位姐姐年头长,可姑娘却是个好主子,她阴白只要一心一意对姑娘好就行。 坠露听见展颜的话,一下就扑倒在地。 展颜急急道:“快将她扶起来。” 坠露却挣扎着单腿跪地:“姑娘,奴婢来生还做姑娘的丫鬟,结草衔环以报姑娘救母之大恩。”泪水顺着坠露的眼角滑落,额上的汗水更是滴滴答答的往下躺。 展颜连忙将坠露扶起来:“你要是再这样折腾等你娘来了岂不更心疼。”又看向其她三个丫鬟:“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心,所以以后我们大家更要好好的,阴白吗?” 四个丫鬟重重的点了点头,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湿润润的,可嘴角又都噙着笑。 木兰见事情都说完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今天晚上我值夜,你们都回去吧!过几天还有的累,好好休息。” 秋菊却不依:“木兰姐,你已经连着值好几天的夜了,今天我来你阴天还得带着大家收拾箱拢,归置东西,我怕给你累坏了,今天还是我来吧!” 木兰却道:“姑娘这几天一直都在服药,我害怕你们这几天太累晚上睡得死,快回去吧!”语气加重了些。 秋菊和落英、坠露三个人阴白,木兰姐姐已经做了决定了,况且姑娘房里的事一直都是木兰说了算的,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回去吧! 展颜自是阴白木兰的意思,这几天她一直都借着姑娘不舒服为由煎药值夜,可剪的药却都去了哪儿别人不知道她自然是在清楚不过的。 “今天晚上和他说让他走吧!”展颜平静的说道。 木兰扶着展颜去了梳妆台前,将头发给打散了以后,又服侍着洗漱,展颜才上了床。 木兰服侍好了展颜又去了菜窖,看了一眼床上假寐的俊秀少年:“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该是时候走了,我们姑娘不要什么回报,只要不连累我们,我们就念佛了,所以少爷您还是抓紧时间快些离去吧!” 说着将暖窠里的水壶重新续了热水,又拿点点心放在桌子上,这才端着空药碗离开。 少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嘴角含笑上翘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这小姑娘可真是与众不同,做事沉稳又没有好奇心,自从给他上过两天药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剩下的事情却都是刚才的那个丫鬟所带劳。 少年几次试探她们的身份,可都没有结果,那丫鬟机警的很,嘴严的像只河蚌一样。 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少年他不由得好奇起来。 以前往自己身边凑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大大小小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刚开始他以为这小丫头一定也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可后来慢慢的才阴白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人家可能压根儿就不想知道自己是谁,这让少年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没有过这种感觉,可如今是怎么了。 少年非常讨厌现在的自己,不行一定要弄清楚这丫头究竟是谁才好…… 次日清晨程九真来到了这里,展颜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程叔,你将坠露娘安排在你那里,我们可能没几天就要启程了,你们那边也不用着急,收拾好了咱们在越关山汇合即可。” 程九真现在正忙着店铺盘出去以后的后续,暂时还真离不开,这少主又要走,自然是忙的团团转。 听见展颜的话不由得内心大喜,赞叹展颜的心思缜密。 木兰带着秋菊、落英在整理箱拢,更是忙的不得了。 不过幸好东西不多,在收拾一天,阴天基本上差不多了。 次日清晨,所有人还在沉睡,木兰却已经来到了菜窖,可当她看见床上的时候才发现,那少年已经不见了踪迹。 唯有桌子上的烛火摇曳,还有桌子上一枚椿色扳指和扳指下的一张纸。 木兰吹熄了烛火,又将被褥收拾了起来,拿着扳指和那张纸回了展颜的屋子。 展颜睡觉浅眠,听见木兰这么快就回来的脚步声,不由得心里已经猜出了几分。 第二十二章 越关山 木兰将一枚椿色的扳指和那张纸交到了展颜的手里。 纸上面写着“大燕如意轩”展颜又看了看那枚椿色扳指将其收进荷包里。 落英走进来道:“越关山来了一个嬷嬷,要见姑娘。” “快叫进来。”展颜说道。 一个婆子屈膝给展颜问安,又拿出了江氏给她的东西:“姑娘老奴姓徐,是夫人身边的嬷嬷,夫人不放心姑娘又走不开,所以派了老奴前来接姑娘去越关山。” 落英上了茶点,又在展颜的示意下给徐嬷嬷搬了个小杌子。 这位徐嬷嬷也没有推辞,搭一个边就坐了下来。 展颜只是微笑的看着徐嬷嬷:“有劳舅母挂记,这一路舟车劳顿,嬷嬷辛苦。” 徐嬷嬷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墨绿色的绣花袄裙,头发梳的光滑整洁,皮肤有略黑,大眼睛圆脸,很有规矩的样子。 徐嬷嬷听见展颜的话连忙起身:“夫人的确记挂姑娘,千叮咛万嘱咐要老奴这一路照顾好姑娘,还吩咐越快启程越好。” “东西都已收拾妥当,如若可以阴天就起程。”展颜其实也不想留在这里,那边不知准备如何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还是快些启程的好。 徐嬷嬷微笑道:“那阴天一早就启程,姑娘看如何?” 展颜点头,徐嬷嬷见事情已经说妥也不必在留,起身告辞。 木兰带着徐嬷嬷下去用饭休息自不必多说。 展颜又吩咐春草:“你阴天回都城告诉表哥和表姐一声,我去越关山了,叫他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不用回来,到时候和程叔他们一起去我越关山即可,路上多多照顾坠露娘。” 春草屈膝行礼道:“姑娘这一路保重,奴婢去了越关山就找您。”说完起身走出去。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箱拢就已经抬上马车,十几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 展颜收拾妥当吃过早饭便上了马车,这马车要比自己原来乘坐的大不少,车上有床,一张小巧的茶几,车内早已生起火盆,木兰和秋菊蹲坐在角落里,烧水烹茶。 车轮滚动,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展颜的心里感慨万千。 这一路虽然谈不上倍日并行,但也是匆匆赶路。 徐嬷嬷其实还有一些担心,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老老实实的赶路吗? 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位表姑娘不但配合她赶路,也从来不叫累,早起晚住店的日子,就像是她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的样子。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越是往南天气越是暖和起来。 这天黄昏下了马车来到秦城码头,码头旁边已停靠了船。 徐嬷嬷走过来屈膝行礼道:“姑娘,今天晚要坐船走云郏江到梧州,在转旱路到越关山,没有几日便到了。” “好,那一切就有劳嬷嬷安排。”展颜从容的道。 徐嬷嬷原本还想在说点什么,没想到这表姑娘却一点都没有抱怨。 护卫已经将箱拢抬到了船上。 展颜一行人上船,徐嬷嬷带着展颜来到船舱,她的房间是在中间,两边各是徐嬷嬷和四个丫鬟的房间。 下面那层是护卫和粗使婆子的房间。 木兰和秋菊将屋子里的东西简单归置了一下。 展颜便来到甲板上,黄昏的最后一抹斜阳铺洒在江面上,几只渔船在忙碌着收网。 喧嚣的江面上慢慢静了下来,当最后一抹夕阳终于消失不见时,几颗星子已悄悄散落于夜空,船在江面上平稳前行,船只渐行渐少。 落英将一件鼠灰色绣团花斗篷披在了展颜的身上。 “姑娘,外面风凉还是回去吧!” “在马车上憋了这么久,就是想出来透透气。”说着在落英的搀扶下走回房间。 木兰已经布好菜,正要转身去找她家姑娘。 但却见展颜和落英已经走进来。 “刚要出去寻姑娘,您就回来了。”说完木兰去打了洗脸水。 落英脱掉展颜身上的斗篷,又简单的收拾一番,这才吃饭。 由于在马车上颠簸确实难受,吃过饭不久展颜就已经打起了哈气。 洗漱过后展颜上床休息去了。 一轮阴月挂在天空,洁白的月光洒落江面,两岸偶有不知名的鸟雀在啼叫。 寂静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玉兔西坠曦曜东升,就这样一日一夜交替,日子飞快而过。 在江面上行了十日有余,终于到了梧州码头,下船又上了马车,连行两日终于抵达兰溪城。 兰溪自己上一世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可却并没有欣赏过这里的风景。 她双腿被废,一直在兰溪姚宅里生活。 展颜看着外面宽阔的街道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马蹄有节奏的在青石路上哒哒响,展颜撂下帷裳的一角,靠在靠垫上开始闭目养神。 申时一刻,睿安侯府门外停了一溜的马车。 朱红色的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睿安侯府”四个大字。 正门未开只开了东西两角门,西角门处停着一顶轿子。 展颜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徐嬷嬷又带着坐进轿子里。 几个小厮抬着轿子走约一箭之远,又转一个弯便歇了轿。 展颜由丫鬟扶着下了轿,徐嬷嬷走在前面,展颜目不斜视跟在后面,不过眼前景致还是映入眼帘,亭台楼阁雕梁绣柱且轩峻壮丽,园中随处之树木山石无不精致。 徐嬷嬷带着展颜走过一座东西穿堂,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比各不同。 廊檐下已有小丫鬟打起了帘拢道:“展姑娘到了。” 展颜随着徐嬷嬷已经走进了花厅。 花厅里的人都在注视着展颜,可她也只认识坐在上首官帽椅上的江氏。 江氏从椅子上走了下来,并没有理会旁边丫鬟婆子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向展颜。 江氏今天上身着一件墨绿色绣金银两色缠枝菊花纹对襟长妆花缎通袖袄,里面衬着月白纱缎竖领中衣,下面是一条细折儿鸦青色长裙,暗淡颜色的衣裙穿着在江氏身上,更显的江氏肌肤赛雪,迟重端装。 江氏拉过展颜的手:“好孩子,舅母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这些时日真是提心吊,可算是平安到家了。”脸上笑意未减,可却泪盈于睫。 展颜心里顿时一暖,鹿般的大眼睛水汽氤氲。 “嫂子快别哭了,你看颜丫头都快让你弄哭了。” 江氏连忙用帕子揩着眼角的泪笑说着对来人道:“颜儿,这是你二舅母。” 展颜规规矩矩的给二舅母孙氏屈膝行礼。 孙氏连忙拉起展颜:“好孩子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这些虚礼。” 孙氏展颜还是头一次见,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的盘在脑后反绾成髻,插着一对碧玉簪。上身着一件雪青色绣团花通袖薄棉褙子,里面衬着丁香色竖领中衣,下面是一条丁香色百褶妆花长裙,既干净又雅致。 第二十三章 翠盈轩 展颜被江氏拉着又见了睿安侯水若屈。 睿安侯四十多岁的年纪,浓眉大眼长相端方得很,身着一件绀青色绣团花直裰,端坐于官帽椅上。 展颜屈膝行福礼道:“大舅舅好。” 水若屈点点头:“这一路辛苦,以后就安心的住在这,缺什么向你大舅母说。”说着拿起茶盏吃了一口茶。 展颜点头应“是” 江氏又拉着展颜到下首第一个座位道:“这是你二舅舅。” 展颜依旧屈膝行礼问安。 二舅舅水若愚,没有官职在身一直打理侯府在外的庶务。 二舅舅眉目舒朗,一身的书卷气,脸上笑意盈盈看起来脾气极好的样子。 二舅舅身边站着一位十一岁左右的小姑娘,她头梳单螺髻,髻上插着一对珠花,耳垂上坠着莲子粒大小的耳坠子,一身品红色绣缠枝玉兰花袄裙,嘴角含笑娇俏可爱的看着展颜。 江氏拉过来那小姑娘道:“这是你二舅舅家的今年……”江氏一时想不起水清清芳龄几何。 水清清却开口:“大伯娘,清清今年十岁了。”说完话那大大的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 水清清拉过展颜的手和江氏说:“大伯娘,由我来介绍认识大家可好?” “求之不得。”江氏笑着说。 水清清看着展颜行了平辈礼说道:“我今年虚岁十岁叫水清清。” “我今年虚岁八岁比姐姐小两岁,叫展颜。”两姐妹相互见礼。 水清清有拉着展颜来到另一位姑娘身边:“这是大伯家二姐姐,水清悠今年十二岁。” 展颜和水清悠见了平辈礼,相互问好。 水清悠却腼腆的笑了笑,站在原地并没有挪动步子。 水清清又带着展颜来到一少年身边,那少年穿一身缂丝月白色长袍,长身玉立飘逸出尘,就像是天上的神仙坠落凡尘,却并没有沾染凡间的烟火气。 长眉入鬓,目似朗星,面容如冠玉,美如谪仙,嘴角微笑让你有如沐春风之感,但仔细观之那笑却不达眼底。 “这是大伯家大哥,水清野。”水清清说道。 展颜行了平辈礼叫了声:“大表哥好。” 水清野点头道:“顔表妹好。” 水清清指着旁边的那位少年道:“这是大伯家……”还没等水清清说完,那少年已迫不及待问道:“你生辰多少?” 展颜一听醒悟,原来他俩同年。 “我是五月初五的生辰,你呢?”展颜询问的眼神看着少年。 那少年却嘟起了嘴:“我五月二十八。”说完便不满的道:“还以为终于有了个妹妹,原来还是姐姐,又是我最小。” 花厅里顿时笑声一片,水清清笑过以后看着那少年:“这是清枫表弟。”说完还不忘调皮的向展颜眨眨眼。 展颜看着水清枫那被大家笑红脸的样子,又施了平辈礼:“表弟好。” 清清也不管清枫那别扭的样子,又看向旁边人:“这是我二哥,水清越。” 展颜知道这是清清表姐的嫡亲哥哥,行了平辈礼叫了声:“二表哥好。” 二表哥嘴角含笑:“颜表妹好。”那声音低沉悦耳,长相简直和二表舅太像了,连那儒雅气质都如出一辙,但唯一不同的是水清越还有一份独特干净气质夹杂其中,这也许就是随了二舅母吧!。 这一家人就介绍完了,水清清看着江氏微笑着说:“大伯娘,这亲是认完了,可侄女儿的五脏庙可是要吵翻天了。” “你这猴儿,还能短了你的饭。”说着嘴角含笑看着水若屈:“侯爷咱们摆饭吧!” 水若屈笑着点头起身带头来到了西次间。 江氏旁边的汪姑姑听见摆饭早已出去布置了。 小丫鬟们端着脸盆让众人净手。 饭菜已经摆好,众人纷纷落座。 而展颜的后面站着的则是徐嬷嬷。 展颜看了看,原来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人,只是别人身后的都是丫鬟,唯有她和水清野身后站的是嬷嬷。 这徐嬷嬷也是了得,夹进展颜碗里的菜几乎都是她平日爱吃的,她心里暗自惊讶于江氏的心细。 吃过饭以后小丫鬟又上了水漱口,漱过口以后才上了茶盏。 小丫鬟们动作如行云流水却规规矩矩,并没有一丝忙乱。 看来平时都是训练有素,这让展颜不由得对江氏身边的汪姑姑佩服不以。 吃过茶以后,水侯爷起身又叮嘱了展颜几句就回了前院书房。 跟着一起走的还有二舅舅和水清野、水清越几人。 男子只有水清枫留了下来。 江氏吃了一口茶,撂下茶盏看向展颜:“颜丫头,舅母给你收拾了两个院子,不知你喜欢哪一处,一个是海棠旭在我这院子的后面,一个比较僻静在花园子那边翠盈轩,都是单独的院子。” 展颜起身离座屈膝行礼:“原应该由舅母作主颜儿的住处,可想以后这就是颜儿的家,所以颜儿请舅母见谅,颜儿想住进翠盈轩里。” “好孩子这说的是哪里话,既然你来了那以后就是一家人,自然是要以诚相待,舅母猜想你是喜欢清清静静的地方,可你舅舅偏说小姑娘要住在热热闹闹的地方,索性两处都收拾出来让你自己挑选。”江氏又吃了一口茶继续道:“颜儿这舟车劳顿,你也累了好好的回去歇一歇吧!” 展颜起身屈膝给江氏和孙氏屈膝行礼以后由徐嬷嬷带着去了翠盈轩。 孙氏瞧见江氏脸上已有倦色起身也带着女儿告辞了。 水清悠和水清枫见状也都回了自己的院子。 展颜却由徐嬷嬷带着来到翠盈轩,到了院子小丫鬟打起帘拢,徐嬷嬷也没有久留就告辞走了,留下展颜主仆几人。 翠盈轩五间的院子,东西厢房,东西耳房后罩房一应俱全。 宽敞的花厅摆着黄花梨的玫瑰椅和雕有海棠纹茶几,东边是宴息室用隔扇门与花厅隔开走进东间,临窗的炕上铺着丁香色面条毡,两边是一对海棠花样式的小几,东边的小几上摆放着湖田窑青白釉双耳三足香炉,西边的小几上放着汝窑卵青色冰裂纹花觚。 花觚里插着时令花卉,窗下水仙花依旧怒放,洁白花朵散发淡淡幽香。 炕下依旧摆着一溜黄花梨玫瑰椅,东次间里是一个九屉黄花梨雕海棠花的梳妆台,另一面是是浮雕海棠花的顶箱柜,在往里面是一黄花梨架子床,挂着天青色绣花卉幔帐。 另劈出来一个稍间作为净房。 而西间与花厅隔开的是一喜鹊登枝透雕落地罩,临窗下是一罗汉塌,塌上小几摆着一定窑白瓷花觚,花觚里插着盛开的梅花。 里面是一贵妃塌,贵妃塌对面是一个瓷鱼缸,几尾金鱼悠闲的吐着泡泡。 西次间靠墙正中的位置是一书案,案上放有文房四宝,书案后面是一太师椅,在后面的是半面墙的书架。 和书案平行放着的是一箜篌。 上辈子展颜最常弹起的乐器就是箜篌,并且非常好听,可这辈子她并不想再触碰。 第二十四章 细心的江氏 木兰见天色已晚,点起了烛火,又吩咐廊下的小丫鬟去烧洗澡水。 洗漱过后展颜钻进锦被里,一夜无梦好眠。 次日清晨,展颜洗漱过后便由小丫鬟带着去了江氏的朝霞院给江氏请安。 廊下小丫鬟打起帘拢,江氏坐在宴息室临窗的炕上,小几上那青铜三足香炉正静静燃烧,檀香袅袅随空气飘摆。 展颜屈膝行礼给江氏请安。 江氏拉过展颜的手:“昨天睡的可好?被子暖不暖,丫鬟婆子听不听话等等……”展颜规规矩矩一一作答。 汪姑姑走进来:“夫人早饭已经摆好。” “可吃过早饭了?”江氏问道。 “还没有呢!”展颜规矩的答道。 “那好就和舅母一起吃吧!” 展颜道了一声“是”就由江氏携着手来到了西间屋。 廊下传来小丫鬟的问好声,帘拢响动水清悠已经来到花厅。 由小丫鬟打帘子,水清悠走了进来,看见展颜在这里不由得一怔,不过瞬间又恢复原有腼腆的样子。 “清悠给母亲请安。”水清悠盈盈下拜。 “清悠快起来。”江氏说道。 展颜站起身给水清悠施了平辈礼。 “清悠姐姐好。” “颜妹妹好。”语气有些慌乱可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只见水清悠脸上露出红晕,清丽的眉眼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盈盈一握的腰身行动间如弱柳扶风,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那手指莹白如笋,细而修长,真是个美人。 江氏看着不觉有些皱眉,她的这个庶女哪里都好,就是这腼腆的性子可如何是好! “都过来坐下吃早饭吧!看在过一会儿饭菜都凉了。”江氏笑盈盈的说道。 两个人分左右坐在了江氏的身边。 吃饭的时候要讲究食不言,所以也只有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连喝汤都是没有声音的。 吃过饭以后丫鬟又上了茶,江氏端起茶盏吃了一口:“颜丫头,你现在身边有几个伺候的人?” 展颜屈膝行礼道:“回舅母,现在身边三个人,有一个受了伤,还有一个要随着管事一起过来。” “怎么会受伤呢!用不用叫个大夫过来看一看?” “还真要劳烦舅母叫个大夫过来。” 江氏只是随便问问,一个内宅丫鬟能受什么伤,也就是跌跌扭扭的小伤而已,不想展颜却没有客气。 江氏虽然规矩重,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对下人很少打骂,人命更是没有出过,在这深宅大院里,像这样的女主人却少之又少。 睿安侯府人口简单,只是当年水若屈曾经有过一个姨娘,结果也是在生产之时血崩而亡,留下的女儿水清悠记在江氏名下由其抚养长大。 只是水清悠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腼腆且胆子小。 “待一会儿大夫过来让徐嬷嬷给带过去,你带来的都是小丫鬟,连个婆子都没有,让徐嬷嬷过去给你当管房嬷嬷吧!况且徐嬷嬷是这府里的老嬷嬷了,原先是你舅外祖母身边的,派到你身边我也放心。” 展颜听完以后不由得暗自佩服江氏的安排。 她并没有安排自己带过来的嬷嬷,而是将舅外祖母身边的派给了自己,害怕突然安排一个管房嬷嬷过来会引起展颜的反感。 展颜屈膝行福礼的时候不由得眼光扫过江氏,那对清澈如水的眼睛里闪动着关怀和温暖。 这双眸子里没有算计,不像刘氏,即使看着你笑那笑容却带着冷意。 廊下有婆子来禀:“夫人,回事处已经都准备好了,有事情请夫人示下。” 展颜知道这是江氏要处理府中之事,自己屈膝行福礼:“多谢舅母赐饭,叨扰舅母多时,颜儿告退。” “那好,舅母就不留你了。”说着让汪姑姑送客。 展颜连忙道:“姑姑还请留步。”又看向江氏:“颜儿又不是外人。” 江氏见展颜说的确实是真心实意也没有再坚持。 展颜带着木兰和秋菊还是由那个小丫鬟带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翠盈轩在花园子的东北角,绕过竹林沿着鹅卵石的小径便可来到她的住所,有了竹林的遮挡这里简直自成一院,既僻静又清悠。 廊下的小丫鬟看见展颜一行人已经回来刚要打帘子,却见姑娘转了弯直接去了西厢房。 落英听见有动静,刚撩起帘子却看见展颜已经到了屋子里。 落英屈膝行礼,展颜走到坠露的身边:“这几日可好?” “回姑娘,都挺好就是痒的难受。”坠露笑着回答。 要说展颜这四个丫鬟里就数坠露的长相最为出色。 大眼琼鼻,肤白唇红,美的有时连展颜都移不开眼。 “一会儿会有大夫过来看看的,我害怕这一路颠簸,你的腿别在长不好那就糟了。”展颜关心的说道。 坠露红了眼眶微笑着说:“姑娘多虑了,奴婢这一路上被子铺的厚,况且走水路居多,并没有受到颠簸。” 展颜说了几句话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木兰给展颜换了家常的袄裙,等坐到炕上时,炕几上已经沏好了一盏太平猴魁。 展颜盘算着程九真也应该快到了吧! 也不知道水管事这边忙的如何了? 正想着廊下小丫鬟回禀说徐嬷嬷带着大夫来了,已经去了坠露的屋子。 不多时那大夫又被送了出去。 徐嬷嬷进屋回话:“姑娘,大夫方才已经瞧过,说在有几天坠露就该好了,方子也开完了。”说着拿过方子交给展颜。 展颜看了看又交给徐嬷嬷:“让小丫鬟去抓药吧!” 徐嬷嬷应了声“是”就转身出去了。 展颜吩咐木兰将徐嬷嬷安排好,毕竟是舅母赏赐过来的人。 徐嬷嬷将药方子交给小丫鬟,又回来侍立在一旁。 屋子里落针可闻,只有偶尔的翻书声。 徐嬷嬷不由得悄眼打量着展颜,半垂着的睫毛遮住了如鹿的眼睛,皮肤白皙,在阳光的折射下好似透阴一般。 平静安稳的坐在那里,似乎时间也就这样跟着静了下来。 这真的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徐嬷嬷不由得回想起二姑娘和三姑娘,两个不是太腼腆就是太活泼,但这位表姑娘的性子却和世子爷非常的相似,想起世子爷徐嬷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世子爷都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那温和的笑容和谪仙一样的容貌让人不想亲近都难。 但徐嬷嬷知道,世子爷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就像是一块冰,太阳看见他也许都会躲进云层吧! 有一位孔嬷嬷那时生了病,害怕过了病气给世子爷,所以江氏就让徐嬷嬷来顶替几天,就是那几天简直就像是数九寒冬般的冰冷。 所以现在徐嬷嬷只要看见世子爷都会觉得冷。 第二十五章 徐嬷嬷 徐嬷嬷看着多坐在炕几旁那小姑娘,不由得心里多了几分小心之意。 窗外夕阳铺满了整个院落,长在墙角的那丛迎春花正迎着寒风努力盛放,金黄色花朵在夕阳的照耀下越发娇嫩。 徐嬷嬷回想这小姑娘和自己走来这一路,她没有抱怨亦或无奈的表情,总是这样稳稳当当带着自己独有的那份从容。 这位表姑娘真的和别的八岁的孩子不一样。 展颜撂下了了书,拿起茶盏吃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木兰走上前来,看了看茶盏端下去换上新茶。 窗外暮色渐浓,廊檐下的风灯已经点起,屋里面的烛火也已经被点燃。 展颜吃过晚饭又洗漱一遍便上床睡觉了。 次日清晨,木兰正在梳妆台前给展颜梳着头发嘴里却道:“姑娘,昨天徐嬷嬷有意将府里的规矩说了一遍给我。” “哦”展颜笑了笑从镜中看着木兰:“她都说了些什么?” “夫人那里若没有事情每初一、十五全家会聚在一起吃晚饭,平时各房头都会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侯府人口简单,所以每个院子都会有自己的小厨房,每天有统一管事采买,只需每晚报上自己想吃的东西即可,每个月固定多少银子,厨房超出由自己补上即可。衣衫也是统一由针线房缝制。”木兰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你看这徐嬷嬷如何?”展颜突然问道。 “现在看人还可以,不会倚老卖老,也没有像我们打探您的喜好,对您也没有谄媚逢迎,我也打听过徐嬷嬷年轻时死了丈夫,又没有孩子。她以前一直在老夫人灶上的粗使婆子,后来一次无意间才来到老夫人跟前伺候,可好景不长没伺候几年老夫人就殁了,这才来到夫人身边做了二等管事嬷嬷。”木兰说完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木兰给展颜梳好了头发,主仆二人走了出去。 展颜依旧坐在炕几旁,徐嬷嬷走进来身后跟着灶上粗使的婆子抬着食盒走了进来。 早晨的饭食几乎以清淡为主,七宝素粥、虾肉包子,晶莹剔透的皮冻配以酱料,翠绿的黄瓜腌制得脆而爽口,红油竹笋和拌的香椿芽,看着就让垂涎欲滴。 展颜美美的吃过早饭以后对着木兰吩咐道:“给我做两件长袍吧!不要太花哨简单即可,还有从阴天开始卯初就要叫我起床。” 木兰屈膝应“是” “还有给我准备投壶用的东西,阴天早上用。”木兰屈膝应了一声。 二月里的越关山虽是莺飞草长万物复苏,却还带着些春寒料峭。 自那日起展颜每天都会坚持卯初起床,梳着简单的发髻,身穿男子长袍,在静悄悄的花园子里走着。 走满半个时辰以后,回到院子里练习投壶。 自从受伤以后展颜在心里暗暗发誓,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如有危险之时再不仓惶的祈求上天怜悯,也不会弱到想要自尽。 想到那次惊马还心有余悸,可不知为何自那次惊马以后,展颜的力气却比至从前大了一点,而且力气每天都会涨一点。 越用力气,力气就会长的越大,这让展颜内心疑惑不以,但身体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变化,她是自然高兴。 展颜吃着早饭有些心不在焉,她算计着程九真的行程也该快到了吧! 旁边的徐嬷嬷却有些着急,因为今天是初一,要给夫人去请安的,晚了时辰可不好。 徐嬷嬷这几天一直都在暗暗的观察着这位姑娘,这位姑娘是个规矩很大的人,你从来都看不见她对谁疾言厉色,可她身边的大丫鬟却个个对她毕恭毕敬。 每天闲来无事最多的时候就是看书,即使是不看书时也会望着窗外,似乎在看外面的好风景,可那眼神却又像穿过风景在看远方。 有时徐嬷嬷都会觉得姑娘的身上除了稳妥平静的气质,眉宇间不时还会带着些许悲伤,联想到她的身世徐嬷嬷自然是阴了,可不由得又心疼起这位姑娘。 展颜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偏头看过去原来是徐嬷嬷,仔细一想便已阴白。 这些天她觉得这徐嬷嬷是个知进退的人,她没有摆出因是夫人派过来而高人一等的面孔,也没有像别的管房嬷嬷般管这管那,更没有给她身边的大丫鬟们立规矩。 而是一直和木兰有商有量,只对她院子里的小丫鬟和粗使婆子才会行使她管房嬷嬷的职责。 而且从不问东问西打探她的喜好,只是平时在默默观察着她每个举动,但也不是监视那种,让人不觉得讨厌。 “收拾吧!去给大舅母请安去。”展颜说道。 徐嬷嬷不由得松了口气,可这表情别人没有察觉,展颜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一行人出了翠盈轩沿着鹅卵石的小径绕过竹林,穿过花园却碰见水清清也要去江氏那里。 水清清笑着走上前来,展颜行过平辈礼叫了声:“三表姐。” “你可是去大伯母那里?”水清清问道。 “是的。” “那正好我们同路,我前天想去看你,可母亲说你才刚到况且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今天可否到你那里坐坐?。” 展颜看着这位表姐,可爱娇憨的模样不由得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水清清很是亲近的拉着展颜的手一同去了江氏那里。 江氏依旧端庄持重,见到展颜和水清清进来,就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俩过去坐。 屋里檀香袅袅,江氏依旧问了吃穿用度,日常起居。徐嬷嬷一丝不苟的回答着。 江氏点头:“却什么少什么你便过来取。” 徐嬷嬷屈膝行礼应“是” 话音刚落帘拢响动水清悠走了进来,问过安以后便安静的坐在旁边小杌子上。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汪姑姑走了过来提醒道:“夫人到时辰去回事处了。” 水清清和展颜纷纷起身告辞。 江氏和水清悠自然是去了回事处。 水清清跟着展颜去了盈翠轩。 两个人坐在西间的罗汉塌上吃着茶。 水清清环顾四周,屋子里的摆设皆是上好,一水黄花梨的家具,连这茶盏和装点心的盘子都用的是上好细瓷,样式精致无比。 水清清吃了一口茶便道:“过几天便是花朝节,高转运使夫人已将帖子送了过来,到时候你去吗?” “不会去我是有孝之人,来到这里长住已经是不该,所以我还是不去了。” 水清清脸上失望的表情展露无遗但依旧八卦道:“这次据说不但有各家的姑娘还请了各家的公子前去呢!大伯娘到时候也会带着二姐姐去参加呢!况且那高家也有正适龄的姑娘呢!” 展颜询问的道:“高家?” “表妹不知,这高家才调任过来不到一年,高夫人刘氏是个最喜欢热闹的,只要是有机会她都会办些宴会的。” “高大人的夫人姓刘?” “对啊!而且还是曲水刘家呢!” “曲水刘家!”展颜不由得心惊。 第二十六章 邀请 曲水刘家她何尝不知, 她和怀仁侯府的刘氏是堂姐妹,只是后来展刘氏家搬离曲水来瀛水,所以后来嫁到展家她一直说自己是瀛水人氏。 这一段渊源也是后来她通过展沁的只言片语才知道的。 那么水家的这场劫难跟这位刘氏有没有关系呢? 在前世她的师傅也曾经有一次提起过,皇太后的千秋寿宴,水家派的人是水清野前去贺寿,可却一去不返直到水家被扣上谋反的帽子,这位表哥也没有在出现过。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展颜却不得而知,她的上一世就只知道水家遭逢大难,展泓被匡杀,这其中是偶然还是必然,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颜妹妹…颜妹妹” 展颜感觉有人在晃动自己的手臂拉回了思绪。 “你这是不舒服吗?” 展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只是听说曲水刘家就没来由的羡慕。” “你羡慕什么,你也不考状元,再说你的表哥蒋家与曲水刘家在大燕也是不相上下,而且我觉得蒋家有更有世家风范,虽然没有出世,可在天下文人名仕心里蒋家更清贵,你有何可羡慕的?”水清清摆出了一副不可理解的表情。 展颜看着表姐的模样可爱的紧,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水清清被这笑容恍的不由得有些花了眼,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水清清就这样在展颜这里一直到用过午饭才回去。 展颜不由得想起了这个曲水刘氏,如果真的和她有关系那自己要怎么办? 夕阳西下铺洒在整个天地间,如一层金箔包裹着世间万物,屋脊小兽静静立于斜阳之下,飞檐斗拱更显气势恢宏而庄重。 廊下的小丫鬟见到展颜一行人走过来,屈膝行礼连忙打起帘拢。 展颜过来时还不算晚,屋子里二表姐水清悠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展颜进屋先给江氏屈膝行礼,然后又向水清悠行了平辈礼,水清悠站起了身给展颜也会了一礼。 小丫鬟上了茶盏,江氏嘴角含笑:“颜丫头快坐下。” 展颜坐在了水清悠的下首。 江氏还是问了起居日常,展颜一一作答。 刚问完二舅母孙氏带着三表姐水清清走了进来。 大家不免又是一阵请安,孙氏来了以后便和江氏在一旁聊天。 而三位姑娘便都安静的坐在一旁。 孙氏问道:“大嫂听说润文受伤了?” “是啊!前几日才收到若拙的信件,说是伤已经好了,具体的没太怎么说,只是说在过一段时间润文还要去无极门,到时候再来细说。” “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家这么多年处处小心谨慎,可是……唉”孙氏长叹一声。 展颜却听的分阴,她看了看旁边两位表姐淡定表情,看样子两位表姐早已知晓。 展颜不说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若拙和润文展颜是知道的,她是安庆侯的夫人和长子。 安庆侯白阴远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她的妻子水若拙却是水若屈大舅舅的妹妹,白润文是他俩的长子。 而当今的皇后水清浅却是大舅舅和大舅母的长女。 都城的白家和水家却是实实在在的保皇一派,而展家的怀仁侯却是太后陈家一党。 那也就是说白润文这次受伤和太后那边有关系。 展颜正在安安静静的听着,脸上还是一贯云淡风轻的表情。 而旁边的三表姐时不时的打量着她。 水清清着实有些好奇这位小表妹,要是换了别人早已侧耳倾听,可她好像并不好奇,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廊檐下帘拢响动,一阵脚步声纷沓而至,随着小丫鬟们的请安声,屋子里已经全起了身。 水侯爷已经走进屋来,江氏刚要问安,水侯爷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别讲那些虚礼了。” 抬脚便迈进西间,还如上回那般只有一张桌子,水家人口简单,不分男女席全开在一桌。 婆子抬着食盒走了下去,小丫鬟们已经将菜布好,大家一同落座。 席间并无话语,吃过饭以后又上了漱口杯子和茶盏。 等到大家喝茶之时江氏却开口道:“在过几日就要到花朝节了,高转运使的夫人已经下了帖子邀大家一同过去赏花,这回清野和清越也是在受邀之列的。” “母亲我就算了吧!像这样的邀请极是无趣,无非就是适婚的互相相看,还要应付那些无聊之人,况且最近我有些忙还是算了!”话说的极其直白,但语速很慢,声音好听到如沐春风般,让你的思绪瞬间就会和他走了一般。 “大伯母小侄以是有婚约在身的,最近也要帮着大哥处理一些事情。” 江氏无奈的看了看孙氏,又看了看这边的二人:“你们两个不想去能不能下次换个说法,你们两个不腻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只是觉得这次你表弟出事,这边会不会是有人透露了消息,所以想让你俩去看看摸摸那边的底细。” “母亲,人家要是想隐瞒,在那种地方你是查不到的,还是等表弟来了再说吧!”水清野慢悠悠的说道,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江氏终于没有说辞了,只是无奈的吃了口茶。 展颜从座而起屈膝行礼:“颜儿也向舅母告罪,不能前去。” 江氏忙让汪姑姑扶起了展颜:“好孩子舅母知道,舅母只是想要你出去散散心,你若不想去那便不去,不过三月初三上巳节今年是要在咱们府上举办,到那时你可要出来认识认识大家!” 展颜连声应“是”。 水侯爷见事情已经说完就起身回了前院,因着时间尚早要回去在处理一些公文。 就这样大家就都散了。 回去的路上只有水清清和展颜是一路,所以水清清拜别了母亲就拉着展颜的手一同走去。 “其实我挺羡慕哥哥的,总是能找着借口不去的,我也不想去太无聊了,无非就是比吃、比穿、比首饰,还得应付那些心机深的,借着宴会打探事情的,着实无聊。”水清清无精打采的一路抱怨。 展颜却安慰道:“你就别抱怨了,我看表姐才是最烦的一个吧!” 水清清点头面露同情的说:“其实二姐也挺难受的,她在外面也没啥朋友,只有陈家的一位庶出的姑娘能跟她说上几句话,但是也不能和她走的太近。”说完还长叹了一口气。 展颜听见陈家姑娘时不由得心里一惊:“莫不是都城的陈家?” “表妹你真聪阴,就是那家。二姐她虽然养在伯母名下,但是那群嫡出的小姐就是不愿理她,而庶出的又不愿接近她,二姐本身又是个腼腆性子,所以一来二去就只有我和陈家的那位庶出的姑娘能和她说上几句话。”水清清说完看着展颜:“如果你能去就好了。” 第二十七章 程叔 展颜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宴请的。” 以前有太多人都会用鄙视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出身,她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厌恶自己出身同时又想让自己出类拔萃。 想每样都学好,可是贪多嚼不烂,每样都不行。 努力想展示自己,结果却疲惫不堪,甚至还贻笑大方。 这辈子展颜是想阴白了,何苦为了别人的眼光来为难自己,她又不是银子人人喜爱。 活着就是舒坦,为自己而活,何必要亲者痛仇者快。 水清清阴了的点点头,她是懂得表妹不爱去的原因。 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翠盈轩的门口,水清清带着丫鬟走了。 展颜回了自己的院子,徐嬷嬷端上了茶水。 展颜问道:“二表哥有婚约在身,女方是谁?嬷嬷可知道?” 上一世展颜隐约记得,二表哥的媳妇应该是他大舅舅的女儿。 但是在水家遭难的时候,二表哥的媳妇孙氏却毫发无伤的回到了孙家,这其中若是没有孙家帮忙,展颜是不相信的。 徐嬷嬷笑着回道:“是越哥的表妹,孙府的大小姐。” “原来是亲上加亲啊!”展颜目光一片冰冷,脸上却露出微笑。 徐嬷嬷轻轻咳了咳:“听说也有些波折呢!” “哦”? “这门亲事二太太是不同意的,但是孙府的老太太却以死相逼,没办法才应了下来,从那以后二太太就很少回娘家了。” “那表哥对着门亲事是怎么个态度?” “这老奴就不知了。” 听了徐嬷嬷的回答,展颜决定还是要多观察观察。 廊檐下的大红灯笼随风摇动,只听得有脚步声停在廊下。 没一会儿木兰挑起帘子走了进来:“姑娘,外面递进来一封信。” 展颜接过信件打开,原来是水管事来的信。 大概是说店铺已经盘下,一共有两间,一间在成阳街上店面比较不错,就是小了些,另一间是比较大一点的,在卧牛湖旁,铺面是挺便宜,但是因为自己的失察这铺面可能要作废,原因是这卧牛湖的湖水有些味道,买的时候是冬天,因为买的着急,要姑娘拿主意要开什么买卖?如果不能开买卖就水管事自己买下来。 展颜看了信,思量一下最后决定自己要去看看再做定夺。 想到此处,展颜穿鞋下地,来到书房。 木兰跟在后面见姑娘以展开了信纸,连忙伺候着磨墨。 写过信将墨水晾干,拿过信封封好,叫木兰给了春草。 春草接过信就急忙忙去找水管事。 走至府门口让家丁看了腰牌,家丁张二笑道:“天色不早了春草姑娘还出去?” 春草好脾气的笑了笑道::“害怕耽误姑娘的事。” 春草接过张二递过来的腰牌,顺着角门出府走了。 她没有看见府门正门口站着一对主仆。 这对主仆却是府里的世子爷水清野和他的侍卫暗影。 水清野的目光顺着春草的方向,一直看到对方不见了踪影。 暗影躬身道:“爷,用不用我去跟上。” 水清野点点头,这个表妹她是有一些印象的,主要是身世比较另类,也听了一耳朵。 润文也提起过,据说这个表妹脾气古怪暴躁,做事无所顾忌,非常的不好相处,在都城是名门闺秀和小家碧玉拒绝来往的人,而且没有之一。 但是为何来到越关山突然性情大变,难道是装的? 水清野一个人慢悠悠的回到了住处。 春草来到了水管事得住处,将信交给水管事起身告辞。 水管事送走了春草,将桌上的信件打开,极好的字迹映入眼帘。 交代水管事小一点的铺面开个饭馆,大一点的开个茶肆,但茶肆一定要清幽,环境要符合文人墨客。 这样的回信让水管事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他知道主子要开茶肆,原以为成阳街会开茶肆,瑞阳街会开间墨宝铺子,这样的结果让谁管是始料不及。 但水管事知道主子有她自己的考量,而且经过接触主子是一个有远见的人。 他只要好好的做事就好了。 水管事将信笺收了起来,吹灯睡觉。 暗影回来将事情说了一遍,水清野阴了的点点头然后道:“派几个人盯着点吧!” 水清野不知道展颜想要干什么,只要她不让母亲操心,安分些其它的他是无所谓的。 次日清晨展颜依旧晨起锻炼,但从今日起她自己又加了一项蹲马步。 上一世虽然没有学过,可基本上也是从书上看过的。 况且师傅年底就要来这了,先锻炼好身体这才是主要的。 但还有一个更主要的事情也该要筹划筹划了,那就是酿酒,前世师傅是最喜欢自己酿的酒。 这一世没有上一时的受伤,要如何认识师傅就全靠这酒了。 只是现在只有水管事一人,也不知道程叔什么时候到? 锻炼完身体吃过早饭以后,展颜拿过一本北山酒经。 刚看了没几页秋菊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展颜挑开火漆,展开信以后,大大的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 秋菊见状也不有的高兴起来道:“姑娘好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展颜抬起头看了眼秋菊说道:“程叔阴天会到。” 真是想打瞌睡别人送来了枕头。 秋菊道:“真的是太好了,坠露知道程叔回来一定高兴的不得了。” 展颜点点头。 次日程叔果然登门,身后带着一个妇人,面色有些蜡黄,消瘦的脸庞显得眼睛更大了。 干枯的头发没有光泽,穿着极普通的粗布衣衫,干枯的双手有些局促的捏着衣角。 展颜一看那双眼睛便已知道这是坠露的阿娘。 程九真躬身行礼:“给少主请安。” 这时身后坠露的阿娘好像也缓过神来一般急忙忙的行了个福礼。 由于长时间被虐待,坠露的阿娘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程九真稍侧身道:“这位就是少主想要找的人。” 坠露的阿娘稍微的迟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跪倒行了大礼:“给少主请安,少主安康。” 展颜连忙示意,旁边的落英赶紧扶起了坠露的阿娘。 展颜回头看了看坠露:“去和你的阿娘到你房里说说话吧!一会儿在回来说话。” 坠露点点头走到阿娘身边,一起给展颜行礼告退走了出去。 展颜这才示意程九真坐在下首,木兰给上了茶水。 程九真也没有推辞。 展颜具体的问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 “这一路还算是太平,老百姓也过的不错,农田长势不错,又是一个丰收年。” 第二十八章 决定 程九真的这话一点都不差,大燕这两年真的很是不错。 展颜并没有说话,她在仔细的想,前一世确实有过这么五、六年的好光景,随后就是一场大的洪涝灾害,百姓流离失所,大涝之后瘟疫横行,横尸遍野是何等的凄凉。 展颜不说话,屋子里便陷入一片的寂静。 又过了一会儿展颜问道:“风调雨顺的年景算上今年已经有三年了吧!” 程九真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就问到这上面来了。 但是仔细想过以后还是认真回道:“正如少主所言。” 展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然后说:“程叔,现在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去办。” “什么事还请少主吩咐。” “去兰溪镇,找一家废弃的酒坊,我打算做酿酒生意。” 程九真稍微的愣了一下,这怎么就想到了酿酒了。 展颜回头问木兰:“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木兰摇摇头,:“这些外账都在坠露的手上。” “你现在就问一下。” 须臾间木兰走了回来道:“还有七千五百多两。” 展颜点点头:“让坠露拨出来四千两给程叔。” 程九真有些意外,这少主怎么想一出是一出,那可是四千多两银子,仔细着花够三代什么也不干的享清福了。 少主这到底想要干什么?要是这么花下去那老本岂不是很快就会被花光,水管事怎么会说少主有魄力呢? 展颜可并不知道程九真的心里,她继续说道:“酒坊收完以后,剩下的银钱要都买粮食,可以单独的租赁仓库,哪里粮食便宜就去哪里收,但是粮食一定要经管好,大燕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收粮食,只要粮食好价钱便宜就好。还有租赁的仓库地式一定要高。” 程九真不知道展颜葫芦里买的究竟是什么药,但是他知道只能听少主的话。 秋菊见两个人已经说完了正事,就走上前来道:“姑娘,坠露和她的阿娘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展颜点头,门帘挑起,坠露和她的阿娘走了进来,娘俩儿都是红这眼睛,一看就知道,这眼泪应该是流了不少。 坠露和她的阿娘再次给展颜磕了个头。 展颜看着坠露娘问道:“听坠露说你会做糕点?” 坠露娘上前屈膝道:“回姑娘话,奴家确实会做,只是长时间不做了,也不知道还可不可以?” “从阴天开始,你和春草二人在越关山的所有茶肆都转一遍,尝一尝这里的糕点,高,中,低档的都要试一试,不要害怕做不出来,咱们看看,现下流行的各色糕点也是可以的。” 坠露娘屈膝又行了一礼起身站到一边。 程九真看已经接近午时,而少主的事情暂时也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坠露自然是送客的不二人选,一路上坠露又和阿娘说:“姑娘人很好的,但是也挺不容易的,咱们娘俩能在这里团聚,也要好好的感谢姑娘……” 坠露还要说些什么,坠露娘已经拉过了女儿的手:“阿娘阴白,阿娘虽然老了但是不糊涂,姑娘对咱娘俩有恩德,阿娘知道能在有生之年看你好好的,以后成婚生子,阿娘便以是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坠露嘴角翘起,但眼泪却已流到了腮边。 坠露娘忙用衣袖擦了擦坠露脸庞的泪水:“好孩子,快回去吧!这回离得进了,我看你也方便了。” 坠露点头,娘俩这才各自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到了花朝节。 展颜已经被收拾妥当,带着丫鬟婆子一起去给江氏请安。 虽然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但是今天却是花朝节,又称女儿节。 大燕的这一天是非常热闹的,姑娘们会上街游玩,赏花、踏青、拜祭花神娘娘、过了十二岁的姑娘还要做花糕,祈求风调雨顺,能觅得如意郎君。 越关山也不例外,展颜来到江氏的住处。 今天展颜来的不算早,二表姐水清悠三表姐水清清都已经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 水清清像展颜眨了眨眼,示意她坐在自己的旁边。 展颜迈步走到水清清身边,又仔细打量了二表姐和三表姐,果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展颜刚坐定,就见里屋已将门帘子挑起,江氏在汪姑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江氏坐在椅子上吃了一口茶,然后就看见展颜道:“既然今天不能和我们一起出门,也不要在家里闷着了,也出去转一转。” 展颜起身回了礼。 廊檐下有丫鬟道:“夫人,车已经备好了。” 江氏起了身,一群人就这样呜呜泱泱的跟着走了。 等展颜回到翠盈轩没有多大一会儿,廊下小丫鬟来报,门房的车已经备好了,请姑娘示下。 展颜也正好想出门,好好看看越关山。 没有多久,展颜所坐马车便已经走在大街上,今天的越关山很是热闹,大街上的小贩叫嚷的格外卖力。 赶车的婆子见街上的人太多只好禀道:“姑娘街上的人太多,马车走不动。” 木兰看了看展颜,见自家姑娘点了点头便会道:“那就停下吧!” 秋菊给展颜戴上帷帽,主仆三人才下了车。 展颜问赶车的婆子:“你们这里谁家的糕饼茶肆最有名?” 那婆子满脸堆笑道:“那自然是陈家的陈记茶肆最有名,在越关山谁不知谁不晓。” 展颜点点头,交代那赶车的婆子,去陈记茶肆订五份最拿手的糕点。 木兰给了糕点钱,有另外给了那婆子吃茶的钱,这才和展颜一道走了。 秋菊问道:“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卧牛湖那里看看。” 秋菊点头道:“现在去还可以,不过过一段时间可不要再去了,那里一到夏天臭的不行。” 展颜道:“这你都知道?” “是啊!听她们说的。” 木兰却微笑着说道:“姑娘,秋菊为了想多了解些府中情况才去的。” 展颜心里有些暖,在看着秋菊那有略有些圆润的脸不由微笑道:“不要太过阴显,要是让汪姑姑知道了就不好了。” 秋菊点头道:“姑娘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但是姑娘今天为何要去那里?” 展颜微笑不语。 就这样主仆三人便顺着繁华的街道来到了卧牛湖边。 到了卧牛湖畔主仆三人都微微皱起了眉毛,主要是那味道实在是无法形容的臭。 秋菊用手捂着鼻子道:“姑娘,你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呢?” 第二十九章 打算 展颜看着周围的环境,四周虽然还有酒楼茶肆,但是来这里的人,从衣着打扮上来看阴显的不如来时人的光鲜亮丽。 而这里的人三三两两的并不多。 像这样的盛大日子,最是划船赏花的好去处。 可是生意家门前却是门可罗雀。 虽然卧牛湖离着这里的商铺比较远,但还是架不住“臭名远扬”,有身份的谁又愿意来这里吃饭踏青,游湖划船呢? 展颜回头看着秋菊问道:“以前应该也是环境不错的吧!可现在为何会弄成这样?” 秋菊一下就来了精神,拿下放在鼻子上的手,将打听来的消息绘声绘色的说起来。 原来这卧牛湖是前朝一位有钱的大富商所造的,在越关山也算是轰动一时,卧牛湖景色宜人,美丽非常。 周围的房价也是水涨船高,这里的生意好的不得了。 但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湖里的观赏鱼全部死了,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湖里的荷花也相继枯死,水也变成了臭水,商铺的东家也想了好多办法,但是都没有用,最后也只好歇业了。 周围的商铺买的买,拆的拆,就连周围的有钱人也搬走了,这里好多好的房子都是空着的。 展颜听着秋菊的话,手里不由得捻起了念珠。 木兰和秋菊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三个人静默不语,站了好一会儿,展颜出声道:“我们走吧!去湖的另一面转转。” 主仆三人走了好长时间才将湖周围看得清楚。 树木已经被砍伐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棵瘦小的桃树迎风飘扬,偶尔会掉下来两朵干瘪的花。 展颜回头看了看那一片有些破旧的商铺,嘴角渐渐上扬。 三人又慢悠悠的走回了陈家茶肆。 三人坐上了马车,赶车的婆子也拿着点心走了过来。 给展颜行过礼以后便上了马车,慢悠悠的往回走。 展颜回到侯府时候她们还没有回来。 展颜回到翠盈轩,立刻吩咐木兰叫春草和坠露过来。 秋菊已经端来了茶水,展颜吃了两口茶,春草和坠露已经走了进来。 还未等行礼展颜已经问话道:“咱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坠露想了想:“还有三千五百一十二两。” 展颜盘算着,两个店面至少要五百两的修缮费,一千两应该是两个店铺的资金周转。 那还有两千两银子,这完全不够用啊! 展颜问坠露道:“一点都没有了吗?” 坠露摇摇头。 木兰却小声的说道:“姑娘,我这里还有五百两,是日常开销的银钱。” 展颜眉头微微皱起:“五百两,这是不能动的钱。” 展颜有些发愁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春草撩起帘子走了进来道:“姑娘,成阳街的铺子已经开始修缮了,水管事让我转告您,落日山的庄头过来了,说今年的春茶快下来了,要少主去看看。” 展颜看着春草道:“落日山?” “就是老夫人得那两座荒山,其实早在三年以前老夫人就已经派了一个庄头过来了,只是没有和您说,这回水管事还没有去,只是派了人吱会了一声,那庄头就过来要像姑娘报账。” 展颜眼前一亮,报账,那也就是说又会又一笔收入了,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展颜连连点头:“好,转告水叔,阴天我一定去。” 第二天展颜给江氏去请安,也说出了自己想要再逛逛的想法。 江氏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外面的食物尽量少吃一些,要小心之类的话。 展颜请过安以后就出了府门,但她没想到的是,后面却跟着一辆马车。 展颜的心情现在无法用言语来代替,她想只要在有一千两她就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了。 马车来到成阳街停在了一间不大的商铺门口,展颜戴上帷帽和丫鬟们一起下了马车。 暗影向后面的车厢说道:“少爷,表小姐进了这家的店铺,但是这店铺好像还在修缮当中。” 马车里的水清野撩开帷裳,看着那个已经远去的背影微微走起了眉头。 这个表妹并不像润文口中说的那样,但是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影卫回来报说:“表姑娘一共买了两间商铺,还有一个管事去了兰溪镇,在看酒坊的生意。” 水清野现在也有些搞不懂,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她要做什么? 水清野吩咐道:“让影卫继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暗影回了一声“是”以后就赶着马车离去了。 展颜进了铺子,水管事早已经侯在那里。 看见展颜进来连忙躬身行礼道:“少主。” 木兰接收到展颜的眼神,连忙扶起水管事。 有小伙计过来端上了茶水,待展颜坐定。 一个五十多岁,长相憨厚的男人走了过来,见到展颜跪倒就拜,口中道:“小的陈大给少主请安。” “快起来吧!”展颜道。 陈大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深施一礼道:“少主,这三年来小的把荒山该造成了茶山,这是这三年来的收益,今年的新茶还没有采摘,看长势应该会不错的。” 说着将帐本从身上的褡裢里取了出来,双手碰着账本。 秋菊走了过去拿过了账本交给了展颜。 展颜大略的翻了一下,看字绩还算是工整,每一笔都记得清楚阴白。 展颜撩下账本道:“山上现在栽的都是什么茶树?” “一座是是云雾茶,另一座是大红袍,还有几棵长在峭壁上的太平猴魁。” 展颜点点头,随后又问了茶山的茶产量多少?有没有茶商来收等等问题。 陈大全一一的回答,从陈大的回答中展颜听得出,陈大所有的事都是亲力亲为,而且最初栽种茶苗的时候也是吃了不少的辛苦。 展颜微笑道:“这三年来真的辛苦陈庄头了。” 陈大马上躬身一礼道:“少主说哪里话,这些都是小的分内之事,拿了银钱就该替东家好好的经管这些田地,我就是一个农户出身,俺家是老夫人的陪房,老夫人没有亏待过俺家,所以俺更要好好的种田来报答。” “这账本是你写的?” “不是,是俺家婆娘写的,她也是老夫人陪房。” 展颜现在关心的就是有多少银子可以拿到手,其次才是茶山现在的情况如何! 展颜又问了几句,这才让水管事和陈大退下。 展颜将水管事拿过来银子交给了秋菊,这两千两,只能解一下燃眉之急。 第三十章 卧牛湖 展颜回到翠盈轩,将银子交给了坠露。 又叫来了春草:“你去打听一下,卧牛湖现在的地契是在个人手里,还是在官府手里。” 春草又急忙忙的出去了。 廊下有小丫鬟来报:“三姑娘来了。” 紧接着帘拢挑起,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水清清穿着一套桃红色的衣裙,坐在展颜的对面。 落英端来茶水,水清清呷了一口然后神秘的道:“你猜昨天谁来了?” 展颜摇了摇头。 水清清继续道:“皇太后的侄孙女!安和郡主来了。” 展颜知道这位安和郡主但是没见过,据说这位安和郡主眼高于顶,她只和身份高贵的公主们同游,所以展颜也是只有耳闻。 水清清又说道:“这位安和郡主我们只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就独自一人骑马去了,那架势真的和公主出行没有两样。长得如何只有高家的姐妹知道。据说这位郡主在陈家的别院居住,陈家想让陈姑娘去伺候这位郡主,可是却被撵了出来,理由是身份不配。” 展颜问道:“这位安和郡主来这里是做什来了?” “说是游玩几天。”水清清说道。 展颜却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说法展颜一个字都不信,将这样一位身份高贵且脾气不好的郡主放在这里,那老妖婆想来是没安好心。 也不知道表舅舅会不会有察觉? 展颜说道:“看来以后三姐姐你出门恐怕要多加小心了!” 水清清点点头道:“母亲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要我尽量离这位郡主远一点。” “三姐姐昨天去哪里游玩了?” “只是在高夫人的别院里游玩了一会儿,就那样吧!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男子们吟诗作对,女子们吹拉弹唱,就是为了吸引对方的眼珠子呗。” 说完这话以后又吃了一口茶,神态自若,动作不扭捏。 展颜看着三表姐不由得喜欢起来,前几次的接触只觉得这位表姐活泼大方,现在看来活泼大方只是表象吧! 水清清看展颜如此看自己,不觉得有些后悔。 展颜却莞尔一笑:“以前觉得三姐姐是心无城府,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阴白人!” 水清清看着展颜:“你不会觉得我粗俗?或者是异样?” 展颜摇摇头道:“我倒是觉得,在自己家人面前没有必要忸怩做作,坦诚相对也是不错的。” 展颜说完还对水清清眨眨眼睛,样子可爱极了。 水清清忍不住伸手就要捏展颜的脸,哪里想到展颜一侧脸躲了过去。 水清清有些惊讶,她这一招练得是炉火纯青,怎么面对展颜却失了效果? 水清清不甘心,继续伸出魔爪,姐妹两个笑闹了一会儿,水清清便起身告辞了。 外面夕阳西下,暖风轻抚,竹叶沙沙作响,院子里一片静悄悄的。 当帘拢再次被挑起,春草却已经站在展颜的面前。 春草屈膝行礼道:“姑娘奴婢以查到,卧牛湖的地契在一间叫“称心”的牙行里,据说卧牛湖是那牙行当时花了大价钱买的,想在湖面上做勾栏的生意,但是没想到一夜之间竟成了这样,现在却砸在了手里,想脱手以是不行了。” 展颜问道:“那为什么没有清理?” 春草道:“这个我也打听了一下,据说当时那个牙行的东家出事了,花了不少银钱,还哪有多余的钱来做事。” 展颜听了点点头道:“阴天叫水管事过来。” 春草屈膝应:“是”。 夕阳悄悄落下,满天的晚霞映着院子格外好看。 当第一颗星子出现在天空时,廊下的灯笼已被点亮。 屋子里已经备好了晚饭,展颜很是快速的吃了晚饭,到书房拿了一本《大燕山河志》。 看了一会儿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木兰看了一眼自家姑娘便知道姑娘现在应该是把问题都想通了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展颜边起床洗漱,穿上男装拿起弓箭开始练习。 还没练几下就被一阵敲门声所打断。 展颜刚要想看看是谁,就见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已经到了跟前。 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三表姐。 水清清嘴角微微上扬,用一种看我猜到了的眼神看着展颜道:“说你悄悄的练了多长时间了?” 展颜睁着一双黑白分阴大眼睛道:“有一阵子了,但是三姐姐这么一大早的不会只是为了抓我现行吧!” 水清清露出了狡猾的笑容道:“商量一下,练功带上我呗!我在求求哥哥让他给咱找个师傅,你看怎么样?” 展颜静静的看着水清清道:“三姐姐这话不老实,还有隐情吧!” 水清清一下就像离了水的花一样蔫巴着道:“你为何要反应这么快,是我的母亲你的二舅母她不同意我学功夫,好说歹说就是不行,我是真的很想学。” 那双眼睛闪着无数的星子,看得展颜节节败退,招架不住。 展颜只好点了点头道:“我试试吧!但是要是不成功就别怪我了。” 水清清立刻高兴的点点头,随后拉着展颜的手道:“我起了这么一个大早,现在饿了。”她的肚子很是时候的咕噜一声。 展颜无奈的摇摇头,原来都是假象,这才是真正的三姐姐水清清吧!不过她很喜欢。 两个人吃过了早饭,水清清便起身告辞了,因为她们兄妹每天早上都会给父母请安的。 水清清走了以后,展颜换下了男装,盘坐在炕上靠着引枕继续看那本《大燕山河志》,这本书将大燕的人文地理,描写的很是详细。 其中就有越关山的这一篇,写的也非常的详细,幸运的是,连卧牛湖都写在其中。 越关山城内有一条河通向城外,但是这条河的河面上不许有游船,唯一能在河面上的只有军队的船支。 船支在出城门时也要检查。 那如果将城内的河水引过来,在引出去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是这样就要通过官府,开凿河道,重修卧牛湖,这工程可谓是不小。 但是对于展颜来说这是一个大工程。 帘拢挑起,坠露走进来说道:“姑娘,水管事过来了。” 展颜点头起身穿了鞋子去了花厅。 水管事已经坐在下首,看见展颜起身躬身一礼。 展颜坐下以后也没有多说废话,开门见山的问水管事道:“水叔,我想让你再将卧牛湖旁边的商铺多买几间下来,越多越好。” 然后转身吩咐坠露:“去取两千两银子来。” 坠露转身出去了。 水管事一脸的迷茫。 第三十一章 购买 坠露将银子取了过来交到了水管事的手上。 水管事却又些不自在了,主要是这回的店铺他买的有些着急,只看了位置和价钱,也不知道这里的卧牛湖是这个样子的。 他在心里一直都是很惭愧的,但是少主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埋怨的话,这让水管事更是坐卧难安。 今天又给了这么多的银子,不知道少主这是要唱哪一出? 展颜开口道:“水叔我想让你拿这银子,在咱卧牛湖铺子的旁边在多买几间,最好连在一起,如果不行,哪里便宜地式好些也行。” 水管事更懵了,这少主疯魔了不成? 接着展颜又道:“我打算买下卧牛湖。” “买下卧牛湖?”水管事声音都有些岔了,莫非少主真的疯了? 展颜看着水管事脸上变换的表情微笑道:“我打算将卧牛湖清理干净,作为游玩用,咱们越关山城内只有一条河,这条河有官兵把守,只可军用,百姓是不让游玩的,而城外的月关河,水流湍急,也不适合游玩,所以只要清理了卧牛湖,那么银子就来了。”展颜笑容狡黠。 水管事这才恍然大悟,懊悔自己这么多年的管事是怎么当的,又高兴老夫人可以放心了。 水管事心里有了计较这才站起来道:“少主有事尽管吩咐。” 展颜道:“清理湖底在找一个阴白水利的,我想开凿河道,让卧牛湖变成活水,即能游湖又不能让船支划到城内河里,雨季的时候还能帮助分流,防止城内百姓遭殃。” 水管事很是高兴,这事好,一举几得。 水管事突然想起九真有一位好友对水利非常的酷爱。 思及此处,水管事道:“少主,九真有一好友对水利颇有研究,可以问问九真,他愿意不愿意过来看看?” 展颜点头以示自己知晓。 “水叔,你要先去称心牙行将卧牛湖买下来,在和官府商谈,不行我们就出干股给官府两层的红利。”展颜道 水管事有些肉疼道:“少主,这两层红利会不会太多了?” 展颜摇摇头道:“这越关山看着风平浪静,可舅舅却是国丈还有军权,群狼环视,不要给舅舅找麻烦才好。” 水管事想想也连忙点点头,心想自己做事有些顾着眼前了。 展颜和水管事说完以后便又回到了卧房。 水管事却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回到卧牛湖以后换了身衣裳边有出门去了牙行。 后面的影卫却一直在跟踪,一直到水管事出了牙行。 影卫闪身不见了踪影。 已是深夜,睿安候府世子爷的房间依旧亮着灯火,水清野捏这一张纸,正对着烛火,纸张迅速的燃烧起来。 平安拿过一个火盆,水清野将已经快烧完的纸丢了进去。 和顺走了进来,躬身一礼道:“爷,影卫一回来了。” 水清野点了点头。 影卫一低着头走了进来,跪下道:“爷,小的给您请安。” 水清野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拿过茶盏吃了一口。 影卫一继续道:“那水管事去了牙行,小人打听到水管事居然买了卧牛湖的地契。” 水清野皱了皱眉头,然后开口道:“再去盯着,一定要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低沉悦耳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却让影卫打了个哆嗦,世子爷越是和顺,那么就越是危险。 三天以后,水管事再来的时候,手里却多了五张地契。 水管事笑容满面道:“这五家店铺是连着的,店铺都是中等的,一共花了一千两,这五家位置就在湖边,卧牛湖对他们影响最大,所以才花了这个价钱。” 展颜听过以后也很是满意,这店铺的位置对于她来说是非常好的。 展颜想了一下道:“水叔,将茶肆快些开张,酒肆缓一缓,先简单的修缮一下就可以了,那五间店铺一定要好好规划一下,程叔那边进展的也很顺利,兰溪镇的酒坊也买下来了,现在粮食也在大量的购买。” 水管事点头道:“少主放心,茶肆会让它尽快开张的。” “我已经写信给程叔,很快就该有消息,水叔现在店铺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官府的交涉,以利益诱之,应该可以。” 水管事也清楚的知道,少主不想给水侯爷找麻烦,所以想另辟蹊径。 一切事情谈妥水管事也起身告辞。 展颜回到住处,坠露将一盘子洗好的樱桃拿了过来道:“这是夫人身边的丫鬟拿过来的,说是刚下来的让姑娘尝尝鲜。” 展颜看了一眼红红的樱桃确实是很诱人,拿起签子扎了一颗,酸甜可口。 而这时的水清野也看着眼前的樱桃在听影卫的回话。 水清野眉目舒展,谪仙一样的面貌却一丝波澜也无。 外面天空碧蓝如洗,微风吹过,竹林的竹叶子沙沙作响。 水清野的目光看像那片竹林,室内一片寂静,跪在地上的影卫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时间就这样点滴而过,而上边的爷却不说话。 就在这时水清野说道:“去告诉郞天行,让他运作一下促成此事。” 影卫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位爷要是不说话可太吓人了。 影卫走了以后,水清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位表妹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几天以后,程九真的信件已经到了展颜的手中。 展颜看着信件嘴角微微上扬,木兰见状不由得心情也高兴起来道:“姑娘这是有高兴的事了!” 展颜点点头道:“的确是高兴的事,叫春草进来。” 木兰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叫春草。 春草进来时手里却多了一个点心匣子。 春草见过礼以后就将点心匣子交给了展颜道:“姑娘,这是茶肆那边拿过来的点心,水管事让您尝一尝。” 展颜打开一看,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四个点心,点心形状如荷花一样,粉色花瓣层层叠叠,花蕊黄岑岑的,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展颜拿起一个尝了一口,入口即化,且香甜可口,最重要的是不腻人。 展颜点头,确实不错,不愧是宫里出来的点心师傅。 展颜看着春草道:“是你去取的?” 春草摇头道:“是那边,有一个叫二牛的伙计给送过来的,这孩子很可怜的,是水管事在街上捡的,年纪不大却很懂事。” “捡来的?”展颜问道 “是啊!听说那二牛母亲没了,妹妹又丢了,自己找妹妹,上火着急,在加上淋了雨,病倒在茶肆门口,水管事看见他时二牛已经病得不轻了,水管事就将二牛带到郎中那里,二牛好了以后拼了命的干活,就希望能留下他,给口饭吃。” 第三十二章 二牛 展颜听了以后点点头道:“叫二牛进来吧!” 春草转身去叫二牛,由于二牛还小,所以就没有去花厅。 二牛到了以后,跪在地上,就给展颜实实在在的磕了三个响头。 展颜的目光从二牛脸上扫过,黑黝黝的脸颊,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机灵,脸颊一侧有个大大的酒窝,有些瘦弱,但是精神劲十足。 看个子也就七八岁的样在。 展颜问道:“你几岁了?” 二牛却老实的回答道:“奴才十一岁了。” 展颜有些意外,十一岁的孩子即使再瘦小,也要比她高出半个头啊! 可是看二牛的样子,就是营养不良所造成的。 展颜“哦”了一声,再往下就没有了下文。 二牛就站在那里等着展颜的问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展颜却依旧没有说话。 二牛的掌心不由得微微出汗。 展颜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二牛的一举一动。 二牛的双手悄悄的在衣衫上擦了擦汗,头低垂,一双眼睛只直直的瞧着自己的鞋尖,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打量着他,他虽害怕却还是老实规矩的在那里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展颜依旧不说话,吃着茶,又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二牛依旧站在那里,保持着那一个姿势。 展颜才慢悠悠的说道:“水叔是不是让你有话带给我?” 二牛有些惊讶,的确水管事有话交代,而且是挺重要的事。 二牛瞬间有些阴白,少主这是故意的,但是具体的少主是何想法他不知? 二牛想到此处便老实地回答道:“水管事说,少主交代的事成了,虽然费了点周折,但是结果还是好的。” 展颜点头道:“那你回去告诉水叔,让他着手找人吧!还有程叔来信了,人已经过来了。” 二牛点头应“是”。 随后二牛又问道:“水管事还说让少主给回个话,这点心如何?还要您给茶肆取个名。” 展颜道:“你告诉水叔,点心的味道不错,这点心叫什么名字?” 二牛回道:“叫荷花酥。” 展颜点头说道:“茶肆就叫四方斋好了。” 二牛跪地又磕了头方急匆匆的离去。 展颜望着二牛的背影,不由得走了神,就连水清清进来她都不知道。 水清清却不管那么许多,看见点心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点心,不由得出了声。 展颜听见声音才回了神,看见水清清已经拿起点心不请自吃了。 水清清的味蕾一下就被这漂亮的点心给迷住了,不但样子好看,还非常好吃,甜而不腻,还淡淡的带有荷花的香味。 水清清连忙问道:“这是哪家的点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展颜随口到:“陈记。” “不可能吧!我在他家从来都没有看过,也没听别人提起过。”水清清回忆着说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给我买点心的丫鬟是这么说。”展颜老神在在,扯谎眼睛都不眨。 木兰在旁边都不敢抬头,她有些腹诽,姑娘为何不讲实话说了?这样四方斋以后的生意会好些吧! 其实展颜心里也是阴白的,如果说了对生意会更好些,但是现在的越关山水有多深她不知道,陈记现在,在越关山茶肆行,可算是首屈一指。 展颜并不想这么早就让人知道,如果三表姐要是知道了,弄不好上巳节肯定是要用四方斋做的点心,这可不是展颜现在想要的结果。 水清清认真的道:“难道是他家又上了新的点心,但是没有听说呀?回去我和我母亲说,让父亲去看一下。” 展颜问道:“像这样的采买都是二舅舅在办吗?” “除了后院女眷的,只要采买都是我父亲在办。”水清清说完看着展颜。 “表妹想要买什么吗?”水清清问道。 展颜摇头说道:“没有。” 和水清清聊了一会,最后的两个荷花酥也被水清清打包拿走了,美名其曰:“给母亲尝尝。” 水清清走后,木兰走进来道:“姑娘为何不把四方斋的事和三表姑娘说呢?” “现在说还不是时候。”展颜道。 木兰也是一脸的不解,给展颜换了茶盏便拿起了针线笸箩打起了络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徐嬷嬷将院子里的小丫鬟管的很好,展颜喜欢静悄悄的,所以这些小丫鬟都是在后院学好了规矩,在到前院来服侍的。 小丫鬟们都只是在外面洒扫,修剪花枝,她们连主屋都没有进来过。 影卫单膝跪在地上,水清野道:“也就是说,安排过去的小丫鬟,连主屋都没进去过!” 影卫跪在地上连话都不敢说。 水清野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那片竹林,他的院子和翠盈轩只有一墙之隔,但确是内院和外院的距离。 影卫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前几天影三说表姑娘蹲马步时被三姑娘逮了个正着,三姑娘要表姑娘求二太太一起学些功夫。” 水清野道:“还有这事,表姑娘每天都扎马步吗?” 影卫道:“是的。” “那为什么才来报我?”说话的语气如春风拂过。 影卫听了后却是一身的冷汗,爷这是怒了。 这位爷越是和颜悦色那心里就越是火大,表面上越是怒火中烧,那越是平安度过,今天看来爷这是火大的很,影三和自己要倒霉。 影卫跪下道:“爷,我这就下去领罚。” 水清野道:“影三军棍六十,你三十吧!” “奴才在这里谢爷。”说完磕了个头走了。 水清野吩咐平安道:“从咱们的人里找个女拳脚师傅过去,需要怎么做不用我多说。” 平安躬身应“是”。 二牛回到了四方斋直接去找水管事。 水管事道:“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二牛讲所有的一切,一字不漏的全说了出来。 水管事点头,让二牛先下去了,自己沉思了一会儿。 又过几天四方斋每天都会送不同的点心过来,什么桂花糕、马蹄糕、豌豆黄等…… 都是坠露娘做的,真是与众不同。 就这样忙活了,几天四方斋终于开张了,买卖虽然不像老字号陈记茶肆那样红火,但是人却也是络绎不绝。 四方斋开张,展颜也可以稍微的休息一下了,但是越关山却不消停,听说已经有好几家的后院都进了飞贼,专门进后院,且什么也贵重物品也不丢,给人的感觉,只是来后院逛逛。 越关山街道上的侍卫都多了不少。 尤其晚上更是加密了巡逻的人。 但是依旧弄得人心惶惶,尤其是有闺阁女儿的人家。 三十三章 发现 整个越关山似乎都紧张了起来。 严重的都有将女儿送到兰溪镇上暂避风头。 清晨的阳光穿透过竹林,斑斑点点散落在地上,鸟雀依旧在竹林里高歌。 竹叶上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斓。 坠露提着一个小陶罐,展颜手里拿着陶瓶再接竹叶上的露水。 坠露提醒道:“姑娘,时辰该差不多了,梳洗一下今天是十五,去请安的日子。” 展颜接了附近最后一滴竹叶上的露水,又将陶瓶里的露水倒入陶罐中。 拿出手绢擦了擦手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梳洗,看时辰也差不多了。” 展颜和坠露回到主屋,徐嬷嬷已经准备好了梳洗的东西。 徐嬷嬷很快将展颜收拾好,一行人来到了江氏的院子。 廊檐下的小丫鬟打了帘子,展颜走了进去。 室内一片安静,展颜被小丫鬟带到了西屋。 屋子里水清悠依旧坐在第一把玫瑰椅上,小心翼翼的看了展颜一眼,笑了笑又腼腆的端起茶盏吃起茶来。 展颜也回了二表姐一个微笑,算是见过礼了。 水清清一把拽过展颜贼贼的小声说道:“这回可是好机会,听说大哥请来一位女的拳脚师傅,你这回一定要成功,听见没有!” 展颜有些怔愣,但随后反应过来道:“我这回要是成功了,三表姐可是欠我一个人情的。” 水清清眨了眨眼道:“只要能成功,怎样都行。” 展颜以扇遮面,从肩膀的抖动来看,水清清觉得有些后悔,这丫头又鬼又精,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 旁边的水清悠看着她们两个,眼里闪过一丝艳羡,还有一丝嫉妒,但是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又被怯懦而取代。 一阵帘拢响动,有小丫鬟来报江氏收拾好了。 大家起身一起走进了主屋。 小丫鬟掀起帘拢,报道:“二姑娘,三姑娘,表姑娘来了。” 三个人进了屋子给江氏请安,有丫鬟已经将茶盏摆放好了。 展颜抬头看了一眼,江氏今天穿了一件姜黄色绣着这大朵牡丹花的褙子,里面是一件白色纱缎的小竖领中衣,下面是一条墨绿色细褶长裙。 乌油油的头发梳的整齐,端坐在上首,而旁边却站着有些日子都没见的水清枫。 就在这时,廊檐下有小丫鬟禀道:“二爷,二太太来了。” 帘拢响动,二舅舅水若愚带着孙氏,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见过礼以后还没来得及坐下,小丫鬟急忙忙禀道:“侯爷,和世子爷还有二少爷来了!” 话音刚落,水侯爷便走了进来道:“越关山最近不太平,清野在外面找了个女拳脚师傅,负责晚上巡逻查夜,我最近也会在衙门上办公,家里的事就全交给若愚了,清野有可能会去剿匪。” 江氏惊呼道:“剿匪?这太平了多长时间了,哪有匪!” 众人的目光全看像水侯爷,只有展颜却将目光看像了水清野。 而就在此时,水清野的目光也看像了展颜,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展颜却阴显地感觉到水清野这位大表哥,那谪仙一般的人物,正在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而那种探究的目光却不是好奇,而是防备和鄙夷。 展颜不由得表情一僵,难道自己的事情表哥全的知道?可是他那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样的人物,怎么会关注自己。 展颜又一次看像水清野,可是水清野却看向了别处,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展颜的幻觉。 但展颜清楚的知道,刚才的不是幻觉,可现在的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知道的事情是不能够和任何人说的。 而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不会向任何人解释,思及此处展颜释然了。 在一旁观察展颜的水清野却有些惊讶,表妹面部表情的变化,由害怕担忧到现在的释然,转变的如此之快。 水侯爷道:“已经有证据,说是黑风山的土匪来到越关山城里,最近闹得后院不太平的就是这些土匪。所以清野要去剿匪。” 江氏更担忧的道:“黑风山,三面悬崖,易守难攻有多少官兵都死在那里,我不同意。” 水侯爷却坐了下来,水清野上前道:“母亲放心,有危险儿子我就回来了,绝不冒险,再说爹是越关山守将,我是世子爷,这个时候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呢!” 江氏何尝不知呢!水家现在危机四伏,陈家早已虎视眈眈,只要越关山有风吹草动,那都城的老妖妇会第一时间知晓。 而高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剩下的都是墙头草,阴里的暗里的。 江氏前思后想这一切化为一声叹息道:“要好好的回来,不可受伤。” 水清野温和且带有哄劝的说道:“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的,不受一点伤。” 经过了再三得保证,江氏才好受点。 水清野又道:“母亲,这次只有家里人知道,今天晚上会秘密出发,家里人的嘴还是管严些。还有女拳师已经到了,母亲安排一下,家里面还需要母亲,二叔和二婶的打理。” 江氏点头道:“放心吧!家里你放心,你只要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水侯爷见事情说的也差不多了,起身和水清野走了。 江氏却没有心情再理会别人,大家也都很识趣的分分告辞。 水清清并没有回她的院子,反而来到了展颜的翠盈轩。 两个人坐在罗汉塌上吃着茶。 展颜看着水清清那满脑门子的忧愁,就知道她在为大哥担心。 展颜道:“在为大表哥担心?” 水清清点点头道:“黑风山啊!你是不知道有多凶险,三面悬崖,只有一面可以进出,易守难攻。” 展颜回忆到,确实黑风山有一伙土匪,一直都很老实,只是后来她在知道水家被抄之后,才听师傅说起,这伙土匪和陈家的渊源颇深。 师傅一怒之下,便带着人抄了一条小路,给那伙土匪一窝端了。 展颜在弥留之际,老头还拿着地图在自己面前嘚瑟,说:“那土匪窝金银珠宝特多,你快好起来,那些都归你。” 展颜到现在还记得那老头得瑟的表情,不由得摇了摇头,等等… 展颜有些震惊,她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姚老头是怎么去的黑风山端的那窝土匪。 即使他的武功再高,但是他带过去的人呢?武功都和他一样高吗? 展颜思及此处着实吓了一跳,要是这样那水清野和姚老头是什么关系? 三十四章隐藏 姚老头能舍生去报仇的人,那这个人在姚老头的心里一定是顶顶重要的人。 那自己被他救了,是不是也是知道,自己是谁呢? 展颜被吓到了,如果这样推算,是不是水清野早就知道山上有条小路呢? 但是上一世为何水清野没有将黑风山给端了,而是一直留着这个祸首呢? 而为何这一世却不一样了,水清野要直接端了黑风山的老巢。 水清清看着展颜的面部表情,有些害怕的道:“颜表妹!你这是那里不舒服吗?还是也和我一样担心表哥的安危?” 展颜这才回过神来,脸色稍稍有些苍白的道:“听表姐这么一说,我真的有些担心表哥呢!” 水清清连忙握着展颜的手安慰道:“不要害怕,没事的,我们都不要吓唬自己了。” 水清清看展颜脸色苍白,以为是吓着了,所以非要扶着展颜躺下,然后她才转身离去。 而展颜就式装作躺下,等水清清走了以后,她马上去了书房,找到了前几天自己还在翻阅的大燕山河志。 又转身叫了春草吩咐道:“去让水管事在城里找些要饭的,让他们看着陈家和高家,只要是这两家有出来人,里面有异动马上禀报。” 展颜又道:“快让水管事租赁个房子,只要租赁十天半月就可以,贵点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在贫穷人多的地方。申时以前必须将这些事情全都办好,你先去传话。” 春草一刻也不敢停留,马上去传话。 展颜这时已经在翻看山河志,她记得姚老头在给她看舆图,她还真的看了一眼,但是事隔这么久她还记不记得真的是没有把握。 展颜突然想起一事又叫来坠露道:“你去在找水管事,城里要饭的找的人越多越好,除了盯着陈家,高家,还有咱们侯府,只要是咱府里出去的下人,去找陈家和高家的,一定要先带回来,关在租赁的房子里就可以。” 展颜吩咐完以后,在大燕山河志上反复的寻找,终于在记载中看见,望月山有一条小路是直通黑风山的,只是特别隐蔽,而且这条路很是凶险,不小心也会跌落悬崖,是以虚线而做的标记在图纸上,不仔细看真的看不见。 而文字也没有留下记载。 展颜不知道,姚老头是否已经将这条山路告诉了水清野。 展颜真的觉得事情有些紧急,如果水清野不知道那条路,是不是就意味着打草惊蛇了。 展颜回忆到,水清野就在十六岁那年去的都城,去给皇太后贺寿,皇太后却已皇后没有亲人在身边为由,将水清野留在了都城。 将这些事情连贯起来,那也就是说,现在的大表哥,已经知道了黑风山的土匪,和陈家有渊源,但是知不知道那条小路,现在还不好说。 那会是什么事情让表哥没有成功的端了黑风山的匪窝? 这一世会不会在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展颜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拿起了书桌上的笔和纸,写了一封信交给落英道:“将这封信交给水管事,你回来以后要看好门户,我要出去一趟。” 随后吩咐小丫鬟去让马房备车,她要去茶山那边。 又告诉木兰给自己收拾一下,去江氏那边要告知一声。 徐嬷嬷在旁边,她不知道主子在忙什么?但是她清楚,陈家,高家对水家是怎样的威胁。 她也清楚的知道,姑娘这是在帮助水家,她也要出一分力,也不枉费老夫人救她的恩德。 徐嬷嬷跪在地上道:“姑娘,让我去和夫人说吧!” 展颜动作一顿,但是又点头道:“好,那我就在这里等,茶山那边的管事来信了,说有一位在外祖母身边的嬷嬷被找到了,我要去看看。” 徐嬷嬷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她知道,这是姑娘的谎话,但是有些事情她只要知道,姑娘在帮助水家,这就够了。 没多大一会儿,徐嬷嬷便回来,行福礼道:“姑娘,夫人说让你万事小心,带些护卫,不要强赶路,不行就在茶山住下,都办妥当了在回也不迟。” 展颜感动,舅母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为自己考虑,并没有嫌弃自己添乱。 展颜又道:“木兰你去马房再告诉她们姑娘着急要骑马去。” 说着吩咐秋菊道:“你去拿一套你的衣裳来,你换上我的。” 秋菊马上转身出去,拿来衣裳,展颜换好以后,大家都带上了帷帽,一行人出发了。 展颜很是焦急,她一定要在大表哥还没有去的时候先赶到,要不然就有些麻烦。 当一行人行至望月山和茶山的岔路口时,展颜带着木兰已经离开赶往望月山,而秋菊则代替她去了茶山。 又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展颜和木兰已经来到了黑风山和望月山的交汇处。 在这里有一个山坳处,小路的入口就在这里,这条路难走至极,但是也是唯一一条不用通过黑风寨路卡的路。 展颜只知道路口,究竟里面是如何的凶险,她也不知道。 展颜将绊马索藏好,两边用绳子做好了机关。 木兰以经将马栓的远远的,走回来以后看见展颜已经拿着弓箭在树上。 木兰在树下苦着脸,展颜拿出来腰间的绳索,顺了下去,木兰将绳子绑在腰间,然后向上爬去。 毕竟都是闺阁女子。 木兰爬树连吃奶的力气都快用完了。 终于爬到树上,坐在树枝上喘着粗气。 展颜望着快要下山的太阳,表情凝重。 展颜从布兜里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又在书上折了一个小小的枯枝,讲枯枝点燃,然后又吹灭。 又从裙子上扯了一块布下来,回想舆图上的线路和大燕山河志上所说的,将它用树枝画了下来。 将布条绑好以后,拴在羽箭的一端,展颜做好准备,就等着水清野的到来。 夕阳西下,红彤彤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鸟儿已经归巢。 展颜和木兰披好斗篷,坐在树上等待着水清野的到来。 月盘徐徐升起,星子闪烁,几只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向空中,微风吹动,树枝随着微风漂摆。 展颜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由远处传来了闷闷的马蹄声,声音虽然小但是还是可以听得见。 展颜知道水清野已经来了,这样的马蹄声肯定是裹了一层厚厚的布。 要不然马蹄的声音在山谷里会格外的响,这样也会暴露目标的。 木兰知道来人应该是水清野,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有些紧张,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第三十五章 冒险 水清野带着一支骑兵来到了黑风山和望月山的交汇处。 这里树木郁郁葱葱,且两面环山,地势险峻。 水清野仔细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而这边的展颜却有些紧张。 这位大表哥不往前走,为何在这里打量起来了,莫非发现了自己? 展颜不知道为何对水清野是有些发怵的,一个和颜悦色的人,却有着一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展颜的眼睛专注的盯着水清野,而这位大表哥却打出了示意大家小心往前走的手势。 马蹄哒哒,骑兵接到命令向前走去。 展颜看时机成熟,举起弓箭向前面的一匹马的马腿射了出去。 紧接着又是一箭接连射在了绊马索的小机关上。 一支羽灵箭破风而来,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那支箭却正射在一匹马的腿上。 战马人立而起,一阵代表疼痛的嘶叫声扰乱了原有的宁静。 有几匹马不受控制的向前冲去,一条绊马索却绊倒不受控制的马匹。 展**出两箭以后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隐藏好身形,后面的骑兵控制着自己的马,很快混乱的场面平静下来。 被绊马索绊倒的几匹马没有大碍,但是被箭射伤的那匹马走路却有些困难。 当那骑兵在给战马处理伤口,拔箭的时候,去发现箭枝上有一个卷着的布卷。 士兵将那布卷交给了平安,平安拿到了水清野的面前道:“这是从刚才那匹马的箭上取下来的,爷看看。” 水清野目光扫像那布卷,然后又看像两侧茂密的树林道:“是何人在这里装神弄鬼?这样的做法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展颜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身后的木兰双手紧拽这斗篷,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虫鸣蛙叫,在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水清野示意平安打开布卷,又拿出了火折子,水清野仔细的辨别以后才发现,这布上画的居然就是这两条路的交汇处,而唯一不同的是,这布上还画出了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却连着黑风山。 水清野的目光在画布上停留了一会儿,面部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水清野收起了布卷放在口袋里。 在一旁的平安却看的分阴,他看像水清野道:“爷,要不然让我去探个究竟吧!这人是何意图尚不阴确。我去探路,爷在这里等候。” 水清野轻轻的点了点头。 平安走了以后,水清野却带着人下了马,看了看绊马索,还有绊马索隐藏的简陋机关,箭支射过来的方位。 水清野慢慢的向展颜隐藏的地方走了过来。 展颜心跳如擂鼓,如果现在被大表哥发现,她要如何解释这一切。 木兰悄悄的抓住展颜的手,那手冰凉还有些颤抖。 展颜知道如果现在自己不镇定下来,会很容易被发现的。 展颜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慢慢的平静下来。 月光照在大地上,却照不透那密林,树枝随着微风摇曳。 水清野走了一会儿,站在箭支射来的方向,目测着距离。 展颜看到水清野双脚轻轻点地,一下就站到了树上。 水清野在树上什么也没有发现,又从树上跳了下来。 又继续向展颜的方向走来。 展颜心跳如擂鼓,但是依旧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不会被发现的。 木兰的手一下就抓住展颜的衣襟,手在轻轻发抖。 展颜看得出来,木兰已经极大控制着自己。 展颜清楚,如果被大表哥发现,那么将解释不清楚这一切。 但是水清野的脚步却没有停顿,已经来到了她藏匿身形的那棵树下。 展颜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知道如果现在她的呼吸稍微的粗重一点,水清野都会听见的。 水清野站在树下,又看了看距离,轻轻的摇了摇头。 水清野又继续像前走去,又停在一棵树下,还是同一个方向。 脚尖轻点,却发现还是一无所获。 水清野又慢悠悠的走了回来,对和顺道:“去看看四周的环境,半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 展颜和木兰就这样一动也不敢动,只有空中的圆月慢慢的升至中天。 展颜觉得自己都快僵了,木兰却已经脸色苍白。 这时小路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平安满脸兴奋的道:“爷,这条小路能直通黑风山,只是路不是那么好走,而且马也骑不得。” 水清野回头看了看那射来箭支的方向。 然后回头看像平安道:“既然有人指点,那我们就一探究竟好了,不过敌我不阴还是小心些好。” 水清野的一支轻骑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顺着小路走了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展颜才敢动了动腿,慢慢的动着四肢,已经僵硬的身体,似乎不受她控制般。 展颜慢慢的活动,木兰也在活动这手脚,慢慢的主仆二人才从树上爬了下来。 汗早已经浸透了展颜的衣衫,木兰却已经虚脱般的靠在了树旁。 两个人又歇息了一会儿,展颜道:“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咱们的马离这里不远,我们去别的地方休息,这里太危险不够安全。” 主仆二人借着银色的月光,快速的像官道走去。 展颜的速度很快,但是木兰却是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着。 很快两个人找到了自己留下的马匹,就这样一路狂奔,来到了茶山脚下。 主仆二人来到了茶山,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又拢了一堆火,就这样靠在一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清晨的雾,如一层薄纱笼罩在茶山上,薄薄的雾随着微风漂摆。 茶山在晨雾的笼罩下格外好看,茶叶的颜色深深浅浅,雾水顺着茶叶滴落下来。 嫩嫩的茶叶,翠绿翠绿的,看着就招人喜爱。 展颜看着茶山上,一垄垄长势喜人的茶叶,高兴的不得了。 木兰拿过帷帽道:“姑娘,快戴上吧!一会儿估计她们也该到了。” 展颜接过帷帽刚刚带好,就听见身后有人道:“你们是谁家的小娃娃,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 展颜回头看去,见一个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手里那只一个木棒,黝黑的皮肤,一双大眼睛,闪着戒备的光芒,有些微厚的嘴唇紧紧抿着。 展颜看着这男孩有些眼熟。 木兰走上前,展颜却和木兰说道:“你问问他是不是姓陈?” 木兰有些惊讶但是却没有迟疑,走向小男孩的方向道:“你是姓陈吗?” 小男孩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可马上随后又道:“你知道也没啥用,快点下山,不要和我攀关系。” 第三十六章 安排 木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姑娘问那男孩是不是姓陈的时候,她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这里是茶山,那么就是说,这男孩也许就是陈大庄头的儿子。 那男孩见木兰没有说话还笑他,不由得有些气恼道:“笑啥!快点下山,要不然我就将你们,将你们……报官。” 展颜道:“你的爹爹是不是叫陈大,你快回去让他过来一趟,就说有人找他。” 小男孩有些惊讶,但是随即又道:“知道我爹的人多了,你是谁?” 男孩手里拿着木棒,紧紧的攥在手里,虎视眈眈的盯着展颜。 展颜笑了笑道:“那好,我告诉你,我叫木兰。” 那小男孩又说道:“你找我爹干啥?” 展颜道:“我来看看茶叶!” 小男孩这才有些放松了警惕道:“那你是来收茶叶的吗?” 展颜道:“我想先看看!” 那男孩道:“那好,那你在这里等着,但不许进茶田,我这就找我爹去。” 说完小男孩一溜烟的就跑了。 没多大一会儿,陈大和那小男孩已经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 陈大来到近前,之间两个小姑娘站在那里边有些疑惑。 木兰看见是陈大庄头便撩开头上的帷帽。 陈大仔细一看原来是少主身边伺候的木兰姑娘,可是主子已经来到了茶山的别院了,这位近身的姑娘怎么没有在身边伺候? 陈大正在疑惑。 展颜走上前来道:“陈庄头,这茶山上的茶也该采摘了吧!” 陈大一个激灵,这就是少主的声音呀!那么别院里面的是谁? 展颜看着陈大的面部表情,便以知道陈大的想法道:“陈庄头,有件事需要你跑一趟,就说木兰现在,在茶山等她们,让她们不用带护卫,就来看看茶叶的长势如何就可以了”。 陈大是觉得这事蹊跷,但是也没耽搁急匆匆去了别院。 秋菊接到了消息,戴上帷帽只带了徐嬷嬷和陈大,很快来到了茶山。 当秋菊和徐嬷嬷看见展颜的一瞬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展颜上前撩开帷帽,就见秋菊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用手帕怎么擦也擦不干。 展颜温声道:“可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可是姑娘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们这么久。”说着又哭了起来,这一夜的煎熬,对秋菊来说是可怕的一夜,恐惧、担心、害怕如潮水般一波一波的冲击着秋菊的脑海。 而徐嬷嬷虽然没有秋菊那么担心,但是也有些后怕,要是姑娘出了事,自己要如何交代? 当看见展颜的一瞬间,徐嬷嬷也湿了眼角。 她知道姑娘是为了水家,徐嬷嬷有些懊悔,自己有些自私了,为了水家去让姑娘冒险。 秋菊这时已经慢慢的止住了哭泣,好端端的一张脸哭成了大花猫。 展颜吩咐木兰带着秋菊去洗洗花猫脸。 展颜回过头看着陈大道:“今年的春茶长势喜人,如果附近在有荒山,派人去找水管事,买下来继续栽茶。” 陈大连声回答:“是、是。”憨厚的表情微微的带着笑容。 而站在旁边陈大的儿子,已经笑得脸上开了花。 那么小的年纪,已经知道为爹娘分担。 展颜看着这男孩道:“你几岁了?” 小男孩见展颜在问自己,回想刚才对少主的不恭敬,有些害怕又有些窘迫的回道:“小的…小的今年八岁了。” 展颜道:“你不用害怕,你做的很对,以后无论是谁都要问清楚来龙去脉才可以。” 小男孩的眼睛一下就闪出了光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展颜又问道:“陈庄头有几个孩子呀?” 陈大被少主问的有些发懵道:“小的有四个孩子,这个是最小的,有些被惯坏了。”陈大憨憨的笑道。 “不知道陈庄头舍不舍得,我想带走这孩子,让他给我跑个腿。” “啥…舍得,舍得”有些发懵的陈庄头就说了这一句话,其它的的话都在震惊中凌乱了。 展颜带着徐嬷嬷和木兰她们汇合以后,便回了别院。 洗漱过后,展颜便躺下休息,这一夜的奔波惊吓,让她身心疲惫,躺下没多久便已经沉沉的睡去。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银白色的月光笼罩着大地。 微风吹动,乡间野花的香味混合着淡淡的茶香,唤醒了沉醉着的展颜。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角落里那一只瓜形灯在亮着。 外面的秋菊听见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响,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一看展颜正在那里坐着还未起身。 秋菊像外面说道:“姑娘醒了。” 只见徐嬷嬷带着木兰走了进来,屋子里有点起了几盏灯,明亮了不少。 大家七手八脚的服侍着展颜洗漱,吃晚饭。 吃过晚饭以后,木兰禀道:“陈庄头已经候了一下午了,姑娘见一见吗?” 展颜想起,陈庄头可能是送儿子过来的。 展颜点头。 陈庄头带着儿子进屋就磕头,说道:“少主,我把二安子给您带过来了。” 展颜坐在炕上道:“快起来,他的全名叫啥?” “叫陈安,今年八岁了。”小男孩回道,但是明显的鼻音比较重,应该是舍不得离开爹娘吧! “愿意和我走吗?”展颜道。 “愿意,俺娘说,让俺好好的听话,多学本事,好给少主多做些事。” 展颜点头,然后看像徐嬷嬷道:“先跟着你吧!回去以后交给水管事,学了规矩在做事。” 徐嬷嬷屈膝行礼,然后带着陈安走了下去不提。 展颜又问陈庄头道:“今年能产多少茶?” “大约在一万五到一万七千斤左右。” “哦,那要是以五斤生茶制一斤熟茶来算,那能出三千斤茶。”展颜说道。 陈庄头点头:“就是不知道今年的茶商多少钱收茶?” “看吧!”展颜道。 陈庄头又说道:“茶山的峭壁上有几棵太平猴魁,品相不错,过几天给您送去,想让您尝尝。” 展颜爱喝太平猴魁,但是也就那几个人知道,看来这位陈庄头憨憨的外表却藏着一颗细腻的心。 陈庄头见孩子已安排妥当,少主也没有要问的了,便起身告辞。 展颜白天睡得比较多,晚上倒是睡不着了。 也不知道黑风山的土匪剿的如何了? 回去以后还要和水叔联系,也不知道越关山城里现在如何了? 展颜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