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神扣响瞳术之门》
第一章只要你追到我,我就让你……
提瓦特大陆,海岛国度,稻妻境内。
一名暗红色长发的少年跑过海滩,怀里挎着的菜篮子居然冒出一截黑色的枪管,身后一名戴着斗笠的流亡武士一瘸一拐地,他步履维艰,却坚持着穷追不舍。
但仔细看的话,浪人的腿部有一个血洞,正潺潺流着血。
“大,大哥,你别追了行不行,你都瘸了!我就买个菜!”上衫昭月上气不接下气,不时扭过头确认双方的距离。
这副本就不经常锻炼的身体,碰上今天这档子事情,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要不是他在对方露出恶意的时候,就拿出火铳给了他一枪,只怕早就落入对方的毒手了。
而且由于世界的特殊性,这家伙挨了一枪还能继续以不慢的速度追他。
“…………”那名浪人没说话,他不仅不停,还加快了脚步,嘴角因为疼痛而撕扯着咧开。
他心中腹讳道,劳资也不想追,但谁叫有人出了大价钱呢?
少年是在逃命,而他是在追命啊……
在稻妻,流亡武士是吃饱了上顿没下顿的典型,好不容易有人出了大价钱,让他来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村娃,他能不接吗?
但是,他又哪里料想到,小绵羊一般人畜无害的目标,居然随身带着一把枪,要不是对方体质不行,后座力让他的指向偏离了要害,只怕能当场把他的脑袋打成炸裂的气球,还是带水的那种。
“这家伙,不要命了吗?”上衫昭月见他拼了命都要追,不由得骂骂咧咧的,清秀的面容有些扭曲,心里盘算着怎么摆脱那个混蛋。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曾经是一名受着社会主义良好价值观熏陶的大学青年,享受着宽敞明亮的教室。
现在一切都是过去式了,他流落到异世大陆,穿越到一个名叫上衫昭月的人身上,住在名叫绀田村的边远村庄,出门买菜还被人追着砍。
要不是家里大人不放心给了他一柄填了弹药的火铳,恐怕早就被追上,然后……嘿嘿……
他是由于卡车而穿越的,穿越后发现这里是自己曾经玩过的一款游戏中描述的世界,名叫提瓦特。
提瓦特是一座由七位神明统治的,有七个国家割据的广袤大陆,这座大陆基础是由七种元素构建,元素之间相互配合能产生种种神奇的元素反应,此外几乎所有神秘现象的根源都是元素力。
元素力造成的影响自古以来就深远,七位神明本身,就是掌握个各自元素的“魔神”是曾经发生在远古的魔神战争的胜利者,战胜后他们与天空岛构建了联系,获得了象征各自神职的神之心。
最初能掌握元素的只有魔神或者是元素创生的生灵,而在七神之后,出现了能掌握元素力的人类,他们有着名为神之眼的外置魔力器官,具有登上天空岛的资质,因此也被称之为——原神。
而稻妻,正是由雷之神统治的,永恒的国度。
还有元素力会带给人潜移默化的好处,即使是普通人类,一般体质也要强于地球人类不少,就比如身后的浪人武士,正常的人被打穿了小腿,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行动力了,哪像他这样,撵得上衫昭月上蹿下跳。
上衫昭月在穿越前只是看完了版本PV,还有「白露公主」神里绫华的PV,对于稻妻是一知半解,不知道稻妻城和绀田村外的世界。
更扯淡的是,他穿越的这具身体居然还常年被人禁足,除了绀田村哪里都不许去,好在看守他的老人心也比较软,在他软磨硬泡之下,允许他到离岛来逛。
他带着菜篮子,和钱财踏上了去往离岛的路程,哪里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居然被人追着砍,起初还以为是求财,毕竟是浪人武士,比较穷,后来发现扔钱给他也面色不改,似乎只是想砍死自己。
他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让他如此锲而不舍,只好掏出偷偷带上路的大宝贝给他来了一下,结果还被后座力震退,一枪打歪,没能当场解决危机,现在被追得没有一点脾气。
他慢慢接近了鸣神岛的陆地,现在在海岸上,已经贴近了陆地的岩壁。
他眼看着身后那个浪人慢慢接近,腿上的血迹都流了一地还不罢休,心底顿时愈发紧张,恰好他在转角过路时发现身侧的一处岩壁居然向内凹陷出形状,他犹豫片刻,一咬牙躲了进去,并尽力蜷缩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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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多久就看到那名浪人咬着牙风风火火地跑过,全然没注意到贴着岩壁内陷的上衫昭月。
“呼……”他长舒一口气,还是决定赶紧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人刚出去,他就和回头的武士撞了个正着。
“……”对方露出狰狞的笑容,上衫昭月则是咽了口唾沫,他忘记了这里是沙滩,脚印的痕迹让他的小聪明无处遁形。
“这下凉凉了……”就当他冒出这样的想法时,武士轰然倒地,眼神略带错愕,些许不甘,与此同时,他身侧出现一个穿着红白巫女服,戴着巫女面具的人影。
“……”两目对视,相顾无言。
“那个……多谢搭救。”还是上衫昭月率先打破了沉寂。
“不用谢,我……其实有事相求。”
“请但说无妨,我尽力而为。”上衫昭月捂着胸口说道。
“我叫花散里,如您所见是一名巫女,因为毕生所愿,所以一直在这附近徘徊,但由于身体原因,这件事我无法完成,只能假借他人之手,如果将来,你能得到「雷」的赏识,不妨再来到绀田村,届时我会给予您相应的报酬。”
“「雷」之赏识,是指雷系的神之眼吗?我知道了,假如有幸的话,我一定回来帮你,就算不行,我也会带人回来。”
“嗯,那,祝您旅途顺利……”花散里消失了,毫无前兆,上衫昭月不懂是什么原理,但是大受震惊。
花散里走后,他不敢在这里停留,赶早向绀田村走去,挑着他买的菜。
回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看到一名身穿蓝色布衣的老者等候在村口。
那是他的监护人,也是约束他的监管者,曾是天领奉行的武士,年轻时受过他家里的恩惠,退休后隐居在绀田村,被委托了照顾他的事务。
第二章 想认斑爷当爹的主角真是太屑了!
长夜漫漫,月色正美。
上衫昭月捧着一封信,迎着月光,他眼角已经多了一圈浅浅的阴影,毫无疑问他一夜未眠。
早先,他早出晚归,但是安田并没有责怪他,只是拿走了火铳,还递给他一封信,那神色竟然有些愧疚。
信封的大致内容说的是家族找了人要接他去稻妻城,明日就会抵达。
也就是说,他明天就可以告别这个落魄的村庄。
要说有什么不舍,那不至于,最多就是老人安田能让他眷恋一会儿。
他毕竟抚养了自己这一辈子长大,虽然他也是一周前才来的这个世界。
拜运货大卡车的帮助,他一命呜呼,穿越到了这个同样刚刚失去意识的身体里。
具体原因,大概就是溺水,然后就便宜了他。
他继承的记忆很完整,有君临尘世的七神,还有他们统治下的七个国度。
有蒙德的自由、璃月的契约、枫丹的正义、须弥的智慧……以及稻妻的永恒。
几年前,稻妻实施了一项名为「锁国令」的法令。
禁止外国人进入稻妻,也禁止稻妻人出海。
他顿时就乐了,这不是大清朝喜欢的套路吗?
不过他又想起来,霓虹国貌似也锁国了,那没事了。
稻妻的雷电将军通过锁国令约束国民的出入,然后再通过眼狩令削弱稻妻境内的反抗势力以及不稳定因素。
拥有神之眼的原神无疑就是对永恒最不利的因素,至少雷电将军似乎确实这么认为,因此她会颁布狩猎神之眼的法令。
但目前眼狩令也并未被颁布,稻妻虽然有些地方怨声载道,但还没到爆发大规模战乱的地步。
另外,之前也提到,安田虽然抚养他,但也是监视他的人。
上衫昭月从记忆里得知,自己素未谋面的生父是社奉行上衫家的当代家主,名叫上衫越。而上衫家,是社奉行里仅次于龙头家族神里家的大家族。
而他虽然是那家伙的儿子,但却是私生的,不受待见,更上不得台面。
出生后就被送到绀田村软禁,而监视人,恰恰就是安田。
偏偏在前身的记忆里,安田是那样好,会帮他传达父亲的信件,会远远地去稻妻城给他带新鲜的三色丸子,除了不能出绀田村。
理由是天生患有疾病,不能出远门,但也仅仅是不能出远门,除此之外,从小到大也都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
养到十六岁,还和笼中饲养的金丝雀一样,没见过笼子外的世界,毕生的愿望就是得到上衫越的认可。
真是,狗屁不通!
不得不说,在梳理完脑海中的信息之后,他第一个反应是震惊,第二个反应就是愤怒,他恨不得抄起拳头去稻妻城里,给那个蹬鼻子上脸的油腻中年人的脑袋狠狠来上一拳。
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孤身一人穿越白狐之野最好的结果估计就是被哪里的劫匪打劫,然后买到……咳咳!
扯远了,作为穿越者,外挂也不是没有,就是有点……拉胯。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反正也睡不着,就想让看官老爷瞅瞅这外挂保不保熟。
于是他闭上眼睛,随着思绪渐渐放空,他的感知逐渐被黑暗吞没,再睁眼身边已经不见了小木屋的陈设,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扇如磐石般挺立的巨型青铜门扉。
上衫昭月站在门底下高高把头抬起,也看不到门的顶部,不过倒是可以看到其他门扉的,目测都有三十米以上,上衫昭月在这一扇扇门包夹的青铜森林里,着实跟蚂蚁差不多。
四周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来自他身前这扇门。
门扉的正中,烙印着一枚团扇的图案,此时团扇有一大半的描边亮起了红光,只有末端的些许细微暗沉还在苦苦坚持,却也渐渐被侵蚀。
等团扇的图案重新亮起,他就能进入门中的世界,这扇门对应的是火影忍者的世界。
至于为什么这么笃定,除了门扉在触碰的时候会传输门中世界的基本信息,还有上衫昭月已经进去了一次,然后不幸惨死的缘故。
因为死得太快,什么都没捞到,导致现在还是个普通人。
门扉叫做瞳术之门,它们顾名思义为瞳术进阶而服务的门扉。
它们每扇门背后都是一个以瞳术为主导,或者瞳术占有一定比重的世界,比如火影忍者就被戏称为五村械斗之眼睛传奇,这就是典型瞳术占据主导地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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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术之门在提供穿越这个副功能的时候,是通过类似于转生的方式实现的,死亡之后就会终止这次穿越,门扉会相应进入冷却时间,这个时间与穿越时间大体成正比。
而且在穿越时还可以通过向门扉提供关键词来影响转生的身份和年代,比如上一次上衫昭月就提供了火之国富商之子这几个字,然而他却忘记了忍者世界的富商地位低得离谱,毕竟是带有神秘因素的世界,还是类封建的王朝,人民主要靠耕种,国家也不支持行商。
在城里还好,在城外就是各方流浪忍者劫掠的目标。
上衫昭月就这样被截杀了,连同穿越后的父母一起,就直接在马车里惨死,落地成盒了。
因为死得快,所以门扉的冷却转的也很快,今天傍晚就可以再次进入其中了,为什么是今天?
当然是现在已经凌晨了。
还有,虽说是关键词,但是太离谱的不行,他亲测无效。
上衫昭月曾说过“斑爷当我爹!”,当时门扉上恒定的红光闪烁不断,似乎是在嘲笑他想桃吃。
下次要选靠谱点的出身,上衫昭月暗自有了决断。
他缓缓回过神,眼前的世界慢慢被色彩充斥,天边的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洒落在窗边,上衫昭月一夜未眠,但精神状态意外地不是很差。
看到天边美丽的“火烧云”,他嘴角勾勒起笑容,却又有心事般迅速阴沉下来。
接下来就是看上衫越打得什么算盘了,只希望不要是太过分的条件,不然他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一次忍者世界了。
拿到足以颠覆上衫家的力量,然后直接把棋盘掀开,让那个油腻的中年人知道,谁的拳头更大!
第三章 神里绫华
稻妻城城郊。
两匹神骏的马儿从参天的樱木下跑过。
马蹄激起青石砖上散落一地的樱花瓣,带起阵阵花朵的清香。
为首的少女,有一头白色微紫的长发。
它们在脑后被束成马尾,随着奔行带起的风上下翻飞,像是一匹精致的绸缎。
金色短发的男人披着红马夹,骑行时稍微落后半步距离,以示对少女的尊敬。
他总是面容带笑,笑容总是给人贱兮兮的感觉。
“小姐,出了城郊再前进一段距离就是绀田村了。”托马扭过头说道。
“听说在『锁国令』颁布前,那曾是一座无比热闹的村子?”神里绫华问道。
“没错,绀田村是从离岛前往稻妻城的路上唯一的村庄。”托马想了想,然后继续道。
“那里有远道来采购的外国商人,也有从离岛前往稻妻城的冒险家。
还有一些,单纯驻足采风的外国旅客。”
“但是『锁国令』之后,这些就再也没有了,绀田村也就随之衰落了是吗?”
神里绫华接下他的话,叹息似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托马一见这副情形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充当起一名忠实的倾听者。
半晌,神里绫华才幽幽地说道:“托马,你说『锁国令』对稻妻,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闻言,托马脸上彻底失去了昔日的开朗。
这不是一个能轻易回答的问题,但是面对自家小姐,他还是牵强地笑着。
“小姐不必担心,大御所阁下领导了稻妻数百年。
她的所作所为一定是精心考量过,我们只需要支持就好了。”
神里绫华眉宇间有些低落,她理解托马的难处,可得到这么笼统的答案,她也高兴不起来。
于是神里绫华浅浅地“嗯”了一声。
就夹紧马腹,加速向着旷野上的绀田村的方向赶去。
绀田村。
知道上杉昭月要离开,村中很多人过来送行,一番寒暄后渐渐离开。
留到最后的,却不是被上杉昭月视作亲人的安田。
也不是村长绀田传助,而是村里可以说最有威望的老人。
他叫手岛,干枯的手上布满老茧。
可以看出这是一双常年练剑的手,也意味着老人是一名相当厉害的剑士。
他的腰间挂着一枚散发着水一样蓝光的宝石。
那是提瓦特大陆上的原神们特有的外置魔力器官——神之眼。
至于安田。
他今天一早就不见了踪影,直到现在似乎被全村人忽视了,其中也包括上杉昭月自己。
“真的不用我送吗?”
手岛看着孤身一人提着包裹的上杉昭月。
放任这么小一个孩子单独去稻妻城,他实在放心不下。
“不用了手岛爷爷,父亲在信中说他拜托了人来接我。
我只要在村后等待就行了,不会走远的,您放心。”上杉昭月轻松地说。
“那,那好吧。”话说到这一步,手岛只好作罢。
他看着上杉昭月再次前进的背影,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上杉昭月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出来吧,他走了。”半晌,手岛这才低着头说。
在村口不远处的一颗樱木后,一身布衣的安田缓缓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头发杂乱,脸色惨白,神情呆滞,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多岁。
“唉……”手岛看着老友,嘴角动了动,几次想说话。
最后换来的,还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手岛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用再劝了,等他自己冷静吧,手岛想道。
他心知肚明这种感觉,他体验过不止一次,可每一次都是那么触目惊心,痛得叫人撕心裂肺。
此时,上衫昭月才堪堪来到白狐之野。
他又沿着官道走了一小段路,就撞见了迎面来的一男一女。
他们骑在马背上,衣着华丽,贵气逼人,而且似乎认识自己。
两人在不远处停下,骏马的长嘶在旷野上传出了很远。
“你就是上杉昭月吗?”托马翻身下马,和蔼可亲地笑着。
“我叫托马,这位是我家小姐。”
得到托马的介绍,上杉昭月这才看向一旁微笑的神里绫华。
少女恍若瓷娃娃般精致,肤色明亮,白里透红,别具一格的白发微微泛着紫色。
她身上穿着低浅的深黑甲胄,身材纤细。
她个头有些娇小,下身还有厚重的裙甲,而外衣则是蓝色的。
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高雅,但却不会不让人产生疏远。
眉目含笑,姿态端庄,俨然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
她的腰间同样有一枚荡漾着冰蓝色光芒的神之眼。
不止是她,爽朗的青年托马,也有一枚赤红的神之眼。
“社奉行神里家,神里绫华,上杉先生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神里绫华拿着折扇,微微欠身说道。
“神里家都这么厉害的吗?”
上杉昭月由衷的发出赞叹。
他早就从信中得知,来接他的两位都来自社奉行的龙头家族——神里家。
只不过,由于看过PV,所以他认识神里绫华,却不认识托马。
“你是说神之眼吗?”托马挠了挠头。
“我的只是巧合而已,社奉行其他有神之眼的大人们才是真的厉害。”
“比如你的父亲,上杉越先生,他就触摸到了神之眼第四重境界的门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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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神之眼的开发,确实是分境界的,手岛无事的时候闲聊曾提到过。
起、承、转、合。
神之眼四重境界,代表神之眼的最大出力,同样也直接反映其持有者的实力。
这也是提瓦特大陆的常识,街边三岁小孩都耳熟能详。
人们总是向往着强大的力量,这使许多人即使没有神之眼也会不自然地把目光向它聚集。
像八重堂的幻想小说里,就从来不缺普通人意外得到神之眼,然后狗血逆袭的桥段。
上杉越,是那个混蛋父亲的名字。
在第一次知道名字的当时,上杉昭月也愣住了,有点难以置信。
他那时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外表。
暗红色的长发,人偶般精致面容。
在不带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没有丝毫人间的烟火气息。
这遗世独立的模样,真是完美重合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总觉得姓上杉不是偶然呢。
“昭月,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托马说。
上杉昭月自然没什么意见,便点点头:“应该的,我不喜欢那么客气地交流。”
“那最好不过了,”托马翻身上马,“你坐小姐那里,小心点,不好爬。”
上杉昭月看到神里绫华让出了半个马鞍,正微笑地看着他,眼中似乎有着鼓励。
他们知道上杉昭月一个农村娃不会骑马,还贴心地提供了代驾模式。
上杉昭月有些感动,他废了一番功夫才爬上去坐好。
还差点没抓稳,吓得他一把抱住神里绫华的细腰。
只可惜隔着厚厚的裙甲,上杉昭月什么也没感受到,只有硬邦邦的感觉。
神里绫华等了一会儿,才一抖马绳。
随即这匹神骏的马儿就在一声长嘶后,于旷野上撒腿狂奔起来。
不一会儿,绀田村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第四章 已然家破人亡
稻妻城。
这座拜服于雷之神威光下的古城,已有长达百年历史。
城中风景轮换,人流迁送,一代人老去,一代人成长。
神里绫华和托马在将他护送至稻妻城后,并不急于离开。
反而耐心地开始讲解稻妻城的人文景色,文化风俗。
“神里小姐!”
“这不是神里小姐吗?”
“神里小姐带着朋友出门吗?”
…………
神里绫华意外地有人气,走到哪里都有人友好地和她打招呼。
她也没有摆出大小姐的架子,温和地一一回应。
“小姐可是稻妻城的万人迷!”托马看到上衫昭月的不解,笑嘻嘻地说。
“呃,稍微能感觉到了。”上杉昭月哑然。
在踏进花见坂的时候,路边跑过来一名偏栗色头发的女孩。
她看上去兴冲冲地,脸上带着明快的笑容。
感觉再郁郁寡欢的人看见她,心情也会变得好起来。
她还有一双扑闪的金色大眼睛,让上杉昭月觉得很漂亮。
不过他最关注的还是她对神里绫华的称呼。
“凌华,好久不见呐!”她停在神里绫华面前,眼睛开始眨巴。
似乎是长久以来的默契,神里绫华走上前,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
“想死你了!”女孩狂喜地说。
“我也是……”上杉昭月觉得神里绫华有些无可奈何。
就像是性子冷的人,面对朋友的热情,不知道如何招架。
不好拒绝,但迎合了又觉得难受。
正当橘势大好的时候,托马适当地跳了出来。
“咳咳,小姐……”他把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微微咳嗽了两声,提醒她这里可是大街上。
两人后知后觉,随即分开。
开朗的女孩依旧笑嘻嘻地,神里绫华脸色微红。
“这位是?没见过的生面孔。”脱离了神里绫华,女孩才回想起了矜持。
这时候,她注意到了神里绫华身边多出来的上杉昭月。
她确认稻妻城几乎没有她没见过的人,或许不一定互相认识。
但她分明对上杉昭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上杉昭月,是我的朋友,他是第一次来稻妻城。”神里绫华洞悉了她的困惑,开口解释说。
“是凌华的朋友啊,那就也是我的朋友,”她将手放在缠着绷带的的史莱姆上。
“我叫宵宫,是长野原烟花店的店主,如果想要订做烟花的话,欢迎你来找我,第一次免费哦~”
上杉昭月收回了不可避免看向史莱姆的目光,打量起她跑出来的地方。
在那间房子的屋檐下,确实堆着许多用来展览的烟花棒子。
彩色的包装,看上去就很绚丽。
“有机会的话,会的。”上杉昭月并没有拒绝,就算现在用不到,也难免会有不时之需。
他确实没想到在提瓦特还有机会看到烟花,特别是在锁国的稻妻。
“长野原烟花店是稻妻城真正的老字号了。”神里绫华介绍起这家烟花店。
“长野原家世代经营这家店铺,可以说是闻名遐迩。
另外还有他们主办的『长野原烟花祭』。
千万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场面相当壮观,若是有空的话,不妨来看看。”
听着她的推崇,上杉昭月点点头,若有所思。
告别了热情的宵宫,他们来到了名叫木漏茶室的古代高级会所。
如果形象地比喻的话,就是那种不看金钱,必须要有老会员介绍才能入内的类型吧。
“木漏茶室是神里家的产业,只接待社奉行的诸位,或是被邀请的人。”托马跟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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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昭月明白,他还没忘记,上杉家是社奉行仅次于神里家的大家族。
神里绫华带着他走进柜台后的房间里。
这里看起来是那种不对外开放的隔间,一般都是主人家在用。
“上杉叔叔明天会来见你,今天我安排你在这里住下。”
神里绫华优雅地沏好了一壶茶,在他面前的杯中倒入热气腾腾的茶水。
缕缕茶香飘进鼻尖,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触。
不得不说,神里绫华对他的好真的是肉眼可见,但他知道这种示好不是凭空来的。
于是,他开口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他,到底为什么突然叫我来?”
“……”神里绫华顿时面露难色,她下意识看了看托马。
但托马显然也没办法,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的,我也就不隐瞒了,”神里绫华放下茶盏,幽幽的语气不自觉让人觉得郑重。
“上杉叔叔找你来,是要你成为上杉家下一任家主。”
听到这个天降的喜讯,上杉昭月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他知道偌大的上杉家,不可能忽然就要他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来继承。
神里绫华一定还藏着更大的隐情。
他冷冷地看着神里绫华,一言不发。
“我就说他不好糊弄,”对视了一会儿,神里绫华忽然有些泄气了。
她露出了小女孩一般耍脾气的表情,“托马,你来解释。”
“……我?”看到自家小姐把皮球踢了过来,托马挠了挠头感觉不好处理。
“那好吧……”托马无奈。
“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瞒你说,”托马顿了顿,上杉昭月自然被他吸引。
他随即吐出劲爆的话语,“上杉家的直系子弟,只剩下你一个了。”
“那他呢?”上杉昭月问的是上杉越,他脸上也不再隐瞒对上衫越的不满。。
“上杉家主和上杉家大少爷一起,在战场上牺牲了。”托马说完就沉默了。
直接宣布他人的悲惨,让他开朗的心产生了负罪感。
特别是这位上衫公子也是自强的性格,他不会把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交涉不深的外人。
因此多半会把自己封闭起来,托马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果不其然,上衫昭月短暂地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说道。
“请两位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闻言,神里绫华和托马相视一眼,便悄悄起身离开了。
虽说上杉家是臣属,居然直接对神里家的大小姐直接下达逐客令。
这固然是属于不敬。
但谁都知道,现在上杉昭月最需要的是一个人静一静。
神里绫华和托马是想要帮他,自然无心打扰。
两人离开后,包围上杉昭月的,就只有无声的寂静。
窗外喧嚣的风也放缓了自己的动作,仿佛害怕将其惊扰。
“还没来得及报复,就家破人亡了呢。”他喃喃自语,余音环绕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对于上衫越,他没有感情,但是前身留下的憧憬还在影响他。
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也不由得随内心所想地自顾自难过。
他明白想要消除这具身体的残留,就必须要消解执念。
那前身的执念是什么?
如果说之前是得到上衫越的认可,现在恐怕就是振兴上衫家了吧。
现在神里绫华和托马都退了出去,刚好是他一个人独处的僻静时光。
是时候取获取力量了,上衫昭月暗自下定决心。
就说这一程,如果不是有人护送,光靠自己一个人,怕是路上的野伏众就不会放过他。
听到突如其来的死讯,他也无能为力,连了解具体情况都不行,更不要说报仇。
可见,弱小真的是原罪。
它无形中将沉浸于安逸中的人们包裹,然后无声地杀死。
他决心要变得强大,这次不能乱选了。
坚定了内心之后,他开始放空心境。
四周的空间忽然开始变暗,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他面前的茶桌已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高大的青铜门扉。
他沉默地伸手去推,这扇厚重的门顺从地内陷出缝隙。
然后“哐”地一声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吸入,随即在沉闷的响声中重新闭合。
黑暗消退,连带着门扉一同消弭,无影无踪。
世界在这一刻,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
但仔细看,时间还在流动,只是颇为缓慢,好像被慢放了数百倍不止。
第五章 宇智波泉奈在领盒饭的路上
从进入门扉开始,已经过了数个月。
此时在宇智波族地,后山森林。
上衫昭月站在阳光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背对着他的黑衣男子。
“看好了,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宇智波泉奈以缓慢的动作结印,然后两腮鼓起。
随即滚滚热浪被他源源不断的喷出,慢慢扩散形成一人高的球形。
这颗颇具规模的豪火球狠狠砸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炙热的火焰很快把巨树烧得齐桩而断,连根须都一片焦黑。
他点点头,很满意自己演示的效果。
上杉昭月也很满意,他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看完了全过程,玫瑰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对力量的憧憬。
宇智波泉奈看在眼里,欣慰地笑了笑。
他并不担心上杉昭月从小接受这种知识而变得沉浸于力量。
倒不如说,作为一个宇智波,不看重力量的提升,反而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在现场有两个人,上杉昭月,宇智波泉奈,他们都满意了,那最不满的还能有谁呢?
当然是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打击之后,烧成焦炭的大树。
至于为什么非得是它,或者是它们当靶子。
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宇智波族地靠山建造,后山有大片的原始森林。
而这些纯天然的巨木,自然就是最好的训练靶。
够多,还不用花成本。
现在还是战国时期,强大的忍族四处划分资源,而宇智波就是数一数二的大忍族。
既然是大忍族,那势必躲不开战争。
这时,远方的天空飞过一只黑色的乌鸦。
宇智波泉奈抬头注视了它很久。
一直到它越过他们头顶,穿过林海上空,飞向族地的方向。
“那我就先教到这里,你先练熟了,然后我回来再教你更高级的忍术。”
宇智波泉奈温和地笑着,拍了拍上衫昭月的头。
他拿起一边的武士刀别在腰间,然后把充当垫子的黑色长衫捡起披在身上。
看到他整装待发的模样,上杉昭月就知道,又有战事发生了。
眼看着宇智波泉奈沿着林间的草甸走远,上杉昭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赶忙上前抓住宇智波泉奈的衣角。
“怎么了?昭月,泉奈哥哥不是告诉过你,我要去打仗了吗?”
宇智波泉奈宠溺地摸了摸上杉昭月的头,然后把他的手轻轻从外衣上拿了下来。
上杉昭月一直给他的感觉都是很懂事的,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闹脾气了。
这让他有点意外,不过就算是被挽留,他也有不得不奔赴战场的理由。
因为宇智波一族除了他和兄长宇智波斑,没人是千手一族两兄弟的对手。
而宇智波斑会被千手柱间拖住,那扉间就必须由他来制衡。
否则,放任一个高机动性的忍者在战场上游荡,简直就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那时候的宇智波,会不可避免地一触即溃。
“泉奈哥哥要多加小心,要活着回来……你答应了要教我忍术……”
上杉昭月有些紧张地抓着他的手。
看着他想挽留,但又没说出口的可怜模样,宇智波泉奈有些心疼。
“好,我向你保证。”宇智波泉奈答应了。
上杉昭月却依旧不放心般的伸出手,“拉勾勾好不好?说谎的人吞一千根针!”
“好……”宇智波泉奈苦笑着应下,伸出手和他拉勾勾,一副百依百顺的模样。
“那我走了……”宇智波泉奈最后还是走了。
上杉昭月伫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总觉得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犯的错觉。
他莫名感到,宇智波泉奈这次是回不来了,而且感觉无比强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一次,他在千手扉间的刀下被重伤,最后不治而亡。
上杉昭月叹了口气,放弃了紧张兮兮的模样。
面色冷静如一潭死水,眼神沉静如幽夜,
他能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现在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写轮眼都没开,忍术不会几个,还是个孤儿。
要不是宇智波泉奈良心发现,主动提出教导他学习忍术,恐怕他现在都不会提取查克拉。
好在他的演技十分在线,不时做出向刚才那样幼稚而童真的动作。
因此宇智波泉奈只是当他是失去了父母,有些早熟。
“泉奈大人。”
宇智波泉奈走刚到密林边,一名身穿和他同款黑色长衫的宇智波忍者忽然出现在泉奈面前。
随即恭敬地递上一张卷轴。
宇智波泉奈拿到手后,迅速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完。
他的眉头渐渐紧锁,最后几乎是把不愉快写在了脸上。
“情况我了解了,我马上赶过去。
你先去通知驻守族地的上忍们,留下三十个,其余的随我一起去前线支援。”
“是!泉奈大人。”忍者悄然离开。
宇智波泉奈站在原地,手掌渐渐捏紧,指甲刺进手心,渗出了鲜血,他却好似全无感觉。
想到许多像上杉昭月一样因战争而失去双亲的孩子,他就愈发厌恶无休止的战争。
当然也厌恶宇智波一族最大的敌人——千手一族。
他倏然消失在林间,再次出现已经跨越了数十米。
他在瞬身术上的造诣,可以说是当今宇智波一族的巅峰了。
不然也无法跟自创出飞雷神之术的千手扉间僵持,久久不下。
千手扉间可是公认的忍界第一神速。
上杉昭月听从了他的留言,继续在密林间练习新学会的忍术,火遁·豪火球之术。
他心中有许多想法,可是都没有实现的可能。
虽然只是C级火遁,但是豪火球无论是破坏力还是攻击范围都上佳。
再者,宇智波一族在使用火遁会固定得到加成。
因此,威力巨大的豪火球,可以说就是宇智波一族跟他人争斗时的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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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豪火球攻击意图过于明显。
所以要么就是像清理杂鱼一样摧枯拉朽,要么就是有火无伤,喷了个寂寞。
大多数宇智波还是靠幻术控制,加上体术,两相结合下一锤定音。
火遁……大多只是用来昭示身份的。
就像后世的忍界众所周知的一个道理。
号称最强火遁的天照根本烧不死人,一整部就死了只倒霉的乌鸦。
经过肆意挥霍查克拉,不断喷吐出大小温度不一的豪火球。
上杉昭月觉得对这个忍术愈发熟练,得心应手。
上杉昭月对这次的出身很满意。
倒不是对父母祭天感到满意,而是他成功搭上了宇智波泉奈这条金大腿。
他在开启门扉的时候,选定的关键词是父母为救宇智波泉奈牺牲。
像这样并不过分的要求,门扉果然响应了。
而宇智波泉奈则出于愧疚,定期会过来看他。
他再适时地表达出对力量的小小渴求,果然成功让性格温和的泉奈心软,答应教他忍术。
宇智波泉奈可是当今宇智波第二高手,仅次于族长宇智波斑。
得到他手把手地教导,可以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
他直到现在,已经跟随宇智波泉奈学习一个月了。
查克拉方面小有成就,三身术也合格。
不过唯一带有攻击性的忍术,就是才学的豪火球了。
他已经很知足了,毕竟宇智波泉奈和他非亲非故,却愿意倾囊相授。
只是他虽然天赋异禀,但一个月也学不到什么高深的东西。
特别是宇智波投掷术和宇智波流剑术,这些精髓的东西,他是一点没学到。
而且最可惜的是,这么用心的一条好大腿,马上就要狗带了。
上杉昭月悲愤难耐,恨不得现在就狂吃三大碗饭压压他难以遏制的心情。
要说到火影世界最大的改变,大概就是压抑的心情得到了舒缓吧。
待在宇智波族地里不仅安全,家族还会定时给与物资。
特别补助他这样因为战争失去家庭的孤儿。
宇智波一族对外是很霸道,但是对自己人还是相当不错的。
在这里,他需要烦恼任何事情,只需要埋头修炼。
因为,有像宇智波泉奈这样的家族强者,在前线为他负重前行。
第六章 托孤
翌日清晨。
上衫昭月如往常一样踏出门沿走上街头,但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街上的气氛……太压抑了。
往日热情的街坊邻居,现在虽然说不上冷面相对,却也没多少表情。
仔细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在对千手一族的战场上遭遇了失败。
千手一族与宇智波一族是宿敌,在他们手里吃了败仗,自然会引起整个族群情绪低迷。
现在这个时代全民皆兵。
每家每户的孩子,无论男女,只要到年纪就必须要上战场。
而战败往往意味着大量死伤。
那些死去的人中或许就有自己的亲属,只要想到这一点就会不由自主地唉声叹气。
这本来是和上衫昭月无关的,因为他已经是孤儿了。
不过,最近的一段关系,让这件事和他密不可分了。
他没有多想,或者说刻意控制着,不让自己往那方面想。
密林间的风还和昔日一样清爽,沙沙拂过树梢,扰动枝叶,掠动心弦。
他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凝视着树干上烧焦的痕迹。
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大一小两人站在树干前,宇智波泉奈教导自己豪火球的场景。
他一直沉溺于追忆中,直到正午的太阳出现,空气逐渐燥热难耐,他明悟了……
那个人,他再也不会来了。
上杉昭月沉默地走出树荫,打算原路返回。
而在他看不到的死角,有人一直看着他的动作。
他穿着穿着黑色和服,是个眉宇间透出霸气的男人。
此时正站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墨色的眼睛里同样闪过痛苦和追忆。
他观察了上杉昭月一路,以他的实力自然不是连下忍都不是都上杉昭月能发现的。
就在昨天发生了一件尚未对外宣布的大事。
他唯一的弟弟,族中为数不多的万花筒写轮眼持有者,宇智波泉奈,死了。
他在战斗中,被千手一族的千手扉间重伤,然后回到族中没多久就不治身亡。
他临终前告诫了宇智波斑不要与千手一族来往,除此之外还说了很多话。
最后却拜托他教导一个孩子忍术,继续自己没能完成的承诺。
就算只是遗愿,宇智波斑也要完成,更何况那是宇智波泉奈曾承诺过的事。
宇智波向来信守诺言,特别是宇智波斑。
以他的骄傲,既然答应就绝对不会反悔。
这既是束缚他的枷锁,也可以解释他之所以强大的原因。
如果有一天他变了,那他也就不是宇智波斑了。
经过观察,他对这个孩子还算满意。
重视与泉奈的约定,性情也温和,天赋尚可。
想到这里,他暗自做了个决定。
于是,在上杉昭月要离开的时候,他主动现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上杉昭月吓了一跳,他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然后,在道路尽头就多了一个背对着自己,双臂抱胸的人影。
这种极其装杯的姿势换做其他人就是中二病,但让他来就是恰如其分。
他身材高大,黑发如瀑,光看背影就有种绝伦的霸气,在宇智波一族更是家喻户晓的存在。
他若是走在街上,任谁见到了,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族长大人!”
然而,上杉昭月只想脱口而出……战场玫瑰、霹雳舞王。
不过出于对生命的考虑,他还是低下了头。
小心地用怯怯地眼神看着他,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族长大人……”
宇智波斑没有回应,而是侧过脸看着他。
那审视的目光把上杉昭月看得有些发毛,但他最后却吐出了令上杉昭月万分惊讶的话。
“你,等下搬到族长府来。”没等他回应,宇智波斑酷酷地扭过头。
接着突兀地消失在原地,就像他突兀地来那样。
上杉昭月风中凌乱了,他遏制不住自己的妄想。
难道斑爷……真要当我爹?
事实上,他还是想多了……
…………
下午,族长府。
上衫昭月确实搬过来了,两手空空,什么也像样的行李也没有。
好在府里的下人去帮他置办了。
在安顿好之后,他就前来拜见宇智波斑。
那个男人端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椅背,歪着脸,脸上还维持着冷峻的表情。
这间屋子里有些阴暗,门口就是唯一的光源,还被上杉昭月挡住了。
因此,宇智波斑整个人就像是潜藏在阴影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但是上杉昭月已经知道他找自己来是要做什么了。
“真好运啊,族长大人居然要收你为弟子。”记得守卫大哥这么说着,并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杉昭月估计,多半是因为宇智波泉奈的拜托。
不过上衫昭月真没想到他,临死前依旧记得这件事,还像托孤一样把他介绍给了宇智波斑。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了吧?”宇智波斑瞥着他,态度依旧很冷。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瞳孔就惊讶地缩成了孔状。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面对斑爷的王霸之气,上杉昭月临时决定,麻溜地给跪了。
“……”宇智波斑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子。
“你虽是我的徒弟,但大可不必如此。”
换而言之,礼节重了。
看到他眼中的不自然,上杉昭月猜测,他恐怕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本身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而且宇智波嘛……人均傲娇,到嘴边的话往往换了个表达方式,听起来就不顺耳了。
这是病,得治!
不管上杉昭月脑海里盘旋着怎么给他治病,宇智波斑开始负担起师傅的责任。
他抛过来一张卷轴,并吩咐道:“我最近没有时间指导你,所以我拜托了大长老宇智波八代。
这里面记载了B级火遁,回去好好练,等我有时间,会过去考查。”
宇智波斑交待完就随意地挥了挥手,那意思是他累了,出去吧。
“是,师傅!”上杉昭月也不多叨扰。
虽然没人明说,但他哪里还不明白,宇智波泉奈多半凶多吉少了。
现在的斑恐怕正要筹办弟弟葬礼的事情,还有战败带来的各种事端。
能有应付他的时间,已经是百忙之中抽空了。
上杉昭月走后,宇智波斑再也维持不住,冷峻的表情一下子垮了。
他的眼睛朦胧放空,变得有些茫然。
他默默取出一个储物卷轴,在“嘭!”地一声过后。
一罐晶莹的绿色液体出现在他手中,里面浸泡着的,赫然是一对猩红的眼睛。
“泉奈!”他不禁失声喊道,然而空旷的大殿里却没有人能回应和分担他的痛苦。
特别是想到是好友柱间的弟弟杀了自己的弟弟,他就愈发地痛苦。
良久,他的眼神逐渐凌厉,猩红的万花筒浮现在眼眶里。
他不再相信所谓的友情了,他要融合泉奈的万花筒,掌握世间最强的力量。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得先为泉奈举办葬礼,那注定会是一个风光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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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斑的思绪飘飞离散,似乎是回忆起那段互相督促,一起进步的时光。
离开了主殿,上杉昭月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卷轴。
看了才知道,宇智波斑所谓的B级火遁,就是他面对忍者联军时使用的那招。
火遁·豪火灭却。
用了来清理杂鱼的话,再好不过了。
他这次并没有回到后山的打算,那里毕竟都是树。
宇智波一族也不是什么忍术都在林子里练,像豪火灭却,一个不好是会烧山的。
因此,他只有前往宇智波族地的训练场地。
否则万一失手,导致牢底坐穿就不美妙了,毕竟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完美开局。
第七章 平定动荡
宇智波族地。
自从上次与千手一族的大战失败之后,族内就一直动荡不安。
上杉昭月走在街上,低垂着眉目,对四周的一切都贯彻充耳不闻的态度。
然而他越是这样忍让,就不时有身着团扇服饰的人对他抛来冷眼。
在路过的时候,耳边还会不断传来窃窃私语。
“就他也配做族长大人的弟子?”
“据说是因为泉奈大人以权谋私才让族长大人答应的。”
“真的假的?”
诸如此类流言,在上杉昭月走过的地方要被来回讨论几十数百次。
流言不可能无缘无故被传出去,关于收他做徒弟这件事,
宇智波斑还没有对外公布的打算,但族中有人知道,地位都不低。
所以自然就只能是某些人在幕后充当推手了。
大概,是宇智波斑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虚弱,让某些人认为自己的小心思有机可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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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昭月眼观鼻鼻观心,知道事件处理的中心不在自己身上。
他现在只需要隐忍,等着宇智波斑平定好族里的事情,到时候自然会有机会给他证明自己。
现在多说什么,反而是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会议厅。
正好举办了族会,但是发起者不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正沉声坐在首座。
他维持着和上杉昭月见面时的撑脸的动作,闭着眼睛,脸色不喜不悲,也看不出表情。
左右的下手都是族中的长老们,这些平日里深沉的老家伙吵起来闭菜市场还闹心。
他们喋喋不休,个个都争得吹胡子瞪眼,吵得不可开交。
但是听来听去,其实都只是在围绕着两个问题争论。
千手一族再次来犯时要如何应对?
作为族长的宇智波斑私自收徒该怎么处理?
话是这么说,可没人敢处理宇智波斑。
所以要处理的自然是上杉昭月,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儿,他们可以随意拿捏。
然而长老团里,坐在右边第一位的大长老却始终闭口不谈。
他只是偶尔说两句,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突兀。
身为局外人,他看得很透彻。
长老们做出这样的试探,是认为过度使用写轮眼的宇智波斑已经快要瞎了。
到时候自然就不具备威压整个宇智波的实力,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甚至明目张胆地将宇智波斑的私事搬到台面上讨论。
再大胆一点,他们想慢慢磨掉宇智波斑的威信。
让他屁股底下的族长之位换个人坐坐。
毕竟,宇智波斑的时代已经持续太久了。
这场会议主要也是几个人在那里拱火,而其他人被挑起火气跟他们争执。
当然也还有些看得开的长老,他们就和大长老一样会议摸鱼。
“咚咚!”在这场唇枪舌战愈演愈烈,火势烧得愈发汹涌的时候。
宇智波斑突兀地敲了敲桌子。
声音不大。
但即使是嘈杂如菜市场般的环境,也在短时间内迅速安静。
虽然宇智波斑的威信有所下滑,可余威犹在。
他们中有些人想要造反,但却不敢明着跟宇智波斑作对。
见他们停下,宇智波斑终于直起身子,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眼底三枚黑色的勾玉相互纠缠,扭曲成万花筒的图案。
雄浑的瞳力奔涌而出。
感受到那猩红的眼中涌动的雄浑而深不见底的瞳力,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头顶悬着一把刀。
这下,哪怕是最跳脱的蚂蚁虫子也都纳口不言。
宇智波斑非但没瞎,还拥有了比以前更强的瞳力,这让拱火的人为之胆寒。
他们敢于造反的对象是瞎眼的宇智波斑,可如果是浴火重生的更进一步的宇智波斑。
那没人能怀疑,他是否还可以再镇压宇智波斑一族的下一个时代。
“族长大人,您的眼睛!”这时候,有长老注意到了宇智波斑眼睛的变化。
虽然同样是万花筒,但是宇智波斑现在的眼睛要比原来的那双深邃得多。
特别是那阴暗的查克拉几乎要溢出来。
这是暂时无法约束瞳力的表现,
就像……刚刚获得万花筒时那样。
这位长老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不惜顶着来自宇智波斑的压力。
一众老家伙纷纷伸长脖子,竭尽全力看向他的写轮眼。
没过多久。
他们果然从细微中察觉到了质的差别。
“难,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吗?”有人难以置信。
“永恒的瞳力,永恒的万花筒,真的在宇智波出现了吗?”这是一直希望振兴族运的长老。
“恭喜族长大人。”这是像大长老这样支持宇智波斑的长老。
至于那些反骨仔,他们现在呛得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多喘,有的更是面如死灰。
可惜,他们打算息事宁人了,宇智波斑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揉捏的软柿子。
“四长老,听说你一直对我收的徒弟有意见?”
宇智波斑的话声中带着冷笑,四长老闻言赶忙低下头。
“老朽不敢……”
“听说你有个孙子,我也不欺负你。三个月,三个月后,我的徒弟会和他进行一场比试。
如果你孙子赢了,那这笔账一笔勾销。
可如果输了……”宇智波斑冷笑着,令人不寒而栗。
四长老听着,觉得脊背发凉。
他已经能想象到了。
如果输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全家青壮年送到战场上“磨砺”。
而他这个老家伙,多半是得成为烈士。
想明白之后,四长老脸色更不好了,但他什么也没说,更不敢出声反驳。
“六长老似乎最近管不住手底下的人,不如让我来吧,我会好好代替你管教的。”
宇智波斑又看向另一个老人,这是直接索要对方的班底了。
他闻言脸色顿时青白变换,似乎还想要狡辩。
最终,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地应下。
“遵命……”
“七长老也是……”
宇智波斑就这样处理了四个在族中手握大权的长老,却没有人敢跳出来说一句反对的话。
这就是宇智波一族。在族中,实力是最大的话语权。
作为族长,宇智波斑一天没倒,那宇智波一族就会一天跟随他的脚步。
所谓阴谋诡计都是虚假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更何况,舆论的中心本来还是掌握在宇智波斑手里。
他一生征战,为宇智波一族杀敌无数,早就积累下了海量的声望。
即使是三岁小孩都知道,族长宇智波斑是宇智波一族历代最强者。
至于长老们,早已经是过气偶像了。
这场族会就这样悄然结束了,第一个问题已经没有讨论的意义了。
既然宇智波斑拥有了那传说中的眼睛,那么千手一族就不足为惧。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包括宇智波斑自己。
然而谁能想到,宇智波斑进步的同时,千手柱间也没有闲着。
他找到了传说中的圣地——湿骨林。
在那里,他开始修习传说中的仙术。
可以想象,宇智波斑获得永恒眼,千手柱间学会了仙人模式。
到时候他们就会彻底脱离忍者这个模块,其本身将会真正成为覆压一个时代的传奇。
第八章 来自师傅的教导
参加完会议后,已经过了近一个月。
宇智波斑每天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沉溺在处理不完的文书中。
以前他都是用影分身来解决问题,现在亲力亲为是很反常的行为。
宇智波八代看在眼里,他决心让宇智波斑走出宇智波泉奈死亡的阴影。
而能办到这一点的,就是被泉奈介绍给宇智波斑的上衫昭月。
果然在听说里徒弟的消息之后,之前还跟石头一样顽固的宇智波斑答应去宇智波八代的宅邸看看。
然后在街上,他就看到了这一幕,族人的热情冲击着他闭锁的内心。
一时间,他的神情竟然有些恍惚。
“族长大人!”
“是族长大人来了吗?”
“我最崇拜族长大人了!”
诸如此类赞美的语言不断影响着宇智波斑,刚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他愈发感觉到迷茫的心境,在这些支持着他的人身上得到了缓解。
不过他还是不理解,于是他询问自己身旁的宇智波八代。
“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我只是一个失败的族长。”宇智波斑如此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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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一族一生不弱于人,也以战败为耻辱。
宇智波斑死了弟弟,自然在那场战争中失败了。
所以,他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失败的族长。
所以,对于族人依旧坚定不移的支持,宇智波斑感到不知所措。
宇智波八代敏锐地察觉到。
这位年纪轻轻,却已实力强大的族长,其坚不可摧的内心出现了裂痕。
从前的宇智波斑果敢决断。
可是随着宇智波泉奈的死去,他不知不觉地改变了自己一贯的作风。
就像这次的谋反事件。
换作前段时间,那几个老家伙怕是刚出会议厅就得去蹲大牢。
但现在,宇智波斑并没有完全堵死他们的活路。
反而是选择留下了些许生机,但需要他们去争取。
这样即使是最后被处决了,他们也只是会觉得是自己不争气,而不是宇智波斑提的要求太苛刻。
可以说,管理手法比起以往,要成熟太多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对于宇智波来说,这样的族长当然能更加英明地领导一族。
但处于宇智波斑本人的角度,他失去了最后的亲人,心情自然处于低谷。
他成长了,也失去了。
短时间内可能看不出什么,可长期以往就难说了。
宇智波八代是宇智波斑的父亲,宇智波前任族长,宇智波田岛时期的老人。
也算是宇智波斑的长辈。
平时,也是族长一系的忠实拥护者。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导开导宇智波斑。
“斑,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宇智波八代忽然换上了长辈的语气。
“您请便。”宇智波斑此时,也乐于虚心求教。
“我知道,泉奈的死,令你很难过。
可是……死亡并不是终点。
他不是把自己的毕生信念都托付在眼睛上给了你吗?
他最后应该好好同你告别了吧。”宇智波八代微笑着,语调轻缓。
“泉奈的信念?”
宇智波斑摸了摸眼睛,觉得眼球处传来清凉的感觉。
那似乎真的是泉奈在安慰他一般。
宇智波泉奈在弥留之际确实告诉他不要难过,还说要实现他们共同的理想。
也就是要带领宇智波一族走向兴盛。
还……让他照顾上杉昭月。
想到这些,他压抑的内心就像拨云见日般明亮。
他不知道的是,人通常有一种奇怪的心理。
只要给某人灌输一种思想并不断暗示其真实存在,那个人不自觉就会代入自己的经历,并信以为真。
比如,你摸走了同桌的橡皮,同桌起初一口咬定是你偷的。
可是你告诉他你没偷,然后再列举几个同样有机会偷的人,拼命泼脏水。
来回反复几次,你的同桌就开始不确定了。
最好只要死不承认,最后这件事往往就不了了之。
某些公关团队也习惯用这种手法,而且往往可以操纵舆论,屡试不爽。
宇智波斑就代入了宇智波八代的假设,因为他真的迫切需要一个理由安慰自己。
眼睛是宇智波泉奈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但凡有一点点变化,他都会认为是死去的泉奈在给他传递什么。
宇智波八代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敢搬出宇智波斑现在最禁忌提起的宇智波泉奈。
所以说,人老成精,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继续前进,宇智波斑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自己的小徒弟了。
他这次就是专门和宇智波八代去看看自己徒弟的修行成果,顺便再指点指点。
毕竟已经和人约定好了,输了不是给他丢脸吗?
他宇智波斑发誓一生不弱于人,除了……千手柱间!
…………
上杉昭月这边,正跟着一名青春靓丽的少女修行。
少女有俏丽的脸蛋,明媚的笑容,还有大长腿。
如果忽略掉一马平川的胸脯,可以说很是养眼。
少女叫宇智波朝惠,是大长老宇智波八代的孙女。
今年刚满十二岁,没上过战场,被大长老保护得相当好。
另外,她拥有二勾玉写轮眼。
“火遁·豪火灭却!”
上杉昭月以惊人的速度结印,张嘴吐出一片炽热的火海。
看着迅速焦黑的土地,上杉昭月自我感觉还比较满意。
然而宇智波朝惠站在一边看完,叹了口气,接着毫不留情地打击他的自信心。
“不够,不够!你的对手宇智波阳介掌握三种B级火遁和熟练的宇智波投掷术。
还拥有和我一样的二勾玉写轮眼。
就凭你这样的程度还有不到三个月你拿什么赢?”宇智波朝惠扯着嗓子大声嚷道。
面对她的批评,上杉昭月有气无力地应下,心里却腹讳说。
多漂亮一个人,可惜多了张嘴。
但他当然不能说出来,于是他陪笑道:“可是我已经尽力了,朝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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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撒娇,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宇智波朝惠马上受不了了。
“诶呀!你真麻烦,没有写轮眼就是不方便。
看好了,我再给你演示一遍!”她嘴上不饶人,但却很贴心地放慢了结印的速度。
就像宇智波泉奈那样演示,上杉昭月得以看清楚她释放忍术的方式。
受某些书籍的影响,上杉昭月再清楚不过。
像她这样的傲娇要顺着她的毛薅,这样捋到最后,往往就只剩下娇。
再说,人家确实是在认真教他。
于是他也目不转睛地看。
很快,一片火海被宇智波朝惠喷吐而出。
对比上衫昭月,不仅温度明显更高,范围也扩大了不少,可以说高下立判了。
上杉昭月猜测,她的豪火灭却主要跟自己差异在查克拉的转化效率和输出效率上。
查克拉量固然有影响,但不如这两者。
豪火灭却的确是B级忍术,但是宇智波斑硬生生在对抗忍者联军的时候打出了S级忍术的威势。
除了宇智波斑是秽土体,查克拉量近乎无限。
还有就是宇智波斑火遁查克拉的转化效率和输出效率远超出常人所能达到的范畴。
如果仅仅查克拉量多就可以无限制提高忍术威力的话,秽土体们的实力应该就相差无几。
因为他们的查克拉量都是近乎无限的。
可是事实上,大多数秽土体都是炮灰,真正的强者还是那些生前就强大的忍者。
于是他就把这个问题向宇智波朝惠提了出来,谁知道她一脸懵逼。
漂亮的美目异常瞪大,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一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憨憨模样。
就当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片阴影笼罩了上杉昭月。
他扭头一看,却是依旧板着一张脸的宇智波斑。
“这个问题,就让我来解答吧。”他平淡地地说。
上杉昭月自然求之不得,宇智波斑的火遁,他敢称第二,忍界无人敢称第一,绝对是冠绝时代的,他哪里会拒绝对方的指导。
更何况,宇智波斑到今天为止。
除了收徒的时候扔了枚卷轴,就没尽过一天师傅该尽的义务。
要不是清楚族长每天都事务繁忙,他早就想去叨扰了。
“人体的查克拉来源于细胞,也就是肉体深处。
并且分不同属性,能有两种的就可以说是天才,五种的绝世罕见。”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查克拉试纸,给上衫昭月他们看。
上面赫然浮现出燃烧和切割的痕迹,这表示他的属性是风和火。
接着他递给上杉昭月一张,因为宇智波朝惠肯定知道自己的属性。
宇智波八代不至于老年痴呆到这种程度。
上杉昭月将查克拉注入其中,发现居然是风火雷三种。
“不错,天赋尚可,”宇智波斑点点头,并不意外。
“不过这并不重要,在我看来查克拉属性并不能决定忍者的强弱。
即使只有一种属性,我也依旧有信心无敌于天下。”
“接下来我要讲的,是你们进阶上忍时必须要明白的,不过更早理解自然再好不过,”
宇智波斑顿了顿。
“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早说的但你既然问到了,我也就尽一下师傅的责任。”
第九章 叮!捕捉到一只野生富婆!
“忍术的威力确实和你说的两个因素有关,你说的转化其实,就是查克拉的性质变化。”
宇智波斑说着,忽然伸出手掌对准训练场边的一堵墙。
就当上衫昭月不明白他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举起手是想干什么的时候,一股汹涌而凛冽的劲风就吹得他满头红发在空中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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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炸裂的声响过后,墙上被宇智波斑凭空打出一道深深的掌印。
力道之深,看那隔着十多米,依旧清晰可见的手指轮廓就知道了。
“你刚才应该在我的攻击里,感受到了风的流动。”宇智波斑收回了手,继续双臂抱胸的动作。
迎着上衫昭月求知的眼神,宇智波斑很是受用,继续起他的讲解。
“我刚刚的攻击,就是把查克拉转化成了风。
而这种查克拉在不同属性之间的转换,就叫做查克拉的性质变化。”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狐疑地看了看上衫昭月。
刚收的徒弟,写轮眼没有,忍术不会几个,下忍都不是。
这些知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般人无法接触到的隐秘了。
这小子怎么会想到,莫非真是因为天才?
“怎么了,师傅?”上衫昭月见他停下来,赶忙催促他继续讲。
宇智波斑收回了目光,不让自己的脸色露出一丝端疑。
就当他是天才吧,没错!我宇智波斑的徒弟就应该是天才!
总不可能,是什么六道仙人转世之类的扯淡东西吧。
宇智波斑在心底翻起了白眼。
“你提到的查克拉转化效率,有两方面意思。
一个是从细胞中提取查克拉的速度,以及将它转化成所需属性查克拉的速度。”
“至于查克拉的输出效率,涉及到查克拉的形态变化,最典型的就是水遁·雾隐之术。”
宇智波斑款款而谈,提到了许多非常有用的经验之谈,彻底扭转了上衫昭月对他的形象。
甚至,扭转了上衫昭月对忍者这个职业的印象。
剧情里鸣人和佐助的不断开挂,让他认为这个世界根本不讲道理。
只要有足够的天赋就可以一直顺风顺水,原地起飞。
事实证明,真正的强者还是会有许多理论储备的。
比如猿飞日斩,就是平民忍者的代表,还有波风水门。
至于鸣人为什么没有这些理论,可能……真的是因为天赋吧。
他什么都会,就是什么都讲不出来,导致肚子里一点货都没有。
宇智波斑只是跟他讲明白了这些就离开了,并没有打算留在这里教他的意思。
看得出来他仍然是抽空来的,事务还没有处理完。
倒不如说,事务是处理不完的,就像你每天九九六,加班一样少不了一样。
不过他定下时间说,以后每天上午都会指导他修行,并布置修行任务。
至于下午,就外包给大长老宇智波八代,监督还有适时地提出临时指导。
为了还宇智波八代的人情,宇智波斑答应宇智波朝惠上午也可以一起来。
这可把她乐坏了,能得到族长的指导,简直是每个宇智波族人梦寐以求的奖励。
起初,见到上衫昭月这个被宇智波斑收为徒弟的幸运儿时,她可是咬牙切齿了好一阵子,一点好脸色都没给。
现在大家都一样,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
“走吧,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宇智波朝惠兴奋地拽住了他的衣袖,表示要出去庆祝一番。
“这么说你很懂咯?”上衫昭月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忽然阴阳怪气地问。
她没听出来,很自然地回答:“开玩笑,我超会的好不好!”
他们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宇智波朝惠心底满是吃,上衫昭月则是在搞颜色。
两人一起跑出了训练场,很快到了宇智波一族的集市。
宇智波朝惠在前面兴冲冲地挑选店面,上衫昭月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看着她美丽跳脱的背影,觉得此时她像一只蝴蝶。
穿梭在灯火葱茏的花圃里翩翩起舞,只为挑选出那朵香味最浓的花。
很快,她就找到了今晚消费的目标,那是一家甜食店。
只是上衫昭月看清楚招牌后,脸色顿时一变,呆立在蓝色的帘布前。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是宇智波集市里有名的奢侈店铺,价格曾让他望而却步。
“你怎么啦,进去呀!”宇智波朝惠发现上衫昭月迟迟未来,不由得掀起帘幕,探出脑袋奇怪地问道。
“……”上衫昭月闻言,表现得愈发不堪,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怎么了,是不是到这家吃出过什么问题,不行我们就走,换一家。”
宇智波朝惠十分贴心地说。
“我,我穷……没钱。”上衫昭月眼看瞒不下去,只好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实情。
“……”宇智波朝惠愣住了,她想了很多原因,愣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她出身高贵,从来没有为金钱烦恼过,出来玩乐也从来不考虑荷包。
宇智波八代每次见她外出都会给她塞一大笔钱,久而久之她都不记得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是多少位数。
“倒是我疏忽了,”宇智波朝惠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
“这样吧!族长大人愿意教导我,刚好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
以后我经常带你出来,花销都算我的。”
上衫昭月瞪大了双眼,他仿佛看见了活生生的天使。
瞧瞧!
这才是贵族千金,大小姐,富婆啊!
上衫昭月感激涕零,就差没抱着她的大腿当场表示自己的忠诚。
眼见他快绷不住了,害怕丢人的宇智波朝惠赶忙把他拉了进去。
今晚,上衫昭月成功把自己吃撑了,这还是来到火影世界之后的第一次。
虽然收了他当徒弟,但宇智波斑对他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多关心,厨房倒是会按时送来伙食。
但自从成为忍者以后,他胃口大增,一顿饭三大碗已经不够吃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他这边高兴,某些人却不太好受。
与此同时,在四长老的宅邸。
“你觉得族长的徒弟怎么样?”四长老问道。
“确实很天才,但仅仅是三个月的话,我能赢!”宇智波阳介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既没有随意贬低他人,也没有刻意抬高自己,而是很理智的分析。
四长老暗自点头,不过嘴上他还是敲打敲打。
“不要得意的太早,族长既然约定了要比试,就肯定是有把握,很可能会教他一些不外传的秘术。”
听到自家爷爷的话,宇智波阳介也觉得有道理,于是虚心求教道:“那爷爷是有什么办法吗?”
能当上宇智波一族的四长老,老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把好手。
虽然现在老了,实力退步了,但底子还在。
“我自然也会教你一些秘术,除了一些族长秘传的忍术。
还有那些万花筒写轮眼才能使用禁术,宇智波一族里没什么忍术是我不会的。”四长老自信满满。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亲自训练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四长老最后补充了一句,就让宇智波阳介离开了。
看着自家孙子优秀的模样,四长老顿时觉得稳了。
但不知为何,他心底又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出问题……
第十章 进步神速
族长府,后院。
宇智波斑正在履行自己的诺言,教导两小只忍术的要义。
不过上衫昭月已经可以独立自主了,宇智波朝惠却在关键的一步上明显掉了链子。
“看清楚了吗?”宇智波斑周身涌起蓝色的查克拉,雄浑如火焰般燃烧。
宇智波朝惠眼底泛起猩红的色泽,她正用写轮眼观察宇智波斑身上查克拉流动的轨迹,想要借此了解宇智波斑转化查克拉的方式。
她脸色不太好,有种强撑着的痕迹。
宇智波斑也理解她的感受,这种被人逐渐超越的感觉,着实不是很好。
特别是,当那个人最初不如你就更是如此。
想到这里,宇智波斑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自己的徒弟。
上衫昭月已经开始用忍术来实践学习到的理论了,并且经过几次练习之后,进步也是肉眼可见。
反观宇智波朝惠,她甚至很难优化查克拉在经脉网络里流动的路径,这就导致她连加速提取查克拉都做不到。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人已经跟着宇智波斑学习一个月了。
随着上衫昭月一天一天跳跃式地进步,作为前辈的宇智波朝惠又怎能不着急。
但有些事情,越是急躁就越做不好。
“呀!”宇智波朝惠一声惊叫,气息随之萎靡了下去。
像这样修炼查克拉,固然能够超人一步,但一个不好就很容易损伤经脉,所以如果宇智波斑早有准备。
不用他示意,训练场边,一个揣着医疗箱的忍者就快步走上前来,将手掌搭载宇智波朝惠身上,微微的绿光发散,那是医疗忍术的光芒。
现在或许并不是叫医疗忍术,查克拉的运用很粗糙,最多是阳遁秘术。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宇智波斑叹了口气,他知道宇智波朝惠不甘。
但这种事情真的急不得,好在小姑娘并没有病急乱投医。
她用于更改路线的查克拉并不是很多,损伤也不严重,否则一个不小心成为废人也不是没可能。
经脉网络受损可不是开玩笑的。
另一边,上杉昭月在埋头苦练。
“火遁·豪火灭却!”仍然是那一式忍术,但威力不可同年而语。
炽热的火焰在训练场上烧出焦黑的痕迹,无论是温度还是规模,都已经不逊色于宇智波朝惠用的那一招。
宇智波朝惠把一切看在眼里。
她倒是没有嫉妒,只是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想着想着她就感觉到眼角不知不觉间,流下了温热的液体。
她,哭了……
“看来你不适合那些,我也会改变我的教学方法。
现在,我会单独教你查克拉的性质变化和形态变化。
只要用的好的话,也能成为一等一的强者。”
宇智波斑无奈的说,他不会安慰人,此刻也只能冷硬的说。
“我明白,族长大人。”宇智波朝惠答应了。
她并不是不懂得变通的人,自然知道不能一条路死磕到底。
只是可惜了……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没有天分吧。
于是宇智波斑,对她开始了新一轮教学。
上衫昭月因为自知无论说什么,此时都会成为宇智波朝惠的打击。
他还挺喜欢这个一同学习的大小姐的。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自地练习忍术。
而且他现在也越练越亢奋,就是那种上头的感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细胞在亢奋,而游走于其中,调动查克拉流动的就是精神能量。
要使用查克拉,身体和精神缺一不可。
但要说谁更重要,上衫昭月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精神力量更重要。
他认为,身体力量决定了你的下限,而精神力量则决定着你的上限。
假如你出生于有强大体质的血继忍族,比如千手或者漩涡一族。
体质会赋予你超乎常人的查克拉量,长门就好好地证实了这一点。
能供养得起轮回眼这样的吞金巨兽,体质可见一斑。
反面教材就是卡卡西,带土托付给他写轮眼的时候,那只眼睛还是二勾玉,就已经拖累得他严重缺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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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最后,他还成了查克拉计量单位的最底层,查卡拉的拥有者。
对于千手和漩涡一族的忍者来说,体制带来的优厚基础。
这让他们初始查克拉就不会低,但这两族强者数量远远不如宇智波一族。
即使是现在这个阶段,宇智波一族也是以一敌多。
甚至同时跟千手、辉夜等著名忍族交战而不落下风。
因为写轮眼对精神有额外加成,精神力异常强大。
这不仅仅让宇智波释放忍术比常人强大,更是让他们修炼查克拉的速度也快于一般人。
而精神力加成的根据,可以用幻术来衡量。
宇智波一族不仅擅长使用幻术,达到三勾玉之后还能反弹绝大多数幻术。
到了万花筒,更是除了同级的幻术根本不可能中招。
所以宇智波斑选择更改教学方式。
反正精神力的提升自然而然会带动查克拉转化效率之类的提升,不急于一时。
宇智波斑使用的忍术之所以强大,不仅仅是因为他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查克拉流动方式,更是因为他的精神力量空前强大。
他在一瞬间转化和释放出的查克拉量,都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
让宇智波朝惠观察他运转查克拉的路线也不是让她一味照搬,只能是借鉴。
如果谁都能一个模子刻下来。那岂不是可以大肆推广。
到时候他宇智波斑就是所有忍者的祖师爷?
新时代忍者教授?
那自然是不行的,每个人体内的经脉网络都不一样。
没有谁能精确的把握,又不是修仙小说,可以内视。
且一个重大差错就会万劫不复,由不得不谨慎。
不过上衫昭月对于这些可以说是进步神速,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方法一样。
这让见多识广的宇智波斑百思不得其解。
上午的修行很快结束了,宇智波斑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书。
上衫昭月则是在宇智波朝惠的陪同下,再次进了集市。
今天下午没有安排修行任务。
考虑到上衫昭月还没有自己的忍具,宇智波斑临时决定放半天假给他们,让宇智波朝惠给他挑选忍具。
值得一提的是,上衫昭月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第一笔零花钱。
拎着那袋沉甸甸的铜币,上衫昭月热泪盈眶。
小爷终于有钱啦!
宇智波朝惠早上深受打击,此时是还没有缓的过来。
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心底更受伤了。
为什么这样的铁憨憨都比我强呢,没道理呀!
再这么下去,师姐我就要威严尽失了呀!
宇智波朝惠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上衫昭月的师姐,她心底现在有了浓浓的危机感,于是她看好了一家店,决定在这里狠狠地扳回一城。
“走吧,我们去那一家!”不等上衫昭月反应,宇智波朝惠就急匆匆地把他拉了过去。
她在心底坏笑。
已经忍不住了,迫不及待想看到上衫昭月钱不够尴尬的模样!
第十一章 蓄谋已久
宇智波朝惠终究是没机会看到上衫昭月钱不够的模样。
因为铁匠铺的老板没有核心材料,根本锻造不出忍刀。
“也就是说你还缺少一种特殊矿石,对吧?”宇智波朝惠问道。
“正是如此,如果二位能等的话,下个月会专门有人运送过来。
到时候我一定给昭月少爷打造一把好兵器。”铁匠铺老板恳切地点头。
“下个月那肯定不行,你磨合兵器都需要一定时间呢。
更何况还有二十几天,宇智波阳介和你的比试就要开始了。”宇智波朝惠顿时犯了难。
“实在不行也没有办法,就算没有兵器,我也可以试一试。”
上衫昭月劝说道,他们堵在这里为难老板也不是办法。
看得出来,老板对于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还是比较惶恐的。
现在宇智波一族很多人都知道,他上衫昭月是族长宇智波斑的弟子。
而宇智波朝惠本身也是家族的新星,关注度同样不低,铁匠铺老板也知道她是大小老的孙女。
这两尊佛堵在门口,却拿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一个小小的铁匠铺老板,会慌也是理所当然。
当然,上衫昭月他们也明白,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上衫昭月需要锻造的武器要融入特殊的查克拉金属。
这种金属相当珍贵,即使是在火影忍者原著当中,也只出现过寥寥无几的数次。
比如猿飞阿斯玛手里的飞燕,还有三船的武士刀,都融入了部分查克拉金属,它们无一不是有名气却强大的兵器。
这样珍贵的武器,他们突然找上门说要打造,铁匠铺没有存货也情有可原。
不过虽然能理解,但不代表事情可以就这样草草结束。
“别说傻话了,”宇智波朝惠瞪了上衫昭月一眼。
“走吧,先回去问问我爷爷,然后再问问斑大人。
总不能真的让你赤手空拳地上吧,宇智波阳介那个家伙可是有一把货真价实的查克拉刀。
你要是没有的话,打起来会吃亏的。”
上衫昭月明白她的意思,虽然他最近进步神速,但不用想宇智波阳介肯定也在玩命的修行。
等真正开打的时候,肯定不能再用三个月以前的目光去看他。
更何况迄今为止,上衫昭月也没有觉醒宇智波一族的招牌血继——写轮眼。
没有写轮眼就已经够吃亏了,要是兵器上也拉开差距。
宇智波朝惠真的不知道上衫昭月要拿什么赢。
上衫昭月现在有匹敌中忍的查克拉量,能熟练地使用宇智波操手里剑之术和宇智波流剑术,以及另外三种b级火遁。
这比起两个月以前的宇智波阳介只是稍微好一点,可还差了一双二勾玉写轮眼。
如此一看,两个月过去了,胜算还是渺茫。
打好商量之后,俩人就打算原路返回,希望在各自的长辈那里得到满意的答复。
“两位是在找查克拉金属吗?”一名脸色苍白,头发也白的男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这里刚好有一批货,如果有兴趣不妨跟我来。”
两人互相对视,均有些迟疑。
“你没骗我们?”宇智波朝惠狐疑地问。
这个男人出来的时机太巧合了,他们才得到了铁匠铺没有的答复,这个人就跳出来说他有办法。
怪!说不出的怪!
“如果是辉夜先生的话,”铁匠铺老板这时候插话说,“说不定还真有办法。”
“因为一直是辉夜先生在给我们供货,”铁匠铺老板继续说。
“不只是我,集市西边那家也能证明。”
“辉夜先生是一个旅行商人,固定在各个忍族之间周游经商。
确实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门路,以前也和我交易过查克拉金属。
如果二位有急用的话不妨去试试,反正我这边只要有材料,就可以立刻着手锻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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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衫昭月两人相视几眼,然后宇智波朝惠把他拖到一边,小声嘀咕。
“这家伙还是太可疑了,我认为还是放弃比较好。”上衫昭月摇着头说。
“可是错过这次机会,你就要等一个月了呀,宇智波阳介那个家伙可不会平白等你这么久。”
宇智波朝惠攥着手,有点不甘心。
最后她还是执意要试试,上杉昭月发现拗不过她,只好答应陪同前往。
“我们答应了。”宇智波朝惠拽着上衫昭月走了回来。
白发男人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那我们走吧。”
“货在南边的林子里。”他补充了一句。
他一马当先的走向南边,宇智波朝惠紧随其后,上衫昭月也只好跟上。
目视着他们消失在集市的背影,一条巷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影无声地退去。
集市上,一名购买东西的宇智波族人也停下了自己讨价还价的动作。
直接说了一句我不要了,把陪他磨了半天嘴皮子的老板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跟我理论了半天,说我东西价格不合理。
现在我打算松口了,你却告诉我你不买了?
老板的脸色,一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但那名宇智波族人可不管这么多,他是奉命保护宇智波朝惠和上衫昭月的。
他也觉得那个辉夜先生有鬼,再加上这几天的某些传闻。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场不期而遇的谋划。
就在宇智波一族败给千手一族的那场战役里,宇智波一族同时还与辉夜一族开战。
那里的战场就是宇智波斑在带队,宇智波泉奈支援的是另一处战场。
辉夜一族在那场战争中损失惨重,已经完全失去了在火之国周边立足的实力。
不得已的他们接受了水之国大名的邀请,打算举族搬迁到建立在海岛上的水之国。
想要借此彻底远离争端,休养生息。
不过这样的举动,总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同意,还有一些对政策不满的人。
可他们也理解,这是必要之举,要么撤离,要么等着灭族。
他们理解,但这不代表他们能够认同。
他们不能承受背井离乡的痛苦,可走掉了大批族人的故乡,已经不再是他们能安居的场所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不想跟着族群离去,却又无法回到家乡定居。
最关键的是,辉夜一族,出了名的头铁和敢莽。
如此之下,走上一些极端的路,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现在,那些人就想给造成这一切的宇智波一族制造一些麻烦。
最好是让刚刚失去亲兄弟的宇智波斑遭受一轮新的打击,如果是因此一蹶不振那再好不过了。
于是他们瞄准了宇智波斑新手的徒弟,也就是上衫昭月,宇智波朝惠只是顺带的。
但可以想象,如果能顺便收拾掉宇智波一族大长老的孙女。
从而让宇智波一族未来的一根支柱消失,他们也会非常乐意。
可以说,上衫昭月和宇智波朝惠正一步步踏入险境,宇智波朝惠一点不自知。
上衫昭月虽然有所察觉,可他并不知道辉夜一族发生的事情,不然就不会抱着试试的心态答应过来。
而现在,一切都晚了。
白发男子背对着两人在前方带路,他的嘴角则是无声无息地咧开,露出了邪异的笑容。
第十二章 围剿
在上衫昭月他们在和辉夜先生接触后不久,一封信就通过秘密途径,被送到了宇智波四长老的手里。
老人家只是拆开看了看,就找来了自己的孙子,宇智波阳介。
不知意欲为何。
“爷爷,这封信……”宇智波阳介盯着桌子上被拆开的信封,奇怪的问。
他是被通知来的,他的爷爷忽然接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然后就把他传唤换了过来。
可他最近一直都在苦修,从未和外界联系过,又哪里有谁会给他寄信呢?
“这封信来自辉夜一族。”只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宇智波阳介如遭雷击。
“您,打算背叛家族吗?”宇智波阳介有些难以置信,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这要看你,”四长老将手背在身后,转过身子,“这封信里说,上衫昭月已经中了他们的圈套。”
“你想要怎么办?”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重如千钧。
宇智波阳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神情动摇。
“其实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当我没找你来过,我也会当没收到过这封信。”四长老的声音愈发沉重,“但二十几天后的比试,如果你赢了,一切就可以都没发生过,我依旧是宇智波一族四长老,而你也将继续肩负族群的未来。”
“可你要是输了,我们就将万劫不复!”
四长老的声音如重锤一般,直击灵魂,宇智波阳介的脊背不知不觉被冷汗浸透。
是啊!一旦输了,就将万劫不复。
四长老说过的话,像是梦魇一般,在他的内心徘徊不定,仿佛恶魔不停的在耳边低语,诱使他堕落。
“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四长老好巧不巧的又提醒了一句,“有些事情做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做什么事情?
宇智波阳介可不是傻白甜。
煽风点火,落井下石,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在辉夜一族下手的时候多添一把柴,就能确保上衫昭月死无葬身之地。
不仅风险小,而且成功率极高,辉夜一族的人不可能出卖他们,谁都知道那群疯子根本不会向别人低头,幻术也没有用,他们会在那之前就自尽。
可以说,如果下定决心的话,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简直,千载难逢!
四长老见状暗自摇了摇头,正准备拿起桌上的信。
谁知道,有人抢先了一步。
“撕拉!”宇智波阳介一把抓起那封象征着诱惑的信封,几下把它撕得粉碎。
白色的纸屑在空中飞舞,他的脸涨得通红,看起来很激动。
“您不用再说了!”他低吼道,“我就算是输,输掉了我的未来,那也是我技不如人,怨不得谁!”
“……”四长老欣慰地笑了,他挥手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要是等族中的护卫赶过去,怕是就来不及了。”
“阳介明白!”
宇智波阳介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抓着太刀的刀柄,眨眼就跨出门栏。
四长老则是叫人来收拾地上的纸屑,然后悠闲地喝起了茶。
他是喜欢权利和地位,但他喜欢的是宇智波一族的权利和地位,如果脱离了族群,那权利对他就毫无意义。
这就是宇智波,你可以说这是愚蠢,但他们就是这样,是自相矛盾的一族。
…………
林间。
上衫昭月他们一直跟着白发男子,发现他停在一座洞穴前不走了。
“东西就在里面了。”他指了指幽深的洞穴。
“你进去拿出来,哪怕只拿一点出来。”上衫昭月不仅不打算进去,相反,他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如果说之前不确定的话,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家伙有鬼。
而宇智波朝惠还憨憨地没搞明白,怎么忽然气氛这么紧张。
“……”男子久久没有动作,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觉得于事无补而放弃了,他于是捂着脸,开始放肆的狂笑。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发现了,不过现在已经迟了,”他前一刻还在笑,下一刹那就朝着上衫昭月扑了过来,“你已经……逃不掉了!”
他身上的皮肉骤然被无数森白的骨刺撕裂,然而却没有鲜血流出,他的腹腔和脊背都浮现出充当甲胄的白骨,就连面部也变得狠厉。
那是辉夜一族独有的血继限界,其名——尸骨脉。
不只是他,密林间多处也传出了动静,包括那洞穴里中也冲出了人影,组成了看上去有些松散的包围圈。
但考虑到尸骨脉动乍覆盖原野的攻击范围,这个包围圈就一点也不松散了,可以说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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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其他人并没有着急冲过来,似乎是想接着这难得的机会,上演一场猫捉老鼠的戏码。
这些人影都是一样的白头发,虽然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甚至身材都是一样的平坦。
但不出意外的话,都是辉夜一族的人,而且多半拥有尸骨脉。
好在他们的气息不是很强,里面并没有什么强者,大多和上衫昭月处于同一个层次。
上衫昭月现在可不管这么多,他们不上来最好,那样他还能在应付的面前这个人的时候,找机会开溜。
他把已经看傻的宇智波朝惠推到一边,眨眼间拔出腰间的太刀,辉夜先生这时候手臂上已经长满了骨刺,上衫昭月一刀劈出,顷刻间被他招架。
“锵!”
明明是骨刺与刀剑的碰撞,却生生擦出了四溅的火星,上衫昭月暗自心惊。
不愧是辉夜一族,骨头的坚硬程度简直不能用一般的目光看待。
众所周知,人的骨组织主要由钙磷等矿物质和活细胞构成,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徒手折断很难。
但是面对忍者的刀剑,寻常骨骼可以说不堪一击,但在刚刚的对拼中,他初次接触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觉得自己的刀被震得要脱手而出。
而那根骨刺却只是被砍出淡淡的白痕,他一时觉得亚历山大。
在上衫昭月与所谓的辉夜先生战斗时,其中一名白发人也走上前,向宇智波朝惠动手。
上衫昭月有心帮忙,却分身乏术,辉夜先生的攻击愈发凶猛,身上的肢体各处都冒出骨刺。
手腕、肘部、肩膀、膝盖,没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当作武器,偶尔被砍伤,鲜血四溅,却也能像感觉不到痛觉,那样咆哮着继续攻击。
凶厉的眼神、狰狞的骨刺、怪物般的外形,简直像是来自地狱的狂鬼。
上衫昭月无法理解他视死如归的心理,也没有除了辉夜一族以外的人能理解,辉夜一族的好战是刻在骨子里的。
除此之外他们还患有严重的血继病,觉醒尸骨脉的族人,获得强大战力的同时,寿命也少得可怜。
对他们来说,死在战场上是再好不过的归宿,如果能为族群而死,那简直就是无上的光荣。
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连命都不要,你拿什么跟他打。
还没有适应忍者那样刀口舔血生活的上衫昭月,面对他那不要命的打法,被处处压制,虽然实力理论上要强一点,却根本喘不过气。
宇智波朝惠那边也应付的非常艰难,局势愈发凶险,两边都肉眼可见的岌岌可危。
第十三章 驰援
密林深处,萧瑟的风卷积着杀意,一名白骨怪人和红发剑士进行着最原始的搏杀。
上衫昭月刚提着刀直起身子,辉夜先生紧接着就提着骨刀杀来,久攻不下的感觉,令他这个狂战士愈发暴躁。
特别是上衫昭月六岁多的年龄,更是让他出现一种羞耻感,一种以大欺小还打了个旗鼓相当,简直就是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而上衫昭月已经习惯了他不要命的打法,渐渐从措手不及中缓过来。
这时候,野路子和流派出身就体现出了差距。
虽然近身战中,辉夜先生凭借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骨刺突然袭击,依旧稳稳压制着上衫昭月,但这种压制已经渐渐不明显了。
辉夜先生也发现了这一点。
这一次,他忽然反常地拉开了距离,接着平举双手。
“尸骨脉——十指穿弹!”
十节森白的指骨,如出膛的子弹般迅速,划过凛冽的破风声,即使是坚硬如山岩石壁,恐怕也会像豆腐一样被轻易贯穿。
辉夜先生嘴角再次咧开,指骨缓缓填充,如同装弹似的,他仿佛看到了被打成筛子的上衫昭月。
他打着打着是有些失智了,但不是完全失智,作为一个商人,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这次反常的后退接十指穿弹,就是为了营造出一种落差。
在他看来,战斗经验不丰富的上衫昭月多半会惨死在这一击,再不济也要挂彩。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上衫昭月不是普通的宇智波族人,对尸骨脉有一定了解,更是早就提防着他的远程攻击。
这样密集而迅速的攻击,在宇智波火遁里,恰好有一种简单而便捷的忍术,可以做到一次性解决。
“火遁·凤仙火之术!”
上衫昭月迅速从随身的刃具包里抛飞出十枚手里剑,并用火遁忍术将其点燃。
十枚凤仙花果实般的小火球在空中如天女散花,四散飞舞间带起光焰绚丽的火尾。
辉夜先生脸色铁青,抬头看着被击落的十节指骨,很是不甘心。
然而他的瞳孔很快缩小如针孔般,眼睛看清了,但身体还来不及反应,一抹银亮的刀光就浮现在眼前,他下意识要长出骨刺用手臂去挡,可已经迟了。
“噗哧!”
鲜血横流间,辉夜先生在恍惚间直接被切下了半截右臂,那截断臂上突兀地升起森白的骨刺,却又因为失去了宿体而迅速缩了回去。
不仅这样,上衫昭月得饶人处不饶人,辉夜先生正吃痛惨叫,他手中的刀光接着一转。
在飞溅的血珠与骨肉撕裂声中,辉夜先生的头颅连着满头白发被他齐根斩断。
那颗头颅的表情还略带痛楚,眼中满是震惊,但他的生命在此刻走向了尽头。
“!!”
此刻的气氛不言而喻地沉寂,宇智波朝惠那边的战斗也停了下来。
仔细看的话,宇智波朝惠身上已经多处挂了彩,她的对手震惊于辉夜先生被杀,倒是正好给了她喘息的时间,不过她现在顾不上喘息了。
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血腥的她,喉咙间已经有恶心感开始上涌了,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出洋相的时候,于是强行遏制了下去。
这时,包围他们的几人中缓缓走出了一人,像是诅咒一般,不断重复一句话。
“你居然敢!你居然敢!”
声音含着怒气,但还能听出来是一个女性。
上衫昭月估计她是辉夜先生的老相好,现在有情人死了,她自然也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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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上,杀了他!”其他几人也杀意凛然准备磨刀霍霍,就连宇智波朝惠的对手也跃跃欲试。
无论对于谁来说,同伴被人杀了都绝对是要报复回来的,就算是平日里讨厌他,在对外的时候都是一个集体。
上衫昭月现在多么希望那个女人能说,这个人只能由我来杀,这种天真的屁话。
可惜她似乎还懂得顾全大局。
于是,一次性围上来的,是足足八个人,并且他们每个人都有尸骨脉的血继。
在确认敌我战力悬殊之后,上衫昭月感到绝望。
他哀叹,这没法打呀!
但他又不可能束手就擒,于是只好再次握好了刀柄,决定做殊死一搏。
宇智波朝惠这时候居然强撑着振作了起来,写轮眼全开,一击强化版的豪火灭却,直接吸引走了两个人的火力。
但这并没有减缓上衫昭月半点压力,还是那句话,尸骨脉的攻击范围很广,而现在围着他的六个人,每个人都有尸骨脉。
他们每个人都像是吐丝结网的蜘蛛,布下天罗地网阻止猎物逃走。
一时间,海量的骨刺蜂拥而至,上衫昭月使出浑身解数躲闪格挡,即使占了体型小的优势,身上依旧不免挂彩。
衣服很快变得破破烂烂,袖口甚至被切成了条状,皮肤被骨刺割裂,喉咙更是险些被那盛怒的白发女人直接贯穿。
短短片刻,上衫昭月就险死还生了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密林间忽然亮起橘色的火光。
火遁·凤仙火之术!
眼看上衫昭月要招架不住,一如上衫昭月之前用过的那一招。
宇智波阳介带着铺天盖地的火流星从天而降,逼迫一群白发人不得不放弃进一步攻击的打算。
并且他们一下子变得很紧张。
“该死!支援怎么会来的这么快。”有人低吼。
“是不是有人告密?”又有人说。
虽然不太相信,但好像也只有这种可能,猜忌一下子弥漫在六名白发人心中,他们都不相信自己会背叛。
正当局势有些反转的时候,白发女人再次扑上来,完全没打算给上衫昭月喘息的机会。
她清楚,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不可能报仇了。
上衫昭月毫无疑问是个天才,现在就跟她门打得旗鼓相当,只要再过几个月她就彻底不是对手了。
日后就更渺茫,所以她必须要现在就将他杀死,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别大惊小怪,只来了一个人,巧合而已。”她眼看着来人闯入包围圈没有阻止。
“现在废话少说,先解决了他们。”
几人面面相觑,也再次围了上去。
“你是……”上衫昭月对于这个来支援自己的宇智波族人感到疑惑,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再者,为什么他刚好会知道自己中了圈套险死还生呢?
“宇智波阳介,闲聊的话,待会儿再说吧,先找机会突围。”他爽朗地笑着。
这时候宇智波朝惠也赶了过来,三人背靠背贴在一起。
“怎么办?”宇智波朝惠问道。
她似乎并不怀疑宇智波阳介是来落井下石的,上衫昭月也没多问。
要是想干掉自己,刚刚只要揣着手看戏就行了,自己绝对躲不开六个人的合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下猜忌。
否则,那八个白发人绝对不介意在他们争吵的时候,用骨刺把三个人一起串成人肉串。
第十四章 写轮眼
有了宇智波阳介的加入,战局终于稳定,他不像宇智波朝惠一样没有实战经验,四长老曾不止一次带他上过战场。
他能充分地运用写轮眼的幻术能力,和宇智波强大的火遁忍术,眨眼间就为战局做出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他先是一眼瞪向一名白发人,然后在他愣神的片刻结印,等他反应过来时,面目狰狞的火焰龙头就砸中了他,剧烈翻涌的熊熊烈火将他整个人吞没,炽热的高温让他坚硬的骨骼被生生点燃。
于是,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在明晃晃的火焰中挣扎着死去。
上衫昭月和宇智波朝惠也战斗得愈发得心应手,上衫昭月的战场还比较正常,就像真男人一样拼刺刀,偶尔来两个火遁和十指穿弹助助兴。
宇智波朝惠的战斗方式则最为诡异,她的对手经常精神恍惚,面对她的进攻居然就直接一头撞上了去。
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往往只是多和她对视了一眼,以匪夷所思的方式被影响,让她的对手再也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这就是写轮眼对于战斗的统治力,纵然因为尸骨脉是血继限界而无法进行复制。
可写轮眼本身对于幻术和体术的增幅,也足以让宇智波族人在一对一作战中取得碾压的优势。
不过单这样是没法赢的,上衫昭月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三个人都至少被复数于自己的敌人包围。
同时,他总感觉到眼中有悸动,而且随着战斗的推移愈发明显,简直像是有什么要突出体表。
那种压抑得好比爱而不得的感觉,真是难受极了。
上衫昭月此时的对手,正是那个恨不得杀了他的女人。
她的进攻已经明显开始乏乱了,但也更致命,上衫昭月更是还要防止来自四周另一个人的暗箭。
一来一去,上衫昭月也打出了火气,再加上瞳孔中愈发频繁的异常,他也觉得心里窝火。
他黑色的眼中清晰地倒映出森白色的骨矛,直对着他的脖颈捅来。
上衫昭月见状,心中忽然一横,居然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他稍微侧了侧身子,但依旧被捅穿了肩胛骨。
女人也呆住了,她的攻击更像是发泄式,招招致命的同时也很容易被挡下或者躲开,这次居然中了。
她下意识抬头想看看上衫昭月此时的脸色,却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瞳孔,悠悠旋转的两枚黑色仿佛带有别样的魔力,令她顷刻间沉沦。
胸中仇恨的火焰似乎被扑灭了,五感在那一瞬间尽失,良久才感到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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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次没再挣扎,选择了无声地低头,却清晰地看到一把寒光四射的太刀穿胸而过。
“你……”她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伤势太重而直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下好了,一对亡命鸳鸯,终于可以在九泉之下相聚了。
上衫昭月松了口气,他如法泡制,一个眼神控制住朝自己冲过来的另一个人,接着很轻易地将他枭首。
白发女人是所有人中的最强者,也是这次行动的牵头人,现在她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杀死了,一时间所有白发人的情绪,都出现了明显波动。
宇智波阳介两人也不是善茬,抓住机会就是穷追猛打,也纷纷取得了优势。
如此一来,大局已定。
但上衫昭月恐有后患,便不敢停歇,再次抽刀,想上前帮忙,却被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
满身血腥的密林间,忽然出现一名身着厚重红色忍甲的男子,他伫立在上衫昭月的面前,宽阔的脊背给人以山一样的伟岸。
他只站在那里,就好像一道无可逾越的天堑,无形的气势瞬间主宰了战场。
本就失去了优势,现在更是没了拼命的胆气,白发人们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那女孩很少见血,这次是个好机会。”宇智波斑解释说。
其实他不解释,上衫昭月也能理解,但他还是配合地点点头。
上衫昭月忽然注意到,宇智波斑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具尸体。
他低头看去,果然在宇智波斑脚边发现一个瘫倒在地的人形。
被烧到只剩半截的胡须,破布似满是洞的衣服上沾满了黑色的血迹,焦糊的脸上依稀可辨老态,不出意外,应该是辉夜一族的老人。
注意到上衫昭月目光,宇智波斑也没有吝啬解释。
“他是辉夜正明,辉夜一族的大长老。”宇智波斑扭过头,看向战场,从上衫昭月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背影。
“在上次的战役里,他的儿子,也是辉夜一族的族长,正是死在我手里。”他冷漠的说,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虽然是我的原因,才令你们身处险境,”他顿了顿,“不过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作为我宇智波斑的徒弟,这种事情你还会遇到很多。”
“如果你不够强大的话,可能会在某一次死去,我固然能给你报仇,却无法挽救你死去的事实。”
“你,明白吗?”宇智波斑的声音像是长鸣的警钟,企图敲碎上衫昭月那还沉浸在安逸中的思想。
这里是残酷无比的忍界,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法则,依旧横行。
即使是到三代火影时代,这份丛林法则在最为祥和的木叶村也依旧活在阴影中,无处不在。
更何况现在是残酷的战国,是忍村制度都没有建立的时候。
“我,没想过收第二个徒弟。”最后扔下这句话,宇智波斑就随风消失了。
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潜藏在暗处的辉夜正明都已经伏诛,那几人也即将被拿下。
宇智波斑只是来确定下情况在必要的时候施救,现在他觉得没必要留下了,于是就又离开了,还带走了辉夜正明。
不过这都不重要,上衫昭月现在很想叫住宇智波斑,让他带上自己一起走。
他到现在肩膀处依旧在流血,之前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平静下来,血肉撕裂的感觉,简直跟用刀反复切割一样疼痛难耐。
第十五章 千羽切
族长府。
一袭白衣的上衫昭月在空旷的训练场里挥汗如雨,一刻不敢停歇。
他举着刀,不断做出挥、斩、劈、砍等基本动作。
一套结束就再来一套,似乎是在无休止地重复同一套招式。
但仔细看的话,就能明白他并不是在盲目的苦练。
随着动作的推移,他在胸口起伏间一呼一吸,心脏随之有力地跳动,推动全身的血液流淌。
这种循环非常有韵律,似乎是遵循着某种节奏,至于说成效如何。
上衫昭月已经练习长达数小时未曾停歇,却也没见他露出疲色。
而这一切,都要从自从上次实战过后,宇智波斑对他劈头盖脸的一阵数落,挑出了一堆毛病说起。
关于这件事,上衫昭月总觉得,是没碰到实战的之前的自己太过于完美,以至于宇智波斑也找不出什么明显的问题。
现在他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是有的无的,都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说出来。
不管那些是不是真的,加练都已经成了事实。
甚至,为了监督和指点他。
就当他埋头修行的时候,宇智波斑居然搬了张桌子,就坐在屋檐下。
他面前的桌面上摆满了文书,而他正在批改,并且还以自己出色的感知力兼顾上衫昭月的练习,一有瑕疵就会毫不犹豫地指出。
比如……
上衫昭月正要挪动脚步再出下一剑,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简直就如同恶魔般的低语那般,阴魂不散。
“呼吸快了一拍,调整好了重来!”
上衫昭月当即紧了紧剑柄,似是想要说什么来狡辩,最后还是无精打采地回答:“是~”
就像是练习古武术一般,宇智波斑教他如何在呼吸的时候,也不忘时刻保持查克拉的流通。
一开始真的就是单纯的吸气和呼气,然后开始跑步,接着就是各种运动,现在更是演变成了练剑。
基础招式重复五百遍,配套呼吸还不能乱,要合拍,一旦失败就全部推倒重来。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上衫昭月虽然学会了快速提取转化和释放忍术,从而令忍术的威力倍增。
但这项技巧在实战中的表现并不出彩,甚至几乎没有。
特别是在遭遇尸骨脉这种极端特化的体术型忍者时,对方往往在上衫昭月调理好之前,就已经欺身而上了。
用宇智波斑的话来说就是,面对自己同一个层次的对手,居然还做不到几回合内解决战斗?
上衫昭月当场就想怼回去说:跟千手柱间干架的时候没看你这么狂!
然而,他自认为是一个惜命的人,实在是不敢如此作死,只好忍气吞声,默默接受压榨。
总之,这项训练的意义,就是让他体内的查克拉保持时刻流通的状态,随取随用。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不仅忍术威力会上升,就连忍术释放造成的消耗也能保持在最低。
这才不失训练的意义。
至于宇智波朝惠……她被大长老带上了战场,在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中,就属她的表现最差劲。
于是,她主动要求要上战场体验,并且不让任何人跟着,孙女控的大长老还是放心不下,偷偷跟着去了。
练着练着,上衫昭月忽然想到一件事。
“老师,今天下午我可以去拿一下刀吗?”上衫昭月保持呼吸的平稳,以防再来五百套基础剑招,同时征求性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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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锻造好了,你就去拿吧。”他终于抬起头,不再表演听声辨位这种高端技巧,看了看上衫昭月手中的凡铁,满意地点点头,“刚好重量会翻三倍。”
一句话,让上衫昭月整个人都不快了。
他现在手臂就有些僵硬,一想到等会儿要换上重量翻三倍的刀,他就感到抑郁,新武器到手的那种快乐也在无形中消散一空。
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上衫昭月终究还是完成了挑战,他成功在保持着查克拉流通的基础上,练完了整整五百套基础剑招。
期间不知道挥了多少剑,挪了多少步,现在停下来更是感到身心俱疲。
他走向集市,朝着铁匠铺赶去,虚弱的模样像极了纵欲过度,让路人纷纷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么小就出来从事这种……正经职业了。
并不需要奇怪有这种职业,风俗业在哪个年代都盛行,甚至在现代的某个岛国,这种产业链还是合法且健全的,真正实现了一条龙服务的逼良为娼。
当上衫昭月抵达铁匠铺门口时,老板已经恭候多时了,他马上命令学徒进屋取来为上衫昭月打造的剑,还附送了一个漂亮的匣子。
上衫昭月握住老板递过来的剑鞘,缓缓将刀剑从中抽出,清澈的刀鸣一闪即逝,刀身通体呈现樱红色的光泽,同时略带弧度,看着像是一条美丽的蛇信。
极尽绚丽,却如毒牙般致命。
铁匠铺老板取出一块厚实的铁锭,将刀刃放在上面轻轻按压,居然很轻松就嵌了进去,锋利程度可见一斑。
另外,在靠近刀柄处,还刻着它的刀铭:千翼雏羽尽散。
宇智波斑说,这是为了鼓励他早日成为强者,故这把刀被取名为千羽切,也就是斩尽千片雏鸟之羽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刀身是樱红色,那是因为宇智波斑特地找来的血精矿石,说是跟他的头发一个颜色,早年探险时捡到的,刚好作为锻刀的材料。
所以说口是心非的宇智波一族,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嘛。
至于宇智波斑本人的武器,自然是作为族长象征的,宇智波焰团扇。
它曾是神树遗落的一根枝条,拥有吸收一切查克拉攻击,并尽数化为风遁忍术反弹的功效,不可否认是一件神器。
拿到千羽切之后,上衫昭月迫不及待想找一个对手试刀,可宇智波朝惠已经外出,所以这时候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一个共患难过的人。
庭院内,宇智波阳介也正被四长老狠狠地操练,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他们都呆住了。
爷孙俩互相看着对方,似乎在问:找你的?
最终,还是宇智波阳介上前将门打开,然后就看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访客。
“昭月吗?”他有些惊奇,“你怎么来了?”
“刚拿到了新刀,想找人试试,但是师姐不在,所以想到了你。”上衫昭月没有隐瞒,亮了亮收在刀鞘中的千羽切。
“可我们不是还要比试吗?”宇智波阳介有些犹豫,他还以为上衫昭月是不想比了。
他们两人的比试,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虽然他和四长老巴不得不比,倒不是他认怂,而是一旦输了,结果实在是不能承受的。
“没事,我跟老师说过了,他说可以随便我怎么处理,”宇智波阳介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
然后他就听上衫昭月继续说,“几天后的比试继续,但只是我们两个人的比试,不会牵扯到其他人的利益。”
“可……”宇智波阳介还是犹豫,就算族长宠爱上衫昭月,愿意息事宁人,族中其他利益集团哪里会答应,他们巴不得四长老垮台,这样就可以多分一块蛋糕。
“不是还有辉夜一族吗?”上衫昭月满不在乎,似乎是早就将这些套路熟用于心。
他的意思是,辉夜一族不是现成的背锅侠吗?
什么麻烦,尽管往他们头上甩就好了,只要宇智波斑同意,什么文章做不了?
到时候其他的利益集团再不满,也只有闭嘴,否则就是在违抗族长的命令。
宇智波阳介恍然大悟,他看着眼前半大的男孩,就已经侃侃而谈怎样运用权术,心里忌惮的种子深深地埋下。
他最怕这种人了,哪天被卖了恐怕还在为对方数钱呢。
不过同时他又有些庆幸,还好他已经和对方搞好了关系,实在不行认命做一个马前卒,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宇智波阳介,大写的从心!
第十六章 赢起来了
宇智波阳介被说得有些意动,但并没有下定决心,似乎还有些顾虑。
上衫昭月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断看向庭院里,猜测是有什么人让他顾忌。
透过间隙,一名灰衣老人和上衫昭月对上了视线。
“阳介,把客人请进来吧。”灰衣老人笑了笑,然后对宇智波阳介说道。
“是……爷爷。”得到了老人的许可,宇智波阳介也松了一口气,当即拉开了厚重的木门。
经过两次交流,上衫昭月发现,这家伙属实没什么心眼,或者说是不愿意过于深入地思考。
用一句形象的话说就是,没有那种对权力的欲望,可以说他这种人,最得统治者喜欢了,忠心办事又不想着造反。
上衫昭月在进院子之后,很快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把刚刚对宇智波阳介说的话再度重复了一遍。
灰衣老人不可避免地被震惊到了,他不是震惊于上衫昭月的计策,稍微有点心机的人都能想得到。
只不过,这种做法需要上位者的配合,比较苛刻,一般很难实现。
不过,上衫昭月作为族长的徒弟,自然能得到宇智波斑的鼎力协助。
而他之所以会震惊,还是上衫昭月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六岁的年纪刚有他孙子一半大,想到这里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孙子。
要是你小子能早点这么想,我还至于怕后继无人吗?
宇智波阳介感受到亲爷爷的目光,不由得心虚地将目光移向别处,打起了哈哈。
“既然小主都这么说了,那老夫对于这场比试自然没有异议,并且可以当裁判。”灰衣老人很轻易就同意了,这样的解决方式,可以说甚得他的心意。
“那就多谢四长老了,不日我会派人去解释这件事的。”
上衫昭月也点点头。
他本来就对于四长老一家没什么不满,只是听说了他们的小动作,不过他再清楚不过了,关于宇智波斑强大,从最初就没认为他们能成功。
之所以答应这场比试,也只是接受了宇智波斑的命令,现在宇智波斑既然全权交给他打理。
况且宇智波阳介还算救过他一命,那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当然自无不可。
见自己爷爷都投敌了,宇智波阳介也没什么犹豫的,两人缓缓挪动步伐,分居庭院的一角。
宇智波阳介此时一身黑色披风,上面有宇智波家族的团扇族徽。
他同样是惯用刀的选手,此时他已经做好了备战的架势,右手按压在刀柄上,眼神凛冽,全然不复日常生活中天然的模样。
上衫昭月看上去就随意许多,一身月白色的衣袍与满头暗红色的长发飘荡在傍晚的风里。
樱红色的千羽切被他从鞘中拔出,空壳的刀鞘则是被他随意扔到一边,刀剑微微垂下,没有摆出任何架势,也不像要主动进攻的模样。
反而是身高太低,手臂垂下的动作让刀尖直接杵到了地板,有点滑稽,但是双方都没在意这些细节。
“小瞧我可是要吃亏的!”宇智波阳介不满上衫昭月的姿态,直接大吼一声,决定主动出击。
他后腿猛地发力,身体接着如离弦之箭弹射而出,地板寸寸崩裂,刹那间他就横跨了整个中庭,居高临下地来到了上衫昭月身前。
他的右手在电光火石间出刀,刺耳的气爆声炸响,这一刀恐怕是突破了音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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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衫昭月尽管早就打开了写轮眼,然而动态视力放慢之后,那凌厉的一刀仍然模糊不清。
但好在,上衫昭月从来就没有小瞧过宇智波阳介,只是他没想到对方擅长的是居合,这种集中一点登峰造极的高爆发型剑术。
不过!
他眼神一厉,但凡是这种剑术,都有一种众所周知的弱点。
上衫昭月全身流通查克拉的速度骤然加快,这样做的效果立竿见影,不仅仅身体反应快了,就连模糊剑光似乎也清晰了不少。
上衫昭月整个人随之腾飞起来,千羽切的刀身斜着招架住宇智波阳介的刀锋,碰撞时擦出了剧烈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
同时,那夹带着的庞大力道,让上衫昭月体验了腾云驾雾般的感觉。
然而借着迅猛的反应,上衫昭月终究是几乎完美地化解了这一刀的力道。
只见上衫昭月在空中翻转了一周之后,整个人就像一只灵巧的猫一般,稳稳地落在庭院的围栏上。
宇智波阳介这时候已经经历了爆发,现在正好力竭,他随着对碰的触感,也预料到对手可能没受什么伤,当即脸色不是很好。
上衫昭月瞅准时机,同样是脚底发力,在查克拉的加持下,这大力的一脚让可怜的墙砖猛地塌陷了一块,而上衫昭月则再次一跃而起。
等宇智波阳介抬头,就看到一抹樱红色的刀光从天而降,锋芒凛冽得让人不敢直视。
上衫昭月如闪电般落下,暗红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倒起,玫红色的眼睛如一潭死水,小脸上更是有化不开的冰霜。
眼看躲不开,宇智波阳介一咬牙也打算接下这一击,他同样没打算硬接,但是仓促间,他也只来得及将身体重心放低,打算在刀剑交接的那一瞬间后跳。
“!!”
最惊险的碰撞只发生在一瞬。
宇智波阳介成功后退了,但是他的胸前多了一道血痕,不仅如此,他手中的刀居然被挑飞了。
只在空中旋转了一周之后,它就无力地插进铺就地面的砖块中。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同样是一双二勾玉写轮眼,上衫昭月练的又不是居合,他当然看清了发生了什么,只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难以置信。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上衫昭月已经捡起了他的刀朝他走来。
“阳介大哥,承让。”上衫昭月将刀柄递了过来,脸上挂着温和而纯真的笑。
只有这时候,他才笑得像个孩子,此情此景,实在是让宇智波阳介羞于承认。
但愿赌服输,他并不是输不起的人,相反,他正是在一次次失败中站起来的,当初上战场的时候不知道比这狼狈多少。
他只是有点恍惚,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吗?
十几天前大家还旗鼓相当,现在就轮到他落后了,这河里吗?
还是说……他已经未老先衰了?
宇智波阳介有些怀疑自我了,他接过了刀,却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你……我!”
“阳介大哥你说什么?”上衫昭月不禁有些奇怪,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了,不就是输了吗,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至于吧。
“唉,小主先让我这孙子一个静一静吧,本来还让他跟你过两招的,没想到您已经这么强了,斑大人真是后继有人啊……”四长老这时候走过来,向上衫昭月恭维了几句,算是给足了面子。
“那……我先告辞了……”上衫昭月无奈,只好先离开。
在他走后好一会儿,宇智波阳介才缓过来,重新恢复了语言能力。
他看着杵在自己面前的爷爷,缓缓低下了头,“对不起爷爷,我输了……”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会输,当时招架的时候,他的手并没有握紧刀柄,因为那样会被反震力作用,硬吃恐怕虎口都会被震裂,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算的好好的,谁知道上衫昭月劈下那一刀的时候在空中调整了落刀的角度,最后更是用刀镡崩飞了他的刀,顺带用刀尖划破了他的衣襟,致使他落败。
“……在你第一刀被卸掉的时候,就败局已定了,不用自责。”出乎预料,四长老并没有责怪他。
他怔怔地抬起头,看着四长老那苍老的背影,眼中刚有点湿润,就忽然听到。
“记得再加练反思,晚饭就不要吃了,要是几天后还输得犯口吃病,你就给我去充军。”
“啊?您真是我亲爷爷吗?”
第十七章 决战终至
上衫昭月在庭院中最后做着热身运动,宇智波斑在一旁考校,双臂抱胸,依旧是酷酷的表情。
千羽切眨眼间被上衫昭月抽出,他冷着脸挽出了绚丽的樱红色刀光,然后将刀平滑地归入刀鞘。
在这套动作结束之后,上衫昭月恍惚间沉默地伸出手,空中散落的花瓣精准无误地落在他的手心。
可是,那一片完整的花瓣在接触到他的手掌之后,居然沿着脉络平整地分成了两半。
宇智波斑看在眼里,一成不变的脸色露出了微笑,难得说出一句鼓励的话:“不错,看来你的剑术已经练到家了。”
上衫昭月有点受宠若惊,瞪大眼睛谦虚说,“您过奖了。”
可还不待上衫昭月高兴太久,宇智波斑忽然话锋一转,又板着脸,“我有理由相信你应付这次的决斗够了,但想要在战场上活下来,就你这点本事还不够。”
这场决斗结束之后就送他上战场,这是宇智波斑早就决定好的事情,然而上衫昭月前几天才知道。
“去吧,你该进场了。”没管上衫昭月黑下去的脸色,宇智波斑闭上眼睛平淡地说。
“是~”上衫昭月有气无力地回答。
接着他独自一人提着刀向族长府外走去,宇智波斑早就说过了,这次决斗他不会到场,理由是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局,看不看都无所谓了。
上衫昭月权当这是在夸奖他,只是某人不善于表达。
…………
宇智波族地,第一决斗场。
不知不觉间,这里已经是人声鼎沸,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愣是把这里搞成了宇智波一族族长竞选时才有的浩大排场。
被围在其中的宇智波阳介不由得面露苦色,上衫昭月在那天决斗结束之后,就紧急派人澄清了相关的传闻。
然而,这不仅没有让热度下降,反而像添了一把柴,让这口温热的锅一下子燃烧到沸腾。
宇智波一族年轻一辈,现在比较出名的,原本就只有宇智波阳介和宇智波朝惠,至于后来的宇智波镜,他才出生没几年。
而被族长收徒,据说还是已故的宇智波泉奈教导过的上衫昭月,自然是横空出世般受到了全族人的瞩目。
谁都想知道这个被传得能有三头六臂的年轻人,这次能不能一举拿下年轻一辈第一人的称号,重复他师傅宇智波斑当时雄霸年轻一辈的威名。
而宇智波朝惠的评价是不如宇智波阳介的,不仅仅受到这个时代男尊女卑思想的影响,更多还是宇智波阳介不止一次在战场上立下过功劳。
可再看宇智波朝惠,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族中甚至不知道她擅长什么,也就无从对比了。
所以这场决斗,不是族长竞选,却胜似族长竞选。
可以想象,在宇智波斑老后,下一任族长的竞选时,这次决斗胜利的人,多半会先天占据很大的优势,如果再能多立战功,直接成为唯一候选人也不是不可能。
也正是清楚这一点,宇智波阳介才觉得有些头大,某人年纪太小,赢了不好,输了也不好。
再加上,他没有那种对权力的欲望,族长之位也不感兴趣。
可他也想证明自己,这种众目睽睽之下比试的机会不可多得,再加上四长老的胁迫,于情于理,他都不能退缩。
他忽然注意到人群中的某一处骚乱的起来,一个明显矮了其他人一大截的身影艰难地挤了进来。
旁边有一个大叔被他挤了一下,正要发火,却看到那瓷娃娃般的脸,不由地露出了姨母笑,然后很是关心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小孩子不要靠那么近,万一到时候被误伤就不好了。”
忍者的战斗确实很容易波及无辜,尽管训练场的长宽足足上百米,但谁也无法保证。
先不谈那个小身影的脸色,宇智波阳介面色先是一垮。
果不其然,虽然愤怒,但是上衫昭月兵并没有过多的废话,他自顾自地在愈发剧烈的嘈杂声中来到了对面场地。
像那一天一样沉默地拔出了刀,樱红色的刀身像是阳光下的镜面一样流淌着亮色,看着就锋芒毕露,似乎是要把气撒在他身上。
“这,这个孩子……”
“太小了吧。”
…………
很显然,大多数人只知道族长收了一个年纪特别小的弟子,却不知道这个年纪特别小,到底是有多小,也没有实际见过上衫昭月本人。
于是,看到实物与宣传的不符,自然就发出了属于自己的质疑。
但此时,站在场地中央充当裁判的大长老却一声没吭,那自然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说什么,决斗继续。
由于是正式对决,表面功夫必须要做好。
“双方结对立之印!”随着大长老一声令下,上衫昭月和宇智波阳介纷纷做出了一个手势。
“好!我宣布,这场决斗,开始!”简短地说完这句话后,大长老就用瞬身术离开了,偌大的场地只留下对望的两人。
双方这次都没有急于进攻,一个是场地不同于以往,在庭院里的那一次,区区三十多米的距离,眨眼就可以削减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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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训练场中足足上百米,轻举妄动绝对是会吃亏的。
宇智波阳介一直在等,但他毕竟还有点年轻气盛,等到耳边传来不耐烦的嘘声之后,他就选择主动打破了平静。
他这次没有爆发式的靠近,而是双腿动作间加速,接着在靠近到仅剩二十米的距离时,他骤然张嘴吸气,喷出一颗比人还高大的豪火球。
对于他没有选择再用剑术,上衫昭月并不感到意外,他之前就觉得宇智波阳介还是火遁的造诣更高。
不过他没有盲目的选择用忍术去挡,而是在热风扑到他脸上的时候,他握着刀的左手才倏然斩出。
千羽切樱红色的刀身被拉伸出湛蓝的查克拉刀光,轻而易举地将扑面而来豪火球一分为二。
在解决了豪火球之后,上衫昭月没有盲目地再动作,而宇智波阳介,则早就消失在了原地,豪火球很显然只是佯攻。
在上衫昭月仔细观察的时候,感受到脑后的风向忽然变了,他眼神一厉,头也不回地举起刀格挡。
“锵!”
金铁交击的声音很是清脆,宇智波阳介一击不成,毫不恋战,眨眼间远遁千里。
并且四散成数个分身,遍布场地四周,令人摸不清哪个才是实体。
上衫昭月沉默地开启了写轮眼,二勾玉旋转间,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几个人影里,一个都不是真的。
在上衫昭月观察的时候,宇智波阳介这时候也没有闲着,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忍者那样,运用各种遁术袭击。
比如现在,上衫昭月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土层有些松动,还不等他反应,一双手钻出土层,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裸,眼看就要将他狠狠拖入地底!
第十八章 以雷霆击碎黑暗
宇智波阳介突然袭击是狠,但是上衫昭月表现得比他还狠。
他直接将刀扎进土里,大量查克拉井喷式地输入。
“轰隆!”
土层炸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上衫昭月轻巧地落在一边,看着浮现出的坑洞,这要是有人在里面,多半就已经晕厥了。
然而大长老却没有判断谁胜谁负,他已经开启了三勾玉写轮眼,再加上战斗经验丰富,他的洞察力不会出错,那宇智波阳介多半用的是影分身。
影分身不同于一般的分身,它被制造时会分走使用者一半的查克拉,具有实体,且无法被瞳术识破。
白眼不知道行不行,反正写轮眼不行。
宇智波阳介应该还藏在土里,但是以中忍水平的查克拉,又使用了影分身之术,恐怕消耗了大量查克拉。
而且影分身术有个特性,分身经历的一切会反馈给本体,无论如何被剑刺穿的痛他是吃定了。
也就是说,他藏不了多久。
意识到这一点的上衫昭月开始放开感知,企图找出宇智波阳介,或者干脆等他藏不住自己出来。
果不其然,宇智波阳介也知道躲藏不是长久之计,他很快就发起了下一波袭击。
两个人影破土而出,将早已蓄势待发的忍术朝着中间的上衫昭月倾吐。
火遁·豪火灭却!
火遁·豪火龙之术!
火车头般大小的火焰龙头,扇形的炽热火海,左右包夹,汹涌的熊熊烈火中,一袭白衣都上衫昭月尤为显眼,他站在原地似乎避无可避。
使出这一波攻击之后,宇智波阳介就虚弱地跪倒在地,手掌撑着地面,汗水浸透了脊背,“嘀嗒”地从下巴落下。
很明显,他油尽灯枯了,查克拉透支,一滴不剩。
可是他等了很久,也不见大长老宣布他获胜,宇智波阳介疑惑地抬头,却看到一抹刺眼的蓝色雷光突破了火焰的包围,雷声嘈杂,犹如千鸟齐鸣。
在雷电的映照下,上衫昭月举着刀破开火幕,几乎完好无损地伫立在宇智波阳介面前,恢复成玫红色的眼睛冷然注视着他,整个人一言不发。
宇智波阳介无奈地咧开嘴笑了笑,接着举起手说,“我认输!”
在他出声之前,场中一如冰窑般寂静,而他一开口,气氛就瞬间燃烧到了沸点,有人在狂呼上衫昭月的名字,热烈的掌声献给场中两位年轻人。
他们是宇智波一族的明日之星,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上衫昭月的个人秀,倒不如说他唯独震撼的两次就是扎刀和破开火焰的围堵。
反倒是手段尽出的宇智波阳介更引人注目,所有人都兴奋于宇智波一族新生代的实力。
“我宣布,这场决斗,胜者是——上衫昭月!”大长老适时地宣布了结果,更是像助燃剂一样。
然后,他很贴心地借口宇智波阳介身体不适,用瞬身术将上衫昭月两人带出了场地。
他们在病院里短暂停留。
医疗忍者在简单处理完后,就告诉宇智波阳介,他只是查克拉消耗过度,并无大碍,于是两人搀扶着走出了医院。
主要是上衫昭月搀扶宇智波阳介,他身上虽然由于最后千鸟和火焰的碰撞不可避免地被灼烧,但只是衣服开了几个洞,总的来说并无大碍。
火影又不像某神,还会发生爆炸的超载反应。
“你刚刚那是什么忍术,我怎么从没见过?”宇智波阳介很惊奇。
“自创的忍术,千鸟。”上衫昭月毫不在乎地将卡卡西的创意据为己有。
他的意识在穿越后就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记忆格外清晰,精神力也空前强大。
对于即将到来的决斗,缺乏强力的攻击手段,于是就想到要复刻千鸟这个强力而实用的雷遁忍术,千鸟是集形态变化与性质变化为一体的A级忍术。
需要先将查克拉转化为雷电,然后将雷电以释放的形式附着在身体或者是器物上,并将其不断维持,直到攻击结束。
好在两种变化上衫昭月早已熟记于心,在当场就顺利用处了雏形,经过不断完善总算是趋于稳定。
不过他突破火幕的时候,用了千鸟的两种形态变化,一种是环绕周身的千鸟流,用以抵挡火焰侵袭,另一种是附在刀上的千鸟刃。
千鸟无疑是一种强力的雷遁,不仅有许多变种,查克拉消耗也很低,它只是在巧合中完美体现了雷电的穿透性,从而奠定了它身为A级忍术的威力。
不得不说旗木卡卡西是一个天才,能想到这种威力强大的万金油忍术,上衫昭月的下一步就是开发丸子。
虽说丸子不适合他的攻击风格,但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自,自创?”宇智波阳介深深地被震撼了,他还以为是宇智波斑违规教了上衫昭月族长的秘术,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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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上衫昭月没有再提起的意思,他也没有多问,这种随意打探他人忍术要义的行为,在忍界是很被唾弃的,搞不好还要反目成仇,他犯不着冒这种风险。
“就送到这里吧。”宇智波阳介看着打开的院门,神情有些忐忑不安。
他输了比赛,恐怕又要被发落去充军了。
奇怪,他为什么要说又?
告别了宇智波阳介,上衫昭月在回族长府的路上,又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猜猜我是谁?”对方以比他年长好几岁的身体,做出蒙住他眼睛这样幼稚的举动,还可以捏着鼻子改变声音,真是蠢极了。
上衫昭月额角划过几条黑线,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心里的恶趣味,让他张口说:“是玖辛奈吗?”
在上衫昭月看来,宇智波朝惠确实很像漩涡玖辛奈。
“哈?你最好组织组织自己的语言!还有玖辛奈是谁啊?”
宇智波朝惠果然出奇地愤怒,她手掌发力,开始勒紧,指甲抓得上衫昭月有点疼。
“让,让我想想……”上衫昭月颤抖着说。
“你好好想,要是想不到……嘿嘿!”宇智波朝惠笑得有些阴森。
大长老在街角无声地看着他们嬉闹,面露微笑,接着悄悄在阴影里没去踪影。
既然他能回来当裁判,那宇智波朝惠自然也回来了,不然孙女控可是一点也不放心孙女一个人上战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上衫昭月才没有多惊讶为什么她会出现。
同样在阴影中消失的,还有一名披着红色忍甲的男子,他眉宇间的霸气略微收敛,笑着却又渐渐落寞。
他悠悠地想到了从前,那时候他每场战斗结束,也会有这样一个人和他共享悲喜,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第十九章 老对手,辉夜一族
在决斗过后,虽然族中很多人都认识了上衫昭月这个看上去还是六岁多的孩子。
但是在前线奋战的人,往往半个月才会换一次班,所以没人认识他。
宇智波斑也没有让人认识他的打算,那样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别人都不好,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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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个原因,他在第一次来,就被负责他的带队上忍骂了,内容很是中肯,是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穿这么白的衣服,你是生怕敌人看不见你吗?”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上衫昭月,面色很是不喜。
他其实很讨厌这种带小孩儿的工作,但是没办法,上忍的数量不多,能带小孩的就更少了
男子很清楚,还是自己的实力不济,虽然是上忍,却只有精英中忍的综合实力,最后还是靠三勾玉写轮眼提升上去的。
这样的他去不了那些危险的地带,不上不下,是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类型,于是就被安排来带小孩儿了。
所谓小孩也就是各种二代子弟,平民往往还没奢侈到让上忍来带的地步,都交给精英中忍了。
实力再不行的,就扮演着陪小孩读书的角色,比如这次的两位队友,他们就是中忍。
这片战场对阵的是辉夜一族的残党,在几个局部战场里面属于危险系数很高的了。
因为辉夜一族打起来完全不要命,少部分人临死前还能来个爆发,如果真的实力不济,即使是由上忍带队,死亡率也很高,也就是容易翻车。
包括那位大长老的孙女,选择的也是另外一处战场,同猿飞一族的战场,那些家伙毕竟不是血继忍族,单打独斗宇智波一族完全可以碾压。
所以说,不知道这个孩子家里是发了什么疯,才会把他往这些绞肉机这里送。
绞肉机形容的是辉夜一族人,并且在最初提出的时候,就迅速获得了广泛的认同。
综上所述,辉夜一族可以说相当的危险,不好相与。
上衫昭月其实也很想知道宇智波斑是发了什么疯把他送来见老对手,可惜他想问,却不是很敢问。
宇智波龙马看到态度诚恳的上衫昭月,也没办法,能被安排来带小孩儿,他本来就是那种性情温和且有耐心的宇智波。
于是他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了,你先跟上,但是要在队尾。”
上衫昭月是在行进途中与他们汇合的,准确的说是他们接到了通知,在这里等待新成员的到来,也就是说现在是野外,换衣服也不是很方便。
上衫昭月明白,辉夜一族一般头铁,喜欢打正面,对付他们完全不用考虑计策,通常来说不讨好的断后位置在这里,反而相对安全。
“小少爷,我会充当好盾牌的作用的,要是能侥幸活着回去,不要忘了提携小的。”一名笑得很是灿烂的少年拍了拍上衫昭月的肩膀,直到他走远,上衫昭月才会懂了他的意思。
一个队伍只会有一个少爷,上忍会优先保护他们的安全,那其他人自然免不了直接或间接地为少爷们挡枪,所以有些人会自嘲地说是“盾牌”。
上衫昭月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来到了队末,接着四人队伍重新结阵开始前进。
上衫昭月学着他们的模样在林间树海中飞跃,树的枝叶似乎成了通途,让他们飞速前进,只是不时,他们就遇到了拦路虎。
“宇智波的胆小鬼在哪里,你辉夜慎二大爷来了!”
一名白骨森森的荆棘怪物在一处空地咆哮着,这种丝毫不忍者的行为,上衫昭月精神上表示谴责,但是行动上表示支持。
其他两人正想着要不要上,然而宇智波龙马伏在树上一动未动,并向他们打了手势暗号。
那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有埋伏。
众人神色皆是一凛,纷纷打开了写轮眼,观察四周的环境。
果不其然等了好一会不见人出来,辉夜慎二似乎是累了,失望地靠着树干,“别藏了,根本没人嘛……”
听见他的话声,林间沉默地钻出来一队白发,身上满是荆棘白骨的辉夜一族人。
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不是没人,只是比较能忍,该出来了,朋友。”
他深埋在白骨面甲中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宇智波龙马的藏身之处,眼看被发现了,众人也没有多藏,纷纷跳下树枝,来到空地上,重新聚在一起。
“辉夜一族虽然没有侦查手段,但是久经战场的他们,直觉往往数倍灵敏于常人,这时候想不被他们发现的话,就不能去看,但就血继来说,不看明显是我们吃亏。”似乎是怕上衫昭月不明白,宇智波龙马一丝不苟地解释道。
“他们有六个人,我找上那个领头的,你们两个一人拖住两个,至于上衫小鬼……别死了。”宇智波龙马言简意赅地说。
几人点点头,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外,上衫昭月这个年纪,能把他安排上战场的人就已经很丧心病狂了,要是再让他同时对付多个对手,就是诚心送去死了。
上衫昭月见状一言不发,径直找上了起初叫嚣的辉夜慎二,他总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充满了恶意,会让他想起某个不好的角色。
宇智波龙马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他的本意是让上衫昭月挑一个弱一点的对手,这个辉夜慎二虽然出口就是狂言,但不可否认,气势很强,在他看来辉夜慎二的实力甚至能对他产生威胁。
但现在也来不及了,临阵在前再要求换对手,那可就真是笑死人了。
而且小孩儿们的自尊心往往很强,不能逆着他们来,要顺着毛往下薅,这是宇智波龙马在多年保姆生涯中,有幸悟出的职业守则。
于是,宇智波龙马只好面色不善地看着领头的辉夜族人,他现在打算速战速决。
“哦?居然选慎二大爷做对手,你还挺自信的吗?”辉夜慎二瞪大了双眼,脑袋浮夸地摇晃,“我决定了,等下要把你的四肢切下来,到时候不要哭鼻子哦!小鬼……”
“锵!”
上衫昭月一声没吭,只是重复着拔刀的动作,这次他打算主动出击,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削下脑袋来。
“少爷别那么快死啊,我还等着提携呢……”少年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抱歉啊,为了去帮亲爱的大少爷,可以请你们快点去死吗?”
最后一句话落下,他面前的辉夜族人忽然发现,这家伙居然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分身?
第二十章 宇智波的珍兽
空旷的林间空地,几处战场将其分割殆尽,比起其他三处火光白骨乱飞的场面,上衫昭月这边简直太正常了。
只是没多久,一声嘹亮的惨叫声就突兀地划破了空气,甚至吸引到了宇智波龙马和辉夜男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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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族里什么时候多了这种奇葩?”宇智波龙马难以置信。
“……”辉夜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吼道,“尸骨脉——椿之舞!”
肩胛骨像鞭子一样被他抽出来,拿在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让宇智波龙马吐出的火球难以接近。
同时。
上衫昭月面无表情地步步紧逼,手中樱红色的千羽切被高高举起,玫红色的瞳孔圆瞪,像在看死人。
“啊!你不要过来啊!”辉夜慎二举起手臂格挡,却被一闪即逝的刀光斩断了数根骨刺,险些直接切下整只手臂。
自从换了把武器,浑身白骨的辉夜一族充其量在他面前只能是待宰的羔羊,能随时拆卸的玩具。
毕竟……不是谁都像君麻吕一样变态,骨质增生到那种魔鬼般的地步,甚至能凭空造出白骨森林。
“喂!你准备好,去死了吗?”上衫昭月阴森地笑着,面露亲切的笑容。
在短暂打过就发现,辉夜慎二这个人异于一般的辉夜族人。
准确表现在,他没有那种辉夜一族流淌在血液里的好战,反而害怕见血,并且欺软怕硬。
刚才眼见上衫昭月差点一刀剁掉他的肘子,这家伙吓得哭爹喊娘连连后退。
可想而知,如果上衫昭月这时候问他,你就要死了,感动吗?
他一定会狠狠摇头,不敢动不敢动!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上衫昭月面色一冷,忽然觉得这个谐星的表演有点腻了。
于是,他将千羽切平举,凛然地将刀刃前送,在辉夜慎二骇然的目光中将他的头颅斩下。
宇智波龙马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能集中精力了。
无他,实在是害怕少爷忽然狗带了。
在上衫昭月这边结束的时候,环顾四周,身后忽然响起沉闷的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名浑身荆棘白骨的怪物无力地倒下。
他的胸膛深深塌陷了一块,身上的骨刺也大多断裂,再看他旁边,少年赫然站立。
出人意料的是,他的那处战场并没有什么火烧刀砍的痕迹,只有一棵棵被拦腰打断的树桩。
他的手上,更是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两名辉夜族人划成了布条,露出精悍的肌肉。
“又要买新衣服了,穷啊……”他喃喃自语,见上衫昭月看过来,他不仅不害羞,还很热衷于展示自己的肌肉。
“少爷,您看我这实力,达标吗?”他忽然笑得憨憨地,“如果能聘请我当贴身护卫就再好不过了。”
“你……有这么穷吗?”上衫昭月无语道。
“嗯,不上战场就吃不饱饭,训练要肉,但肉太贵了。”他耿直地坦白道。
“……我这次历练结束后,可以介绍你去族长府当差。”想了想觉得不妥,他补充了一句,“管饭,但不包住宿,有工资拿。”
“那到时候就叨扰了……”他似乎很满意。
上衫昭月猜测他穷是因为体术忍者在族中过于受排挤的缘故,不仅仅是宇智波一族,在现在这个时代,体术型忍者只有惯用柔拳的日向一族备受推崇。
但就据上衫昭月的了解,日向一族现在的柔拳,上限好像不是一百二十八掌,也就是后世的日向是被削了。
而且他们更自豪的还是白眼,对其他体术流派也照样嗤之以鼻,比如这位明显是练钢拳的宇智波族人,就在他们的排斥范围内。
这两位宇智波族人的实力都不错,另一个人也很快放倒了两个辉夜族人,于是三人聚在一起观望宇智波龙马的战场。
可怜宇智波龙马这位耿直的上忍,顿时产生了自己被当成猴子围观的错觉,羞愧令他难以忍受。
于是他更加卖力了,流畅的火盾,打的对手连连败退。
可惜他还是打太极了,那人见势不爽居然跑了,宇智波龙马也没有留人的手段,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等他回来,看到面色古怪的三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继续巡逻!”他吩咐说,然后自顾自地打起头阵。
三人看了看,没有落他面子,纷纷恢复了原本的阵型继续向前推进。
丛林树海不断倒退,他们被安排的任务是巡逻,并排除军营周围的潜在危险。
所以前进路线呈大型环状,然而他们似乎运气不太好,直到黄昏,太阳落山,他们也没再遇到第二波人马。
最多也只是遇到了一同巡逻的其他队伍,这让急于展示实力的宇智波凉太好一阵遗憾。
宇智波凉太就是那个用体术的宇智波,他说自己像这样寻找有钱的东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连宇智波龙马也默许了他这样的行为。
可奈何其他少爷,都看不上他这样的体术忍者,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录用,所以他格外的亢奋,打算大展身手。
另一名队友叫宇智波川,是个瘦弱的眼镜男孩,年纪跟宇智波凉太差不多,都是十六岁。
两人都是宇智波一族的平民出身,从小就认识,算是好友,只不过家庭条件不如宇智波凉太这么艰苦。
他家里在宇智波的集市做生意,也经常接济宇智波凉太。
至于宇智波凉太,比较凄惨。
他的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死了,只留下当时三四岁的妹妹和他相依为命,他之所以需要钱,也不仅仅是需要支付训练造成的费用,还有妹妹上私塾的钱。
现在的宇智波,可没有忍者学校这种东西,而私塾的价钱都贵到离谱,有人劝说宇智波凉太,干脆就不要给他妹妹读书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不过这个倔强的青年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不想让妹妹也像他一样大字不识一个。
而且据他所说,他妹妹也很懂事,不仅学习很认真,家务也都会做,该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
面对这种情况,上衫昭月也只能默默地表示祝福,好在他还能为宇智波凉太提供合适的岗位,他对体术忍者并没有歧视,可以说是这个时代难能可贵的观念。
主要是曾见过凯皇大发神威的他,总是能想起那一天,在角斗场里被青春所支配的恐惧。
而宇智波凉太的实力,到目前为止都很符合他的预期,虽说说16岁的他,看起来只有精英中忍的实力。
但不是谁都能向宇智波阳介他们对标的,在十二岁就有如此成就,已经是当今宇智波年轻一辈的明日之星了,更何况他们是世族子弟,而宇智波凉太和宇智波川充其量只是平民。
第二十一章 不公平待遇
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营地里就已经四处是忙碌的身影。
外出行军的时候,总得有一批人专门负责伙食,算是宇智波版的炊事班。
而上衫昭月他们这些负责巡逻的队伍,则是安心过着饭来张口的生活。
在用完早餐后需要再跑几十公里的路程巡逻,午饭自己打猎解决,并且往往清晨出发,黄昏的时候才能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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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九九六,时常是好了点,不会有加班,但途中不仅夹杂着劳累,偶尔还要面临突如其来的袭击。
从上次的事情就可以看出,辉夜一族,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也不是完全不会动脑,简单的埋伏还是有的。
此消彼长之下,忽然觉得还是办公室比较舒服呢。
趁着吃饭,宇智波龙马咳嗽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看他似乎想说什么的样子,上衫昭月配合地放下了手中干巴巴的馒头,准备好好听听。
宇智波龙马满意地点点头,这次带的队伍里难得没有刺头,都比较听话。
“昨天晚上,七长老召开了紧急会议,说是准备在三天内彻底解决这些顽固分子,因此需要一些队伍参与斩首行动,其余队伍保持阵型持续推进,确保不放跑任何一个残党。”
众人点头,表示了解。
然而宇智波龙马很快面色难看地说,“还有一件事……很不幸,我们被编入了斩首的队伍里。”
宇智波龙马顿了顿,才将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三人顿时变了脸色。
除了依旧平静的上衫昭月,其余两人也有点难堪,他们都有所顾虑,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家庭。
斩首行动,意味着要深入敌阵,很可能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状况,压力比起巡逻的时候呈几何倍的提升。
一个不好,恐怕执行任务途中就回不来了。
上衫昭月之所以无所谓,是因为他无牵无挂,死了也能够复活。
只是短时间内进不来这个世界,而且下次来又要变成另一个人,就像把游戏玩成了死档,不得不重新来过。
虽说,迄今为止,上衫昭月也没弄明白,他每一次死后再进入同一个世界,上一次生命期间所做的事情是否会保留下来。
主要是上次的身份实在是查无可查,时代背景大概率也不同,就算时代相同,除了火之国富商之子,那个身份就没有别的身份标识了。
上衫昭月看了看宇智波龙马,又看了看两个队友,于是问出了他突发奇想的问题。
“这个任务分配……是按照什么流程来的?”上衫昭月眼神炯炯地看着宇智波龙马,心里隐约有点猜测。
“是…由上忍参谋官,宇智波起安排的。”宇智波龙马本来不想回答,但不知为何,看到上衫昭月那双发光的眼睛,话到嘴边不由自主就出来了。
“这个宇智波起,跟你关系怎么样?”上衫昭月似乎打算刨根问底。
宇智波龙马知道他已经猜出了什么,于是也不隐瞒,全盘说了出来,“他跟我关系不好,一直想出钱收购我家的店铺,但又不肯出价钱。
他给的钱,连在郊区买栋房子都不够,一直到我成为上忍他才停止了逼迫,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宇智波龙马奇怪,他不认为上衫昭月能帮自己。
那家伙背后靠着的,可是宇智波七长老,除了族长,就连长老们都不好制裁。
而族长,以上衫昭月的年纪,也不太可能和族长扯上关系,谁都知道宇智波斑是个万年单身汉,连妻子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一个六岁的崽。
上衫昭月这时候也没说什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就说:“没什么,就是好奇,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宇智波龙马狐疑,这家伙……这么急着送死?
殊不知上衫昭月只是觉得自己再磨合磨合,完全有机会更进一步,如果能在生死之间窥探到三勾玉的奥秘,那他当场就可以晋升上忍。
上衫昭月现在经过宇智波斑的教授,正处于实力增长的爆发期,过了这段时间就要沉寂好久。
直到身体彻底开始发育,那时候他的实力又会像水涨船高一样步步攀升。
“吃完饭就出发……”宇智波龙马还是回道,也没有隐瞒,其他两人也都听得见,反正是迟早要知道的事情。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宇智波龙马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如果不是他的原因,宇智波起很可能就会安排别的上忍小队去,斩首任务需要实力强大的队伍。
就现在看来,宇智波凉太和宇智波川无疑是强大的中忍,上衫昭月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并没有过多宣传,知道的人不多,明面上更是个拖油瓶。
但是队伍的核心组成部分,他这个上忍的实力不够才是最要命的。
而其他队伍,他们都是精英上忍带队,队员是三个精英中忍。
只有他们这个队,看上去是两个精英中忍,一个拖油瓶,一个普通上忍,两相对比简直惨不忍睹,所以宇智波龙马才会觉得亏欠了他们。
宇智波川和宇智波凉太对视里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这不怪你,队长,要不是你收留,哪里有队伍愿意要我这个体术废柴。”宇智波凉太走过去拍了拍宇智波龙马的肩膀,笑的很灿烂。
宇智波川不是很善于表达,只是在宇智波龙马看向他的时候点了点头,至于上衫昭月他笑嘻嘻地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走吧,该出发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宇智波龙马强忍着什么,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背对着他们说。
上衫昭月他们赶忙跟上,只是最后走的时候,上衫昭月玫红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军营的主帐,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其灼穿。
“发什么楞,跟上!”宇智波龙马扭头吼道。
“知道了,这就来!”上衫昭月快步赶上落下的一小段距离,四人汇聚在一起,走向茂密的林间。
第二十二章 你害死我了!
军帐中,年迈的七长老翻阅着这次斩首行动的名单,在看到某个队伍的时候,他眉头一皱,直接找来了上忍参谋官宇智波起。
宇智波起刚掀开帘帐走进来,就被他指着鼻子骂,他看着明晃晃的“上忍”两个字,“这怎么回事,不是说最低派精英上忍吗?”
谁知道宇智波起不仅不辩解,反倒很随意地说:“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派遣了足足八个由精英上忍带领的队伍,这次行动出不了问题,而这个人刚好和我有点过节,顺便就想把他料理了……”
他没有说完,但是七长老明白他的意思,这家伙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给他擦屁股了,两人可以说都是惯犯。
起初注意到是因为宇智波起的实力,然后发现宇智波起和他有点亲戚关系。
正好宇智波起需要他的权势,而他又需要年轻力壮的宇智波起卖力气,两人于是就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一来一去就熟络了。
若是寻常时刻,七长老根本不会为这种事找他来,一个普普通通的上忍,死了也就死了。
就连精英上忍,宇智波一族也多达三十几人,这还不算各大长老隐藏的私兵,只是明面上的力量。
但最近是非常时期,宇智波斑的责令让他对许多隐性指标都十分敏感,生怕宇智波斑再找出什么问题,借机让他在族中的地位彻底灰飞烟灭。
之所以要在三天内覆灭辉夜一族残党,也是因为宇智波斑给他定下的指标快到了。
最后尽管心中有点不喜宇智波起这种变向坑他的行为,但七长老终究还是打算把这件事悄无声息的揭过,让这个名叫宇智波龙马的上忍好好的死于意外。
一个普通的,无亲无故的上忍,比起已经培养成亲信,并且手握一定权势的宇智波起,根本不需要多选。
“你都安排好了吗?”七长老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他回不来了……只是可惜了和他一起的三个小子,”宇智波起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你认识一个姓上衫的世子吗?”
“上衫?”七长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但他有点奇怪,“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宇智波龙马带的队伍里有个姓上衫的少爷,但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现在看来估计是依附于家族的什么小忍族出身,我没把他摘出来,刚好就让他一起去死吧。”宇智波起一听七长老也不认识,语气就更随意了。
“……老头你怎么了?”宇智波起突然看到七长老一副忽然想起了什么,老脸上浮现惊恐又夹杂着后怕的神色,不免奇怪地问。
“……”七长老没有管他,而是自顾自地快速翻起了档案,终于在宇智波龙马的名字下面看清了他队伍里那个叫上衫的少爷。
“完了!”七老八十的人了,脸上忽然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老泪纵横的模样,顿时把宇智波起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事老家伙!”宇智波起觉得有些不妙,赶忙急匆匆地问道。
“你为什么没有问过我再做决定!你为什么没把他摘出来,这下好了,到时候别说我的位子,你我恐怕得监狱里见了!”七长老已经开始干嚎起来了,看到宇智波起一愣一愣的,心底更是焦急万分。
他猛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头你给我说清楚了,那小子到底什么身份?”
“宇智波斑,族长新收了一个徒弟,就在三个月前……”七长老痛苦地说。
“……他,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宇智波起这时候也戴上了痛苦面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估计是特批的文书,然后独自一个人摸过来的吧。”七长老稍微冷静了下来,简短地分析道。
“你现在赶紧组织人手,把那一队人马给我捞回来,”七长老愤怒地吼道,“对了,你给那边透露了什么消息……”
“……他们的行军路线,和每个人的实力构成。”宇智波起脸色一黑,很明显,这些已经足够置人于死地了。
“……我真是要被你害死了!”七长老这时候也只能痛骂宇智波起,另外就是祈祷上衫昭月有点本事,能坚持到援军到来。
他们当然不是没想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不管不顾地让上衫昭月陪着宇智波龙马一起死。
但是七长老有过错在先,现在宇智波斑把徒弟送过来,又恰好死在了这里,无论是不是他们干的,这口锅都脱不掉,到时候恐怕就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宇智波斑可不是宇智波龙马这种蚂蚁,可以随意揉捏,那家伙狠起来是可以要人命的。
笔趣阁
不得不说,宇智波起的布局是真的起到了作用,上衫昭月这边,直接遭到了一伙人的围堵。
人数不多,只有四人,但是每个人的气息都格外强大,和辉夜慎二那种外强中干的臭鱼烂虾有本质上的区别。
而且,他们第一次巡逻时遇到的那个辉夜一族头领,赫然就在其列,他狰狞地笑着,“你们宇智波内斗起来也挺狠的嘛,他不仅告诉了我们你们前进的路线好让我们堵你们。
还详细说明了你们每个人擅长什么,不过……对于你的描述却不准确,好在我见识过你的实力。”
最后那个头领盯着满脸无辜的上衫昭月,语气有点恶狠狠的。
虽然辉夜慎二是个耍宝玩意,但实力还是有的,居然硬生生被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子削得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他现在务必要防止任何可能因为轻敌而产生的意外,他的三名队友也深深看了一眼上衫昭月,似乎是要借此记住他的脸。
“别废话了,赶紧解决吧,其他几个地方可不不乐观……”其中一人催促说。
为了迅速解决已经有明确情报的宇智波龙马一组,辉夜一族抽调了接近一半的高端战力,打算速战速决。
不到十个上忍,还有一个影级的长老,这就是火之国境内的辉夜一族残存全部的高端战力,实力断层大到离谱。
特别是那个影级的长老,还是垂垂老矣,随时可能断气的状态。
其余人都去水之国开拓疆土了。
因此剩下的这些人可以说都是死士,本来就悍不畏死的辉夜一族现在更是头铁,以伤换伤完全不含糊。
所以说……辉夜慎二,真是个奇葩啊……
第二十三章 千鸟锐枪
辉夜一族这次,可以说起了必杀的决心,一次性派出四个上忍。
宇智波龙马很是给力地拦住了两个,虽然众人很佩服他舍身取义的精神,但谁都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经过领头的提醒,四人也同样很给面子,直接分出来一个人专门对付他,另外一个则是对上了宇智波凉太和宇智波川。
这四个人就很离谱,对尸骨脉血继的运用,完全不是中忍能够比的,非要做个对比,大概就是接近辉夜君麻吕的程度。
但很可惜,像早蕨之舞这样的技能,他们好像寻常状态下用不出来,所以说君麻吕真的是辉夜一族百年难遇的天才也说不定。
“小鬼,看你嫩肉的,如果肯束手就擒的话,大爷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白发男人说着,居然用侵略性的目光在上衫昭月身上细细打量。
坏了!碰到捡肥皂的死变态了。
上衫昭月暗叫不好,他是不怕死,但正经的死和折磨致死是两码事,更别说可能遭遇在杰难逃这种破事。
为了让他闭嘴,上衫昭月直接使用了宇智波打招呼火球。
面对炽热的大火球,白发男不闪不避,身上长出数十根环绕身体的骨刺。
尸骨脉·唐松之舞。
原著中小李开门后,一脚踢上君麻吕的唐松之舞,不仅没造成丝毫伤害,自己反倒差点被借机放倒。
不过,这个大叔的骨头,质量明显不是很过关,火焰轻易将骨头烤焦,并借机灼穿了他的皮肉,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啊!小鬼,大爷我生气了!”男子身上的骨骼又经过一阵畸变,他彻底变成了白骨森森的怪物。
举着长满骨刺的手臂,隔空咆哮着向上衫昭月冲来,远远地上衫昭月还能闻见他身上飘着的肉香。
先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上衫昭月也不是打不还手的主,自从有了变化多端的千鸟和能传导查克拉的千羽切,上衫昭月在中短距离作战的能力,就彻底超越了远程。
并且,极具压制力!
“滋啦!”汹涌的电光附着,将千羽切樱红色的刀身渲染得一片蓝白。
举着这把雷光四射的长刀,上衫昭月面对冲过来的白发男子,不闪不避地怼了上去。
骨刺与刀尖,犹如针尖对麦芒,然而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地一面倒。
雷光长刀犹如真正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尸骨脉形成的骨刺居然一碰就碎,刀光坚定不移地向白发男掩藏在骨刺中的肢体推进。
他的脸色由狰狞变得难堪,直到饱含惊惧,表情浮夸,简直像是戏剧中不断变化的脸谱,非常具有表现艺术。
为了不被剁肘子,他只能不断生长出骨刺来抵消上衫昭月渐渐加快,如疾风落雨般迅猛的斩击。
然而上衫昭月每一次都能斩断十数根甚至更多的骨刺,此消彼长下去,白发男不得不转换其他部位来抵挡,一边挡还一边退让。
他被上衫昭月追赶着向丛林深处逃去,然而不时,他就被逼到了一颗参天巨木的根部。
脊背贴上了冰冷而粗糙的树皮,白发男已经躲无可躲。
他瞪大双目,眼睁睁看着上衫昭月举着刀一步步逼近,神色居然从恐惧慢慢变得平静,接着是视死如归的壮烈。
在将死的最后,他反而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接着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上衫昭月这时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竟然硬生生停下脚步,并渐渐后退。
就在白发男以为上衫昭月可能想要进行劝降之类沙雕操作的时候,他居然反过来开始催促白发男。
“快点,我都离这么远了,有什么自杀式绝招赶紧使出来,不然我反应过来一个千鸟锐枪就劈到你的头顶!”
白发男脸色青红变化,虽然不知道千鸟锐枪是什么,但不妨碍他听出其中羞辱的意味。
他细数了一下上衫昭月离自己的距离,大概三十米。
三十米?区区三十米!
你也太看不起人了!
白发男瞳孔圆瞪,无数根骨刺破体而出,这次他不像以前那样毫发无损,随着大地开始震颤,他的身体也被源源不断的森森白骨彻底撕裂。
白发男临死的这一击,可以说是改变了百米内的地貌。
源源不绝,如早蕨一般的骨刺相互依靠着破土而出,翠绿的森林被暴起的骨刺连根拔起,有的更是被密密麻麻长出来的白骨直接扎成了筛子。
上衫昭月则是在地面异动的刹那就反应过来,左躲右闪,好不容易靠着一根长出十多米,已经成型的骨刺将其躲过。
可是转眼间,附近已经到处都是鳞次栉比的白骨森林了,它们细密且范围广阔到填满了整个视野。
遗憾的是,白发男没有咒印,尸骨脉的强度比起辉夜君麻吕也差了一大截,导致这一招发动的前摇长,骨刺暴起的速度还慢。
在开启了二勾玉写轮眼之后,它们钻出地表轨迹清晰可见,躲避起来自然也就容易许多,不然上衫昭月可能真的就来不及反应,而被直接扎成刺猬了。
他虽然躲过,但心有余悸,也多亏了从战斗开始,他就未曾小瞧过这些疯子。
现在看来简直太正确了,这些人说开大就开大,说不要命就不要命。
差点被这逼技高一筹,还好我苟死了他!
上衫昭月拍拍噗通噗通的小胸口,起身向白骨森林外移动。
这时候外界也乱作一团。
许多辉夜族人看到这异军突起的白骨,就知道族中为数不多的高手又少了一个。
顿时打得更卖力了,以伤换伤丝毫不含糊,让他的对手龇牙咧嘴。
此时,正率领队伍赶往这里的七长老和宇智波起对比了一下地图,不由得眼前一黑,于是祈祷的节奏更快了。
他们现在就希望少爷不要死得那么快,就一下,就再坚持一下,增援马上就到了呀少爷!
而宇智波龙马这边,不仅宇智波龙马心情沉重,他对面的两个人脸色也不是太好。
这一招可是十足的禁术,不到影级的辉夜一族只有燃烧生命才能用得出来。
而且在那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现在看这个规模,估计是连命都丢了吧。
难道那个小鬼真的这么邪门?非得以死相搏,一命换一命?
他们倒是不认为上衫昭月还能活,就算是他们进去了,近距离之下也必死无疑,再多的骨刺防御都扛不住。
然而很快,狗血都现实就开始啪啪地打脸。
白骨森林边缘的骨刺忽然如山倒,成片地断裂,激光束般锐利的雷光中,依稀能听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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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鸟锐枪!”
第二十四章 声名鹤起
辉夜一族的讨伐战顺利拉下了终幕,可怜七长老的救援终究还是没有到位,当年迈的他带着一众全副武装人马赶到,准备大显身手时。
却发现,上衫昭月已经把该搞定的,和不该搞定的,全都搞定了。
四个辉夜一族上忍,几乎都可以说是死在他的手里的,他甚至还救下了被乱拳差点打死的宇智波龙马,险死还生,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的宇智波川和宇智波凉太两人。
而且当七长老带人赶到时,起初到处找不到他,最后还是他主动打了个招呼,于是所有人都目光都不由自主地上移。
那时,背着阳光站立在树梢的他,半边脸被照亮,半边笼罩在阴影里,一袭白衣随风飘荡,手持樱红色泛着凛冽寒光的长刀,眼中猩红的写轮眼闪烁着冰冷的色调,真像是得了某木叶Ⅹ王的真传。
可惜,七长老他们没看过疾风传,也没见识过秽土转生后,战场玫瑰时期的宇智波斑。
顿时,他们纷纷被震撼到了,都觉得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
咳咳!串台了。
然后,七长老对宇智波龙马小队表示了亲切的慰问和安抚,然后在一番寒暄后身先士卒地前去剿灭辉夜一族最后的据点。
还特地留下五个上忍来照顾三个老弱病残的伤员,美名其曰宅心仁厚。
其两面三刀,应变自如的手段,让上衫昭月直呼姜还是老的辣。
这能屈能伸,一口一个上衫小主,换做一般的孩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可惜上衫昭月不是一般的孩子,他体内藏着一个大龄佛系青年的灵魂,宠辱不惊的他对于七长老无微不至的彩虹屁,至始至终没露出太多表情。
他微笑着,但笑容里没有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这让七长老感受不到微笑该有的神韵,提着的一颗心也始终没有放下。
可上衫昭月不蠢,他知道心底的不满不能在这里暴露,他打算回族后好好参一笔。
他不指望能拿下七长老,只希望办掉宇智波起这个贪官污吏,最好是让七长老心甘情愿地把他这个得力助手给卖了。
到时候他再暗中资助一下宇智波起,最好让他们狗咬狗,要是再能再添一把火,做到大义灭亲的程度,无论是谁灭了谁,那都可以称之为意外之喜。
等到吃席的时候,再厚着脸皮去参加,他还能凭借得天独厚的年龄优势,顺理成章地坐小孩那一桌。
…………
夜晚,一间间军帐里灯火通明,一场场庆功宴被热烈地举办,打完仗之后,酒禁也顺理成章地被解除,许多憋了半个多月的人忍不住抱着酒壶就咕咚咕咚灌起酒来。
那生猛的样子,简直跟喝白开水没什么两样,说的就是你,宇智波龙马!
上衫昭月自觉得还是个孩子,无法理解大人们的悲喜,于是自顾自地溜出帐篷,畅快地徜徉在山间林海,开始放飞自我。
冰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久违的思乡情绪开始弥漫,然而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凄苦,即使是刚与至亲离散的宇智波斑也一样。
此外,关于他的消息终于开始在忍界扩散,限制于通讯手段,主要集中在火之国周边。
那些鱼龙混杂的地下换钱所,简直就是消息传播的不二渠道。
几乎一夜之间,火之国周边所有有头有脸的势力都知道了,声名远扬的宇智波一族,又又又出现了一个有天纵之资的孩子。
其自创的雷遁忍术威力强大,年纪虽小,却已经可以抗衡,乃至于击败上忍,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指不定又是一个威震忍界的宇智波斑。
这些势力中,率先有行动的,便是宇智波一族的宿敌,千手一族。
其中,千手扉间更是自己前来打探消息,借着神鬼莫测的时空间忍术——飞雷神之术,他现在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忍界第一神速。
只要他想跑,没人追得上。
至于同样和宇智波有深仇大恨的辉夜一族,由于海上与世隔绝,消息阻塞,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有这一号人。
估计等几个月后得到了情报再进行通缉,上衫昭月又是改头换面,到达另一个层次了。
另外,宇智波斑也没闲着,他几乎是立刻派遣了两位长老,外出接上衫昭月迅速赶回宇智波族地。
虽然他一生不弱与人,也不允许自己的弟子弱于其他人,但这也要看年龄差。
现在盯上上衫昭月的,最年轻的都比他大接近十多岁开外,宇智波又不是头铁的辉夜一族,该躲还是要躲。
宇智波斑觉得,等上衫昭月羽翼丰满了,再昭告天下也不迟。
就这样,上衫昭月被迫连夜回到了宇智波一族,见到了深夜还沉浸在堆积如山的公务中的宇智波斑
久违地见到徒弟,宇智波斑的语气相对温柔,并且讲得话也多是勉励和劝诱。
“不错,你的成长确实超乎我的预期,不过接下来你得低调了,”宇智波斑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见上衫昭月顺从地点头,他继续说道。
“还有,你的实力增长太迅速里,现在需要的是时间的沉淀,我知道你一直在用雷遁查克拉刺激细胞,那方法最近就不要用了,小孩子就该好好发育身体,别总想着秧苗助长,你还没到那个年纪。”
宇智波斑忽然跟老妈子一样啰嗦,但是上衫昭月却静静地,将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完,还丝毫不觉得厌烦。
他知道宇智波斑是真的在关心他,那些注意事项涉及的问题有些都很微不可查,但他却注意到了,显然是用心观察并仔细揣摩后的结果。
上衫昭月猜测,他极有可能是把对宇智波泉奈的感情寄托在自己身上了,老实说这还不赖。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比起孤身一人负重前行要好太多了。
虽然自己是孤儿的命,两次转生都献祭了父母,但人际关系却并不孤僻,现在更是好不容易有了亲如父兄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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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娶亲
距离上次宇智波一族彻底剿灭辉夜一族在火之国最后的势力,已经过去了两年有余。
不知道为什么,在好一段时间宇智波与千手大战的时候,千手柱间总是不在场。
这就导致宇智波斑的完全体须佐能乎一出,战场直接变成了一面倒的碾压局。
千手扉间拿着他那把破剑劈上去,一点痕迹都戳不出来,刮痧的伤害肉眼可见的低。
无奈之下,千手一族可以说是节节败退,然后漩涡一族忽然就加入了战场,帮千手一族稍微挽回了颓势。
起初宇智波还不明白为什么保持中立的漩涡一族忽然就倒向了千手一族。
直到后来千手柱间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说是要与漩涡一族的公主成亲,各方这才恍然大悟。
此外,火之国的形势对于宇智波一族可以说是越来越不利了,单单是擅长封印术的漩涡一族倒戈,宇智波倒是还能接受,反正通过明里暗里的渠道,不难发现这一族本来就偏向千手一族。
然而经过最近的调查发现日向一族好像,也有点那个味。
日向一族的族长日向天忍,可是宇智波斑父辈那一代的强者,现在还能有多少实力不得而知,不过现在的宇智波一族,除了宇智波斑恐怕没人能降得住他。
要是日向一族也倒戈向千手一族,那宇智波就真的就要考虑考虑是不是像辉夜一族那样,搬到其他国家去发展了。
反正宇智波的实力天下第一,单打独斗从不怕谁,但凡不在火之国,其余国家的势力加起来,都不够宇智波斑一个人打的。
不过,上衫昭月却是知道,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世界线恐怕慢慢就要走向剧情中的那样了。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两个人和解,自然而然地,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两个族群合作,从而使得木叶隐村成功建立。
战争将要远去,和平终将到来。
上衫昭月都看在眼里,自从上次展露风头之后,他就背雪藏在族长府,负责给宇智波斑整理公文和情报。
将一些不重要的自己处理了,需要族长决策的,再转交给宇智波斑,然后他再去督促实施,这一整套流程就是他的工作。
这个工作准确的职位名称,应该是叫族长辅佐,也就是曾经宇智波泉奈担任的职位,职权比寻常长老还大。
也正是因为身居要职,他才最清楚不过。
凡是关于千手柱间的消息一出,宇智波斑总是忍不住第一时间拿到手看。
这要是被宇智波泉奈看到,那简直是要死不瞑目,果然千手柱间才是你的真爱吗?
兄长大人?
上衫昭月在看完今天的情报之后,觉得相关部门送来的情报有点劲爆,宇智波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衫昭月可以说就是他唯一的耳目,这份情报也是由他递给宇智波斑。
在感受到莫大的信任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这份工作权职大到可以欺上瞒下,甚至直接架空宇智波斑都能做到。
不过,上衫昭月也对权利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他深知获得权利,就要承担相对的义务,像宇智波斑,每天何止过着零零七的生活,要不是身为忍者,还能用分身分担压力,恐怕他早就猝死了。
“师傅,这是今天的重要情报,”上衫昭月将卷轴递给他的时候脸色有些微妙,特别是看向宇智波斑脑袋都时候,莫名带着怜悯。
宇智波斑心底无名火起,总感觉上衫昭月今天怪怪的,但他没有发作,而是迫不及待地捧起卷轴一行行看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的脸一点点变化,特别是在看到千手柱间不日将要娶漩涡一族公主,漩涡水户的时候,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离奇愤怒。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宇智波斑居然还能忍住情绪来询问细节,上衫昭月知道,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就今天才放出的消息,但娶亲的队伍恐怕早就已经前往涡之国了。”上衫昭月实实在在地说,同时他很好奇宇智波斑会怎么应对。
谁知道宇智波斑沉默半晌,竟然还真蹦出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走!去抢亲。”
“……”
“你什么表情?要是让这桩婚姻成了,宇智波一族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漩涡一族将会不留余力地倒向千手一族。”
好家伙,都自己解释完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上衫昭月翻了翻白眼,取出一卷地图,指给宇智波斑看,“我猜到你可能想这么做,所以早就推算好了他们的行程。
由于娶亲用的是轿子,前进速度不会太快。
而且在正式结婚之前夫妻双方不能相见,所以接亲队伍里大概率没有千手柱间。
根据我的预期和探子的调查结果显示,大概在明天这个时候,娶亲的队伍返程时,就会经过火之国与涡之国的交界。
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你只要过去拦截,他们绝对躲无可躲。
至于可能会遭遇的敌人,大概就是千手扉间和漩涡一族的大长老比较难以对付。
但是只要你肯用须佐能乎之术,他们都不是问题。”
上衫昭月分析地很到位,而且在提到敌人的时候更是溢出了满满的自信。
随着年龄的增长,九岁的上衫昭月已经拥有接近影级的实力,写轮眼也进化到了三勾玉的地步。
他一直在尝试突破万花筒,然而终究是无功而返,这还是他踏上修行路途中,第一次遇到所谓的瓶颈期。
顺风顺水惯了,乍一出现,怪不适应的。
宇智波闻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就当上衫昭月觉得可以趁着他外出好好歇歇的时候,他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
“明天抢亲,就你和我一起去吧。”他沉吟道。
“?”上衫昭月瞪大了眼睛。
“这是来自师傅的命令,听话……”宇智波斑揉了揉上衫昭月的头发,然后捧着地图自顾自的研究了起来,似乎在考虑明天怎样来一个炸裂的出场。
上衫昭月知道,他还是放心不下千手柱间,这次去的目的恐怕并不是什么抢亲,只是想和千手柱间有正当的理由见一面,可能还会打一架来巩固友情。
到时候如果千手柱间真的来了,那抢亲这个行动,实际上的执行者恐怕就是上衫昭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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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骂人呢。
第二十六章 漩涡水户
天空蔚蓝,澄练如洗,炽热的午后烈阳炙烤着旷野,人走在上面,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脚板一阵烧灼。
一行十人,穿着喜庆的红衣,四人抬着花轿,其余几人将他们围在中间,像众星捧月那样拱卫着。
迎亲队伍几乎横穿了半个涡之国,现在正处于火之国与涡之国的交界。
这里的地势是一望无际的旷野,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依稀可辨火之国的林间树海,但眼睛是会欺骗人的,虽然已经能在视野中看见,但要实际进入其中,还得再向前走数百里。
由于并没有隐瞒迎亲的消息,这一路他们也遭到了许多人的围堵,他们大多包裹的严严实实,试图让人摸不清身份。
但他们不管抱着何种心思,却无一例外都刹羽而归,只因为带队的那名红衣白发的男人。
他满头白发倒树,最显眼的特征莫过于脸上两道红色的忍彩,年轻的面庞棱角分明,想来按照正常打扮会散发出冷峻的强者气息。
只可惜,由于被安排了迎亲的任务,他也不可避免地换上了红色的喜服,看着就挺……反差的。
千手扉间顶着炎炎烈日,脸上竭力维持着风度,事实上汗水已经浸透了内衬的衣衫。
他用切身经历,成功证明了即使身为影级强者,并且尤为擅长水遁忍术,也依旧难免受到炎热天气的摆布。
好在抬着花轿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特地从族里挑选的八个青壮年们轮流换班
一次四个人各抬一角,一抬就是好几个时辰,幸亏他们全都是忍者,不然体质就吃不消长距离跋涉。
千手扉间虽然闷热,但生性冷淡,注重效率的他并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相反,他隔着帘幕,关切地询问红轿子里端坐的美艳女子。
“大嫂觉得怎么样,还挨得住吗?”
“我没问题,扉间才是辛苦了,又是巡视又是赶跑歹人,想必累了吧……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先歇歇。”女子很善解人意地劝说道。
但是千手扉间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们接亲的消息并没有隐瞒,其他人我倒是不怕,只是现在大哥不在这里,要是宇智波斑不惜拉下脸来劫持,我担心……”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表达到位了。
宇智波斑的威名实在太过于响亮,漩涡水户也有耳闻,据说除了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千手柱间,整个忍界,没人是他的对手。
而光是想到有可能碰上这等人物,千手一族的几个年轻人就一阵后恐,顿时赶起路来更卖力了。
“那好吧……”女子听了这番话,也没有坚持。
她本就不喜欢对别人说三道四,既然千手扉间有自己的考量,那她自然愿意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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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的人里还有一个老妪,她是漩涡一族的三长老,专程跟着迎亲队伍来,是为了在婚宴的时候,作为漩涡水户的家长出席。
顺带也是为了表示涡之国对这次联姻的重视,因为三长老不仅仅是唯一的女性长老,她的封印术在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别看她现在七老八十的年纪,虽然头发花白,但皮肤却依旧紧致而有弹性,在她身上,居然同时具备八十岁老人和幼年婴儿的特征。
据说这都得益于她眉心一颗菱形的印记,是某种高深的封印术的结晶。
如果是上衫昭月在这里,就能一眼看出来,这恐怕就是纲手阴封印的雏形,具备阴封印的一部分特征效果却没有那么好的效果。
术式毕竟是在不断进步的,到纲手的时候,更是已经经过了漩涡水户和她的女儿两代人。
但这依旧无可否认,这位长老的天才,不出意外的话,她恐怕就是阴封印的开发者。
开拓道路,永远要比继承难,就开发阴封印这一点功绩,就足够她自傲了。
漩涡一族这次就来了她一个人,由于这次行程规定的领头人是千手扉间,她也并没有喧宾夺主的打算,所以大多数时候纳口不言。
但令她欣慰和赞赏的是,在做一些重大决策的时候,千手扉间总是会先问问她的意见。
再想想曾见过一面的那位千手族长,三长老忽然有一种,如果联姻的对象是千手扉间该有多好的错觉。
稳重又懂礼貌,同样能和千手一族达成牢不可破的合作关系。
不过凡事没有如果,都已经昭告天下了,忽然反悔,才真的叫人笑掉了大牙。
队伍继续前进,没人再多言语。
花轿中,漩涡水户一身嫁衣,妆容精致而美丽,让本就颇具教养的她,更显得雍容华贵。
即使是火之国大名的正妻出嫁的时候,也不及此时的她娇美。
早些时候,年轻的她曾跟随长辈,完整地看完了那场在国都举办的,盛大的嫁宴。
期间,更是有幸目睹了那位大名夫人的盛世美颜,漩涡水户记得,当时的自己对她身上穿戴的金玉首饰感到万分羡慕。
那时候就想着,自己出嫁时也要穿的像这样漂漂亮亮的。
时至今日,儿时懵懂的愿望,不仅完完整整地实现了,甚至还有所超出。
即使是大名的妻子,火之国有名有姓的大贵族之女,那等千金小姐,也不可能豪奢到让千手一族的二把手心甘情愿充当护卫,不远千里前来接亲。
千手扉间可是实实在在的影级强者,在现今的忍界无疑是顶尖战力,漩涡一族也只有老族长,也就是漩涡水户的父亲达到了这等实力。
现在却心甘情愿地成了她个人的护卫,这都得益于她要嫁的那个人,忍者之神——千手柱间。
打扮的漂漂亮亮,美艳动人,乘上华丽的花轿,嫁给这世上最大的英雄,相夫教子,安稳的度过一生。
可以说这套流程,不亚于是火影战国版白马王子的童话,是每个女孩儿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
而现在,镜花水月般的它,却确确实实地降临到了漩涡水户的身上。
若是谁要问漩涡水户会不会觉得欣喜若狂,激动难耐。
那漩涡水户,只会迷茫地摇摇头,她听过太多关于千手柱间的传闻,说他是怎样强大的忍者,有过怎样的战绩,可她从未亲眼见过。
虽然讲给她听的老嬷嬷竭力地用语言修饰,漩涡水户却依旧能感受到千手柱间在功成名就的同时,到底造就了多少人的枯骨。
老嬷嬷的修饰无疑多余了,漩涡水户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她深知道千手柱间不可能是她了解到的那样完美无瑕的人,却毫无疑问是个有信念的英雄。
如今这个英雄将成为她的丈夫,那她也将认可,并坚信他的理念。
这就是最真实的漩涡水户。
她半生曾是涡之国的公主,而余生,她将作为千手一族族长的妻子活着。
漩涡水户的想法,千手扉间和三长老不得而知,但是远远地那道通天彻底的湛蓝色巨影,无不赤裸裸地昭示着,他们遇上了自启程以来,最大的麻烦。
千手扉间马上结印说:“我先去看看,能不能把他引开,您在这里,防止另外的人偷袭。”
第二十七章 婆婆给你们露一手!
三十多米高的湛蓝色巨人披着厚重的乌天狗铠甲,身材看起来臃肿到肥胖,但那极具压迫感的气势却令人心神震颤。
千手扉间随着白光一闪,举着武士刀出现在须佐能乎的咫尺,他仰头与站在须佐能乎肩头的宇智波斑对视。
对方那居高临下的视角,愈发让千手扉间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都面前?”宇智波斑眼神一厉,接着缓缓地说。
“我是该称赞你的胆量,还是嘲笑你的不自量力!”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仿佛是要把千手扉间剥皮抽筋。
须佐能乎举刀,迎面就劈开了大地,霎时间碎石飞溅,土层分割。
高大如小山般庞大的铠甲武神,其一举一动间造就的浩大声势,可谓是震耳欲聋。
这一点,临近的千手扉间感受颇深。
宇智波斑仿佛是为了示威,并没有对准他的方位,但涌动的空气形成实质般的冲击波,还是卷动了他的衣袍,震得他耳朵一阵嗡鸣。
可即使是这样,蚍蜉般的他依旧咬着牙,高声喊道:“飞雷神之斩!”
凌厉的刀光穿透了空间,飞蛾扑火般迎了上去,明知道毫无作用,他却依旧用出了这一刀。
千手扉间的目的达到了,宇智波斑看到这一刀后,确实怒不可遏,将攻击目标锁定在他身上。
他就是要用这侥幸杀死宇智波泉奈的一刀,来吸引宇智波斑的注意力。
不过,在他拖住宇智波斑的时候,袭击迎亲队伍的,却绝对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三长老和八个千手族人全面戒备着,可能到来的一大批红眼病的包围,然而等了半天,红眼病是来了,却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而且对方完全没有隐瞒行迹的意思,穿着显眼的白色衣袍,大摇大摆地缓步前行,眼中显露出猩红的写轮眼,转悠着三枚漆黑的勾玉。
微微低垂的左手握着一柄刀身樱红的太刀,寒光闪烁间,吞吐着凛冽的刀芒。
这样大张旗鼓地,很不忍者。
在这旷野间持剑而来,还亮着写轮眼,明显的来者不善。
不过,三长老欣喜的同时愈发疑惑,是宇智波斑脑袋糊涂了,还是她拿不动刀了,再怎么说,就派一个孩子,这也太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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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轻蔑地想着,脸上却是另一套说辞,她居然恭恭敬敬地拱手问道:“老夫漩涡一族三长老,漩涡乔音,不知这位小阁下是?”
饶是上衫昭月冷然的脸色也不由得一愣,他九岁出头的年纪,这七老八十的婆婆却摆出了对待隐世强者的应对方式。
那尊敬的语气,他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人设出了问题。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老太婆是想打探点情报,虽然他曾经辉煌过,但是如今已经是陈年旧事了,对方恐怕不记得了。
“宇智波一族,族长辅佐,上衫昭月。”上衫昭月没有在意,他准确报上了所属势力,职位,姓名,无关立场,只能说是基本礼仪。
先礼后兵,即使是阴险的权谋家也不介意采用这套古法。
“上衫?宇智波斑是你什么人?”漩涡乔音若有所思,觉得耳熟,却无法记起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
“家师。”上衫昭月不想多废话,千羽切已经横在身前,随时准备一刀斩出。
“老身还想再问一个问题?”漩涡乔音仿佛没看到上衫昭月毕露的煞气,试探性地说。
“是想知道有没有伏兵是吧?”上衫昭月不屑地说,“明确告诉你,没有其他人,族里只来了我一个。
没问题了吧?该受死了老太婆!”
“就你一个人还敢这么嚣张,也太不把老身放在眼里了,现在的黄毛小子……”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之后,漩涡乔音也像是原形毕露般的换上了老前辈的语气,同时面露不屑。
她隐约在两年前听过上衫昭月的名字,那昙花一现的传闻确实令漩涡一族上下震动,但是后来上衫昭月就销声匿迹了,就算再怎么厉害,区区九岁的小屁孩还能战胜她这个德高望重的忍界老前辈?
痴心妄想!
漩涡乔音袖袍一挥,短暂结印后一掌轰出,涌动的空气形成猛烈的风压,旷野间的野草被压得抬不起头,只能倒伏在地面上。
那是威力不俗的B级忍术,风遁·烈风掌。
与此同时,上衫昭月也已经手持闪烁着雷光的长刀疾驰而来,他的袖袍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拂,鼓浪般翻涌出弧形。
另外,他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活跃的雷属性查克拉不断刺激下,源源不断提供着爆发式的力量,即使是吹面交夹的风压也只是令他一往无前的身形微微一滞。
随即,灿烂的雷光透体而出,彻底冲破阻拦,漩涡乔音瞳孔倒映出蓝白的电光,她差点以为自己撞见了雷之国独有的雷遁查克拉模式。
本来以为能拖延一二的烈风掌,居然完全没有起到作用,漩涡乔音只能仓促间使用漩涡一族独有的金刚封锁。
数条灿金色的查克拉锁链从她背后延伸而出,纠缠着挡在她的面前,防御还未成型,惊雷闪电般的攻击已经落下。
上衫昭月一刀斩在锁链上。
“锵!”
“乔音长老大人!”
熟悉的金铁碰撞的声音依旧如此清脆,两人的交锋可谓是电光火石间,直到漩涡乔音的身形被高高地抛飞,几名千手一族的青年才后知后觉。
几人上去接住下坠的漩涡乔音,几人拦截在上衫昭月的身前,以防止他趁机掳掠走毫无防备的漩涡水户。
上衫昭月见状翻了翻白眼,持剑立在原地没有动作,他压根没有掳走漩涡水户的打算。
不然别说就眼前这几个人,就算再来十倍,一群撑死精英中忍的小角色,也挡不住他一个高机动性的准影级强者。
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在武力值分化严重的火影世界,并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至少,宇智波斑在第四次忍界大战就现场表演过,那作为关门弟子,上衫昭月没理由不会。
在这两年间,上衫昭月的实力也不止是随着年龄的自然增长,体术方面得益于宇智波斑的倾囊相授,他也学会了如何在战场上华丽又优雅地起舞。
舞步也许会褪色,但优雅永不过时!
漩涡乔音被一名千手一族的青年扶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她面色难堪地扶着老腰。
就刚刚那一下,她差点没被摔断骨头,看着身旁神色惊慌的小年轻,她动了动嘴唇,忍不住出声安慰道:“别慌,婆婆还没用全力呢,看婆婆给你们露一手!”
第二十八章 会晤
漩涡乔音站稳之后,一把推开想要上来搀扶的青年,接着对着几名千手族人喊道:“你们离远点,接下来的战斗动静会很大,我担心你们受不了。”
闻言,他们立刻如获大赦,急忙互相搀扶着离开,那模样简直跟逃难如出一辙。
眼见他们远离,漩涡乔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终于发现了华点。
明明是不可多得的良机,上杉昭月也一直站在不远处,却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貌似并没有乘胜追击。
漩涡乔音清楚,以对方的速度,抓住她站起来的短暂空档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比如说乘机带走漩涡水户。
别说什么有人看着,就凭那几个小子能挡住一个准影级强者,漩涡乔音人老成精,可一点也不信。
现在她已经摒弃了外貌感官的轻视,完全把对方摆在和自己同等的地位上了。
或许是上杉昭月之前略带迷惑的行为,她居然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酝酿了一会,就当上衫昭月以为这老太婆要出什么绝招了,却听她说。
“你愿意脱离宇智波一族,加入漩涡一族吗?我可以用漩涡一族三长老的身份为你担保,并且保证你不会受到不公平待遇。”她的语气格外的恳切。
上杉昭月见状,其实还挺佩服她的,明明自己差点打断了她的老腰,居然还能不计前嫌地拉拢。
或许对于她这样的族老来说,对于能为家族增添一位实力强劲的年轻俊杰来说,区区脸面不足挂齿。
但可惜,这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心态,上杉昭月能理解但并不想具备。
上杉昭月对于这种决绝的心态是绝对无法苟同的,他理想的生活方式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在自己有余裕的时候,他不介意帮助他人,做一个光鲜亮丽的救世主。
但在自身难保的时候,他就是绝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那种会漠视他人身上发生悲剧的烂人。
无论他人对他做出怎样评价,这就是最真实的他,但正是这样的他,才更懂得善恶之间模糊的界限,也不会轻易出卖别人的善意。
因此,他冷冷地回绝并解释道:“不用了,家师对我很好,我只是为了让他认清自己到底渴求什么,才会故意手下留情。
实话不相瞒,虽然组织了这次抢亲,但他却只带了我一个人。
如果真的下定决心动手,他应该纠结全族之力,这就是我不动手抓漩涡水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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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宇智波斑还真是有个好徒弟啊……”漩涡乔音也没有再多费口舌。
能成为强者的,无一例外,不是意志坚定之辈,既然已经清楚上衫昭月做出如此行动的初心。
那她自然明白,像先前那样放水的行为不可能是无限制的,一旦她倒下,那上衫昭月无论如何都要将矛头对准漩涡水户了。
而反之,只要她不倒下,抢亲这一行为就可以无限制的延期。
洞悉了这一点,漩涡乔音放下了心中的侥幸,她合拢双手,缓缓在身前结了一个印法。
眉心蓝色的菱形印记随之瓦解,精纯而庞大的查克拉透体而出,甚至短暂形成了,像宇智波斑爆发查克拉那样实质般的湛蓝色火焰。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查克拉封印的解除,让她的面貌也随之改变。
脸上的皱纹一道接着一道消失,花白的头发从根部渐渐转变为鲜红,干瘪的身材渐渐丰盈,勃勃的生机可谓是肉眼可见。
苍老的她现场表演了一出枯木逢春的大戏,不一会就从垂垂老矣的奶奶辈,恢复成二十多岁年轻女性的模样。
让上衫昭月更觉得难能可贵的是,这老太婆年轻的时候居然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不过,别说这种有时效性的劣质美女,即使是货真价实的美少女站在上衫昭月面前,他挥刀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首先是身体硬件不允许。
再非要找出原因的话,那大概就是……我是个忍者,我莫得感情!
上衫昭月等她准备好之后,选择继续用雷属性查克拉刺激细胞,这次他的速度渐渐快得肉眼无法辨清的程度,很明显他之前并没有出尽全力。
漩涡乔音怎么样,尚且不得而知,反正几个退至一旁瑟瑟发抖的年轻人是眼花缭乱了。
而漩涡乔音,她其实也看不清,即使从老年变成了青年,没了老花眼的毛病。
但此时的上衫昭月,只要不具备写轮眼那样具备动态视力的瞳术血继,并达到一定级别,就无法精确捕捉到此时上衫昭月的移动轨迹。
可是,作为初始查克拉量巨大的漩涡一族的人,现在更是解开了积攒多年的查克拉封印,漩涡乔音有更优于揣测轨迹,定点拦截的方法。
她背后再次钻出金色锁链,但这次的锁链不同于以往,不仅数目翻了数倍不止,其粗壮程度也不可同年而语。
现在的漩涡乔音,甚至自信到尾兽也可以凭借这数十根坚不可摧的金刚锁链一战的程度。
局势似乎一下子对上衫昭月不利了起来,但他不慌不忙,金刚锁链固然厉害,不过他只要肯加大力度,再配合极具切割力的千鸟刃,还是可以轻松斩断的。
但他却无法近身此时被这些金色锁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漩涡乔音,因为他切断锁链停滞的时间,已经和漩涡乔音补充新锁链的时间持平了。
好在本来他的目的也不是拿下漩涡水户,漩涡乔音现在的实力恰好符合他的预期。
不至于碾压他,但也没到一触即溃的地步,刚好可以打拉锯战,那就这样陪这老太婆耗着也不错。
上衫昭月于是渐渐陷入了僵局,而千手扉间于宇智波斑的战场,早就已经是一追一逃的现场了。
宇智波斑现在显露出的是第四形态的须佐能乎,这是一尊具备双腿,身体完整的铠甲武神。
腿的存在,大大提高了须佐能乎的机动性,蓝色巨人每一次迈步和跨越,都是常人移动数百次才能达到的效果。
也就是千手扉间掌握着时空间忍术,可以瞬间移动到提前布置好的武士刀附近。
而且他趁着被追逐的功夫,在方圆数公里内扔下了好几把武士刀,这才得以和须佐能乎上的宇智波斑周旋。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由于距离的刻意放大,每一次转移所需要耗消的查克拉都比正常释放要多。
也正是有这份原因,千手扉间没再敢展示他引以为傲的海遁,只祈求留有充足的查克拉,能拖延更长的时间,好等到千手柱间赶来。
千手柱间在临行前和他约定好,会在火之国的林地与他们碰面,现在宇智波斑开须佐能乎战斗,动静这么大,千手柱间想必早就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迟早会赶过来。
只要坚持到那时候,对他来说,就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千手扉间抱着这样的想法,刚瞬移至一片面目全非的土坑间,本以为宇智波斑会继续“跑步前进”多给他几秒时间喘息,却没想到,他似乎是玩腻了,居然直接举起刀直接就劈了下来。
湛蓝的刀芒再次斩碎了大地,在脱离了刀身之后,依旧锐势不减地直冲着千手扉间而来。
更有巨量的查克拉藏在其中,沿着刀痕的轨迹,延迟如火焰般喷涌而出。
千手扉间刚经过空间跳跃,短时间来不及再次瞬移,他红色的瞳孔不由得微微放大,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相。
然而,命运终究还是让他迎来了胜利,他所苦苦等待的那个人,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赶到了战场,并及时出手,救下了危在旦夕的他。
踩着高大的木人,千手柱间一改平时的温和,满脸肃穆地与须佐能乎中的宇智波斑遥遥相对。
“马达啦!”
“哈西辣妈!”
就好像事先串通好的那样,双方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两道久违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出的激烈火花,竟然让夹在其中的千手扉间萌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你先到一边去,扉间,我要好好让斑见识一下,我新获得的力量。”
千手扉间闻言跳出了木人的庇护,将战场留给了两个巨无霸。
湛蓝的须佐能乎,苍劲有力的木人,现今可以说是忍界最强的两个人,即将在这里,展开阔别重逢的惊世一战。
第二十九章 倾倒的天平
自从上次与千手柱间一战之后,宇智波斑短暂地有了些许开朗,似乎是告别了失去宇智波泉奈的阴影。
但很快,新问题接踵而至,它们让宇智波斑刚拨云见日的脸上,再次阴云密布。
战场上,随着千手柱间的回归、漩涡一族的鼎力支持,乃至于猿飞、秋道等中小忍族纷纷选择支持千手一族。
宇智波斑一族优势,终于是久况日下,前不久一条重磅的消息,更是引得族中舆论的方向彻底倒戈。
比起主战派,越来越多的人表达自己厌恶了战争,他们需要和平。
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宇智波斑的力量终于压不下这种声音了,它才终于找准时机,爆发了出来。
火之国公认的第三大忍族,日向一族也选择支持千手柱间,共同缔造一个和平的新世界,来取缔这个纷乱的战国。
幽暗的族长府主殿,明明许多次建议,但宇智波斑坚持不让这里打开对外透光的通道。
“你是说,这次普查比起上次,已经又多了三成的族人吗?”宇智波斑无喜无悲地喃喃自语。
普查是上衫昭月提议的,由专门的人带着调查报告,挨家挨户去询问是否愿意继续战争,根据最后数据的汇总,统一上报给宇智波斑。
上次的普查仅仅在一个月前,就是这短短的一个月,自从那个消息被公布之后,反对战争的人数相比于之前的六成,上升到了恐怖的九成。
上衫昭月看他半个人藏在阴影里,忽然明白为什么房间要这样布局,或许是想让自己心中意难平的时候,能有间屋子好好静一静吧。
“……”
见他没有回答,宇智波斑也没什么动作,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一如他们第一次在这里相见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们还只是互相的陌生人,现在却是不是父子更胜于父子的师徒,作为宇智波斑最亲近的人,上衫昭月无形中也自觉地为他抵挡了许多压力。
他鞠了一躬,然后抱着文书告退,临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合上了主殿唯一的门户,将变得黑暗与寂静的环境留给了宇智波斑。
“族长怎么说?”
在上衫昭月合上门扉的那一刻,询问从身后传入耳中,上衫昭月顿了顿,才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几位老人。
从大长老到末席,宇智波一族的各大长老都在这里齐聚,等候在主殿外的台阶下,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此刻一片肃穆,像是一张张古板不化的石刻。
“族长正在思考对策。”上衫昭月面对他们的冷硬,也没有给好脸色,面无表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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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他这么说的话,这些长老应该就就会说一些不明所以的狠话,然后就各自散去了才对,但这次他们似乎打算咄咄逼人。
“……时间不多了,族长辅佐。”说话的是大长老,这位一直忠心耿耿支持族长一脉的老人似乎也认清了现实。
他的脸色有些冷然,也并不再用平常对上衫昭月的称呼,而是直接叫了他的职务,这种生分的叫法,直接反应了他的立场。
或者说,也代表了长老们的立场,他们此行前来,恐怕是为了逼宫。
“没有时间了,你快点让宇智波斑那小子滚出来!”
“做出抉择……或者,交出族长的位置。”这决绝的话被七长老说出口,让大长老的面色闪过一丝不忍,但他还是选择听之任之。
其他长老并没有发言的意思,不过沉默往往就可以表达同意,这恰好证实了上衫昭月的想法。
他不知道宇智波斑是不是已经在里屋听见了,但无计可施的他,选择用更暴力方式解决问题。
“我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狗急跳墙,这里是族长府,而你们只是长老,说话……最好放尊重点!”说到最后,上衫昭月的脸色换换变化,最后已经是一字一顿的警告。
“你,就算你觉醒了也无法改变颓势,一双万花筒,还扭转不了天下的大势所趋。”七长老强撑着恍惚,断断续续地喊道。
他并不是在嘴硬,那想必是外界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让他可以无视一双新的万花筒写轮眼。
而作为发话最直接的那个人,七长老面对上衫昭月的怒视,自然是首当其冲。
上衫昭月的眼睛里三枚黑色的勾玉互相纠缠,接着分化为黑色的三角风车,万花筒级别排山倒海般涌出。
瞳力的冲击让七长老的神情都出现了恍惚,要不是上衫昭月没有下狠手的意思,七长老恐怕会当场陷入瞳力制造的幻境,不可自拔。
上衫昭月冷冷地看着七长老像是被救上岸的溺水之人一样大口喘息,没有继续动作。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他说。
长老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决定由大长老来解释。
“他们下达了最后的通牒,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宇智波……要么投降,要么……滚出火之国!”
大长老的语气渐渐沉重,最后更是颤抖着说完了那句话。
他们自然是指千手一族,上衫昭月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不免心底一沉。
不难看出大长老的痛苦,其他长老们的脸上也是差不多的表情,征服与被征服。
宇智波一族注重的荣耀,已经要荡涤于虚无了,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又怎么能不是最心痛万分的呢?
可就是这样固守着荣耀的他们,却偏偏选择了逼迫宇智波斑投降,为的,就是保存宇智波的火种。
这种道理很浅显,上衫昭月自然明白,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说,“我知道了……”
长老们也不再说什么,带着复杂的神情,先后离开了族长府。
上衫昭月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他很强了,拥有万花筒的他,在影级也是排的上号的强者,可是距离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这种超越常规的存在还是相差甚远。
而只要不是这种存在,就无法动摇现在的局势,正如长老们的反应,即使是再来一双万花筒也无济于事。
上衫昭月最后看了一眼族长府,决定尽最后一份力,推波助澜,他要搅动风云,让宇智波斑被迫做出选择。
第三十章 神秘面具男
静谧的山林间,随着橘色渐渐褪去,莹白的月辉洒落树梢,鸟兽虫鸣得益于环境,变得愈发清晰。
林地很好地保持着独属于自然的神奇瑰丽,拥有原始而没被生灵踏足过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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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内衬是暗沉的紫色,脸上覆盖着整张黄黑的虎皮面具,只有双眼的部位露出,上衫昭月就穿着这身奇怪的装束一步步深入。
脚踩过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偶尔会有不开眼的飞禽走兽前来,想要将孤身一人的他猎捕,来充当今宵的一顿大餐。
然而,它们在那双摄人心魄的红眼睛的注视中,往往会率先软倒在地,神智尽失。
随着上衫昭月愈发深入,环境也在不知不觉中更换,最显著的,莫过于无处不在的昆虫几乎在这里销声匿迹了。
他曾留心地观察了沿途的每一片枝叶与草木,从进入到某个范围开始,视野中的活物就越来越稀少,然后在几分钟之间到目前为止,他再没见过除他之外的生灵。
不知不觉间,他接近了群山的最深处,重岩叠嶂的山体间,茂盛的草木虚掩着高大的洞窟入口。
“终于让我找到了……”上衫昭月喃喃自语,一个人行走的感觉很孤独,自我排解也是不错的保持精神活力的办法。
能让昆虫这种生命力顽强,且生存在夹缝中的生物都避之不及的,单单是某种强大的异兽,诸如山椒鱼或者三头犬之类的还不够。
只有天地间现存的九只独一无二的,由六道仙人创造的尾兽才可以只是在一处地域生存,就能威慑得鸟兽昆虫都不敢靠近,它们每一个都有着如天灾般骇人的力量。
而尾兽中,又当属九尾最为强大,上衫昭月此行,就是为了寻找九尾。
他计划了很久,从某一次在瞳术之门的刺激下觉醒了万花筒开始,他就一直想找一个机会退场,现在正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因为在万花筒觉醒的刹那,他收到了一则通知。
【心灵写照之眼,达到二次开发标准,请退出本世界,等待门扉更新相关模组】
这种像是游戏程序一样冷冰冰的通知,令上衫昭月有点不适应,不过他也洞悉了一件事。
由于自己没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晋升永恒眼就得进行生物实验,去追寻写轮眼的本质溯源,在漫漫找寻的路上,才有可能碰上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现在看来,瞳术之门真的是把从最初到终点的晋升全部揽下了,想必第二次进入这个世界就会解锁永恒眼的晋升。
瞳术之门有刺激眼睛进化的功效,这是他隐约猜想,却始终不敢确定的事情。
直到卡在三勾玉写轮眼长达近三年的时间里,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瞳力每天都在增长,不多但日积月累就很明显。
然后在半年前眼睛就开始胎动,具体表现为瞳力经常无法约束,眼睛充血,以及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
为此他甚至缠上了纱布,等待到这一切异常结束之后,眼睛就完成了从三勾玉到万花筒的跨越。
现在他的瞳力已经不再增长了,似乎已经到了某种阈值,唯有更进一步才能突破。
但是,却能在消耗后缓缓被补充,就像是他已经拥有了永恒眼一样。
上衫昭月知道,他确实只是普通的万花筒,只是得益于瞳术之门,不仅成长到了万花筒所能容纳的巅峰,眼睛更是能像移植了柱间细胞的带土一样反复利用而没有失明的风险。
或许是因为他的存在,宇智波斑没有体会到像原著一样的众叛亲离,孤身一人的寂寞并没有将他吞没,他似乎还没有奋不顾身去找千手柱间单挑的想法。
这样下去如果千手柱间在大势所趋之下被迫打上宇智波一族,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宇智波斑。
那先不说他会不会在诸如千手扉间一类的人逼迫下,将宇智波斑杀死,就算他坚持不杀,宇智波斑的自尊心恐怕也不允许自己在宽恕下苟活。
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上衫昭月决定采用极端一点的方式,发动类似于宇智波带土的九尾之乱。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上衫昭月认识到,宇智波斑桀骜不驯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对他人博大的慈爱。
从小来看,他不断战斗是为了宇智波这个族群,从大处看,在他心里挥之不去的却是这个乱世。
他也期望和平,可弟弟的遗嘱让他不甘心就这样承认自己的失败,可他没有千手柱间那样正面的形象。
除了好战,并以力量为信仰的宇智波,根本没有其他族群会认可这样出身宇智波一族的宇智波斑。
换句话说,宇智波一族,既是光环,也是枷锁,而宇智波斑高傲的性格,注定他突破不了这层枷锁站到大众的立场,也就注定了他会成为大势所趋的绊脚石。
现在的他唯有退让,但宇智波斑又怎么会退让,知道以常规方式不可能的上衫昭月,也只有逼迫宇智波斑像原著那样,奋不顾身地与千手柱间决战,从而找到大势的切入点,并融入进去。
想要办到这一点,唯一的阻碍,竟然就是上衫昭月自己。
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他打算搞一点大事,让“宇智波斑的徒弟”在万众瞩目下退场。
届时,再次体会到失去的宇智波斑恐怕就再也坐不住了,而因陀罗与阿修罗的牵绊,想必会如预期的那样将他拉回正规。
计划好之后,就等待实施,而九尾是最重要的一环。
上衫昭月伸手拨开一人高的茂盛林草,一脚踏上洞窟地面。
入眼是一片深邃的幽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是没走多久,就接着有两盏灯笼般的红光在黑暗中亮起。
随之而来的,是大地剧烈地震颤,整个洞窟都因为某个庞然大物睡醒时伸懒腰的动作而摇晃不定。
灰尘和碎石嗖嗖地从岩壁上下落,似乎随时要发生塌方。
上衫昭月并不惊慌,似乎早有预料,他只是皱着每天一挥衣袖,便卷起一阵清风将烟尘吹得尽散。
也正因此举,他彻底看清了凑到自己身前,那张巨型狐脸。
毛发橘色偏暗,长着胡须,外貌和寻常狐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中带着愠怒,以及……庞大的身躯下,涌动着深不见底的邪恶查克拉。
“人类,滚出我地盘!”它的脸上闪过人性化的忌惮。
看起来它不想被打扰,对于被吵醒也很愤怒,能忍耐着不动手就已经是看在万花筒的面子上了。
可下一瞬间,它脸上的神情就变得呆滞,眼中渐渐浮现出黑色的三角风车图案。
“宇!智!波!……”在意识彻底堕入黑暗的弥留之际,它只能声嘶力竭地咆哮。
而上衫昭月没有和它废话的意思,只是默默加大了瞳力的输出。
这座山林的百兽都开始骚动着逃窜,只因为霸主的苏醒。
它压抑着怒火的气息,已经席卷而出,再次让整座群山的生灵为之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半晌,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撼动山林。
小山般高大的橘色的狐狸撞碎了山体,蛮横地冲出洞窟,邪恶查克拉疯狂涌动,化作实质般的红色气流缠绕在它周身。
它停在树海间,十多米高的巨木都比它矮了一头,橘色的狐狸身躯显得如此突兀。
“昂——”
仿佛要将月亮吼下来的咆哮声中,几十米的橘色狐狸张嘴一吐,黑色的高压球体以冲击的形式爆发,巨大的光柱,沿途的树木山体都化作飞灰被一扫而空。
它踩着焦灼的土层奔跑,头顶始终伫立着一名黑袍的神秘人。
这对怪异组合前进的方向是,火之国,千手族地。
第三十一章 九尾之乱
广阔的夜空下,群星闪烁。
千手族地一片欢腾,不时有房屋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明天就是宇智波一族决断的时候,面对唾手可得的胜利,宴会的举办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大哥,你不开心吗?战争要结束了。”一向沉默的千手扉间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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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看到自己的兄长时,千手扉间却发现他眼中只有寂寞,这和族中的烟火气息格格不入。
从他的认知看来,战争结束,最该高兴的就是千手柱间了,那证明他实现了自己理想。
可现在,他的脸上分明只有无言的沉默。
就连庆功的宴会都没有参与,只是露了个面,就躲在角落里自酌自饮。
“你还在想宇智波斑吗?”千手扉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接着就想张嘴说什么。
“够了,扉间,我知道该怎么做!”千手柱间的神情显得决绝而痛苦。
“……”
千手扉间见状没再出声,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似乎将剩下的话随着一口酒水咽进了肚子里。
眼看着千手扉间离去,柱间叹了一口气,迷茫的眼神越过夜空,看向了宇智波族地的方向。
还不等他再感叹,一枚划过夜空,直奔着千手族地落下的黑色球体,就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球体的体积庞大,直径恐怕有五米,但它隐没在夜色中很难被发觉,千手柱间没有写轮眼,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轰隆!”
火光冲天而起,落点的爆炸甚至造成了巨大的光柱,连高空的云朵都被击碎。
“木遁·木阵壁!”
衣袍纷飞,头发背吹起,仓促间千手柱间居然也催生出了十多米高的木墙抵挡,然而这只是杯水车薪。
仅仅是片刻功夫,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它们就随着纷飞的木屑灰飞烟灭了,连同一起的还有小半个千手族地。
看着如尘埃般被摧毁的建筑,还有耳边不时传来族人们的哀嚎,千手柱间目眦欲裂,他双手合十,身上霎时间点燃了湛蓝色的查克拉爆焰。
“木遁·木人之术!”
几十米高的木人拔地而起,一条蜿蜒的木龙栩栩如生地挂在它身上,千手柱间正站在木人头顶,也看到了后续接二连三袭来的黑色小球,他便冷着脸接着结印。
“木遁·树界降诞!”
轰鸣的震颤声中,无数蜿蜒曲折的树根突破地表,互相紧密纠缠成一整片树海。
这片树海如同坚实的壁垒,即使是黑色的小型尾兽玉也只能摧毁一小部分,就无力地消弭。
上衫昭月在数百米外看到此情此景,也是相当心惊。
只能感叹不愧是忍者之神,他蓄谋已久的攻击,居然只有第一发大型尾兽玉起效,后续的连续尾兽玉就像石沉大海一样。
不过这不重要,他此行就是来寻死的。
九尾再次在他的授意之下释放尾兽玉,海量查克拉聚集成黑色的球体,声势和动静,千手柱间都看在眼里,也做好了拦截的准备。
可他随后就懵了,炸响的轰鸣与火光居然在他的身后响起,如果之前的都是在边缘爆炸,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那这次不一样,至少有数百人会因为这次的尾兽玉死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双手颤抖着紧握,似乎是在质问着谁,眼中压抑着怒火,但却像是被抛弃的怨妇一样。
上衫昭月一愣,一个大男人露出这样的眼神,怪恶心的,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
“我并不是宇智波斑,你问错人了,我只是想要毁灭,仅此而已。”他冷然做出这样的宣言,接着身下的九尾不偏不倚地冲了上去。
千手柱间先是一愣,幽怨的眼神中又溢出了希望,接着似乎是无所畏惧了,他也驱动木人迎着九尾扑了过来。
“——嗷!”
拳爪轰击,九尾哀嚎不断,连连败退。
木人每一拳都会吸走它一部分查克拉,它打在木人身上也会被吸走查克拉,而它的力气还不如木人,数回合交接下来,它庞大的身躯完全就是沙包。
上衫昭月眼神一凛,他双手结印,接着眼中的三角风车飞速转动。
九尾身上渐渐被深蓝色的查克拉铠甲覆盖,从头蔓延,遮挡了半身。
得到了武装的九尾在正面肉搏上终于能与木人势均力敌,千手柱间见状直接举起大剑跳上了九尾,两人在九尾被铠甲覆盖的宽阔头顶遥遥对峙。
上衫昭月也拔出了千羽切,看着那樱红色的刀身,如毒舌吐出的蛇信那样危险而美丽,千手柱间终于想起了他是谁。
“是斑让你来的?”
“并不是,我只是作为一个被逼入绝境的宇智波,来找你殊死一搏。”
“你是斑的徒弟,我不想杀死你……”
千手柱间依然不想动手,上衫昭月沉默地说。
“等我死了,他就会来,到时候希望你能说服他,而我杀了不少人,恶贯满盈,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完这句话,他就再懒得多废话了,千鸟的雷光闪烁不定,他以极快的速度迎面一刀斩向千手柱间。
“……!”千手柱间对自己很有自信,他不闪不避,只是伸出拿着巨剑的手抵挡。
然而令他惊愕的是,上衫昭月直接穿过了他的格挡,并一剑险些刺穿他的胸膛。
“下一次可就不只是这样了,我会直接贯穿你的心脏。”上衫昭月头也不回,手中的刀锋被他缓缓平举。
忍着焦灼的刺痛,千手柱间不明所以,只能分出木分身冲向上衫昭月,希望将他牵制住。
然而,上衫昭月却完好无损地穿过了抱向他的木分身,简直像是鬼魂一样。
看着他步步逼近,千手柱间知道,近身战斗是赢不了的。
他几次跳跃就回到了木人身上,接着再次结印,脸谱眨眼间完成,他的忍术变得截然不同。
“仙法·木遁·真数千手!”
木人膨胀变大,耳边不断传来轰隆的声响,如山岳般庞大的佛像,足足上百米高,遮天蔽日的体格让上衫昭月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渺小。
体型的悬殊变得难以跨越,千手柱间不再废话,神情肃穆,忍者之神的威严展露无遗。
无数只和九尾同体型的巨手同时砸下,大地不堪重负的崩裂,震颤的声音四起。
上衫昭月自知不敌,在它们落下来的前一刻就选择了脱离,因此真正倒霉的实际上只有九尾。
最后,在呼啸的风声中,他听到了熟悉的呼喊。
“哈西辣妈!!”
第一章 新的麻烦接踵而至
初晨的曦光如温和的火烛,摇晃着染红了半边天空。
上衫昭月伫立在茶室的窗前,整个人沐浴在晨光里。
身上穿着的,是木漏茶室的店员小姐“梢”送来换洗的白色和服,上面还贴心地印上了属于上衫家的徽记。
那是朵花的图案,象征着稻妻代表性的树种,樱树的花朵。
他呈思考状,脑袋里想着一个越来越搞不懂的问题。
那就是瞳术之门的运作机制,它一会儿像是真正存在的异空间,一会儿又似乎只是他单纯的臆想。
但它所带来的经历,又是实实在在的。
他正用手轻轻拂过千羽切光滑的刀身,冰凉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他确实从火影世界带回了这把珍惜的名刀。
为了验证某种想法,上衫昭月又沉默地伸出手,随着“嗞啦!”一声,雷光在空气中炸响,一闪即逝。
雷电是他最惯用的属性了,现在看来,查克拉即使脱离了火影忍者世界,也依旧有效。
也或许是,瞳术之门在维持着某种他看不见的通路,为他使用查克拉这种能量负重前行。
不管哪种,上衫昭月现在毫无疑问地很强,不顾及瞳力消耗,即使传说中的愚人众执行官站在他面前,也得被锤成麻瓜。
说到瞳力消耗,上衫昭月顿时觉得眼睛隐隐作痛,能感觉到瞳力在缓缓回复,不过即使是现在,他看向远处的东西还是有点模糊,可想而知,他先前距离变成瞎子已经不远了。
千手柱间是真的好猛,上衫昭月由衷地感觉到。
他承认,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固然有帮助宇智波斑的意思,但更多是因为,在火影世界,他已经没有能快速提升实力的办法了。
就像玩原神的时候进入了长草期,于是就想手动退出游戏了。
上衫昭月知道,强行把宇智波斑逼上原来的轨迹是一种过于残忍的行为,但比起被打上门来玉石俱焚,起码还能让他有做幕后boss的机会。
宇智波斑帮了他很多,但他自己却没帮上宇智波斑什么忙,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既然能先选择相信千手柱间,又选择相信南贺神社被篡改过的石碑,去实施那虚无缥缈的月之眼计划,就证明宇智波斑心中还是迷茫占多数的。
千手柱间与他的理想,本质上是一致的,只是,当千手柱间找到了通过忍村的方式实现和平的时候,他却依旧在找寻的路上,而在被击败以后,被千手柱间悍不畏死的决心感动之后,他选择了认可千手柱间的道路。
后来见识过南贺神社的石碑,了解到了所谓世界的真相之后,自以为领略了更大的真理的他,便不再相信忍村,这其中也有其他加盟的忍族对宇智波一族的排斥在其中作祟。
换句话说,他以旁观者的心态观察着这个新建立的村子,却没看到千手柱间承诺过的永恒的和平,他清楚那些流动的暗潮,只是受到千手柱间的胁迫而不敢动弹。
事实证明,在千手柱间死后不久,脆弱的和平就随之因为膨胀的人心而分崩离析了。
虽然黑绝忽悠了宇智波斑,但不可否认,在那之后,宇智波斑才摆脱了迷茫,真正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所以换个角度想,他的离去,对宇智波斑来说其实是起到了积极意义。
所以,我心一片赤诚,全都是为了您。
师傅,您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动吧?
上衫昭月不禁这样无赖地想到。
虽然感不感动这个问题,尚且不得而知,但上衫昭月仅仅整理了一下思绪,身后就很快传来障子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闯了进来,动作有些急匆匆的,而其来人,正是神里绫华和托马。
“昭月,虽然现在和你说这些不好,但我还是得告诉你,情况不容乐观。”托马神情异常凝重。
神里绫华摇着扇子,脸色同样沉重,看来是遭遇了相当棘手的情况。
“慢慢说吧,心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上衫昭月缓缓转过身。
随着他手中樱红色的千羽切映入眼帘,无论是神里绫华和托马,此时都愣住了,不仅仅是因为刀,更是因为上衫昭月整体就大不一样。
“你忽然间……变化好大。”托马发觉,上衫昭月和昨天,几乎判若两人。
要不是木漏茶室内外,到处都是他们的耳目,他都要以为上衫昭月被人掉包了呢。
“确实,感觉……一下子变得可靠了。”神里绫华也放下了扇子,仔细端详着说,清澈的眼睛里,泛着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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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就当我一夜之间顿悟了吧。”上衫昭月将擦拭好的千羽切收入刀鞘,放在桌边,对两人说,“先坐下吧。”
托马和神里绫华互相看了看,依言走到小桌边坐下。
上衫昭月变化大吗?
不可谓不大,这边的时间可能都没过去几分钟,上衫昭月却在异世界生活了足足四年多的时间。
期间,更是作为族长辅佐,代替宇智波斑处理族中的大小琐事,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处事的风格,以及为人的气质,都和两人印象中的乡下小子大相庭经。
而这些变化,对于上衫昭月来说是连续的四年,而对神里绫华他们来说,都是在一夜之间发生的,如此巨大的时间断层,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也再所难免。
“顿悟?我知道我知道,是璃月港那边的词,好像是形容在突然间明白了某个道理。”托马转换了一下严肃的语气,笑嘻嘻地说。
“是,也不全是。”上衫昭月笑而不语。
“见到你这样可靠的样子,我们不自觉也放心了许多呢。”神里绫华说。
她猜测上衫昭月的变化是由于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并不喜欢探究别人的秘密,也就没有过多的纠缠,托马也明白这样道理。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来说,上衫昭月的变化反而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崩溃。
“虽然我安心了不少,但还是得告诉你,这件事真的非常不好处理。”神里绫华这次没有踢皮球,打算自己来解释。
“你说吧,总会有办法的。”上衫昭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就尝试用暴力解决。
作为一名出色的忍者,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老本行,对他来说,只要对手不是神明之类超规格的东西,或者是什么强大的不可抗力。
只是寻常的贵族,要让对方一家老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也不见得是什么难事。
不知道上衫昭月微笑的同时,心底闪过的危险想法,神里绫华沉声说。
“一直以来辅佐上衫家的近卫家,在我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揽下了上衫家大部分的财物和地产。
现在他们更是笼络了原本支持上衫家的几大家族,想要动摇神里家的地位。
一旦让他们成功,哪怕神里家的席位还在,恐怕也难逃被架空的命运。”神里绫华简短的解释,很快就让他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近卫家。
确实,有两下子……
第二章 提案
“那你们有办法解决吗?”听完了一切,上衫昭月若有所思。
但他不清楚稻妻三奉行的运作机制,不好枉自评论。
“现在的话,有两个办法,”神里绫华有些难以启齿,“一个就是,你以上衫家最后一个嫡子的身份与近卫家谈判,这样有我们神里家在背后支撑,应该能挽回一部分损失。”
“但是这样的上衫家几乎是一个空壳对吗?”上衫昭月说出了她没能说出口的另外半句话。
“……”神里绫华沉默不语,她无法反驳,确实如此。
上衫家丢掉的最重要的,不是别的,正是来自社奉行内部家族的支持,换句话说,就是来自近卫等家族的支持。
而之所以会丢掉,则是因为家族实力的衰弱,可以说十不存一,但家族实力不是一个嫡系子弟回归就能撑起来的,想要从这方面着手几乎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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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方法,只能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的实质。
“说第二个方法吧。”
“第二个方法……就是由你到天守阁,在将军大人面前,向近卫家发起御前决斗。”
“御前决斗?”上衫昭月愣住了。
他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据说枫原万叶的友人,就是因为御前决斗的失利而面临了神罚。
这让他产生了御前决斗只能向雷电将军本身提出的错觉,现在听神里绫华的意思,似乎只要是由雷电将军见证下的赌斗,就可以算是御前决斗。
“御前决斗是一种庄重而残酷的仪式,胜者赢取转机,败者面临神罚。”
“那,御前决斗是谁都可以发起的吗?”上衫昭月好奇地问道。
如果谁都可以,那雷电将军不是太廉价了吗?他由衷地想到。
“当然不是,”似乎是为了让他重视,神里绫华板着脸,严肃地说,“只有稀少的神之眼拥有者,或者是三奉行的介绍,才能让奥诘众那些顽固的家伙,将御前决斗的消息传递给大御所阁下。”
“也就是说,只要能在御前决斗中胜出,近卫家的问题就能解决,对吗?”上衫昭月问道。
“没错,只要向将军大人说明,奥诘众就会督促后续情况的执行,近卫家绝对不敢阴奉阳违。”神里绫华相当笃定。
“那就御前决斗吧。”上衫昭月说得相当轻松,仿佛那不是胜负断定生死的残酷争斗,而只是去市井上参加一场街头斗殴。
“可是……”神里绫华见他轻松的模样,反而有些急了。
她已经把上衫昭月当做朋友了,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小姐,先听听昭月怎么说。”托马倒是意外地沉稳,他在两人谈话期间一直打量着上衫昭月。
愈发觉得,也许这个人真的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巨变,说话间洋溢着难以言喻的自信。
这种自信不溢于言表,而是潜藏在骨子里,他作为社奉行的管事,接触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无一不曾经历过风雨,在某个领域达到过常人不曾企及的高度。
当然,也可能最初的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懵懂模样,本就是上衫昭月的伪装。
“好吧。”神里绫华眨巴着大眼睛,似乎想看看上衫昭月会怎么回答。
“……”上衫昭月无奈,他抓起桌上的千羽切,“其实我会剑术,先出去吧,这里施展不开。”
上衫昭月率先向外走去,两人自然紧随其后。
他们到了空阔的庭院里。
木漏茶室门前的庭院面积不小,不像游戏中那样,连小孩子玩耍的场地都没有,即使是容纳两人挥剑决斗,也绰绰有余。
“我需要对手。”没什么比真刀真枪打一架更能彰显本领了,上衫昭月持剑立在庭院的一角。
“我来吧,虽然不擅长,不过作为武士,刀剑还是会一点的。”托马主动揽下了对手的位置。
其实神里绫华更合适,但作为家仆,随意让主人出手也太失职了,即使神里绫华当他是朋友,也不代表他可以随意僭越。
“随意。”上衫昭月依旧很风轻云淡。
这让人摸不准他到底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单纯虚张声势,不过托马更偏向于前者。
果然,在他摆好架势之后,上衫昭月的气势眨眼间就如冰霜般凛冽。
极具压迫感的势,让托马像是风中摇摆不定的烛火,窒息感愈发明显。
他不敢再犹豫,直接抱着刀剑冲了上去。
即使没有开启写轮眼,上衫昭月的神经发射速度依旧很快,常年用雷遁查克拉刺激细胞带来的速度加成似乎还在,让他动起来像是风一般迅捷。
“嘭!”
托马固然是反应过来了,但一时没做好准备的他身体没跟得上。
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他眼睁睁地看着上衫昭月用刀柄击在他的下腹,空出来的那只手更是凭空夺走了他的刀。
上衫昭月越过托马的身体,抓着两把刀回过身,发现托马正在弯着腰吐苦水,他正寻思是不是下手重了,就看到托马扶着肚子就直起了身子。
“还好我平日里就勤于锻炼,”托马面露苦色,“你下手好重!”
他终于忍不住控诉上衫昭月的恶行,那突如其来的重击打在身上的时候没有痛觉,只觉得快要飞起来了,然后就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痛。
事实证明,即使是有腹肌,面对击打腹部的攻击也最好能躲就躲,很疼!
“不过这样……我倒是放心了不少,但还是不能大意,他们有可能会派出神之眼的持有者。”托马自我排解能力很强,不一会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昭月确实挺厉害的,但是不能大意。”神里绫华走过来,眼中颇为惊奇。
托马作为社奉行的武士,更拥有神之眼,固然擅长长柄武器,不过能这么干脆利落解决,恐怕不用出神之眼的话,托马即使拿上长柄武器也难以取胜吧。
上衫昭月倒是若有所思,他没真正见识过神之眼的作用,不过所有人都在传,还是说……这神之眼就真的这么厉害?
他刚刚压倒托马的,可是千锤百炼武艺,经历无数次厮杀后养成的势。
到这一步的武人,就不再是单纯地凭借刀剑之利,仅仅是一举一动间散发出的气势,就能令人轻易不敢动弹,甚至弱者会直接丧失战斗的意志。
如果这种差距都能用神之眼弥补,那他还真要重视一番。
第三章 临阵
天领奉行,九条家。
一名全副武装的近卫单膝跪地,正一板一眼地,向身前伫立的高挑女子汇报着所见所闻。
“你是说,社奉行向将军大人申请,不日在天守阁举行御前决斗?”九条裟罗听完近卫的汇报,双臂抱胸,沉默了半晌。
“有查明决斗的双方吗?”她接着问道。
“有,分别是近卫家的二少爷和上衫越阁下的……私生子。”近卫吞吞吐吐地,才完整的将那个禁忌的代词说出口。
九条裟罗继续抱着胸,只是眉头有些紧皱,如果说她的心情之前一直是阴天的话,现在就有些转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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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衫越是她比较尊敬的长辈,明明是干文职的社奉行,却将一身武艺锤炼得极其强大,令人佩服。
只可惜,这样可敬的长者也会因为战争而死去,更是会被人揭露活着的时候犯下的过错。
不过她知道,不应该为难一个无关的普通人,于是便挥了挥手。
“先下去吧。”
近卫听了,顿时如释重负,他起身喘了口大气,便急匆匆地告退了。
目视着他远去,九条裟罗眼神放空,喃喃自语地说,“就让我看看吧,你有没有继承上衫家的资格。”
与此同时,同样的情形,分别出现在稻妻城的各大权贵家中,听完手底下人的汇报,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要属最高兴的,还是主动发难的近卫家。
“居然让私生子出面,上衫家还真是落魄了呀……”拿着呈上来的情报,蔑视着画像上若弱不禁风的上杉昭月,近卫川由衷地表达着不屑。
能将这种轻易不可外传的丑闻搬到台面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证明上衫家的虚弱呢?
近卫川简直要笑出声来,恐怕上衫越那个老家伙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意外而死于非命,甚至连一众直系弟子都跟着一块陪葬。
最后无计可施的上衫家,更是只能拜托神里家去找到那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私生子来主持大局。
他笑了一会儿,便放下文书,对着侍卫说,“让孔福那个小子准备好了,这次要是成功了,我就答应资助那什么岩藏流,要是输了……”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岩藏流曾是稻妻极尽辉煌的流派,现在确实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了,要不是门主还是个神之眼持有者,恐怕都不复存在了。
而神之眼……
想到这里,近卫川也面露愁色,最近眼狩令的实施被提起的越来越频繁了,勘定奉行和社奉行一直僵持不下,天领奉行始终保持中立态度。
但近卫川始终觉得,拖着并不是长久之计,变故恐怕就要开始了。
在神里绫华的引荐下,上衫昭月终于见到了现在上衫家的负责人,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真正认识到了。
上衫,这个稻妻城里曾经无比尊贵的姓氏,现在已经落魄成了什么模样。
“少爷您好,我是大少爷的书童,我叫同益。”年轻人恭恭敬敬地行礼。
上衫昭月仔细打量着他,样貌平平,衣衫普通,说话还带哆嗦,下意识将自己摆在了低人一等的位置。
可现在上衫家主事的,居然就是这么一个人。
千言万语的评价,都抵不上一句话干脆利落:上衫家,吃枣药丸!
“状况我大概了解了,我会将这次的事情解决,不过家族的事情还是你来负责。”上衫昭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还说出了对于同益来说非常刺激的话。
“那怎么行?您才是唯一的继承人,怎么方便交给我这个外人来打理。”
同益的反应很大,简直要跳起来,这下反而轮到上衫昭月不知所措了。
难怪沦落到这般田地,都不肯离开家族,原来是个狂热分子。
上衫昭月摸着下巴,暗自心惊,同时更加坚定了甩锅给他的决心。
他才懒得管理家族,宇智波一族的事务已经折磨得他过上007的生活了,他实在不想再体验全年无休的感觉。
“我终究是个私生子,不方便抛头露面,”上衫昭月一本正经地忽悠,“而且我初来乍到,对上衫家的事务一知半解。
但你不一样,你是大哥的书童,从小陪着他,肯定方方面面都熟悉……”
同益晕乎乎地,被忽悠得找不到北,最后歪歪扭扭就同意了继续管理上衫家的事务。
托马在一旁听完了全过程,只能默默地给同益投去一个怜悯的目光,看得这单纯的孩子莫名其妙的。
“咳咳,还没确定结果,就不要在这里商讨怎么分赃了好不好?”托马忍不住打断了上衫昭月的款款而谈。
见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托马满意地点点头。
“我得到消息说,你的对手是近卫家的二公子,曾是岩藏流的皆传,实力强劲,而且……还拥有神之眼。”
切纸、初传、中传、皆传。
是稻妻剑术流派中的四个荣誉等级,强弱并不绝对,名不见经传的小流派,即使是皆传的实力,都未必打得过大流派的中传。
至于为什么不是初传……初传是可以用钞能力糊弄过去的,大流派也是要恰饭的嘛。
而中传的剑士,就得到了门派的一些真传,出门在外也就有威慑力,而皆传,又称免许皆传,是剑道最高荣誉称号。
代表将流派的绝学融会贯通,是纵横一方的强者。
岩藏流虽然落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古流剑派,而且考核标准依旧严苛,能成为免许皆传,实力强劲不用多说。
而神之眼就更不得了了,无论在提瓦特大陆的哪一个角落,神之眼都代表着绝对力量的象征,哪怕剑术再高强的剑士,想打赢一个普通的神之眼持有者也非常困难。
大概就是我能失误很多次,而你只能失误一次。
因此,知道上衫昭月明天的对手之后,托马心中燃起的希望又渐渐熄灭了。
第四章 御前决斗
木漏茶室。
上衫昭月坐在小桌前,手上抓着一枚精致的寿司。
他全身心享受着这份颇具稻妻风味的早餐,一点也不为接下来的御前决斗担心。
由于他并不清楚稻妻人早上喜欢吃什么,于是在店员小姐问起的时候,依照记忆中的残留,随口就说了寿司。
托马随后也加入进来,端来了一些三色丸子之类的小吃,摆在桌上,让上衫昭月很是好奇。
“你们稻妻人,早上都这么吃吗?”他指着盘子问。
“当然不是啦,只是我的个人喜好。”托马恍然大笑,仿佛在嘲笑他没见识。
上衫昭月这才意识到,这么算的话,他现在好像也是稻妻人,只不过是乡下人。
不过没关系,记得好像就是因为母亲是璃月人,受到本地人排挤,他才只能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上衫越那个老鬼死了,他现在是上衫家唯一的继承人,只能说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你的喜好,好像一直很奇怪……”上衫昭月吃下最后一口寿司,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继续评价说,“人也很奇怪。”
“别这么说嘛,那只能说明我率真。”托马也默契没提御前决斗的事情,竭力用言语让这顿早餐的气氛活跃。
只是他偶然的沉默,让上衫昭月意识到,他还是在担忧。
联想到店员小姐送餐时略带悲悯的眼神,仿佛这是他最后一顿饭,他大概就能猜到,有多少人压自己赢。
“待会儿出去的时候,不要有心理准备,”托马不明不白地告诫了一句。
上衫昭月点点头,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吃完早餐就提着千羽切上路了。
看着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托马才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神里绫华从侧室走了出来,举着扇子,不时摇晃一下,她的内心很明显也不平静。
他们不能跟上去,因为御前决斗,不允许有无关的旁观者。
都说御前决斗是一场庄重而残酷的斗争,但上衫昭月却没感觉到哪里庄重,他走上大街,却发现几乎每走几步,就有人盯着他看。
在走近天领的木桥边时,更是看到了数名奥诘众的武士在维持秩序。
这些被锁国令困扰的稻妻人,就像是可怜的高中学生,连一点点看热闹的机会都不愿意错过,因为那是他们枯燥生活中为数不多的调味剂。
他甚至能想象这件事的影响过去之后,也还会在茶余饭后被人不断提起。
正所谓胜者扬名立万,败者……不仅要面临神罚,还要承受街口的揣测与评价,甚至会被一些无聊的作家写进书里,成为出尽洋相的丑角。
在核实了他的身份之后,头戴面甲的武士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那眼神属实奇怪。
“怎么了吗?”上衫昭月受不了他的注视,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你太年轻了。”武士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让开了前进的道路。
上衫昭月耸耸肩,虽然比火影世界中的自己年长了几岁。
但这具身体,也才堪堪十六岁的年纪,各方面都太稚嫩了。
可以说在万众瞩目中,上衫昭月不慌不忙地穿过天领,踏上了上台阶,最终消失在把守武士的目光里。
在上衫昭月踏进演武场的时候,他的对手和尊贵的雷电将军,已经恭候多时了。
他首先看向了雷电将军,紫色的长发,修长的身材,一身得体的和式衣袍上,纹着雷电的徽记,眸光冷酷,闪烁着须臾的雷光。
打量过这位永恒的神明之后,上衫昭月才看向了自己的对手。
黑色的挂甲下是紫色的长衫,身材和体格也颇为健硕,很明显的穿着打扮,他无疑出自三奉行中,势力最大的天领奉行众。
“你来慢了,”很明显,他对于上衫昭月慢悠悠的姿态很是不满。
“但我并没有来迟,”说完,上衫昭月看向了雷电将军。
雷电将军仿佛机械式地点点头,似乎那些等待的时间对她来说,也毫无意义,只是程序式地认定上衫昭月并没有超时,不知道为什么上衫昭月就有这种感觉
“剩下的由你来宣布吧,”雷电将军走到一边,上衫昭月这才注意到她身旁还有一个戴着天狗面具的高挑女子。
她走上前,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冰凉的语气让她有种不近人情。
“我是天领奉行的大将,九条裟罗,代替将军大人,负责仲裁这次的比试,”她神色肃穆,言简意赅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上衫昭月总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些不满,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
还不等他多想,九条裟罗高举起右臂,似乎是想以此分割场地。
“双方就位,比试开始!”
随着她退出场地,上衫昭月和对方都并没有即刻发起进攻。
按照礼仪,决斗双方首先要通报姓名。
在来之前,托马生怕他不知道规矩,为了防止他在雷电将军面前闹笑话,于是特地把注意事项都讲了一遍。
但他恐怕没注意到,上衫昭月当时的眼神已经放空,意识更是神游天外了。
作为注重礼法和仪式的宇智波一族族长辅佐,该懂的他都懂,托马纯粹是多虑了。
“岩藏流免许皆传,近卫孔福。”男子沉默地说,仔细看的话,他拿着剑的手起初有些颤抖,但很快握紧。
他似乎是不想对上杉昭月动手,在看到他这纤弱的身板就更是如此,但这份不忍很快就被某种意念吞噬,渐渐转化为杀心。
他有不得不杀死上杉昭月的理由,不过在御前决斗大可不必如此,败者将由雷电将军亲自执行神罚。
上衫昭月若有所思,也缓缓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宇智波流免许皆传,上衫昭月。”
既然将流派秘技融会贯通就算是了,那他报个免许皆传,应该不过分吧。
“宇智波流……”近卫孔福咀嚼着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没想起来有这么个流派。
估计是不知名的小流派,不及我岩藏流半分。
近卫孔福眼中猛然迸发出的自信,让上衫昭月莫名其妙。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沉默地抽出腰间樱红色的千羽切,在刀光亮起的刹那,近卫孔福就感受到一股气机霎时间笼罩了整个场地。
凛冽的杀意和磅礴的气势同时朝他压迫而来,无尽的威压如海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此起彼伏间连绵不绝。
他的脸色眨眼间变得煞白,心中大为惊愕,看上去身材纤弱的上衫昭月似乎变成了洪水猛兽,汹涌的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难以想象这是经历了怎样的磨炼,才铸就的登峰造极。
上衫昭月只是站在那里,可他代表的,却是凡人武艺的极致,这才能仅仅凭借气势就让他动弹不得。
如果是托马站在这里,恐怕会尴尬地笑着,心底庆幸上衫昭月手下留情,没让他输得太惨烈。
随着少年步步逼近,刀光闪烁间那股势,还不断震慑着近卫孔福,豆大的汗水从他额间滑落。
近卫孔福不断逼迫着自己,他知道如果还不能从中挣扎出来,一切就到此为止了,什么振兴岩藏流,也只是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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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他誓死如归的信念中,他勉强,挪动了脚步。
就这一步,却代表他挣脱了上衫昭月气势的漩涡,有了翻盘的余地。
另外,他还有最大的仰仗没有使用。
本来是打算不以它压人的,却没想到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青天般苍翠的绿光从他腰间亮起,风属性神之眼的光芒夺目而璀璨。
近卫孔福冲破了势的阻碍,重新找回了自信,与挥刀的勇气。
上衫昭月抬了抬眉目,这时候他才举起了刀刃,代表他承认近卫孔福作为对手。
这一刻再没人觉得他自傲,只觉得理所应当,神之眼持有者稀少,但是能以势压人的宗师更为罕见,也更受人尊敬。
至此,御前决斗,才刚刚开始。
第五章 神罚
近卫孔福抓着剑柄,浓烈的风元素如同漩涡般纠集于剑身,他每一次出招都带有呼啸的狂风。
这风,吹起了飘零的落叶,卷积了紊乱的气流,增长了他单薄的剑势。
而上衫昭月虽然只有千羽切,但在其厚重的剑势包裹下,樱红色的刀刃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找到风卷最薄弱的地方将其突破。
此消彼长之下,近卫孔福即使用了神之眼也一直被压制,双方的境界的差距太大。
但他的眸光愈发明亮,他此刻忘却了非要杀死上衫昭月不可的约定,忘却了自己为什么要站着这里决斗,甚至就连岩藏流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只想追求这极致的武艺,享受这场酣畅淋漓的决斗,见识那至高的顶点。
为此,他的风再次变得狂暴,他的元素战技就是为自己的剑附上浓烈的风元素,而元素爆发……
苍翠的青色扶摇直上,以他为中心出现了一个小型的风眼,数以亿吨的空气被他抽离,那些气流围着他高速旋转,形成了一堵看似巍然不动,实则无时不在高速移动的风之屏障。
四周的落叶灰尘都不受控制地飞起,就连上衫昭月的脚步,也不受控制地朝向他,身形摇晃不定,几次险些被吸走。
即使是超前的势,也无法令他摆脱眼下的险境,只能稍作拖延。
虽然在玩游戏的时候见识过某些人的元素爆发就觉得很离谱了,没想到实际看到的,还要离谱十数倍不止。
风眼的影响范围还在扩大,一点点蚕食上衫昭月的生存空间。
不过,这还没到要拼命的地步。
忍者世界根本不讲究势,就算是面对霸气绝伦的宇智波斑,忍者联军都敢放一波忍术。
而在这里,势这种无形的东西可以大放异彩,甚至直到现在为止,上衫昭月都只是配合身体在进攻,而查克拉分毫未动。
事到如今,他体内的查克拉能量终于开始调动,让他得以紧紧吸附在地上,身体终于停止了缓慢漂移。
固然,现在可以等到近卫孔福元素爆发结束,然后痛快地了解了他,但那样太憋屈了。
他还有一手简单快捷的招数没用上。
千羽切是掺杂了查克拉金属的武器,这种兵器共同的特性,就是可以传导查克拉。
最简单的应用,无外乎可以在劈斩间灌输查克拉,从而形成刀光剑影的效果。
他开始将刀剑高高举起,在近似影级的查克拉源源不断地灌输,樱红色的刀身渐渐被蓝光填满,闪耀得像是另一轮太阳。
短暂蓄力过后,上衫昭月调转了刀柄,在一瞬间出刀。
汹涌的查克拉刀光一头撞入风墙,在一声沉闷的惨叫之后,涌动的风失去了支撑,缓缓化作万千气流,风之屏障也分崩离析。
近卫孔福无力地跪倒在地,身前的地面蔓延出一道深邃的间隙,一直横跨到上衫昭月出刀的位置,几乎有半个场地那么长。
他的刀已经脱手而出,胸口的甲胄被摧枯拉朽地破开,血肉模糊中,浮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就连腰间的神之眼,也因为过度使用而黯淡无光。
由于刀光中裹挟了上衫昭月的势,近卫孔福的伤口反而因祸得福般没有大出血,但疼痛却数倍的提升。
而这家伙居然只是惨叫了一声,想到这里,上衫昭月忽然有点佩服他了。
之后的事情,他就再也懒得管了,一个人径直就离开了将军府。
摄于他的实力,并排的奥诘众们,没有一个敢拦下他,再者,雷电将军也没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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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雷电将军紫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背影,眼中居然浮现了些许神采与生气,似乎一下子鲜活了不少,而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不过仅仅下一瞬间,又恢复了波澜不惊,即使是贴近她身边的九条裟罗也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异样。
而九条裟罗此时看上去平静,但内心其实也无比震动,不过她还记得御前决斗的规矩,悄然让开了道路。
没有人提出要将近卫孔福带下去治疗伤势,虽然他已经快要死了。
因为根据御前决斗的规矩,败者将面临神罚。
在众目睽睽之下,雷电将军缓步走上前,眼中浮现出雷霆的徽记,她缓缓从胸口浓郁的紫光中拔出了那柄雷光闪烁的刀剑。
近卫孔福察觉到了什么,艰难地抬起头,他此时直面着雷电将军,视线被那柄刀剑四溢的雷光填满,临死之前,他的嘴角竟然艰难地勾勒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可雷电将军不会因为他的无畏就赦免他,她缓缓举刀,然后在刹那间猛然下落。
“轰隆!”
晴天霹雳般的巨大轰鸣声中,粗壮的紫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深厚的雷元素甚至扰乱了几公里内的天象,云层顷刻间被击散,太阳的光亮被吞噬,半边天都被紫光照亮。
隔着厚重的宫墙,世人再次领略了雷霆的威光,见识到了象征永恒的神明,那近乎无匹的力量。
托马和神里绫华等在桥边,神情紧张,脸色有些难看。
神里绫华更是在轰鸣声响起时别过脸,不敢去看,生怕某人已经在雷光照耀下死于非命。
那紫光毫无疑问是有人遭受了神罚,也意味着御前决斗彻底落下了帷幕,只是不知道生还者,到底是不是他们的朋友。
近卫川也在附近等待,只是他的脸色稍微平静。
虽然不讨他喜欢,但没人比他更清楚近卫孔福的实力。
区区初出茅庐的小子,想赢过天领奉行出身,学自岩藏流,还拥有神之眼的近卫孔福,根本不可……!
他就像是被扼住喉咙的鸭子,脸上嚣张的笑容,像是被一只强硬的手掐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不仅仅是他,几乎所有了解过决斗双方的人都是这幅表情。
“托马!”神里绫华有些激动,扯着托马的袖子。
托马也不再嬉笑,头一次露出了正经而温馨的笑容,他的眸子里倒映出缓步而来的白衣少年。
上衫昭月踩着天领的台阶缓缓行至木桥上,对路道两边的人群熟视无睹,还有心情看看那个曾盯着自己的守卫。
对方配合地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让他很是满意,然后他走向了神里家主仆的方向。
“这样一来,近卫家的事情就可以解决了吧。”上衫昭月问道。
“那是自然,既然你这么给力,肯定帮你办得妥妥的。”托马轻松地说。
“给同益那小子吧,我不擅长管理家族。”这话当然是忽悠人的,关于他的能力,宇智波斑和宇智波长老们有目共睹。
但是托马对他不知根不知底,也就信了,比起这个,托马显然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你,你神之眼呢?”托马围着他转了一圈,还附身掀起他的衣服看了看。
刚抬头,就对上了上衫昭月看蓝铜的目光,不过他还是尴尬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上衫昭月扭头,发现神里绫华虽然没说话,但眼中也很是好奇。
可惜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他只好无奈地耸耸肩,径直越过两人走向前方。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被拉长的声音才飘荡着风声传入两人耳中。
“我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第六章 琐事
木漏茶室。
近卫家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在奥诘众的督促下,他们不光转让了前上衫家的财务和地产,甚至连本身在社奉行的席位都被迫让了出来。
不过上衫昭月对这个并不上心,随手就扔给了神里家,神里家的家主绫人,为此百忙之中还抽空修书一封,以表示感谢。
上衫昭月对于书信不是很感兴趣,就挺好奇,他到底是在忙什么。
神里家的日常事务,甚至都扔给妹妹神里绫华全权打理了。
至于上衫家的事务,按照说好的,都交给了同益。
同益也很认真,虽然在他面前很紧张,不过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谈判的时候意外地有气势,没给死去的大哥丢脸。
上衫昭月并不清楚,被委以大任的同益,将来是不是会变心,变得被权欲腐蚀心灵。
但他都不在意,力量总是能给人底气与自信,在这个国度真正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不是没有。
但至少不会是凡人,即使是那位幕府大将,九条裟罗也是一样。
而在御前决斗的消息外流之后,上衫昭月也做到了一战成名,不仅是幕府军士内部会在闲谈时提及。
八重堂的许多轻小说也出现了诸如,《关于我转生成剑道宗师这件事》之类的畅销书。
上衫昭月的名望在日益封闭的时期,居然传遍了鸣神岛,就连八酝岛和神无冢也遍地威风。
这都得益于稻妻的宗师很少,现在最出名的,大概就是明镜止水流的掌门,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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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土门已经老了,年过六旬几乎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而上衫昭月,他简直年轻得不可思议,有传言说,他是活了数千年的老妖怪。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上衫昭月看得很开,他清楚自己修行至今的年纪,堪堪四载光阴。
也正因为如此,他实在拿不准,到底是自己天赋异禀,还是瞳术之门确实厉害。
他到底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很快就把不必要的纠结抛之脑后,照常地到冒险家协会领取一些任务。
做任务只是兴趣使然,上衫家的财产很多,养他丝毫没有问题。
甚至就连住房,托马和神里绫华也慷慨的表示,住在木漏茶室就可以了。
本着对这里比较熟悉,上衫昭月也就答应了。
至于他们两个,一般是居住在镇守之森深处的神里屋敷,来一趟稻妻城,都相当于出远门。
而这样的远门,他们每天都得来回一到两次,上衫昭月看着就觉得挺麻烦的。
“您好,凯瑟琳小姐,我来领取任务。”先礼貌地打了招呼,凯瑟琳也点点头,熟练地摸出一枚宗卷递给他。
“有人专门指定你去做这项任务,报酬很高。”凯瑟琳说道。
上衫昭月点点头,开始翻看委托要求。
酬劳高,还指定人员。
这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像这种情况,要么是真的仰慕对方的实力,而且委托内容确实困难,要么就极有可能是针对性的陷阱。
“护卫采集晶化骨髓?”上衫昭月不太明白。
“晶化骨髓是蕴藏着祟神能量的晶体,冶炼时加入这种物质,能极大地提高钢铁制品的强度与硬度。”看出他的疑惑,凯瑟琳贴心地解释说。
“这种物质很难采集吗?”上衫昭月看到委托标价十万摩拉的时候,自然有这种疑问。
十万,璃月港的时候公子随手出的劳务费大概是五万,用来聘请三个工人,但谁都知道那是游戏,提瓦特的物价应该还不至于这么高。
不然钟离得掉多少鳞片,才能供给整个大陆的货币运转。
眼下护送采个矿,不用他亲自动手,居然给十万摩拉。
老实说,奢侈过头了。
“晶化骨髓只有八酝岛上的魔神残骸附近才有,那里的环境极其恶劣,雷阵雨不断,而且受到祟神残留的能量侵蚀,已经几乎见不到活人了。”凯瑟琳的描述里,那里不外乎人间地狱。
“这么说,确实很危险……”上衫昭月继续往下看,略过那些无意义的要求,看到了委托方。
“这个鲁林克,你认识吗?”上衫昭月指着这串不认识的外国人名。
“鲁林克大人吗?记得是一名外国商人吧,据说与勘定奉行来往密切,是离岛的地头蛇之一。”
离岛的地头蛇?
依稀记得托马和自己吹嘘过,他是离岛的地头蛇,上衫昭月准备顺道去看看,能不能撞见托马再好好问问这个鲁林克什么来头。
这个委托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打算接下来,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是刀剑解决不了的。
上衫昭月看了看千羽切的刀柄,拿上委托说明,准备到离岛去见委托人。
出名了之后就凭空多了许多烦恼,比如在路过花见坂的时候,居然被三个小孩拦住要签名。
“大姐姐,他们都说你是很厉害的剑道家……”粉色和服的小女孩话刚说到一半,身旁的男生就挤了过来。
“那,你是不是剑圣啊,那种特别特别厉害的,我在八重堂的小说里见过。”
“还有,你打不打得赢大貉妖……”
你一句我一句,上衫昭月被问得头都大了,小女孩虽然挺可爱,但他又不炼铜。
而且现在的孩子,太不会说话了,他只是有些白净而已,既然知道我是剑道家,那我凛冽的气质,怎么就看不出来?
“剑道家也只是凡人,大貉妖既然是一种妖怪,那就要找神社的巫女大人才是……”
心底是一百个不愿意,但脸上依旧笑眯眯地。
让他以成年人的思维去迎合几个心智未成熟的孩子,本就很难了,还要考虑不伤害到他们的幻想。
大貉妖这个妖怪,多嘴的托马和他普及过,就和前世爸妈嘴里吃人的怪兽一样,都是杜撰出来的。
那他能这么说吗?
显然不可以,好在他苦苦支撑的时候,终于盼到了救星。
“彩香、岩夫、松坂,你们别跑那么快……”宵宫从街角蹿了出来,额角渗出晶莹的汗珠,在阳光下反射出虹色的光。
“是你啊,我说他们怎么这么激动,原来是大剑道家。”宵宫停在三个孩子身后,笑眯眯的,像个小太阳。
“大剑道家就太抬举了,只是一届剑士而已。”上衫昭月并没有什么自满,他接触到的世界都不是以技艺登顶的。
无论是火影世界,还是提瓦特,没有强大的能量作为支撑,剑道也只是无根浮萍一样,根本没有力道可言。
“你果然是个不错的人,难怪凌华认可你。”
“哪里看出来的,我怎么不觉得?”
“他们啊,”宵宫指了指三个孩子,“我被拜托照顾他们一整天,可烦到我了,而且,能对孩子们亲和的,一定是很有耐心的人。”
“偷偷告诉你,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坏人通通瞒不过我的眼睛。”宵宫把手放这嘴边,神秘兮兮地说着。
总觉得,她也挺有童心的……
第七章 地头蛇托马
从稻妻城到离岛,几乎要横穿整个白狐之野,期间唯一的人类村庄就是绀田村。
上衫昭月并没有过去的想法,虽然那里的人对他很是照顾。
但事到如今,他已经离那种养老的生活渐行渐远了。
就像偶然被人捡到带回家中抚养的幼年猛兽,时机成熟了就会回归山林。
于情于理,更广袤自由的天地,才是上杉昭月的归宿。
更何况,上杉昭月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更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上杉家已经经过了大换血,早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上杉家了,他只是吩咐同益不定时编篡一封慰问信寄过去。
上杉家已经换了内核,只要他不倒下,上杉家就不会倒下。
也不需要这个旧时代的老人,再来抛头颅洒热血了。
他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安享晚年。
于是,上杉昭月只远远看了一眼,就绕道贴着影向山脚下的小径迈入了海滨。
这条路上,固然有许多流亡的武士山贼当道。
但往往都被他斩于刀下,鲜有被吓跑的。
有一说一,能出来混不是没有道理,穷是真的穷。
这些流亡武士分两种,一种是【野伏众】,一种是【海乱鬼】。
听名字就知道,海乱鬼更高级,实力也更强,还会使用惟神留下的符纸,为刀刃附着雷电和火焰。
因此流亡武士们,往往都是一个海乱鬼,带领一群野伏众行动,抢劫过路的旅人和行商。
至于为什么非要蹲守在这里,其实也是一言难尽。
白狐之野上的路横穿绀田村,属于官道,会有天领奉行的武士不定期镇压,而且手岛可是一名有神之眼的剑道家,实力强劲。
故而跑到影向山也是形势所迫,都是混口饭吃,要是碰巧撞到了,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因此,碰巧撞到了上衫昭月,他们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这些家伙手上或多或少都有几条人命,或者是有过前科被官府通缉了,不然为什么要在荒野上流亡,做冒险家混口饭吃,不是体面多了?
走过一小段海滨,上衫昭月总算是到了离岛,拿出社奉行的公文,看守的武士也没有难为他,轻轻松松就过了海关。
按照宗卷上填写的地址,上衫昭月在一处宅邸找到了鲁林克这个外国商人。
他的宅邸保持着园林亭榭的风格,和四周的建筑格格不入,分外显眼。
而鲁林克,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叔,一身白色的外套,带着金丝单片眼睛,身上带着那种奸滑的味道。
他就是这座豪宅的主人,也是上杉昭月的委托人。
“您就是上衫少爷吧,久仰大名。”他很是客气,笑容甚至有点讨好的意味。
上衫昭月面无表情,沉默地点点头,“说吧,什么时候动身。”
听到他直奔主题,鲁林克也不含糊,“我找了八个身强力壮的弟兄,也和勘定奉行沟通好了关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等我收拾收拾,明天就可以出发。”
“你也要去?”上衫昭月狐疑地打量着他,寻思这商人是不是不要命了。
八酝岛,魔神残骸,雷电骤雨,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善地,即使有他护卫,一路上风雨莫测,也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嘿嘿,实不相瞒,在下有点私事要去那边处理,但是这不好经过官府,您懂的吧?”他搓着手,挤眉弄眼,“价钱嘛,好商量……”
他几乎是在明示了,并且已经做好被狠狠宰一刀的准备,然而上衫昭月看着他,皱了皱眉头。
“我只保证你的安全,另外不承担采矿以外的护卫。”上衫昭月不为所动,冷硬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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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鲁林克梗住了,他脸色变换了几次,最后似乎是无可奈何,“那好吧,您就护送我到蛇骨矿洞外,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搞定。”
上衫昭月这次没什么意见,按照约定鲁林克先付了一半的费用作为定金。
晃了晃沉甸甸的摩拉袋子,上衫昭月似乎是放进了衣兜里,但其实已经将它收入了神威空间。
上衫昭月拿到定金之后,没有久留,径直离开了府邸,他准备去找托马凑合一晚上。
既然是地头蛇,那就不难找,而且往往有钱有人脉,蹭一晚,能省住宿费和伙食费,连情报费都省了,能做一个无情的白嫖机器。
何乐而不为呢?
在多方“友好”地打听之后,他在终于在当地的万国商会那里,得知了托马的消息。
万国商会是由外国商人聚集的私人商会,很是照顾稻妻外部来的商人,会提供各种便利。
听上去是不错,但其实只是一起抱团取暖而已,因为外国人自从锁国令颁布起,常年都得忍受来自勘定奉行的重税压榨。
他们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
一间装修得体的会客厅,托马正在和另外一个人谈生意,进展似乎相当不错,两人都是说着笑着。
“不知道,久利须会长意下如何?”托马胸有成竹地询问,看样子是又要做成一笔生意。
“依您,都依您,托马先生真是会精打细算,不做商人太可惜了。”虽然被将了一军,但是金发男子并没有太生气,反而笑着答应。
看来促成的是双赢的业务,只是托马赚得比较多。
两人想谈正欢,举起酒杯就要共饮一番,但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直接打断了久利须的施法。
“进来,”听起来他有些恼火,但侍卫顶着某种更大的压力,不得不悄悄推开一道门缝。
“什么事?”他语气有点冲,任何人都不喜欢在应酬的时候被人打搅,久利须也是一样。
“会长,外面有托马先生的朋友,他说自己姓上衫。”
守卫支支吾吾地,有种硬着头皮的模样,看样子确实是挺害怕作为会长的久利须。
但久利须总觉得,他似乎更害怕那位姓上衫的人。
“这……”闻言,久利须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托马,“托马先生您看……”
“哈哈,”托马恍然大笑,轻轻摆了摆手说,“如果说是上杉的话,我就知道是谁了,拜托请他进来吧,久利须会长。”
“既然托马先生都这么说了,你就去吧。”
“是……”
侍卫顿时快步离开,还不忘顺手轻轻将门合上。
半晌,年轻俊美的红发少年才姗姗来迟。
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屋内保持静止的两人,意识到是在等他,脸上顿时露出歉意的笑容。
“好像,打扰到你们了呢……”
“不打扰,不打扰,您请坐……”不同于一般只知道有上衫昭月这个人,却不了解具体外貌特征的人不同。
久利须作为万国商会的会长,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做他这一行的,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也是很重要的。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几日前那位声名鹤起的年轻宗师,连忙客气地打招呼。
虽然就目前看来,即使是过路的野伏众,也能让他这个势单力薄的外国商人束手无策。
某种程度上,这就是稻妻,极度排外,对内又极尽压迫,像极了某个人此时的心境。
第八章 八酝岛
翌日清晨,依旧是那处别院。
不过上杉昭月这次并没有进去,他只是像门神一样杵在外面,和备好的四辆马车以及八个弟兄一起,等待作为正主的鲁林克收拾好东西出发。
马车中最气派的那一辆,被安排乘坐上杉昭月和鲁林克,剩下一辆载那五个弟兄,最简陋但是搭载了货棚的两辆用来运输矿石。
关于这一点,鲁林克提前知会过他,也就不过多赘述。
至于为什么是五个弟兄,因为要省车夫的钱……大概……
鲁林克这个外国商人并没有这么难伺候,据说他的家乡来自至冬国,冰天雪地,民风自然比较粗狂。
只是又多等待来一小会儿,鲁林克就夹着一个小包走了出来。
“麻烦您了,上杉少爷……”他依旧是那么客气,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卑躬屈膝惯了,就连对待那八个请来的弟兄也是如此。
上杉昭月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先上了马车。
昨晚他曾在饭桌上跟托马问起这个人,然而可以说一无所获,托马这个所谓的地头蛇,也只是知道他和勘定奉行关系不错,却不知道为什么不错。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却是,这个鲁林克是几年前忽然出现并发家致富的,刚好在那之后不久,稻妻应雷电将军的意志,实施了锁国令。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雷电将军的意志不可能因为一个偷奸耍滑的外国商人而动摇,上杉昭月只是想表达他很可疑。
随着马车开始前往八酝岛,鲁林克也开始和他拉家常式的闲聊,上杉昭月自然是有一茬没一茬地回答,他察觉到了上杉昭月的敷衍,但是并不恼怒,涵养好到会让许多沉不住气的反派感到羞愧。
马车外的风景变换,很快交加着雷雨和风声,窗外逐渐淅淅沥沥,甚至可以看到一些身上缠绕着黑气的人影。
他们像是彷徨在雨中的游魂。
孤寂,迷茫,举目无亲,只以嗜杀生灵为最终目的,毫无理智可言。
这就是祟神残渣的侵蚀吗?
上杉昭月想起了着做魈的传说任务时见到的业障缠身的丘丘人,跟他们很像,说起来业障好像也是魔神死去之后残留的能量侵蚀导致的,本质上是一种东西。
上杉昭月明白不能在这里久留,魈作为仅存的夜叉,实力强大,也会因为业障的累积而陷入疯狂,因此他还是有点虚。
眼下已经抵达八酝岛了,要说这里最壮观的景象,一个就是将八酝岛一分为二的无想刃狭间,还有就是连绵不绝,如同山脉一般伟岸的蛇神骸骨。
那位名为奥罗巴斯的魔神死后残留的能量,就是导致八酝岛人迹罕至,天气恶劣的罪魁祸首。
“我们很有经验,早就摸索出了固定而安全的路线,请放心……”鲁林克摸着下巴,颇为自豪地说。
“……”上杉昭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贵商会的门路确实很广。”
从能与稻妻三奉行搭上关系,就不难看出他们手眼通天了。
另外鲁林克有拉拢他的意思,上杉昭月这些日子见多了,全当没看见。
他自认为是个实力至上主义者,要么拳头比他大让他乖乖闭嘴,不然即使再怎么巴拉巴拉地画大饼也是徒劳。
而且就算实力比他强,他低不低头也难说,了不起神威跑路,远走高飞。
然而鲁林克并不是很清楚上杉昭月的为人,他只是想找一个厉害的打手,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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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路段就难说了,需要您出手,我们要绕过无想刃狭间,那里雷元素浓度很强,我这样的普通商人可承受不住。”鲁林克有些惭愧地说。
上杉昭月并没有说什么,这是他分内的事情,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抓起千羽切跳下了马车,一马当先走在车队前。
不时,耳边已经可以听到四周传来魔物那凄厉的嘶吼声,像是破了的风箱,音色难听,又刺耳。
鲁林克坐在马车上,心里其实也慌张得很。
他是奉某个大人物的命令来拉拢上杉昭月的,甚至不惜以身涉险。
但是孤身一人,就带着这么点守卫,他心底还是异常的虚。
他现在非常担心那位大人物对上杉昭月的实力预估错误,导致他也跟着在这里陪葬。
不过,很快他就不再怀疑对方的预估了。
上杉昭月从拔出刀刃开始,整个人就似乎幻化成了一道风。
鲁林克知道那是错觉,只是因为对方的速度实在快到不可思议,导致他的肉眼已经无法辨别了。
“原来,没有神之眼的人,也能强到如此不可思议的程度吗?”车夫喃喃自语,却道破了鲁林克此时的心声。
他倒是没有顾及对方的失言,只是因为场面过于震撼。
围拢上来的魔物和魔化的武士数量渐渐增长,有种泛滥成灾的意味。
它们都是由于生人气息的吸引,外来的他们身上没有祟神能量的掩盖气息,简直就如同黑夜里的明灯那样显眼。
然而这些本该凶狠的猎手,现在却成了不折不扣的待宰羔羊,迷茫扑上来的动作,像极了扑火的飞蛾。
上杉昭月偶尔在一处出现,又眨眼间消失,霎时间喷涌而出的血雾甚至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证明他曾在那里出现,充当收割生命的死神。
千羽切的刀刃随着鲜血与雨水的冲刷,樱红色的刀身愈发妖艳,在乍现的蓝白色雷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邪异的光泽。
像是死神用来收割生命的镰刀……
鲁林克心中无故冒出这么一句话,心头很是震撼。
直到上杉昭月提着刀返回车厢的时候,他也没回过神来再说半句。
“上杉先生真是厉害,这些魔物简直不及您半分。”他半晌,才由衷敬畏着说。
“那就把你的小动作收一收,我没瞎……”上杉昭月擦拭着千羽切,看了他一眼,忽然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但鲁林克却忽然面色苍白,像是对上了哑谜般颤颤巍巍地回答,“小的,知道……”
上杉昭月自顾自看着刀,心中暗暗惊奇。
这把刀明明砍了这么多魔物和武士,居然滴血未沾,总觉得颜色更艳丽了,不会是真的蜕变成神兵利器了吧。
第九章 邪眼
“就到这里吧,接下来他们会在矿洞里挖矿,还请您护卫他们的安全。”鲁林克说着,就带着两名矿工离开了。
总觉得他走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或许是错觉吧。
上杉昭月并没有细想,自从得到万花筒以后,很多人和事他都懒得去细细考虑,因为不值得。
能用拳头解决掉问题,为什么非要小题大做,还会死更多的脑洗胞。
于是,他就只是在采矿区域四周游荡,及时排除不必要的威胁,诸如魔物和魔化的流亡武士。
至于为什么没有魔化的普通人,上杉昭月猜测,大概是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了魔神残渣带来的侵蚀,在完成转化之前就死于非命了。
米宝还是没有一点新意,他记得某三的死侍也要走这个流程。
区别是死侍化不需要多强,但是必须抗性优异的个体才能抵御,而抗性差的,比如大多数男性,就会早早地被侵蚀殆尽了,而且连变成死侍都机会都没有。
而魔神残渣相比之下还要温和许多,就算是寻常人轻易也不至于毙命,而且一视同仁。
共同点大概就是,菜是原罪吧。
至于鲁林克,他并没有在蛇骨矿洞附近停留,而是反常地向西南前进,就像是真如他说得那般,他在八酝岛遗失了贵重品。
来到一处隐蔽的洞口,那里幽深的寒气不断移涌,甚至有迷雾徘徊,看着就阴森森地。
但鲁林克毫不犹豫就踏了进去,他身旁的两名矿工也好似轻车熟路,紧跟着他的步伐。
这一伙人都非常可疑,这荒郊野岭,突然出现这么隐蔽的地方不稀奇,然而这么隐蔽的地方,这几个人还能不偏不倚地找进去才可疑。
他们怎么知道的,这里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地方,简直处处是谜团。
半晌,鲁林克再次出现,然而此时他身旁的人却换了一副模样。
紧跟着他的依旧是那两位弟兄,只是他们现在一个以紫色调为主,一个以绿色调为主。
身后的也全是黄色,红色各色的怪人,他们脸上覆盖着面甲,瞳孔闪烁着红光,拿着各种样式的武器,按照正常的逻辑绝对不会知道他们是谁。
不过但凡同愚人众这个组织打过些许交道的,都能准确地叫出他们的名字————愚人众先遣队。
鲁林克自然也是愚人众,不过他不隶属于先遣队,只是他们的长官都是同一个人。
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
上杉昭月没有接触过剧情,自然无法将普通外国商人鲁林克,与坏事做绝的愚人众联系到一起。
因此他依旧在干着本职工作,只是没再四处转悠,谈不上懈怠,只是矿洞四周一反常态地和别处大不一样,这里没有丝毫异常。
“鲁林克,你是不是太大题小作了,别到时候遇见个软脚虾,那就笑掉我大牙了!”一名端着火铳的士兵发出窃笑。
他身后的冰胖和水胖都是差不多的意思,直接出动一队先遣队,即使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对一名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实施武力胁迫,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是不是水货你见了就知道,”鲁林克回头瞥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到时候谁可以打头阵,我保证你们连激发状态都来不及。”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适时地闭上了嘴吧。
能在愚人众里当同僚这么久,该有的眼力还是有的,既然鲁林克这么笃定,那就一定有这种必要,没有谁愿意去试试他言语的真假性。
枪打出头鸟,这道理谁都懂。
鲁林克见状,冷哼了一声。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假如发信号了,你们就进来。”鲁林克简要地交待完,就孤身一人进入了矿洞。
上杉昭月此时正看着潺潺的流水发呆,那种荧光的植被遍布在地衣苔藓上,让这里不再显得阴暗单调。
穹顶不时会滴落些雨水,正当数到第七十四滴雨水落下的时候,鲁林克刚好从洞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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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被雨水沾湿,腿脚上也分布着泥泞,奇怪的是,他身旁跟着的两人居然不见了,于是上杉昭月自然而然地发问。
“你那两个弟兄呢?”
鲁林克一惊,他这才想起那两个人应该跟着自己进来才对,但是他们已经分别变成是风拳和雷锤,理应不能被看到,一时矛盾之下,他就没处理过来。
“这不重要,”他打着哈哈,“我想问问上杉少爷,您想不想获得操纵元素力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能办到?”上杉昭月摆出一副饶有兴致地模样。
“当然,我可以给您一种装置,”鲁林克早有准备似的,从兜里摸出一枚珠玉宝石。
它很像神之眼,但是光芒相比之下更加暗淡。
而且,对于上杉昭月这种直觉超群的武人来说,靠近时会明显有种不适的感官。
换句话说,不是个好东西。
上杉昭月已经猜到是什么了,但还是询问道:“这是什么?”
“邪眼,愚人众的高端科技。”鲁林克说着,言语中透露着自豪。
看到上杉昭月将其接过,他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有什么副作用吗?”上杉昭月把玩着邪眼,上下翻看。
“当然有,凡事都有代价,不过……”他神秘兮兮地,“只要你加入我们愚人众,我可以向执行官大人申请,为你改造邪眼,大幅度降低它的副作用。”
“到时候你只要付出少量的代价,就能从普通人,成为一名神之眼的持有者。”鲁林克的话语中颇具诱导,似乎只要点头,就能进入新世界。
上杉昭月顺手将邪眼揣进兜里,斜着眼看了看他,“这东西我收下了,不过加入愚人众还是免了,我对这种横行霸道的组织不是太感兴趣。”
“……”鲁林克呆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有人拿了愚人众的东西,翻脸就不认账了,“如果没有执行官大人调试,这东西会要了你的命的。”
听到鲁林克的提醒,上杉昭月赞同地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打算用。”
鲁林克面色一下子变得扭曲,趁着上杉昭月不注意,他直接迅速摸出信号枪打向洞口,然而回头时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就显得他紧张地作为很是尴尬,再看看上杉昭月的眼睛。
那戏谑的目光,似乎是在……看猴?
鲁林克沉着声没有发作,直到先遣队的所有人都到齐了,他才一把扯下伪装。
在一片黑红的雾气中,他化作了一个带着面具,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手中还提着一柄银亮的弯刀。
愚人众————火之债务处理人。
“你是不是太猖狂了,就算有邪眼,每使用一次都会大幅度透支生命,更何况你还用不熟练,想借机战胜我们?”他大声呵斥,似乎想把丢掉的面子全部赢回来。
然而,上杉昭月不为所动。
“那你过来啊,”他勾了勾手指,神色轻蔑地说。
第十章 先遣队也有信念
雷锤、风拳、火铳、岩杖等愚人众先遣队,就凑齐了提瓦特大陆上,除草属性以外的其余六种属性。
属性多又不得不提到提瓦特大陆上最神奇的规则,不同元素间可以相互反应,并且根据反应的元素会种类造成不同的效果。
而且反应后的元素攻击威力往往要翻上几番,甚至按照固定次序可以保证攻击威力至少翻两倍。
此外水元素和冰元素的冻结反应,更是万恶之源,堪称恶心到了极致。
上杉昭月对于这些涉及到规则的东西,一向是敬而远之。
不过正是因为忌惮,他特地尝试了所有元素反应。
最终得出结论,元素反应还是根据反应的元素量来决定的。
打个形象的比方,想通过冰胖和水胖来冻住开了护盾的钟叔叔……
白日做梦都比这玩意来得香。
而且,任何元素反应都无法影响到神威的虚化状态,须佐能乎未知,但是就经验来看,这些先遣队与须佐能乎的铠甲武神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应该无需多虑。
而五遁忍术,能正常与各种元素反应,就像是被强制适应了世界的规则一样。
在脑海中快速过滤了以上元素理论之后,上杉昭月准备现场尝试一下。
然而,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已经显露火之债务处理人形态的鲁林克十分费解。
“怎么,认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准备束手就擒了吗?”鲁林克前一秒还在怀疑是不是愚人众的威慑力出现了问题,看到他的模样顿时稍稍放松。
上杉昭月伸出手,竟然是在结印。
而且那速度,肉眼可见的慢,更可笑的是,他甚至连剑客赖以生存的刀都没拔出来。
“既然认清楚自己与愚人众的差距,就乖乖……”鲁林克话还没说完,迎接他的就是一片海浪一般翻涌的熊熊烈火。
火遁·豪火灭却!
这门B级忍术,由现在的上杉昭月用起来,和以前相比,简直不同反响。
近距离爆发的热浪,恐怖的高温把溪涧里的潺潺流水顷刻间蒸干,雾气朦胧间模糊了视线,只有一伙愚人众凄厉的惨叫清晰地在耳边拉响。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你们才是兔子。”上杉昭月简单地评价,平淡的声音在封闭而空旷的矿洞里回响,几乎是赤裸裸地在嘲讽。
语毕,他轻轻挽起长长的袖子,伸手拔出了刀刃。
愚人众先遣队虽然不堪,但毕竟是精锐,上杉昭月还没自大到可以一口火把他们全给喷死。
而且,他还从没砍过这种半机械的改造人呢,正好检验一下至东制造的质量怎么样。
“咳咳!”雾气逐渐散开,几声虚弱的咳嗽声传出。
最坚挺的是雷锤哥,还有火铳,他及时激活了激发模式,因此几乎没受什么影响,而雷锤哥,只是单纯地抗性异常强大,火系虽然会与他的能量反应,但对于破除护盾来说,并不是太有效。
其次就是先天具有火抗的鲁林克,只是火抗毕竟不能当护盾用,他黑色的袍子被烧着,直到现在火星依旧坚挺地附着在上面,皮手套也烧焦了,肉眼可见的狼狈。
至于其他人,真的就是伤亡惨重了。
风拳的护盾就是废物,这个大家都知道,而岩杖……他死于技能前摇过长。
冰胖当场升天,水胖半死不活,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肉眼可见的暗淡无光。
一队伍人,一个照面就只剩下三个。
虽然有出其不意的成分,但即使是鲁林克这样猖狂的愚人众都知道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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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心中万分庆幸,没有把藏镜仕女叫出来,唯一可惜的是……有些一直埋在心里的话,终究是来不及说出口。
亏他在三年前说过,等稻妻的任务结束,返回至冬的时候,就告诉她一件一直深藏在心里的秘密。
不过,愚人众,终究是要站着死,不可能跪着生!
他并不认为上杉昭月能肆无忌惮地操纵元素力,更觉得是类似于海乱鬼的古代秘术,只要不给时间准备,他也不过如此。
他,雷锤哥,火铳的目光忽然锐利了起来,眼中充斥着视死如归的信念。
“为了执行官大人!”
“为了女皇大人!”
火铳率先发难,他一改说话时猖狂的风格,纵身跃至一处突出的山壁,架起手中的火铳,占据至高点后展开狙击。
单是他的话没什么,在有元素力的原神世界,人的身体素质是可以拔高到一种很离谱的程度的,对于厉害的剑豪来说,剑劈子弹是很常规的动作。
只是鲁林克终于发挥起了债务处理人的特长,在一阵微弱的火光中,他无声地隐没在空气中,化为阴暗角落里潜藏的毒蛇,随时准备伸展獠牙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而雷锤也是怒了,眼中的红光盛放,体表闪烁的紫芒随着情绪剧烈起伏,明暗不定宛若天上咆哮的怒雷。
他举着硕大而沉重的锤子,横冲直撞而来,宛若一头狂野的公牛犁过地面,身后顺势浮现出焦黑的雷痕。
三向交加的围堵,无疑给予了上杉昭月很大的压力。
固然是可以开启神威,通过异空间免疫这些损伤,但上杉昭月深知神威虽好,却不能用出依赖性。
否则长期以往,不仅神威有被看穿的风险,自身更是会因为长时间活在无敌的心理暗示里,从而丧失灵敏的战斗本能,一旦跟高手对决,恐怕就有被斩于剑下的风险。
在雷锤哥贴身的瞬间,上杉昭月感受到脑后风向的变化,一点火光自虚空中乍现,从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一抹弯刀的弧度。
同时火铳通过神乎其技的方式弹跳着叩响机括连发,三枚射速极快的烈焰子弹从不同的角度袭来,几乎封死了上杉昭月的退路。
前方、后方、甚至是上方和侧面,留给他的只有有限的一面来逃逸。
散逸雷光几乎要贴到上杉昭月的脸,背后寒芒刺骨的感觉愈发明显,子弹也尽在咫尺,此番已是绝境。
第十一章 计划
空旷的矿洞内部,被战斗时的余波破坏得不成样子。
地上坑坑洼洼的,泥土翻卷溪涧改道,空气中还弥漫着水雾与电弧。
雷锤哥整个人砸进了岩壁,胸前空出一块大洞,边缘的金属外皮一片焦黑,那是被上杉昭月用千鸟锐枪贯胸而过留下的痕迹。
至于火铳,他比较惨,被上杉昭月丢出的巨型手里剑直接腰斩,好在他的身体似乎也不剩下几块血肉了,死状到是没有常人看起来那么触目惊心。
现在三个人中有两个人熄了火,仅剩的鲁林克也状况堪忧。
他被逼退在角落里,上衫昭月正在盘问他。
“所以说,你们愚人众,到底在这里有什么布置……”上杉昭月揣着手,冷然地逼供。
“咳咳!”鲁林克瘫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几乎横贯整个身体的伤痕,咬着牙,面露不屑。
“我们和那些没有气节的流浪武士可不一样,”他将手放到胸前似乎是想向某个人致敬,却因此牵动了伤口,疼的他脸色有些扭曲。
“我们愚人众,绝不出卖同伴,”他眼带血丝,瞪着上杉昭月,“更别说损害女皇大人的计划!”
“很好!很有气势!”上杉昭月愣了一下,然后佩服似地拍了拍手,“不过,我从来就没想过靠言语来逼供,毕竟我不会嘴遁这个技能,对自己的口才也不是很自信。”
“别用那种仇视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喜欢严刑逼供。”
上杉昭月两下一解释,把打算誓死顽抗的鲁林克都懵逼了。
不靠劝说,也不拷打,还指望高傲的愚人众把情报给你,我看你是在白日做梦!
上杉昭月笑了笑,笑得鲁林克心底发毛。
“直视我的眼睛……”鲁林克就听到这样轻飘飘的一句,上衫昭月把脸凑了过来,而他不自觉就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然后他的视线,就被上杉昭月变化的瞳孔彻底占据。
逐渐变化成血色的眼底旋转着三枚黑色勾玉,这三枚勾玉又相互粘合,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点,然后徐徐展开,延伸成一枚悠悠的三角风车的图案。
这是什么……?
在三角风车形成的刹那,鲁林克就失去了自我意识,他的精神开始恍惚,视线中全是那双血红双眸。
“愚人众在八酝岛有什么布置?”上杉昭月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处在幻境中的鲁林克就听见这么一声。
“用岛上的祟神能量批量生产邪眼。”
鲁林克知道,那是自己的声音,只是略显呆滞,像是恍惚间说出来的话。
“这次夺取神之心的任务,愚人众派了几个执行官?”
鲁林克心中不妙,拼命想挣扎却连身体都感觉不到。
然后,他就听到“鲁林克”梦呓般地回答。
“只有散兵大人,但是如果其余地区的执行官完成了任务,会派一到两名前来支援。”
上杉昭月点点头,相当满意。
幻术的效果太好,这家伙事无巨细,全给说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搭上勘定奉行的线的。”
鲁林克一个哆嗦,他知道这个问题很致命,如果还回答得那么细致,可能真的会影响到整个计划的进行。
他祈祷自己给点力,不要这么容易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弄,然而“鲁林克”还是那么不争气,他嘴唇动了动,张口就说。
“不是我搭上了勘定奉行的线,而是我们愚人众搭上了勘定奉行的线。”
完了……
鲁林克内心悲凉,然而“鲁林克”还不停,他嘴唇继续动,将那些堪称是绝密的情报,像是倒豆子一样往外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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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勘定奉行,天领奉行也与我们有联系,只是相比于勘定奉行,他们自视甚高,每次谈判都一副有所仰仗的模样。”
鲁林克顿时心口一痛,差点没有当场去世。
这时,上杉昭月的眼睛又恢复了漂亮的玫红色,赞赏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权当做鼓励,然后就转身离开了,似乎是不在乎他的死活。
“居然,没有取走我的性命,那就是你的失误了……”鲁林克看着他走远,劫后余生的同时还夹杂着屈辱。
他挣扎着从墙角爬起,“你的消息,我会一字不漏地告知执行官大人,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他面色有些怨毒,然而当他伸手捡起自己遗落的弯刀,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念头。
他好想就照着肚皮来上一刀。
于是,他紧接着就这么做了。
“噗嗤!”鲜血四溅,他双目圆瞪似乎是难以置信。
“扑通!”他无力地栽倒在泥泞的矿洞里,感受着生命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消失,眼中渐渐失去神采,视线的最后,他也依旧死死盯着上衫昭月离开的方向,似乎想把仇人的影子记在脑海里。
上衫昭月离开后,注意力就集中在手中的邪眼上,根据元素的图案看得出来,这是一枚雷属性的邪眼,它工作的原理,可能就是依靠魔神残渣与人的生命力形成奇妙的化学反应,模拟出神之眼的波动,从而达成驱使元素力的效果。
简而言之,这世界上操纵元素的规则是定死的,邪眼也只是利用死去的魔神残留的能量额外搭建出新的通道,从而发挥出外置魔力器官的功效,本质上还是对神之眼的模仿,而无法超越。
魔神失去了神之心依旧是魔神,这点在钟离老爷子身上是应验的,但是没见过他全力施展终究是无法笃定,而巴巴托斯,还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他是演的,但如果雷之神在失去神之心以后依旧强横,那几乎就可以实锤那家伙在演戏。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上衫昭月不知道剧情的基础上,毕竟他是看完了神里绫华的PV就穿了。
上衫昭月并没有走出洞口,反而是向深处去寻找那五个矿工,现在看来,这些家伙多半就是被卷进来的普通人,那上衫昭月也不会为难他们,相反,他会好好护送他们回到稻妻城,要是就这么丢下了,这荒山野岭里,光是肆虐的魔物就能把他们撕成碎片。
第十二章 眼狩令
稻妻城。
满街都是游走的武士,他们隶属于天领奉行所。
天领奉行掌握着稻妻的治安管理与刑罚处置。
其首领是九条家,而九条家的祖辈,曾得到过雷电将军的赏识。
现在既然出动了武士,那势必就是为了抓捕犯人或者维持治安。
可这满城巷都是武士,难道是监狱暴动了吗?
上衫昭月有些不解排场怎么这么大,这时候街边一名武士直接走了过来。
“奉将军大人的命令执行眼狩令,”他先是用凌厉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上衫昭月身上佩戴的物件。
然而在什么都没发现之后,他似乎是有些尴尬。
赶紧补充说道:“如果你身上佩戴有神之眼,就最好赶紧交出来。
否则被我们抓到了,可就不是盘问这么简单了。”
听到他的话,上衫昭月恍然,原来是眼狩令通过议程了,难怪兴师动众的。
上衫昭月懒得废话,他直接掏出了上衫家的信物。
“这……”他果然迟疑了,“您是上衫家那位新上任的家主?”
“如果你找上衫昭月,那就是我。”上衫昭月收回了信物,面无表情地说。
“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这……当然,”他让开了道路,“您请……”
其实社奉行的信物就可以让他退去了,既然要维持统治,那总领稻妻的三奉行自然不能没有神之眼。
因此三奉行的神之眼暂时是不在收缴范围的,至于托马为什么会被抓。
多半是因为,他明面上与社奉行并没有联系。
换句话说,神里家为了发挥他的特长,并没有给他安排公差,他自然也就不算是社奉行所的人,也就会被盯上,再提前设计一番,不就落网了吗?
而黑泽京之介,他因为坚持自己的仁义而被陷害,从而剥夺了神之眼。
而武士在看到上衫家的信物的时候,就猜出了上衫昭月是谁,实在是因为最近他的风头太盛了,特征也很明显。
暗红色的头发,和玫红色的眼睛,在稻妻几乎找不到第二家。
至于认出来之后也很简单,几乎整个奥诘众都可以证明上衫昭月没有神之眼。
考虑到三奉行的特殊性和那么多公证人,这名武士自然也就只有让开了,而他的同僚们也自觉地避开了他。
上衫昭月一直来到了木漏茶室,店员梢小姐此时正站在门口,手中举着社奉行的公文。
“怎么了?”上衫昭月有点奇怪,“木漏茶室在稻妻城应该是很著名的建筑了,还会有人盘查吗?”
“您见笑了,”梢有些恼火,“他们只是听说过,却不知道木漏茶室具体在哪里,只会一遍一遍过来问。”
“是吗?”上衫昭月了然,这里毕竟没有招牌,而天领奉行的普通武士肯定没来过木漏茶室。
至于高管,你不会认为他们会出动来巡查吧?
有那时间还不如去金沙钱汤好好泡泡温泉,享受享受滋润的人生。
金沙钱汤也是稻妻城著名的高级客所,和只提供给与社奉行有关的人员使用的木漏茶室不同,金沙钱汤招待一切客人,只有你有钱或者有权。
稻妻城的达官贵人们,往往就喜欢去那里包下一汪泉水,一边泡澡一边商谈,偶尔还会叫几个……咳咳,懂得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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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样的奢靡之风,几乎已经在高官圈子里达成共识了,就和璃月的饭桌文化一样。
不管事情谈不谈得拢,饭肯定要吃,这里就是澡必须得泡。
当然,有个人独立特行惯了,跟她共事就不需要考虑这些,只要你办事效率高,不用担心得不到赏识。
而且她会身先士卒,命令你巡逻,自己就绝对会承担更重的任务。
而这样的好上司……没错,说的就是你!
远远地,上衫昭月就看到一名高挑的黑发女子走了过来,冰冷的气质,独树一帜,肉眼可见的凛冽。
“我认识你,你是上衫叔叔的儿子。”九条裟罗停在上衫昭月面前,目光几乎与他平视。
“你认识他?”
“认识,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辈,”九条裟罗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应该保持对他的尊敬,而不是这样随口的称呼。”
上衫昭月闻言,脸色一下子从淡然变得冷了下来,他冷笑着说。
“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希望你记住这句话,九条裟罗小姐。”
“也许在你看来,他是一个尽职且忠良的长者。
但在我看来他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烂人,仅此而已。”
“……”九条裟罗看着他忽然明了了什么,略抱歉意地说道。
“是我唐突了,没有设身处地地站在你的角度考虑。”
九条裟罗忽然想起来,上衫昭月是私生的,也就是没有名分的。
据说在上衫越死前,这个少年还从来没踏入过稻妻城一步。
十几年都被软禁在一个小山村,从来没享受过家主嫡子的好处。
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上衫越对他不亚于仇人,又怎么可能让他心怀尊敬。
因此九条裟罗真挚地表达了歉意,现在想想,还是觉得自己太先入为主了。
“没事,你知道就好。”上衫昭月对这些事并没有太上心。
说到底他还是换了内核,曾经的他也是有父母的。
上衫越其实根本就不被他承认,就算他再死一次,上衫昭月心底也不会有波动。
“等等,”九条裟罗伸手拦住了上衫昭月。
“还有什么事吗?”上衫昭月的语气不是太好,但九条裟罗并不在意。
“你有兴趣,加入天领奉行吗?”她说,“我可以将你引荐给大御所阁下。”
上衫昭月有点意外,雷电将军,毫无疑问是所有稻妻子民梦想的完美偶像,九条裟罗恐怕就是她最大的死忠,像这种人,一般恨不得自己崇拜的那个人藏起来,除了自己谁都找不到,也就是占有欲极强,没想到九条裟罗是那种只要你幸福的舔狗型?
这个流派的代表人物,可以参考间桐雁夜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我能在将军大人的麾下工作?”
“不知道,但我尽量。”
“就算不能,你在天领奉行里的地位也不会低。”九条裟罗笃定地说。
“听起来不错……”上衫昭月摸了摸下巴。
九条裟罗舒展眉目,而店员梢在一旁听着,有点紧张。
“但是,”上衫昭月忽然斜着眼睛,字正腔圆地说,“我拒绝!”
“什么?”九条裟罗惊呼,然后她反应过来。
“你耍我?”
第十三章 所谓愚人众
天领奉行所,大批武士来回游走,脸上都是神色匆匆的模样。
近期由于眼狩令,天领奉行的事务变得异常繁重,早出晚归已经是常态化了,这都要得益于某个好上司的无情压榨,否则在稻妻日益腐败的作风的同化下愿意干实事的人是真不多。
而在多数人外出巡逻的时候,偌大的奉行所自然不能没有人把守,只是相对而言他们的工作轻松太多,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提出意见。
只可惜,这些留下来的武士,他们要么姓鹰司,要么姓九条。
在执行把守任务的同时,他们也留神听着过往同僚们的话语。
“今天去收缴了土门那老家伙的神之眼,他还不想给呢!”一名粗犷的武士举着一枚蓝色的神之眼,面露讥讽地说道。
“土门,明镜止水流的那个?”身旁一名高壮的武士有些惊奇,“那可是宗师,不怕他一剑劈了你?”
“哈哈哈,怕什么,收缴神之眼可是大御所阁下的御令,”他将土门的神之眼揣进兜里。
“那老家伙敢不配合,怕不是不想在稻妻城里混了,他道场还要不要了?”
“你是年轻的时候去拜师,结果他不收你,导致一直怀恨在心,现在公报私仇了吧?”
一名跟上来的同僚忽然插嘴说。
“是又怎么样?我这可是公事公办,他土门,不交也得交!”
那家伙不以为耻,反而有种大仇得报的扬眉吐气。
和喧闹的他们相比,站岗的武士一眼不发,只是眼观鼻鼻观心。
诸如这样名人落马的情况很多,但土门绝对是其中的翘楚,就连他也没能幸免,可以想到遭罪的人到底有多少,很多人更是连夜逃出了稻妻城,不惜落草为寇,也要保住来之不易的神之眼。
土门乖乖配合是··因为他在城里有了家业,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拜他为师的门徒们着想,因此这位剑道宗师才会乖乖就范。
不过失去神之眼的人,会连诚挚的愿望也一并失去,而能从一介小小少年走到这一步,追求剑的极致恐怕就是土门的愿望,而今它被粉碎了,土门恐怕会一蹶不振。
眼狩令的通过,正是因为一直保持中立的天领奉行忽然决定全力支持眼狩令,同时千手百眼神像的建造也提上了日程,建造由天领奉行负责,想必数个月就会竣工。
而天领奉行,其实就是九条家,天领奉行的支持就代表九条家的支持。
至于九条家为什么支持,只有内部极少数人知情,即使是九条家实力数一数二的九条裟罗,也只以为是家主改变了念头。
事实上不然,此时天领奉行所内部,九条孝行正在接待特殊的客人。
“我按照你们的要求推行了眼狩令,那么你们也要拿出相应的诚意来。”
戴着斗笠的小个子人影点了点头,“我明白,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九条家的协助。”
“在这之前愚人众会把答应的资金和物资送到位,还请九条家主多多留意。”
“自然,只要你们守承诺,我们九条家自然会做到答应好的事情,”九条孝行点头,补充说。
“还有需要你帮忙削弱天领奉行内部的反抗势力,好让我九条家彻底说一不二。”
“这样,也更好完成你们要求的事务。”九条孝行算盘打得叮当响。
散兵自然心知肚明,却不打算戳破,这是一场交易,愚人众要把稻妻的水搅浑,而九条家要巩固自己在天领奉行,乃至于在稻妻的地位。
九条家有门路,愚人众有暴力,金钱和物资,两者一拍即合。
“没问题,你只要找借口把他们外派,我们愚人众的债务处理人会解决一切麻烦。”
散兵端着水杯,答应得轻轻松松。
债务处理人会隐身,只要事先潜伏好,寻常武士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不会有就被一击毙命了。
上衫昭月被三面包夹的时候是以鲁林克为突破口,凭借力量压制了他,同时让雷锤投鼠忌器,至于那三枚子弹,其实是擦到了上衫昭月的身体,只不过蹭破了少许皮肉,流了点血而已。
忍者高攻低防已经是常态了,除非修炼什么秘术,否则永远是那么脆。
不过相对的保命手法相当丰富,其实上衫昭月只需要一个瞬身术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之所以要搞得那么惊险,说得好听叫磨炼,难听点就是作死。
区别是他是在有所仰仗的情况下作死,而且处于瓶颈期的上衫昭月除了置身险境,在生死间寻找突破·,确实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但绝境反杀的是上衫昭月,寻常的武士,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四宫家、龙马家,这几家都很有威胁。”九条孝行拿出了一张名册。
“鹰司家呢?”散兵看了一眼九条家的内务总管,他就是一名鹰司家的人。
鹰司家在天领奉行地位不低,如果放任不管,在关键时候发难确实也能给九条家带来些许冲击,放在平时或许不致命,但是关键时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这么来的。
“鹰司家一直忠诚于九条家,老夫自有分寸,不劳费心。”九条孝行无视了散兵挑拨离间的行为,看样子是打算自己处理,手底下没几个人总是不行的。
他只需要九条家毫无悬念的统治地位,至于鹰司家,顺带着飞黄腾达也不是不行。
至于威胁到九条家的地位,就凭鹰司家?
痴心妄想!
见九条孝行如此自信,散兵耸了耸肩膀,“那就这样吧,我就先告退了。”
“家主大人后会有期……”
“你怎么看,”九条孝行看向自己的长子。
这场会议自然少不了九条家日后掌权者的参与,他已经到了一定年纪,是时候着手继承人的培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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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众有资源,我们可以与之合作,就算真的让他们渗透稻妻也也无妨,只要大御所阁下一刀落下,这些宵小根本连水花都翻不出来!”
“不错不错,为父也是这样的想法。”九条孝行欣慰地笑着,很是满意他的回答。
第十四章 所谓社奉行
晨曦渐明,本来应该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但是在上衫昭月准备用早餐的时候,许久未见的神里绫华和托马,忽然来了木漏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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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同益都久违地出现在了眼前。
这些日子,他代表上衫家出席社奉行的各种活动。
看上去属实是成熟了不少,沧桑感和威严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过他依旧是那么地恭敬,见到上衫昭月就躬身行礼。
一声声少爷地叫着,倒是丝毫不显得生分。
上衫昭月并不讨厌他,面对他的善意,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四个人聚在小茶桌前,颇有种社奉行头脑聚会的感觉。
虽然神里家的家主是神里凌人,但是对方貌似一直处于半失踪的状态。
往往很久都没什么消息,所以事实上管理神里家的,还是妹妹凌华。
“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上衫昭月穿着睡衣,手上抓着寿司,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看到他一副宅居生活的模样,托马的额角,似乎浮现出几条黑线。
这些天,天领奉行在执行眼狩令期间,引发了各种社会问题。
这些事情,天领奉行可不会管,于是都算在了社奉行头上。
导致托马一直在四处奔走,安抚民生,简直不得安宁。
他又舍不得让神里绫华加班,只好自己全部承担。
现在再看到明明身处高位,却能一脸悠闲的上衫昭月,差距顿时就出来了。
托马简直苦不堪言。
“祭典要开始了,”托马言简意赅,“上衫家作为社奉行的大家族,有些场合必须要出席,而且同益不适合代替你去。”
上衫昭月明白,毕竟虽然事务全权脱手了。
但是上衫家的家主,名义上还是他。
所以在需要家主出面的正式场合,上衫昭月还是得去露露脸才行。
“我知道了,到时候叫我就行了。”上衫昭月随口说道。
之后的时间,就是上衫昭月像仓鼠一样往嘴里塞东西。
而托马这个神里家管事,和同益这个操办上衫家的社奉行高管一起商谈。
神里绫华不时会插上两句嘴,以彰显存在感。
并且,都是在涉及到决定性事务的时候。
想来,平时大多数的工作压力,还是托马在承担。
而神里绫华,恐怕就只是起到裁决作用。
不过和上衫昭月这个纯粹的甩手掌柜比起来,她自然是负责多了。
差距都是通过对比体现的。
非要举例子,大概就是巴巴托斯与钟离老爷子的区别吧。
这次商谈,是关于夏日祭典的事情。
到时候,即使是神里绫华也会忙碌到至少996的程度,至于托马……起码007吧。
他们谈的事情很多,祭典一直都是稻妻城的盛事。
特别是锁国令之后,这种放松人心的活动越来越被人需要,每年的祭典人流都是爆满的。
而祭典上的摊位布置和面积,都有严格规定,需要专门与社奉行的人提前沟通。
不过一般都是老字号,大家心里都有数,也比较好沟通。
说到祭典的场地选择,一般是稻妻城西北方向的甘金岛,距离白狐之野很近,离绀田村也不远。
记得以前,绀田猛和双叶,就经常被村长绀田传助带着去参加祭典。
至于前身,经过劝说,他往往是乖乖待在村子里,只是目光里少不了羡慕。
现在不仅天下之大,大可去得,甚至还戏剧性地要承担祭典的承办。
只能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说起来,自己与花散里的约定似乎还没有兑现,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
不过他心底始终有些警惕,对方看上去是没有恶意的样子,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更何况,她神出鬼没的,看上去也不太像是人的样子。
提瓦特大陆神异的事情很多,就连生与死的间隙都有,灵魂是切实存在的东西,这些暂时都不在上衫昭月的理解范围内。
越是强大,越是能感觉到自己渺小。
以前觉得万花筒就是无敌了,可得到万花筒又开始想象永恒眼。
而日后得到永恒眼,大概率也打不过有仙人体,使用真数千手的千手柱间。
就算打的赢千手柱间,六道级的强者又没法应付。
等到能应付六道了……
对上完全体的魔神,胜负似乎还是未知数。
只能说水太深,把握不住,
上衫昭月听完这场早会,大概就是社奉行有个重要的会议,各家的家主,代家主都会出席,需要他参加。
至于为什么是代家主,神里凌人没法出席,神里绫华代替他出席。
上衫昭月不能这样,谁都知道他是刚上任的家主,第一次会议就缺席,也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所以只要出席这一次,剩下的所有会议,都可以让“代家主”同益出席了。
届时又是摸鱼人的大胜利。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上衫昭月下意识看向同益。
这个不是很大的年轻人嚼着寿司,有种憨厚的感觉。
那副完全不知道上衫昭月算计的模样,让他心中多了些许负罪感。
但是很快又烟消云散,理不直气也壮。
在商讨完之后,托马和同以前就离开了,看来都是有事要忙。
至于上衫昭月和神里绫华,打算去面见雷电将军。
没错,稻妻有类似于古代王朝的朝会制度。
只是不频繁,个把月都可能没有一次,全看雷电将军个人。
她觉得有必要,各个奉行所的代表就会齐聚天守阁,听从安排。
上衫昭月不太想去,他觉得雷电将军没有生气,感觉就是一具依照既定的规则行事的人偶。
换句接地气的话就是,自律的雷电将军是多么可怕。
确实挺可怕的,据说她可以二十四小时不舍昼夜地工作。
就算是璃月雷神也没有她的工作强度高,不过最近看到稻妻一团乱的局势。
上衫昭月觉得,阿晴在工作效率上是完胜的,至少璃月的地产被她治理地井井有条。
没记错的话,阿晴就是管地产的,包括但不限于矿产和房产。
所以毫无疑问,她很有钱,是个富婆。
但是娶她可能不只是折寿那么简单,有可能要把一辈子都赔给工作和加班。
而且还没有加班费。
第十五章 神之心的下落(二合一)
社奉行的会议。
上衫昭月如约定好的那样参加了,这种一劳永逸的勾当,上衫昭月最喜欢不过了。
“这位就是上衫家主吗?确实如传闻中的那样年轻啊。”
看来各姓的家主确实是很意外上衫昭月的年轻,但是并没有什么接受不了。
毕竟已经有了神里家兄妹作为先例,于是纷纷露出了和蔼可亲的面目。
背后怎么想的不重要,至少表面功夫非常不错。
上衫昭月也很满意,和颜悦色地。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这么给面子,上衫昭月也不好恶语相向。
于是一场会议进行的很顺利,会议上提出的很多措施也确实是有考虑到民生。
这让上衫昭月意识到,社奉行似乎确实是在做实事。
只能说,像近卫家那样的权谋者不是没有,但是不占据多数。
而近卫家,这次也见到了,只是席位从前列变成了末尾。
俨然是一副青黄不接的模样。
据说他们最近被奥诘众打压得非常严重,而且似乎是产生了心理阴影。
现在近卫家的人见到上衫昭月,都下意识深深低下了头。
恭恭敬敬地叫一声:“上衫大人。”
看来是怕了,上衫昭月很满意他们的态度。
知道怕就好,要是非要头铁,那恐怕上衫昭月就不得不采取极端措施了。
他每一次极端措施动静都很大,而且影响不小。
在稻妻城他还没站稳脚跟,锋芒太盛不是一件好事。
这里水很深,上头有雷神压着,背地里有愚人众搅水。
故而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出此下策,损人不利己。
社奉行的会议之后就是祭典的举行,还有穿插在其中的面见雷电将军。
在定下觐见的那一天里,上衫昭月与神里绫华两人结伴。
在奥诘众们的注视下,顺利踏入了将军府。
然后越过高而迂回的阶梯,最终进入了天守阁。
“这位就是新的上衫家主吗?果然一表人才。”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盯着他,毫不吝啬地赞赏。
在神里绫华事先补习的功效下,上衫昭月回了一礼。
“佟家的大人也是老当益壮,看起来依旧这么精神。”
“哈哈哈,我不行了,老了,终究是有退休的一天。”
三奉行的人难得都在,佟家是勘定奉行的掌控者。
除了佟家,今天能到场的,无一不是稻妻城赫赫有名的家系。
具体划分下来。
分别是勘定奉行的佟家,社奉行的上衫和神里家,天领奉行的鹰司以及九条家。
九条家主九条孝行似乎是懒得搭理他们,看到了也权当眼不见。
上衫昭月也懒得注意这个老鬼。
在他看来,天领奉行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九条裟罗。
那个看他颇不顺眼的女人,现在赫然跟在九条家主身后。
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除了脾气臭以外,身上的优点很多。
并且和身上散发着腐败气息的各个家主不一样。
她很明显,是个贯彻道义且忠良的人。
虽然似乎和佟家家主谈得很融洽。
但是对方身上散发的腐朽气息,久久不散,再加上之前的传闻。
不出意外,就是这个老家伙与愚人众有染。
而九条家主九条孝行,是个络腮胡的老人。
据说并没有神之眼,碰巧的是佟家那位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总觉得这两人打扮风格,以及脸型什么的差别不是很大。
只能说是来自米宝美工的恶意。
今天的局面真的很难得。
三奉行平日交集很少,只能说在共同维持稻妻幕府的统治。
事实上各自管辖的范畴不同,能在政体种发挥的效用也不一样。
社奉行主要负责礼仪祭祀,和鸣神大社走得比较近。
但无法插手另外两位奉行的内务。
就比如勘定奉行的税务,天领奉行的治安管理。
这次汇聚在这里是为了朝觐述职,不过正主还未出来。
雷电将军其实一直在天守阁,这不是什么秘密。
她一直在幕后聆听着三奉行互相寒暄,直到既定的时间。
她缓缓从幕布后走出,威严而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
“见过,大御所阁下。”三奉行莫不低头,尊敬地称呼她。
不过上衫昭月很大胆,他目光不偏不倚地盯着雷电将军。
尤其是眼睛,似乎企图通过这心灵的窗户看出什么。
雷电将军自然是看到了他的无礼之举。
神里绫华弓着身子,看了看初来乍到的上衫昭月。
眼角的余光里瞥到一人一神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扑通扑通”的心差点没从胸腔里跳出来。
好在,其他两奉行并没有看到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毕竟,无论是几百年的威严还是对雷电将军的畏惧。
都扎根在他们心中,不允许像上衫昭月这个无神论者这样随意抬头。
好在雷电将军只是对视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
她的规则里,并没有明文规定他人见到自身要恭恭敬敬地行礼。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揭过,神里绫华顿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朝觐述职,就由我勘定奉行先来吧。”
佟家的老家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宗卷,递给了交接的奥诘众武士。
武士并没有倨傲,两手捧着接过。
毫不客气地说,虽然他更接近雷电将军御前。
但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份地位,都不是他可以高攀的。
雷电将军在拿到宗卷之后,快速逐条
而佟家家主则是开始了自己作为政客的长篇大论。
“就是这样,我们控制了税收的标准,从而抑制外国商人的势力。
并且通过法令约束了他们的出行。”
佟家家主最后用一句话来总结,勘定奉行在锁国令颁发后的作为。
表示这些都是为了限制外来交互与商贸。
看似是维护了永恒,事实上弊端很大。
稻妻是海岛国家,很多必须的物资都需要外来船只运送。
因此完全闭塞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像清王朝时期一样,将通商规模和地点都约束好。
而勘定奉行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雷电将军听完了全程,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看起来无喜无悲。
本来神里绫华准备上前的,但是有人抢先了。
“接下来由我们天领奉行来吧。”是九条孝行。
虽然被抢先了一步,不过神里绫华并不着急,上衫昭月也就没什么意见。
大殿里,九条孝行款款而谈。
虽然言语中透露的信息有些波折,但总是能感受到他很自信。
“眼狩令的实施有些受阻,绝大多数人拒绝交出神之眼。
但是这个问题已经在初步解决了,相信再过一会就可以初步复命。”
他说得其实很轻描淡写,上衫昭月敏锐察觉到他省略了很多事情。
于是上衫昭月下意识看了看九条裟罗,却发现这家伙面色如常。
这反倒是让上衫昭月疑惑了,对方不是雷电将军的忠实拥护者吗?
九条家主这样瞒上不报的行为居然也不制止?
上衫昭月还是更偏向于事先被安抚好了,眼神很难骗人,作风更难。
他是不太相信九条裟罗也与愚人众勾结的,不过对方作风正也是事实。
这样的人只要利用好就是最锋利而且听话的刀刃,只是被察觉到问题也很容易被策反。
快轮到社奉行的时候,上衫昭月捅了捅神里绫华的胳膊肘,伸手讨要宗卷。
神里绫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给他了。
只是碍于这里是雷电将军御前,不好开口询问。
社奉行述职的人换了,另外两奉行神色如常。
就像社奉行无法插手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一眼,他们也无法干涉社奉行的内务。
“卑职斗胆想要问一句。”
上衫昭月没有理会讨要宗卷的武士,反而是大胆地将目光看向了天守阁幕帘前的雷电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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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之神古井无波的眼中似乎有了神采,她再度与上衫昭月对上了视线。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神里绫华早就呆滞在原地了,九条裟罗和几位家主脸上也满是错愕。
良久的沉默之后,雷电将军冰冷的声音回响在大殿里。
“准。”
上衫昭月脸上自然而然露出了笑容,他眯着眼睛说。
“我想问失去神之心之后,七神还依旧是七神吗?”
大殿中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特别是神里绫华,她已经开始转起圈圈眼了。
她多么想拉住上衫昭月,让他闭上自己的嘴巴,可是她不敢。
因为将军大人看着。
雷电将军的目光依旧放在上衫昭月身上,上衫昭月也很给面子地与其对视。
雷电将军眼中的神采愈发明显,她全然在上衫昭月身上看不到畏惧。
这很突兀,很不永恒。
不过面对臣下的疑问,君主有回答的义务,这点毋庸置疑。
社奉行上衫家,是她的臣属,所以她选择回答。
“尘世七执政在得到神之心的最初,更多是彰显着最终胜利者的身份。
其次就是作为链接天空岛与天理沟通的媒介。
除了个别七神会在神之心中得到额外的权柄,其他人都只是象征身份。
所以即使丢失了神之心,魔神也依旧是魔神。
如果你因为神之心而质疑我的力量,那大可不必担心。
因为早在几百年前我就把那东西送了出去,并彻底切断了与天空岛的联系。
而现在,我依旧是御建鸣神主尊之大御所。”
言简意赅,颇有一种,我无敌,你随意的感觉。
“多谢将军大人解惑,在下愚钝,但感激不尽。”
“以后这种愚钝的问题就不要再问了。”雷电将军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补充说。
“属下明白。”上衫昭月满口答应。
接下来的会议没再发生意外,刚才的事情仿佛只是小插曲。
神里绫华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至于其余两奉行。
九条家主和佟家家主眼神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衫昭月现在就非常好奇,这两人知不知道对方也投靠了愚人众。
不过对于九条家或许不叫投靠,只能说合作。
毕竟九条孝行似乎是个纠结于不必要名誉的人,都勾结外敌了,就不能干脆点吗?
换做现代,这就叫投敌卖国,被举报甚至还可以换一大笔赏金。
“众卿家告退吧。”雷电将军扔下这句话,人就回到了帘幕后,三奉行的人也纷纷告退。
天领奉行一马当先地离开了,勘定奉行紧随其后,似乎都挺急的。
上衫昭月估计这两家大内奸是回去传递情报了。
毕竟愚人众最需要的神之心,居然早就被雷之神舍弃了,这传出去可是名副其实的大新闻。
当然,不会对她的声望造成影响,因为雷电将军世代统治稻妻。
其声望早已堆砌到了信仰的程度,而信仰想要崩塌是很困难的。
“你刚才简直吓死我了。”神里绫华拍着规模不小的胸脯,惊魂不定。
“放心,我有分寸。”
“下次这种事情,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当然不行,想想你都不会同意。”上衫昭月拒绝得斩钉截铁。
“那你知道还非要这么做!”神里绫华腮帮子鼓成了包子,似乎有点生气。
“我只是有些问题非要问清楚不可。”
或许是前身的残留在作祟吧,上衫昭月总是想改变稻妻日益沉重的局面。
而雷之神就是实现这一切的关键,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要说动了稻妻实际上的主宰,想必就能从根本意义上解决问题。
既然她都表达出了自己依旧有魔神的力量,那很多猜想其实就可以烟消云散了。
魔神的强大毋庸置疑,愚人中的胆子固然很大,但恐怕也没有狂妄到可以直面雷神的地步。
也就是说,他们本就只有迂回作战。
只是自己提出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也解决了愚人众的困惑。
接下来他们的计划势必会更加精确。
接下来对于愚人众来说,他们计划的核心要素,就是找出神之心的所在。
这么看来其实愚人众与他并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
只是对方在寻找神之心的同时还执迷于于搅乱稻妻的局面,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事到如今梁子已经结下了,不在乎多给对方添堵。
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神里绫华见上衫昭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嘴角撇了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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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不等她生气多久,一名头戴角帽的武士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准确地说,是拦住了上衫昭月的去路。
“将军有令,请上衫家主前去一叙。”
第十六章 委托
遵循武士的指示,上衫昭月重新来到了主殿。
空旷的主殿略显幽暗,雷电将军就端坐在案前。
她腰脊挺拔,双目微闭,周身泛着微光,似乎是在冥想。
“将军大人……”领头的武士在大殿中部停下,低着头恭敬地说。
雷电将军闻声方才睁开了双目,须臾的稻光在其中一闪即逝,有如雷霆。
“先退下吧。”她静默地扫视,越过武士的身躯。
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上衫昭月身上,目光依旧深沉,只是不再那么无感。
“是……”
武士麻溜地离开了,看来即使是奥诘众也不会长时间待在雷电将军身边。
不过,这么以来,就只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
见雷电将军看过来,上衫昭月也毫不避讳地与其对视。
虽然大眼瞪小眼很滑稽,但是在滑稽之余,上衫昭月还有余裕仔细观察。
他敏锐察觉到眼前这个雷电将军,似乎与前不久的那位不一样。
首先是瞳色的变化,如果是那一位,瞳色应该是深紫色,但眼前这位分明带点粉色。
颜色明亮,带来的似乎不只是视觉效果。
再深入仔细,气质上看。
现在的雷电将军才更像是活着的生灵,而不是一位死板而冰冷的神明。
这份鲜活是情绪给予的,不过她溢出的情绪也不是那么美好。
浓浓的悲伤积压在心灵深处,仅仅通过眼睛这个窗口表现。
上衫昭月难以想象,雷电将军存在的时光长达千年。
因为稻妻自古就是鸣神的国土。
有什么样的悲伤,是千年都无法消解的?
上衫昭月心绪万千的同时,雷电将军也考虑良多。
现在掌握躯壳的,其实不是“将军”,而是前任雷神的替身,影。
不过上衫昭月不知道这一点,他意识到雷电将军有改变,但绝对没想到内核都换了个人。
但上衫昭月确实是被她关注了,从上次御前决斗她就察觉到不寻常。
稻妻是鸣神的国土,稻妻的薙刀术与剑术皆来源于她。
她使用的流派亦称之为源流。
而上衫昭月使用的宇智波流技法,分明不属于任何一个流派。
换而言之,她也没见过。
要是一般人,从这一点就可以进天领奉行所了。
但上衫昭月不是一般人,再者雷电将军欣赏他的武艺。
还有就是,明明是鸣神御下的家族成员,却全无对神明应有的敬畏之心。
就算她给将军制定的规则里没有这一条,但这不同寻常的一点意味着改变。
她许诺民众的,是千秋万载不移不变的永恒。
改变是不被需要的,应该被遗弃的糟粕。
不过若仅仅是这样,她不会召见上衫昭月来,甚至不会投射过多的视线。
主要是,她在上衫昭月身上感受了熟悉的气息。
源自于狐狸,而且是在不久前染上的。
不是八重神子,雷电将军可以肯定。
势必是更加久远的故人。
没人知道,雷电将军冷酷外衣下,是脆弱且念旧的性格。
她害怕失去,但渴望找回。
尽管心中怀抱着期待,但她发出的声音依旧冰冷。
“你,有见过特别的狐狸吗?”
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信息过于笼统了,上衫昭月有印象的可能性很低。
果不其然,上衫昭月歪着头努力地回忆,然后摇了摇头。
“并没有……”
普通的狐狸白狐之野遍地都是,但雷电将军明显不关心它们。
雷电影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那,带有狐狸特征的人呢?”
她觉得就算真的还活着,那家伙也不可能直接就变成狐狸见人。
“狐狸特征的人…还真有。”上衫昭月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雷电将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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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在那双眼中看出了迫切,来不及多想,上衫昭月说出了花散里的事情。
“绀田村……”雷电影低垂着眉目,眼中闪过追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对上衫昭月说道:“我现在委托你去调查这件事。”
说着,她抛给上衫昭月一枚令牌。
上衫昭月拿起来看了看,赫然有着雷元素的图案。
“这是通行令,有发现可以回来汇报,遇到困难也可以来寻求方便。
办妥之后会给予你相应的赏赐,到时候你可以向我提出来。”
“没什么事,就退下吧。”雷电将军再次闭上了眸子。
冷冰冰的模样,让上衫昭月想到了宇智波斑。
只是宇智波斑是外冷内热的,就是不知道雷电将军是不是。
“在下先告辞了,”上衫昭月行了一礼,接着缓缓退去。
大殿里,属于雷电影的意识渐渐褪去。
双目再度睁开,已经不再包含情感,冷酷如机械人偶般。
然后她提起笔,开始处理公文。
将军是很好的人偶,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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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天守阁,迎面就是一个人影。
“将军大人没有为难你吗?”
满脸的紧张,宝蓝色的眼睛充斥着担忧,是神里绫华,她留在门外没走。
“没有,”上衫昭月看了看附近的奥诘众,“先回去吧,这里不方便说。”
“好,”神里绫华点点头,这一天她可真是到处担惊受怕。
生怕上衫昭月一个没处理好直接作死了。
上衫昭月并不是很在乎,他一向稳如老狗,雷电将军御前都不带慌的。
他们顺利离开了将军府,穿过天领以及附近的街道,回到了木漏茶室。
“情况怎么样?”托马正煮着火锅,见他们回来,停下了加食材的动作。
上衫昭月看了看,他手里抓的,分明是甜品摊上的三色丸子。
上衫昭月满脸黑线,这家伙,真是个……小可爱。
“什么,你被将军大人单独召见,说要你去执行秘密任务?”
托马惊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过这种离奇的境遇。
雷电将军作为稻光照耀下永恒的神明,冰冷而威严的形象,深入每个稻妻民众的内心。
她不会关照一个凡人,更别说是单独召见。
“这样,那我也不多问了,”托马点点头,继续往火锅里加三色丸子。
“他一直都是这么吃的吗?”上衫昭月扶着额头。
“并不是呢,”神里绫华尴尬地笑着,“托马他某些时候,喜欢不一样的吃法。”
第十七章 神樱大祓
翌日清晨,上衫昭月就踏上了回绀田村的路。
不过没有惊动任何人,梢小姐只是知道他出远门。
至于同益,他已经习惯于找不到上衫昭月了。
就算是在木漏茶室的日子,上衫昭月失踪也是尽常态的。
由于上次去过绀田村附近,这次要去就没那么复杂。
神威写轮眼有种进阶运用,通过消耗瞳力,可以传送到曾经去过的地方。
距离越远,消耗越大。
这种操作是通过空间坐标完成的。
空间坐标是个神奇的东西,上衫昭月没法通过它窥探到坐标地点的实际情况
但是可以破开空间移动到有空间坐标的地点。
飞雷神之术的标记就属于空间坐标的一种,肉眼是无法观测的。
就算拥有时空间忍术,不仔细看也很难发现。
鸣神岛境内传送的消耗都不多,就算是从天守阁直抵离岛,瞳力消耗一天内也完全可以补齐。
上衫昭月懒得赶路,也就不吝啬了。
瞳孔内的三角风车旋转间,上衫昭月整个人在扭曲的旋涡中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经伴随着旋涡,到了绀田村郊外的路段上。
这段路通往离岛,沿途都是草甸和野花,偶尔会有些零碎的树木。
由于花散里戴着狐狸面具,第一次出现是在井底,那里有狐狸雕像。
既然如此,上衫昭月也不急着深入井底。
他记得绀田村外有一尊不知道什么用处的狐狸雕像。
就先从那里查起吧,心底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迎面就跑过来一个人。
穿着布衣赤着脚,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他嘴里喊着什么,面色惊恐。
“鬼啊!”绀田猛仓皇失措地尖叫,然而他跑着跑着,发现前方的路段也不太平。
他来不及刹住,直接撞上了上衫昭月,然而上衫昭月纹丝未动,反而是绀田猛飞了出去。
“你,你是……强盗吗?”他坐倒在地上,神色有些警惕。
不过很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直接跑过来,躲在上衫昭月身后瑟瑟发抖。
“强盗大哥,我把钱都给你,帮我把鬼赶跑。
实在不行,我爷爷很有钱的,他是绀田村的村长,你找他要。”
上衫昭月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黑袍子,虎皮面具,确实不像正派人物。
但他不像被熟人看到脸,如果没有这身装扮,绀田猛在看到他的就会当场就认出来了。
到时候,托着大嘴巴的福,免不了被村子里的某些人知道。
不过……鬼魂?
上衫昭月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从绀田猛嘴里听说。
以前在绀田村就总听到他说在哪里看到了鬼魂。
难道真的是有什么阴魂作祟?
“小鬼,”上衫昭月捏着嗓子说。
“啊?”干挺猛有些愣神,反应了一会才知道是叫他。
于是惊魂未定地看着上衫昭月,“大哥你不会也想要吃我吧?”
“我不好吃,真不好吃,你去吃爷爷吧,他的肉更有嚼劲!”
“……”上衫昭月哑然,“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吃过?”
“小时候我经常咬,现在不敢了,会挨打。”
“但是你一定没问题的,”绀田猛笃定地说,“爷爷打不过你!”
“……”长久的沉默,上衫昭月不知道说什么好,绀田猛由于惧怕,也不敢多嘴。
“……那你先走吧,我去找鬼魂,回去还会找你算账。”
上衫昭月装作语气阴森地恐吓,绀田猛更加害怕,于是连连点头。
随即,他就看到上衫昭月拖着黑袍离开。
确定他走远了,绀田猛这才敢挪动脚步。
今天这一来一去,可是把他这个平日里大胆的男孩吓得不轻。
估计几天都不敢出门了。
关于鬼魂,上衫昭月也已经有了猜测。
上衫昭月循着路段,终于见到了村外的雕像。
当然,不出意外地,还有一道闪着荧光的人影。
她依旧是那一身巫女服,处处都给人以温柔的感觉。
“花散里小姐?”上衫昭月见她长久地盯着雕像,只好出声打扰。
宁静的氛围随即破碎,花散里转过身,看向上衫昭月。
“?”她似乎有些疑惑,经过一番回忆之后,忽而又笑容明媚。
“是上衫昭月大人吗?”明明隔着面具,但就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上衫昭月也被这份开朗感染了,虎皮面具遮挡下的脸,同样带上了笑意。
说来还挺有缘分,因为各自的不便,他们都选择了以面具示人。
“花散里小姐一直都在这附近吗?”上衫昭月越过她,开始观察她身后的狐狸雕像。
大小狐狸挨在一起,栩栩如生,方才花散里看向它们的时候,不知为何,总是莫名会露出哀伤的表情。
“没错,我在等待特定的人。”花散里点头。
“是上次提到的,那件事吗?你在等待能完成它的人?”
“没错,”花散里伫立在风中,不经意间的温柔里,透露出坚强。
仿佛这就是她毕生存在的意义。
“我这次回来,是奉大御所大人的命令,来调查你的事情,”
“并且她给了我令牌,说是可以寻求支持。”上衫昭月摸出那枚带有雷电气息的通行令牌。
“她,似乎认识你的样子。”
花散里听完默然低着头,她重新面向狐狸雕像,声音悄然。
“她认识的,不是我,但那个人,确实与我有关。”
说完这句话,她就不再愿意多说,四周就只有花鸟与风声。
“说说那件事吧,就算我办不到,将军大人也会找人办妥,机会难得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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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散里叹了一口气,“既然是鸣神御令,那我也莫敢不从。”
“我从起源慢慢跟您讲起吧,事到如今,隐瞒也没有意义。”
花散里似乎释然了,她笃定雷电将军不会坐视不管,而她只为那件事而活。
“我要讲述的,是数百年前切实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故事。
那时,天地间充斥着污秽,漆黑的灾厄笼罩了鸣神岛。
狐斋宫,一只曾与雷神同行的仙狐。
她于此挺身而出,肩负起守护民众的责任,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阴云……”
花散里顿住了。
上衫昭月则是仿佛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将军大人认识的就是那位吗?”
“大概是的,但她被黑暗吞噬了,再也没能回来。
可她的愿望与思念,即使是漆黑的灾厄也无法吞没。
最后,灾厄被斩落,她的遗留就随着污泥一同,流入了鸣神的大地。
也就是……我。”
“那你,要完成的……”
“「神樱大祓」,拔除瘴晦,净化神樱的根须,守护鸣神岛。”
第十八章 八重神子
一身黑袍的上衫昭月在了解完信息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稻妻城。
他回来主要是向雷电将军寻求神社的支持,神樱大祓是一种祭神仪式,上衫昭月对这些神鬼有关的东西属实没有一点研究,不敢枉自评论。
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摘下了兜帽,露出那张容貌出众的脸。
他出现的地点是熟悉的木漏茶室,神里绫华和托马并不在这里,而他所在的这间屋子,平日里不会有除了他们以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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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障子门走了出去,还有闲心和门口的梢小姐挥手致意。
梢见身后忽然冒出一个人,顿时露出无奈的表情,但还是礼貌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她并不惊讶。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
她总是以为上衫昭月习惯性不走寻常路,却绝对想不到是空间传送。
上衫昭月经常用神威传送来节省不必要的路程,就像他总是在不必要的地方讲究一样
走上散落着樱花的街道,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人是视觉动物,摘下兜帽的上衫昭月不可避免地成了整条街最靓的仔。
通过这样的方式凭空增加了许多关注度,上衫昭月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喜欢多余的关注。
但如果硬是戴着兜帽的话,不仅仅会因为装扮怪异而更加瞩目,甚至会引来天领奉行的武士,到时候麻烦无疑会加剧。
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选择摘下兜帽,虎皮面具自然也收了起来,不然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不过抛开这些,那些认出他的人在远远地就挪开了眼睛,仔细看的话,他们的眼中满是畏惧。
大概是把他当成天领奉行了吧,现在的天领奉行,和社奉行相比,在民间的声望简直是两个极端。
路过将军府高大的门前,这里把守的人倒是很轻易就放他进去了,只是在想要进入天守阁的时候,还是被人拦下。
“将军大人暂时不见客。”把守的武士无声地看着他,似乎社奉行的身份在这里也失去了效力。
“您请……”不过他迅速收回了武器,让开了门扉。
只因为上衫昭月亮出了那枚御令。
前不久他才了解到,他手里的令牌,整个稻妻只有鸣神大社的八重宫司,有一枚同等效力的。
可以说,这张令牌在稻妻,全境通行。
明明看上去并不是太在意,结果却给予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吗?
那位雷之神看上去高高在上,远离尘世,但她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据说她定时会让九条家家主来汇报稻妻的近况,只是她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忠实的下属会欺上瞒下。
抛开这些不谈,她沉寂的心就犹如永冻的坚冰,一旦遇到火光,虽然短时间看不出端疑,但是总在以缓慢的速度融化。
空旷的主殿里,雷电将军依旧端坐于桌案前,她腰脊挺拔,双目微闭。
察觉到上衫昭月进来,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上衫昭月格外留意了一下她的瞳色,确认是亮色之后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委托他的那个雷电将军,上衫昭月暗自判断。
“情况如何?”还不等他走到中庭,雷电将军就装作随口似地问道。
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她的声音中,夹杂着少许希冀。
上衫昭月有些犹豫,但还是缓缓讲起了花散里述说的所有。
果然在听到狐斋宫终究还是亡故了之后,雷电将军的瞳孔中不免闪过一丝黯然。
不过她还是强撑着说,“那就按照你说的,去鸣神大社找神子寻求帮助吧。”
“神樱大祓我也有了解,不过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将军大人,按照花散里所说,她本身也是污秽,神樱大祓的仪式会将她一同拔除。
关于这件事,您有什么对策吗?”上衫昭月想了想,还是拱手询问说。
“你先下去吧,”雷电影重新闭上了眼睛,“我会通知好神子来解决的。”
“那,属下就告退了。”上衫昭月也不想多待,推开门就原路返回了。
在他走后,雷电影在这幅躯壳中停留聊一会儿,接着雷电将军的瞳色又发生了变化,开始不再带有浓烈的神采,而是变得如同机械般单一又冷漠。
此时的她才更像是遗世独立,而又威光无赦的神祇,贯彻着那孤独的无情。
鸣神大社,八重堂的工作人员正揣着手站在一边,神情有些不安。
八重宫司端着一份未曾装订的小说原稿,细细审核。
她神色变化不定,忽而皱眉,忽而面露微笑。
一上一下把编辑黑田折磨得不轻,姑奶奶行不行,您就一句话!
其实黑田也知道,那本小说的内容和标题属实刺激,但黑田实在是看得太上头了。
见惯了各种转生文,但头一次见到敢这么写的,不然黑田才不会冒着会被天领奉行问候的风险上架这本小说。
“这本书非常有意思,”八重神子最终还是笑着说,并把手上翻到底的小说原稿递给了黑田。
这本书的名字是《转生成雷电将军,然后天下无敌》,黑田在接过的时候,手还有点抖。
“那天领奉行……”他颤颤巍巍地问。
“我来解决。”
黑田不禁振奋,腿也不抖了,心想不愧是神子大人,还是我黑田见识短浅,胆子太小了。
他发誓,下次不仅要带来雷电将军转生文,还要带一本八重宫司的。
“你先回去吧,刚好我那位挚友好不容易找到我,求我办点事,她呜哇呜哇地哭闹,我真是不好拒绝啊。”八重神子表情逐渐浮夸。
黑田低着头,权当没听到。
他已经习惯了八重神子这样的语气,再者他也没法想象那位威严的稻光之神会做出哭闹的表情。
“我先告退了,八重宫司大人。”黑田抱着原稿走了。
也不知道鸣神大社这么高,他是怎么来回的。
至于八重神子,她眼神飘忽着看向远方,那是将军府的方向。
她最后前倾了一下,然后在一团朦胧的粉色光芒中消失不见。
第十九章 鸣神大社
翌日。
直到日上三竿,上衫昭月慢悠悠地准备从木漏茶室离开。
考虑到那位八重宫司可能要为神樱大祓做些准备,上衫昭月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影向山。
不过等了一夜,现在是时候了,他远远看了一眼窗外,那在稻妻城也清晰可见的巍峨山体。
上衫昭月拿上斗篷和面具,眼中亮起猩红的光。
周身的空间随即扭曲成旋涡状,带着他消失在密闭的房间里。
影向山并不单指巍峨的主峰,它临近还有几座小山峰。
它们虽然依傍着主峰存在,但高度其实也不低。
从底层山麓开始,就不见寻常的苍松翠柏,山体上更多的是稻妻当地的特色树种,樱树。
另外影向山通往顶层的山路极其崎岖,偶尔还会出现断层。
最好的方法就是获取雷种子,凭借雷极飞上去。
但考虑到没有风之翼,上衫昭月还是决定用最原始的方式攀爬和奔跑。
他还没有忘记忍者的老本行,即使垂直九十度的树体也是可以攀爬的。
影向山虽然陡峭,但还不至于处处都是九十度。
可惜影向山他没上去过,只来过山麓。
不然可以直接传送,节省这不必要的路程。
半晌,上衫昭月已经站在平整路段上,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下方深紫色的水潭,然后略过空中正在缓缓隐没的雷极,还有身旁回归树体的雷种子。
雷种子真好用……
他心底诚实地感叹,看来风之翼也无法制止他,只是危险系数略高。
上衫昭月沿着路段向上看去,满满的红色鸟居。
这段路已经临近主峰的山顶了,走完就到了鸣神大社。
鸣神大社是稻妻唯一正统的官方神社,而他们祭祀的鸣神,自然就是统御稻妻全境的雷电将军。
不过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现在的雷电将军,早已不是当初魔神战争的七位胜者。
参拜的人踏上盘旋的山路,穿过头顶层层鸟居,最后历经艰难进入鸣神大社,当真有种步入神国的错觉。
等上衫昭月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一名红白巫女似乎早已恭候多时了。
“请问是上衫昭月大人吗?我是稻城萤美,这里的巫女。”
“嗯,”上衫昭月止住了要递令牌的动作,看起来八重宫司提前交代过?
“神子大人去准神樱大祓必备的法器了,至今未归,您只能等一下了。”她略感抱歉地说。
“应该的,”上衫昭月有些错愕,他特意等了一晚上,难道她预判了我的预判?
于是上衫昭月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八重宫司大人什么时候出发的呢?”
“……”稻城萤美沉默了一会儿,“从您开始爬山的时候……”
“那她一定是个懒鬼吧?”
“请别这么说,八重大人只是太久未曾活动筋骨了。”
“……”那,不就是懒吗?
“我带您参观一下鸣神大社吧,”稻城萤美走在前方领路。
“神社还有一位天领奉行的大人常来,今天她刚好在这里。”
天领奉行的大人?会来神社?
“那位大人是不是戴着天狗面具?”上衫昭月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您认识?”稻城萤美有些惊讶,她在那位大人闲谈的时候,还听她鄙视过这位上衫大人。
“认识,只是关系不是太好。”上衫昭月淡淡地说。
“那我们就离偏殿远一点吧,那位大人正在偏殿求签。”稻城萤美说着,就愣住了。
一名踩着木屐的高挑女子缓步走来,脸上赫然有一副天狗面具。
九条裟罗……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冷着脸质问。
上衫昭月总觉得她是想把自己抓回去蹲局子。
“雨女无瓜。”上衫昭月努力努嘴,同样不甘示弱。
“两位消消气,这里可是祭祀鸣神的神社。”稻城萤美头都大了,赶忙开始扯虎皮。
“……”九条裟罗的气势一下子沉了下去,而上衫昭月本就没有与她争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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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双方互相瞪了一眼,错开了身形。
九条裟罗带着人离开了,上衫昭月看了看她的背影。
挺好的一个人,就是作风和语气讨人厌。
“九条大人其实是个挺好相处的人。”稻城萤美打着哈哈,尴尬地说。
“我知道,只是我们的性格注定合不来。”
越是一本正经的人,越是讨厌态度随意的人。
上衫昭月的心态在火影忍者的四年里,早就从最初畏畏缩缩的小孤儿,变成了独揽大权的族长辅佐,更何况还有神威写轮眼这种后期表现依然出彩的瞳术眼。
简单来说,他在有足够底气的情况下很是自信,也就是面对雷电将军这种魔神会虚。
九条裟罗在他看来和普通人差别也不大,一刀和两刀的区别,哪里很大吗?
稻城萤美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带着他开始参观神社。
“这里是偏殿,可以来求签,算算一天的运势。”
“这是神樱树,如果供奉足够多的雷之印,会得到雷电的眷顾。”
…………
上衫昭月最后还是留在神樱树前,他非常好奇,为什么一颗树会长成狐狸的形状。
但显然不会有人给他解答,求签处的巫女态度可以说相当恶劣。
除她以外这所神社的人都非常有礼貌,或许是因为上衫昭月在钱箱里投了数额近一万的摩拉也说不定。
上衫昭月对钱不是很有概念,平日的花销都算在了木漏茶室。
况且他最近忙于奔波,根本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再者,同益给钱都是十万十万地给。
换句话说,他的用钱习惯被养成了和某个岩之神同款。
区别是他不考虑荷包是因为确实很有钱,钟叔叔则是总能找到人给他付账。
在上衫昭月研究了好一会儿神樱树的时候。
伴随着身后弥漫出浓郁的粉光,一身白色裙袍的八重神子终于回来了。
上衫昭月作为武人,感官很是敏锐,即刻转身面对着她。
“你就是影拜托我照顾的小可爱?”对方笑起来很是妖娆,只是又让人升不起来那种欲望。
上衫昭月看到她的模样,总是想起死不瞑目的鲁林克先生,他也是这么地狡诈。
只可惜对实力预估的惯性思维要了他的命。
“影?”上衫昭月对这个名字不解,不是雷电将军吗?
充其量是巴尔。
“她没告诉你吗?”八重神子露出浮夸的表情。
“将军只是人偶,影才是真正的雷之神。”
上衫昭月抽动着眼角,你隔这……
第二十章 再临绀田村(为我是烟雨呐加更)
上衫昭月和稻城萤美走在乡间的小径上。
前方已经依稀可以看到静谧的村庄,一间间茅草搭建的房子矗立在乡野上,木制的篱笆围拢整座村庄,四周还有一道引水渠贯通进村落,引来的是南边溪涧里流淌的山泉。
“那里是发生什么情况了吗?”稻城萤美忽然指着前方说道。
只见一群人围拢在村口,不仅有乡亲,更有武士堵住了道路。
隔着好一段路,传递到耳边的,还有细细的哀求声。
“过去看看吧。”上衫昭月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快步上前。
“等等,别跑那么快,”稻城萤美不明白上衫昭月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提起巫女服的长长的下摆追赶。
然而在接近的时候,上衫昭月还是被人拦住了。
“站住,前方执行公务!”一名武士横起长枪,他早就在有人接近的时候就警惕了。。
“……”上衫昭月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隔着虎皮上的两个孔洞,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有变红的迹象。
“干,干什么,”那名武士不自觉与上衫昭月对视,顿时一惊,“别,别乱来,想蹲监狱吗?”
“认识这个吗?”上衫昭月还是收回了视线,他知道闹事解决不了问题,于是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
“鸣,鸣神御令?”武士惊疑不定,但他还是强撑着说,“我怎么确认真假?”
上衫昭月闻言皱起了眉头,这种事确实无法辨认。
固然可以闹到上头去澄清,但远水显然救不了近火。
他深呼吸一口气,决定直接摘兜帽,看看对方会不会认出自己。
实在不行也只好用暴力解决,等他们回去的时候,直接动手抢神之眼。
“我,我可以鸣神的名义证明!”稻城萤美这时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巫女服穿起来端庄,跑起来是真的要命。
“……这。”武士很想说,你怎么证明你是巫女。
但上衫昭月一直盯着他,愈发危险的眼神让他觉得大事不妙。
好在这时候,前方的人发现了不对劲,于是一名看上去是小队长的人走了过来。
他神色严肃,刚要发难,忽然看清了稻城萤美的脸。
“这不是稻城巫女吗?”他满脸堆笑,“您怎么在这里……”
稻城萤美看了看他,没想起来哪里见过,于是后退一步,让出了上衫昭月。
“这位是鸣神御下的使者。”
“将军大人的使者?”小队长惊疑不定,上衫昭月这时候递过来令牌。
他仔细看了看,最终恭敬地还给了上衫昭月。
他辨别不出来是真的,但也看不出是假的。
最好的方式是用神之眼,驱动元素力来辨别,但他显然是没有神之眼的。
稻城萤美他认识,是鸣神大社的巫女。
鸣神大社的神职人员不多,但每一位地位都颇高。
据说都是由八重宫司亲自挑选的,万般不是他一个小队长得罪得起的。
想到这里,他狠狠瞪了一眼手底下新来的那个愣头青。
“不知,二位有何吩咐?”他拱手说。
“你们这是在干嘛?”上衫昭月越过小队长,看到瘫坐在地上的那个熟悉的老人,平静的话语下蕴藏着不为人知的怒火,虽然他已经大概猜到了。
“禀告大人,执行眼狩令。”小队长递过来一枚水蓝色的神之眼。
“呼……”上衫昭月深吸一口气,“你先带队回去吧,我来这里有要事,至于他的神之眼就先给我吧。”
“啊?”小队长急了,他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一枚神之眼。
像手岛这样老年,并且已经在一个地方有牵绊的人,是最好收缴神之眼的。
类似的人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土门,这位宗师现在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位门徒。
其他走的走,散的散,一代宗师,晚年竟如此凄惨。
世态炎凉令人叹惋,却无可奈何。
其他没有基业的人,大可直接独自一人远走高飞。
到了野外,谁拿着神之眼还打不赢区区天领奉行的武士?
“大人,这不符合规矩。”他有些惶恐地说。
“少废话,”上衫昭月一把抢走,“有什么不满,可以到木漏茶室找我。”
木漏茶室?
小队长一下明白了,这个黑袍人是社奉行的,而且多半身份不低。
明显不是他区区小队长能碰瓷的,于是他只好痛苦地点头。
“小的明白。”
小队长收拾队伍,麻溜地滚蛋了。
走的时候还听到他的属下问:“队长,那神之眼?”
气得小队长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还神之眼?管好你自己!”
上衫昭月没太在意,区区一枚神之眼,他想要以权谋私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绀田村的乡亲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天领奉行的武士灰溜溜的离开。
一时间还不知道上衫昭月是敌是友,只好纷纷愣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手岛。
“老人家,您的。”他走到手岛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然后交还了那只神之眼。
“这……大人,”手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收还是不收。
虽然很想要神之眼,但是要是给这位大人带来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收下好了,这位在社奉行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更带着大御所阁下的御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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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城萤美走过来笑着说,“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用鸣神大社的名义为您担保。”
“这,好吧。”看着极具亲和力的稻城萤美,手岛还是接过了神之眼。
“我会妥善使用的,”手岛说。
“不到关键时候还是不要用,我能保你一时,却保不了你一世。
如果再有人来硬是要收,就说是被我收走了,
让他们到社奉行找我,实在不行可以去社奉行送信告诉我。”
上衫昭月递出了一枚上衫家的信物,手岛满怀感激地收下。
同时他不免疑惑,这位突如其来的大人到底……
不怪他多想,主要是这世界就是这样。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上衫昭月这样不留余力地帮助,很容易就被当成有所图谋。
他也早有准备,再说他确实有事,帮助手岛只是顺带的。
“请问谁是村长?”他扫视了一圈,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也包括满脸沧桑的安田。
“老朽就是,”一名驼背的老人走出人群,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很符合老人的特征。
上衫昭月认识他,绀田村的村长,绀田传助,一直想着振兴绀田村,为此采取了许多措施,可惜一无所获。
“听闻你们村有口封闭的井?”
第二十一章 落武者
花散里和上衫昭月以及稻城萤美聚在枯井旁,绀田传助蹲在枯井旁弯着腰,在他们的注视下,用锈迹斑斑的钥匙开了锁。
随着“啪嗒”一声,铁锁坠地,绀田传助把它捡起,看向明显是主事人的上衫昭月,露出询问的神情。
“麻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您无关了,”上衫昭月点头说。
“那老朽就先告退了。”
绀田传助转身离开,他边走边心惊,他还以为这两位大人特地来这里做什么,没想到居然是为了一段早已被遗弃的历史。
那段史实早已久远得无法考证,绀田传助知道些许,但纯粹是当做传说故事。
据说在古时,绀田村底下有雷樱的根,是守护鸣神岛平安的五段树根之一,而守护它与结界,就是『狐斋宫大人』交给绀田一族的职责。
狐斋宫是尊贵的白辰血脉,曾在某些地方被供奉为狐仙,常伴于鸣神左右。
可惜岁月流逝,狐斋宫的传说早已不在大地上显现,甚至整个绀田村也就他还依稀记得些许片段,出了绀田村恐怕就只有鸣神大社有些许记载。
如今看来,居然那是真的,绀田村底下,恐怕真的是有雷樱的根须。要是公布这个消息,说不定的能借此振兴绀田村。
但他不敢多想,无论是雷神的使者,还是鸣神大社,都不是他小小一个村长得罪得起的。
于是再多的小心思也只能积压在心里。
绀田传助走远了,上衫昭月看着熟悉的井底,顿时百感交集。
第一次跌落井底的时候险些困死在里面,那时还是多亏了花散里的好心搭救。
现在不一样了,上衫昭月虽然没法像雷神一样一刀斩断八酝岛,但不顾一切地爆发,将稻妻城一刀两断还是轻而易举的。
一行人进了井底,上衫昭月和花散里都轻而易举。
主要还是稻城萤美比较麻烦,穿着木屐的她爬起梯子着实不是太容易。
上衫昭月笔直地跳下去,然后在井底稳稳落地,花散里更是瞬移到了井底,两人一起抬头张望,就只剩她孤身一人挂在梯子上,稻城萤美觉得很是尴尬。
“二位随我来吧,这底部就有一道雷樱的根须与结界。”
花散里在前方带路,耗费了一些波折,他们走过了上衫昭月的老路,借助雷种子进入了紫色屏障的内部。
稻城萤美不自觉地揉着膝盖,由于梯子老旧,搭建又不是很到位,她不小心也划伤了皮肤。
比起直接被刺穿膝盖的上衫昭月自然是好上太多了,当时多动一下都龇牙咧嘴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屏障内部的环境更是原生态,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雾气,遍地是蓝色与紫色的荧光植物,倒是多亏了它们,让这里的环境仅仅是昏暗,但能见度还不算低。
“这些就是雷樱的根须?”稻城萤美止不住地惊讶,“这种地方居然还有鸟居?”
只见前方微弱的四盏灯光照亮了一片黑暗,被那四盏小灯拱卫着的,赫然是一桩暗红的鸟居。
它已经有些很多年岁了,但依旧没有丝毫褪色,在光亮中还能返照。
一行人朝着鸟居的方向前进,脚底踩着的地面上还遍布积水,在荧光中倒映出静谧的洞窟内景,前进并不算容易,不仅道路略显泥泞,四处还都是杂乱生长的根须,这些根须来自雷樱,生长了无数年,硬度堪比钢铁,大小粗细并不统一,脚底一不留神被绊倒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诶呀!”稻城萤美一声惊叫,但是上衫昭月眼疾手快,很快搀扶住她。
“稻城小姐记得注意脚下。”上衫昭月随口提醒了一句,稻城萤美抿着嘴唇,看到毫不费力的花散里,顿时下定决心要回去锻炼身体。
“就是这里了,稻城小姐可以摆上镇物了。”花散里转过身,让出了身后的小盏。
“结界解开之后,会有地脉的污秽被逼出形成怪物,它们受大地的回忆影响,每个时期呈现的姿态各不相同。”花散里说,“由于我本身也是污秽,并不能将它们净化,就拜托了。”
见花散里退到一边,上衫昭月看向稻城萤美。
“解咒就拜托了您了,稻城小姐,污秽怪物我会解决的。”
“交给我吧。”稻城萤美顿时面露自信的神采,她这一路出糗不断,总觉得自己是个累赘,现在终于轮到她大展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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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取出那枚浮尘般的镇物,填进小盏里,然后摸索着图案连接的顺序,很快就处理好了四盏灯的顺序。
“不辱使命,”她擦着额角的汗水,上衫昭月拔刀向前,“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便好。”
“请务必小心,它的实力不会太弱,”花散里提醒说。
“不必多虑,”上衫昭月并不担心。
赤色的烟尘迅速聚拢,一名浑身缠绕着紫色雾气的幻影武士出现在鸟居下,同样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兵刃,气势雄浑就好像活生生的武士那样经历了千锤百炼,即使是上衫昭月也挑不出毛病。
只是它的气息凶厉,神情呆滞,仿佛只是为战而生的兵器。
见它摆好了架势,但上衫昭月根本就没有与它短兵相接的打算,作为老玩家,他敏锐地看到了它脚底的一滩水。
上衫昭月于是将刀高高举起,蓝白色的雷光闪耀,那杂乱的雷声中,仿佛有一千只鸟在嘈杂,随即它们迅速统一,霹雳的电闪雷鸣将洞窟内照得亮如白昼。
“轰隆!”上衫昭月举刀落下,宛若天降的雷罚。
轰鸣的乍响震耳欲聋,紫色的幻影武士被劈落的雷光笼罩,身体伴随着源源不绝的电流剧烈颤抖,身上不断有毒瘴般的雾气被剥离,逸散出体表后被雷光迅速湮灭,
如此只持续了不到短短十息时间,幻影武士就无力地倒下,它最后发出了凄厉的哀嚎,仿佛是铭记在灵魂中的诅咒。
“你,胜一筹!”
“……”上衫昭月扭头看向两位同行的伙伴,面不改色地收起了刀。
“上衫先生?”稻城萤美已经说不出话了,指了指幻影武士消失的地方,那里的水还残留着电弧,提醒她并不是在做梦,可是她明明没在上衫昭月身上看到神之眼。
“…………”花散里没说话,但显然不是很平静。
“我驱动元素力不需要神之眼,两位就当是秘密吧。”
“……”
“……”
第二十二章 船,我的船!
有了花散里和稻城萤美的加入,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至于落武者,上衫昭月往往雷光霍霍间就解决了,花散里和稻城萤美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不是怕污秽残留,他其实更想用神威将它们分尸。
经历了荒山神社,两人对花散里又有了深入了解,稻城萤美更是万万没想到影向山脚下,还有她不知道的神社存在,虽然早已被废弃。
在镇守之森的五百藏那里,还是多亏了稻城萤美。
在她严厉的口气下,五百藏的性情有效得到了收敛,不过还是陪那些小狸子好好玩闹了一番。
“妖狸一族的术法真是神奇,不过五百藏也很精神,虽然被变成了石像。”
花散里和上衫昭月听着稻城萤美略带喜悦的叙说,特别是花散里,保持静谧的气息终于起了波动。
她由于某些原因,不愿意靠近镇守之森,现在看来恐怕就是因为五百藏。
“说起来,五百藏说得臭狐狸就是狐斋宫大人吗?”稻城萤美作为正统的巫女,对于狐斋宫这样曾贵为祭神的仙狐,无疑是怀抱着尊敬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继承了狐斋宫记忆的花散里,她也并不嫌弃,在一番熟悉之后,她就很自然地报以同样的敬意。
“是呢,”花散里应下,然后说,“不过您对五百藏没有记忆,大概是不知道全名的缘故,五百藏的全名是「隐神保生司正五百藏」。”
“「保生司正」?”饶是稻城萤美对于神学历史了解深入,听到这个名字也愣住了片刻,“那个呆呆的大块头,居然是大御所大人册封过的镇守之森管理者吗?”
“是啊,五百藏虽然愚钝、顽皮,但却又善良忠诚。狐斋宫一直想要他走上正道,于是设计了他与雷神御下,从而让他被册封为「保生司正」。”
“是吗?知道了鲜为人知的密辛呢。”稻城萤美显得很开心。
神社的生活不说枯燥无味,却也千遍一律,她最大的娱乐大概就是,每次八重堂的黑田编辑来的时候,让他顺带捎上几本小说,之后又进入漫长的长草期。
如此反复之下,心中还是积压了不少,这一趟旅程真是给了她耳目一新的感觉。
“接下来神里屋敷外海的结界我会单独去解决,那里雷元素的浓度超出常人承受的范畴了,稻城小姐先随着花散里小姐去荒海吧。”上衫昭月拢了拢衣袍,上面沾了些泥土,是陪狸猫玩的时候沾染的。
“那上衫先生可要小心,别被我们这里超过了。”稻城萤美是越来越随意了。
上衫昭月不由得翻了翻白眼,狂妄的巫女,谁给你能蔑视我堂堂宇智波的自信。
“那稻城小姐努力吧。”上衫昭月什么也没说,顺着风飘然而去。
“我们走吧花散里小姐。”稻城萤美说,她现在很振奋,觉得自己能打十个。
花散里略显欣喜的同时,也有些忧愁。
神樱大祓的最后,就是她本人的死期了,那是她的使命,是用毕生去追逐的,花了数百年时间。
但临近实现了,她反而变得犹豫了。
“怎么了吗?花散里小姐?”稻城萤美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见花散里驻足不前,回过头奇怪地问。
“没什么,眼睛进了沙子。”花散里随口说,接着越过她,继续如往常一样在前方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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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城萤美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明明戴着面具,眼睛怎么会进沙子?
但她压下了这份疑惑,她并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想来花散里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吧,她猜测。
另外,上衫昭月抛开了两人,赶起路来愈发凶猛。
胆敢拦路的武士,几乎不会有机会说出第二句话。
往往是“接我这一刀!”或者“这招怎么样?”就再没了下文。
冲着这副狠劲,上衫昭月一直来到了海滩。
他四下看了看,想寻找渡海的工具。
最终在一片浪人的营地边,他看上了一艘小而精致的扁舟。
他看了看火堆旁烤螃蟹的五个人,毅然决然地冲了上去。
一会儿过后,他的刀架在一名浪人的脖子上。
“大,大人,您想要什么,尽管说,在下就是拼了命也给您带来,”浪人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只是您这刀?”
他试着伸手压了压千羽切的刀刃,却被锋利的刃口直接割开了皮肤,渗出的血迹有些温热,吓得他彻底动弹不得。
他结拜的兄弟们已经躺了一地,被身后这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
虽然用的是刀背,但力道猛得让他一米九的海乱鬼大哥整个人飞出去几米远,现在扑腾在海里,生死未卜,而他只是个普通的野伏众,为什么单独留他一个?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让他痛心疾首。
“你的船,借我用用呗?”上衫昭月说着,还紧了紧刀刃。
“船?”他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小船,斗胆想拒绝,只是滚动喉结的时候,又碰到了刀子,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说半句。
“大,大哥,您尽管开走,”他颤抖着,臣妾莫敢不从啊!
“……”上衫昭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喜欢这样识时务的人。
这片外海的礁石上还有不少人,他们个个都有船,但却找不出比上衫昭月的小船更精致的了,这些人在岸上虎视眈眈,甚至有人下水追赶,他们和游戏里不一样,他们不溶于水。
但同样也不如游戏里的那些人一样,架起刀格挡不仅霸体还免伤。
这些家伙导电,身体受到36V以上的电压一样会触电,如果是天雷滚滚,就会浑身发光,变成焦黑的烤肉。
不要问上衫昭月是怎么知道的,只能说实践成就真知。
顺着花散里留给她的标记地图,他顺利用留念镜打开了入口。
不过留念镜既然给了他,那花散里那边很可能就进不了遗迹,但他相信两位巫女小姐总是有办法的,他这里只有加快速度才是最好的帮助。
旁边还有废弃船只的遗骸,那庞大的体型,粗而长的桅杆。
上衫昭月羡慕地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座下的小舟不是很香了。
进入地底,先不论崎岖的岩壁,隔着没多少距离,他就看到了氤氲的淡紫色雾气,雷电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在这里贴心地有雷种子来抵挡不必要的损失,上衫昭月一直对雷种子的构造很是好奇。
于是他开始不断释放蓝白色的雷电试探,甚至睁开了万花筒来观察。
早先因为花散里和稻城萤美在,他实在不好表演换美瞳的技术。
万花筒是他的底牌,比起这双眼睛,会忍术反而算不得什么,反正但凡有神之眼也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
但还没听说有谁能用眼睛穿梭空间的,也就PV里的雷神展露过类似的空间技能。
在上衫昭月一刀解决两名武士的时候,雷种子的初步构造也终于被他成功解析。
看着悬浮在身旁缓缓旋转的蓝白色球体,上衫昭月满意地点头,虽然只能本人使用,而且无法离体太远,续航又差,但凡事总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他缓缓按照原路,退出了地下空间。
按照常理来说,现在他是在海底。
只剩最后一根雷樱根须的结界需要解决了。
上衫昭月不满地甩着手臂,其他地方都只有一个,就这里特殊有两个落武者,环境还不好。
谁设计的结界?
差评!
第二十三章 至冬国不相信眼泪(为龟龟滴_加更)
荒海。
此地已是鸣神岛的边界,遍地是遗迹与昔日城市残骸,不时可以看到长眠的遗迹守卫,依稀可以辨认出往昔岁月的辉煌。
再继续行走,就会看到一望无际的汪洋。
海的那边,也许就是压抑许久的稻妻人常向往的自由之都,蒙德。
在花散里和稻城萤美抵达的时候,却在这里发现了不速之客。
“我注意你们很久了,”藏镜仕女抚摸着手中的晶体,眼中的不怀好意几乎要遮掩不住。
“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稻城萤美自觉得没有出现纰漏,神社的人更不可能出卖她。
“我一直埋伏在影向山前,从你们去那家废弃神社开始,行踪就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们是要救那什么雷樱对吧,不会让你们如意的。”藏镜仕女甩出一枚棱镜般的结晶。
她身侧的一名火之债务处理人也隐没于空气中,准备伺机行动。
他整个人遮挡在黑袍下,眼神却有几分欣喜。
他叫布林克,不仅仅名字,就连xp都是和死去的鲁林克差不多的。
只可惜鲁林克是他的好兄弟,而且藏镜仕女明显有意于对方。
本以为这份恋情会掩藏于时光的沙尘里不见天日。
谁曾料想,他只是外出执行了任务,鲁林克居然横尸荒野。
藏镜仕女悲痛,布林克哭泣的同时又暗自欣喜。
他看了不少情爱的故事,都说心灵受创后的女子更容易被感动。
现在,他看到了乘虚而入的机会。
所以他最近可以说是对藏镜仕女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对方沉浸与工作中,对他视而不见,他也不气恼。
这次恰逢证明自己的机会,布林克不由得振奋,二话不说就跟着藏镜仕女来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代替藏镜仕女心中鲁林克的地位。
甚至,想和他想和她一起守望于影响山脚下的海天,迎着日出的晨曦,好好叙说自己心中尘封许久的,那份炽热的爱意。
为此,这两个女人必须死!
布林克的眼神渐渐变得狠厉,合金打造的祭刀仿佛感知到他的心意,闪烁的寒光愈发危险。
藏镜仕女的深色的水镜折射出数道射线,几乎封死了两人的退路。
稻城萤美有些惊慌,她作为灵巫,是没什么攻击手法的,好在学自惟神的咒符她还有点心得。
当即甩出一张画着咒令的符篆,在灵气的灌输下,符篆表面的咒令纹亮起,整张纸在空中炸开,噼里啪啦的紫电响彻,一时间竟然逼退了布林克,还有激射而来的水线。
“花散里小姐!”稻城萤美刚想提醒花散里撤退,却忽然发现被人拽住了手。
她的视野急速旋转,在藏镜仕女和布林克看来,数不清的樱花花瓣裹挟而来,等粉色的异象消失的时候,二人已经不在原地,只有散落在空中渐渐化作飞灰的黄纸屑,证明二人曾存在过的痕迹。
“怎么办?”布林克见敌人没了踪影,也不再隐藏,缓缓露出身形。
“等,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藏镜仕女笃定地说。
“这……”布林克其实想问问要不要回去搬点救兵再来,对方好像还有一个硬茬子。
“好吧,都听你的。”到了嘴边,却只有顺从。
他希冀自己的示好被察觉,可惜眼中只有仇恨的藏镜仕女无暇顾及他的感受。
藏镜仕女了解过了,那个红发黑袍的男孩,多半就是杀死鲁林克的凶手。
鲁林克最后给她写的信里,就说了要去拉拢对方,结果一去不复返。
藏镜仕女之所以先对稻城萤美和花散里动手,就是为了让他品尝到失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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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想到居然会失败,想到这里,藏镜仕女就愈发气愤。
但理性和复仇的欲望还是压抑了暴动的心,藏镜仕女沉着地等候,准备迎接猎物的上门服务。
“花散里小姐?”稻城萤美晕头转向,花散里这时候松开了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她过了好一会儿清醒过来,迷糊地望向花散里。
“我毕竟继承了狐斋宫的记忆,她的术法虽然不是都能用,但少部分我还是很有心得的,只是我的力量源自于污秽,对它们来说形同虚设。”花散里解释说。
稻城萤美欲哭无泪,她自从看了上衫昭月的滚滚天雷,就知道不是对手,但她还抱有侥幸,一直袖手旁观,充当向导的花散里一定不如自己。
现在换了对手,虚伪的表现不攻自破,她果然变成了最菜的那个。
想想也知道,对于神秘来说,越是溯源,越是强大,魔神就是世间规则的具象化体现,是世间最强大的生灵。
继承了仙狐记忆的花散里,几乎就等于半个白辰后裔,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弱?
她先前使用的技法,是已经在民间断绝传承的惟神符篆。
不少「海乱鬼」会这一招,他们通过符篆,短暂地为刀剑附着雷电和火焰。
惟神就是古代的阴阳师们,而现在已经没有了阴阳师的传承,至于零碎的记载,无论是她的,还是海乱鬼的。
因此也机器缺乏泛用性,海乱鬼还有一身剑技支撑其发挥出不俗的实力,她稻城萤美除了念咒,可什么都不会。
稻城萤美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忽然她注意到耳边传来海浪翻涌的涛声。
她扭头看去,居然已经到了外滩,头顶更是垂下大片的阴影,抬头看去,层层的山岩飞叠着伸展,形成了陡峭的坡脊,想来避雨是个不错的地方。
“到这里,就不容易被追到了,”花散里见她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才解释说道。
“确实,”稻城萤美看着四周寂寥的几块紫晶矿,郁闷地说。
“那接下来就只有等上衫先生把那两人解决了,我们才能上去。”稻城萤美有些无力。
“那倒也不见得,”花散里伸手一抚,花瓣立刻聚拢。
稻城萤美还没来得及多说,整个人就被席卷。
再次出现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一处氤氲着雾气的地宫里。
在不远处,赫然是四座灯盏映衬下的鸟居。
“你,我……”稻城萤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你之前也这样不就好了吗?”
“结果很重要,但内容同样不可或缺,我认为您也同样很享受这趟旅程。”
第二十四章 仇人见面
海岸的风卷积着微草,然而吹到某处,风也像是凝固了一般。
上衫昭月在落到地面的时候就察觉到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但对方很快移开。
可惜武人的直觉很敏感,上衫昭月深知这必然不可能是错觉。
于是他一跃至高处,双目像是鹰隼那样,锐利地审视着四周。
终于他在离自己不算远的一处巨石边上,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藏镜仕女的视线仿佛与上衫昭月隔空交汇,但她的双眼被封闭,视线透不出来,但不知为何,上衫昭月总觉得她对自己的敌意很重。
他寻思自己和愚人众并没有什么仇怨吧,至少正面上没有。
“陛下的荣光,加护于我!”藏镜仕女周身浮现出数道水镜,整个人也遁入一人高的镜面,再次出现已经到了上衫昭月身后,俨然是打算直接动手。
债务处理人打扮的布林克一翻身,遁入空气中,似要发动奇袭。
“等等,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上衫昭月按兵未动,抓紧时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他拔出锋利的千羽切,摆好了对敌的架势。
“抓住你了!”藏镜仕女冷哼,上衫昭月警觉地后退,他先前站立的地方赫然冒出环状的水镜。
藏镜仕女动作不停,“镜中花,如水而散!”
那水镜悍然炸裂,四散的结晶不亚于锐利的箭矢,在藏镜仕女的控制下全部攒射向上衫昭月。
他脑后的风向也随之改变,布林克蓄势完毕,手中炽热的锋芒眨眼间撕裂了空气,猎猎的黑袍被风吹得鼓起。
“你们是打算不死不休吗?”上衫昭月竟好似放弃了抵抗,低垂着眉目,双手自然下垂,连刀都插回了刀鞘。
藏镜仕女封闭了眼睛,看不见外景,但水镜就是她的眼睛,她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于是撇着嘴说道:“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废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布林克同样没有停手的打算,嘴角泛起了冷笑,虽然他感谢上衫昭月帮他杀死了鲁林克,但为了自己的爱情,还是要多请他付出一点,他已经配合水镜的碎片发起了攻势。
可惜了,上衫昭月并不打算为了他而付出。
“!”布林克惊愕万分,他整个人保持着前冲的姿态,居然就一头撞进上衫昭月的身体,然后在他胸前探出头,就好像站在这里的只是单薄的鬼魂,看得见却摸不着,自然也不会被打倒,上衫昭月冷眼看着他没有继续动作。
但,藏镜仕女的水镜碎片已经近在咫尺了。
“啊!”布林克应声而倒,痛苦地瘫倒在地上,嘴里喊着不似人的哀嚎。
无数块细密的晶体碎片如子弹般蜂拥而至,一股脑扎进他的身体,有些甚至直接贯通,一孔两洞。
藏镜仕女慌张地解除了水镜,然而这却使得他愈发凄惨,身上密密麻麻的血洞失去了填充物都开始迅速流淌,数不胜数的涓涓细流汇聚之下,直接浸染他成了一个血人。
“布林克!”藏镜仕女失声痛哭,但她还没忘记这里的危险角色,刚刚他不知道用什么样诡异的妖法让布林克中了她的攻击,现在重伤倒地。
“你还要继续吗?”上衫昭月正斜着眼望着她。
那猩红的双眸令人望而生畏,就像是草原上的狮子,睥睨着鬣狗。
但看到他脚边奄奄一息的布林克,再想到鲁林克的凄惨的死去,满腔的仇恨就能令她重新燃起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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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从虚空中浮现,将她与布林克还有上衫昭月一并笼罩。
上衫昭月也明白她大概不可能罢休,再者既然暴露了万花筒,他就没有让两人活着离开的打算。
没有理会蓄势待发的水镜,上衫昭月直接看向藏镜仕女窈窕的身姿,但他并不是来欣赏的,这双眼睛,纯粹为毁灭而生。
他眼底,黑色的三角风车飞速旋转,藏镜仕女惊恐地发现,她四周的空间仿佛被凝固了,她动弹不得,更感知不到水镜。
水镜在失去控制的瞬间,全部失去了效力,纷纷无力地坠落,化作水流淌进地底。
藏镜仕女整个人被扭曲的空间挤压,张大嘴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神威扭曲时形成的空间结界将一切都封闭在了异空间,她从四肢开始被扭断吞噬,最后整个躯干都被血腥地撕裂。
布林克将一切看在眼底,他无力地喘息着,是藏镜仕女的一意孤行让他们葬身于此,但他并不后悔,终于……在生命的最后,看到了所爱之人为自己拼上一切的场景,死而无憾了。
反正……据他所知,鲁林克那个家伙也是,手都没牵过。
说到底,他们……都是……失败者!
当上衫昭月低头检查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但为防止出现装死的镜头,上衫昭月拔出刀又补了一记,这才放心地起身离开。
对待敌人的温柔,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忍者生涯的四年,属实教会了他很多。
…………
“结界的解法大概已经破解了,还是等上杉先生来吧。”稻城萤美光棍地靠在矗立的石柱上,她现在对自己的战斗力是一点也不抱有期望值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只想老老实实躺平,做一个安静的腿部挂件。
花散里也是无奈地看着她,虽然她对稻城萤美也不抱有期望,早就做好了带对方逃离现场的准备,谁知道她居然如此洒脱。
“咔哒!”
机关运作的声响从头顶传来,圆形的窟窿里透出线型的阳光,上衫昭月沐浴在阳光里,黑袍看起来包裹着白芒,他摘掉了兜帽和面具,暗红色的长发闪耀如绸缎般柔顺,玫红色的瞳孔背着光,反而看起来像是阴影中的宝石,瑰丽而澄澈。
上衫昭月纵身一跃而下,十多米的高度依旧平稳落地,视若无物的轻松,让稻城萤美面部肌肉又是一阵抽动。
“那两个家伙呢?”稻城萤美问。
“死了。”
“……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上衫昭月沉默不语。
这世上可怜人很多,善终的很少。
他不主动酿成悲剧,但是必须要动手的时候,也绝不姑息,绝对是如雷霆般悍然且决绝的制裁。
第二十五章 白辰之环
解决完荒海的结界之后,一行人回到了影向山的鸣神大社,来到了八重神子常在的神樱树前。
然而不知为何,如此重要的关头,神樱树底居然不见了八重神子。
好在她人虽然不见了踪影,但是留下了一枚紫色搭配金色配件的黑框法器,整体呈环状。
那据说是狐斋宫生前锻造的法器,白辰之环。
花散里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看来八重神子虽然很懒,但还是给他们补全了最后一张拼图。
据说白辰之环可以做到保留花散里的意识,但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
附赠的还有一封书信。
「留给小家伙。
回到神社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八重神子大人,是不是倍感失望?
不用多说我也知道。
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八重神子大人为了体谅你的心情,特地送了一枚御守给你留作纪念。
没有八重大人的日子,不妨用它聊以慰藉。
不要拿来用作奇怪的事情哟~」
上衫昭月举着信,字迹还挺清秀,就是狐狸的屑气扑面而来。
八重姐姐,什么叫奇怪的事情?
我不是很懂哦,上衫昭月歪着脑袋,脸色很怪。
拿着飘着粉色光点的御守,上衫昭月皱着眉头,还是把它揣进了兜里。
“那位八重神子,就是此世仅存的仙狐吗?”花散里在一旁看完,觉得若有所思。
“……”稻城萤美缩在一旁,有些羞愧于说话。
八重大人哪里都好,就是性格令人不敢恭维。
“狐斋宫也是这样的,或许仙狐真的都是一脉相承吧。”谁料想,花散里不仅不惊讶,反倒有些怀念。
“……”这下,轮到稻城萤美和上衫昭月面无表情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原来,都是一个德行吗?
她们不是仙狐,而是屑狐一族吧?
“二位跟我来吧,接下来就是最后的结界了,拔除神樱树根的结界,神樱大祓的仪式就圆满结束了。”
“要去神樱的树根吗?”稻城萤美临走前,恍惚地看着庭院里挺拔而奇异的神樱树。
它坐落在神社后院的冠丛枝繁叶茂,生机盎然的模样,却没想到根须已经腐烂,被污秽侵蚀占据。
长年累月的积累,邪秽甚至在影向山深处,凝结成了硕大的「瘤」,现在神樱的根须就紧紧缠绕着将其压制。
但这种压制是有极限的,就像洪水积蓄下的水坝,早期还可勉强抵御,等到水量达到某个阈值,堤坝再无力抗衡,巨量的洪水摧枯拉朽地将其击溃,数万吨江流奔涌,淹没农田,填湖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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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算到这里,大概就是整个鸣神岛再度陷入无边的黑暗吧。
届时虽然有雷电将军镇场子,三奉行和政府官员不至于有事,但平头百姓,恐怕大多就生死难测了。
因此,神樱大祓是必要的程序,它会将污秽固化成可以斩杀的形体,再通过人工切除就可以了。
三人转而来到了半山腰的鸟居前,从这里眺望就可以看到下方幽深的池水,粼粼闪烁着紫色的流光。
而池水下方,就是最后的结界,也是神樱根须盘踞的地方。
“我会庇护您持续解除结界”花散里对稻城萤美嘱咐着说,又扭头看向了上衫昭月,“到时候,就请上衫大人专心进攻「瘤」的所在。”
“我没什么问题。”上衫昭月点点头。
“花散里小姐务必注意,小的还年轻……”稻城萤美脸色有些苍白。
在神里屋敷的外海她还能躲避,但在影向山这里是躲无可躲了,上衫昭月对付「瘤」,结界就得交给她了。
上衫昭月见状,默默地移开了目光,他其实是会分身术的,但是这里离鸣神大社太近了,谁知道八重神子是不是在偷窥,老实说,他不是太相信那只看上去就很奸诈的狐狸。
“那么,我要解除结界了。”
花散里一人上前,开始念起如同梵音般的咒文,其余两人自觉地后退。。
「……东至鲸渊,西达烬海。南至炎光,北达弱水……千枝万叶,请除祸灾。」
在她最后一句落下的同时,下方的池水仿佛被什么勾动,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显露出氤氲的洞窟入口,隐约可见神樱的根须纵横穿过。
“接下来呢?”稻城萤美看着深不见底的坑洞,咽了口唾沫,举步不定的模样。
“还能怎么样,放心大胆地跳。”
上衫昭月白了她一眼,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他单薄的身影迎着洞口,很快消失在氤氲的气体中。
“神樱之根虽积有污秽,却识得本回「大祓」之人的气息,她会保证你平安着陆的……”
花散里看着满脸后恐的稻城萤美,把最后到嘴边的那句我保证给咽回了肚子里。
“就由我,带您下去吧。”
“嗯,嗯!”稻城萤美连连点头。
半山腰处,在他们走后不久。
一名白色裙袍,头顶着金玉饰品的女子款款走出。
她的神情不再似那么放松,反倒有些沉重,忽而又满脸笑容,极尽变化,令人摸不着她的心思。
地底,战况逐渐发展到了白热化阶段。
“雷法!”稻城萤美甩出符篆将一名紫色的幻影武士逼退,还不待它反应,雾气中就凭空降下一道落雷,将落武士斩灭。
上衫昭月见危机解除,扭头又是一记晴空霹雳砸在半空中巨大的瘴晦瘤上。
这颗巨无霸恐怕足足有一层小楼那么高大,毕竟是鸣神岛几百年沉淀的污秽,普通的雷击是不奏效的,必须要神樱的配合。
而神樱的压制力又需要机关的运作,也就需要稻城萤美的努力。
而稻城萤美要专心解除机关,就得消除源源不断的落武者的影响。
但她无法对落武者造成有效杀伤,花散里的攻击干脆就不奏效,只能顶着紫色的护罩令稻城萤美不受瘴气的侵蚀,至于对敌就全权给上衫昭月负责。
导致上衫昭月必须要兼顾两头,一来一去,他频繁发动千鸟锐枪的形态变化,查克拉剧烈消耗,即使是他,长期以往也略感吃力。
好在,胜利的曙光并不遥远。
在稻城萤美再次巩固了神樱的压制力后,上衫昭月沉住气调动巨量的查克拉砸下一记千鸟锐枪,并持续挥洒雷光。
一时间,涌动的雷电驱散了氤氲的雾气,瘴晦瘤的体型在挣扎中不断缩小,神樱仿佛也感知到了希望,加大了压制力。
“终于结束了……”见瘴晦瘤彻底被湮灭,稻城萤美满脸的疲惫。
毒瘴悄然退去,但地底依旧死气沉沉,神樱的根须并没有变化。
显然,神樱大祓这最后一步,还差临门一脚。
本来就应该是花散里的自我消解,但现在,变数就握在上衫昭月的手里。
“还没有结束,”上衫昭月沉着脸拿出了御守,他的另一只手里抓着的,正是色泽暗沉的白辰之环。
“该干活了。”他无声地控诉某个一直摸鱼到现在的屑狐狸。
“你发现了?”轻柔的细语如微风,粉色的光如同泡影,在昏暗的地底犹如明珠般闪闪发亮。
光芒尽散后出现的人影,赫然是一袭白衣的八重神子。
她嫣然巧笑,温婉如春。
第二十六章 你好,花散里小姐!(为永遠語风加更,1/15)
八重神子的到来,仿佛让这昏暗的地下都焕发了生机,增添了亮色。
“见到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八重神子大人,有没有眼睛一亮的感觉?”八重神子将手放在下巴上,含笑着说,
“干活,别废话,”上衫昭月毫不客气,“如果你是说这枚御守的问题,我只能说一眼就看出来了。”
上衫昭月没有玩闹的心,只是将白辰之环递到了她手里,催促道。
“好吧好吧,现在的男人,真是。”八重神子举着白辰之环走向孤立在原地的花散里。
“我其实一直知道你,但我到底是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你。”面对花散里,八重神子不再玩笑,神色复杂地说。
“诶?”花散里有些意外,“可我并没有去接触狐斋宫留下的一切,无论是鸣神大社,将军大人,甚至连化作雕像的天狐和地狐,我都没有胆量去唤醒。”
“仙狐与仙狐之间是有感应的,就像你知道我一样。”
“你很迷茫,我知道。”八重神子的视线很温柔,白皙的手掌拨弄着花散里的发丝,抚摸着她的耳后。
上衫昭月也不着急催促,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渐渐变橘的气氛。
说起来很奇怪,理论上来说,花散里的年纪是要大于八重神子的。
但现在,八重神子不仅气势完全压制着她,甚至有种知心姐姐的模样。
花散里除了自己奔行于人世的数百年,还继承了狐斋宫久远而漫长的记忆,有记忆的时间远远超出千年。
而八重神子的年纪虽然不清楚,但不会超过千年时长。
但现在看来,花散里还远远不成熟,她只是因为肩负着使命,所以脚步略显沉重,性格相比之下也沉稳。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使命,而八重神子早已走遍了尘世,否则怎地养成了这副游戏人间的脾气。
这般习性,至今为止,似乎只有魔神和仙人身上会出现,应该说只有历经浮世,铅华尽洗的人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和应该承担的责任做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久不变。
换句话说,得经历时间和尘世的打磨,才可能变成这样。
因为这就是长生的心态,没能转变过来的,要么是受限于寿命,无缘得见,要么就是死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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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散里就是只经历了时间,却没有理会尘世的变化,她甚至不知道眼狩令和锁国令的颁布。
她的日子都花在等待上,留守在浮世一隅,偏执地等待那个所谓的「命定之人」来帮助她完成使命。
她从没考虑过之后的事情,因为死亡在使命过后就会悄然逼近。
但上衫昭月的到来和努力,改变了这命中注定的一切。
八重神子想到这里,不禁看了一眼上衫昭月,投去略带感谢的目光。
如果不是时局所迫,她最后恐怕就这样错过了花散里,让她奔赴于使命,去结束那了无遗憾却短暂的一生。
“……”花散里感受的八重神子的手,面具后的目光闪烁不定,但她终究没有拒绝八重神子的善意。
不仅仅是因为温情来之不易,她数百年时间孤独下来,如同久旱逢甘露。
还因为同是仙狐一族的缘故,八重神子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个态度,花散里都会不自觉的在意。
她其实一直有心结,只是未曾吐露,而八重神子早早就看出来了。
狐狸小姐欣慰地笑着,拥抱她,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不是狐斋宫的替代品,我会为你举行仪式,从今天以后,你就是巫女花散里,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仙狐。”
八重神子的话句句扣动心弦,花散里的眼眶微微湿润,泪水不断打转,但受到面具的阻隔始终流淌不下来。
正好她窘迫的模样也一起被面具掩盖,她的面具是由于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戴上的,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
八重神子将花散里放开,看向了神樱的根须。
“好了,拿着它,我们开始吧。”不由分说地,把白辰之环往花散里怀里一推。
和她的随意不同,花散里连忙慌忙地接过,如视珍宝地抱着。
八重神子自然留意到了花散里的慌张,她早就发现,花散里虽然继承了狐斋宫的记忆,但是花散里是个独立人格的生命,她从来不以仙狐自居,也从不自称白辰血脉。
其实这些都是她可以享受的荣誉,但她没有。
就是这样,八重神子才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太纯粹了,纯粹到没有私欲。
现在看看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愿望。
她还渴望活着……
花散里站在空地上,面对着八重神子,怀里抱着金玉镶嵌的白辰之环,手足无措的模样。
稻城萤美看着全程有些意外,她一路上都觉得花散里成熟又可靠,对俗物没有欲望,眼中只有完成「神樱大祓」,据说持续了数百年。
这样的意志让她动容,肃然起敬,也注定了不可能以平常心对待,在她看来花散里如同圣人般。
现在看来,眼前所见也未必是真实的,圣人般的花散里,也有着生命最单纯最初始的愿望。
那就是活着。
「……东至鲸渊,西达烬海。南至炎光,北达弱水……千枝万叶,请降赐福。」
八重神子念念有词,还伴随着简单的肢体舞动,咒文的内容和花散里解除结界的惊人相似,只是末尾略有变化。
与此同时,大祓后一直不见动静的神樱似乎略有感触,只见几根细长的枝条从高处延伸,缓缓将花散里缠绕。
随着八重神子哼唱般的燕声细语,枯萎的神樱,居然缓缓开始复苏。
它灰暗的枝条重新变得明亮,棕色的树体上一片片冒出碧色的青苔,还在此基础上长出了微微的绿植,根须末端更是抽出生机勃勃的嫩芽,细碎的彩色光芒洒落,宛若奇迹降生。
昏暗的洞窟里,此时彻底驱散了氤氲的雾,温暖的阳光如同拨云见日般从头顶的窟窿射入,所过之处,残余的黑暗如雪般消融。
花散里被越来越多的枝条包裹,不一会儿,她纤细的身形就被彻底淹没在围拢成球形的根须中,渐渐被带着升上了半空,浓郁的粉色的光彩伴随着大片的樱花出现,起初还微弱如萤火飘荡在花朵间,但它们慢慢都从空中汇聚到花散里所在的根须球体中,形成了条条华美的光带,横在半空如夜空中的银河那样醒目。
稻城萤美见证着这一幕,惊讶得合不拢嘴,她不知道八重神子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大受震惊。
上衫昭月也若有所思,这狐狸虽然屑,但本事真的不小。
渐渐的八成神子停止了舞蹈,同二人一起的结束。
仔细看的话,她的额间微微渗出了汗水,显然是耗费了不少力气。
“这种祭神仪式我也没多大把握,能做到哪一步,还是得看她自己。”
八重神子喘息着说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半空中的异象愈发剧烈。
浓烈的粉色霞光,将生机盎然的洞窟照的犹如怀春少女精心布置的闺房,充满了梦幻的色彩。
待到这一切结束,所有的异象平复,万千根须一条条抽离。
一名短发的巫女缓缓露出身形,红白的巫女服干净而整洁,身上还留着怡然的霞光。
沐浴在象征着希望的阳光里,她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了覆盖在阴影里,那张白嫩而精致的脸,她嘴角轻轻扬起,迎着光,眉毛弯得像新生的月牙。
“你好,花散里小姐!”她捂着胸口,在阳光下翩翩起舞,晶莹的泪滴随着舞动滑落,蕴藏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第二十七章 常伴于神侧
花散里重获新生之后,她留在鸣神大社成为了一名巫女。
就是可惜狐斋宫的那枚白辰之环因为失去了功效,彻底变成了废铁。
最后被花散里带回去做了装饰,按照八重神子的描述。
花散里相当于刚出生的仙狐,祭神仪式带来的效用虽然让她得以作为正常的生命存活,但百年来当污秽积累的力量却也被神樱荡涤一空,变回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没有必要的话,最好等个几十年再下山,毕竟现在的稻妻由于眼狩令和锁国令,显得相当不太平。
几十年对于长生种来说,其实并不是生命难以接受的时间。
另外反抗军这个组织吗,也由于从稻妻城逃离的人数增多而扩充了兵力,从而得以建立,但大多数还是海祇岛本地人,他们本身就由于信仰问题和幕府军常年不对头,现在是积怨爆发了出来,顺势就造就了反抗军。
但大多是杂兵,有威胁的还是那些有神之眼的逃难者,他们大多本就身手不凡,即使丢失,或者害怕丢失神之眼,也可堪大用。
稻城萤美留在鸣神大社,继续干回了安稳的本职工作,这次冒险的经历实在是令她难以忘怀。
上衫昭月则是回了稻妻城,向雷电将军复命,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把花散里接过来的准备,但是最后,雷电将军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你想要什么赏赐,我记得我说过,随便你提。”
上衫昭月犹豫了好一会儿,随便可是个微妙的词,并不是真的随便。
在雷电将军眼里,任何妨碍永恒的因素都应当被清除,故而什么停止锁国令或者是眼狩令执行的话,还是少说为好,免得法令没取消,自己先挨上一刀。
“那,我想常伴于将军左右。”想了想,上衫昭月还是决定留在天守阁,这样就最接近解决问题的所在,他想要在须臾的雷光中窥见那一刹那的永恒。
“……”雷电将军的脸上闪过错愕,随即恢复正常,看得出来,她也没想过上衫昭月回提这样的要求,不过她沉吟了半晌还是点头,开始草拟任命书。
“今后,我就赐予你御前侍卫的职务,可以随意出入天守阁,另外稻光分队也一并交予你,有空的话,不妨去帮我打听打听稻妻在眼狩令实行后的状况。”
说完,她就提笔写起了任命书,墨迹凝实,字体俊秀,俨然有名家的派头。
看不出来,雷电将军还挺会舞文弄墨的。
捧着这薄薄一张纸,却有种它重若千斤的错觉。
这份任命书代表的含义可一点也不轻,不仅仅是他成为了雷电将军的亲信那么简单。
经历过这次事情,雷电将军似乎觉得很多事是从奉行所了解不到的,于是准备多听取上衫昭月的意见,这代表雷电将军并不打算完全封闭,上衫昭月可以吹吹枕边风什么的。
另外就是稻光分队。
它在直属于鸣神的奥诘众里,也是颇为特殊的精锐部队,不仅实力出众,成员个别佩戴有神之眼外,甚至拥有先斩后奏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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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上奏指的是雷电将军本人,即使斩的对象是三奉行的人,最后定夺是非的也是雷电将军本人,而不是三奉行。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止是背着一个鸣神敕使的虚名,更是手握重权的钦差大臣。
可以说雷电将军非常大方,而在得了这么大便宜的同时,他现在就非常好奇九条裟罗那个脑残粉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虽然她也能进天守阁面见雷电将军,不过一般都是代替九条孝行来处理事务,但是九条孝行已经很少让他来天守阁了,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他在手动杜绝九条裟罗面见雷电将军的机会。
至于愚人众……好久没关注了,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改天去找找那个八酝岛的愚人众基地,看看能不能顺手搞点破坏什么的。
关于八酝岛存在愚人众基地这件事,上衫昭月早就有猜测了。
鲁林克只是出去一趟,带走的是雷锤和风拳,带回来的却是一整个先遣队,当时出发的时候,自己的定位在他看来,只是剑术厉害的普通人,要说特地拉出一帮人马那也太扯淡了。
他还是更倾向于是那里有处基地,充足的兵力让他有变卦的余地。
拿着任命书,上衫昭月找到这里负责内务的官员,并把这个交给了他。
将军府是有普通官员的,只是没多少实权,权力几乎都把握在稻妻三奉行的手里,能分到他们手里的,微乎其微,偏偏三奉行除了社奉行,近年来已经有了不做人事的嫌疑。
勘定奉行还好,对于本国人威胁并不大,他们克扣财物,收重税的对象主要还是外国人。
至于天领奉行,那就有点夸张了。
欺压民众是常有的事情,特别是眼狩令的颁布,更是让他们横行霸市的对象扩散到了往日惹不起的神之眼持有者的身上,可以说是进一步加强了陋习。
至于天领奉行有没有好人,答案当然是有的,但不多,大多集中在九条裟罗的手底下,而且还掺杂了好多九条孝行的亲信,可能还固定时间给她换一批手下,让她养不熟,始终无法拥有反抗他的势力。
不得不说,对于窝里横,天领奉行是专业的。
“这……”官员戴着眼镜,似乎还特地摘下来擦了擦,再看,确认无误后才说,“我这就为您传达,可能要明天,正式的人员调动才能办妥。”
“麻烦您了。”上衫昭月点了点头。
他早已卸下了黑袍,换回了一身白衣,长长的袖袍下纹着上衫家的徽记,他打算回木漏茶室一趟,似乎神里绫华他们有什么事寻找自己。
然而在路过冒险家协会的时候,她看到一个身影火急火燎地跑过,面色似乎很焦急。
“那是宵宫?”明亮的栗色头发,金色眼睛,烟花纹身,是她没错了。
“那就,去看看吧。”随即提起脚步,快步追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 黑帮大姐头
宵宫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郊外,上衫昭月如影随形,玫红色的眸子里泛着微光。
只见远处有一名戴着圆框眼镜的男子,早早地等在树下,这荒郊野岭地,他们似乎是在……碰头?
“耕一!我来啦,怎么样,船的事,还顺利吗?”宵宫远远地就挥着手问道。
“嗯,还行吧,虽然免不了被人盘问,总之,船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我不能大摇大摆地把它划到附近,你也知道由于锁国令,天领奉行对船只过于敏感,即使是很小的船也要盘问用途,很麻烦。”
等到宵宫跑到面前,名为耕一的中年男子才摇着头缓缓说道。
看得出他不像宵宫一样跳脱,眼睛不时打量着四周的一草一木,似乎生怕哪里冒出来一双眼睛。
可惜上衫昭月的本职工作好歹是一名出色的忍者,哪里有这么容易被发现。
于是他一无所获,觉得危险性不大,就继续与宵宫攀谈。
“真是麻烦你了,明明都是我自己非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上衫昭月决定再等等,指不定还能听到更劲爆的消息。
“呵呵,你总是这样乐于助人,龙之介先生也是这样。”
“长野原家不会忘记任何一名顾客,他既然带着长野原的枝条,那就一直是我们家的客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是客人找上门来有事相求,就不能让他失望而归。”
客人?有事相求?
能有什么事需要用到船,还要担心被盘查,
难不成是偷渡客?
上衫昭月一时间思绪万千,他早先只是以为宵宫的性格开朗,乐于助人,人缘极广。
万万没想到能乐于助人到这份上。
“那我先去把船拖过来,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吧。”
“嗯嗯,祭典就要开始了,烟花的订单一下子成倍增长,忙得我喘不过气了。”
“那我先去了,你小心点。”
看着耕一走远,宵宫收拾好心情原路返回,上衫昭月正伫立在她的必经之路旁,只是整个人几乎没有气息外露,存在感很低。。
“宵宫小姐?”在她经过的时候冷不丁地发声,果然吓得宵宫一个激灵。
她挠着头停下脚步,讪讪地看向上衫昭月,笑眯眯地说。
“好巧啊,你从稻妻城外回来的吗?好久没看到你了。”
“并不是,我从稻妻城里出来的,刚好看到宵宫小姐你这么急,想必是遇到了急事,”上衫昭月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我就跟过来看了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事情。”
“是,是吗?”宵宫强装镇定,但是握紧的拳头不自觉出卖了她,“我只是要找人运送烟花而已,没什么你能帮得上的。”
“怎么会,我分明听出了我能帮忙的地方。”上衫昭月故意歪着头说。
“什,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藏匿偷渡客,好像要被判重罪呢,我觉得我可以帮忙去天领奉行举报一下,或者干脆就我自己来把你绳之以法。”上衫昭月摸出了那枚鸣神御令,上面清晰的雷电刻印让做贼心虚的宵宫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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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宫咽了口唾沫,平复小鹿乱撞的心情,她刚刚数十秒,心跳就像是过山车上坡一样,持续飙升看不到尽头。
“你,要抓就抓我吧,不关耕一的事,他只是帮手而已,除了运船给我,他可什么都没做!”宵宫闭上眼睛,认命似的说道。
“不行不行,帮凶根据法律实行连坐,没得商量,就是不知道你把偷渡犯藏在了哪里,如果是长野原烟花店的话,那龙之介先生也是帮凶,可以一并捉走……”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宵宫不在表现出畏惧,反而是挺起腰杆说,“你有话说吧,不然早就动手了,何必跟我啰嗦这么多!”
她算是看出来了,上衫昭月必定要变卦,真想抓的话,早就全部带人收拾了,所以她让上衫昭月痛快一点,即使是某些条件,她也只能无奈点头答应,委曲求全也好,总不能连累其他人。
“嗯……我想想。”上衫昭月的目光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流连,不时看向烟花的纹身。
宵宫万念俱灰,闭上眼睛还能感觉到上衫昭月颇具侵略性的眼神。
她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就……帮我做……”
来了,宵宫心底打颤,然后后半句却让她感觉到柳暗花明。
“一枚特大号的烟花,还有你说的纸条,到时候也给我一份。”
“诶?”宵宫睁开双眼,满是错愕,不等她反应,上衫昭月继续说。
“至于报酬……帮你这次的事情打掩护,还有……璃月南十字商会的船票。”
“你,你说真的?”宵宫难以置信,心底欣喜,又害怕期望落空。
如果有鸣神敕使做担保,即使是天领奉行也会不会过多盘问,而如果有南十字的船票,那就连旅途船只的安全性都不用考虑了。
能比南十字船队的旗舰,「死兆星」号这种能穿越雷暴的舰艇还安全的船,整个提瓦特都不多见吧。
但南十字的船票难得,长野原家只是平头百姓,何来钱财和门路购买。
更何况还要赶上南十字来接货的时间谈妥,南十字的北斗,既是船长也是商人,如无必要,她不做没有利益的生意。
但如果是鸣神敕使,这一切都迎刃而解,在特定的时候,鸣神敕使甚至可以直接号令三奉行。
宵宫曾隐约听过类似的传闻,但她要是和上衫昭月说起,他只会笑着说,“都是谣传,这枚令牌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但别说是偷渡,即使是你的神之眼被没收了,如果我觉得有必要,也能帮你取回来。”
“能从天领奉行手里拿回神之眼还不厉害吗?”宵宫惊叹不已,这在她看来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换做她来,只能请正胜师傅伪造神之眼被收缴的假象,若是已经被收缴的,她没有丝毫办法。
“还不够,这样只能拯救小部分人。我的目标,是终结眼狩令,还有锁国令,彻底改变这个扭曲的国度。”他的声音悠悠,话语铿锵,掷地有声,随着风的轨迹飘荡出很远。
第二十九章 锻刀(为永遠語风加更,2/15)
“森彦!”宵宫挥着手招呼,一名留着胡子的男子转过头看到宵宫,不禁面露微笑。
“是宵宫啊,要矿石材料对吧,早就准备好了,拿着!”名叫森彦的男子抛过来一袋沉重的矿石,足足有半人高,他居然能抡得这么轻易,想必是练就了一副麒麟臂。
“多谢啦,”宵宫也很轻松地抗下,然后把一袋摩拉扔了过去。
“走吧,接下来要去天目流找阿创,这些矿石并不能直接用,还需要经过特殊的工序打磨。”
宵宫招呼他上前,一路上还不断和他攀谈各种事情,她真的很健谈,虽然先前上衫昭月被吓了一通,但丝毫没有妨碍到她灿烂的微笑。
世上似乎就是有这么一种人,是天生的开心果,如人间的暖阳,带给人以欢笑和希望,只要看到对方的笑脸就有种被感染的错觉,就算面对再怎么惨淡的现实也能咬牙坚持。
不过比起某人,宵宫的功力还是太差了。
你说是吧?鸣人?
阿创是稻妻城有名的天目流冶铁的传人,据说其当家天目十五手下更是出过不少名刀。
况且锁国令和眼狩令的存在并没有削弱天目流在稻妻的影响力,反而因为各地兵荒马乱,武器的订单也上升了很多。
比如说现在,名叫阿创的年轻人就忙得不可开交,头上的紫色头巾被汗水打湿,手中沉重的锻造锤不知疲倦地砸上铁块,他用的力道还很沉,每一下都砸得火星四溅。
随着两人靠近铁匠铺,铺面而来就是一股子热风。
“是烟花材料的事情吧,为了祭典吗?”铁匠阿创见宵宫来,抽着回话的功夫擦了下额角的汗水,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啊,最近武器的订单也相当紧张。”
“是因为踏鞴砂和反抗军的战事?”宵宫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不是很好,“战争,不是会死很多人吗?”
“是啊,但我们天目流只是铁匠。”一名驼着背,眉目低垂的老人缓缓从铁匠铺里踱着步走了出来,声音苍老,且带着浓浓的无可奈何。
他何尝不知道那批武器的用途,但正如他所说,他只是铁匠。
铁匠只负责将武器打造得尽善尽美,至于如何使用那就不是铁匠应该过问的范围。
但……他们作为铁匠之前,也是一名稻妻人,是雷神的臣民,眼看着国家陷入战乱,用的还可能是他们锻造的武器他们又怎么开心得起来。
国家,国家,先有国才有家。
上衫昭月也深有体会,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是生于那个遥远的古国,如今的有感而发只不过是前身的遗留在作祟罢了,说到底,他甚至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一年不到的时间,实在难以令他感同身受,但他对目前局势的理解是超越常人的,因为中学历史课本,讲过数不胜数这样的桥段。
其归根到底还是统治阶级的昏庸和不作为,想到这里,上衫昭月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看向远处高高耸立的天守阁。
是吧?敬爱的将军大人?
“战争的事情,我会告知大御所阁下,另外刚好还有一件事要委托天目阁下。”
“告知将军大人?”天目十五眼中露出惊异的神采,他四下打量着上衫昭月,最终看到他袖口上的家族徽记。
“您是社奉行的大人吧?”他露出了笑容,“你说吧,老朽愿意亲自接下委托,要不是社奉行,我们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啊……”
“是吗?”上衫昭月惊奇,早就听闻社奉行在民间声望颇高,没想到这么有面子。
“这是我的佩刀,它最近变得很奇怪,具体我也不知道原因,如果天目先生有办法就最好不过了。”上衫昭月解下腰间的千羽切,连着刀鞘一起递给了天目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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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清脆的滑铁声,让天目十五笑着眯起了眼睛。
“好刀,好刀,材料都是上上之选,”天目十五赞叹连连,对着阳光不断翻看,“但是锻造手法还是太粗糙了。”
“那,天目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你等等。”天目十五放下刀,急匆匆地跑进里屋。
“好久没见到师傅这么有兴致了,”阿创看了一眼渐渐向血红色演变的千羽切,眼中也是异彩连连。
“这刀,”宵宫看了看说,“我可以摸摸吗?”
“请便。”上衫昭月很大方地说。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宵宫傻笑着,把它端了起来,同样学着天目十五将它放到阳光下,举过头顶仔细看它内部的纹理。
“好漂亮,像水晶一眼,还有樱花的纹理,怎么做到的?”
上衫昭月面无表情,心想果然寻常的女孩注重的还是卖相。
不一会儿,天目十五就抱着一块人大腿粗细的血红色矿石走了出来,宵宫见天目十五出来,赶忙把刀放下,装作乖巧的模样。
“这把刀自被锻造起就跟随着您,你的技艺每次突破都会给它带来渲染,再加上常年沐浴生灵血气,算是产生了些许灵性,”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上衫昭月,却发现他神色如常,“如果加以打磨和勾勒,有机会造就一柄神兵利器。”
“但,如果用上这块矿石,我就能保证它成为不世名刀。”
“那,天目先生需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上衫昭月说道。
“我也不卖关子,是我的一位好友,他叫做土门,他自从失去了神之眼,连同愿望也被击碎了,如今神志不清,时常会疯疯癫癫,据说是中邪了。”
“我听闻社奉行掌握祭祀典仪,想必会有神社的关系,我希望能带土门去鸣神大社看看,最好是能请到那位八重宫司大人。”
“无论他最后有没有被治好,这块矿石和我这身手艺都双手奉上。”
天目十五神情有些忐忑,他看着上衫昭月思索的眼神。
不由得猜测,虽然社奉行有神社的关系,但要直接请动八重宫司果然是太困难了,他叹了口气,打算松口,但上衫昭月这时候忽然说。
“你要是找别人,即使是神里小姐都没有门路,但是我可以,”上衫昭月点点头,“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和天目十五的惊喜不同,上衫昭月暗自发苦,又要被那个屑狐狸压榨了。
上次神樱大祓全程包办的还历历在目,屑狐狸就最后出了点力。
第三十章 旧友的会面(为永遠語风加更,3/15)
“丫头,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吗?”长野原龙之介看着上衫昭月,只见他一袭白衣,收拢着袖袍站在宵宫身旁,红发如瀑,面容精致。
只是整个人气质沉寂如雕塑般,但在察觉到长野原龙之介的目光时,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向他微微点头。
“老爹,这些拿去做烟花,”宵宫一字一顿地说,字正腔圆。
然后她把加工好的矿石材料留给了长野原龙之介。
“啊,你让我给他讲讲矿石材料的由来?”长野原龙之介揣着手,顿时露出了自豪的表情,“那就要提到我们长野原家悠久的历史了。”
“哎呀老爹,是做烟花!”宵宫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喊道:“是做烟花,我找来了材料!”
“哦哦,做烟花,今天的烟花还没做完。”长野原龙之介总算听清楚了,连连点头。
“带我去看看那个偷渡客吧,”上衫昭月看着这对父女的跨服聊天,忽然插嘴说道。
“要去看朔次郎吗?”宵宫没有多想,走向屋后,在转角处朝上衫昭月招了招手,“那你过来吧。”
宵宫来到窗前,先是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才伸手敲窗户,看来是充分吸收了在上衫昭月手里栽跟头的教训。
“朔次郎?”宵宫轻声说。
过了一会儿,屋内才传来回应,“是宵宫吗?”
“是我,出来吧朔次郎,有人想见你。”
“好,好吧。”
一名体格略显健硕,却意外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青年从穿透爬了出来。
“这位是……”他本就放不开,现在看到有外人,吓得话都不大说得出来,看得出来,他是个自尊心较强的人,并不想寄居在宵宫家,但是又无处可去。
长野原家本身是平民百姓,这千真万确。
但这些年祖祖辈辈做烟花,加上服务周到,黑道白道上也积累了许多人脉,所以即使真的被抓住了,宵宫也有办法脱身,只是朔次郎多半就要遭受牢狱之灾了。
而看到朋友受罪,那是宵宫最见不得的事情,所以她也是执意要庇护朔次郎。
“这位是上衫昭月,社奉行的人,同时也是鸣神敕使。”宵宫介绍说。
“鸣神敕使?奉行所的人?”朔次郎脸色泛白,宵宫这是要,出卖他吗?
也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鸣神敕使的名头过于吓人,面对天领奉行众,他这个在逃犯就吓得打颤了,更何况是将军真正的亲信,手持御令的敕使。
“别担心,他答应过要帮你,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帮你搞到南十字的船票,让你平安离开稻妻。”宵宫笑着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说的是真的吗?”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上衫昭月。
“别看了,这是鸣神的御令,我确实有帮助你的能力,也不用怀疑我是不是在骗你,根本没有必要,我想要抓你早就可以动手,长野原家,甚至和长野原家有交情的人都不可能保得住你。”上衫昭月把那张格外好用的令牌一晃而过。
其实也不怪这令牌会这么好用,能得到这张令牌类似物品的只有八重神子,而八重神子和特瓦林一样是神的眷属,以此类推,鸣神敕使的地位就是如此突出而超然。
“我问你,千里迢迢冒着风险回稻妻,是为了什么?”上衫昭月揣着手说道,玫红色的眼中带着审视。
“是,为了一些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朔次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说具体一点,如果你的说辞不能打动我,我不仅不会帮你,还会彻底追究这件事,”上衫昭月忽然开始冷着脸看了看宵宫,“到时候造船的,包庇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凛然的气场即使是活泼的宵宫都被震慑得不敢说话。
因为她也无法拿得准上衫昭月说的是真是假,说到底她只是和上衫昭月勉强认识而已,而对方又恰恰有这份能力,身份还特别敏感。
“我……”朔次郎低垂着眉目。
上衫昭月脸色不变,他知道朔次郎现在需要时间,但人往往要被逼迫到绝境才会醒悟,一直任由他磨蹭下去,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后会错失什么。
“我再等你一分钟,一分钟后给我答复,至于随口胡编的下场……”
上衫昭月没有说完后半句,默默闭上了眼睛,双臂抱在胸前,似乎是在内心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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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宫有些着急,差点没团团转起来,但她又知道不能催促,于是焦急地等待。
“咕噜,”朔次郎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他的心跳很快,身体冰凉,如同从盛夏的酷暑直坠入极寒的冰窑,身体更是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时间过得很快,一分钟在朔次郎的动摇中转瞬即逝。
上衫昭月缓缓睁开双眼,玫红色的眸子冰冷如蛇瞳,目光锐利如刀,语气更是寒冷似霜冻起来一般。
“一分钟到了。”轻飘飘的一句,压得朔次郎喘不过气。
在沉寂到冰点的气氛里,在宵宫希冀的眼神中,他嗫嚅着,神色闪烁,最终还是脱口而出心中的想法。
“我,是为了弥补我犯下的过错,我在外面领略了许多,它们都很精彩,我绝不后悔离开稻妻,可是当我听说了稻妻锁国之后,就愈发抑制不住地想回来,我知道我的力量微乎其微,我改变不了这里,可我不想再逃避了……”最后一句,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听到了吧,出来吧。”上衫昭月叹了口气,没有看向朔次郎,而是扭过头,斜着眼看向了来时的转角。
“……”没人回应,但上衫昭月的目光没有改道,依旧死死盯着那里。
终于,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名穿着天领奉行众制服的青年缓缓走出,他带着斗笠低着头,目光不时看向朔次郎。
“佳,佳祐?”朔次郎惊讶地看着走来的人影,竟然是自己童年的好友,只是他现在身上披着天领奉行的甲胄,而自己,正是天领奉行的逃犯。
“朔次郎,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但……”他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你并不想抓他回去吧。”
上衫昭月放下手臂,招呼宵宫离开,他们需要自我消解的时间,用来熟悉彼此的变化,
到时候是是去是留,就会都有定数。
第三十一章 策反(为永遠語风加更,4/15)
“我非常崇拜雷电将军,将她的想法都奉为教条去执行。
但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在惩罚锁国令的违逆者,四处收缴神之眼,我从未想过成为天领奉行众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做的,真的就是正确的吗?”今谷佳祐喃喃自语,仿佛在叩问自己的内心。
上衫昭月和宵宫离他们有段距离,宵宫是听不见的,她正忙着照看被打晕的长野原龙之介,而上衫昭月的听力可以说格外灵敏,他听得很真切。
他坐在半人高的烟花箱子上,手中拿着那枚御令,放在面前仔细翻看。
今谷佳祐的疑问其实是很多天领奉行众积压的困惑。
有人认为,天领奉行是烂到了骨子里,但那其实还只是上层乃至于中上层的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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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由于眼狩令,锁国令的相继颁布,天领奉行治安的压力大了很多,也扩招了许多人手,像今谷佳祐这样怀揣着对雷电将军憧憬而来的追梦少年比比皆是。
他们是干净的,只是沦为了幕僚的鹰犬。
但可惜,现在的稻妻天公不开眼,雷电将军封锁了自己的内心,避不见客,他现在愈发觉得雷电将军可能是有人格分裂了。
半晌,久别重逢的两位挚友终于完成了交心的谈话,上衫昭月也从雕塑般捧着令牌的状态恢复了过来。
“想好了吗?”见朔次郎来到自己面前,上衫昭月抬起头与他对视。
“想好了,我不会逃避的,我要留在稻妻!”他依旧畏惧于上衫昭月的眼神,但澄澈的眸中却不再掺杂迷茫。
“好,那我就帮你留在稻妻。”上衫昭月从箱子上跳了下来,将令牌揣回兜里。
“可是,敕使大人,就算是您……”今谷佳祐认出了那枚令牌,不由得神色恭敬地提醒。
“我知道,我不能直接办到,但是有人可以,我刚好认识。”
“不知道是?”
“天领奉行大将,九条裟罗。”上衫昭月携着风离去,“你们跟我来。”
…………
木漏茶室。
今谷佳祐、朔次郎、宵宫以及九条裟罗的两名近卫等候在门外。
听着不时响起的争执与拍桌子的声音,他们都捏着一把汗。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给这个在逃犯签文书,还要撤销他的通缉令?”九条裟罗不禁露出冷笑,似乎是在呵斥上衫昭月想桃子吃。
“他是土生土长的稻妻人,外出的时候还没有实行锁国令。再说了,什么时候外出的游子,连归乡的权力都没有了?”上衫昭月面无表情地反问。
“这是将军大人的命令。”她冷硬地说。
“这也可以代表将军大人的命令。”上衫昭月将令牌拍在桌子上。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九条裟罗看了一眼,把令牌推了回去。
“……你认为现在的稻妻和以前比起来如何?”上衫昭月看着她倔强的模样,莞尔一笑,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九条裟罗脸色沉寂,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很乱对吧?”上衫昭月了然地说,“民众的愿望被肆意践踏,成为了砌筑永恒的砖瓦,各地都有战乱爆发,反抗声四起。
这样的永恒,真的是将军大人所期许的吗?”
“住口!”九条裟罗肩膀颤抖着,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她直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注意你的言辞,即使是鸣神敕使,也要知道,有些话不是想说就说的……”
“但我说的是事实对吗?”上衫昭月打断她,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继续说道:“那你觉得,这种种,是单纯将军大人的意志,还是被人曲解事实后,将军大人衍生的意志?”
“你,肯为自己的话负责吗?”九条裟罗眉目圆瞪,身体前倾,隔着桌面将额角抵在上衫昭月的脸上,距离近得让双方的瞳孔中都倒映出了对方的瞳仁。
“三天后,三天后我给你答复,就在这里,”上衫昭月后撤了一点,指了指门外,“在这之前,先把这件事给我办妥。”
“……”九条裟罗收回视线,重新坐回位置,看到上衫昭月惬意的嘴脸,心底又不禁想起他说的那些话,某些大胆的猜测渐渐抑制不住。
上衫昭月不会无故放矢,那样就是平白让她抓住把柄。
“好,我就给你三天。”她几乎是咬着牙推门而出。
“……呵~”上衫昭月轻笑着,今天一石二鸟,算是解决了帮手的问题,好搞定了一档不全部中午的助人为乐。
他早就瞄准好了忠良的九条裟罗,先前也说过,九条裟罗很好被利用,她眼底只有雷电将军,那位就是她的毕生信仰。
既然容易被利用,也容易被策反,只要揭露天领奉行或者是勘定奉行在与愚人众勾结的事实而已。
以往一直没什么机会,现在正好抓着这次机会策反九条裟罗,最好是劝服那个傻女人当内应。
就怕她脑子一热,直接冲到敌方大本营火拼,一个人单挑一群。
“进来吧,”九条裟罗离开后,上衫昭月对门口说。
闻言,朔次郎、宵宫今谷佳祐依次涌入,他们神色各异,要说最精彩的还是平时一本正经的今谷佳祐。
“没想到……”他似乎依旧不相信那位九条大人会被说服。
九条裟罗在天领奉行声望极高,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九条家的养子,更是因为其实力和战功。
她几乎可以说就是九条家,乃至于天领奉行最鲜明的旗帜,就像神里绫华之于社奉行一样。
再没有谁能比她再刚正不阿了,要让这样的九条裟罗答应包庇逃犯,若不是亲眼所见,今谷佳祐绝对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你是用什么说服那个死板的女人的?”宵宫好奇地问,她也和九条裟罗打过不少交道,但对方都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她仿佛就是实现永恒的机器,不知疲倦地运转,气势也凛然,从来不落下风。
像今天这样可以说落荒而逃,简直是生平第一次所见。
“你不会想知道的,应该说你不应该知道。”上衫昭月自顾自给自己沏茶。
“是吗?也在意料之中吧。”宵宫耸耸肩膀,似乎早有预料。
第三十二章 推进如枷锁般的永恒
三天后,九条裟罗如约而至。
上衫昭月拿出了连夜搜集的证据,九条裟罗看完之后可以说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去拉开弓箭,八百里外射死柊慎介那个老东西。
经过好一番劝说之后,这家伙算是冷静下来了,但是接下来在上衫昭月的暗示下,她又知道了天领奉行的阴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无比震惊于作为稻妻支柱的三奉行,居然有两奉行都已经涉嫌了投敌卖国这种十恶不赦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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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衫昭月当时看着她的表情,就想脱口而出,其实社奉行也考虑着反水,不过考虑到九条裟罗多半接受不了,还是就闭嘴了。
在送走九条裟罗时,上衫昭月苦口婆心告诫她不要冲动,说要放长线钓大鱼,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不过都好久没动静了,想必问题不大。
接下来还要再去找八重神子商谈,改变稻妻,或者说要扭转雷之神的意志,雷神眷属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就是重点打击愚人众的布置,往昔他没有权力,上衫家的势力又很有限。
但现在掌握了稻光之后,他可以借助到「奥诘众」的力量,甚至察觉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也可以直接上报,雷电将军在听自己说话的时候貌似会换成比较好沟通的人格,而不是那个死板的机械人格。
区分点,大概就是瞳色,能沟通的那位眼睛的颜色会更亮,更贴近于雷电被激发的颜色。
此外,他也在那三天里接手了稻光分队,类似于挑战自然少不了,那是一名神之眼的持有者面具说出自天领奉行一个大家系,那个他败得毫无悬念,实力也就约等于被他初来稻妻城时斩于刀下的近卫孔福差不多的实力。
不过推进稻妻的工作还不用这么急,不仅是他需要时间去动摇雷神的意志,更是因为稻妻各地的矛盾还不够突出,很多东西都只是暗流涌动,而很难被察觉,需要静观其变,比如愚人众的布置。
时间在推移中过了约一个多月,由社奉行操办的祭典迫在眉睫了。
正好神里绫华和托马久违地来到了木漏茶室,上衫昭月也打算趁着机会好好放松一会儿。
于是在托马的提议下,他们玩起了火锅游戏。
“我们,好久都没这样坐下来聚聚了呢。”托马感慨万分。
然后在上衫昭月和神里绫华怪异的眼神中往火锅里加蜥蜴尾巴。
“是啊,托马忙着疏通关系,我也被祭典纠缠得分不开身,昭月想必也不轻松吧。”
神里绫华嫌弃着托马,然后面不改色地加了蓬松的小蛋糕。
“是不轻松,好在那些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上衫昭月想了想,放了三色丸子。
“反抗眼狩令,我们能做的事,真的不多啊……”
神里绫华低声叹息,神色有些低迷。
反抗眼狩令,也是在与九条裟罗商谈之后神里绫华定下来的,不过九条裟罗只是答应做内应,却不答应懈怠收缴神之眼,最多是睁只眼闭只眼。
在知道其他两奉行的内况之后,神里绫华和托马都很吃惊,但他们选择听从上衫昭月的安排,暂时按兵不动。
“我这里倒是有一则消息,”托马旁若无人地加了史莱姆凝液。
“是关于有人发起御前决斗的消息吗?”上衫昭月最近都待在天守阁,但是会放分身出去搜集情报,也会和社奉行终末番的人交接情报,因此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是啊,御前决斗。”托马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上衫昭月,发现他神色如常。
“和昭月那次不一样,决斗的双方,其中一方是将军大人,另外一名是有名的浪人武士。”神里绫华又放了一份糕点。
“据说那位浪人的神之眼是雷系,如果说神之眼代表着神明的注视,每个神明心中都有自己赐下神之眼的尺度,那如今的将军大人是对当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吗?”托马说道。
上衫昭月和神里绫华都有些沉默,还是上衫昭月先打破了沉寂,“一定有原因的,我会在将军大人身边尽量察觉到。”
“拜托了,”神里绫华点点头。
“坦白说,我希望那位浪人赢,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托马低着头说,“不过我佩服他的勇气,敢于站出来,直面那无想一刀的勇气。”
“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上衫昭月抬起头,眼中泛着惊涛般的波澜,“那一刀未必无法企及。”
“你不要做傻事,我不想失去好朋友。”神里绫华以为上衫昭月也要御前决斗,不由得拉住他的手说。
“不是要御前决斗,这些话是从他人那里听来的。”
上衫昭月眼前不禁浮现一名身材纤长,气度非凡的浪人武士,他的腰间赫然揣着一枚紫色的神之眼。
上次相见还是几天前,只记得那时候上衫昭月就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来天守阁?”
“总有人要展出来面对,我只是希望那个人会是我,”他压着蓑衣的帽檐,低声回答:“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无想的一刀未必无法企及。”
于是,上衫昭月沉默地让开了道路。
御前决斗的日期当时定的是一周后,现在已经快到最后的期限了。
又一条骄傲的生命即将凋零,但上衫昭月却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也许直面无想就是他的毕生追求,因此上衫昭月不再去制止他,他没有替他人抉择命运的权利。
“你是说你已经见过那个武士了吗?”托马倒是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是相当有名的浪士,不过想要凭借刀剑挑战大御所阁下,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没有变革不需要流血,想要反抗眼狩令不就意味着要直面将军的刀剑吗?他或许就是想当一位先行者,率先举起火炬,照亮后来者的道路。”
“我们会成功的,”托马深吸一口气。
“一定会的……”神里绫华也默默打气说。
第三十三章 枫原万叶
枫原万叶顶着一顶圆帽子,埋头穿梭于人潮间,帽檐垂下的阴影让他俊秀的面容不再是那么清晰。
他身上穿着袖袍宽长的外套,刀剑贴身收纳,藏在衣物中,同样也遮蔽了他那枚苍翠的神之眼。
无论是帽子还是外套,都是为了躲避眼狩令的追捕,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鹤立鸡群。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枫原万叶闻着鼻尖的飘香,觉得肚子有有些饿,恰好在路边看到了熟悉的店铺,于是他走过去,压低着嗓音说:“请给我一份蛋包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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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您稍等……”正在忙碌的老板答应了一声,继续准备手中的料理。
这时候,两名冒险家结伴也来到了店铺的屋檐下,他们都是满头金发,似乎是早先来到鸣神岛的外国人。
“老板两份鳗鱼饭。”其中一人高声说。
“好,您稍等……”
枫原万叶坐在椅子上,动了动鼻子,皱起了眉头,他的嗅觉很灵敏,能隔着很远就通过嗅觉追踪一个人的去向,得到神之眼后,更是能在风中捕捉到常人无法察觉的信息。
他刚才就在这两人带来的风里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请问,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等他们坐稳后,枫原万叶突兀地出声询问。
“诶?你问我们?”其中一名冒险家说道。
“是的,我叫枫原万叶,是一名旅者,远道而来还来不及打听消息,想找人打听打听,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鳗鱼饭就由我请吧。”
“这……”他们面面相觑,终于由另外一人开口说。
“如果说大事的话,那就是有人向那位雷电将军,发起了御前决斗吧。”
“御前决斗?”枫原万叶眉头紧锁,没由来的,他想起了阔别许久的挚友曾对他说过的话,心中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盛。
“是的,御前决斗,”冒险家说,“据说是一名很有名的浪人武士向雷电将军发起的挑战,他拥有雷系的神之眼,举行御前决斗的目的,就是为了反抗眼狩令。”
“请问,那名浪人是不是满头的白发?”枫原万叶忽然凑近,紧张地问道。
“是,是吗?”见枫原万叶没有任何征兆地变得焦躁,冒险家不自觉捅了捅同伴。
“是的,我亲眼见过一眼,他的气质和你很像,一般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即使知道必死无疑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同伴倒是很确信地说。
“……多谢,”枫原万叶直接离开座位站了起来,“老板,摩拉留下了,这二位的我也一并付了。”
说完,他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连蛋包饭都没要。
“他怎么回事,忽然……”
“……”两个冒险家都想到了什么,闭上嘴巴,不继续说了。
他们因为是外国人,才能直言不讳雷电将军的所作所为,但雷电将军的威光毋庸置疑,冒险家协会的公开情报里就有,雷电将军曾用「无想的一刀」将魔神奥罗巴斯绵延百里的身躯,连同庞大的八酝岛整个劈成两半,刀光斩开的狭间纵横东西,海量的雷元素久久不散,常人无法承受其中的侵蚀,那就是闻名遐迩的「无想刃狭间」。
仅仅就这一件事,雷电将军的强大就如高山般不可撼动,而现在,正有人前赴后继地冲上去,想要直面那天上的神雷。
枫原万叶来到了前往天领的桥边,却发现这里已经被奉行众封锁了,他四下观望,没有别的入口,最终他选择将身上的外套甩开,露出了腰间的神之眼和刀剑。
在众目睽睽之下,枫原万叶将刀举起,眼神犀利,直指天守阁的方向,武士们立刻戒严,但已经来不及了。
“有人想要擅闯天……阁!”一名武士惊叫起来捂着脖子后退,在他意识残留的最后,只听见耳边一声,“朔风解意!”
“快,这个人有神之眼,找更多的弟兄来!”领头的武士大手一挥,自己却先冲了上来,他没有神之眼,但却打算以血肉之躯拦住作为原神的枫原万叶。
“踏风!”纠结的气流剧烈涌动,将冲向枫原万叶的武士聚拢,撞在一起,至于枫原万叶本人,则是高高跃起,如凌空飞度般度过了木桥,踏上了天领。
天领上更加凶险,乱声四起。
“怎么回事!”
“跟着我上!”
“……”
数不尽的长枪同时刺来,枫原万叶的元素战技却短时间无法动用,他没有贸然动手,而是选择等待契机,等待……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契机。
右手搭着刀柄,他的额角被风吹起,眼中倒映着枪影,身体的各个要害都能察觉到被逆流的气息锁定。
“云隐……雁鸣!”终于,他瞳孔放缩,转瞬间出刀。
他腰间的神之眼光芒大放,凛冽的风随着他拔刀的动作席卷而出。
“枫,枫叶?”有人疑惑,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长枪也脱手而出,风的领域顷刻间填满了枫原万叶的四周,围拢的武士们避之不及,纷纷被风之领域形成时的劲风吹飞,乃至于被风刃划伤甚至是割裂。
“……”后方守桥的武士已经缓过来,并再次逼近,但当他们亲眼看到枫原万叶一个元素爆发几乎解决了整个天领的守卫,一时间被震慑,不敢上前。
“……”枫原万叶缓缓将刀剑收入刀鞘,似乎是料定他们不敢追上来,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天守阁的台阶。
“……就这么放他过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有人不甘心。
“那又有什么办法,我们冲上去,也只是挨打。”有人无力地说。
“我们尽力了,这就够了。”小队长捂着流血的额头,深深感到无力。
他扭头看到身后哗然一片的民众,握紧了拳头,感到深深的无力与耻辱。
枫原万叶喘息着,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他目睹眼前的光景,瞳孔不自然地放大。
“锵!”
一柄断刀插在他不远处的地板上,另外半截无力地自白发青年的手中滑落,他背对着枫原万叶,无法看到表情。
雷电将军高悬于空中,紫发如瀑,身后是一片深紫色的狭间,有一颗浮现出雷电纹章的眼眸突显而出,她手上还拿着那电光四射的刀剑,神色冰冷,高高在上,如临架于尘世,浮于云端。
来不及猜想,枫原万叶只是上前抓住了那颗自空中坠落的神之眼,接着夺路而逃。
他不想让友人炽烈的愿望,被砌进那冰冷的神像里。
雷电将军缓缓自空中降下,一言不发,但那冰冷的气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寒噤。
上衫昭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九条裟罗,将手放在刀柄上说道,“我去追捕吧。”
“准。”雷电将军注视了他一会儿,扔下这么一个字,缓缓踱步回了天守阁。
第三十四章 流亡
月色嫣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红枫叶林被无处不在的风吹拂着,沙沙作响,耳边不断传来喊杀声,枫原万叶紧锁着眉头,只能循着方向继续前进。
“追!”
“他在这里!”
“跟上!”
“……”
枫原万叶从林间飞跃,在风的裹挟下,他每一次都能借助极其脆弱的落点实现腾飞,动静也极小,最多就是激起几片红枫叶,扰动些许树枝而已。
他面色淡泊如水,只是在看向手中光芒涣散的神之眼时,会明显露出哀伤的神情。
他终究是迟了一步,疾风让他的身形更迅速,却还是追不上响彻于天际的鸣雷。
他收回了目光,转而专注于四周的动静。
他此时能嗅到,也能听到,不断有人向他的方向摸索,这代表他依旧没能摆脱幕府军的追捕,这些家伙就像狗皮膏药般黏人。
凭借敏锐的嗅觉,以及风独到的优势,他就如同手握雷达一般,能精准定位来袭的外敌,自然也包括幕府的武士。
换做以往他早就逃得不见踪影,而之所以这次迟迟未能逃掉,也是因为他太过于胆大妄为。
在天守阁夺走落败者的神之眼,这就和午门斩首时劫持法场一样,是狠狠地打了稻妻幕府的脸,虽说他先前其实也没少打幕府军的脸。
因为处处都要提防眼狩令的追捕者,一旦遇上就免不了一场恶战,而他还好好地握着神之眼,那早先被他收拾掉的人,不就自然被打脸了吗?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在雷电将军的御前,他已经做好那位幕府军大将九条裟罗会亲自追过来的的准备了,到时候只怕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已经逃脱了好一段距离,接下来只要再穿过这片林地,就能抵达接洽的港口了。”
枫原万叶实力高强,甚至在逃亡途中还有闲心拿出地图来再看一眼。
他将地图揣进袖子里,继续奔逃,他已经逃了有几天了,路程更是几乎横跨了鸣神岛。
前不久在一座城镇逃难的时候,他接到了稻妻唯一一支合法入境的璃月船队南十字船队的邀请,说是南十字的首领北斗愿意收留他。
北斗他也认识,确实是一位豪爽的女子,对方没必要坑害他。
再加上枫原万叶无处可去,便答应了,于是接头人给了他一份逃跑路线,最终标注了接洽的地点,近在眼前,只有一步之遥了。
枫原万叶平静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风的气息变了,它们不再警示我敌人的所在,只是疯狂逸散着逃离。”他的手搭上了刀柄,整个人锋芒毕露,蓄势待发。
“……呼”上衫昭月从树上跳下,稳稳落地,溅起一片浮尘和几片枫叶。
“你不是九条裟罗……”
“稻妻幕府不是只有九条裟罗。”上衫昭月无语,九条裟罗,九条裟罗,搞得其他人都是窝囊废一样。
虽说对于枫原万叶这样不仅拥有神之眼,一身剑技还十分出众的浪人武士来说,绝大多数幕府就是臭番茄烂番薯,一路上真的分不清是幕府军在围追堵截,还是排着队给枫原万叶送人头,偏偏有些铁憨憨还自诩为精锐。
上衫昭月嫌麻烦,就把他们都遣散了。
“你,是那个新晋的宗师?”枫原万叶在天守阁,确实匆匆看到他曾与九条裟罗并肩,伫立于鸣神两侧,如今看着对方满头红发,和玫红色的眼睛,大概就能猜出来是谁,更别说上衫昭月长长的袖口始终绣着上衫家的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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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奉行也要协助眼狩令了吗?”枫原万叶皱着眉头,社奉行一直反对眼狩令的实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连秉持仁厚的社奉行都选择了眼狩令……
“不,和社奉行无关,我只是以鸣神敕使的身份前来,将你抓捕归案。”上衫昭月熟练地晃了晃令牌。
“原来如此,”枫原万叶深吸一口气,“枫原万叶区区一介浪士,前来讨教!”
说罢也不管上衫昭月答不答应,直接腾着气流就冲到了上衫昭月的面前。
上衫昭月来不及拔刀,只能先用刀镡挡了这一击,接着顺势倒退,在身形稳定下来之后,嫣红的千羽切已然出鞘。
枫原万叶谨慎地看着他的刀,那种煞气毕生罕见,虽然走偏了路,但是把名刀无疑,比他手里拿着的“吃虎鱼刀”可要好太多了。
上衫昭月留意到了他的目光,持着刀就一步上前,枫原万叶瞳孔随即紧缩,此时他的眼前已经垂下了阴影,情急之下他直接用出了元素战技。
“踏风!”
枫原万叶高高跃起,看到上衫昭月在千早振的气流中如山岳般巍然不动的时候,他怎么也明白了,他虽然有神之眼,但双方仍然存在硬实力的差距。
“乱岚拨止!”他携着劲风下落,然而上衫昭月早就有预料,提前就退开了。
见攻击三番两次不奏效,枫原万叶更觉得敌人棘手。
“完全被压制了……”枫原万叶咬着牙,决定再做殊死一搏。
青天般苍翠的碧色光芒闪耀,伴随着枫叶飘零,劲风席卷,风的领域再次在枫原万叶的斩击下席卷而出。
“可叹!落叶飘零!”
名为「流风秋野」的领域包裹,给了枫原万叶不少安全感,但他短暂的安宁之后,脸色又极度难看了起来。
“噼啪~”
上衫昭月体表闪烁起明亮的雷光,蓝白色的电流将风的力场阻隔,强行突入到「流风秋野」中,一刀劈来。
接下来的战斗,就完全是枫原万叶出招,上衫昭月跟着破招,如果他不动了,那上衫昭月就会逼迫他动手,一来一去,枫原万叶直接把刀收回了刀鞘。
打得太憋屈了,完全被压着打,对方简直是把他当成了沙袋。
“你是不要命了吗?”上衫昭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肩头,脑袋凑在他耳边,悠悠地说。
“……”枫原万叶不说话了,连眼睛都闭上了,最后似乎还觉得不够,直接拿下神之眼拍到他手里。
“…………”上衫昭月摸着神之眼,眨了眨眼睛。
呃……孩子,好像自闭了……
第三十五章 幕府鹰犬——枫原万叶
“有没有兴趣到将军府工作?”上衫昭月凑到他身前。
“…………”枫原万叶没说话,只是露出了死鱼眼。
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
他枫原万叶可是稻妻现在的头号通缉犯,敢在御前决斗抢神之眼的猛人。
现在回将军府,那不是找死吗?
他觉得以自己单薄的身板,肯定不如奥罗巴斯硬朗,扛不住「无想的一刀」。
“没和你开玩笑,我能让你在将军府当差。”
“稻光分队听说过吗?”
“听过,”枫原万叶见他一直在面前晃悠,只好点头。
不过稻光分队真的是威名赫赫,他确实听过,甚至还被追捕过,只是被他逃掉了。
“我现在是稻光分队的队长。”上衫昭月掏出另外一枚令牌。
“即使是稻光的队长,也不能免除我的罪名,”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鸣神敕使也不行。”
“免罪是不行的,但是可以戴罪立功。”上衫昭月觉得这小子脑子不太灵光。
“戴罪立功,是要我去收缴神之眼吗?”枫原万叶不屑地冷哼。
“我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神之眼你要就拿走,想让我同流合污,不可能!”
“……”上衫昭月扶着额头,要不是看中这小子的实力,他手底下又没人,他早就把他打包带回天守阁接受「神罚」了。
“我是社奉行的人,我也反对眼狩令,我手底下的稻光分队从未收缴过一枚真正的神之眼,”上衫昭月的脸都快怼到枫原万叶的脸上了,他吼道:“你滴!明白?”
“……大概,明白了。”枫原万叶只好畏畏缩缩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想改变这个日益压抑的稻妻?”上衫昭月问。
“没错,但这太笼统的,凭借人力,根本不可能办到。”枫原万叶苦笑着说,看来是早已尝试过,但是无果。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造成稻妻剧变的执行者是谁?”
“……”沉默了一会,枫原万叶一字一顿地说:“雷、电、将、军。”
“没错,所以想要改变稻妻的局面,就必须要改变雷电将军。”
“我知道了,就相信你一次,”枫原万叶伸出手来讨要。
“什么?”上衫昭月奇怪。
“神之眼,给我。”他说。
“……”态度好点小子,当心劳资给你穿小鞋。
两人于是结伴回到了天守阁。
沿途有人看到枫原万叶和上衫昭月走在一起,纷纷猜测枫原万叶要被判几年,但是有人察觉到他的神之眼没被夺走,顿时觉得他投靠了幕府军。
一时间各种流派争论不断,甚至有腐女认为枫原万叶是出卖了屁股,才保住了神之眼。
话说,稻妻不是锁国了吗?
这种基腐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总不可能是内部压抑导致的吧?
天守阁,大殿。
“将军大人,我想让此人戴罪立功。”上衫昭月请愿说,同时他留意雷电将军的眸光。
带粉色,这次稳了!
“说说理由,”雷电将军看似稳坐如泰山,实际上心里已经经历了一番波折。
在上衫昭月带人进来的时候,她没什么动静,然后却听上衫昭月说,能不能给枫原万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时,她顿时就急了。
难道,我忠心耿耿的亲信要背叛我了吗?
心思其实很细腻的她不免这样想,换做以前她是不会像这样有心底波动的,但上衫昭月总算能是走进了她的视野,之所以每次上衫昭月都能发现瞳色的变化,就是因为在与上衫昭月交流的时候,她会特地把死板的将军换下去,自己亲自上阵,因为每次上奏都能听到很多有趣的见闻。
“枫原万叶在天守阁抢走神之眼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是把他抓回来依旧避免不了声望的损失,倒不如说他被将军大人感染,愿意加入幕府军效力,这样会更有证明力。”上衫昭月就是在胡诌,反正就是顺着枫原万叶加入幕府军这样结果发挥。
不过无论是雷电将军,还是九条裟罗都没发表什么意见,因为逻辑思路确实可以解释。
“另外,他身手不凡,稻光分队我才刚刚掌握,很多地方都不熟悉,需要一个得力助手来协助我。”上衫昭月脸不红心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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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就更是扯淡了,由于了雷电将军的御令,稻光在名义上认可了他,然后在每个人挨了一顿毒打之后,实力上也认可。
在他发动三寸不烂之舌给他们灌输改变稻妻的理念,顺带拿出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黑料佐证的时候,思想上也完成了统一。
现在的稻光可以说指哪打哪,但他这么说了,也没人能证明他在说假话。
“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卿的意见,”雷电影见他还是向着幕府,便没什么意见。
见她同意了,上衫昭月看向大厅里另外一个有职权的人。
“……”九条裟罗察觉到他的目光,但是一言不发。
若是以前,她肯定横插一脚,但现在大家都串通好了,也不好坑害,她就只有默不作声了。
“……”枫原万叶看完了全程,他这个卑微的逃犯,三言两语就可以加入稻妻幕府最精锐的稻光分队,成为其中的一员。
庆幸的同时,他又觉得这个国家可能吃枣药丸。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是成了,他枫原万叶,今后就一名光荣的幕府军了。
果然没过多久,枫原万叶劫持法场的消息,就被枫原万叶加入幕府军替代了。
不少他曾经认识的人义愤填膺,认为他没有气节,居然就这样屈服于名利。
这其中的佼佼者,莫过于远在踏鞴砂作战的五郎。
他自从上次闯入天守阁的事件之后,他就时刻关注枫原万叶的消息,吩咐手底下的人及时传递消息。
在知道他被追捕的时候,五郎担心之余也提供了许多便利。
“端起来,手臂平举。”
五郎认真指点着新兵的架势,虽然他惯用弓箭,但是长枪也略懂。
“不好了!”一名士兵跑过来,神色很是紧张。
一路跑过来,几乎吸引了军营里所有人的目光,他停在五郎身边。
“何事如此慌张?”五郎有种不好的感觉,“是不是幕府军趁着夜色打过来了?”
那可就太糟糕了,五郎摸着下巴,他们的兵力不足,作战经验也少,比起总是清剿流亡武士的幕府军来说差太远了,要是再黑灯瞎火的……他胡乱猜想,但还是保持着统帅的姿态,然而接下来的情报让他再也挂不住了。
“五,五郎大人,那个枫原万叶,他,他……”士兵满头是汗,想必是情报加急,他一路没休息过来传递。
“别急,你说,他,他怎么了?”五郎连忙安抚他,声音却不住颤抖,难道……万叶他……
“他投靠幕府军了!”士兵顺了一口气,大声喊道。
“什么?”五郎大惊失色,脸色瞬间惨白。
第三十六章 明镜止水流
迎着美好灿烂的初晨,上衫昭月拉上枫原万叶从将军府踏入了稻妻城。
“跟我走。”他言简意赅。
“去哪?”枫原万叶扭了扭胳膊。
昨晚在稻光的宿舍睡觉,条件比起浪人生活时可好太多了,好到让他有点不自在觉得自己被消磨了意志。
但你让他继续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那他肯定是不愿意的,见识了富裕的生活,谁还能接受自己贫穷,某形记里就有桥段映衬了枫原万叶此时的心理活动。
“明镜止水流的道场,”上衫昭月扭头说,“我答应了天目流的老匠人,带上土门去找八重宫司驱除邪祟。”
“不过他的症状,多半只是神之眼被剥夺的后遗症。”他看了一眼一旁颇为显眼的千手百眼神像,一群工匠围着它敲敲打打,已经刻出了雷电将军的模样,相信再有最多一个月,这座吞噬人愿望的野兽就彻底竣工,可以被嵌入神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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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眼被剥夺,会留下什么明显的后遗症吗?”枫原万叶问道,现在眼狩令初步实施,收缴的范畴还局限于鸣神岛,被收缴的时间也不长他不清楚也不奇怪,土门是最早被收缴的那批人,如今症状突显出了而已。
“神之眼的由来你也知道吧,愿望强烈到一定程度,神明就会投下视线,赐予神之眼,因此神之眼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那个人的愿望。”
“所以被夺走神之眼的人,连愿望也会一并失去吗?”他脸色不是很好,肉眼可见的暗沉。
“别想那么多,现在我们就在将军的近侧,接下来就是要让将军大人意识到眼狩令和锁国令是做不到永恒的,也就是让她改变实现永恒的方式,关于这方面,有必要请教一下那位八重宫司大人。”
“我知道,”他深呼吸一口气,又恢复到那副安静美少年的模样。
“前面就是明镜止水流了,居然只剩这么点人了吗?”看到仅有的一男一女,上衫昭月叹息着摇了摇头。
明镜止水流是稻妻数一数二的新晋大派,门徒数百人,威风早已掩盖了岩藏流这个老牌大派,无数人慕名来学习,然而很多都达不到土门的标准,那个人是临缺勿滥的典型,对自己苛刻,对徒弟更是如此。
“……”枫原万叶难以言喻心中的悲伤,土门曾是无数剑士仰望的顶点,是赫赫有名的大师,现在却这副失魂落魄的胆小模样,想来心灵已经被失去愿望后带来的副作用击垮了。
“师妹,不要太伤心了,师傅他一定会没事的,”纯也安慰着菜菜子说。
“以前那些来踢馆的家伙,不管他们有多强,最后不都被师傅打跑了吗?”
“但我还是担心,”菜菜子捂着胸口,神色纠结,“以前的师傅,不管多么危机的情况都不会动摇,现在却……”
“那是因为师傅中邪了,”纯也笃定的说,“等这次驱邪仪式之后,师傅一定就恢复正常了。”
“……”上衫昭月摇了摇头,他走过去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
“你们是谁?”纯也满脸警惕,然后看到了枫原万叶的腰牌,“幕府军的人来干什么?”
“想趁师傅中邪过来闹事?快退开!”他握住了刀柄,“否则别怪我手中的剑不客气!”
“师傅的神之眼已经被收缴了,你们还要我们怎么样?”菜菜子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
“别误会,我只想说你的师傅并没有中邪,他只是因为被夺走了神之眼,从而失去了成为「第一剑道家」的梦想,没有了无敌的信念支撑,他的剑心也崩塌了,从而对自己的「道」产生了怀疑。”
“就算真的是这样,那还不是拜你们所赐,快让开!”纯也的脸色愈发不善,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剑。
“你最好放尊重点,”上衫昭月见她咄咄逼人,完全不听劝的模样,脸色忽然冷了下来,磅礴的“势”奔涌而出,从四面八方向纯也挤压。
“你做了什么?”菜菜子不解,她忽然看到自己师兄的脸色煞白,身体不住地颤抖,“我师兄他怎么了?”
“没做什么,”上衫昭月收回了气势,“只是让他学会面对强者要把行为放低一点。”
“你!”菜菜子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她看到上衫昭月纤弱的体格,虽然有种身居上位的气质,但更像是哪家的少爷,而不是什么强者。
“菜菜子,我没事……这是一位……宗师……”纯也支撑起身体,喘息着说,他额角滑落豆大的汗珠,脊背也被浸湿,心底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气氛一下子沉寂,纯也和菜菜子不敢再随意驱逐,上衫昭月两人也不是来闹事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枫原万叶无奈地左顾右盼,忽然看到身后来了一个神社的人。
“上衫先生?”一名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少女持着御守走了过来,跟上衫昭月打了招呼。
见他们诡异的气氛,不由得奇怪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既然他们非要驱邪,那就驱邪吧。”上衫昭月似乎是妥协了,“我从天目流天目十五那里听说那你们的师傅中邪了,不过我不这么认为,但你们既然坚持要驱邪,那我就继续履行约定。”
“我答应了那位匠师,会为你们的师傅引见八重宫司,既然要驱邪,那就找最好的吧。”
“跟我来吧,”语罢,他转身离去,枫原万叶看了一眼也赶忙跟上。
“这……”纯也和菜菜子面面相觑,稻城萤美核实情况后也说,“如果是上衫先生的话,八重大人是愿意为他出手一次的,跟上吧。”
“难,难道说那家伙的身份很尊贵吗?”纯也疑惑。
“那位有鸣神钦赐的御令,是最接近御前的人,也曾帮助鸣神大社解决了一次危机。”
“我们知道了,这就去请师傅。”菜菜子和纯也进屋,不一会儿就搀扶起土门走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再见八重神子,雷电将军的双重人格
“八重大人博古通今,亲手拔除过无数灾厄与邪祟,你们的师傅到底是不是被邪祟附身,我也无法断定,但八重大人慧眼如炬,一照面就可以分辨。”
上衫昭月听着稻城萤美对菜菜子二人鼓吹八重神子,枫原万叶在一旁爬着山路扶着腰,神色肉眼可见的疲惫。
这家伙一路上几乎承担了所有,什么丘丘人、盗宝团、「海乱鬼」、「野伏众」几乎全给料理了,纯也师徒在他轻松料理了一个丘丘暴徒之后才发现这个一直作为陪衬的家伙居然也实力不俗,他们之前赶人的做法实在是太蠢了。
土门被菜菜子和纯也夹在中间,神色恍惚,对外界的世界充耳不闻,嘴里念念有词,不断惊恐地看向四周,俨然是一副“中邪”的模样。
总之这两人虽然震慑于上衫昭月的武力,惊叹于他的特殊,但还是坚持要来鸣神大社找八重神子看看。
上衫昭月也拗不过,就权当是还天目十五的人情,千羽切经过重新锻造,已经有进一步演化的趋势,对他的剑势乃至于查克拉都有了一定的增幅,甚至在斩击的时候会迸发出骇人的蛇影。
那块矿石,似乎是魔神「奥罗巴斯」的遗留,众所周知五星武器大多和魔神有关,千羽切现在就是在向那个过程演变,自己是这过程若是没有外力干涉,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所以上衫昭月打算多找几个不长眼的来试试刀,没有什么比生灵的鲜血更能滋养杀人的刀剑。
首选目标是愚人众,愚人众的首选目标是债务处理人,最好再来什么巴林克、马林克什么的,那他就感激不尽了。
“鸣神大社到了,你们把土门先生带到后院,八重大人一会儿就到。”稻城萤美对两人说道。
“好……我们这就过去。”他们点点头,扶着土门走向后院。
“花散里呢?”见无关人士离开,上衫昭月问起了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花散里小姐在潜修。”
“潜修?”他不是很理解,“是我认为的那种潜修吗?”
“仙狐也属于精怪的一种,自然就是那种吞吐日月精华的潜修,”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八重神子缓缓从一旁的廊道里走来。
“真是太让人家伤心了,”她把手放在嘴边,扭扭捏捏地说:“这么久不来看人家,结果一露面就提其他的女人,你变了小家伙……”
这家伙,还是这么屑,真是个……小可爱。
“你知道我来是问什么吧。”上衫昭月翻出了死鱼眼。
“知道,我会告诉你的,毕竟……我是雷神眷属,她既然走上了偏移的道路,那我就有职责与义务去纠正,更何况还有人欺瞒于她。”八重神子眉间浮现一抹厉色,显然是对某些人不满。
上衫昭月并不意外,八重神子不像雷电宅军一样不问世事,如无必要从不踏出天守阁一步,就连眼线也从不顾及,只依靠手底下的三奉行。
她虽然很少离开鸣神大社,但耳目恐怕遍及稻妻全境,她是个很有心机的狐狸。
“那我先去看看那位剑道家,待会儿再聊,毕竟你难得拜托我一件事。”她走了,脸上最后是促狭的笑容。
“请移步偏殿吧,八重大人在解决完那位剑道家的事务会过去找您。”稻城萤美说道。
“行吧。”他没什么意见。
三人来到了偏殿,坐在小桌子前,枫原万叶喜欢上了这里的茶水,他轻轻地小口抿着,不时向杯子里吹气。
“愿望……”他低头叹气,无法想象失去神之眼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上衫昭月没有多说话,土门的遭遇确实让人同情,但他不会去一个个帮忙。
帮助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雷电将军回心转意,否则帮助了这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土门。
稻城萤美伫立在一旁,她不可能两人一样随意,她是鸣神大社的巫女,就算私底下交情不错,也不是她对客人失敬的理由。
“我回来了……”八重神子推门而入,脸色挂着微笑。
“情况怎么样?”上衫昭月问道。
“还不错,有个名叫安西的人跟着你们来了这里,并且让土门敞开了心扉,他的弟子也适时表达了自己愿意追随师傅的脚步,他的愿望被夺走了,但是可以交给弟子继承,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吧。”
“但不解决根源,稻妻的混乱还是无法解除,所以……”他抬头说,“对于我们反抗眼狩令,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么直言不讳……”她笑着,似乎有些为难。
“别装了,你也早就有改变的想法了吧,毕竟将军大人是你的挚友。”
“稻妻现在的局面有多乱,想必你也一清二楚,鸣神统治下的国土,任由那些外来者肆意妄为真的可行吗?”
“…………”她莞尔一笑,“好吧好吧,不得不说,你的说辞打动了我。”
“那我长话短说,将军和鸣神其实不是同一个人。”她在桌前缓缓坐下,随口抛出的一个消息,就让枫原万叶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什么意思?”他急匆匆地问。
“是双重人格吗?”上衫昭月若有所思,“是不是鸣神本尊是一个人格,雷电将军是一个人格,两者交替起来使用,而她们其实都是那位永恒的神明,只是性格存在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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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枫原万叶问。
“想象力很丰富,但可惜并不是……”
“现任雷之神叫做影,而将军是她用自己身躯设定的,有自我意识的人偶,用来代替她执行政务,她本人则是躲在名为一心净土的心象空间里冥想。”
“这样的影一般是不问世事的,她当初辞去,可没提前知会我,她现在只关心和永恒有关的一切,稻妻的芸芸众生,在她看来只是一条条生命,但在她的永恒里,将会有千万条这样的生命,所以她不会在意。”
“但是你很特殊,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或许会成破局的关键。”她悠悠地说,眼中蕴藏着期待。
第三十八章 反雷电将军神器
“一心净土,真正的将军大人所在的内心世界,如果能进入一心净土,说明就真正进入到了雷电将军的视野。
在一心净土内击败她就能扭转雷电将军的意志。”枫原万叶喃喃自语。
在回稻妻城的路上,这家伙满脑子都是这句话,这是八重神子告诉他们的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密辛。
上衫昭月怎么看,暂且不得而知,枫原万叶作为土生土长的稻妻人,还是个武士,眼看都要被忽悠瘸了。
良久他似乎是悟出了什么,忽然“啪”一下将手拍在上衫昭月的肩膀上,语气郑重地说:“果然,还是只有你能做到,而且八重大人不是托付给我们,反雷电将军神器了吗?”
“那你又不是没看到,那些神器都是些什么货色!”上衫昭月拍掉他的手,将一本书直接糊在他的脸上。
他木然把书扒拉下来,封面赫然印着「转生变成八重宫司,然后和将军大人贴贴」的字样。
又臭又长的名字,想想都极度匪夷所思的内容,拿这个给她看,真的不会被砍吗?
枫原万叶满脸的无辜,他举着书弱弱地说,“不是还能去买……团子牛奶吗?”
“那就你去买,我先带着这些大宝贝回去看看。”上衫昭月说着,眼睛一横,“拿来吧你!”
“……”看着他一把将书摸走,然后向着将军府扬长而去,枫原万叶风中凌乱了一会儿,然后摸着钱袋子,准备去买团子牛奶,三色丸子,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枫原万叶想了想,决定还是找店主好好咨询咨询什么是甜食。
还未接近,堵在门前的奥诘众向两侧散开。
“上衫大人。”他们纷纷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不必多礼。”
他推开了天守阁的门扉,闯入了大殿。
“……”端坐于殿中办公的雷电将军第一时间就将眸子投射了过来,凌厉的眼神中,威光一时无赦,眉间很是冷硬。
但接着没多久,她的瞳孔变亮,眉目变得柔和,“你回来了,是有什么有趣……咳咳,谏言告诉我吗?”
看着她在柔和和严肃间切换,一副欲掩弥彰的模样,上衫昭月不得不信了八重神子的话,将军和「影」其实并不是同一个个体。
“我确实遇到了不少事情,不介意的话,我和您慢慢说吧。
还有,这是从八重堂带来的伴手礼。”
“这是什么?”影看着他把一本本书摆成一摞放在桌案上,拿起一本不解地问。
“八重神子大人开设的八重堂里收录的轻小说,据说是现在最畅销的流行文学。”
“流行文学,”她眉头紧锁,读着小说的名字,神色肉眼可见地迷茫,“今天,又是千万负翁逃婚的一天?”
“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连起来就不明白了。”她放下书,诚实地说道。
“是吗?”上衫昭月故作疑惑,用夸张的语气说道:“这可是稻妻现在最盛行的文风据说每一本都是八重宫司大人亲自审核的。”
“那,那我先看看吧。”影眨了眨眼睛,硬着头皮假装翻看,心里暗自决定带回一心净土去好好研读一下,不仅仅是要了解眼狩令下稻妻有哪些威胁永恒的因素,还有想了解神子现在的审美。
嗯,绝对不是因为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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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门忽然又被推开,一名白发红瞳的少年抱着满怀的袋子走了进来。
神情像是迷途的驯鹿般懵懂。
“我来了,还带了……三色丸子。”来人是枫原万叶,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门口的奥诘众。
天知道他是顶着多大的心理压力,才把这大小甜食给带进来的。
“三色丸子?”影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枫原万叶见状,恭敬地把这些甜食全部摆到桌案上,紧挨着那一摞轻小说。
“将军大人喜欢甜食吗?”上衫昭月见她有些欣喜的模样,不由得笑着说:“这里可是有许多最近才被研究出来的新品,相信您一定会喜欢的。”
“新品?”她疑惑,刚想试吃。
接着就看到两个大活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于是故作严肃地说:“咳咳,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再传唤。”
好家伙,还不好意思了,他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嘴上却恭敬地说:“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他们走了,还贴心地合上了门。
偌大的大殿里,就只剩下雷电将军一个人。
很快她的瞳孔重新变得暗淡,接着桌上的书和甜食,被蔓延出的紫色光芒吞噬,之后“雷电将军”就重新开始了不眠不休的工作。
一切看起来又没有任何变化。
“将军真的会喜欢那些东西吗?”枫原万叶表示怀疑,他虽说很尊敬八重神子,但是对方的描述太过于浮夸。
狐狸小姐的原句是,“我的旧友啊,她最喜欢吃甜食,有一次我去探望她,忘记带轻小说和三色丸子,她居然呜呜呜地哭着把我赶了出来……”
难以想象,那位追逐永恒,意志如钢铁般坚定不移的神明,会因为没有轻小说和甜食又哭又闹。
“她既然没拒绝,就说明至少不讨厌,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他摆着手,让枫原万叶稍安勿躁。
雷电将军是不会轻易掩饰自己内心想法的武人,她这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把喜欢甜食挂在脸上了。
他们这次送去“反雷电将军神器”的时候,还特地选择了近几百年的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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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轻小说,还有团子牛奶什么的,下次去上衫昭月决定好好提点提点愚人众,在这期间先自己亲自去找他们晦气一顿。
“走吧,去稻光的分区,我打探到了他们据点所在的位置,该执行任务了。”
“那些家伙吗?确实该清剿一番了。”枫原万叶的眼神变得锐利,对于愚人众他也从来没有好感。
“那只猫你带回来了吗?”上衫昭月忽然回头说。
“带回来了,现在被我养在宿舍里,当时找它的时候,居然还一直守在那里,好在我的气息还算令它感到熟悉。”
枫原万叶的神情有些黯然,不过眼神最深处却闪动着温柔。
“嗯,”上衫昭月的神情变得严肃,“就快了,距离雷暴将稻妻的混乱一扫而空的时候……”
他们这次一共探查到了三个愚人众的据点,一个位置大概在荒海。
另外是踏鞴砂,还有最后一个,就是八酝岛。
踏鞴砂的愚人众,觊觎御影炉心中蕴藏的“祟神”,八酝岛干脆就富集各种祟神能量的晶体,晶化骨髓就是其中的代表。
至于为什么都与祟神有关,自从上衫昭月解析了邪眼的构成之后,就再也不是问题。
他猜测祟神的能量恐怕大多是被拿去生产邪眼了,所以两个据点里势必有一个会是邪眼工厂,大概率是八酝岛的无人区里的那个。
至于荒海的据点……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据点吧,有可能兼顾着监视鸣神大社的职责。
第三十九章 稻光
稻光分队。
鸣神座下数一数二的精锐部众,早先脱俗于天领奉行和奥诘众,后来逐渐变成独立的小型精锐团体。
以普遍理性而论,只受雷电将军本人的调遣。
队伍中拥有神之眼的编制,加上枫原万叶一共有四人拥有神之眼,而稻光总人数约是二十人。
五分之一的神之眼占比,其实已经很夸张了,尤其是在入队审核严格,稻妻还颁布眼狩令的情况。
除了稻光,稻妻也不是没有其他精锐,但可惜他们都不会出现在正面战场,因为雷电将军根本不知道前线战乱的事情,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派出他们。
这也就导致号称精锐的幕府军在对敌反抗军的时候,居然还无法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只能说能赢,但是只赢了一点点,而那一点点,就是幕府军大将,九条裟罗。
关于愚人众的据点是怎么挖出来的,其实还是要感谢柊慎介老爷子。
他被发现与愚人众的女士关系密切,并且为愚人众更改了赋税的缴纳方式,从摩拉变成了晶化骨髓,然后送给愚人众打造邪眼。
顺着晶化骨髓的运输方向,最终确认了三个流向,分别指向那三个据点。
勘定奉行用官家的公粮,堂而皇之地供养外来的吸血虫,再反过来被这批公粮产生的武器杀伤自己人,简直比推行眼狩令的天领奉行还令人深恶痛绝。
失去神之眼是造就了许多悲剧,但眼狩令实施的过程不会谋财害命,邪眼这东西使用时间不需要太长,就能完全透支使用者的生命,绝对没有救治的可能。
这可比是什么癌症犀利多了,完全杀人不见血。
空旷的校场上,伫立着十几尊肃杀的身影,他们仔细被分为五个小队,枫原万叶赫然在其列,他担任的也是小队长的职务。
他年轻的面貌理应与身旁簇拥着的青年人格格不入,他的手下甚至比他高出好一截,但是换上统一服饰后,他依旧是一名身姿挺拔,气质出众的年轻军官,身高倒并不是决定因素了。
“这次行动是专门针对在稻妻行事作为愈发猖獗的愚人众,相信你们也拿到了我提供的消息。
愚人众借助勘定奉行收集祟神的能量,制造了大批名为邪眼的东西,已经渗透进幕府和反抗军的内部。
对于这种会严重透支生命的东西必须要严厉打击,所以稻光的最终目标,是销毁愚人众在稻妻的邪眼工厂。”上衫昭月一板一眼地讲解关于作战的详情。
“长官!”有人举起手,高声说,“请问为什么不上奏给大御所阁下,让全军明令禁止?”
“因为那样只会让愚人众蛰伏到暗处,我的最终目的是一棒子把愚人众打死,让他们直接滚出稻妻,所以需要搜集更多的罪证好一锤定音,但是那和你们无关。
你们需要做的,就只是剿灭邪眼工厂,这样会把他们逼急,会露出更多的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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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请务必记住,这次是我的私人行动,而不是将军大人的旨意。”
“听明白了吗?”
“明白!”他们齐声喊道。
其实还有许多地方迷茫,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反正新来的长官似乎很有想法,干脆就跟着他干吧,除了枫原万叶,几乎所有的成员都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们中有许多是来自三奉行的家系,虽然忠诚有保证,但是上衫昭月还是有所保留,没有选择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很好,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身甲胄,步履整齐的稻光分队,气势汹汹地出了稻妻城,街上的行人纷纷熟练地避让,只是在看到领头的军官如此年轻之后有些惊异。
倒是没人起什么疑心,权当是去前线支援的士兵,就是装备好点,气势足点,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毕竟最近在踏鞴砂的战事愈演愈烈了,据说战线被进一步向前推进,已经快到名椎滩一带了。
这也意味着训练有素的幕府军确实比杂牌的反抗军更强,但是战事的胜利并没有宣扬到稻妻城里,民众也不是很关心。
因为战争胜利不会带来什么好处,战争失利也不会有坏处。
除非哪一天雷之神御驾亲征,那可能就会引起广泛的关注,因为那往往意味着幕府军全线溃败,反抗军要打进稻妻城了。
行军至踏鞴砂,上衫昭月忽然命令小队停下来。
“兵分两路吧,”他说,“我和枫原万叶带领一队人去八酝岛,你们四个人带领剩下的人,务必把踏鞴砂周边一同清剿干净。”
“注意安全,他们没有神之眼,但是至冬国的科技很发达,他们的装备可以调动元素力。”言简意赅地告诫了一句,上衫昭月就离开了。
他还是相当放心的他们都是精锐,如果失去了指挥者就什么事都办不来了,那还叫什么精锐。
“他们没问题吗?”枫原万叶有些担忧,这孩子或许是由于没有在外漂泊的几年经历,目前为止都还有些憨憨地,没有剧情里那样干脆利落。
上衫昭月几次觉得他不争气,没有成为快乐风男的潜质。
“你放心好了,我们这边只会更凶险,毕竟八酝岛的位置实在是太得天独厚了。”
“八酝岛……魔神奥罗巴斯的葬身之处。”枫原万叶看着远处地平线上突显的连绵蛇骨,苍莽的气息隔了几百年依旧不散,
八酝岛阴云密布的天空就是它残余力量影响的结果,明明早已死去多时,却还能有如此威能。
“海祇岛的信仰就是「奥罗巴斯」,因此早先海祇民就和幕府军看不对眼,眼狩令刚好激化了矛盾,不过他们应该清楚,人数对于将军大人是没有意义的。
即使赢了幕府军,在雷霆的威光下依旧会化作尘埃。”
“那将军大人……真的就无可匹敌吗?”
“应该也不是,”上衫昭月想到了某个金毛旅行者爆种的画面,“相信奇迹的人,奇迹就会眷顾他。”
“别想太多了,我们现在……可是幕府军。”
一行人的神情忽然紧张起来,只因为那幽深的洞窟入口已然近在眼前。
第四十章 我是个……(为永遠語风加更,5/15)
愚人众,仗着全大陆数一数二的武力,在各国的领地里嚣张跋扈,胡作非为。
枫原万叶不是第一次听说他们响亮的大名,但真正对上还是第一次。
他与一名急速冲刺而来的雷锤擦身而过,腾空就是一记“千早振”,先遣队身上颜色各异的元素被风扩散而出,纠结着反应,很快身旁伫立着冰胖的水胖就无力地坐倒在地,吁吁喘着气,然后被一柄长枪贯穿了胸口。
不仅仅是水胖,很多先遣队被破除了体表的能量激发护盾的时候,都会陷入很长时间的虚弱期。
上衫昭月和他解释过,所以他并不意外,甚至是故意等到他们进入了激发态才冲入人群使用的「千早振」,欲求把元素反应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雷锤见火铳、水胖和冰胖相继被解决,不由得大怒,他的体表的怒雷再度攀升,然而随着一串冰封的霜花在他身上绽放,他眼底的光彩逐渐暗淡,雷声渐渐衰弱,握着锤柄的手也无力下垂,接着被折返回来的枫原万叶一刀枭首。
“继续前进……”枫原万叶扫视了一片狼藉的战场,一马当先冲向通道的深处,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在上衫昭月不在的时候,枫原万叶就是他们的上级,自然承担了发号施令的责任。
至于为什么上衫昭月作为长官却不在,那是早先碰上了一个矮个子的愚人众执行官,独自一人留下来应战了。
他倒是很信任他们能荡平这个邪眼制造工厂,应该说是相信枫原万叶的本领。
封闭的隔间里,通往两侧的门都被散兵用控制器合上,然后他就一脚把控制器踩得稀烂,上杉昭月现在无法轻易从山间的据点里离开。
因为两边的门都是实心的钢铁,厚度目测不低于十厘米,而散兵也是一样。
至少,破门而出的时间,足够双方决出胜负。
“私自派军队闯入他国驻扎的军事领地,稻妻是想和至冬开战吗?”散兵以摄人的语气说道,他浑身戾气,眼底的神采冰冷,隐藏着野兽般的暴虐。
上衫昭月眉头一横,这家伙还恶人先告状?
他马上不屑地回击。
“那至冬国私自在稻妻的领地上建造军事驻地,还生产这种危险品渗透入军营重地。
我是不是认为至冬国已经妄想动摇稻妻的国本了呢?”
“倒是牙尖嘴利,我注意你好久了,你是想制止眼狩令吧,为了那些普通人?不惜拼上性命到这里来?”
“浮生若世,凡人的生命就如同草芥般一文不值,邪眼虽然是我们渗透的,但也给了他们力量不是吗?”
“那些弱者总是会被力量所吸引,为之甘愿付出一切。
我承认邪眼会透支他们的生命,但是付出这么点代价,就能享受到把握世界的感觉,这难道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吗?”
散兵款款而谈,他始终抱着双臂,神色淡然,说出来的话却往往都是吃人的言论,他完全不把生命当回事,试图激起上衫昭月的愤怒。
不得不说,他对生命的态度着实让上衫昭月作呕,也有点生气。
另外他能感觉到,在这隔间里弥漫的那种紫色雾气会不断侵蚀人的意志,情绪波动越是激烈,它们入侵的越是凶猛。
这种情况他在八酝岛当地就感受过类似的,但是那些逸散在空气里的,比起这浓得几乎要液化的的程度还是相差甚远。
他大概理解散兵说这么一大通废话是想要干嘛了,可惜散兵始终是在纸上谈兵,自己毕竟没有亲近的人直接受到邪眼的侵蚀。
无法感同身受的情况下,嘴遁的效果属实有限。
“你嚷嚷够了吗?”他玫红色的眼中仍旧一片澄澈,淡泊如水,只是悄然弥漫着寒冬般的凛冽。
“这就被激怒了吗?”他讥讽地说。
“我才不会生气,你说的那些价值观我并不认同,只是你扭曲的观念让我作呕。
如果你寄希望于通过这里浓郁的魔神能量侵蚀我那就不必了,他们虽然有影响,但在没产生剧烈情绪波动的时候并不致命,这点你自己最清楚不过。”
空气中,氤氲着紫色的雾气,并且随着散兵脚底平台下的排气管道的输入,渐渐遮蔽了部分视线,让这里犹如幽冥地府般阴森。
那些都是从魔神残渣中提取出的物质,虽然不知道正式名称是什么,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哼!”他冷哼一声,缓缓走下台阶,“确实如你所说的,魔神怨念在你没有被激怒或者是产生剧烈情绪的时候效果有限。
也罢,我就亲自会会你……”
他的掌心弥漫起雷电,那些魔神怨念居然缓缓被调集,被他控制,如羔羊般温顺。
“这下麻烦了……”上衫昭月喃喃自语,拔出刀缓缓后退。
情况对他不利,这里是散兵的主场,魔神怨念不断消磨着他却持续给予散兵以增幅,此消彼长之下相当吃力不讨好。
这家伙看上去很狂,行事却这么苟,特地布置了这种场合。
散兵振臂一挥,扇形的雷电如天威的刀刃,与烟云擦响了爆鸣,呼啸着袭来。
上衫昭月辗转跳跃,在空旷的隔间里腾跃着躲避,然而这不是长久之计,空气中的魔神怨念不断汇集向散兵的方向,使他的下一次攻击光芒更甚,范围也更广,上衫昭月的生存空间正一点点被挤压。
“你就只会躲吗!”他狂笑着,袖袍又是一卷,形成一道璀璨的雷光。
“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上衫昭月轻松躲过,只是心底愈发沉寂,他神色一凛,俨然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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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色的雷光骤然自体表爆发,他借着墙体发力,自半空中俯冲向散兵。
转变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散兵没料到他忽然发难,只来得及打出一记扇形的紫电。
然而它却在碰撞时,眨眼间就被炽烈的蓝光吞噬,千羽切猩红的刀刃在散兵眼中形成了吞吐的蛇信,上衫昭月的剑势变换做狰狞的蛇首,莽荒的气势,风头一时无两。
散兵避之不及,深紫色的雷光在他的控制下绽放抵挡在身前,就在他刚形成护盾的时候,上衫昭月的刀也落到了他的头顶。
蓝雷与紫电相互碰撞着磨灭,水火不容,噼里啪啦的爆鸣声掀起了雄浑的气浪,震得雾状弥漫的魔神怨念如水波般荡漾。
“嘭!”上衫昭月沉势的一刀将散兵逼退,顺势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在空中翻转一周后平稳落地,散兵则是整个人撞入墙体,砸出一个人形的窟窿并嵌了进去。
“咳咳……你的刀里,有奥罗巴斯的骸骨……”散兵捂着胸口,咳嗽间,眼中掠过一抹忌惮,心中已经萌生退意。
第四十一章 狡兔三窟
“你继续叫啊!”
“不是挺嚣张吗?”
散兵侧身躲过一剑,凌厉的刀风却依然划开了他的脸颊,带出了丝丝血迹,耳边萦绕的垃圾话并不能影响他,他的内心是极为理智的。
现在与上衫昭月拼命不会有丝毫好处,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至于这个据点里的人……放弃就放弃了吧。
反正……生产的邪眼暂时也足够,而且都已经被转运走了。
雷之神现在只是用她的人偶代为行事,那死板的规则他简直能倒背如流,等他出去,立刻让女士过去参这家伙一本。
什么?
你问为什么要女士去?
那当然是……
来不及细想,半空中砸下一道璀璨的雷光,散兵不得已抬臂用紫电抵挡,他偶然瞥向上衫昭月的眼睛,有些骇然,那里猩红的一片,邪异而瑰丽。
在先前那波对碰里,他就是看到了上衫昭月的眼睛,然后神情恍惚,被打得节节败退。
“你的眼睛能影响人的神智?”散兵喘着气问道。
“你猜啊!”上衫昭月才不会傻到把自己的情报透露给敌人,就算被猜测到了,也好过像白痴一样自己说出来。
又不是某某回战,透露技能的效果能增强威力。
更何况,散兵所谓的影响神智只是写轮眼自带的幻术,上衫昭月没有系统学习过,幻术造诣可以说在同期的宇智波里,大概率是垫底的。
只是本身瞳力水平太高,一般的幻术大概率只有被反弹的分。
而且除了万花筒发瞳术,他又发现了写轮眼新的妙用。
他的眼睛在接触到魔神怨念的时候,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适应,反而像是发现了不可多得的美食。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达到了瓶颈期的眼睛,瞳力居然又开始了增长,渐渐向着永恒眼迈进。
这真是意外之喜,令他大喜过望。
难道,魔神残渣等等,在这个世界就代表着阴遁的力量吗?
亏他还担心杀多了被「祟神」侵蚀的怪物,会不会侵染上业障,然后整天喊着“不疯魔不成活!”
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如果能找到阳遁对应的物质,也许他能在提瓦特就完成轮回眼的蜕变也说不定。
散兵之所以退却,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散兵发现,这家伙待在这种浓度的魔神怨念里,居然到现在都没有业障缠身?
其实是缠了,在眼睛那里,几乎微不可查的一小缕黑气,还偶尔有消失的风险。
散兵一直在躲避,并且逐渐接近了他的目的地。
后背响起雷声他也不管不顾,正好整个人乘势撞入墙体,接着按下事先准备好的另一台控制器,霎时间砸下的厚重铁门,阻隔了上衫昭月追击的去路。
“……”他沉默了一会儿,将千羽切按回刀鞘,冷漠地转身离去。
他其实根本没想过要追击,不然完全可以给他表演一波什么叫虚化穿墙。
没办法……谁叫米宝提供的信息太少,作者瞎编到这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愚人众还真是狡兔三窟,都装作堵死了,居然还留着给自己逃生的隐藏通道。
“长官!”
在持续深入的途中,又穿过了几个隔间,这里满是混战的痕迹,大多的残骸身上都是风刃切割和刀锋回转的痕迹,也有部分是被长枪洞穿了核心。
在某处甬道里,又撞见了折返的枫原万叶一行人,他似乎受了伤,但脸上依旧是一副酷酷的表情。
好家伙……这就是死了都要装吗?
来不及多想,他赶忙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下面的人马都清理干净了?”
“清理干净了,就是枫原队长受了点轻伤……”
那个人边回答边摸着后脑勺,说来惭愧,基本上是枫原万叶在前面开无双,他们紧随其后补刀。
这就不得不提到枫原万叶刚加入稻光的时候,和上衫昭月一样被人挑战,因为年龄太小,没有威信。
稻光之所以是精锐,那是因为一般的神之眼持有者,即使掌握了元素战技与元素爆发,也很难赢得了稻光的正式成员,他们手里的长枪完全可以在对方来不及调集元素力的时候,就置对手于死地。
有能力的人,有些傲气也是理所当然,然而无论是空降的长官上衫昭月,还是后来被“提拔”的枫原万叶,都狠狠给这群精锐上了一课。
“器材呢?”
“啊?”那人摸不着头脑。
“我问的是生产邪眼的工具。”
“我们竭力保留了,不过还是被反应过来的人摧毁了一部分。”枫原万叶接过了话茬,他已经顾不上风度了,嘴角抽动,捂着腰眼,神色有些难看。
“你没事吧……”
上衫昭月过去检查了一番,发现情况还不是太乐观。
枫原万叶的伤势虽然是轻伤,但是影响比较重,不及时处理,恐怕等到回稻妻城就会进一步恶化,特别是这里的天气湿润潮湿,降雨不断,还有魔神怨念盘旋。
“还挺得住,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伤势。”看到他依旧在强撑,上衫昭月叹了口气。
“我先送你去就医,你们几个,暂时守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上衫昭月把枫原万叶的手搭在肩膀上,架着他半边身体,缓缓离几人的视线越来越远。
“咳咳,这荒山野岭,你去哪里找医生?”穿行在甬道中,枫原万叶虚弱地抬起头,不解地问。
他做浪人惯了,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这次是伤到了腰腹,稍一牵扯就疼得龇牙。
“回稻妻城找医生……”上衫昭月简单地说了一句,眼中随即浮现出三角风车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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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妻城?”枫原万叶第一个反应就是上衫昭月在逗他。
但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吸力,接着四周的空间如涡旋般扭曲,将两人的身形彻底吞噬。
等到枫原万叶的眼前再次清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熟悉的和室中。
“木漏茶室?”他惊疑不定,蛇骨矿洞附近的愚人众巢穴可是在八酝岛,他是怎么横跨崇山峻岭回到鸣神岛的?
可惜上衫昭月推门出去找医师了,暂时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枫原万叶也不敢乱动,轻伤最坏的地方就是意识足够清醒,他现在腰眼一阵阵地痛,滋味真的不算太好受的。
第四十二章 女士,有那个大病
“将军大人请您到天守阁。”
迎着这句话,上衫昭月不得不暂停对魔神怨念的研究,起身赶往天守阁。
“是来了个至冬国的使节吗?”他对来传讯的侍卫问道。
“呃……没错,是一位趾高气昂的女性。”
“趾高气昂的女性……”上衫昭月若有所思,他大概猜到会是谁来了。
米宝出的执行官不多,女性更是只有一个,还符合趾高气昂的特征……
他敲了敲天守阁的大门。
“进来。”雷电将军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淡薄。
上衫昭月推门而入,发现雷电将军伫立在高台最顶部,身后是巨大的雷电图腾。
女士就在她稍次一点的下方,见上衫昭月进来,她顿时递过来一个狠厉而不屑的眼神。
那机具优越感的态度,和斜视的眼神就好像……发病的哈士奇?
上衫昭月在雷电将军的示意下,来到她的下手与女士正面对峙。
“这位愚人众的外交官指责你无故妨碍愚人众在稻妻的合法活动,是否确有其事?”
等上衫昭月站稳后,雷电将军默然问道,眼中一片凛然,俨然是深紫色的。
“禀告阁下,我确实妨碍了愚人众的行动,只是如果说瞒着幕府在稻妻建造隐秘的军事基地,派兵驻扎并生产这种东西,再诱惑军士使用也算合法的话……那我自当无话可说……”
上衫昭月摸出那枚保存完好的邪眼。
“这是什么?”雷电将军伸手一招,邪眼就顺着电磁来到了她手中。
“神之眼?”雷电将军感受到了很不舒服的气息。
“阁下,这是神之眼的仿品,由愚人众借助魔神残渣的力量制造的邪眼,能够操纵元素力,但是会燃烧生命,导致人迅速衰老。”
“而这种东西,居然被他们诱惑给幕府的士兵使用。”
“…………”雷电将军脑袋宕机了一会儿,接着眼睛悄无声息地变亮。
将军:我,我处理不过来了……
影:……我来。
“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她斜着眼问。
“将军大人,我只是来自至冬的使节,他说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女士似乎没想到雷电将军居然会回应他的说辞,有些骇然地辩解。
散兵明明告诉我,现在的雷电将军只是区区人偶,只要不是被主动唤醒,处理事务的就只会是人偶将军,而在人偶将军的规则种「外交」的规格很高,就算是近卫也根本不具备让人偶将军请示真正的雷之神的价值。
“将军大人,您大可以下令找天领奉行的大将九条裟罗来确认是不是确有其事,她一直在前线奋战,想必对这些东西有所耳闻。”
“不用了,如果连自己亲信的话都不相信,转而念及一个外人,那我也太不讲情理了。”
雷电影大概明白了,至冬的使节或许是运用「人偶将军」的规则促成了什么事情,比如……眼狩令。
她确实关注过眼狩令,因为无论是「眼狩令」还是「锁国令」都是与永恒有关的法令,其中「锁国令」是她个人的意志,「眼狩令」则是被促成的额外协定。
不过她暂时没有废除眼狩令的打算,她渴求的永恒是不变,剥夺神之眼这种不稳定因素,确实更有利于统治,这也是眼狩令通过的核心要素。
但……这不代表她能对愚人众这种肆意妄为的举止有多少容忍。
她的眼神变得凌厉,冷漠地看向女士说:“至冬的使节,你必须要给我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不会让你站着走出天守阁。”
在雷电将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整个稻妻都能看见,凛冽的狂风纠集着漆黑的云层,它们在将军府上空聚集,渐渐成型的深邃旋涡覆压了整个稻妻城的上空。
一时间城里的人都能看到天色暗了下来,天空中不时闪过明亮的怒雷,伴随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像是擂鼓般敲击在每一个稻妻人的心头。
它们同自然的雷电不同,闪烁着深邃而凝练的紫光,代表着雷电将军主宰稻妻的意志。
“那是……将军大人的威压?”正在稻妻外海与反抗军交战的九条裟罗停下了拉弓的动作,惊愕地看向天守阁的方向。
酣战的双方也都停止了动作,那压抑的沉重,隔着海天之外都能清晰地察觉。
同样的举动还发生在海祇岛等多个地方,珊瑚宫心海正悠闲地看着小说,忽然凭空一声雷鸣,吓得她书都滚落在地上。
散兵在踏鞴砂看着一片狼藉的据点,脸色不是太好,忽然他扭头看向天守阁,眼中竟然带着几分骇然以及怜悯。
希望女士能活着回来……
他只能兔死狐悲般地留下这么一句不走心的祈祷。
“御下,我……我愿意赔偿,赔偿稻妻的损失……”
她此时不敢看雷电将军,因为身上如山一般沉重的压迫感,她这才记起来,自己面对的是神明,和冰之女皇同等规格的魔神,不是风神那样的水货,是真正治理国家千年的尘世执政。
她不敢看雷电将军,但却看到上衫昭月此时投来戏谑的笑容,并解读出了其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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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不是挺狂吗?怎么怂了?
“既然是卿发现的,那惩处的权力也就一并交予。”雷电将军放缓了威压,接着闭上了眼睛,“条件由卿来提。”
“说吧,你想要什么?”女士阴郁地问,颇有些咬牙切齿。
“把你们制造邪眼的技术交出来吧。”上衫昭月沉默了半晌,给出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什么?”女士惊叫道,其实她心底已经开始鄙夷了,说会毒害士兵的生命,自己还不是眼馋。
散兵仓促间没告诉她,上衫昭月是可以使用元素力的,她还以为他是要自己用。
“好,我会叫人把东西送过来的,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请自便。”上衫昭月无所谓地说,“不过为了防止您赖账,还请暂时不要离开稻妻城,在这期间会派人跟着您,监督的同时也承担护卫的职责。”
“……”女士沉着脸站了一会儿,刚想说,你妄想!我可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轰隆!”
“这雷可真响,”上衫昭月带着促狭的笑容问道,“您说是吧?女士大人?”
“呼……”女士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然后泄气地看着蛇鼠一窝的两人,无可奈何地说,“那个人在哪?”
“就在稻妻城中,你可以去木漏茶室找他。”
对不起了,万叶,这都是为了拯救稻妻必要的牺牲!
万叶:(填空)
第四十三章 罪状(为永遠語风加更,6/15)
“你要邪眼的技术干什么?”雷电影有点看不懂了,前一秒还说不是好东西,后一秒居然还把它要来了,生怕被赖账。
“您有所不知,邪眼有坏处,但是也有其重要的意义。”上衫昭月笑着说,他俨然在心底打好了腹稿。
愚人众这次势必会遭到严厉的打击,丢失了八酝岛的优良地势,纵然邪眼工厂还会被建造,规模也不可能做大、
另外,接下来他打算打击两奉行,让愚人众失去能在稻妻搅风搅雨的盟友。
这样连晶化骨髓的来源也会被一并切断,愚人众手里固然还会有囤积的邪眼,也再翻不起波浪了。
“邪眼的意义?”她不明白。
“稻妻现在连年战乱频发,如果能够研究透彻邪眼,让元素力变成一种普及的力量,想必会大大增强我军的胜算。”
“等等,”雷电影打断了他,“你说……稻妻,正处于战乱中?”
“是啊,前线正在与珊瑚宫领导的反抗军交战,我方的统领是九条家的养子,九条裟罗。”
“反抗军?不是小规模的山贼吗?”她眉头挑起,几乎把难以置信摆在了脸上。
“山贼?”上衫昭月似乎是把这两个字细细咀嚼着,“是有山贼,不过只是小问题而已,那些老鼠从古至今都是端了一窝又生一窝,并不足为惧,与他们相比,反抗军才是大麻烦。”
“幕府迄今为止在正面战场上,也只是依靠神之眼取得了细微的优势,大体上还是在与敌方僵持的阶段。”
“你说的这些……为什么天领奉行的上奏公文里没有写?”她拿起一份被拆开的宗卷说道。
“……能请您把那份公文给我看看吗?”上衫昭月试探性地问道。
“……”雷电影将手里的那一份递出,她心底已经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上衫昭月仔细地翻阅,不遗漏一个字。
半晌,他沉默地放下了文书,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露悲痛地说:“如果真的是出自孝行公之手……只怕天领奉行已经成了愚人众的内应,才会如此欺上瞒下。”
“欺上瞒下?”
“将军大人有所不知,我与九条裟罗私交甚好,她不止一次向我吐露幕府如今局势不利。
说她也曾向孝行公进言说让您知晓,可这些公文里并没有出现那些内容,如此来说她应该是被欺瞒的一方,就是不知道孝行公究竟隐瞒到了何种地步。”
上衫昭月一边苦着脸说,还不忘替九条裟罗美言几句,那个女人虽然不好相与,但是这个时候无疑是不可多得的盟友。
“你把稻妻近年来发生的大事说一下,”雷电影的语气蕴藏着怒气,显然已经在忍耐的边缘,上衫昭月甚至能听到耳边已经式微的雷鸣再度乍响。
“锁国令颁布之后,稻妻各地的经济都持续低迷,许多依靠外来商贩的城乡都出现大幅度消退的迹象。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勘定奉行的离岛,因为……”他说到这里就顿住了,脸上浮现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但说无妨,只要你说的都是实情,他们就会得到应有的惩治……”雷电影知道,接下来说的话,怕是又不知道掺杂了多少稻妻的黑暗。
她的语气此时依旧没有变化,但这就像是雷暴降下前,穹顶短暂呈现的安宁,反而更令在其笼罩下的生灵战栗。
“离岛在锁国令颁布后,加大了对外国商人的赋税,以及在办理手续的时候,会收取几十上百万摩拉的手续费,但是这些手续费大多流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
还有其余各地的税收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增长。
至于天领奉行,他们加大了各类刑罚的处置标准,但凡有人提出半点对「眼狩令」的不满,都逃不过一场牢狱之灾。
即使是牢狱中也经常会受到私刑,如果肯给贿赂,或者在体制内部有关系就可以获得减刑,甚至直接免罪。
此外就是,九条镇屋范围内的祟神能量被不加以节制的开采,军官对于愚人众的行为也熟视无睹,最后就是……「眼狩令」也是他们在愚人众的示意下推行的。
这是我从愚人众的散兵口中得知,以上所说,我愿意与九条家的孝行公当面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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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雷电影捂着额头,稻妻的情况比她的心里预期还要烂,简直是烂到骨子里了。
“我会派遣奥诘众彻查此事,在这之前,天领奉行的各个家系,还有勘定奉行的各个家系都会被限制行动。
至于社奉行……你作为证人会暂时被禁足,但是其他家系可以继续举办祭典。
再过不久就是祭典了,我没记错吧。”不难看出,她依旧心系稻妻的子民,作为永恒不变的神明她依旧还记得那个一年一度的良辰。
祭典的照常进行,可以掩饰暗地里的腥风血雨,普通民众会心安理得地享受,只会发现今年的祭典少了许多身着华服的贵人,仅此而已。
“没有,祭典的时间大概在两天后”上衫昭月没什么意见,“那这些天,我就待在木漏茶室,将军大人可以派遣奥诘众来监督。”
“嗯……”雷电影挥了挥手,“下去吧,我累了。”
“遵命。”
随着他离开天守阁,雷电影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见的疲惫,但是很快,她就振作起来重新召集了一名奥诘众的武士,,并将上述指令一一告知。
“将军大人,这……会不会招致两奉行的不满?”他有些犹豫,下指令的是将军,执行的却是他们,万一两奉行缓过来,那倒霉的……
但是雷电影脸上的阴云密布的神情让他打消了最后的顾虑。
“属下遵命,”他小跑着离开了,离开时他脸上的表情带着后恐,刚刚的将军大人真是太可怕了,就是现在,他耳边还萦绕着轰鸣的雷声。
他抬头看向暗沉的头顶,漆黑的云层里不时浮现一道璀璨雷痕,他知道,稻妻的天,从今天开始,要变了。
第四十四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勘定奉行,柊家。
“你还在考虑和九条家那个野小子来往吗?”柊慎介正在严厉地训斥女儿。
“说过多少次了,那小子没有实权,将来必定不可能执掌九条家,而且柊家和九条家作为两奉行的龙头家系,根本不可能联姻。”
柊千里没有说话,她明白父亲的意思,作为代表两奉行的大家系,柊家若是与九条家联姻,就会传递出两家要联合在一起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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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面对全稻妻城有头有脸的家系的猜忌,不是辩解就能解决的。
柊千里明白,但她就是放不下九条镰治,对方至今都在努力,那她又怎么能掉链子,单方面放弃他呢?
所以柊千里只能一言不发,见女儿不说话了,柊慎介也知道,她一时半会是不会回心转意了,他刚想要训斥就看到一名番头直接闯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急急忙忙地,成何体统!”柊慎介张嘴就是一顿训斥,“无论何时,无论何事,都不要太过于慌……”
他说不出话了,因为那名番头身后跟着一名白发红眸的年轻人,他是一身简单的红色外套,看起来与普通的浪人没什么区别,但他身后却跟着奥诘众的旗本武将。
旗本武将的编制在直属于雷电将军的奥诘众内部也是极为特殊的,往往会承担教导新晋奥诘众的职责,非要算的话就是统领。
将军御下的统领,自然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但这位旗本武将却很自然地跟着这名年轻人。
而且他手中拿着的东西,更是令柊慎介瞪大的双眼。
那是幕府公文,由将军亲手书写,于身居离岛的缘故,他一年也很少有机会见一次,那这个年轻的浪人,此时拿着这么重要的文书来……
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哈哈,这位小大人远道而来,是将军大人有什么旨意要传达吗?
不妨先进屋坐坐,有事可以从长计议嘛……”柊慎介留意到枫原万叶脸上挂不住的疲惫,关切地说道。
“不必了,您是柊家家主,柊慎介是吧。”
“奉将军大人的御令,暂时查封勘定奉行,你和各大家系的家主都需要被严格限制行动,其余人在奥诘众的监督下,暂时维持勘定奉行的运转。”
枫原万叶直接把卷宗递给了满脸骇然的柊慎介,他哆嗦着手,一字不敢遗漏,仔细地看完,然后再也承受不住,一屁股瘫倒在地,吓得柊千里赶忙过来扶持。
“柊家,柊家完了啊!”
“你们留下来监督,记得不要枉法,其余人,跟我去天领奉行!”枫原万叶没有理会起了哭腔的柊慎介。
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有些人是不值得怜悯的,他也没办法代替那些被勘定奉行腐朽制度欺压的民众去原谅柊慎介,只能祈祷他自求多福。
看着他们风风火火地离开,柊千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候,瘫倒在她怀里的柊慎介挣扎着起身说道:“女儿,爸爸想通过最后的时间,再给你上一节课,再教你些东西……”
天领奉行府,九条裟罗已经恭候多时了。
她打量着枫原万叶,自嘲着说,“没想到最后终结九条家的,会是你吗?”
真是讽刺,明明不久前还是逃犯,现在已经是秉持公务的钦差了。
“……”枫原万叶没有说话,毕竟这位之前也是追捕过自己的,而且双方也都是盟友。
“进来吧,九条家已经尽数伏诛了,我当面和家主对峙过了,也在他的书桌上找到了那些信件。”
“我所坚持的道义,我所坚持的永恒,居然早已经被他们的利欲熏心污染了。”
九条裟罗悲怆地说道,她难以理解,也无法接受,但总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面对的,一味地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就,得罪了。”枫原万叶沉着声说,“查封天领奉行,监管各大家系的家主,监督中层人员,兼顾底层运转。”
一众奥诘众浩浩荡荡地闯入天领奉行府,枫原万叶来到了九条裟罗面前。
“您,就同我一起,去面见将军大人,她会给予你公正的处置。”
“走吧,”九条裟罗不愿意废话,一马当先地走向天领的方向。
幽寂的天守阁大殿,今日非同一般地热闹,不断有人流出入,他们都是幕府的官员,要代理两奉行的部分权职,其中大多是来自勘定奉行的财务。
因为随着不断向深处挖掘,发现柊慎介这颗庇护伞的下方,还连着千丝万缕,一次性拔除势必会影响到幕府的正常运转,但是幕府这次打算快刀斩乱麻,彻底根除这些毒瘤。
因此这些无所事事的官员就体现出了作用,他们也很振奋,终于由了发挥拳脚的地方,不再是往日那样浑浑噩噩地度日。
驻守在天守阁前维持秩序的本来只是普通奥诘众,但是现在非常时期,直接换成了旗本武将岛政兴。
“枫原大人,”他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枫原万叶点点头,领着九条裟罗进去了。
岛政兴看着他的背影,有点羡慕,稻光分队的权职事实上是和旗本武将处于同等地位的,但是现在谁都知道,稻妻城出了新贵,而枫原万叶就是其得力助手。
“将军大人,九条裟罗带到。”
“好,你先下去吧。”
“遵命。”枫原万叶松了一口气,终于能休息了。
在他重病初愈之后,先是被分派去贴身“保护”女士,之后又是奉命查封两奉行,长途跋山涉水,心底还要打好腹稿,防止幕府的威严扫地,经久之下他早已疲惫不堪。
他刚泄气,耳边忽然又传来雷电将军的声音。
“等等,去把上衫家主叫过来。”
“…………”枫原万叶心里苦,刚转过去的身体又转回来,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雷电将军不解。
“没有任何问题……”枫原万叶有气无力地说,走出天守阁之后,脚步就开始打滑了。
真的是……好累啊!
第四十五章 孤胆英雄
“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的罪名,我都已经查清了,但是剪除了他们之后,幕府需要新的家系来统领两奉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雷电将军问道。
上衫昭月心里可谓了“咯噔”一下,雷电将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按照他在宅居期间得到的情报,勘定奉行的罪名还不足以让柊家倒台。
因为勘定奉行内部,除了柊家都是大猫和小猫,不成气候。
所以这是要自己成为新的天领奉行,天领奉行的职权有多大……看看天领是什么地方好了,雷电将军的御前,稻妻权力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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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奉行虽然看起来是对等的关系,事实上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的职权要比社奉行重要。
社奉行掌管礼乐与祭祀,顺带照顾民生,但真正能照顾民生的反而是一个管钱财与税收的勘定奉行,还有负责刑罚惩治,治安管理的天领奉行。
神里绫华和托马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是在这里,不仅仅因为他们不好被拉拢,所以愚人众没有找上门来合作,而是因为他们的职权根本对现在的稻妻影响不大。
不过上衫昭月对这些权谋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当即说道。
“阁下,臣属对这些事情并无意向,也没有成为新任天领奉行的打算,愿意继续留在将军左右辅佐。”
“是吗?你不想成为天领奉行吗?”雷电影不知怎的,还莫名松了一口气。
“那九条家就暂时代理天领奉行,至于你……”她看向低着头,单膝跪地的九条裟罗。
“我听闻,你只是九条家的养子?”
“是的,我出自天狗一族。”九条裟罗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样吧,由你取代九条家,成为新的天领奉行,也就是新九条家。”
“将军大人,这怎么可……”九条裟罗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我让奥诘众查过你的案底,你很公正,也确实在坚信我的道路。
尽管那是一条看不到尽头,且泥泞的路……”她苦笑着说。
“但我的错误,不应该牵连无辜的人,你不仅无过,而且有功。”
“所以就这么决定了,我知道你疏忽于管理,你可以凭自己选择合适的人来管理九条家,人选我不干涉,即使是旧九条家的人也可以。”
“那裟罗自当从命。”九条裟罗低头说道。
她知道,雷电将军这也算是在重重惩处的同时,也给九条家额外网开一面了,只不过是看在九条裟罗的忠义上。
“还有前线的事情……也要你多多费心,”雷电将军补充说,“上衫家主,;劳烦你带着枫原万叶御前,去协助前线的战事,务必让稻妻境内的战争彻底姑息。”
“我明白……”上衫昭月点头答应,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枫原万叶已经进入了雷电影的视野。
他知道,眼前这位是雷电影,而不是人偶将军,人偶将军的规则是不变的,而雷电影是活着的生灵。
但是她一直装作将军的语气说话,上衫昭月也就不拆穿了,反正恶人最后是八重神子来当。
如此以来,稻妻列岛的局势就该稳定了,不过眼狩令……
还在犹豫吗?
看到他们欲言又止,影大概猜到了他们想问什么,她目光闪烁着说。
“愿望本就是不利于永恒的东西,你们或许还没意识到,追逐愿望……往往会让人失去更多。
收缴神之眼一事本身,并不会有人因神之眼而丧命……”
“在眼狩令中丢掉性命的,反而是那些执意要追逐愿望的人,不是么?”
“所以,我不会废除眼狩令。”最后她如此论道。
“……”
最终,两人沉默地退出了天守阁。
将军府的台阶漫长得好像看不见尽头,九条裟罗扭过头看向上衫昭月。
此时天空拨云见日,雷之神收敛了她的威光,天边显露出橘色的残阳。
阳光照亮了他半边侧脸,在他的身上分割了光与影,他玫红色的眸子像是宝石,目光笔直地看向鸣神大社的方向。
“我要继续反抗眼狩令,”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视线垂下,坚定地说道。
“在将军府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真的好吗?”九条裟罗无奈地看着两边弯腰行礼,充耳不闻的奥诘众。
“永恒会将时间拖得很长,但外部环境始终在改变,不会因为内部而停滞不前,并且其中的每一个节点都会变得脆弱。”
“稻妻的永恒,不应该是那么脆弱的事物。”他闭上眼睛,感受付过脸庞的一缕微风,享受决战来临前,来之不易的宁静。
“我……”九条裟罗睁着眼睛,目光闪烁不定,她犹豫了,一边是将稻妻扯出泥潭之人,另一边是自己毕生信仰的将军,她真的无法决断,两边都不是能轻易割舍之物。
“就送到这里吧,你该回去了,天领奉行大人。”扔下这句话,上衫昭月拢了拢长长的衣袖,踩着如波光般荡漾的落日余晖,缓缓消失在了天领。
“……唉”九条裟罗缓缓垂下挽留的手臂,沉默地走向一旁的天领奉行府。
她看向那高大的千手百眼神像,那些光芒暗淡的神之眼,有多少是经过她的手里缴获的,或许从一开始,她的立场就是坚定的。
将军大人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
“上衫先生,神子大人有请……”
他才踏上鸣神大社台阶,就看到守候在一旁的稻城萤美,她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恭敬地行了一礼,走在前面带路。
“她已经知道了吗?”他忍不住问道。
“神子大人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消息渠道,自然会了解一些我们区区巫女所不知道的事情,反正我是不清楚神子大人为什么知道你会来。”稻城萤美回答。
她只是被八重神子安排来接待上衫昭月,事实上她还以为是恶作剧,没想到等了一小会,居然真的等到了。
“八重神子……雷神眷属。”
上衫昭月知道,稻妻如今的局面能提供破局之法的,恐怕也只有八重神子了。
他没有去找神里绫华,因为社奉行全体,今晚都会忙碌于祭典,再者他一旦落败就绝对是万劫不复的下场,还是不要拖着不必要的人下水比较好。
他缓步来到彼时见面的偏殿,现在的他,像极了一位孤胆英雄。
第四十六章 战前动员(为永遠語风加更,7/15)
“你的意见,我意外地支持。”刚一见面,八重神子就嫣然巧笑着说。
“你知道了?”
“我只是猜到你不会就此罢休,听到你绊倒了两奉行之后,就让人在门口等着了。”
“永恒绝不代表着停滞不前……”
“是啊,她总是像孩子一样任性而固执,”八重神子推过来一杯茶盏,“休息休息吧,你这一天都没停过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过茶盏端了起来。
“你见识过了吗?”
“什么?”
“民众的愿望,他们需要的不是影的许诺,而是神明的注视。
影还是困在自己的闭锁世界里,一厢情愿地放弃了前进,说到底还是害怕失去……”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听着八重神子的对挚友的评价。
“所以我会支持你,告诉你扭转影意志的方法。”
“是进入一心净土,然后亲手击败她吗?”他目光闪烁,若有所思,“我记得你提到过。”
“没错,不过上次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你,我这次会一并说完。
把它拿上吧。”她摸出一枚粉色的御守递了过来。
“我早先还是不太信任你,因为在我看来你有好多地方都存在疑点。
使用着不属于这个国度的剑术,拥有着突如其来的实力。
依照我的情报来源,你十几年的生活都扮演着平平无奇的凡人。
剑术出神入化,能以势压人的宗师可不是烂大街的。
但在稻妻,所有的剑术和薙刀术都来源于影,影对你的流派没有印象,我也找不到你的师承。”
“……你又怎么能笃定我的实力来源是突如其来呢?”他忍不住问道。
“……”八重神子闻言,顿时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白狐之野上的狐狸都是我的耳目,绀田村就坐落在白狐之野上。”
“……”上衫昭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改变稻妻势如水火的局势,你也想拯救困顿中的将军大人,我们的立场一致,我的出处到底是哪里并不重要。”
“我也是这么想的,”八重神子的脸色变得严肃,“方法依旧是进入一心净土击败她。”
“你需要展现出自己作为变数的潜质,让影对你产生足够的兴趣。”
“作为变数的潜质……”他沉吟了一会儿,抬头就迎上八重神子期待的眼神。
“你不会没办法吧,你击退散兵的时候,绝对用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不依靠神之眼就能使用元素力算吗?”他最终憋出来这么一句。
“算,怎么不算,还有吗?”
“……”他瞪了一眼八重神子,总感觉这家伙是在趁机套取自己的秘密。
“我的眼睛,能调动空间的力量,”他叹了一口气,眼底霎时间变得一片猩红,浮现出悠悠旋转的三角风车。
在八重神子惊异的眼神中,他手中的茶盏被旋涡缓缓吞噬。
“……你还真是给了我惊喜,”她点点头,“我给你的御守能在你进入一心净土后,令我的意识也闯入其中。”
“所以你要跟我一起面对雷电将军?”他忍不住问道。
“想得美,”她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我会调动千手百眼神像上寄宿的民众的「愿望」来协助你,所以你最好是能在千手百眼神像前进入一心净土。”
“调动民众的愿望,这也是仙狐的手段吗?”他忍不住惊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算是吧,影能潜藏进一心净土还是托了这一招的福,其实本质是将意识寄托于物件,不过既然可以寄宿,自然也可以调动。
想学的话……事成之后可以教授于你。”
“再说吧,也许我并不适合学这一招。”他表现得棱模两可。
“八重大人,上衫大人,枫原万叶先生求见。”
当他们商谈正欢的时候,稻城萤美敲了敲偏殿的门。
“上次跟来的吗?”八重神子用手抵着下巴,确实想起有这么个人。
“请他进来吧,”八重神子说,上衫昭月只顾着埋头喝茶,八重神子才是这里的主人,他不好替对方做决定。
“……”枫原万叶推门而入,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关于幕府军的标识,换上了那身当初流浪时的装扮,腿脚上还沾着泥沙,看来是一路从稻妻城追过来的。
“会死的,万叶……”他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忍不住做出了无谓的提醒。
“……”枫原万叶沉默,接着拿出了那枚光芒涣散的神之眼,坚毅地说,“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我已经因为迟到失去了珍视的挚友,那种懊恼,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没想到还会有人作出和你一样蠢的决定。”她忍不住笑道,“先坐下吧。”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向反抗军求援。”枫原万叶说道。
“你为什么会笃定他们会帮忙?而且以那些反抗军的实力,能否敌得过奥诘众都难说吧……”八重神子毫不留情地泼冷水说道。
“反抗军的统领五郎是我的旧友,只要我求援,他一定会火速赶来,至于奥诘众……”
他顿时面露难色,奥诘众,特别是像稻光这样的精锐,胜过普通的神之眼持有者轻而易举。
虽说即使是这样,枫原万叶也有把握能以一敌多,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人数差距过于悬殊了。
“人数差距我能填补,有些时候,再多的人也只是臭鱼烂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
上衫昭月自信地说,他的仰仗自然是铠甲武神般的须佐能乎,只要动用那家伙,再多的人,都不是一合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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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信心就好,我已经通知了五郎,他会赶来的,还有神里家的凌华小姐以及托马先生也说会进行协助。”
“凌华和托马吗?他们不该掺和进来的,作为社奉行的龙头家系……”
“他们说了,眼狩令,必须被废除……”枫原万叶说道。
“好了,两位勇士,我给你们安排了房间,今晚就特别地,在鸣神大社休息一晚吧,还能看到甘金岛的烟花哦~”八重神子默不作声地听完,起身招呼说。
第四十七章 祭典
月色澄澈,皎洁如玉盘。
神里屋敷的地面上大多铺着细碎精致的白砂,此外就是几乎同等面积的盈盈池水。
这种白砂不仅美观,且能有效防止走在上面的人打滑,以及作为摔倒时的缓冲物,神里绫华幼年就喜欢在白砂上练习剑法。
她此时脱下了厚重的裙甲,换上了一身素白而单薄的和服,在中庭里挥剑,剑招一板一眼,就像是幼时初学的那样。
她是想沉浸在这一行为中,藉此忘却烦恼。
神里流的剑术优美,注重仪态的同时也颇具威力。
既然提到仪态,那也就必须要静心,可是明眼人能都看出来她的焦躁,看似华丽的剑舞中无不穿插着急促。
“……”神里绫华伴随着结手式收剑,无奈地留下一声嗟叹。
她何尝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可是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失去愿望而痛苦,她还是忍不住要站出来。
迄今为止她还记得那一句。
“总会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念尽于此,她抬起头,坚毅地看向天守阁的方向,宝蓝色的眼中仿佛流转着霜华,腰间霜白色的神之眼悄然随着主人的信念吞吐华光。
“该去帮托马了……”她缓缓步入屋中。
因为她心绪烦乱的缘故,祭典事情的操办一直由托马顶班,可怜的托马恐怕已经不眠不休工作了一整个晚上,是时候去顶替他了。
关于可怜的托马……他正在甘金岛对岸,面露疲惫地看着宵宫,身旁还有社奉行的代行。
他认识,这是花见坂长野原家的女儿,也是长野原烟花店这一任的店长。
关系网身后覆盖稻妻城上下,黑白两道都有交集,还干着藏匿逃犯,协助运送船只等事情,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黑帮大姐头。
“托马先生你还好吧,脸色看起来好差。”她带着一箱烟花,面露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还撑得住,”他强颜欢笑,指着宵宫怀里的烟花箱问道。
“长野原家不是得到过许可吗?你把这一箱搬过来是……”
“这是昭月那家伙的烟花,他早先向我订制的,估计他早就不记得了,但我想想还是送过来,听说他是社奉行的,我就带到你这里来了。”
“昭月的烟花,那就放下吧,”托马点点头,换做以往,他一定要调笑几句,但现在属实是没有那心情。
“我去和老爹参加祭典了,托马先生也要早点休息!”宵宫走了,跑远时还元气满满地喊道。
“…………”托马有气无力地挥手致意,眼中带着羡慕。
宵宫根本不知道他明天要面对什么……那可是雷电将军,统治稻妻的神……
想到他里,也怪不了他唉声叹气,好在这时候,远处一道飞溅而来的冰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神里绫华优美地一跃而出,合上了手里的折扇,顿时就看到满脸憔悴的托马。
“呃……托马,你先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托马张了张嘴想拒绝,但是他长时间没合眼,现在视线都有些模糊,于是只好点头答应。
“那就拜托小姐了,我大多处理完了,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这点你可以去找甘金岛顶端的高美小姐,她负责处理与烟花相关的事情。”
“烟花,宵宫也在吗?”
“长野原家的那个女孩确实在,我和她不熟,就不打扰您和她了。”
托马打着哈欠,他只能说认识宵宫,但是彼此还真谈不上有什么交集。
“托马快去休息吧,万事有我。”神里绫华推着托马,催促说。
“好了好了,别推了,我这就走了……”托马离开了,临走前还抱走了上衫昭月的大号烟花。
他独自一人走上了乡野间,今晚估计是借住在木漏茶室了。
可怜的托马打拼了一辈子,也没想过要给自己办置一套房产。
“托马他,没事吗……”神里绫华忧心忡忡地说,可惜她也不能贸然离开,社奉行今晚很忙,像托马一样加班加点的人很多,只是没有他那么拼命。
毕竟不是谁都要在明天,面对那「无想的一刀」。
神里绫华绕后来到了甘金岛,此时烟花已经开始燃放了。
无边的夜幕中,耀眼的花树绽放,整片天空都好像被火光点燃,千枝万叶同时延展,又如星雨坠落般消逝,就像是漂亮的昙花,展现出的,是须臾间的美好。
她一眼就看到坐在悬崖边的宵宫,但是没有出声去打扰,只是轻轻来到对方身旁坐下,抬头看向天上绚烂而繁华的盛景。
宵宫看烟花时全神贯注,不喜欢被打扰,她知晓这一点,自然是如心有灵犀般。
噼里啪啦的声响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止息,那场面,当真是千万朵齐放,将天空映衬如白昼。
可惜这样的美景,以后恐怕就不得见了吧。
想到这里,神里绫华不禁叹气,惹得看完烟花的宵宫莫名其妙地问。
“你怎么了?凌华,唉声叹气地。”
“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她敷衍地说道。
就像上衫昭月没有知会他们一般,神里绫华也不打算让宵宫知道。
在稻妻公然反抗雷电将军,面对的不仅仅是那冠绝天下的武艺,还有可能是名誉、声望、品行等的数重打击。
就算已经做好了觉悟,该有的焦虑,神里绫华是一样也没少。
她已经打算放弃社奉行的地位了,就是不打算连累神里家,至于托马……他明面上其实与社奉行并无太大关联。
可怜的托马先生,连被剔除公籍的风险都不会有,因为公家根本没有他的籍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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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玩吧……”宵宫招呼说,“你一直愁眉苦脸的模样,看得我可心疼了,走吧。”
说罢她不由分说地牵起神里绫华的手,拉着她跑向了下方热闹的市集。
“凌华作为社奉行的大小姐,没参加过祭典吗?”
“没有,平日这个时候,都还在忙,但是今年托马全都做完了,我只需要操心守卫工作就可以了。”
“那一定要趁着今晚玩得开心,把所有的烦恼都抛之于身后!”
神里绫华被她牵着挤入人流,看到她笑容明美的侧脸,不禁恍惚。
宵宫,还是这么元气满满呢……
第四十八章 空城
神里绫华手持折扇环顾四周,只见往昔热闹非凡的商业街上空无一人,只剩下被风吹落的樱花散乱地铺在青石板上,凭空增添了一份凄然。
“看来是九条裟罗那个女人把城里的百姓都撤走了。”
一名栗色头发,顶着兽耳的少年用手擦拭了一下街道旁的柜台,看了看街边还没收拾妥当的推车说道。
他是五郎,枫原万叶的好友,反抗军如今的统领,神之眼的属性是「岩」。
“撤走了也好,不然打起来还有许多顾虑。”枫原万叶点头说道。
“话说,昭月那家伙不跟我们一起吗?”托马忽然问道。
神里绫华也看了过来,枫原万叶无奈地说,“他说会在合适的时机出现……”
“就像兵对兵,王对王那样?”五郎笑着说,“那但愿他最好真的有称王的实力吧,不然我们几个……”
他很洒脱,但是作为信仰奥罗巴斯的海祇民,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雷电将军的强大,但他没有畏惧。
他听说枫原万叶加入幕府军的时候伤心了好一阵,但是看到他的求援信件,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就来了。
即使他的下属都在说,这可能是针对他的陷阱,但他还是相信旧友的为人。
“五郎……多谢了。”枫原万叶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而无力的,只能认真地道了一声谢。
“没事,推翻眼狩令也是我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现在既然有一步到位的方法,那我怎么能放过。”
“我们出发吧,天岭那边,已经戒严了。”神里绫华收回了折扇,拔出了一名寒光四溢的打刀。
一如上衫昭月一样,她也没有用肋差的习惯,剖腹那种行为,得多疼……
听着仿佛决战宣言般的话,几人都各自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神之眼有种特殊的功能,就是能储存与其共鸣的武器和圣遗物,但是同位置的,往往只限于一件,所以并不能当储物空间使用。
还是派蒙来得便捷!
“来了……”不知道是谁提醒了一声,一行天领奉行的武士纷纷举起了闪亮的枪尖,目光炯炯地看向街道尽头。
那衣着各不相同的四人并肩而来,腰间都有闪亮的神之眼。
人数虽然少,但是都是能在稻妻引起轩然大波的人。
“……要跟白鹭公主和枫原大人战斗吗?”
九条裟罗听着军中一片哗然,顿时皱起眉头。
她事先已经和手下的武士打过预防针了,即便如此真的见到了对手,还是会有人迟疑。
这也在所难免,神里绫华在稻妻久负盛名,白鹭公主在坊间的名气甚至和雷电将军有的一拼,可以说是无人不知。
至于枫原万叶,查封两奉行的时候,就是由他主持,名声可以说是大噪,天领奉行更是几乎都知道是这位青年亲手击毁了奉行所上层的腐朽。
再加上对方还隶属于稻光,于是成为了很多人的偶像。
就像很多人崇拜九条裟罗一样,雷电将军终究对于普通人太过于虚无缥缈,他们需要更具体的榜样,而不只是根植于文化中的精神符号。
虽然明白,但是军心动摇是九条裟罗所不能容忍的,她大声说道。
“我们身后就是将军府,就是天守阁,就是将军大人本人,拱卫鸣神是天领奉行众千百年来不变的教条。
无论阻拦在眼前的敌人是什么,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举起武器与之对抗。”
“常道恢弘,鸣神永恒!”她高呼一声,率先拉弓射出了一支闪烁着雷光的羽箭。
这一箭射出,就好像是打响了武装反抗……咳咳
幕府军纷纷举起长枪,发起了冲锋,远远望去就如同咆哮洪流,喊杀声更是震耳欲聋,他们都在通过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壮胆。
“动手!”枫原万叶一剑将羽箭劈落,一马当先与充斥眼中的枪芒碰撞在一起。
神里绫华持剑迎上,手中的折扇化作霜华纷飞。
“神里流……霜灭!”
纷飞的霜花如刃状回旋,呈扇形覆盖了整片街道,这一击范围很大,威力不俗,硬生生将幕府军好不容易积攒的冲势化为乌有。
他们惨叫连连,纷纷人仰马翻,后来人为了不伤到友军,只能收回枪尖,然后猝不及防之下被撞倒,长龙般的阵势转瞬间荡然无存。
“往返自然!”
“乱岚拨止!”
早就冲入人群的枫原万叶瞬间腾空,又用自己的风扩散了一大片冰元素,顿时一大片街道都弥漫着淡淡的寒霜,耳边满是幕府军士的哀嚎。
九条裟罗脸色难看地望着天领奉行被轻而易举地击溃,只能放弃远程射击,转而去拖住自己的老对手五郎。
这时将军府内的奥诘众似乎也察觉到了外部的不安定,纷纷举起刀枪来驰援天领奉行众。
其中赫然有不少像稻光这样的精锐部众,还有实力高强的旗本武将。
岛政兴举着刀,脸上还带着些许困惑,前几天那个叫枫原万叶的年轻武士还面临升职加薪的烦恼,现在就揭竿而起了?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他教了那么久的新兵,手底下出过不少人才,现在几年过去了,依旧是个八十万新兵总教头。
前几天枫原万叶年纪轻轻,没干几个月就升职加薪,实在是令他嫉妒到质壁分离。
于是也举着刀随波逐流,加入了讨伐叛军的道路。
神里绫华和枫原万叶没有上前对敌,迎上去的是托马,他周身浮现一层半透明的火元素护盾,单薄的一层,却不是寻常刀剑可以突破。
他的枪法大开大合,并且喜欢在最后一击把枪投掷出去。
以前他这个习惯只能用神之眼的特性来弥补,但总是会有真空期,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他只要先扫飞一个人再投枪,就能可持续发展。
于是他投得更欢了,一杆杆寒光四射的长枪不要钱一样被他投出去,所过之处带起凛冽的劲风,人员纷纷退避,然后被他一枪扫飞,再起不能。
至于岛政兴,他认准了枫原万叶,带着自己教的几个好徒弟。
枫原万叶也不闪不避,不时一道“踏风!”“乱岚拨止!”让敢于靠近他的奥诘众节节败退。
雅文吧
胜利的天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四人小队渐渐取得了优势,但他们知道,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不击败那位一意孤行的神明,战争就不会停止,他们失败了,还会有无数人,就像当年反抗高塔孤王的旧蒙德一般。
第四十九章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云隐……雁鸣!”
枫原万叶的风之领域「流风秋野」伴随着他拔刀斩出的一剑充斥他的四周,岛政兴被扩散的风吹飞,撞到墙壁之后直接嵌了进去,不省人事。
托马等人也纷纷停止了动作,九条裟罗面对迫击而来的三人,无奈地放下武器投降。
或者说出于某种原因,她也不再想着拼死抵抗了。
“得罪了,九条小姐。”神里绫华歉意地说,然后紧了紧绑住她手腕的绳子。
看到神里绫华打来的手势,托马回以眼神,手持长枪迈上了天守阁前的台阶。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响,他的动作也随之僵硬,眼睛异样地瞪大。
哒哒哒……
雷电将军踩着小高跟,身后垂着长长的发辫,冷着脸缓步踏出天守阁。
她深紫色的眼中闪烁着雷光,潮旋般的黑云在她头顶聚集,沉闷的怒雷在云涡构成的沉渊深处咆哮不止,狂风呼啸,光影暗沉,世界都随着雷电的神明御驾而变得昏暗。
“大,大御所阁下……”神里绫华三人也看到了雷电将军漠然的脸,干哑的嗓子里挤出了干巴巴的敬畏。
“你们,要做永恒的敌人吗?”
她视线扫过四人似呢喃,又似笃定。
她眼睛微闭,周身随即泛起纠缠的电光,身后浮现出诸愿百眼之轮,雷罚厄耀之眼也徐徐张开,体态更是缓缓悬浮在空中。
她双手抱守于胸前,让雷电的纹章显现。
奔腾的紫色光束冲天而起,击散了云层,她的胸前似乎有某种禁忌的器物承接了这股劫雷,轰鸣的声音里,她仿佛就是这世间的唯一。
腾飞翻转的气浪,夹杂着无数细碎的电光,震得托马不得不举起手臂抵挡,他离得最近根本看不清眼前,视野里全都是浓郁的亮紫色。
“托马,小心!”神里绫华惊呼道。
托马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瞳孔就被那明亮的稻光填满,身体自然而然受到压迫而不得寸进,他极力想要抓起长枪,调动火元素。
然而他忽然看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缠绕上了一圈环环相扣的雷锁,神之眼的光与其比起来,简直黯淡如萤火。
托马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可他笑得很坦然,雷电将军见状,迟疑了微不可查的一瞬间,手中的刀剑仍旧毫不留情地继续落下。
远处,眼中已经浮现出三角风车的上衫昭月已经拔出了千羽切,蓄势待发了。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枫原万叶早就瞪大了眼睛,他的脚步也因为雷电将军的威慑而后退。
可是他不闪不避,直直地盯着那片雷光的深处,也最先窥探到了那一抹亮色的刀光。
他红色的瞳孔本因为天色而显得暗沉,可现在却被急促的电流照亮,它们就像是阴云中浮现的雷痕,驱散了枫原万叶内心对于天威的恐惧。
他腰间挂着的那枚光芒涣散的神之眼,随着他内心的波动明灭不定,雷电的纹章终于在一瞬间骤然闪耀,完全亮起。
“总会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这句话仿佛响彻在耳边,令他心中的风呼啸不止,又有雷电破晓而来。
他随即动了,一刀斩出,眨眼间,如雷般迅猛。
几十级台阶眨眼间被越过,包裹在风与雷的遐迩间,他怀揣着炽烈燃烧的愿望与雷电将军落下的一刀撞在一起。
沉闷的声响,好像怒雷坠下,轰鸣不止。
枫原万叶咬着牙,眼神直直地与雷电将军漠然的视线交汇,充斥着不屈。
他的雷与风同雷电将军极致的雷电碰撞,竟然就僵持在了一起,互相消磨在空气中,散逸出绚丽的流光。
还不算完,他腰间的两枚神之眼愈发受到主人强烈愿望的呼唤,做出了最有力的回应。
雷电终于和流风同等闪耀,随着风荡漾出青苍的碧光,雷也溢出天威的亮色,它们彼此交叠,枫原万叶低声咆哮,举刀的手臂缓缓发力。
“锵!”
枫原万叶手中脆弱的吃虎鱼刀居然弹开了雷电将军无往不利的「梦想一心」,令她脚步不稳,她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异彩。
要知道,就算是他们击溃了奥诘众,她的脸色也未曾变过。
但是她毕竟是武者,战局瞬息万变,她很快便调整好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刺出。
枫原万叶从此前的沉浸状态中惊醒,仓促之间只能抬手用刀身抵挡,整个人随即被弹飞,在空中翻转一周后落地,刀身刺入地砖来手刹,拖曳出光火。
那枚缠绕上紫光的神之眼坠落在他面前,仿佛耗尽了气力般再次失去了光泽。
“……”雷电将军凛然的眼神再次看来,托马咬咬牙,准备顶上。
然而却有人越过他,挺身直面那奔腾的雷光。
他一头暗红色的长发,玫红色的眼睛像是两颗鲜红的玛瑙,脸上挂着淡笑,交叠的白色衣袍贴合在身上,他缓缓挽起长袖,直视着雷电将军。
“……”她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动摇,她终于遇到了最不想面对的几个情形,“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背叛吗?”
“没什么背叛不背叛……”上衫昭月微笑着,他看向身后四人的脸,就算是最虚弱的枫原万叶,眼中也满是坚毅。
“你们先退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那……我们先走了,你小心。”
托马和五郎架起体力不支的枫原万叶,离开了天守阁前。
神里绫华咬着嘴唇,却也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投来最后担忧的眼神,便也退去了。
天与地仿佛成了雷霆的狭间,上衫昭月的体表,闪烁起奔涌的雷光,蓝白色的电流,沟通了小部分穹顶的怒雷。
“你果然很特别……”她冷哼一声,持刀而上。
上衫昭月眼中的三角风车疯狂旋转,虚化在一瞬间完成,雷电将军的刀透体而过,随即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狠狠一脚踢在其脊背上。
雷电将军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天守阁前的高台,越过了撤退的四人组,在空中翻转后,稳稳落在了将军府前。
“……”四人顿时一愣,纷纷做好了备战的准备,谁知道她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转过身盯着身后天领的方向。
“……那是……什么?”托马嘶哑着嗓音,却无人回答。
湛蓝色的阴影投射下来,覆压了半个将军府,只见近百米的铠甲武神悬浮在空中,它披着坚不可摧的鸦天狗铠甲,手里持着一柄体型相称的太刀,身上燃烧着如火般的气焰。
人类在它的面前太过于渺小,即使是此时的雷电将军看起来也只是气势骇人一点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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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写轮眼的终极奥义,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的禁忌瞳术——须佐能乎。
第五十章 被寄予愿望之人
雷鸣与狂风呼啸,天空暗沉,只有那两尊状若神魔的存在,于将军府旁的外海上彼此搏杀。
上衫昭月双眼烧灼,三角风车的转速突破了历史新高,他藏匿在须佐能乎眉心的棱镜中,隔空御使着百米高的巨人举剑挥砍。
须佐能乎双目闪着红光,浓烈的气焰从铠甲的缝隙中喷涌,甲胄在动作间开合叩响,劈下了气势雄浑的一剑。
剑上蒸腾的查克拉犹如劲气般迸发,只这一剑就引得海浪倾覆,数十米的鸿沟在海面上绵延,甚至直接斩裂了一座堪堪露出水面的片屿,引得海水倒灌。
这一剑的余波,更是激起了清晰的水线和数丈高的浪涛,它们相互推着撞上了将军府的基岩,冲上了高墙,拍打在天领的桥面。
雷电将军在这一击落下前就劈出了那「无想的一刀」,数十丈的紫色刀痕横断了须佐能乎的刀势,蓝色的查克拉和深色的怒雷彼此磨灭,最后在金铁交击的巨响中两两错开。
须佐能乎的刀势最终落在了海面,雷电将军的刀光消失在天际,给漫天密布的阴云划开了一道横跨百米的间隙。
明亮的阳光穿破阴云的间隙,片状的光幕将雷电将军与须佐能乎笼罩,他们在光影中隔空凝望。
须佐能乎悬浮于海面上,身后一对鳞甲交叠的翅翼低垂,无需扇动就自然被空气托起。
它湛蓝的甲胄上返照出耀眼的光,犹如沐浴在神恩中。
可谁都心知肚明,它分明是敢于挑战神威的叛逆者。
“……到底谁是雷电将军啊……”托马有些混乱了。
诚然,两者的战斗已经不是人力能插手的范畴了,无论是谁都可以轻而易举将稻妻城千百年的传承付之一炬。
这就是神明般的伟力,难以想象它居然被握在区区凡人的手中,那百米高的铠甲武神,仅仅是身上一片叠甲,都如同一堵高墙。
雷电将军也同样不负盛名,她每一刀都能引动天上的神雷,攻势一刀更比一刀汹涌,所以现在看似是僵持的局面。
事实上胜负的天平还是在向雷电将军倾斜,甚至她只要什么都不做,上衫昭月就会因为瞳力耗尽而变成待宰的羔羊。
他也清楚这一点,他眼角的余光不断看向天领,却没看到期望的那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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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固然有些失望,却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须佐能乎配合他的心意,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雷电将军沉下身姿,准备用刀剑迎敌,头顶电痕交错,隐约透出深色的雷光。
与此同时,整个鸣神岛,包括其周边的稻妻各个列岛上,都有人亲眼目睹这旷世的一战。
自降生起,人类便会对世界抱有强烈的憧憬与好奇。
这是人认识世界的锚点,构筑智慧的根基。
正如璃月人所敬仰的岩王帝君,稻妻人民的世界里亦是如此。
那里很早就有了雷电与风雨,有了天光与大海……有了「雷电将军」。
幼年的稻妻人熟睡安眠前听到的故事,多半就是将军斩魔神,降异族的传说。
少年少女们踏遍群岛,就会在天气恶劣,风雨交加的八酝岛,目睹那森然矗立的苍莽蛇骨,以及那雷霆一刀劈铸的峡谷。
士兵们奔赴前线,口中高喊的是「常道恢弘,鸣神永恒」。
当百姓安居乐业的时候,心中感激的,就会是将军及其麾下尽忠职守的三奉行。
「雷电将军」的威名,早已超脱区区生命的桎梏,化作永恒不变的精神符号烙印在稻妻永世传承的信仰中。
在这份威名与其相匹配的力量下,稻妻人民有理由相信。
雷电将军的庇护将引领他们前进,他们的后代也会目睹同样的风景,构建相同的心灵世界,并将之传承下去。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不错,可世道究竟是不一样了。
时间是最残酷的,没有什么能在其中岿然不动,即使是自几千年前就诞生的魔神们,也难逃其磨损。
稻妻这个永恒的国度,也不是真的永恒。
在雷电将军躲在心灵世界里不出,稻妻三奉行倾覆大半,人民再难以安享宁静的时候。
有人挺身而出,挑战困在自己所认定的永恒中故步自封的神明。
上衫昭月咬着牙,准做做放手一搏,可随着图如此来的动静,他的动作僵住。
“欸呀~”一声无奈地叹息声响起。
有些痛苦地捂着半张脸的上衫昭月陡然转身,居然在须佐能乎的内部,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八重……神子?”他下意识拿出那枚御守,果然看到了莹莹的粉光。
“你真是太乱来了……”她颇有些责怪的模样,“不过也不能怪你。”
环顾四周,即使可以避开了稻妻城,屡次碰撞的余波依旧让稻妻城的建筑倒塌了不少,到处都是海水冲刷的痕迹。
特别是天领的那支木桥,悠悠岁月没有将它击垮,却被人为制造的海浪拍碎了,就连构建桥梁的木板都随波逐流,飘向了远方。
“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就通过你的眼睛,强行链接一心净土的空间。
愿望的加持会令你战无不胜,你现在已经寄托了他们的心愿……”
八重神子伸手指着天领,上衫昭月艰难地看过去。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却还是发现千手百眼神像的翅膀上,闪耀着五颜六色的斑斓光彩。
那每一种光,都是一枚神之眼。
“嘘……”她将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现在……闭上眼睛。”
上衫昭月顺从地将灼热的双眼合拢,他的心中,浮现出愿望的回响。
“抵达烬寂海的深处……”
“成为天下第一的剑道家……”
“亲眼看见纯白色的雪……”
“我要保护制作岛上的人……”
“找到治愈女儿的方法……”
“同胞们可以得到平等的对待!”
那些愿望愈发强烈,愈发炽热,像是汇集的祈愿,展露出群星的光辉。
“希望可以……废除眼狩令!”
他骤然睁开双眼,只觉得视线从来没有那么通透过,他眼底的三角风车纠结着延伸,出现更复杂的图纹。
炽热与阴冷的气息碰撞着升华,森罗万象之力奔涌而出。
“一心净土的寄宿体,就是那把刀!”八重神子高呼说道。
上衫昭月的身体骤然虚化,百米高的须佐能乎崩溃着消失,如泡影般,连带着八重神子和上衫昭月一起。
雷电将军的动作停滞,她悬浮在海天之间,捂着额头,握着剑柄的手无力地下垂,眼神随之变得空洞。
目睹这场战斗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一章 自孤独中转醒(加更……数不过来了)
进入一心净土,首当其冲的,就是盘坐于虚空的雷电将军,再然后就是她身后凌空的血月。
灾厄的气息弥漫,天空也是暗无天日,带着绝望的红黑色。
无尽的尘土与风沙都被无形的气流卷积着,围绕着的,便是脚下刻画着勾玉图案的波纹场地。
视线所及,还有数不尽的巨大鸟居或整齐,或歪斜地矗立在地苗,苍莽枯寂,这就是一心净土给上衫昭月最直观的感受。
然而随着携带着愿力的上衫昭月的到来,这片暗沉的天地被一颗颗明亮的“星辰”照亮。
他环顾四周,知道那是一只只神之眼,一颗颗饱含炽热愿望的心。
它们的光芒就像是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点燃了这片绝望的天穹。
“神子……这就是你的盘算吗?”
雷电将军明显不欢迎他们的到来,缓缓下落至场地,凝实的目光看向了八重神子。
诸愿百眼之轮与雷罚厄耀之眼再次张开,「梦想一心」再次被揣在手里,俨然是打算直接动手的模样。
“还好你还记得我的叮嘱,没有离开千手百眼神像太远,不然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愿力的加护可以使你不受雷锁的约束,但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去摸索了。”
留下这两句话,八重神子就化为粉色的光影回到了御守中。
眼看她逃之夭夭了,上衫昭月就想着再开须佐牌高达。
然而八重神子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收手了。
“最好不要再用那一招了,神之眼的主人们毕竟不在这里,愿力的总量不足以挥霍,而且影的状态也不是全盛,先前与你对决的,可并不是将军。”
闻言,上衫昭月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虽然他现在暂时借助愿力与万花筒的阴遁查克拉进入了永恒眼的状态,但真正意义上还是个西贝货,容不得他肆意妄为。
上衫昭月于是拔出了千羽切,迎着雷光,挥刀而上。
“雷鸣!”
雷电影蓄势,万千道闪电奔涌在「梦想一心」的刀身,她的身形冲出,雷电呼应她的驱使,凌厉的刀光破袭而来,直取要害。
“千鸟!”
上衫昭月不闪不避,转身也是一刀刺出,蓝白色的雷电翻腾于体表,速度也快到了极致,一副要以命相搏的姿态。
“喝啊!”
最后还是雷电影选择了趋利避害,挥刀斩在上衫昭月的必经之路上。
他释放神威虚化,双方的身影交错,却都未造成丝毫伤害。
雷电影脚步不急不缓,身形却直接化作了电光接近,空气中更是被拖曳出“Z”形的痕迹。
她当头就又是一刀斩下,上衫昭月不闪不避,身上千鸟的电光暴涨,对抗雷电影居然也一点也不落下风。
两把刀在空中僵持,千羽切嫣红的刀身上涌出凶煞的蛇神虚影,狰狞地对着影咆哮。
上衫昭月瞳孔一瞪,眼前的空间顿时扭曲,雷电影不得不放松力气,整个人被千羽切弹飞。
上衫昭月得饶人处不饶人,抓起刀就接着要补上一刀。
雷电影逆流作雷光消失,上衫昭月警觉地后撤步,她果然在随后携着滚滚天威从天而降,狠狠砸下一刀。
雷电影刚落下,还未站稳,神威的空间封锁就随后而至。
她高挑的身形一下随着空间被扭曲,眼看就要落入其中。
“轰隆!”她眸光亮起,周身剧烈翻涌起雷电,神威的空间封锁当即摇摇欲坠,她模糊的身形也渐渐变得清晰。
上衫昭月一咬牙,干脆就把胜负赌在这一击上,眼睛在焦灼中又受到愿力的滋养,感受着水生火热的同时,空间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大。
即使是这样不计一切,雷电影呼唤来奔腾的天雷依旧久久不散,双方僵持了好久,她才终于泄气似地单膝跪地,体力明显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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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衫昭月也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一同将刀插在地上,扶着刀柄喘息。
很明显双方大约都无力维持那种战斗的规模了。
“你败了,影……”八重神子见大局已定,便缓缓自虚空中走出,站在上衫昭月身旁说道。
“是啊……我败了……”雷电影支撑着站起身,她打得尽心,输得坦荡。
“为什么不能相信你的子民,相信他们愿望的力量呢?”
八重神子劝说道,眼神带着鼓励,但正如她所说,雷电影是个顽固且愚钝的人。
她显然并不认同八重神子的看法。
“民众的愿望会推着国度前进,我曾目睹过全力奔跑的国度在天理面前失去一切……
唯有永恒,唯有永恒才能……”她抚着胸口,闭着眼,像是宣誓般说道。
“我曾以「无想」为稻妻肃清一切前进的阻碍,然而……每前进一步,往往就要面临失去。”
“那些事迹,至今仍在每一颗雷樱树的隐蔽下传颂,然而失去留给这个国家的烙印,却至今都在灼痛……”
上衫昭月有些沉默,他知道,雷电将军那些斩灭魔神,肃清异族的传说背后,都有着残酷的真相。
“去追寻便好,哪怕只是「须臾」的光亮,她曾对我说过。
可是最后……我连她也失去了。”
“或许唯有将时间定格,雷光才不会消弭……”
她以沉痛的声音诉说着悲伤的旧事,想要求得共鸣,因为八重神子是同她一起经历过诸多世事的狐仙,在她看来是最能明白的那个人。
然而,八重神子的说辞可以说毫不留情面。
“那些对我来说是不知所谓的东西,我明白,你只是想要永远守护自己珍爱的稻妻。”
“可是你所认定的永恒……一个失去了愿望,失去了变化,仅仅只是存在而已的国度,真的有存在的价值吗?”
“你想守护的,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维护的,你理想中的稻妻而已。”
“而那个稻妻,只是披着永恒外衣的空壳!就算是毁灭了……又有何妨?”
“神子……收回你的妄言!”她的情绪有点激动,眉间露出轻微的不喜,“千世万代,不变不移的永恒”,这是我给予臣民的许诺。
“可是你的臣民需要的,并非是你的许诺,他们想要的,是你的「注视」啊。”
八重神子冷静地说,她的话如刀锋,此前的每一句都深深嵌入影的内心,引得她深思。
“「注视」……神之眼吗?”
上衫昭月已经无力去听她们的谈话了,他现在头晕目眩,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知道,八重神子会「驳倒」影,因为即使愿力消退,这里的天色依旧很亮。
「一心净土」是雷电将军的内心世界,她恐怕已经受不住孤独了,有人能来,特别是旧时的挚友,恐怕非常令她高兴。
真是……不坦率的神明啊……
他由衷留下一句感叹,眼前缓缓变得昏暗,无力地倒下,被八重神子抱在怀里。
可惜屑狐狸并未特别顾及他这个得力功臣的情况,粗略确认了一番,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句句诛心。
第五十二章 关于雷电将军坏掉了这件事
“后来,雷电将军如约废除了眼狩令。
人民的愿望最终还是叩开了她锁闭的心扉。
「一心净土」之外,她在世人的眼中,同样见到了「永恒」”
八重神子款款而谈,手掌撩拨过发间,目光看向仿佛亘古不变的神樱树。
然而她这仿佛还能再讲一万年的架势,引起了某个应急食品的不满,她叉着腰急匆匆地喊道。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把我们引荐给雷电将军?”
“……”爷在一旁不说话,也叉起腰,摆出凶凶的样子。
“那就……再帮我做几个委托怎么样?”八重神子顿了顿狡黠地说,引得应急食品发出了不耐烦的吼声。
这是多年后发生在鸣神大社的事情,来自异乡的风,会在这里遇见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际遇。
…………
“虽然你击败了将军大人,废除了眼狩令这一点上,我很感谢你……”
“不过这灾后重建工作真是太困难了……”
托马举起酒狠狠灌了一口,面露不满地抱怨。
“……别在意这些细节。”上衫昭月难得喝起了酒。
破除了稻妻的乱局之后,他也彻底失去了头顶的压力,行事言谈都不再那么紧绷。
“而且我也不轻松。最近将军的事务都是我在办……就喝酒这一会儿功夫,你知道那边会堆积多少卷公文吗?”
“那也多亏了你之前展露的实力,那些自觉无法对抗的家伙全都闭嘴了。”
托马此时颇有些庆幸地说,他指的是社奉行的其他家系们。
神里家这次可是公然揭竿而起反抗雷电将军了,一个不好就得被撤销社奉行的地位。
但是上衫昭月的存在就像是悬顶之剑一样,压迫得他们不敢有丝毫异动。
脑子里有想法的地鼠全都龟缩到更深处的地底,社奉行的分化危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解除了。
“换句话说……九条裟罗那边就不是太好处理了。”托马说道。
“她那边?”上衫昭月不解,“天领奉行出什么问题了吗?”
“如果是前线的话……应该已经准备缔结停战手续了吧。”
“眼狩令被废除,很多人都没有再战斗的理由了。”
“是九条家内部的分歧,有人认为,九条裟罗毕竟是养子,没有继承天领奉行的权力。”
“还有天领奉行的其他家系……”托马说道。
“那我大概理解了……”上衫昭月了然,是那位闭门不出的宅军的疏忽,她没有草拟正式的文书,颁布对九条家的处置。
“回去我会处理……”他简单地说了一句,然后抓起了桌子上的三色丸子。
“你的胃口还是这么奇怪……”他咬了一口,静静地吐槽着托马。
三色丸子下酒?什么吃法!
“……”托马也拿起一串,咬了一口,不想多说话。
奇怪你还吃,着就像偷鸡贼还说主人家的鸡不好吃。
怎么说呢……就挺沙雕的。
自上次正面对决雷电将军之后,后半段战斗没人得见,大多数人也只是目睹了百米高的须佐能乎和雷电将军隔海对轰的场景。
即便如此,他的声望也被推得很高,一时间冒出来许多外号和猜测。
有些实在太尴尬了,光是说出来都难以启齿。
他虽然是反抗雷电将军的主力,但是过后不仅没有被责怪,他现在反而是执掌着稻妻的大权。
「将军」的程序需要修改,这期间需要有人帮我办公。
宅军扔下这么一句,就躲进了一心净土,对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
于是他们都堆积到了上衫昭月这里,折磨的他头发都多掉了几根。
“其实我这次找你来还有一件事……”托马有些难以启齿。
“说吧,反正都要解决的……”
“稻妻外海的雷暴知道吧?”
“嗯,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自锁国令以来,雷暴的形态和规模都固定不变,但现在,它们开始有向稻妻岛屿靠近的趋势……”
“所以……”上衫昭月沉吟,玫红色的眸子认真地盯着托马。
托马被他看得怪怪的,但还是继续说。
“我们担心将军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雷暴代表将军大人的意志,而如今,雷暴产生了变化……”
“你别笑死我了……她一点事情没有,估计是细节处理错误吧。”上衫昭月不由得笑场了,笑完他忽然又扶着额头,颇有些头疼。
“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的统治者……”
“……”托马不好多评价,只能郁闷地喝酒。
不过他算是听出来了,将军大人一点事情都没有,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那我先去收拾天领奉行的事情,雷暴的问题会在今天内解决的。”
上衫昭月起身离去,顺带还抓走了一串三色丸子。
“雷暴蔓延的速度并不快,要是太忙也可以延后!”托马的喊声在身后响起,他回以安心的手势,就独自走出了木漏茶室。
临走前还摸了摸太郎丸的狗头,这只柴犬店长是真的很有灵性,很讨人喜欢,也从来不会乱叫。
“天领奉行府……”他走向了天领,思索着怎么解决。
“政务司代大人……”
路上碰见的武士会毕恭毕敬地行礼,引得街上一片人侧目。
雷电影在休息前唯一做了一件到位的事情,就是宣布了政务由他全权代理。
因此还特地设立了政务司代这个临时官职,也算是开创了稻妻历史的先河。
因为雷电将军是神明,神明在人类看来是不眠不休的上位生命,她又怎么轮得到区区人类代行职务的时候。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事实就是如此。
雷电将军静养,拒不见客,事务都由其指派的政务司代来处理。
他甚至没有神之眼,不是「原神」但是却有着凡人无法企及,与神灵比肩的伟力。
刚踏进天守阁的大殿,来回踱步的雷电将军就斜眼看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诸如。
“你是如何闯进来的?”
“擅闯此地者,应立即抹除。”
说完她又自己捂着额头,痛苦地说,“动用武力,是被禁止的事项。”
上衫昭月没有理会她的纠结,直接越过她走向高台,端坐下来处理事务。
她没有人搭理,过了一会儿就又恢复了原本踱步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个铁憨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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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症状,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第五十三章 琐事
“传唤现任天领奉行过来,顺便把鹰司家和前九条家的人都叫过来。”
他随口对叫进来的武士吩咐说道,在看到对方迟疑的神情之后,补充了一句。
“将军大人现在陷入了顿悟的状态,神智一时不清晰,另外……不许外传。”
“是……”岛政兴觉得自己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进监狱牢底坐穿了,
没过多时,天领奉行一行人就抵达了现场。
鹰司家的鹰司进,在前九条家遭受重大打击,新九条家没有班底的时候,他才是天领奉行里势力最强的人。
九条裟罗沉着脸,脸色不好,显然接手天领奉行的工作并不顺利。
至于最后那个略有些畏缩的人,则是前九条家的二公子,也是前九条家现在的家主代理。
九条孝行那家伙没入狱,但是被严加看管,并且还得了重病,比起柊慎介还不如。
起码他没得病,小日子过得依旧很快活,就是没有自由,也没权。
前九条家也没被天领奉行除名,算是依附于九条裟罗吧。
但是他们内部也有纠葛,核心人物都不服九条裟罗这个养子继承九条家。
外患的同时还持续内耗,导致了现在鹰司家独大的局面。
“司代大人……”
三人都低下头,恭敬地说道,但是眼角还是不断看向身后踱步的「将军」
就在刚才,她见到三人的时候,也进行了“素质三连”,唬得他们一愣一愣。
没办法,上衫昭月只能把对岛政兴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反正他们怎么看并不重要,如今的稻妻放眼望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他根本不在乎这番言论可能引起的猜测。
“把天领奉行的情况讲给我听听吧,我接到反馈说,你们两方都对将军大人之前仲裁的结果不满?”
他冰冷的视线自九条镰治和垂垂老矣的鹰司进身上扫过,顿时令他们如坐针垫。
“不敢,只是未曾见到确切的文书声明。”
“而且九条家先前犯下了那么大的过失,怎么能就此揭过。
只是换了养子而已,权力不还是掌握在他们手里!
让这些罪大恶极的家伙掌权,只怕会让稻妻,再次处于水生火热中啊!”
“……”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个不服老的老家伙,没多说什么,上衫昭月看向九条镰治。
“九条家呢?要知道,让裟罗继续执掌天领奉行,已经是对九条家莫大的恩赐了,你们又有什么不满?”
“……我,”九条镰治低着头,他有点难以启齿,这其实是他懦弱的结果。
因为他没有魄力,九条家的族老都不相信他,他也无法制止家族的内乱。
如今只是背着代家主的名头过来顶锅,实权那是一点也没有。
“情况我大概知晓了……”上衫昭月点点头。
“你鹰司家就是想要代替九条家,成为新的天领奉行。”
“而你们这些前朝余党又是不满被一个养子取得了大权……”
他抱着手臂,若有所思。
“不是的,”九条镰治说道,“我们并不是不满,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
“……”上衫昭月无奈,“我无意理会你们的纠葛,就用这个国家的方式解决吧。”
他缓步走下台阶,站在大殿中,瞥了一眼「将军」,抓着她的衣袖,把她带到了角落里。
“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动……”「将军」看了他一眼,顺从地不动了。
上衫昭月满意地点头,走回大殿中央。
“这些事情大大小小的太麻烦了,虽然天领奉行的事早已有了决断,不过我还是重新解决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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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可以向我提出决斗,胜者就可以取代裟罗成为天领奉行,如果失败了,就收回那些不起眼的小心思!”
上衫昭月沉声拔出刀,独自一人伫立在大殿中,气势的压迫感,一下子抵至鹰司进和九条镰治心头。
“要和司代大人决斗……这……”年迈的鹰司进下意识看了一眼腰间的刀剑。
再联想那一天目睹的,一剑斩裂岛屿的百米巨人,他的腿脚不禁就打起了哆嗦。
“不敢吗?”
“你不会剑术?还是说,因为年迈体弱,失去了作为武士的信心?”
接二连三的逼问,叩在鹰司进心头,可是他的脚步,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寸步不得前进。
说到底,只是一个低劣的权谋家!
上衫昭月嗤之以鼻,“我说的,不仅仅是对于他们两人,对于你们也是一样。”
他目光扫过四周,因为他开始办公,因此直属于雷电将军的旗本武将们也就放下了尊贵的身份,来当传令兵。
可视线所及,平日里强悍的旗本武将们却步步退却,即使是对自己剑术极有信心的岛政兴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算比试不会动用元素等力量,上衫昭月也是货真价实的剑术宗师,不可力敌。
再者就是那一日的积威,只要回想起来,许多人就不自觉吓破了胆。
“呼……”九条镰治低着头,手指简直要刺进肉里,他最终还是颤抖着上前一步。
“司代大人!”他抬头直视上衫昭月的目光,“我想挑战您!”
“很遗憾,即使你战胜我,九条家的罪孽,也不可能一笔勾销……”
“不,我不觉得自己有胜算,”他低压着声音,“我知道,九条家在天领奉行的传承是该结束了。”
“我只是想要尽作为家主名代的职责,履行和父亲一样的责任,在最后做到我能做的事情。”
“……可你的力量很弱小,什么都做不到!”上衫昭月直言道。
“我明白,但做不到和去不去做,是值得被区分的态度。”
“……那上前来吧,”上衫昭月持剑走到了场地边。
“九条家的先祖以刀剑证明了自己的意志,得到了执掌天领奉行的殊荣。”
“你,也便用这样方式来结束吧。”
“是!司代大人。”
他走到场地另一边,持剑以待,神色凝重。
上衫昭月维持着漠然,刀尖自然垂下,分明是没有摆出任何架势,但事到如今,再无人觉得他这是傲慢。
“司代大人,请赐教!”他持着刀,径直冲了上来。
只是抬眼,上衫昭月就看到了诸多破绽,这场对决正如预料的那样,不会有任何悬念。
第五十四章 琐事(2)
“还真是温柔啊……司代大人。”
九条裟罗目送着九条镰治一瘸一拐地离去,扭头看向上衫昭月说道。
“如果你能争气点,我就不需要这么温柔了。”
他毫不客气的回道,呛得九条裟罗面色青白一片。
这件事确实是她处理不到位,以她从军多年的手段,整治天领奉行的乱象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但她因为对前九条家手下留情,导致鹰司家也无法处理。
天领奉行的执掌者,如果连公平都做不到,是没有资格留在这个位置上的,所以这才必须轮到上衫昭月来调停。
“这件事就多谢司代大人了,若是没有事情嘱咐,裟罗就继续去履行职责了。”她低头说道,俨然一副想赶紧离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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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上衫昭月还有事情要问,于是叫住了她。
“等等,前线的事情……怎么样了?”
“前线的事情,已经全权指派给枫原万叶大将了,他现在代替我成为了幕府军的旗帜人物。”
“另外反抗军也同意了停战协议的签订,确实已经没有人愿意继续战斗下去了。”
“还有事吗?”她一脸不耐烦,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曾经令她向往的地方了。
“神之眼发放的事我决定一并交给天领奉行,还请从旁监督,防止仗势欺人的现象。”
“幕府……已经承受不住第二次动荡了。”
“裟罗……明白……”九条裟罗这次倒是恭敬地领命,上衫昭月挥挥手说,“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告辞,司代大人。”九条裟罗从地上站起,缓缓离开了大殿,临走前还不忘看一眼角落里又开始踱步的雷电将军。
“呼……”上衫昭月长舒一口气,这样一来,前线和天领奉行的事情就结束了,接下来是雷暴的紊乱。
“影!”他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就开始喊。
“何事?”一声不耐烦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接着深紫色的空间就吞噬了上衫昭月的身形。
他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仿佛亘古不变的一心净土。
跟上次来有很大的不同,首先是那轮灾厄的红月不见了,天空也不再是那么暗,甚至随着他的到来,有些……刺眼?
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坐在小桌边,抓着甜点,手捧轻小说的雷电影。
她见上衫昭月进来,勉强放下了轻小说,转而声音清冷地发问。
只是她嘴角还沾着甜品的奶油,乳白色的,导致她想要的威严一点没体现出来。
“奶油……”他指着雷电影的脸,雷电影一脸莫名其妙,伸手蘸在嘴角才恍然大悟。
她脸色微不可查地一红,然后竟然伸出舌头把奶油舔干净了,接着又问道。
“何事?”这次神情正经了,但是上衫昭月的三观已经毁得差不多了。
他翻着白眼说,“关于稻妻外海雷暴紊乱的事情,你知道吗?”
问这话的时候,上衫昭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果不其然,宅神眨巴着亮色的大眼睛,咬着嘴唇努力回忆着,最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唉……”他捂着额头,无语地说,“就是稻妻外海的雷暴,开始逐渐向稻妻岛屿靠近了,问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她呆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恍然大悟,但脸上竭力维持着冷静。
“应该是我停止将军部分功能的时候起了什么连锁反应,要知道将军的构造可是很精密的。”她点点头,似乎在自我催眠。
“对!没错,就是这样,绝对不是我一时疏忽的缘故。”
上衫昭月已经彻底不说话了,看看!这就是雷之神,统御稻妻全境的永恒之神,大名鼎鼎的雷电将军,已经变成废物了呀!
“既然您有头绪,那再好不过了,属下就先告辞了。”他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听说傻子是会传染的……
他已经是稻妻最后可以信任的统治者了,要是他再倒下,这个国家就彻底完了。
他想着就要消失,觉得自己都是为了人民。
这知道雷电影拦住了他,“咳咳,卿能去八重堂带回来一些滋养精神的书籍吗?”
“还有补充能量的食物……”她越说越小声,因为上衫昭月的神情愈发诡异。
“……”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还是团子牛奶吗?”
“还有三色丸子!”她提醒说道。
“我明白了。”
眼前逐渐转变为熟悉的天守阁大殿,上衫昭月看向高台下踱步的将军。
将军似乎心有所感,满脸无辜地看向他,似乎在说,那是本我的渴求,关我雷电将军什么事?
“呼……”上衫昭月有些心累,但还是起身,去买甜品。
这件事情没法让别人代劳,只能自己来。
“司代大人!”
他刚推门而出,门口的奥诘众就低头行了一礼。
让他放弃了迎着暖阳伸个懒腰的举动,只好干巴巴地说,“不必多礼。”
然后,在他们憧憬的眼神中踏着长长的台阶缓缓走出将军府。
憧憬、尊敬、崇拜,真正坐上和雷电将军等同的位置时,时常能体会到的眼神。
责任心会在此时疯狂地压迫自己,只求把每一个细节,做到尽善尽美。
因为无论他做出怎样的举动,在别人的眼中都会被无限制的放大。
稻妻有无数国民,但是只有一个雷电将军。
现在雷电将军不在,上衫昭月就是她的代言人,身上肩负着沉重的担子。
他一路步行来到冒险家协会前,一身橙色和衣的店主看到他,顿时拿出一箱被白布封口的蓝色的饮品。
“客人,都准备好了。”
智树笑着说,他记得这位非同凡响的客人。
对方什么都不买,就是喜欢甜品,一买就是成箱成箱地,不知道还以为是同行来进货。
他有一次看到,自己平日里避之不及的武士大人见了这位年轻的客人,都得低头称呼司代大人。
他是不明白稻妻什么时候有了司代,但就冲着对方如此支持他的生意,他说什么也要伺候好了。
为此他特地摸清了上衫昭月来采购的规律,一般是三天两头就要来,所以他提前会准备好。
但是又不能提前太多,不然甜品会坏掉。
这就很考验他对时机的把握了,大体上还是当天完成,当天卖掉。
上衫昭月满头黑线,但还是付了钱,提着甜品离开了,反正这些最后都会装进神威空间里。
他是不敢提着它们回天守阁的,不然第二天,政务司代大人喜欢甜食的消息就会疯传给各大家系,完成一次真真正正的大社死。
第五十五章 琐事(3)
八重堂,黑田将书打包好,递给客户,挥手说:“您慢走,有空常来!”
看着对方渐行渐远,消失在街角,黑田的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
他缓缓坐回位置,端起桌上还未装订成册的原稿,开始了编辑的工作。
审稿是每一个编辑都必须经历的,既痛苦又快乐的一件事。
黑田热爱这份工作,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快乐的,即使不快了,他久而久之也学会了苦中作乐。
他依旧看着那本《重生成雷电将军,然后天下无敌!》,最近这本书成了他的快乐源泉,作者也渐入佳境,下笔如有神。
他看得正开心,忽然察觉到了动静,他不由得抬起头,顿时吓了一跳。
“上衫大人,您又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人不清楚,他可太明白了,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既然是小秘密,被人发现肯定很恼怒,所以每次看他没有防备直接来买书,黑田都会替他捏把汗。
其他大人物他都不怕,八重堂的背后是鸣神大社,是将军大人的挚友,八重宫司。
但是这位不一样,他似乎跟八重神子也有交情,黑田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紧张来。
“……”上衫昭月欲言又止,他很想说小说不是自己想看,甜品也不是自己想吃,都是某个……
想了想,他后半句,还是咽进了肚子里。
他动了动嘴唇说,“要上期买的那些书的后续,还有畅销书架上新增的这些。”
怕黑田遗漏,他还特地补充说,“要全套。”
反正社死了,不如彻底一点,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好勒,您稍等……”黑田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其中微妙的含义让上衫昭月挑了挑眉毛。
他走出前台开始挑拣书籍,桌上的书一本接着一本,越摞越高。
“嘭!”
黑田压上最后一套书,伸手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水说道。
“承惠,一共是三万多摩拉。”
“袋子里是四万,麻烦了。”上衫昭月放下一袋沉甸甸的摩拉,抱起了高高的书。
“不麻烦……您搬得动吗?”黑田有些犹豫,“我们有包邮的活动。”
“……”上衫昭月直勾勾地看着他,吐出了一句话,“我住在天守阁……”
“……”黑田傻眼了,“这……”
天守阁有重兵把守,包邮不要说送到天守阁,连将军府的大门都别想进。
“还是不劳烦了,我自己可以解决。”上衫昭月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好,好吧,您慢走……”黑田干巴巴地说。
上衫昭月抱着书离开了,黑田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说。
这时,店铺前闯入一道黑影。
对方裹在亚麻布的斗篷里,看着就非常可疑,也不知道城郊那里的守卫是怎么放进来的。
“请问,《沉秋折剑录》有续集了吗?”
她的声音清脆,听起来就是个女孩,黑田并不意外,因为对方已经来过多次了都是这个装束。
他多么想让上衫昭月也学着这位常客的打扮,也省得自己为他担心。
“《沉秋折剑录》是从璃月进口的,要等南十字船队下次来稻妻才有消息,”黑田尴尬地挠了挠头,“虽然很抱歉,但是您来早了。”
“是吗?”珊瑚宫心海摸着下巴,“对了,刚刚那位客人……”
“您可别为难我,就算这里是书店,擅自泄露客户的信息也是大忌。”
黑田苦笑着说,连连摆手说道,他知道这位常客的身份恐怕不简单,但擅自透露社奉行一系家主的信息,他更是遭不住。
“这样啊……”珊瑚宫心海若有所思。
“您要看看最近的畅销书籍吗?”黑田试探性地问道。
“不了,”她收拢兜帽离开,循着上衫昭月远走的方向。
“……哎,”黑田伸出手想叫住她,却发现她早就走远了,于是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我应该……什么都没说吧……”黑田思索了一下自己的说辞,觉得没有问题,便坐回位置上,重新开始审稿。
他不知道珊瑚宫心海追过去是想干什么,像他这样的平头百姓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最好的生存法则了。
珊瑚宫心海在街上四处搜寻,终于在街角看到了上衫昭月即将消失的背影。
她毫不犹豫追了上去,但是在接近转角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名迎面而来的幕府武士,她脸色一变,侧身躲进巷口。
“………呼”她一直贴着墙壁,眼角的余光看着巷外,直到那名武士走远,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忽然僵住了,因为一只手忽然从身后出现,直接拍在她的头顶。
“你是在找我吗?”那人的声音悠悠的,虽然由于兜帽的阻隔,珊瑚宫心海无法看到身后的人身上的衣着样貌,但对方多半就是她要找的。
于是她强装着冷静,“是政务司代的,上衫昭月先生吗?”
“……”上衫昭月没有回应,他的手也没有挪开,同时凛冽的气息开始弥漫,珊瑚宫心海的背心不自觉地渗出冷汗,
“……呼,”她长舒一口气,“我是海祇岛的「现人神巫女」,我叫珊瑚宫心海。”
“现人神巫女?是海祇岛的最高领袖吧,这时候来稻妻城是想要干什么?”
“……”珊瑚宫心海哑口无言,她能说自己只是小说瘾犯了,来进货的吗?
然后恰好见到了稻妻幕府的领导人,于是想来认识认识。
这些明明是实话,但怕是鬼都不会信吧。
“如果是关于和谈的事情,不归我管辖,你应该去找现任天领奉行,还有主管战场的枫原万叶大将。”
“……”珊瑚宫沉默了,她没想到上衫昭月会自己臆想着帮她开解。
“尊敬的司代大人,我这次来,是想要调查一件事。”她心底松了一口气,就她了解到的一些流言蜚语,开始了临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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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上衫昭月收回了手,漠然道。
“听说天领奉行勾结愚人众,想要延续战争,请问是否属实?”
她的声音变得凛然而有底气,似乎是恢复了领导者应有的气势,倒是让上衫昭月刮目相看。
不过……天领奉行勾结愚人众?
九条裟罗……这么拉的吗?
现在还没处理好内部问题?
第五十六章 内隙
“关于这件事,我会去过问一番,稍后给你答复,”他的气势终于完全褪去,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但据我所知,天领奉行的大方针上不会有这么蠢的决策,在稻妻,没有人可以忤逆稻光的意志。”
“你如果急于寻求结果,可以去天领奉行府,最多明天,我就可以给予你答复。”
上衫昭月建议道,但是珊瑚宫心海哪里敢大大咧咧地在敌军的腹地过夜,连连摆手拒绝。
“不,不用了,我在海祇岛也有很多事务处理。”
“那就……不多留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绕开珊瑚宫心海离开了街巷。
“下次要是不想被堵在巷子里,还请不要做出跟踪这样幼稚的行为。”
他飘然而去,声音却仿佛仍然在珊瑚宫心海耳边响起。
在他离去后,珊瑚宫心海好像是绷不住了,贴着墙壁开始喘气。
“好吓人,能量值消耗得好快,要不行了……”她显露出疲惫不堪的神情,似乎快要倒下。
但是她知道,自己又不得不回海祇岛,否则群龙无首之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天领奉行内乱的同时,海祇岛的反抗军内部也不太平。
明明战争已经结束了,却还是有好多士兵持续着早晚高强度的训练,心中战斗的意志丝毫没有被削减。
她知道,那些人是不安定因素,可他们也是反抗军,轻易无法剪除。
更何况他们之所以放不下,她这个承担思想工作的巫女头子也有责任。
但是无论如何,战争必须结束,稻妻实在是已经久经战乱,遍体鳞伤了。
海祇岛上,无论是生产还是建设,大多都是百废待兴的状态。
关于这一点,占据着稻妻城的幕府还要好上许多,毕竟不需要从零开始。
回到天守阁的上衫昭月,在送去甜食和轻小说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九条裟罗。
然而却意外得到对方不在,去了中立阵地参与和谈的消息。
“和谈的地点在哪里?”听到上衫昭月的发问,岛政兴和他的手下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一名呈上宗卷的文官回答了这个问题。
“司代大人,是在踏鞴砂西南面的一座岛上。”
“踏鞴砂西南边的一座小岛?”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将九条家的家主名代叫过来。”
不一会儿,九条镰治就出现在天守阁大殿。
“司代大人,”他先是恭敬地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您突然找我,是有何事?”
“听外界的流言说,天领奉行勾结愚人众,意图拖延战争的时间,是否确有其事?”
“……这,”九条镰治面露难色,但还是说,“大方针上天领奉行肯定不可能与愚人众往来,但是细末上……”
他欲言又止,上衫昭月明白他的意思,总有那么些败类,贪图钱财与愚人众勾结的。
“那你有头绪吗?”
“有,”他终于点头,“我已经锁定了一小波人马。”
“把他们带上来。”
“这……会不会打草惊蛇?”他小心翼翼地劝谏说道。
“……你只管照做,剩下的我来。”
“……”在九条镰治提供名单之后,奥诘众很快将几人全部带齐。
一共是五个人,都是天领奉行的中小头目。
这些家伙都是有资格参与大事,但是最多只能站陪同席的,不过搞破坏倒是有机可乘。
不得不说,愚人众也不是真的蠢,知道笼络现在的上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专门挑这些心里抱有侥幸的反骨仔。
“把你们勾结愚人众的细节和同伙,都给我说出来。”他直截了当地命令说。
“……”九条镰治起初是不信的,但是没想到这些家伙在被带到天守阁就开始慌张了。
“大人我,我们……”他们支支吾吾,最后在上衫昭月沉静如水的眼神中什么都说了。
最后五个人垂头丧气地,上衫昭月一挥手便让他们下去了,虽然是积极认错了,但是该有的惩处还是逃不掉。
这些家伙也知道,于是走出去的时候,个个都面如丧考。
“你听到了吧”他看向九条镰治。
“属下明白!”九条镰治领命说,做到这份上,要是他还不知道要干什么,那就可以收拾收拾铺盖滚去农村种地了。
“……”上衫昭月目送他离开天守阁,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一趟。
和谈是在明天,以自己的速度,就算没去过踏鞴砂,今晚也能抵达。
毕竟忍者这种职业,踩着水面如履平地已经是基本操作了,既然完全消磨了地形障碍,速递自然会很快。
九条镇屋,九条裟罗正待在军帐里,思考着明天谈判的措辞。
天领奉行与海祇岛早已多年不合,起因还是几百年前,海祇岛人信仰的魔神「奥罗巴斯」被雷电将军一刀斩断。
惶惶如天威的鸣神不会在意脚下匍匐的蝼蚁会是什么想法,即使是信仰「奥罗巴斯」的海祇人,在她看来也同稻妻普通民众没什么两样。
就是苦了幕府军,一旦与海祇岛有接洽事宜,总是会收到来自对方恨恨的眼神。
虽然有着雷电将军,但是雷电将军在谈判上帮不了任何忙。
海祇民的态度总是那么强硬,好像幕府欠了他们钱一样,如果提到雷电将军,对方立刻就会以极快的速度翻脸。
似乎一点也不顾及威名赫赫的雷之神,真不知道是单纯头铁,还是知道雷电将军不管事。
总之,九条裟罗被谈判烦的焦头烂额,不知不觉天色甚至已经暗了下来。
这时,忽然有人一把掀开了军帐,九条裟罗眉头一皱,张口就要训斥,但是一抬头,什么训斥的话,就积压在喉咙里,最后咽回了腹中。
“你怎么来了?”她问道。
“天领奉行有部分人与愚人众勾结。”他言简意赅地说。
“……属实?”她没有怀疑,在这件事情上,她相信上衫昭月不会无故放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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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了一点小尾巴,”她点点头。
“但是勘探的侍卫已经定下了人选,要是贸然更换的话……”
“有查到那些愚人众的动静吗?”他忽然调转话题。
“有点踪迹……你是想……”
“杀鸡儆猴,我可不是雷电那家伙,空有实力却不作为,一切有碍于稻妻统一的势力都将被清扫……”
“如果海祇岛的人约束不了手下,那会是同一个下场。”
他的声音平静而深邃,悠悠转醒间,透露出毋庸置疑的权威。
第五十七章 从天而降的一剑
“就是这里了……”九条裟罗和上衫昭月躲在一块岩石之后,前方不远处,有一座愚人众的营地。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扭头问道。
“能怎么处理,先都抓住再说。”他一个健步直接冲了上去。
九条裟罗也没办法,当即紧随其后。
上衫昭月这次根本没有抱着玩闹的心思,他千羽切出鞘,雷光频频闪烁,愚人众们几乎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很快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你不会是想逼供吧?”九条裟罗看他拿出绳子把几个愚人众绑了起来,不禁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愚人众在稻妻的人员,主要聚集在哪里?”
他捏着一名火铳的脸,看着对方脸色不屑一顾的神情,眼中三角风车的图案一闪即逝。
“……在”他随即就在其他同伴惊骇的眼神中,巴拉巴拉跟倒豆子一般说出了主要聚集地,大概多少人,具体都是哪些人,一点不漏。
这反骨仔的模样,气得他的同伴不轻,一个个都想弄死他。
“你!”岩杖离他最近,因为被捆住,只能像毛毛虫一样侧过身来,似乎是想要咬死火铳,然而上衫昭月根本不给他机会。
手起刀落,连同提供情报的火铳一块砍死了。
“……”九条裟罗看完了全程,觉得匪夷所思。
这些愚人众平日里嘴硬得要死,用尽酷刑也不能让他们多说半个字。
这次怎么一个照面就都说了,政务司代在稻妻的权职大,出了稻妻可啥都不是……
更别说向来是鼻孔朝天的愚人众。
“你打算怎么处理?”九条裟罗问道,“现在已经入夜了,就算是派兵去清剿也根本来不及。”
“不需要派兵,”上衫昭月回头看了她一眼,“后退……”
九条裟罗依言离开,退到一处高崖上,接着就看到熟悉蓝色的气焰冲天而起。
“……”
湛蓝色的人形骨骼拔地而起,无数肌肉纤维缠绕其上,开始构建出人形,接着先是翻卷出了臃肿的乌天狗铠甲,这时须佐能乎的变化依旧没有停止。
它长出了双腿,接着层层叠甲浮现,组成完整的鸦天狗铠甲,身高百米的铠甲武神再次出现。
身形高大,就连踏鞴砂都只到它膝盖向上一小段距离,即使是鸣神岛的方向也清晰可见它的身影。
它气焰冲天,挥舞手中的巨剑,宛若惊雷般对着踏鞴砂的某处砸了下去。
霎时间碎石崩裂,震耳欲聋的声响中,惨叫声被淹没在碎裂的岩层里。
做完这一切后,须佐能乎如泡影般消失,上衫昭月缓缓降落至地面。
回头看时,九条裟罗脸色复杂,似乎……有些怅然?
“这就是你说的杀鸡儆猴?”她跳下山崖问道。
就刚刚那一剑砸下去,踏鞴砂就凭空少了一块,虽然它本来形状就不规则,但现在看着总有种残缺感。
“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不是吗?”
“……”她沉默了,“明天谈判的时候,你跟着一起来吧,这样更有威慑力一点。”
“……”上衫昭月顿时惊讶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居然忽然就开窍了。
没有理会他的眼神,九条裟罗缓缓走向天领奉行的营地。
长夜浮沉,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远在海祇岛的珊瑚宫心海,正趴在秘密基地里,通过睡觉恢复能量。
谁知道通天的一声巨响,让撑着手肘睡觉的她直接磕到了下巴。
“疼,好疼!”
她捂着下巴,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一旦出去,她就是海祇岛的「现人神巫女」,就像是雷电将军之于稻妻城一样,是信仰般的存在。
“怎么回事,”她跑出山洞,顿时看到那通天彻地的身影缓缓消散。
“那个方向是……踏鞴砂?”虽然作为军师,心海不是很到位,出谋划策时会罗列出各种情况,让人无从选择。
但这也恰恰证明她的学科基础很到位,一般人还考虑不到这么多。
她很快就判断出,那个地方不仅仅是在踏鞴砂,而且离谈判地点不远。
“难道幕府真的想撕毁条约,鱼死网破?”她打了个寒噤,顿时困意全无。
她直接请降海祇,召唤珊瑚宫之水,汇聚成飘荡的「仪来羽衣」。
然后纵身跳下高崖,奋不顾身地在水面上奔跑,目标直指珊瑚宫。
在临近珊瑚宫的时候,她又放缓了脚步,做出处变不惊的模样。
她是海祇岛的现人神巫女,是反抗军的领袖,如果连她都慌张了,那反抗军的希望又要由谁来背负。
“珊瑚宫大人!”在靠近珊瑚宫的时候,一名驻守的士兵慌张地跑了过来。
“高善,不要惊慌,把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
珊瑚宫心海准确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见她处变不惊的模样,高善也停下了惊慌失措,平复了情绪后缓缓说。
“据说是踏鞴砂那边的愚人众诱惑天领奉行的武士,妄图破坏和谈,被那位一刀斩了。”
由于五郎也参与了最后的战役,所以海祇岛也是有相关了解的,只是很多人都不信。
毕竟当时是在鸣神岛,即使须佐能乎身高百米,海祇岛这边能见度也很低。
但这次是在踏鞴砂地带,这下再也没有人能自欺欺人了,那汹涌的蓝色气焰冲天而起,在夜空下如此鲜艳。
再加上那力劈断山的恐怖威能,终于令某些顽固分子感到了恐惧。
人在绝境中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能奋不顾身,竭力反击,但是当拦在身前的是一座高山的时候,绝对没有谁能扬言要把它搬空。
中华上下五千年,没听说有第二个愚公。
当然,也还有些家伙悍不畏死,脑海里都是死去的战友,拼命就想着复仇的。
但理智的人应该更多,应该不会有谁能给他们目睹了神灵般的伟力,还能公然反抗的勇气的。
西红柿小说
至少……珊瑚宫心海不行。
“愚人众吗?”珊瑚宫心海苦笑,她明白,这是在杀鸡给猴看。
愚人众是鸡,反抗军是猴,要是看到鸡死了,反抗军也无动于衷,那接下来一剑砸下的地方,恐怕就是海祇岛了……
第五十八章 突然不想工作了(加更)
翌日,珊瑚宫心海早早就到了那座无名岛屿。
她带人站在谈判桌边,场地四周都是幕府和海祇岛设下的,带有各自旗帜图案的屏风。
“你终于来了……”她看到九条裟罗如约而至的时候,顿时心头一松。
看来幕府还是有心情和谈的,她心里刚闪过这样的想法。
紧随其后就看到显露出身形的上衫昭月,她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天领奉行是要借助司代大人主导这场和谈吗?”她压抑着内心的惊慌失措,面色沉静。
似乎下一刻就要撕毁协议离开,终止这场和谈。
“当然不是,只是让您在商议条款的时候,认清楚彼此的差距。”上衫昭月接过了话。
毫不客气地说,他的到来,其实就是以势压人。
顿时她身后几个人义愤填膺,眼中好像随时能冒出火一样,但是始终不敢随意冲上来。
不仅仅是因为昨晚的杀鸡儆猴,更是冷静下来之后,考虑到自己的职责。
他们是珊瑚宫心海的侍卫,怎么能意气用事给自家领导人招致横祸。
“……呼”珊瑚宫心海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动向,见他们冷静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但她还是决绝地说,“海祇岛不可能甘愿沦为幕府的附庸。”
“珊瑚宫大人!”侍从们惊呼,仿佛要她三思,这下处境反而反过来了,明明之前都是珊瑚宫心海劝阻他们。
但她似乎已经做好以死明志的打算了,将手放在胸前,那颗宝蓝色的神之眼上。
九条裟罗看了看上衫昭月,却没从他脸上得到答案。
“为什么,或者不是很好吗?”她忍不住问道。
“因为信仰。”她的声音坚定,她心中再明白不过了,有些东西或许能退让,但继续千百年的信仰仇怨,哪里是朝夕间可以瓦解的。
如果幕府真的急迫于收拢海祇岛,那么她能做的,也只是率先站出来以命相搏,再尽力保存火种了。
“……”九条裟罗沉默了,她忽然理解为什么了。
作为雷电将军的忠实支持者,她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信仰在奋斗,自然明白什么是信仰冲突。
虽然她主张要幕府统领稻妻全境,但是显然在事先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在她看来,稻妻全境都是雷电将军的领土,海祇岛归顺是理所当然,哪里想过这些历史遗留问题,她顿时犯了难。
好在上衫昭月看出她的窘迫,及时开口说,“不是要海祇岛即刻收归于幕府,我们只是想争取一些有利的条款,当然会尽量做到互利共赢。”
他之所以知道信仰冲突,还得益于八重神子的一次闲聊,所以现在遇见了,也算是早有准备。
九条裟罗见状也出声附和,“我们承诺会暂时保证海祇岛的独立,让时间去消磨仇恨。”
“那看来……我们需要好好商谈,这个暂时是多久了……”珊瑚宫心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勉强的笑容。
她很无力,但是她知道,让海祇岛重归于幕府,这是这次谈判能进行下去的底线。
幕府愿意宽限这个期限,只是不知道,会是多少年。
和谈最终是圆满结束了,双方的脸上或多或少带些笑容,只是珊瑚宫心海在微笑的同时又有些忧愁。
她笑是因为有幕府的物资来源,海祇岛上稀缺的医疗等资源终于可以放松了。
忧愁自然是,她答应了教化海祇岛的民众放弃过去的恩怨,不求能放下信仰,但是必须承认幕府的领导地位。
届时海祇岛依旧可以保持自治,只是大方针上,要与幕府一致。
这点是上衫昭月提出来的,他以现代人的思维提出的缓兵之计,类似于特别行政区。
既然是类似于特别行政区,那军政等权力肯定是要被接收的,长期以往下去,海祇岛最后可能真的只剩下祭祀与信仰是独立的了。
毕竟国情和彼时也是不同的,幕府有雷电将军,有上衫昭月。
两尊魔神坐镇,海祇岛如果不学会躲在幕府的屋檐下避雨,那即使不被天降的雷光审判,也逃不掉被斩裂的命运。
比起少了一块的踏鞴砂都要凄惨许多。
此外在谈判中,珊瑚宫心海身后的几名侍卫中,一直有人对他含怒而视。
他对此不是很能理解,就好比为什么一些家养的鸭鹅,敢对着狮子扑棱着翅膀示威,用双目施以颜色。
不懂得收敛自己獠牙的猛兽都会被武力制服并修理,更何况他们充其量是家养的幼齿猫?
“那么司代大人,我就先告辞了。”珊瑚宫心海礼貌地鞠躬,然后急匆匆地带人离开了,那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那我也走了。”他转身对九条裟罗说了一句,打算直接在这里分道扬镳。
“走?”她面露不解,“你怎么走?”
这岛屿上四面环海,不坐船,你以为自己有「仪来羽衣」吗?
对于这种珊瑚宫的秘术,九条裟罗也略有耳闻,据说可以让人在海上行走,她其实很想试试。
上衫昭月当然没有「仪来羽衣」,但是他的方法无疑更加高效。
“你还要回九条镇屋安排人手,我就不带你一起了。”
他眼底三角风车旋转,扭曲的空间让他洞穿距离的限制,整个人缓缓随着空间褶皱,在九条裟罗惊异的目光中消失。
“……”不仅是她,就连几名随行的武士也震撼到无话可说。
“……回军营,”她只能干巴巴地扔下这么一句,一马当先踏上了回去的路。
“……”武士们面面相觑却只好紧随其后,跟上了九条裟罗,他们的船,就停靠在不远处的岸边。
天守阁。
上衫昭月在旋涡中现身,他的身影显现在寂寥的大殿中,还不等他喘口气,雷电将军就停下了脚步,以凌厉的眼神朝这边看来。
“你是如何闯进来的?”
“擅闯此地者,应立即抹除!”
“动用武力是被禁止的事项。”
她痛苦地捂着头,呆立在原地。
“……”上衫昭月一阵沉默,再抬头看向高台上的桌案,那里的公文已经是堆积如山了。
“……”他忽然不想工作了……
“呼……”他沉下心神,决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反正稻妻的事情已经基本安定下来了。
更何况按照往常的经验,他进入门中世界之后,时间流速和这里是不一样的,他在那里一年,这里都未必过去一小时。
随着感知放空,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他的面前随即出现了熟悉的青铜门扉,那种古老而苍莽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他消失的那一刹那,雷电将军不可察觉地僵硬了一下,接着又自顾自地踱步。
天守阁大殿又淹没在一片静寂里,只有哒哒哒的靴子声,绕梁不绝。
上衫昭月恢复视线后,开始打量着四周,他的眼中顿时频频出现异彩,不可谓不惊讶。
烙印着团扇图案的青铜门扉上出现了新的烙印,在团扇的外围,亮起了三角风车形状的描边。
只是靠近,上衫昭月就觉得它与自己的瞳力产生了呼应,然而三角风车并不完整,它才亮起两个角,第三个角只泛起细微的红光。
除了红光,黑暗空间中还亮起了第二种光,那是威严的,如皇帝般的金光。
它的象征烙印是一颗狰狞咆哮的龙首,鳞甲分明,层层覆盖,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能脱出门扉的束缚,降临这片沉寂的空间。
“……”他先是将手覆盖上团扇烙印的门扉,然而不出意外,纹丝不动。
他感受到了拒绝,无奈之下,他只好看向了不远处龙首烙印的门。
它一样是青铜的,同样高大的尺寸,只是靠近就给人以若有若无的压力,好在它龙首烙印的描边是完全亮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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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着将手覆盖,果然得到了介入的许可。
没有犹豫,他一把将其推开,门内竟然是一片绚烂的星河,但这份光景是短暂的。
猛烈的吸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吸入门中,然后两扇门板“哐”地一声闭合。
这次,他勉强反应过来,看了一眼。
失去意识的最后,他决定下次继续努力。
第一章 高善
1988年的初秋。
一名白衣红发的男孩坐在一座湖心亭中,拨弄着手中的青瓷茶盏。
他正是又体验了一次返老还童的上衫昭月,现在应该直接称呼昭月。
古国居然真的有昭这个姓氏,实属是他没预料到的。
这个姓氏起源也非常古老,远在千年前的夏禹时期。
现在还保持着这个姓氏的人,举国上下恐怕都找不出几千。
倒是没什么主要分布的地区,都比较散,非要找的话,可以在川蜀一带碰碰运气,至于别的很多地方,属实难说。
就像他,现在处于姑苏一带,但却并不是本地人。
这次的初始身份他并没有刻意选择,只是选择了古老氏族出身,就没有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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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是世族不过,但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穿越来的时候,昭家已经落魄了,于是他只好运用能力的便捷先振兴家族。
经过他的努力运作,现在的昭家,也算是周边的新贵了。
桌上这套茶盏,正是生意上有往来的一家客人送来的谢礼,最近昭月确实帮了他不少,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套价值不菲的茶具。
这套青瓷茶盏,入手细腻,颜色主体为青釉色,看上去十分纯净,釉色晶莹,如冰似玉。
从上述特征可以看出,这是典型的南方瓷。
北方瓷与其的区别又是很大的,不过如果不是想要专门混迹于这一行,或者是想淘几件收藏的,就完全没必要在意这么多。
比起这些,更值得在意的反而是这茶具看着就圆润而富有光泽,底部积有茶垢,闻起来甚至还会有淡淡的茶香,恐怕是好些年岁的老古董了。
就单凭这一点,它们的价值就又要翻上一番,更何况还是成套的,就更显得弥足珍贵。
“告诉姜先生,我很喜欢这份礼物,他有心了。”他将杯子摆放好,当即就命令手下的人去砌一壶来,顺带着对送来茶具的男人说。
“你要不要留下来尝尝?”
“不,不了,这使不得,如果您满意的话,我这就回去复命了。”
他显得很惶恐,连连摆着手后退,昭月顿时觉得无趣,便挥了挥手。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看着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他无奈地摇头,心中百般聊赖地想到。
名声太响也是一种罪过呀……
为什么会被人害怕,昭月其实再清楚不过了,但他也很无奈。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父母双亡,年龄又小,自己还是上门踢馆,被那么多人嘲笑。
那不打得狠一点,不是对不起落下的面子吗?
他其实很有分寸的,最多……也就是在病床上躺两三个月而已……吧。
他拢了拢拳头,心里又忽然有点没底。
他记得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在决斗的时候,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他是没爹娘的野种。
他心情一激动,一时没忍住,下手自然就重了点,当时男人吐出来的血好像是夹杂着内脏碎片,貌似是一拳被震碎了肺叶。
不止是他,他那一家子人,最后都没逃得过一顿毒打。
这个时期,国境内的混血种之间的战斗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
需要讲究家族传承的就很复杂,一般需要官方组织的停调,但是孤家寡人的昭月就没有那么多顾虑,打就完了。
但是这么做的收益大,风险也是成正比的。
打不过最后多半是惨死的下场,不会有人帮忙伸冤,让警方插手混血世家的斗争更是笑话。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外部的麻烦。
一名身穿蓝色布衣的侍从领着一名身着正装的男子缓缓走来,昭月不动声色地拨了一下茶盏,心中已然有了准备。
“家主,客人带到了。”
“先下去吧,”他起身迎接,随手屏退了侍从,随即看向男人。
他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三十余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骨架生得极宽,看着就孔武有力。
但身上分明是一身正经的西服,整洁的领带和金丝眼镜,顿时让他斯文不少。
“高大人,小子昭月,现在是昭家的家主,有失远迎,劳烦您了。”
昭月很是客气,一面引他就坐,一面将另一名侍从砌好的茶水端到他面前,自己又倒了一杯。
“你知道我要来?”那男人惊奇地问,“那你还打得这般明目张胆?”
“那不是生活所迫吗?”昭月摊着手,一副自己也很无奈的样子。
“家族前些日子,可以说是落魄到了极致,而且对于那些家伙动武也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吧……”昭月并不慌张,他之所以找上那家,自然不是随缘。
只能说事出有因,子女为父母报仇,不说是天经地义,也是情理之中,再说他也没有取那家人性命。
“是在规则范围内,不过你是不是漏了个前提?”男人提醒说。
“我知道,这不是来补票了吗?”
他脸上顿时露出亲和的微笑,再加上正太可爱的面容。
男人实在无法将他与情报中描述的那个“心黑手狠”,拳脚间动乍就是骨折的刽子手联系在一起。
“呼……”男人无奈地拿出一份文件,“先上车后补票的事情尽量少做,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们这些世族也要收敛点,还有……切忌保守秘密。”
“我明白,”他接过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连连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他当然知道所谓秘密是什么,不仅仅是秘党,全世界的混血种组织,都在有意无意消除龙带给世界的影响,对于混血种的存在也是闭口不谈。
一旦有人要打破这样的平衡,面对的恐怕就是群起而攻之,昭月自问没有单挑世界的实力,自然会夹紧尾巴好好做人。
“唉……”高善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动那杯茶,匆忙间收起文件就打算起身辞行。
“我就不多留了,还有事,你这孩子的茶水,我是无福消瘦了。”
他也知道昭月身上发生的事情,对他也同情。
这次的事情可以说大,也可以就像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
“您慢走,有空常来。”
昭月微笑着打招呼,嘴里说着不切实际的话。
高善是专门处理世族纷争的,他要是下次又来,准是昭月又跟哪家杠上了。
第二章 十里长廊
送走了高善之后,他也没有多在亭子里久留。
随着他起身,长长的衣摆顿时拖到了地上,他皱了皱眉头,返老还童是一件好事,就是豆丁一样的身高属于硬伤。
他缓步走上来时的石桥,迎面而来的,是清晨温和的暖阳,照在身上有种温热的感触,可吹面而来的风又略微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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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九月了,很多花盛放的花期都过了,江南地区的季节性是很明显的,现在是临近秋收的时间。
他的居住地,如这亭台水榭所呈现的那样,是一处规模略小的园林。
别说什么园林都是公家的,他们在收归国有之前,大多都是私家园林。
园林一般分为三种,皇家园林、寺庙园林还有数量最多的私家园林。
其中皇家园林和寺庙园林,大多都在时光中,悄然隐入朦胧的江南烟雨中,随着时光被消磨了痕迹。
而这一带的私家园林,是在明代时达到鼎盛,足足有二百大几近三百座。
后来由于国内动乱,江南这片富饶的地方也没有逃过外国侵入者的毒手,再加上后来即使是解放了,因为私有制改革的事情。
许多大地主都选择将园林转让给国有,自己就逃难去了,兜兜转转之下,大多园林就都是公家的资产了。
不过也有一些规模小的和比较破落的园林得于幸免,最后被富人收买,现在仍然是私家住宅。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私家住宅,也依旧要受到许多钳制,定期清扫,定期修整建筑,会有专门的管理人员来视察。
出于尊重,会先通知主人,一般是提前在一个月内。
如果接连几次不达到标准……那园林就会被强制出让,钱肯定不会少,但试问能有一处园林的,哪家是缺钱?
不过也真有例外,昭月前段时间就过得挺窘迫的,别说修缮园林,生活费都不太够,家里的下人也走光了,全靠他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还是上门找回了场子,拿回了那些被压价收购的财产才彻底安定了下来。
想到这里,他就愈发觉得那家人欠揍。
明明是开武馆的,凭什么见什么都要分一杯羹?
这下好了,借着踢馆上门,输了就是砸了百年老招牌,都不能拒绝,全被打进医院了。
插一句题外话,那些杯盏就是被打的那一家的二当家送的,全家只有他是做生意的。
“小安,”他伸手招呼一名正在扫地的灰衣侍从过来,对方赶忙放下扫帚快步而来。
“少爷,有什么吩咐?”
小安的全名是昭安,和宅邸里的其他下人不一样,那些人大多是从附近雇佣的,晚上是不会在这里留宿的。
小安才是父母那里留下来的亲信,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是交给小安去办。
这家伙也是恭敬过头了,明明知道自己不在乎这些虚礼。
“前段时间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他问。
“抱歉,”小安低下头,有些惭愧地说,“我找遍了闽州也没有找到您说的那家苏姓的人家。”
“是吗,”他笑了笑,觉得自己也是异想天开了,“没事,本来就是试试,你待会还要去处理公司的事务吧,那就不要停留了,快去吧。”
“是……”昭安点头应下,昭月收回了那些财产之后,都是由他在管理。
虽然在这里显得小心翼翼,但是在外面,很多人都要恭敬地称呼他一声昭总。
“你也二十几岁了,大学毕业的人,不考虑找个人安家吗?”
昭月打量着他,他面容瘦削,唇红齿白,皮肤也白净,眼中带着坚毅,穿着布衣的模样,很像那种出身寒门的书生,理应是很讨人喜欢的外表。
事业上……都是一个中小集团的总裁了,还能怎么要求?
“少爷就别取笑我了,我还年轻,为您尽忠才是首要的任务,也算是不辜负老家主夫妇收留。”
昭安离开了,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服,身姿挺拔,脸上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找不到……吗?”
他伫立了一会儿,将目光投向高墙之外。
园林又被称作城市山林,城市的高楼大厦包夹中,偏安一隅的山水,大概就是园林的真实写照。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园林就是后者,一墙之隔就是喧闹的城市街巷,那里有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为了避免被享受动物园的待遇,高墙几乎是园林的标配,具体多高。
如果说进出的石库门是两米左右,那高墙至少会是四米。
石库门是一种中西结合的门户,在满清的许多外国租界比较常见,是一种用石头堆砌成门框,乌漆实心木做门扇的门户。
起初也是用来起到一定程度的防御作用,现在看起来反而很是美观,也算是当代古国文化的一部分。
他让昭安去找的人,正是苏恩曦,按照这个时间点,对方应该还没有出生,所以他只是提供了对方父母的特征,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苏姓不比昭姓,他们在古国文化中占据了浓厚的笔墨,发源于豫南一带,后大举南迁,人数众多,是十足的大姓。
就江南一带,能找出千千万姓苏的人家也不足为奇,这样看来,想提前预定还没出生的苏恩曦来帮他打工,实属是在大海捞针了。
距离黑天鹅港的覆灭还有不到三年时间,也就是说苏联那边快不行了,他要在那之前搭上一个人的线,去黑天鹅港插上一脚。
他现在的实力,不说匹敌四大君主,寻常的初代种还是有的。
只是言灵很多都很不可思议,有的更是规则层面的,要是让他直面绝对零度的极寒,还有堪比“通古斯大爆炸”的毁灭性冲击。
换做真正的须佐能乎完全体恐怕都得受创乃至崩溃,更何况是他这个阉割版的。
虽然眼睛经过几轮机遇,有了悸动的迹象,但是终究还是一双普通的万花筒,如果不是瞳术之门的鼎力支持,连完全体都是奢望。
不过虽然用出来了,但也是十足的阉割版。
为什么说是阉割版……
佐助的须佐能乎和宇智波斑的须佐能乎,在完全体的时候,高度都在两百米以上,他才堪堪破百,这么说是不是就能很直观地理解了。
他的路还很漫长,远远没有达到高枕无忧的地步。
但他也有很多人不具备的优势,在神威的虚化中,只要不是涉及空间的言灵,即使是诡秘莫测的时间系言灵。
除非是无法反应,否则也只能看着他显现出的投影干瞪眼,因为他的实体躲藏在异空间,根本无法被攻击。
第三章 一波未平
在他将心思转投去如何进入北极圈的时候,他以为到此为止的事情却还有后续。
姜武走出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转身将门合上,那门板上赫然写着“董事长办公室”。
他脸色有些沉,似乎是碰到了不好的事情,走进电梯,顿时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
他对此也只是沉默地点头,以往他都会友善的回应。
但此时心情不是很好的他,让电梯里鸦雀无声,没人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姜武快步来到一间宽敞的会客厅,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沙发上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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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那人显然不是来讨论生意上的问题。
他一身红色的长衫,体格健硕,袖口绣着猛龙,探出的手掌宽大,苍劲如鹰爪,他的内衬也是布衣,布料质感平滑,似乎价值不菲。
“姜武那家伙怎么还不来,”红衣男人有些急,再次质问迎宾小妹,可她又哪里能知道董事长姜武的事情,只好埋着头一言不发。
好在这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姜武,顿时投来求助的眼神。
“先下去吧,”姜武示意她离开,于是她逃也似的走了。
“你终于来了,真是让我好等……”红衣男人一扫衣袖,大马金刀地坐着。
姜武心里直翻白眼,老子明明从下楼到来见你,才过了不到十分钟。
但是他脸上相当和善,他知道,自己是个生意人,和这些练家子的讲话,最好就忍着点。
不然对方一个不经过脑子,沙包一样的拳头砸下来,他这个小身板,不说一命呜呼,恐怕也得送去抢救吧。
“洪爷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我姜武可不是道上的人。”
姜武小心翼翼,顺着对方的语气,而不是平日谈判的那副官腔。
他说的道上,并不是黑道,而是武道。
国内的混血世家,大多祖上都是武徒,有的曾经是名将后裔,少有的更是皇亲国戚。
不过那些念及祖上荣光的家伙,大多是固步自封于京城,固守着所谓的传统。
“听说前些日子,你们一家,被昭家那个小野种打了个里里外外?”洪兵是个粗人,说话不懂得含蓄,不仅直言不讳,还带上了促狭的笑容。
姜武虽然不生气,但是脸上挂不住,他再三告诉自己,跟傻子说话要心平气和,不然吃拳头就不好了。
“洪爷,确有此事。”姜武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事实上发生这种事,他才是最不可思议的那个。
他正开着股东会议,桌上的座机忽然就响了,他接完电话,顿时大惊失色。
他那才十二岁的侄子,哭喊着要他送自己的大哥去医院,说什么,“爸爸他吐血了,三叔他疼得在地上爬不起来,爷爷昏过去了。”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然后就听到他三弟抢过电话,颤抖着喊道:“恶魔,昭家那个小鬼……”
他当时耳边除了三弟咚的一声倒地不起的声音外,还有大侄子的哭喊声,他这下才相信是真的,也顾不得股东会议很重要。
笑话!全家都被一锅端了,生意还有什么用?
他是个很看重亲情的人,每年回家过节他总会包揽下大小事务,把家宴办得很漂亮。
即使家里的老爷子是很看不起他,甚至一度不想认他这个儿子。
其原因就是,他出身武学世家,却沉浸于经商,因此要他滚出家门。
还是老大帮他求情说,家里虽然是主武学,但是商业也不能落下,穷文富武,学武要钱花。
两个儿子都是武徒,总得有人去赚钱啊。
老爷子一听,觉得有道理,这才作罢,虽然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也因此,他很敬重大哥,爱屋及乌地对大侄子也很好,每年的压岁钱都是厚厚的一沓,塞满了整个红包。
不过……听说都被大嫂拿去了,说什么帮大侄子存着,姜武自然知道是哄小孩子的骗局,但是又不能得罪了大嫂,只好权当看不见。
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一家都是混血种,虽然他的言灵不是战斗类型的,而且很鸡肋,但是其他两个兄弟跟他可不一样。
他大哥的言灵是不朽,效果是强化肉体,据说能达到钛合金的硬度,曾经正面抗下了一头发狂的野牛而毫发无损。
他三弟也不得了,言灵是鬼胜,效果是屏蔽痛觉,让潜藏的力量彻底发挥出来,他弟弟能做到将自身的力量翻四倍。
以混血种的体质,再乘以四倍,一拳打死大象都不是难事。
据说他们两个都没撑得过一拳就倒地了,至于家里的老爷子,撑了两拳。
老爷子的言灵是无尘之地,简单来说就是以自身为中心展开一个排斥一切的力场,未被允许的事物无法进入其中。
描述虽然简单,但是无尘之地的排斥包括极寒,高温等无形物质的东西。
而且本质上是命令指令型言灵,那些不被允许的事物,是被他命令着急速远离。
但据说那小子一拳打上无尘之地,手都被当场扭曲到近乎折断。
可是他面无表情地将其掰正,接着只过了不到一分钟,那骨刺都突出来的手臂就恢复如初了。
姜武听到这个描述的时候,当真是觉得昭月如恶魔一般可怖。
而懵逼的老爷子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无尘之地的领域消散,他也被一拳那朴实无华的一拳撂倒。
他们家由于是开武馆的,自然少不了学徒,可是馆主,前馆主,副馆主都被打趴了,他们自然是如鸟兽般散去了。
事后他还专门联系了区域监察官高善,将那些学徒的记忆修改。
老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动用了言灵,为此还对那些学徒的通信记录也进行了彻查。
这一来一去麻烦了不少,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
无论是昭月不似人类的自愈能力,还是老爷子的无尘之地,都不是什么太正常的东西。
都关乎到……龙的秘密。
第四章 世族的标准
姜武心里思绪万千的同时,洪兵心底也略微有些心惊。
姜家的老爷子他是知道的,是个强者,不然也无法在国内连年的动荡中守住姜家的家业。
能被称之为世族的,光是有资产和实力是不够的,还得有自己的传承底蕴,这个底蕴是指血脉上的底蕴。
举个简单的例子。
在古时候,世族间就保持着相互通婚的习惯,为的就是保持血统的纯净,让后代的血统至少达到及格线以上。
而这种及格线,用国际上对于混血种的评级,大概就是C级以上,一般是B级。
不要看龙族原著中,似乎只有A级才能称得上是混血种。
但那有重要的前提,卡塞尔学院的招生范围是全球,背靠的是明面上最大的混血种组织,龙血秘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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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收拢了全球范围内的优秀血统,才造就了卡塞尔里小龙人荟萃的局面,即使是B级在卡塞尔都只是一般。
可事实上,即使是公认潜藏着最多龙王的古国境内,世家们的继承人一般也都只是B级。
只有帝都的一些皇亲国戚们,他们的家族继承人才是A级血统起步,甚至偶尔有S级。
龙血对于人的影响很大,体质、智力、颜值等等,都可以是参照的标准。
广泛流传的,能粗略鉴定血统程度的方法,就是直接看颜值。
长相越是优越,超出常人的,越有可能是混血种,而且血统往往会很高。
虽然不是很严谨,时常会出错,但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这条规则在小路同学身上并不适用。
可以说,他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混血种的平均颜值。
所谓血统底蕴,可以理解世代通婚后,让后代的血统下限拉高到何种程度。
假如你本身是高血统等级的混血种,你的后代虽然不如你,但只要遗传到了一部分不也是难能可贵吗?
最典型的,就是曾经在霓虹身为影子天皇的上衫越,他的子女。
哪怕是最为弱小的源稚生,也能轻松靠暴力压制作为卡塞尔学院最精锐学员的楚子航和凯撒,赤手空拳能砸穿金库厚度的青铜门户。
至于学院二人组,他们一个血统是A级,一个更是获得了超A的评价。
楚子航甚至凭借炼金秘术暴血,能跨越临界血限,堪比一般的龙裔。
更何况,那时候的楚子航,还获得过大地与山之王的龙血洗礼。
而其他两人,源稚女和上衫绘梨衣也都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三兄妹之所以如此强大,就是因为父辈基因的来源,上衫越是继承了白王血统的超级混血种。
据说有作为龙之乡潜质的古国内,也有超级混血种家族。
不过在姑苏这个小地方,能遇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卡塞尔学院在古国内,只有一处小小的闽州分部,而且还没多少能量。
说句不好听的,即使是现在势力大跌的昭家和卡塞尔学院闽州分部恐怕都是半斤八两。
另外,由于世家的评定标准主要是血统底蕴,也就是传承,所以昭家即使直系只剩下昭月,也依旧能被承认为世家。
所以想要彻底绊倒昭家,即使洪家势力极大,也必须通过世家斗争的规矩来。
“我这次来,是为了让你加入一个联盟。”洪兵是个粗人,他也不喜欢拐外抹角,索性直说。
“联盟?”姜武听到这两个字,心头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洪家不是第一次表示要联盟了,但无一例外被拒绝,所谓联盟,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答应成为盟主家族的附庸。
而洪家之所以想要联盟,就是想拿下姑苏这块蛋糕,好向外扩张。
现在的国内不比以往,日新月异,多一块地盘,将来都会带来莫大的好处
更何况根据中央传来的消息,那些一直长眠在地底的家伙已经有了大规模苏醒的迹象。
届时国内可能就真的是一片群龙乱舞的景象了,现在当下人人自危,都想寻求血统上的蜕变,洪家也不例外。
据说帝都的家伙已经开始找风水相师挖龙坟,走“封神之路”了。
封神之路,是提升自身血统的阶级,完成自身生命层次的跨越,真正成为纯血龙类的究极进化之路。
王与王之间的战争,向来是刀剑相向。
所有言灵都会被触摸到元素本质的龙王无效化,现代的武器又很难对龙王级目标造成有效打击。
龙的速度太快了,又有远距离攻击,即使发动核打击也很难保证率先被毁灭的不是人类自身。
更何况还有掌握灭世级言灵的四大君主存活,毫不夸张地说,它们每个其实都有毁灭地表文明的实力。
只能说小路同学作为屠龙的刀剑太过于锋利,即使是初代种的龙王在他面前也是倒下了一个又一个。
“可是……洪爷,我不是道上的人,这种事情,不应该找我商量啊……”姜武面露难色。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先去了医院,”洪兵见姜武忽然变了的脸色,安抚说,“你放心,既然有领导姑苏的医院,我们自然不会不守规矩。”
“你家一众病号都没事,只是他们都说自己受伤做不了主,让我来找你。”
“呼……”姜武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洪爷,你这来得太突然了,我实在是没有心里准备,不如你先宽限几天,容我想想?”
“哼!矫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洪兵翘起二郎腿,“实话也不怕告诉你,我们这一代的血脉出现了返祖者。”
“血脉返祖者?”姜武心头顿时骇然,他可是知道洪家的血统来自哪里。
虽然洪家在世家中的资历其实比较短,也就百余年,祖上也只是农民起家,可对方的祖宗好歹是名垂青史了。
据说是侥幸吞服了古龙胎血而不死,反而一跃成为了超级混血种。
只是当时朝政崩塌的时候,那位的直系后代几乎死伤殆尽,又经过了多次稀释,才形成了如今的洪家。
但若是真的返祖了……
难道,洪家真的要崛起了?
姜武有些难以置信,如果真的是觉醒了那种血脉,除了帝都的古老世家,谁能扼制洪家的崛起?
但帝都的古老世家,出了名的不问世事,也只有国内大动乱的时候他们才如潜龙出渊般冒头。
展动身躯将外来的虫蚁驱逐,然后又是漫长的沉寂,对于新晋的超级家族,他们更大的可能是拉拢,而不是镇压。
但……这对于当地的家族就不是很友好了。
第五章 传家宝
石拱桥边,有一处石阶,顺着石阶向下,能到整座园林离水边最近的小平台上。
碧波荡漾的湖水里,倒映出昭月柔顺的红发,玫红色的眸子里,难得有一抹温柔。
他一身白色的汉服,长长的袖袍被卷到手肘,却无法完全收拢,拖在腿边,上面赫然绣着飘然欲仙的云与雀。
他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一只手拿着一袋鱼饲料,另一只手伸进水里,蹲在湖边投喂游荡的鲤鱼。
清凉的湖水中,不时有浅浅的鱼吻啄过手心,对于昭月来说,是难得的新奇体验。
他几乎一直都很忙,无论是火影世界替宇智波斑办公,还是在稻妻接替了宅军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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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龙族世界的初来乍到,第一件事也是上门踢馆,夺回家族的财产。
像这样养老的生活反而少之又少,导致他很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逸。
后院这湖,是人工挖的,有和外界的水源连通,保持湖水的清澈。
但是园林里的种植的绿植,又使得湖水一片碧色。
园林最重要的,就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绿植是少不了的。
但是各家有各家的兴趣,闻名于世的梅兰竹菊,并不一定是各家的首选。
这座园林的面积相对来说不大,为了保证水面的视野开阔,湖边的植物是较少的,大多集中在偏院那里。
不过其实也不是很小,即使修建有湖心亭,再乘船进去划皮艇也是绰绰有余的。
昭月逗鱼逗得很开心,不过这份安宁似乎是到了结束的期限了,就算他不作为,麻烦往往也是接踵而至。
蓝衣侍从无声地来到昭月身边,他没有急于打搅昭月,还是昭月主动询问,他才俯下身,贴在昭月的耳边说道。
“家主,姜武先生求见。”
“姜武?”昭月顿住了喂鱼的动作,他起身将鱼饲料塞进侍从怀里,本人抖着水走上了石阶。
他远远留下了一句话,“请他进来吧,”就踏过水面上的石桥,朝着湖心亭走去。
不过多时,一身正装的姜武带着一个方形的匣子坐到昭月的对面。
“家主大人还真是如传言中的那样年轻,”姜武看着轻轻抿着茶水,处变不惊的昭月。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真的看到了还是啧啧称奇,模样才不过六七岁,可上位者的气势早已根深蒂固。
那份尊贵,透过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展现,仿佛与生俱来,单是面对着,姜武就觉得和面对自家老爷子差不多。
但那是他亲爹,有伤害加成,他想到这里,当即不再犹豫,将匣子放上石桌,当着昭月的面打开。
“那是……”昭月的古井无波的眼神第一次露出惊容,在匣子打开的刹那,他感受到了血脉的悸动。
昭月现在的血统构成很奇怪,他由于是世族出身,本身的血统层次是接近A级的,但也仅此而已。
可是瞳术之门帮他迈过了临门一脚,在意识恢复的时候,他就是货真价实的A级混血种。
就像火影世界的门户为他提供了近乎无穷的瞳力,龙族世界的黄金门户提供给他的,是可以无限制自主净化,自主升华的血统。
净化是清楚龙血对精神带来的腐蚀,升华,就是生命层次的攀升,血统位阶的拔高。
只是升华的速度很慢,对于他A级的血统,更是显得鸡肋,可有可无。
也许给他几百上千年,他真的能毫无副作用地成为纯血龙族,但他毫无疑问没有那样的时间。
在进入门扉内部的时候,他还面临了全新的选项。
是成为白王血裔还是黑王血裔,他选择了前者,黑皇帝迟早会归来,而白皇帝注定死去。
他的目的只是夺取白皇帝的神力,成为新王。
就算龙王真的有避不开的宿命,也不可能追到脱离世界线束缚的昭月,他有后路,所以有恃无恐。
只是怎样夺取,用什么来代替那个作为「钥匙」的女孩成为祭品,是很关键的一步。
白王圣骸必须要寄宿合格的宿主,才能制造出完美的血脉,使人毫无副作用地登临神门。
由于是白王血裔,能令昭月感到血脉悸动的东西很少,国内的混血种,大多还是黑王的后裔。
昭月属于不折不扣的异类,即使是会令黑王血裔如临神召的言灵·皇帝,对于昭月来说,也只是咿呀耳语,完全没有感觉。
但这匣子里躺着的血精般的东西,居然能令他产生共鸣?不可思议。
“这里面的是……古龙的胎血,它能为人打开「封神之路」的大门,也能让高血统的混血种堕入无边地狱,是你父母托付的遗物,也是你们家的传家宝……”
“……”昭月闻言,再也无法不动容,他的眼底不由自主燃起流火般的金光,炽热的黄金瞳闪烁着熔铁般的颜色。
那浩瀚的威压顿时汹涌袭来,几乎要让血统相对低微的姜武喘不过气,他差点以为昭月要当场暴起,置他于死地。
不过昭月终究是冷静了下来,压力如潮水般褪去,姜武的眉心已经浸透了冷汗。
而他抓起那枚晶莹剔透的血精,感受到脉搏的跳动愈发明显,体内奔涌的血液感受到更高位的血脉,在不由自主地兴奋。
他淡然扫过姜武惨白的脸,冷漠地开口问道,“既然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为什么会到你手里?”
他知道父母的死与姜家无关,他们只是接手了姜家的财产而已。
所以他也只讨回了财产,而没有动姜家人的性命,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细节?
“咳咳,你的父母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拜托了我们家照顾你,财产和这血精,就是报酬。”
姜武捂着胸口喘气,他差点被压力溺死过去,一时间喘不过气,只得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回答昭月的问题。
“……”昭月沉默了,眼底的流光缓缓熄灭,恢复了鲜艳的玫红色。
他回忆起了许多细节,自打成为混血种,他的记忆力就成倍增长,他甚至能回忆起这具身体自出生起的每一个细节。
他确实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感受到了姜家人手的监视,当时还以为只是是单纯的监视。
现在看来,也是在保护他的安全,他确实没发现敌意,当时击倒他们,察觉到的也只有错愕和不解。
此外还有许多细节,都能证明姜武所言非虚。
“此前多有冒犯,姜叔叔!”他忽然起身,诚挚地低头道歉。
“……这,你先起来,”姜武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总算是没有所托非人,看来他姜武的眼光仍然一如既往地好,直到这一刻,他才坚定了内心力挺昭月的想法。
洪家,他终究还是不想与虎谋皮。
第六章 纠葛
“大概就是我说的这些,洪家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狼子野心了,或者说,时局逼迫他们选择此时亮出獠牙。”
姜武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昭月,包括洪家一直以来的野心,以及为什么他们选择在这时候发难。
“国内,原来这么危机四伏吗?”
“国内一直就很乱,五千年的文明,期间苏醒过多少龙王根本不得而知,如今在某些人的推动下,世界的君主即将咆哮着归来,它遮天蔽日的漆黑双翼上挂满了枯骨,挣扎着从冥府冲出。”
姜武最后念的,是一位老相师推演的结果,大约是百年前了,但是没有人不信他的话。
那老相师是一名超级混血种,言灵是十分罕见的,能预知未来的先知,经过一辈子的开发,才隐约照见命运的一角。
推算出结果后,老相师本人也因为反噬死去,一位超级混血种用生命换来的推演,又怎么可能只是空话。
况且就中央的态度来看,群龙起舞的时代,迟早要来。
“洪家就是感受到了紧迫,明明曾经也是超级家族,现在却只能蜷缩在姑苏这块小地方。”
“那他们杀死我的父母,就是为了这东西?”他举着血精,在光亮的返照下,凝固的外壳下,里面的液体还在流淌着,仿佛有生命一般。
“是,也不是,你的父母只是跟洪家结了仇怨,其实洪家也不确定你们家有传家宝的事情是否属实,毕竟昭家是外来的世族,不止他,我们对于昭家的了解也很有限。”
“那就由我自己去求证吧,”昭月没多说话,他本以为昭家只是普通的世族,现在看来另有隐情,但此时,他还有别的疑问。
“不过……既然是报酬,为什么还要再还给我?”
“古龙身上的血液犹如毒素,是最剧烈的基因催化剂,很容易就会侵蚀破坏生物原本的基因结构。
特别是在本就蕴藏着龙血的混血种,他们会因此打破临界血限,然后坠入疯狂的深渊,变成嗜血的死侍。
但是龙的胎血是例外,它不仅更安全稳定,效果也更好,更何况……它来自一名次代种古龙。
但即使是这样,我们家依旧没有承受这份报酬的能力,我们不愿意承担失去的风险。”
姜武深深地下了头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承担这份诅咒,破开这必死的局。”
他本来是不打算说这些的,在他看来昭月拿到古龙胎血,肯定会沉迷于血统的呼唤,忍不住将其吞服。
如果昭月成功了,那他就可以收获一个坚定而强大的盟友,能经历过龙血淬炼的心,难以想象得多么坚韧。
而如果失败了,昭月必定是足以扰乱朝政的恶鬼,会有专门的斩鬼人从皇都来远渡千里将之斩杀。
届时洪家无论有多么想有行动,都必须暂时搁置,配合斩鬼的行动,他们也能顺理成章地赢取转机。
他不是不知道,昭月就算表现得再成熟,他的身体终究只有六岁多。
以这样的身体承受一名次代种的血液,几乎等同于送死,即使昭月是优秀的A级混血种。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送来了这份胎血,现在更是自己揭开了真相,他不求昭月能原谅他,毕竟他是出于私心,但他需要一个破局之人。。
“……”昭月没说话,他不怪姜武。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姜武和他非亲非故,能庇护他,就已经了承了父母的情面,他没有理由过多的要求。
更何况,是他毁坏了父母与姜家的约定,算起来,还是他有错在先。
但是当姜武用话术告诉他父母的血海深仇,诱导他去对抗洪家,还带来危险的古龙胎血的时候,姜家和他就已经耗尽了最后的情面。
“我会解决洪家,但不是为了姜家。”
看着他的脸色回归到了最初的静默,姜武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但他也无颜面停留,匆匆道了个歉,就离开了。
“三天后……地下擂台,一绝生死。”
姜武走后,他坐在石凳上喃喃自语。
世族间的争端,随着中央的管控,已经不允许出现大规模械斗了更别说是出现枪支弹药,甚至是火炮,
需要决斗的两家派出代表,无所谓几人,各自进行生死斗,直到一方无法承受到认输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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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世族,一般混血种间的纠葛也是通过生死斗决定,需要找官方的见证人。
而混血种间的战斗需要隐蔽,无论是黄金瞳还是言灵,都不是可以被常人看到的东西,现在就以地下擂台的形式。
洪家就经营着这样一座地下擂台,叫洪武台,经常会有混血种来这里举行生死斗。
此外既然是经营,洪武台定期也会举办血腥的决斗,通过赌博的方式来大规模敛财。
能到场观看无不是达官贵人,有头有脸的人物,并且无一例外是混血种。
入场还必须要有人介绍,也就会员制,不熟悉规矩的人是无法入内的。
现实生活锦衣夜行惯了,难免没有找刺激的念头,洪武台定期的生死斗,也算是姑苏为数不多的混血种盛宴,尽管这场盛宴沾满了污浊的鲜血。
他拿着血精,起身走向古色古香的建筑内部,他眼中始终流淌着熔铁般的色泽。
三天后去砸场子,然后洪家该还债还债,该血偿就血偿。
……
离开了昭家园林的姜武并没有急着回公司,他一路来到了医院。
这里有专门提供给混血种的病房,医疗这种事情还是要隔开的,不然光是抽血化验这一关就露馅了,因为混血种各项指标都明显异于常人。
病床上躺着一位老人,他虽然年老,但并不体衰,龙血能让混血种一生的大半时间都保持着健康而有活力的身体。
就像姜老爷子,七老八十的人,眼中依旧神采奕奕,好像被打进医院的人不是他一样,见姜武来,他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还是送过去了?”
“……”姜武点了点头。
“……只是对不起那两个年轻人,还有那孩子……”他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神情颇为恍惚,心底却忍不住放松。
这次决定其实是他做主的,也是临时起意,但他被打进医院可不是假的,当时昭月下手不带留情的。
老大老三的伤也是真的,一个脏器受损,一个严重骨折,即使以混血种的体质,老大到现在也还不能下床。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把古龙胎血给昭月。
“……洪家,”姜武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
“听天由命吧,”老人躺在厚厚的软垫中,脸上满是疲倦,他终究是已经老了,就算身体未衰,他的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洪家这次来势汹汹,他几遍经历过大风大浪,对于前路,心里也完全没底。
姜武见老爷子这样,也只好暗暗祈祷能度过这次危机,实在不行,也只好接受成为他人的附庸了。
他如此想到。
上架感言
上架了。
这本书也写了一个月了,终于也走到了这一步。
据说起点上架要求其实很苛刻……
要是大家误认为我很强那就大错特错了。
主要是编辑人好,不卡上架。
其实我的成绩还是挺惨的,就这么说吧。
十五万字的时候才来推荐,试水推,还是文字的。
具体是在轻小说板块最底部,网页版,不带图的。
可以说是二次元板块最差的推荐了,当时我是去求的,编辑的说法要pk追读数据。
我以为没有,但最后还是给我了,应该是编辑看我太可怜了……吧。
不过我并不是最惨的,据说还有裸奔到上架的。
起初我还以为那个推荐没用,然而推荐结束之后,我可发现它太有用了。
那段时间我每天新增收藏都近三百,最后两天更是突破了三百。
靠着推荐,我最后是涨了有一千五百多收藏,是我现在总收藏的三分之二还多。
推荐结束后,我一天大概只有六十几新增,一下子只有推荐期的五分之一。
而且这次上架我是不带推荐的……也就是说没有任何推广。
然后是上架后的订阅,这个我可太愁了。
据说有大佬四千多收藏,上架只有百订,我看了看自己……才接近两千七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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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已经不能再拖了,我签的合同是五十万字。
也就是说我当时的预期是写到五十万字完本,而现在我的字数已经二十万了。
但就现在的剧情来看,百万字都是可以的。
可作者也要吃饭,如果成绩不好,我就只能草草结尾。
之前的删掉了,没必要说这么多,求支持吧,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那样像是在博取同情。
第七章 洪武台
姑苏,这个江南名城自古就一直是繁华烟柳的代名词。
夜幕降临后,五光十色的灯光亮起,绚丽得宛若星夜的天。
高架桥上车流飞驰,公路像长龙般横贯过城市。
虹光广场今天的客流量也依旧是爆满,来往的客人男女老少都有,不时有三两成群的人,他们的气质如鹤立鸡群,其中不少人看向他人的眼神都带着俯视。
一群有着超人血统的小龙人,凡人对它们来说只是蚂蚁,世俗的法律甚至难以约束,这样优渥的条件,又哪里能保持一颗谦逊的心来面对世人。
只是这份骄傲寻常不会被展露出来,可现在他们就像是寻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聚集。
他们都是来参加洪家预告的盛会的,这次盛会一如既往地血腥,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即使是洪家自己的人,也肯能成为生死斗的一员。
同样,赌斗的另一方,多半也是世族出身,世族间的生死搏杀。
昭月现在的交际圈里,固然基本都是世族,所以他觉得稀疏寻常。
可寻常来说,洪武台的盛会,世族是不参加的,更别说上台参赛,像那些死囚一样互相厮杀起供人观赏。
洪武台此前的生死斗,要么是个人申请,但个人申请不会有观众,除非他挑在盛会这天申请。
但是没人愿意像斗兽一样互相厮杀给他人看,所以此前的盛会大多是和当地官方打好关系争取来的死囚犯。
但混血种的死囚哪里有这么好找,所以洪武台每次对外开放才能称之为盛会,物以稀为贵,生死斗也一样。
用生命作为赌注,让两名死囚互相死斗,胜者不仅能活着离开,还能赢得洪家给予的奖金。
但是洪家只管生死斗赢不赢,却不理会死囚被释放后,会不会再次作恶。
就有这样的死囚犯,通过这样的方式不断作恶,不断让洪家给他擦屁股,但是洪家也从中获取了巨大的利益,也就默许了他的存在。
可惜今晚的盛会,没有他出场的机会。
洪武台,虽然被称作台,可事实上却是类似于古罗马斗兽场的大型圆形场地。
洪武台设于地下,但是明亮的灯光却让场地亮如白昼,几乎不存在照不到光的死角,这对于冥照等潜行言灵的拥有着非常不利。
可作为公开向群众的擂台,要是失去了可视性,势必会让观看性大幅度降低,所以也只能忍受。
而如果是世族,那还会关掉部分灯光,再升起遮挡物,让阴影落下,可以说是满满的区别对待了。
与场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四周一片漆黑的看台,黑暗中,一双双黄金瞳犹如灯盏,仔细数数不下上万。
今晚的盛会,不止吸引了姑苏城内的混血种,周边几个城市恐怕都来了不少人。
谁都想知道沉寂的局势会不会被打破,如果洪家真的赢下了今晚的所有生死斗,那不仅仅是姑苏,周边的城市也免不了要奉其为主。
这让他们不惜专程来确认一眼,共同见证这一晚。
此时偌大的场地上已经站着一大一小,体格严重不对称的两人,那上万双黄金瞳瞩目的对象,就是他们。
由于是生死斗,这场战斗没有裁判,只要双方最后分出生死就可以,当然认输也可以是平局。
但很显然,一身红袍的洪兵,不可能愿意放过昭月。
“昭家的孽种?”他狞笑着,“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省得我去找你。”
“……”昭月面对着他不怀好意,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解下腰间随身携带的利剑,然后把它随意丢弃在地上,然后继续漠然地看向洪兵。
他的眼睛是玫红色的很漂亮,像是朱玉般剔透,但洪兵却只感觉到它和它的主人一样可恨。
看台上此时已经是哗然一片,本来看到对面是一个小鬼的时候,众人还纷纷为门票感到不值得,但昭月的行为可以说是彻底引燃了气氛。
众人都很好奇,明摆着绝对的劣势,这个男孩为什么还敢主动挑衅比自己强的一方。
在死斗开始前,入场宾客都会拿到一份事先制定好的名单,因此每个人都知道台上的双方是谁。
一个是洪家的四爷,一个是已经落魄了的昭家的遗孤。
这两者完全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看着就像是幼狮面对成年的老虎,结果在很多人眼中,已经是定数了。
洪兵也是一样的想法,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杀意,身形如虎豹一般展开,向昭月奔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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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亮起金色,体格再次膨胀,甚至撑爆了身上红色的长衫,露出的体肤泛起雄浑的铁色。
他步履也随之沉重,每一脚都在由巨型石板紧密拼接的场地上,留下了足足一寸深的鞋印。
这就是能够极大幅度强化身体的言灵,属于青铜与火之王一系的,言灵·不朽。
虽然是和姜老大一种言灵,但是洪兵的开发程度明显要高于姜老大。
至少,让皮肤浮现出铁色,那是纠集了大量金属元素的表现,言灵·不朽已经被开发到了极致。
这样的不朽,是真真正正的刀枪不入,即使是现代的大口径枪械。
比如柯尔特·巨蟒那样的大杀器,恐怕不对准要害,也只能留下浅浅的弹痕。
今天在场的混血种,不乏世家出身,眼力皆是不俗,很多人额角都冒出了冷汗。
这洪家真是恐怖,洪兵在明面上是洪家的代表人物,但这次居然被派第一个上场。
很明显是为了立威,也就是说,洪兵的实力是不错的。
但同样说明,这样把言灵开发到极致的洪兵,依旧不是洪家的杀手锏。
难以想象,他们筹备已久的底牌是什么。
难道,真的又是一个超级世家横空出世吗?
在众人思索间,洪兵已经与昭月近在咫尺,他高高跃起,一记腿斧砸下,隐约有山林虎啸的影子。
他瞳孔中倒映出昭月瓷娃娃一样的脸,仿佛已经看到,昭月的脑袋被敲得粉碎,鲜血横流的场景。
“咔,咔!”
与此同时,从昭月身上传出的几声骨骼的脆响,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洪兵听来是如此是如此清晰,且刺耳。
洪兵心底疑惑,他还没砸下去,怎么这小鬼的骨头就断了?
来不及疑惑,他打算直接大力出奇迹。
“嘭!”
不堪重负的地板再次被千斤之势砸到崩裂,以昭月为中心的地板下陷了一大块,密密麻麻的裂痕蔓延如蛛网。
然而四散的烟尘中,场上呈现出的场景却大跌了许多人的眼镜。
昭月一只手高举过头顶,稳稳地接住了洪兵沉势的一记腿斧。
他的背影依然瘦弱,但是那挺拔笔直的摇杆,就像是神话中撑着天地的巨人。
与昭月依旧淡然的脸色相反的是洪兵,他现在脸色涨红,进退两难。
昭月的手就像是钳子一般,牢牢抓住了他的脚裸,他越是挣扎,那只手用的力就越大。
不多时,他的脚裸就浮现出青紫的痕迹,言灵·不朽居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他心底骇然,但是还来不及反应,紧接着“咔嚓”一声,昭月的手肘一带,他的大腿竟被直接拧断。
第八章 龙骨缝合
“难以置信,”姜武就坐在暗处,他的身边赫然就是姜老爷子。
老人的黄金瞳炽热,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想看清台上的拳影腿鞭。
洪兵被折了腿,可是他居然将扭曲的肢体硬生生掰正,然后用言灵·不朽的金属元素支撑,发了疯似的追着昭月死斗,那拳脚挥舞间鲜血四溅的模样,看得一众世家来人直皱眉头。
可偏偏今夜前来的大多数人,就喜欢这样血腥的场面,他们彼此叫好,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愈演愈烈,在这股疯狂里,气氛渐渐被推上顶峰。
洪兵再次居高临下砸下了一记沉重的腿斧,腿部能迸发出的力量其实远比上身肢体强,在不朽强化体质的同时,洪兵沉势的一记腿边就算是以体质闻名,高度龙化的死侍也会被当场砸烂半边身体。
腿斧可以说是他势在必得的绝杀,上次被挡住了,他权当是昭月使用的什么秘术,但就是现在这一击。
“我要你死!”
他咆哮着冲下,身上绽裂出暴起的青筋,像是一头发怒的巨熊,然而他瞳孔里倒映出的,始终只有昭月沉静的黄金瞳,它一直沉默地燃烧,似乎永远不会爆发。
“咔咔!”
昭月抖了抖身体,这次不仅仅是几块骨头的脆响,而是噼里啪啦的乱错,昭月全身的骨骼,仿佛都在此刻主动移了位。
那声音像是连续被捏爆的泡泡板发出的,十分解压,可在洪兵的听来,却仿佛末日的宣召,他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是什么秘术,而是高等混血种将身体贴近龙类的讯号。
龙的骨骼比人类多上百来块,此外混血种对于身体部位的把控也远超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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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混血种体内的骨骼,已经无限贴近于龙,当他们进入战斗状态的时候,身体的骨骼就会移位拼接,让各部位都被骨骼填满,严丝合缝,混如一体。
这样一来,力量就会成倍地攀升,并且没有副作用和持续时间。
看着昭月蹲下身捏紧了拳头,他忍不住嘶吼起来,然而这一声,已经注定是他的绝响。
“击穿了……”姜武在看台上瞪大了双眼。
昭月的拳头犹如削尖的攻城锤,彻底砸断了洪兵腿部的同时,更是突破了不朽造就的铜皮脱骨,整只手臂贯胸而过,滚烫的鲜血不可避免地溅满了昭月的上身,汉服长长的袖子上,血色的云与雀飘荡,线条的纹理反而更显得清晰。
“下一个,”洪兵的尸体失去了不朽的效力,浑如一滩烂泥,被他甩到一边。
他此时半身浴血,脸上带着血花的模样,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平视另一边的选手通道,以他极好的目力,远远就看到一个瘫软的人影。
“我,我……”选手通道的洪宇腿脚打着颤,他就是下一个。
但他已经变成了软脚虾,无力地靠在冰冷的甬道墙上。
家族里排得上号的强者,居然被一拳打死了,光是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发抖,眼前发黑。
爪牙尚未丰满的幼狮,谁都想去蹂躏一下,谁都能去拨弄一下。
可当一只健硕的雄狮撕碎了你所赖以依靠的铜墙铁壁,冷着眼舔舐着沾染血迹的利爪,遥遥望着你,虎视眈眈的时候,但凡是个正常人,此刻第一反应都是逃命,洪宇也不例外。
他很想离开,想不顾家族的安排,但他不能,他是家族培养出来的,他的根就在家族,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家族荣耀,洪家传承百年的脸面,不能在他这里丧失殆尽。
他挣扎着爬起,踉跄着拔出他的武器,一把阔气的八方汉剑。
“你待在这里,”一声冷硬的命令从身后传来,一道挺拔的身影毅然决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剑,越过他身处的阴影,走进了场地的光亮中。
惊鸿一瞥中,那塑像般的面孔冷峻,披着黑风衣的背影瘦削,散发着如刀锋般的气场。
他拎着八方汉剑来到昭月的对面,朝着昭月脚底死状凄惨的洪兵看了一眼。
“我会把你变得和他一样,”他的语气生硬,亵渎尸体的宣告似乎完全没在乎洪兵的生死,但他的话里分明蕴藏着愤怒。
“……”昭月没有回话,但眼中跳动的金色色火焰脱离了沉静,变得愈发炽烈。
看台上。
“就是他吗?”姜武看到洪文如神兵天降般登场,有些失言。
他意识到场中站立的两人,是同一层次的东西。
他们血管里流淌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血液都和人类不同,高度的龙血没有能侵蚀他们的神智,在保有龙的体格的同时,精神的强大也异于常人,得以保存完整的理智。
怪物们点燃了黄金瞳,互相对望。
“你返祖得不是很完全,”昭月明亮的瞳孔仿佛将他的虚实看破,露出的笑容中,竟夹杂着几分不屑。
“你进化得也不是很完全,”他并没有被影响,冷漠地回答。
所谓看破,似乎是互通的,在他看来昭月同样外强中干。
两名准超级混血种的会面很难得,但由于此前发生的事端,他们注定水火不容,简单交流后,就决定直接动手。
“昭家家主,昭月。”昭月拉开架势,自报家门。
“洪家家主继承人,洪文。”洪文身体低沉,重心放低,整个人如蓄势的猎豹。
主控室。
“洪文他……”看了监控,洪奇觉得洪文坏了规矩,因为按照事先发放的名单,洪文应该是压轴。
“事到如今规矩根本做不得数,洪文是我们最后的筹码,你应该知道,对于那种级别的怪物,车轮战根本构不成消耗。”家主洪毅淡淡地说道。
“……”洪奇犹豫着,心里忽然有些没底,但他还是坚持继续看下去,静观其变,而没有问出能不能赢这种蠢问题。
狂热的氛围变得嘈杂,再蠢的人拿着单子也看到了,洪家居然毁约,提前派出了压箱底的洪文。
这足以说明昭月的强大给了洪家足够大的心理压迫,他们再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是担心这次终极对决的最终胜者,会花落谁家。
昭月如他所说的那样来了,洪兵因为他的言行最先偿还了血债,但事情到这份上,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昭月没有打算留手,他早就做好了猝不及防间用神威迅速结束战斗的准备。
第九章 苍雷支配
洪文不像自视甚高的洪兵,他处事一直都很仔细,但这不是胆怯,而是谨慎。
他从一出生就背负着混血种极致的力量,继承了祖辈的名号,有望带领家族走向曾经的辉煌。
他拥有力量,可是身上缠绕着无法挣脱的枷锁,那是超限界的龙血也无法斩断的羁绊。
其中一道叫期盼、另一道叫荣誉,它们彼此纠结形成一座人格茧房,里面包裹着的,才是洪文这个个体。
他的人格从出生起就不断被修正,活成“他们”所期望的样子。
洪文虽然拥有暴力,可他并不热衷于暴力,相反他很少使用,也许就是这样的天性温柔,洪文按照既定的轨迹成长,活成了“期望与荣誉”塑造出的,完美的洪家家主继承人。
“噼啪!”
洪文的骨骼错位,龙骨状态被开启,他的骨骼合一,浑然如一,随着战斗状态的显现,积蓄的力量也一并被爆发。
他擎着阔气的八方汉剑,眨眼间就开启了剑上篆刻的炼金领域。
昭月作势要躲,可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迟缓”了。
八方汉剑贴着脸颊擦过,带走了他几缕红发。
“加速的领域吗?”他喃喃自语,洪文不依不饶,提着剑欺身而上。
刚刚不是他慢了,实在是洪文的速度在炼金领域的加持下太快了,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他身前一剑刺出,他的黄金瞳能看到,但是身体不能及时做出反应。
即使是洪兵那样的主家人物,恐怕在这试探性的一剑之下就会恨饮。
炼金武器八方汉剑的锋利,绝对是可以刺穿不朽的防御的,在洪文宛若暴龙般的巨力加持下,恐怕能将他整个头骨钉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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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再次折退躲开一剑,脚掌一勾,地上被他抛下的剑就回到了手中。
嫣红的刀光如同蛇信,挥舞间浮现出凶厉的蛇影,八方汉剑的炼金领域居然在碰撞间被消减,就好像是被蛇影啃噬了一般。
但比起武器,碰撞的双方才更是骇人。
他们眼中的黄金瞳盖过了白昼般的灯光,由于移动太过于迅速,眼底甚至拖出了金色的光影。
巨石板块在呼啸的剑风中如豆腐般被切开,偶尔肢体间的碰撞,居然发出了沉闷的回响,好似两道浑如青铜打造的人。
他们打着打着,其中一方竟然节节败退,很快就被逼到了偌大的场地边缘。
洪文气势如虹,一剑破空,阔气的八方汉剑如同巨斧,凿进花岗岩加固的墙壁,墙壁当即开裂,就连那一片的看台都明显震颤。
但他显然没有用全力,半截没入墙体的八方汉剑被他顺滑地抽出,侧身追加了一记横劈,然而却对上了一抹展露的红芒,对方直接用刀尖刺在他的剑刃上,反弹的力道让他手中的剑险些脱手。
昭月被血浸染的鲜红衣角掠过,他竟然还要再追加一斩,而洪文已经被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洪文这是要输了吗?”姜武忍不住问道。
“……”姜老爷子没有说话,眼底的金光依旧灿烂。
姜武也忽然意识到,双方都还没有动用混血种最大的仰仗——言灵。
“滋啦!”
空气中乍现出耀眼的光,苍黑色的雷电击穿了岩土,数不尽的电闪雷鸣交错,将一个人影笼罩,他方圆几十米都成了生命禁区,地面上平铺的巨石板块顿时千疮百孔,雷电甚至越上了看台,击碎了钛合金铸造的护栏。
“这是什么言灵?”姜武惊骇,尺长的电弧划过长空,仿若煌煌天威。
姜武不清楚,但是姜老爷子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传说中媲美君焰的高危言灵,苍雷支配,据传拥有接引天雷,降落雷罚的恐怖威能,在古代,拥有这种言灵的混血种,一直被认定是雷神之子。”
姜老爷子的眼中也满是震惊,他对于苍雷支配也只是听说,没想到如今这种天威,居然真的在洪文的身上显现,该说不愧是超级混血种吗?
在雷声响起之前,昭月仿佛早有预料般后退,但是即便如此,却依旧被烤焦了一只袖子,连同其包裹下的小臂,焦黑的布料四分五裂,无力地脱落,在飘荡中就四分五裂。
洪文在雷光的庇佑下松了一口气,但他自己也不好受,就像君焰在密闭空间释放会连使用者一起炸死一样,苍雷支配的雷电同样也会焦灼他自身。
但他不敢收回领域,否则大蛇致命的蛇信一定会趁着领域消失的空隙缠上来,从而置他于死地。
所以他不仅没有顾及身上的损伤,反而顺势将龙文念得此起彼起,苍雷支配的领域扩大,一束璀璨的神雷自晴朗的夜空坠落,势如破竹般砸进了深厚的地层。
昭月刚摆脱苍雷支配的领域,小臂已经得益于莫名强大的自愈力恢复如初。
可他还来不及组织下一次攻势,就忽然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那份危机感的源头在天上,可他看过去,只有明亮的射灯。
还不等他多想,如雷龙般狰狞的神雷就携带着无穷无尽的光与热坠下,所有的灯管几乎一瞬间就因为电离碎裂,但是却没有人感受到黑暗,只因为满目的雷光映衬下,整个地下空间的光亮更胜于从前,如同投进来一颗正午的太阳那般。
他避之不及,体表也闪烁起雷光,但比起那被染成苍黑色的怒雷,简直如萤火般渺小。
他在被雷击中的刹那间眼底闪过三角风车的图案,然而终究是没有旋转,他直直地承受住了这一道晴天霹雳。
汹涌的雷光彻底吞没了他的身形,千疮百孔的巨石板块顿时被凿出深陷的坑洞,引动苍雷之后的洪文再也无力维持苍雷支配的领域。
他的精神和肉体都被透支到极限,八方汉剑被他杵在地上,重心压上剑柄,目光倔强地直视着前方四散的烟尘。
在他的嗅觉感触中,飘过来的风里,甚至含着焦糊的气味。
他,死了吗?
洪文也不禁这么想,他其实已经油尽灯枯了,现在还能不倒下,已经是意志力坚定的结果,他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为家族夺得最后的胜利。
浑浊的尘烟里,那两束射灯般亮的光是如此刺眼。
纵使沉静如洪文,看到那道纤瘦而嶙峋的白影也瞪大了眼睛,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你还能算人类吗?”他的声音剧烈地颤抖,天命的驱使令他挣扎着想再次拿起八方汉剑,膝盖却一下子在石板上砸出两个浅浅的坑洞。
回答他的是一声压抑的嘶吼,以及那双冷冽而威严,燃着流火的黄金瞳。
第十章 招揽
他大变了模样,身形明显膨胀了一圈,脊背流畅的线条顺滑,与后肩突起的鼓包勾连成十字,那里似乎有什么想破开血肉,血腥地伸展。
他体表莹白色的鳞片狰狞,开合间发出的声音如金铁铿锵。
他贴近于人与龙之间,保持着高度的半龙化,只剩面部还有着裸露的皮肤。
可眼角突起的骨骼扎结和深色的眼影中,那双黄金瞳迸发出迄今为止最炽烈的神采,流淌间浮现出熔岩般的赤金色。
“他……是变成了死侍吗?”姜武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也不确定,那个沉静如少年君主的男孩是不是到此为止了,如果是……那今晚到场的人恐怕会无一幸免。
昭月迈着异化出龙鳞的腿脚一步步走到洪文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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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文模糊的眼帘前垂下阴影,他想举起汉剑,但是没等昭月将其击飞,剑刃就脱手,无力地坠地。
洪文双膝触地,但是头颅依旧倔强地抬起,用那双黯淡到接近熄灭的黄金瞳与昭月对视。
昭月伸出鳞甲锐长的手,指尖锐利的针芒悄然抵在洪文的额前。
主控室。
“大哥!文儿他!”洪奇坐不住了,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由洪文这么个儿子,如果有人要夺走这份骄傲,那么即使是面对一名初代种的龙王,他也不会有丝毫畏惧。
但是,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按了下去,他扭过头,是洪毅。
他对洪奇摇了摇头,但洪奇哪里忍得住,可是当他对上洪毅的眼睛,却发现自己沉稳的大哥那双肃穆的眼中满是血丝。
“……”洪奇如同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冷水,看昭月此时的形体,就算真的失去了理智,分明也是传说中的龙形死侍,他们这些普通的A级混血种又要拿什么抗衡。
再者……这是生死斗。
“……”两双黄金瞳对视了片刻,洪文终于还是无力地栽倒,昭月并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
他收回了手,以龙化的躯体缓缓走回了属于自己的选手通道,仅仅几十米的距离,他却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想战鼓般敲在所有世族的心头。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破损是穹顶流下的星光无声地诉说着。
“他这是……”姜武越来越无法理解了,他今天实在是见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事情。
“应该是某种改造血统的炼金秘术,在龙血秘党就有这样的技术,叫做「暴血」,能暂时突破临界血限,推动血统进一步升华,但是最后的结局几乎必定是成为死侍。
他应该免不了要进行精神检测……”
“精神检测?”姜武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精神检测是专门给血统被判定为危险的混血种专门安排的,他们大多是展现出了龙化的趋势或者是能力,这代表他们突破了临界血限。
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能驾驭住这份危险的力量,到时候等待的,多半就是处死。
最好的也是终生监管,需要定时接受下一次检测,但凡一次不通过,也会被处死。”
“……”
浴室。
涓涓水流淌过他的肩腿,莹白色的鳞片一点点在剥落,遇到顽固的,他就粗暴地将其拽下,横流的鲜血被水流带走,撕裂的血肉眨眼间被新的组织填满。
半晌,他披着浴袍走出,暗红色的长发浸了水,湿漉漉地披在身上,末端还滴着水。
他面无表情地将它们抓成一把,又像挤抹布一般将水汽挤干。
更衣室外,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他已经穿好了内衬,伸手抓起一件新的汉服披在身上,依旧是流云飘荡的装饰,只是没了振翅欲飞的雀。
灰衣侍从推门而入,“监察官高善先生希望见您一面。”
“带我去,”昭月拢了拢最后一件外套。
灰衣侍从在前带路,虽然是地下,但是期间的甬道不比某些高级酒店差,然而温馨的黄色灯光也无法温暖灰衣侍从的内心,一想到身后的是随时可能龙化的怪物,他就不得宁静。
但他更不敢有什么异动,现在的昭月看上去还是一个瓷娃娃,要是被刺激到龙化了,那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就是这里了,”灰衣侍从停在一间房门前,侧立在门边。
“……辛苦了。”昭月试了一下把手,随即推门而入。
“应该的,”灰衣侍从的嘴角牵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房间是标准的酒店布局,电视、空调、床铺,很是普通的各类家具,一名穿着正装的国字脸男子正坐在沙发上。
见他来了,随意拍了拍身旁的空处说,“坐!”
昭月顺手带上了门,坐到了高善的身边。
“被人当做怪物恐惧的感觉,怎么样?”他问。
“你似乎不害怕?”昭月扭过头,对上他沉静的目光,有无奈,有过劳的疲惫,就是没有恐惧。
“我有这个,”他指了指胸口的一枚薄薄的纽扣,平平无奇的它居然闪出了红光。
那显然是一枚纽扣摄像头,至于影像具体输送到了哪边,想想高善的职务大概就能知道。
“它可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昭月似有意无意地举起了手,似乎那上面依旧攀附着莹白色的鳞片。
“但它可以采集证据。”他笑了笑,似乎不畏生死。
“龙化对于普通混血种来说是难以企及的,但是但对于本身龙血浓度就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超级混血种,却可以作为一种常用手段,只是需要经过一些特殊的训练。”
“体制内提供这样的机会?”昭月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想招揽他。
“当然,体制内还提供更多的机会。”
“听上去很好,不过我的龙化最初就是可控的,它是我的言灵效果。”
“言灵?”高善不淡定了,“方便说吗?”
“……”昭月没有回话,但那眼神已经不言而喻了,作为混血种最大的底牌,怎么可能轻易向才仅仅见过两面的人透露。
“也是我唐突了,我们对于人才一向很有耐心,改变主意欢迎来找我。”
“会有机会的。”
昭月起身离开了,所谓精神检测,高善只字未提。
姜老爷子终究还是不了解体制内的运转,高善作为体制内的专员,言灵是血系结罗,效果是检索言灵范围内的混血种。
这种言灵对于注重实力的世家来说,自然是再废物不过的言灵。
但是对于宏观管理的国家机关,这种大范围的检索技能,不仅仅对于国防,甚至开发到一定程度,对于检测混血种血统状态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高善在见到昭月的第一刻就使用了血系结罗,判定没问题之后才会邀请他坐下来交谈,否则昭月迎来的就不可能是招揽,而是枪林弹雨。
第十一章 一心只想去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在拒绝了高善的招揽之后,在离开洪武台的时候,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迎面而来的是两个中年男人,都穿着像高善那样的西服正装。
不过虽然脸上依旧是一副沉静的样子,但是心底不免蒙上一层阴影,遇见了不想遇见的人。
洪家的二当家,洪奇。
洪家家主,洪毅。
都不是好相与之辈,特别洪奇还是洪文的父亲,差点死在他手里,至于洪兵更是他们的兄弟,被他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谁知道远远地见到他,洪毅不苟言笑的脸上,就堆起了笑容。
“这位就是昭月小兄弟了吧,真是英雄出少年!”
洪奇虽然脸色怪怪地,单页勉强算是和善。
昭月一下子明白了,这大世家,还真是……能屈能伸。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处事原则,他还是轻轻点点头说,“夸奖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二位有什么事情就现在说吧,我还有事情需要忙。”
“……”洪毅愣了一下,不太适应他这样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但还是迅速调整过来,“小兄弟是想去苏联?”
“……”昭月点了点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稍微调查一下都知道,高善肯定也知道,估计是以为自己是向往那里的生活。
毕竟现在世界上最发达的,就是美苏,可谁知道,那样辉煌的联盟,会在短短不到三年里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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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毅和洪奇对视一眼,最后洪奇站出来说,“我们可以为小兄弟提供便利。”
“能便利到什么程度?”
“在苏方军政及科研体系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戈利奇纳家族,他们曾邀请过犬子洪文去参与一项神秘的计划,但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们没有答应,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代为联系,不日就可以启程,坐上前往莫斯科的列车。”
“……”他沉吟了片刻,随即拍板说道,“那就劳烦了。”
他辞谢了两位洪家的掌权者,乘上了通往地表的电梯。
“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姑苏的地盘。”等到电梯的楼层数字开始跳动,洪奇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
“姑苏是历史名城,但对于蛟龙也只是小水潭,不是能久留的地方,文儿也一样。”
“……我会答应帝都那边的邀请的,送文儿去混血种学院进修。”洪奇说出这句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神色低迷。
他曾以为洪文是天底下最出色的,可昭月的到来击碎了他的期望,他终于意识到,一直困在这个小地方是不会有寸进的。
洪文是翱翔于九天的蛟龙,帝都那样广阔的舞台才是适合他的地方,在哪里他会遇见同类,在竞争中蜕变成长。
如果只局限于姑苏,那这辈子充其量恐怕都只能是地头蛇,势力最大的地头蛇,蜕鳞化龙的那道龙门,他永远也迈步过去,因为有人抓住了他的后腿。
不仅仅是洪文要学习如何变得强大,符合一个领导者该有的样子,他或许……也要学习怎样才是一个好父亲。
园林。
刚穿过石库门,高墙隔绝了街巷的喧闹,星夜下树影婆娑,脚下的轻视小径延伸向远处,道路尽头是一座古宅。
廊道前,昏黄的灯盏无声地点亮,昭月难得产生了回到“家”的感觉。
可还不等他享受这份安定,守在门旁的蓝衣侍从就走过来贴着他的耳边说,“姜家来了二位,说是要见您。”
“……”他动了动嘴唇,最后只冷冰冰地吐出来这么一句,“我知道了。”
古色古香的会客厅。
摸着顺滑的木质扶手,闻着鼻尖萦绕的暗香,震惊了一整晚的姜武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心神难得放松。
他了解到,洪家已经放弃了扩张的想法,洪文要去帝都进修,虽然归来时必定会是个更强大的领导者,但那时候的洪家多半会被召回帝京,这是规矩。
而他们姜家也能安心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老老实实过着土财主的日子。
虽然这样看上去很美志气,但这就是小人物应有的生活,没有腾飞九霄的命,就不要想去掺和龙行万里的事。
“这园林的气氛真好,”姜武看着屋子里的陈设,忽然萌发了新的念头。
“你想弄一座就去,我可以给你介绍门路。”姜老爷子不用猜,都知道自己这个次子,准是又有了什么赚钱的主意。
经过这大起大落,他也不再那么着重于让三兄弟都去习武这件事情,他发现能说会道,会赚钱的人也很重要。
如果说对于世家,武道是根基,是组成家族这台机器的部件,那产业就是驱动的齿轮,钱财是润滑剂和让机器动起来的能源。
既然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那就不能厚此薄彼,国人处事讲究中庸之道,均衡是最好的发展形态。
武道也有类似的哲理,专精于一项的武人走不长远,也不排除那些能将一条道路钻研到尽头的能人志士。
但道路之间是共通的,就像增进速度势必会拉动体能的提升,能走到哪一步,他不止是一项强,他的强大是面面俱到,只是某一项格外突出罢了。
当姜老爷子思索的时候,门开了,昭月走了进来。
姜老爷子顿时上下打量了起来,自从上次一别匆匆看过一眼,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端详起这位少年强者。
他长发披散,衣块飘飘,尽显出尘,晚风鼓起他袖口的祥云,那把嫣红的不祥之刃就别在他的腰间。
“真是英雄出少年!”他一张嘴就是一模一样的鼓吹,昭月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多余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接下来要启程去苏联,不会在姑苏城久留。”
“……”姜老爷子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被打断施法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他心底还有一堆话没讲,现在只好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什么?您打算去苏联?”姜武发现了盲点。
“是打算去定居?”姜老爷子眉目也有些沉静,他是个传统的老人,曾经还上战场杀过敌,最看不惯的,其实就是类似的行为,他认为这等同于背叛了国家。
“并不,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我想去取过来,仅此而已。”
昭月淡淡地回答,他对于在苏联定居没有一点兴趣,一个在三年内就要不复存在的联邦国家,实在没什么久留的必要。
他只是想找到黑天鹅港,跟亲爱的赫尔佐格博士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第十二章 跨国列车
新洲。
地处古国西北的大洲,古时说到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荒凉,然后才是广袤,这份广袤能具体到一个县的面积,就接近曾经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国整个国土的总面积。
其次地形气候的多变也是大西北的一大特征,有苍凉的戈壁,湍急的激石河流,也有冰雪覆盖的高山远止。
在这复杂瑰丽的新洲,可以领略到自然的神奇险峻,祖国的大好河山。
乌苏就是多变的典型,它的北部是准葛尔盆地,相当的部分属于半沙漠,中部又是盆地于山地的过渡带,垂直落差有时候隔着相邻的两个小地区,能达到几十数百米。
再南部则是冰雪覆盖的天山,听上去不可思议,但如果作为县级市的乌苏,其面积有半个英国,似乎又不是太难以相信。
不过昭月此行来这里不是为了自然风光,是为了转站去苏俄。
古国与苏俄的关系经过冷战期,如今国内直通苏联国境的列车很少,与昭月搭上线的戈利奇纳家族有关系的,就更少了。
入秋了,温带大陆性气候的乌苏气候渐凉,特别是在大西北,昼夜温差极大的情况,傍晚和清晨都是能结霜的温度。
街上穿梭着凉嗖嗖的晚风,与每一个过路的人擦肩而过,惹得他们纷纷紧了紧前胸的衣衫,然后继续行色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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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在酒店前的路灯下,昭月戴着简单的鸭舌帽,头发是简练的马尾,身上穿着白色带黑边的休闲服。
他和外来背包客唯一的区别就是身旁什么行礼都没带,仿佛只是兴趣使然到路灯下忍着寒冷,喝清凉的西北风。
他的眼睛一直在街角扫视,如同雷达索敌一般,终于没过多久,他等到了接应自己的人。
两束明亮的灯光从街头一直照到街尾,昏黄的路灯和它们一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离远了以为是射灯,但是很快,一辆车盖很高的黑色轿车停在昭月的身前,两束光赫然来自它的车灯。
那是一辆伏尔加,是苏联工业时代的骄傲,曾畅销列国,更大批引进如国内,一度是许多国家的公务车。
不过现在,它在国内已经很少见了。
“是,昭月先生吗?”车窗被摇下,露出脸的是一名金发碧眼的俄国人,他说着流利的中文,露出爽朗的笑容。
“就是我。”昭月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您看上去真是年轻,”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昭月,点了点头,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是来接应您的,我叫弗洛朗,来自戈利奇纳家族,也来自……苏联。”在提到家族的时候,他说出的话还很坚定,但提到本应为之骄傲的国家的时候,他却有些底气不足。
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顿时露出了歉意的笑容,看来苏联的局势已经不乐观了,至少在高层是这样的。
“我会将您送上T-107号列车,它是唯一能直达莫斯科的跨国列车,它只为手邀请的贵宾开放#。”
“直抵莫斯科?”按照昭月的记忆,现在不应该出现这种运输距离的列车,就算是到二三十年后,往往进入俄国境内前往莫斯科,也需要经过多次转站。
“……我知道您的担忧,”他拿出了一张军官证,这名大眼睛的外国男人,竟然是红军的少校军官。
“请相信我,也相信我的家族。”
“……”昭月点了点头,他知道戈利奇纳家族的势力。
在红军中,他们有多位将军级的人物,主要集中在军事科研这一块。
其中戈利奇纳老将军更是一名上将,只是他已经时日无多的,并且后继无人,到时候的戈利奇纳家族,恐怕得让出很多利益。
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事情,既然能直抵莫斯科,他也没什么意见。
车站很快就到了,远远还能听到蒸汽机的轰鸣,这些铁道上飞驰的钢铁巨兽,其实已经是被淘汰的老产品了。
但这里是大西北,新式列车很少,更多的,还是这种吞吐白烟的黑色长蛇。
入夜了,人手不足的车站已经停掉了许多功能,就连灯光都熄灭了大半,甚至在路过漆黑的候车厅时,透过单薄的玻璃能听到流浪汉的震天呼声。
穿过黑暗,走到一处彻夜亮灯的售票窗口,里面坐着的,是一名俄国女人,她已经很困了,打着哈欠,就连两人接近时毫不掩饰的脚步声都没注意。
“咚咚!”弗洛朗敲了敲玻璃,等那名俄国女人清醒过来了,他指了指身旁比柜台略高一点的昭月。
“这次的贵客。”
他用最简短的话说明了来意,很显然俄国女人事先接到过通知,她迅速抓起电话开始拨打给类似于乘务员的人。
“长官!安排妥当了。”等放下电话,她以汇报似的语气说道。
“好,辛苦了同志。”弗洛朗点点头,转身对昭月说,“下面我将为您介绍本次邀请您参与的计划。”
“你也一起去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是家族在这边唯一知道内幕的,算是临时负责人。”
“临时?”
“其实关于δ计划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说来还是托了你的福。”
他面露苦涩,想来到古国来当特使并不是什么如意的差事。
“关于δ计划的细节,我其实也无法赘述太多,它是一项在共和国建立之初就立项,于三十年前开始实施的项目。”
“这项计划虽然是由家族支持,但国家也提供了很多帮助,因此也受到国家的监督。”
“对外宣称是建立国家最大的基因库,事实上确实是关于基因方面的研究,但它研究的项目,实际上与「龙」的秘密有关,具体的还是等那边的负责人,赫尔佐格博士为你讲解。”
“到了,让我给你介绍一下,只为神秘宾客开放的跨国列车,T-107号。”
弗洛朗站在月台前,他的身后是一列突出月台四米多的蒸汽列车,苍白的灯光下,绿皮车厢一共有近二十多节,最前端的是一头顶着“烟囱”的漆黑列车头。
第十三章 小公主
咣当!咣当!
列车依旧行驶在新洲的国土,再过半小时,它就会彻底进入苏俄的国境,苏联的加盟国不少,镰刀麦穗的旗帜曾经吸引了多少年轻人为之抛头颅洒热血。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的了,共和国的血液已经冷透了,就连领导人的血管里流淌的都不再是社会主义的热血。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弗洛朗显得既无奈又悲哀。
或许在苏联的世族中还有很多如弗洛朗这样想要挽救这个久况日下的共和国雄狮的,但他们都显而易见地被排斥出了国家的政治中心。
就如弗洛朗所说的,这是他成年以后,第二次返回莫斯科,因为上次回去,他表达了一下自己反对现任领导人某些决策的倾向。
弗洛朗在上车后担任的就不再是向导,而是列车员。
这座神秘列车每一节车厢有六个隔间,每个隔间都是封闭式的,有透光的窗户,和现代列车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扇门,钥匙把握在住户手里。
很不巧的是,每个隔间里会有两个人,孤身一人的昭月只能接受和他人拼车的待遇,然而更不巧的是,和他待在一起的,似乎是某家的千金小姐。
夏薇依靠着窗户,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飞驰的原野景色。
风吹草低见牛羊,在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实景,除此之外还有海蓝色的湖泊,在眼光下闪着粼粼波光。
“你为什么要去苏俄?”她轻声问道,声音清脆,像是玉盘上坠落下银珠。
她撇过脑袋,眸光温润,宛若藏着流连水波,额前留着齐刘海,长长的黑发如绸缎般精致。
圆润的脸蛋有些婴儿肥,面容皎洁如天上的明月,微笑时会露出小巧的虎牙。
她撑在窗台边的小臂骨肉匀称,年幼的身体居然也显得体态纤细修长。
美的概念仿佛就是因她而诞生,她就像是维也纳。
难以想象,她才是和昭月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身上带着褶皱的白色连衣长裙下露出光洁的小腿,在床边摇晃不定,像是羊脂玉那样珠玉圆润。
昭月的脸也很好看,但他更多是那种如水潭般的深沉,宁静的气质让人会不由自主忽略他的外表。
“去参与一个项目,”他随口回答,想都不用想,能登上这艘列车的,起码都得是世家贵族,贵族就没哪个不是混血种的。
“关于「龙」的项目?”她黛眉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神色如常。
“我是去学校进修,家里人要我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端庄的淑女。”她似乎有些无奈,小小喘了一口气。
“……”昭月没有接她的话,但她也不恼,愉快地插到下一个话题。
“你籍贯是哪里的,我来自帝都那边。”
“……”迎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他只好无奈地回答说,“姑苏城。”
“哇,人间天堂吗?”她似乎有些向往,“还没来得及去就被扭送来了,真羡慕你……”
见昭月依旧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也识趣地没有继续絮絮叨叨。
她继续抬头看向窗外,昭月则是继续埋头看他的「δ计划说明手册」
“到了午餐的时间了,你要吃些什么吗?”她跳下床,换上了皮质的小靴子,扶着门框问道。
“……不了,我不饿。”
“……”夏薇眉目弯了下来,露出了老妈子般的眼神,“你这样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他低头看着书,没有回话。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临走前似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眼中略带有怜悯。
“……”等她离开了好一会儿,昭月才合上书走下了床。
现在的国人女孩,都在想这种事情?
用钥匙锁上隔间的门,夏薇身上有钥匙,这是为了确保不让其他人进来。
他正循着餐车的方向,餐车在列车中部,而他和夏薇的车厢在列车末端,倒数第四节,前往餐车要穿越五六个车厢,三十多个隔间,中间七十多人。
虽然就弗洛朗的意思,这辆列车一般都接不满客人,许多客人拿到了邀请函,但是往往又不回来乘坐,所以七十多人肯定是有空缺的。
一名醉醺醺的酒汉撞上了昭月,他的力道很沉,似乎就是奔着把昭月撞出一个人仰马翻。
然而他刚上手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撞到了电线杆,非但昭月没有侧翻,他自己倒是因为反冲力摔倒了。
还不等昭月去收拾,两名乘务员打扮的男人就迅速从醉汉来时的方向跑来,把他架起。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停靠的时候没注意,居然让这疯子混进来了。”一名乘务员道歉说,还不断向同伴示意将醉汉弄走。
醉汉一般嘟囔着我没醉,一边甩手挣扎,但是他的脸色涨红,嘴里说着话的时候唾沫星子乱飞,显然醉得不轻。
等到这戏剧性的一幕结束,昭月摊开手心,那里赫然躺着一卷褶皱的纸条,隐约露出红色浸染的字体。
“……”他看了看四周,隔间的门都紧闭,耳边一点儿声响没有,空旷的廊道也再不见半个人影。
现在……不是午餐的时间吗?
昭月猛然惊醒,大步向着餐车的方向走去。
距离夏薇离开已经半个小时多了,这间列车上每节车厢的通道都是共通的,仅仅只有一条横贯东西,除了最后的列车长室例外。
唯一能躲藏的,无非是前端的乘务员室,列车长室,以及沿途每节车厢一个的公共厕所。
在他渐渐加快的脚步里,餐车的环境呈现在眼中,是类似于咖啡厅的卡座,他扫视过去,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有黑发黑眸的国人,穿着都比较正经,像他这样一身休闲服的反而是异类。
他寻找着,渐渐有些焦急,忽然耳边传来的呼唤声,让他顿住了脚步。
“这边!”白嫩的手臂轻轻挥舞,它的小主人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奶油。
“这里的奶油蛋糕真不错,尝尝?”她将餐盘里另一份奶油蛋糕推了过来,歪头问道。
见她没心没肺的模样,昭月心底的焦急一下子被扑灭,顿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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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又恍然,自己干嘛要这么担忧,明明是个才相处一个晚上的过路人。
第十四章 暗流
夏薇吃得很开心,她又点了一份炒面,吃得满嘴流油,粉嫩的腮帮子鼓鼓的,嘴里塞得满是。
“你没吃过这些吗?”拿起桌上的菜单,发现上面被打了红勾勾的都是一些甜食或者是平民菜品。
“当然,没吃过,”她尽力把嘴里的咽下,然后灌了一口果汁,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家里的女仆,还有老嬷嬷都说这些吃了会长胖,可是我看她们自己吃的时候,会露出幸福的神情,就一直很想试试。“
“还有这个,我好几次在学校外都见过类似的店,但是她们都不让我去,说什么我不应吃这么低贱的食物。”
“食物就是食物嘛,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
她鼓起脸,一副不认同的可爱模样。
“……”昭月没再说什么,也多亏她是混血种,不然根本不会在六岁的时候思考这么多,乖乖听话就是了。
她继续叫来乘务员点了下一份餐,昭月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小腹吃了这么多居然都没有一点起伏,真就和恐龙一样恐怖的饭量。
他不再理会夏薇,转而拿出那张满是褶皱的纸条。
摊开之后才发现,红色字迹的原料不是血,只是红色水笔。
「我们从神的墓园带回了珍宝,也因此受到了神之侍从的追猎」
“……”他看完后顿时糟心地把纸条撕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这种事情……
他抬头看了一眼无忧无虑的夏薇,只好催促说,“带回去吃吧,我感觉我们两个小不点待在这里的不是太好。”
夏薇扭头看了一眼,确实不断有乘客从餐车两边涌入,只好含着一份麦当劳炸鸡点点头。
两小只手里拿着大包小包,闯过穿着各异的大人堆里,餐车的空间其实很大,左右有近四米,走道同时穿过的人也不会多,毕竟是指招待特殊客人的「秘密列车」。
通过餐车里刚刚用餐的人,和乘务员推走的餐盘数目,可以大致判断餐车里经过的人数,再加上现在大规模涌入的人数,还有他一路摸索过来听见的心跳声,粗略推算这辆列车的乘客应该不到两百人。
作为超级混血种,他的五感比常人灵敏了数百倍不止,只是平时的自我保护机制会自动忽略不必要的信息。
但只要他想仔细回忆,甚至能回忆起身旁经过的人脸上有多少痘印和雀斑。
听觉也像是声波雷达般,方圆一百米的人,他可以听过心跳和血液流动的细微声响定位。
但是比起专门作用于听觉的言灵·镰鼬还是差太远。
言灵·镰鼬,可以使役风妖,捕捉空气中的细微震动,从而听声辨位。
这是比较玄幻的说法,说白了就是感知范围内的震动,即使是静止的物体,也能准确辨别。
地壳其实无时无刻不在震动,但是人的感知无法深入这种细致的动静,而镰鼬的领域,就可以放大这方面的感知。
相比之下,超级混血种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到能直接用自己的业余,来挑战对方的专业的程度。
等到将隔间的门锁上,昭月才松了一口气。
「神」在这个世界上,几乎就是龙的代名词,有人深入了龙的巢穴,带回了什么不能被触碰的东西,现在正在被那位不知是几代种的古龙的侍从追杀。
好巧不巧的是,对方混进了这趟列车,老实说没有比这更难受的事情了。
“你的家人呢?”他看了看夏薇,还是决定甩掉这个小拖油瓶。
“我的家人?”她正捧着一袋鸡米花,“他们在前面的车厢。”
“前面的车厢……”他无奈地叹气,前面的车厢,就算是想让她过去,沿途的变数也太多,
“那你先待在这里,我出去一趟。”
“……”她咽下一口零食,含糊地说,“好……”
“……”眼看着昭月推门出去,夏薇停止了吃零食的动作,她放下了手里的鸡米花,用纸巾擦了擦嘴,脸上憨憨的表情逐渐收敛,表情变得冷硬。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鸡米花,更不喜欢吃零食,她的笨蛋哥哥倒是很喜欢,特别是薯片。
她掀开枕头,那里赫然藏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她抓起匕首,推开门沿张望了一下,然后向着中部的车厢摸索而去。
如果有人能推开末尾车厢里的隔间就会发现,里面的乘客无一例外都死了,尸体上有的是浅浅的拳印,有的却是心脏等要害处,有一道精细的创口。
无一不是一击毙命,凶手对于力量的把握很精细,即使都是实力不俗的混血种,在近距离被龙类偷袭也来不及发出半点声响就死去了。
昭月对这一切不得而知,但他受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击。
他玫红色的眼睛四下张望,警惕着可能从三面来的枪击。
他的脚边已经洒落了一些黄澄澄的弹头,只是和传统的枪弹不一样的是,这些子弹在被挡下后还会二次爆炸,喷涌出晶莹而刺鼻的雾气。
那是汞金属气体,通俗讲就是水银,这些遍布秦始皇陵的剧毒物质不仅对人体有大害,对于龙类更是效果拔群,比什么鹤顶红要烈得多。
能用这种子弹枪击他,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作为超级混血种,体内的血液大多是龙血,身体结构也更贴近龙类,不可否认,比起普通子弹,确实是水银杀伤力更高。
因为水银可以在一定程度和上抵御他的自愈能力,如果是心脏等要害被击中,虽然不至于当场毙命,但是也会大大影响行动力,如果不能及时取出,说不定会危及性命。
但前提是……先击中要害!
他右手成爪,蛮横地砸进隔间的门板,一把锁住了对方的衣领,他接着用力一扯,一名金发碧眼的西服男人直接撞破了门板被他抡向了身后的甬道。
在兵荒马乱中,那人的枪直接飞了出来,但他没敢去捡,只因为他无意间瞥到了金发男人黑西服的胸前那枚半朽世界树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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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脱轨
“卡塞尔学院?”昭月轻声报出了这个名字,然而昏死过去的金发男人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昭月也知道,他也没想过要他回答,他直接抄起破碎的门板,看向后方来时的甬道,然后对准某个隔间砸了过去。
随着木块碎裂后沉闷的响声,门板后的黑衣男人也因为遭受重击倒地,不省人事。
他如法炮制想要逐一解决掉车厢隔间里潜藏的敌人,不过很快他就警觉地闪身避开了一道破空而来的银光。
眼看着它被死死钉在门框的金属关节上,末端微微晃动,他这才看清,那是一把银色的餐刀。
餐刀?
他扭头看去,一名穿着黑衣白衬,侍者打扮的年轻人在前方的甬道无声地看着他,手中端着托盘,托盘里还有几支同样规格的餐刀。
他如金色丝绸般的额发下,暴露出一双异色的瞳孔,一只海蓝,一只暗金,明明两者都是极美的颜色,但在同一张脸上,却像是疤痕一般触目惊心。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幽灵,犹如恶鬼。
那静锋所指,有种令人脊背发凉的感觉,危机感甚至还超过面对同为超级混血种的洪文。
但这并不是说他比洪文强大,超级混血种可遇不可求,只能说相比对位高权重的皇帝,你更恐惧的肯定是皇帝身边的近臣。
皇帝可以一言决定你的生死,可近臣才是直接给你折磨的那个。
金发侍者,就好比那样的处刑人。
“帕西·加图索?”昭月认出了这个被称为加图索家族“战争兵器”的男人。
他现在还年轻,不到十岁的年纪,但已经有了十足的危险气息。
帕西没有回答,但是他紧接着将餐盘里的餐刀全部掷出,这还没完,他的眼底亮起金光。
言灵·无尘之地!
这本应该是构建出用于防御性质的风之屏障的言灵,但是在帕西使用下却爆发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汹涌的风压吹拂,隔间的木门剧烈晃动,发出声响,坚实的车窗玻璃甚至因此产生了裂纹。
就连昭月都产生了细微的窒息感,这间车厢的风元素流动完全被帕西搅乱,这种敌我不分的攻击让隔间里的秘党成员们动弹不得。
在这股劲风的加持下,那数把银色的餐刀犹如出膛的子弹般攒射而来。
昭月没有想尽办法去躲,帕西的无尘之地机具攻击性,但是这妨碍不到他的行动。
灌注龙血的心脏就是一个血泵,不断输送给他无穷无尽的力量,这股力量令他能在会将人碾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剧烈风压中自如行走。
他空手接下第一把餐刀,接着在电光火石间用它击落其余的餐刀。
在他完成这些动作的时候,帕西也没有闲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手中一把黑色的猎刀。
刀身上篆刻着古朴的铭文,那是古罗马一位伟大的政治军事领袖,屋大维的别称“奥古斯都”
黑色的猎刀从刁钻的角度袭来,昭月取出餐刀招架,但帕西警惕“阿萨辛刀术”,一把猎刀挥舞得灵敏而危险,餐刀的尺寸终究是太吃亏,没过招几个回合,帕西的“奥古斯都”就在他的胳膊和前胸留下了好几道划痕。
身为炼金刀具的强大能令它破开纯血龙类的防御,只是无法致死,昭月的身体虽然强大,但还是比不上纯血龙类。
帕西一刀削断了一扇木门,刚要给跳开的昭月再来一刀,列车整个车身忽然剧烈晃动。
在惯性的冲势下,帕西直接撞破了摇摇欲坠的半截木门,一头冲进了空无一人的隔间里。
昭月则是像脚扎根在车厢底部一样,就算最后车厢已经处于倾斜状态了也没有半分跌倒的迹象。
他显然没有尽全力,龙骨缝合都没有启用,又怎么能说一名超级混血种认真了呢。
帕西从隔间里探出头,一柄餐刀就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前。
“我认为现在我们应该先停战,去寻找列车脱轨的原因,而不是进行无意义的内耗。”
帕西对于他的提议,既没有表示赞同,也不提出异议,只是手中黑色的猎刀轻轻垂下。
昭月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便也移开了餐刀。
“让你的伙计们也滚蛋,接下来……我就不会留手了。”
扔下这一句,他头也不回地一马当先,帕西朝身后挥了挥手,也毫不犹豫地跟进。
通过刚才的试探,他也确实验证了某些讯息。
超级混血种,不可力敌。
他的血统纯度,是当代加图索家最高的,言灵甚至因为异变的血统变得极端强大。
但是家族继承人却不是他,他不知道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会是谁,但他毫无疑问,是为了那个人而生,他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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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需要替那个人而死之前,一切苟且偷生都是被允许的。
他们一路遇到了许多仓皇的乘客,列车员正在安抚着他们,但看起来收效甚微。
他还在这里见到了熟悉的人影,弗洛朗。
“尊敬的贵宾,我知道您很焦虑,但是请您稍安勿躁……”他竭力用官方式的话术来安抚着一对年轻的华人夫妻的情绪,但是看起来收效甚微。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高贵的苏联人,我就不该相信!”妻子的情绪似乎有点崩溃,她抓着头发嘶吼,反而是丈夫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那里细细安抚。
但是很显然,他也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当中。
看到昭月和紧随其后的帕西,弗洛朗愣了一下,但是很快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夫人,您得相信戈利奇纳家族背负着从沙皇时代以来,数百年积攒下来的信誉,我们不会因为您的国籍而歧视您,损害您应有的权利,这次事故真的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然我不应该出现在您面前,尊敬的夫人。”
他真的是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明明他本身也是出身名门的贵公子。
“我知道了……”年轻的妻子终于有所冷静,“这不是您的责任,是我过激了。”
“您能理解最好不过了,接下来我们会尽快解决问题,一定会竭尽全力保证您的旅途顺利。”
弗洛朗一手背后,弯腰鞠躬,脸上的神情谦卑而恭敬。
随即他起身,朝昭月招招手,就向前走去了,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的脸色变得很差。
昭月顿时就知道,这辆列车,恐怕出大问题了。
第十六章 骨妖镰鼬
弗洛朗对着列车长室的大门左右敲打,不断大喊着询问。
然而里面却没有传出半点回响,他有些着急,却无济于事。
列车长室的大门是专门合金加固的铁门,即使直接用手枪近距离射击都打不开,
门锁用的是先进的感应门,但是感应钥匙只有列车长个人拥有。
而列车长室里应有尽有,床铺、浴室、冰箱,堪称是小型公寓。
就连送餐也是专门的人员,理论上列车长是不会随便离开这里的,可现在……
“让开!”
见此情景,昭月直接一把推开弗洛朗。
他全身的骨骼移位,变得混如一体,瞳孔也有些变形,像是爬行动物那般竖起。
他手臂的胳膊虽然纤细,可抡起来却像是无坚不摧的攻城锤,他对准临近门把手上方的铁皮,狠狠砸了下去。
一拳!
两拳!
三拳!
力道一击比一击凶狠,铁门表面微微塌陷,接着严重变形,最后随着门把手被轰烂,整扇门轰然洞开。
哐!
厚达五厘米以上的合金铁门,在他手上从微微凹陷到轰然洞开只用了三下,轰隆隆的铁皮震动,犹如雨夜的鸣雷。
帕西已经有所预料,倒是弗洛朗生平第一次所见,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家族找来的,是这么一个怪物。
昭月推开铁门,入目一片漆黑,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检查,一股腥风就扑面而来,一道瞳孔如金色烛火般的黑影袭来。
他眼神一凝,探手直接掐住了那道黑影的脖子,狠狠将他抡到门板上,砸出了哐当的响声,再冲着后心补上了一拳,将他打得嵌进了内壁里。
胸腔被打碎,昭月把他拉出墙壁,甩在地上,他下半身还处于黑暗中,上半身却暴露在灯光里。
他身上还套着白色的列车长服,可身体异化严重,到处都是鳞爪的痕迹,顿时有一股沉重的气息弥漫。
忽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的“哒哒”声自走道传来,三双锃亮的黄金瞳齐齐看去,顿时把来人吓得丝毫不敢动弹。
那是一名女乘务员,她身材饱满,蓝色的制服勾勒出优渥的曲线,面容也姣好,还留着一头金色的大波浪。
可是在场三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也不是会被这种美色迷惑的人,四双黄金瞳逐渐浮现出杀机
还是弗洛朗抬了抬手,迎了上去,那种窒息的感觉这才消失。
女乘务员舒缓着气息,胸口不断起伏,她抓着弗洛朗的手,颤抖着说道。
“少,少校同志……外,外面……”
“外面?”弗洛朗感觉不妙,他撇开女乘务员,仓皇来到厚厚的列车玻璃前,眼前的景象令他瞪大了双目。
窗外一片漆黑,借接着列车内的灯光能看到氤氲的雾气,特别还有斑驳的墙壁抖落着灰尘,差点让他认为自己进入了某种地底溶洞。
“嘭!”
列车外壁忽然像是被什么袭击了,整个摇晃了一下,伴随着来的还有某种尖锐而高亢的叫声,就像是嗜血了怪物发现了鲜活的人。
“!!”
弗洛朗连连后退,他的正面忽然掠过一道白影,然后一只浑身由白骨构成的骨翼怪物撞在玻璃上,厚厚的列车窗甚至被撞出了细密的裂纹。
怪物再次发出了那种尖锐的回响,闪着金光的眼中人性化地流露出不甘。
“那是什么?”弗洛朗敏锐地感觉这是某种龙族亚种,但是却叫不出名字。
“镰鼬,日本神话中描述的一种妖怪,准确地说是……风妖。”
帕西缓缓走了过来,手里抓着一把银色的餐刀,神情凛冽,整个人犹如利刃出鞘般锋芒毕露。
“喂喂,你不会……”弗洛朗举着手臂连连后退,他可清楚自己完全不是帕西的对手。
别看昭月应付起来很轻松,可这家伙是真正的“战争兵器”,骨干、精英等词汇都不能概括他。
“……”帕西没有看他,手中的餐刀直接掷出,黄金瞳点亮,汹涌的风压再次席卷而出,弗洛朗被压迫得脸色发白,但受苦的不只是他。
窗外的镰鼬已经凝聚好了风元素,它眼底闪过狡诈,骨翼随之舒展,可紧接着,一支银色的餐刀破风而来,直接贯穿了它的颅骨。
骨屑的碎片四溅,它眼底金色的火光渐渐熄灭,双翼渐渐凝固,身体自半空中无力地跌落。
“……”弗洛朗已经缓过来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求援。
他深呼吸一口气,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帕西和昭月。
“希望二位能帮助我们拜托这次难关,戈利奇纳家族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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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低下头躬身请求,帕西没有回答,他保持着沉静的脸色,径直离开。
“我还有蚂蚁需要处理,家族看上的东西,还没有谁能轻易取走。”
见他渐行渐远,弗洛朗也没办法。
“……”他只好看向了昭月,他知道这位超级混血种是自己最后,也是最大的仰仗。
昭月并没有立即答应,他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前往δ计划实验地的时间,由我来定。”
“……”弗洛朗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这并不是他能轻易决定的。
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咬着牙,最后沉沉地点头,“一言为定。”
“我不会死磕,一旦无法抵挡就会退走。”昭月补充道。
“我明白……”他苦涩地点点头。
昭月点点头,随即推开列车的铁门。
迎面而来就是一阵狂风,但他还维持着龙骨缝合,身形即使在剧烈的风声中也丝毫不受影响。
尖锐的叫声再度响彻耳边,他暴力地一把扯下门框的把手,手中空心的铁管在手臂抖动间,被他像标枪般掷出,如闪电般击落了一只正在风中喧嚣的镰鼬。
他没有返回客舱,而是跳起来扒拉着门框,接着翻身上了车顶。
“想办法恢复列车的动力系统!”他向着车舱内大吼,接着关上了舱门。
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卷积起好几股狂烈的飓风,成群的镰鼬围住了他,但他丝毫不慌张,反而有闲心笑出了声。
那蔑视的眼神,就好比骄傲的雄狮睥睨着围在他四周伺机行动的鬣狗。
细微的白色的丝线从他体表的毛孔里钻出,他的心脏如战鼓般擂起,黄金瞳里迸发出火光,瞳孔的底色渐渐如熔铁般炙热明亮。
第十七章 死人之国
“到底怎么回事!”
弗洛朗戴着那顶属于列车长的白色帽子,大声质问着面前左右不安的乘务员们。
现在的他才像是个领导者,之前的那个他,就真的只像是一个忠实的向导。
或许这才是真的他,他是戈利奇纳家族直系,本就应该是草原上的狮子,北极圈的霸主,可是因为观念不合遭到了排挤,致使他不得不收敛起爪牙,龟缩在一隅之地偏居求安。
现在昭月的到来打破了僵局,他又了伸展手脚的余地,列车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变成了死侍,但是没有这座大山的压迫,他反而更是如鱼得水。
但正是重回了领导者的地位,他才知道现在面临的局面到底有多么恶劣。
“根据帕西·加图索先生提供的情报,我们极有可能是进入了一位龙王的尼伯龙根,或者是……是被对方拉进来的,而且最不幸的是……对方目前,对我们抱有极大的恶意。”
听着手底下人的汇报,弗洛朗顿时觉得心烦意乱。
龙王!那可不是什么臭番茄烂番薯,要不是混血种从记事起被灌输的理念就是屠龙,他真害怕这一车人都会奔波离散,最后被逐个击破,死伤殆尽。
好在现在,还没有人蠢到提出离开列车去外面避难。
“昭月先生那边还应付得过来吗?”他有气无力地问,又生怕听到不好的回答。
“……呃,”乘务员支支吾吾,弗洛朗都急眼了,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昭月先生他,他不是应付不应付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就……”
“也就是说,没问题是吧?”弗洛朗听着听着,松了一口气。
“是……”乘务员点点头。
“那就回归到动力的问题上,”他注视向最初来汇报的女乘务员,对方后来他安排去查看火车制动的问题。
“是!”对方出列,挺着那对此时毫无意义的脂肪层,大声汇报说,“列车突然失去控制,险些侧翻的原因是在过弯的时候,中部的数节车轴在过弯时无故崩断,多个车轮被断裂的车轴卡住,一时控制不住惯性。”
“车轴……”弗洛朗沉吟,这并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尽管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既然敢拿出来运送特殊客人,那这趟列车势必要经常性进行检修,按常理说是不可能发生这种部件质量问题,可偏偏就是出现了,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总不可能是有谁在列车高速行驶的途中,精准地瞄准那几根车轴,然后再神乎其技地将其隔空打断吧。
他在古国这几年问过了隔山打牛这种功夫是不存在的。
“多久能解决,”弗洛朗只能无奈的询问。
“出动人员去焊接的话,不需要太长时间,但是需要派人保护。”大波浪说道。
“……我亲自去,你们继续安抚车上的乘客,记得让加图索先生收敛一点。”
提到加图索先生,乘务员们的面色顿时都苦了起来,帕西·加图索那时时刻刻都如丧考妣的脸色,让谁都不想接近他。
加图索家,曾经在意大利赫赫有名的黑手党家族,直到现在也依旧在全世界范围内享受“盛誉”。
“……”弗洛朗也不多说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太想和帕西接触,那个男孩,在作为侍者和战争兵器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车厢。
帕西带着几名黑衣男人巡视着这节车厢,一间间扣响隔间的门,如果门打开,他会礼貌地提出要进入其中搜查。
如果对方答应,他会态度很好地查完就走,甚至会吩咐手底下的人留下小礼品,如果死活不开门,他不用多说,身后的黑衣人会用枪强行打开门锁。
如果开门后还打算动手的,帕西就会先一步用餐刀将其结果,往往是见血封喉,一刀毙命
帕西的刀,自然是没有涂毒的,但是他精通阿萨辛暗杀术,一个合格的刺客,杀人自然是必修的精通课程,帕西对人体的了解,甚至超过许多知名的医生。
只是医师的知识是用来救人,而他是学习怎样高效地杀人。
“……”帕西抓起一张皱褶的纸条,看着那红色的字迹,抓起来对着那对年轻的夫妻询问道,“这是谁给你们的?”
“……”妻子不想回答,但是丈夫看到气质冷冽的帕西,还有他身后的加图索家族的黑西服男人,顿时支支吾吾地。
“是一名乞丐……”男人见妻子瞪着他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道,“那家伙衣衫褴褛,被一群乘务员打扮的人架走了。”
“大概在哪个车厢?”
“后半截,餐车附近。”
“……多谢配合,”帕西打听清楚后,鞠了一躬,带着黑衣男人们转身离开了。
“你干嘛多嘴!”妻子有些恼怒,但是男人却一脸淡然,“你要是太冲动坏了计划就不好了,该转移宝物了,走吧。”
他抱起床上的襁褓,将婴儿拿了出来,无视了他憨态可掬的睡颜,随意地将其塞进了被子里。
女人并没有阻止他,反倒理所当然地起身,他们的眼底燃起光亮,身形渐渐被黑暗笼罩,两人随即消失在原地,还有一团蠕动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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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昭月不得而知。
他全身覆盖着莹白的鳞片,身形膨胀了一圈显得纤细而狰狞,体表到处都浮现出龙的体征。
他双目的光像是两盏明灯,穿破了氤氲的雾气,也震慑了那些浑身都是骨骼的风妖。
它们已经好久不敢冲上来了,只是受迫于某种命令,而不得不盘旋在列车四周。
昭月的目光随意游荡,直到狂风再次大作,一直体态轻盈,骨骼更加宽大紧实的骨妖从黑暗中飞出。
它头顶的骨质犹如头冠,浓烈的风涌动,它飞扑而来,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白骨怪物,将军率领着它的千军万马,为皇帝向敌军发起声势浩大的冲锋。
不仅仅是镰鼬,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沉闷的声响,一直干枯的手掌抓在列车厢顶部,接着一只披头散发,体表青黑色鳞片的怪物爬了上来。
他衣衫褴褛,身上穿着像是古代的官服,但他不是僵尸,而是某种更麻烦的事物……死侍!
第十八章 龙侍
尼伯龙根,可以用镜像空间,折叠空间等词汇来形容,内部空间永远比外部看起来更大,算是龙王级目标才能展开的独特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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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尼伯龙根的入口往往是某些界面,比如水面、镜面等等。
除此之外尼伯龙根最独特的的在于,它内部的时间与空间概念极度模糊。
曾有一名几岁的孩童在无意间闯入尼伯龙根后,几十年才逃离其中返回外界,等他回到记忆中温馨的家,却发现父母垂垂老矣,少时要好的玩伴,已经是成熟的中年人。
周遭的环境剧变,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
这是多么可怕,可这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尼伯龙根除了模糊了时间的概念,往往还代表着尼伯龙根之主,那位不知名的龙王的意志。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那名龙王明显是怀抱着恶意而来,并且毫不掩饰。
弗洛朗站在铁道边,抬起手枪对准空中连续射击,枪枪必中,弹无虚发,每次都能精准地穿透一只镰鼬的骨翼,从而将其击落。
在他身后不远,金色的大波浪招呼着另一个人进行所谓的焊接。
弗洛朗的言灵是镰鼬,属于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言灵,效果类似于声呐,本质上是感知震动的辅助言灵。
可以说,镰鼬的持有者从古至今就是最优秀的斥候。
但是弗洛朗的目标是继承家族,然而他的血统不够优秀,言灵也只是辅助系,这才是他会被遣散的核心原因。
家族的老家伙,可不愿意花费所剩无几的时间与精力来教导一个注定难成大器的废物。
难成大器,这就是弗洛朗在离开莫斯科时得到的评价,来自一位德高望重的家族元老。
弗洛朗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他这些年拼命挣扎,揽下各种艰难的任务,就是为了能重新进入高层的视野。
可看着渐渐聚拢的镰鼬,甚至还有偶尔咆哮而过的死侍,弗洛朗胸腔里流淌的热血渐渐凝固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他一辈子都不会被注意到的,老家伙活在被老美编制好的春秋大梦里,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如今岌岌可危的局面。
在他看来,国家的倾覆,已经只在朝夕了,国内不能保证基本的民生,物资供给时常不及时,加盟国早已怨声载道,埋怨着自莫斯科传出来的“空想主义”政策
他想着,举枪的手臂就渐渐放缓,神色也有些恍惚,他依稀听到一阵尖锐的嘶吼,接着是扑面而来的劲风。
那是一只镰鼬蓄势待发的风刃,但他斌没有选择去躲。
到此为止了……
手里的枪支滑落,他翘起嘴角,神色居然有几分解脱。
“少校同志!你在做什么?”
他忽然被撞开,随着一声枪响,镰鼬的骨翼破碎,应声坠落。
他定睛看去,居然是大波浪。
这位心思繁杂的乘务员眉宇间夹杂着愠怒,言语间毫不留情地斥责。
“长官,我希望您明白,列车长死去后,您就是最高指挥官,这趟列车上共计一百八十六名乘客,二十四名乘务员的性命都肩负在您身上。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您产生了轻生的想法,我只是家族的边缘人物,无法理解您的烦恼。
但至少此刻,我还能为您分忧,将军阵列在后,我们就是您的马前卒,只希望您不要先我一步倒下。”
大波浪转身离开,继续着车轴的焊接工作,又有镰鼬的嘶吼声响起,这次还不等它挥动骨翼,一枚黄澄澄的弹头就击中了它的额骨。
“……呼,”弗洛朗拆下弹夹,重新填入新的子弹。
这位金发蓝眼的男人眼神再次变得坚定,专注于抵挡可能袭来的怪物。
经过刚才的境遇,他知道自己或许真的就如元老预料的那样难成大器,居然会产生轻生的念头,还是太不成熟了。
他可一直不敢忘记,还有人在车顶,一直替他,替这车人负重前行。
帕西双手如环抱般张开,暗金色的瞳孔里金光大放,就连那海蓝色的眸中也尽是一片炙热。
他额前的发丝乱舞,汹涌而澎湃的风压扰乱了车顶的风元素,几乎没有任何镰鼬可以在这种环境下升空,除了……
在帕西的注视下,一只身形庞大了数倍,头顶骨冠的镰鼬女皇冲进了无尘之地的领域。
只见它周身浮现出透明的半圆形护罩,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帕西身形顿时一阵不稳,他又感觉到龙血暴虐的冲动在折磨他的精神,但他强行打起精神,提着黑色的“奥古斯都”冲着镰鼬女皇跃起,迎面而上。
“锵!”金铁的爆鸣声自碰撞中传出很远,空气因此被震荡出涟漪。
镰鼬女皇的骨翼和肢体不再像是一般的镰鼬那般脆弱,即使是炼金刀具“奥古斯都”,在帕西全力斩击下也未能斩获卓远的战果。
帕西皱着眉头,身体在翻转一周卸力后稳稳落地,脸色有些阴沉,他本来是打算直接砍下整只骨爪的。
“!!”
镰鼬女皇眼中的金焰光芒大盛,它纤细的骨爪居然被剁下了一小节,它气急败坏了,紊乱的风元素聚集在双翼上,它蓄势发起了突袭。
帕西不依不饶,提刀又上,无尘之地的风压不断削减着镰鼬女皇的冲势,而帕西则在这份优势下愈发迅速,俨然超出了肉眼捕捉的范畴。
另一处,昭月面对的对手更加强悍也凶险。
“吼!”
那黑色,体型庞大而遍布鳞甲的优美生物,正肆无忌惮地仰天咆哮释放着自己的威压。
昭月的耳膜嗡嗡地,地下隧道顶部的灰尘也因此嗖嗖坠落,伴随着细密的碎石。
仔细看去,它体长十多米,看着像是一艘袖珍的核潜艇。
它面部骨骼突出,犹如戴着一副黑色的骷髅面具,脸后紧致的鳞片,顺着纤细的脖颈延伸。
那青黑色的骨刺沿着脊背生长,两只黑色的膜翼合拢在身侧,似乎无法在这狭窄的环境伸展。
它以有力的下肢撑起庞大的身躯,占体长一半的龙尾只是甩动,就在坚实的隧道内壁砸出深深的凹陷。
它狭长的眼中浮动着熔铁般的赤金色,跃动的火焰仿佛随时要跳出深陷的眼眶。
昭月抬头看着它,在那居高临下的视线中,居然察觉到了人性化的戏谑。
他孤身一人面对着一头活生生的古龙,身后密密麻麻的尖啸,还有几只头顶骨冠的镰鼬女皇,站立的车厢边不断有干枯的手抓上车沿,穿着古代官服的死侍步步紧逼。
他深呼吸一口气,湛蓝色的气焰随后奔腾着燃烧。
第十九章 震山撼地
“轰!”
湛蓝色的刀光划过,犹如劈山巨斧般砸落,大片的死侍和镰鼬避之不及被撕裂的剑锋斩碎,剩下的扎堆在一起,彼此嘶吼却不敢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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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畏惧了,本能的求生欲如同警钟长鸣,在心底乍响,然而君主的律令却迫使它们前赴后继。
“吼!”
黑色的龙张嘴喷出汹涌而炽烈的吐息,那明亮的火焰穿破空气,高温令山岩构成的隧道壁都有融化的迹象。
“嘭!”
须佐能乎抬起手臂抵挡,然而蓝色的甲胄却因此而变得虚浮,几乎被洪流般的烈焰灼穿。
半身巨人回身,举剑劈砍。
龙侍不避不让,抬起爪牙抵挡,剑锋与龙爪擦出四溅的火光。
正当龙侍沾沾自喜的时候,那湛蓝色的气焰骤然暴涨,半身须佐的身体凝实,力道倍增。
”昂!“
洪钟般的咆哮再次响彻,震得空气产生波纹般的激荡,滚烫的血液犹如熔浆,洒落在隧道底部,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它金色的眉目中第一次出现狠厉的眼神,高涨的金光无不将它的愤怒展露无疑。
无形的领域与威压如潮水般将狭长的隧道空间填满,龙侍眼底闪过疯狂的神色,眼底明亮的金色辉光在狭长而漆黑的隧道中,不亚于冉冉升起的骄阳。
大地的震动在它的咏唱中变得清晰,从细微的字节中,昭月依稀辨别出这段龙文蕴藏的含义。
那是令大地震颤,引起地质灾害的言灵——分山
这一招让混血种来使用威力十分有限,然而它这次的使用者是活生生的古龙,一位三代种的龙血末裔。
分裂山岳的龙文令大地剧烈颤动,整座隧道都开始摇摇欲坠。
昭月的眼神变得凛冽,他本能觉得不妙,但他的言灵并不是大地与山之王一系的,土元素地脉对他并不亲近。
于是他选择解决制造麻烦的龙,半身须佐在他的操纵下沉势做出拔刀斩的动作,随即斩出了惊天的一剑。
湛蓝色的气焰从甲胄的夹缝喷涌而出,那无坚不摧的锋芒被拖曳出数十米,刀光掠过厚实的岩壁,像是切豆腐一般。
炽烈的刀芒拦腰斩过,随着鲜血的喷涌,巨龙的咏唱随之中断。
但即它的尸体无力地从半空中跌落,摔成两半,也依旧不能阻止愈演愈烈的地动山摇。
木质的承重柱不堪重负地断裂,一块一人高的石块坠落,被昭月挥舞着剑刃拍得粉碎。
他包裹在蓝色的虚影中,身上龙化的痕迹消退,白净的脸上不再那么狰狞可怖,可他的脸色却愈发沉重。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用尚且保持着龙化的肢体撕裂厚实的铁制车顶,跃进了车厢内部,接着朝着车厢中部靠拢。
另一处车顶。
隧道摇晃不定,碎石不断被抖落,一副快要塌陷的模样,但是对决的双方都备有太在意。
“你是谁?”帕西喘着粗气,衣衫褴褛,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布条,露出他健壮的身躯。
他握着“奥古斯都”的手微微颤抖,手肘处青紫一片,有着深陷的抓痕,像是被什么钳子夹住了一样,至于他质问的对象,却是一名披着斗篷的小身影。
“你问我?”他声音沙哑,听不出性别,戏谑的语气似乎是想要回答,但帕西知道,这家伙只是在吊人胃口。
“你猜吧!”他扔下这一句,就伸展着尖锐的指甲冲了上来。
那寒光粼粼的指甲,不仅狭长而且机具攻击性,就像是龙类的爪牙,即使是炼金武器都不能轻易斩断。
帕西试过将其砍断,但是对方仅仅用了不到十几秒就恢复如初,“奥古斯都”炼金领域的侵蚀被他视若无物,就连布条状的衣物也是被其撕开的。
之所以会对上这样的对手,还是在他费尽心思斩杀了镰鼬女皇之后。
面对智商,机动性,力量,恢复力,全方面都极度均衡的黑袍人,帕西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心底已经开始懊恼为什么没带些重武器出来。
加图索家的男人出了名的冲动,像是手雷什么的随身携带是常有的事情,帕西更是其中的翘楚。
但今天是个例外,这列神秘列车在登车的时候是不允许携带上述物品的,帕西作为重点检查对象,也就自觉地没带。
现在他后悔了,要是早知道会遇上这种情况,他才不理会什么规则。
“别躲啊!”黑袍人并指成刀,青黑色的指甲闪电般掠过。
“……”帕西抬起“奥古斯都”抵挡,却被突如其来的巨力震退。
他眉头紧锁,饶是他精通阿萨辛刀术,但是一力降十会,黑袍人每次进攻都让帕西招架不住。
黑袍人还是用指甲展开攻击,可谓是肢体伸展间,就是狂风骤雨般不停歇的猛攻,能坚持到现在不落败,就已经是帕西强大的技巧在背后支撑了。
“哦?”他忽然惊疑一声,停了下来。
帕西顾不上反击,他将刀撑在车顶的铁皮上,剧烈地喘息着,希冀在黑袍人再进攻之前,再多恢复一些体力。
“你运气很好嘛……”他摇着头,有些遗憾,接着不管帕西怎样,他直接翻身跳下了列车顶部。
眼看着死侍和镰鼬逼近,帕西顾不得自身状况,也找了个窗口跃进车内。
列车内。
昭月披散着头发在车厢内奔驰,他身上还保持着相当规模的龙化,看着就如同死侍般狰狞,所过之处但凡有乘客的,不免又是一顿惊叫。
他也知道自身的奇特,与车厢内的混血种格格不入,还遭到了列车员的阻截,那名年轻人颤颤巍巍,二十多岁的脸上因为紧张而泛白,可他举起了枪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脚步不停的昭月。
“砰!”
“啊啊啊~~”他的瞳孔因为惊恐而放大,嘴里也不争气地尖叫出声,整个人瘫坐到地上。
昭月任由扁平的弹头自胸口滑落,滚落到地上,他看也不看,继续越过乘务员向着目标的车厢走去。
像这种不加任何改进的子弹,已经无法穿透他因为改造血统而长出的鳞甲了。
近况
最近的反响确实不是很好,我清楚我是有问题的。
不过我没有相应的时间来整改这些问题,就对最近评论里提到的事情做出一些回复。
也欢迎各位在下面发表中肯的意见。
就火影篇来说,作为我早期写的章节,被很多人拿出来吐槽,相对来说是发表不好意见的多,我承认我弱小,我写的东西并不能让你满意,这是我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其中一个人说的话,他的想法太天真,用词太笼统。
说什么不尊重原著,读起来有种强行插入的感觉。
就强行插入这个问题先撇开不谈,要说尊重原著,要是写同人都不允许二设了,那我还写什么同人,你还看什么同人,抱着原著啃不好吗?
作为同人作者,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尽量让我的二设符合原著的设定,要是你实在看不惯就离开,我不强求你留下。
看小说讲究的就是舒心,如果你看起来觉得某些地方我写的你无法忍受,那又为什么要继续看下去。
我欢迎有人提出意见,哪怕是指导性的意见,只要我觉得合理就会采纳。
但是请不要发什么,不要写什么什么剧情了,没有任何意义。
我写了二十多万字,明晃晃的金手指用到现在,你让我不写,现实吗?
至于其他的内容,我都没删,也没管。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的书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特别是我挂着原神的名号,写着其他卷的时候更是如此。
你可以礼貌地留下一句,我不喜欢这本书,因为我喜欢看原神,但是请不要刷存在感似地说一些自以为正确的内容。
尊重原著?
呵呵,你又知道什么叫尊重原著?
这么懂就自己写一本,成绩爆炸,上架千订万订?
何须来我这里指手画脚,真以为套用一些专业术语就是读书人了。
我明白网文作者这个行业免不了质疑,可我还是看不惯那些动不动就恶语相向的人,也许还是我年轻气盛吧。
最后,感谢你们的每一个订阅,每一张月票和推荐票,每一个打赏。
我知道很多人不想看龙族的剧情,但是既然写了,我就得写完。
本书可能真的会五十万字完本,尽管有很多书友的支持,但是距离我理想的数字差的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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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德篇或者璃月篇还是能写到的,但只能二选一,另一篇,多半就会不定期作为番外放出,字数也会因此很精简。
我还欠着读者大佬们的外债,大概二十多章,我不太需要打赏,大家肯订阅就很感谢了。
最近也没时间加更,大一的课程安排很紧,高中最喜欢的体育课都不是用来玩的,需要训练,还有很多专业课积压。
另外,人际关系,日常生活琐事,班委的任务什么的,也需要处理。
万分抱歉那些始终支持我的人,我只能保证会将这本书完本,强撑着的笑容还是太勉强了,看来我还是太弱了。
如果开下一本的话……会是青春恋爱类型的,到时候再说吧。
说实话……我累了,可又不得不继续写,就像工作一样。
第二十章 白月光
“嘭!”
他一把推开隔间厚实的木门,顿时看到白炽灯下,那道静美的小身影。
她一身白裙,在灯光下反衬出莹白色的光。
她迷迷糊糊地扭头看过来,粉嫩的嘴角还残留着奶油,双手正举着铁制的刀叉,分割餐盘中的小蛋糕。
见到面容狰狞的,眉目狭长的昭月推门而入,她并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反而很安静地叉起一块分割好的蛋糕递了过来。
“要吃,吗?”她歪着脑袋问道,那呆萌的模样,让昭月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反应迟钝。
他走过去,沿着床铺坐下,抓起一瓶未开封的汽水,吨吨吨一饮而尽。
这次她反应倒是很大,大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水雾。
“那是我用来下蛋糕的!”她哀嚎着,但昭月不为所动,再来他手里抓着的,已经只是空空的汽水罐子了。
还有,他只听说过下酒,什么叫下蛋糕?
“……”似乎意识到哭闹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她只能狠狠地对准了餐盘中的小蛋糕,一刀一叉都把盘子磨得咔咔响,似乎在切某个抢了她汽水的混蛋。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昭月喝完汽水后扔掉了瓶子,忽然意识到。
这里是列车尾部,理应会遭到许多镰鼬和死侍的袭击,但就目前看来,这里反而是最完好的,甚至车窗上都没有利刃般呼啸的狂风席卷造成的划痕。
“声音?是说那些叫声特别尖的家伙吗?”她说的自然是镰鼬,死侍就经验之谈看来,只会攻击血统高的混血种,这趟列车上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他和帕西。
“它们发现不了我,”她伸出舌头舔干净嘴角残留的奶油,神情洋洋得意。
“是吗?”昭月若有所思,猜测可能是言灵的效果,才让死侍和镰鼬避开了这里,因为在它们的感知中,车尾空无一人。
列车长室。
弗洛朗正拨弄着各种复杂的操作杆,列车的震动咣当咣当,那是残余的镰鼬在发挥着余热。
尼伯龙根之主的意志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周遭的环境开始若隐若现。
但随之到来的,还有昭月和帕西的离开,它们现在之所以还在进攻,完全就是出于对生灵鲜血的渴望。
“添火添火!”
乘务员们互相传递着煤炭,随着一筐筐黑煤被投进火热的锅炉,火车头顶部的烟囱又冒出浓浓的黑烟,明亮的射灯将嗖嗖坠落的灰尘和碎石都照得一清二楚。
随着嘹亮的汽笛声响起,车轴间连携运作,带动数百只车轮一起转动,列车在短暂的颤动中继续前进。
“……呼,”弗洛朗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他瘫倒在皮革铺垫的座椅上,四肢放松,仿佛燃烧殆尽了一般。
“我知道您很疲惫,但是长官,您需要阶梯一下播报员的工作。”
金发大波浪的声音总是那么适时,弗洛朗有气无力地看向她指的方向,接着艰难地打开了播报。
“女士们先生们,我很高兴地向你们说明目前的情况,相信大家已经有所感觉了,列车的制动已经恢复,我们很快就可以脱出这片误入的隧道。”
他的声音在播报里显得明亮而中气十足,这并不是在维持那份可笑的荣誉,更是他承担的作为新任列车长的职责。
他已经想好了,等这次回到1莫斯科,他就向家族引咎辞职,去古国的新洲找个地方种棉花。
既然都远走高飞了,能不孤身一人自然最好不过,他于是看向身后的大波浪,这个高壮的俄罗斯男人难得踌躇了起来。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大波浪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不动声色地以公式化的语气问道。
“我,我……”
他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大波浪脸上露出了他至今为止都未曾见过的灿烂微笑。
“在询问某些事情的事情,不应该先从名字谈起吗?”
“那,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美丽的女士。”
大波浪摆出思索状看着他,笑而不语。
一直到弗洛朗感觉自己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才终于听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名字。
列车中部的一截车厢。
帕西沉着脸看着床铺上被闷死的婴儿冰凉的尸体,周遭的黑衣男人负手而立,个个寒噤而不敢言语。
“加图索家不允许这种耻辱的存在,把他们找出来,即使翻遍整个俄国。”良久,帕西扔下这句话,随即转身离去。
“是!”他们纷纷挺直了摇杆,双手五指并拢在裤腿,像是受训练时站军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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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缓缓行驶,视野终于如柳暗花明般被光亮填满,他们又回到了辽阔的原野。
如果有人这时候在列车顶部向后展望,就会看到四周场景的奇特轮换,列车后半截车身不断从如黑暗镜面般的涟漪中钻出。
那镜面世界悠悠的,氤氲着迷雾,可是从侧面又什么都没有,列车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这就是尼伯龙根,在大多数情况下,进入尼伯龙根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体验,通常来说,变成神智全失的死侍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此外,曾进入尼伯龙根的人,身上会被留下烙印,凭借这份烙印,在遇到另一处折叠空间的时候,很大可能能够闯入另一位龙王的尼伯龙根,是天然的钥匙。
出于不引起恐慌考虑,弗洛朗并没有说是进入了尼伯龙根,只说是误入了洞穴。
另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尊贵的初代种在大费周章释放了尼伯龙根之后,居然就这样轻易地放他们离开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列车中部,席卷呼啸的风扬起了女人的发丝,她看向同样抓着铁制把手的男同伴,就刚才,他们还装扮做是一对夫妻。
“加图索家也没那么了不起嘛……”她轻佻着眉目,漫不经心地说。
“别太得意,要不是恰好那位帮助了我们,恐怕那个「战争兵器」不会让我们走脱。”
“是这样没错……”女人咬着嘴唇,“可是……那位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男人也默不作声,他也不明所以,总不可能有墓穴被盗了,还好心帮助小偷脱困的龙王吧?
第二十一章 多冷的隆冬
提到莫斯科,很多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冷,第二印象,就是很冷。
事实上在夏季七月份的时候,莫斯科的气温最高能达到37℃,它最突出的气候特点,大概就是极端天气非常频繁,冬天的时候连续降雪一个月也不是不可能。
零度以下的天数更是能达到103天左右,均温零度以上的天数约194天,即使是夏天,也可能气温陡降,转而阴雨连绵,风霜雨雪。
昭月提着一个白色的手提箱,缓缓走出候车厅。
他身上披着黑色的貂皮大衣,暗红色的长发穿插于其中,那雪色的绒毛浓密,沿着大衣的领部,让他看起像是一名初来乍到的年轻权力者,是一位高昂着脖颈的幼狮。
弗洛朗穿着白色的列车长服饰来到他身边,他俯下身贴在昭月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话,颇有一种谏言的感觉。
“昭先生,关于答应您的事情,恐怕……有些变化。”
“……”昭月闻言,那玫红色的眸子斜过来看着他,弗洛朗顿时感觉有莫大的压力降临,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
“理由。”他淡淡地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
弗洛朗愈发尴尬,只好陪笑着跟进。
一个穿着成熟,看上去颇有职权的成年男子对着一个看上去还是孩子的男孩低声下气,他们这对奇怪的组合倒是吸引了火车站许多人的目光。
但双方显然都不关心这个,弗洛朗更是焦急地想要解释。
“是这样的,老族长想要见您,关于前往黑天鹅港的时间,也要和他当面谈。”
“老族长?”昭月忽然停了下来,弗洛朗措手不及间脚步没收住,又前进了几步才回过神,他于是赶忙又退了回来。
“戈利奇纳上将?”昭月抬起眉目问道。
“是的,就是您想到的那位。”说起那位上将的时候,弗洛朗眼中露出肉眼可见的仰慕。
“……先转告他,答应我的条件必须做到,不然免谈。”可惜的是,昭月无法与他共情,谁还不是个国家支柱级的人物。
你让雷电影没了他,看看现在那个宅神要怎么工作。
“……”弗洛朗僵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可凭心而论,这或许才是对待一头年迈的雄狮最好的态度。
但或许是心态的转变,他面对那位垂垂老矣的掌权者,也不再是朝圣般恭敬,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接着不由自主地来到柜台,找到了座机拨通了号码。
当他拿起电话,听到另一头传来悠扬的音乐声时,才恍然如梦般惊醒,他下意识回头,对上的却是昭月不带温度的眼神。
他年龄看起来尚小,够不到柜台的身高或许很可笑,可但凡是了解尼伯龙根之行内幕的人,都知道那具尚且没怎么发育的身躯中,潜藏着怎样的力量。
弗洛朗不觉得,自己的身体能跟死侍比强度,谈不拢,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他才讨了女朋友。只想默默享受甜甜的恋情。
于是,他选择了从心。
“喂!”虽然是随时要过世的年纪,但戈利奇纳上将说话还是中气十足,那平淡的语气,不难联想到一位退居二线,曾手握大权的老人。
“叔祖父,是这样的……”弗洛朗已经骑虎难下,遂就不管不顾,他想着反正自己要辞行了,如果就这样被取缔也不是不能接受。
“……”老人听完也沉默了,弗洛朗紧张的心跳又突破了上限,就算隔着一层莫斯科火车站的喧嚣,他依旧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一下接着一下。
“我答应了,请他过来吧。”老人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弗洛朗还举着座机的话筒,迎着柜台小姐不耐烦的眼神。
“先生,电话接通完就可以放下了,请不要妨碍到他人。”金发碧眼的俄国女子敲了敲玻璃,弗洛朗这才如梦初醒,连连说着抱歉,给身后排起长龙的队伍让路。
那些家伙只有少部分是金发碧眼,大多数是黑发黑眸的亚裔。
他们背着旅行包,脸上和身上都风尘仆仆,比起昭月,他们才是想要留在莫斯科的人,就像后世的赴美留学一样。
国外似乎永远都比落后的国内发达,一波一波人打着学习先进知识的旗号,却不知道有多少一去不复返。
因为美方开出了高价,他们向往那些优渥的物质条件,还有高端的学术氛围,不愿意回到穷乡僻壤般的祖国。
可是,为高楼大厦添砖加瓦的生活,又真的比修建三层平房更多彩吗?
“老家主同意了,”弗洛朗回过身低声说,他直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他很少见到那位在什么地方退让,那位老将军,穷其一生也是不服输的,即使是二战时面临强大的德军压境,那时还年轻的上将也显得豪气干云。
大冬天穿着赤膊,就敢去跟德国佬拼刺刀,虽然最后还是做回了技术科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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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走吧,”昭月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弗洛朗风中凌乱了,他有些不能理解了,上层人物说话,怎么都跟谜语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他怀着满复疑惑,带着昭月,在积雪覆盖的停车场里找到了一辆白色的伏特加。
虽然换了一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品牌,那位老将似乎很怀旧,接送安排的都是这种上了年代的车辆。
“请……”弗洛朗如同忠心的侍者,率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昭月一言不发,埋身坐了进去,那白色的提箱被他放在腿上。
弗洛朗则是坐上了驾驶座,伏特加的驾驶座还是在左侧,俄国的驾车习惯不像欧美某些国家那样,和国内迥异。
伏特加的老式发动机缓缓点火,这台老机器的发动机咆哮起来的声响很刺耳,炽白的车灯照亮了映衬着素霜的道路。
车窗外已经纷飞着鹅毛大雪了,昭月坐在副驾驶上,伸手拍打着身上积落的点点雪花,特别是脖颈间包夹的绒毛上飘落的。
穿上这种带领毛的衣服遇到雪天,是件既痛苦又快乐的事情。
痛苦是下雪的时候,雪花飘落在绒毛上融化,脸蹭到会有种透心的冰冷。
而快乐就是,寒冷确实是被你度之于身外的事物,只要将脸靠上绒毛,沁人心扉的温暖会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舒适。
综上所述,为了享受最好的温暖,下雪天最好还是搭配围巾使用。
从他踏上俄国的国土开始,时节就悄然来到了十一月,这时候的俄国,气温早就是零度以下,若是恰逢二次降温,零下二三十度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走上封冻的叶尼塞河的水面,就能体会到冰下三尺深厚的感觉,那样别说昭月,即使是十数个成年人的体重也能轻松支撑。
俄国男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彪悍和强壮,也不是没有冬泳这个项目,即使是以战斗民族的体质,冬泳一次,突发风寒病倒也是常有的事情。
在他思绪万千间,风与雪交加的远方,一座城郊庄园的灯火若隐若现,仿佛是氤氲在雾气里的雪国。
第二十二章 睡狮
这座庄园深埋在雪原里,沿途都有穿着笔挺军装的红军军官把守,瞭望台上的探照灯把雪地照得透亮。
即使明知道驾车的是弗洛朗,承接的是戈利奇纳老将军的命令,一路上重重关卡的审核依旧免不了。
昭月坐在副驾驶,脸上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心底却有些腹讳这种做法,真是人越老越怕死,他无声地撇了撇嘴。
“请吧,”弗洛朗率先下车,还是拉开了车门。
临近告别,这个大男孩般的男人脸上有些怅然。
“你还打算继续当驻外大使吗?”他问道。
弗洛朗在古国准确的职务,其实是苏联大使馆的官员,也就是所谓的外交官,而军官是他实际上的身份。
“不了,”他恍然失笑,“我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打算带着她去那个我游遍了的国家,欣赏那里和莫斯科截然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那,祝你一帆风顺。”昭月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就转过身,就如幼狮巡视自己的领地般,走进了戈利奇纳庄园。
庄园内的布局很特殊,隔着雪景,依稀可以看见远处的木棚农舍,而正门对着的,却是豪华的别墅宅邸,想来这里的生态是与外界隔开的。
这位年迈的老将军日常的吃食,恐怕都是专门的人负责,兼顾养殖、收获、制作等系列流程才摆上老将军的餐桌。
“请跟我来,”来到宅邸前,守候多时的西服管家递过来一件新的大衣,昭月脱下沾满了积雪的黑大衣交给他,将他递过来的大衣披在身上。
管家带着他来到宅邸的二层,伫立在一间门房前,轻轻敲响了门户,在得到回应后,才缓缓让开了道路。
“您请,”他拉开一道门缝,躬身说道。
他眉目低垂,礼节似乎是采用了沙皇时期的宫廷礼节,昭月不懂这些,也就不过多评价。
房间内,悠扬的音乐声从老式的唱片机里传出,北方壁炉里蒸腾着温暖的炉火,比起外界的严冬,这里更像是穿越了风霜雨雪,来到了春季。
壁炉前有一套沙发,围着一座茶几,一位眼眶深陷的老人躺在沙发上,柔软的皮革让他半个身子陷了进去。
他留着简短的灰白鬓发,穿着笔挺的墨绿色军服,混色的领章下,挂满了金银铸造的各类勋章和绶带,很符合苏联人浓厚的勋章情节。
他神色肃穆,眼眶深陷,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沧桑,看着就不免让人想起苏联建立时的那段峥嵘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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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缀满了胸襟的勋章,象征着一位纵横沙场,建立了无数功勋的老将,光辉而峥嵘的一生。
“我们的会面像是跨越了整个世纪,您看起来真像他。”戈利奇纳将军声音沙哑,似乎和那些垂垂老矣,即将坠入死神怀抱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他?”昭月坐到他对面,放下了手中的白色提箱,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相对来说。
“我们那位伟大而固执的领袖,”他言简意赅,昭月大概明白他在说谁。
“我还比不上那样的伟人,比起这些,上将先生,您知道我更想听什么。”
“……”见他不打算磨蹭的模样,戈利奇纳将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δ计划已经接近尾声了,但是我了解计划负责人,赫尔佐格博士的野心,他恐怕不会如约交出他毕生的研究结果。
戈利奇纳现在深陷于国家动荡的局面,也没有多余的势力去接手黑天鹅港的事务,而新政府上台之后,又不知道会对黑天鹅港作何看待。”
“我费尽心思过来可不是来听这些的,你得知道……新政府能做到的事情,我自己就能复现许多。”昭月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圆润的瞳孔有变得狭长的趋势。
“我跟你说这些的原因,是想要和你达成一个交易。”戈利奇纳上将似乎并不着急,他找来两个玻璃杯,用桌上的红牌伏特加为自己斟了半杯。
“交易?”昭月细细品味这两个字,“现在的戈利奇纳家族,又有什么能同我交易?”
他从不认为自己缺少什么,唯一欠缺的,也是用时间无法弥补的,势力,传承千百年的势力。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您不缺少实力,超级混血种在这世上恐怕是绝无仅有的,除了白王血裔,也就只有龙之乡能有几率诞生毫无副作用的超级混血种,那片土地真的是古今都受到世界的眷顾,”
“可是除了实力,想要在如今的世道混的风生水起,您还缺少足够的势力。”
“所以……”事到如今,也不难让他联想到了。
“我想请您担任戈利奇纳上将,代价是在我死去后庇护这个愚昧的家族,而相对的,您将获得一个传承千百年的家族。”
“这份合约的终点在哪里?”
“直到您生命的尽头……”戈利奇纳老将军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冰凉的液体滑下喉咙,进入腹腔。
“……”昭月没有立刻回答,促成这样的结果真的是超乎他的预料了,他还真是没想到戈利奇纳上将居然如此舍得,直接将家族拱手相让。
“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策。”
“是戈利奇纳,家主先生,”老将的脸上露出了迄今为止最自信的表情。
“这个姓氏传承自沙皇时代,经历了数个王朝更替,甚至就连红军的崛起都没有掩埋它的荣耀,现在它只是睡着了,我需要给它找个更强壮的狮子庇护,等它苏醒就又能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展露无匹的雄姿。”
“那但愿它睡得老实一点,要是有什么不良睡姿,我会毫不犹豫把它的爪子折断。”
“哈哈哈,我们很讲信誉,不像德国佬。”
“那最好不过,”昭月看了看戈利奇纳上将杯子里晶莹的酒液,开口问道。
“这里有汽水吗?”
“什么?”这个近百余岁的老将军显然没听过汽水,更别说黑色的碳酸饮料。
“不,没什么,给我拿点果汁吧,要加冰。”
第二十三章 戈利奇纳上将
1991年九月。
雪原深处的戈利奇纳庄园里,汉白色的别墅宅邸在风雪中屹立不倒,只有窗前的积雪和结霜无声的诉说时间。
风寒呼啸间,偌大的白色圆庭里满是各种由来宾们驾驶来的车辆。
除却苏联国产的,大多还是源自于欧美等国,甚至有曾经苏联人不屑一顾的德国汽车。
德国佬的工艺确实是得到了世界的认可,特别是在来宾们都是对新事物接受能力强的年轻人就更是如此。
虽然什么车辆都有,可比起诸如加长版商务车,最离谱的还是狗拉雪橇。
那两只白色的雪橇犬在雪地里吐着舌头哈着气,完全视风寒于无物,好动的它们在等待的时候格外安静。
它们只是匍匐着后腿坐在原地,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摇晃,不时起身抖落身上的积雪。
没有谁敢于驱逐这辆由一只红色雪橇和两只雪橇犬构成的简易车辆,只因为雪橇犬的主人也正是这座华丽宅邸的主人。
灯火辉煌的酒宴舞厅里觥筹交错,水晶吊灯绚丽的灯光下,美丽的女士和英俊的男士们交替在宽阔的舞池里跳着华尔兹。
混合的荷尔蒙气息伴随着酒香沁人心脾,黑色、白色的西服和丝质晚礼长裙的布料摩擦间,两具身体彼此贴合着升温。
在舞会的气氛愈演愈烈的时候,那悠扬的舞曲却缓缓停止。
这仿佛是新的讯号,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各自端正好姿态,看向舞池边通往上层的螺旋阶梯。
白玉般的台阶上响起踢踏的脚步,年轻的戈利奇纳上将披着雪色的毛领大氅,内衬一身银色的长衫,迈着轻缓的步伐走下台阶。
他神色淡然自若,潭水般的目光扫视过每一个仰望他的宾客,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狮王,勃发的英姿,好像是在世的沙皇。
他眉目清秀,玫红色的瞳孔晶莹如朱玉,绸缎般精致的暗红色发丝穿插于领间,那雪色的绒毛如同狮子怒放的鬓毛。
他的身高依旧很矮,对比成年俄国女性至少在一米六以上的都不太够看,可他雄狮般的威仪,却已经不输于那位逝去的老将。
他用两年的切身经历证明了自己,而从今天起,他将彻底继承戈利奇纳的名号。
而他们都来自俄国的各个上层家族,奉长辈的命令,代表老家伙们来这里,聆听新上将的继任宣言。
理论上来说,军衔是不可以世袭的,但现在的苏联已经形成了一股虚靡的官僚之风,以前陷入困境的原因是,没有够格的继承人。
换算到古国就是,戈利奇纳家,作为一个传承在帝都的古族,继承人中竟然已经连一名A级血统都不怎么拿得出来了。
就算是再怎么走后门放低要求,有些原则性的东西也不能被动摇。
昭月在距离底层四五层台阶的时候就不再继续向下了,他清楚,就算再怎么忽视,身高也依旧是硬伤,站到和他们一个起点,就会显得自己很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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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看了一圈,接着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所谓的致辞。
“我叫昭月,来自东方的古国,并非是来自各个邦国,想必各位很清楚。”
听到他的自曝,许多人暗自点头。
一年前,即将病逝的戈利奇纳上将宣布昭月这位外人将继承荣光的戈利奇纳家族,真的是大跌了不少人的眼镜。
什么时候,这些尊贵的姓氏已经不再相信俄国人自己的血统,转而寻求场外援助了。
就连戈利奇纳自己的人也怨声载道,戈利奇纳上将这个名号,其承载的不仅仅是区区一个家族,更是依附其存在的千万俄国子民。
然而现在距离老将军故去已经近一年了,昭月依旧伫立在戈利奇纳上将这个位置上,这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我将在这时代转折的岔路口继续引领戈利奇纳这个古老的姓氏,记得已故的老将军曾称呼它为睡狮,尽管有所偏差,不过我姑且表示认可。
至于我有没有能力站在这样的位置上,相信一年多的时间里各位也是有目共睹。
那么我的时间就到此为止,剩下的时间属于你们,年轻的先生和女士,苏联或者将来的俄国都需要你们年轻的血液。”
他目光如炬,将宴会厅里每一张脸上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接着转身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履退回了上层。
等他的背影彻底隐没在楼板间,悠扬的乐声才再次被奏响,热闹又回到了大厅里,舞池被一对对男女占据,玻璃酒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一切似乎和先前没什么两样。
布置紧致的书房里,昭月端坐在书案前。
他的面前是摞在一起叠得高高的文书,本以为逃离了提瓦特就不需要这种高强度地正经工作了,没想到还是他太天真了。
“咚咚!”
“进来!”他看也不看,随口说道。
“家主大人,”来人是一名金色短发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服,和舞池里那些男士不同,他不仅英俊,而且气质更加深沉,不难看出是个一本正经的人。
“基尔科夫吗?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他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检索着文书上的信息,接着用填充了红墨水的钢笔写下来批注。
“波罗的海的盟国们,宣布脱离苏联了……”他神情黯然,似乎不敢相信。
那昔日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坚定誓约,现在开始如被时间腐朽的铅笔画,从表面开始寸寸皲裂了。
“你很不甘心?”昭月低垂着眉目看着他,那悠悠的视线让他不再沉浸在缅怀中,他挺直了脊梁说道。
“没有,您说过,这是必然的事情。”
“是啊……这是必然的事情,就连最高领导人都没法坚定自己内心的教条,又凭什么指望那千千万随时间沉浮的国民自己醒悟呢……”
他目光灼灼,遥遥地透过窗户,飞跃雪夜,仿佛看到数公里外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
“比起这些,黑天鹅港的接收工作准备好了吗?”他回头问道。
“已经妥当了,不过我们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基尔科夫还是有些迟疑,他觉得昭月的布置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秘党不是你能小觑的组织,毕竟是占据欧美混血种霸权地位的领头羊。”
昭月随口告诫,没说什么晦涩难懂的东西,只要他的布置安好就行,至于基尔科夫的想法并不重要。
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但也仅仅是不错,做事太瞻前顾后了,在这个开拓的时代,他并不适合领导家族。
坐在某些位置上久了,他不知不自觉也养成了所谓的慧眼,这种肆意评价他人的习惯并不好,但成为领导者,分析手底下人的器量也是必修课。
第二十四章 遗产
盛大的酒宴结束了,宾客们若是想回去就回去,凭借他们自己的座驾,穿越纷飞交加的鹅毛大雪,回到属于他们自己,或者是谁的莫斯科。
若是不想回去,想继续领略雪中庄园的别样,那管家也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当。
或许有人会觉得来宾那么多,各个家系的都有,在房间分配上就很容易产生争端,一个管家凭什么能处理得过来,还要求面面俱到?
可这恰恰就是管家能完成的,一位好管家代表的是贵族的脸面,他们的价值比起区区一匹骏马,一座苗圃,甚至是华丽宅邸都高。
倒不如说,只有拥有了这些,你才能去畅想能聘请到一位好管家。
好管家能处理的事情很多,其中自然就包括宴会承办这种小事,在梅吉尔几十年的职业生涯里,这场宴会已经是小场面了。
各大家系派出的大多是年轻的继承人们,而不是老家伙们亲自到场,一来是老家伙们出行多有不便,再来新任的上将大人是年轻人,年轻人的事情不应该由死气沉沉快要入土的老一辈插手。
年轻人气盛,可年轻人也要有教养,既然是贵族,那即使是民风比起欧美地区彪悍的战斗民族,也一定是讲究体面的,梅吉尔很清楚,自己只要保证年轻人们的体面就行。
除却汉白色的主宅本身,这座雪原上的庄园里还有A、B两栋楼,这两栋楼的配置是有区别的,像A栋,里面的房间配置不低于星级酒店,少数更是用来伺候偶尔光临的老家伙们。
如果是跟戈利奇纳家族差不多的家系,就安排在A栋的那几间。
不会引起什么争议的,体面与体面是有差距的,戈利奇纳在莫斯科已经是最显赫的那一批姓氏,算是大贵族,中小贵族的体面,自然不能媲美大贵族。
就这样层层分级,梅吉尔早就在心里有了腹稿,接下来就是具体的房间安排,梅吉尔将留下来的客人们带到戈利奇纳家族的功勋展厅,让他们了解戈利奇纳这个姓氏包含的底蕴的时候,再进行最后的人员统筹。
这项活动是必须的,无论怎么样骄纵的年轻人在戈利奇纳的历史前总是要保持应有的崇敬,不然就对主人家的不尊敬,更是没有教养的体现。
没有贵族想被指着鼻子骂没教养,所以他们会很耐心地看完那些展品,听完那些尘封在时间里的故事,而梅吉尔在他们参观到一半的时候,就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宴会要准备好的东西,这位资深的老管家实在是了然于心,无论是A栋还是B栋,所有的房间都是在宴会开始前就处于随时可以拎包入住的状态。
管家的思维总是很缜密,因为要避免所谓的突发状况,那对于任何管家都是不好的信号,代表有可能会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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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由于老管家的难得,所以即使是贵族的爵位轮换,管家往往也不会更换,特别是对于戈利奇纳这样的老贵族,管家更像是最忠诚的影子,是比子女更值得信任的助手。
因此在大贵族里,管家这个职业往往也是代代相传,老管家会早早物色年轻人进行职业的培训,好在自己老去,不能再替主人分忧的时候,由关门弟子顶上。
书房,梅吉尔低头向宅邸的新主人汇报着。
“就是这样,老爷,全都安排妥当了。”他行着宫廷礼仪,仪态看上去完美无缺。
“辛苦了梅吉尔,老家伙给我留下的人手里,你是最让我放心的。”昭月点点头,毫不吝啬的夸奖。
“这是管家应尽的责任,老爷。”梅吉尔早就不是会因为夸耀而动摇的年纪了,他今年近六十岁,头发已经有了花白的迹象。
他鬓毛和眉角打理得一丝不苟,黑色的燕尾服就连衣角都被熨烫得平坦。
老管家是最不容易被收买的,他们是忠诚于职业的人,在职期间就会无条件地为主人考虑,将他们的生活和财产打理得紧紧有条。
即使是离职后,也不会透露关于前任主人的任何隐私,无关乎忠诚,只是职业操守。
合格的管家负责的不仅仅是像秘书助理般的事务安排,还包括财务等方方面面,是对综合实力要求非常高的职业。
不过昭月所言非虚,他确实觉得戈利奇纳上将留给自己的都是烂摊子,唯有管家梅吉尔,实在是令人省心。
“老爷,关于前往黑天鹅港的行程,应您的要求,被安排在明天,列宁号会破冰而来,到时候我会为您安排好必须的物资。”老管家递过来一份密封的信件。
“老家伙还是这么谨慎,死了都不安生。”昭月接过信笺,知道那是戈利奇纳临死前托付梅吉尔的,但嘴里毫不留情地数落。
“……”梅吉尔保持着谦卑的姿势,嘴里一声不吭。
肆意评价前任主人,讨好现任主人也是对职业的践踏。
“……先下去吧,梅吉尔,你累了,也该休息了。”昭月看完信笺,抬起头笑着说道。
“我明白,”最后行了一礼,梅吉尔缓缓退出了书房,临走前,老管家贴心地将门把手合上,全程悄无声息。
他走后,书房里就只剩下满架藏书,和书丛里被掩埋的昭月。
“邦达列夫……”昭月对着信笺上的白纸黑字,皱起了眉头。
虽然和戈利奇纳老将军签订了约定,但老家伙不是真的如此豁达,他的放权是逐步的,而他握得最紧的,莫过于情报机构。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武力从来不是昭月欠缺的东西,唯有信息。
这份信笺里包括黑天鹅港的建筑结构图,有了这份文件,黑天鹅港对于他来说再也不存在什么秘密。
另外就是昭月早年拜托的,搜集的关于邦达列夫的信息。
不出所料,邦达列夫根本就查无此人,即使是苏联最精锐的情报机构,“克格勃”也显示查无此人。
但是凡事都不是绝对,他本人也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寻找,借助戈利奇纳的情报网,还真的被他摸到了蛛丝马迹。
这些线索看似零碎无章,但最后串联在一起,纷纷指向一个隐没在意大利的庞然大物。
而戈利奇纳上将藏起来的这一份情报,恰恰是最后一块拼图。
第二十五章 冰海航线
托密勒夹紧他的深灰色的棉质军服,脚下如流星飒沓,仿佛这样就能避开那无处不在的严寒侵袭。
自从进入北极圈内部开始,这条并不算长的甬道就仿佛延长了数倍,时间都因为极寒的气温而被冻结。
这条路,他过几天就要走一次。
但这次,不知道他走了多久,才终于来到了一处封闭的水密门前。
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冰凉的质感就让他下意识缩回了手,老老实实地穿上了海狗皮的手套。
水密门本来是用来在船体破裂时防止船只浸水的,但在列宁号上,它们更多的用处是抵挡无孔不入的寒气侵袭。
因为就算是莫斯科动乍零下三十度的冬天,对比这里也完全不够看,就像是密闭严重的水密门的沿缝边,都有因为内部水汽接触而凝结起来的霜华。
再联想到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一座建立在冻土层上的港口,他就恨不得大骂那个该死的港口设计师,为什么要设计这样磨人的建筑。
“唉……”心里再怎么埋怨,他也不得不把手再次放到把手上,转动连杆右移,感受着门内的齿轮也跟着移动,他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到门打不开的地步。
事实上他也完全是多虑了,水密门甚至能阻挡高压的海水入侵,仅仅是北极圈内的寒气,阻隔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随着单向阀球体在内部油压的作用下被开启,门板应声弹出,汹涌而凛冽的寒风鱼贯而入,吹得猝不及防的托密勒眼睛都睁不开。
不过他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官,顿时就将身体挪移出船舱,然后费尽浑身解数又将门板合上,这才转身,视死如归地顶着风雪前进。
列宁号的钢铁甲板上空无一人,有的只有呼啸的天空,苍白的冰面。
耳边,北风卷积的雨雪声势浩大,就连列宁号蛮横地撞碎浮冰的声响都被掩埋得一干二净,他竭力前进,不断接近倾斜向上的船头。
随着坡度的变换,虽然只是高了十几度,但他接连摔倒了好几次。
终于透过鹅毛大雪的缝隙看到了那道屹立在甲板尽头的身影,托密勒顿时露出了苦尽甘来的笑容,他一步一步挪动腿脚想过去,却还是在接近的时候滑倒。
但他并没有感受到雪地的冰冷,因为一双白皙的手托住了他,顿时他感觉有无穷的温暖将自己包裹。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那人有些无可奈何,明明是含怒的语气,但听到托密勒耳朵里,却都是夸耀。
“那,那怎么行,我是将军大人的贴身助理,如果连送饭都做不到,那我还当什么助理……”
他兴冲冲地从怀里摸出一份保温的饭盒,饭盒在风中颤抖,因为托密勒拿着它的手在抖动,他在拿饭盒的时候摘下了手套,海狗皮是暖和,但是手套太厚了,碍事。
“……”昭月接了过来,然后把自己衣兜里的手套递给她说道。
“拿着吧,穿上。”
“这怎么能行……”他嘴上拒绝,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接过,脸上的表情更是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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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昭月将他的表现看在眼底,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戈利奇纳上将这个名号的含金量。
这次前往黑天鹅港,他并没有带上多少亲信,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因为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某些虎视眈眈的家伙,果然是没有放过这次机会。
“你走吧,上将这个名号不要随便喊。”他压低了白色军帽的帽檐,悠悠地说,其声音却像是告诫。
但是奇怪的是,托密勒并没有觉得丝毫不适应,依旧是那副满腔热血的模样。
“我明白!”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按原路返回。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昭月暗道一声抱歉,然后继续回过身看向面前一望无际的雪景。
北极圈的海面,景色是极其单调的,特别是下雪的时候,不是白色就是白色,即使是看到了可以停靠的陆地,在你眼中也依旧是分辨不出来的白色,和浮冰没什么区别。
唯一能体现出他们是在破冰航行的,大概就是身前列宁号的锐形船头撞开浮冰,露出来深色的海面,洁白的雪花嗖嗖下坠,就像是一个个坠入深渊的人。
众所周知,海水本是透明的,之所以是蓝色,是因为反射了天光,然而在气候极端多变的雪原,开太阳是只有在盛夏才会有的奢侈。
只有那时,才会有短暂的时间里,海天都是蔚蓝色的,前提还得是不碰上积雨云。
一旦碰到连绵的积雨云,那来之不易的晴天多半就得泡汤,而盛大的雪季大概率会持续一整年,直到第二年的盛夏,继续碰运气。
看了一会儿海面,他似乎是觉得乏了,便在一阵扭曲的旋涡中消失在船头,回神威空间吃盒饭去了。
他不是因为犯病才在船头看雪景的,而是因为他属于非法如船,这艘船上没有属于他的船舱,能用写轮眼迷惑一些士兵给他送点热腾腾的盒饭就已经很不错了,托密勒只是受害者之一。
北极圈太冷,一个人屡次过来身体会受不了,还容易露出端疑,他已经准备再去扩张人手了。
这艘船现在的掌控者叫邦达列夫,自称是红军的少校军官,来自谍报机构“克格勃”,这次前往无名港是为了清点财产。
也就是评估黑天鹅港的价值,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真的拿到了相关的官方文件。
起初昭月确实有些动容,不过想想老美最近对苏联进行的长达几十年的思想文化入侵,也就不算很奇怪了。
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苏维埃总认为自己的意志就像是钢铁。
可即使是钢铁,面对腐蚀性的化学药剂日复一日的侵蚀也终有顶不住的一天,更何况是几十年的时间。
现在就连莫斯科自己的政党都不相信社会主义了,又哪里能要求加盟国相信,所以分裂会是必然的。
老美用时间,从内部腐化了自己最大的对手,并且在混乱中壮大了自己在俄国土地的触手,卡塞尔学院,俄国支部。
明明苏联还没有灭亡,已经俄国支部叫起来了,不知道是狂妄,还是就单纯的自信呢……
第二十六章 雪原的阴影
雷光闪耀的地方,就会投下影。
然而北极圈里很少有雷鸣,因为都被雨雪掩埋了。
但北极圈有阴影,它们被积压在每一片雪花下,潜藏在深厚的冻土层里,在圣诞篝火拉长的树影里,它们向来无处不在,寒冷也无法阻隔。
昭月的手贴着坚实的远古冰层,除却冰冷,他能清晰感受到岁月沉淀在其中的阴影。
森白与冰蓝色交杂的冰面上显露出狰狞而斑驳的花纹,但没人比亲眼所见的他更清楚这是不是花纹。
那是一具具动物骸骨的切面,连同这条隧道被开凿时,被金刚钻连同冰层一同割裂开来。
虽然是枯骨,但是仍旧透露出鲜活狰狞的的气息,不难想象它们在死前是经历了怎样恐怖的灾厄而拼命逃窜,然而还是被注定的命运追上,扼住了喉咙。
于是只能互相撕咬着痛苦咆哮,发出垂死前最后的哀嚎,接着被灾难淹没。
它们至今还躺着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想来当时开凿隧道的工兵心中一定顶着莫大的压力,因为越是向地下开凿,就约接近神藏所,那里或许就是地狱深渊也说不定。
这里最突出的,无疑是一具熊与蛇纠缠的骸骨。
那蛇身躯蜿蜒,骨骼细长,目测不低于二十米的骨骼,在冰层里依旧浮现出暗金色。
那熊也超出人人知的庞大,最惊人的莫过于它的骨骼从腰椎处开始分叉出两个粗壮的脊椎,这代表它曾有两个脑袋。
昭月再清楚不过了,这些畸形的异变不是什么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些从外界被运输来的动物饮下了龙的骨血,龙血的侵蚀性让它们自己的基因序列被破坏,龙的基因强行插入,造成了新的肢体诞生。
同样,龙血也是剧毒的象征,所以它们最后死了,不止因为大灾难,更多的是必死无疑。
昭月最后看了一眼,就继续向黑暗深处前进,他不需要手电筒,万花筒的视力让再微弱的荧光都能被无限放大,再者……谁的眼睛还不会发光……
他通过唯一的工程电梯,再走了邦达列夫同志的老路,来到了冰封着龙骨的地下冰窟。
这里空荡荡的,似乎只有他自己衣衫摩擦的声响,就连脚步声都不是那么明显,因为脚下是一块巨冰,走在上面就像是踏足了阔大的溜冰场那样。
他滑到冰面中部,低下头,仿佛隔着万米高空,遥遥与那古神般庞然大物对视。
那是一具被冰封的骸骨,苍青色的,任何言语套用在它身上都是空洞而无力的,只需要简单而有力的一个字就足以————“龙”
它体长约六十米,在冰面下展翼,即使去除那细长的尾椎也依旧超过三十米,相当于十层楼那么高。
它面部覆盖着骷髅面具般的骨突,青黑色的骨骼浑如钢铁,全身覆盖着鳞甲。
它的上身笔挺,保存完好的眼睛是苍白色的,泛着大理石的光芒,让昭月有种与龙对视的错觉。
它狰狞的头部向下是脖颈,利刃般的倒刺沿着脊椎生长,一直延伸到腐朽的下半身。
如果说上半活灵活现,那下半就如同被死神的吐息湮灭一般,只有苍青色的骨骼延展,腐烂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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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一会儿,昭月还是选择离去,而没有打草惊蛇。
邦达列夫,今晚还要来。
…………
又是月圆,雷娜塔哼着歌穿过走廊。
白垩的墙壁表面缓缓剥落,空阔的走廊除了偶尔的阴风,就只有隔着几十米才会有一盏的白光灯照明。
老灯泡早就过了工作的年纪,亮起的同时滋啦作响,闪光在灯丝上跳动,如鬼火一般。
每盏灯只能照亮走廊的一小段,期间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在黑白交替间摸索着前进。
空阔的黑暗走廊中,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总会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可回头又什么都没有,转过头又感受到脊背刺骨的冷。
顿时如坐针垫,恐惧与安心交替,简直要把人逼疯。
但雷娜塔不这么觉得,她是在这环境里长大的孩子。
她一身白棉布小睡裙,怀抱着珍爱的布袋小熊,她给它取名叫“佐罗”。
布袋熊是赫尔佐格博士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拜托破冰船列宁号的大副,从莫斯科买来的,在黑天鹅港是一件激起奢侈的礼物,毕竟列宁号一年只来一次。
佐罗这个名字是雷娜塔从书上翻来的,书中说佐罗是个戴面具的侠客,一切坏蛋听到他的名字都会瑟瑟发抖。
雷娜塔就连晚上睡觉都会抱着佐罗,要是黑暗中潜藏着什么怪物想伤害她,那就由佐罗干掉它们。
这座走廊雷娜塔每天都会走,走廊右侧是坚实的墙壁,左侧则是一间间被铁门隔开的小房间,一共有38间,每间都住着一共孩子。
雷娜塔就是第38号,最末尾的,也是年龄最小的。
外表安静的她,事实上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孩子,但是谁都没有发现这一点,无论是孩子们,护士们,还是赫尔佐格。
她趴在一扇铁门的小窗上往里看,小床上睡着一个男孩。她捡起一块剥落的墙皮,想要扔进去,忽然察觉到自己身后垂下的阴影。
她顿时僵住了,心里暗道,怎么会?
她不敢回头,生怕那是巡夜的护士。
但她又知道多半不是,护士不会那么矮,就光影看来,对方最多比她略高一点。
另外,这个时间点,护士们应该在楼上打牌和啤酒,互相吹牛侃大山,才不会专门来巡夜。
谁都知道这里的孩子除来雷娜塔,都是被做过“手术”的标本,不得到指令,永远不会有异动。
至于雷娜塔,因为没做过手术,所以她是需要方便之类的事情,护士们才没有闲心半夜理会雷娜塔,于是就帮她打开了房间的门,一旦她需要了,就自己出来。
这也是她可以每晚在护士巡夜结束后,像是小女王一样溜达在走廊里,悠闲地像巡视领地一样的根源所在。
要是被抓住……别说出来溜达,不关禁闭都算好了,反正代表犯错的黄蝴蝶结是免不了的。
那明黄色的蝴蝶结并不让雪地里的人感到温馨,因为那是坏孩子做错了事情的象征,雷娜塔最近就因为尿床频繁戴上那东西。
第二十七章 伏龙
“你说你是从外面来的?”雷娜塔蹲在灯光下,眨巴着水蓝色的大眼睛问道。
她抱着布袋小熊,紧了紧白棉布睡裙,坐在小床边,看上去很是好奇。
她仔细看着昭月,只觉得他的气质就同黑天鹅港里的任何人都不同,也就只有在博士身上,她见过类似的气息,但又不是很一样。
再来,那雪色的大氅和白色的内衬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可不知道什么雪貂,这里为数不多的动物就是雪橇犬。
“准确的说是莫斯科,”昭月霸占了半张床,依靠着墙壁,手里拿着那张黑天鹅港的结构图看着,不时抬起笔留下记号。
“莫斯科?”她更兴奋了,赶忙把自己内心的幻想一股脑问了出来。
“听说莫斯科有漂亮的小洋装,有各种各样的可爱玩偶,还有五颜六色的花,是真的吗?”
“……你说的都有,”昭月顿了一会儿,看着她仿佛闪烁着光的宝蓝色眼睛,竟然缓缓放下图纸,开口讲述起了莫斯科。
“不止这些,还有宽敞明亮的教室,宏大庄严的古堡……”
他谈到戈利奇纳庄园,谈到红场,谈到克里姆林宫,谈到苏维埃,甚至解释了列宁号。
他知道雷娜塔多半理解不了,也就没有用多少词汇修饰,只是用最质朴的,童话般的语句讲述了莫斯科,那座常年覆盖在冰雪里的城市,东欧最璀璨的明珠。
虽然辞藻简单,但是雷娜塔听得反而津津有味。
他讲述的东西,很多都是雷娜塔闻所未闻的。
雷娜塔有个小秘密,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她能在月圆之夜畅游黑天鹅港,追逐着她如父兄般的黑蛇朋友。
在那白玉般的圆月下,不会有人能拘束住她,因为无论是护士,哨兵,还博士也好,都像是陷入了永眠。
她可以跑进各种禁区,其中就包括整座港口唯一,也是最富有知识底蕴的馆藏建筑,那座红顶的图书馆。
平时只有研究人员才可以进入,即使是护士也不能越雷池一步,可仅仅就在那一夜,黑天鹅港的任何地方都对她开放。
但夜晚是漫长的,也是短暂的,每次她都只能草草地看几页或者几十页就要离开。
因为她想追上自己的朋友,那条如列车般巨大的黑色巨蛇,想当面和它道谢。
像“佐罗”这个名字,就是她在书上看到的。
同样,对于莫斯科她是好奇的,那里对于雷娜塔来说,简直就是只存在于描述中的,神所在的天堂。
黑天鹅港每年都有孩子随着到了上学的年纪,因为表现好,而被港口的负责人赫尔佐格博士拜托人送去莫斯科读书。
每年都这样听说,但是从没有人出去了还从莫斯科回来过,因此无从考证。
在雷娜塔看来,或许是莫斯科的生活太好了,好到让那些人再也不想回到这片荒芜生机的冰天雪地里来。
也可能是回来太难了也说不定,不是没人怀疑过莫斯科也许只是美好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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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港口的哨兵和护士都承认莫斯科的存在,他们似乎就曾来自莫斯科。
雷娜塔也相信莫斯科,因为她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她清楚自己的生父生母就在莫斯科,也许还在等自己回去也说不定,毕竟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一定是这样的,她在心底深深为自己打气,甚至握起了小拳头。。
她越来越兴奋,觉得自己今晚可能就沉浸在这些憧憬里,睡不着觉了。
这时,警报蜂鸣,警灯把雪原照成血色,探照灯拉出刺眼的白色灯柱,整座港口犹如惊醒的巨兽。
雷娜塔吓了一跳,她的小房间外忽然坠下了铁栅栏,走廊里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安全系统正在封锁这座楼层。
“躺下,装睡,不会这点都不懂吧。”
听着这声音,雷娜塔说,“我怎么不懂,但是你……”
她顿住了,随即老老实实地爬上床装睡,楼上咚咚的声响愈发明显。
那是护士们扔下酒和牌冲下楼的动静,而她刚认识的莫斯科朋友,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来不及多想,雷娜塔抱紧佐罗,身体放松,侧躺着摆出了安静的睡颜。
不一会儿,她觉得走廊里的灯光被谁遮蔽了,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儿,接着就是哒哒哒碰撞的靴子声。
明明护士似乎是走远了,但狡猾的雷娜塔还是长时间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直到她觉得脚边凭空多了一个人影,才悄咪咪地睁开了眼睛,接着重新坐了起来。
“……那是,”她满腹疑惑,却不知道如何吐露。
“有外来的侵入者,你们的博士拉响了警报。”他继续端着结构图,言简意赅地说道。
“外来侵入者,”雷娜塔咀嚼着这个词汇,不是很明白。
黑天鹅港几十年来,连访客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是侵入者。
“……”昭月瞥了她一眼,也懒得解释,但没想到紧接着小丫头自己就顿悟了。
“说起来,是不是像你这样的?”她欲言又止,不太确定的模样。
“你倒是挺明白的嘛……”他伸手弹了一下雷娜塔的额头,“不过警报跟我没关系,是另外的人,别想着去告发我……没人会信你的。”
“啊?”她摸着泛红的额头,呜咽了几声。
她没想过去举报,真的,先不说昭月这一手凭空消失的本领,港口的警卫就不太可能抓得住。
再来雷娜塔是个野孩子,她可没有什么集体荣誉感。
对于她来说,昭月是新交到的,来自莫斯科的新奇朋友,就算是为了那些华丽的故事她都不会出卖昭月。
“我先走了,”昭月收起图纸,准备去地下实验室一探究竟,他的目标是储藏胚胎的冷库。
那里有着赫尔佐格最大的心血,也是他此行要带走的目标之一。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把雷娜塔一并带走,沙皇的血统,不管是真是假,都有一试的必要。
哪怕只要有一点关系,戈利奇纳家族都能让它成立,雷娜塔也会真正成为皇亲国戚。
不过……为什么万能的戈利奇纳会掌握不住黑天鹅港,这其中还牵扯着许多问题。
有戈利奇纳老将军不放权的原因,更多的是……昭月打算引蛇出洞。
邦达列夫这个人,不管其真实面目是谁都太危险了。
比起潜藏在阴影里的危险,他还是更喜欢暴露在明面上的敌人,这样比较方便直接弄死。
第二十八章 地基
咕噜噜…
注水的声响从玻璃墙体中传出,一名半身是人,半身是蛇的生物游荡到玻璃前,用它淡金色的眼睛追逐着水中突兀的红点。
它的脸不仅小巧还比较清秀,是一张孩子的脸,面皮因为长期泡水而发胀到惨白,惨烈像是水鬼。
忽然,它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人性化的兴奋,他的嘴巴从根部裂开,露出血色的组织。
它吐出的舌头分明是细长的蛇信,神情表现得就像是闻到里血腥味的鲨鱼那般。
砰砰砰!
它一下接着一下撞击着玻璃,水波引来了更多的异形生物,有半人半蛇的,有半人半鱼的,奇形怪状,却无一例外有一双昏黄的黄金瞳,在黑暗的水中就像是一点点夜里飞舞的萤火。
它们聚集在玻璃边,拍打、撞击着墙体,总数不低于数百的怪物一起动作,将暗色的水搅得波涛汹涌,墙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似乎很快承受不住,就要崩溃。
但是下一刻,它以比来时快无数倍的速度四散逃逸。
那双亮着熔铁光芒的黄金瞳,就像是旭日东升,破晓而出的第一缕阳光,刺眼而带着无尽的威严,血统上的极致压制让它们只觉得是遇到了天敌,顿时如逃命般。
“……”目视着它们逃离,昭月解除了血统改造,眼中的黄金瞳缓缓平复,变得不再那么炽烈。
他的言灵是白王一系的究极言灵,言灵·八岐。
在蛇岐八家的传承中,是和黑日以及审判一样,只存在于超级混血种中间的言灵。
与无尽死亡的审判背道而驰的是,八岐象征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以及最单纯的破坏力。
强行改造血统,获得八岐大蛇般完美的身躯,通过操纵血统,得到近乎永生的躯体,永不枯竭的再生能力,是神话中的言灵,威力甚至超越审判。
虽然被冠以这样的描述,但是能发挥出多少还是与实际的血统等级有关。
同样是审判,但因纽特人女孩,雪,甚至吓不退龙血亚种海德拉的幼崽,而上衫绘梨衣却能在短短三天内将东京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化作废墟。
只能说超级混血种本身就是规格外的存在,即使是同样的言灵,血统差距也会造成天堑般的鸿沟。
像八岐这样的言灵,或许在古时候真的有化身纯血龙类的力量,但就目前看来,昭月的开发程度远远不够,他不仅只能进行不完全的半龙化,甚至无法引起元素乱流。
但就这样的半龙化,也能让他获得碾压一切混血种的超人体质,以及几乎永生不死的生命力,常规手段是无法置他于死地的。
再加上神威这种时空间瞳术,他简直是无形中把保命这项技能点到了满级。
“……真是没想到,这里也养满了死侍。”
他收回视线,继续压低帽檐,行走在漆黑的廊道间。
他的左右都是黑压压的玻璃墙体,里面是沉浑的海水。
它们就像巨大的鱼缸,至于里面圈养着的鱼儿,自然是那些异形的死侍。
而饲料恐怕是一些被温室养殖的牲口,在脚边玻璃墙体的底部,以他惊人的目力,自然是能够看清那缓缓滚落的枯骨。
那种粗壮的关节源自于某种大行动陆地生物,不出意外就是野牛之类的。
赫尔佐格的基因工程,大概就是建立在这些死侍的牺牲之上,通过龙血异变,筛选出异变程度最向龙型的死侍,至于奇形怪状的就处理掉。
然后将通过初步筛选的死侍进行配对交尾,从新生的死侍胚胎中进行二次筛选,彼此往复,最后才真正形成了这些交杂着蛇形的死侍。
期间历经的时间,大概就是赫尔佐格在黑天鹅港任职的时间,长达三十多年。
试问,人生又有几个三十年?
经过死侍培养的水槽,他终于来到了实验室的最底部,这里建造时就是用于胚胎储存筛选的冷库。
大门是密闭的金属密码门,沿途不排除有红外线感应扫描,在铁制天花板的两个角落里,分别有一杆重型机枪,想来一旦触发了预警系统,迎接他的就是接踵而至的枪林弹雨。
但他的身形肉眼可见的虚幻,眼底浮现出三角风车的图案,就这样不闪不避的走了过去,安然无恙地穿过了厚重的金属门。
什么红外线扫描,热感应,机枪都形同虚设,对于隐没的投影,甚至不存在于同一个空间,紧密的安保系统根本无从察觉他的靠近。
随着彻底进入胚胎冷库,意料之中的寒冷却没有如约而至,这里恒暖如春,入目是一排排整齐的培养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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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内绿色的液体如翡翠般,在微弱的灯光下发亮,幽暗的环境里,就像是巨蛇喷吐出的腥臭毒液,斑斓的色泽绚丽,潜藏着致命的危险。
除却培养液,最值得瞩目的就是培养罐内投射出阴影的小生命。
他们大多都只是幼生的胚胎,连形状都没发育完全,少部分已经呈现出了胎儿的形体,还有的更是已经有了两三岁。
但他们戴着氧气面罩,含着营养液的管子,他们从未在黑天鹅港露过面,甚至未曾见过阳光。
培养罐的地步是金属铸造的,篆刻的代表序号的象征文字,是晦涩的拉丁文字。
不过那是相对于国人来说,对于西欧地方的人,拉丁文字和希腊文字,恐怕就是最初的几个被流传下来,有完整语言体系的文字。
对于西方来说,有着完全不亚于古国中古汉语的地位,是文字的起源之一,但凡是对语言有些许研究的学者,拉丁文几乎是必修的文字,甚至有很多国际论文的语言是拉丁文字。
这些文字对于国人就是壁垒,是必须被跨越的障碍。
找到了象征着三兄妹的ξ、π、ω,分别是绘梨衣,源稚生,和源稚女的培养罐,他来到培养罐前,缓缓开启了暗藏的程序。
在咔嚓声中,整齐的金属按键被弹出,闪烁着银亮的光泽,依旧是那晦涩的拉丁字母作为代码。
“流程是……”他的双手在金属培养罐的底部反复敲响按键,暗自感叹赫尔佐格不愧是老硬币。
这套密码的内容,分明和赫尔佐格没有任何联系,既不是生日,也不是她在乎的人的生日,甚至不是他常用的字符,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只属于自己的代码。
能破译出来,还是写轮眼的功劳,老家伙的意志力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在万花筒面前毫无抵抗的力气。
第二十九章 赫尔佐格之死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会有好吃的蛋糕,还有漂亮的衣服穿。”
雷娜塔坐在床沿,晃悠着白细的小腿,已然是畅想起了明晚狂欢的圣诞夜,那是黑天鹅港最盛大的节日,有平日里从未见过的美食和漂亮衣服。
因此,她很期待,彻夜未眠。
可扭头过去想看看昭月什么表情,是不是和她一样兴奋,却看到昭月的脸上古怪的神色。
“你怎么了?”她有些奇怪,“那可是圣诞夜,一年只有一次,和列宁号一样。”
在她看来,列宁号也是和节日划等号的,因为列宁号承担着押送给养的责任,所以它每次来,那一天都是无名港的节日。
但她显然没想过,今年的列宁号根本没来,或者说无名港的人不知道它来了。
“不,没什么,”昭月摇摇头,恢复了平时一贯的冷峻,懒得多说半句话的模样。
雷娜塔见他不说,也没多追问,倒不是不好奇,而是知道昭月不想说的,再怎么撒泼打滚也问不出来,她这月把时间深受其害。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祝你圣诞愉快。”看了看腕间精致的机械手表,想了想,他将自己胸前系着蓝色绶带的胸章解了下来。
“拿着吧,你的礼物。”他握起雷娜塔的手,把胸章拍在小女孩的手心。
“这是你戴过的……”她看了看,竟然对着这枚纯金打造的胸章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不想要就还我……”昭月沉默地收回了讨要的手,因为雷娜塔摆出了一副护食的模样。
“不要,你送出手的就别想再要回去,”她擦了擦胸章表面精致的图案,捆好蓝色的短绶带,将它揣进了怀里。
她才不会傻到拿出来,要是那群无聊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看见了,一定会把它抢走的。
胸章很漂亮,雷娜塔很自私,她只想自己欣赏。
趁着她观察胸章的时间,昭月虚化了身体,径直走出了铁门。
什么栅栏还是墙壁都被他视若无物,雷娜塔也见怪不怪了,知道这位“莫斯科的朋友”藏着许多秘密,也从来不去深究。
不得不说,雷娜塔聪明伶俐,她知道什么能做,怎么不能做。
蕾娜塔在欣赏了一会儿胸章之后,也开始准备洗漱。
圣诞夜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孩子们能帮上的忙不多,但也需要出一份力,好在出力的大多还是男孩们。
…………
积雨云带来的异常天气在圣诞夜这天格外明显,咆哮的风将学卷成冲天而起的白龙,飞入漆黑的云霄后再了无生息。
于此相对的是愈发呼啸的大雪,几乎将整个黑天鹅港掩埋在雪里,门前堆积的雪几乎能把成年人淹没在半腰,想要随意推开几乎不可能。
好在赫尔佐格的精细设计,让各个建筑间的往来大多能从地下解决,所以出行并不太受影响。
更何况,随着圣诞夜的渐渐逼近,黑天鹅港的室内温度不升反降,足足有28℃。
况且今晚,为了让女孩们能有适宜的温度换衣服,赫尔佐格博士特地多拨给锅炉房两吨燃油,所以毫不客气地说,楼阁里现在温暖如春。
楼阁上,男孩子们隔着门,听着门内传来的莺莺燕燕,即使是最腼腆的男孩,心里也不自觉地期待,胆大的更是吹起了口哨。
“呀!我们的小朱诺娃,又长大了……”留着金色大波浪的霍尔金纳一把保住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孩,两人身上都只穿着内衣,摩擦裸露出大片春光。
可惜现在楼阁里的除了女孩们,就只有偶尔穿梭过的护士。
“讨厌,霍尔金娜,你的腰明明更细。”
两人相互打闹着,踢踏着高跟鞋跑过楼板。
除了她们,也有穿着丝质长裙的女孩路过,她们昂首挺胸,露出白皙的皮肤,弓弧般优美的腿部曲线,显得光彩照人,一个个优雅地像是天鹅。
相比之下,雷娜塔就逊色太多了。
她身上是一件绣着花边的白衬衣、驼色带皮毛滚边的呢子短裙、同行的皮帽子和驼色的毛靴。
这一身远不如女孩们华丽的晚夜衣裙漂亮,但这是雷娜塔这辈子穿过最好的衣服了。
她不知为何有些忐忑,心底没由来地慌张,她忽然想到今天昭月的异常表现。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护士长就在门外扯着嗓子喊道:“小姑娘们赶快换上衣服把门打开!晚会前我还得给你们上上课,免得你们胡来!”
楼门前的男孩们被遣散,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军官和护士们。
军官们换上了呢子的军礼服,护士们的装束就花哨多了,那毛呢裙子和到膝盖的高跟长靴,脸上还有淡淡的粉底。
“人类还真是痴迷于享受生物呢,赫尔佐格博士”昭月坐在赫尔佐格的办公桌上,摆弄着一枚镰刀锤子的袖章。
镰刀与锤子,多么讽刺。
“你只是发给了那人烟酒,给了女人香水,他们就完全放松了警惕,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他咂着舌头,似乎在暗暗赞叹,但赫尔佐格没有从他的神色中感受到任何温度。
他此刻只顾着惊讶于昭月雪色大氅的领毛间,衣领上那微不可查的家徽,只是看着,他就瞳孔紧缩,心底不自觉虚了起来。
“戈利奇纳家族的小大人……您来的时候,我可是全然不知情,实在是有失远迎。”
他满脸堆笑,皱纹皱出了菊花般的图案,嘴上说着牵扯的话,背在身后的手却不老实,不断拨弄着一柄马卡洛夫手枪,已然是决定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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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昭月是怎样进来的,但在这世界的尽头,任何有用或者无用的讯息都很难传出去。
“小动作就不必了,”昭月自然是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说话间。
竟然就如闪现般出现在赫尔佐格身后,轻轻锁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那支黑色的手枪夺过来,直接揉成一团铁饼。
赫尔佐格不愧是老硬币,知道正面抵不过,他没做出反抗的动作,反而忽然向着身后的昭月贴过来。
束手就擒间,他的袖口赫然滑出一柄小巧的银色刀具,那点点寒星般的光芒闪烁,想必能轻松撕裂血肉。
可他还是太不了解超级混血种了,在昭月的眼中,赫尔佐格的速度放慢了无数倍,甚至在他出刀前,昭月就已经观察到他收紧的肌肉。
“乒!”
他一把掐紧赫尔佐格的手肘,铁钳似的手死死摁住他手腕,空处握住手肘的那只手夺过刀具。
紧接着,如同玻璃一样的碎屑从他手心滑落,那把银色的刀具居然被只手捏得粉碎。
“……你,你不能杀我,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是我的研究对吧,我知道很多秘密……”
赫尔佐格顿时泄气,跌倒在地上,抱着昭月的腿无助地哀嚎,还不忘说出带有诱导性的话语,希望昭月因此投鼠忌器。
研究是他最大最有利的武器,没有谁能拒绝统治世界的美好。
真是丑陋,扭曲得像虫子般的内心,自以为是吞噬他人价值的恶龙,其实只是用于推动剧情的小丑。
可惜了,昭月对他的研究并没有兴趣,这世上任何的研究,其顶点都是巨龙,而他的目标正是神座。
他眼神凛冽,索性不再犹豫,一脚将其踹翻,抄起桌上一只锐利的钢笔,直接扎进了赫尔佐格衰老腐朽的心脏。
半晌,感受到身下那老迈的躯体渐渐变得冰凉,昭月才渐渐起身,手掌缓缓松开了钢笔。
可还觉得不放心,索性又拿出赫尔佐格抽屉里常备的手枪,对准那仍保持着涕泪的老脸,接连扣响了扳机。
霎时间,火光四射。
确认老梆子的脑袋已经碎成了一地的破瓜之后,他还掏出了早先准备好的手雷拉开保险栓,随即转身,一把推开了舞会宴厅的大门。
他大阔步前进,顶着舞会厅里漫天闪耀的金箔纸,接着向身后甩出了那枚危险的爆炸物。
第三十章 天鹅之死
那名披着雪色大氅的男孩大踏步向前,顶着纷飞的金箔纸踏进了舞会大厅,雷娜塔看着他只觉得他像是神兵天降。
轰隆!
肆虐的火舌与爆炸声毁坏了整面墙壁,热闹的气氛顿时为止一滞,喷射的热浪直接点燃了临近门口的士兵的军礼服。
没有被污染神智的他反应很是迅速,顿时滚作一团,渴望扑灭身上的火苗。
咔咔!
霎时间,几十把步枪对准了他,背后都是一双双惊醒后恢复警惕的眸子。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来接家里的孩子,”他摆摆手,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奇怪的是,士兵们居然就真的视若无物般地放下了枪,护士和孩子们也仿佛看不见他一般,纷纷让开了一道笔直的道路。
平铺于地面的红色地毯的尽头,是一名脸上长着雀斑,头发呈现白金色的女孩,她抱着布袋熊,满脸不知所措。
“跟我走吧,”他踏着红地毯,一步步来到雷娜塔身前,伸出了手。
“去哪?”雷娜塔犹豫了片刻,把手搭了上去,私底下很随意的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缩着脑袋,像是刺猬露出毛刺一般,凭借衣物保护自己。
“莫斯科,”他牵着雷娜塔,阔步向前,雷娜塔被他牵着,只能别扭地快步跟进。
“莫斯科?”她临走前,反而有些踌躇,扭头看向恢复了热闹的人群,“他们……”
“……”她见昭月没有说话,便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他们不能离开,理论上来说你也是不能离开的。”他解释起来,“因为这座港口,事关国家机密。”
“……”她把头低得更低了,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当了拖油瓶。
“我来自戈利奇纳家族,戈利奇纳在莫斯科很有实力,我想要袒护一些人是很简单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嗯。”雷娜塔点点头,不再过多言语。
“开心点,你不是想去找父母吗?”
“我能去吗?”听到父母,雷娜塔顿时露出希冀的神情。
“能,”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实情,“但他们不如你想的那么美好。”
“……”
雷娜塔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发现他走的并不是离开黑天鹅港的路。
“我们,要去哪?”她拨开额间遮挡视线的发丝问道。
“去找这座港口真正的主宰,谈些条件。”
“……”一听他是去谈条件,雷娜塔就知道这是大人的事情,轮不到她插手的余地。
“也跟你有关,”昭月进入了孩子们居住的楼层,径直来到了零号房,取下了门上沉重的铁锁。
里面幽幽的,连月光都没有,寒风呼啸,空气里飘荡着鲜血与腐朽的气息,仿若谁的坟墓。
“在这里呆着……”昭月留下这一句,只身走了进去,顺便合上了门。
…………
射灯的光亮在漆黑的雪夜里醒目,所过之处扫出大片清晰而淅淅沥沥的鹅毛大雪。
光环重型直升飞机配备了完整的武装,旋转的螺旋桨把雨雪搅乱,呼啸着穿过氤氲的白雾。
邦达列夫扶着铁制的栏杆,沉着脸看向远方,那里有深沉的黑夜与雪,还有被雪与夜掩埋的黑天鹅港。
黑天鹅港忽然剧烈震颤起来,连续的爆炸声从地底向上蔓延,一道火光升起,无数冻土的碎片被掀起,洒落在冰封的海面上。
那是新型工程爆雷造成的,要是亲爱的赫尔佐格博士还活着,一定会大惊失色。
他留在这座世界尽头的堡垒长达三十年之久,外界的科学早就繁盛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更别说混血种世界的科技理论上比人类世界领先五十年。
来来去去,邦达列夫的眼界和赫尔佐格是不一样,他的眼里只有世界的神座。
他抬起手,按下了手心红色的按钮,更加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黑夜被火光点燃,星星之火已然起了燎原之势。
……
走廊顶部也开始燃烧开裂了,楼板一块块碎裂,坠落在地上摔成四分五裂的块状。
通风管道的金属被烧出裂缝,炽白色的蒸汽从缝隙中弥漫,红烫的钢管渐渐软化弯曲,各种畸形的声音汇聚成了黑天鹅最后的绝响。
窗外高高的瞭望塔上,明亮的探照灯漫无目的地扫视,就像是彷徨无助的独眼巨人俯瞰荒原。
“咳咳!”雷娜塔被接连不断的爆炸造成的热浪和灰尘呛得难以呼吸,但她早已经失去了玩闹的心态,她知道自己不能停。
在灾难前,失去价值的人会被抛弃,她不想成为被抛弃的那个。
“就到这里的吧,”昭月站在倒塌的建筑下不再继续前进,抬起手臂朝背上拘束带男孩的雷娜塔挥手告别。
“你要去哪里?”雷娜塔站在雪地里,感到彷徨的她不会轻易离开主心骨,她下意识要回头,但昭月把手指抵在嘴唇上做出了嘘声的动作。
“乘上雪橇,带着它们前往西北方的海岸,那里有我叫来的舰艇,到时候记得提前取出我给你的胸章,不然会被打成筛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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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这最后一句,是说给拘束服男孩,零号的。
零号没有说话,但他们好像无声间完成了交流。
他直接转身冲进燃烧的黑天鹅港,眼底浮现出玄奥的三角风车形状,身体虚化到近乎于无,背影决绝,似乎是要找宿命的敌人决一死战。
他要在这里解决掉邦达列夫的麻烦。
零号,黑天鹅港最早的孩子,雷娜塔从未见过他,可如今抱着他逃跑,只觉得这家伙像是死尸一样一动不动,即使感觉到不舒服也不会乱动或者乱叫。
两只雪橇犬蹲在路边不安地吠叫,似乎在催促雷娜塔赶紧离开。
“来了阿加塔!”她不再犹豫,抱着零号跳了上去。
“阿加塔,米娅,跑!”她拍了拍雪橇犬的狗头。
雪橇犬们很听话,马上拉动雪橇冲向渐渐闭合的火幕,极地的精灵们撒腿奔跑,寻觅那来之不易的一线生机。
第三十一章 王对王
“轰隆!”
支撑天花板的钢材无力,轰隆坠落,摔进烈火燃烧的废墟里。
偌大的黑天鹅港大半被烧得露出赤红的钢架,暖气管道里数十吨燃料不竭余力地贡献自我,顿时喷吐出几十米长的炽烈火龙。
天空都被汹涌的烈火映衬得一片血红,在血色的天幕下,重型直升机拖着钢缆升高,吊起那具庞大的黑色骸骨。
骸骨前半截布满铁一样的鳞片,后半截是青黑色的枯骨,巨大的骨翼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那是一条死去的巨龙,雷娜塔曾多次在梦中见过,一直以为那是属于自己的神秘朋友。
她此时伫立在风雪映衬的甲板上,凛冽的微风扬起她白金色的耀眼长发,宝蓝色的大眼睛里倒映出火光。
“……”她抓着那枚蓝绶带的胸章,一群深灰色军服的男子忠实地守护在远处。
零号已经被换到了舒适的躺椅上,只是那家伙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
……
光环缓缓搅动着雨雪下降,巨大的龙骨在列宁号的甲板上躺平。
邦达列夫走进这句不可思议的巨大骸骨,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抚摸那比钢铁还坚硬的骨骼,紧缩的眉头终于有些舒缓。
“船长,现在启航吗?”大副靠近他说道,他目不斜视,仿佛完全看不到那具巨大的龙骨。
“启航吧,记得慢一点,不要表现出仓皇的模样,”邦达列夫随意挥了挥手,“记住!我们只是一艘很普通的考察船,来调查北冰洋的水质问题。”
“明白!我们会前往目标地点,下锚考察北冰洋水质,我们是艘科学考察船。”大副行了个军礼,显然也是见怪不怪了。
“尽量开得平稳一点,我要给这家伙做一个……”他顿住了,身旁的大副看了一眼,也赶紧低下头。
“他,他是怎样做到的!”邦达列夫维持不住冷静,他气急败坏地扔掉手中折叠起来的金属支架。
那可是封存在几十米厚的地底冰层里,那混蛋是怎么做到不破坏冰块,把那只龙眼取出来的!
邦达列夫急得打转,饶是以他老硬币的定力,在执行了所谓完美的谋划之后却竹篮打水也再维持不住。
他迫切地想,迫切地想找到那个该死的老小孩对峙,当面问清楚。
“是在找我吗?”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道虚幻的声音就从他身后响起。
砰!
大副反应最快,他抬起手肘就是一枪,直接击中了昭月的腿部。
然而子弹叮叮当当掉落下来时,已经变成了圆饼,好像撞上的不是血肉组织,而是特殊加固的钛合金。
“……!!”邦达列夫也维持不住冷静,昭月的体表浮现白色的角质层,纤细脖颈清晰可见鳞片的痕迹。
他没有进一步龙化,睁着炙烈如火的黄金瞳,提着嫣红的太刀挥刀就斩了过来。
“啊啊!!”
大副捂着被贯穿的胸口,嘶吼着哀嚎,但是下一刻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经身首异处,破晓的红光嗜血地斩开他的身体。
“还真是像毒蛇一样呢,邦达列夫少校!”他动作不停,雪色的大氅被他抛开,身着单薄的白色衬衣就紧接着举刀劈砍。
“你才是,不人不鬼吧!”邦达列夫仓促间只好举起金属支架抵挡,却无奈被锋利的千羽切一刀两断。
昭月的动作快极了,简直不是人类能反应的。
可他已经找不到第二个大副来当替死鬼了,这样的昭月让他想到了狮心会失传的炼金秘术——暴血。
能将血脉像是血泵一样激发,被称作是释放狮子之心的秘术,本质上是突破临界血限,逼近龙的境界。
但!又有哪里不同!
邦达列夫来不及多想,他知道,自己再不想办法,下一个身首异处的就是自己。
所以……
他的心脏如血泵般被激起,暴虐的龙血完全碾压了属于人的稚弱,邦达列夫嘴里颂起高亢的梵唱,无形的领域扩散笼罩。
暴血,这项技术他也得益于家族,掌握在了手里。
“呃!”
言灵的领域戛然而止,电光火石间,昭月一把捏住他的头,嫣红的刀刃随即取下他的首级。
昭月提起他银色的头发,举到身前仔细查看他的面容。
“不是吗?”他随意将这颗沾血的头颅甩开,提刀震开刀刃上的血珠,似乎有些失望。
“他,他杀了船长!”水手们这才反映过来,反应最激烈的无外乎天空中的光环。
它的底部伸出两支黑色的炮管,危险的大杀器已经蓄势待发。
“该死!”
“别!”
反应最大的不是昭月,而是水手们。
这里是寒冷的北冰洋,列宁号是唯一的海上港湾,要是列宁号因为炮击沉进海里,毫不客气地说,即使是光环这样的重型直升飞机,也无法离开这人间绝地。
“哒哒哒!”
重型机枪的枪弹如雨幕般挥洒,火光自四面八方包夹。
昭月面无表情,他出刀时影子也随即离开,如鬼魅般瞬间冲出了包夹的范围,子弹竟然追不上他的速度!
红色的千羽切像是死神的镰刀般收割生命,嫣红的刀刃在血的浸染下光泽愈发炫目,数量成众的水手被砍瓜切菜般解决。
“轰炸!轰炸!”
眼看着甲板上只剩下那鬼魅般的身影,有人惊呼道,他们已经不顾一切,打算将昭月埋葬在这里。
他简直不像是人类,而是单纯的魔鬼,那金色的黄金瞳像是蕴藏着神罚降下之时的怒雷,轰鸣间斩断生命。
数架光环同时火力全开,它们的底仓涌现出大量的炮火,特别是蜂巢火箭弹、穿甲弹等,漫天的火舌划过天际命中宽敞的列宁号甲板,甲板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寸寸断裂,海水翻滚着倒灌进底仓,整个列宁号都在震颤中被烈火覆盖,焦灼的气息一时无两。
“轰隆!”
轰鸣声持续了足足数分钟才停止,驾驶员惊魂未定地看着浓烟中渐渐沉没的列宁号,还不等他们安心,异变又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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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是什么……”
湛蓝色的巨影投射在漆黑的海面上,烟尘被那道披着铠甲的身影一扫而空,汹涌的气焰翻卷,层层叠起的铠甲扣合间,有金铁开合的铿锵。
须佐能乎绵延的剑光劈开天幕,蓝色的气焰翻卷着,光芒冲天而起,仿佛成了唯一。
雨雪纷纷避让,狂风呼啸着哀鸣,冰封的海面寸寸崩裂,巨大的冰峰自海面突起,黑色的海水在夹缝中激荡,冲起墨色的蝶翼。
第三十二章 大萧条
1992年1月,莫斯科。
就在一个月前,伟大的苏联解体了,彻底分崩离析。
它曾是世界东方横压的巨龙,然而当它倒下时,人们才发现它是有多么虚弱不堪,半身都是腐朽的痕迹,内部千疮百孔。
与此相对的,骄傲的莫斯科市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骄傲的资本。
食物配给制被废除,卢布疯狂贬值,原来能买一辆伏尔加汽车的钱,如今只够买一条黑麦面包。
仅仅一夜之间,他们从富裕之家,变成了赤贫一族。
接头皑皑白雪,空旷而不见行人,锈迹斑斑的汽车被丢弃在巷子里,苏联时期领袖的画像依旧可以在墙上看见,只是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在这样寂寥空阔的早晨,一辆银色的伏尔加汽车缓缓停在科学图书馆前。
红发披着雪色大氅,内衬单薄白衣的男孩缓缓走下汽车,为他拉开车门的,是一名深灰色服饰的军官。
这对地位看起来极度不对等的组合与这萧条的街道格格不入。
他以沉静的目光看向头顶的标志,理了理白色的领毛,缓缓靠近图书馆,然而还没推开门,一阵嘈杂就灌入耳中。
科学图书馆里,醉酒的男人大喊道:“女人!女人!”
“你把我的酒放哪里了?”
科学图书馆,曾是苏联顶级科学家讨论学术的地方,如今却如弃妇般无人问津,藏青色的羊毛地毯上沾满了干涸的水渍,书架倾倒,那些珍贵的学术书籍散落。
室内的壁炉里烧着的燃料,赫然就是那些研究资料,但即使如此,室内的温度,依旧在零下。
“叶夫根尼,你这废物男人!你就靠酒活着吧!醉死最好!”盥洗室里,传出女人的怒骂,“我真后悔嫁给你这样的废物!”
盥洗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半老徐娘大踏步走出,凶狠地瞪着醉汉。
这对夫妻很有差距,男人是标准的地中海,挺着肥硕的肚皮,因为常年酗酒,鼻头红得像是灯泡。
可妻子依旧窈窕,一头白金色的耀眼长发,眉眼有些撩人,她穿着细高跟的舞鞋和低胸舞裙,看上去威风凛凛。
“拿镜子照照自己狗一样的脸!别人家的丈夫都知道出门找路子赚钱,去黑市上买点食物,至少搞点炭回来取暖!你呢!除了喝醉了在这里吼叫?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是叶夫根尼教授吗?不!吗只是个图书管理员,你每月的薪水换成美元都不够我买一双丝袜!”
女人毫不留情地一通臭骂,戳着丈夫的痛处,同时一脚踏在椅子上,拍着自己的大腿,展示那双昂贵的进口丝袜。
门外,昭月没什么表示,但是军官已经听不下去了。
“家主,要不要……”他并不清楚昭月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直接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
“……”他扭头看了军官一眼,军官马上寒噤,不再言语。
昭月脱下雪色的大氅,向他伸出手,他即刻会意,把大氅接过,然后递过来一身黑色的长风衣,克格勃制式的公文包。
他穿上风衣,挎上公文包,气质变得更加干练,就像是真正的克格勃军官一样。
“咔~”
刺耳的门声对于彼此争吵的夫妻,不亚于在耳边乍响的闷雷,叶夫根尼马上扭头看过去。
一名黑风衣的红发男孩推开了们,手提着克格勃制式的公文包,风衣上很整洁,完全没有风雪沾染,这是个不小的破绽,但是叶夫根尼夫妇都不是观察敏锐的人。
他们只注意到男孩凌人的气质,以及内衬白衫那华丽的领子,丝绸的质感,恐怕是只有黑市上才有的面料。
“是叶夫根尼·契切林同志吗?”他径直来到桌边,将公文包放在桌上,以公式化的语气发问说道。
“是我,您是?”男人小心翼翼,出于心底最真实的感触,他有些畏惧这名男孩。
“克格勃军官,”昭月拿出自己的证件,“是负责停运δ计划的。”
“克格勃?”男人开始不安了。
他并不怀疑证件的真实性,一来他曾有几个克格勃低级军官的酒友,认得出证件的真假,再来δ计划是真正的国家机密,他的档案上写他当上教授的原因也只是特殊贡献而不是卖了女儿。
没错,他就是用身为混血种的女儿雷娜塔,换取了教授的头衔,准确地说是破格授予。
之所以这家伙现在又不是教授了,还是他本人屡次在科学重大会议上卖弄自己所谓的研究项目“基因神学”,却又拿不出半点证据。
三番五次之后,这个走后门的教授就被剥夺了教授头衔,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有接受这份殊荣的资格。
卖女儿的红利到此为止,叶夫根尼这家伙也彻底暴露了不学无术的本质。
“在西伯利亚北部的研究基地,我曾与雷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共处过一段时间。”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男人。
“根据这份出生证明,你们是她的父母。”
男人没心情看,他只是像丢那些炭火一样把文件扔在桌上,“她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惹麻烦?”他皱着眉头,没有继续询问,“并没有,我只是来通知一声,δ计划正式结束,也就意味着原班人马需要被遣送返回,但是雷娜塔还不满十八岁,需要被送回给监护人。”
“这……”叶夫根尼面露难色。
“……”昭月看了看四周杂乱的环境,比起大学生宿舍还不如,可以说是脏乱差的典型,估计也养不起多一个人。
“是这样的,”他把手在桌面上交叉,“按照规定你们有两个选择。”
他的声音低沉,神情冷若钢铁,契切林夫妇紧凑着耳朵听着,不敢胡思乱想。
“如果你们希望把她接回来,那么国家会满足你们的要求,到时候会让你们一家团聚。”
“如果你们不想要这个女儿了,鉴于她的特殊价值,她将被送往遥远的研究基地参与下一个计划,那时你们一家天南海北恐怕一辈子都再难以相见,但相对的,国家将补偿你们一笔奖金并恢复你的教授头衔。”
“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他脸上保持着微笑,微眯着眼睛,可瞳孔深处已经浮现出寒霜。
“这样很好!这样很好!”叶夫根尼激动地大声说道,“我们一家都愿意为科学贡献终生!”
“我想请问,”他的夫人扭捏着水蛇般的腰肢想靠过来,但是紧接着被昭月一眼吓退,可她兴奋不减,“我想问问,那笔奖金大概有多少?”
“呼……”昭月深呼吸一口气,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扎扎卢布,整齐的十扎被推到契切林夫妇面前。
“那么以后,雷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就属于我了,她将不会再被冠以父亲的姓名,这样也没问题吗?”
“没问题,太没问题了!”
契切林夫妇激动地对视,无论是十万卢布,还是教授头衔,对于契切林夫妇来说,不亚于天降的恩赐,意味着太多东西。
思路客
契切林夫人不必陪那些赠送她丝袜的男朋友出席舞会也能有进口食品和高档时装可以享用,而契切林现身除了重获教授头衔,还会有足够的钱养家,有了钱他就能和漂亮的妻子再生一个小孩,或许是比雷娜塔更漂亮的女孩。
他们太兴奋了,没想到那位“克格勃军官”留下钱钞之后已经飘然而去了。
昭月脱下黑色长风衣,甩下公文包,挎上雪色的大氅,重新坐进伏尔加汽车的后座。
“叫他们来抓人,以抢银行和叛国的罪名,”他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不再言语。
深灰色军服的军官拨打了一个号码,详细讲述了这对即将成为罪犯的夫妇的各项特征。
他放下座机,发动了汽车。
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来逮捕这两对亡命鸳鸯。
无论是抢劫还是叛国,都是能被处以极刑的重罪,更何况还是由将军亲自下的命令,下面也不会有人敢阴奉阳违,只能说他们是死定了,各种意义上来说。
…………
第三十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岩手县,在霓虹是属于东北部的一个县级行政区。
先前也说过,新洲一个县的面积约等于大英帝国国土总面积,放在隔海相望的霓虹也同样适用。
只能说,此县非彼县。
抛开这些,岩手县的渔业和农业在霓虹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土地的局限性,让霓虹把精耕细作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专精于农业,也就逃不过一句乡下人的评价,虽然耕种上成效不错,但是依旧被高傲的东京人看不上眼。
天边,斜斜的夕阳洒落在月台上,男孩和女孩的身上各自被镀上一层橘色的余晖。
昭月被染成红金色的长发如绸缎般飘荡在落日的余晖里,显得流光溢彩,莹莹生辉。
他一身月白色的和服,长长的袖口绘着飘逸的云与雀,他嘴角微微翘起,礼貌地冲身后的美貌女孩点头,迈着矫健的步伐踏进新干线的车厢里,留下一个形单影只的寂寥背影。
浅野薰站在月台上,看着昭月远去,她纤细的手指扣着胸口,姣好的脸上浮现出勉强的神采。
她知道,此去一别大概就是永远了,即便如此,她还是想问,可嘴角嗫嚅了几次,声音却卡住了一样出不了喉咙。
列车轰隆隆地发动,昭月伸手抓住铁制的栏杆。
四下看去,墨绿色的车厢内部只有他一个人,他红白的影子映在玻璃车窗上,静美的侧脸如同奈良的秋叶般怅惘。
“上杉の君は東京へ行くんですか?”女孩鼓起了勇气,她急切地大喊,与其是想让那个人回答,不如是她在给自己鼓气。
“私も東京へ行きたい,”她拖起飘逸的裙摆,奔跑着倾诉,速度竟然在短暂的时间里与启动的列车持平。
“きっとまでね!”她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可无奈之下,她只能扶着月台前的承重柱喘气,眼睁睁看着列车呼啸着离开。
“……”在感受不到注视之后,昭月才缓缓转过身,以他惊人的目力,依旧能看到那破旧的小月台前,女孩翘首以盼守候着的眼神。
他随即转过身,坐在了不远处的车厢座椅上,目光折返回对门,透过车窗看向沉入东京湾的夕阳。
他没有花过多的口舌去解释什么,他和那个平凡的女孩注定不是一路的人。
混血种之间尚且各种无法跨越的沟壑,更何况是一个普通人想要跨越属于龙的界限。
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大概就是你与我擦肩而过,蓦然回首看向对方,发觉他或她是自己曾经深爱的某人。
然后人潮合拢,你缓缓收回目光,又埋头前进,你们渐行渐远,各自奔向属于彼此的生活。
时间悄无声息地磨平了少年的棱角,你不再意气用事,变得懂事,适应社会,你是父母和妻儿眼中的好丈夫,是公司里的好同事。
可是你心中的少年已经死了,被埋葬在一次次懂事的土里,时间给他盖上了墓碑,成长的你从坟墓里爬出,终日忙于生计,兼顾家庭,缓缓奔向终结的死亡。
或许浅野薰日后会来到东京,她没有败给现实,考上了好学校,过上了上流生活,她在命运的转角,她又在一次偶然中看见了年少时爱过的少年,那个不顾一切想要追逐的人。
他依旧没变,红发如绸缎,白衣胜雪,气质忽而凛然忽而温暖,可他身旁簇拥着人,即使是电视里常见的高官达贵也对他卑躬屈膝。
一往无前追逐的少女忽然就败了,她嘴角咧起的笑容僵硬,她在梦想的大都市里死去,取而代之的是女青年无声地背上挎包离开,混入人潮,继续奔波于生计,继续着日复一日的明天。
这样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浮生若世,按照正确的路拼搏着也是活,另辟蹊径想去追寻梦想也是活。
在年少时多去追寻自己的阳光吧,昭月无声地叹息,最后在心中留下了这句衷心的祝愿,接着名叫浅野薰的女孩被他抛之于身后,因为他电话响了。
翻盖式手机的手机的折叠层被他翻开,来电人的名称赫然显示出“犬山贺。”
“莫西莫西,是犬山家主吗?”他接通了电话,率先问候了一声。
“上衫君已经乘上新干线了吗?”犬山贺竭力让自己跳动的心去平复,他自从知道了世界上还存在着皇血的继承人,内心就像擂鼓一样不安。
他的本意当然是调动直升飞机把新皇帝直接接到东京,但小皇帝对一站达并没有什么兴趣。
“我想多了解一些这个国家,”这是他的原话,于是犬山贺只能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只是派遣了手底下执行局的人去尾随保护。
即使是现在看似没人的状态,昭月依旧能感觉到在遥远车厢的角落里有微弱的心跳,那八成是风魔家的忍者。
蛇岐八家之一的风魔家,无外乎是霓虹最专业的谍报组织。
蛇岐八家是霓虹本土的混血种家族,继承的是和欧洲混血种不一样的白王的血,是世界上仅存的一支白王血裔。
白皇帝是和黑皇帝一样,在龙族历史上占据支配地位的究极龙王,其代表的元素是不同于四大基本元素的第五大元素——精神。
精神的具象化事物,就是被称为最高炼金合成产物的贤者之石,在上千年的屠龙历史中,贤者之石是唯一能杀死龙王的致命武器。
抛开源头,蛇岐八家本身是黑道组织,而不是正规的政府编制,但即便如此,八姓世家依旧是霓虹在阴影里扮演着实际掌握霓虹全境的支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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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本身是黑暗的同时也制约着黑暗,黑道称他们为本家,一切规模以上的黑帮冲突都要受到本家的仲裁,否则就是在挑战本家的权威,会被即刻歼灭。
蛇岐八家的八姓世家内部,分上三家和下五家,上三家分别是上衫家、源家、橘家,象征着霓虹神话中的天之三御神——须佐之男、天照、月读。
下五家则是樱井、犬山、风魔、龙马、宫本。
犬山贺就是犬山家家主,也是现在的蛇岐八家,或者说卡塞尔学院霓虹分部的掌舵人。
也许在古代,八姓世家混如一体,不分彼此,但现在,上三家才是蛇岐八家的核心。
因为上三家的血统里才能诞生“皇”,也就是超级混血种,才能掌握那究极的三种言灵。
无尽死亡的“审判。”
无尽生命的“八岐。”
如黑洞般横压的“黑日。”
第三十四章 座头鲸
几经辗转,他才终于踏入了东京都的范围。
切身体验之后就知道,东京的风并不如坊间传言中描述的那样甘甜,反而是混杂着细碎的工业石化的油烟味。
不过就经济发展程度而言,东京都,不愧是东京都。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顶着锃亮光头的高大男人在巷子里拦住了昭月的去路,他苦口婆心的劝解,隔着墨镜的目光赤诚,嘴里满是什么花道,男人的浪漫之类不明所以的话。
他自称座头鲸,看了看他头顶纹着的海蓝色大鲸鱼,昭月莫名觉得挺形象的,此外,他还是一家男公关事务所的店长。
昭月被他一套花和酒描述理论说得发晕,于是自然而言问出了最关心的那句话。
“这……难道不就是牛郎吗?”他歪着头,分外不解地看着座头鲸。
“……”座头鲸心想,这孩子是真不会说话,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咳咳,现在都叫男公关了……”
他把手放在嘴边佯装咳嗽,脸上有些尴尬,毕竟无论怎么粉饰,职业的内核总是不会变的。
牛郎,名字取自古国牛郎织女的神话,在霓虹是合法从事的男***的行业。
不光合法,且明确标注卖艺不卖身。
不过所谓一入红尘深似海,做这一行总是要承受许多非议。
“话说,真的不考虑入职吗?”座头鲸好心地劝说,“你似乎无家可归的样子,不妨来我们的大家庭。”
他听到店员的汇报说,有个俊秀的羔羊迷失在高天原门前,言外之意就是可以招新了。
“……”昭月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高大的建筑,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构筑成鲜明的招牌。
“高天原。”
名字取自霓虹神道教神话的众神居所,然而此高天原非彼高天原,名字取得敞亮,干的倒不是什么太正经的勾当。
虽说依稀记得剧情的他知道,高天原是家正经的店,并不提供情*服务。
“你为什么找上我?”昭月指了指自己,他穿着明显就价值不菲的和服,怎么看也不是穷困潦倒,需要接济的人。
“我看你站在店门口半天了,生得又那么俊俏,不是来应聘的,难道还是有什么不良嗜好?”
这下反倒轮到座头鲸迟疑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从看到昭月的第一眼他就下定决心要招揽这孩子。
迷途的羔羊很多,但是这样气质和容貌都上佳的是真不多见。
像是高山远止的富士峰一样,这是座头鲸对昭月的评语,他不惜废除了花道的用语,可以说是破例了。
不过他显然没想到来看牛郎店的男人除了应聘还有蓝同的可能。
作为行业内顶尖的高级牛郎会所,女士情感咨询事务所,断然不可能允许比一般贩卖肉体更离谱的卖肉行为。
“……不,我只是在等车。”他眨了眨眼睛,很真诚地说道。
“等车……”座头鲸看了看附近,已经算是很深的市井了,属于不是特地前来还摸不到的地方。
除去高天原这里最多的建筑也就是各种形形色色的牛郎会所,有走高端路线的比如高天原,也有真正低俗的地下产业。
专门练富婆快乐球等系列的专业技能,在行业里形成了一股清新的泥石流。
不过富婆们往往比起醉心与身体上的深入交流,对于情感的需求似乎更胜一筹。
换句话说就是一定程度上拜托了低级趣味,所以某种程度上,还是高天原的各位更有市场,但这依旧不能充当他从业的理由。
“不要放不开嘛,现在的年轻人对于我们这一行误解太深了,我们追寻的是给予女士们心灵的慰藉。”
座头鲸就差没有高声颂起,尽管如此他脸上还是充满煽动性的陶醉,追逐那毕生的事业与理想。
“……”他无语地仰起头,想念起了已然逝去的年龄红利。
距离黑天鹅港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六年时间,虽说年龄依旧很小,但是身体的成长却已经看不出是十三岁的少年。
目测已经是十六,十七风华正茂的年纪,否则座头鲸即使再怎么疯狂,也不可能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到牛郎会所工作。
在此期间,他帮助戈利奇纳家族度过了政权变迁的黑暗时刻。
在那黑暗的动乱中,许多世家大族迁送,久况日下的戈利奇纳家族,能在这场清洗中站稳脚跟,新任将军的功不可没。
就像是秘党最锋利的屠刀希尔伯特·让·昂热一样,昭月这样强横的屠龙者也是一面旗帜般的人物。
依靠着新的旗帜,戈利奇纳保住了百年世家的地位,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依旧强横,甚至在如今的俄国已经隐约企及了蛇岐八家在霓虹的地位。
不过知道后世发展的昭月在离开俄国之前还是叮嘱了戈利奇纳的继承人不争不抢,俄国的动乱一时间是不能平静的。
如果不想成为被枪打下来的那只出头鸟,戈利奇纳家族的作风最好就像戈利奇纳老将军即将逝世的那几年里一样,继续保持稳扎稳打。
就如同古国境内的世家从来不在乎朝代更送,他们清楚,无论是哪朝哪代,世家的助力对于皇权的维系都必不可少。
相反,那些被清理掉的,往往都是试图霍乱朝野,功高盖主的野心权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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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昭月感慨自己逝去的青春时,他的救星也终于赶到了现场。
黑色的商务轿车停在高天原门前,座头鲸身后。
从驾驶座出来一名貌美的年轻女孩,她一身干练的黑风衣,恭敬地拉开后座的车门,搀扶出一名花白头发的老人。
老人穿着黑色的和服,让座头鲸眉角跳动的是,他的和服内衬里赫然有着华丽的浮世绘,衣襟上方的脖颈也隐约露出纹身的图案。
他的额角一下子就渗出冷汗,干他这一行的,有两种人最是忌惮。
一是有钱有权,性格不好伺候的女客人,再来就是这些黑道家族。
女客人还可以说只是他们这一行的烦恼,黑道在霓虹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可怖存在,谁都知道惹上这些人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报警不过是安慰性的措施,谁能保证警察来了,不是先抓你。
看这副派头,恐怕还不是普通的黑道。
座头鲸以前是做军官的,他敏锐察觉到除了老人,四面八方都无声地停下类似的黑色商务车。
如此统一而正式的名字,不免让人想到那个连黑道也为之闻风丧胆的名字——本家。
第三十五章 混血君主
“车来了,”他笑着,眉目间露出轻松的神态。
他是轻松了,因为摆脱了座头鲸所谓男人的花道,取而代之的是座头鲸不淡定了,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疯了。
犬山贺带着美貌女孩来到昭月的身边,没有细看座头鲸,而是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少主,请您尽快随我回家族,其他四姓家主已经在醒神寺恭候多时了。”
也难怪他着急,皇血对于蛇岐八家,就是希望是振兴的象征,自从被老美打得抬不起头之后,唯一的“皇”上衫越出走,不知所踪。
老家伙临走前还烧毁了大批的寺庙和当时的武器库,顺带把兵器库里的名刀们像是捆柴火一样打包带走了一大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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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山贺是唯一知道他行踪的人,那个曾经被奉为影子天皇,掌握无上权柄的超级混血种上衫越,如今却缩在东京大学后的一道僻静小巷里卖着拉面。
更离谱的是,在那样寸土寸金的地区,上衫越之所以能安心卖拉面的原因,是那一整条街都是他的私人财产。
不过老家伙毕竟是落魄了,土地税是万万付不起的,还是位高权重的犬山贺念及旧情,每年给他垫付,一直持续了十几年。
但老家伙落魄,不代表他不强,相反,他作为皇血的继承人,绝对是合格的。
拥有着霸道的言灵·黑日,绝对是站在混血种顶端的巅峰存在,即使他垂垂老矣,即使他重病缠身,即使他懦弱到连刀都不愿意再拿起。
犬山贺显然不打算去打扰上衫越的安宁,但他也依旧怀着对美军的满腔愤恨,所以他寄希望于新的皇血,即使他知道上衫越没有留下任何亲缘血脉。
但只要能通过内部的血脉检测,就无所谓血脉来源哪里,像上衫越,就是被检测出皇血,从遥远的法国,被带回了霓虹。
座头鲸目瞪口呆地看着高不可攀的黑道老爷子喊着少主,然后给昭月行礼,感情他已经膨胀到忽悠黑道太子爷跟着自己混花道了。
可把我牛X坏了……
座头鲸心底爆了粗口,盘算着如何收场。
“那就到这里吧,谢谢店长为我介绍花道的精髓。”昭月礼貌地点点头,给了座头鲸一个台阶下。
“哪里哪里,少主才是客气,愿意听我叨扰这么久。”座头鲸也是出来混的,反应相当迅速,连忙点头说客气。
犬山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脊背冒汗,最后随着老人家转身带路,座头鲸委实舒了一口气。
“那,有机会再会,店长……”
眼看着昭月迈上商务车的后座,满街的黑西服撤走,座头鲸后恐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有些惊魂未定。
“……”
半晌,他沉着脸地回头,打算找那个不长眼的门童好好理论理论下个月工资的份额。
…………
“麻烦犬山家主亲自来一趟了……”他扭头,看向犬山贺袖袍上狰狞欲现的赤鬼家纹。
“少主谦虚了,对我一把老骨头算不得什么,”犬山贺的眉目并不像一般老人那样和蔼。
正相反,因为少时都在水生火热中,他年老了也依旧保持着那份血气,他目光锐利蕴藏着锋芒,寻常人是绝不敢与他对视的。
但昭月神色自若,即使是秦王级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他都能泰然处之,区区眼神犀利丝毫奈何他不得。
他并没有因为犬山贺的谦卑而露出自视甚高的姿态,他这一生都很少去小觑他人。
犬山贺虽然现在恭敬,但那是看着皇血。
如果他在醒神寺的血脉测试没有通过检测,昭月毫不怀疑,那些黑道家主绝对会让敢于欺骗他们的自负者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作为白王一系的超级混血种,昭月实在想不到自己通不过血脉检测的可能。
还有在黑天鹅港狩猎到古龙胚胎之后,在按照原计划把它沉入东京湾之前,他还自取了一部分古龙胎血。
现在的他已经无限接近于龙的领域,即使是次代种的古龙在他面前也是如土鸡瓦狗般。
这并不是他狂妄,而是他已经达到了人龙混血的极致。
不可一世的加图索·家族,为什么会选择血统等各方面都不是顶尖的凯撒作为继承人,这恐怕是许多人心中的未解之谜。
事实上在龙族原著中隐晦提到的一项计划,最后在路明非身上实施的“尼伯龙根计划”。
那本来是加图索家准备的,让凯撒飞跃龙门,登临超级混血种的秘密手段。
然而在昂热的一番私心,和凯撒的不上心之下,给了小路主席,让他从F等的战斗水平,飞跃到了A等。
虽说只是把废铁锻造到了可堪一用的程度,但是质的飞跃依旧不容小觑。
它的用料不仅仅是稀有的炼金材料和高深的炼金矩阵,还加入了青铜与火之王的血。
尊贵的初代种作为支撑,还有秘党的底蕴,给凯撒或者楚子航中的任何一个,想必都能造就一个源稚生那样的“皇”
可却为小路同学做了嫁衣,以秘党的底蕴,短时间内也再无力组织另一场“尼伯龙根计划”,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然而“皇”依旧不是混血种的极致,在他之上,还有一种混血种叫做“混血君主”
他们拥有究极的龙血比例,却异常稳定,奔腾的龙血在血管里奔腾不止,强壮的龙之心脏像血泵一样向全身源源不断地输送无穷无尽的力量。
甚至能像初代种的龙王们那样调集元素的本质,拟态出各种各样的言灵,本身持有的言灵也会达到复数。
像昭月在经历过次代种与初代种胎血的接连洗礼之后,就觉醒了白王一系的另一个究极言灵·审判,彻底成为了一名尊贵的混血君主。
这也是加图索家眼中,凯撒的究极。
或者说他们还有更大的企图,那就是让凯撒带领加图索,成为新的龙族。
屠龙的勇士终成恶龙,这样恶俗的桥段并不不可能发生,他们正是某些人期望的,现实永远比电影狗血。
第三十六章 族会
东京远郊的深山里,嫣红的夕阳洒下,百年神社的屋顶反衬出红釉色的光泽,园中有盛放的樱花挂在树梢,在傍晚的微风中下着哀怨的樱雪。
身穿黑风衣的男人们隶属于执行局,他们腰间插着制式的短刀,手扶着白色的刀鞘从烧焦的暗红色鸟居下经过。
他们步伐整齐划一,神情肃穆地走过洒满樱花的石阶,在本殿前朱红色的石壁前停下脚步,深鞠躬三次,而后才分散开。
他们以两队夹道,伫立在道路边,冷峻的脸色犹如一名名铁铸的人像。
紧接着进入其中的是穿着正式和服的五人,男人们身上穿着黑色的纹付羽织,女人们黑色留袖,足下是白袜和木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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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目视前方,步履沉重,穿过头顶那座烧焦的鸟居,引道的黑风衣男人们齐齐深鞠躬,一言不发。
气氛沉重的像是在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他们来到那面朱红色的石壁前深鞠躬,为首的赫然是衣摆上带着赤鬼家纹的犬山贺。
他现在是蛇岐八家的代大家长,也是卡塞尔学院霓虹分部的部长,霓虹执行局局长。
身兼多重职位的他不可谓不位高权重,犬山贺穿着和服的身形像是一座山,他把三支线香插在石壁前,顿时有烟气弥漫。
等这五人进入本殿之后,大队的人马才涌入神社。
穿着黑西服的男人们肩并肩,略显拥挤的同时井然有序。
抢道和拖后是不存在的,所有人都在石壁前深鞠躬,走到各自应待的地方。
此时深山神社前后已经被近百辆车封锁了道路。
或是荷枪实弹,或扛着长刀的男人们隐没在阴影里,严密的防守,恐怕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随便飞进那座古老的古建筑里。
这座神社的内部陈设到处都是古典的味道,但不时就一番细致翻修的神社没有显出任何破落的感觉。
唯独没有修理的就是正门石阶尽头那座被烧焦的鸟居,还有就是屡次参拜的朱红色石壁,仍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甚至从未雇佣人过来清洗。
石壁上的朱红色不仅仅是本来的油漆色,更是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它们久经岁月,已经渗进了石缝里。
本殿内部的地上铺着榻榻米,没有神社应有的神龛或者是霓虹广泛的佛像。
内壁一圈都是绚丽的浮世绘,多少能工巧匠的精心勾勒才描绘出这一场妖魔神鬼间的旷世战争。
云气喷薄火焰废物,那鬼物的眼睛里洞烛般的明火生辉,俨然是采用了磷质的颜料绘制,
几百个黑衣的男女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他们都清楚自己在这个庞大组织里的地位,没人跪错位置。
“部长,参会人员的名册,请过目。”黑衣的秘书言语间虽然恭敬,但是犬山贺依旧能察觉到他的离心,他随意挥了挥手。并本不在意。
本殿里也并非只有古物,电子的大幕上赫然投影出一名红发白衣的年轻人的影像。
他矗立在高塔边缘,身旁都是淡色的缥缈云雾,影像的底色是漆黑的沉夜和霓虹灯充当的漫天繁星。
令礼观的人心神震颤的是红发少年俊秀的脸上嵌着的那双苍莽的黄金瞳,即使是隔着实与虚的界限,汹涌的龙威依旧扑面而来。
那那份古老的威严前,什么质疑的语句都是苍白的,所有人都低下头,向血脉的至尊致以尊敬。
大幕前摆放着八张小桌,分别供奉着不同的长刀,刀柄上黄金描绘着八种不同的家纹。
上衫家的竹与雀、源家的龙胆花、橘家的十六瓣菊、犬山家的赤鬼、风魔家的蜘蛛、龙马家的马头、樱井家的凤凰和宫本家的夜叉。
按照惯例,八姓家主都会出席这次家族聚会,然而此刻上三家的小桌前却都空缺着,无不透露出一个悲惨的现实。
而今天久违的集会就是为了解决这个悲惨的现实,犬山贺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到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家族已经很久没有举办过这样的族会了,即使是新年的庆典,来的人恐怕都不到这次集会的一半人。
这种规模的集会虽然庄重,声势却并不浩大,因为传出去会令整个黑道不安。
这意味着蛇岐八家要重新规划霓虹黑道的格局,或者是让某个帮会彻底覆灭,不管那种,对于其他黑道都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次集会不占据以上两者的任何一个,又或者都兼顾有之。
犬山贺深呼吸一口气,这位最具有权势的老人的任何一个动作都牵动着本殿所有人的心神,大殿中忽然静到了极致。
“距离影皇离去,我已经担任大家长代理许久了。也知道诸君中的许多都暗地里对我不满,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是家族的叛徒,是个违背祖训的反骨仔。”犬山贺说着忽然躬下身,重重行了一礼。
这个动作和这番话,无疑令所有人意外,家族中有地位的老人立刻俯身下去还礼,后背门纷纷效仿。
在蛇岐八家中间,奉行着非常古老而传统的家族制度,犬山贺此刻正是代理大家长,虽然是代理,但是不亚于皇帝般的万金之躯,即使颇受微词,但他的地位毋庸置疑地尊崇,
平日里这些在霓虹各行各业叱咤风云的后辈连犬山贺的面都见不到,只能对着他荧幕上的“女儿”们指指点点。
顺带提一句,犬山家主管的是霓虹的风俗业运行,犬山贺年轻的时候也是霓虹最著名的皮条客。
但自从权势堆砌起来之后,他也不亲自作为皮条客跑路了,转而进攻高端的养成业,“女儿们”就是他培养出来的才华横溢的年轻女孩们。
犬山贺养女儿,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即使有这样可疑的行为,能当上代理大家长,本身还是八姓家主中的一位,犬山贺的权势与地位,乃至于能力都毋庸置疑。
在他弯腰鞠躬的瞬间,即使再桀骜不驯的后辈,也俯身行礼,恭敬如绵阳般温顺,这不是他们能受得起的大礼。
第三十七章 皇帝
踏踏踏……
木屐与青石板碰撞的敲击声清脆,本殿中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正门。
首先是被夕阳拉长的影子,然后是那身月白色的的和服,再来是那头绸缎般顺滑艳丽的暗红色长发。
精致的容颜如人偶般精雕细琢,最瞩目的无外乎那双炽烈如火,散发着阵阵龙威,令人难以直视的黄金瞳。
那太阳般的煌煌天威永不熄灭,光与影的对比鲜明,就像是真正驾临于尘世的大御神本尊。
不需要任何言语与检测,血统的差距其实就了然于心了,但犬山贺知道,该有的程序还是不能少。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不大的声音却如洪钟般敲醒了沉浸在龙威中的黑衣男女们。
“……”昭月嘴角依旧是那副浅笑的模样,即使被上百名气势凶神恶煞的黑衣男女注视,也依旧不能让他产生丝毫紧张的情绪。
“抱歉,诸君,看来是我来晚了……”他淡笑着,泰然自若地问候说道。
短暂的沉寂,接着犬山贺率先鼓掌,跟着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昭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发现他们可以说是神色各异,但期盼占据了绝大多数,接着是肃穆等,少数是质疑,极少数是狂热。
有趣的是,眼中透露出狂热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长辈,换而言之就是经历过上衫越在位时期的老一辈。
他们真正见过“皇”的实力,即使是屠龙者旗帜,秘党最大的屠刀,希尔伯特·让·昂热,正面与上衫越对碰也显得不堪一击。
可他太快了,滑溜得像是泥鳅,言灵是威力巨大的黑日的同时,上衫越的机动性也注定比不上时间系的昂热。
永恒·时间零。
放大领域内事物的时间顿感,换而言之就是令它们减速,以昂热登峰造极的水准,几十倍数百倍恐怕不在话下。
领域内的事物慢了,外在看上去就是言灵使用者本身变得奇快无比,用后世犬山贺的评语大概就是。
如流星般迅捷。
抛却速度,身为秘党记录现存的最强屠龙者的昂热,没有任何一项数据能与上衫越抗衡。
自信并不是盲目来的,有时候正是来源于铁一般沉默的现实。
“不愧是皇,”四姓家主中的白发老人见昭月沉着的模样,无声地点头,觉得理所当然。
他是风魔家的家主,风魔小太郎。
这并不他的本名,而是风魔家家主世代继承的名字,不论以前是什么名字,好听或者不好听,一旦继任之后,他们的名字就只是风魔小太郎。
“少主先请就坐吧,”犬山贺指着上衫家的席位说道。
昭月无声地点头,在万千瞩目中穿过沉静的人群,缓缓在竹与雀的刀前落座。
见他坐稳,犬山贺再次环顾四周,然后以沉静肃穆的语调说道。
“我任职期间也许是犯了许多错误,但是这次,我终于做了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正确决定,迎回了远在海外的皇血继承人。”
”相信即使我不细说,诸君也知道皇血意味着什么,接下来我将以祖传的祭祀来验证血统,请少主和诸位家主随我来。”
随着他的话,男女家主们纷纷起身,昭月也一言不发地站起,理了理和服的下摆。
犬山贺一马当先,无人紧随其后,他们越过本殿的大幕,穿越本殿后宽敞的供奉殿里,直接抵达祭祀殿堂里。
相比较本殿,这里没有了绚丽的浮世绘,建筑的材料和陈设却更是古老。
空气中萦绕着浓浓的烟雾,那是类似檀香的名贵香料,它们日复一日地被引燃,是为了保持这里的气息,不被那一汪血色的池水散发的血腥味掩埋。
五姓家主面无表情地来到几方面积的血色池水边,分立在台阶两边,由犬山贺充当路引,神色皆是庄重。
对于蛇岐八家来说,这座神社是神圣的,他们相信这里徘徊者先祖的英灵,因此在这里的行为和谈吐都非常注意。
昭月就随意多了,他实在是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但是天生的气质使他即使不以为然也依旧表现出很认真的模样。
“请您用这把刀,滴入几滴血液进入这方龙泉里,自然就能直接见分晓。”犬山贺递过来一把锋利的短刀,随即俯身告退。
“……”昭月一言不发,接过刀上前,在他把银亮的刀刃抵在指尖的时候,五姓家主的眼珠子都几乎要瞪出眼眶,贴在他手上了。
于是他看也不看,一刀划下。
几滴暗金色血液在十二只眼睛的注视下滴落进血池里,随即没过多久就像是起了化学反应一样,这汪血色的池水肉眼可见地变得暗金,泉底喷涌的池水颜色在此刻仿佛都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变。
除却颜色,池水表面不断翻腾出滚滚的气泡,整座血池像是沸腾了一般蒸腾着血气。
“皇血啊……”风魔家主一时间不能自已,可其他四姓家主顾不得嘲笑他。
看到那如龙般翻腾的血,家住们心底也全都是积压的震撼,随即便是深深的颤抖。
皇!
时隔漫长的时间,蛇岐八家又有了自己的皇血。
皇这个词拆开来是汉语的“白王”,皇本身就是信仰白王的部落里地位最高的祭祀,掌握与神沟通的渠道。
自然在人类背叛神之时也是最大的利刃,超级混血种有着像龙王挥动屠刀的能力,这点毋庸置疑,虽然最后的结局多半是被暴怒的狂龙撕成碎片。
“恭迎新皇的诞生!”犬山贺埋下身子行礼说道,其他四位家主有样学样,脸上惊讶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遮掩不住。
“恭迎新皇的诞生!”随着着几个字传出殿外,本殿里的黑道世家们大眼瞪小眼,随即纷纷俯下身,像是朝贡一样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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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新皇的诞生!”
偌大的神社里的宁静完全被打破,现在没有人再去顾及所谓的老祖宗了。
他们低着头,内心思绪万千,诞生无可争议的是,这蛇岐八家,黑道,乃至于整个霓虹都要变天了。
因为新皇的诞生!
第三十八章 公路追逐
在美帝的个人英雄主义电影中,有这样一句令人行驰神往的话,一直广为流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句充满独属于英雄主义浪漫色彩的话,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像彼得帕克那样的有志青年为了帝国主义的大厦拼尽全力添砖加瓦。
不过这句话其实已经是阉割版本了,因为完整的谚语是。
“能力越大,地位越高,权势越重,责任越大。”
掐掉中间部分,只谈两边,完全就是耍流氓。
但是当本身就是特权阶级的时候,昭月本身可是爱死了这句话。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他在从郊外返回东京的途中遇到了有史以来的大麻烦。
这是一处没有护栏的郊外公路,此时正上演着真人版速度与激情的追逐大戏。
几十辆经过改造的车类如洪流一般,在风头浪尖颠簸的,赫然是一辆黑色车架宽大的悍马汽车。
“斋藤君,你不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吗?”
昭月做在悍马的副驾驶,看向驾驶座上操盘的青年。
只见青年人那一头不修边的碎发随风飘荡,额前的刘海因为风速被吹成了背头,鼻梁上架着一支圆框眼镜,平添了几分斯文,让他显得像是一只斯文禽兽。
昭月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满头红发凌乱,如同怒发的狮子。
青年神情专注一致地扫视着前后以及后视镜,生怕有突如其来的意外横生。
后视镜里,有数不尽的车灯闪耀的光,连绵一片,简直要把身后的黑夜都照成白昼,也让乘车逃跑的两人十分显眼。
“比起责怪我,您不应该想想如何拜托困境吗?”斋藤佑树一打方向盘,巨兽般的悍马将身侧一辆警车直接挤下了公路。
“我觉得比起碰碰车游戏的胜负,还是训斥手下比较重要,比较最近你和宫本君最近犯下的过错,这些根本无关紧要。”
昭月的表情很轻松,即使一辆怒吼着柴油机冲刺来的摩托车灯已经打到了他的脸上,明晃晃的砍刀闪着寒光近在咫尺也依旧面不改色。
“碰碰车游戏……”斋藤佑树抽了抽嘴角,表示对他的形容无法苟同。
咣当!
一连数辆汽车撞在悍马上,饶是以陆地巨兽的体型也略感吃力,斋藤佑树更是险些抓不住方向盘,他只能猛踩油门,借助瞬间加速,直接撞出包围圈,
一辆可怜的丰田汽车直接被撞出了凹陷,同样是飞出了公路,估计是一路滚到了山坡地下,运气好就不至于死人,要是运气不好……
在他打方向盘的同时,昭月也抬手用手中的枪弹击落了那位冲刺来的摩托车骑手。
没有瞄准要害,但是他一下子把握不住摩托车的方向,直接也翻身冲下了公路,连同那冒火的摩托车一起消失在了沉寂的夜色中。
三番五次的无功而返似乎终于是激怒了追逐的另一方,在车辆再次靠近的时候,咔咔的声响不断,这明显是子弹装填的脆响。
“少主,要不您先想办法跳上另一辆车,我开着这辆把他们引开?”斋藤佑树是真的觉得自己才刚刚当上少主的家臣就要英年早逝了。
他承认问题是自己招惹来的,不过充其量也只是把一个小帮派的老大的一只胳膊卸了去填充了水泥桩,然后沉进了东京湾而已。
他现在最后悔的不算为什么做出这种招惹麻烦的事情,而是为什么他没有斩尽杀绝,给了对方报复的机会。
“你说我们现在跳下去说我们来自本家,对方还会不会投鼠忌器?”
斋藤佑树还没来得及想好遗言,就听见自家少主天真地问道。
“少主!我能理解您才刚来,不懂得道上的规矩,黑道的规则虽然是我们制定的,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必须遵守,比如这次他们就非法持有了枪支弹药,按照这一条本家就可以出动把他们整个帮派夷平。”
斋藤佑树讲起了非法持枪违反法律,听着挺讽刺的,一个混黑道的居然还讲道德和法治。
但事实上蛇岐八家的存在,属实是扼制了黑道的鲁多恶相和乱相,很多灰色的产业链都是在法律管辖的边界。
那些政府不好,或者根本无法插手的环节就需要蛇岐八家来制衡。
“但就现在看来,就算事后核实了我们真正来自本家,现在这些獠牙利党也绝对不会放弃现在干死我们。”
斋藤佑树想着脸色愈发不好,现在他就想掀开后车盖,把那满当当的重型军火拿出来炸街,火箭筒的炮弹他记得自己就准备了不下十多个。
至于动用军火会不会被通缉,那可真是太笑话了,本家但凡是干出点成绩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在警视厅的通缉令上留了高清相片。
可以说通缉这种东西,已经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那哆啦A树你是没办法了?”昭月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缺少一个能干的美女助理,哆啦A树除了鬼点子多了一点,似乎没什么特长了。
“当然有办法,您就看好了吧,”斋藤佑树嘴角流露出自信的笑容,他做事向来喜欢做几手打算,也就是多留几条后路。
悍马横冲直撞间,山间的公路上除了炽白的车灯,又多了一种红蓝色交汇的光彩,还有大片大片蜂鸣的警笛。
与此同时还有交错的枪支打出黄澄澄的火线,身后的黑色车队骚乱起来,警视厅对于黑道来说绝对是最不好相与的对象之一。
与其并列的就是本家,本家的执法人在底层黑道里,已经是被妖魔化的存在。
“该死!警视厅怎么会来!”小帮派的头目简直要把一口牙都咬碎,他愤恨地看着前方黑色的悍马。
他只想亲手把那个混账撕碎,可现在只见那辆载着仇人的车已经一头扎进了弹幕中,车窗在枪林弹雨中被击碎,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刺耳的警笛中也依稀可辨。
他眼看前方的红蓝光愈发浓郁,终于忍不住在公共频道里喊道:“撤退!”
乱声一时间四起,数十人的车队马上溃不成军,又不断有被撞下公路的倒霉车辆,最后完好撤走的最后恐怕只有十余辆。
并且不包括头目自己,他拖着臃肿的身体想要用那只独臂从山坡下爬上公路,没想到抵达路边的时候,直接感受到一个黑色的冰冷物体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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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汗毛乍立,顿时愣在了原地,然后他就被人提着后衣领整个拎了起来,抬头一看,赫然是一名戴着眼镜的斯文禽兽。
第三十九章 ****
“真有你的,”瞥着黑暗中那一盏盏红蓝的警灯立在支架上,昭月不禁满头黑线,声势这一块算是给整明白了。
警笛和灯是一个不差,漫山遍野的,就是车一辆也没有,他看到围拢来的几个黑衣男人,都是斋藤佑树在跟随自己之前就有的旧部。
这几个举枪扫射的黑衣男人现在却显得有些拘谨,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一身黑风衣的昭月。
“少主!”见他走来他们齐齐躬身,恭敬地说道。
“七夜君呢?”昭月没太在意,随口问起了另一个家臣的下落,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人影。
“他追逐恶鬼去了,那只发狂的恶鬼已经在沿途厮杀死了不下二十人了,预计明天就可以对他下达裁决。”接话的是斋藤佑树,他伸手推了推眼镜框很斯文的样子。
他脚边是已经化作一滩烂肉的帮派头目,帮派头目现在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盯上的是本部的执法人,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别这么看我,想变成水泥柱子,被沉进东京湾吗?”斋藤佑树的镜片在夜色中反射出远处的红蓝色光,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只是随口告诉邻居说今晚要去串门。
“……”小头目顿时萎了,圆瞪的瞳孔渐渐缩回眼眶,他丝毫不怀疑斋藤佑树说的话。
比起灭门,被砌成水泥柱子丢进东京湾已经是比较体面的死法了,不仅仅是本部喜欢,他也经常这么做。
在黑道中,砌水泥和剁手指已经是司空见惯的行为,话是这么说,可谁也不想尝试一下。
“你识相就好,这次算是我过错在先,不过你不是也追了我们一路吗?”斋藤佑树蹲下身,像是拍家里的崽子一样,拍了拍头目狰狞的胖脸。
“……”头目脸色铁青,又无可奈何,无论如何他今晚其实都是栽了。
就今天这档子事情,他本就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帮派少了二三十辆车,还有大把的好手。
就算今晚没有被斋藤佑树干掉,他其实也不太知道怎么解决明天的大小琐事,帮派间不间断的摩擦势必会让他好不容易建设的心血在风雨中飘摇,一个不好就是灭门的下场。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斋藤佑树起身,把他衣兜里的对讲机拿出来,塞进他手里,算是放过了他,毕竟头目身上的骨头已经断的差不多了。
“……”昭月叹了一口气,扭头吩咐黑衣人说道,“给予他的帮会为期三个月的保护,在此期间保证他们不会因为这次的事件消亡,之后就全看造化了。”
“是!”黑衣人领命,顿时小头目投来感激的眼神,但昭月没有多理睬。
他了解事情的起因是酒馆冲突,斋藤佑树带着人当场就废了小头目的手下,剁了人家的肘子。
虽然最后小头目是吃亏的一方,但是能混上黑道,又有谁手里没有几条人命,双方都不是好人,他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才帮了点小忙,在这之后对方是死是活,就全凭造化了。
“……我们去找七夜君吧,”昭月一马当先,跨进了残破不堪的悍马里。
这辆黑色巨兽的玻璃几乎碎干净了,好在车盖以及内部的发动机没有什么损伤,斋藤佑树手底下的人还是很有分寸的。
“七夜君?”斋藤佑树一直旁观了昭月的决策,可以说是充分贯彻了家臣的身份一言不发,等昭月问起事情,他才开口回答。
“他能单独解决,那只恶鬼不是太强,即使堕落之后,也大概只有B+的水平。”
B+是卡塞尔学院的标准,毕竟现在的蛇岐八家,国际上的名称是卡塞尔学院霓虹分部,制度当然也是沿用的。
他们嘴里的恶鬼其实也不是什么鬼怪志异里谈的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受不了龙血诱惑,自甘于堕落给属于龙的基因的不稳定混血种。
龙的基因强化了他们的破坏心理,放出去往往就会造成大量的死伤,这次的恶鬼是两天前逃出去的,现在已经杀伤了不下二十人。
此外由于某种原因的影响,受害者多位女性,且场景多半是在电车上。
当初了解到信息之后,斋藤佑树这个斯文禽兽当场就直接好家伙。
这不是****真人版吗?
山崎拓海,男,二十三岁,血统等级为C,危险度被判定为低级,基本无爆发可能,于1996年从监护学校肄业。
换而言之,就是顺利排除了危险性之后才被放出来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反弹了。
“那群精神检测的家伙是吃干饭的吗?”斋藤佑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没办法,处理霍乱的恶鬼,这就是执行局的工作,”昭月提起鲜红的刀刃,气势俨然变得凛冽,最靠近他的斋藤佑树下意识缩了缩身体。
思路客
处理恶鬼,这句话说得他自己都感觉到心凉。
虽然精神不稳定,但是恶鬼们其实也是很多执法人的亲生兄弟,只因为初步检测时血统的不稳定,就被判决了下半生在哪里度过。
山崎拓海是为数不多的例外,危险等级不高,再加上表现良好,这才有被放出来的可能,即使如此依旧要面临许多定时检测乃至于贴身监视,他行凶能如此迅速地被发现,本部的执法人可以说功不可没。
但这又何尝不是蛇岐八家的悲哀,就像是上衫绘梨衣,她若不是超级混血种,当朝少主源稚生是她的兄长,那她的未来又是何去何从。
这根本就是一种赤裸裸的谋杀,血脉传承的宗族中,总是免不了这样的陋习。
昭月虽然对此觉得嗤之以鼻,但他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无论如何,变成鬼之后,山崎拓海就是有罪,是需要被肃清的对象,即使他之前是多么无辜的一个纯良少年。
犬山贺派他接管执行部这个部门的良苦用心他是知道的,执行部的人都是实打实的精英,是蛇岐八家的顶梁柱,只要能成为执行部的旗帜,未来坐上高位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虽然在族会上,他通过了血统检测,成为了“皇血”的继承人,但就像之前提到的,年轻一辈已经很少人知道“皇”对于蛇岐八家意味着什么了。
而且,当时到场的都是绝对的上层,中层也底层都是没有资格的,族会的信息传播也是封锁的,蛇岐八家并没有满霓虹地昭告新皇的诞生。
眼下他空降到执行局,犬山贺那边,想必已经准备好了为他造势。
“……”斋藤佑树跟随昭月的脚步,一言不发。
他只是少主的兵刃,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他知道昭月一直心烦这种制度,作为家臣他也只有跟随主君的步伐,该征战征战,该浴血浴血。
第四十章 欲望的野兽
漆黑的天风起云涌,成千上万滴雨露如决堤般倾盆倒下,飘摇地撞在玻璃高楼的帷幕上,即使粉身碎骨,却依旧前赴后继,大有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架势。
悬空的天梯轨道上,银色的新干线列车穿行在飘蓬大雨里,缓缓从涉谷区向世田谷区前进。
大雨噼里啪啦,拥挤的车厢里,山崎拓海顶着一张清秀的脸,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四周满是形形色色的人。
有刚下班的东京社畜,约会泡汤的年轻女高中生,耳边喧闹与嘈杂围绕,分外热闹。
面对这些,山崎拓海只是冷眼旁观着,他身处热闹里,但却处处觉得格格不入,想到这里,他就愈发痛苦地捂着起伏的胸口,低垂在长刘海间的眉目,隐约透露出闪烁的金光。
他紧了紧衣服,喘了一口气,热闹是他们的,与山崎拓海无关。
山崎拓海紧缩着身子,像是被危险包围的刺猬,尽力蜷缩着身体,露出扎人的尖刺,他在极力忍耐,忍耐心中那股嗜血的冲动。
他心底狂暴的野兽无数次想要冲破束缚奔腾出来,让他化为那鳞爪尖利的怪物,撕碎视线所及的骨血,就像曾被他刺穿的那二十多具娇嫩的女孩一样。
但他不能,他就像是携带着定时炸弹,挟持了人质的歹徒,他知道以本家执法人的办事能力,自己应该已经面临被追上的境地了。
如果,如果不是得到了某个组织的密函,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像困兽一样浴血,最后咆哮着死去。
人就是这样堵不如疏,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人就会拼命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不愿意撒手,不愿意放手一搏,所以他不能放任本性的流露。
如果连人质都失去,再厉害的恐怖分子,多半也逃不过被那些自诩正义的执法人击落的命运。
只要……只要再忍一小会就好了,山崎拓海这样催眠自己。
他虚弱地靠在椅背上,紧挨着他的是一名低压着裙摆的年轻女学生。
齐肩的短发,圆圆的小脸,格子百褶裙,贴身的水手服,娇嫩的皮肤白里透红,墨黑色的眼睛像是剔透的玻璃珠子,山崎拓海觉得自己在其中看到了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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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崎拓海竭力让自己远离那份少女的甘甜,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暴露出獠牙,进而痛下杀手。
山崎拓海的长相其实很清秀,有种奶油小生的俊美。
若不是了解了档案,执法人大概不能把这个作恶多端,杀了二十多名年轻女性的魔鬼,和一名纯良的小鹿联系到一起。
此时,一木葵就是被山崎拓海小鹿般的气质迷惑了,她本人也是怯生生的,看到扭过头颤抖的山崎拓海,认为自己是遇到了同类人。
“学长冒雨,是要去哪里呢?”
她小声地尝试搭话,同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山崎拓海身上几乎湿透了的的单薄衬衣。
那湿漉漉的衣物贴着身体,隐约能看到山崎拓海小有形体的肌肉线条。
特别是那白色纤细的脖颈,突出的锁骨,完美地砸中了一木葵的好球区,让这个在交际圈子里出了名胆小的女孩有种遇到真爱的错觉,让她可以战胜天性的懦弱开口表达关切。
在她看来,山崎拓海的颤抖是因为列车车厢里的冷气吹拂导致的受寒。
“……”山崎拓海没有回答,他怎么可能冷,他是在压抑自己兴奋的骨血,甚至……不敢开口与其搭话。
此时的他,就像是面对暗恋女神的腼腆男生,只能用沉默,维持着仅剩的倔强。
“……”一木葵见他不搭理,顿时像是鹌鹑鸟一样缩着脖子,耳根都羞红了。
山崎拓海更是觉得她甜美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险些就是绷不住了,但他还是压抑着,没有转过头,甚至小口喘起气来。
“……”一木葵瞥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他,见他颤抖得剧烈,心中胆怯的同时,似乎压抑不住地关切起来。
“学长是不想和我说话吗?”一木葵低垂着眼帘,身体已经软了下去,似乎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没有,我……有点冷。”山崎拓海也没忍住,有些颤抖着说道。
“我,刚从奶茶店打工回来,店长送了我一杯,还是热的学长要不要尝尝。”
“……抱歉,你是问我为什么冒着雨乘车?”山崎拓海接过奶茶,喝了一口,顿时一股热流缓缓流淌过喉管,温热的感触油然而生。
他觉得一木葵的问题真是蠢死了,他也许只是想回家,但是没带伞而已呢。
但他显然也不是那么读不懂空气的人,于是也就稍稍支起身体,有一句没一句地痛一木葵搭话。
“学长去过迪士尼吗?”一木葵分享着自己的见闻,微笑的脸上浮现出两个小巧的酒窝,红扑扑的脸色像是红熟的苹果一样。
“没有,不过你可以和我讲讲,”山崎拓海怎么可能去过迪士尼,他的一生几乎都是在监禁中度过的,放出来的时日不长,他就因为杀人陷入了无穷尽的逃亡。
“那我跟你说说,”山崎拓海没仔细回答她为什么要冒雨这个愚蠢的问题,她知道自己被敷衍了,可是她还是喋喋不休,一心向山崎拓海灌输着自己的见闻。
山崎拓海听着,只觉得内心愈发暴躁,他没去过什么明治神宫,没见过宫社林立的皇居,没去过满是二次元周边店和女仆咖啡厅的秋叶原,他发现自己二十多的阅历,竟然远远比不上还是高中生的一木葵。
他心中无名火起,已经无心关注一木葵询问他在哪所学校,说是也要报考的念想。
“葵,我想去僻静一点的地方,能陪我吗?”他如此直白,忽然炽烈的眼神,让一木葵的脑袋宕机。
她迷迷糊糊地搀扶起虚弱得颤抖的山崎拓海,挤开人群,前往后方更僻静的车厢。
山崎拓海现在已经是火焰焚心,如针扎一般痒痒地,顾不得许多,他现在只想到安静的车厢,然后用暴虐的手段撕碎女子高中生的天真与纯美,用血告诉她不要随便就向他人流露毫无保留的善意。
第四十一章 迷茫
“目标带着一名女高中生开始移动了,”一名衣服白净,看上去瘦削如干柴般的男生放下手中的镜筒说道。
“这是要劫持人质吗?”斋藤佑树推着镜框,脸色不是太好。
“不一定,那家伙眼里已经满是欲望了,龙的暴虐基因应该是已经侵蚀他的神智了,换句话说这家伙可能已经不在乎会不会因此比我们直接逮捕,而是打算享用最后的晚餐了。”宫本七夜冷着脸说道。
“不管哪种都不是好消息,”斋藤佑树捂着额头,颇有些讲冷笑话般,“该庆幸这家伙进食的时候不喜欢被围观吗?”
“……”昭月一字不差地听着,抱着手臂没吭声。
山崎拓海喜欢在僻静的地方杀人,这不是什么秘密,从心理上也很好分析。
长期在阴影里生活的人总是见不得光,大庭广众之下的气氛会让他感到不适应,所以他不由自主地会在无人的地方行凶杀人。
“执法人混进去了吗?”斋藤佑树问道。
“混进去了,但是我打赌在执法人动手之前,那个小姑娘就会性命不保。”宫本七夜冷峻地说。
“还要感谢她把目标引走了,给了我们以小代价击毙目标的机会。”
对于他这番残酷又真实的话,无论是昭月还是斋藤佑树都无可奈何。
牺牲一个人的生命,救一车人的生命,这看起来是一笔很值得的买卖,但是牺牲什么去拯救另外的什么,本就是无奈之举,非必要绝对不能作为常规手段应用。
如此就很难抉择,现在目标和人质紧紧挨在一起,一木葵与山崎拓海不时会有肢体的摩擦。
双方的身体确实也是在升温,只不过都在分泌肾上腺素加快心跳的同时,山崎拓海的嘴里,唾液的分泌也是愈发地多。
他看向一木葵的眼神更直白,让小姑娘不敢看他,只能顺着他的脚步走,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
眼看着双方即将走出最后零星几人的车厢,昭月适时地开口说道。
“这次让我来吧,我有把握在目标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瞬杀。”
他反手抽出殷红如血的刀刃,刀身飞振出点滴雨露,气势自然而然变得如利刃出鞘般锋锐。
玫红色的眼睛埋在兜帽的帽檐下,冷然盯着远处的列车,倏然间如金色灯盏般在雨幕中被点亮,照亮了昏暗的楼层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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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七夜与斋藤佑树对视一眼,顺从地点点头,虽说这本来是他们自己的活,但若是因为逞强导致目标逃脱,或者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就本末倒置了。
况且作为家臣,自己处理不来的事情,主君偶尔提供助力也是在规则允许的范畴内的。
最后,少主难得有兴致尝试,他们作为手下,又岂敢不从。
从进入执行局,昭月亲手斩杀的鬼不多,更多还是他压阵,宫本七夜还斋藤佑树自行动手。
至于他动手的情况,是由犬山贺亲自派下来的高危混血种狩猎名单,他们无一例外是猛鬼众的头目。
那样剪除党羽的行为为他带来了名气的同时也带来了麻烦,加上两个自我意识过剩的手下,有时候真是让昭月忙得不可开交。
电车车厢,一木葵烧红着脸,正要迈进前方空无一人的僻静车厢,却发现身旁的人忽然不走了。
她顿时疑惑地扭头看过去,却发现山崎拓海怅然地看向前方的甬道,脚底像是打了水泥一样根深蒂固。
“怎么了?学长……”一木葵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山崎拓海盯着甬道的炯炯眼神太过于吓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眉目变得狭长,瞳孔竖起,像是某种爬行动物一样发着冷光。
“没什么……”山崎拓海第一次露出温柔的微笑,他忽然脱出那魔怔的状态,莞尔笑着说道。
“葵你先回去吧,谢谢你陪我到这里,接下来,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他竟然愿意放走一木葵这样甜美的血食,这让躲在暗处的昭月有些意外。
他的眼底流淌着熔岩般的色泽,威压的铁律言灵已经蓄势待发,天国的审判就等在山崎拓海下定决心的刹那,如雷般降落。
“……”一木葵脸色顿时有点白,她已经无懈可击的心顷刻间千疮百孔,厚重的城防措施崩溃,泪水一个没忍住夺眶而出。
眼看着她捂着嘴巴跑开,山崎拓海一步踏进空无一人的车厢,脸上竟然泛起笑容。
“别藏了,本家的执法人,我仅仅是靠近这里,皮肤就像是针扎一样疼,你的气势已经压倒我了。”他显然也不知道昭月藏在了哪里,只是从本能上感觉遇到了天敌。
“为什么放走她……”昭月从阴影中走出,千羽切红色的刀身滴落着雨水,身上执行局的黑风衣飘飘,无风自动。
“我也不知道,”山崎拓海怀着那释然的笑容,像是一名终于得见光明的抑郁男孩那样。
“为什么要杀死宫井礼奈。”他持续逼问道。
宫井礼奈是山崎拓海最初杀死的人,从特殊监护学校毕业之后,山崎拓海并没有马上享受到普通人的生活。
他定期需要去指定的精神科医院检测神智,这本是轻车熟路的活,因为在监护学校的时候,山崎拓海每天都要经历一次。
宫井礼奈就是指定医院分派给山崎拓海的医生,负责监视他的精神状况。
“你们没有细查吗?”山崎拓海像是笑掉了大牙一般咧开嘴巴,“那女人本身就是个疯子,她令我回想起了源自血统的暴虐。”
“……”昭月没有回答,宫本礼奈的死本就有蹊跷,验尸报告显示,被山崎拓海杀死的宫井礼奈的基因对比与她入职时留下的样本不同。
眼下差不多是可以盖棺论定,宫井礼奈已经被人替代,其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山崎拓海这样观察中的混血种。
“西园桃子呢?”
山崎拓海毕业后,被安排在一家服装厂工作,西园桃子是那里的店长,因为好人缘对待员工温和闻名,可她死在了山崎拓海手里,毫无征兆。
“哼!身体和灵魂都肮脏的bichi!”山崎拓海挑着眉,不屑地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
第四十二章 大雨
“为什么要逃出来……”他声音低沉,沙哑如残风。
“……你的意思是,像我这样的困兽,就不应该有逃出笼子的想法?”山崎拓海被压得喘不过气,却依旧撇着嘴,不屑地低吼道。
“不逃出笼子至少能活命……”
“可我只有在流亡的十几天中,才感受到了活着!”他愤怒地咆哮,衣衫在躯干膨胀中寸寸绽裂,青黑色的鳞甲撕裂皮肉,霎时间鲜血四溅。
他变成了高达两米多的魁梧怪兽,全身鳞甲扣合铿锵如金铁,嘶吼着撞断扶手的栏杆,径直冲向横在走道尽头的昭月。
他目龇欲裂,瞳孔中跳跃出金色的火光,昭月不再开口,右手握紧了刀柄,劝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纤细与魁梧的身形交错,那魁梧的身形却被摧枯拉朽地击败,铁钳一般的手掐住山崎拓海覆盖着鳞片的脖子,如拔山一般抡起。
哐!
铁皮被砸出了深深的凹陷,哐哐作响,昭月抬起握刀的手臂,如投标枪般,对准山崎拓海的胸口扎了下去。
噗哧!
山崎拓海被猩红色的蛇信贯胸而过,高大的身体直接被猛龙般狂暴的巨力钉在了列车的金属内壁上动弹不得。
他挣扎着扭动,滚烫的血如泉般顺着千羽切的刀身喷涌,但他不管不顾,挥舞着锐化的手臂,几次擦伤了昭月秀美的脸。
良久,他眼中的火光渐渐熄灭,手臂无力地下垂,身体渐渐冰凉。
他体表青黑色的鳞甲随着心脏停止汞动寸寸剥落,露出他臃肿甲片中纤细而苍白的身体。
他致死依然看着远方的天空,可那里没有光明,只有至暗的阴云,还有卷积的骤雨。
昭月将千羽切归入刀鞘,伸手收拢了黑风衣的下摆,他沉默地伫立在山崎拓海的尸体前。
脸上有化不开的寒霜,他依法斩杀了霍乱的鬼,可他从不觉得开心,反而有些凄冷。
电缆被混乱的元素扰乱,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功能,电车内部失去了供电而一片漆黑,他身后明亮的雷电擦过天空,窗外依旧飘摇着磅礴大雨。
他就这样站了许久,直到两道一前一后的脚步声靠近这间车厢。
“少主,是我们……”来人声音沙哑,让人联想到瘦削的幽魂。
“……”昭月扭过头看他,一脸的冷色,眼中的金光暗淡,杀气还没有散去,看着就引人发寒。
但宫本七夜和斋藤佑树不受影响,每次昭月处理完任务都是这样。
明明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曾多次身居高位,在战场上杀敌也从来不留手,他本应该是像铁一般冷漠的斩鬼人。
“……”随着宫本七夜和斋藤佑树贴近身旁,他终于让开身,两人也不迟疑,直接开始处理。
龙的秘密不能暴露,更何况是像山崎拓海这样暴走,严重龙化的混血种的尸体。
活着连生命都无法自主,死后尸体也无法保留,这就是本家管制下“鬼”的宿命。
“……呼,”他重重喘了口气,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兔死狐悲般。
列车的供电很快恢复了,新干线的列车又怎么可能没有备用电源。
到站的提示音里,昭月缓缓走向空无一人的月台,他眼里只看到那里有哗啦啦的大雨。
“少主,伞……”斋藤佑树递过来一把黑色的伞,顺便举了举手中的另一把。
“……”昭月一声不吭地接过,随即只身走进雨幕中。
他不自觉地仰天看向卷积的漆黑层云,只觉得它们久久不弥散,像幕布一样遮挡了星空,也让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霓虹的气氛太压抑,每个人都好像身处潮旋的深处不得自主,脚步被迫被推着前进、跑起,只是为了不被沉重的海水湮灭。
他继续向前,走出安检站,彷徨在雨天的东京里,眼中尽是闪烁的霓虹灯,可他只是顺着黑暗前行。
此刻,仿佛他才是山崎拓海,渴望光,畏惧光,又厌弃光。
“客人……您……”一声颤抖的声音打断了昭月的沉思,一名裹着围裙的妇人拿着托盘,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手边的刀。
“……”他抬起头,顿时看到了一张斑驳的招牌。
这里是一处老旧的居酒屋,在深巷子里,是这里唯一的灯火,僻静之处,自然也很难找到客人,所以老板娘不得以,亲自在门前,干着拉客的活。
他此时一身黑衣,还提着刀,虽然血水已经被大雨冲刷干净了,但明晃晃的刀刃依旧骇人,他犹豫了一会儿,把刀藏得更深,迈着步子缓缓踏进居酒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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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不大的酒馆装饰很是有气氛,木制的墙面和地板,淅淅沥沥剥落出黑色,头顶只有吧台处,有一枚不算亮的白炽灯。
温吞吞的光亮照在身上,雨水潸然滑落,珠光晶莹,很显然他并没有打伞,黑色的伞柄被他扔在地上。
“……”妇人犹豫片刻,还是走过来等他点单,她嘴角渐渐起了笑容,俨然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
“客人是喜欢角色扮演吗?”
“我家的女儿也是呢……”她捂着嘴自顾自地笑着说道,可昭月没心情印证她内心的猜想,脸色依旧很冷。
“……”老板娘热脸贴了冷屁股,顿时笑得很勉强,但是没过多久,昭月就出声说道。
“一杯清酒,加冰。”
“一杯清酒,加冰是吗?”
昭月点点头,她随即到柜台去取酒。
清酒是很常见的霓虹酒,是居酒屋必备的良品。
昭月从前并不喝酒,但自从来到东京,他就不时会来这里消磨时间。
少年人的心态又回到了他身上,究其所以,大概是不明白在为了什么而前进。
清酒很快就端出来了,玻璃的透明酒杯里满是琥珀色的液体,摇晃着晶莹剔透的冰块。
昭月轻轻抿了一口,果然还是不习惯它的味道,可他顶着这份苦涩,继续把酒水灌进喉咙里,就像是那些买醉的人一样。
他们忧愁于生活,昭月迷茫于追求。
他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随着雨波飘荡,不知道去往何方。
四十三章 昭心
用干抹布擦拭着圆底的酒杯,已经是半老徐娘的秋田美惠不由自主地看向今天居酒屋仅剩的客人。
他一头湿透了的红发,几根贴在他年轻的脸庞上。
那特殊的材质的黑风衣即使被打湿,依旧波澜出白光像是一面黑色的镜子,一柄嫣红色的刀刃被他随手放在桌上沉横。
他一口一口灌着酒,目光却始终看向雨幕中,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雨还是雨。
长相好的人,到哪里都享受拥戴,这样黯然的美少年,秋田美惠承认自己干枯的少女心在缓缓跳动。
但她自嘲般笑了笑,就继续擦着杯子。
她曾追逐过,但如今她屈从于现实,她知道昭月是真的混黑道的,虽然没有纹身,那么标志鲜明。
但她曾和那样的人在一起生活过几年,那种独有的气质,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掉的辨识。
几年前,还是那个男人,他决心复出,过那波澜壮阔的生活,拜托了当地的小帮派照料。
而今,那小帮派依旧庇护着她们母女,态度不仅没有随着时间衰减,反而在近几年大有加大庇护力度的势头。
但秋田美惠并不高兴,她知道那个男人多半是淹死在梦里了。
纵然是远去了,但是照常也一直有书信的联系。
书信持续了许久,每月一封,只有三年前中断过几次,现在是风雨无阻,可秋田美惠受到信件时,只想着掩面哭泣。
她很像抓着那名每个月给自己送信的胖胖的男人好好问问,但对方每次从黑色的商务车上下来,促狭地微笑着说的时候,声音总是像哽住了一般发不出来。
“……哗啦啦,”
雨声一下子变大,又渐渐隐没。
一名穿着端正,中规中矩的女高中生捂着脸,想要找秋田美惠好好倾诉,可她才走没几步瞳孔就异样地放大。
“……”昭月似乎心有所感,扭过头与她对视。
一木葵羞怯极了,她收缩着雨伞,咬着唇齿,头似乎也想要埋进去。
无关乎今天的事情,只是一木葵本身的性子就比较胆怯,特别是今天“表白”还被拒绝了。
她明明已经特地晚点回家了,为此在车站月台的角落里蜷缩着,顶着寒风和夜雨,踏上了末班的电车回家。
没想到这个点,居酒屋依然还有客人。
昭月转过头,不再给这个腼腆的女孩施加压力,一木葵这才喘着气,小心翼翼从门前绕着侧路回到柜台。
“妈妈,”看到她眼睛依旧通红的,秋田美惠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进去吧,有客人在这里……”
一木葵点点头,随即小跑进里屋,秋田美惠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依旧在自斟自饮的昭月,又忙着给空了的酒架填充酒水。
“……”
良久,昭月扔下一张绿色的福泽谕吉,默不作声地离开。
清酒其实很便宜,最多用到野口英世就差不多了,但他的荷包里,从来都只有绿色的福泽谕吉。
秋田美惠看着桌上的残杯,和纸钞,顿时欲言又止。
在居酒屋的二楼,灯光无声地亮起,一木葵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哭泣,丝毫没有发现阳台上出现的黑影。
笔趣阁
昭月卷着袖袍,靠在她的窗前听雨。
不得不说,这个平凡的女孩此刻给了他些许安慰。
就算是失恋了,至少她还能在这里哭,而不是趴在冰冷的列车车厢里,等着本部的执法人向家属送意外死亡通知。
他自嘲了一下,趁着少女失神的功夫飘然而去。
撑着伞,走在雨夜的东京里,他的嘴角牵起微笑。
“我果然还是无法靠自己活着……”他带着几分释然,几分惆怅。
撇开孤寂的心底想到了许多人,有建御的雷电影,有温婉矜持的神里绫华,倔强的枫原万叶,甚至是爱开玩笑癖好古怪的托马。
其实他又很多值得牵挂的人,尽管在冷漠的东京,他什么都没有,所以要让自己有什么。
…………
废弃的老城区,这里是东京萧条的街头,即使是世界级的大都市,也不是处处都那么盛放繁华。
“少主就是到这里来接他的弟弟妹妹?”斋藤佑树分外不解,他身旁的宫本七夜保持一贯的沉默寡言,不声不响地紧随其后。
昭月在一夜之后,忽然像是想开了一般,结束了那往常要持续三两天的症状,忽然对两个家臣说要去接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这可是把斋藤佑树和宫本七夜吓得不轻。
不得不说,昭月的调节能力很强,他的迷茫始终不会持续太久。
他的目标依旧是变强,但不是为了变强而变强。
那样的利己主义者太孤独了,巨大的孤独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冷漠的人,只是一贯冷淡的作风让他显得冷漠。
但他的心底,始终存在一片纯净的柔软,心心念爱的,不过是那些值得他爱的人。
他们随着昭月走进联排的公寓小楼只见红砖瓦的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了,砖缝间不断滋生断裂的草根。
“……”两人默不作声,东京很少见这样的楼,破落中带着温馨。
“咚咚!”轻轻扣着橡木门,不一会儿,门被打开,探出头的,是一名秀气的小男孩。
“……你又来干什么!”他语气不是很好,但昭月仿佛是习惯了,伸手摸摸他的头说道。
“绘梨衣他们呢?”
“小妹在睡觉,她太嗜睡了,每天不是看动漫就是睡眠,”听得出来,这个男孩对名叫绘梨衣的小女孩的包容。
“稚生大哥和稚女被姐姐带去兼职打工了。”
“兼职?”昭月顿时歪着头,小孩子能做什么兼职?
“不会又是发传单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昭月扶着额头,有些无语。
“……”小男孩什么也没说,眨巴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权当是默认了。
“明明不是没有给她工钱。”
委托别人带孩子,当然要出工资,他给的月薪一点不低,足足十几万日元。
虽然他本来想给得更多,但奈何某个倔强的贫困少女死活不肯收。
第四十四章 天野阳菜
雨后微微放晴的天空美极了,挂着七色的绚丽虹彩。
在涉谷代代木公园交错的十字路口前,到处都是车流人马,以及霓虹人喜欢的苍松翠柏,甚至还能看到有飘落的红枫叶。
“请您看看,”天野阳菜抓着头顶的遮阳帽穿梭在人流间,面露略带疲惫的微笑打招呼,随即递出手中的传单。
她的笑容仿佛天生就带着阳光,几乎没有人会拒绝她派送的传单,不一会儿那厚厚的一沓就全部派送一空。
天野阳菜擦了一下额角,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绿化带边,却没有第一眼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她顿时有些慌张,急匆匆地跑过去。
“稚女,你去哪儿了?”
她焦急地在十字路口大喊,即使顶着更多侧目也绝不姑息。
一名手里拿着一小沓传单的半大男孩从路边缓缓靠近,他是听到了阳菜的声音才来的。
“稚生!你有没有看到稚女,”天野阳菜冲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急切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没有,先在附近找找吧。”源稚生皱着眉头,虽然依旧维持着冷静,但跳动的眉角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稚女是个安静又腼腆的孩子,像小鹿一样,绝对不可能不辞而别,但也不可能随意被人带走,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自己两兄弟的怪力。
别看源稚生不大,以他此时的力道,一拳下去能把一个成年人打飞出去几米远,所以稚女被绑架的概率着实不高,特别是大庭广众之下。
想明白这些,源稚生就能平静下来,以最冷静的思维去寻找蛛丝马迹。
他来到之前源稚女待的绿化带前,伸手摸了一下铁制的围栏,那是源稚女靠过的地方。
“才离开不久,”他如此下定论说道。
“那我们……”天野阳菜说着就要拉着源稚生去找,哪料到她一用力居然没拉动,反倒是源稚生像铁柱一样,让她脚下一个踉跄。
“姐姐!”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她的弟弟天野风。
面容清秀的男孩兴冲冲地跑过来,他的身后赫然是那个熟悉的长发少年,他一改白色和服的打扮,穿的是一身精练的黑色长摆风衣。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短袖,身上甚至露出纹身来,气质都不是很好相与,但却依旧缩着头对她们微笑,就像是假笑的老虎一样别扭。
“好久不见,大少爷……”阳菜叉着腰,挑着眉说道。
昭月当然是大少爷,在最初认识的时候,忽然就蹦出来一句,“你给我带孩子好不好?”
把阳菜实在是吓得不轻,后来她发现是真的带孩子,一带就是三个,最大的源稚生和源稚女,已经和她的弟弟差不多大了,绘梨衣充其量只是个宝宝。
看在五十万月薪的份上,阳菜也就接受了,反正只是多了三张吃饭的嘴而已。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地……喜欢工作……”昭月不知道怎么评价比较好,只能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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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视财如命就直说,”天野阳菜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虚伪。
“这两位是?”她指着他身后的宫本七夜和斋藤佑树问道。
“宫本七夜。”
“斋藤佑树。”
“他们是我的家臣。”昭月补充上了最后一句。
天野阳菜啧了啧舌,用更加鄙夷的目光说道。
“家臣,你是那条道上的大少爷呀。”
“蛇岐八家的。”他对答如流,毫不在乎地说道。
即使是黑道上,知道蛇岐八家这个名字的其实也不是很多。
黑道们只知道支配霓虹黑道的是本家,至于本家的全名,这并不是很重要,他们只需要在看到那身内衬华丽的黑风衣时,及时回避就好了。
“蛇岐八家,”阳菜皱着眉头想了想,确认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她眼睛一横,把源稚生手里寥寥无几的传单拿过来,往昭月面前一递。
“稚生今天的传单还没派完,你帮他,不许找人帮忙!”她恶狠狠地警告说道。
昭月接过传单,顿时对上了摸着脑袋,笑得憨憨地源稚生。
“少主……”
宫本七夜和斋藤佑树蠢蠢欲动,但是紧接着就被昭月随手屏退。
他真的拿起传单走向路边,瞄准了一队三两成群的女学生。
她们穿着青春靓丽的短袖应援衫,正兴奋地交谈哪个哪个球员的身材多么多么好看。
“久美子,快看!”左边的双马尾的娇小女学生戳了戳身旁的同伴,事实上小群体的交谈刚刚就已经戛然而止了。
昭月挂着和煦的笑容朝她们走来,与生俱来的气质配上那得体的黑风衣,让他像是一名贵公子般。
如果手里端着的不是传单而是托盘,那她们恐怕就恍如又来到了那些执事主题的男仆咖啡厅。
“……”昭月伸手发传单,三人成群的小组愣愣地接过,然后他就这样与她们擦身而过,目色下一批适合发传单的人。
三人愣了愣,又继续谈论着喜欢的运动员,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点,像极了这浮世匆匆。
不一会儿,昭月手中的传单就分发一空,即使是最狠厉的小混混,在看到他内衬华丽的黑风衣之后,也老老实实收敛了脾气。
“真是厉害,”天野阳菜不管看多少次多觉得惊奇,她发传单小公主,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走吧,”昭月左手牵着源稚生,右手拉起源稚女。
“去哪?”天野阳菜不明嚼栗。
“去给你介绍工作,顺便吃顿饭,你不会以为那小小的出租屋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吧?”
“出租屋怎么了!出租屋吃你家大米啦!”
她愤愤地吼道,她承认,那个出租屋是有问题,不就是地方小,楼房结构比较危,靠近铁道而且隔音效果不好吗?
我窗外的景色就是列车,你有新干线当窗景吗?
“……”
宫本七夜和斋藤佑树全程就好像是陪衬一般,但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第四十五章 年轻的权力者
“要离开了吗?”天野阳菜看他挥手告别,颇有些不舍,特别是还靠在他怀里的红发女孩更是抓紧了他的衣襟。
就连相对成熟的源稚生目光都闪烁不定,更不要说相对腼腆的源稚女,天野风这个家伙倒是放下了敌意,抓着天野阳菜的衣摆。
“是啊,我不能经常留在这里,大家族竞争很残酷,要是我一直腻在这里,就会有人说闲话,我必须时不时出面,堵住那些家伙的嘴巴。”
“还真是辛苦。”天野阳菜理解似的点点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那我离开了,”他拿下绘梨衣的小手,把精致的高达模型放在她手里,然后转身合上和木门。
“走吧,”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凛然的气质又回到了身上,此刻的他,又是一位年轻的权力者,世界的光仿佛于此汇聚,让他洒脱的背影那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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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七夜和斋藤佑树赶忙跟上,他们这次纯粹是陪太子读书了。
天野阳菜和上衫昭月的话题,他们完全参与不进去,但是此时的两人心里只有淡淡的温馨与自信。
他们从被分配到昭月身边,就都是各自家族的精锐,此外他们也知道昭月是被内定为大家长继承人的少主,是将来的黑道皇帝。
而作为黑道皇帝最早的一批家臣,他们势必会成为新一代的权力阶层,如今看到自家少主还有充分的上进心可真是太好了。
…………
岩流研究所。
“宫本家主,实验的进展还顺利吗?”
昭月一身执行局的黑风衣,内衬是华丽的浮世绘,每个执法人都有不同的内衬,可他的可谓是盛大至极,华丽至极。
巨大的古神尸骸上,涓涓细流淌过巨人空荡荡的左眼窝,从中生出赤裸的女神,她以自己的金色长发为衣,她双手捧着太阳,在昭月袖袍敞开间洒落的光芒,辉煌犹如出生的朝日那般明亮。
继承了上衫家的他却没继承本该拥有的须佐之男命,而是源家的天照命。
“已经妥当了,预计第一批古龙血清就要出成品了。”宫本志雄披着白大褂在试验台前忙活,虽然是一姓家主,但对昭月很是尊敬。
昭月不是路明非,也不是后世的源稚生,他掌握权与力,在俄国他能凭借着戈利奇纳家族一手遮天,在霓虹也不可能安分地当什么少主,埋头苦干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他特地从犬山贺那里要到了岩流研究所的管制权,宫本家的宫本志雄对于权力没什么兴趣,但他喜欢昭月带来的赫尔佐格的研究成果,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那就麻烦您了,宫本家主。”昭月点了点头,绘梨衣的身体缺陷,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明显了,六岁多的她至今还无法开口说话,因为仅仅是发音,她就会造成空气的震荡,龙的文字引起环境的剧变,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规模的杀伤。
上衫昭月也是拥有审判的混血种,自然知道这项言灵究竟能爆发出怎样骇人的破坏力。
绘梨衣发动她还需要承受反噬,可以混血君主稳定而强大的血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毫不客气的说,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钢铁森林,在一天之内就会被他破坏得一干二净,像拆玩具一样七零八落。
“少主今天心情很好,”宫本志雄忽然抬头端详了他半晌,如此下定论说道。
“是吗?”昭月笑了笑,“可能是因为香明白了一些事情吧。”
“关于那件事,我会在不久后召开一场族会,到时候还请宫本家主支持我。”
“少主下定决心了吗?”宫本志雄停了停拿玻璃试管的动作,“既然少主要求,那我当然莫敢不从。”
“……”昭月点点头,随即飘然而去。
不再继续停留在岩流研究所叨扰,他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最大的用处大概就是当累赘了。
他从岩流研究所出来,乘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车的却不是宫本七夜或者斋藤佑树,而是一名貌美的年轻女孩。
“去代理大家长那边,”他如此下命令说道。
“是!”身着制服裙的女孩不声不响地发动汽车,引擎轰隆隆的响声,像是决战前的炮响。
昭月此行确实是为了战争,尽管他希望少留点血。
东京晚间的风很冷,街头的人形形色色。
霓虹灯的招牌映衬一整座摩天大厦,五光十色的流彩,隔着数公里都能看见,玉藻前会所的招牌波澜似吸引着晚间荷尔蒙躁动的男男女女。
这里什么时候都是盛大的销金窟,一手打造它的是犬山贺,他曾是一个街头牵线的皮条客,此时却是掌握霓虹风俗业的无冕之皇。
蛇岐八家的下五家,分别掌握着不同的产业,像龙马家,就掌握着军火行业,上三家是特殊的,他们没有什么固定的产业,但没人敢小觑他们。
因为他们掌握着下五家,通常来说,但凡是有一个上三家的直系后裔存在,大家长的权力就迟早有一天要交到他手里。
这个迟早可以是很久,也可以只是一晚,昭月等不了那么久,所以他需要用盛大战争证明自己。
流血和牺牲是再所难免的,他只能保证自己干净利落地挥刀,必要的时候,就靠审判降下神罚。
那时,破坏的风会席卷东京,究极的洪流会将一切敢于抵抗的人,摧枯拉朽般。
绕过金光迷彩的舞池,径直踏上二楼的螺旋阶梯,顺着侍者的指引,他在一间古色古香的茶室里见到了犬山贺。
两名貌美的女孩围着他,其中一名用纤细无骨的手掌为他揉捏肩膀,另一名则是俯身为他捶着腿。
“你来了。”他并没有拿出一贯对待下级的态度,光是戈利奇纳上将这个称呼,昭月就值得他慎重对待,那是在俄国一手遮天的人。
“我来了,”昭月对犬山贺看似放浪形骸的举动视若不见,他收拢了下摆,跪坐在和室的榻榻米上。
“我要对猛鬼众,发动清剿。”他直视犬山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沉静而凛冽,宛若秋野的落枫,凛冽似银光落刀。
第四十六 极乐酆都
“你认真的?”犬山贺停下了淡定饮茶的动作,瞪大了双眼。
清剿猛鬼众,这是足以被载入蛇岐八家史册的大事。
“他们毕竟是血缘的袍泽,斩尽杀绝……”
他还是有些犹豫,他当大家长的时期,实在是稳妥惯了,在上衫越离开后的这么多年里,他一直都算得上是克克业业,如今听见这种劲爆的消息,他差点没有一口水喷出来。
剿灭猛鬼众,要不是见识过皇血的强大,换个人来跟他说,他只会劈头盖脸一阵臭骂,即使是其他四姓家主也一样。
“优柔寡断的人成不了大事,犬山家主,是年纪限制了您的信心,还是您对于我的实力不够自信。”
他的眉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睥睨,眼底像镜面般流露出波澜的金色光火,那太阳般辉煌的威严如潮水般填满了和室。
不仅仅是犬山贺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靠在他身侧的两名女孩更是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
“我明白。”犬山贺垂着脖子点头,他此时更像是赤胆忠心的臣下,明白不应该质疑诸君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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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会说服各大家族,全权支持您的行动。”
“……不用了,”昭月眼中的金光愈发旺盛,“我一人足矣。”
“这……”犬山贺动了动喉咙,最后还是没有吱声。
“祝君武运隆昌!”
他只能低下头,献上诚挚的祝愿。
既然不需要家族的支持,那昭月此行只能称得上是来只会一声,像是即将即位的新王向旧王挑战时高喊的胜利宣言。
然而昭月不是年轻气盛的新王,他早就无数次登上皇位,站在至高点做裁决,这次更像是收回本就属于自己的权柄。
犬山贺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一方面又有些欣慰,他明白如果上衫昭月真的讨伐了猛鬼众,那自己这代理大家长的职务,也就到了退位让贤的时候了。
昭月没有久留,他抬起脚步走出和室,黄金瞳随即熄灭,那辉煌的威压也随之褪去,浮世的喧嚣又重新包围了他。
…………
极乐馆,这是一座建造在山里的大屋,它坐落于大阪的郊外,是猛鬼众的大本营,在莫约几个月前,这幢山间大屋才堪堪竣工。
极乐馆是被用作赌场的,眼下虽然没有正式开业,但是人流却一点不少。
到处都是荷枪实弹,身穿黑风衣的男子里里外外地游荡,他们敞着环,露出枪柄,那都是些中型战术手枪,使用的无一不是大口径的枪弹,贯穿警用的防弹衣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和他们待在一起是真的会觉得不安。
不时有穿着和服的漂亮女孩领着西装革履或者是别的什么打扮的客人前来,这些都是受到邀请的特殊客人。
极乐馆的别名,又叫极乐酆都,这里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准确地说是他们并不遵从道上的规矩。
有黑道背景的赌场不少,但极乐馆绝对是最肆意妄为的,他们背靠黑道,却不守黑道的规矩,他们号称能是实现你的一切愿望,只要你赢的钱够多,在极乐馆设立的愿望基金里下注,一切都能如愿以偿。
在东京从来没有任何一家赌场敢如此肆意妄为,尽管许多赌场和黑道足够亲密。
但不合法的行业也有自己的规矩,这些灰色地带的东西就受到黑道规矩的管制,举个具体的例子,在犬山家控制的风俗业,如果是年轻女孩自愿陪老男人喝酒是没人管的,就是保护费会相对贵上一定比例。
但是如果强制像一木葵这样的女高中生出来卖,那就会遭到盘问,说不定得是强迫者自己剁掉几根手指。
霓虹的黑道在本家的管制下是很谨慎守规矩的,霓虹是个讲究规矩与传统的地方,蛇岐八家就是最大的传统,谁也不敢越过那条警戒的红线,因为越过去的下场多半就是是。
山崎拓海过线了,他从监视下逃离,他杀了二十多个年轻女孩,所以他死了,一刀毙命,大蛇的蛇信把他钉死在车厢壁上,血液不要钱似地喷涌。
但以上这些潜规则,极乐馆统统无视,他们只为赢家服务,客人们的愿望和欲望都可以得到最大的满足,只要从赢得的钱中拿出一部分,你可以实现各种背德的、肮脏的愿望。
没有人会追究,极乐馆承担了一切风险,这里随心所欲,无法无天,更无所谓法律,这里只用钱说话。
凡是听说过极乐馆,和黑道有点关系的客人,都无比敬畏着这座盛放在大阪山中妖艳的花,它违反时令永不凋零,好比汲取世界养分生长的灭世之花。
但极乐馆同时又具备无可企及的巨大诱惑力,凡是来极乐馆体验过的,没人能拒绝这份魔鬼般的诱惑,就像是令无数人心驰神往的阿拉丁神灯。
极乐馆作为奢侈赌场,虽然还在实验运营的阶段,但已经充分抓住了豪奢赌客们的心理,因为这里和其他赌场不一样,他们从不限制赌注的上限,因此赌客们携带的赌资往往是其他赌场的十倍开外。
他们都是身价几十亿日元的富豪,已经不满足于唾手可得,用金钱能办到的事宜,他们渴望更原始简单,更极致的欲望,但这些欲望往往达成需要不一样的条件,仅仅是钱是办不到的。
而极乐馆省去了那些繁琐,只要有钱,你就能办到。
无论是想要到遥远的泰国是找一个纯洁的幼女这种不可告人的心愿,还是想跟当红女明星共度良宵,或者是想和首相大人共度良宵,统统都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东西。
从黑色商务车上迈下脚步,穿着和服的迎宾女孩接过请帖,带着他推开花刁的厚重青铜门,视野瞬间开阔,
小钢珠倾泻的哗啦啦,荷官砌牌,骰子在蛊里跳动,女孩和客人的大喊,如潮水般涌入耳朵,以他敏锐的听力,能听到一阵阵擂鼓般的心跳。
这里是极乐的天堂,客人们带着暴虐的气息把桌前的筹码一把推向压轴区,这些声音都令人沸腾起血液。
但昭月满眼的冷光,他敞开黑风衣的华丽的浮世绘内衬,霎时间万丈涌起的光芒盛大,粼粼的光彩,宛若冉冉升起的初阳。
第四十七章 地狱之花
赌场桃花般狂热的气氛顷刻间被一声枪响击得粉碎,如梦幻和泡影那样易碎。
男宾女宾,柏青哥女孩们齐齐扭过头看向举枪的红发少年,他一头娟长的暗红色长发无风自动,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
那双璀璨的黄金瞳跃动着镜面般的涟漪,跳动着太阳般的光火,赤金的色泽流淌在其中,宛若炽热的熔岩。
他右手持刀,嫣红的,宛若大蛇吐出的蛇信,凛冽的刀光就像是秋野上飘落的红枫,那样凄美,直击人心。
他左手笔直地高举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指向天花板,那里正有一枚黑色的弹孔冒着烟气。
“……”大批的黑衣人听到枪响从门外哗啦啦一拥而入,枪械上膛的声响此起彼起,交叠如迟滞的瀑布。
“……”
他们并没有马上开枪,像是在等什么,昭月也在等,双方有默契地按兵不动,宾客和女孩们都是识相地撤退,以免被接下来的火拼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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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一方看起来只有一个人,但是那身黑风衣很明显是来自本家的执法人,执法人来到极乐馆,是为了将它取缔吗?
外面或许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到处都是坦克和重型直升飞机,本家有这样的实力,他们掌控着霓虹全境,是规则的制定者和维系者,
永远不要去试图挑衅本家,特别是在霓虹的土地上。
哒哒哒……
木屐踩踏地板的声音,在此时死寂的气氛里听起来不亚于惊雷般,将上衫昭月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黑衣人们躬身退开,缓缓走出来的是一名穿着神色和服,头发花白的老人。
“猛鬼众王将,风魔角行。”他来到包围圈里,和昭月面对面,声音听起来垂垂老矣,看起来时日无多的模样,但眉目间依然可辩年轻时的凶狠。
“蛇岐八家,上衫昭月,因为上衫家本家只有我一个,所以我也是上衫家家主。”
他的黄金瞳金光愈发强盛,压得人抬不起头,即使是风魔角行也不得不绷紧身体来抵挡那份炽热的威压。
“本代的天照命还真是猖狂啊,犬山贺那老家伙就是这样教育影皇的后代的吗?”
他咳嗽了几声,俨然是把上衫昭月当成了上衫越的后代,更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得到了昭月只身一人就想要剿灭猛鬼众的消息。
猛鬼众的内部阶级采用将棋棋子的称号,王将就是最高层的首领,其次是龙王,然后是龙马。
风魔角行作为首领,明知道单打独斗敌不过他,居然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可谓不猖狂,想必是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
“……”昭月沉默地没有出声,他的气势凛冽,仅一人就像是千军万马,肃杀的刀锋吞吐如绚丽而危险的蛇信。
“……”风魔角行见他完全没有交流的打算,便也叹息似地抬起手臂,缓缓落下。
那模样似乎是在惜才,他依旧秉持着长辈所谓的优雅。
“留他一条命。”风魔角行缓缓回头,走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他们纷纷填充上了对龙类机具杀伤力的汞核心弹头。
这是风魔角行特地准备的,从本家内鬼泄露的情报看来,上衫昭月拥有比肩龙类的自愈能力,还有无与伦比的身体素质。
狂化的鬼,哪怕是珍惜的超A级血统的死侍,往往也只有被他暴力地摁在墙上举刀杀死的份。
“……”昭月低垂着刀,似乎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他连格挡的架势都没有做出来。
黑衣男人们依照风魔角行的吩咐,并没有瞄准昭月的要害,往往都是对准肘关节和膝关节这个严重妨碍行动的部位。
数十道枪火乍响,拖曳着绚丽弹道的银色子弹自四面八方而来,就好比水银那样无孔不入,无处可逃,就连上方都被狙击手打出的枪弹封锁。
流火般的光照耀,霎时间像是生起了另一轮太阳那般,那不是内衬的浮世绘,单纯是黄金瞳在奔涌的龙血滋养下迸发的光彩。
冗杂的音节被他从嘴里吐出,他四周带着气流拖尾席卷而来的枪弹随着领域的扩散静止,仿佛有伟大的神明自天国将目光投射下来,定格了时间与空间。
黑衣男人们惊愕万分,急忙想要再打出第二枪,或者干脆是掏出兜里的爆炸物狠狠给昭月来一下。
然而他们再也动弹不得,那梵唱般的音节像是魔鬼的诅咒般涌入他们脑海里,他们恍惚间看到了许多不明意义的幻象,觉得眼前跳跃过旋转的小人。
最后那些扰人的诅咒统统汇成了无比宏大而置地铿锵的一个字————死!
黑衣男人们的身体承受不住般,从最直接的头颅开始寸寸裂开,一朵朵盛开的血之花带着白色的粘稠物,腐朽的死亡栩栩如生地绽放。
昭月就在死亡的正中,叮当的子弹掉落声如此清脆,以至于刚听完,风魔角行就紧缩起双目。
他的周身汹涌卷起剧烈的风压,强大的斥力结界形成。
那是序列号排在第六十二号的言灵,无尘之地,古国称呼其为净土。
能张开几乎坚不可摧的力场,即使是几十米的水底高压也能不声不响地承受。
然而那樱红色的蛇信如电光般劈来,死亡的领域附着其上,无尘之地的壁垒在天国的审判面前不堪一击。
一如山崎拓海那样,风魔角行被猩红色的蛇信整个人带起,飞跃了数十米距离,最后被死死钉在一根承重柱上。
昭月手里没了刀,却依旧睥睨地看向四周,不断有猛鬼众的人围拢过来,可他们看向身前堆积的尸山血海,踩着流淌到脚底的粘稠液体,始终不敢继续迈动脚步。
生与死的界限仿佛无形中被划定,昭月如皇帝般扫视全场,他迈着老松般沉稳的健步,一步步跨域几十米的距离走到尸体已经凉透了的风魔角行身前,拔出了那把嫣红的千羽切。
老家伙圆瞪双目,脸上的皱纹突起,看得出来是死不瞑目。
昭月转过身,他高举刀刃,像是打下高卢城的屋大维,他在此刻就像是霓虹的罗马,黑道皇帝的气势一时无两。
第四十八章 死亡如风
偌大的厅堂里对立的两波人泾渭分明,破碎的水晶吊灯摆动间掉落细碎的灯屑,在光影的照耀中剔透出闪烁的光。
烈烈的黑色风衣在空气中翻飞,涌起如海浪般的波纹。
黑衣的男人们举着长长的猎刀朝他劈砍,远处也不断有黑色的枪管里乍现出明亮的火光。
昭月的红发随着他的动作在涌动的风中狂舞,他的招式没有固定的路数和技法,全都是以反应和力量取胜。
他每每探出手都是非死即伤,骨骼宽大的黑衣男人们在他手里脆弱得像是随时等待拆分的玩具。
他抬起手臂举刀,斩出一记圆舞,炽烈的金色余晖暴涨,霎时间像是升起了一轮朝日,那血色的刀锋就是日轮的边缘。
这一刀凌厉且突兀,靠近他的黑衣人半数被直接拦腰斩断。
仔细看的话,这些家伙的眼底都是淡金色的,那是龙血狂暴的证明,他们注射了某种活跃龙血的兴奋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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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只有清晰的梵唱回响,从龙文的共鸣中,昭月能听出那是言灵·王之侍。
一种群体强化的言灵,按照常理,率先突出包围圈将王之侍的释放者一刀两段才是优选,但他并没有选择那样的优选。
千羽切的锋芒无可媲美,他的臂力沉势劈下,凡铁也能斩断金石。
红色的千羽切轻而易举刨开强化后的骨血,但黑衣男人们像是参与卫国战争的士兵那样前赴后继,不惧生死。
昭月一刀将一名黑衣人立劈,只见他的半截身体都被斩断,豁口光滑如镜面,但是他的眼神依旧狠厉,仿佛要拖着半死的身体跳起来从他身上撕咬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来。
但在千羽切以取自魔神奥罗巴斯的遗留重复锻造之后,其附着的魔神残渣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命中之后会像中了蛇毒一样被吞噬生命,进而渐渐消亡。
昭月略过他残烛般的躯体,看向踩着同伴尸体一拥而上的黑衣男人们,他们的眼中满是一种决绝,就像是困顿的野兽,即使面对生性畏惧的野火也毅然决然。
只因为某些不能失去的,比生命更重要的,就好比自由!
这些恃于生死的勇士,唯有死亡可以让其终止。
他伸手夺过一把黑色的猎刀,白皙的手掌展露出毕现的青筋,那青黑色的猎刀竟然被他只手捏碎。
他伸手将刀身的碎片悉数抛出,霎时间,那四散的,闪烁着寒光的碎片如天女散花般,被无形的风卷积起,扩散如天际呼啸的风息。
涓涓细流般流淌满地砖上的血液也被涌动的烈风卷起,平滑的地板寸寸崩裂,石板碎屑被卷起,这些的这些,统统都一拥而入进那死亡吹起的毁灭风息中。
起初是涌起的风息,扩散中渐渐演变为扇动起死亡的风暴,凌厉地切割灯火辉煌的大厅,血肉撕裂声、玻璃破碎声和建筑粉碎倒塌的轰隆声交响,仿佛汇聚成了猛鬼临死前的绝响。
…………
山涧前,犬山贺和四姓家主们循着领路的执事缓缓踏入这座传说中猛鬼众藏身的深山里,他们神色各异,但不约而同地凝重。
四姓家主的身后是各自家族的精锐,以及各个支部的好手,包括最为精锐的执行局,宫本七夜和斋藤佑树赫然在列。
虽然犬山贺没有表示,四姓家主中却有人对他们有意见,甚至他们自己都对自己有意见。
注重传统的风魔小太郎眼睛里是最容不得沙子的,他斥责两人作为家臣却连陪着君主尽忠都做不到。
两人低着头一声不吭,咬着牙捏着手,他们无从反驳,这就是现实。
大部队无声地行进,男男女女腰挎着刀剑,敞开的衣兜里露出黑亮的枪支,他们神色肃穆,匆匆的行色像是去奔赴一场盛大的葬礼。
他们都披着黑色的长风衣,从高处看就像是遮天蔽日飞过的迁徙的乌鸦。
“……”犬山贺拨开领路的执事,走在最前方,他向来如此,单刀直入,身先士卒,所以他虽然被很多人在暗地里戳着脊梁,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备受人敬仰的大家长。
风魔小太郎见状吹了吹胡子,也持着短刀来到他身侧。
他极其不喜犬山贺,认为他早已经屈服了那个可恶的美军,但他也知道,犬山贺的做法完全是情非得已。
霓虹当时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只有接受那些丧权辱国的条款,让出自己国家的十万女子去陪那些可恶的侵略者。
然而最可悲的莫过于,那些为国家显出尊严的女子,最后却是遭到唾弃的那批人。
她们本人找不到工作,一旦听说曾作为慰安妇,就没有哪怕是一家小餐馆愿意收留她们,不仅如此,若是不小心生下了混血的孩子,那些孩子就算是不被抛弃,最后也一定是遭到嫌弃的。
她们被社会厌弃,没人记得她们曾经为了这片土地付出了什么。
犬山贺一直记得,她的姐姐也是如此,博得了美国军官的欢喜,保下了犬山家,保下了幼小的他。
他当时只知道逃避,每次踱步到家门前都是深更半夜,他从来都不敢早回去,生怕听到半点女人的哀鸣从房间里传出来。
那些美国佬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怜惜,他们的血液里似乎天生就流淌着所谓的野蛮。
其实部分霓虹人也差不多,只是他们一直用所谓社会层面的体面来掩饰着兽性。
“……”犬山贺沉默不语,他用刀劈开山间前的野草,视线顿时豁然开朗,但他却已经失去了挥刀的理由。
纵横的裂痕遍布着山间,昔日大屋矗立的地方如今只剩下血迹斑斑的残破废墟。
樱红色的刀刃被插在一处凸起的山岩上,那道红色的身影披着执行局的风衣,华丽的内衬在洒落的夕阳下,返照出朝日般的曦光。
第四十九章 扬起战旗
依旧是那处深山的神社,神社前再次被各种品牌的交通工具围的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持枪巡逻的守卫。
“诸君!这次在和猛鬼众的战役里,我们取得了完全胜利,这一切都归功于伟大的天照大御神赐下的眷顾。”
犬山贺让开身,露出了一身白色和服的昭月,他的袖口纹着上衫家的家徽,高洁的竹与雀,腰间挎着嫣红的千羽切。
他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娟娟披散,玫红色的瞳孔美好如红色的朱玉,他的眼底孕育着神采,嘴角自然流露出笑容。
他散发着气场,自信的神色不由自主令人信服。
那次救援本来是打算赌上家族命运与未来的义举,然而最后,由四姓家主带领的前头部队赶到时,落日的余晖徐徐降下,少年拄着刀站在尸山血海浸染的废墟上。
他眼底残留着金色的光火,徐徐转过头看过来,那永恒不熄的黄金瞳散发着莫大的威压。
就好像他单薄的身体下不是一个尚且年幼的少年,而是一头苏醒的,准备向世界咆哮的古龙。
笔趣阁
一人就覆灭了猛鬼众,这样辉煌的战绩,纵观蛇岐八家的历史以来还是从未有人办到过的盛举。
犬山贺称呼他为天照的眷顾,因为他此时是天照的祭祀,相当于是神官头子,大御神在人世间的代言人。
虽说这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神明,不过是人们从古代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的,带有幻想色彩的龙族的古史。
“我决定,在不日后退位,届时将会有新的领导人领导蛇岐八家的下一个时代。”
犬山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这往日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言论,此时却只是激起了小水花。
昭月迟早会继承大家长的职位,只是他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可以提前胜任这个职务。
他走上前来是为了致辞,犬山贺躲在暗处看着他款款而谈,眼中只有淡淡的释怀。
从上衫越撂挑子不干之后,他就一直执掌着蛇岐八家的大权,但他的做法受到很多人的诟病,不时有人说他是不是收了美国人的钱。
但犬山贺是一心赤诚于家族的,他绝无二心,只是怀抱着对某个亦师亦友的人复杂的感情,他如此拼命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他的言灵是加速的刹那,但刹那似乎只是凭空加快了他的速度,而对于他的心没有丝毫帮助,他依旧感觉到自己不足,即使他已经能维持常态七阶的刹那,速度逼近音障。
经过简单的致辞,昭月算是初步完成了蛇岐八家内部的权力交接,之后他会慢慢接过所有的权力,犬山贺依旧是五姓家主之一,但是却无权管辖风俗业以外的行业。
接任大家长要注意的事情很多,除了必不可少的族会,他还需要与霓虹的五摄家代表人各自见一面。
五摄家并不是混血种世家,或者说他们有混血种的血统,却不完全属于蛇岐八家的管辖,负责各自的产业,与蛇岐八家一起维持着霓虹这座大机器的运转。
他们生活在表世界,而蛇岐八家是里世界唯一的霸主,大概就是这样的描述。
五摄家包括神宫、九条、鹰司、近卫、藤原。
大多是霓虹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幕府贵族,皇亲国戚,特别是藤原以及九条家。
唯一特殊的就是神宫家,他们掌握着的表世界资源是能源型的石油,但偏偏不是很有底蕴,起初只是明治时代的一个小小商贩起家。
现在却是五摄家中地位也颇为独特的大家族,据说有跟皇室联姻的倾向。
本代的霓虹皇室有一大一小姿色相当不错的公主,神宫家发展到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少一个正统。
他们需要天皇一家的血统来给自己脸上添光,这件事情说和蛇岐八家无关那也不至于。
像源这个姓氏,就是受到了天皇的册封,是个不折不扣的皇室古姓,曾经先祖源赖光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幕府大将。
在妖魔横行的平安时代,源家频频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诸如蜘蛛鬼,酒吞童子,大天狗等等大妖怪的传说,基本逃不过源家的影子。
不过到现代,源家基本销声匿迹,昭月也不能算是源家人,虽然就目前看来,上三家相互通婚早已是常态。
继承了白王血统的他,或许真的携带着源家的骨血。
于情于理,五摄家他是必须要见一面的。
上衫越曾在二战时期在霓虹的幕后支持战争的运行,但他当时完全是不知情的,他根本不知道霓虹军人在踏上他国国土之后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知道看到自己的母亲惨死,他才恍然知道,原来他挂着影子天皇的名头,却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不得自主,根本左右不了自己的思绪,也无法迈开脚步做出任何决定。
他痛苦,听着法国与古国混血的母亲大声控诉着二战霓虹军人的恶行,他再也忍不住,一把火烧掉了醒神寺,卷走了一筐子古刀,像是失踪般扬长而去。
他走得那样突兀,根本没人能找得出他的藏身之处,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是他仅剩的反击,他知道蛇岐八家不仁,但他决心不让自己变成那样不仁不义的人,所以他没有大开杀戒,干脆选择离开,就此远走高飞。
他甘愿缩在东京大学后的那条街道上孤独地卖着拉面,十年如一日,他定时去教堂参拜,像是在为自己赎罪的虔诚信徒。
但他其实是在乞求已经故去的母亲的原谅,他希望老人家的在天之灵能原谅他这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
他别无选择,他虽然有着威力巨大的言灵黑日,但黑日的光辉无法吞没历史的伤痕,也无法挽回失去的亲人。
他只有吞咽着咬碎的牙口,忍着战乱的鲜血坚持地活着。
穷其一生,或许只是为了购买一张足够去法国的机票,去祭拜那个始终怨恨着自己的老修女。
何其可悲的黑道皇帝,上衫昭月不希望自己成为上衫越那样的无能之辈,明明掌握全天下最大的暴力,明明矗立在混血种的顶端,却连最后都无法自主自己的命运。
因此她从不放弃手里任何的权力,只为了最真实的自己,当然在很多时候他又不需要权,因为他有力,并且懂得如何去利用它。
第五十章 九条知世
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的酒会宴厅,参与的人流非富即贵,这种宴会的主要目的是交际,饭局本身的意义反而淡薄了。
上流社会,特别是贵族,脸面能代表很多,衡量脸面的标准有很多,在欧洲中世纪有段时期,贵族家的小姐每次出席酒会的穿着都不能是同一件。
不然就会被认为是家道中落,后果是相当严重的,被排挤出贵族圈子里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归根结底这些都属于软实力,家族是势力如果足够强大,这些都不值得一提。
而五摄家恰恰就是可以践踏这些潜规则的存在,比如影视娱乐行业的龙头,神宫家。
商业融资,百货奢侈品销售的九条家等等,除此之外,五摄家之间彼此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其中九条家更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九条家上代掌舵人的姐姐甚至就是当代天皇的妻子。
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真的抱着清洗某一家的直系来覆灭五摄家,那无疑是异想天开。
如果想要换代五摄家,不亚于是整个霓虹上层的大洗牌,那时就不得不牵扯到霓虹全境真正的霸主。
掌握了霓虹军政,存续了数百年的混血种世家,蛇岐八家。
在宴会大厅里,每个人都忙着想结交一些可能在某些方面帮得上自己的权贵,只有一名身着红黑色露背晚礼服的女孩显得与众不同。
她只身独立在舞池边,嘴角挂着淡淡的带些轻蔑的微笑,那种仿佛将世界掌握在手心的感触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始终的都是被他人问候的对象,即使是比她年长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对她也凭空低了一头,她没有占据最瞩目的位置,仅仅是气场就像是女王一般。
她一头黑夜般柔顺的长发,红色为底,点缀着黑色蕾丝花边的连衣长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特别是腰间紧系着的束带,更显得她的胸前丰盈,脊背处白皙的肌肤和明晰的线条让人浮想联翩。
但这样有魅力的她从来都不会被人过多打扰,来宾们和她恭敬地打过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她也从来不会觉得突兀,只是理所当然地维持着慵懒的神情,在有人前来问候的时候也会礼貌地回应。
优良的礼仪教养让她无时无刻不维持着高雅,高处不胜寒莫过于如此。
良久,当宾客们差不多尽数到场,宴会厅的气氛愈演愈烈的时候,少女似乎是觉得乏味了,她迈着轻缓的步调,不急不缓地走到了宅邸后院的庭院里。
这里依旧很热闹,有人带着器械在这里的露天草坪上野炊,她似乎是不想再听到那一声声恭敬的“九条小姐,”远远地就避开了。
站在圆庭的一角,她闭上眼睛,微微享受着晚间掠过的微风,疲惫的精神似乎稍稍休憩。
“嘟嘟嘟!”
九条小姐皱起了眉头,她面色不善地拿出折叠手机,可在看到上面显示出的联系人名称时,顿时就没了脾气。
“……”九条小姐默不作声,她就直楞楞地闭口不谈,终于电话另一边的人坐不住了。
“我的知世长大了,不爱妈妈了……”对方一边说,还流露出可怜兮兮的语气,似乎是真的被伤到了内心。
九条知世面色愈冷,不为所动,“爱歌女士,您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挂了,这里还需要应酬。”
应酬在双方想要达成某种合作关系,对于稍微弱势的那一方就算作是应酬。
但以九条知世的身份,她才懒得与任何人委曲求全,她的所有决策都是在谈判桌上和会议室里完成。
如刀枪剑火般凌厉的作风就是在一次次谈判与会议中养成的,终上所述,九条知世完全就是在扯淡。
“知世真是开不起玩笑,妈妈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把你培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我挂了。”她直接摁断了电话,九条爱歌好几次又打过来,却都只剩下忙音的回响。
“……妈妈错了,”好不容易接通,九条爱歌开篇就是一句道歉。
“……”九条知世不说话,挎着一张脸。
“是这样的,本家的掌舵人换了,我们五摄家都需要派出代表给那位新大人请安。”
九条爱歌收敛了玩笑话,变得正经了起来,听到本家这个词,九条知世的脸色就变得肉眼可见的慎重。
“犬山家主呢?”她第一时间问起了前任大家长犬山贺,那位老人担任大家长代理很长时间,和他们五摄家间的关系也相当不错,出了什么事情,问犬山贺是最快的。
“贺大人依旧是犬山家的家主,只是卸下了大家长的职务,这次会面也是他牵头的结果。”
“是吗?”九条知世安抚了一下自己”咯噔”一颤的心,既然是由犬山贺牵头,那大概率就是合理让位,而不是内部出现剧变的惨剧。
想来真的走到那一步,九条爱歌就不会例行用玩笑的语气来调侃了,能坐上一家之主的位置,哪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大概在什么时候?”九条知世问道,她的时间安排很紧凑,平时除了出席各种活动,更常见的场合就是在睡觉,以此补充消耗的精神。
与本家新任掌舵人的初次会面,相比较于这件事,任何事情都可以推后,她必须要空出足够的时间来慎重对待。
“大概是在两天后,在源氏重工的醒神寺。”
“醒神寺,”九条知世舒了一口气,本家源氏重工的醒神寺,可以说是东京都最高级别的会客厅了。
里面全部采用霓虹传统的神道教寺庙建筑风格,花岗岩的墙壁上雕刻着的是神道教诸多鬼神栩栩如生的石板雕刻,在大厦中构建出人工的露台,契合山水的禅意,但凡是去过的人无不深受洗礼。
也不是没有想要仿制的,但醒神寺和源氏重工,都是橘家旗下丸山建造所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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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山建造所存续了五百年时间,创始人曾为丰臣秀吉修建江户的天守阁,在霓虹建造业拥有无可媲美的统治地位,是本家底蕴的一部分。
第五十一章 源氏重工
一黑一白的,雷克萨斯汽车经过东京的街头,昨晚夜里下了一场骤歇的大雨,雨后的东京空气清新,微微透露着季风雨的气味。
九条知世坐在这辆豪华轿车的后座,形单影只的她这次却不是孤身一人。
她和另一名少女分开占据了后座靠窗的位置,冷着脸不说话,互相看不惯的样子。
“没想到是被安排在和你同车,”九条知世轻佻着眉目说道,她的嘴角牵起笑容,多少有些令人不快。
“……”清丽的少女一声不吭,对她的挑衅充耳不闻,自顾自捧着一本书翻阅。
车窗外的晨光洒在她秀丽的脸上,照耀得她的肌肤如素色的雪那样反光,嘴唇薄薄的闪着粉色,形体更是犹如希腊雕塑中的女神像那样姣美,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是个无趣的人,神宫奏。”见她没有反应,九条知世撇了撇嘴巴,也不继续自讨没趣。
她这样针对神宫奏,不是因为两家之间有什么矛盾,纯粹是她们两个人之间有些难以调解的琐事。
如果要上升家族,她就会直接戳神宫家的痛楚,那莫过于家族的血统。
平民起家永远是神宫家绕不开的坎,也就是这样,神宫家才会想着与皇室联姻。
事实上当代的皇室早已失去了应有的高贵,他们被抬上血统的至高位,却已经连最基本的行政权都不剩下,纯粹是国民吉祥物。
如果真的非要联姻,蛇岐八家的上三家才是不二之选,可惜上三家人丁凋落,在霓虹的上层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了。
至于为什么上三家的地位在蛇岐八家如此特殊,那就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密辛了,别说五摄家,即使是龙血秘党也鲜有人知道。
神宫奏不搭理,无聊之下九条知世悠闲地看起了窗外的车来人往,她的瞳孔中仿佛倒映出了一整个东京。
车停下了,穿着黑西服的女孩伸手拉开车门,她双手贴在裤线处,深鞠躬说道:“欢迎五摄家的各位参观本家的驻地。”
霓虹专业人士办起接待的事务,向来都是滴水不漏,这位黑西服女孩已经为五摄家的他们安排好了今天会议从开始到结束的行程,其中包括会面开始前的早餐和结束后的午餐。
早餐会被安排在单独的餐厅里同桌共用,午餐不出意外会由本家的厨师亲自上阵按照来宾们日常的口味,烹饪顶级的料理,地点应该是在本家旗下打理的米其林三星法餐厅。
如果需要提供计划外的服务也可以大胆提出来,本家向来是一律予以承接。
这份行程表在一早就送到了各家手里,详细得有写几套备选方案,以防万一遇到重大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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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九条知世和神宫奏在内的五摄家代表人尽数到场,九条知世这下倒是明白为什么把她和神宫奏安排在一起了。
另外三家派来的都是家族中的中年老年人,也就是叔叔爷爷辈的,神宫家和九条家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反倒是落了下乘。
但没人在意这些细节,他们仰望那座黑色的摩天大楼,肃穆如一座铁铸的碑,在一群淡雅的灰色楼群中如此突兀,玻璃幕墙沉黑如墨,不难看出其地位的特殊。
“诸位请跟我来,”黑西服女孩梳着剑道女孩般的高马尾,带着五人走进开阔的大厅。
“诸位有些是第一次来,我就简要介绍一下这座大楼,这座区域的用处。”
“这里是办公区,”视线所及,捧着文件夹的职员来来往往,空气中满是檀香和香水味,电梯铃声此起彼伏,交错着响起。
“和我那边差不多的氛围,”九条知世粗略地点评了一番,作为商界龙头家族的掌舵人,九条知世确实有资格这样说话。
不过很快她就抽搐着牵强维持起笑容。
“部长!青井会与渡鸦会的矛盾调和偏向如何定夺,他们都是B级的信誉等级,偏袒哪边都不好。”带着厚重圆框眼镜的年轻人与一名沉着脸的中年人走出电梯,他一边走一边快速念着手里的文稿。
“都跟本家打申请了吗?”部长明显经验老道,率先就察觉到了关键所在。
“呃……渡鸦会先提交了调停申请,另外他们持续缴纳供奉比例每年都上升近20%以上,社团的规模增长了17%左右,如果明年依旧能保持住,他们的信用等级会上升到A级。”
“那还用说吗?”部长直截了当地说道,“家规里明确写了,在信誉等级相同的时候,优先信誉潜力大的一方。
“仲裁结果偏向渡鸦会,但是记得惩处适当,敲山震虎就再好不过了。”部长提醒说道。
年轻人连连点头,很是崇拜的模样。
几人纷纷都充耳不闻起来,本家是黑道结社,这不是什么秘密,但这种地方办的公,接地气可以,这接地府就……
“大家都很有干劲呢……”她只能给出这样干巴巴的存在。
“因为我们这里的员工福利很好,是外面企业的数倍,要求同样也是很高的,广义上来说,我们是黑道组织,但本身是黑道的同时,本家又是黑道的管理者。”
“凡是承认本家地位的,愿意定期缴纳会费的帮会都是本家认定的黑道组织,本家有义务为他们提供帮助。”
“加入认证帮会的年轻人都可以在签合同的同时拿到一张身份卡,说明他们的地位被被本家承认,可以得到本家的帮助,甚至还可以为其提供养老保险和医保。”
“如果成员不幸阵亡,本家会承担富裕他们的子女到十八岁的一切学费和生活费。”
“……”九条知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黑道的职业待遇在蛇岐八家的管辖下简直好的离谱。
就差没安排五险一金了,他们没有乘坐常规的乘客电梯,黑西服女孩摸出一张卡片,打开了贵宾专用的观赏电梯,她后退到门边,伸出手说道。
“诸位,请。”
第五十二章 醒神寺
“这一层是本家的战略部,”黑西服女孩推开门,呈现在五摄家众人眼中的赫然是一派鹤发留须,自斟自饮的景象。
乍一看是妥妥的老年人休闲俱乐部,但仔细观察其眉宇,这里的每个老人曾经都是在黑道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的表率人物。
“能进入战略部的都是家族最有地位的老人,他们曾经都是黑道领袖,现在只需要在这里喝喝茶就好了。但他们其实才是支撑这里的柱石,只要有他们坐镇,这座大厦的地位就会更加牢靠,只有遇到特别棘手的事件才会请他们出手,并且他们通常不能公开露面,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被警视厅通缉超过十年。”
“……”包括九条知世在内,一行人穿行在第三十层,都纳口不言,纷纷以沉默表达对这些能被称之为教父的老人们致敬。
“不过要跟诸位会谈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当今本家最有地位的人。”黑西服女孩说着拉开了一道暗门。
“就是那位新上任的家主吗?”神宫奏早就放下了洁白的书页。
“是的,上衫家的家主,上衫昭月大人,他也是本家新任的大家长。”
阳光微微从暗门后照耀,穿过去赫然是一处宽敞的露台,娟娟清流的声响传出,清澈的流泉旁夹道有白石和青草。
这里就像是一处隐藏与钢铁森林中的洞天外景,从上方和下方都不易察觉,唯有拉开这道隐蔽的暗门才能踏入其中。
醒神寺,果真就是寺庙的风格,不同于市井间广为流行的佛寺,这里是霓虹传统的神道教布局。
有一座座红色的鸟居,花岗岩铸就的墙壁上刻满了神道教诸般神鬼的石板刻,从庄严的天照,静谧的月读,威猛的须佐之男,还有行凶色厉的恶鬼。
有肢体畸形白骨森森的,有长着蜘蛛脑袋人身的,云和风簇拥着这些神鬼,仿佛一幅栩栩如生的百鬼夜行图。
黑西服女孩端上铜盆,知晓礼数的五摄家众人洗手漱口,这是霓虹参拜神社之前惯有的“手水仪式”,算是多余的讲究。
黑白两色的石桌拼凑成圆形的太极图案,等在石桌边的那人起身,月白色的和服衣袖上绣着飘然的云与雀,他乘着光色微微点头致意。
五人作为客人,反倒恭敬地鞠躬行礼。
“诸君,请就坐吧,”那人脸上笑容温润,推过几杯热腾腾的茶盏。
他只用短短的几句话,就确立了自己领袖中的领袖的地位,那种坦然,是一般人比不得的。
好在五摄家的几人大体对于本家,还是停留在尊敬,但并不觉得低人一等的程度。
毕竟混血种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也,五摄家虽然沾亲带故,但其血统中蕴含的龙血总量少得可怜,觉醒为混血种的概率,跟中彩票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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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得不带点夏虫不可语冰的姿态,但表面功夫,蛇岐八家做得是相当足的。
“我是上衫家家主,上衫昭月,说来惭愧,能当上家主,主要还是上衫家本代只有我一个人,此外,我也是本家新任的大家长。”
“很难把您这样的年轻人和黑道联系在一起呢,您看起来还是上高中的年纪。”鹰司家的代表微微笑着说道。
“上杉先生这次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吗?”
这是藤原家的代表,她是一名成熟的职场女性,鼻梁上顶着黑框眼镜,身上是标准的白衬衣和黑色包臀裙。
她看上去一板一眼,俨然是个颇为认真的人,似乎是懒得浪费时间,她单刀直入地说道。
其余几家的代表也将目光投向石桌对面,生怕从这位年轻的权力者嘴里蹦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本以为继承犬山贺地位的会是一位沉稳的老者,再不济也是一名正值壮年,雄姿英发的男人。
可就像鹰司家代表说的那样,上杉昭月看起来,最多只是上高中的年级,充其量是个大男孩。
上杉昭月看到他们眼中隐晦的怀疑,顿时莞尔一笑。
“我知道诸君在担心什么,本家和诸位五摄家之间的关系暂时不会有变动,我确实有想法,但短时间内,本家的行动会围绕着统一黑道来进行。”
“统一黑道……”近卫家的代表挺着微圆的肚子,额角流下冷汗。
“可是不是还有猛鬼众吗?”鹰司家的代表深陷的眼眶里,那双昏暗的眸子明显圆瞪。
黑道的一举一动,或者说本家的任何一个重大决策,都将引起霓虹社会的大动荡。
如果真的走到了本家决心统一黑道的地步,那不亚于凹凸曼电影里,盘踞在霓虹岛上的两只巨兽互相纠缠着厮杀。
除却从天而降的光,还有什么能制止。
更可怕的说,现今的霓虹岛上可不会有光之巨人,如果本家真的决心,那他们五摄家除了等到战争结束,继续拱卫战胜的那一方,可以说别无它法。
五摄家确实是占据霓虹的数条行业的龙头,巨无霸的财阀。
但是和蛇岐八家全无可比性,神宫家的影视娱乐,在战争到来的时候毫无作用。
而下五家中,龙马家就掌握了霓虹的军火行业,宫本家实实在在是科研行业的龙头。
倾向性就决定了五摄家纵使权倾朝野,也无法反抗掌握国家根本的蛇岐八家。
“……”他深深看了一眼鹰司家的老人,默然不语。
他知道这老家伙提到猛鬼众是希望他三思,按照正常看来,猛鬼众的势力与本家差不多,特别他们都是高危混血种,战力强大。
本家纵使能消灭猛鬼众,也免不了会伤了元气。
“猛鬼众高层已经基本被肃清了,我说的统一,只是善后工作而已。”
第五十三章 千秋
源氏重工,醒神寺。
“大家长,古龙血清一代产品已经进入临床阶段了,如果确认没什么太大的副作用,就将被投入正式使用。”
瘦削的宫本家家主宫本志雄穿着科研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份报告,镇定自若地谈道。
先前他是满口的学术话语,俨然是准备长篇大论,好在最后被昭月叫停了。
宫本志雄顿时有些遗憾,他是非常想让新任的大家长了解他从事的科研行业的精髓与原理,然而昭月根本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做得很不错,宫本君,此外我需要的深海潜水艇准备得如何?”昭月毫不吝啬给予了褒奖,接着询问交给岩流研究所的另一个项目。
“深海潜水艇的研制还是困难重重,如果只是海上陆宇,须弥座完全能够胜任,但突兀需要深海潜艇,我们还需要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才能造出合格的成品。”
“我明白,深海潜水对潜水器的工艺要求极高,即使是针孔大的渗漏,也会导致整座深潜器被高压撕裂,加图索家有一艘迪利雅斯特号,它是潜水史上的传奇设备,曾抵达过深度超过10000米的海底。”
“但可惜研究需要保密,我们不能向加图索家提出观摩的要求。”宫本志雄以遗憾的表情补上了后半句。
“这些就全凭宫本家主努力了,”昭月点点头,随即屏退了宫本志雄。
“世津子,备车。”他理了理和服的衣摆,抓起桌上的古刀说道。
他的装束比起几日前又有了细微的不同,首先是身上的和服,月白的底色上不仅仅是竹与雀,还多了龙胆花和十三瓣菊的纹理,龙胆是深紫色的边纹,十三瓣菊绣着金边。
此外他手里拿着的不再是如血水晶般剔透的千羽切,而是一柄暗红色刀鞘的古刀。
他把古刀缓缓抽出,又合拢,那深陷的刀铭一闪即逝,“蜘蛛山上凶祓夜伏”。
这是柄古刀,通尝过人类与异类的血液,刀刃的弧线优雅又漂亮,在明星的夜色里,散发出湛青色的寒光。
“这次依旧是去那片小街区吗?”
世津子挑着自己的高马尾问道,她脸上不动声色,却肆无忌惮地挺着腰,丰盈的胸部曲线被贴身的黑西服勾勒出惊鸿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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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这样展露女性魅力的一幕却没有人欣赏,昭月将蜘蛛切别在腰间,径直越过她推开了暗门。
“……”世津子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放下细头绳的手,狠狠跺了跺脚,心中满是不忿。
难道还会有青春期少年拒绝美好的靓丽美少女吗?
她是犬山家主犬山贺派来的特别助理,可以说这是赤裸裸的色诱。
但可惜她要魅惑的对象是一个铁铸的人,一心只求明道,他固然有柔软的心,但那片土地里没有共事不到一周的世津子的位子。
他洞悉了这一切,却还不辞退世津子,自然是因为这个女孩的办事效率意外地高,堪比神里家的劳模托马。
得到什么就必须要失去什么,世津子帮他处理可许多事务,他忍受点性骚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抱着这样的思想,昭月很顺利地无视了身材和履历都非常出色的贴身女助理。
黑色的轿车在晚间的公路上疾驰,它飞速过弯,速度丝毫不减,接着稳稳地停在了一座佛寺的脚下。
漆黑的夜里点缀着稀星的点点光亮,佛寺门前的灯笼火烛亮堂了门檐与佛寺的牌匾。
这间神社已经是东京的郊外了,在这里建造的寺庙丝毫享受不到东京的刃口福利,也就逢年过节来参拜的人多一点。
其中不包括霓虹的正月,因为正月的人们需要去参拜神道教的神社,哪里有空到佛寺来凑热闹。
也正因为如此,能隐居在这里,舍弃了外在的名利与繁杂,或许才是那位岩岛先生能在剑道这条路上走得如此之远的根本原因也说不定。
可惜他是个富有责任心的大家长,不会每天想着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过养老的生活。
他有节奏地敲了敲佛寺紧闭的门,对身后的世津子嘘声。
“咔!”厚重的实心木门缓缓开了,赫然是一名眼眶深陷,一身褐色剑道服的老人。
老人脸上饱经风霜,神情很是冷硬,在看到门外是昭月的时候,眼神微不可查地柔和,接着又变得凛然。
“……”
他跟着老人走进寺庙,木门哐的一声被合上,只留下满脸果然如此的世津子待在门外,看着铁制的门环发呆。
良久,世津子又狠狠地跺脚,折返回台阶下,路边的黑色轿车的驾驶座里,她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向前辈再多取取经,到底怎样,才能博得青春期大男孩的眼球。
“……”
老人带着他一路来到后院,这里的墙上到处都是怒目的明王像,彩色的涂料描绘出深谙的背景,明王们的身形在背景的衬托下更是狰狞,却又诡异地有种神圣。
“……”岩岛先生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看到他放下的茶叶包装,顿时满意地点点头。
岩岛先生能忍受素斋茶戒,也不辞女色,更无意酒肉,他只喜欢茶,不仅仅是名贵,更是要醇香。
当初找到这位隐居的剑豪,问起爱好的时候,许多人都毫不犹豫地透露出,岩岛这家伙喜欢茶叶,如果有古国运送来的原产茶叶是最好不过的。
原产茶叶,确实很难弄,更别说醉心于茶水的岩岛先生对于茶品的要求很高,寻常的茶,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只有那种量产极少的稀世珍品能次次都打动他。
并不是说品种难得,在古国种植的面积很广,但是能达到岩岛先生标准,还要略过许多预定购买到,本身就很难,更别说要固定渠道,还要运送到东洋来。
好在蛇岐八家不是一般的家族,在东方的混血种世界,蛇岐八家绝对是仅次于龙血世家林立的古国的大势力。
他来找岩岛先生,是为了打磨自己的剑。
他的剑术很不错了,但其实大多还是停留在意境上的集大成,他缺少系统的招式和剑路。
很久远的时候在稻妻,他倒是忘记和影讨教一番,被称为稻妻剑术发源的源流剑术,就是影的剑路。
数千年如一日打磨的武艺,可以说是超凡入圣也不为过吧。
宗师尚是凡人,岩岛先生也是宗师,他和昭月一样都是剑道上的苦渡客,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破镜,见识那巅峰的盛景。
第五十四章 山雨(4k+)
古龙血清的研究稳步不乱地进行,绘梨衣的血迹病治愈似乎仅仅在朝夕之间,深海潜艇的研究也愈发顺利,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惜世事无常,他在霓虹闹出的动静,似乎终于还是传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
天空淅淅沥沥,阴云翻滚,雷光乍现,成千上亿吨雨水化作漫天珠华挥洒,豆大的雨露遍布东京都的四周。
范围并没有表示错误,就是东京都范围不远,再后面的诸如大阪和京都都屁事没有,甚至是万里无云。
一旦进入东京的领空,不需要特别观察,那连绵的黑色积雨云久久不散,像是新娘子的头盖。
可惜东京不是个娇弱的小姑娘,也没有哪家娶亲会将黑色积雨云当做头盖。
已经不是山雨欲来了,这分明就算大灾难的现场,这种极端的天气紊乱,东京气象局的专家们抓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不在乎东京都政府的决策的话,本家倒是反常地进行了新的家族会议,召开人赫然是最近频繁做出大事的新任大家长上衫昭月,参与会议的人只有在黑道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大帮会的首领,以及五姓家主。
“诸君,这次召开会议是要告诫诸位约束好手底下的帮派,相信对于这次的反常天气在座都是满腹疑惑,但是很可惜我无可奉告,我只能说问题很快会被本家解决,在那之前还请稍安勿躁。”
“……”众黑帮看了看四周负手而立,衣兜里露出黑色的枪柄的本家执法人,又看了看红发家主拍在桌上的古刀。
“这把刀的名字叫做安钢,相信诸位都并不陌生,我赌上上三家的荣誉作为担保,也请诸君不要让我失望。”
他声音清冽凛然,如刀似剑。
“我附议!”
就像是书中描述的那样,一个人举手赞同,在外部压力,心理冲击,以及身边人的带动下,一众黑帮大佬们也只得伸手,签字画押,答应在灾变结束前稳住自己的手下。
很快,一众黑帮退场,会议厅的座位一下子稀疏起来,只有靠近主座的五个位置上的男男女女没有动作。
他们都齐齐将目光转向主座上沉默的年轻人,神情肃穆地仿佛是一个个铁铸的人。
昭月迎着一双双沉静的目光,双手在桌前交叉,用宣告般的语气缓缓吐露说道。
“想必诸君也猜到我要说什么了,漫长的时间尺度中,我们极尽想要避免这种情况,但它最后还是发生了,在我们谁都不希望见到的当下。”
“神苏醒了,它脱出了神藏所的囚笼,现在,就在我们脚下,就在……东京。”
“为什么!我们都知道神被埋葬在海沟里,但是那里有数不尽的炼金矩阵封锁,没理由千百年没有东京的封印会在这时候出问题!”
一名身形丰腴的白大褂女性低吼着说道,不过她刚说出口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停止了失态。
她是樱井家的家主,樱井七海,也是五姓家主中唯一的女性,同样是最年轻的五姓家主,她固然是经过血与火的淬炼才登上了如今的位置,但对于她来说,这种消息还是太具有冲击性了,她的失态就是最大的证据。
“我知道你心里不平静,我会解释,请稍安勿躁,樱井家主。”
“七海明白,”樱井七海颔首说道。
风魔小次郎和犬山贺目光灼灼,仿佛要从他漠然的脸色中看出什么。
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一如既往木木地,都保持着一声不吭。
“呼,”他长舒一口气,接着曝光了一个可以说是骇人听闻的消息。
“神的苏醒,可以说是我一手策划的。”
“……”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会议厅里本来所有的黑衣执法人就随着黑道首领退去了,世津子是犬山贺的亲信,但是也没资格留在这里。
“您,您的意思是……”
樱井七海尚且有些少女般的天真,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心底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您应该有解释吧,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好奇您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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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山贺人老成精,摸着下巴等昭月接话,风魔小太郎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不认为坐上大家长的位置,执掌大权的昭月会无缘无故露出足以令政权颠覆的马脚。
“直截了当地说,我想代替神,登上世界的王座,至于我是如何令神复苏的,那自然是献祭了同等规格的王者,以王血血祭。”
“……”
即使是见过大世面的犬山贺和风魔小太郎也说不出话,宫本志雄却心知肚明。
他得到了赫尔佐格的手稿,以及分量充足的古龙胎血,从而研制出了稳固血统的一代古龙血清。
相比较于他,其他四姓家主,即使是略微迟钝的龙马弦一郎,也面露惊容。
以另一名尊贵的初代种的血来祭祀,难怪可以唤醒沉睡的神,这样大的手笔,世界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了。
“您……清楚其中的风险吗?”风魔小太郎沉声问道,他的语气中隐约压抑着气息,“您也看到这副天灾般的景象了。”
“我敢做出决定,自然是有十成十的把握,引发灾难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某些人从中作梗的结果。”
“是谁……”犬山贺低着头,心底隐约有答案,但他有些不想承认,问话的,则还是风魔小太郎。
“龙血秘党。”他轻轻吐出这四个飘飘的字,犬山贺的脸顿时变得苍白,他不可避免想到了那个亦师亦友,亦敌人的那个男人。
他今年,应该早就超过一百岁了吧。
“龙血秘党……”风魔小太郎重复了一下这个古老的名字,不由得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犬山贺。
“与犬山君无关,事实上古龙胚胎本来就是我在俄国预订的猎物,但是不巧的是秘党也盯上了他,我和秘党起了冲突,最后是我赢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五姓家主都很清楚秘党在混血种世界中的统治地位,能在秘党手里抢下这枚龙血胚胎,不亚于虎口夺食。
“……”昭月解释完就不再继续开口了,但是包括犬山贺在内的五姓家主都知道,到了抉择的时候了。
他选择坦白自然就是说,一切起因都是她,如果蛇岐八家不再继续干涉,作为东方混血种世界的一线世家,秘党自然也不想多啃一块难啃的骨头。
“……我们蛇岐八家还没到被人骑到头上拉屎还无动于衷的地步,”风魔小太郎率先出了一口气。
“宫本家与大家长共进退,”宫本志雄推了推眼镜,他虽然是一名科研学者,但同时也忠于君臣之道,他已经承认了昭月作为主君,也应当坚守到底。
“龙马家附议!”龙马弦一郎吭声说道。
“……樱井家,附议。”樱井七海还没缓过来,但是她受到了风魔小太郎的眼神示意,再加上龙马弦一郎也选择支持昭月,三票下去,她答不答应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犬山君?”昭月看向神情恍惚的犬山贺,他不复平日的沉稳,提到昂热之后,他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抱歉,”他朝昭月点了点头,“犬山家与大家长共进退!”
“好,”他脸上露出笑容,“我知道,诸君心底仍有疑虑,我也不怕诸位怀疑,宫本君。”
“是!”宫本志雄早有预料般从随手的手提箱里拿出一管泛着熔岩色泽的针剂。
“这是我拜托宫本君研发的古龙血清,它的效果很简单,能够纯化不稳定的血统。”
宫本志雄挨个拿了一份针剂,五姓家主的身前都有这么一管熔浆般的针剂。
“……”樱井七海捧着它,只觉得颜色很美,而犬山贺也从恍惚中回过神,他和风魔小太郎对视一眼,纷纷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愕。
“它的效果,能达到什么程度……”风魔小太郎握着针剂玻璃外壳的手微微颤抖,他如刀般的目光已然失衡。
古龙血清对于蛇岐八家的意义非同凡响,五姓家族每年诞生的新生儿可能多大数百上千,然而其中过半的都会因为血统检测不过关,被认定为不稳定的血统,然后被送往深山的爱心学校。
他们就是一个个山崎拓海,只是疯狂的山崎拓海还在少数,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都不会了解到什么是外面世界的繁华。
就好像一个个井底之蛙一般,满足于自己安逸而幸福的小天地,他们的性命一文不值,人生也全无意义。
然而他们终究是家族的一员,家族不会直接杀掉他们,而是采用严格的监禁管理,比起囚犯还不如。
“就和风魔家主想的那样,”昭月嘴角牵扯出淡淡的笑容,满是自信,宫本志雄也挺直了腰杆,这都是他的成果。
…………
“救灾的队伍安排妥当!”
“镇压暴乱帮派的队伍也准备妥当!”
天灾到来的时候,蛇岐八家这座凝聚力极高的精密机械缓缓解放了自己的马力,无数架呼啸着螺旋桨的直升飞机从雨幕中的黑色大厦升空,源氏重工在数次翻修跟进之后,早就有了接放直升飞机的能力。
这些体型巨大的钢铁蜻蜓无不是携带着相当的重武器,想要在如今水漫金山的东京都救灾,除却暴乱的黑帮和洪水,更可怕的某些东西也被唤醒了。
“看到这些,您可以放心了吗?首相大人。”昭月扭过头,对着对面的西服老人说道。
“不愧是黑道本家,”鹰司建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干巴巴地拍着手。
老家伙看着头顶掠过又飞回,几乎从不间断的黑影,还有一队队荷枪实弹的黑风衣男人端着成箱的弹药和重武器,旁若无人地走过,只能无声地称赞。
“既然您没有疑问了,那就恕我失陪了,”昭月抓起暗红色刀鞘的古刀缓缓起身,他脸色变得深沉,玫红的眼中仿佛沉寂地燃烧起火焰。
“……”鹰司建看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没说得出口。
根据东京都气象局的报告,东京附近的大气和地质状况都彻底失控,有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整合了地层中的应力,东京周边的地壳在短短半小时内下降了半米多。
气象局的首席科学家称这种现象无法用现有的科学解释,于是用玄幻的笔法在报告中说道:“末日的轮子开始转动了。”
最严重的状况,大概就是东京带着附近的大片区域,直接沉入海平面以下。
他本来是在首相官邸中醒来,结果发现房子已经被淹了大半,他还来不及震惊,穿着执行局黑风衣的一行男人们就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扔进了直升飞机的机舱里。
再落地就已经是在源氏重工,和那名不可思议的年轻家主当面对峙。
“举行一次线上演讲,稳定民众的情绪,”
对于昭月这个要求,鹰司建可是在熟悉不过了,毕竟他能坐上首相的位置,自然是职业政客。
先前关于东京可能会沉没的消息被截留了,没有发布给大众,想着这些,鹰司建心里,俨然是有了腹稿。
至于昭月是去干什么了,首相清楚那不是自己该多问的事情,蛇岐八家远不是掌握着世俗的大权那么简单,他们还隐瞒了,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蛇岐八家传承至今的历史,恐怕就是霓虹存在的历史,换句话说,蛇岐八家是货真价实的千年世家。
千年的积累在瞬间迸发出的力量,已经是颠覆首相的人知了,他看着窗外几乎没有停歇的钢铁洪流,很怀疑自卫队的兵力究竟比起蛇岐八家来如何。
走出会客厅,昭月脚步不停,黑衣的女助理快步走过来落后他一步,为他披上黑色的外衣,递上象征着权力的竹与雀纹的银戒指。
他没有去醒神寺,那个露天的露台已经水漫成灾了。
“帮我接通风魔家主,”黑风衣的女助理世津子马上拿起翻盖手机拨打量呃风魔小太郎的号码,昭月拿起电话,开门见山地说道。
“……”电话那头的风魔小太郎沉声说道,“发现了老鼠的痕迹,底层的帮派多有暴动,猛鬼众的残党也袭击了本家旗下包括岩流研究所,丸山制造所在内的据点,预计源氏重工也难以幸免。”
第五十五章 天动
刺耳的警报声蜂鸣般乍响,撕裂了夜色,超高的分贝声浪一站接着一站传递,有人拉响了防空警报,短短十几秒,偌大的东京都内,回荡着刺耳的警报声,血色的探照灯染红了半边夜空,如末日降临的前兆似。
防空警报被动用,意味着危机来临在顺序之间,通过电视和广播通知市民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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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的本家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那他们现在就已经是准备充足的情况。
黑色的雨幕中,大厦岿然不动,从黑色钢铁蜻蜓般的重直升机的机舱里向下看,能够清晰看到那翻涌的洪流,成千上万吨水汇聚成磅礴的海浪。
地面在震颤,像是成千上万头大象在街上奔跑,即使是源氏重工这样坚实的建筑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头顶悬吊的白炽灯像钟摆那样剧烈晃动,公司里数千名职员已经提前被安排到了避难室里,那里有充分的淡水和物资,等到灾后,他们会迅速再支撑起源氏重工的工作。
“各位市民请注意,前所未有的强劲海啸即将进入东京湾,请居住在沿海地区的市民紧急撤离,无法即使撤离的市民请在地下室或者建筑物的高层躲避。”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跳出来的讯息,昭月扭头看向一身职装的樱井七海,对方马上会意说道。
“街道的救灾工作已经进一步落实,与此同时是人手的不足,如果猛鬼众这时候来袭……”
“……”昭月没有回话,他再试图拨打电话的时候,耳边已经全都是沙沙的电离声了。
那是严重的大气电离现象干扰了无线通信的证明,大气电离现象能干扰近距离的无线电通信,但通常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太阳黑子爆发,或者是核爆炸的情况下。
可目前两者都不是,那就只有是神秘力量的干涉,在这个世界上神秘力量的来源几乎无一例外都是龙。
而能引动大气电离这种大范围元素紊乱现象的,自然就只有龙王级的目标,在东京的龙王,除了白皇帝还有谁。
昭月一把推开风雨中飕飕的玻璃铁窗,顿时就看到了那逐渐逼近的危险。
扑面而来是寒冷潮湿的狂风,向远方眺望,他能清晰看到。
乌云平铺着涌动,积雨云里探出十数丈的蓝白色怒雷,像是世界树巨大的根须伸进海里。
他半截身子在狂烈的海雨天风中,朝天空中打出一个手势,身后的办公室像是被乱流席卷了那样,重要的文件四散着飞舞。
但现在没人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一架黑色的直升飞机扇动着螺旋桨缓缓降下,雨露被铁架搅碎,顶着寒风,他钻进了直升飞机的机舱。
“去新宿的高天原,快!”在他低吼般的声音里,带着耳机的驾驶员一个哆嗦,马上操纵直升飞机掠过雨幕。
新宿的高天原附近就是繁华的新宿商业区,那里的人流和财产最多,此外也是海浪力竭的地点。
如果说冲破堤坝的是百丈高的滔天巨浪,那它截止的高度最多几十米,依靠究极言灵天威般的神力,尚且在他能对付的范围内。
他要以人定胜天,截下那巨浪的末端,防止它真正冲入闹市区。
此外不出预料,海底的尸守群,那些体型魁梧,算上钢青色的长尾,身长足足超过五米的怪猎兵器也会一同逃出深海,如果他再晚点,恐怕等到八岐大蛇怒吼的时候,富士山将会迎来百年不得一遇的喷发。
地底熔岩彻底沸腾,霓虹的火山之父再次冲天怒吼。
他离开源氏重工的同时,在红井的范畴里,临近赤鬼川,已经驻扎了许多荷枪实弹的黑风衣男人,他们端着长刀与冲锋枪,身后是联排的密封集装箱。
除却这些,还有批量的铝热剂燃烧弹。
“诸君!我们要在此打响圣战,将神埋葬在这里!”
宫本志雄站在被金刚钻挖掘出的洞窟内部,手里高举一柄刀柄处纹有十六瓣菊的古刀,它有一个古老的而响亮的名字,菊一文字则宗。
由镰仓时期鸟羽上皇委托备前国一文字派刀匠一文字则宗锻造的古刀,属于国宝级的古刀,多是画家御制兵器,大多用于装饰,以显示皇家的威仪。
它一直在蛇岐八家的刀冢沉眠,时至今日被给予宫本志雄,彰显他钦差大臣的身份,他带着千军万马和成吨对龙类有剧毒的重金属汞,为的就是将蛇岐八家的神埋葬在这里。
“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有大量的龙血亚种,先放水银!”
在他的指挥下,集装箱被吊车吊起,下层的铁壁被松开,数十道银色的瀑布被倾倒进血色的潭水里,顿时像是起了化学反应般翻涌起成群的黑影,凄厉的惨叫似乎是有厉鬼被扔进了油锅里一般撕心裂肺。
宫本志雄像是发了疯一般笑着,他脸上的眼睛被他甩下,背后陡然袭来一阵恶风,他并不意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少年家长的叮嘱。
“鬼已经渗透了家族很多部门,没时间去抓出内鬼了,自己小心。”
随即他把这柄刀柄处有十六瓣怒菊的古刀拍在自己的手心,神色郑重地说道:“别死了,宫本君。”
“我怎么可能甘心,甘心死在这里!”
他一刀击退了身后穿着矿工制服的男人,无视了他狰狞的眉目,纵身一刀切开了他的喉咙。
地下洞窟俨然是乱作一团了,刀锋血雨不断,潜藏在施工队伍里的鬼爆发,他们身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龙化,手掌口齿俨然泛着青铁般的黑色,嘶吼着想要扼制住本家人员的喉咙。
然而很快,扫射的枪响击碎了所有敢于异动的身影。
红井附近包围的防御圈,由本家的执法人和龙马家负责,龙马家主龙马弦一郎在红井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
宫本家的大批人员大多是文职人员,他们监探着岩层后的噪音数据,测算完了红井背后藏骸之井的距离。
现在他们要用这五千吨水银,和铝热剂燃烧弹限制住神的行动。
五千吨水银依旧无法终结神的生命,尽管宫本志雄怀疑这是包含上衫昭月私心的谎言,但士为知己者死。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古刀,平静地看着翻涌的血色枯水。
五十六章 审判
数十万吨海水撞来,震颤持续了数分钟持久不息,沿海地区已经完全被淹没,东京最繁华的都心六区,诸如宅男圣地秋叶原所在的千代田区也被磅礴的海浪冲撞,造成了数不清的经济损失。
海啸来得太突兀了,首相官邸已经被完全淹没了,东京气象局三层高的大楼已经被淹没了第一层,驻扎在那里的气象局局长正是宫本志雄的叔叔。
昭月乘着直升飞机来到了那座天主座底座的高层建筑,霓虹灯光的依旧招牌在黑暗的天空下闪烁,这里还没有被海水波及,但是震颤的水声已经隐约回响在耳边。
“大家长!”
驾驶员察觉到脑后陡然变化的烈风,顿时扭过头来,身后已经空无一物,只有空荡荡的机舱,以及席卷的烈风。
数十米的高空落下来,他直接踩裂了脚底水泥填充的穹顶。
身上黑色的执行局风衣飘荡,内衬盛大华丽,摆动间有不可思议的光笼罩他,风衣下那身月白色的和服,三姓家纹分别在两袖和前襟飘荡。
他来到大厦的边缘,接着迎着狂风,脚底滑落,直坠落下楼顶。
傍晚八点,本来应该是高天原欢呼的时间,可现在有巨大的沉默淹没了欢腾。
“请跟随我到酒窖里避难,那里的建筑结构相当坚固,”座头鲸顶着那亮闪闪的光头,脸上顶着一副黑色的大圆框眼镜。
他额头肉眼可见地渗出豆大的汗珠,神情也十分紧张,他不知道海啸什么时候会抵达,即使是新宿区的牛郎之王,在绝对的天灾面前也相当无力。
他趁着喊话的空档,扭头看向大雨倾盆的窗外,忽然瞪大了双眼。
那红发白衣的人影披着黑色的风衣,内衬的不可思议的金光闪烁,他迎着风直坠,在抵达下一层短短的瞬间里若有所感般抬头,与座头鲸对视。
他淡淡一笑,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座头鲸沉吟了片刻,心底陡然冒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他紧接着又将其掐灭。
“……”他无奈地回头招呼,最后还是没忍住找来了店员。
“藤原君,这里拜托你,我要出去看看。”
他对着相扑运动员般的藤原勘助说道,接着裹着一把黑色的伞冲向逃生的消防通道。
他固然知道伞在海啸面前还不如游泳圈来得有用,他也并没想过能救回疑似跳楼的上衫昭月,他只是觉得自己必须去,去见证什么。
“锵!”
血色的刀刃直接扎进大厦的坚实的外壁里,刀脊与钢筋混凝土间摩擦出闪亮刺眼的火光,他在临近目的地约十多米的时候翻身,稳稳落地。
他矗立在一座矮脚楼的顶部,回首抬头看去,黑压压的天空,不透出一丝光亮,高天原的楼顶根本看不到楼沿。
咆哮声近了,他看向已经展露出头角的海浪,斑斓的水声呼啸。
他能看到一节节钢青色的鳞片在水里翻腾,很显然本家的拦截并没有成功,被放出来的不只是深海的尸守群,还有大批腾飞着畸形肢体的死侍。
他们泡得发胀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炙热的黄金瞳,闪烁间好像有上千盏明亮的灯在漆黑的海浪中点亮。
涛声中,有一个庞然大物显眼,它扑腾着骨节栉比的蝠翼,眼中挂着的黄金瞳像是两盏大大的车灯。
那是用纯血古龙尸体制成的尸守之王,曾是神藏所最忠实的守卫与仆从,而今高天原被某种外力强行干涉,它也从睡梦中被惊扰,顺着海浪飘荡着来到了新宿,来到了终结它的死神的面前。
沸腾的龙血彻底拉开了阀门,清透的心跳擂起犹如阵前助威的战鼓。
他的眼底亮起如熔铁般的赤金色,至盛的光芒升起,就像是东方破晓时拨云见日的太阳,照亮了半个黑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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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领域在他的命令下扩散,方圆数公里都包括在内,每个人都感到了如坐针垫的刺骨锋芒,疑惑地张望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领域接着被扩张,收束。
他伸出手,仿佛要直接握住那数十米高的惊涛骇浪,他嘴里颂唱着什么,好比是圣徒在念诵着主的经文。
顷刻间,天空中的乌云率先塌陷了一角,正午炽热的阳光洒下,人们望着那纯白至盛的烈阳,那沐浴在光照中的人影,陡然觉得像恍如隔世般。
昭月愈发不像是人类,在光照中他抬起脚步走向海浪,世界毁灭般的巨声里,冲击如约而至,数十万吨海水排山倒海,它们冲进了言灵·审判的禁忌领域里。
缕缕细碎的银色辉光凝固,波光细碎,弯曲的浪头表面有一块细密纹路的银锭,接着它的冲势率先止住,后来的浪又将凝固的它蛮横地击碎,飞散的海水溅起翻滚细碎的浪花。
然而这只是徒劳,越来越多的海水被彻底凝固,以释放者为中心形成了半圆形的冰晶闭环,棱角分明的冰柱长出,像是世界暗面的魔鬼伸出的爪牙。
最长的那一根足足十数米,底座是坚实的寒冰,好像是刺破天际的巨矛。
在苍白碎沫般点缀的坚冰里,冻结了无数狰狞的死侍和尸守,但是此刻,那些苍青色、钢青色的鳞片统统都只是摆设了,在审判致命的领域里,它们脆弱得犹如一张白纸,一捅就破。
直升飞机呼啸着掠过,那艘载着昭月前来的直升飞机的驾驶员已经看呆了。
“那是……神迹吗?”他的牙齿在打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昭月体内澎湃的龙血停滞,审判的领域缓缓减弱了效力。
他看向自己的杰作,绵延千米的海浪被冰封,狰狞的冰峰抬起的浪头,好像是绵延的珠穆朗玛峰,闪着白雪皑皑的,冰晶般的亮泽。
没有了审判的扼制,积雨云马上又将天空缺失的那一角填补,灰暗的云层中,元素紊乱影响下,暴雨又渐渐降下。
他最后回身看了看,只觉得身后暗下来的城市里投来无数惊叹和祈求,以及感谢的眼神,他伸手招呼直升飞机,只觉得战后的洗脑催眠工作,也注定是一项最优先考虑的大工程。
第五十七章 上衫越
扑面而来的就是汹涌的龙威,古龙甩着长尾,扑腾着关节明晰的蝠翼,它的腹腔突出千百盏灯,那是鬼齿龙蝰点燃的黄金瞳。
它举着战矛似乎以擎天之势将其投掷出,搅动的云与风都拨乱不止。
昭月被正对着,枪芒甚至拨开了他额间的红发,在他白皙的额头上留下一点嫣红,但他依旧仰望着天空,仿若全然不在意近在咫尺的危机。
尸守的喉咙里挤压出凄厉的嘶吼,它忽然……见证了死神,庞大的死亡压得它喘不过气。
昭月暗红色的长发被凛冽的风吹得凌乱,尸守之王的吼声震耳欲聋,他只平静地把刀平举在身侧,然后斜向拉下一道血色的刀痕。
没有路数,没有剑意,手法很幼稚而单纯,只是随意地挥砍,但尸守之王前冲的势头骤然停止,它的身体连同那染血的腐朽战矛一同一分为二,被附着在刀上绝对的斩切意志一分为二。
看着这头死去的古龙栽倒在矮脚楼顶部,漆黑的血液流淌,发出腐蚀的“滋滋”声,隐约还能在它的腹腔里看到莹莹星光,他于是又一刀斩下,顿时所有的声音都寂静了。
风雨海天的声音都止息,只剩下他在阳光中漫步,华丽盛大的内衬返照出不可思议的金光,如朝夕跳跃出海面的曦光。
他对望连绵的冰峰,它被锐不可当的刀风劈开,连同坚固的底座一同被斩裂了大片,带着成群的尸守一同死去,洒下漫天晶莹的飞屑。
他伸手招呼天空中盘旋的直升飞机,马上它就在驾驶员的控制下缓缓降落,昭月顺着把手爬进机舱的后座。
“去红井。”
听到他的声音,驾驶员不敢停留,马上拉动操作杆调换方向。
随着审判的领域消退,那霸道得改变天象的意志也缓缓消退,积雨云又滚滚涌动,大雨又笼罩了恸哭的城市。
“致电给樱井家主,让她们准备好安抚以及催眠的工作,龙的秘密不能被泄露。”
“明白!”
直升飞机旋舞着飞向红井的方向,云与海天之间烈风涌动不断,然而这架钢铁蜻蜓的飞行却丝毫不受影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风浪在靠近它的时候都会默默地止息。
“真是神一般的力量,”观看着现场实况的犬山贺默默下车,这条处处都透露出古老的街巷坐落于文京区,毗邻新宿区,海啸在新宿区边缘被阻截,自然文京区也没有被波及。
尽管由于强降雨,这里依旧人迹罕至,往日人来人往的年轻大学生们也不见了踪影。
街头面点铺子的赵师傅看了看淹到脚面的水,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百无聊赖地看着冰箱顶端小电视里播放的岛国动作片。
雷克萨斯炽烈的灯光透过车窗照满了车厢,赵师傅不为所动,继续背着强光直视着电视机。
然而光线却久久不离去,未曾像他预料的那样一闪即逝。
他开始吹胡子瞪眼,一把拉开后车门,顿时看到伫立在滂沱大雨里那道撑伞的黑色身影。
满腹的抱怨梗在喉咙深处,他一把合上门,一头扎进车厢,如果可以,他万万不想和那家再扯上任何关系。
“老家主……”门外那人的声音已经不是那么中气十足了,他确确实实变得苍老不堪了,如今拖着年迈的老身体来找他,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禁想起了那段血与火淬炼的峥嵘岁月,想到自己那孤独在雨幕里等他回去的老父亲,但最后他也没去看那家伙一眼,直到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现在想想,老家伙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一样是被宿命追逐着,一生都在为上三家的人口添砖加瓦的路上。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职业种马,上衫越本人还好一点,他的言灵很强,是象征着毁灭的黑日。
也正因为这样,他毕生都在奔波战场的路上,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暗伤,时至今日已经是时日无多了。
看着紧闭的车门,犬山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咚咚”敲了敲。
“老家主,您尚且有血脉留在人世。”
犬山贺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听到有任何动静,看来大家长是失算了,上衫越怎么可能会相信这样的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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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车门咣当一声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上衫越那张蹉跎的,饱经风霜的老脸。
……
坐在脏乱的床铺上,他目不斜视,不动声色地把放在小电视上的目光挪开。
仅仅由纸板隔开的内室外就是小桌,灶台,等等用于摆摊的器材,上衫越确实很好地融入了拉面店师傅的角色。
难以想象,这个头发蓬乱,目光浑浊的老男人会是曾经蛇岐八家的统御者,在战场上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影皇。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孩子?”上衫越的脸色诡异,几乎是把质疑贴在了脸上,但他颤抖着手,似乎同时还怀抱着希望。
“没错,大家长是这么说的,那是您曾经向德国人提供的基因样本为蓝本,结合出的试管婴儿,是三兄妹。”
犬山贺完全就是照搬了昭月的说辞,他其实对于这离奇的故事是半点不信。
“不会吧……”上衫越若有所思,似乎确有其事,“就那么点东西,都能出成效?”
“现在蛇岐八家的主事者是谁?”他忽然扭头问道。
“是上衫家家主,上衫昭月先生,他是一名超级混血种,曾在俄国担任过上将。”
“超级混血种……”上衫越点点头,“他也是我儿子吗?都这么大了……”
“……”犬山贺很想说大概率不是,但他看着上衫越的神情,知道他多半是已经催眠着自己相信了。
原来孤独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即使皇这样传承久远,立身于混血种巅峰的怪物都会被侵蚀内心。
“你来找我是……”
“大家长,希望你能回家族,他需要你的帮助。”
“好,好!”上衫越没多犹豫,“让我看看他,即使只能远远地看看……”
五十八章 暗潮
赤鬼川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一条赤红色的地下河,本家的情报员用生命带回来的信息证明了它是红色的。
这条温热的血色河流,孕育着神和跟随它一同回到故土的龙血亚种。
宫本家的超级挖掘机挖开了赤鬼川和外界的通道,也打通了藏骸之井与人类世界的通道,为了防止它们顺着河流注入东京湾,宫本志雄在取得申请之后向其中灌注了海量的水银,顺便使用了高危的铝热剂燃烧弹。
巨量的燃烧弹在密闭的空间释放,炽烈的温度令山岩都碳化,连宫本志雄都认为神已经被杀死了,那浑浊的赤水里不会再有任何活物。
上衫昭月乘坐着黑色的直升飞机,以惊人的速度接近红井。
约莫在红井范畴一公里的地方,龙马弦一郎伫立在简易公路边,他穿着霓虹航空自卫队的军装,头顶是翻滚的乌云,默默在帐篷下抽着纸烟。
只有这一条简易公路可以抵达红井,龙马弦一郎带着航空自卫队250名士兵控制了这条公路,设置了坚固的路障,和可以称之为天罗地网的防御圈。
如果有人试图从空中接近红井,那么航空自卫队的防空导弹就会先让他品尝到酸爽。
距离这里约莫35公里的木更津基地里有一个中队的F-2战斗机,随时准备对红井进行支援,卡美拉雷达,始终监控着整个地区。
即使有猛鬼众的残党试图进攻红井,他们也只能选择从密林出进攻,那里遍布着风魔家的忍者,他们擅长使用高科技陷阱和激光监控设备,借助这些装置,很轻易就能发现入侵者,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葬送敌人的性命。
这片荒山野岭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从外部根本不可能有空隙可钻,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显然再清楚不过,他们也选择在内部寻找突破口。
除却八姓世家,本家的下级机关是关西和关东两大支部,关动支部的都是年轻人,他们都曾经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
这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本家许多人见到昂热都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校长,即使是宫本志雄他们也不例外。
主要是关东支部现在的部长,是个性格偏激,容易情绪化,也容易被收买的家伙。
准确的说,那家伙一直都是个自命不凡的家伙,他不满空降成为大家长的上衫昭月,因此选择了成为某些人的刀。
关东支部大多是一些天才或者是疯子,他们有的沉迷于毒品,有的喜欢用手指作为赌注和他人赌博,涉及的很多都是灰色产业,本来他们是要被犬山贺拔除的对象,甚至不会逾期到正月。
尽管他们每个人都很出色,都是极为锋利的刀刃,在他们看来,没有怪癖的人是不够资格被称为天才的,天才某种意义上就是怪胎。
龙马弦一郎对于这样的价值观早就深恶痛绝,极力支持犬山贺拔出关东支部的决策。
但是不知为何,新上任的上衫昭月延缓的禁令的执行,他保下了关东支部的人马,只是这次在临行前他特地嘱咐了龙马弦一郎。
“龙马君,鱼咬钩了,记得小心点冬生平次。”
冬生平次,就是关东支部部长的名字。
“龙马家主,大家长在赶来的路上,关东支部奉命前来与你们会和,协助布防。”冬生平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倒是符合他骨瘦如柴的身形。
“不用了,”龙马弦一郎平静地说道。
“怎么了吗?龙马君,是大家长那边有什么别的安排吗?”冬生平次听起来有些不淡定,那边依稀有烈烈的风声,电话声还没挂断,跑车引擎的轰隆已经响彻在旷野上。
“没什么,”龙马弦一郎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难以想象他一副憨实的面孔能露出那样反派的神情。
“关东支部背叛!重复一遍!关东支部背叛!封锁即刻执行!”
250名训练有素的航空自卫队士兵端起枪弹,黑洞洞的枪口乍响出明亮的火光,短短数秒钟,成千颗黄澄澄的子弹倾斜,覆盖了大片简易公路的路段。
公路上奔驰着成队的改装跑车,他们显然没料到猎物会率先对自己动手,顿时粗手不及间人仰马翻,甚至有倒霉鬼因为被击穿了油箱,不得不提前跳车逃命。
然而在一块遮挡物都没有的荒山野岭,失去交通工具暴露在上百杆冲锋枪的枪口下,无异于是把生命交到了死神手里。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们被打得乱窜,他们曾经以古刀为代号,如今却面临被折断的危险。
“该死!是谁泄露了情报!”冬生平次躲在一辆灰色的敞篷跑车后,手里赫然端着一把银亮的刀刃。
他目眦欲裂,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但他其实再清楚不过了,没人会泄露情报,在这里的都是疯子和天才,都不是轻易会屈服的人,他事先更是没有得到过一点风声,很显然他是被预判了。
“可恶!”他狠狠一拳砸在铁制的侧门上,凹陷的铁皮略微舒缓了他的怒气,然而却无济于事,他依旧无法突破重围,去解决那漫山遍野的火力源。
“……”
直升飞机突兀地接近了,防空导弹最先有反应,接着跃跃欲试的警报缓缓熄灭,龙马弦一郎在火力弹幕后的空地上迎接来人的降临。
“大家长!”
他声音铿锵,掷地有声,身形在雨幕中仿若铁铸的那样,雨水在他的肩头滴落化开,氤氲出细密的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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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龙马君。”他的身影纤瘦,但并不单薄。
身上黑色的执行局风衣内衬返照出华丽的光,月白色的和服上点缀着竹与雀、龙胆花、十三瓣菊。
他站在这里,就好像代表着本家的荣光。
“不过,没有时间给你休息,龙马君,带上你的炮火去东京湾,那里刚承受过巨量的水灾,但是接下来将面临更严峻的挑战。”
“……”龙马弦一郎不是很明白,但昭月紧接着就解答了他的疑问。
“神的苏醒会自然唤醒那些藏在深海中的怪物,它们会像嗜血的凶兽一样顺着激烈的洋流冲进东京湾,就像是朝圣一般,循着生前的直觉来朝觐苏醒的皇帝,你不希望它们冲进闹市区对吧?”
“可是不是已经爆发过一次尸守群了吗?还是您亲自阻击的。”
“随着龙族历史沉没的不止高天原一个城市,虽然它们可能随着板块飘荡的过程中分裂了,但是根据古裔的传统,死去的族人依旧会被制成类似于木乃伊的尸守来守卫城市,现在苏醒的大概率就是它们。”
“我不能离开,要是神被夺走或者成功复苏,那就不仅仅是东京的灾难了,最好的情况是东京沉没,而世界将会知晓龙的秘密,美国人安放在岛国附近的间谍卫星,不至于眼瞎到连核弹发射都检测不出来。”
五十九章 八岐大蛇
第十一号深水井,试做代号,“红井”位于多摩川山区。
白色的细丝爬满了储水井的内壁,它们像是某种霉菌的菌丝,但这些菌丝不是那些沾染在土壤或者是树木枝干上的那种,它们稍稍生长就能刺穿钢铁。
长得能到几米,挂在深水井的钢架或者外围的树木上,飘荡在风中,仿若一只只残破的招魂蟠。
对于任何生物来说,这种丝织物都是致命的,它们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但凡是被沾染的钢铁,其内部都会松散如海绵,树木会直接从内部坏死。
方圆一公里内的山川都枯死了,它们的养分与生机被那白色的覆盖物断绝,全部运送给了蛇岐八家的“神”。
上衫昭月敞开着内衬伫立在红井边缘,身旁就是那些致命的白丝,他的长发不可避免被淋湿,暗红色的细丝紧紧贴在他的面庞,他已经站了很久了,闭目仿佛在等待某一刻,又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暴露滂沱,雷电霹雳。
井中有工人穿着厚重的白色防护服作业,考究的材料并不会轻易被腐蚀,虽然最后依然支撑不住,但是能让他们长时间不受白色菌丝的侵害。
泵机正全力工作着,宫本志雄指挥着它们向红井中注入十二道水流,殷红如血,都是他提纯的古龙血清,用的是赫尔佐格留下来的技术,其原材料包含了初代种胎血的极少成分,更多的是死侍胎儿纯净的胎血。
红井深处依旧弥漫着致命的水银水银蒸汽,其中浸泡着似龙似蛇的尸骨,本家没有彻底探查这口井,就臆断地认为这口井已经不存在活物了。
但此时随着这些化学试剂不断注入,大量的气泡从水底泛起,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井底吞吐着气息。
人类总是这样不断犯同样的错误,他们从来不真正了解龙类,主管地将人的生命层次代入龙类。
白色的泡沫在水面上堆积,浓重的血腥味积累,充斥着深井,温度逐渐升高,水雾弥漫,蛋白质烧煮的臭味和血腥混在一起,令人作呕的味道中,这池沸腾的水就像是烹煮了满锅苍蝇的汤锅。
昭月踩着深井边的升降台缓缓行至井边,他抽出长刀割破手腕,让带着暗金色泽的鲜血淋入深井。
分量不多,仅仅百来毫升,被井中大量的水稀释之后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就是那些血珠在接触水面的那一刻,红井整个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银弥漫的井底舒展身体。
“声呐检测到大型生物上浮!”井底作业的人员吓得贴着井壁。
昭月掠起长长的衣袖,嫣红长刀被他举平,他寒霜封冻的脸上骤然迸溅出火焰,就像是暴雨滂沱的暗幕中升起一盏长明的孤灯。
数以百万计的水珠在水面上跳动,这池死水忽然狂怒了起来,水面上出现了深深的旋涡,有某种巨型生物贴着井壁高速游动。
上衫昭月纯粹的血统吸引了它,它迫不及待想要进食。
它是残缺的,需要别处来的基因来补全。
古龙血清不仅让它从长眠中苏醒,更是让它脱离了极度虚弱期,非要说就是初生的幼龙,但毫无疑问,它是纯血龙类,尊贵的初代种,巨型的躯体,远胜次代和三代的赝品。
“启动水轮机!”宫本志雄大喊道。
井底在建造时就存在的巨型水轮机开始转动,它能卷起强劲的涡流,涡流会把水中游动的所有东西拖向井底,但那个包裹着茧衣的目标悠然自在地游动着,全然不受干扰。
它仿佛完全无视了这部分物理规则,明明面对的吸力是能把小型潜艇生生拖离航道的高速潜流,但它全然无视了这部分的力量。
“……”宫本志雄沉默不语,他只是通过本家的渠道命令工程组的负责人引爆深水炸弹。
剧烈的爆炸声掀起了滔天水波,成千上万吨水和水银冲天而起。
这种军用的深水炸弹,即使是排水量数千吨的巡洋舰坚不可摧钢铁甲壳,面对这翻江倒海的冲击也免不了要寸寸皲裂。
但那鲸鱼般的巨物岿然不动,它自在地在火光中游动。
“……”宫本志雄已经黔驴技穷了,他面色难看地看着负责人启动了井底最后的防御,那十二道蒙着密闭金属网的闸门。
然而那庞然大物只像是切开黄油的刀那般将其划过,如游鱼般视其若无物。
“后退!”昭月大喝一声,像是宏大的钟声,在每个人耳边敲响。
井底的作业人员纷纷躲进了安全舱,那种用合金和高纳米纤维以及高密度聚合物制造,如果避开爆炸中心,甚至能阻隔核爆炸的冲击波。
可即使是这样坚固的铜墙铁壁依旧不能令作业人员们安心,他们瑟瑟发抖,那东西在水中嘶吼着逼近,震动如此剧烈。
储水井的金属护板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巨大的缝隙恣意生长,宫本志雄退得远远的,他已经戴上了降噪耳机,但他的耳孔依旧流出了丝状的鲜血,那种嘶吼仿佛洞穿了时空的距离,直接刺进人的脑海深处。
更诡异的是,这吼声不仅暴虐,还带着喜悦,所有人都震动不止,但唯有持刀迎上的上衫昭月面色不改。
水面爆裂,混合了水银的积水冲天而起,被那东西破出水面的暴力带动,素白色的影子披着灰白色的水衣,腾空的速度不亚于出膛的炮弹。
它抓住井壁上层层钢铁支架高速攀升,以昭月的眼力,不难看到它是一个浑身裹着白色细丝,看上去就像是巨大的茧一般的怪物,身后还拖着狰狞的长尾。
它的动作极快,攀爬井壁如履平地,骨节嶙峋的长尾抽打在井壁上,那金属板被一排排揭开,金属碎片混杂着肺螺尸体混合在一起,嗖嗖如暴雨般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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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上架设的四架火神炮轰响,井里顷刻间被倾泻的钢铁洪流填满,特制的穿甲弹,威力足以直接炸碎一头犀牛,但这些威力不俗的穿甲弹只是撕碎了它的茧衣,那头苍白的幼兽第一次体会到疼痛的感觉,朝天地间嘶吼着发出了尖厉的咆哮。
火神炮的穿甲弹丝毫没能减缓它脱困的趋势,它奋力伸展苍白的触手猛然抓住了井壁边沿的铁架,那狰狞嶙峋的躯体第一次暴露在雪亮的灯光下,每个看清它本相的人都沉默了,他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发疯似地抽动。
他们从不曾知道,所谓的神是这样的东西,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清的刹那,仍然有山一般的恐惧从天而降。
神话在他们眼前变成了现实,抓住井壁的不是触手,而是八条弯曲的龙首,那是一头长着八个头颅,嘴角滴落恶臭的蛇延的狰狞巨兽,锋利的牙齿咬着井壁。
它下肢畸形短小,于是那那个头颅就是它的脚,攀爬间犹如八足的蜘蛛,那些修长的脖子像蛇一样弯曲舒展,八双洪烛般的金色瞳孔明灭不定,它破出井壁上空,狰狞的阴影垂下,如恶魔般从天而降。
第六十章 屠杀
八岐大蛇身上鲜血如涌泉般喷洒,略纤瘦的身体矫健而迅猛,身上火神炮和单兵导弹的炮火炸响耀眼的火光亮起,它苍白的鳞片渗出鲜血,皮肉开裂露出森白色的脊骨,但它依旧速度不减。
它金色火焰迸溅的眼中潜藏着怒火,更深处确实睥睨,它只要瞬间的喘息就能恢复许多力量,只要逃出这里,它可以轻而易举毁灭这些渺小的生物。
如今它破出了井口,再没有什么能阻止它盛大的逃亡,它将奔向自由,那金色的眼中流露出难以言表的喜悦。
它穿越了爆炸的烈焰,八只狰狞的头颅咆哮出震颤世界的吼声。
“锵!”
拔刀的声音清脆,如同压抑的雨幕下乍响的惊雷,沉寂的黑夜中破晓的那声撞钟。
古奥森严的言语降下,究极的领域带着死亡的气息轰鸣,烈烈的风衣包裹着卷席的和服从天而降,盛大华丽的内衬就像是传世的太阳般闪耀。
昭月携着那不可思议的光从井口突出的平台一跃而下,他手里锋利的刀以羚羊挂角般的角度平切向八岐大蛇的一颗蛇首。
神的威能在先前的拦截中尽显,在重武器和高科技都无法阻拦这史前生物的时候,背负着天照之命的少年纵身跃下,以血肉之躯企图抵挡神话。
他的体型看着渺小,比起苍白的幼兽那虎鲸般的体型不亚于以卵击石,这种目标本应该被神忽略,它甚至更愿意去想办法抵挡一颗单兵导弹或者是火神炮,但是当那宏大庄严的吟唱响起的瞬间,那八对凶厉的鎏金色眼中第一次放出了惊惧的光芒。
它此前多是痛苦和暴怒,只有此时,它感受到了莫大的死亡降下,于是情不自禁地,它亮出了潜藏的,最锋利的獠牙,就像是宿命对决的对手,祭出势在必得的必杀。
飘逸的弧光惊现出霓虹般的弧线,就像是绝世的剑客朝着昭月的千羽切挥出了笔直的刀光。
激光般刺眼的射线滞留在空气中,昭月的身形像是一朵飘飞的羽毛,掠掠挂在光滑的井壁上,用嫣红的千羽切固定身形,那双明盏般流露出灯火的黄金瞳看向狰狞的八岐大蛇。
“是天丛云,天丛云!”
宫本志雄躲在一根钢架底下,眼底依旧残留着弧线优美的霞光。
神还带着无与伦比的剑,那是神话中的名器,是天丛云剑!
传说须佐之男持着神剑天羽羽斩切开了八岐大蛇的尸体,在尾部挖出了名为“天丛云”的神剑。
神话总是带着绮丽的神彩,从不会有人去考究其合理性,就好比古国流传甚广的山海经中荒诞不羁的大荒山海。
因此没人知道什么是天丛云,但当它真正出现的那一刻,它就是全霓虹最锋利的神剑,这把剑货真价实存在,它就是八岐大蛇骨节嶙峋的长尾末端的尖利骨骼!
一脚抵住井壁,脚掌爆发出巨力,身形飘然飞出,和服衣块飘飘,他眼角的余光瞥向手中千羽切水晶般的刀锋,赫然是被崩出了细微的裂痕。
这把刀遇到了自锻造起最大的敌人,尽管它经历过神魔的血精淬炼,用料价值连城,可毕竟尚且是凡铁,而它直面的,是神话中最锋利的神剑。
武器处于劣势,但昭月浑然不惧,刀是传世的利器,但使用它的,不过是区区一头狂怒的野兽罢了!
他眼底汹涌的金色流火腾空爆燃,死亡的领域令风雨都止息,他的剑锋带起了华丽的风息,刀弧平起平落,闪过了天丛云的锋芒,笔直切开了巨兽如石柱般粗壮的脖颈。
一颗苍白的头颅带着涌泉般的鲜血冲天升起,他趁势落在了神的身上,而神的头被他切下了一颗。
八岐大蛇吃痛,它空出所有抓住井壁的头颅围攻在它身上割肉的昭月,狰狞的獠牙利齿带着恶风从四面八方围攻,但他举起刀锋带着剑圣风骨,毫不留情地将它们一一斩开。
神带着昭月下坠,井壁上留下大片腐蚀的血花,刀在鳞片上擦出剧烈的火光然后探进皮肉,但凡是昭月留下的伤痕,即使是针扎的一毫厘,神引以为豪的自愈力都不自觉的失效。
那天威的言语每一次响起,神的身躯都会剧烈颤抖,身上的皮肉绽开,鳞片剥落,鲜血四溅。
神在挣扎中怒吼,明明以八颗头颅围困,却更像是被逼到尽头的困兽,那黑风衣的人影每一次举刀都像是刮骨般割下大块血肉。
宫本志雄趴在井壁向下张望,只觉得那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虐杀,像是屠夫举着他明晃晃的刀剖解案板上的肉。
神爆发出了要将昭月撕碎的凶狠,但它所做的一切换来的只是更加犀利的刀光,更加宏大的言灵,那盛大的制裁声盖过了吼叫与哀嚎,筋肉在刀光分割中被切开,搅碎。
八岐大蛇的咆哮从震怒到渐渐止息,它庞大的身躯摔落到井底,溅起十几米高的巨浪,长尾娓娓垂下,生机在此刻尽数丧失。
工程组迅速从安全舱中涌出,拿起器械灌注液氮,水温迅速下降,唯有骸骨中央八个头颅链接的部位依旧涤荡着灰白色的水波。
昭月的红发披散,身上的黑风衣白和服甚至都没有血迹沾染,如果不是他手里裂开的刀刃,恐怕都难以想象他刚刚经历了何等惨烈的厮杀。
他长刀高举,布满裂纹的猩红色长刀在“斩切”的意志包裹下轻而易举地刨开八岐大蛇胸口的鳞片,他搅碎了那颗依旧“嘭嘭”跳动的心脏。
心脏是暗绿色的,心脏附近的骨骼全然是暗金色的,此刻全被他凌厉的长刀切开。
灰白色的水波再度震颤,液氮冰封的井水又寸寸裂开,皲裂出巨大的裂隙,八岐大蛇昏暗的眼中又点燃金色的火焰,明明它们连接着躯体的骨锥都被昭月斩断,甚至整张狰狞的巨面都被从中分割,但在伟大血脉的呼唤下,这具死尸又挣扎着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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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畜生!”
他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震怒,扭转天象的领域沉势降下,那骸骨从骨髓中挤出的生机又被那山一般的死寂压垮,彻底瘫倒不动了。
蛛网裂纹遍布的千羽切分开龙类复杂多节的骨骼,随即闪电般洞穿了心脏边缘的一块血肉,挖出了一个长着金色独眼的寄生虫一般的生物。
那胚胎般的生物被他握在手里,死亡领域令它动弹不得,微微颤抖,金色的硕大独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惊惧。
它有看起来像是尾巴般的结构,事实上那是肉质包裹的脊骨,它的肋骨突出在肉质层外,想必在寄生的时候,它就是靠着这些尖细的肋骨插入寄主的脊柱,操纵那具身体。
圣骸还没死,它金色的独眼明灭不定,扭曲着发出蛇一般的嘶声,但它太过于弱小,以至于根本反抗不了混血君主伟岸的意志。
第六十一章 昂热
红井,在神的躯体伏诛之后,丑陋的本体被昭月捏在手里。
那是一个畸形的寄生虫,金色独眼的拼命挣扎着想要用尖利的口器寻找缺口寄生新的躯体,然而在审判的领域压迫下它动弹不得,仿佛随时有一把悬顶之剑立在它的头顶,只要稍有异动,迎接它的就将是死亡。
昭月自然不会杀死它,他还需要圣骸来整合完整的白王基因序列,但是在此之前,还得解决碍事的人。
“大家长!”宫本志雄递过来石英的罐子,昭月充分将其收纳,只见这寄生虫依旧充满活力地蹦跶,但是在密闭的罐子里,它无法接触到任何生命物质。
神从来都不是什么强大的生命,它只是一个能控制巨大生物活动的寄生虫,在失去寄体之后的它极其稚弱,谁都能一脚将它踩扁,但同时它也极度顽强,即使是被碾碎刺穿,也依旧不能使它失去活力。
就像是天性具有言灵·八岐那样。
言灵的八岐的终极就是获得纯血龙类一般的身躯,拥有无限的生命和永恒不死的恢复力,这些八岐大蛇统统都具备。
然而它遇到的是毕生的死敌,矗立在死亡尽头的言灵·审判,面对天国降下的屠刀,初生的神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轻而易举就被活剐,像极了砧板上的鱼肉。
昭月收起石英罐子,抬起头望向天空,准备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龙马君,放行。”
在他的示意下,什么单兵导弹,火神炮全都被暂时关闭。
见证了神被以近乎屠杀的方式捕获,每个本家的刽子手们都打心底承认了新上任的大家长,坚信他就是蛇岐八家的曙光,是无冕之皇,是伫立在混血种金字塔顶端的绝世存在。
在尘埃落定前的最后一刻,秘党派出了自己最强有力的武器。
十数道光柱从天而降,直升机的旋翼切割开雨幕,轰鸣的回响震荡着昏暗的红井。
那是一纵列直升飞机,机舱门敞开,一位梳着考究银发的黑西服老人纵身跃下,他扯开衣襟,露出遍布着纹身的胸膛,霎时间群魔诸鬼乱舞,莫大的压迫伴随着老人猎鹰扑击似的动作降临。
昭月眼底金光毕现,略显黯淡的黄金瞳又被炽烈的火焰填满,他露出了迄今为止都不曾有的认真,即使是面对八岐大蛇,他的态度也依旧游刃有余,像是浸淫刀艺几十年的屠夫端起菜刀解剖一头新鲜的猪猡那样轻松写意。
但面对昂热,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慎重。
他是绝无仅有的混血君主,是混血种顶端的怪物,是最强的皇,也是极恶的鬼,他可以轻易碾压绝大多数混血种,即使是拿着神速言灵也不可能与他周旋,他只需要动用与生俱来的暴力就可以破解,以沉势将其碾压。
昂热不一样,他和所有混血种都不一样,这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的,优秀的武人感觉一直都很准,昭月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个曾经令蛇岐八家震颤的名字,如今再度出现,就像是活着的传奇。
“宫本君,后退!”他扭头对宫本志雄说道。
宫本志雄也曾是昂热的学生,当他看清楚来人之后,一向的沉着浑然消失,他瞪大双目,俨然是有着尊敬和忌惮在眼中交杂。
“是!大家长!”
宫本志雄顺从地离开,昂热头顶盘旋的重型直升机内部也没有传出动静,他们缓缓离开了红井地区里,龙马家设下的包围圈。
若无其事地飞跃重火力覆盖区,上演了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它们仿佛前来,只是为了护送一件传世的武器抵达战场。
他们是驻扎在冲绳的美军基地里的空军,秘党在引发地质灾害,催化神的孵化时就做出了袭击包括源氏重工在内的蛇岐八家重要建筑的决策。
源氏重工内有霓虹自制的超级计算机兼人工智能,辉夜姬。
就像是秘党的诺玛或者是EVA那样,但相比于诺玛能几乎监控全球的强大功能范围相比较,辉夜姬充其量只是盘踞在霓虹土霸主。
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辉夜姬要是发力,在霓虹地带,诺玛的耳目会被清空,和瞎掉没什么区别,即使是隐藏人格EVA,也只能撬开一部分辉夜姬的封锁。
在霓虹,辉夜姬拥有无与伦比的掌控力,因此也是秘党的眼中钉肉中刺,袭击源氏重工,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毁掉辉夜姬的主机,从而让蛇岐八家反过来变成瞎子。
就结果而言,秘党显然是失败了。
现在冲绳驻扎的军队大半过不来,就是辉夜姬监视的结果,秘党虽然能干涉军政,但秘党不代表军政,他们也承担不了酿成国际争端的后果。
“还是第一次见面吧,昂热校长,在本家里,您也是鼎鼎大名的传奇。”
“哈哈,我也听说阿贺在不久前下台了,而新上任的是一位年轻的权力者。”
他们气氛融洽,像是阔别许久的老友在攀谈,又像是两军对阵前的先礼后兵,细语柔风间气势对碰,笑里藏刀。
“你们是想要复活神?”
“就结果而言,是这样的没错。”
见他毫不避讳地承认,昂热脸上不再是那副和善的老绅士的模样。
“我可以认为,蛇岐八家,白王血裔,企图复兴龙的历史吗?”
“请不要采取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我的野心永远比你想象得更狂妄,我是想要成为新的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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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平淡,说出来的却是惊世骇俗的话,连昂热都被他的张狂震惊到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盲目追求更高的血统,最后迎来的,就只有灭亡。”
昂热作为秘党的核心成员,见过数不胜数的人倒在追求血统的路上,他们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被狂暴的龙血吞噬了理智,最后被屠龙者残酷地斩杀。
“我找到了万无一失的捷径,顺带一提,这条捷径不来源于我,而是卡塞尔学院的某位校董背后的家族。”
六十二章 圣诞
多说无益,双方都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之间的气氛霎时间降到了冰点,双方都做出了准备刀刀见血的气势。
昂热扯下上身最后一块布料,那白色的领结,尽情展现那身结实的腱子肉。
他胸膛起伏,胸前的纹身随着肌肉纹理的扩张展露出神鬼狂舞、阴云催压的灭世景象,相当符合它的名字———诸界之暴恶。
这是黑道最高级别的纹身之一,是曾经制霸黑道的证明。
他满头银发在雨中飘荡,刀削的面孔寒霜凛冽,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怒狮。
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实在是非常有限,一百三十多岁的他依旧保持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体魄,肌肉扎结隆起流线型的身材,毫不客气地说,这位百岁老人能一拳打死一头野牛。
昭月没做出多余的动作,兀自抽出了那把蜘蛛网密布,看起来随时要崩裂的长刀。
他暗红色的长发荡漾着粼粼如波光般的银亮,眼底流淌着流火般的金色,涟漪涤荡如镜面,外衣是那件随风摇摆,内衬华丽的黑色大衣。
这是他仍背负着天照之命的证明。
朱红的刀锋被他舒展的手臂平举,他俯下身做出冲刺的姿态。
下一瞬,洞烛如离火般逸散,炽热的黄金瞳溢出的火光在雨中划出了两道明亮的金色轨迹,那些滂沱落下的雨滴因为跟不上他的速度,居然都落不到他的身上,反倒像是主动被撞上的那样,四散出氤氲的蒙蒙水雾。
昂热不甘示弱,但他并没有盲目地选择接下昭月单刀直入的锋芒,这世上没人再能比他更了解超级混血种,皇,都是一群拥有着怎样暴力的怪物。
他同样在顷刻间爆发了黄金瞳,无形的领域以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扩张。
在刹那间,天空中的雨,雨幕中席卷的风,都肉眼可见地变得缓慢,仿佛在顷刻间被放慢了数十上百倍。
在这个绝对的领域里,只有两个生命不受影响。
使用他的昂热,单纯以暴力的血统压制不受其影响的上衫昭月。
昂热的身形消失,避开了昭月寒星闪烁,快如闪电的刀。
他快到了极致,仿佛穿行在时间的夹缝里,每次出现都像是瞬移,但昭月总能提前预知到他的进攻路线,拔刀抵挡的同时还能抓住机会反击。
如果犬山贺在这里怕是要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的言灵刹那,能成倍叠加地拔高自己的速度,号称是时间零唯一的克星。
而犬山贺本身也有望达到九阶刹那的急速领域,突破音障,达到人间急速。
然而昂热和上衫昭月此时的对碰就已经超出了肉眼能捕捉的范围,他们交错在刀光剑影中,人影却消失在雨中,不时有震荡的爆鸣声响彻,急速的音锥突出,那是突破音障的证明。
他们似乎是在拔刀厮杀,却更像是不属于人间的凶猛恶鬼在露出獠牙利爪,彼此纠缠在一起摩擦、撕咬,杀意弥漫,刀刀见血。
不仅仅是肢体间的碰撞,无形的领域间的交锋也从未停止,时间零无孔不入的言灵领域在接触到某种更霸道的禁地时烟消云散,即使昂热再怎么压榨自己也无济于事。
一道黑影倏然被横扫飞出,他奋力把刀扎在地上,湿润泥泞的土层被犁出沟壑,他袒露出肌肉清晰的上身,虎口被震裂出鲜血,他脸色灰败,止不住地颤抖,但惊人的意志仍然支持他伫立。
“……”
昭月的身形也重新出现,他上身的黑风衣被割裂,脸上也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痕,正缓缓愈合,当他走到昂热不远处的时候,已经光洁得全然看不出半点痕迹。
他神色淡然,并没有因为战胜了最杰出的屠龙者而沾沾自喜,二者本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
他是混血君主,体内流淌着极度稳定,且不逊色于初代种龙族的骨血,血统上就完全压制了S级混血种的昂热。
秘党的S级混血种尚且在亚伯拉罕血统契的容忍范围内,他们体内的龙血比例不超过百分之五十,而皇就已经是流淌着极致龙血却能保持清醒的怪物。
混血君主又在其之上,他是极致的皇,极恶的鬼,他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再者就是言灵上的绝对压制,凭借血统,昂热的时间零无法干涉他的时间顿感,尽管昂热本人依旧获得了急速的加成。
可光有速度是不够的,至少以昂热的时间零急速也不够,只要他还在言灵审判的笼罩范围内,神罚就会应许降下。
那时死亡如期将而至,方圆数公里内避无可避。
但昭月并没有直接吐出高亢的龙文令死亡降临,他只是为自己的刀附着上了“必杀”的意志,昂热每次与他对刀都像是在寻死。
即使以S级的血气也没能让他多支撑太久,眼下他就败下阵来,因为终结之死积累到了限界。
“校长先生就在这里看着吧,你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昭月冷漠地转身离去,他身上全然没有伤口,如果不是那些衣物切口旁沾染了些许血迹的话,甚至没人会认为他受过伤。
“……”昂热没有说话,他只是喘息着想多回复一些气力,好在怪物破笼而出的时候,再提起残破的身躯与其搏杀,他不知道能不能将其杀死,只想像点燃柴火一样燃烧自己的生命,让复仇的烈焰,蚕食龙族的历史。
他就是为了斩断龙族的历史而活着,狂徒死在于怪物搏杀中或许是最好的归宿了吧。
他由衷地想着,眼看着那红发黑衣的年轻人拿出了那枚装着独眼寄生物的石英罐子。
“宫本君,将素体带上来。”
冰冷的实验床被架起,一名身穿白色和服的红发人影被推了出来,他的面容和昭月惊人的相似,但是他只是睁着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承接天降的雨露,身体随波逐流地颠簸,和轮椅一起在泥泞的路上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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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放上的实验台,昭月捏着那独眼的寄生虫,把它放在这具全无知觉的肉体上。
寄生虫发出蛇一样兴奋的嘶嘶声,它刺破仿若空壳的红发肉体的皮肤钻了进去,然后在脊柱的骨头里扎根,用它锋利的口器与寄体的神经链接。
狂风在红井中涌起,巨大的风声盖过了天地间震怒的惊雷,在那可怕的风中,有更可怕的生物在呼吸,他仅仅是喘息就造成了如风啸般的巨响。
黑暗中,寄体无声的坐起,像是上了发条的人偶。
他缓缓睁开眼,红井被他的眸光照亮,他的眼底仿佛流淌着熔岩,倏然又像是照耀世间的太阳。
他面如冰封,却又君临天下。
这是王的苏醒,此刻他不再是一具空壳,他承载了白皇帝的意志的血统,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欺辱过自己的敌人。
霎时间,急促的风甚至震破了昭月的耳膜,世界的呼啸都在这里集聚。
他拔刀侧立,面对的,则是世界的君王。
第六十三章 纯白王座
兵对兵,将对将的战争早已落幕。
蛇岐八家这架庞大,结构复杂的机器大大抵御了来自外部的压力,某种程度上蛇岐八家就代表了霓虹。
躲在一国的庇护伞下,这项惊人的造神计划才能顺利被执行。
王与王的战斗根本没有爆发,素体在被培养成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知觉,神经脉络被岩流研究所以生物技术完美断开。
本来这种植物人都算不上的素体,是根本不可能活下去的,他的身体内根本无法正常进行代谢。
但是高纯度龙血提供了霸道的生命力,他不仅活着,各项生命体征更是旺盛。
可惜神经层面的损伤很难修复,即使是白王圣骸,暂时能令素体坐起来也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神的威压还来不及进一步扩散,分割的意志就如刀般断开了白王圣骸操纵身体的机能,无奈之下,那独眼寄生虫发出嘶吼,接着尽全力改造起这具躯体。
它要重新成为白皇帝,以君临天下的姿态撕碎曾睥睨它的敌人,这些大逆不道的后裔。
素体的鼻尖、下颚、指尖、发梢每一个末端都延伸出白色的细丝,和红井处的白丝贯通,从远处看他就好像锈迹斑斑,被遗弃了数千年的人偶一样,身上爬满了苍白的蛛丝。
成列矩形的黑色钢铁蜻蜓挥动着旋翼呼啸过天空,它们吊着一个个偌大的集装箱,在飞过红井顶端的时候,专业的作业人员撬开了集装箱的底子。
霎时间,十数道血河自天际垂落,哗啦啦的水声简直像是要把红井灌满。
白色菌丝在接触到这些血水之后更加充满了活力,像是乌贼的触手或者是海草那样延展,在寄体的表面结成了细密的茧。
圣骸是白王留下的寄生虫,被它寄生的生物虽然能登临神位,进化为纯血的龙,但意识也被剥夺,只是出让自己的身体帮助白王复活罢了。
高贵的白皇帝怎么会帮助卑微的人类呢?
它是至高的龙皇,人类在它看来卑贱如尘土。
想要篡夺神威,就不能直接让它寄生在自己身上,要以足够分量的容器让圣骸寄生,然后本人和孕育中的白王换血。
古龙的血带着剧毒,但是胎血具备最强的活性和最弱的毒性,是万能的灵药,真正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圣品。
昭月早已在寄体的主动脉上插好了输血管,与此同时他也躺上了另一座实验床,血液交换机开足了马力,双方的血液开始互换。
初生之龙的鲜血进入昭月的身体,他次一等的骨血进入寄体的体内。
白王的核心基因序列早就的鲜血不断被补全又不断被输送走,充当容器的寄体血脉里奔腾着狂暴的力量,他的皮肉绽开,浮现出血色的裂纹。
这是古今以来都不曾达成过的伟大手术,以血液为媒介,白王的权能在上衫昭月体内显现,他炽热的瞳孔越来越亮,眼底仿佛流淌着熔岩,他的肢体也开始长出那些白色的细丝,皮肉渐渐被改造,骨骼都崎岖着变形,野蛮地生长,变得像是龙类那样紧密而结构复杂。
他渐渐被细丝包裹,绝强的力量在体内流动,风与云在此刻静止,红井被白色的细丝填满,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只史前巨蛛吐丝结茧的巢穴。
巨茧包裹在网状白丝的合拢下,蓬勃出愈发强盛的生命的气息,震颤的心跳压过了雨幕中掠过的惊雷,暗金色透出苍白的茧,擂鼓般的巨响,红井里仿佛是两军交战阵前。
昂热的脸色终于不是那么灰败,他真的是很特殊的混血种,将时间零这个言灵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不是偶然,审判的制裁领域竟然被他中和,他不知从哪里压榨出了气力,又撑着那柄大马士革折刀站了起来。
他周身数不尽的都是白丝,它们从这座山和蛇岐八家喷洒的古龙血清中汲取养分贡献给自己的主君,而昂热仿佛是得到了某种赦免的敕令,汲取生命的白丝绕开了他。
这让昂热也拿不准茧中孕育的生命倒是是敌是友,也许最后破茧而出的是救世的天使,又或者是灭世的恶魔。
昂热见过许多浸染了龙血的混血种,但从未见过这样疯狂的,居然和孕育中的龙王换血,这确实是惊天的手笔,以万民血祭奠基,才最终成就了这唯一登临神座的机会。
上衫昭月大胆而疯狂,他隐忍了常人所不能忍的,做了常人所不能做的。
秘党呈现出的报告显示他是来自古国一个落魄的混血种世家,曾在俄国担任过要职,至今依旧拥有影响朝政的力量。
他绝对不是孤军奋战的勇士,而是深于谋略的枭雄,他的麾下聚集了两个国家的尖端力量,是秘党也不得不重视的。
慢慢地,暴雨渐渐止息,红井的土壤里依旧有血色的水在流淌,昂热手持那把大马士革折刀,贤者之石血红色的光泽在刀尖流转。
擂鼓般的心跳声隐没了下去,这并不是说里面的生命死去了,恰恰相反,王盛大的降临此刻才开始。
纯白的茧被一只纯白的利爪从内而外刺破,那完美的生物从裂口猛然腾起,在拨云见日的天空下顶着烈日张开膜翼,白色的翼膜透出金色的辉光。
他悬浮在红井上空,伸展肢体,像是巨大的十字,鳞片上返照的光刺眼,令天地间最后一抹黑暗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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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角狰狞,曼妙的身姿优雅,符合高速的流线型,介于天使和恶魔之间,他比任何龙类都要完美,他是新时代的白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伟大生物,在黑王潜伏的时代,他就是历史的丰碑,是世界的王座。
那白得耀眼的影子缓缓在昂热身前降下,他没有经过茧化,但是龙的特征却渐渐收敛,人的特征显现。
可无论如何,他都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他是那么美丽又狰狞的生物,虬结的肌肉和突起的筋节无不彰显出他的力量,皮肤表面大半覆盖着剔透的鳞片。
圣洁的光笼罩着他,他仿佛披着金色光辉的羽衣。
他背后细长的骨骼延展,骨节栉比的翼舒展开来,足足十多米,锐利的末梢在地上移涌,像天刀般分割土地,那是他在天空富有统治力最好的证明。
他的脸上覆盖着外骨骼,因此不能露出表情,发丝也失却了暗红,变得如雪般纯白,陷在面甲内的眼底流淌着金色的流火,恒净的瞳光自亘古以来便永恒不熄。
六十四章 路明非
又是春天了,今年路明非十八岁,高三生活还有不到三个月就即将结束。
路明非是很慵懒的人,他修业的地方是当地的私立贵族中学,仕兰中学。
所谓学费高昂,名车如流水,美女如流云,师尊严苛,说的就是仕兰。
临近毕业,每个人见了他都说世界末日到了,你应该焕发斗志。
可压力越大,路明非越懒,除了喜爱的星际争霸游戏,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发呆。
这样颓废的人生本来应该是他人生的常态,如果他没有按照既定的轨迹,进入那所世界闻名的屠龙学院的话。
捧着一份回执,路明非难以置信,他居然真的被那所貌似是名牌的大学录取了。
叔叔手里还把玩着初次和信封一同寄过来的纯黑色的手机,一部N96手机。
据说水货都超过四千的售价,是叔叔求而不得是奢侈品。
讲究品味的叔叔受制于城市妇女般的婶婶,像手机这类,如果超出了通信功能,那是万万不会被叔叔买下的。
因为掌握着财政大权的是婶婶,一旦叔叔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就会皱着眉头,大声说:“No!”
本来听说路明非被录取,叔叔和婶婶都无一例外露出了怀疑的神情,显然是清楚自家侄子的德行,但是看到了这部昂贵的N96,婶婶不知道,叔叔反正是相信了。
“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古……教授。”因为记不得古德里安,叔叔只能从奢入俭,言简意赅地说道。
他理了理领结,准备去城市里最大的丽晶酒店一探究竟,看看卡塞尔是不是野鸡大学,美名其曰是为了侄子的前途着想。
九楼行政区的VIP餐吧,路明非一家倾巢而出,坐在专属的卡座里。
叔叔西装笔挺,腆着肚子,教育路明非和路鸣泽出入高级会所要懂规矩,不能随手乱摸乱看什么的。
婶婶倒是啧啧赞叹,说高级酒店就是高级。
“路明非先生,黑茶还是绿茶?”衣冠楚楚的侍者端着餐盘来到桌边,对夹在叔叔和婶婶中间,显得窘迫的路明非躬身问道。
“都什么价位啊?”叔叔摆出经常出入高级会所的派头。
“茶水对于总统客房的客人全部免费,古德里安教授订的是总统套房。”
“美国学校真是有钱!”婶婶顿时对卡塞尔学院肃然起敬。
“叮!”直达电梯开了门,花白头发,身材魁梧老人向着靠窗的桌子飒沓如流星。
身后是熟悉的两人,郎才女貌的叶胜和酒德亚纪。
除此之外还多了另外两个人,一头暗红色长发,外身披着褐色风衣,仿佛化身时尚女郎的诺诺。
还有一名雪色长发的少年,他面容精致,气质出尘,脊背挺拔似潜龙出渊的白龙。
一身月白色的汉服,左边袖子上是竹与雀,右边袖子上是怒放的十三瓣菊,胸前则是花纹复杂的龙胆。
以路明非的品味当然不可能知道那是龙胆,认出菊花就已经是极限了,他只觉得那人戴着的美瞳效果真好,澄澈的金色,仿佛是映着火光的镜子那般绚丽。
“你好!路明非!”
古德里安教授上来一把就握住了路明非的手,把他盯着雪发男孩的眼神扯了回来,见他能不受影响地直视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顿时更加兴奋了,嘴角都笑得咧开。
“你好……古德里安……教授?”小路同学难以抵挡这份洋溢的热情,顿时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
“你好,古教授,我是路明非的叔叔。”叔叔不甘寂寞地插进气氛愈发热烈的两人之间。
看着他们热火朝天地聊起来,昭月没有多插嘴,他只是挨着叶胜坐在卡座边上,拿着纯银制的餐叉,漫不经心地分割盘子里的鲑鱼卷。
直到古德里安拿出那封目测是路明非母亲,乔薇尼的亲笔信件之后,他也没多说半句话,他只是沉默着视线看着半敞开的窗边,那里谁都看不见的,有一名穿着精致小夜礼服的男孩正饶有兴致地和他对视。
他们无声地互看,像是隔了多少个世纪之后,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两个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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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真的成功了,”男孩笑着说道,他的头发微微卷起,衣角熨烫得平整。
“如果是来恭贺的话,那也来得太迟了。”他把鲑鱼卷咽下喉咙,又捧起一杯橘色的果汁,仿佛是精致于美食的老饕餮客。
“呵呵,我是来问的,亲爱的盟友,我们的誓约还有效吗?”分明是窘迫的发言,可魔鬼的脸上永远是那样笑意吟吟。
“……”昭月抬起淡金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
“我会帮你,但不是无限制的,我不是唯利是图的魔鬼,也不是宅心仁厚的慈善家。”
听着他语气里的反讽,路鸣泽并不生气,他兴奋地拍了拍手。
“你是知道我的,魔鬼也不是没有契约精神,答应你的古龙胚胎我不是做到了吗?”
“什么事?”昭月慵懒地看了他一眼,又专注于餐桌上摆满的美食。
不可否认,他能登临神座,黑蛇的古龙胚胎确实不可或缺。
但是本来路鸣泽也无力在邦达列夫背后的卡塞尔的包夹下顺利带着黑蛇的胚胎离开,他受困于黑天鹅港的囚笼,迟迟无法脱困,万般神力发挥不出分毫。
归根结底,他算是承了路鸣泽一份情。
“帮我照看我愚蠢的哥哥怎么样?”他指了指窘迫地应对着应对过于热情的古德里安的路明非。
“让我远渡重洋过来就是说这件事?”
“当然还有情报要说,”他眯着眼睛笑着说,眉目间渐渐严肃起来,他脸上覆盖上厚重的寒霜。
“针对诸王的狩猎已经展开了。”
昭月注意到,他的手里一直抓着一朵白花,看起来就像是来参加葬礼的人。
“我和残缺的他们不一样,”他认真注视着路鸣泽,“和你们也不一样。”
“谁知道呢?”
“命运是很猖狂的东西,无论愿不愿意,最后都会踏上那条必争的道路,只希望你不要倒在凡人的智慧下了。”
昭月不置可否,他慢斯条理地抿了一口果汁。
凡人的智慧,他可从未将自己当做神明,无论是成为白皇帝之前,还是成就王座之后。
路鸣泽无声无息的消失,四周在他们交谈时死寂一片的餐吧又恢复了声音与光影。
鸟兽虫鸣和人的嘈杂声又灌入耳中,路明非一家目前都只是小人物,却有自己已经失去许久的生活气息。
他徜徉在其中,心头微微放松。
不枉他联系许久不见的昂热校长来参加这场面试,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接着起身离开。
清晨的辉光从窗外洒下,光影将餐吧内的空间分割,昭月缓缓踏入狭窄的电梯间,身影随着门的闭合消失。
没人发现他离开,即使是最警觉的诺诺,除了一个人。
衰小孩目送着他走进电梯,在门闭合的刹那,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昭月适时地牵扯出笑容,路明非第一次觉得过分闪亮的光原来也不只是能把人灼伤的。
春风三月,路明非十八岁了。
卷末感言
这篇,我愿称之为卖惨感言!
龙族卷,是我第一个收费卷,也是写小说以来第一个收费卷。
我迄今为止在网文圈也只是个刚起步的小白而已,从开始混入这个圈子的时候,我就深刻意识到,写小说赚钱很难。
就我来说吧,我自从开学,就从三更兽退化成二更兽了。
但目前看来,四千字对我还是很大的负担,常常因为晚自习,加上某些琐事导致我更新跟不上时间,有留心的人或许会注意到,我很长一段时间更新时间都是压线在近十二点。
我没有存稿,所有章节都是现码先发。
之所以不存稿,更新速度不快,很大原因就是我在刻意更改我的写法。
我试着将我的文风,我的用词变得精简,我想用最短的话,写出最富有画面感的段落。
可惜就长时间下来,它除了加大了我卡文的次数并没有带来什么。
创作是需要激励的,可写龙族这段情节时,我很长时间都会贬低自己,反问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无论我写什么,写的好不好,最直接反映的订阅都是纹丝不动。
不多,区区百订,好与不好,都是百订。
我并不是说百订不好,有人订阅我就很开心了,毕竟我是新人写手,什么基础都没有。
但说句实在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对自己的期望值很高,高到不是区区四千收支撑的起来的。
我上架时的收藏是两千五,现在四千五。
一个月的时间涨了堪堪两千收藏,或许没经历过网文圈的人不太能明白四千收藏意味着什么。
起点的上架标准其实是很高的,像目标精品的人都会拖到一万收藏上架,这样即使首订比拉的很大,他们依旧能保证上架订阅会在一千左右。
我并不是想精品,那不是我能企及的,只要能挣到大学的生活费就好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我连底层网络写手保障收入的最低标准,全勤都拿不到,靠着免费收入和微薄的订阅,我十月的稿费……大概是四百。
而我一天写四千字,花费的时间远远不止两小时。
全勤的要求是五百均订。
通常的作品首订比是10:1
我是40:1
平均四十人有一个人订阅,带来的均订就是100,雷打不动的一百。
其原因我也清楚,因为我写了龙族,我的粉丝大多是来看火影和原神的,特别是原神,而我的原神剧情在上架前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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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人疑惑,那我为什么不等到万收再上架呢?
……
那我就干脆不用上架了,上架的两千收藏时,我二十万字,我签的合同是五十万,就算是按照100字一收藏的比例,我也得百万字才能有一万收藏。
一个月四百,能干什么呢?
伙食费都不够,别说生活费了。
结果就是,我完全没有创作的激情。
更新少更多不是时间问题,我承认还有我懒的成分在里面,占很大一部分。
但我就是懒,因为前路大雾弥漫,我看不到光,我也没有勇气去冲破艰难险阻,我终究还是要学习,写作不是我的全部。
————卖惨到此为止
接下来的原神剧情还请多多支持!
我接下来解答一个评论区总是被提起的问题,还有就是原神剧情的征集。
有人问还有没有龙族剧情,火影剧情。
我要说的是大概率没有,因为没人看,没人看就没有订阅,没有订阅……
这次龙族剧情结束我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我的书名不对,有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所以我要改书名换封面了。
关于会不会写龙族同人……我下本想写原创,但不一定会用这本书的笔名。
另外最后就是原神剧情的征集,我计划是写几章稻妻日常,然后开蒙德或者璃月篇。
问题就是到底是蒙德还是璃月,这就在评论里说吧。
我发个置顶评论,留言决定,书友群也有投票,我多半还是以书友群的投票为准,毕竟好多书友我是联系不到的。
本章说也可以发,我会看的。
另外就是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由于我想要五十万字完结了,接下来的剧情多半不会有实力提升和开新坑的内容了,有点心理准备吧,女主的戏份也要正式展开了。
五十万完结其实是我自己决定的,没必要多写了,我实在是累了。
合同规定的是五十万,实际上我可以写六十万,七十万,一百万。
但是我真的累了,抱歉!
最后,感谢以下读者的支持。
维克多
夕晨天
血羽虚神
无ypasx啊
五行缺钱的咸鱼
幻昼之心
@所有人
辣人糖
啊这
qjy2003
星语者凯特
书友2018050709380380
夜樱千羽
还有好多,就不一一列举了,拜谢!
第一章 恍如隔世
落英缤纷,樱粉色的花瓣如雪般嗖嗖落下,洒落在鹅卵石铺筑的院落小径、院子里的假山石,飘荡在浮浊的池水上。
天守阁金边的装饰在夕阳的辉光照耀中折射出刺眼的亮泽,成行成列的奥诘众武士披着深紫色的肩甲胄,腰间挎着刀剑,昂首挺胸地路过樱树底下巡逻演练。
他们骄傲,因为肩上背负着守卫鸣神住所的职责,他们是天底下最接近神座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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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璃月重嶂不移的千岩军,还是蒙德亲善和民的西风骑士团都不曾陪伴过他们的神明,但奥诘众不一样。
他们日日夜夜操练武艺,身后就是荣光的天守。
大殿幽暗,仅有几盏明灯常亮。
占据一面墙壁的稻光雷电纹案前,一方小书案旁跪坐着一名深紫色长发及腰的丽人。
她面容精致,眉宇间带着巾帼般的飒气,亮色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边的文书,紧锁眉头,似乎是在苦恼,不时杵着毛笔的笔杆戳戳桌面,似乎在抱怨某个无故失踪的人。
长久不处理政务,作为半身的“将军”又没修理得过来。
可国务不能一日不处理,群龙不能一日无首,于是她只好放下美味的团子牛奶,放下幽默诙谐的轻小说,亲自上阵来办理。
可,还是太难了,难得她想把笔一扔,当场不顾形象,躺在榻榻米上打滚。
要是……
要是他明天还不回来,她,她就小小地偷懒,绝对不会罢工的!
绝对不会!
以建御鸣神主尊之大御所的名义发誓!
在脑海中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颓废的她还是无奈地扶着额头继续工作。
于是,当昭月缓缓迈步出虚空的中的门户出现在天守阁,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副世界名画。
雷电影在工作!
“……”
“……”
雷电影感知到波动,敏锐地抬头。
昭月一身月白色和服,长袖上橘家、上衫家、源家的家徽平添了几分雅致。
他长发如雪,却并不苍白,且光芒焕发,柔顺如丝绸。
人偶般精致的脸,肌肤素白如雪,一双竖起的瞳孔闪亮,如两盏恒灯般长明,龙类特有的压力潮水般扩散,威光一时无赦。
如果是常人,即使是持有神之眼的原神也万万不敢与他对视,可雷电影不是一般人,她是寿命有几千岁的魔神,是执着于武艺的影舞者,是守望一国子民的君主。
她不偏不倚地与他对视,那双亮色的眉目好奇地盯着他,嘴角牵动,似乎有什么想问,最后还是咽进了腹中没有吐露。
“回来了就好好工作,要对得起我的册封。”
“呵,”他愣了愣,接着弯着眉毛,嘴角牵动,莞尔一笑。
霎时间幽冷的大殿里仿佛有春风十里,雷电影恍惚间还以为看到了唯美的山樱。
上衫昭月此时确实就是纯白而唯美,他笑起来惊心动魄,站着不动也无形中散发着别样的美。
那副完美的面容,就像是古籍上描述的魔性之貌,是以美为神职的少数神灵才有的特异。
白皇帝的权与力带来的是全方位的提升,他的身体已经是世间最究极的生物,灵魂正在缓缓拔高,直到能彻底匹配身体的高度。
“你笑什么?”雷电影抬起眉目,无口的表情初次变换,有些忿忿不平。
“没什么,”他捂着嘴,笑意还是止不住,保持着淡笑,他弯下身恭敬地说道。
“领命,将军大人。”
…………
木漏茶室。
檀香弥漫的茶室,木桌边三张榻榻米,跪坐着两名白发的少年少女,还有一名黄发的束冠青年。
他们聚在一起,大多是黄发青年在活跃气氛,白发少年迎合,白发少女矜持地摊开折扇,轻轻摇晃着露出淡笑。
店员梢小姐穿着灰色的和服,她将这温馨的一幕收入眼中,嘴角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合上障子门,继续回到门前执勤。
走在回廊间,她总觉得,今天的聚会意义非凡,因而格外认真对待。
难得木桌上不是火锅和奇奇怪怪的食物,而是杯杯飘香的香茗。
碧绿的茶叶在琥珀色的水里飘荡、旋转缓缓沉底,沁人心脾的茶香钻进托马的鼻孔,他端起茶盏,露出陶醉的表情,摇头晃脑地。
“太夸张啦,托马。”神里绫华被逗笑了,捂着嘴笑道。
“哪有,我明明是真的很陶醉。”
“……”
昭月看着主仆二人,只含笑而不语。
他慢悠悠地端着茶盏,像是浸淫于茶道多年的大师那样,以很有禅意的姿态品尝着这杯香气四溢的茶水。
他并没有学过茶道,但一举一动都很有气质。
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吐息都很有规律,肌肉的舒驰有度,富有节奏,遵循着某种至理。
他是行走在人间的真神,是世界的王座,是进化支顶端的霸主,他本身就是瑰丽的宝藏,可惜没有哪个收藏家能取得这份稀世的藏品。
谁能令一位咆哮于世间的君王低头?
“……”托马虽然在故意耍宝,注意力却和神里绫华一样,都集中在某人身上。
两人本来在神里屋敷忙前忙后,稻妻才迎来青天白日,百废待兴。
前九条家和柊家留下的烂摊子太多,许多被隐瞒的民生事件积压下来,都需要社奉行处理。
稻妻三奉行职权很大,同样奥承担的责任也很大。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这句约定俗成的句式,在东京和莫斯科的时候,昭月深有体会。
他一时是威风凛凛的上将将军,手底下是千年世家。
一时是荣光尽归的天照命,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光照了执行局的门楣,本家千年夙愿都背负在他的肩上。
压力很大,其实她不止一次喘不过气来,他反复叩问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布局,年复一年接近目标,到头来反而会心里空落落。
每到这时候,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总会浮现出熟悉的面孔。
“见到你们真好。”
“……”神里绫华和托马相视一眼,也顺着他的话微笑。
“我们也很高兴。”
第二章 旅行计划
一夜大雨如注,鸣神岛雨后初晴。
从天边破晓的第一缕曦光染红了半边天,樱粉色的花瓣此时火红,沾湿了雨水,看得有些潇湘。
白日下稻妻城里青石铺筑的街道并不受雨夜的影响,依旧人流往来,形形色色的人彼此擦肩而过。
雪发和服的上衫昭月漫步在人群里,他戴着一顶斗笠,超然的气质引人侧目。
与他肩并肩的是卸下了幕府军大将甲胄,穿着红底黑边衣袍的枫原万叶。
他神色俊朗,面容俊美,有种月朗风清,拨云见日的逸致。
他挎着三星神器吃虎鱼刀,腰间摇晃着苍翠的青碧色神之眼,风灵的纹章如同有生命般明暗交错,仿佛是在呼吸。
他此时苦恼地看着大变的神之眼,兴奋之余还有苦恼。
“你这份礼物真是太沉重了,”他拨弄了一下神之眼,顺利得到了微风萦绕的回应。
“浪人的生活太单调,有随身的伙伴陪着不是很好吗?”昭月拿着给某人带的伴手礼,“虽然他并不是人,也不能说话。”
“无妨,我能听到它的欢呼雀跃,”他牵了牵嘴角,苦笑着说,“有种带孩子的感觉。”
“提前体验到奶爸的生活。”
“不过,你倒是舍得,幕府军大将的职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九条裟罗,天领奉行的军力都是在你的调遣范围内。”
“在下志不在权力,稻妻的内乱已经基本平定,需要动用武力的地方会渐渐减少,诚然最近还不得安宁,但是和我一介浪人武士,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闻你最近要去璃月港?”
“是想去看看,我的母亲是璃月人,我体内一半是那个与神同行的古老国度的血脉,我想要亲身踏上那片辽阔崎岖,地大物博的土地,去看看花瓣柔软的霓裳花,欣赏喜欢歌谣的琉璃百合。”
他暗淡的眼睛变得明亮,入目皆是向往。
“……呵,”枫原万叶嘴角牵动,目光直视向远方。
他仿佛看到了远方的离岛,那里帆布云集,一只规模浩大的船队靠岸,他们就是约好了,要乘坐那艘死兆星号前往那千帆云集,万帆齐至的港口。
花见坂,稻妻城城郊进入市区的门户。
稻妻城闻名的烟花世家,长野原家世世代代就在这里,守着那间小屋子,不断以精益求精的精神制造着一束束华美而独一无二的烟花。
“宵宫?”
栗色短马尾的女孩脸上保持着太阳般的微笑,热情地和每一个路过的街坊打招呼。
比起万人景仰的神里绫华,她才是稻妻城的交际花,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市井商贩,没有她不认识的。
黑白两道都有关系,人缘堆积了一代又一代,包庇逃犯,私自托运,这就是鸣神岛夏天的强盗头子——宵宫。
“呸呸呸!”宵宫听着他的评价,啐了几口,恼怒地喊道:“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我早就不做那些事情了,现在鸣神岛安定了,天领奉行不乱抓人了,外面停留的稻妻人也能很顺利地通过身份证明回到稻妻定居,少污蔑人了!”
“……”枫原万叶目睹他们互动,不自觉露出了欣慰的姨母笑。
无论是他,神里家主仆,或者是雷电将军还是眼前的宵宫,都敏锐地察觉到了昭月的变化,但他们都默契地不出声。
枫原万叶是有点担忧的,好在眼下看到昭月自然的模样,他悬空的心也缓缓放下,看来是他多虑了。
“你们两个,要结伴去璃月港?”宵宫问。
她正整理着一箱箱烟花,只是在昭月两人刚刚造访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现在又缓缓忙碌了起来。
“……过完长野原烟花会再去吧,”她没有挽留,她见过许多像昭月这样想出海去看看的年轻人,都是被稻妻一直以来严苛的律法压抑得太久。
好在虽然有许多人远去,但稻妻城不仅没有冷清,反而更热闹了。
每天都有生面孔,不是远道而来的冒险家,就是从离岛来寻求商机的外国商人,他们为稻妻带来了变化,新的血液生生流转,恒久不息。
新的永恒缓缓被堆砌,一种超越雷电将军理解的,真正意义上的永恒。
永恒的内核不是不变,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完全静止的东西,即使是永恒的神明本身也会在数百年枯寂的时光里感到寂寞。
新生的稻妻正缓缓焕发出希望,新抽出的嫩芽生机勃勃,新孕育的希望,熠熠生辉。
“长野原烟花会,会有机会的,南十字启程要在一周后。”
“期待您的光临,政务司代大人。”
很显然,宵宫知道点内幕。
“这个临时职务被取消了,不然我也不能来找你寒暄,我应该在天守阁处理政务。”
“说起来我还真是难以想象,那样的将军居然会身体抱恙。”
雷电将军,这个名号在稻妻目光所及的就是威仪,千世万代,不变不移,多么沉重的许诺。
当知道雷电将军身体抱恙的时候,大多数稻妻人,内心恐怕都是天塌下来了。
好在天已经是第二次塌下来了,于情于理,接受度都凭空高了许多,上衫昭月作为政务司代,也算是当仁不当。
“……”上衫昭月笑而不语,身体抱恙在作为世界究极生命的魔神身上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某人理所当然偷懒的借口。
他动用白王的精神权能,帮助雷电影“修”好了将军,从而从无休止的政务中解脱了出来,准备好了前往璃月港的行程。
千岩重嶂间的穷旅,之后是风与牧歌的诗篇。
“走吧,去联系南十字订购船票。”他向宵宫告别,招呼枫原万叶。
“南十字船队的信誉有保障,锁国时期的稻妻只接受南十字的贸易往来,他们遵守行业规矩,也懂规矩,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多次穿越雷暴的经历,安全性极高。”
思路客
昭月款款而谈,为枫原万叶普及南十字船队的讯息,虽然他无处不透露给枫原万叶物有所值的讯息,但是听说那高昂的价格,枫原万叶还是心疼地看了看怀里的荷包。
好贵……要不是当了好一段时间幕府军大将,和稻光小队长,领了许多军饷,光靠流浪挣的那点钱,估计连分期付款都填不满这一张船票的巨坑。
第三章 在樱花盛放的夏日(1)
稻妻最繁华的十里长街,联排的古建筑两侧夹道,城中随处可见与城中布局融为一体的百年樱木。
对于见识过玻璃大厦的昭月来说,稻妻最繁华的稻妻城的建筑风格依旧很复古,徜徉在街上,入目所及都是这种古建筑,心神会不由自主地安宁,那种快节奏的生活正在渐渐离他远去,取而代之的不紧不慢的闲适。
于是从龙的世界回来之后,他最大的爱好就是乘着晚风走在稻妻城的红灯火烛下。
抬头就是提瓦特群星盛放,绚丽繁华,细看又会觉得深邃的星空。
这是最原始的星空,是承载了神秘的星空,他至今忘不了那句,“星空本身就是巨大的谎言。”
可他并不在乎星空蕴藏着致命神秘,与其拘泥于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应付兴致上来了的神里绫华。
在预约过南十字的船票之后,他告别了枫原万叶,回到了木漏茶室,却发现意想不到的人在这里等了他一上午。
得知起因结果后,他有些惭愧,枫原万叶起得很早,于是他也一大早就离开了木漏茶室,从神里屋敷过来的神里绫华抵达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自然而然就扑空了。
“没事,我并不在意,下午的时候,可以交付给我吗?”神里绫华端庄地笑着。
虽然见过许多贵族小姐,可在看到神里绫华迎着暖阳微笑的同时,还是不免感叹,大家闺秀莫过于如此吧。
“这身浴衣的设计图怎么样,我亲手敲定的。”她走到昭月前面,手里展开一副线条浑然一体的图纸,上面用笔勾勒出了一件浴衣的形体,小装饰,甚至具体到哪怕细小的边纹,看着就很考究。
“凌华经常设计这些吗?”他细细看了看,只觉得过分专业,于是虚心请教说道。
“也不是经常,一般我都会穿这身衣服,”她扯了扯身上蓝色的外衣,翻出白色的内衬。
殊不知她这样反倒是突出了略显贫瘠的胸口,虽然包裹在黑色的软甲胄里,但依旧略微显露出山峦的曲线来。
昭月处变不惊,他装作没看到,目不斜视地以欣赏的目光打量着神里绫华的……胸甲。
“只有在重要场合,或者是见重要的人才会特地设计衣服。”她没有发现,依旧矜持地笑着,折扇自然打开,遮住了含笑的半张脸。
“这么复杂的设计,做出来花费的时间和摩拉想必不少吧。”
“也不会太长时间,我是常客,小仓屋的店长会优先帮我定制,更何况我早就预约过了。”
“是吗?”他点了点头,没太在意。
走进了那家建在天领前的服装店铺,入目是一件大蝴蝶结的和服,上半主要是渐变的粉色,下半从袖子开始,花纹变得复杂而绚丽。
除此之外就各种精致的,有祥文云彩图案的布匹。
屋子并不是很大,符合小仓屋的店名,可入门就会被特殊色彩渲染的光影和满目琳琅的布匹填满,一种名为情调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不是神里小姐吗?”小仓屋的店长很亲善地招待他们,接过了神里绫华的设计图。
她一头粉色微卷的短发,身上却并不是很绚丽的色彩,而是简致的蓝色,小清新又不失品味。
不会在客人试穿的时候争夺其的光彩,也不会在行家来砸场子的时候露出胆怯。
不过神里绫华和昭月并不在此列,他们是客人,可双方都是那么光彩夺目,仅仅是站在那里,仿佛世界的光都在此汇聚。
“怎么样,在明天能完成吗?”神里绫华问道,她有些迫切,似乎是真的要去很重要的场合,见很重要人。
“……”小仓澪仔细打量了神里绫华,见她看似不经意地摇着折扇,实则目光游移,顿时将状况聊熟于心。
她经营服装店多年,高端和底层生意都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每逢过年节日,往往都有这种有人以上恋人未满的来到小仓屋,想要通过新服饰捅破最后一层窗纸。
神里绫华的状况明显要棘手,女方本身倒是有意,可男方……感觉更像是璃月那种超脱俗世,闲云野鹤的仙人。
对什么都追求不高,没有那种世俗的愿望,这样的人很难打动,他们的心往往坚韧如磐石。
小仓澪没有被吓倒,她只觉得自己情感培育大师的晋升就落在这对新任身上了。
想着,她搓着手,决定亲自促成这桩亲事。
“神里小姐是特地为谁设计的这套衣服吗?”她执行力极高,顿时脸上的神情暧昧,露出促狭的笑容。
神里绫华哪里见过这阵仗,她素雪般的脸颊上泛起红晕,只得拿起折扇又挡住了半张脸。
成了!
小仓澪惊鸿间见她满含桃花,满目羞涩,顿时在心底给自己鼓了掌,然而先前一直盯着店铺旁飘洒的粉色落樱的某人听到了这边的东京,不经意间张嘴就是。
“是为了宵宫小姐吧,”他微微撇过脑袋,整个人看着神色如常云淡风轻,甚至还有心情逗逗飞来的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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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野原烟花会在两天后,神里绫华想来不会有闲情逸致邀请他同去,就连劳模托马都不曾有这样的待遇。
不仅仅是神里绫华从不和人太亲近,谁叫托马在祭典等活动的时候是最为繁忙的一批人,都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逛祭典。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道。
只见小仓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身旁的神里绫华扭捏地看着裙甲低垂的脚面,眼中不免掠过一丝落寞。
“或许……吧。”小仓澪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口。
如果不是知道这位大人位高权重,她非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隔着演言情话剧呢!
第四章 在樱花盛放的夏日(2)
“……”回到木漏茶室的途中,神里绫华的神情很奇怪,三分幽怨,三分凄切,余下的是羞恼。
她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人生三大错觉之一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昭月犹豫了一会儿,嘴唇几次开合,可对上神里绫华抿着嘴,似是羞怯的表情,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撑着一柄红伞离开木漏茶室,像落荒而逃般。
素色的和服衣角粘上几片飘洒在风里的落樱,随着离烛照的屋檐愈远,夜色如纱布般笼罩在他身上,白衣笼罩上阴影,唯有那双恒净如灯的金色瞳孔在阴影中常亮。
夕阳的帷幕消却,繁星闪烁,万里无云的夜空笼盖。
稻妻城热闹不减,夜市的通明灯火无法彻底祛除的夜天生就带着独特的魅力,
在暮色笼罩下,疲惫尤为繁重,人们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心底足以充当消解的事。
无论是醉宿,风花雪月,或者单纯想大吃一顿犒劳自己,这都是人生百态中的一部分。
昭月也疲惫,可他的愁苦无法借酒浇灭,奔腾的龙血在血液里流淌,他已经失去了许多常人应有的乐趣。
他的寿命超脱凡俗,可却没找到长生种对应的心态。
面对神里绫华的示意,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
红颜不过数十年,他的寿命,又何止数十年。
非要等到年华已逝,垂垂老矣的神里绫华在院落里看着容貌依旧的他暗自神伤,那时他才恍然大悟般后悔?
这并非他所愿,一直压着这份心事,导致他把伞沿压得欲低,视线所及,只有平整的青石板铺筑的路面。
形形色色的人与他擦肩而过,却不由自主地避让他,就像是生物本能的趋利避害。
天空中又有云汇聚,星光被遮掩,气象瞬息万变,甚至有雷光积压,黑色的涡旋涌动,似乎随时有滂沱大雨要降下来。
“轰隆!”
紫色的惊雷凭空坠下,竟直接砸到了街道上,劈烂了坚实的青石板,也敲响了心事重重的某人。
他驻足在焦黑的雷痕前,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云卷云舒,黑云压城,当即恍然大悟般伸手。
元素如乖顺的绵羊般受他驱使。
云层立刻不再滚动,深色的雷光消弭,涡旋化作片缕渐渐散去,星光拨云见日般洒下。
此般神迹似的天象,又被人为是雷电将军的间歇性发怒。
这并不是第一次,事实上在昭月没回来,雷电影代班的当晚,稻妻城可以说是狂风积压,吹得门都打不开。
“是你在开解我吗?”
“影?”
昭月洞烛般的金色瞳孔竖起,眸光洞穿了夜幕,看到了如群山连绵般的宫殿群。
天守阁。
雷电影正看到激烈的桥段,化身雷电将军的主角正要与宿命的对手决战,忽然她轻轻翻页,看到了那黑色加粗的字体。
未完,待续……
情绪激动之下,她双目浮现出电闪雷鸣的狭间,瞬息勾动了被改进过的将军,后者双目微亮,当即引动了九天玄雷,故而晴天霹雳降下。
之所以恰好在上衫昭月身前,大概是同性相吸,他是云层异动的引发者,至于什么开解,完全就是无稽之谈了。
“长生。”
他撑着伞继续前进,咀嚼着这看似美好,实则与诅咒无异的词汇。
古今往来,多少王侯将相趋足于长生,真正的长生者却饱受其折磨。
可无论如何,它就是这么令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他眸光略略暗淡,撑着红色的纸伞淹没入人群,他仿佛迷失入沙海,翻云覆雨的异象已然不在,只是他的心底,下起了大雨如注。
…………
晚,神里屋敷。
乘着月色微凉,微微翘起的朱红色屋檐连同突出的长廊被镀上一层银辉,风吹拂过松木的树梢,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神里绫华面容如皎月,她一袭贴身的月白色和服,手里拿着锦缎编制成扇面的折扇,那蓝宝石般的眸子翘首盼着夜空。
无限星光烂漫美好,她的念想却先一步泛滥成河。
“……”托马端着书册缓缓踱步过中庭,眼中自然而然映入那道乘月的倩影。
纤细素净,自伴花鸟于景。
他全然觉得神里绫华忧心忡忡,他想要上去劝诱,心里打好腹稿,到嘴边却什么都不剩下了。
半晌,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颇有些像那扰人清净,自己慌心的山野媒婆。
两位都是明白人,轮不到他一介武人多嘴。
要说托马作为神里绫华的近仆,日夜侍奉在名满稻妻的白鹭公主身边,心中有没有动过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答案是……没有。
稻妻内不像是现代社会那样提倡自由恋爱,门当户对这个古语,道理粗浅而有些残酷,但对于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因缘确实是正解。
神里家贵为社奉行,他托马不过是侥幸被收养的一介武人,又怎敢生出念想。
他只想成为那守望者,等到小姐寻到能庇护她,给予她幸福的那个人,然后再去作为人,寻找自己的幸福。
现在那个人近在咫尺,小姐已经充分透露出心意了,但对方却犹犹豫豫了。
托马不知道怎么插手,促成这件事,只能默不作声地作为友人出谋划策。
逛街事件就是他谏言的结果,就神里绫华的表现,并不是很理想。
托马想了想,决定去找宵宫小姐。
作为小姐的闺蜜,就算不能出建议,充当僚机的活也是能胜任的。
还有曾经并肩作战的枫原万叶,听说对方选择留在南十字,暂时充当护卫被雇佣,北斗大姐头也是豪爽,居然愿意就算免除他的船费。
那可是足足十几万摩拉,十几万,在物价正常的提瓦特,完全是足以普通人家较为富裕地生活一辈子的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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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北斗故意把门槛提高,南十字的船有限,船舱也有限,若是价格不够高,那他们也不用运货了,直接就客运拉倒了。
然而稻妻三奉行压迫下的稻妻极度闭塞,寻常的外来船只根本无法通行,即便是南十字,也得个把月才有往返稻妻一次的机会。
如此良机不拿来运货买卖,反倒做吃力不讨好的客运?
要是被那天权凝光知道了,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第五章 在樱花盛放的夏日(3)
长野原烟花祭,由长野原家牵头,稻妻城里里外外都会捧场的烟花祭,算是除却祭典外,第二会用到大量烟花的盛会。
由于长野原家特殊的出售烟花的方式,长野原烟花祭也被赋予了希冀美好愿望的特殊寓意。
长野原家不同于制式烟花店,他们家的生意大多是订做,价格并不能说高昂,毕竟做烟花的,无非是矿石材料,长野原家世代制作,早已经有了身后的基础。
配方上的材料随处可见,难能可贵的反而是长野原家精湛的手艺。
就像是千里马和伯乐的关系,矿石材料自在于山野间,能工巧匠却大隐于市。
在稻妻的烟花业,长野原家地位极高,就像是刻晴的家族在璃月地产业一样。
他们会在接受订单的同时,给予买家一张特殊的纸片,据说只要持着那张纸片前往,无论多少年过去,长野原家都能做出和当时一模一样的烟花。
他们真正把烟花融入了家族传统,甚至于配方和做法都有特殊的文字符号代替,一眼便可以让人认出这是长野原家送出的收据。
昭月手里就捧着这样一张收据,摊开后里面是不明所以的彩绘,想来宵宫和其父长野原龙之介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昨晚他彻夜未眠,索性就守着天守阁次阁顶端的栏杆等日出。
那黑色实心木的栏杆上镶嵌着金边的纹饰,烫金色的表面是青面獠牙的鬼神,就好像是稻妻武士在民众眼中的形象。
一时是带来灾厄的厉鬼,忽而又是护佑秩序的神祇。
万事万物似都具有两面性,这世上没有完全一面倒的生灵。
恶人也会心血来潮做善事,善人也不免会犯下足以被称之为恶的事。
黎明前的长夜是一天中至暗的时候,此时天地间的阴气格外活跃,百鬼就着这份深邃,进行最后的狂欢。
当然这是玄幻的说法,在稻妻的国土上,万般怪力乱神都要夹紧尾巴,否则闹出半点动静都会有天领奉行的官兵上门。
若是为祸人间,闹出几条人命,就会纠结部众,结阵清剿。
提瓦特大陆有鬼神,甚至有幽冥入口。
他们大多是元素创生,只是比起魔神那般掌握天地权柄就差太多了。
元素生命,高等的有风龙特瓦林,低等的比如风史莱姆,先天差距奇大无比,且具有不可复制性。
稻妻尊贵的白辰血脉,就是和风龙同一层次的高等元素生命。
元素是提瓦特大陆的基层代码,元素具有最强的可塑性,编写得当可以创生万物。
可惜即使是魔神,也从不曾掌握此等大神通,仅有璃月的岩王帝君,有制造金属媒介,大路通行货币摩拉的能力。
不同于现代的纸币,纸币本身不具备价值,是市场和法律赋予了它价值。
摩拉本身就是贵重金属,是能作为许多仪式的触媒,上面蕴藏着岩之神的神力,尽管极其微弱。
在长生种的视野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他心事重重间发呆,漫漫长夜无声无息地消却,黎明终是刺破了最深沉的至夜,破晓般跃出东升的海面。
赤金色的霞光映照,微风徐徐掠过海面,层层叠送,波光粼粼。
他将此盛景映入眼帘,心底却没什么波澜。
在群龙狂舞的东京,他见识过天崩地裂,大雨滂沱,城市倾覆,人潮恸哭的末日景象,千万人的哭嚎回响。
他只能毅然决然如钢铁般推行自己铁律似的决策,他是战争的领袖,无论是家族还是东京市民都是他可以调动的棋子,都是可以为大局牺牲的棋子。
唯一违背大和民族大义的,大概就是他并不打算与大局共进退,必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放弃东京。
归根结底,冰冷的东京并不会让他温柔以待。
该去参加烟花会了……
他抬起了低垂的眉目,双臂撑起身,素色的衣袍自然起落,在晨曦中镀上一层橘色的波光,他雪色的长发晶莹剔透,随着海风飘荡,霎时间霞彩通透,好像流光四溢的华章。
…………
不行,完全没有迹象
僚机一号托马向后仰头,睁着瞳孔对僚机二号宵宫使着眼色。
对方金箔般的眼底闪过了然,也点了点头,然后迅速闪身,结束了这次对暗号,此时神里绫华专注于买卖面具的摊位,倒是没注意到鬼鬼祟祟的他们。
他们倒是忽略了上衫昭月,他自从成为超级混血种之后,奔腾的龙血就无限放大了他的五感,数公里内的鸟兽虫鸣,甚至是血液流淌的细微声音,只要稍加留意都哗啦啦同流水般无二,他们的小动作完全没逃过他的感知。
他是不明白两人想干什么,尽管心底可能已经有了揣测。
他正犹豫,一身红底黑纹长风衣的白发少年踏着华彩缓步走来,他刚想朝几人招手,忽然颜色一变。
一位互相搀扶着的老年夫妻似乎是绊倒了脚,仰面就要一同栽下去,那老爷爷顾不得自己,毫不犹豫把老婆婆拉到怀里,打算拿自己同样脆弱的背去抵挡坚实的石板。
“嗡!”
风灵的纹章一闪即逝,枫原万叶在刹那间爆发出了急速,在流风的裹挟下抵住了那两位老夫妻。
“老人家,没事吧?”
他面容俊朗,温润如玉,然而那老婆婆丝毫没有关注他,眼底全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那老人拱手朝这位气质不凡的少年浪人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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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军武出身吗?”那老人定睛看了看,以惊疑的语气问道。
“……老人家何以见得?”枫原万叶抬了抬眉眼,并没有否认。
稻妻已经不是那么乱了,天领奉行的武士也不是像神鬼那样令人避之不及,他可以坦荡地承认。
“你的身上,有那股肃杀的气质,我当年也是这样,后来退伍了,只顾上手里的刀剑操碌半生,也亏是她,手把手教我耕织。”
他说罢,却也不看着枫原万叶了,深情款款地看向老伴。
枫原万叶嘴角动了动,他是僚机三号。
第五章 在樱花盛放的夏日(4)
老夫妻的话寻常听了,或许昭月只当是故事飘过脑海去了。
但此时他也是局中人,反而若有所思,他侧身,看向身旁亭亭玉立的美貌女孩。
神里绫华穿着一身粉底,缀着白色碎雪装饰的浴衣,浴衣面料光滑,辗转着灯彩的华光,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少女皎月似的面容清丽,轻咬的唇上浮现出粉釉色,脸上粉扑扑地,似是羞红,又像是化了淡妆。
她扎起高高的发鬓,一根玉制的发簪穿过墨色的发丝,凭空为她增添了几分贵气。
她右手捧着一副狐狸脸谱的面具,红色的花纹和巫女服饰上的同样,左手是一纸折扇,却并不是蓝色为底,而是和浴衣映衬的粉底,白色扇面的新折扇。
她含情脉脉地看向昭月,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心满意足地牵起了嘴角,似乎是心满意足于这次心有灵犀的对视。
其实僚机们大多是做无用功了,他赶早就去小仓屋问了神里绫华订做的浴衣是什么颜色,有什么特征,随后送去了折扇。
神里绫华在看他的同时,手里也抓紧了折扇,刷的一声摊开,半遮起秀丽的脸。
你陪了我多少年,花开花落,起起跌跌。
人世间最诚挚的爱情莫过于如此吧,对方不在乎其他,只是贪图你的感情。
可人过了少年就很少能有这样的境遇了,甚至在人潮跌送的东京,少年时的感情也染上了物质的金花,变得不那么纯粹,甚至于利欲熏心。
听老人的话,他们是相遇至少是而立之年了,能从连年战乱中顺利退休,还能找到相守一生的恋人,这位老兵也是大气运者了。
昭月不知道他能维持这份爱情的热诚多久,但他有坚持的心。
数十年,数百年后他也许会伫立在翠盖苍苍的樱花树下抚摸着昔日爱人的墓碑,手指滑过墓志的铭文。
那里肯定会被他亲手刻上「上衫昭月之妻,上衫凌华」的文字。
那时承受悲伤的会是他,神里绫华活着的时光会烙印在他的记忆里,化作最甘醇的香甜,恍然又像是一副永不褪色的斑驳画卷。
永生是以为诅咒,人生在世就不断面临痛苦。
身边的人逝去,心头不断蒙上灰尘,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淡,拖着日益疲惫的身躯行走在时光的间隙,生者的尘世。
最后明珠蒙尘,心也枯死麻木,神智迷茫间,已然苍老,遂死亡去。
到那时,死亡也是解脱。
但永生的生灵神智不会迷茫,那时光累积的刻痕永远烙印在心底,化作永世的枷锁,永恒的痛苦。
这就是磨损,无关于天理,纯粹是时间自然流失带来的必然。
人是具有社会性的生物,并不是只有母胎生育,怀胎十月,呱呱坠地才能是人。
人是万物灵长,有困顿,有善恶,有理智,具备为人的理性和品性是以为人,即使身体是永恒的魔神之躯,是万古独尊的白皇帝,翱翔九霄的巨龙。
他们依旧有在乎的人与事,会被触动,会睹物思人,会困顿,会迷茫,他们也能被称之为人,有一颗人之心。
他轻轻握住少女柔软的手,贪恋般地捏了捏,接着自然露出了微笑。。
对上他深沉的视线,感受到那份恒净的金光里炽热的情绪,少女光洁的脖颈间蔓延上绯色,羞红了半边脸,咬了咬牙,也反扣住他的手心回应。
她不敢看四周人的视线,只得低头,如鹌鹑鸟般胆怯。
她不明白昭月是下了怎样的决心牵起她的手,却也本能地觉得这份美好的情感不可辜负。
他拉着清丽的少女闯入热闹的祭典,剩下身后的三号僚机互相瞧了瞧,只觉得肚子里,嘴里塞得满满都是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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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是多余了?”枫原万叶握了握吃虎鱼刀,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触感。
他被叫来做僚机,甚至拒绝了新认识的北斗大姐头的委托邀请,过来却什么都没帮得上忙,只是像当差时一样做了一夜的看守。
他本胸怀大志,奈何面对神明,一身武艺无处施展,现在当僚机也一无是处。
“好像……是多余了呢……”托马摸了摸后脑,讪讪地笑了笑。
“把好像去了,就是多余了。”宵宫叉着腰,皱起的眉头又舒展。
“算了,反正目的达到了,我们也走吧,好好的祭典,不欣赏一下怎么行?”宵宫的手背在后脑,莞尔一笑,大步迈着穿入人流。
“……”
唯一的女性也离开了,单身狗二人组互相看了看。
“去居酒屋吗?”托马想了想干巴巴地说。
“不逛祭典了吗?”
托马没有说话,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枫原万叶,后者一个激灵,只得僵硬地点了点头。
“走!喝酒!”
托马坚实的臂膀勾搭起枫原万叶,后者被勒着脖子,脚底滑步般,踉跄着随着托马离去。
两道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寂寞的夜里,等着在昏黄的灯光下,吞吐胸中无故积压的那份烦躁。
“棉花糖,喜欢吗?”
他在店家暧昧的目光中将其递给神里绫华,少女轻轻撩起秀发绕到粉嫩的耳后,轻轻“嗯”了一声。
“你是我给什么你就喜欢什么吗?”
他似是无奈,只能轻轻摸了摸后者柔软的秀发,那一头云鬓的玉簪被他伸手拿下,顿时瀑布般的青丝滑落,幽香四溢在晚风中。
“……”凌华摆起生气的脸色,难得鼓起嘴巴。
她嘴里的棉花糖入口即化,醇香的甜味洋溢在口腔里,甜丝丝地,沁人心脾,她紧锁的眉头不由自主舒展。
“!!”
神里绫华猛然后退,像是受惊的小鹿,她的眼中满是错愕,额前留存着一抹湿润,在晚风中微凉。
可神里绫华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升温,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恐怕就会化身蒸汽姬不可。
“下次做这种事的时候,能先给凌华些提示吗?”她试探性地询问。
“不能,”上衫昭月的笑容月朗风清,神里绫华心底甜腻,嘴上却细声啐了一口。
“流氓!”
“什么?”某人听力很好,好到少女始料未及。
好在她还有专属特权,当即撇过脑袋,嘟着釉粉色的唇彩说。
“没什么,你听错了。”
第六章 海与天风
“小姐跟着一起去吧,我能处理得过来,倒是小姐,走出鸣神岛的机会委实难得,还得到了将军大人的首肯。”
托马站在码头,迎着海风招手,笑容灿烂如朝阳。
他红色的头巾在脑后飘扬,身后是一群群衣冠楚楚的社奉行家系的官员,以及手持干戚,穿着深紫色甲胄的勘定奉行足轻们。
社奉行的官员们以及勘定奉行的足轻们目不斜视,仔细看的话,他们虽然是来送行,但眼神不由自主地避开两个人。
湛蓝的阳光倾泻下,神里绫华换上那身常备的服饰,蓝色外套,黑色裙甲,腰间挎着天目影打刀,眸间略有不舍,托马就是在同她说话。
她身后向上,一条坚实的卸货板从死兆星号上搭在码头,枫原万叶伫立在神里绫华身后,一言不发地擦拭着吃虎鱼刀。
三星利器的刀刃弧光乍现,手指抹过,金属光泽反照,枫原万叶此时恰好侧身,半边背光的脸上焕发光彩,凛冽如西风。
他腰间晃着苍翠的神之眼,加上最近军中到处都是大将军枫原万叶神勇无双,破入敌阵,七进七出之类的传闻。
枫原万叶无论是在稻妻城外的流寇或者是叛军耳中,还是军帐中都已经有被妖魔化的趋势,恨不得传出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异闻。
这就是谣言,或者说声望的力量,趋至极盛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就比如雷电将军,就比如击败雷电将军的上衫昭月,魔神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不可战胜的代名词。
至于反抗军为什么敢于揭竿而起反抗雷电将军的“暴政”,除却有不得不动手的理由,信仰冲突之外。
可能只是过于头铁吧,雷电将军上次御驾亲征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天降一刀,雷光霍霍,威光无赦,苍茫大地连同山岳般巨大的蛇型魔神被一刀两断,深陷的沟壑里满是溢出的高浓度雷元素,靠近都会觉得有异常的不适。
如今无想刃狭间依旧,但时光还是渐渐消磨了那传说的真实性,海祇岛人忘记了,曾经被那天威赫赫的一刀支配的恐怖。
另一个令他们心神战栗的人,就是站在甲板上与一名满身飒气的女子交谈的白发金瞳少年。
“北斗大姐头,久仰多时,今虽初次见,果然有种勇士的豪气。”
上衫昭月毫不吝啬地赞美,谁料到北斗对他的客套话并不感兴趣。
“听说你击败了雷电将军,就凭这小身板?”豪爽的女子伸手拍了拍上衫昭月的肩膀,力道有些沉,似乎是想试试他几斤几两。
“不错啊,蛮结实的。”她点点头,觉得自己仿佛是拍在了坚硬的石珀上,看似弱不禁风,却稳固如山般岿然不动。
“……”上衫昭月退了半步,谨慎地看了看她的眼罩,生怕她下一刻把它摘下来说让我看看!
神里绫华和托马结束了寒暄,随着枫原万叶一同登上了南十字的甲板,卸货板被水手抽回,上衫昭月三人结伴到了船头迎着海风。
“初次出海,有何感想?”
他伸手撩起神里绫华耳边乱舞的白色发鬓,将其别到耳后。
少女天鹅般的脖颈间蔓延上绯色,却没有拒绝他的动作,只是一双纤细的手不自觉就扣紧了船的边沿。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北斗看向身边的目不斜视的枫原万叶,想问问这位新雇佣的护卫有何高见。
“也没有,最近才确定关系。”
他说话间,上衫昭月略微倾斜了红伞,帮神里绫华遮挡炽热的阳光,自己的后辈却完全曝露在日光下,白色的和服衣摆反射出刺眼的流光。
“可情侣间不是会做那些事情吗?”北斗若有所思,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水手们嘴里的那些污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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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过于哪家的妞真俊,哪个女孩哪个部位勾人什么的。
酒和美色是永恒不变的话题,无论是粗狂的水手圈子,还是高端的贵族圈子,只是贵族圈子里,谈吐的方式会更加晦涩难懂,说白了就是所谓的矜持与优雅。
“他们还不到那一步。”枫原万叶也没有经验,这位纯情少年想了想,只能干巴巴地得出结论。
“……出航了,北斗船长不用去统筹吗?”上衫昭月看到神里绫华逐渐升温的侧脸,于是扭头说道。
“哈哈哈,那我先去看看情况。”北斗大笑两声,径直踏步离去。
枫原万叶麻溜地离开了,风一样的少年作为浪客时期就充分学会了观言察色的技能。
南十字船队的水手,大多半辈子都是在沧海上前行,见证了不知道多少狂风暴雨,如果区区启航都需要船长亲自统筹,那还不如直接跳海自尽来得利索。
北斗人很精明,她一看神里绫华的侧脸就什么都明白了。
“……”
蔚蓝的天空澄练如洗,万里无云,微风徐徐掠过脸颊,像是细细的鱼吻,轻缓的波涛此起彼伏,层层叠送,水光粼粼,化作那蓝宝石般的眼底里倒映的漫天星光异彩。
“海很美,我一直知道,有涨潮退潮,退潮的时候常常是海水消退,露出沙滩上的贝壳和海星。
但是我所见的,常常是暮色里涨潮的海滩,潮水波澜起伏着上涨,半边橘色的太阳不温不火地沉进西方的海平线。
那时候海浪的声音总是呼啸,我站在山崖上的神里屋敷眺望,只觉得景色壮观。”
神里绫华的眼底很亮,那不仅仅是自然反射的波光,还有精神振奋的讯号,她头一次看到的不是迟暮的海滩,而是波澜起伏的海面。
神里家的权力很大,所要承担的责任也很大,作为社奉行的代行者,神里绫华通常是不能离开鸣神岛范畴的。
好在这次得到了鸣神的准许,准许他们远洋旅行到璃月港。
可怜的托马,其送别时眼底不仅仅是不舍,更多的还是事务积压的凄凉。
如果把社奉行普通要处理的事务量化,那他托马大概包揽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才是神里绫华的。
现在神里绫华一走,社奉行的事务如排山倒海般都积压在身上,光是想想,他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第七章 与山岩的会晤
暮色沉沉,成列的巨大海船拖着橘色的夕辉驶入璃月港,巨大的黑影覆压了码头,几十公斤重的巨型船锚被抛入海底固定船只。
码头工作的工人沉默了半晌,接着是狂欢的呼声。
他们面色憧憬地看着返航的南十字船队,特别是那龙骨巨大的死兆星号,即使是在璃月港规模最大的南十字船队里,这座海面巨兽也是一等一的巨无霸,如鹤立鸡群般。
璃月港千帆云集,万帆齐至,除却繁华的城中,单单是深邃的潜水港里就埋藏着数不尽的财富,这些财富不是显性的黄金财宝,而是商机。
南十字船队阔别月把归来,带来的是远国的稀罕货物,对于商人来说是一场狂欢,是一次机遇。
就像是传说天权群玉阁布告栏上的纸张,那被称为碎雪的商界盛事,虽是拾人牙慧,仰其鼻息,却依旧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这就是商人,也是世人,追名逐利是为人世间常态,反倒是能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者稀罕。
…………
三碗不过巷,璃月港街边的老字号,按理说声望日积月累,生意应是越做越红火。
其实不然,商界竞争残酷,三碗不过巷虽是同时具备名气与真材实料,然而菜式有限,掌柜德贵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推陈出新。
只能依靠着熟客回头,勉强收支盈利,心底却渐渐感到危机。
每次路过吃虎岩,看到那红红火火的年轻厨娘,德贵驼背的腰就弯得愈倚,他孤家寡人,一身手艺无处继承。
身怀绝技而后继无人,传承断绝是以为悲哀。
德贵本身其实也知道,他自接手店铺,心底思索的全是如何赚钱,现在想来,事件皆有定数,命运终是来了报应。
他也曾想些旁门左道,投机取巧,剥削成本来赚取利益。
然而敦厚的伙计总是扭头就忘了,将那醇香的酒不掺杂水分,倾倒进酒杯,推送给客人。
每每听到那一声声赞叹,他总是忍不住心神颤栗,训斥伙计的话也全都梗在了喉咙里。
“罢了,你且去吧。”
他挥手打发了伙计,脊背却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些许,这一刻他忘却了盈收,胸腔里那老掌柜的骄傲回响,荡气回肠!
除却酒菜,三碗不过巷最富有盛名的,还是半身都醉心于行业的说书人,田铁嘴。
他一身布衣,手里折扇摊开,显露出扇面的璃月山水,手间比划出动作,以苍松而富有古韵的嗓音缓缓吐出那段上百次讲述却依旧不断被要求的,脍炙人口的经典传说。
“上回书说到,彼时的璃月,海中有大魔侵扰,山间有恶螭盘踞,岩王帝君召集众仙,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田铁嘴书到此处忽然顿住,见所有人,哪怕是过路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他才不急不缓地以陈厚的腔调诉说。
顿时,金戈铁马的喊杀声仿佛破镜般淌过千年历史,携着尘土岩沙滚滚而来。
“传说,帝君在出征之时,曾言道……”
岩王帝君的传说故事,永远都那么令人心驰神往,多少少年人听了,都恨不得投身那篇苍莽的历史,化作帝君列阵的前锋,在其御下冲杀。
然而很多人只顾着那份铁马冲杀,斩削敌手的荣誉,却没想到一将功成万骨枯。
岩王帝君西斥层岩巨渊,北镇山间螭龙,东压海中大魔,是以为众望所归,横压天下,威风凛凛,即便是魔神也喋血。
可磐石也会被磨损,岩王帝君六千年漫长生命,三千年血雨征途,倒下的不止是敌人,还有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
饭团探书
岩王帝君出征时召集众仙,最后剩下的,只剩下三眼五显仙人和少量隐姓埋名者尚存于世。
三眼五显仙人的称呼,在上古时并不存在,是后来魔神战争落幕,群仙凋零,最后聚集在绝云间与岩王帝君定下契约的众仙君的统称。
血与泪遍布,逝者如生,生者永劫,然很少有人能明此理,认为永生带来的只有诸般好处,却不知万事万物具有两面性。
众生皆苦,永生者,亦然。
“您好,能坐在这吗?”
钟离正端坐于桌前自斟自饮,耳边淌过岩王帝君的传说,他并未如大多数人那般性情激动,只是在某些桥段,还抬起头,露出那石珀般琉璃溢彩的眸子。
他虽然看向那说书人,可眼中浮现的,却分明是那段铁马冰河的峥嵘岁月,然而这份孤寂无人懂得,他就连能把酒言欢,倾吐烦恼的故友都随着时间凋零,满眼看去皆是璃月山岩,举目无亲。
他正抿着茶水,眼前忽然垂下阴影,接着是少年清脆的嗓音。
他抬头看去,只见是一袭白衣,面容如玉的少年,那雪色的白发异于常人,恒净的金色瞳孔威压积压,令人难以直视。
可钟离丝毫不受影响,他将这少年奇人的模样收入眼底,徐徐点头。
“阁下多礼了,钟某也只是客人而非主人家,请便。”
少年莞尔一笑,叫来敦厚的伙计,要了一壶茶水和简单的吃食,他看了一眼钟离身前的茶盏,轻生询问说。
“钟离先生可需要趁此要些小吃?”钟离初听,刚想拒绝,又听到了下一句。
“我听闻钟离先生是往生堂客卿,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故而想要来结识一番,至于茶水小吃我可一并承付,如何?”
“……不敢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然……”钟离沉吟片刻,低垂眉目,缓缓咽下茶水,点头道。
“可。”
他一双眸子宛若金石澄玉,虽无看破虚妄之神通,却早已练就了一双识人之目。
他观这年轻人,初看一身贵气,似是外出巡游的公子,然而又有一份威严自然内敛,像是久居高位的决策者,铁面君王。
若是仅仅这样,钟离也就高看一分,却绝对不会细瞧。
他数千年悠悠寿命,多少人间帝王也不够耗。
只是这人分明少年,眸中却浮现出沧桑感,那是岁时累计的证明,除却长生的仙人外只有垂垂老矣的迟暮老人。
甚至还有一种武人的锐意,这么复杂的气机,饶是以钟离的见识都不多见。
于是他点头应允,除此之外就是……他,钟某,又忘带钱了。
第八章 海外御使
群玉阁,璃月七星的天权星凝光耗费重金打造的空中楼阁。
砖瓦砌筑以金玉,楼阁轩宇,重角飞檐,莲叶池鱼,不仅不失格调情怀,其规也模堪比群仙以术法敕造的洞府。
群玉阁底部更是以重金打造了浮空玉台,承载群玉阁天权凝光出行时,群玉阁横压的阴影在残阳烛照下覆盖了半个璃月港,端是气派。
“如此稀世的群玉阁,更是从凝光发于微末起就斥资建造,想必对于天权星也是极为珍重之物吧。”
“那是自然,不过群玉阁只是她第二看重的事物。”钟离颔首,他从对话中了解到,这位上衫先生来自遥远的稻妻,跟随南十字来到璃月港,父亲是稻妻人,目前是璃月人,故而想要了解母族故土的风光,遂乘船漂洋过海而来。
“第二,”上衫昭月挑眉,“那不知比起群玉阁还珍重的稀世珍宝是?”
钟离见他虚心求教,也不吝啬于多讲,他的言谈范围很宽,很健谈,无论是璃月的风俗文化,还是那古老而繁琐的礼节,都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
璃月是讲究礼法的古老国度,这里凡做事都得守规矩,小到餐桌上食不言,大到传统祭祀仙神名宿的仪式用具、流程,这一切,璃月人有个总结性的名词来称呼。
其谓之曰——讲究。
说起来简单,但真正能把这些繁琐的事宜做到分毫不差,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人几乎没有。
非要说起来,大多数知情者都会提到一个在上层圈子里,耳熟能详的名字。
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
明明是青年的模样,却所知甚多,尤其是对于古物和玉石的品鉴,更是从未有过失误。
钟离先生总是能一眼找出有价值的物品,并且迅速出手以高价买下,对于璃月的各大商贩,是最为受欢迎的人之一。
钟离为人谦逊而有礼貌,路过一家店面,若是店铺中有明珠蒙尘,他会出手以相匹配的价格买下,若是入不了眼,他也会一笑置之,不会做砸人场子的事。
面对上衫昭月的追问,他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清茶润了嗓子,才徐徐说道。
“自然是摩拉了。”
“……”上衫昭月呆了片刻,只觉得这答案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还真是十足的商人啊,天权凝光。”
他已经模糊的记忆里,随着钟离的讲述,一名白发红瞳的旗装丽人的身影逐渐清晰,浮出水面。
“说起来,你特地问起天权凝光是……”
“我携带了将军大人的御令,算是名正言顺的使节,那位天权大人在我抵达的片刻就发来了请帖,不出意外,明日就可去那天上宫阙一睹,故而想多了解些许。”
他拿出那枚烙印有雷电图腾,带着鸣神气机的令牌。
宅神雷电影才懒得颁布法令,但是鸣神御令做不得假,神明的气机鲜有人能仿造,更何况上衫昭月也是曾经执掌稻妻万般事务的摄政王,区区法令,他随手写一份再盖章也和“将军”亲手写的御令没什么两样。
“鸣神敕使吗?”钟离摸了摸下巴,接着以主人家的姿态,淡笑着说。
“那祝您在璃月,也能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我相信,一定会的。”
…………
群玉阁,一幅山水屏风前,白色长发的明眸美人接过助手递过来的宗卷,并把它推给隔着一张桌子的紫发双马尾女孩。
“稻妻来的使节,历年来还是第一次吧。”凝光捏着修饰过的指甲,指着信息册上的照片,那名雪发金眸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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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锁国令以来,除却南十字船队能为我们带回来稻妻的消息之外,几乎是与世隔绝状态的国度,忽然就消解了封锁,还派出了御赐的使节。”
刻晴脸上看不出表情,可显而易见她的心底不会觉得远洋来的上衫昭月会是普通来旅游的渡客,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有时候说实话反而不会被信任。
关于这一点,上衫昭月也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确认让他们相信,自己是为了稻妻与璃月的友好相处而共同努力的雷神御使。
“根据宗卷上的消息,他是社奉行家系的高层,并且跟着他一同前来的还有稻妻三奉行之一社奉行家系的龙头家族,神里家的小姐。”
凝光的目光永远都是锐利如鹰隼的,刻晴虽然是家里有矿的地主家,商业嗅觉和政治嗅觉却都不弱,能当上璃月七星又哪里有善类。
蒙德的神明不管事,但是西风骑士团本就秉持民主,注重民生,璃月也有神明和群仙监督,更何况担任了月海亭秘书千年的半仙,麒麟后裔甘雨。
其在辅佐七星办公的同时也是监督者,防止七星恣意权谋,凌驾于璃月契约之上。
相比于契约的国度和自由的国度,稻妻在上层监管中反而是最薄弱的。
贵为三奉行,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都是上层腐败,勾结外党,以权谋私,贪污腐败,官僚主义盛行。
永恒的国度时间被无限拉长,其中每一个节点都薄弱如脆霜,一戳就破。
“无论如何,既然背负着神的旨意,那于情于理,他都有资格直接被我们接待,这方面以你的精明,应该早就做好前置工作了吧。”
刻晴抬目直视凝光,虽然不是很喜欢对方的行事风格与为人从利的性格,但她很欣赏凝光的办事效率。
耽误太多时间,事情可就做不完了。
劳逸结合是不错,但也别放松过头。
五路是冒险还是做生意,机会都稍纵即逝。
从这些手下人一天要听好几遍的语录中,不难想象刻晴是个怎样珍惜时间且干练的女子。
“在他安定居所的时候,我就已经请甘雨小姐亲自投递了请帖,想必明天那二位就会抵达群玉阁了,到时候你不妨上来,一同探探口风。”
“如此甚好,”刻晴点头,她也支持这样的决策,凝光总是这样,做事滴水不漏,谨慎却不会让人觉得过分。
第九章 刻晴、凝光
围墙,在璃月的建筑文化里占据很大的比重。
越是达官贵人家,院落宫墙越是高大且气派,上衫昭月初至璃月,购置的宅邸是最为昂贵的玉京台地区。
根据高中地理依稀学过,高级住宅区往往兼顾风景、风向、隔音等多重实惠,就实际体验看来,确实如此。
院落是四处环锁,住所被高墙包围在中间,院落颇大,有池鱼,有亭榭,古色古香,是传统的璃月园林风格,山与水间自然写意,是以为天人合一。
山水亭榭前,神里绫华凭栏依靠,俯瞰着水池中五颜六色,鲜艳的游鱼。
游鱼多是鲤鱼,少许是锦鲤,在被买下之前,前主人对于这里的保养就很好,从这些鱼神采奕奕,一个突进蹿出数米远就知道。
“凌华觉得怎么样,璃月的山水住宅?”上衫昭月凑到神里绫华的身边,与其并肩站立。
神里绫华一身白色的汉服,上衫昭月也是一样的打扮,他们的袖间都绣着云与雀。
不同的是,上衫昭月因为那双摄人的黄金瞳,成日都撑着一把红伞,这样只要垂着伞面就能自如地在街上行走。
眼罩对于眸光的扼制无疑更有效,但作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出于讲理才愿意打伞,戴眼罩……他自问不是那么有牺牲觉悟,明明不瞎,平白却戴上了眼罩。
“很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和室以外的住房。”
神里绫华欣赏着池塘内的波光十色,晨风吹起她额间的秀发,露出那明亮的宝蓝色眸子,她脸上的表情带着新奇,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和室是稻妻的传统住房,而璃月的院落比起稻妻的和室,更多的是讲究,门的尺寸位置,桌子家具,盆栽的摆放,假山石的大小等都很有讲究。
比如这座购置好的房屋,里面的园林布置就是实现已经被安排好的。
晨光美好,某人的心思却都没放在这美好的人工山水上。
“凌华?”他向旁边迈了一步,将双方的距离消解为零。
“什么?”神里绫华下意识想躲开,但不知为何,她还是未曾挪动半步,只是眼中鲜艳的游鱼,此刻都化作了某人脸上暧昧的笑容。
“……见过凝光,要不要去璃月港里逛逛,就我们两个?”
他本来是想提到早安吻的,就说是情侣间都会做的事情,不过后来反应他下意识用现代的思维来挑战矜持的古代大户人家的闺中小姐的人知了,于是作罢,打算徐徐图之。
“嗯!”神里绫华鼻尖已经都嗅到他随风飘荡来的气息,她轻声答应,脸上淡雅的表情却险些绷不住,喉间传出的应答却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可爱的哀嚎。
原因是……某人不止何时,渐渐来到她身后,轻轻把下巴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和腰间,她哪里受过这般对待,霎时间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
月海亭。
上衫昭月带着神里绫华赶到,他们并不着急像是游览风景名胜般欣赏玉京台祭祀现场的风景。
四方各有香炉升起袅袅青烟,突起的满是篆刻着铭文的高台,据说璃月各种重大的祭祀典仪都会在这里举行。
有名的,莫过于一年一次的请仙典仪,以及阔别许久才会有,可能数百年都不曾出现一次的送仙典仪。
顺带一提,璃月兴盛的产业,除却满目琳琅的商业,还有久负盛名的餐饮行业,但更深入各家各户的,其实还是最被人忌讳的殡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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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人很讲究,死亡是人人都会面临的事情,自然要伴随仪式
而总领璃月殡葬行业的,就是钟离先生担任客卿的往生堂。
上到仙神,下到市井百姓,都在往生堂的业务范围。
而当代往生堂堂主,据说只是个小姑娘,有些神经质,喜欢写诗打诨。
“二位,请跟我来,璃月七星有请。”
蓝发,留着一缕清风长辫的少女微微欠身,随即在前引路,其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值得瞩目的是,她头顶有一对红色纹路的犄角,对寻常人称之为头饰。
事实上,这位少女已经有几千岁高龄,是最初璃月港建立时就在月海亭担任秘书的仙兽混血,见证了无数代七星的更送,即使是璃月资历再老的老人,在她面前也至于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甘雨姐姐。
食必嘉禾,饮必甘露,是以为麒麟仙兽,月海亭秘书甘雨,体内就继承了这种仙兽的血脉,就连习性都一并继承了。
她从不沾荤腥,就连菜汤里滴落但凡半点荤油,她都能闻得一清二楚,同样一身寒霜仙力配合神之眼,端是有镇邪压祟的神能。
人类想要获得力量很难,但总有些生物天生特异,最出名的是魔神,其次莫过于魔物,而站在人类阵营的,璃月仙兽绝对是第一梯队。
“甘雨大人。”把守浮空台的是一名青蓝色长衫的小胡须男人,他看到甘雨的当场就躬身行礼。
“这两位是七星的客人。”她言简意赅,男人很给面子启动了浮空台。
寻常来说,以凝光的位高权重,最多是告知暗号然后凭客人自己上门,这专门请月海亭的秘书,甘雨小姐带路还是头一回。
不过既然是备受七星新任的甘雨亲自带领,那暗号当然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浮空的玉台,又是稻妻从来没有的新东西。”神里绫华看着脚下的月海亭逐渐变得渺小,又是很新奇。
登顶位于黄金屋上空的群玉阁,一身金与白相间旗袍贴合,曲线毕露的美人带着两名千岩军,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她的身侧是一名紫色双马尾的女孩,腿上套着带羽纹的深黑色丝袜,她给人的感觉率真而凌厉,想来是一位干练的女子。
老实说,对于明显是公式化营业笑容的凝光,任何人都会觉得刻晴更值得深交。
更何况这位还是璃月第二的矿产主,至于第一……按照契约,整个璃月都是岩王帝君治理的土地。
第十章 友好的外国使节
山水屏风前,四人围着一张八仙桌,背后是长背的木椅,群玉阁不仅用料优中优选,就连摆件的设置都很讲究,比如这木桌椅,木料紧致,实心,偶然间有暗香萦绕。
还有桌上摆放的茶盏,都是晶莹圆润的青瓷,流云般的纹路浑然天成,料想是窑中千百万次烧制才偶然得到的天赐珍品。
这样的瓷器,想来也只有璃月七星这样的人物,才有门路弄到手,并且舍得摆放出来供客人使用
“这群玉阁里的陈设,很多都参考了那位博闻广识的钟离先生的意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他是我见过最会讲究的。”
她脸上浮现出微笑,似乎对于那位奇人也是印象颇为深刻。
“说正事吧。”
刻晴不同于凝光,她似乎懒得继续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继续扯皮,也许群玉阁金玉镶嵌的陈设在她眼中看来,也不过是稍微奢华的了点。
刻晴并不是不是那种专注享受的人,她的房间想必也很简约,只有必备的简易家具。
如果装饰华丽能促进工作效率,她没准会考虑,但很显然并不会。
“你们突然来璃月是为了什么?”
她脸上看不出表情,一直很和善的凝光也没有制止刻晴类似于逼问的动作,但很显然,简单说来友好交流和旅游是不能令着两位满意的。
“璃月是我的母族所在的地方,这次来也是有想要拜访的意思,除此之外我还背负着将军大人的御令。”
“什么?”刻晴紧接着问道。
“稻妻闭锁太久,幕府内也面临大换血,综上所述我们需要新鲜的血液注入,璃月地大物博,万帆群至,所以想要和贵国建立固定的贸易渠道和条款,消除贸易些许壁垒。”
从上衫昭月嘴里吐露的消息,实在透露出巨大的利益,即使是璃月七星都会动容的,国家级别的利益。
“你这样,会削减本国商人的利益的,而且贸易壁垒被消除,你不怕一条商路完全被垄断吗?”
凝光并不高兴,她觉得这位特使大人是过于天真,没了解过引进外商带来的利弊,她选择指出,也是为了防止对方在事后反悔,徒增双方不快。
“这点我自然知道,只是两位或许也不清楚,稻妻本土本来就不剩下多少肯做流动商品的商人,就算现在解除了禁令,这方面对于本土商人也依旧是禁忌,稻妻人需要变革,需要表率,为此让出多数的蛋糕是必须付出的代价。但凝光小姐的话我也有考量,所以这种开放不是无限制的,我愿意和二位拟定这份合约生效的时间。”
凝光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弛下来,财大气粗的凝光当即表示愿意斥资打通这条海上商路,她也是商人,自然在这项合约里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不过她也很谨慎,在许多细枝末节的方面都表现得非常锱铢必较,可她懂得一张一弛,并没有压得太狠,总的来说,还是凭借运营的手段说话。
上衫昭月没有过于苛求能为本土商贩谋取多少利益,在海运进口这方面,外商先天就有优势,只要有金钱有门路,唯一的阻碍就是关税等贸易壁垒。
现在稻妻当地愿意撤销贸易壁垒,其中蕴藏的利益自然不可言喻,相对的,璃月也必须撤销部分贸易壁垒,在稻妻商人愿意到璃月经商这方面也得给予优待。
“那,合作愉快,凝光小姐。”
凝光伸出手,与微笑的上衫昭月握手,以示友好。
待神里绫华与上衫昭月离去,她才收敛了笑容,面向身旁的刻晴。
“感觉如何?”
“看不透,眼睛很吓人。”
刻晴捏着下巴,她对于那些海运生意不感兴趣,因为刻家世代经营的地产,要是上衫昭月打算把稻妻的土地出租或者售卖,她没准还有兴趣去搞点基建。
因为关注点不在生意上,她大多都是在关注这两位异国他乡来的异人的外相,导致她满脑子都是那双威严的黄金瞳。
灼热如流火,炽烈如太阳,盛大宽宏。
“眼睛,确实像那些仙人异士,让我联想到请仙典仪上……”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刻晴明白,请仙典仪,还能是请什么仙?
岩王帝君,同样是那种金玉内嵌,鎏金璀璨的亮色瞳孔。
威严又宽宏盛大的金色荧光,而这位稻妻的使节的瞳孔还要咄咄逼人,仅仅是一眼对视就心神战栗,看久了,头颅就不自觉低下,绝不敢轻易对视。
下方的两人,已经是落在了玉京台。
“你的眼睛,”神里绫华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即使是最为亲近的神里绫华,也无法长久直视那双摄人的黄金瞳。
“新出现的变故,就暂时来说,我也没办法控制。”
他嘴角也牵扯出无奈,对于这对“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它不仅对外人能起到震慑,对自己人也一样好用。
属于无差别杀伤的能力,目前能丝毫不受影响的,除了往生堂客卿钟离外,就是天之御守中高居的雷电将军,以及一心净土的雷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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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快解决吧,我都不能好好看你了。”
她拽着上衫昭月的衣袖,语气嗔怪,却没有责备,难得有些少女的俏皮。
“得令!”
他故意大声回应,顿时引得许多参拜香炉,或者是来月海亭处理事务的人侧目,他暂且不提,脸皮薄的神里绫华加大了力道,他放弃抵抗,少女迅速拽着他离开了现场。
绯云坡的长街上,街道边处处都是朱红的栏杆和台阶拾级而上,联排的房屋无不是飞叠着檐角,偶尔有人家的廊下,挂着火红带金色流苏的灯笼。
街上还有热闹的街边商贩和古玩装饰等店铺,花红艳丽的纸伞斜着竖立,即便不是节假日,车来人往也依旧当得起热闹繁华。
“……”神里绫华迎面就是在稻妻从未见过的热闹,顿时也将责怪他大呼小叫的心思抛之于脑后。
“等中午的时候,我带你去尝尝璃月最著名的两大菜系,璃菜和月菜,分别在琉璃亭和新月轩能吃到最经典的璃菜和月菜,要不是凝光小姐,我们这种初来乍到的远国来客,基本是订不到近期的筵席的。”
“现在就好好享受异国风光吧,亲爱的大小姐。”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神里绫华身后,就像是陪着小姐出巡的忠实扈从,天光正好,离正午,还有很长一段大好时光可以浪费。
第十一章 再会钟离
上衫昭月和神里绫华停在一家珠宝店前,店名叫「明星斋」。
“我打算开一家万事屋,店面不需要大,但是得有点能镇得住店面的东西。”他笑着解释说。
“比如神里屋敷里摆放的名刀吗?”神里绫华若有所思,似乎是想起了神里屋敷刀架上摆着的充满历史气息的名贵刀具。
那些历史气息浓郁的古物,虽然被称之为名刀,但事实上早就已经不是能用来上阵杀敌的利器了,它们更像是一种需要精细保养的古董,其承载的更多是兵家的一种荣誉。
不过名刀也不全是那些珍重的古刀,上衫昭月屡次用来斩杀恶鬼,淬血弑人,更是以魔神的血精炼之的千羽切,早已诞生了些许灵性。
自然也能称之为当世名刀,说到底名刀身上是承载了与之匹配的传说,才被称之为名刀,刀因人而贵。
“差不多。”一样,但不完全一样。
在璃月,历史底蕴同样重要,有相匹配的典故最好,若是有岩王帝君的噱头,即使明知道是假的也不知道多少人会趋之若鹜地,想要与岩王爷“沾亲带故”,好让这位金钱之神保佑自己在金钱财路上越走越远。
但在璃月挑选古物,需要讲究的很多,其中最好的莫过于金玉。
黄金是财富外显的优选,而玉石以温润中和其贵气与俗套。
珠宝店的斋主名叫星稀,这家店位于绯云坡,璃月第二繁华的地段,仅次于玉京台,专值得相信门对口的是名物珠宝等物品的订制。
无论是财力还是门道都是值得相信的门面。
地形狭长的璃月港,大致可以分为四个或者三个地区。
从最北方开始是玉京台,是璃月的政治和文化中心,提到璃月港的中心地带,任何一个璃月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玉京台。
玉京台内最著名的建筑莫过于月海亭,总务司等等政治机关,除此之外璃月港最出名的药庐,不卜庐也坐落在玉京台。
绯云坡则是一条历史悠长的古街,到处都是有历史底蕴的名流茶馆和店铺,算是璃月的商业中心,分上下街,上街多是高端建筑,下街相对很接地气。
外国商人能争取到的店面,多半是下街。
此外就是吃虎岩,吃虎岩顾名思义,算是璃月最大的小吃街,璃月博大精深的美食文化,市井美食自然也占据了相当的比重。
吃虎岩诸如三碗不过巷,万民堂等等。
还有就是璃月半壁江山的港区,那里可以看见沉重的钢材,修建的船只龙骨,以及科技化程度有些脱离时代的起重机。
港区除了造船区,还有码头,也就是水手和渔民们活跃的地方,说到渔民,那一对哄抬价格的鱼贩子,至今还让他难忘。
综上所述,这座珠宝店开在绯云坡的上街,毗邻飞云商会属于黄金地段,财力可见一斑。
“您要的是琉璃玉瓶对吗?”星稀将三个包装精致的长条锦盒摆放在柜台上,“这些瓶子每一个都各有特点,纹彩是花鸟,竹菊,以及流云,都是按照您的意思敲定的,相信不会让您失望。”
星稀很是自信,明星斋也是几百年的老店了,能香火传承至今,还留在璃月最繁华的商店街,自然有过人之处。
虽然并没有完全取出来,但是这玉瓶瓶口处的圆润,其品样美好和谐,光影美轮美奂,材质也晶莹剔透,色泽琉云璃彩,显得高贵华丽。
“走吧,我们还需要足够大的木柜,还有其它装饰品,这些就不是我独立能解决的了。”
朝星稀点点头,上衫昭月手一挥就令三个体积不小的锦盒消失,哪怕是星稀见多识广也被这一手震惊了。
提瓦特大陆的空间能力很少,至少上衫昭月游历至今,也只见过雷电影有类似的能力。
如果某应急食品不算的话。
“以你的眼界,能委托挑选的人,想必是一位博闻广识之士吧。”神里绫华悠悠地跟在他身旁,已经临近正午了,想到璃月特殊的饭桌文化,以及上衫昭月说要带她见识璃月的两大菜系,她大概也猜到了那位客人在哪里等待。
琉璃亭。
包间里如眼就是一面屏风,上面是帆船,波浪与山水。
想来是为了保证客人能有个私密的环境用餐,包间通常一直会有侍者等候在屏风外听指示,因此这面屏风就很有存在的必要。
屏风后,以及包间两边,都是镂空的木架,上面摆着白玉瓷器以及玉器和金石的餐具和花瓶,还有用来陶冶情操的挂画。
说句实话,对于上衫昭月这样不在乎格调的武人,差别其实并不是很大。
但他只是自己不在乎,必要的时候,他会体谅到对方的感受。
“如何?”他扯开一张椅子,在长条形的桌子一头落座。
在背对着屏风的那张椅子上,钟离赫然品尝着青瓷茶壶中的碧水。
他一身山岩般沉色的服饰,领口是一枚金光四溢的晶石,他的瞳色如金箔,坐姿安稳如磐岩,沉静的脸上如今挂着玉面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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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了。”即使是金钱观念淡薄的钟离也明白,琉璃亭的包间有多难订购,更何况上衫昭月是初来乍到,恐怕以金钱开道是最常用的手法。
钟离金钱观念淡薄,但他并非不懂得价值,相反,这世界上没人比他更能人清万事万物的价值,他是金钱与财富的神明,丈量与等价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璃月的饭桌文化,你领悟的很快,那么这次找钟某,是有什么事情要钟某的一臂之力,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还请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钟离先生。”上衫昭月也不矫情,他直接将对神里绫华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钟离缓缓点头,“但是这样一来,不是以冒险家协会冲突了吗?”
“也难免钟离先生会有这样的忧虑,是这样的,万事屋虽然接受委托,但是一般更亲民,大多是琐事,乃至于有关神鬼的事,说白了,我们的业务范围和专业性都很低,纯粹是兴趣。”
“主要是凌华,她怎么也想更近距离了解璃月的底层民生是怎么样的。”
第十二章 达达鸭你好!
“原来如此,”钟离颔首。
他已经做出了初步调查,他新认识的这位朋友是稻妻的大人物,身边这位小姑娘同样也是。
稻妻三奉行的掌舵人之一,完全可以对等璃月七星。
除此之外,钟离也没有得到更进一步的消息。
虽然禁令解除了,但雷之神与上衫昭月的对碰,在底层百姓眼里依旧是不明不白。
没人知道那百米巨人的内核到底是谁,稻妻城倒是有他们闯入天领的目击者,但是他们被迫封口了,消息因此被截断,没有流传到遥远的离岛。
百米听起来很高,但是比起一个国家各地区的间距,又是那么地渺小。
“说起来,钟离先生说,今天还约见了一位道上朋友,不知道是?”
上衫昭月稍稍动了筷子就放下了动作,他的体质在逐渐变得非人的同时,已经很少对食物有渴求了。
单坤吞吐天地间的离散元素,完全能够维持住日常消耗。
他在约见钟离的时候,对方说今天还要见一位道上朋友,上衫昭月懒得等,就招呼说将那位朋友一并叫过来。
“应该快要到了吧。”
钟离显然也对于饭菜兴趣不大,他不是贪食人间烟火气息的炉灶之神,对于人间香火供奉的佛跳墙都不感兴趣,如今唯一的爱好,大概就是品质高的香茗了吧。
在他呢喃间,侍者的告安声响起,来人是一位俊朗的棕发年轻人,头顶扣着一副略微狰狞的独眼面具。
他一身干练的劲装,锐利的眼神在跨入包间的当时就扫视了全场。
接着他正面和上衫昭月那双威光无赦的金色瞳孔对视,那凛冽如枪矛的威压如金戈铁马的锋芒,没人愿意和这时候的上衫昭月对视,但是总有头铁,或者说敢于挑战自我的人。
达达利亚瞪着双眼,毫不避讳看着他。
“虽然您的勇气值得敬佩,但是按照这个国家的礼法,您这样露骨的目光,也是不合乎仪表的。”
上衫昭月知道,这家伙不打断,多半是不会停下来的,武痴就是这样的人,他们不放过任何用以打磨自身的机会,永不熄灭的黄金瞳,自然是不可多得的磨刀石。
“哈哈哈,”他紧绷的神情一滞,骤然放松,又像是阳光大男孩那般。
“抱歉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有机会的话,还是真的想要您和我切磋一番,我达达利亚不会看错的,你有着狮子般锐利的眼神。”
他大胆的说法引起了神里绫华的敌意,这位神里家的大小姐凛冽如冰雪的目光直视他,显然对于这种好斗派不喜。
不过上衫昭月更愿意相信,在不知道达达利亚来自愚人众这个臭名昭著的组织的时候,凌华更多还是因为不想他无故受伤而愠怒。
明明他都展现出了足以击败神灵的伟力,虽然是取巧,居然还这么担心,真是……
他恍然失笑,神里绫华扭头就看到他促狭的微笑,顿时又把头迈进了餐桌,变成了红脸鹌鹑。
“……”达达利亚抽出椅子坐下,挨着钟离的下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自己莫名受到了侮辱。
“这位是达达利亚,来自愚人众,是我说的,道上朋友。”
钟离作为邀请者,自然承担了介绍的义务。
“愚人众?”神里绫华刹那间抬起头惊呼说道,她的气势骤然变化,像是遗世独立的白莲化作刀光剑雨的天山白雪,手下意识搭在了天目影的刀柄上,心神与气机俨然锁定了达达利亚。
她所珍视的稻妻,其所有的惨剧都是愚人众一手早就的,就像是有血海深仇的大敌近在眼前,怎么也不能保持平静,她没有揭案而起,就已经是手腕被人按着了。
“冷静,凌华。”上衫昭月坐在位置上轻声对她说,“这位达达利亚先生,虽然也是愚人众,但好歹不是散兵那样不择手段的人。”
“更何况,有我。”他缓缓补充了这句。
他安抚的话很管用,凌华身上又缓缓恢复那股大家闺秀的安静,就像是炸毛的幼猫得到了主人的安抚。
只是她低垂着眉目,没再多看爽朗的达达利亚一眼。
看来是不打算和他多说了,而她的手悄然伸到桌下,被上衫昭月握在手心,像是同心的链接,似乎这样,能使她安心不少。
“两位和散兵接触过?”达达利亚并不气恼,笑着解释说,“愚人众的执行官性格都很怪,如果是那个阴阳怪气的生化人的话,惹到你们似乎也很正常。”
可惜这样的说辞显然不能令神里绫华满意,她脑海中恐怕早就觉得愚人众都是一丘之貉了。
“好吧好吧,”达达利亚无奈,似乎早就习惯这样的待遇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遭遇了什么,不过为了聊表歉意,这顿饭就由我来付钱吧。”
钱包一号,达达利亚,很有自动付账的自觉,他马上叫来侍者,把一大袋摩拉递了过去。
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侍者捧着双手才勉强拿下。
“……”神里绫华并没有说话,她已经恢复了冷静,变回了高冷的白鹭公主,只是眼中已经自动剔除了碍眼的达达利亚。
寻常若是在稻妻,她万万是不能如此任性,她是神里家的大小姐,代表着社奉行的脸面。
笔趣阁
但是璃月不一样,她又可以依赖的人。
“钟离先生找来达达利亚先生是为了?”上衫昭月继续捏着神里绫华的手,抬头看向对面的钟离。
“这位达达利亚先生,也是想要和你们一样,找我鉴别和挑选一些东西,我就想干脆一起,钟某也图个清闲,只是没想到会这样。”钟离似乎略有些抱歉。
“无妨,我相信钟离先生看人的目光。”
“那我就开始了,二位想要的东西其实都很简单。”钟离似乎不打算浪费时间,他直接放下茶盏,开始了讲述。
“达达利亚先生,是想要了解古代仙神的祭祀与封印符法,昭先生是挑选合适的摆件家具……”
第十三章 白龙
璃月的山间月朗风清,上杉昭月一身玄色长衫,腰挎一柄连鞘的长剑,走在蜿蜒曲折的羊肠小路上。
路边上杂乱生长的野草,四下是坡度变化的原野,身后缀着一队穿着布衣的孩子。
他们大多脸色枯黄,看着营养不良,加上长时间的海运,更是让本就不堪的体质雪上加霜。
这些孩子来自遥远的稻妻,是上杉昭月新筹备的班底,也是拜托北斗,靠南十字船队运过来的。
当时,即使是那位豪爽的女子,看到这些最大不过十三岁的白字,也险些以为他是搞人口贸易的黑匪。
“到了。”
上杉昭月伫立在幽深的洞窟前,他身后的孩子们有序地停止。
洞口阴风阵阵,吹得人发冷,一时间,衣衫单薄的孩子们鸡皮疙瘩什么的都起来了。
光芒只蔓延数米就不得存进,幽邃的洞窟里一片漆黑,浓郁的暗,仿佛是地狱深渊的入口。
“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我给你们准备了后路,也如果现在走,会有人领养你们,你们会在璃月改头换面,有新的家庭,新的生活。”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有人被洞口幽暗的气息影响,但是没人选择退走。
他们无一不是受到稻妻连年战乱影响的孤苦儿童,承受了诸如双亲离散的苦痛,在上衫昭月这里,他们有吃有喝,不用一顿有一顿没。
民以食为天,虽说上衫昭月给予了他们承诺,但是承诺是会失效的,他么体验过世态炎凉,已经没有信心去面对世界的恶意了。
“很好,走吧。”他回头看了一眼,满意地点头,接着裹紧了衣服,一马当先踏入了幽暗的洞窟。
“嘭!”
一捧火焰自他虚握的掌心引燃,他仿佛手中举着火炬,那火焰距离他的手仅有不到一寸,却收束了自己的温度没有灼伤,或者说是根本无法灼伤他。
龙王掌控元素的能力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暴躁的火焰仿佛是初生的婴儿般驯服。
“……”孩子们没有说话,但眼神中不缺乏畏惧,特别是年龄大一些,听说过神之眼的孩子更是如此。
但还是没有人退走,都到这一步了,即使是心理惯性也推着他们前进,除非遇到重大变故。
狭长的地底隧道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前方的空间骤然开阔,明黄色的火光熄灭。
不需要它了,这里本身就亮如白昼。
“……!!”即使心里有准备,孩子们的眼神还是不免震颤。
临近的是一汪沸腾着热气,弥漫着白雾的池水,扑腾的水泡炸裂,不难想象这池水的温度有多高,更骇人的是池水的颜色。
艳丽的血红色,池水边还有半截露出森森白骨的遗骸,也不知道是哪种动物。
但这些都不值得注意,更骇人听闻的是,在池水对面还趴伏着一只巨大的白色生物。
它伏在砂石地面上,安静得一动不动,人头般大的鼻孔发出风的呼啸,显然是在安眠。
它的体型岂止不小,毫不客气地说,这洞窟顶部距离洞底约莫十丈,也就是三十多米。
可目测,它光是站起来撑起身子恐怕就能占据大半,那沿着脊背生长的骨刺显然不是摆设,更别说贴合在它身侧的,还有收拢的巨大的翼。
它有一身纯白色晶莹剔透的鳞片,在池水的红光中透露出鲜艳的颜色,那光返照在它镜面般光滑的鳞片上,将偌大的洞窟照得通明。
它还有纤长的脖颈和盘踞的长尾,可除了这些流线的体征,那小山般雄壮的体格和鳞甲锐利的四肢,以及那突出的骷髅铁面,无不诉说着它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弱者,而是能捍卫自己领地的君王。
孩子们已经被吓傻了了,下意识拜服在巨龙的威严下睁着眼一动不动。
好像是察觉了动静,那白色的生物骤然从长眠中睁开了双眼。
多重眼膜覆盖的双目抬起,仿佛霎时间有炽热的金色流焰喷涌,盛大的金光升起,洞窟被金色填满,赤色的光影褪去,就像是烈日下曝晒的雪花般消融。
洞窟内的风向眨眼间就变了,撕扯的风压简直要把人从地上卷起。
湖水自然产生涟漪,一瞬间飞沙走石。
空气中传来震荡,那怪物如擂鼓般震动双翼,扑棱着离开地面。
它轻轻鼓动膜翼,湖水自然被冲击激起十多丈的巨浪,浪头拍碎在洞窟顶部,而它已经以舍身之势飞扑而来,巨灯般跃动的金光在靠近,宏大的龙威几乎要碾到人脸上。
“……黛尔。”
少年伸出纤弱的手臂,手掌轻轻抚摸过古龙光滑的鳞片,嘴里呼唤巨兽的名字。
这柔弱的名字很容易让人想到惹人怜爱的少女,尽管其本相是一头焚山煮海的巨兽。
白色的巨龙伏着身体,头部自然低下,像是大型猫科动物般眯着眼睛,渴求来自主人的怜爱。
它表现得很温顺,龙族的暴虐因子在它身上全然不生效。
有人说过,龙初生时也只是孩子,它们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陌生的天地,最原始的感觉也一样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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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人类只会无意义地嚎哭,而幼龙会喷吐出硫磺气息的吐息。
上衫昭月伸手高位的血统令白龙黛尔安心,只要它的王还在,黛尔就不会有任何异动,即使有人一同闯进了它的巢穴。
“他们是我新接引的孩子,需要用你的水池,这池水我会在时候换掉的,现在就先委屈你。”
他抱着龙的面部轻声说道,黛尔是一头有洁癖的白龙,被人沐浴净身过的血水,它说什么也不会要了。
“吼……”黛尔低声吼着,头颅依旧埋在上衫昭月不大的怀里,眼底的金光低垂,尽力收敛着赤金色的瞳光。
“乖孩子。”他又摸了摸黛尔,接着回头对孩子们说道。
“你们,脱衣服跳进去。”
“……”孩子们愣了,但上衫昭月此时的话冰冷,又带着无可违抗的命令,他么不由自主地照做,男女都脱得赤裸。
虽说现在都小,什么都看不出来。
“跳!”他再次催促说。
第十四章 龙族混血
深山血池,这座洞窟虽然陷在山峰里,但是内壁平整,层层接续,就像是刀割斧切那般。
洞窟内壁还保持着光亮,大多如镜面般,那意味着洞窟存在的时间不长,更像是草草建造。
事实上也确实是的,这座面积不小的山间洞窟,是白龙黛尔命令山岩塌陷形成的,它一面往山壁内部前进,一面憾山震地,古奥森严的神言在它的嘴里呼啸,穿梭如风息。
无形的领域扩散,山壁自然分开,这座洞窟坐落,浑然天成。
那汪血池本来是填满了兽血,之所以会变得蒸腾如沸水,根本是由于血之恩赐。
就像是皇帝对于族裔的赏赐,分出了自己的权柄,对于龙也就是血统,或者是言灵能力,他不能对死物赋予言灵,但是可以升华这些兽血,让它们从根本上不同。
为了搜罗到供孩子们洗礼的血,他狩猎的都是怀着身孕的野兽,只有胎血才最温和,不会像纯血龙的血那样变成毒药。
特别是他蜕变用到的白皇帝的胎血,那简直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万能灵药。
猎取胎血,意味着一尸两命。
但人活着就是不断重复这种杀生的过程,也许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居住在高楼大厦里,身边还养猫猫狗狗,心血来潮会做好事。
这样的自己即使不是好人,没有为他人牺牲的觉悟,但也不会是坏人。
可问题是,即使什么都不做,人想要活着就必须吃植物的果实或者是动物肉。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世界本就是残酷的,优胜劣汰是铁律。
因此,巨龙猎杀野兽来培育幼龙,不也是合情合理的吗?
思绪飞散间,黛尔忽然扭头看向血池,眉宇间露出肉眼可见的不喜。
血池里冒着的热气已经渐渐冷却,整个池水因为被抽走了精华而降温,池水的面积不小,走进去的也只有二十多个孩子,因此零散地,水线降低的池水表面露出几个小脑袋,他们的面部被血水浸湿,身体表面的皮肤已经透出淡淡的赤金色,仿佛有汹涌而强大的血脉在其中奔腾。
“黛尔,看好这里,别让其他任何人进来。”
上衫昭月见大局已定,没有久留的意思。
他告别了依依不舍的黛尔,紧了紧衣袖,就转身迈向来时的甬道,那里被大地的言灵闭合,又变得狭小。
黛尔平时觅食不会从那里出去,因为它根本不觅食,它只是遵守着王的御令,守候在幽深的洞窟里等待时机。
待到潜龙出渊,放眼天下自然再无敌手,天空再无遮挡,可以振翅翱翔。
神里绫华被他用借口支开了,但培养班底这件事还是不能让她知道,说到底这些孩子是在为了她铺路。
和孩子们不一样,他对这些孩子有再造之恩,更是一再告诫,如果死在了龙血转化的仪式上也怨不得谁。
凌华是他的恋人,可他们之间隔着一整个岁月。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介意掀起一场巨变,像赫尔佐格那样以万民血祭,推着神里绫华登上初代种古龙的位置。
可惜并不行,这里不是那个龙曾经主宰的世界,万民血祭也出不了一名堪比魔神的大恐怖,反而会致使他走上世界的对立面,说白了就是混不下去了。
况且天性善良的凌华,又怎么可能配合那种伤天害理的恶行。
故而他只有试着以龙的思维来想,他要怎样,才能制造出具有悠长寿命的古龙血裔。
反复思索,他还是决定从混血种入手。
因此他需要足够的实验来探索道路,这些孩子如果因此获得了龙的力量,那就是受益者,如果丢了性命,那就是受害者。
他无法估计预料,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璃月山间的晚风微寒,夜深了,云遮住了月光,天边再无一丝光亮,耳边呼啸着的是山风,或者别的野兽的吼声。
…………
翌日清晨,太阳没有如约升起,并不是说它违背了东升日落的定律。
乌云滚滚,黑压压的一片,空气里闷热得可怕,豆大的雨滴滴落,接着哗啦啦的水幕降诞,大雨笼罩了整个璃月港。
啪嗒啪嗒的雨滴撞在特殊墙纸粉饰的花格门窗上,嗖嗖作响,花格窗上的格纹很美,细看有牡丹和燕雀。
但神里绫华的心情不是很好,她有些忧郁地看向雨幕笼罩的园林院景。
那往日里新鲜的芭蕉树硕大的枝叶上淌着水,绿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远处的院墙上水雾蒙蒙,大雨滴落,撞在上面粉身碎骨,成千上万细密的水珠迸溅出雾气,凝聚成水珠,顺着雨势沿着砖头的缝隙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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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静下心来,其实雨中也有许多可供探索的景致,雨中的世界和往日的世界相比处于同一个空间的不同时间节点。
大雨令它焕然一新,改头换面也不过如此。
不过人们往往不喜欢雨,因为雨会耽误行程,淋雨会感冒,雨是多么对人不友好的事物,看似晶莹剔透的表面,不知道交杂了多少灰尘。
可事物有两面性,雨能荡涤污秽,能滋润土地。
人类生长于污浊,没有人能失去土地的供养,即使是高高在上的贵族。
魔神之所以凌驾于人之上,不仅仅是无可匹敌的力量,他们的行为和思维和常人也大相庭径。
就昭月来说,他明明拥有恒久不死的寿命,能举手抬足翻云覆海,却在想办法哄心爱的女孩欢心。
“凌华?”
他淋着雨从门外闯进来,入目是一身蓝色旗袍的神里绫华。
少女白色的长发束发成马尾,顺着脊背到腰间,贴身的蓝色旗袍勾勒出优美的体态,虽然并不鼓胀的胸脯并没有将旗袍的前襟高高撑起,但这种青涩的美简直触目惊心。
旗袍上点缀着雪白的梅花,特别是身侧大胆开到大腿根部的开叉,裸露出凝脂般的肌肤与交叠的纤细双腿。
这副装束很大胆,少女脸上因此弥漫着火烧云一般的嫣红,像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红苹果。
“你回来啦……”她脸上的犹豫化开,嘴角牵动起灿烂的微笑,像是含苞的雪梅盛放。
第十五章 白鹭公主
“不开心?”
“……”
在短暂露出微笑后,神里绫华就又病恹恹地伏在微凉的木桌上。
她纤细的双臂伸展交叠,小脑袋枕在手臂上,低垂着眉目。
上衫昭月有些抱歉,本来是打算带着她去绝云间踏青的。
绝云间,素来在璃月的神话占据很大的比重,无数人想要去绝云间寻仙缘,奈何仙人们不食人间烟火,更对名利没兴趣,纯粹是遵守当初与岩王帝君缔结的守护璃月的契约。
因此千百个寻仙者,往往最后死在深山里,也见不到仙人一面,但是上衫昭月不一样,他只要观察元素流动,大致就能判断最集中的地方,也就是风水宝地的所在。
他相信仙人们多半也会这种风水术士必备的技能,寻龙探脉,多半是住在这些元素汇集,地脉凝聚的节点。
这种场所多半有种特征,那就是风景秀丽,依山傍水,仙人但凡不瞎都不会选错。
最不济,他手动作弊寻仙也不是不可以。
更何况望舒客栈的闰土,可是一直都持着鱼叉临阵以待。
但是天公不作美,外面滂沱大雨,乌云滚滚,雷光千道,怎么也不是能外出的场合。
“想出去吗?”他扶着额头,有些心疼。
他知道,神里绫华是个保守的女孩,这身衣服恐怕是专门为了自己的。
外出的丈夫,回家看到妻子病恹恹地,依旧坚持露出微笑欢迎,为你洗衣做饭,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好不容易脱离了公务缠身,能多出去看看,却被天气绊住了脚。”
他坐在神里绫华身边,轻轻环住她纤细的腰肢,露出宠溺而略微心疼的微笑,道出了少女的心事。
他心底已然有了安慰的腹稿,改变天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不难。
只要将紊乱的元素重置,这片天地马上就晴空万里无云。
白皇帝和黑皇帝等同,都是能创生物理规则,改写基层代码的,造物主一般的至尊。
黑皇帝分裂出的四大君主,他们就能扭曲各自领域的物理规则,能令山岳不讲道理地崩裂,火山无视死活冷却喷发,海洋扑腾起淹没城市的滔天巨浪,天空卷起呼啸逆流的飓风。
毫不客气地说,每人都有灭绝地表生命的能力。
而这神魔般的四大君主,却只是黑王的子嗣,继承了源自祂的权与力。
作为与黑皇帝对等的白皇帝,虽然是新王,但白皇帝在黑皇帝之前就是世界顶峰的王座。
上衫昭月对于基础元素的操纵依旧得心应手,只是不像精神元素那样如臂指使,浑然如一。
他在凌华略微疑惑的眼中松开手起身,迎着花格门走出去,推开门。
径直闯进来的是凛冽的寒风和豆大的不歇骤雨,水汽冲撞进来,却没有继续蔓延,仿佛有皇帝的御令在禁止它们前进,门槛上方的门框内顿时浮现出淡蓝色的水晕。
“想看看天晴吗?”还没等少女多想,他扭头对神里绫华露出笑容。
“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她抿着嘴唇哼气,以为他是要逗自己,明明心情不好。
你以为你是将军大人?
不对,这种事情,将军大人也不行吧。
“要是做到了呢?”上衫昭月回过头反问,他没有继续看神里绫华,他怕自己嘴角露出的笑容被看到,从而失去了必赢的赌约。
“你,你说要怎么办?”她继续咬着嘴唇,宝蓝色的眼底泛起淡淡的水雾,显然也有些底气不足了。
但还是硬着脾气说道,更像是破罐子破摔,带着对恋人撒娇般的小任性。
“我想要神里小姐的一个香吻。”
他嘴角逐渐牵拉出享受的微笑,已经忍不住用睥睨的目光看样天空中积压的黑云,想要畅快地调动元素,将这些碍事的它们一扫而空。
他玄色的衣袍在风中招摇,长长的袖子猎猎作响,像是即将出阵的将军。
“……”神里绫华没再说话,像是沉寂了一般。
“……呼,”上衫昭月略微有些遗憾,他于是把脾气撒向了这片天空穹顶。
他没做多余的事情,只是漠然伸出双手,轻轻拍了拍。
那滂沱的雨势却骤然一滞,接着乌云陡然塌陷了一角。
刺眼的天光照耀,白日的纯净化作通天彻地的光柱,唯独笼罩了这座庭院。
“……”神里绫华迎着刺眼的光,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冲上前扑在上衫昭月身后,一把挽住他的手臂,顺势对着他的侧脸亲了一口,像是蜻蜓点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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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如同矫健的燕子般跑向庭院,在盛大的白光里踩着水坑,旗袍的下摆翻飞,翩翩如蝴蝶。
她身上蓝色的旗袍,梅花点缀的花纹相得益彰。
在阳光中,雪腻的大腿露出一侧来,白得耀眼,她脸上洋溢出少女娇美与羞红,手里摊开折扇,回眸一笑,泪痣如梅,光影映衬,倾国倾城。
少许,似乎是累了,她轻轻退了回来,见不远处依旧巫山云雨,可见璃月港大半还笼罩在雨幕里。
简直就像是天公专门为他们开小灶,破开了一个口袋,让他们得以享受太阳下的骤雨。
“好神奇,怎么办到的?”
她恢复了往日的矜持,声音空灵了不少,靠着他的肩膀,淡笑着问道,仿佛想要强调她还是那个高贵矜持的白鹭公主。
只是她脸上依旧红扑扑的,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想学吗?”上衫昭月倒是没糊弄过去,他反手搂着神里绫华的肩膀说道。
“你教我就学,”凌华很顺从,也闭上双眼依靠着他,顿时有一片温软蹭了过来,回过头是微眯着双眼的少女可人的微笑。
“嗯,我会教你的。”
上衫昭月将手指穿插进神里绫华的手心,更像是宣誓般说道。
但神里绫华依旧沉醉在天地变化的奇迹里,享受着恋爱的气息。
神里家的位子,是一种莫名的崇高,却也是至盛的桎梏,是她的鸟笼。
可现在鸟笼被拆散了,她醉心的恋人如狂龙般势不可挡,直接拨云见日,用刀剑斩出一片青天白日。
第十六章 开张
吃虎岩新开张了一家店面,坐落在那家璃月老字号,三碗不过巷的对街。
飞扬的加粗字体,暗色的牌匾,店内的装饰也琳琅满目得不逊色于富商姥爷家中那些珍馐朱玉,店主据说是来自稻妻的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金瞳白发,面容俊朗如玉,玄色衣袍内衬长衫,言谈举止怡然自若,虽然平易近人,可任何人见了他都会不自觉低下头,不敢与那双摄人的怒目对视。
女店主寻常见不到,据说喜欢游山踏青,不过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都称赞她是一名优雅大气的贵族小姐。
路过那家店,第一眼就是和冒险家协会类似的半开放式柜台。
如果留意的话,或许那男店主就会微笑着看着来往的行人,届时他眼底刺眼的火光会微微收敛。
街上长衫短衣的男男女女来往逐流,少年嘴角洋溢着微笑,眼底满是苍莽的笑意,头顶暗色的牌匾,朱红的门檐,彩旗飘飘,静默得好像化作了风景的一部分。
虽然是这样,但是万事屋这种新鲜的事务,明显不在停留在习惯停留于舒适圈的璃月人的好球区。
他们匆匆而来,匆匆而过,宁愿去麻烦冒险家协会,也不愿意到这所谓的万事屋来浪费时间。
可惜冒险家协会大多还是处理野外的事务,如果你在山间遇到了山贼,被抢劫了,想要请冒险家去追回你的财物,那自然没什么问题。
可要单纯是丢了猫狗,想要来自蒙德的蒲公英就去冒险家协会发布委托,那多半就无人问津了吧。
这些杂事,都会被投递到总务司。
璃月的总务司,也就是代行的后世政府的机能,大到危险魔物讨伐,小到钓鱼采花,总务司一概接受委托,虽然多半忙不过来。
也得益于总务司效率不高,人手周转不过来,这家店总算是渐渐有了人气。
“您的意思是,您的孩子每日吃药都需要一碗杏仁豆腐,但是您今天出门匆忙,已经来不及了,所以需要我们帮您做一份杏仁豆腐,送到不卜庐是吗?”
上衫昭月竭力维持着微笑,一边用笔记录着年轻妇人的要求。
“您可以先去了,我们会有专门的人为您送过去的,”待到送走了对方,上衫昭月扶着额头,有些无奈。
“无聊了?”一道压抑着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身后的屏风内传出,一身白色霓裳羽衣的神里绫华持着折扇款款走出。
她一手按压着折扇的柄,黛眉弯弯,嘴角勾勒起,含着淡笑。
“某人比我还无聊,天天出去找刺激。”他没好气地说,反倒是像深闺怨妇般埋怨起了神里绫华。
“……”盛装的神里绫华吐了吐舌头,媚眼如丝,俏皮地像是在撒娇。
“很抱歉打扰二位的雅兴了,不过我也有委托,不知……是否有兴趣接下?”
有人敲了敲柜台,发出咚咚的声响,扭头看去,却是一位白发金边旗袍的宫装美人正捏着指头,纤长的指甲上沾染了金粉,她嫣然巧笑,头顶扎着云鬓,用一根金钗穿过。
雍容华贵这个词,仿佛因她而生,天权凝光,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她起于微末,发家成为璃月百般豪富之首,其经历本身就是传奇。
如果换做任何璃月新开张的店铺,受到天权凝光的光顾,恐怕都会不胜惶恐,并且颤颤巍巍地招呼。
但上衫昭月很平淡地扭头回看了她一眼,“天权小姐,怎么又闲工夫来我这小店铺,有什么事情在璃月是千岩军搞不定的吗?”
千岩军,从璃月港建立之初就存在的军队,初代统领由武神岩王帝君一手提拔,千岩牢固,重嶂不移的信念至今依旧薪火相承。
况且璃月地大物博,千岩军和璃月七星是真的能做到统御璃月全境的,而不是稻妻幕府,事事依靠神明,对于稻妻领地的管辖也多不到位,甚至还纵容了反抗军的存在,仿佛没有了雷电将军,稻妻也就不复存在了一般。
神的时代终将远去,人的时代已经到来。
那位作风强势的玉衡星的态度,倒是正中了岩王帝君的下怀。
那位建立了璃月港,并守护其三千五百多年的神祇,祂累了,决心要退休,让出岩之神的神位,甚至连象征魔神战阵最初七位胜者的神之心也一并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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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星的政令想要推行,人想要创建自己的时代,仙神的离去是必然的,而璃月是与神同行的国度,也就意味着一个人是绕不开的。
岩王帝君必须赞成这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想法,并主动退位让贤。
可这理论上是不可能的,岩王帝君统治璃月数千年,帮助璃月人民度过了最初艰难困苦的时期,甚至教授文字,贸易,耕种,不亚于璃月的人文初祖,简直是悬壶济世也难以望其项背的丰功伟业。
岩王帝君的文化符号早已深入了每个璃月人的心中,如果想要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消除,将舞台让给人类,那恐怕也是数百年的起步的时间。
但……变革的时期已到,谁也没料到,岩王帝君不仅会配合,甚至会极端得假死,不惜欺骗天下万民。
“是千岩军无法解决的问题,天遒谷一带的地脉近年出现了异动,屡次有提案被送到月海亭,再由甘雨小姐递送给璃月七星,然而七星不能擅离职守,而山间并不是大肆进军的好选择,我们需要有实力的冒险家协助。”
她眉间渐渐锁起,让人不由得相信她的说辞,上衫昭月却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没错,但是把消息送到这里来的原因可不是这个原因。
“你想试试我的实力?”他径直说道,似乎完全不打算委曲求全。
“那您愿意让我试试吗?”凝光被拆穿了也不恼,她紧锁的眉头舒缓,雍容的脸上有笑容浮现,她甚至摸出了黑金色的烟斗把玩,依然自如。
“……寄人篱下,这也是在所难免,更何况,对于万事屋来说,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我接受了。”
他拿出一份备好的委托单,“签字吧,凝光小姐,在委托人这一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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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寝室里有人要离开了,因为不满意学校要回去高考。
我不看好他,直白地说。
但我无权过问他的选择,我于是扪心自问了自己。
首先我是不可能回去复读的,家里条件不支持。
但是继续留在这里学习,我又周转不过自己的时间。
我想要晋升更高的学历,想要提高自己的竞争力,而同样的我想要得到什么,就得舍弃什么。
就像最初,我是个原创作者,写着可以说给自己看的文章。
当时我问自己,我写书是为了什么?
诚然,有兴趣,有梦想,更现实的却是赚钱。
于是为了挣关注,我转道写了同人,也就是这本书,果然成功签约。
可惜这本书依旧没挣到钱,实话说吧,在签约这本书的时候,我还没有银行卡,现在要拿那些稿费就必须麻烦编辑。
可起点的编辑手底下有数千作者,像我这种扑街,也实在是不想去麻烦,两个月,大约五百吧,也不多。
如果最后我也没询问编辑,那就权当是交学费了。
写了这么久,我也认清了自己。
我需要钱,但不是很需要现钱,我还有父母养着,我并不是赚不到钱就会饿死。
但这样的心里让我愈发憎恶,憎恶作为吸血鬼的自己。
我需要钱,但我需要的是那种数额够的,足够稳定的,也就是所谓足够的月收入。
达不到就没有意义,因此这本已经是病入膏框的书……
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日更新妨碍了我规范作息,在有晚自习的后一天我一度很困,无法学习忙完事情常常已经近一点。
本来是抱着吃全勤的意思的,本来我五十万字完本也吃不了多久的全勤,更何况起点的新制度是不满五百均订阅只能吃三个月全勤。
以我寻常日更两千的速度,现在我三十七近三十八万的字数,最多这个月结束,下个月到一半我也就完结了。
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吃全勤的机会了,所导致的就是我要调整更新,权衡利弊之后,写书已经妨碍到我的生活了,而它能带来的收益却不值得我我付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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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进宫,非特殊不会断更,这是我能承诺的。
但是在一周的一三四七只有一更,二四六照常二更。
如果在寒假期间没完结,寒假期间我日三更,如果正文剧情结束,那我就每天写两章番外。
实在是对不起支持我的大家,自从更新原神篇之后,我的每一章均订都比以前多了二三十。
这一方面让我欣喜,一方面也化作巨石压在我的心底。
其实一百和一百多对我来说没差别,我从来都弄不明白稿费的计算机制,我只知道收订比是崩溃的。
原来……我也不过如此?
第十七章 总务司地质厅
晨光渐涨,神里绫华为他整理好衣领,站在院门口与他告别。
"难得你不跟着一起去。"
"万民堂的香菱小姐说是要请我去试吃新菜式,余下还有往生堂的胡桃小姐,她说带我去见识往生堂招揽生意的手段。"
她身上是云彩霓裳的羽衣,展颜露出温婉的笑容,接着伸手合上实心红木门。
面对着金色的铜制门环,只觉得暖阳昭耀,也驱散不了他心底的凉意。
但是被某人委托了去协助探查地质,如今也无从推辞,他走出院墙,背后是厚重的石库门,爽朗的风吹起玉京台飘落的树叶。
他黑衣白发,抬头露出那双金色的双瞳看向远方天衡山间的空中楼阁,挺拔的背影略显得有些萧瑟。
璃月总务司,地质厅。
璃月总务司是璃月行政管理的总称,下属有很多厅堂和业务局,比如银盐厅,比如上衫昭月的目的地,地质厅。
地质厅就像是地震灾害检测局,但又不完全一样,他们还兼顾地产和矿产等,直接隶属于璃月人的雷神,刻晴。
这位地产业的大小姐显然以高效率著称,早已恭候多时了。
"你终于来了,"她放下手里的竹简,离开靠着的书桌,半叉着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她身后的桌上不仅仅有竹简,还有一支沾染了墨水的毛笔和砚台。
这位忙碌的七星,先前显然是赶在空闲的**时间里处理政务,不过上衫昭月有些不理解地回头看了看天空。
如水煮蛋般温吞吞的太阳才刚刚从海平面升起,这个时间段仍然是清晨。
"我来了,"不知道说什么的上衫昭月,只能故作沉稳地淡淡回答。
"..."刻晴瞪大了双眼,她也不是那么苛责的人,知道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人是种强权。
她手底下的地质厅在尝试模仿上司的作风来工作,不到一周就全都佛了,直呼:"刻晴小姐非常人也!"
如此能说出上司是恶人,下属风气想来也不好的,至今为止只有小天才三哥一个人,他于是把几百号人一夜全鲨了。
真是当世奇人也!
"算了,你到一边等会,我已经组织好人手了,方才让他们边等边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现在再清点一遍人手和器材,即刻出发。"她收起桌上的竹简和笔墨,雷厉风行。
在她一声令下,人来人往的大厅里紧巴巴的气氛一刻未停,很快,浩浩荡荡的一伙人就成群结队地沿着总务司院墙下的山路,背对着璃月港,进了天衡山。
除却一群衣冠楚楚的长衫官员,更多的还是手持长柄武器的千岩军。
这些身上披肩挂甲的将士,满脸肃穆地扫视着山路,在看向一身玄色衣袍,金边衣领的上衫昭月,眼中不免掠过些许不信任。
上衫昭月微笑着,毫不在意地与跟在刻晴身边,像是贴身保镖般,神情泰然自若。
刻晴不时与地质厅的专家拾起地上的碎石,刨开山土从土壤中取样,他们拿出据说是枫丹定制的器材检测土壤内的元素残留,果然有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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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素视野并不同于游戏,即使是璃月,拥有这项技能的人也是屈指可数,但是枫丹是个神奇的地方,总是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道具。
同样神奇的还有至冬,不过他们的风格在执行官博士的带动下,已经明显诡异了。
而千岩军之所以对他投来不信任的目光,还要拜某个旗袍美人所致。
按照天权星的命令,上衫昭月是这次行动的安防负责人,千岩军理论上都暂时听他调遣。
对于军士,负责外出的七星的安全,属实是荣耀且值得竭尽全力对待的头顶大事,如果能立下些许功劳,想必能在履历上添上鲜红的一笔。
如果他们的头领,不是这个明显看起来就是外行的公子爷就好了。
这位千岩军头领俨然是怀疑上衫昭月是靠着凝光的裙带关系才当上了这次行动安防负责人,对于克克业业的军人,这种空降的不专业的上级往往容易在关键时候坏事,他不喜也是理所当然,上衫昭月表示理解。
由千岩军巡视外围,并且封锁沿途的通道,现在一纵队的千岩军都分散在山路间。
遁玉陵,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以及躺靠在碎石废墟间的遗迹守卫和遗迹猎手,它们寻常就仿若残破的废铁般卧躺,等到生人靠近,它们以汲取的地脉能量激活点亮核心,虎虎生风地撑起钢铁肢体站起来,沉势甩动臂膀,抹杀眼前一切敢于窥探废墟中可能存在的珍宝的人或动物。
"刻晴小姐就在身后,不要后退,多人结阵,招架下来!"
统领高呼着指挥,士兵们迅速结阵,长枪互相交叠,像网一样挡在一头钢铁外壳的遗迹猎者前。
而它身后的齿轮像是风扇般呼呼旋转,右臂异化做刀刃的尖刺蔓延出凛冽的风刃。
为了提高战斗性能,它似乎从设计上就放弃了低效率的拟人形态,战斗力和笨重的遗迹重机有天差地别,这蓄势的一击势必如天刀般坠落。
防守的千岩军脸色凝重,寻常遇到遗迹猎者,他们肯定是能避则避,如果不能避开,也尽量打游击战,不与其正面交锋。
然而现在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璃月七星的玉衡星,刻晴小姐,为了璃月七星牺牲,简直是功勋史上最好的一笔。
不过有更好的选项,他们也绝对不会选这一条,如今留下防守的,只有不到十名千岩军,剩余的同僚事先去吸引了游荡在遁玉陵遗迹四周的遗迹守卫,不然他们的处境要更加不堪。
"刻晴小姐,我们,可能守不住,您能带领团队到远处**吗?等我们处理了这头遗迹猎者,马上就可以继续勘探了。"
千岩军的统领似乎是请罪一般,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如果继续让这支军队瞻前顾后,那不仅无法保护玉衡星,反倒会白白牺牲。
遗迹猎者还没有升空就已经如此难以招架,要是它飞起来,展开炮火轰炸,后果不堪设想。
"上衫先生不试试手吗?"刻晴正端详着一块碎石,被打断了很不爽,但她更不爽某个袖手旁观的闲人。
"千岩军的战法真精彩,一时看入神了。"
上衫昭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正伫立在一片古老的残壁上,足足有五丈高,大约四层楼的高度,从那里可以纵览整个战局,遗迹猎者的头顶也一览无余。
他其实一直在等千岩军的将士们露出疲态,那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证明自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喧宾夺主。
眼下虽然是刻晴先坐不住了,但对他来说没有区别,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合理动手的契机,千岩军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敌,由顶头上司承认也是一样的效果。
他当即纵身跃下,眼底泛起蓝白色的雷光,接着四指并拢成刀,径直对准遗迹猎者突起的头顶力劈。
统领的视线从他出声就一直没有移开,顿时觉得眼前骤然一黑,接着刺眼的白光如破晓般填满了视线。
威风凛凛的遗迹猎者带着哀鸣般的机械停运声坠落,无力地摔成两半,破碎的零部件与外壳摔落一地,断裂处满是焦黑的痕迹,遍布刺眼的雷痕。
那位玄色衣袍的年轻人眼底又被金色填满,他背对着遗迹猎者的残骸,朝着专家组的方向缓步走来,手里正捧着一块机械质感十足的断片。
统领忽然明白为什么凝光大人要派这种家伙来了,一击击坠遗迹猎者这种怪物,明面上还只听说过蒙德的那位代理团长大人有这样的实力。
Ps:公子开挂了,而且是坊间传闻,别较真。
第十八章 窥伺
"失败了呢。"
达达利亚伏在墙角探头,眼见那瞬息的雷鸣从天空降下,摧枯拉朽般碾碎了遗迹猎者的躯体,就连坚实的遗迹守卫往往也撑不过两道晴天霹雳般的落雷。
"这些废铜烂铁就算我来解决也没那么快。"
达达利亚蓝色的瞳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一抹划过天际的奔雷,仿若天罚般的气势始终挥之不去。
散兵瞧了他一眼,伸手扶了扶斗笠,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比之前更危险了。"
他冷着脸,看不出表情,不过那阴冷的眼神,可想而知他不抱有什么好想法。
"还继续吗?"达达利亚回过头,脸上笑容依旧明媚。
"当然!"散兵吐出这一声,接着扭头离去。
一众愚人众先遣队和债务处理人,以及少量的藏镜仕女摇曳着水镜紧跟着他的步伐。
达达利亚看向剩下依旧伫立在原地的债务处理人以及先遣队成员,耸了耸肩膀对着一旁的一名雷莹术士说道。
"别太演,但也别出多少力,我有把握,散兵这家伙八成会失败,想拿我当刀子使?"
他冷笑着,嘴角翘起,有些狂气。
饶是以**的雷莹术士在他的气势下也默默低头,两位执行官的明争暗斗,她雷莹术士只是神经有点问题,又不是傻。
"把现场处理一下,带上百无禁忌箓,去搞点大事。"
他扛起赤与白相间的弓胎,转身走下破败的城墙,腰间湛蓝的神之眼,隐隐有波涛的响声翻涌。
......
"接下来的路段也拜托了,据说在地震路段,岩龙蜥和幼岩龙蜥的袭击最为频繁,这些家伙皮糙肉厚的。"刻晴翻了翻地图说道。
在她的山水地图上,俨然有许多鲜红色的标记,这些都是地震多发带,伴随着的怪物不再是遗迹系列的怪物,而是皮糙肉厚的岩龙蜥。
一旁的千岩军统领也一声不吭地待命,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本以为是裙带关系,却没想到是携带神之眼的能人异士。
初出璃月港,还未抵达天遒谷就遭到了古代机器的围攻,如果他们不是克忠职守的军人,只怕这会已经想着捐款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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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龙蜥相当不好相与,对这种会遁地袭击的怪物来说,结阵的意义不大。
幼岩龙蜥灵活,有坚硬的岩质甲壳。
在经历漫长岁月之后,如同顽石地质变迁那样,磨损了保护自己的装甲,像是幼兽破壳又像是蝴蝶破茧那般蜕变,幼岩龙蜥成为了岩龙蜥。
至于更伟大、更古老的「古岩龙蜥」,它能适应元素环境的异变,仅凭力量就能震山撼地,是龙蜥中的王者。
"奇怪的是,根据民话,以及地质厅一直以来的考察结果,乃至于须弥教令院的资料显示,自从导致天遒谷地形崩坏形成裂谷的「龙灾」发生之后,岩龙蜥和古岩龙蜥就伴随着它们的王者一同在大地深处长眠,**复起的机会。"
"如此说来,它们最近有活动,恐怕是意味着龙蜥的那位王者,有从地底禁锢中复苏的可能。"
刻晴面对随行的专家组,大胆地做出了推测。
"龙蜥的王者,各位有听说过类似的记载吗?"
专家们面面相觑,那种古老的记载,岩龙蜥又不是经常能遇见的怪物,它们自漫长的岁月中苏醒,其中不知道多少年历史断层。
如今现世,也只肆虐于山间野地,寻常见不得。
能了解只言片语就不容易了,更何况是恰好知道龙蜥们的王者的消息。
最终还是一名留着长须的老者站了出来,他一头垂髫的黄发,很长寿的样子,深邃的眼中跃动着知识的光火,无不证明他博学。
"刻晴小姐,如果老头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传说中那位,曾经和帝君并肩,但最后反目而被镇压的龙祖,其名为——若陀龙王。"
"如果说震山撼地的古岩龙蜥,也有尊崇的王,那无疑就是那位龙祖了吧。"老人顺了顺胡须,语气笃定地说道。
"若陀龙王...如山岳般长寿的古龙,在难以追忆的遥远岁月里,曾与岩港的帝君并肩,最后反目,被镇压进黑暗的地底。"
刻晴也想起了一段古老的传说,她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那种曾经与帝君争锋的岩龙,那这次的探索..."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顿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弥漫。
衣冠楚楚的专家和官员们没有多说话,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要说为了璃月苍生白白牺牲。
那是英雄的作为,他们只是凡人。
"所以,这和你绑着我一起来有什么关系?"
上衫昭月手心深紫色的雷光渐渐消弭,只有浅紫色的电弧跃动,一只坚硬甲壳的幼岩龙蜥瞪着瞳孔,惊恐地倒映出一名戴着猫耳头饰的紫发少女靠近。
"你是凝光推荐来的,我也看到了你的本事,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无法承担与我同等的责任,但是作为曾经在稻妻担任民生指导的机构的一员,即使是无亲无故的外国民众,你也不会在为难关头见死不救吧。"
刻晴从幼岩龙蜥身上取下一枚被击碎的岩晶质,放到阳光下观察,之后扭过头来露出明媚的笑容。
她在了解到继续深入调查的危险性后,毫不犹豫遣散了专家团队和千岩军,拿起枫丹定制的机械,带上半路聘请的保镖就急匆匆地继续上路了。
上衫昭月见她并没有取走幼岩龙蜥的性命,拿走那颗晶体后,就招呼他继续前进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挣扎的幼岩龙蜥,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就像是感觉到了天敌注视般,那幼岩龙蜥马上维持静止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待到他沿着山路远去,可怜的幼岩龙蜥才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马不停蹄地伸出尖锐的利爪在硬化的石板上开了个洞钻进去。
那架势是再也不敢出来了,地面太危险了,它只是出来找土吃,谁知道撞上了过江猛龙。
"找个地方扎营吧,明天正午,应该就能抵达传说中的伏龙树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边斜下的夕阳,刻晴从随身携带的行囊中拿出帐篷等必须品,见到这么一位野外生存大师,上衫昭月也乐得其所。
"那我去抓几条鱼?"
"别,抓鱼的我来,你搭帐篷!"
他好心的劝诱遭到了拒绝,刻晴一把扯下头顶的略显破旧的发簪,精致的小脸上肃穆认真。
刻晴飘然而去,无奈地掀起帐篷布一角的上衫昭月额角不留痕迹地流下冷汗,他的耳边仿佛响彻了这样的呐喊。
赌上雷系第一单手剑、提瓦特电鱼达人的名誉!
第十九章 龙与岩港帝君
"这是一段古老的传说。
彼时的璃月,魔神四处盘踞,众仙也只是雄霸四领的魔神麾下的附庸。
比较有名的夜叉一族,而当时最强盛的魔神,当属在归离原盘踞的一伙联盟。
联盟的首领是岩之魔神和尘之魔神,这两位都是当时的至强者。
后来岩之魔神荡涤四方,取下了尘世七执政的桂冠,其信众依照祂的功绩,称呼岩王帝君。
而若陀龙王,则是岩王帝君为数不多的老友,也曾在璃月港建立之初,给予人族许多庇护。
约束手下的龙蜥一族,消弭地脉波动引起的地质灾害。
它本身是岩属性结晶创生之物,是最高等的岩元素创生生命。
即使是掌握七神权柄的岩王帝君比起它来说,对于岩属性的亲和也要差上点意思。
他们曾是至交好友,是岩王帝君发现了深埋地底的它,为它雕琢出了龙的身躯,最后一笔点睛,赋予了它光明。
这不亚于再造之恩的恩惠,也让若陀龙王成了岩王帝君忠实的拥护者,在魔神战争晚期出过不小的力气。
随着璃月港的建立,岩王帝君逐渐成为人的神明,它与众仙和若陀龙王缔结契约守护璃月。
然而随着城市的发展,人类无休止地向大自然索取,这导致了一个众仙,包括魔神都得面对的一个问题加速爆发。
磨损日益加重,大地本身的愤怒积压,影响了若陀龙王这位大地龙祖的神智,它在某一天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
于是震山撼地,造成了大范围的崩裂,偌大的平原裂开了巨谷。
岩王帝君闻声而来,若陀龙王在神智残余的最后,让岩王帝君动手封印,让它再次长眠于地下,也算是恪守了最后的契约。
帝君不忍,可他更心系苍生,若陀龙王也态度决绝,无奈他只得动手。
于是天地间的岩元素经历了自世界诞生以来最大的动荡,至此,岩王帝君亲手收回了赋予龙祖的光明,无边的黑暗笼罩,它长眠在地底。"
迎着月色,上衫昭月感受着清风拂面,像是讲述睡前故事那样,把神话时代的密辛吐露。
"...这么古老的事情,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
刻晴抱着双膝,蹲在篝火旁添柴,山间的晚风很冷,凉风习习,衣衫单薄的刻晴有些受不了。
他们是在半山腰,如果是在山脚就好很多,不像现在,山风侵袭,灌袖而入,身与心都凉透了。
"既然是古老年间的故事,那自然是凭心而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他并不因为刻晴的质疑而想要辩解什么,仿佛那么多口舌真的只是在讲睡前故事。
他不在乎后续,他只是起了牵头的作用,刻晴的思维已经被他带起来了,就算他闭口不谈,接下来这名黑丝猫耳大长腿的姑娘也会不自觉地猜想到若陀龙王,才想到古老年间它与岩王帝君的关系。
主张变革,极力推行人的时代的玉衡刻晴,其实是个深度的岩王帝君崇拜者,这恐怕是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堪称小秘密的事情。
既然是小迷妹,偶然听到了偶像和谁谁谁关系亲密,对方又无故叛变,又有人告诉你其中另有隐情,这要是不胡思乱想,都对不起人天生的好奇心。
更何况传说中暴戾的龙祖,和他描述中忠诚的岩王帝君的挚友,简直判若两人,这样的反差本身就很引人深思,想要持续了解。
"你手里拿着的是..."翻来覆去的刻晴不着痕迹地用眼角瞥着他,却无意间被一抹惊鸿的白光吸引了目光。
上衫昭月一愣,他移开遮挡的衣袖,露出了那长条状物体的全貌。
那是一把云雾缭绕的"长剑,"剑身弧线优美浑然天成,抛出夺目的白光,森白色的质感却不像是铁,也没有后期锻造的意味。
"我的佩剑,天丛云。"他大方地递出那把在夜幕中泛着莹白色的长剑,约莫三尺,纤细的刀身,弧线形的锋芒出落,剑气森然被云雾遮掩,若隐若现。
"好剑!"刻晴拿到手,赞叹一声,只觉得针扎般的剑气无孔不入。
她极力将其无视,打量起剑身,发现它真的是浑然天成,全无后期锻造的痕迹。
抚摸起那森白色的剑身,有流体般的荧光沿着剑脊流转,剑体上萦绕的流云在山风中依旧不散,牢牢附着剑体,俯看下去一片朦胧,锋芒若隐若现,像是云中见首不见尾的神龙露出的一鳞半爪。
"这把剑的材质..."她有些迟疑地问。
如果她没摸错的话,这把剑的材质应该是某种生物的骨,抛却那盘绕的锋锐气息,这把剑摸起来温润如玉,甚至会有种它是活着的错觉。
紧盯着它,刻晴仿佛看到一只八首,瞪着洪烛般常亮瞳孔的巨兽。
那种太古莽荒的气息不似作假,刻晴险些陷了进去,她恍然惊醒,云雾长剑已经回到了上衫昭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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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某位魔神的骸骨,细看会被其中的「精神」污染。"
"是这样的吗?"刻晴舒缓了一口气,猜测是和魔神残渣类似的东西。
不过眼看上衫昭月握着那把危险的长剑却丝毫不受影响,心底不由得又多了一份忌惮,也有些许庆幸。
他们此去,最好的情况也是和龙蜥一脉的顶尖掠食者对上,再坏一点,难免和那位若陀龙王有纠葛。
寿命和山脉般悠长的龙祖,时至今日恐怕依然还活着。
仅仅是想到这些,刻晴就不由得紧了紧自己的匣里龙吟。
这把神兵利器,已经是她最为珍重的宝物了,平时都藏在匣子里,如今剑出影随,破尽虚妄。
她不允许任何潜藏的隐患存在于总务司的视野外,这是她作为璃月七星的职责。
"刻晴小姐先睡吧,明天还得早起,我守夜。"
刻晴点点头,"那就拜托上衫先生了。"
她熄灭了篝火,一头钻进绿色的简易帐篷里,"后半夜记得叫醒我。"
意思是,她守后半夜。
上衫昭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扭头远望向漆黑的山林,金色的瞳孔似乎是撤销了霎时间某种枷锁,渐渐涌现出熔岩般刺眼的色泽。
顿时有浩大的威严阵阵,靠近这里的魔物走兽纷纷小心翼翼地奔走,像是有某种大祸临头,它们简单的头脑里浮现出的,只有逃难二字。
但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惊扰了谁,即刻就招致神罚。
刻晴迷迷糊糊,只觉得烦人的蚊蝇声也止息,万籁俱寂下,她睡得香甜,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十章 热心市民,达达利亚先生
"剑出!影随!"
天街巡游的刀光剑影,紫色的人影以迅影般的极速出剑,雷元素神之眼光芒大放,剑阵瞬息铸就,已然超出了人肉眼能捕捉的范畴,刻晴最后**时斩出惊鸿一剑。
一队愚人众先遣队毫无反抗之力就被解决了,就连坚挺的雷锤哥,也被暴力地击碎了元素供应装置。
冰冷的剑锋抵在风拳前锋军的脖颈,虽然隔着一层皮质紧身皮质外衣,但他依旧汗如雨下,他毫不怀疑匣里龙吟的锋锐。
更别说失去元素转化装置,即使是勇猛的雷锤,在两名神之眼拥有者的包夹下,也是待宰的羔羊。
"说!你们到天遒谷来,是想干什么?"刻晴神色凛冽,心底却没抱什么期望。
愚人众出了名的死脑筋,想从这些冰之神的狂热信众嘴里撬出什么情报,难度无异于登天。
"..."风拳果然一声不吭,就在刻晴下定决心解决他的时候,一旁的火铳游击兵却忽然举手说。
"七星大人,我有话说!"
"嗯?七星大人,别听信..."风拳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没想到一只小靴子直接踩上了他的头顶,深沉的力道,让他的脸埋进了砖缝里。
"说!"刻晴一手拿着匣里龙吟,脚踩风拳前锋,清风吹拂,威风凛凛,全然不顾裙底乍现的...有安全裤,那没事了。
"我们奉执行官大人的命令,在这里拖住你们,他本人则是配合另一名执行官,打算引动龙蜥群,让天遒谷一带重新被远古龙蜥湮灭。"
"这么重要的情报,随意透露给我们真的好吗?"上衫昭月摆弄着眼前的机关,这些导光机关的零件分布在四周的残破古建筑里,凑齐应该能引起一些奇妙的变化。
"寻常人自然是不行,达达利亚先生说是专门为慧眼如炬的您呈上的情报,是友善的资助,他本人并不赞叹这项计划,认为这是破坏愚人众外交形象的恶劣事件。"
火铳无所不用其极,嘴里跳出来的都是极尽赞美的词汇,但上衫昭月没有飘飘然。
"那依你所说,我们该如何阻止这场浩劫呢?"他循循善诱地说。
"达达利亚大人早有准备,二位沿着这里走,大人在那里等二位。"
他惨白的金属面孔上牵动出难看的笑容,手指的方向,赫然是一处古建筑的高层,刻晴和上衫昭月面面相觑,还是双双按照火铳的指示,贴着山壁走了过去。
"你觉得如何?"刻晴扭头问道,她脸上沉默,显然不太信任达达利亚。
"看看也无妨,怎么说,那家伙知道的情报也比我们多。"
"那就过去看看。"
拾级而上,刻晴借助发簪,一记星斗归位攀上了最后一道城楼。
上衫昭月则完全暴力地踩碎了地板,每次跃起都顺利超越了一层楼板,三次起跳就上了顶楼。
刻晴站稳身体时,已经看到他与一名棕色短发的俊朗年轻人相谈甚欢了。
似乎是为了彰显诚意,这处楼盘除却四处盘杂的青苔和墙缝里顽强生长的野草外,就只有孤身一人的达达利亚。
他甚至大方地把弓胎都扔在一边,摊开双手,满脸的诚意。
"跟刻晴小姐谈吧,我只是受雇的...保镖。"见刻晴登上楼板,他自然地侧身让开。
刻晴绕过他侧开的身体,直面微笑着的达达利亚。
"愚人众如此作为,是铁了心要与璃月与总务司交恶吗?"刻晴站定后双臂抱胸,不再像上衫昭月那般还客客气气,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问。
"当然不是,您要知道,执行官虽然共同听命于女皇大人,但是彼此之间并不能互相指使,散兵的计划我无权喝停,只是我爱好和平,不愿意让他单方向连累我也在璃月混不下去,这不就是来举报他的作为了吗?"
达达利亚连连否认,只言片语加上不经意间流露的神情,都能说明他对于散兵的不喜。
"那这位达达利亚执行官,能否助一臂之力呢?"
听完达达利亚的自述,刻晴用手抵着下巴,试探性的问,答案当然是不行,达达利亚摆着手,苦笑着。
"我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我们毕竟是同僚,能通报给二位就已经是难得的破例了。"
"那多谢您的配合,达达利亚先生,如果真的逮捕了散兵,我们会对您和您的部下网开一面的。"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目送刻晴雷厉风行地继续奔走,达达利亚笑呵呵地挥手道别,倏然一抹深紫色的光在他身侧凝实,化作一名戴着斗篷的雷莹术士。
她扭过头来,面具下的碧色眼睛看着达达利亚,脸上**不在,恭敬地弯腰。
"让他们先厮一会儿,正好彼此拖延住,散兵根本不顾及我的计划,还好我也没透露他核心的部分,女士不日也要来,真是头疼。
也多亏散兵这家伙要调回去了,虽然不知道他的布置被全盘打乱后,还要怎样谋夺神之心。"
他头疼于两位同僚同时在璃月相聚,但想到可能的画面,嘴角又情不自禁地勾勒出幸灾乐祸的微笑,已经迫不及待等着散兵出丑了。
回到天遒谷建筑遗址的底部,跑过临水的平台,刻晴的步伐愈发急促,特别是脚下逐渐变得震颤的大地,更是令她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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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在与刻晴的交谈中大概交代了散兵的计划,也将指向透露,包括散兵如何实现。
对方居然是想要唤醒龙蜥一族的霸者,古岩龙蜥。
震惊于这种贴近地脉的怪物悠长的生命之时,刻晴自然而然产生了忧虑。
如果真的是古岩龙蜥在世,那大地震恐怕免不了,最好的情况也是天遒谷裂谷的状况加深,如果再深入思考,恐怕会触及那位古老的龙祖的封印。
"刻晴小姐,停一下。"上衫昭月忽然顿住了脚步,刻晴急促的冲势一下子暂停。
见他缓缓绕行,挡住了道路,刻晴不禁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容,"在知道你和那个达达利亚有旧的时候,我就猜想过这种情况。"
"...等等,我只是想告诉你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必须改变策略。"他哑然地看着刻晴噌的一下,拔出那把踏火息雷的匣里龙吟。
"来不及了?"刻晴肃然的神情一滞,瞪大的双眸显得她有些呆萌,"什么意思?"
"虽然我和公子不对路,但是不可否认那家伙提供情报也没安好心,他给予了我们细则,是防止我们被散兵的后手击败,至于不肯亲身涉险,除却彼此都是执行官,也有看我们和散兵正锋相对,互相损耗的意思。"
"他本身请人转告街头地点的行为,就是拖延时间给散兵布置,不出意外,对方已经准备好渔网,就等我们两只大鱼上钩了。"
话说到最后,刻晴的眼底已经冒起了光火,俨然怒不可遏了,但她依旧没有失去冷静。
"依你所见,我们该如何破局?"
第二十一章 龙蜥**
"怎么样?"千岩军的统领蹲在摆弄着仪器的地质厅老专家身边,老专家见他一个外行,又啰嗦,当即觉得烦躁,忍不住回头吼道。
"别吵!"后来似乎觉得不妥,他浑浊的眸子一转,"抱歉,摆弄仪器调试数据是很费神的事情,受不得打扰。"
"...我知道了。"统领低着头,退到一边,像是鹌鹑一样低着头画圈圈。
千岩军们列阵在山岭间,翻涌的尘土里冲出的大多是幼岩龙蜥,少部分是岩龙蜥,将士们全力一**出,发出金铁铿锵的清脆响声,然而却连幼岩龙蜥的甲壳都破不开。
碰上体型庞大,足足有一人高的岩龙蜥,就难以言喻了,对方甚至直接咬断精铁锻造的枪头,剩下木制的枪杆就完全是嘎嘣脆了。
为了营造好的检测环境,将士们在身上会喷洒或者携带些许能激起龙蜥一族恶感的粉末,果然立竿见影,龙蜥都忙着冲击阵地,全然不顾内圈的专家们。
将士们受苦,专家组却迟迟不出结果,也难免统领着急。
这边专家组忙得焦头烂额,将士们艰难地固守阵地,龙蜥的反复出击和利爪奇袭,常常令他们难以招架。
小书亭
"地脉的能量愈发震荡了,核心大概在这几个地方。"
一名官员边说边伸出手比划,现在已经来不及用纸笔记录,好在他的同僚们也都是业内人士,马上配合他的检测结果重新调试仪器。
然而时间似乎已经不能**他们检测完成,最睿智的老专家看到仪器上彼此跳动落差极大的一处,猛然回过头,大喊说:"来不及了,地震要来了!"
统领虎目圆瞪,"找掩体,注意龙蜥!"
仓促间,他也只能简短地下达指令。
几乎在他找到掩体的瞬间,轰隆隆的巨响从山间传来,嗖嗖有碎石冲破烟尘坠落,偌大的地缝沿着山体分割,塌陷的碎石不难看出焦灼。
"刻晴小姐..."被扑过来的统领护在甲胄下的地质厅的老人,最后艰难地远望着天遒谷遗迹里崩坏的场景,眼底浮现出无力。
......
这座古建筑也和外部三座建筑一样,是方塔型。
但这座建筑不仅规模偌大,整座建筑与其说是嵌入了山体,不如说是整个掏空了山体,上衫昭月一步冲进去的,既是山腹,也是古建筑内部。
"那个小姑娘,没有跟你一起来吗?"扶着斗笠,散兵孤身一人伫立在悬崖边,他抬起眉目,眼底浮现出雷电的纹章。
他看向缓步走来的上衫昭月,只见其身后空无一物,更别谈双马尾黑丝少女。
"你难道还指望我们捆绑在一起找你吗?"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在他平举那柄云雾缭绕的长剑作势要斩的时候,散兵还是觉得人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看来达达利亚那蠢货诱导工作没做到位。"散兵有些遗憾,但恍然又换上了那副狂气的笑容。
"不过无所谓了,我并没有打算亲自与你对敌。"
他展开左臂,斗篷被他自然揭起。
"古岩龙蜥听说过吗?"他狞笑,振臂一挥。
仿佛是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大地应声震颤,碎石滚落出缝隙,尘土呈细线状抖落,陡崖下空旷的地面大范围开裂,一头足足一层楼高的巨兽咆哮着钻出地面。
吼声震耳欲聋,带着大地的苍莽。
它体表有嶙峋尖石的甲壳,错落分布在小山般躯体上的晶石俨然是深紫色的,奔淌着雷元素。
据说年岁足够长久的龙蜥会逐渐适应元素环境,这点在岩龙蜥身上有体现,如果是古岩龙蜥,甚至就可以做到自由根据环境改变元素。
那时候的古岩龙蜥会对对应的元素怀有高度抗性,并且其绝招原岩吐息也会附着上那种元素。
古岩龙蜥挣扎出地表,仰天咆哮的同时岩元素涌动,地脉随之**,霎时间地动山摇,岩板嗖嗖下落,古岩龙蜥胸膛古老的纹路亮起,浓烈的元素能量聚集,深紫色的电光乍现。
下一刻,深紫色的雷柱冲天而起,古老的岩龙拖着臃肿的身躯,震山撼地。
......
"迅影如剑!"刻晴借助发簪,在崩塌的山体上向下奔跑。
风吹起她耳边的缕缕发丝,小脸上肃穆沉静,雷纹的神之眼活灵活现,迸发出激烈的电光,似乎也是达到了负荷。
在奋力赶路的途中,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脸色倏然一变,楔形的发簪上雷元素不息,她的身影在半空中消失,又在不远处凝实,星斗归位再次救了她一命。
一道深紫色的电光在距离她咫尺的前方撞破了山脉的阻隔,层层山岩被击碎成淀粉,炙热的高浓度能量柱涌现出灼热的气浪。
高空中厚实的云层被击散,深紫色的光柱通天彻地,倒映在每个朝着天遒谷仰望的生灵眼中。
"该死!"刻晴狠狠抬起膀臂砸在坚实的土层上,但她很快就继续摸出那枚发簪,深呼吸一口气说道。
"我不能在这里倒下,还有人和我一起,我不是在孤军奋战。"
她更像是在催眠,匣里龙吟的锋锐出鞘,她纵身跳下山体,落到平面。
紫色的双马尾飞扬,她眸光如电,感受到脚下地面的震颤,刻晴来不及多想,瞬间抬腿跃起,即刻碎石山岩飞溅,一只悍然的岩龙蜥破土而出。
这头凶猛的野兽有比普通山猪大五六倍的体型,头部崎岖的甲壳里,深陷的狭长眼睛煞气凛然,嗜血的暗红色浮现。
它略显短小的肢体想扑杀腾空的刻晴,然而对方也不好惹,刻晴双目凝实,反手一剑击坠。
如激光般迸发的剑芒瞬间洞穿了岩龙蜥的头部,刻晴应声**,巨兽的身体很快冰冷僵硬,然而更多扑闪的红眼睛接踵而至。
大地的震颤也愈发明显,这座山仿佛都活过来了,刻晴此时挡在天遒谷的谷口,她身后的跨河的大桥。
她扭头看了一眼约莫几十米的边距,再看看久经岁月累积的渡河,远处是隐约的古建筑,她下定决心,手心的雷电腾起,"迅影如剑!"
她娇喝一声,匣里龙吟的剑体撞入地面,海量的雷元素击碎了坚实的石板,也灌输入横跨的桥梁。
蛛网般的裂纹断开,这座离外界最近的古桥被刻晴一击砸断了支撑点,剧烈的雷电奔腾,刻晴的神之眼极尽闪耀,最后缓缓暗淡,雷电纹章也若隐若现。
"你们...休想过去!"她已经脱力,只能杵着剑柄勉强站立,眼底的神采不再,却依旧坚毅。
"吼!"龙蜥们怒目圆瞪,咆哮着冲刺,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吹得刻晴额前的秀发乱舞,她艰难地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殉职的准备。
她是璃月人的七星,在此地,谁都能后退,但她...不能!
第二十二章 退却
万千雷光交杂,仿佛千万只鸟在声嘶力竭地鸣叫,那刺耳的声音,刺眼的光火,迸溅的电流逸散,造成电闪雷鸣的异象。
哪怕是通天彻地的原岩吐息,也在弥漫天地如蛛网般填满断崖上空的雷光收束时黯然失色。
但在这断层的狭间里最夺目的,却永远是那道惊鸿的白色弧光,仿佛绝世剑客珍藏一生,在濒死的刹那挥出的羚羊挂角的一斩。
燃烧了璀璨的一生才迸发出的极致的刀光,登临剑道极点,铸就倾城绝世的刹那风华,才所以炽烈如火,**如阳。
散兵支撑着双臂,仿佛要抵天的巨人般撑起那收束的雷霆世界。
他嘴角自然溢出鲜血,即使身为雷之神的素体,曾经按照承载神力的标准制造的生化人类,他的体质此时也自然发出哀鸣。
在那道白色的弧光前,深紫色的雷电依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他从肩膀处开始,衣物首先分裂,接着是皮肉,血丝飞溅,无匹的锋锐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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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忽然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面对仿若天国审判的一剑,他所能做的,只有以死明志罢了。
嗡!
上衫昭月眼底熔岩般的亮色翻涌,像是映照出火光的镜子。
古老的吟唱肃然响起,仿佛是得到了神的御令,剑光顿时暴涨,一瞬间切开了雷电的狭间。
本就不堪重负的古建筑被暴涨的剑光切断,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处山体的崩塌无可阻止,从外部看就是白光乍现,然后山腰处陡然大面积下陷,毁灭轰隆隆地推行,如同海啸般势不可挡的烟尘逸散。
断桥前。
刻晴没有等到龙蜥们的扑杀,反倒是潮水般涌来的烟尘糊了她一脸。
"呸呸!"她艰难睁开眼睛,不断顿啐,吐出嘴里的砂石。
看向身前不到十米处的巨型山体,向上到山腰处,几乎已经四分五裂,像是因为某种爆炸的余波冲击得摇摇欲坠,又被某种极其锋锐的天刀一刀两断后造成的大面积下陷。
刻晴眼角还看到惊慌逃窜的龙蜥们的背影,因为某种惊变,这些嗜血的古老巨兽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猎物,转而四散奔逃,回到最熟悉的地底,祈求那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恍然一笑,怎么可能呢?
这样几乎将山脉一刀两断的刀,又不是帝君那样的魔神...
魔神...
想到某种可能,刻晴即刻顾不得身体的疲惫,她将镶嵌在衣物背心槽口里的神之眼扯下来抓在手里,祈求这枚象征神明注视的愿望之眼能给予自己一份力量,或者是勇气。
她借助匣里龙吟的锋锐,直接现场表演徒手攀岩。
其实这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因为山体的陡坡已经塌陷到布满各种不规则的凸起物的程度了,以刻晴徒手攀岩的熟练程度,完全如履平地。
她循着一处偌大的空洞,毫不犹豫纵身一跃,阳光在她身后的洞口处如雪般洒下,她前方就是黑暗,背对着光明落下,她嘴角染血,神情决绝。
这或许就是所谓英雄的坚持吧,上衫昭月自问自己不是英雄,正因为如此,像刻晴这样的人才如此耀眼,令人向往。
可想到需要为英雄义举支付的代价,他就无论如何不敢让在乎的人涉险一步。
在刻晴纵身一跃的时候,他正站在空阔的地底空间,抬头刚好一瞥安全裤的风光。
散兵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来是付出某种代价逃逸了。
不管他怎么想,古岩龙蜥在墙角里蜷缩着身体,铜铃般巨大眼睛里人性化露出委屈与畏惧。
太凶狠了,在如今的尘世,还有除了主君以外的龙祖行走于尘世吗?
它看向上衫昭月是很正常的人形,但倒映在它眼中的,却是一头振翅翱翔的白龙。
那优雅纤长的脖颈,健壮有力的四肢和舒展的膜翼,睥睨群龙的洪烛竖瞳。
绝美的身姿胜过任何在世的龙类,气息也强大到不可思议。
它古岩龙蜥不过是末代后裔,只想找个沙坑把自己埋进去,万万不敢参与王与王之间的巅峰对决。
于是当上衫昭月看过来的时候,它可怜兮兮的眼神,无表达的是。
我就是个打酱油的,您就当我是个屁,畅快地放掉就好。
读出这样的意味,上衫昭月也没想杀它,说到底只是被利用了,于是冷眼看着它,接着他不大的声音,却如擂鼓般在古岩龙蜥脑海里乍响。
"约束好你的族裔,如若再引起范围地动,我就亲自取你性命。"
古岩龙蜥当地低声呜咽,像是受气的小媳妇,最后在它拍着胸脯保证的同时,上衫昭月拖着一尘不染的玄色长袍,拂袖离去。
那柄云雾缭绕的极致锋锐也不知所踪,倒不如说天丛云本质上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果恢复成庞大的龙躯,天丛云就是他的尾椎骨。
而人体的尾椎早就退化了,他遂直接动手取用,化骨为剑。
"结束了?"刻晴驾驭着风之翼落下,轻巧如一片鸿羽。
她收起风之翼,却发现四周一片狼藉,古岩龙蜥和愚人众都不知所踪。
"结束了。"上衫昭月给出肯定的回答,他云淡风轻,无论是与散兵的短暂交锋,还是命令古岩龙蜥退下,他都没有过多的动作。
愚人众执行官,或许站在了凡人的顶点,可面对货真价实的尘世魔神,莫过于云与泥的落差了。
"感谢您的协助,上衫先生,我会如实记录你的功劳,无论是制止愚人众,还是击退古岩龙蜥和龙蜥群的**。"
"比起这些,刻晴小姐本人不要紧吗?"
"我没事,"刻晴显然很疲惫了,整个人看起来也很狼狈,不仅仅是背部的衣服被她自己撕开,腿上的黑丝都破了洞。
"..."上衫昭月默不作声,刻晴只觉得头脑昏沉,身体很重。
半晌,一抹崭新的阳光穿破昏暗的山洞。
"刻晴小姐!上衫先生!"
有人高喊,那是一副苍老的面孔,刻意留长的胡须让他显得很有知识分子的气质。
他叫陈岩,是地质厅的元老,不缺乏胆气,更有见识,如今危难关头,居然是他第一个找到"受困"的两人。
上衫昭月没有风之翼,刻晴是从上方飞下来的,山体崩塌导致原先的入口被掩埋,如今重见天日,刻晴不禁露出勉强的笑容。
她向着老专家的方向挥挥手,扭头对上衫昭月也露出微笑,仿佛是要以这种方式分享她的舒缓心情。
这人紧绷着,一放松就容易断片。
刻晴几次绝境爆发,已经是到达了极限,她双眼一翻,仰面要倒。
在眼角最后的余光中,她看到身边一个人扶住了她,紧接着一声呼唤。
"刻晴小姐?"
第二十三章 胡口桃生
风光明媚,天色正好。
胡桃正对着光滑的铜镜,任由往生堂的司仪小姐为她束紧脑后的双马尾发辫,她自己则扶正头顶雪霁梅香的帽子。
这顶乾坤泰卦帽是第七十五代堂主,也就是胡桃的爷爷传承下来的,她平时极为宝贝,逢人便说这帽子能趋利避害,是令人珍重的宝物。
最后扣紧了领口的纽扣,胡桃就甩开司仪小姐,跳下略高的凳子。
"我出去招揽生意啦!"
她蹦蹦跳跳地踏着暖阳离去,司仪小姐露出果然如此的苦笑。
"胡堂主永远都这样的跳脱。"她摇着脑袋,嘴角却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不过,又这么值得信赖。"她走上前合上房间的门,然后俯身整理梳妆台上的物件。
说是梳妆台,胡桃的梳妆台全然没有寻常女子的胭脂红粉、花黄首饰。
一把缀着梅花的木梳,一面光滑的铜镜,还有几根皮筋就是全部储备。
三岁倒立背书,六岁逃学,潜藏在棺材里睡觉的胡堂主又怎么会是常人,十三岁就接管了璃月殡葬事宜,成为了往生堂七十七代堂主,更获得了神之眼的承认,拥有了极致力量的象征。
胡桃是奇人,是鲜为人知,大隐于市的奇人。
此时这位奇人正像是孤魂野鬼般游荡在街角。
"一个客户,两个客户,三个客户..."她呢喃着,目光如狼似虎,凡是被扫视到人,都觉得脊背发寒,四下张望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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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嚷着第二碑半价的口号,却如平日那样吓跑了客人,胡桃摸着后脑勺,感觉不明所以,她沮丧了一小会,又决定继续今天的计划。
"..."跳脱的胡堂主在路过绯云坡的时候,目光远望向玉京台,忽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的大眼珠子在眼眶里滚动,倏然紧缩。
"呀!答应了凌华要带她一起推...拉拢客人的。"
胡桃转了个圈圈,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吃虎岩的方向。
"还有小香菱家的饭菜,但愿不要有清心炒史莱姆凝液..."胡桃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嫌恶的东西,弯弯的眉毛都紧紧皱起。
"清心炒史莱姆,实在是太恶心了。"
"呕!"
...
"哇!"香菱怀抱着餐盘,守候在桌边,她看着神里绫华,眼里冒着好奇的小星星。
"这就是大户人家吃饭的方式吗?"
她指的是神里绫华细嚼慢咽的吃法,香菱家经营的万民堂,顾名思义是家平民餐馆,若是那些达官贵人是万万不会到万民堂这种市井美食来的。
因此像神里绫华这种相识,并且还是出身名门的小姐到万民堂来还是很少的。
当然,某位胡姓的小姐还是免了吧,她来了只配吃清心炒史莱姆凝液。
大大咧咧地,完全不像是富家小姐。
胡家当然是名门,璃月人的讲究里少不了殡葬,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草莽百姓,无不要劳烦往生堂,那一间小小的屋子里承载的是遍及璃月黑白两道的巨大关系网。
愚人众找往生堂作为道上朋友,并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如此数落胡桃,但香菱还是认可她作为朋友的,神里绫华面对她大户人家吃饭方式的评价,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胡桃恰好就驾到了,她顶着晨光站在门口,把万民堂木制的门板拍得啪啪响。
"香菱!香菱!"
"来了来了!"香菱板着脸从后厅冲出来,"大呼小叫干什么,是不是要吃清心炒史莱姆凝液?"
"嘿嘿,别生气嘛,我还没吓你呢,还给你带了酿梅花。"胡桃连连摆手,拿出了即刻回往生堂准备的小礼盒。
"..."香菱瞪着她,"拿来!"
胡桃顺从地递给她,"水煮鱼配虾饺,谢谢!"
"凌华!"胡桃见香菱跑进后厨,赶忙兴冲冲地冲到桌边。
"胡桃小姐。"神里绫华颔首,见她还是一副客客气气地模样,虽然知道是个性使然,但胡桃还是自然挑起了眉目。
"叫我胡桃就好了,加敬称真是太见外了!"
"抱歉,胡桃,是我生分了。"她轻轻点头,推过桌上的饭菜。
"一起吃吗?"她脸上浮现出温婉的微笑,神情不自觉矜持,"异国的料理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她面前的桌上都是些家常菜,并且少许带些麻辣味,麻辣是香菱最擅长的菜色,她精心烹饪的麻辣味菜品,总是令人辣到喘气,满脸扑红却依旧停不下筷子。
不过对于爱好是茶泡饭的神里绫华来说,这些后劲十足的菜品,还是需要谨慎尝试的。
但胡桃没有这么多的顾虑,她捻起筷子,对准那水煮黑背鲈就插了下去。
"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看也不看,把鲜红如血的绝云椒椒,连同大块鱼肉一同放进嘴里,她脸上短时间内变脸,从沉醉变成了猪肝色。
"辣!好辣!"胡桃吐着舌头,"水,有水吗?"
等香菱从后厨端出来的水时,胡桃已经一口热汤下肚,脸上浮现出生无可恋。
"香菱,你是想要谋杀吗?"她无力地用筷子挑着那白色的鱼肉,细看的话,就连汤汁也红得都溢出辣油和辣椒籽。
"呃..."香菱端出一盘黄金蟹,脸上有些牵强。
她其实是见猎心喜,想要借新认识的好朋友试试菜品,熟悉的朋友都不愿意吃她的试作品,至于胡桃会中枪,她属实是没想到。
"嘿嘿,黄金蟹,请品尝。"
这道古法烹饪的蟹肉料理,是简单将蟹肉斩块后,裹上面粉,用宽油炸制后佐料翻炒,成色金黄,香味浓郁。
香菱不愧是年纪轻轻就闻名璃月港的大厨,火候掌握,以及翻炸的时机都无可挑剔,这道黄金蟹,无论是外形还是品质都要不负黄金之名。
"看起来好棒的样子,"胡桃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又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那我就先走了,凌华,你的茶泡饭。"最后给神里绫华端上了一碗简单的茶泡饭,香菱悄无声息地退场。
第二十四章 龟龟反杀
"胡桃小姐,胡桃她...居然直接去找路人推销往生堂的殡葬活动。
说什么买一送一,第二碑半价。"
神里绫华心有余悸,似乎对于往生堂这个璃月殡葬业的龙头组织有了船新的认知。
"和那位钟离先生,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钟离先生..."上衫昭月喝了口茶,想到那位瞳孔如金玉石珀般闪烁,学识渊博,性格沉稳的男人的真身,兀自含笑不语。
"香菱的料理确实美味,就是喜欢用奇奇怪怪的食材这一点..."
神里绫华端正地坐在八方桌前,讲述着她在璃月港认识的新朋友,与新遇到的新鲜事,新了解的新事物。
每每谈到这些,神里绫华宝蓝色的眸中都是闪亮亮的,压抑着心底的喜悦和兴奋,
在稻妻,人人谈到她都是白鹭公主,尊敬她,因为她社奉行龙头家族的身份。
因为父母过早的离世,她和兄长神里绫人以弱冠之年扛起了神里家的大旗。
稻妻权力顶峰的三大家系,不可思议地被两个孩子支撑起,期间付出的努力,又哪里是只言片语能够概括的。
神里绫华只知道,曾经亲近自己的乳母主动疏远,因为领导者要时刻保持镇定与威严,否则不能服众,神里绫华会不经意间依赖亲近的人。
比如父母,父母之后是乳母和哥哥,从乳母的疏远,或者从母亲离世的时候,神里绫华就知道。
怯懦是必须摒弃的糟粕,无论是支撑起神里家的地位,还是面对家系内部的斗争,她都不能示弱。
怀抱着爪牙的野生幼狮,永远比囚禁在笼子里圈养,剪除指甲的雄狮更具危险性。
后者已经丧失了胆魄,前者,虽然年幼,却仍具备称霸草原的心。
"有兴趣去见识一下,璃月的风雅吗?"待到她絮絮叨叨地说完,上衫昭月拿出两枚烫金色的信物,将其中一枚推给桌对面的神里绫华。
"璃月的风雅?"神里绫华拿起那枚信物,看了看,发现有流云溢彩,便问道。
"是飞云商会旗下的吗?"
经过几日的游览,神里绫华对当地的势力也有了明确的认知。
在行业里,最大的商会,莫过于飞云商会,他们生意涉猎的范围很广,黑白两道关系都不错,可以说是除却凝光旗下的结社外,商帮组织里最大的地头蛇。
"准确的说,是棋社。"
"棋社?"她歪着头,露出可爱的表情。
"不是将棋,那里只提供象棋或者是围棋。"
"象棋我知道,围棋..."她精致的脸上有些犯难,脑袋里只想到排列成长龙状的黑子白子。
"除了棋社,还有诗社等等。"
这时璃月的风雅会所,大多是以结社称呼,但规定是这么规定,实际上的名字可就太多仙风道骨的了。
比如这座飞云商会旗下最大的风雅结社,取名就是月朗风清的风格。
穿过绯云坡上空悬挂交叠的红木桥梁,临近了那飞云商会旗下的棋社。
抬头是烫金色的大字牌匾,两边是雕龙刻凤的玉柱,柜台旁出入的人员也大多手持充当信物的玉牌,那流云溢彩的色泽甚是绚丽。
"两位是要一间雅乐间吗?"穿着锦缎长衫的柜台侍者问道。
雅乐、清风等等词汇,是商家们喜欢惯用的,即使难免会落得俗套,却往往能突出格调。
而当客人嫌弃俗套的时候,商人们也会巧妙地引出这座集会的悠长历史来扯虎皮。
或许飞云商会真的是有很长的历史了,但要把一间雅间都与这份历史划等号那大可不必。
"麻烦了。"上衫昭月拿出那枚玉牌状的信物,一同递过去的,还有一大袋摩拉。
"这就为您安排,贵宾这边请!"前台的脸上顿时堆起笑容来,看他们孤男寡女要包间,笑容更是不由自主促狭。
估摸着这二位是想要玩点情调游戏的,于是他也默不作声地闭嘴。
不用担心游戏过于激烈损坏物件,大爷们高兴了甚至会溢价赔偿,但要是不合适的提醒惹恼了大爷。
赔偿或许也少不了,但为了到不了自己口袋里的赔偿钱而丢了工作,那也太可悲了吧。
"他的表情好奇怪,明明我们只是来下棋而已。"
"是啊,只是来下棋而已。"
面对他灼灼的视线,神里绫华凝脂般的脸上微红,她顺从地把手搭上上衫昭月的手心,如同公主将安全交付给最信任的骑士。
最终还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妪来教授神里绫华棋艺,归根结底,多次穿越世界线,上衫昭月活得虽久,但对于风雅的研究其实近乎于无。
他仅仅是由于屡次的身处高位,习了一手出彩的礼仪。
礼仪课的优秀也是他唯一与神里绫华有交集的地方,其实神里绫华与他并不能算多合适。
思路客
神里绫华爱一切风雅的事物,可他的世界里更多是刀枪剑火,枪林弹雨。
他们走到一起,大多还是单方面的倾心,另一方的动摇,还有许多巧合般虚度的经历,是一段俗套的爱情。
因为他拯救了水深火热的稻妻,也拯救了被家族地位约束的神里绫华。
少女得以卸下家族的重担,陪他风里雨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说白了,这就是一段大型的英雄救美的戏剧,他击败了恶龙雷电将军,拯救了公主神里绫华,公主倾慕于英雄的勇武,遂喜结连理。
可除却这份倾慕,他和神里绫华究竟还剩下什么?
他凝视着杯中茶水里倒映的自己,面对那张冷峻的脸,互相瞪着如火焰般炽烈的黄金瞳。
棋艺的教授时间漫长,如水般哗啦啦流逝。
待到棋艺老师打着颤离开,神里绫华才注意到如潮水般填满了雅间的威压。
肉体凡胎还能苦苦支撑,已经是相当有职业操守了,神里绫华不禁对那名老妪肃然起敬。
她回过头,只见雪色长发,玄色长衫的少年久久凝视着杯中茶盏发呆。
他总是很可靠,让人忽略了他年轻的外表,无论是带着她离开稻妻,还是默默抗下一波接一波,潮起潮落般的外部压力
而如今这般恍惚的姿态,神里绫华只有在久远的记忆里,才能找到零碎的片段。
原来那双瞳孔他一直收敛,如今放松了心神,威严展露无疑,磅礴得仅仅靠近就要压垮人的脊梁,根何况与其对视,威压也是从这而来。
少女掂起裙摆,她顶着压力靠近,脸色微微苍白。
"我在这里。"
神里绫华微眯起眼睛,轻轻的说,眼角的泪痣让穿着云彩霓裳的她看起来有些妩媚。
馨香沁人心脾,脸上温热一片,神里绫华轻轻拥抱的动作,洋溢着慈爱的光辉,就像是母亲在安慰哭泣的子嗣。
可他们彼此并不是母子,他更不是会哭泣的幼童,尽管此时前倾,依靠在神里凌华怀里的动作委实有些弱不禁风。
"凌华..."他眨了眨眼睛,想挣脱开,却被少女蛮不讲理地用臂膀箍住。
"你在害怕?"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想必她的嘴唇上扬,露出矜持又略带乖张的笑容。
其实追逐这段感情,她也不是没有压力。
上衫昭月是拯救了稻妻的强者,只言片语就斩断了她被名为神里家的鸟笼禁锢一生的,笼中鸟的宿命。
神里绫华饱读诗书,其实也不过是个没尝过甜腻的大小姐。
英雄救美的桥段俗套,但能经久不衰,自然是因为却是奏效。
谁能拒绝海龙王那样不可抗拒的少年的意气风发,在神里绫华眼中,她灰暗世界中的唯一一束光就是神兵天降般的上衫昭月。
他如彗星般刺破黑暗,割裂禁锢的天空,以霸道的姿态拐走了神里家的大小姐。
虽然是她先表露心迹的,但上衫昭月毫不犹豫带着她远走高飞的决心还是震颤着神里绫华跳动的心。
因为他决绝地态度,神里绫华也被一叶障目。
她彷徨于自己对于如云般缥缈,几近无欲无求的上衫昭月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直到今天,那双明灯般恒亮的威严瞳孔里也是能倒映出她的身影的,也是能表达惊慌的情绪的。
她认识到,其实这家伙也只是个大男孩,还是对爱也一无所知的少年,和她对等的笨蛋。
"看着我!"她把上衫昭月的脑袋抬起来,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上衫昭月化身鹌鹑,顺从地抬头,神里绫华的素手捧着他的脸。
只见他眼底流淌的金光黯淡到了极点,如镜面般剔透的眸子里,全都是神里绫华强势的脸。
"真乖!"她展颜一笑,顺势将耳际的长发撩起,俯身吻了下去。
上衫昭月瞪大了眼睛,但他的后脑勺被按住,动弹不得,意乱心迷间,心底的一丝清明却又不敢放肆身体挣扎。
"..."上衫昭月晕晕乎乎,神里绫华就兀自松开了捧着他脸颊的手,伸出粉色的舌尖诱人地舔了舔鲜红的唇角,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回味。
直到她提着裙摆离开,上衫昭月也一直没眨过眼睛,呆滞的神情仿佛还没从方才被木偶般的摆弄里缓过神来。
"嘭!"
良久,他猛地一敲桌子,流露出迄今为止,最屈辱,最咬牙切齿的表情。
第二十五章 契约
夜色深邃,明月倒挂如玉盘。
在高墙围拢中的庭院里,月色如水般积攒,婆娑的树影倒映,摇曳生姿,在明镜般的水底像是暗色的海藻悠悠浮动。
临水长廊投下一片朱红的影子落在水面,依稀可见花色游鱼的影子。
在径直通往湖中心的长廊红柱支撑飞扬的檐角下,一名雪色的少年人伫立。
落在他身上的月色只有半余,挺拔的上半身在阴影中,雪色的长发在鬓角垂下两束。
在阴影里,他睁着恒净如灯般长明的瞳孔,无论是雪色的长发还是纯白的长衫都泛着荧光。
他遗世独立在长廊下,像是一尊漠然注视领地的纯白古龙。
"还未就寝吗?"
怅然的叹息像是交杂着千丝万缕,回过头却是一名黑色碎发的贵公子打扮的青年人飘然而至。
他不知何时落在上衫昭月身后丈许,两人间只隔着一套桌椅和两侧夹道的朱红支柱。
钟离抬起眉角微微颔首,他本不善于表露善意。
上衫昭月也丝毫不虚,倒不如说他本就在等钟离,于是开口道。
"如此良辰美景,以你我之躯亦皆无需安寝,至你的属国也有些时日,还从未正式拜会,前些时候在天遒谷也闹出了风声,就想着不如一邀。"
他伸手一招,顿时有一席茶水凭空在两人之间的四角方桌上出现,绿叶浮尘,芳香四溢不似作假。
"一来赔罪,而来也算告安。"他一语罢,躬身入座。
钟离仔细看了看他变戏法般的手段,也不知看没看出来,莞尔一笑,与之相对落座。
"告安大可不必,我是璃月人的神,但璃月不是我一个人的国家,它的繁荣建立在人民的劳作,建立在云集的商贩身上。"
"你也是外来者,却并非恶客,自无不可。"
"茶不错,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应该不是本地的茶师吧。"
他眼角丹霞橙色的眼影微动,品出了别样的滋味。
"来自稻妻,"上衫昭月言简意赅地说,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能透过云雾,看到女孩苦练茶艺的时光。
茶也是风雅的一部分,但风雅并不是超脱,风是大俗之风,雅是高人之雅,由雅入风才是风雅,这是稻妻风雅的境界,也是神里绫华的风雅。
"..."钟离不再言语,他看出了什么,却不会贸然去戳破。
待到一盏入腹,温热在心头流淌,他才露出郑重的神情,仿佛也是多加考虑的结果。
"我打算退位,在近几年。"他重重放下茶盏,没发出声响,可却仿佛敲下一块掷地有声的**。
他没有问为什么上衫昭月能看破他的伪装,外形可以改变,气息可以伪装,但他身为岩的本质是不变的。
或许群仙也无法察觉,七星这类凡人更是枉论,但在接近元素本质,贴近天理的魔神们眼中,他的伪装本不是完美无缺。
"无双的武神,也是会疲惫的吗?"他恍然问道,后又觉得问题太蠢,又说,"因为磨损?"
笔趣阁
"不仅仅是磨损,"钟离目光悠悠,瞳孔仿若有光,洞穿了千秋万古。
"我在世间,已经度过六千余岁,于仙人一同建立璃月,也已经是三千七百年前的事情了。"
"彼时我与众仙荡涤四方,南出天衡、东入瑶光、西登绝云、北访轻策,平乱世,建璃月。"
"而今众仙大多不在,斯人已逝,璃月人民也不再是只能依附于我庇护之下雏鸟。"
"在某个微雨的清晨,我漫步于璃月港的街头,听到一位商人对下属的夸奖:「你完成了你的职责,现在,去休息吧」,我不禁想到,我的职责,有好好完成吗?"
"直到我听到,帝君已经守护了璃月港千年,但下个千年,下下个千年依旧如此吗?
帝君能保证自己的每一个决策都断然不会失误吗?"
"或许在谁听起来,这话都忤逆极了,可在我看来,能有人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时机已经成熟。"
"璃月港最初的契约,从来都没有规定仙众的时代必须是璃月港的标准教条,仙众是璃月的一份子,人也是。"
"如今仙众式微,璃月港早就不再是仙众眼中的璃月港,它无时无刻不再变化,变化为人的城市。"
"这才是我退位的原因,退下神位,作为一个普通人,祝福下一个时代——人的时代。"
他举起茶盏,仿佛杯中承载的是精酿的烈酒。
他移步躬身,四方拜会,然后将杯中的茶水一扬而尽。
月色中茶水挥洒成一道水幕,像是钟离最后的诀别。
"你倒是...洒脱。"见他又落座,上衫昭月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没什么舍不得,接下来就是我对他们的考量,看看失去了岩王帝君的璃月,究竟能不能抵御外敌的侵扰。"钟离重新给自己沏了一壶茶,吹了口气说道。
"比如?"上衫昭月抬头问。
"比如魔神脱困,比如外敌扰政。"
"那还真是够狠。"他没选择多说。
再狠也只是岩王帝君监管下的游戏,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大水倾覆璃月港,巨大的岩枪再度将魔神镇压进无穷的海底。
届时神的时代将会延续,人的时代,恐怕会无限延期。
刻晴的理想也会如泡影般幻灭,只要璃月还是岩王帝君统治下的璃月,刻晴的诉求就像是一纸空谈。
积累千年的声望,又哪里是凡人不足百年时间可以撼动的。
无关乎钟离,这是摩拉克斯,神的考量。
"或者...你有兴趣吗?"钟离话锋一转,他目光炯炯,眼睛如**玉珀,全然不似作假。
"..."如果是别的,上衫昭月还真没有兴趣,但是他是真的想要在岩王爷面前动土,眼下是个好机会,明目张胆动手的机会。
"可以,但是我也想要取走一些东西。"
"...无妨,无害于万民,无害于璃月,尽可以自取。"
"那么,契约成立。"上衫昭月伸出手,钟离恍然,也伸出手与他相握。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他神色肃穆起来,仿佛只有在这一点上,他绝不退让。
第二十六章 谋划
于璃月楼阁上建立的北国银行。
达达利亚推门而入,入目是内饰华丽,琉璃映彩的大厅,宽厚的前台里,面具侍者叶卡捷琳娜走出来为他接引。
寻常人没有这种资格,即使是存款天价的主顾,但如果有天价存款的同时,又是愚人众执行官,那即使是叶卡捷琳娜这样不为钱财动摇的女子,也会以臣下之礼奉之。
更何况,叶卡捷琳娜本就是公子的下属。
"女士阁下在等您,公子大人。"从称呼可以看出,叶卡捷琳娜更敬重他,除却个人情感,公子本人也是正式负责璃月的执行官。
在璃月当地,论职权是高于专门负责蒙德的女士的。
他循着叶卡捷琳娜的带领,来到一处门上贴着铁制铭牌的房门,踏入一处装有壁炉的房间,女士赫然陷在皮革沙发里,达达利亚推门而入她也头都不抬。
她头顶冠冕,婀娜的身上裹着白裙,即使是面对同僚的达达利亚,她依旧神情倨傲,也不知道是真的有实力,还是单纯性情中人。
不过达达利亚并不在乎这些,如果女士肯给他砍两刀,或许比什么身段和服饰都有用。
"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达达利亚端起桌上的酒杯灌了一口,喉咙里基础畅快的呼声。
笔趣阁
"本来是没必要告诉你的,"女士皱了皱眉头,还是继续说,"女皇与岩之神本来预定了签订契约,岩之神押上了自己的神之心作为筹码。"
"...这不是挺好吗?"公子心有所悟,脸上却没表露出什么异样。
他早就安排好了计划谋夺神之心,从得到摩拉克斯时日无多的消息开始。
然而此刻他忽然惊醒,摩拉克斯将死的讯息,虽然是女皇大人的口谕,但却是通过女士传达的。
"原本应该是挺好的,也不必告诉你这个蠢货细则,但是...岩之神反悔了,他摒弃了即将签订的契约,理由是找到了更优选。"
"什么?"公子顾不上她丑恶的嘴脸,"那样的岩之神会违背自己订立的契约?"
"如果是既成的约定自然不会,但由女皇大人交付的信物还未至岩港,契约并未成立,他撤销注资也不算毁约。"
"这不像是你会承认的,"达达利亚说道。
"..."女士没回话。
她哪里会承认,但是那海浪般的压迫感袭来时,她只觉得自己是轻巧的扁舟一叶,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她恍然惊醒,自己面对的是尘世七执政,君临尘世的最初七神中最为古老的,六千余岁的岩王帝君。
"原来是吃瘪了呀,"公子失笑,女士顿时怒目看来,他摆摆手说,"抱歉抱歉,一时没忍住。"
"所以,"他重新摆正脸色,"我们该怎么办呢?"
"...呼,"女士波涛汹涌的前胸起伏,她长舒一口气,"继续你的计划,不仅继续,还要变本加厉!"
她咬牙启齿,仿佛是要报复那个神色高远,触目皆虚的男人。
"好好好,"公子连连点头,颇有些你开心就好的意味。
......
不卜庐前,神里绫华端着一盘杏仁豆腐,将它递给阶梯间**的母女。
"杏仁豆腐来喽,凌华姐姐遵守约定,豆豆也要遵守约定,好好吃药,不然不光白术大夫,岩王爷他老人家也不喜欢爱说话不算话的小朋友。"
年轻妇人沉香循循善诱地说道。
这位夫人看起来青春依旧,却已经是有夫之妇,还育有一女。
其实想到时代背景就不奇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时代许多人都早早听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照门当户对的标准喜结连理了。
沉香想必也是这样的妇人,虽然存在神之眼,存在魔神这样不讲道理的生命,但对于普通人的生活其实不影响。
他们依旧守着不满百岁的寿命,过着成长结婚生子,慢慢老去的生命轮回,下一代依旧往复,生命由此于血脉中延续。
归根结底,繁衍其实是生命的本能,只是人的社会性导致他们不会像野兽一般随意,遂诞生了深沉的情爱。
自古以来,美好的爱情观念,就贯穿了文脉的始终,看沉香目视着豆豆温和的目光,以及能来不卜庐看病这一点,应该是一段尚且美好的婚姻。
"豆豆,快谢谢凌华姐姐,"沉香掰过红豆摆出痛苦面具的脸,女孩纠结着,还是看在神里绫华期盼的眼神,轻生说出了。
"谢谢..."
"豆豆要好好吃药喔..."神里绫华眯起眼睛,挥手与母女告别。
"妈妈,这次还能见到白术哥哥吗?"
"不一定,白术哥哥很忙,也许在山间采药也说不定。"
"啊?..."红豆顿时又露出了痛苦面具,年幼的脸上承载了太多与年龄不符合的苦难。
白术是不卜庐的主人,璃月港远近闻名的医师,绿发,面容俊美,脖颈上常年缠着细长的白蛇,能口吐人言,据说拥有草系神之眼,不知道真假。
穿过绯云坡,走过朱红色的弯拱长桥,来到吃虎岩,偌大的广场上,那家万事屋依旧是最显眼的,因为白发的年轻店主牵起嘴角,用那双通明的瞳孔,将街巷上的人来人往,鸟起花落尽收入眼底。
你在欣赏风景的时候,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意气风发的俊美少年显然没有这样的自觉。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眯起眼睛朝神里绫华招手,看得少女心底莫名酸溜溜又有些微甜。
"莺儿小姐,慢走。"他挥手告别,像是完全没懂对方不断暗示,又促狭的脸色。
"真不知道你是真的不解风情,还是单纯装傻,"女青年摇着头说,接着她就听到脚步声靠近,扭头一看却是径直跑来的神里绫华。
看着那张玉璧般完美无瑕的脸,莺儿只得叹息说,"好吧好吧,难怪不动声色。"
璃月第一车神,无奈败退了。
"不过,要是想买瓷器,一定要记得来春香窑看看。"
"一定。"上衫昭月满口答应,眼神却离不开少女眼光下跑动的靓丽身影。
"...没劲,"莺儿车啐了一口,扭着腰走开了。
第二十七章 百无禁忌
黑漆漆的街角小巷,清辉的月色被高高的院墙阻隔,照不进分寸。
朝田百郎捧着一张黄色纂刻着复杂符文的符箓,他一身夜行衣包裹全身,只露出一双棕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抛却了怯懦,满是隐忍和坚韧,计划长达数年的忍者课程培训,他凭着优秀的血统,只花了不到三个月就尽数完成。
教官来自远洋彼端神里家的精锐忍者部队——终末番,即使是世代为神里家服务,经验丰富的终末番出身,教官也对这些龙血血裔的学习速度惊叹不已。
如果只是个别还情有可原,但那些步入血池中的孩子,但凡是活下来的,无一不是以优异且迅速的成效完成了特训,成为了合格的忍者。
面对这般骇然听闻的超级部队悄然诞生,教官却没有宣扬的想法,无论如何,他都是终末番的忍者,忠诚于社奉行,忠诚于神里家。
如果说单单是上衫家还不足以让他守口如瓶,那上衫家主和神里家大小姐的关系就完全可以让他闭嘴。
不过教官虽然知道这帮堪堪二十人的特殊部队很恐怖,却也没有想到他们强大的真相是体内奔腾着另一个远比人类强大的种族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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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寂静的空巷,朝田百朗已经贴着墙角站立,浓郁的黑暗包裹了他,与四周漆黑的环境融为一体,寻常肉眼根本看不出差别。
他眼底流露出微不可察的淡金色光泽,咏唱着言灵·冥照。
扭曲领域内的光线,达到类似隐形的效果,移动时仅仅会产生淡淡的黑雾,这种言灵的拥有着是阴影中的无冕之王,忍者朝田百朗就拥有这种能力。
青石板上扣响摇摇晃晃的脚步声,佝偻的影子斜着灯火的光辉倒进巷子,朝田百朗没动,这不是他要**的人。
他被强化的五感能闻到那一身酒气,也能听到瘦小男人嘴里的碎碎念,最重要的是,他拥有言灵·冥照,凡人的视力根本不可能发现潜藏在阴影中的他。
酒鬼骂骂咧咧,似乎在诅咒酒价又上涨了。
走着走着,他又朝着嘴里灌了一口酒水,忽然他感觉脊背发冷,顾不得涨红的脸色,他本能地四下看了看,快步踉跄着离开了。
朝田百郎默不作声,收回了自己凛冽的杀机。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蓄势待发,即将出击捕猎的猎豹,现在他就又是潜伏在角落里的毒蛇。
良久,朝田百郎已经懒得驱逐误入的人,他只是控制着血液的收缩,呼吸降到了极致,体温因为代谢减少而变冷,表皮如蛇鳞般冰凉。
倏然,一阵晚风吹过,雪白的身影飘然而至。
他一席玄色长衫,袖口翻卷,棱角毕露。
"家主,百无禁忌箓。"朝田百郎将手中的黄色符箓呈上,神色虔诚像是进贡般,他根本不敢多看来人一眼,只因为那血脉上的牵引令他战栗。
"..."上衫昭月伸手接过,果然在上面发现了岩神那古老的,洞穿岁月的气机,但是神力微乎其微,近乎于无。
传说古时候的百无禁忌箓,不仅仅是出入绝云间,取得群仙信任的凭证,其本身就是一道呼唤千军万马的符箓。
但就目前看来,这东西,也只能是在仙人眼前混个眼熟吧。
"做得很好,"留下这句话,他一如来时那般飘然。
霎时间,人声与鸟兽虫吗再次重临,朝田百郎恍惚,觉得刚刚的一切都犹如幻梦,但他握了握手上,脑海中取得黄色符箓并带来的记忆如此清晰。
他躬身告退,快步离场。
虽然称呼家主,但对于上衫昭月,他内心的崇敬更近似于父神,拥有再造之恩,赐予神力的伟大存在。
神的造物对于神自然是有求必应,他朝田百郎和其他十九人一样,愿意成为神的刀剑。
"百无禁忌箓。"上衫昭月重新伫立在临水的亭台上,他眼前是阔大的人工湖面,引的是天衡山水,养的是游龙锦鲤。
此时清晨天光交替,湖泊上飘荡着烟雾,波光粼粼,他手捧着黄色的符箓,仔细看着那仿佛鲜血烙印的文字。
"噗!"
火焰骤起,黄色的符箓直接被点燃,化作烟灰飘洒,落向湖面,混杂入烟雾里消散。
上衫昭月眼底的金光涌动,他迅速将百无禁忌箓从焚烧到毁灭的一切都收入眼中,接着任由它被焚毁。
他手里已经没有了符箓,只有些细微的余烬。
可是他伸手一招,顿时有土黄色蕴金的光凝聚,最后血色的符号像是刺绣般点点浮现,一枚崭新的百无禁忌箓又出现。
他再次调动元素力,想了想找来一片荡漾在水波里的树叶,接着对着身后的长廊,百无禁忌箓呼应他的诉求。
片片被他撕碎在空中的树叶碎片**后化作一个个披坚执锐的人影伫立,他们身上披着古式的简陋甲胄,唯独武器同当今守护璃月的军队相近,面容模糊,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肃杀的气息都出奇一致。
上衫昭月露出笑容,他挥挥手,这撒豆成兵般的奇迹又恢复成平平无奇的树叶。
百无禁忌箓仍然被他抓在手里,这次它直接消失了,一点痕迹都不留。
上衫昭月负手而立,他在密谋些什么,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屹立于世界王座之上的他甚至可以达成造物的奇迹,凡俗的礼法也早已无法约束他。
但造物毕竟是禁忌的领域,即使他是紧急领域的生灵,这也不能作为常驻手段,更何况,位格越高的生命,分走造物主的权柄就越多。
他只是不成熟的造物主,尚且无法支撑那样的生命降临,因此他选择曲线救国。
既然我无法支付代价,那就找能支付代价的人。
他要谋夺魔神的权力,现存确认活着的魔神不多,符合狩猎对象的更少,也许只有那海中的大魔可以供他剥夺本质。
本来是打算以暴力手段直接扯出对方的内核的,现在计划不变,只是需要在扯出内核的同时,先给璃月港带来足够的惊喜。
这波,这波是以神之名拆迁。
第二十八章 逸趣
"月,听过戏曲吗?"清晨,神里绫华盈盈笑着,显得兴致勃勃,她捧着一副海报,举给上衫昭月看。
海报上的人,是一名眸若桃花,唇齿丁香的娇小女子,她头顶云鬓,高抬手臂,仿佛手持开天巨斧,背部露出四杆彩旗,背景是大片摊开的云墨,这种别样的留白下,落款是璃月知名戏团——云翰社。
最显眼的当是海报上女字子身侧充当留白的云墨上加粗的一行字:当红名角云堇,不日于和裕茶馆倾情出演。
"想去看?"神里绫华向来表达得含蓄,但不掩饰自己的心意,见他发问,毫不犹豫轻轻点头。
"那就一起吧。"他自无不可。
虽然在谋划什么,但上衫昭月的时间很充裕,璃月在岩王帝君放手,和外部势力渗透的情况下,已经是藏有深水炸弹的深潭了。
钟离的预期其实是大半个璃月被摧毁,人在旧璃月的废墟上重建人的城市,只是没想到某位明眸善睐的大美人如此舍得,金玉堆砌的群玉阁说扔就扔。
饭团探书
上衫昭月觉得,在他煽风点火下,光丢掉群玉阁是不够的,恐怕多半免不了近身肉搏。
愚人众解除封印的效率还是太低,而在他的暗中助推下,奥赛尔将一举冲破岩枪铸造的孤云阁,西进直抵璃月港。
陪着神里绫华出门了,瞥见玉京台繁华的景象,觉得到时候大雨倾盆,暴雨如注的时候,自己的小院子应该也保得住。
不到万不得已,七星与仙人的战场绝对不会选在璃月港,最多是超大规模的海啸摧毁璃月的半个海港。
最值得唏嘘的,恐怕就是那巨大的造船厂恐怕是难以幸免。
他与清丽的姑娘十指相扣,走下层层叠进的阶梯,嘴角自然流露出微笑,不知道单纯是与心爱的姑娘相约的喜悦,还是营造大毁灭的病态愉悦。
和裕茶馆,这座茶馆的营收很奇特,他并不是岩上茶室那种高端会所,很亲民,就算不付钱站着,你也能饶有兴致地听完说书人讲的有趣故事。
如果兴致上来,兜里恰好有几枚摩拉,也可以点一杯茶水,坐在凳子上慢慢享受那或悠长或有趣的故事。
再奢侈一点,也支持打赏业务,说书人会得到相应的提成。
然而有说书人坐镇的和裕茶馆虽然生意不错,但这水泄不通的模样,谁都知道又是那娇俏的姑娘来了。
璃月著名戏团——云翰社的当家,云堇。
虽然只是年轻演员,但是她唱腔甜美,扮相俏丽,表演灵动富有感情。无论是娇柔端庄的闺中千金,还是义薄云天的巾帼女杰,她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最为难得的是,这位年轻的演员还懂得剧本创作,最著名的,莫过于风头一时无两的大剧《神女劈观》,据说也是云堇参与,或者干脆就是她创作的。
如果说总有那么一批人是应运而生,比如应厨运生的香菱,应变革生的刻晴,云堇就是当代戏曲的传承,她身上仿佛闪着光。
当然,作为戏剧唱旦的云堇,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爱好,那就是摇滚乐。
这种不符合璃月传统审美的民间音乐,跟云堇从事的高雅戏曲简直是云与泥的差别。
说来能听到这般秘闻,还多亏了某位不愿意透露性命的胡同学。
胡同学扫荡完黄金蟹,怪不好意思,遂扯起了璃月大小名人的八卦,除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的版本外,就踢到了反差萌的云堇。
"辛焱的摇滚是太过于超前的艺术,我还好,但那些舞文弄墨以及摆弄管弦的家伙都对摇滚嗤之以鼻,唯独云堇不一样。"
"按照辛焱的统计,云堇一周至少要去捧三次场,还只多不少,明明家里都是一群秉持优雅,自命不凡的老古董,云堇的爱好却如此别具一格。"
"真是奇了怪了。"
胡同学兜兜转转想了一圈,想到了街上,想到了拉客,又开始扯着嗓子拉客去了。
小巷黑暗派打油诗人称呼虽然奇怪,但胡桃的诗词造诣不低,在文坛也是名人,特别是丘丘遥,远至轻策之水畔,都有口口传唱的孩子。
通过诗词,她结识了云堇,还有同样喜欢出书的飞云商会大少爷,行秋。
他们最终还是没看的成戏曲,只在边缘听到了那哀婉的唱腔,流长的韵味在胸腔回荡。
神里绫华扭头对他说,"走吧。"
"不看了?"
"才不是,云堇先生喜欢摇滚,我们挤不进去,还不如去绯云坡蹲守那个摇滚歌手,反倒更大概率能见到。"
"最重要的是,我想去看看那本,沉秋折剑录的作者,你答应过我的。"
神里绫华其实也有小秘密,除了喜欢偷偷溜到厨房,自己做茶泡饭外,她的房间里不少摆放着轻小说。
所以说八重堂其实毒害了不少人,从反抗军首领到社奉行本部大小姐,现在又多了大名鼎鼎的建御鸣神主尊之大御所大人。
"沉秋折剑录..."他抽了抽嘴角,这本书在璃月销量惨淡,一度滞销,但是在稻妻却供不应求,卖到断货。
他只是有所耳闻,万万是不敢多评论此等神书的。
不过盛名之下无虚士,沉秋折剑录能卖得如此辉煌,想必有过人之处。
"走吧,我带你去。"
两人结伴,来到飞云商会。
他顺势拿出拜帖,"请问行秋公子在吗?"
家丁打扮的门侍接过端详了一会儿,恭敬地退还说,"贵客,二少爷此时多半在万文书社看书。"
"万文书社..."这璃月最大的图书集社,他也多有耳闻。
对方挺头疼行秋这种公然白嫖的贵公子的,飞云商会家大业大,不至于买不起书,可这位就是只看不买,走的时候还拿起今天看的书,请老板娘帮他保管,改日再来。
老板娘仔细一看,好家伙书签都夹好了,遂顺水人情直接把书送了。
可这一次两次可以,三番五次...
如今一看到他,老板娘就恨不得直接关门歇业。
可惜某人不自知,依旧我行我素。
当上衫昭月找到他时,他正靠着书架,捧着一卷书看得出神。
第二十九章 寒椿吹雪
梦,总是很美好。
凌华又梦到了白发的美妇人,她气质温婉,面容虽然模糊,但凌华能感受到那份温情,仿佛跨越了时光来到她身边。
"妈妈。"她轻轻呼唤,贴着那没有心跳,只残余温度的怀抱。
凌华在梦里闭着双眸,久久不愿意离去,就像是归巢的乳燕,抓住了亲情的温暖,便再不愿意放手。
她翘起的长睫毛微微颤抖,卸下了优雅的伪装。
白鹭,是十分珍惜的鸟类,它们不仅高贵美丽,对于生活环境的要求更是苛刻,因此也被认为有着非"梧桐"不栖息的品格。
梧桐在古代传说,常常是百鸟之王,凤凰鸾鸟筑巢的居所。
现实虽说没有神话故事那么魔幻,但是无可否认白鹭在文人墨客心中的地位。
白鹭高雅,令人不自觉敬而远之,就像是子不语的怪力乱神。
但凌华其实不是白鹭,她也曾贪玩无知,度过短暂而懵懂的童年。
只是那童年太短,短到如流水桃花,触之即逝。
她非得成长起来不可,无论是日益病重的母亲,还是忙碌到虚脱的长兄。
可她其实不是天赋异禀的孩子,可她会咬牙坚持,坚韧的品质在明悟的她身上展露无疑。
一遍背不上的诗,就背五十遍,一次练不好的字,就写五十次。
千般锤炼,素振无锋,神明遂动摇,投下注视,给予了信物。
她从不曾以为自己高贵,那些周到的礼数和圆润的谈判技巧,都是贵族继承人必须掌握的技能,比起这些,真正能让她露出笑容的,反倒是寻常百姓家的日常。
她一直在等,等那个能与她并肩站立,平等对待的朋友,乃至于伙伴和恋人。
本来稻妻是不存在这样的人的,即使是亲近如托马,对方本质上也把她当做是救命恩人,是需要侍奉的大小姐。
直到,他来了。
初见的时候还是懵懂的,秉持着少年的隐忍和坚强。
神里绫华只觉得他和幼时的自己很像,都是被族运追逐的,不得不拼尽全力奔跑的孩提。
然而,蜕变似乎只是一晚,再见时他完全不一样了。
他目光略沉,谈吐有度,露出略微阴郁的笑容。
他变得自信起来了,自信地运用神制定的规则去将死迫近的不怀好意者,以绝强的刀术震慑了宵小。
那时候她眼里看到的,就是踩着夕阳从天领缓缓步入凡尘的少年宗师,意气风发又云淡风轻。
那份骄傲地,昂首挺胸活着的姿态,神里绫华迄今为止都深深地羡慕。
她很快见他着手解决稻妻内乱的问题,冰冷的稻妻。
持有神之眼的人就像是中世纪的女巫要被架上十字架烧死那般,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奉行所发布了悬赏,举报有奖励,瞒报有惩处。
神里绫华有神之眼,但她出身高贵,没人敢来染指她的愿望。
但就是这样夹在中间,她反倒是更看清了稻妻的形势。
稻妻的官僚腐败,对外来商人和本国底层民众可劲打压,对于权贵却百般让路,是一群腐朽到了骨子里的臭虫。
她看着,却无力去改变。
能终结这一切的,只有与雷电将军匹敌的暴力。
必须有人,直面魔神的屠刀。
于是他顶着寂灭的雷光站出来了。
神里绫华永远无法忘怀,那海与天都翻卷的一天,百米高大的铠甲武神临空悬浮在海面上,它面对的是建御鸣神主尊之大御所大人,鸣神岛的主宰,执掌稻妻全境的雷之神。
虽然事后他谦虚的说,都是借了民众的愿望。
但在神里绫华看来,再没有比那更盛大的英雄史诗了。
她忽然想到经常看的轻小说中的情节,勇者击败了恶龙,迎娶了不谙世事的公主。
她开始庆幸自己是神里家的孩子,不然恐怕连接触的机会都不会有,更别说彼此成为朋友,在为难的时候为对方交付后背。
也从那一天起,卸下了废除眼狩令重担的神里绫华,决心追求自己的幸福,渴求自己的愿望。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迎着水波飘荡来莲花状的河灯,光影浮沉,美轮美奂。
双手紧张地交叠于腹部,神里绫华与上衫昭月面对面站立。
距离很近,上衫昭月能清晰看到神里绫华眼角美好的寓意,那颗醒目的泪痣。
如同在雪原上滴落的,黑色的雨滴。
顶着他打量的视线,她脸色微红,用请求的声音说,"请...好好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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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踢踏着脚步来到山麓间浅浅的溪水上,水边有微微的芦苇傍身,她长舒一口气,接着打开手中的折扇,莲步轻移,迎着远方的万家灯火翩翩起舞。
纯白的少年瞳孔中倒映着少女略带禅意的祭祀舞蹈,心底自然有什么萌发而出。
他的内心此刻离奇安静,不再想着造神计划,不再烦恼如何把那只八头海蛇剥皮抽筋。
他的眼底和心底,都只有起舞的少女。
他的手不由自主抚摸上轻轻跳动的胸口,这次无关乎奔腾的龙血。
他只觉得心底沉寂的少年又活过来了,龙和忍者的记忆都不再是那么重要。
在此刻他无需勾心斗角,不再是权柄通天的造物主,他只是少女心心念念的恋人。
一曲舞罢,神里绫华收好折扇,她向水边的人走来,脚步从最初的小碎步,变成飞扑,如同归巢的乳燕。
"我想任性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总是过分地温柔,过分地顺从,其实她也和普通少女那般俏皮,喜欢撒娇,喜欢任性。
但她从不蛮不讲理,就像是神里家的家徽,那美丽的山茶花纯洁坚贞的寓意那般。
她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上衫昭月自然扶住她的腰肢,隔着云霓彩衣拥抱她。
"你想任性多久都可以,"他犹豫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隐瞒。
"凌华。"他轻轻呼唤。
"嗯?"少女抬起头,冰白的目光里满是温情。
"你,愿意陪我多久?"他不自觉喘息着,那属于古龙的心脏自诞生以来,头一次跳动得如此厉害,像是两军阵前轰隆的擂鼓。
"你希望我陪你多久。"她紧紧依靠着上衫昭月,脸藏在他如瀑的白发里。
"如果我说,时间的尽头呢?"
"..."凌华没有多犹豫,更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说出自己宣誓般的话语。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会彼此相伴,直到死亡的尽头。"
第三十章 旧忆
他什么都说了,包括与岩王帝君的契约,璃月即将遭受的劫难,以及他的预想。
"当我扇动白色的翅翼,带来灭世的天灾的时候,大概会有人或义愤填膺或恐惧地称呼我为恶龙吧。"
他感慨着,也踌躇着,却并不是为璃月百姓而踌躇,他们自有人为他们兜底。
人神还是慈悲的,他甚至不会允许有伤亡,但这些他并没有说出来,对于他们之间意义不大。
神里绫华安静地听完,然后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要求。
"既然如此,那月是有翅膀的对吧,能带我飞吗?恶龙先生?"
他听后蓦然抬起头,重复了一遍那个称呼。
"恶龙先生?"
他哭笑不得,这明显是童话故事里,不谙世事的公主对抓她离开城堡的恶龙说的话。
因为没见过龙,没离开过城堡,她只以为恶龙是带她离开城堡玩耍的新朋友。
不知道最后,当恶龙被利剑砍下头颅,血液化作娟娟细流的时候,这位人的公主,会不会露出哀伤的表情来呢?
对于这类故事,原则上,上杉昭月是嗤之以鼻的,两个审美都不同的物种,凭什么恶龙就一定是为了美色和金钱抓走的公主。
有这闲工夫无意义地四处树敌,还不如找找有没有小母龙什么的,起码没有生殖隔离。
等等...仙兽和人类都能有混血...也许当非人的一方血统过于强大的时候,生物学也有不可靠的时候吧。
"凌华,后退!"
神里绫华当即化为霜华遁入土中,片刻后在约莫百米外显露身形,神里家的秘术,霰步。
回首一看,身后数十米内已经是狂风吹拂,飞沙走石,碎石砂土短短数息就汇聚成土黄色的风暴,台风眼中隐约传来清冽的龙吟。
今夜在天衡山行走的人们如果足够幸运,就会看到走兽魔物们纷纷向某个方向叩首,像是遵从血脉的宣召,恭迎伟大存在的降临。
神里绫华暗自惊心,又有些庆幸。
这里是天衡山的山麓,人烟稀少,虽然地貌一时间面部全非,但是并没有造成任何生命与财产的损失。
神里绫华抬起袖子遮住半张脸,呼啸的风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下一刹那,那宏大的纯白生物展开数十米的白色双翼分割风暴,翻涌的云层都被它扇动翅翼掀起的风刃切开,分开的云海露出一道瑰丽的星河,星河里浮沉着一轮倒挂的明月。
庞大的阴影降下,随之而来的是盛大的光晕。
那纯白的生物每一寸鳞片上都反射出流光溢彩,它白骨面具似的面甲上深陷出眼眶,其中流淌出炽热的,熔岩般的金光。
它是那么美丽而狰狞,体格庞大却不臃肿,伸展的脖颈,流线型的身体充斥着不属于人间的美。
那突起的荆棘骨刺沿着脊背生长,细长的尾盘踞,像一堵白色的墙,它伸展遍布骨节的双翼,展开近乎透明的翼膜,介于天使与魔鬼之间。
它以身体在人间树起了神的十字。
不!
它就是神明本身。
神里绫华看着缓缓降下的它,只觉得那么熟悉又陌生,但循着记忆中的熟悉,她还是毫不犹豫靠了过去。
注视着她持着折扇跑来而来,白龙瞳孔的金光止息,它眼中漠然的神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人的宁静。
"上来吧,"它收敛起息,垂下了双翼,神里绫华仿佛看到和她一般有着白发的少年笑着对她伸手,尽管他现在脸上都是骨甲,已经无法露出笑容。
她欣然抓住膜翼的边缘,像是把手放在他的手心。
它回望了一眼,接着一卷翅翼,白色的音锥轰然乍现,地面随即塌陷出哀鸣,纯白的身影振翼的瞬间就突破了音障。
小书亭
大气中的"风"仿佛受到了调令,它们纷纷谦卑地表示臣服,听从王的号令,神里绫华被风托起,稳稳落在龙宽阔的背部。
它急速升空,远望像一颗白色的彗星冲天而起,如潜龙出渊,拖出闪耀入星轨的光尾。
它飞入了云海的间隙,飞离了万家灯火笼罩的城市,飞远了人世的喧嚣。
"真美。"
神里绫华的眼中是满溢的星辉和月光,她坐在神话生物的脊背上,万米高空喧嚣的风畏惧,丝毫不能靠近她分毫。
她的四周触手可及就是翻涌的云海,像是白色的原野,不远处就能看到一轮浑圆的玉盘挂在云海上,那遍布夜空,清辉凌冽的光,其源头就是它。
微风吹起她额角的发丝,软吻起像是柔软的棉花糖,她的心异常宁静,仿佛也随着距离远离了尘世的喧嚣。
白龙回首,瞳孔中倒映出双手合拢,跪坐的冰白少女,它睁着洪烛般的双目,继续俯视着云海下积木搭建似的岛屿。
"到稻妻了。"
神里绫华起身,扶着白龙的膜翼。
不愧是神话生物,纯白的君主仅仅张开翅翼,就有波澜起伏的飓风托起它的身形,此刻也完全舍弃了振翼的步骤,让少女得以蜷缩在翅翼的庇护下俯瞰稻妻。
"要下去看看吗?"
它一边说着,缓缓降下,膜翼被风撑起,渐渐低空飞行,远处的天守阁隐约可见。
"不了,"神里绫华摇了摇头,"在空中看看就好。"
白龙从影向山顶飞跃,它报复性地擦着神社的鸟居掠过,巫女们惊呼着蹲下身,看着头顶的庞然大物俯冲带起的云道。
"真是。"八重神子在神樱树前抬头,她懊恼般捂着额头,一手撑着神樱树。
挺拔的神樱枝繁叶茂,它据说是上一代雷之神的遗留,是她生命的延续,故而才能消灾拔祸,才会自主庇护鸣神岛,庇护稻妻的子民。
镇守之森里的神里屋敷,稻妻城的木漏茶室、高耸的天守阁、消去了民众愿望的千手百眼神像。
"那里,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她指着那白狐之野,上衫昭月也看了过去。
绀田村仿佛是一切起源,故事从那里开始,却不会在那里结束。
归根结底,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了。
稻妻的历史中他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史官甚至会在史册里郑重其事地记录下这位为拯救民众愿望,拯救腐朽的稻妻挺身而出的少年人的姓名。
海外封锁的禁令早已消解,也许会有驻足的冒险家从稻妻城回来,偶然和村里的谁说起他汇编成故事的传奇经历。
那时候,也许乡里才会意识到,绀田村走出了真正的大人物。
第三十一章 辞行久远之躯(1)
仙,或者说仙兽。
众仙对璃月的影响,无异于三皇五帝时代,带领华夏先民从蛮荒走向文明,是开辟的功勋。
特别是众仙之首的岩王帝君,他教授了璃月古民农耕畜牧、文字石刻,不亚于人文初祖的大功业在这个时空复刻。
这个世界的璃月没有那么多圣贤前赴后继,却有遵守最初契约的仙众,它们默默在看不到的角落守望者凡俗的灯火。
这里的仙众并不是广义上的仙众,如果是他们,那还得加上许多混迹在人类城市里的仙兽混血。
他们也能被称为仙人,天生拥有奇迹般不可思议的力量,父辈或母辈曾在璃月某段古老传说中出现。
除却仙兽混血们,其余的仙众,就是璃月人,以及外来人印象中的仙人。
远离尘世,淡泊名利,无所谓世俗纠纷,清心寡欲的那种。
群玉阁,凝光面色地捧着一份竹简。
"请玉衡星来,"助手见她神色肃穆,当即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
况且现在港区那边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了。
璃月港东部数百年未曾变化的水位居然日益上涨,远方孤云阁的天空也聚集了黑压压的积雨云,滂沱大雨仿佛随时要降下。
风雨飘摇、山雨欲来的沉势积压在每个璃月人头顶。
璃月是一座***市,享受着来自海洋的馈赠。
丰富的水产和来往通行的海运,也奠定了它成为商业之都的基础,或许也是当初岩王帝君选择这里建立璃月港的原因。
然而往日多么依赖,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就多么致命。
海洋从来都不是任夺任予的对象,它变幻莫测,大多时候微波起伏,懒洋洋得像是发福的中年人,发起怒来惊涛骇浪,数十米高的浪头打来,城市被淹没,陆宇浮沉仿佛只在一念之间。
那时候的海洋全然没有憨厚的模样,卸去伪装的它,肆意挥霍如天灾般的自然伟力。
除却魔神,大概没有生灵能挡在这样的天灾面前吧。
可是就在不久前的请仙典仪上,玉衡星主持的祭典,璃月人并未等来岩王帝君的神谕,而是等来了一头从天坠落的神龙。
和传说中的一样,身体细长,有鳞有角,能行云布雨,搅动风云。
就是这样的存在,却是悍然砸落在祭台上,崩碎了整个石桌和供奉的香炉。
礼观的玉衡星反应很快,她迅速封锁了现场,祈求找出能刺杀帝君的凶手。
恰好当天,上衫昭月也去了礼观,虽然没有明确下令,不过万事屋还是被迫关停,他和神里绫华两个人走到哪里,都有一撮小尾巴跟着.
甚至前段时间,刻晴还亲自上门,"请求"他们别出璃月港。
上衫昭月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却释然了。
虽然她也算是救过刻晴一命,但是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她向来秉公执法,本来也不会没有证据就做出限制人自由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持着雷之神御令来的使者。
但是涉及到刺杀岩王帝君,不仅仅是她,全璃月人都会**,没有实行监禁,就已经是刻晴良心发现了。
凝光,这个铁腕的女人当仁不让就提出了监禁,但刻晴极力否决,看到她脸上略带几分羞愧的表情,上衫昭月大概就能想象得到什么情况了。
但他并不慌张,就像是被蝼蚁围拢的巨象,面对一脚可以踩死一片的蝼蚁,巨象怎么会有闲心去细数蝼蚁们的数量。
更何况,某种意义上,他们并没有怀疑错人,尽管假死是某人自己耍的把戏,但他却确实是加速了这项计划的推行。
若是没有他,这名为辞别久远之躯的假死戏码,还得发生在数年后。
即便神的假死确实与他无关,上涨的潮水确实是他的杰作。
他以权能复现了成百上千张百无禁忌箓,成功撬动了旋涡之魔神奥赛尔的封印,但这并不是最致命的。
岩枪铸成的孤云阁堪称世界上最牢固的封印之一,历经千年岁月不朽。
如果仅仅撬开了缝隙,奥赛尔的力量只是会透出来,接着在需要的时候引爆百无禁忌箓,就可以借助岩属性共鸣短暂释放这位旋涡之魔神。
但上衫昭月要的是奥赛尔彻底脱困,因此他做出了堪称**的举动。
他借助缝隙,彻底打乱了孤云阁封印的元素结构,稳固的磐岩外表圆润,内部却被腐蚀到中空。
随着封印的力量日益衰退,奥赛尔千年不息的愤怒积累着冲出海面,惊涛骇浪瞬间成型,汹涌的海面下还潜藏着无数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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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真的有悍不畏死的勇士打算冲进来斩妖除魔,也首先需要一座足以驾驭暴风雨和多重海底旋涡的船只。
这样的船只璃月港不多,知名的,唯有南十字的死兆星号,也许可以一试。
天地变色只在短短数息,这就是魔神,念想间便纠结天地元素,是完全无视物理法则的怪物。
群玉阁。
凝光扶着额头,眉间肉眼可见的困倦。
帝君的死带来的影响太大,上到富商官僚,下至平民百姓,大有聚众到总务司门前闹事的迹象。
她本人也感到离奇哀伤,又有些愤怒,这愤怒针对谁的不用多说。
也许是女人的直觉,也许是无意间看到那名外国使节嘴角露出的淡笑,她固执地觉得对方有问题。
若不是刻晴阻拦,只怕她已经带着千岩军登门拜访了。
"又出什么事了吗?"来人挑着工程帽,的语气也掩饰不住地疲倦,凝光闻讯抬头,看到脸色略微苍白的刻晴。
她忽然觉得好笑,原来铁人也不是真的铁铸的,还会累的。
铁人,无论是刻晴的下属,还是凝光这里,都是公认对于玉衡刻晴最贴切的描述。
"是港区那边,气象厅那边报告说,东部自孤云阁一带,海平面持续拔高,预计会带动璃月港的水位上升,放任不管的话,最好的结果是璃月港静静地被淹没。"
"最坏的结果是,海平面高度陡增,下游的我们迎接的,就是滔天巨浪。"
"海平面拔高,还是单方面的?"刻晴有些难以置信,她能接受孤云阁因火山喷发,岩浆冷却多出一座海岛,却不能,也无法理解因为海平面太高而升起海岛。
"根据史学厅的老家伙们推测,应该是有人撬动了旋涡之魔神的封印。"
"孤云阁,就是帝君用岩枪镇压海中大魔的地方,或者说孤云阁据说曾经通天彻地的岩枪。"
"我希望你去一趟,北斗说她也会一起。"
"我知道了,"刻晴点了点头,她不适合统筹大局,这里的事情更适合交给凝光负责。
帝君之死这么大的事情,要是山中的群仙知道,恐怕是当初炸锅了吧。
她遥想着,绝云间那边的天空就浮现出彩霞,琉璃光带似的道路像是接天连碧般延伸,落在璃月港外。
数道浩大的气息升起,有头顶双角,毛色如磐岩的麋鹿在天际奔跑,还有清脆的鹤鸣。
刻晴当场就觉得一股寒气上涨,她仿佛看到有无形的手拨动这一切。
仙人们,怎么来了?
谁告诉它们讯息的?
凝光也站了起来,心随之沉到了谷底。
第三十二章 辞行久远之躯(2)
北国银行,来往存储的宾客俨然早已接到了银行暂时关停的讯息。
作为璃月数一数二的大银行,北国银行停运也掀起了些许波澜,但比起港区的沸沸扬扬和岩王帝君的死讯,区区一座由至冬国建立的银行,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当然,谁也不会想到,这里的人,也妄想着要在岩之神逝去的这段时间里,给与璃月这个古老的国度致命打击。
为的就是岩之神神位的象征物,那颗瑰丽的神之心。
金碧辉煌的大厅,达达利亚和女士难得并肩而立。
债务处理人两边夹道,那些笔直的雕花柱子穿插其间,最前方的是两排躬身行礼的冰莹术士和雷莹术士,其后则是一列列编队整齐,全副武装的愚人众先遣队。
至于本来应该在这里的叶卡捷琳娜,她已经俯身成为了雷莹术士的一员,带着深紫色的兜帽,绿色的碎发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她上半张脸上还覆盖着愚人众特有的鸦羽面具,嘴角掀起略带**的笑容,眼底则满是崇敬。
"我们在璃月推行的计划,都是蒙受了至冬国女皇大人的旨意,"宣讲的是女士。
她伸出手,仿佛要把什么握在手里。
她脸上覆盖着半张面具,身上依旧是那副盛装的白裙,外衣披着黑色至红渐变的大氅,手边飘荡着苍白的法器。
就气质上,她像是玻璃酒杯中的冰块,可眼中四溢出的,分明是颇具侵略性的蔑视,对谁都是这般,即使是同为执行官的达达利亚。
"岩之神摩拉克斯虽已死,却背弃了生前与女皇大人的订立的契约,如今我奉女皇大人的命令,到岩神的国度取回他曾经的应许之物。"
她不仅仅神态那么盛气凌人,就连语气都那么冲,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诽谤一位尘世之神,恐怕也只有她能做得出来。
说到底,能令她心怀敬畏的,恐怕也只有至冬的冰之女皇,也许是过于虔诚,她居然会认为仅仅依靠另一位魔神的馈赠,就能战胜另一位魔神。
即使祛除了尘世七执政的神位,曾经与他们争夺神位的,也都是有翻江倒海之能的魔神。
就比如现在远在孤云阁,溢出的能量就已经令方圆千里的海平原受影响的旋涡之魔神奥赛尔,它还只是被岩王帝君岩枪镇压的失败者。
"吾等秉持女皇大人的旨意,征战岩神的国土,收回女皇大人所求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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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债务处理人,雷莹术士,冰莹术士和先遣队们纷纷屈膝,如宣誓般高呼。
愚人众的高侵略性于此展露,虽然对女士的话术不是很满意,但就夺取神之心的共同目标,达达利亚姑且表支持意见。
"神之心..."
想到神之心代表的含义,他神色略微恍惚。
如果真的取得了神之心,也就意味着与璃月这个国家彻底决裂,今后愚人众在这里恐怕就如同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他不禁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
接触时间不长,但其学识和气度,都在达达利亚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还有那位奇特的远国使节,据说对方现在因被怀疑刺杀岩之神而遭到监视。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笑。
虽说多半不是对方,但奈何赶巧,岩之神陨落,他又在之前展露了足以逼退古岩龙蜥的实力,就结果来看甚至轻松写意。
况且就这件事情上,达达利亚还帮了忙。
他以热心市民的身份,匿名投送了一封信到总务司。
内容大致描述,雷电将军被迫修改眼狩令的前因后果,字里行间都写满了上衫昭月这个年轻人的名字。
击败了雷电将军,光是这一战绩,就足以证明他的危险性,也是凝光执意想要即刻逮捕他的原因。
他倒是遗憾总务司没有真的动手,那样他就可以提前看到一部大戏。
也许凝光认为,背靠着璃月,以国家间的外交为基础,那位远国使节多半会乖乖就范,但达达利亚从最开始就知道。
对方和自己是一类人,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可以掀桌子的狂人。
不过总务司还懂得分寸,没有逼急他,因此虽然有暗流涌动,但还算相安无事。
与此同时愚人众在璃月的行动也大受限制,在这次的动员会议前,北国银行就被迫关停了,和关停万事屋的理由一样。
"璃月人,你们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他呢喃着,目光对准了那天衡山的方向,那里有凝光和她的群玉阁。
"下面开始宣读作战安排,我们的目标是找到仙祖法蜕藏匿的地点,你们需要尽量把璃月的水搅浑,为此我允许你们去冲击千岩军驻扎的防区。"
女士退下,公子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他脸上的笑意无影无踪,那凛冽的军旅气息,让他适配愚人众执行官的身份。
女士站在他身后,看在他掌控下变得萧杀的大厅,不经意地以手指卷曲起白金色的发梢,甚至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和隐瞒了岩之神与至冬女皇有契约这回事一样,她这次同样有自己的安排,达达利亚在宣讲的同时,心头也在冷笑。
他和女士可谓是各自心怀鬼胎,好在最终目标算是一致。
......
宫墙围拢的小院,距离宅邸有一段距离的石阶广场上,不断有额外的目光,看向闭锁的实心木门。
他们大多一身便服,像是随处可见的游客,本来他们还执意于隐藏,随着游客们消失,人都堵在青蓝色琉璃瓦的总务司门前后,广场堪称人烟稀少,他们遂不遮遮掩掩,更甚者还想直接爬上院墙直接窥伺。
但是很可惜,这些家伙无一例外骨折起步。
明明只是不到四米的院墙,最惨的摔得半身不遂,这更激发了这些探子的使命感,整日像是幽魂般围拢,不肯散去。
然而围堵是没有用的,很多时候跟踪两人行迹上街的探子到半路就会突然跟丢,然后接到消息说对方远在另一个城区。
港区到绯云坡,甚至玉京台,只在一瞬间跨越,在那个神奇的白发少年面前,距离失去了意义。
凝光初次知道的时候,险些没忍住亲自上门对峙,但随后她就冷静了下来。
就算掌握了空间移动,也不能直接断定就算他导致了岩王帝君的死亡,她只能继续冷处理。
上衫昭月一边继续和神里绫华游戏璃月,一边冷眼旁观着山雨欲来,愈发凝重的空气。
第三十三章 辞行久远之躯(3)
往生堂。
暗色牌匾,飞扬的屋檐前,有记录委托的心愿牌子,上面偶尔会出现往生堂主的亲笔手绘。
这座建筑一直被生者忌讳,如果不是有葬礼需要操办,寻常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
更何况现在满街都是奔跑巡逻的千岩军,戒严程度呈几何倍地提升。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璃月七星控制不住局面了。
目光扫过四下,并没有注意到他。
于是他缓缓走出往生堂后方的高墙,来到璃=璃月最负盛名的殡葬馆正门。
踏着门前短小的石阶,一袭黑衣的上衫昭月轻轻扣响了花格门的金属门环。
没过多时,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门后传来。
"您好,"黑色旗袍的仪倌小妹打开门,礼貌地打招呼之后,用黑色的眼睛好奇打量着来客。
穿着精致,气度不凡,有一头罕见的白发,面容肉眼可见地精致,记忆中能与其媲美的,男性中就只有知名客卿,钟离先生。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一直低着头。
"我找钟离先生。"他低垂着眉眼,收敛眼底静静流淌的金光。
"钟离先生吗?"她点点头,双手交叠于腹前,"进来吧,钟离先生在藏物库等您。"
"藏物库收藏着往生堂四处搜罗的珍宝,除了寻常珍物,还有许多缠绕着诅咒的陪葬品,虽然经过法事净化,可依旧不可小觑。
它们不适合流传在民间,于是我们和死者家属协商后将其取回,妥善保存。
时间长了,这些东西的气息勾连,藏物库进门就能感觉到明显的阴冷,仿佛暗处有许多魑魅魍魉盯着你。
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人少,也敬畏神鬼,端是对藏物库避之不及。
平时除了钟离先生,就连堂主也不愿意多待,说是会乱了生气。
但钟离先生全然不受影响,说起来藏物库里大多也是钟离先生搜罗来的,也许是灵物有灵或者别的什么,钟离先生时常会在里面待很久,也不会有丝毫不适。"
仪倌小妹停在一间实心木门的房间前,这间房间于四周花格门的房间比起来迥异,光是站着就觉得阴气森森。
见她告辞,上衫昭月觉得,她解释这么多,也许单纯是告诉他不陪同进去的原因。
上衫昭月毫不犹豫推门而入,朦胧的房间里昏暗,飘荡着氤氲的薄雾,寥寥几盏烛火,幽幽在灯罩里燃烧,仿佛是孤野上游荡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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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就伫立在一间无人物柜前,旁若无人地正对着一件青铜古鼎畅言所欲,他仿佛在和谁闲聊,不时露出浅笑,可空无一人的藏物库,分明只有他的声音回响,非要说的话,那古鼎乱舞的影子,大概也算表达文字的一种方式。
"咔!"
刺耳的门声像是镇宅的铜铃,在烛火下狂舞的影子忽然安静收缩,又变回正常的青铜鼎的影子,钟离也扭过金玉般的瞳孔。
"你的效率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他悠悠说道,眉头略竖起,似乎在这一刻他又是璃月人的神,以武称神的摩拉克斯。
"这并不违背契约,按照你的设想,我在众仙到璃月后就应该直接引动奥赛尔的封印,到时候他们就不是为了魔神投影的力量烦恼,而是如何镇压暴怒的旋涡之魔神,奥赛尔了。"
"..."钟离不说话了,他尚且不得而知失去岩王帝君的璃月,是否有直面魔神侵袭的能力。
"我会把握好关卡强度,请相信你的合作者,关心则乱瞻前顾后,你怎么时候这么软弱了?"
听着他反讽的语气,钟离并未生气。
"那就拜托你了。"
或许,他真的学会了如何成为凡人吧,关心则乱...
......
群玉阁。
愚人众不为人知的军事动员还是在两天前,现在由百无禁忌箓牵动的,隐居在绝云间的众仙踏着云霞奔来璃月。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一点前兆都没有?"
凝光责问千岩军的一名统领,对方低着头,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干戚,又渐渐放松。
"我们追着那棕色头发的外国歹人深入绝云间,见到了传说中的三眼五显仙人,可仙人不认千岩军,它们选择庇护那名棕发外国人。"
"仙人庇护外国人?"凝光细长的指尖捏着下巴,摆出思索状,"你们有伤亡吗?"
"没有,最多也只是轻伤。"统领老实说道。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挥手屏退了统领,她看向身侧的一言不发的刻晴。
"你去劝说那位上衫先生,我去迎接众仙,不能让它们直接闯进璃月港。"
"..."刻晴不吭一声,最后默默转身离去。
"..."凝光目视着她离去,迟迟未动,她传来书记官命令说,"启动群玉阁,目标是璃月港外,在众仙闯入璃月港之前,截下他们。"
"是,天权大人!"
在她一声令下,庞大的群玉阁带着覆压的阴影飞跃天衡山脉。
霎时间,半个璃月港都知道群玉阁动了,意味着璃月七星有了新的动向。
虽然具体细节不得而知,但是总务司门前闹事的人群倒是更加激烈了,恨不得拿着生菜叶子冲进闭锁的实心木门。
庭院里,刻晴风驰电掣般赶来,上衫昭月已经摆好了席位,等她落座。
见刻晴面色变换,最后上衫昭月无奈地说道,"无论你是来谈什么的,先坐下,不然免谈。"
他伸出手臂,做出请的姿势,刻晴于是只好整理裙摆,正对着他落座。
"仙人来璃月港了,它们来者不善,"她说起了不相干的事情,目光炯炯地盯着上衫昭月,仿佛想在他古井般的脸上看出什么。
"我知道。"他不动声色,甚至还喝了一口茶。
"东边的海域海水还在持续上涨,目测明天就会彻底越过警戒线。"
"我知道。"
"愚人众阴恻恻地,也有不小的动作,据说他们组织人去了孤云阁,冲击了千岩军的防线。"
"..."他没接这一茬,以他的处境,不应该知道这个。
"你知道。"刻晴替他回答了,眼中满是笃定。
"还有帝君的死,你一定也知道什么。"
"...呵,"他轻笑一声,嘲弄说道,"所以玉衡大人是找到了证据来逮捕我吗?"
"并不,"她摇摇头,"我不喜欢凝光的做法,况且我相信你不会是刺杀帝君的凶手。"
"这算什么?"轮到他疑惑了,这女人翻墙而入,气势汹汹,结果就这?
"就当是...直觉吧,一位商业精英的直觉。"她豪爽地端起香气四溢的茶盏一饮而尽。
"我不能帮你第二次了,自求多福吧,"她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接着起身就要走,风风火火地一刻不停,或许这就是她的风格。
如果某一天她停止奋斗了,一定是身体老化到动不了,或者是死去的时候吧。
他想着,决定出卖一下愚人众。
"等等,"他叫住了刻晴,对方速度极快,已经一脚踏上了临水长廊的尽头,此时回过头来,投来略带疑惑的目光。
"愚人众,掌握了百无禁忌箓的制造方式,虽然只是仿制品,但是积少成多,能撬开孤云阁的封印。"
他言简意赅,话术可以说**黄龙。
"..."刻晴飘然而去,最后,一声微不可察的"谢谢,"姗姗来迟。
第三十四章 辞行久远之躯(4)
远处的海天黑云压城,近处却有祥光异彩,琉璃玉带临空陈横。
"这就是人之子,璃月七星的态度吗?"一名鹤形仙人收拢羽翼,落在鹿形仙人背部。
她片羽呈白色,点缀着蓝纹,翅翼则是海蓝延伸,羽翼的部分都是高天的青蓝色。
她就像是一名高高在上,莅临尘世的女王,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她眸光不善地瞪着为首的凝光,她身后的群玉阁,以及列阵的千岩军。
"我们仙众离开城市,归隐山林,是不愿意理会尘世的喧嚣,贴合山林秀水,方符合我们修行之道,因此人才顺势接管了璃月港,在帝君的指引下。
如今帝君魂归高天,尔等小辈第一件事就是藏匿仙祖法蜕,隐瞒事实,也迟迟抓不到凶手,还有孤云阁那边的元素波动。"
站出来的是为首的鹿形仙人,他名「削月筑阳真君」,是三眼五显仙人中德高望重的一位,最年轻的,莫过于「护法夜叉」魈,以及那气势汹汹的白鹤仙人,「留云借风真君」。
"众仙家稍安勿躁,我知道诸位现在满复疑惑,包藏怒火,我早有准备,诸位请先登群玉阁,我们自会把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璃月港是帝君生前最牵挂的,诸位也不想让民众产生不必要的恐慌吧。"
凝光上前一步,一手搭在胸前,目光诚恳地劝说。
"不必要的恐慌,哼!"那红翼,褐色躯体的另一名鹤形仙人开口,模样甚是不屑。
但他们还是消弭了那琉璃玉带,祥云异彩,缓缓落在群玉阁的石台边。
"多谢众仙家理解。"凝光垂首,恭敬地带路。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懂得进退,明明对方可以算得上骑脸输出了,还能保持心平气和。
"也就是说,这个来自远国的使节身上许多地方存疑?"鹿形的削月筑阳真君打了个响鼻,鼻孔隐约有光喷涌。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他抓过来!"留云借风真君坐不住了,她向来比较冲动,也是仙人中难得还算得上年轻气盛的,做事也不缺乏冲劲。
"留云,稍安勿躁,先听听他们怎么说,"理水叠山真君展翼拦下了振翅欲飞的留云借风真君,他的声音听起来就稳重,作风也更像是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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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光见这位鹤形真君安静下来,遂松了一口气。
"真君,那名使节,据说是曾经击败了稻妻的雷之神。"
"击败了尘世之神吗?"这下即使是留云借风真君也面色凝重,熙熙攘攘的群玉阁大厅瞬间寂静。
凝光按捺心中的不解,"众仙家..."
"唉,如果传言非虚,那即使他真的是刺杀帝君的凶手,我们现在也不能和他翻脸。"理水叠山真君说。
"...呼,"魈环抱双臂,长舒一口气。
"咔!"门板啪的一下被推开,刻晴急匆匆地撞入。
"凝光!"
"何事如此匆忙!"削月筑阳真君瞪目上前一步,刻晴见他一身气息浩瀚,哪里还能不明白。
她停下火急火燎的步伐,拱手说。
"我接到消息说,愚人众掌握了百无禁忌箓的制造手法。"
"什么?"凝光瞳孔紧缩,百无禁忌箓这种仙家造物,居然被人仿制了?
但是很显然有人比她更急切。
"怎么可能,百无禁忌箓是帝君制造的信物,有镇邪辟祟之能,也是凡人拜会仙人的必须品,那帮匪寇,如何能仿制?"
留云借风真君扇了扇翅膀,霎时间就有流风侵袭,吹得群玉阁书柜上那些折账的纸片乱飞。
"仙家稍安勿躁,且听玉衡星娓娓道来,刻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凝光目光炯炯,她可以说目达远通,连她都不清楚的事情,消息比起她滞后的刻晴如何知晓。
"...是那个人告诉你的?"见她不说话,凝光就明了了一切,同时她也下定了决心。
"我亲自去拜会,有些事情,不问清楚是不行的。"
见她坚持,刻晴也不再阻拦,主要是众仙也恰好在,如果她一意孤行阻拦,恐怕会令仙众与璃月七星产生巨大的间隙。
"本仙也一起去吧。"理水叠山真君清了清嗓子说道,他是生怕留云借风真君和削月筑阳真君坐不住。
"如此甚好,这位仙家请随我来便好。"
"..."
理水叠山真君直接振翅一卷,凝光直接落在它的后背,他淡淡地说,"指明方向,我直接载你过去吧,我们这些山间的老古董,也不是太明白人间的新奇玩意。"
"好。"凝光苦笑着应声,她明白这位理水叠山真君是在暗讽,虽然她面相恭敬,但是心底也不免觉得仙众是远离尘世的老古董。
理水叠山真君振翅飞过天穹,霎时间云流四溢,霞光异彩,一条琉璃玉带铺筑的天路横空,一直延伸在理水叠山真君飞行的轨迹。
不时它就跨越了飞叠的屋檐建筑,远远看见了那座园林宅邸。
"仙家,"凝光本来还想劝诱,谁知道理水叠山真君直接下落,稳稳停在石库门前。
"我不是留云和削月,他们就是太急切了,也太浮躁了,听到帝君的死讯就都坐不住了,我清楚现在璃月暗流涌动,你们也需要时间处理,能专门抽出时间应付我们这些老古董已经实属不易了。
这个人有刺杀帝君的实力,但是没有刺杀帝君的理由我也不想随便为璃月树敌,况且我也不认为他是纯纯靠实力赢的雷之神。
没有直面过魔神,就无法理会那种恐怖,那些仅仅是威压就能令人气息不顺,令元素流通阻塞的怪物。"
他的言语中不乏忌惮,同时看向宅邸的目光也有点凝重。
"以上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我停下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间宅邸四周都有禁制,直接闯入会遭到可怕的后果。"
"仙家的意思是?"
"去叩门,得到主人家的允许,否则短时间我们除了离去,也别无他法。"
理水叠山真君如此说了,凝光也别无他法,只能缓缓上前,扣响了红漆实心木门上的金属门环。
不一会儿,一名清丽的女孩拉开了紧闭的大门。
她站在门楣的阴影下,冰白的眸子闪亮,笑容矜持却而高雅。
"是天权,凝光小姐吗?"
"我家那位恭候多时了,请..."
第三十五章 辞行久远之躯(5)
凝光和理水叠山真君在神里绫华的带领下,见到了在天光十色,伫立在临水长廊尽头的上衫昭月。
他一身黑色长袍,胸口是一条苍劲的赤龙探首,下摆有火焰般的纹路,连起来仿佛天边的火烧云,又像是蒸腾的赤海。
他延展至腰部的白色长发在耳鬓梳理成两股,打理得很好,远看荧光闪烁,柔顺得不比名贵的绸缎差。
此刻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缓缓转过身,霎时间眼底璀璨的金光乍现,天地仿佛至暗了那么一瞬间。
凝光和理水叠山真君心有余悸地收回视线,相视一眼,皆感受到了那莫大的威压,抬头无法睁眼,可只要低头避开那双眸子又顷刻间消弭无踪,如此手段当做下马威,说实话加上之前的禁制,他们开始忌惮了。
凝光不愿意低头,那样会拱手让出谈判的主动权,她于是通过注视上衫昭月的下巴来曲线救国。
"阁下,又见面了。"凝光微微欠身。
"是啊,最近可是受了您不少照顾呢。"他笑着,宁静的语气中夹杂着暗流涌动,很明显,对于总务司的一系列措施,他没有表明反抗。
但在璃月,但凡是商人或者是店家,任谁被强行关停店铺都是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往常多半是违反了璃月的律法,或者是账目出现巨大问题,税收条目水分奇大的店铺才会遭到这种待遇。
换句话说,万事屋这个声誉奇好的店铺崛起之势如坐火箭般,陨落也只在朝夕,而这幕后大起大落的推手,就是眼前巧笑的凝光。
这个白发黄衣的女人可以说是是不折不扣的商人,当确认上衫昭月有违背她的利益时,她毫不犹豫出手。
如今意识到体量差距,她总算是愿意放下架子,走下群玉阁亲自来谈判。
"阁下说笑了,如果您不嫌弃,在这次风波过去后,我们会迅速解除您名下产业的封禁,并且在政策上,会给予更多的优待。"
她笑着,朱红的眼中满是诚意。
但上衫昭月恨不得放声大笑,这就是他不喜欢凝光这类商贩的原因。
事到如今,为什么,为什么还觉得他上衫昭月是个遵守市场秩序的人,归根结底他并不是商人,凝光居然想在他本就拥有的事情上略微加码,就揭过此前所有冒犯。
她以为自己是谁?
又以为他上衫昭月是谁?
这样施舍般的赠与,就好比你有个娇俏可人的女朋友,你花了无数时间和精力在她身上,最后人家不情愿地伸手,愿意让你牵一根小指,说这是莫大的荣幸。
某一天她闺蜜和她说了你几句坏话,她也没多想,决定与你断绝关系。
你费心费力那么久,最后她只记得你那墨迹斑斑的几点,却完全忽略了你此前苦心经营的美好。
然后没过多久你发迹了,虽然不认为你清白,但是对方喜欢你...的钱,所以提出附和,还施舍着透露说愿意让你多牵一个食指。
简直是,我呸!
"如果是这样,那您就请回吧,我没必要,也不想和您多说。"
他直接伸手指向他们来时的过道,做出送客的姿态。
"二位,"神里绫华马上会意,走过来欲言又止。
"...阁下,"凝光终于摆正了姿态,她首次摒除了那些嫣然巧笑,正色说。
"我们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包括上次提到的合约,我可以代表璃月做出让步,只要..."
她没把话说全,但上衫昭月已经可以脑补了。
只要你提供的情报有足够的价值。
他微微一笑,本来他就打着透露一些内幕,不然刻晴那边他什么也不会说,凝光这话倒是让他回忆起了先前亲自动笔签订的外贸合约,这件破事他自己都快忘得一干而尽了。
眼下不妨送一个顺水人情,卖了愚人众,还能白赚七星人情,又能给稻妻谋点福利,反正是空手套白狼。
"那就,如凝光小姐所愿。"他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开口。
"愚人众的目标,至始至终只有一个。"
"神之心,岩之神摩拉克斯的神之心。"
他音量不大,却仿佛重锤般扣响,砸在凝光和理水叠山真君的心头。
"什么?"
"那群凡民,他们怎么敢?"
理水叠山真君也无法沉稳了,他鹤嘴微张,眼中难以置信的神色无法掩盖。
凡民敢于仿造岩王帝君时期的百无禁忌箓,敢于蒙骗众仙,敢于布局整个璃月港,还想谋夺象征神位的神之心。
他们,他们怎么敢!
"呼..."凝光胸前起伏,手掌搭在胸前,脸色有些不对。
她显然也是被震撼到了,她猜想愚人众可能有所动作,却从未想过是这种惊世之举。
思路客
凝光离开了,她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想法。
本来她确实是不会轻易放过上衫昭月的,无论如**王帝君在璃月的意义重大,如果他真的是害死岩王帝君的凶手,那么即使他对璃月做出了多少后续补偿都无法填补。
但是就理水叠山真君的忌惮,她决定暂时将这份疑惑搁置,理水叠山真君都断言无法短时间破解他布下的禁制,那无论如何他都是璃月现阶段不能轻易得罪的。
愚人众,魔神苏醒,人声怨沸,太多太多的事情拌住了璃月的脚步。
"要出门了吗?"神里绫华递过来一把伞,到他身前为他整理衣物的皱褶。
她知道上衫昭月要去孤云阁,虽然璃月港暂时还是万里无云,但是东部海面上显而易见就是大片山雨欲来的阴云和细雨。
远看那里都是极端的云雨天气,靠近肯定更恶劣。
他接过伞,没多说话,这伞更多是神里绫华的心意,形式意义更大,实用性不高。
暴雨倾盆如注,区区一把竹伞又能干什么?
不过这是少女满怀心意的礼物,他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等我回来,"他撑着伞踏出长廊的阴影,走入艳阳天下,背影决绝,声音魄力绝伦。
"祝君武运隆昌!"神里绫华双手交叠于腹部,衷心祝愿说。
第三十六章 辞行久远之躯(6)
孤云阁,璃月东部海岸的标志性海岛,面积算起来比璃月的主城璃月港还要大近两倍,可就是这样的地方,不过是岩王帝君魔神大战时一枚岩枪砸出来的产物。
如今累月积风,孤云阁也不再复曾经一览众山小,它变得矮小,山体中空,如今更是魔神重现人世的温床。
群玉阁。
这座移动的空中堡垒在全速前进下,终于在不到半天时间逼近孤云阁领域,眼前呈现的,赫然是一派末日般的景象。
天空昏暗,黑暗的云层仿佛九幽地狱的入口,此时有成千上万吨水开闸般倒灌,汇聚成道道壮丽的天河倾泻。
狂风呼啸如刀割,深色的海面波澜起伏,粗壮的水龙卷真如水龙般翻卷着接连天地,亿万吨海水被吸起,水位却没有丝毫下降,大海的浩瀚磅礴展露无遗。
特别是在深色的海域下,不时有巨大的黑影游荡,它城墙般的身躯上古老的图腾撞入眼帘,鲜红的纹路如血,苍古的气势磅礴。
"那就是旋涡之魔神。"
凝光顶着风雨与众仙并肩在群玉阁台前,理水叠山真君一眼认出了魔神战争时期的老朋友。
"祂依旧是这么**不堪,毫无神智可言,不过即使是凭借着本能,想必它也依旧记得千年的怨宿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群玉阁彻底濒临孤云阁,仿佛是感受了什么,海水被搅动的趋势愈大,倏然间那庞然大物腾空而出。
更让人惊骇的是,那庞然大物不止一个。
接连八颗硕大的头颅破出海面,腾空掀起狂风骇浪般的波涛,身躯凝实的浑水海蛇仰天嘶吼,海蓝色的光在八首怪物头颅包围间汇聚。
冲天而起的光柱接通天地,击碎了层云,如彗星般坠落,直奔着群玉阁袭来。
凝光未动,削月筑阳真君就冷哼一声上前,琥珀色的双角亮起太阳般的光亮,磐石样厚重的气息鼎立,旋涡之魔神奥赛尔的见面礼就此被消弭。
"吼!"
那八首海蛇人性化地震怒,但它无理智搅动海水的举动让它的示威全部落空,无论是凝光还是仙众,可都不会畏惧一头发疯的畜生。
不过她和仙众不畏惧,底下的千岩军却不是这样的了,他们许多人脸色苍白,新兵更是完全动弹不得,连枪都拿不起来。
"不能让这种东西接近璃月港的平民百姓,众仙家,拜托了!"
"哼!"留云借风真君第一个给予相应,"把归终机带上来吧,事到如今,还是得看这些由我研发出来的仙家机关才行。"
"虽然是老古董了,但是经过我的改进,倒是也可堪一用,特别是面对奥赛尔这种大体型魔神。"
没有在意留云借风真君的自夸,凝光结出手印,临空悬立,她被金色的流光包裹,结印的手臂缓缓推出,金光闪耀的图纹烙印浮现。
群玉阁前台展开蓝色的光盘,赫然有三架旧式的巨弩从层层套嵌的光盘中浮现。
那是魔神战争时期就有的自动攻击武器,一发弩箭填装发射,寻常**不过如豆腐般脆弱,如今经过强化改造,更是能承载众仙的仙力,是难得的大杀器。
凝光把它们搭在在群玉阁上,也是有私心存在,不过如今大敌当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况且,群玉阁是炸定了,他上衫昭月说的,达达利亚都留不住。
钟离...钟离在城里优哉游哉地遛鸟看戏呢。
他太讲究了,遛鸟都得是名贵的画眉鸟,或许比起什么茶社雅集,钟离才是全璃月最懂得风雅的人。
放开遛鸟的钟离,璃月能阻止奥赛尔的力量属实有限,特别是在如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奥赛尔并不是借助百无禁忌箓短暂现世这件事。
约莫在数小时前,孤云阁海域尚且只是淅淅沥沥下着雨,海面鼓着起伏的波浪,却没有后来这般翻江倒海。
浸湿的海滩上,雨滴噼里啪啦,白发黑袍的少年人打着一柄纸伞。
他仿佛凭空出现,身后甚至没有留下湿润的鞋印。
他一步步走向水边,潮水起伏,扑打在他的脚边,水汽过分湿润令人不适,但他熟视无睹。
天与地之间不见光亮,风与潮交杂,汇成了灭世的交响曲,背景则是一副空洞的黑白相片。
随着上衫昭月的到来,有盛大的金光从海岸亮起,如同破晓的旭日东升,灰败的世界如雪后残阳般消退,金灿灿的云霞自天边片片摊开。
在金辉盛放的领域里,风与潮消退,排山倒海般的呼啸仿佛千万道霹雳轰鸣,两侧升起高耸的水墙,晶莹若珊瑚,壮阔如瀑布,下方曲径通幽,露出仅由一人通过的地底隧道。
路面的砂石还保持着干燥,水分似乎听话地脱离,幽幽地能听到海底传来海蛇的嘶吼声,但那沧浪般的巨响,天底下哪里有那般巨大的海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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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衫昭月持着伞,一步步深入地道通道,身旁两侧都是厚如棉垫的海墙,他孤身一人走在海床上,空寂的空间只有一个人,丝毫不亚于夜里走在黑灯瞎火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
那种莫大的心慌总是伴随到豁然开朗的那一刻,但上衫昭月走得相当坦然,他面色肃然,若无其事。
越是深入,头顶透进来的光越少,上衫昭月在前方路段显露出苍青色的图腾就不再继续前进了。
他俯下身,弯腰把手抚摸在那些仿佛一双双蛇眸的图案上。
"旋涡之魔神,奥赛尔,在魔神战争中失败,被岩之魔神以岩枪镇压进海底,如今到了解封的时候了。"
"记得把璃月大闹一场,最后我会亲自挥舞镰刀,收割你的生命。"
"吼!"
那神似海蛇,音量却扩大无数倍的巨响又仿若惊雷般,但上衫昭月熟视无睹。
在他微不足道的擦拭下,那苍青色的纹路消退,像是被橡皮擦涂去的铅笔画。
他甚至没动用百无禁忌箓,最后冥冥中有金色的余晖散落在海底,岩石构筑的封印彻底被压垮,也就导致了后来奥赛尔兴风作浪的景象。
可惜凝光来的时候,幕后黑手已经隐退,而疯魔的奥赛尔眼中只有毁灭岩之神有关的一切,它哪里管上衫昭月去了哪里。
第三十七章 一波未平
接天的水龙卷压境,在海面上横行霸道。
天光积威,黑色云层中有霹雳电光乍现,蓝白色的光透出黑暗,映照凝光略显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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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她操纵群玉阁机关,刻晴和北斗去封锁海岸线,拦截可能来袭的愚人众。
仙家们灌输仙力进三台归终机,神代的弩炮展现出了惊人的火力压制,在接连不断的弹幕雨中她甚至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就在她和仙人无力分心的时候,大批愚人众不知从何处,通过传送门破镜而来。
她一方面惊骇,一方面震怒。
到底是谁出卖了璃月港的利益,背刺了他们这些为璃月挺身而出的人。
愚人众数目众多,结阵整齐,配合默契,寻常千岩军根本奈何他们不得。
群玉阁终究只是宫殿建筑,而不是战争堡垒,配备的守卫有限。
若不是空出手的那位降魔大圣,以及甘雨和那位老年仙人,这归终机只怕早就失守,即便如此他们也被拖延了步伐。
另外还有来自魔神奥赛尔的远程吐息如彗星般坠落,迸溅的水花不亚于小型的巨浪翻卷。
愚人众这些家伙完全就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架势,凝光万般后悔不该把刻晴调出去,更后悔没有拉上北斗一起。
手底无人可堪大用的感觉,阔别许久,凝光终于又体会到了。
但她毫无办法,只能看着阵地逐渐被压缩到归终机附近,那留云削月理水三位真君明显分了神,火神炮般凶猛的活力为止一滞。
还不等凝光做出后续对策,奥赛尔从沉默中爆发了。
它仰天咆哮,那浓郁的能量波动扩散,引起的水光照亮了半边黑夜。
无数蓝色的彗星以击沉天幕的架势划破层云,凝光眼底掠过一丝绝望。
果然,群玉阁剧烈震颤,蓝色光盘应声碎裂,愚人众**式的攻击成功拖延了奥赛尔读条的时间。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
"众仙家可否帮我做一件事?"她神色肃穆,眼底的不舍被她压下,她从来都不缺少魄力,可谓当断则断。
"...说!"理水叠山真君没说话,站出来的是早先看凝光不对头的削月筑阳真君。
这名鹿形仙人放下了焦躁,那沉稳如山岩般的气息令人安心。
"我想以群玉阁为武器投向奥赛尔,为此需要人帮我贯穿群玉阁底部的浮石,以及内部的供能系统。"
她决绝地扶着胸口,全然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我可以代劳。"甘雨站出来说。
"我以麒麟之力中和众仙的仙力,想必可以有一击贯穿群玉阁的力量。"
她伸手,端出一把麟角斗月,流光溢彩的长弓,随时做好了搭箭,一击贯穿星辰的准备。
"诸位意下如何?"貌似最有威望的萍姥姥站了出来,她显然站在凝光这边。
仙众们相视一眼,齐齐点头。
于是有气焰般的乳白色升起,交杂起来,甘雨承受着这份不同属性的力量交织碰撞擦出剧烈的火花。
她强忍着撕裂的痛楚,抬弓搭箭。
有璀璨的霜华如莲般绽放,森然的寒气令甘雨的眉角都染上了冰霜,她蓄势待发,一击毕出!
流星般的光失贯穿了群玉阁的中枢,仙力喷涌释放出闪电般的光影。
群玉阁随即稳不住,摇摇晃晃地向着旋涡之魔神的方向坠落。
魈眼疾手快,他在空中腾空翻转数次,一把捞起坠下的甘雨,脸上半张傩面缓缓消散,被他裹挟起的甘雨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即使是麒麟血裔,和异乡旅人从体质上也差太远了。
凝光落在海岸上,她遥遥看着奥赛尔在火光中怒吼,那连天的水龙卷似乎也失去了效力,缓缓退散成普通的海水。
"奥赛尔,被解决了?"刻晴早就等在一边,她身边赫然是好爽的北斗,枫原万叶也在列。
他腰挎着吃虎鱼刀,头顶是一顶属于浪客的斗笠。
"介绍一下,这是我雇佣的帮手,来自稻妻的浪人武士,枫原万叶。"
北斗让出身来,气质忧郁的枫原万叶顿时被推到了台前。
"枫原万叶,本次算是受雇佣前来帮忙。"
他面对凝光以及众仙却并不怯场,他也曾担任过幕府大将军,觐见过雷电将军,七神本尊都见过,只是凡俗的掌权者以及掌握超凡力量的仙人却是不足为惧。
更何况...
他不着痕迹地拂过腰间过分活跃的神之眼,那苍翠如碧空的风翼符号栩栩如生,像是要长出翅膀飞出来一般。
得到这枚特殊的神之眼之后,枫原万叶的实力成倍增长,如果说之前是他单独一人通过神之眼调动元素,现在就是神之眼主动配合他调动元素。
用武人的话大概就是器与人心灵相通,彼此共鸣。
如此带来了另一个问题,这枚神之眼它有自己懵懂的情绪。
有情绪随之而来的就是,它会产生喜怒哀乐。
最形象的就是,如果枫原万叶惹恼了它,呼应的风元素会眨眼就像停滞了一般,甚至会主动反抗枫原万叶,而神之眼更像是感知不到了一般,那种从云端跌落的感觉,体验真是非常不好。
但只要提前打好关系,相互配合就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况且它的情绪并不复杂,上衫昭月赋予了它简单的"灵",但它比婴儿还不如,只有最初的本能。
枫原万叶年纪不大,就已经当了一个"孩子"的爹。
"不过你们这样不就是快要结束了吗?"北斗有些懊恼,"愚人众都没有,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
她摩拳擦掌,妥妥一身力气无处施展的模样。
凝光微笑着,她可不在乎有没有架继续打,如今璃月的危机解除,就是最大的福祉。
"此次危机,若不是诸位恰好再次,恐怕真的万事难料,"凝光率先迎了上去,然后她就看到那三位仙人依旧神色凝重。
她看向波浪渐渐涌起的海面,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奥赛尔...还没退去。"理水叠山真君暗红色眼睛如血。
"降魔大圣,先把甘雨送去安全的地方。"
听理水叠山真君的呼声魈脸上浮现出傩面,他一手抱起晕厥过去的甘雨,一手提起长枪,破空而去。
第三十八章 旋涡之魔神
"难道,真的别无他法了吗?"
刻晴提着匣里龙吟,声音颤抖着说。
面对完全的魔神,群玉阁的镇压显得微不足道,充其量是给了猛虎当头一棒,棒槌都打裂开了,然而猛虎晃了晃脑袋,觉得昏沉沉,接着反应过来,露出更加凶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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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赛尔此时就是择人而噬的猛虎,它仰天咆哮,湛蓝色的光渲染了整个云层。
旋涡之魔神的伟力彻底膨胀,浩荡的威压令乌云都塌陷下来,奥赛尔不再运用坠星式的攻击方式,祂选择最原始,最**的手段。
通天彻地的水龙卷招荡着滚滚而来,那是奥赛尔的躯体,苍莽的身体湛蓝,头部呈现出海蛇的形状,隐约能看到触须的形体。
祂比起生命,更像是纯粹由元素构成的怪异,这种贴合元素本质的形体,也许才正式魔神们最初的形象,就比如岩之魔神钟离。
祂在许多璃月古老神话中都是以半岩石身躯的神祇出现,也就是七天神像雕琢的岩神的模样,想必那才是最贴近其力量本源。
现在的钟离某种意义上已经舍弃了部分力量,就像他所说的,他是人的神,放弃神位,之后也将作为普通人活着。
"群玉阁,已经是最后的屏障了,我们退无可退。"凝光定下眼神,她是商人,但首先她是个璃月人,是璃月人推选出的七星。
"诸位拜托了,我们失去了最后的屏障,眼下唯有死战!"
她没有用过多慷慨激昂的陈词,可就算是受制于奥赛尔威压无法行动的普通将士都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这些普通的士兵眼中满是重燃的火焰,不用凝光多说,他们也知道身后的璃月港意味着什么。
"我五岁的女儿,她还那么小,我怎么能让她,让她看到这种怪物!"
"我的母亲在轻策庄,但是璃月港有我的妻子和儿女!"
"我一无所有了,只有作为千岩军的荣耀还支撑着我!"
他们互相搀扶着,举起寒光四射的长枪。
"如此胆气,不负是岩神子民!"削月筑阳真君前踏一步,鹿角上流光流转。
"可还有妙法?"理水叠山真君问道。
"我若说并无,汝可害怕?"留云借风真君反问。
"并不,我只知道唯有死战,你有妙法就更有胜算,若无也无妨。"
"虽然很想说有,但这次出行仓促,本以为只是威慑人间小辈,却没想到如今..."
"那也并无大碍,我只会厮杀,"魈回来了,他手底晶莹如碧玉的长枪和璞鸢,曾是岩王帝君赐下的神枪。
那位神不仅仅精于商业和契约,铸造的功底也独步天下,不过比起铸造货币与签订建立璃月的契约看来,这点特长就微不足道了。
"在此死斗吧!"
"死斗!"
千岩军重新列阵,踏着软糯的沙地,他们披肩挂甲,气势如虹,喊声震天。
奥赛尔的注意力确实是被吸引过来了,它从云霄俯首下来,十六只浑水的蛇瞳中暴虐森然。
"吼!"
它震尾搅动了海浪,这片海域的海水仿佛听到了调令,在奥赛尔搅动下,迅速有百米高的水龙卷成型。
它呼啸着冲向海岸,冲向千岩军看似坚固的阵地。
削月筑阳真君前踏一步,鹿角琥珀色流转,在千岩军的甲胄上,有磐岩的力量附着,来自仙人的加护令千岩军信心倍增,他们前踏一步,大有直接正面应对的架势。
理水叠山真君与留云借风真君相视一眼,随即腾空,前者展翼吹出成片的烈火,留云借风真君则呼唤猎猎长风助长了火势。
雄浑的风火交叠,魈见状脸上覆盖着傩面。
"靖妖傩舞!"他嘶吼着,在空中体转一周后,玉石俱焚般奋力掷出了那苍青色的和璞鸢。
翠绿的长枪带着高天的流风,撕裂雨幕,撞入两位仙人吹出的火焰流雨中,那些高天的长风以旋风的形式攀附着和璞鸢,极致凝练的元素,甚至产生了毕露的青光。
此时剧烈的青红色交错杂糅,风与火的扩散反应应用到了极致,承载在魔骨铸造的长枪上,正面撞向魔神以权能呼唤出的水龙卷。
水龙卷磅礴撞来,火流星拖着光尾破空,和璞鸢的枪影在火光中若影若现。
不对等的体量互相碰撞,甚是有蚍蜉撼树的落差,但令人意料不到的是,那点星星之火却势如破竹般贯入,燎原的烈火暴涨着蒸腾,接天的水龙卷如被巨力弯曲,随即一触即溃,浑然炸开,成了千万滴四散的雨露。
那流焰火锥还未止息,它缀着火光划过长空,恐怖的高温蒸发了雨露,一头撞入海面弥漫的水雾,魔神奥赛尔的身形在水雾后剧烈地摇晃。
祂瞬间吃痛,那痛苦的哀嚎传遍了整个海域,它扭动身躯时搅动的海浪层层叠送,有惊涛骇浪冲击,却无法越过千岩军磐石般的阵地。
局势似乎大好,但凝光的脸色不见好转,因为众仙依旧神色凝重。
那位少年仙人伸手一招,苍翠的绿枪化为金光粒子重现。
"祂生气了,"理水叠山真君言简意赅。
那海蛇的嘶吼声明显,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天地间的水雾汇聚,奥赛尔苍蓝的身躯在海雾后倏然探出,它明明如此庞大,身形却不臃肿,速度更不慢。
有巨大的水影迎头痛击,奥赛尔甩出了祂列车车身似的巨尾。
"快散开!"
什么阵地都没有意义,当奥赛尔**地拖着躯体进攻的当场,众仙就已经无法运用距离差组织下一波攻势。
而千岩军...
"这就是旋涡之魔神的力量吗?"
枫原万叶踏风而行,他一手一个,抓起两名千岩军的将士后退。
身后大片的沙滩直接砸出深深的凹陷,有巨量的海水倒灌,更多的海浪瞬间就炸开,千岩军的阵地被冲击,磐岩的加护瞬间被击溃,削月筑阳真君的鹿角上琥珀色的光都黯淡了不少。
奥赛尔的吼声如鲸鸣般悠长通透,祂发出嘲笑声,以凡人之躯就想要临驾于神明伟力之上的凡民。
祂拖着通天彻地的流水躯体在海中游荡,准备最后给这些蝼蚁最后一击。
海蓝色的光影扩散,海面上顿时有粼粼波光,纯净的海蓝色光柱被它咆哮着喷吐上高天。
黑压压的云层又一次败退,海蓝色的倒影最后一次坠入流星般压下来,倒映在凝光和群仙的眼底,如同终末的幻影。
第三十九章 劈风斩浪之翼
众仙与千岩军们在塌陷的海岸四周一动不动,滑稽地像是琥珀中静止的蝇虫。
他们都抬头看向天空,湛蓝色的水影投射,陨星似的浩瀚气息坠落,压迫得他们动弹不得。
奥赛尔无愧于魔神之名,祂的力量在海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神代躯体每一次舒张都像是水泵般挤压出海一般浩瀚的神力。
即使是这次堪比群玉阁坠落的强袭,前前后后祂也只蓄势了数分钟不到,祂身上攀附的苍青色图腾从来不是什么摆设。
就好像是尘世魔神的七种象征图纹一般,那是奥赛尔的图腾,是祂力量的来源。
想必曾经信仰奥赛尔的生灵,在原始部落中供奉的大概就是这种图腾的原始崇拜。
奥赛尔狭长的蛇瞳中暴虐里划过明亮的痛快,这些蝼蚁虽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但奥赛尔一想到他们与可恶的岩之魔神有关,心中毁灭的欲望就止不住。
如今花费一番功夫,总算是念头通达。
昂————
悠悠有苍莽的吼声,奥赛尔木然地扭过一颗头颅看过去,它浑噩的眼中不明所以,在它影响天候的暴雨之国,暗沉的天边有明亮的光亮起。
一头庞大的纯白生物扇动数十米的巨翼直坠向海面,接着倏然停下,短暂停滞后猛然破开滔天水浪,无声地在海面滑翔,它展开骨节栉比的膜翼,轻而易举划开波涛翻滚的海面。
巨大的冲击波扩散,黑色的海水从膜翼的边缘涌出,它速度奇快,透明的力场无声地攀附在它体表,它身后有千层浪激起,白色的水花炸开,无数泡沫和新的海水被炸起。
它数十米的躯体膨胀,纯白色的麟角毕现,比起任何巨型油轮都更有视觉冲击性。
它眼底滚滚流焰,暴雨中它的双目远比云层中的雷光更亮,它瞪着奥赛尔,不属于此世的两头怪物互相咆哮着针锋相对。
一束炙热的龙息划破长空,它具有将一切燃烧殆尽的效力,那水蓝色的陨星被一击即溃,蒸腾出漫天水雾裹挟着噼里啪啦的水珠迸溅。
"吼!"
奥赛尔怒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它抛却了自己对它一无所知的事实,张开深渊巨口,喷吐出蓝色的冲击。
白龙毫不姑息,它双翼伸展如天刀,优雅地像是孤高舞者般将那冲击波切开,笔直地一分为二。
它又像是鹰隼般告诉腾空,接着振翼坠落,迅速探爪奇袭,像是在猎捕时刻。
不得不说,奥赛尔就是一头海蛇,但是相比较一般的海蛇,百米不止的奥赛尔,即使是三十多米高,展翼六十米不止的白龙黛尔也远远不如。
但它就是扑击下来了,眼神狠厉,有熔岩般的光泽夺目,那浑身的铁鳞扣响灭世的乐章,它的齿尖流淌着闪电!
奥赛尔扭动天柱似巨大的八个躯体与黛尔厮杀,它们间的搏斗毫无章法,只是单纯的牙齿啃食,爪牙撕扯。
黛尔有坚实紧致的龙躯,坚不可摧的鳞片。
奥赛尔元素的身躯,确保它在失去力量之前万万不会被消灭,想要彻底杀死它,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出海面解决。
但是要把有陆宇体型的奥赛尔拖出海面...
"美极了不是吗?"有人混入了他们之中,"黛尔等这一天许久了,这是那孩子诞生以来正经的第一战。"
"你到底是谁?"
"那巨龙又是?"
"你到底想干什么?"
凝光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不是他们的敌人,这显而易见,不然只要放任那水蓝色的陨星坠落。
仙人或许能凭着体质强撑,但他们这些凡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但凝光也不认为他是朋友,至少他绝对包藏了自己的心思。
"我啊...只是一名来自稻妻的使节,现在算是个普普通通的旅者。"
"黛尔是我的宠物,那姑娘的鳞片美极了,每一片都是。"
"至于我想干什么..."
"我想杀了奥赛尔,我要祂旋涡之水的权能。"
"你..."刻晴本想说你异想天开,可是看到那头将奥赛尔逼得步步后退的巨兽,后半句就直接梗在了喉咙里。
"诸位有心情关心我,还不如想想愚人众的执行官没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阁下的意思是..."凝光脸色又变,她迅速来到众仙身前。
"诸位仙家,这位先生早先告诉我,愚人众的目的是帝君的神之心,而今我把帝君的仙祖法蜕藏匿在黄金屋也是为了防止他们的觊觎,可我现乘着群玉阁外出,璃月港内部空虚..."
"什么?"留云借风真君坐不住了,削月筑阳和理水叠山两位真君同样面色不善。
更别说以杀证道的魈,他脸上破出傩面,森然的煞气布满萧杀。
"那这里就交给阁下了,我们有要事去黄金屋。"
凝光坦荡地说,事到如今,她隐瞒的意义不大,上衫昭月能提醒她多半也知道了。
"出发!去黄金屋!"
众仙运起琉璃玉带破空远去,而天空中,黛尔和奥赛尔的战斗也进行到了白热化。
奥赛尔的头颅被炽热的龙息摧毁又复原,黛尔慢慢也不限于利爪,开始驾驭着风雨雷电。
奥赛尔借助海水的能力在与黛尔争抢的途中拉锯,大大失去了效力。
祂一次次愤怒地喷出冲击,却更像是狂吠的犬,不具备任何效力,自以为是的威慑其实也只是色厉内荏。
黛尔满溢电光的利爪猛然刺入奥赛尔的脖颈,双翼展开又劈下,直接撕裂了一颗狰狞的蛇首。
这次被毁坏的头颅没再复原,这场阔久的战斗落下了帷幕。
黛尔以炽热的流火横扫,奥赛尔水蓝色的蛇躯崩塌萎缩。
这位漩涡之魔神终于产生了畏惧,即使是面对岩神摩拉克斯祂也敢大胆地放声怒吼。
可如今,维持祂存在的水都要被夺走了,这是岩元素终极体现的岩王帝君永远无法赐予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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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了,"他平静地看着对决落幕,黛尔最后如鹰隼般扑击,一条畏缩的水元素海蛇被黛尔从旋涡之魔神崩溃的身躯中摄取。
在上衫昭月的感知中,那就是奥赛尔,纯正的旋涡神力依旧如此暴虐,只是祂的主人已经丧失了胆魄。
第四十章 浮生浮世千岩间
"契约既成,赐汝应许之物。"钟离面色不改地说出这句话,但他看向对桌人的眼神还是万般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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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有什么非说不可的含义吗?"
"并没有,但生活总要有点仪式感。"
上衫昭月轻快地吹着茶,两人之间,有翼的白色小兽在桌上玩闹,它细长的尾巴一甩,啪叽一下打翻了茶壶。
小家伙听见身后清脆的响声,僵了一会儿,蹲坐在原地懵懂着脸看向他。
它纯白色的面甲下鳞片稚嫩,水汪汪的金瞳眨巴,伸出爪子叨唠他的袖子,嘴里呜哇呜哇的低声仿佛是在撒娇。
"你去别处玩吧,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宠溺地拍拍白龙黛尔的脑袋,"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得给钟离先生道歉。"
"这桌饭他请客,餐具的赔付也一样。"他是铁了心这顿不付账,即使是把钟离扔在这里抵押也一样。
"呜哇!"
黛尔闻言双爪合十,一头砸在桌面上,表演了低配版的磕头。
"我不是你的长辈,你也没做十恶不赦的大事,实在不必行此多礼。"
钟离伸手以岩元素的澄黄稳定了跳起来的杯盘,他也是怕了。
"呜哇?"黛尔不解,它体型小的时候,实在是一点看不出搏杀奥赛尔时的凶煞,反倒是像女孩最爱的毛绒玩具,也称呼公仔般可爱。
"去吧,"他把黛尔捧起来,接着如鸟儿般放飞。
小家伙扑棱着翅膀,小巧的膜翼被风托起,它飞上天空,白鳞如镜面般反射光泽。
他走后,上衫昭月便问钟离说,"如何?这次璃月民众的表现?"
"以普遍理性而论,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
"你放出的是完全的旋涡之魔神,能抵挡它前进的脚步已经实属不易,我有理由相信现在的璃月已经有资格在这个无神的时代生存,繁衍生息,茁壮成长。"
"无神的时代..."上衫昭月眯着眼,任由清风吹面拂过。
"倘若天下无神,这就是人的时代。"
"仙众的时代已经过去,人的时代即将到来。"
"这就是你交付的答案吗?"
"岩王帝君?"
"..."
钟离并未回应他的问话,只是抿了抿茶,然后轻轻吟诵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二位客官,请问结账..."
店小二湿湿的打断了他的沉思,等普通人钟离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时候,只剩下留有余温的清茶泛着清香,那人却早已人去楼空。
普通人是不能手搓摩拉的,所以钟离看了看店小二。
"能...用我这画眉鸟做抵押吗?"
"我想回房拿钱来..."
笼子里的画眉气得跳脚,它张嘴便是:***!!
......
"哈哈哈!"
他敞开声笑着,在满街人看傻子的目光里,看到了另一个哈哈哈的傻子。
"上衫兄弟!"那棕发的青年举起双手,摇摆着问好,他身边紫发双马尾的少女见状,不满地用手肘捣了一下像蠕虫般摇晃的他。
"少废话,凝光在总务司等你!"
"喂喂喂,我好歹是至冬国使节,享有外交豁免权。"
"别想了,那种东西,犯下了那些罪名,你以为愚人众还能在璃月横行霸道吗?"
"就算这样,我也有权在糟糕处境下对老相识的人打招呼。"
公子和刻晴,一对奇妙的组合,特别是公子手腕上海拷着铁镣铐就更是如此。
据说这家伙最后在黄金屋被当场抓获,群仙和两位璃月七星在场,他跑都没得跑。
现在应该是被从监狱里提出来,到总务司谈判去了。
"凝光答应你的条款已经修改好草案了,你随时可以来总务司过目。"刻晴说。
"一定,"上衫昭月笑着回应。
他并不在意,但如果凝光选择赖掉,那他就会很在意。
就好像你很富裕,家财万贯,有人答应给你送典藏皮肤,他告诉你筹好钱了,随时来取,你不会多急。
可如果他说过一次,几个月都不再提,问起得到的也只是搪塞,你肯定会皱眉,并且记住他。
无关乎数目,只是人人都希望约定的对方可以诚实守信。
"不打扰了,这家伙属实不老实。"她晃了晃手里水蓝色的神之眼,达达利亚一看到它,就像是被勾走了魂,不自觉就跟着她的脚步走了。
上衫昭月憋了半天,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刻晴,璃月人自己的雷神!
向着绯云坡的长街前进,路边的石灯笼姑息了光照。
天桥上,万文书社那里依旧有一名捧着书籍津津有味阅读的锦衣少年,白色短衣的少年端着冰棒在一旁陪他。
胡桃在于明星斋的店长星稀推销她的服务,然后一旁迅速来了千岩军把她赶走。
最近的千岩军草木皆兵,如果不是胡桃也算公众人物,星稀多举报一下,钟离估计就得去监狱捞人了。
胡桃憋着一口气全泄气了,她阿巴阿巴着嘴巴,只能无功而返,见到上衫昭月,她眼神一亮,蹦跳着冲了过来。
"凌华呢?别是你被甩了吧?"她眨巴着大眼睛,眼底的梅花丹红,音容笑貌都挺好,就是多了一张嘴。
"凌华去绝云间踏青了,不日会回来。"
他温润如玉地说,心底却是爷不跟你计较。
"绝云间?"胡桃瞪大了眼睛,她小巷派打油诗人混迹多年,绝云间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倒是少去。
她多是在市井,乃至于无妄坡那边游荡。
无妄坡有生死的狭间,她曾冒死去等爷爷的魂灵。
然而会盘踞在那里的,只有心中怀抱遗憾和执念的,据那里的人说,历代往生堂都从未在那里待过。
她倒是因为坚毅,获得了神的赐福,就是那枚火红的神之眼。
"你要不要和我打打商量,订购一下往生堂的最新服务,第二碑半价哟!"
"不了,谢谢。"他面无表情。
小妞,你就是轮回百世,也熬不死你大爷我。
龙的生命悠长,近乎和星球齐平,人生不过须臾百年,胡桃要是抱着熬死他售卖服务的想法,恐怕得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了。
第一章 风与牧歌之城
琉璃亭。
依旧是那扇山水屏风后,依旧是摆满盘瓷的品格柜台。
桌上金玉制品的餐具凭空增添了奢华,但就餐的三人显然不在乎这一点。
钟离伸手递出一颗华美的棋具,并着准备好的礼盒,一同推给了上衫昭月。
那瑰丽的色彩,岩石特有的厚重感,不难猜想出那是什么。
愚人众布局许久,求而不得的东西,钟离就这么随意送了出来。
"下一站就是蒙德了吗?"他垂着眼说。
"是啊,在璃月也待了许久,凌华也挣脱了寿命的约束,我们想像预想中那样,踏遍七国。"
时间真是留不住的东西,会不自觉从指尖流逝,这一晃眼,离旋涡之魔神嗝屁,就过了近一年时间。
"踏遍七国,确实是不错的旅行路线,可惜往生堂这边的事务,我脱不开身,按照契约,至少得三五年,我才能自己选择去留。"
"客卿又不是雇员,你不过是放不下责任罢了,毕竟前不久,你还是人的神明。"
"比起这些,就这么把它给我,真的好吗?"他捏起神之心,从中感受到了磐岩的厚重与沉着。
"于我已无用,留着平增添祸端,不如赠予需要的人。"
"倒是洒脱,"他并未拒绝这份饯别礼,关于众神与天空岛的联系,他也甚是好奇。
"链接早已被我中断,如果不想惹上天理,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钟离告诫说道。
"尘世七执政,魔神战争七位胜利者,如今已故去五位,剩下的都是他们的继任者,最后登上神位的巴尔泽布,距今才约八百年时间。"
"那个无神的国度覆灭也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他们只留下了遗迹怪物在世间奔走。"
钟离款款而谈,谈这些他平时绝口的神代秘史。
门被咔的一声推开,进门是一头冰白色高马尾,面容精致,眼角挂着泪痣的神里绫华。
她矜持地面露淡笑,手中折扇轻摇,坐在上衫昭月身边的位置上说
"钟离先生一如既往博闻广识呢。"
钟离知道的事情很多,但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俗和小讲究。
他乐意与朋友分享这些无用的知识,两人在最后的时间听钟离闲聊。
一年的时间神里绫华和他的感情也明显升温,现在桌底下,两人还互相环扣着手指,座位更是紧挨在一起,俨然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
钟离显然对于他们腻在一起也表示理解,形形色色的情侣,六千多年来他见多了。
"一路顺风。"他最后说了道别的话,除了神之心,他又赠送了一对成双的玉镯,龙凤雕琢,色泽琉璃溢彩,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在退出包间之前,上衫昭月见他在桌间瞑目沉思,丹霞橙色的眼影平添凤仪般的雍容,他面容圆润,兼具龙的霸道与凤的和美。
这就是璃月人的神明,是璃月兼容并蓄的集大成,无论是穿着还是外样,乃至于言行。
"他就是活得太讲究了,做人的时候是,做神的时候也是。"他对神里绫华摊了摊手。
"钟离先生就是岩之神,真是令人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神里绫华依偎在他身旁,挽着他的手臂,提起了钟离不带钱的怪癖。
"将军大人也是这样,神难道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家伙吗?"
"风之神也是个奇怪的家伙,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风之神,巴巴托斯?"凌华瞪大双眼,显然在她心底,神的形象已经跌落谷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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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肩走在长街上,影子被阳光拉的很长。
......
约莫半个月时间,有商队摇摇晃晃地前进在崎岖的山路上。
随着车厢震动得愈发明显,终于在滚过最后一处水面木桥后,他们穿越璃月和蒙德中间的中立地区石门,彻底进入了蒙德城的范畴。
"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他对来自飞云商会的管事说道。
对方点头,随即率人继续前往晨曦酒庄。
而上衫昭月则带着神里绫华越过了这座蒙德边拓的知名产酒基地,径直朝着蒙德城前进。
晨曦酒庄的外景布局其实相当不错,篱笆栅栏四处可见,外界稀少的冰雾花也时常有种植。
据说酒庄最近有开发冰雾花改良酒品的意愿,上衫昭月不懂,但是大受震惊。
享有风与牧歌之城、自由之都美誉的蒙德城,在苍风平原也是一抹靓丽的风景。
城市只有一道古老的石拱桥通往外界,偌大的果酒湖四面环抱着整个蒙德城。
它就像是蓝色丝绸上一片汉白色的叶子,边缘又带着青葱的绿。
自由的蒙德,盛行酒业,冒险风气也席卷全城,在蒙德,冒险家协会除却城门口的凯瑟琳小姐,还有一间规模不小的分部。
"风之神巴巴托斯,原本是天地初生,千风中的一缕,后化形也是无具体形态的游风,是风之精灵,风之宠儿。"
"这样的巴巴托斯是自由的,直到某天,他倾听到一阵悠扬的草笛。"
"当时蒙德还是一片雪原,蒙德人民被高塔孤王,烈风魔神迭卡拉庇安统治,祂压迫人民为它修筑起通天的高塔,而它则还以飓风的屏障隔绝外界凛冽的风雪。"
"在那样压抑的环境里,蒙德人日日夜夜都活在压迫里,根本直不起脊梁,巴巴托斯也觉得这样的蒙德没意思。"
"而那草笛不同,那希望,激昂,向上的情绪,巴巴托斯毕生所罕见,他忍不住被吸引,夜夜盘旋,与草笛演奏的少年成了朋友。"
"后来少年揭竿奋起,巴巴托斯亦提供了助力,他成为了初代的风之神,以千风卷散雪原,以飓风削平山岭,号令四**来了四风守护。"
"至此,最初的蒙德建立,三大贵族莱艮芬德、古温希尔德、劳伦斯当时就是风之神最大的追随者,也在风神隐匿后,成为了蒙德的实际掌权者。"
他边走,边跟神里绫华讲述着蒙德建城的古史。
"***挺多的嘛..."戴着红色兔耳头饰的黑发女孩惊奇地说。
"也只是前人智慧罢了。"上衫昭月无不谦虚地说。
第二章 我那位傲娇的闺蜜。
“真是抱歉,因为最近深渊教团活动频繁,对于外来人员的流入也加大了审查。”自称是侦查骑士的安柏无不抱歉地说。
“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上衫昭月小心地问道,“你们蒙德城戒严是常有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是常有的事情,也就是大团长把骑士团大半人手带走去远征了,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因为区区盗宝团暴动就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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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听错了,盗宝团而已。”安柏捂着自己的嘴,然而已经迟了,上衫昭月看着她,已经带上了审视。
“别在意那么多细节,你们不是稻妻来的旅行者吗?”
“听说稻妻锁国了,能在蒙德见到活生生的稻妻人可不容易,为了尽地主之谊,我带你们去吃猎鹿人餐馆的饭菜怎么样?”
“异国料理确实很让人有兴趣,”神里绫华眼里有光,上衫昭月随即点了点头,理了理她额角的头发说。
“那就拜托了,侦查骑士小姐。”
“包在我身上!”安柏元气满满,踏着白色的长筒靴就去预订座位了,两人在蒙德城的大街上看她风风火火,嘴角会心地露出淡笑。
“莎拉小姐会在午餐的时候给我们留好座位和饭菜的,我点的都是经典的蒙德菜,在这之前,先跟我去参观蒙德城的地标性建筑吧。”
“走喽!目标是风神像,还有西风大教堂,最后可以去骑士团总部看看,骑士团广泛为民众解决问题,但有些人即使是家里猫猫狗狗失踪了都得叫到代理团长琴那里。”
“琴也是的,完全不拒绝,累坏了怎么办?”
从言语中,不难推断出她对那位代理团长的敬重。
在叙说蒙德城大小轶事的时候,安柏也没忘记观察着两个气度不凡的外力者。
她是在城外遇到两人的,当时她清理丘丘人营地,正打算依靠兔兔伯爵诱敌深入调虎离山的时候,有极致的寒冷蔓延,霎时间整个营地都被无可抗拒地冻结。
明明是夏日的艳阳天里,转眼间就天地色变,六月飞雪。
安柏险些被波及,正瑟瑟发抖,暗自心惊,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
“解决了,凌华继续走吧。”那是个清朗的男声,后来就见到这对都拥有神之眼的情侣走出树丛。
男的一身黑色长衫,雪色长发,面容俊朗。
女的仪态端庄,蓝色外套,深色甲胄,纤细的腰后一对巨大的蝴蝶结,俨然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
“那边的那位小姐,我们两人初来乍到,迷了路,不知是否能请你担任向导?”
他金色的瞳孔径直看过来,收敛了威光,依旧给安柏一种被洪水猛兽盯上的恶感。
最后就是安柏为他们担任了向导,从交谈中知道,这两人都是稻妻贵族,稻妻也解除了锁国令,但是受限于外海的雷暴,能穿越雷暴抵达稻妻列岛的船只依旧不多,至少蒙德人的尖端制造水平难以企及。
“现在的蒙德和最初建立的时候不一样了,在西风骑士团的带领下,每个民众都能自由追逐心中的念想,不必受到任何人的钳制。”
“相反就是,骑士团内部选拔资格非常严苛,即使通过了,每个月抽查骑士团准则的时候,分数要求也特别高,否则就得补考!”提到补考,她脸上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
上衫昭月和神里绫华相视一笑,默默不语。谷
在稻妻三奉行沿承世袭,不必经过考试,唯一的标准就是血统高贵。
初代的三奉行,九条家、神里家、柊家都是曾追随雷电将军御下征战的战将。
“那就是风神像,”顺着安柏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到那数十米高的巨像,模样跟七天神像上的类似,描绘的是风神初临尘世模样。
“我要讲的故事,源自于太古……”有悠扬的琴声,伴随着叙事的口吻响起,自然掀起的关于茫茫太古的恢弘,足以看出讲述的人深厚的吟唱功底。
“那是蒙德城的特产之一,吟游诗人。”安柏显然对于吟游诗人兴趣不大,她继续带着两人走向不远处恢弘的建筑。
“那是西风大教堂,”她的脸上带着自豪,“在旧蒙德时期就屹立在蒙德城中的高大建筑,包含了蒙德人民对于风之神,巴巴托斯的虔诚信仰。”
“我带你们去见见另一位神之眼的拥有着,教堂的祈礼牧师,芭芭拉。”
“据小道消息,”她悄咪咪地,“芭芭拉小姐,和琴团长是一对姐妹,但是由于家庭变故,琴团长姓氏是古温希尔德,蒙德城目前最显赫的姓氏之一,而芭芭拉小姐则是另一个小贵族家庭。”
“其实我能看出来,她们很珍重彼此,也许就是珍重,才使得误会一直无法解开吧。”
“不,”她忽而笃定,“是责任,琴放不下,作为蒲公英骑士,她不能明确对谁表露出偏袒,更何况家里事毕竟宣扬出去不太光彩。”
“也请保密。”
“一定。”
“罗莎莉亚修女!”安柏忽然惊喜说,她对着一名头顶白纱,衣着奇特的冷艳女性打招呼。
“哦,是小兔子,有什么事吗?”她的态度说不上好,但也不冷淡。
“没,就是看到您难得在蒙德城里,就想打招呼。”
“招呼打过了就让开吧,我还得去龙脊雪山。”
“好。”安柏没什么膈应,很轻易就让开了路。
“别看她这样,其实是个好人,相处下来多了,就会发现,看上去冷淡难以亲近的人,真实性格其实非常可爱。”
“我还认识一个,我的好闺蜜,等会儿去骑士团要是遇到了,就介绍给你们,她嘴上总是挂着记仇,其实只会报恩啦!”
“……”头顶覆盖下一片阴影,但安柏还不自知,她继续说。
“那家伙,应该就是吟游诗人说的傲娇吧,这个仇!我记下了!简直像是口癖一样,超可爱。”
“那你这位闺蜜,叫什么名字?”耳边传来熟悉的女声,但安柏处于兴头上,她没反应过来,随口回答。
“当然是优菈·劳伦斯!”
“那你看看,那优菈·劳伦斯,是不是长我这样?”高挑的女子提着碧色大剑,摩拳擦掌。
“诶?优,优菈,你怎么在这里?”火红兔子扭头一看,腿都软了。
第三章 风神正统
优菈·劳伦斯,蒙德城臭名远扬的浪花骑士。
没用错形容词,因为祖辈犯下的过错,她出身劳伦斯家族的她,个人的名誉也不免大打折扣。
出道即巅峰,从她刚加入西风骑士团开始,她个人的风评一直就不好。
知道自己名声不好的她也从不介意,嘴里喊着记仇,事实上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
她在西风骑士团的好闺蜜安柏,每每提到,都会露出看破一切的目光。
“咳咳,这位是西风骑士团的浪花骑士,优菈·劳伦斯,也是我那……记仇的好闺蜜!”
安柏的兔耳朵,因为后腰抵着斑斓大剑的剑柄而寒颤般耸起。
这个安柏就是逊啦,到处都写着从心两个字。
“你们好,异乡的旅人,我是优菈·劳伦斯。”她将手搭在胸前,标准地行了蒙德的贵族礼节。
“呃……”神里绫华恍然失笑,“不用拘谨,优菈小姐,我们出门在外,并不讲究身份,请以平民点的态度对待我们就好。”
“是吗?我还以为是跟我束缚一个模样的呢?”提起叔父,她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表情。
“那再来一遍吧,我是优菈·劳伦斯,西风骑士团浪花骑士。”上衫昭月两人和优菈握手,算是普通人交朋友的礼貌。
“这才对嘛,骑士团的大家从来不讲究,琴团长也是,明明是古温希尔德家的大小姐,完全看不出来。”安柏叉着腰,笑意吟吟。
“咳咳,你们是要游览蒙德对吧,正好我没有任务,可以带你们一起。”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上衫昭月摆了摆手。
“你敢拒绝一位高雅的淑女?”优菈眉头一横,“这个仇我记下了!”
“呼,”她说完舒了一口气,“抱歉,就当是习惯吧,说出来舒服多了,我还是坚持充当向导,不仅仅是没任务。”
“是骑兵队长凯亚说,蒙德城来了特殊的客人,他加以透露,就是笃定我回来看看。”很显然,优菈对于骑兵队长凯亚算不得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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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确实有利于骑士团发展,也能拓宽许多寻常无法涉及的事务处理渠道,但我还是不喜欢他,和他相处太多算计。”
“凯亚那家伙,真是……”安柏也有些无奈,“走吧,这个点芭芭拉应该在教堂,下午就不一定了,她可能会例行演出。”
“演出?什么演出?”神里绫华很好奇。
“偶像演出,一般是唱唱歌什么的。”优菈随口说,自诩淑女的她,显然对于令人狂热的偶像公演提不起兴趣。
“祈礼牧师芭芭拉,守护着蒙德圣物天空之琴,她拥有水属性神之眼,对于治疗相当擅长,受伤了不妨去找她。”
“芭芭拉人很好,跟她严肃认真的姐姐完全不一样,我当然不是说琴不好,但相比之下芭芭拉更亲善。”优菈摆手说。
宽阔冗长的台阶拾级而上,突出的露台下方有北风的狼纹,高台上以汉白色的为主,堆砌了全蒙德最宏伟的建筑——西风大教堂。
每到日落黄昏,乃至于重大节日,教堂后殿上空搭建的撞钟就会被敲响。谷
暮色皑皑,沉闷的钟声回响在苍风平原上,果酒湖包藏着金红色,蒙德城就仿若稀世的汉白玉,流转的灯火尤为绚烂。
推开厚重的实心木门,教堂彩色的玻璃花窗透着神秘的蓝色与紫色,高贵的金色点缀,灯火与光照交相呼应,映衬得教堂内一片通明。
远处尽头的高台上纵横有钢管垂落,竟然是一架占据半面墙壁巨大的风琴,总算是有了风神教堂的核心韵味。
“黑袍的是维多利亚修女,她常聆听信徒们的忏悔,渐渐对任何事都表现出严苛的态度,或许那就是惩戒吧。
白袍的吉丽安娜修女则不一样,她宽厚仁慈,是一位孩子的母亲,女儿叫莉莉,丈夫则是那边坐着的鲁道夫先生。”
“戴面具站岗的这位小哥你应该不陌生,来自愚人众,名字不记得。”
优菈的语气很不客气,维克多脸皮挑了挑,考虑到门外有西风骑士巡逻,决定默不作声,做缩头乌龟。
“芭芭拉!”安柏元气满满地冲上前,一把将在穹顶闭目祈祷的少女抱住。
她又淡金色绚烂的双马尾,发稍微卷,身上套着可爱的修女服饰,头顶的帽子有金属的十字挂饰。
“安柏?优菈?”她越过熟悉的两位西风骑士,看向穿着异国服饰的两人,特别是神里绫华,“这两位是?”
“我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上衫昭月,这位是他的恋人,神里绫华,都是来自稻妻,罕见的异国友人!”
稻妻,仅仅这两个字,似乎代表的就是无限遐想。
芭芭拉同样下意识行了贵族礼,经过摆手后,也和两人握手示好。
其实这边最好是由男士低头亲吻淑女的手背,不过上衫昭月自问做不来,正牌女友还盯着呢。
“来蒙德旅游吗?”她嫣然巧笑,“那风起地的古树务必要去看看,据说是由初代狮牙骑士,温妮莎大人亲手栽种的呢。”
“狮牙骑士,蒲公英骑士,有什么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啦,狮牙骑士就是蒲公英骑士,但是姐姐更喜欢蒲公英的叫法,狮牙太凌厉了,现在的蒙德需要平和的治理者。”芭芭拉模仿着某人的腔调。
“都说到蒲公英骑士了,在前往风起地之前,要不要去西风骑士团总部看看,见见当代的蒲公英骑士。”安柏举手提议说。
“也好,”上衫昭月点点头,“麻烦带路了,兔子小姐。”
“谁是兔子小姐?”安柏不满,“那优菈呢?”
“……”看似是冰美人的优菈投过视线来。
“呃……记仇小姐?”神里绫华呆萌地说。
“……这个仇,我记下了!”优菈咬牙切齿。
台阶和护栏,在蒙德城的建筑里随处可见,这里随着高度攀升,最后象征着风神正统的西风大教堂如垂落云端。
风之神巴巴托斯,虽然不是太称职的神,但他确实带给蒙德人富饶的平原土地,给予了他们开拓城邦的前置条件。
第四章 琴·古温希尔德
古温希尔德,对于蒙德城外的六国人,只需要知道它在蒙德是极为显赫的姓氏就可以。
而对于蒙德本地人,古温希尔德的意蕴本身,就代表着蒙德最核心的骑士精神,每位古温希尔德,似乎都是天生的骑士。
他们仁慈、谦卑、高洁,天性就充沛有怜悯和责任感,骑士该有的品行他们都具备,相比于完美的古温希尔德,莱艮芬德和劳伦斯反倒是正常贵族。
特别是已经臭名远扬的劳伦斯家族,身处高位,利欲熏心,看看臭不可闻的稻妻就知道,除了与生民接轨的社奉行,其余两奉行早已经忘却了雷电将军的威光。
行着鸡鸣狗盗的事情,背着利欲熏心的丑闻。
莱艮芬德这代的家主,是迪卢克·莱艮芬德,曾经在西风骑士团任职,后来不知为何隐退。
优菈一边带路,一边讲述关于蒙德三大贵族的概述,倒是没有什么密辛,况且现在的所谓密辛,不过是家族丑闻罢了。
她说到家族丑闻的时候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
“琴·古温希尔德,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和所有古温希尔德一样,实力强大,亲善和民,找她帮忙几乎有求必应,也是本代的狮牙骑士,和……推翻劳伦斯家的初代狮牙骑士温妮莎属于一系,武器是历代狮牙骑士传承下来的苍风利剑,风鹰剑。”
“也别那么紧张,琴很和善的,倒是丽莎需要注意,”似乎是想起某人,安柏皱了皱眉头,头顶的兔耳朵活灵活现地动了动。
“丽莎是魔女,”她笃定地说。
“蒙德确实有魔女结社,丽莎是里面的佼佼者,雷属性神之眼,力量强大到足以撼动地脉。”
“那确实挺厉害的,”他和神里绫华相视一笑,若无其事。
西风骑士团本部,门口飘扬着鹰旗,左右各一名骑士站岗。
除却有名有姓的,如侦查骑士,浪花骑士,更多还是无名的骑士,浪花骑士并不是狮牙骑士那种象征着声望与地位的世袭骑士。
优菈本应该继承劳伦斯家的骑士封号,但她偏偏自立门户,浪花骑士的大名让劳伦斯家蒙羞,蒙德人出于劳伦斯的历史又相当不待见她。
“走吧,琴在等你们。”安柏招呼说,他们已经进了骑士团内部,远远可以看见幽邃的楼梯通往更高的楼层。
“上面是骑士团其他部门的驻地,骑士团主要活动还是在这一层。”优菈介绍说,她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忽然旁边的门传来咔嚓的声响。
一顶羽毛挂饰的红帽子蹿出门,那是一名背着四叶草书包的红色女孩,她扎着短短的发辫,跳起来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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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莉!”安柏叉着腰,脸色一沉。
“啊?原来不是琴团长呀!”可莉吓了一跳,手里的诡雷差点直接甩出去。
“安柏姐姐,拜托了,可莉帮你改造兔兔伯爵好不好,就放可莉这一次,可莉已经一周没炸过星落湖的鱼了。”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恳切,那星落湖虽不知道生态如何,但里面的鱼想必都不是愿意见到她,尽管她如此可爱,还长着非人的长耳。
“你是,精灵?”神里绫华只在书上见过,长生种的精灵,如今七十多岁的可莉,在精灵的悠悠岁月里,只能算婴幼儿。
“对呀,可莉是精灵,妈妈也是精灵,妈妈跑去环游世界了,但留了嘟嘟可陪我。”她转身,抖落出书包上挂着的玩偶。
“精灵的时间很长,她的母亲拜托了西风骑士团照顾,自己就远走高飞了,所以琴就是可莉的监护人。”优菈依旧面无表情,不表达肯定,但感官算不得太好。
“可莉擅长炸药,火力全开甚至能碾平一座山头,所以琴一般都禁止她乱跑,主要是这孩子特别喜欢炸鱼,但凡被放出去第二天抓回来关禁闭,多半是又没忍住,去祸害了哪里的鱼。”
安柏无可奈何地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她扭头对众人使眼色,可莉于是愉快地蹦蹦跳跳,揣着沉重的背包冲出了骑士团。
“她,真的没问题吗?”对于这一点,即使是眼馋兔兔伯爵2.0版本的安柏,心里也没底。
“咚咚!”
“请进。”安柏迫不及待推门进入。
代理团长办公室内倒是很有书香的气息,也不失贵族的大气。
有淡金色绚烂长发的代理团长琴,就坐在书桌后对四人露出了微笑。
“辛苦了,安柏,你也是,优菈。”
“哼,不过是分内的事情,”优菈撇了撇嘴,这次倒是没提到记仇,她的说话风格是挺奇怪,但也有限度,且分场合。
“二位自稻妻远到蒙德,希望自由之都的氛围能让你们放下内心的紧绷,好好享受这份千风的宁静。”
“一定。”上衫昭月回报以公式化的微笑,神里绫华并未过多言语,维持着矜持的笑容,如寒椿般伫立。
琴也知道主事者是谁,也就畅言所欲地对他说道。
“蒙德的大门永远对六国敞开,也包括稻妻的二位,若是想定居,不妨找安柏,或者直接到我这里也行,骑士团乐意解决您的困扰。”
“真有那时候,我不会客气的。”上衫昭月虽然肯定会在这里的定居,但他没立刻答应下来。
蒙德城看似是独立的城邦,内部其实很松散,遇到外界强压的时候,不见得多好处理。
在璃月,愚人众最多是有一间北国银行,到这里甚至建立起了大使馆。
蒙德固然是平原城市,可城市的命脉,商业以及原料许多被愚人众把持,如果不是这是个超凡的世界,力量才是根本,愚人众甚至有直接掀翻这里的底气。
等他们离去,一名戴着长帽子,魔女大半的女子款款而来。
“最近蒙德城附近的地脉很不稳定,他们来的时间不是很凑巧。”
“但地脉的事情应该于他们无关,”琴说。
“为什么?”
“有骑士的直觉,但更多还是我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不过地脉的事情还是得查明,我倒是有个可能知道这一切的朋友。”
琴沉吟,脑海中浮现一身黑色毛毡大衣的红发正义人。
第五章 迫近的双子星
酒庄老板,迪卢克·莱艮芬德,今天难得客串酒保的位置,他在前台流畅地调制清新的柠檬水。
在酒馆昏黄的灯光下,他柔顺的红发微卷,冷峻的侧脸搭配身上的黑色毛毡大衣显得相得益彰。
他全然不负莱艮芬德的姓氏,举止都和童话中描述的贵公子一模一样。
“你来干什么?”把柠檬水递给一脸苦涩的吟游诗人,他扭头看柜台前淡金色秀发的女性,语气微冷。
“前辈,我想了解有关蒙德城附近地脉的事情。”琴没有任何不满,目光恳切,有些请求的意味在里面。
吟游诗人不说话,也顾不得手里抓着的是柠檬水,咕咚咚就灌了几口,睁大眼睛看戏。
“哼!”迪卢克没有马上回答,他冷着脸又慢慢斟了一杯,咚的一声推给琴,“骑士团的人还是这么无能。”
很不可思议,蒙德人居然会贬低西风骑士团,还是在酒馆这种开门敞亮的地方。
门口演奏的六指乔瑟悠扬的哼唱与琴弦都顿了一顿,接着有些断断续续地衔接上。
“……”琴既不说话,也不喝酒,默默地用宝蓝色的大眼睛看着他。
“跟深渊教团有关,而深渊教团的情报,我有点门路。”他擦着酒杯,把一枚高脚杯擦得锃亮。
“那些矮脚的家伙,得有人告诉它们,有事情在蒙德城是做不得的。”他冷着脸,眼底彻骨的冰冷。
“深渊教团,”琴摸着下巴,“那就多谢前辈啦。”
她难得,露出少女的俏皮。
“哼!”迪卢克冷哼,好像是一只乖张的黑猫。
“那个,迪卢克姥爷,真的不考虑给点酒吗?苹果酿也行,拜托了!”绿色斗篷的吟游诗人双手合十,恳切地哀求说。
“抱歉,酒馆的酒不出售给未成年人,况且你在酒柜里偷酒的事情我没追究已经足够仁慈了。”
“……”吟游诗人咬着牙齿没说话,他真的想说,他其实是年岁几千年的风精灵,风之神巴巴托斯。
“唉!”他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拖着未成年的身体。
“那孩子?”琴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跟乔瑟抢生意的吟游诗人,在蒙德城很受欢迎,但他总是不求报酬,要酒喝,他未成年,我不能给。”
“虽然查尔斯防不住他就是了,”迪卢克淡淡地说。
“他有神之眼?”
“风属性的神之眼。”
…………
长夜漫漫,落月微凉。
上衫昭月扶着露台的扶手,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里隐隐有寒霜蔓延。
“出来吧,”他轻巧地说,头都不回。
“真敏锐,我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冻成冰雕来着。”
“冰之神本人都不一定能冻伤我,更何况你只是借来的力量。”他翘起嘴唇,有些轻蔑,眼底冒出金色的光火。
“哼!”白裙的女士自黑暗的大厅中款款而来与他并肩站立,覆盖着半张面具的脸上略有不甘。谷
“说吧,大半夜找我干嘛?”
“我想跟你合作,”女士深呼吸一口气,上衫昭月听到这句话,倒是把头扭了过来,他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女士,眼底至盛的金光亮起,渐渐将黑夜映衬如白昼般。
女士咬着牙一步不让,身体却先不争气地颤抖。
“好吧。”他耸了耸肩膀,如渊似狱的压力褪去,“你想怎么合作。”
“你,你答应了?”她有些难以置信。
“开玩笑的,我没兴趣理会一群狂吠的鬣狗,你们在和深渊教团合作?”他话锋一转,至盛的金光渐起。
“这是必要的过程,愚人众能掌控那些愚蠢的魔物。”她依旧倨傲,上衫昭月不着痕迹地撇过头。
至冬国执行官多少都有点大病,手底下都是这些人,他稍微有点怜悯素未谋面的冰之神了。
夜空,一抹白影展翅划破星光,披星戴月而来。
它轻巧地落在露台上,投下小小的斜长的阴影,金色竖瞳里人性化地对着女士流露出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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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面色难看,碍于不知深浅的上衫昭月却不敢发作。
“别小看黛尔,旋涡之魔神差点变成它的口粮。”上衫昭月轻飘飘地抚摸着小家伙白色的鳞片,幼龙也配合地眯眼露出撒娇的低吼,全然没有手撕魔神的霸气。
“呵呵,”女士笑笑不说话,想来不信。
这很正常,如果没见过那三十多米的庞然大物展翅劈波斩浪,任谁都不会相信这小家伙能有扭转天象的伟力。
女士走了,神里绫华紧接着来,她抱过黛尔,黛尔亲切地伏在女主人的胸口磨蹭,逗得她浅笑着。
“蒙德不会有问题吗?”她到了异国他乡,依旧改不了忧国忧民的老毛病,也许有些圣母的嫌疑,但对于上衫昭月来说,达者兼济天下并没有什么不好。
况且,神里绫华不会无厘头地付诸于善良,离圣母还有好一大段距离要走。
“蒙德的问题会有蒙德人来解决,西风骑士团武装力量不景气,但蒲公英骑士还有那么点意思,更何况,还有传说中的暗夜英雄。”
“暗夜英雄?”神里绫华捏了捏黛尔的嘴巴,小家伙面容扭曲,又不敢反抗,只能像是玩偶般被摆弄。
“某个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蒙德街头行侠仗义的红发男人。”
“听起来很酷,”神里绫华点了点头。
“等我们回稻妻,或者干脆在蒙德,我也可以陪你闹一番。”
“……”神里绫华有些意动,“还是算了,太奇怪了。”
“是挺奇怪的,这样做会打压骑士团的声望,况且他还有个外号。”
“嗯?”神里绫华歪过头。
“叫正义人。”他坦然说。
“真……难听。”她吐了吐舌头。
“是啊……”他远远看着天穹,回头对神里绫华发出邀请,“算算时间差不多了,陪我去望风山地看看吧。”
“望风山地?”她没多问,上前搂住他的肩膀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啊呜~”黛尔鼓了鼓嘴巴,趴在栏杆上,尾巴垂在空处,无人搭理。
第六章 向导与旅人
波光粼粼,潮起潮落,涛声如林荫树海般潇潇。
神里绫华脱掉了白色的短袜,嫣然巧笑着,走在沙滩上捡贝壳与海螺。
“璃月的瑶光滩上有特殊的海螺,叫做星螺,深蓝色点缀着粉色的星光,等哪天巡回璃月了,一定去看看。”
上衫昭月甩着钓竿等鱼上钩,他拿着的不算普通的鱼竿,而是从某个渔夫打扮的人那里买来的,据说对于蒙德区域的鱼具有奇效。
他反复垂钓,希望钓上溺水的应急食品,然而平起的水面不时翻腾起水花,有假龙、有鲽鱼、棘鱼等,但就是没有派蒙鱼。
岸边慢悠悠走过来金发的大男孩,他一身异域风情的服饰,不高的身姿有些挺拔,他看着岸边的两人,犹豫了一会儿说。
“两位……能给我一把钓竿吗?”
他不着痕迹地扫视过上衫昭月脚边的铁桶,里面除却晃晃悠悠的海水外空无一物。
上衫昭月的目标是派蒙鱼,其他的猎物钓到也被他直接放归大海了,故而里面一条鱼没有。
“我还挺能打的,可以接受两位的委托来换取。”
他摊手说,对于这片新天地他是一点也不了解,但他知道,人力多半不会被淘汰,更何况他自认为自己不弱。
“不用了,”他把手里泛着碧色的风缠钓竿递给男孩。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空,是……异世界漂流来的。”
“那就是异世界的旅人了,这里有名为蒙德的城池,如果你摸不到路,不妨我到时候我们回去的时候,带你一起过去。”
“那太感谢了!”空感激地说,接着坐在海边一块礁石上海钓。
出人意外地,他几次抛竿都没有钓上任何东西,直到水花溅起,黑影抛飞在空中。
“这东西……”空用树枝戳了戳坠落在沙滩上,嘴里露出一截鱼尾巴的不明生物。
“能吃吗?”他摆出动摇的神情,实在是已经饿了许久,尽管他并不一定非得进食。
“貌似可以。”上衫昭月瞅了瞅,笃定地说。
听到这里,憋着一口气的应急食品再也忍不住,它直接跳了起来,身后的星空斗篷招展,
“别吃我别吃我!我不好吃!”她可爱的脸上纠结出痛苦的表情大叫道,呼声嘹亮,连涛声都一并盖过。
“好了,别吓唬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神里绫华捂着嘴笑着说。
“派蒙,人家叫派蒙!”小家伙叉着腰飞在空中,“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向导,这位是异界的旅人对吧。”
“我还是得感谢你把我从海里钓出来的,毕竟我溺水了,所以我可以破例成为你的专属向导。”
“诶?”空愣了一下,他确实需要向导,于是犹犹豫豫地,他点点头,“那就拜托了。”
…………
“走吧,这里是蒙德地区的坠星山谷,我们先去星落湖,那里有代表七神威仪,充当地脉节点的七天神像。”
“神像对于神来说并不重要,不过如果能呼应神像中的力量,至少可以证明你不受到这个世界的排斥。”
派蒙飞着,一板一眼地介绍。
他们穿过山间密林,最后在一片阔地上,视线豁然开朗,甚至可以看到远处淡泊的星落湖。
“蒙德的别称是风与牧歌之城,我推荐是先到那里去,没准你要找的神灵就是风之神也说不定。”
“不太可能哟,风之神已经数百年未曾出现在蒙德了,苍天清风的力量,怎么也和封印的描述不太一样。”上衫昭月插嘴说。
“不过我还是推荐去蒙德城看看,蒙德城的美酒与风味美食同样值得逗留一番,如果作为旅行者,错过了领略异国风情的机会,还有什么旅行的必要。”
“那就走吧,”空显得无所畏惧,他头顶的呆毛迎风摇摆,腰间挎着大名鼎鼎的无锋剑。
这是派蒙给的,说是捡来的,空不疑有他,拿起来就要砍爆丘丘人的狗头。
“昂!”
远方的云海被两双绚丽的羽翅分割,有高天的流风卷积,平原上一袭千层风吹拂,草坪倒伏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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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庞然大物低空飞过,它有棱角分明的头颅,喷涌着火焰的狭长眉目,雄狮一般有力的身躯,细长的尾巴末梢分叉如箭羽。
就是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风元素因它的出现变得浓稠,它看都不看草原上走过的几人,带着风暴裹挟的双翼,径直飞往蒙德城。
“那是,巨龙?”派蒙愣住了,巨龙属于最高等级的元素生命之一,拥有仅次于魔神的位格。
“是东风的特瓦林,蒙德城的四风守护。”上衫昭月补充道。
“四风守护?”派蒙挠了挠头,发动了祖传绝技,吐槽,“它气势汹汹,怎么也不像是要守护的样子。”
“我们快过去看看吧,蒙德城恐怕有大麻烦了,东风之龙,就算力量不完全,骑士团除却本代蒲公英骑士,应该都不是一合之将吧。”
“狮牙骑士,温妮莎还活着吗?”派蒙惊异说。
“不是,本代狮牙骑士是她的继任者,琴·古温希尔德,一位不负骑士之名的贵族。”
“哦~”派蒙点了点头,“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虽然我也不认为我们回去能帮上什么忙,所以还是先去星落湖吧,这条路穿过低语森林是必经之路,到时候可以返回蒙德周边。”
空不明嚼栗,但他没意见。
一行人结伴来到了水质清甜的星落湖,隐隐可以看到肉质鲜美的黑背鲈鱼,看来这里并未没某个炸弹少女光顾过,至少最近没有。
“那就是风之神的七天神像,七天神像上的形象大多是魔神战争时期魔神们的形象,至高无上的七神主宰着提瓦特大陆的大小土地。”
“想在广阔的七国找到你的妹妹可不容易,要有心理准备,前往下一个国家,千万记得发布寻人启事。”
派蒙还有点幽默,她伸出小膀臂,像是最忠诚的侍者般在空中弯腰。
“我以专业向导的身份向你隆重介绍,这浮世你所见到的第一具七天神像!”
第七章 龙灾
远处的天空依稀还有阴云,但主体已经弥散,空看着胸前亮起的宝石,那苍青的色泽很美,涤荡着光晕。
他啧啧称奇,不时伸出手掌,感受风聚集的感觉。
“你们没事吧?”
安柏从桥对岸匆匆跑来,头顶黑色的秀发上别着长耳朵发饰,脚上踏着白色的靴子,背后是一柄白色的西风猎弓。
“兔子?”空适时地吐槽说,派蒙也是一副打量的表情。
“才不是,我是西风骑士团侦查骑士安柏,话说两位是生面孔呢。”
“我,我们不是可疑人物!”派蒙摆手狡辩道。
“可疑人物都不会说自己是可疑人物,”安柏佯装审视地说。
“别吓唬他们了,西风骑士团不是那么不讲理的组织吧,”上衫昭月问,“我看到一头巨龙飞过去了,现在怎么样了?”
“一片狼藉!”安柏沉着脸,“风魔龙大肆破坏,魔物趁机落井下石,好几条商路阻塞,我出来就是为了逼退这些发狂的魔物。”
“嘿嘿,”她不怀好意地笑,“我记得你们挺厉害的,要不要帮我一把?”
“帮吧,安柏小姐也给了我们不少帮助。”
“那就帮呗,”上衫昭月摊了摊手,老婆都发话了。
“你们是冰属性神之眼的吧,待会我给怪物们附着上火元素,”安柏很慷慨地表示要当挂火工具人,上衫昭月点头说。
“那就多谢了。”
他总算有理由克制住,冰封千里的冲动了。
古龙水一种极端恐怖的生物,在另一个世界,它们根本就是神,想着弑神的人们迟迟不肯醒悟,以为自己猎杀的不过是掌握力量的巨物。
可如果连时间在古龙的面前都是可以随意捏造的东西,人类还会如此猖狂吗?
可惜,至今还没有可以玩弄岁月的龙,即使是世界顶端的白皇帝也不可以。
不过尘世元素还在他可以肆意蹂躏的范畴,如果他愿意,将果酒湖和湖中央的蒙德城一起冻结是很容易的事情。
想想魔神们办到的事情,千风吹平山地,卷走积雪,岩枪铸就海面巨峰,屹立千年不倒,一道劈开横跨岛屿的裂谷,一念就有锁国的雷暴。
这种极致的元素掌控力,上衫昭月同样具备。
安柏蹦蹦跳跳,根本不知道自己无形中为蒙德城阻止了一场灭顶之灾。
“我先来!”她弯弓搭箭,眼角火系神之眼光芒大放,她射出的不止一箭,从天际垂落的是火流星般的燎原箭雨。
“樱吹雪!”神里绫华带着柄棱飞梭,在丘丘人忙于应付箭雨的时候抬起扇子,霎时间霜华绽放,偌大的冰之图腾蔓延。
灼烧的痕迹被霜冻覆盖,安柏的火焰顷刻间完败。
“凌华好厉害!”她不仅不气馁,还拍拍手高呼。
“能帮上忙再好不过了,”神里绫华收回天目影打刀,谦逊地捏着裙摆,虚行了一礼。
“嘿嘿!”安柏笑嘻嘻地,“还有几处也拜托啦,我请各位去猎鹿人吃一顿。”
“吃饭!有渔人吐司吗?”派蒙忽然插嘴说,这家伙向导不见有什么用,吃东西倒是积极。
“有!”安柏肯定地说,“不过二位不考虑去找点兼职赚点摩拉吗?”
“虽说摩拉不是万能的,但没有也是万万不能的。”
“嗯嗯,好好赚钱!”派蒙觉得有理,便拍了拍空的肩膀。
“……”空斜眼看她,但她毫不自知。
到第二个营地,神里绫华就没有绕圈圈的兴趣了,她抬手就是一道绚丽的霜华,无数冰风伴随着吹雪在空中翻飞,扫荡过后,丘丘人营地里再不见完整的建筑,厚厚的坚冰覆盖看上去像是来到了雪国。
“凌华已经晋升到最后的天人合一了吗?”安柏看她转瞬间挥洒出足以封冻天地的冰寒,惊叹着说。
凌华歪着脑袋,没直接回答,她以扇子掩埋说,“你猜?”
“猜,我猜个头!”安柏一点脾气都没有,直接选择摆烂。
“没,但是接近了。”神里绫华不着痕迹地扯谎,她确实没有达到起承转合的最后一阶。
依靠奥赛尔的内核,她彻底跨越了人与神的间隙,成为了执掌尘世元素究极物种,神之眼于她也只是好看的装饰。
但这些不是能和安柏说的东西,知道这经过的,除却她的恋人,就只有那岩港的帝君,那位退下神位,作为凡人隐居的尘世之神。
“真希望我也能像你这样,我这种程度,连打提米的鸽子都欠奉。”
“你打过鸽子?”上衫昭月感觉自己抓住了华点。
“没有,但我驱逐过想要打鸽子的人,提米那孩子太可怜了,居然还有人想抓那些陪伴他的鸽子!”
她义愤填膺,派蒙想着烤乳鸽,嘴角不知怎地就留下了泪水。
“空,我们去好好慰问一下那位提米小朋友吧,问他能不能卖几只鸽子给我们。”
“想吃鸽子,推荐去清泉镇找杜拉夫先生,他养了不少鸽子,平时也不管,自己甚至都想把鸽子当下酒菜。”上衫昭月适时插嘴。
不过他没说提米父亲的死杜拉夫也知情,有些事情是不得不面对的,但至少不能在心智没健全的情况下面对。
“走吧,我带你们去吃猎鹿人,莎拉小姐那边我已经预定好了。”
忙活了一上午,安柏伸了个懒腰,那一瞬间曲线毕露,其实安柏还挺有料的,而神里大小姐仔细观察之后松了一口气,差不多尺寸。
“满足沙拉真不错!”派蒙难得吃素,安柏叉起一块胡萝卜,含糊不清地说,“猎鹿人还有一份隐藏菜单不对外客开放。”
“实际上是一些胃口奇怪,不被大众喜欢的东西,比如优菈的叔父,那位舒伯特就喜欢这些过时的老菜品。”
安柏毫不在意地说起了舒伯特的秘闻,“那家伙可奇怪了,从小还欺负过优菈,实际上是个一心想着复兴家族的笨蛋。”
“偏偏他的愿望没有被神明承认,没有神为他投下视线,他除了讲究的贵族礼仪和复杂的贵族讲究,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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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优菈的话,”她补充。
舒伯特就是这样简单的人,如果把他写成书装订成册,翻来覆去无非是两个词,是家族和传统,单调乏味,如此枯燥。
第八章 温迪·巴巴托斯
蒙德西风大教堂广场前,偌大的风神神像投下成片阴影,风神脚下是一小汪池水,平日里霸占风神像的是葛瑞丝修女,如今却换了人。
“我要讲的故事,源自于太古……”那绿衣的诗人且吟且唱,手中的竖琴被他缓缓奏响。
在他轻巧如息风的指法下,竖琴发出清越的乐声。
于是那在苍古时属于风神与风龙的旋律,徐徐对如今的蒙德人敞开。
他们不懂这首诗篇的旋律里蕴藏的古史,只天生的艺术鉴赏里让他们聚集,欢喜于诗人清浅的歌喉。
“两位客官看了这么久,不给点……意思意思?”他搓着手,讨好地试探。
围拢的人大多散去了,留下的人里最显眼的酒水这对如璧玉般的两人。
“怎么样,感觉出什么没有?”他没回应温迪,扭头问思索状的神里绫华。
她额前的白发微微浮动,审视地盯着温迪,半晌有些难以置信,“风之神,巴巴托斯?”
空气仿佛在顷刻间安静,连天边的云卷云舒都顿住。
半晌,温迪脸上露出熟悉的嬉笑,“怎么可能,你认错了,巴巴托斯大人可是千年前就离开蒙德了,我一个吟游诗人。”
“也别伪装了,你应该也能感受到我们,魔神的体量不是那么好遮掩的。”
“……”温迪四下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神里绫华声音不大,他于是压低嗓音说,“保密!”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上衫昭月欲言又止。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话没说完,温迪斩钉截铁。
“神之心要不要,老爷子的那颗貌似在你身上。”他话锋一转,忽然道。
“老爷子信任的人我也信任,”他没太纠结,直接就交出了那副棋具。
“记得帮我挡一下愚人众,他们好烦。”
“你都知道?”上衫昭月挑眉,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做,像是他最初离去时承诺的那样,让蒙德成为一个无人称王的国度。
如果万事都麻烦风神,那蒙德充其量不过是风神庇护下的雏鸟,但是如今西风骑士团的领导清明,如果不是法尔伽出征带走了大批人马,骑士团的武装力量恐怕是愚人众也不安小觑的。
就像是璃月,愚人众只能打擦边球,稻妻也一样,而在蒙德,他们仗着外交豁免权呼风唤雨,比在至冬国还威风。
“蒙德人的事情,得蒙德人自己去面对,我已经脱手很久了,再插进去,也只会徒增烦恼吧。”他轻笑着,风吹起他的发梢,略有些怅然,莫名洒脱。
“你只是懒吧?”上衫昭月的声音满满都是质疑,把不信挂在脸上。
“诶嘿!”他吐出舌头,做出了卖萌的动作。
“总之,蒙德不需要风神,但野心家们不会放过风神,可我不想成为人人敬畏的风神,只想做吟游诗人温迪,请把我当成铁废物谢谢!”
“好处给你,记得办事!”他把棋子交到上衫昭月手心,避之不及地打算离开。
“等等!”
“怎么了?”温迪抱着竖琴回头,发辫在空中荡漾,绿色的斗篷随风招展。
“特瓦林的事情,你怎么解决?”
“有个特殊的异乡人,我觉得可以交给他试试。”
“那……就去见见吧,请你引荐喽。”他顿足,回到上衫昭月身边。
“异乡的风吗?值得期待呀!”他笑起来,露出白色的牙齿。
…………
“这位是吟游诗人温迪,全名是温迪·巴巴托斯。”上衫昭月伸手介绍说,听到他的补充,温迪垮下了脸。
“喂!说好的没有这一环!”他的呼声充斥了被清场的酒吧,现场的迪卢克、琴神情不一,空不置可否,派蒙脸上的表情最浮夸。
“巴巴托斯?就这?”她尾音拉得很长,让温迪有些挂不住。
“咳咳!我确实是巴巴托斯,不过现在更希望各位叫我温迪。”他将手按在胸口,略绅士地说。
“巴,巴巴托斯……温迪阁下,您的意思是,您需要天空之琴?”琴有些迟疑,不过温迪没有怪她,若是仅凭借一面之词就交出了重宝反倒稀奇。
“帮我证明一下,”他捅了捅身旁的上衫昭月,上衫昭月也露出为难的脸色。
“没法证明,只有特瓦林能证明你就是巴巴托斯,不妨试着呼唤一下?”
“也行,尽管解决不了问题,特瓦林被杜林的魔血浸染,如今神志不清,还受到了深渊教团的污染。”他满脸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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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教团?”迪卢克与琴对视一眼,其实对于温迪是风神,他们是相信的,在看到的第一眼,温迪似乎就像一团自由的风,这样的人是苍风似乎没有违和。
“深渊教团,利用魔龙杜林的毒血污染特瓦林的间隙施加压力,为的就是把它改造成战争兵器。”
“不管你们信不信,还是希望把天空之琴借给我。”这个诗人似乎一下子就具备了非人的魄力,他直直地与琴对视,毫不避让。
“……呼,”琴深呼吸一口气,她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恍然又觉得自己疯了。
“我明白了,不过还是希望阁下自取,如果走正规渠道,恐怕来不及。”琴沉吟了半晌说道。
“难得骑士团不迂腐,深渊教团的信息就我来提供吧,有帮得上忙的,也尽管说。”迪卢克依旧在吧台的灯光下擦拭着酒杯。
“你们相信了?”温迪喜出望外。
“并没有,不过你们是为了蒙德,我不允许这片土地上有人无视规则肆意妄为,总得有人告诉某些家伙,有些事情,做不得!”
“那我呢?”空指着自己说。
“去偷天空之琴,”温迪拍着他的肩膀,露出我看好你的表情。
“为什么是我?”空瞪大双眼。
“你会收获来自风之神的友谊,你不是想问七神一些事情吗?只要我能说的,必定知无不言!”
“还有个要求!”他正色起来,“帮我贴个寻人启事。”
“找跟我差不多模样的,金发的女孩。”
“你妹妹?可以!”温迪满口答应。
雷电将军人物番外(1)
飞起的檐角上装饰的金色的鬼面纹在雨中淅淅沥沥,只有在雷光乍现,破空投下光影的时候,它才骤然亮起,如怒目的鬼王。
紫色发辫的倩影穿着低胸的和服,漠然靠在栏杆前听雨,有雷电的光影不时照亮她姣美的侧脸,那尊贵高雅的气质扑面而来。
“此身,乃最殊胜尊贵之躯,应持天下之大权。”她摊开掌心,看着那电光汇聚的雷球逸散,神情略有些忧郁。
罕见地,她没有窝在一心净土看轻小说,选择在雷雨天到天守阁的小楼来听雨,一个仆从都没带。
她远望阴云中黑漆漆的影向山,扶着栏杆稍加犹豫,还是选择一步踏出,雷电的狭间扩开,她缓缓步入其中。
……
鸣神大社,八重神子慢悠悠地在风雨中品茶,细看她周身半尺内有屏障遮蔽,将所有风雨阻挡在外。
“多谢啦!”她难得神色认真地道谢,道谢的对象则是背后依靠的神樱树。
“八重大人,我驱散不了。”依旧习惯带着面具的红白巫女扭过头看她,邻家女孩般她略有些苦恼地说。
“哈哈哈!”八重神子笑得花枝乱颤,鳄鱼的眼泪都挤出来几滴,“别,别白费力气啦,那是影的心灵映射出的光景,以魔神的权能扭转天象,即使是仙狐祈求安平的仪式也起不了作用。”
“影……将军大人的意志吗?”花散里并不计较她的戏耍,八重神子虽然看起来无意义地在耍她,可在与雷之力碰撞的全过程,她还是得到了些许体悟。
仙狐毕竟是雷神眷属,贴近神座对于初期修行有莫大的好处。
“称呼影也没有关系,「狐斋宫」可是当时唯一的仙狐,尊贵的白辰血脉,也是影的姐姐的旧友。”
“不了,我不是狐斋宫,也承载不了白辰血脉的大旗。”
“你呀,就是有时候太死板,”八重神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来吧,风里雨里的,神樱树会庇护你的,你可是守望了它数百年。”
花散里抬起被雨打湿的额发,望向风吹雨打岿然不动的神樱,莫名觉得安心。
她自然靠过去,神樱顺理成章地将她纳入自己的庇护。
“不说点什么吗?”八重神子气息如箭般吹开茶盏上飘荡的云烟,“你真是死板。”
“我给你讲点影的故事吧,好好欣赏八百年里,雷电将军干的荒唐事情。”
她高呼,腿脚离地踢了踢,很是兴奋的样子,直到一只素白的手从虚空中探出,一把揪住她的后脖颈,直接给提了起来。
“影?”她迟疑,但依旧从容不迫。
影眼底的光像是古井中亮起的两团火,她慢悠悠地盯着八重神子姣好的躯体,眼神凛冽如十一月的秋风。
“想好怎么死了吗?”那声音宏大,仿若世界终末的回响。
霎时间有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神樱遮风挡雨的屏障在影出现的那一刻消弭,在花散里默不作声里,此时的八重神子是真的感受到了危机扑面而来。
“你,你认真的吗?”
“你说呢?屑狐狸?”谷
这称呼来自《转生成雷电将军,然后天下无敌》,影格外钟爱它,眼下终于有切身实践的机会。
那书的作者为了卖点,把神圣的八重宫司改成了屑狐狸,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八重神子可太屑了。
“有话好说,影宝,别动手。”她缓缓扭过头,露出歉意的微笑。
“哼哼!”影只顾着冷笑,她瞬间加大了力道,有光影冲出影向山,雨幕中在此刻仿佛有雷光千道,神樱都默不作声,不敢也不愿意阻挡那天威。
“大御所大人,”花散里端茶来,接着缓缓退下了,将空间留给会面的两位旧友。
“花散里的茶水,最棒了!”八重神子伸手就要倒,却被影一筷子打落了手。
“等甜点,”影说完默默不语,八重神子有所忌惮,也一言不发。
她此时灰头土脸,不难看出雷电影下手挺重,她动一动肢体,莫名会觉得刺痛。
“你呀,还是那么喜欢甜食,”她灰扑扑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雷电影被她看的不自在,辩解说。
“甜食有什么不好,甜食能补充一天所需绝大多数生物能量,”她随口回应说。
甜品很快来了,有小蛋糕,更多还是三色丸子,雷电影皱眉,没有她喜欢的团子牛奶。
“托某位神明的福,本来应该去采购的巫女不得不推迟行程,如果在阴雨天走崎岖的影向山山路危险系数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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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别挑三拣四,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八重神子的话让雷电影缓和,但她其实无所谓甜品种类,只是没有团子牛奶会小小不开心,仅此罢了。
“你真的不一样了,会像小女生一样耍脾气。”八重神子捻着指甲,难得正色像是知心的大姐姐。
“不变的永恒是虚假的永恒,我得花时间去了解当今的稻妻,制定新的方针来企及永恒。”
“尘世诸神,唯有永恒最接近天理。”
“你呀你呀,天理不天理,很重要吗?”八重神子端起茶水摇晃。
“这水在杯子里畅游,了无遗憾,想跳出杯子不可能,但生活得很滋润,我们就像是世界这杯中的水,纵然你流淌起来涓涓细流,可是依旧冲撞不了杯中的内壁,可冲不出去又怎样?”
“提瓦特很大,要不你把将军留下,我替你管理朝政,你也去旅游一番?”
她意有所指,那策马江湖的两个璧人,不知道是在璃月的山水间,还是蒙德吹面的微风里。
“不行,将军的问题你调试不了。”雷电影拒绝了,语气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嘿嘿,我看你就是嘴硬,舍不得稻妻吧?”她悠悠来到鸣神大社边沿,从这里一览无余远处稻妻城的霓虹灯光。
“好好看看,在你统治下,重新开始生活的稻妻。”雷电影依言,顿时也在雨中看稻妻城。
“以无想,为稻妻肃清一切前进的阻碍。”这句话仿佛针刺在耳,她所坚持的无想,造福不了任何人,反倒成了被利欲熏心的权力阶层利用的工具。
第九章 不按套路出牌的双方
风龙废墟,笼罩在苍青色的风之屏障里,内部堆积的有厚重历史气息,堪称是文物的古建筑。
最著名的,莫过于曾经统治蒙德的烈风魔神,迭卡拉庇安命令蒙德先民修筑的高塔。
由于祂曾高居塔顶,俯瞰着当时被他圈养在风之屏障里的蒙德先民,于是他也被称之为高塔孤王。
至今在蒙德吟游诗人的歌颂中,高塔孤王也是妥妥的恶派主人公,它代表的,就是封闭的旧蒙德。
代表当时三大魔神分庭抗礼的局面,直到风精灵出身的初代风之神——巴巴托斯横空出世,高塔孤王被推翻,很长一段时间,蒙德都在平和中发展。
直到阶级固化,以劳伦斯家族为首的贵族腐化阶层贪图权力,昏庸无道。
那时是初代的狮牙骑士——温妮莎挺身而出,据说这位传奇的巾帼英雄背后,隐隐约约依旧有风之神的影子。
在尘世七神里,风之神的性格别具一致,他在最初建立蒙德的时候,许下的承诺就是自由,他从不给蒙德人任何约束,因此蒙德是无人称王的城邦。
而天空之龙特瓦林,即初代的四风守护,它是风龙最亲近的眷属,两人的结识,应当还在魔神战争时期左右。
在巴巴托斯获得神之心,彻底登上神座的时候,风龙受邀请,成为了守护蒙德东方的四风守护之一,东风之龙的名号一时响彻蒙德。
如今在西风教会的典籍里,也有大量篇幅是用来描绘东风之龙与风之神的长存的友谊。
温迪此人,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往往觊觎他视为珍重事物的人,下场最后都不是太好。
无论是烈风魔神,劳伦斯家族,或者是现在的深渊教团还是愚人众。
他就像是固守着自己小小土地的孩子,在没到底线的时候,始终笑嘻嘻地,真正发起怒来,却是石破天惊,置人于死地的狂怒。
那是撕裂天地的风息。
“哒哒哒!”短高跟的靴子踩着断裂半截的石桥,笔直朝着风龙废墟的正门走去。
那挺拔修长的背影遗世独立,靠近却有种要伏跪下来的冲动,无论是最初布置好的丘丘人,或者是矮个子的深渊法师,此时全都动弹不得,它们感受到了食物链上,来自天敌的压制。
上衫昭月额前的白发飘飘,刘海下的眉眼流淌着炽热的金光,犹如化着熔铁,他伫立在风龙废墟高大的门檐前环顾四周。
那俯视的眼神三分轻蔑,七分不耐烦。
他双手平举,接着像是向上抬那般,凭空有激荡的风吹起,上衫昭月的衣角凌乱地浮动,接着风龙废墟里的风似乎有实质般涌起,螺旋着倒灌入中央那座高耸入云的塔。
浓郁的青光里,一条振翅的龙影腾空飞起,它羽翼斑斓,狭长的眼眶里腾起青蓝色的火焰,背后到尾椎处有两处不详的暗紫色尖刺。
东风之龙——特瓦林!
特瓦林舒展双翼,冲出倒灌的苍青色旋风,那恐怖的吸力,丝毫妨碍不了了天地净风诞生的自然魂灵。
它停在上衫昭月前方,凌空发出愤怒的嘶吼。
“你!是巴巴托斯派来杀我的吗?”它语气冲动,细听有些恍惚。
“龙啊!那该死的诗人又派人来蛊惑你,”身材矮小的兔子俯身安慰它,掌心冒出来的却是和尖刺一般暗紫色的气机。
它在腐化特瓦林,可特瓦林被魔龙杜林的毒血污染,本就无法自拔,现在跟上被诱导着力气愤怒。
昂——
它怒吼,接着乘风而起,双翼伸展,狂风霎时间降下,迎着数十枚苍青色的陨石,特瓦林俯冲下来,亮出犀利的鳞爪。
“吼!”特瓦林再次咆哮,这次更像是痛苦的哀嚎,有种声嘶力竭。
它偌大的身躯被上衫昭月迎面一脚踹翻,接触点的力道打开,在它坚硬的鳞片上留下一道深陷的靴底印。
比列车还巨大的风之龙侧翻,直接压倒了一小片搭建起的石柱。
“怎么可能?”那深渊法师的小眼睛缩成了两个小点,不难听出难以置信,它被猝不及防之下甩飞,如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有古奥森严的咒言响起,悠悠之间有领域激荡,死亡的气息降临,领域中的一切都被某人支配。
深渊法师未来得及多动弹,就永远闭上了眼睛,它脑海中最后浮现出的,眼睛里最后看见的,无非是赤裸裸的死亡。
“别动!”上衫昭月的手覆盖在特瓦林额头的鳞片上,如刀似剑的气质令特瓦林如坐针垫,竟然真的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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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衫昭月随即绕着特瓦林走动起来,他并指成刀,顺手就切断了那两根毒刺。
“昂!”特瓦林痛苦的嚎叫,眼底挣扎的疯狂也渐渐消却,它醒悟了来龙去脉,但是依旧唯唯诺诺,乖乖倒在地上。
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畏,恢复清醒的它在上衫昭月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更胜一筹,那种龙种顶端掠食者的气息,令它难以升起反抗的心。
“不出来吗?”特瓦林心中惊疑不定,上衫昭月的眼睛略过它,径直看向不远处的巨石门楣后。
半晌,踩着白靴子,一身异域服饰的金发女孩走了出来,她满脸素霜,轻声喝道,“你是个例外,我讨厌例外!”
“另外你频频接近他,我不明白你意欲何求?”
她有些警惕,显然也觉得上衫昭月太危险,至于她说上衫昭月接近的那个人。
女孩能在乎的,恐怕也就是自己的哥哥吧,那名异世界的旅者。
“我并不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还没成长起来,于我毫无意义。”上衫昭月摇了摇头,旅行者确实特殊,但是那股特质不发挥的出来,跟他根本毫无意义。
“非要说的话,我此时就是为了兴趣而做这些事情,就像我懒得无意义等待,干脆就直接到风龙废墟把一切都摆平。”
“……”莹沉默不语,最后缓缓吐露说,“那个叫女士的,在几天前就打算谋划神之心了,今天你刚好出来,她恐怕已经动手了吧?”
温迪:???
第十章 黑虎掏心失败,遂恼羞成怒!
风龙废墟,空气震颤,有两位非人的存在于古建筑中交手。
“喝!”萤背后展开浮空的光翼,挥舞着光屑飞舞的剑,她像是圣经里传唱的天使,挥洒着无尽的光与热,舒展纯白的羽翼,自高天俯冲而下。
“有趣,你的力量不包含元素力,像是纯粹的光,却不包含光应有的热。”上衫昭月脚腕重重跺在地上,霎时间,众多十数米高的冰锥拔地而起,如雨后春笋般,疯涨得像是茂盛的树林。
它们飞速刺出地表,结成一大片寒冰丛林,萤手中的剑破空而来,那光剑却在接连斩断数根冰锥后乏力,因为冒出来的冰锥一根比一根粗壮,势头愈发疯狂,她不得不选择暂避锋芒。
她立在一根断裂半截的冰锥顶部,周身都是森森寒气的极寒冰丛,她精致的小脸沉静,握着剑的虎口略刺疼,指端以及结了些许霜寒。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用真本事,她攻不进去。
“不继续吗?”上衫昭月伸出手,握住了一团跃动的火光,“那轮到我攻击了,记得防守好。”
他眉眼低垂,赤金色的火焰染红了他的额发,萤瞳孔紧缩,她振翅暴退。
炙热的火焰化作炼狱膨胀,红金色的火焰将霜寒融化又急剧蒸发。
以他为中心,此前有半径十数米的草地被冰封,此时烈火席卷,漫天的白色雾气填满了旷地,蒸腾的火焰不休,空地上烙印下偌大的黑日。
上衫昭月眼底流淌着金光,直勾勾地盯着白雾的某处。
雾里风向骤变,盛大的光穿刺白雾透了进来,风起云涌间,展露出锐利的锋芒,那是一柄接连的光剑。
萤持着它挥砍,像是要切开天地的女武神。
上衫昭月伸手虚握,那扩散的火光与冰霜聚拢,化作另一柄贯彻着火焰与冰霜的剑被他持在手里,炎热与极寒契合君主的命令,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上衫昭月就用这把赤红与冰霜聚合的剑迎头对上盛大的光剑,空气在颤抖,两柄剑在碰撞中抵消,区别是萤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上衫昭月却举重若轻。
萤一脚踢在消散的光剑末端,火光与冰霜冲天而起,上衫昭月伸手甩开了最后一抹流焰,再次抬手,已经有了岩石的厚重。
萤面对的方式也不同以往,她胸口的宝石透亮,但幽夜般的紫黑色气息缠绕上她的剑梢。
相比较光,深渊公主更熟悉以暗交战。
岩石的厚重沉浑如山般,萤却没有了火拼的意思。
一名水蓝色甲胄的深渊使徒悄然在她身后浮现,她甩手将一股暗流打出箭般的锐光,自己则抽身冲进幽深的传送门里。
“……”上衫昭月目视着她离开,并没有追击的意思。
“走吧,”他走上趴伏在地上的风龙背部,在交战的余波中,它以高天的流风庇护,虽然有冻伤和烧焦的痕迹,但并不严重。
“去蒙德,不至于不认路吧?”在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里,特瓦林重整旗鼓,它直起身,振了振翅膀,随即迎风高飞。
偌大的阴影覆压明冠峡的陡崖,东风之龙拍打着双翼冲着蒙德城飞去,白发黑衣的年轻人默不作声,静静伫立在巨龙背部,长风也无法掀起他的衣角,动乍睁眼流露的光令座下的巨龙心惊胆战。
果酒湖中央,巨龙的影子飞近,城墙上巡防的骑士马上发现,拉动警报大喊道。
“风魔龙来袭!”
驻守城池的西风骑士顿时骚动起来,纷纷拔剑举盾,决定决一死战。
“昂!”特瓦林在他的示意下放声怒吼,双翼卷起强风,趁着骑士们抬不起头的时候飞越,直抵西风大教堂。
西风大教堂外,温迪坐在栏杆上,小口喝着白嫖的苹果酿,脸上浮现出陀红。
“要是有蒲公英酒,就更好了,”他喃喃自语,又给自己灌了一口。
忽然,他像是触电般缓缓扭过头,看向正卡款款走向自己,露出倨傲神情的白裙女人。
她身侧带着两名紫色斗篷的雷莹术士,两名举着弯刀的债务处理人。
“交出神之心!”她冷声喝道,身前白色的螺旋法器转动,流露出冰蓝色的元素光泽。
“有本事就来拿呀!”温迪满不在乎,翻身跳下栏杆,甚至有心情多喝一口。
“哼!”女士抬手,一道冰霜就禁锢住温迪下落踩在露台上的腿脚。
“哦?”温迪周身涌起剧烈的风,然而冰屑飞溅,他却怎么也吹不开脚底的寒霜,他略惊奇地盯着脚底。
“果然是最弱的七神,”她一副不出乎我所料的样子,“还不打算交出来吗?”
思路客
她愈发轻蔑,伸手讨要说。
“哼!你耀武扬威,就是凭借从主人那里借来的力量吗?”温迪啐了一口,也露出轻蔑的神态。
女士圆瞪双目,她难得前冲,手掌覆盖冰霜的寒气,一掌印在温迪胸口,力道很大,温迪不仅被拍得飞起,喉咙间更是泛起腥甜,几乎躬成了虾子。
“为什么没有?”女士扭头质问四肢着地,撑在她脚边的温迪。
“哼哼!神之心不在我身上,早给别人了。”
温迪倔强的话激怒了女士,她飞起一脚踢开温迪,抬手打算落井下石,空却从半敞开的教堂大门冲出,手里的无锋剑直接刺向女士。
“风涡剑!”他大吼着元素战技的名字,元素就真的听从他的号令凑出了卷积的旋风,缠绕在他的剑端。
“蝼蚁!”女士反手去抵挡,猝不及防之下被击退,雷莹术士和债务处理人反应过来跟进,空此时神勇无比,他直接风息激荡,一脚踢出小型的飓风,无论是雷莹术士还是债务处理人都无从逃脱。
他再次拔剑刺向女士,女士没拿到神之心,有些恼怒。
“你可别被我打死了!”她狞笑着打算速战速决,蒙德终究是西风骑士团的地盘,她得提防被抓住外交把柄。
于是寒**来,空怒目的眉角覆盖了一层清浅的霜冻,他的喉咙里压抑不止的嘶吼,他要为“死去的”温迪报仇!
第十一章 消弭的龙灾
寒霜在激荡的风中卷积,双子中后苏醒那位初次完全支配这方星空下独特的力量,元素力。
空挥舞手中并不锋锐的无锋剑,狂风吹拂,他的剑带着霜寒刺向女士,女士挥手凝结出寒冰屏障抵挡,并振臂将其轰飞。
女士不依不饶,她最近也受了不小的气,无论是去璃月,还是蒙德,无论是岩王帝君,还是上衫昭月。
所谓欺软怕硬,面对魔神她唯唯诺诺,面对主角她重拳出击。
“咳咳!”空狠狠撞在教堂桥拱下支撑的石柱上,撞出深深的凹陷,密密麻麻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他捂着胸口,那里清晰浮现有鞋底板的印记。
他还想爬起来继续,可两名债务处理人显露出身形,一把按住他的后背,让他半跪在地上。
“就这点能耐?”女士轻蔑地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他,那高雅的模样,还真像那些贵妇人般。
“哼!”空不屑地冷哼,女士却也没有继续跟他玩下去的兴趣了。
“把他打晕,该撤了,骑士团马上就会到。”她转身,准备款款离开。
可高天上此时有了动静,风元素瞬间变得粘稠。
“昂!”有清越的龙吼排浪般吹起气流,偌大的阴影遮蔽了西风大教堂前的空地,舒展着羽翼,鳞片色泽绚丽,眼底喷涌出蓝紫色焰火的巨龙缓缓降落。
它喉管里压抑着吼声,不敢放声宣告自己的到来,因为一只白皙的手始终压在它的头顶。
“是你?”女士抬眼,掠过深深的忌惮。
“你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
“哼!”女士一声冷哼,甩手离开,那债务处理人和雷莹术士也识趣地紧随其后。
“他,他们杀了温迪!”空最后说完,就扭头晕了过去,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他血染衣裳拼命要为才认识的朋友报仇,为此不惜挑战不知深浅的强敌,然而……
“我明明没事……”绿帽诗人不知何时如一缕清风般到来,他身旁唯唯诺诺坐着特瓦林,这头高傲的风龙把头颅低得很矮,生怕被某人注意到。
“他真是闪耀,像是星辰那样,”似乎想起了谁,他看着空,面色流露出缅怀。
“诶呀呀,我都忘了己方还有你这种超模的战斗力单位了。”他笑嘻嘻地对上衫昭月摸着后脑,然而后者抱胸,漠然说道。
“你要说自己连凡人都打不过了,我是不信的,七神之所以为七神,是因为他们根本上足够强大,而不是成为了七神所以强大,主次关系我还不至于分错。”
“好吧好吧,”他无奈地点头,接着眉宇间的苦闷一扫而空,他抬头看向澄澈的蓝天,那里有两排白色的云道,是特瓦林掠过空中留下的痕迹。
“我许诺过,蒙德将是自由的,无人称王的城邦,他们现在也确实如我所说的那样,这样的蒙德,你不觉得高高在上的风之神是多余的吗?”
“蒙德容纳得了一位失去力量,与凡人无异的神祇,却无法容忍吹风掀起万丈白雪,风刃移山削领的风之魔神。”
他摊开手说道,言下之意他隐瞒是有苦衷的。谷
“借口!”上衫昭月端详了他片刻,脱口而出,却也没多纠缠这个话题。
确实,失去力量的温迪,真的就只是温迪而已,对他而言,其实还是不用当别人的保姆这一点最好了。
真是怠惰啊!
“跟你的伙伴叙叙旧,不过别在这里,让琴帮你打掩护,不然第二天吟游诗人温迪就等于风之神的巴巴托斯传闻,会流传到蒙德城的大街小巷。”
“放心,”温迪跟一旁的特瓦林交流,能看到风的激荡,显然他们并不通过言语,而是更古老的方式。
西风骑士团纵列两队,从两面台阶冲上高台,包夹而来,纷纷披肩挂甲,手持银亮的骑士长剑。
领头的正是披着贵族服饰的琴,她手里拿着的并不是象征狮牙骑士的风鹰剑,单纯是骑士团嘉奖优秀骑士的西风剑。
然而她的气质却与旁的骑士都不同,眼神凝实,步伐稳健,相信打起来,琴一人就能横扫整个西风骑士团。
不是上衫昭月看不起,西风骑士团除了有职位和称号在身的骑士,其余几乎都是臭鱼烂虾,相对于全民皆兵的愚人众来说。
西风骑士团毕竟无法动用元素力,相比较之下是质量间不可弥补的差距。
“温迪阁下,”她迟疑地看着安稳的风龙,下意识认为是风之神显威,结果温迪光棍地说。
“他把特瓦林胖揍了一顿,诅咒顺便也解除了。”
“阁下?”琴这才面对着这位异国来客,上衫昭月当然不让,又扯起了雷电将军的虎皮,他直接了当地掏出那枚鸣神敕使的御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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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将军座下的御前侍卫,全凭她栽培。”
“贵国的雷之神吗?”琴姑且表示认可,如果说源自于七神,那么多么离奇,这片大陆上的人都会接受。
说起来七神都是那么高高在上,且实力冠绝尘世,除了……
她不着痕迹地看向温迪,倒是不怀疑他巴巴托斯的身份了,能让风龙如此乖巧地吨在身侧,除却风之神巴巴托斯,她也想不出有别人了。
她细心观察了四周,特瓦林对于来的西风骑士姑且漠然对待,对于温迪比较亲近,对于上衫昭月则是畏惧。
作为骑士团长,她有时也不得不开导新人骑士,他们在面对教官时,与特瓦林面对上衫昭月时如出一辙。
她于是也留了心眼,打赢巨龙的也许有,她拿上风鹰剑也有把握一试倒不如说骑士团烦恼的是如何在不伤及风龙性命的情况下处理好龙灾,而不是风龙本身。
但能令它畏惧,势必得是碾压的战斗,摧枯拉朽般碾压最高等级元素生命?
初代狮牙骑士温妮莎也未必能做到吧,毕竟特瓦林不是简单的巨龙,而是风龙的眷属,曾经蒙德的四风守护。
“空阁下是……”她注意到了一旁昏倒的空,不由得开口询问。
“他为了守护天空之琴,主动阻击来袭的愚人众的女士,不敌后昏迷。”温迪摸了摸头,毕竟是他的锅。
第十二章 风花节
“我择日将为你举行荣誉骑士的授勋,”派蒙模仿琴的语气,不知死活地在餐桌上乱飞。
“所以我们今天来了,刚好也是风花节,到处都找不到委托。”空切下一块鸡肉,边咀嚼边说。
“风花节,难得的大节日,不妨享受一番,温迪那家伙在西风大教堂前教授情诗的写作技巧,虽然我觉得他是在招摇撞骗。”上衫昭月坐在他对桌,孤身一人。
“凌华小姐今天没跟你一起吗?”空很自然地问道。
“她跟着安柏去鹰翔海滩体验风花节的游戏了,用我新买的风之翼。”
“那件堪称古董的苍天清风之翼吗?”空满头黑线,上次蒙德龙灾,他偷琴和捍卫蒙德风神以及圣物的行为被嘉奖,最后琴团长干脆决定破例给他授勋荣誉骑士。
本来上衫昭月也会得到同等待遇的,但他显然对虚名免疫了,直接了当地要了这副风之翼。
虽然是颇有历史意蕴的古董,也称得上难得的珍宝,但是和解决龙灾迎回四风守护比起来来微不足道,琴随后就批给他了。
而这件奢侈的玩具,被神里绫华带着去参加风花节庆典了。
说起神里绫华,她也好心给骑士团打了小工。
当时骑士团忙着稳定四风守护庙宇下被搅乱的地脉,神里绫华负责了其中一座庙宇。
“还是要恭喜你,马上就是风头正劲的荣誉骑士了。”
“我倒是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受之有愧。”空情绪低迷地说。
“你后续不是帮了许多忙,分担了骑士团近一半的压力,什么愚人众的据点,大批丘丘人营地,投机取巧的盗宝团,都在你的打击范围里。”
“那都算是委托,骑士团给了报酬的,”空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毫无*数的派蒙,他赚钱大半都是进了这个混蛋的肚子里。
“就算是委托,能如此迅猛完成的人也不多。”
反复讲解利弊,直到说起蒙德店铺通常会为荣誉骑士打折之后,空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马上叫来店员莎拉询问,得到的答案是杂货铺接受,但猎鹿人通常不行的回答。
他顿时垂头丧气,抖了抖所剩无几的钱包,目光灼灼地看向毫无X数的派蒙。
“先走了,我去蒙德城的图书馆,有些事情询问那位图书管理员。”上衫昭月拿起桌上一本基础元素绪论,挥手告别后走向骑士团的方向。
“呀,真是稀客。”书架下,魅惑的丽人头发微卷,尖顶圆帽下一双宝石绿的眼睛如同翡翠般。
“琴跟我说起过你要来,图书管理员丽莎,今天回答你的所有问题哟……”她眯起眼睛,“当然,不包括年龄。”
上衫昭月不会愚蠢到提起女士禁忌的话题,体重和年龄。
“禁忌书库的书酌情回答,”她补充说,“这间图书馆下,还有不对外开放的禁忌图书馆,里面都是些危险的书籍,涉及到古老的魔道。”
“神之眼不是使用元素力唯一的途经,稻妻应该有类似的人或事情吧?蒙德主要就是巫术,比如黑魔法,而我是这些旧时代淘汰下来的事物的集大成者。”丽莎推出一本黑皮书。
“稻妻有惟神,他们配合符咒引动元素,料想中的最高境界是干涉星辰的运作,可惜只是传说而已,如今传承凋零,几乎断绝。”上衫昭月接过黑皮书,发现它没有名字,只是书面上有六角的六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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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他们的知识,或者遗留物吗?”丽莎问,“没有也没有关系,就当做是你解决龙灾的报酬,我可以免费教授你这些无用的知识,能学到多少,就全凭本事了。”
“暂时没有,不过过两日可以给你答复。”
“那先听好了,同样的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丽莎笑笑,全当他在说笑。
图书馆前,上衫昭月认真地听丽莎讲解女巫们如何运用材料和仪式来引动元素力,从而达成想要的奇迹的。
不过局限性很明显,不仅得自备材料,仪式必须精细,但凡魔法阵划错一个笔画,最后迎来的都将是失败。
什么都没发生还是最好的,就怕在要命的时候,比如大雨天迎来电闪雷鸣。
“大致就这些,需要配套的仪式我事后再给你,现在下班了,我困了,去补觉。”丽莎光棍地很,直接扔下书,就打算去骑士团的宿舍睡觉。
这个身材好,颇具魅力的女性,已经放弃了在上衫昭月面前展露她的魅力。
这家伙就像是木头一样油盐不进,恰好这时门被打开了,神里绫华走了过来,她一身异国服饰,脚底踏着木屐和白色短袜。
“丽莎小姐,”她轻声向丽莎问好,接着笑容甜甜地挽着上衫昭月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地结伴离开。
“……”丽莎后知后觉,恍然支起了头,满眼难以置信。
“难道,老阿姨就不配拥抱爱情了吗?”
“就没人理解御姐的好吗?”她面色难看,因为在神里绫华来的时候,木头般的某人目光径直看了过去,那种我的眼里只有你的感触,简直切煞旁人。
许久不曾碰到的,她又恰柠檬了。
“我回去一趟稻妻,你呢?”
“我想过风花节,”神里绫华不太舍得异国的祭典,想留下来巡游。
“那我等你风花节后再去。”上衫昭月点点头,他是愿意迁就的。
“好,”神里绫华抱得更紧了,简直是把微微起伏的胸脯利用到了极致。
如此可以证明某人不是胸部党,不然他就应该老实地选择某宅女,胸口拔刀实测需要雄厚的资本。
风花节,大街小巷都遍布海天般的青蓝色,艳丽花朵缠绕成的花圈挂在树上充当装饰,配合灿金色的铃铛,节日的气味十足。
在风花节期间,蒙德人是不能委托他人帮自己做事的,任何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许多有趣的项目也在今天放开了限制。
比如风之翼的滑翔比赛,羽球接力什么的,对于冒险家,甚至有专门的秘境开放。
第十三章 授勋
西风骑士团荣誉骑士,这个名头的分量不低,但也没有想象得那么重。
相比较传承的狮牙骑士,北风骑士,自然黯然失色,但就劳伦斯家和莱艮芬德家传承的骑士头衔,姑且在仲伯之间,区别是不能够世袭。
在原本的剧情走向里,主角击退了风龙,又与西风骑士安柏关系不错,代理团长琴认为可以借此拉拢到一名可靠的帮手,帮助人手不足的西风骑士团解决棘手的龙灾。
最差也是稳定四风守护的庙宇,后来主角确实是做到了,他大杀四方,最后更是近乎单挑了风龙。
现在虽然差了点意思,不过主角能与至冬国代行神之力的女士抗衡,实力在蒙德城,就已经排得上前列了。
仔细看就知道,那些上班下班都可能跑去泡酒馆的骑士里,固然有不少真正称得上骑士的,不过拉胯的不在少数。
以主角的实力,即使抛开元素力,估计起码能打十个西风骑士不止。
远远地看了一眼热闹的西风广场,授勋进行得如火如荼,包括风花节庆典一起,不过上衫昭月并没有细看的意思。
他正如海绵般与丽莎这位巫术和黑魔法集大成者探讨元素的构筑过程,作为搭建世界的基本力,元素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在生物体和无机体中成形的等等。
丽莎虽然天才,不过她毕竟无法贴合元素的本质,对于上衫昭月的很多猜想也无法证实,只能用经验来揣测。
“多谢了,丽莎女士。”上衫昭月由衷地感慨说。
“你这家伙,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这段时间都快被榨干了,”她说话的风格一如既往地含糊不清,但你要是相信了,并且打蛇上棍般凑上去。
她马上会对你若即若离,就……挺难受。
“那我先回去了,”上衫昭月毫不拖泥带水,在风花节短短三天时间,丽莎一脉的魔女,几乎在他眼中不存在什么秘密了。
人类真的是很奇妙的生物,这些日子里探讨的许多话,摆到某风神面前,祂恐怕会含糊不清地说上几句。
而由于本身稚弱,人对外界借助的程度,深入了解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本就在元素尽头的神。
可惜有句话叫做,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而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就是天才与凡人间最大的桎梏。
这一点,同样适用于提瓦特的众神,与原神们。
拥有神之眼,也就拥有竞选神位的资格,一样可以登上天空岛,因此神之眼的持有者,真正的称谓是原神。
走出严肃得像是贵族宅邸的骑士团内部,在门外,节日的气息扑面而来。
“斯万骑士,今天是你站岗吗?”他踩着骑士团台阶上,青蓝色的地毯,微笑着向守门的斯万打招呼。
“您和丽莎小姐谈完了吗?”他的眼里似乎有暗示,但被上衫昭月忽视了。
“丽莎小姐确实博学,不过我该问的,都已经有解答了,想必日后就没有叨扰的机会了。”
“这样啊……”斯万啧了啧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最后正色,躬身行礼说,“愿风神护佑你!”谷
上衫昭月点了点头,随即走向另一旁的阶梯,准备螺旋向上。
此时在西风广场上,授勋仪式告一段落,接着是新晋的荣誉骑士,代表蒙德城全体居民,对风神献上风之花。
领口别着胸针的空,明显是经过了几场小旅行,犹豫再三之后,选择了最有代表性的蒲公英。
这个结果无疑是让大多数人满意的,虽然不知道蒲公英算不算花,不过钩钩果都行,没理由它不行。
琴点点头,没说什么,接着按照礼仪,将其献给了风神。
空还想着直接找考官获取答案,奈何考官早已远遁潜力,不知所踪,想来是忽悠人去了,那个吟游诗人,整天不干正事。
不过不干正事的他才最令人安心,如果哪天他正经起来了,千风云集响应,那多半是大灾难要来了,他以蒙德城开拓者的身份,站在斗争的最前沿。
至此热闹的风花节庆典就落下了帷幕,上衫昭月依旧没参与进去,他就像是龙雀般,一旦腾空就永不停歇,找准目标就会攻坚到无可攻坚的地步。
当务之急,是先掌握元素,稳定好白皇帝的权能,他可从未忘记,龙相比较躯壳,最不可思议的是灵魂。
如果他能洞悉灵魂,那么即使意外身死,也可结茧复生,重新涅槃,自尘世中归来。
神里绫华默默看着他忙碌,从来不会打扰,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怀抱着心爱的女孩,内心难免会有歉疚。
“在见到你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你是迎着暴风雨,也会埋头逆飞的鸟,我早有了被冷落的准备,况且只有我跟你说起,你总会停下手里的事情来陪我。”
“可我是偶尔任性的姑娘,大多数时候,我会安静地陪你,所以你要包容我小小的私心。”
当这句轻飘飘的话落下,上衫昭月分明觉得这是世界上为数不多能贯穿他坚实的鳞片,直抵心头的利剑。
于是他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待在会场的边缘,等到人群散去。
神里绫华跟着安柏和优菈,他们有说有笑,骑兵队长凯亚正候在琴身边听候指示。
“月!”她的脸红扑扑地,异国的庆典,她十多年的人生经历里从未有过,上衫昭月轻轻抚着她额前蓬松的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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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就先失陪了。”
“去吧去吧,多陪陪凌华,别人都是连着三天不离不弃,你倒好,一天就泡进了图书馆,整整两天不见踪影。”安柏奚落着说。
“走吧,”神里绫华被他牵着手离开,傍晚的夕阳金红,是暮色中最灿烂的烟火,“找个地方,我们好好温存一下?”
“好,”面对他的直球,神里绫华有些害羞,却没有拒绝。
最后,他们是果酒湖边的木制码头上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神里绫华靠在他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
上衫昭月低头,摸着她的头,伸手环抱着她纤细的腰肢,大鱼跃上水面换气,砸落时,迸溅出金色的水花。
第十四章 我回来了
稻妻,这鸣神的国土里盛行物哀,华美着绽放于须臾的野,却偏偏是永恒的国度,人们在无休止的逝去中,博取那永恒的事物,宛若飞蛾扑火般追逐。
“司代大人,请指教!”土门马步下蹲,刀高举过头顶。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师傅摆出架势对敌,”他的女徒弟菜菜子有些激动,又略微惶恐,激动很好理解,能看到师傅展露出真本事对敌,徒弟自然会因此雀跃而期待,惶恐也不稀奇,能与宗师对敌的人也是宗师,担心师傅会输理所当然。
在这个时代,武士的宿命就是拿起刀以命相搏,在荒野与街上的,腰间佩刀,随时做好拔刀杀人的准备,在道场的,也时刻准备好被人找上门来砍下头颅。
现实不如游戏呈现得那么美好,稻妻的传统注定了它的压抑,无关乎统治阶级,这是时间带来的累计,事到如今无可逆转。
上衫昭月也没想过逆转,这份压抑与严肃,是传统的一部分,如果缺失了,那就不能说是稻妻了。
“土门大师,请指教!”他露出可以称得上温文尔雅的笑容,修长的脖颈下分叉领的和服,他随意出拔刀,袖口上翻飞出云与雀。
这不是任何流派的起手式,只能说明他游刃有余。
当然,如果没有名望累计,那就是不知所谓的狂妄。
土门唇齿开合,胡须轻轻颤抖,四肢的肌肉已经绷紧,他深呼出一口气,浑浊的瞳孔的闪过一抹精光。
在他看来,上衫昭月的身上到处都是破绽,又仿佛浑然如一,无从攻破。
“就由我先攻吧,”上衫昭月颔首,手腕彻底牵拉,在刀光化镜中抽出银亮的长刀,这刀刀身曲长,有新月的纹路,特制的刀鞘上篆刻着怒放的十三瓣菊,俨然是宫装的最高规格鞘装。
天丛云是不亚于岩王帝君的神枪贯虹的名器,在日常战斗中不是能拿出来对敌的神兵,仰仗兵器之利,确实会让人有变强的感觉。
可那样会让剑客的剑变钝,技艺退步,在失去神兵之后,这类的剑客多半就难逃被仇家杀死的宿命。
上衫昭月虽然不觉得有人能杀死他,也不拒绝防患于未然,他只向雷电影提出了诉求,对方就吩咐下臣找来了这把传世的名刀——三日月宗近。
名刀大多沦为工艺品,而这把刀上还残余刀伤,是经历过实战淬炼的杀伤性刀剑。
他清楚明镜止水流的核心奥义不是急功进取,明镜止水流的大师,能耐心地以退为进,隐忍以天为单位的时间。
作为新兴流派,明镜止水流去短博长,融合数家流派的特点,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
土门瞳孔在瞬间紧缩,苍老的面孔上,额发瞬间被破开,尚且在十数米外的上衫昭月,下一刻就突脸。
那雪亮的刀剑悄然而至,快到了极致,却没带起一丝风声。
土门做出了惊人的应对,他明知出刀已经来不及了,干脆就瞬间“塌陷”了下去,他顺势避开了那如利箭般破空的长剑,下盘又上涨,以肩膀撞向上衫昭月的手臂。谷
无刀取,很少有流派保有这种剑招,肉体凡胎难比刀剑,敢于利用肢体去博取刀剑的人还是在少数,因此如果技艺不精,无刀取更大的可能是把身体撞向敌人的刀刃上,届时就必死无疑,最差也是重伤。
土门不愧是宗师,他顺利抓住时机,使出了无刀取。
可惜他撞上的实在不是一般人,以浑身奔腾龙血的体质,上衫昭月完全可以不闪不避,土门想藉由肩膀撞开他出刀的手臂,等真正撞上去就会发现,上衫昭月的肩膀就像是被钢筋内部加固了一般,纹丝不动。
思路客
不过上衫昭月不想以那样毫无美感的方式结束这场剑道的碰撞,他脚下错开,三日月宗近的利光变化,土门的肩撞落空,他老脸极短地掠过错愕,随即是一抹了然。
源流·瞬步!
稻妻的剑术和薙刀术流派,即使是明镜止水流这样的新兴流派,归根结底也出自源流,源流是雷电将军的流派,雷电将军,也正是所有剑术和薙刀术的祖宗。
上衫昭月在天守阁这么多天,自然也研习了许多雷电将军的武艺,源流瞬步,就是雷电将军的身法。
无刀取落空,攻势瞬间反转,土门将刀刃横在身前,架住了三日月宗近的刀锋,他脚步再进,刀身前推,想直接震飞上衫昭月的刀。
上衫昭月则下压手腕发劲,逼迫土门不得不后退,如果他不想后脑勺秃掉一块的话。
菜菜子已经看呆了,男徒弟纯也恰好抱着一捆竹刀回来,被交战双发凛冽的气势吓得呆立在原地。
在这个萧杀的年代,拔剑就不存在仁慈,哪怕双方只是在切磋,因此无论是土门还是上衫昭月,他们的杀气都雄浑如一堵墙壁,彼此推出,谁的墙被撞碎,谁就得落败。
土门早已经顾不得了,他以常人不可见的速度出刀,上衫昭月毫不费力地跟进,他们的刀在瞬间对碰,一串又一串火星在刀光剑影中四溅。
他们的刀快得挥出残影,烈日下的影子都追不上刀剑的轨迹。
“锵!”
清脆的刀鸣响彻,断裂的刀刃无力地扎在道场的木板上,土门脸色惨白地后撤,握刀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承让!”三日月宗近光亮得毫发无损,证明了它是一柄凶厉的名刀。
“司代阁下,可是得到了大御所阁下的真传?”
土门脸色唏嘘,三分希冀,眼中有别样的光景闪烁。
“可以这么说,”上衫昭月点头,他可以说是得到了雷电影的真传,如果说着这世上真的有超凡入圣的剑术境界,那应该就是磨炼了数千年的,雷电影的境界,他站在龙的体质高度,以及宗师的意识高度上,反复观摩,也交手过雷电影的剑术,手把手的对练,也算得上是真传。
他斩断土门刀刃的,就是自上而下,如岁寒飘雪的一剑北辰一刀流。
第十五章 我对凌华,一心一意
天守阁,岛政兴目不斜视,以他旗木武将从业十数年的职业经验,现在的气氛十分不妙,他只好竭力压低呼吸,不让气氛双方注意到他。
“将军大人,属下先行告退了。”上衫昭月拱手说,身体略微前倾,随即他腰间挎着三日月宗近,准备原路返回。
“你要去哪?不多留一会吗?”雷电将军振臂,送走了落在手臂上的白鸟,有意无意地问道,神情略微落寞。
她长长的和服袖子垂落,上面纹着雷电的纹章,肩章上图案也是雷电,这代表着尘世元素的符号,就是雷电将军最好的象征标记。
在稻妻,雷鸣响彻之时鲜有人敢不从,可这位政务司代大人,众所周知就是斩断了眼狩令的英武之人,如果他也畏惧雷电将军的权威,那稻妻想必还处在锁国令与有首领的双重压迫下。
“不了,我和凌华大概会在下周订婚,将军大人愿意来吗?”他没有回头,束成高马尾的头发在身后随风摇晃,他一身劲装,白色外套里是合身的黑色软甲,一如神里绫华般的装束,他腰间挎着三日月宗近这样工艺品般的名刀丝毫不显得突兀,反而十分贴合他贵族武士的气质。
“……这样啊,”雷电影眼底的光微微黯淡,“嗯,我回去的,社奉行的头等大事,作为主君的我理应到场。”
“祈福的祭司,就由八重来担任吧,如果她不愿意,就告诉我,我亲自去一趟。”
“多谢将军大人。”
上衫昭月走了,一如落樱般随风而去,背影消失在障子门深处,他踏着台阶一步步走出将军府,从天守阁的小楼是看不到了,不过雷电影的目光却仿佛是洞穿了楼阁。
“今天的会议取消,让天领奉行的人不用来了,我累了。”
雷电影甩着长袖走了,她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眼底闪烁的亮色光影,能昭示掌控这具身体的不是“将军”,而是雷电影。
雷光投下的地方,就会有影,她的名字,即是取自这一点,影无处不在,影无物不包,她并不会因为小事黯然神伤的弱者,千年的年岁不是虚度。
不过,和姐姐在怀中逝去,化作根须遍及鸣神岛的神樱树时一样,她枯死的心久违地在抽动,空虚和压抑如潮水般袭来。
……
“将军大人,同意了?”神里绫华批阅着文书,以毛笔在竹简上书写浓墨重彩,字迹娟秀的笔画,她似是不经意间问,可轻轻抿起的嘴唇还是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雷电将军的名字,在稻妻就有种独特的魔力,那是根深蒂固,扎根在文化与传统中的声望,堆积千年,源远流长。
“将军大人说,会亲自来赐予祝福,八重宫司大人会作为主祭的祭司。”
“那太好了,”她轻轻翘起嘴唇,像是清除了最后的压力,批阅的速度越来越快,让偶然送进来茶水和点心的托马看得瞠目结舌。
“小姐,柳生家的少爷恭候多时了,”托马在台阶下抱拳,提到了柳生家的少爷。
“是柳生一心阁下吗?请他先行至道场,我随后就到。”神里绫华放下笔,理了理衣裳的下摆,抓起了一旁的黑鞘的天目影打刀。
“明白。”托马说。
“柳生一心真有你说得那么有可造之材?”神里绫华问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因为他,神里绫华不得不提出用剑来试探柳生一心的实力。
“是个剑心澄明的天才,假以时日,开创一个全新的流派,成为一带宗师不是难事,他也已经有了雷系的神之眼,提前拉拢下注,柳生家在社奉行备受打压,神里家如果愿意施以援手,雪中送炭的恩情,柳生一心不得不报。”
“你心真脏!”
“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他吹了吹额发,摆出生气的表情,神里绫华露出受不了你的模样,轻轻贴近,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口。
“真拿你没办法。”她叹了口气。
“我就是你命中的劫数,”上衫昭月一把抓起她的手捏在手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无赖与贪心。
“好好好,”她哄孩子般拥抱了他一下,嘴角满溢出温婉的笑容,轻轻拍着他的背。
上衫昭月确实是自私与贪婪极了,在这个崇尚须臾之美的国家,居然想把爱情这种转瞬即逝的东西永远留住,还偏偏成功了。
“你的妻子要上场了,有祝福吗?”她挑起天目影,伸手拔刀出鞘,又推回刀鞘,反复两次,雪亮的寒锋展露,早春的空气都寒冷了几分。
她嘴角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飒气凛然,如出征的女将,披肩带甲,威风凛凛。
“祝君武运隆昌!”上衫昭月贴着屋檐下的立柱,轻轻挥手说。
“神里小姐!请指教!”柳生一心,是名白净的少年,他穿着朴素的灰色剑道服,摆出柳生家剑道的起手式。
马步下沉,刀举过头顶,刀刃朝外,这是很多流派都采用的标准起手式,不值得稀奇。
“神里流太刀术皆传,神里绫华,参上!”
“柳生新阴流,剑术皆传,柳生一心!”
在场地中央互相拜会之后,行了一礼,双方缓缓退至边缘,于此,决斗才正式开始。
柳生一心当仁不让选择了先攻,也许是处于年轻气盛,也许他的剑路就是要以势压人,他出刀后,寒锋闪烁如星芒,乒乓的两串火星在空中炸开。
神里绫华脸色不变,内心已经开始心惊,她其实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天才,就背书和习剑上看来,她更多是以努力另辟蹊径。
通俗来讲就是靠卷,别人抄十遍能记住,她五十遍,旁人挥刀百次,她就千次,这才有了饱读诗书的知识储备,以及皆传的剑道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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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传,就是得到了门派的所有传承,并且融会贯通,按照神里流的地位,已经难能可贵,可卷王终究是遇到了天才。
柳生一心从剑势和剑招上都稳稳压制了神里绫华,可惜随着战况持久愈下,他反而渐渐不敌,在最后一次碰撞后,依靠霰步,神里凌华出其不意,挑飞了柳生一心的太刀。
这白净的少年回过神来,一以屁股就坐在了场地上,粗粗地喘气。
他输在了体质上,从小体弱多病,碰上龙种的神里绫华根本不是对手,尽管剑术压制,但璃月有句古话,一力降十会。
不管怎么说,柳生一心终究不是宗师,与神里绫华在境界上还是仲伯之间,他几次想速战速决都失败了,于是只有接受失败的宿命。
第十六章 巷里人家
“我输了,”柳生一心颓然罢手,脸颊滑落豆大的汗珠,落在剑道服的下摆,溅起水雾。
“柳生君厉害,若不是占了体质的优势,我也难以取胜。”神里绫华全然不似经历了大战,云淡风轻的模样。
“神里小姐莫要抬举,输了就输了,一心愿意听候差遣,在社奉行,没有比成为神里家的亲信更好的出路了。”
他躬身,再抬起头时,露出有些阴柔的面容。
“那就多多指教了,一心君。”神里绫华优雅地点头,相关的事宜早就已经由托马跟柳生家商讨过了,如今柳生一心来,不过是满足自身剑道的追求。
送走了柳生一心,结束了这次社奉行内部的招揽,神里绫华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不管多少次,还是习惯不了居高临下呀。”她坦然说,毫不顾虑地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多麻烦凌人兄吧,信得过我的话,不妨把我在璃月的班底带过来,他们不止是处理脏事,管理也可以处理得紧紧有条。”
他随意提起,神里绫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和顾忌,点头说。
“好呀,他们都是好孩子,而且,我相信你。”
上衫昭月没说话,神里绫华跟他的关系,比起许多至死不渝的情侣更稳固,在龙的血系将两人紧密链接,他们纵使许多年不见,隔着万水千山,也能一眼认出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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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街上走走?”
“好呀,很久没去町街了,想去小仓屋订做几件和服。”
“还有嫁衣。”他补充说道。
“好,不过在正式结婚前,新娘理论上是不能和男方见面的。”
上衫昭月的脸色挂不住了,他着实忘记了,稻妻和璃月,在某些传统方面大体是相似的。
“亲爱的凌华,我觉得我们的婚礼,那些不必要的礼节还是能简洁就简洁,这种糟粕,最好省略。”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神里绫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不麻烦代行了,你,送我过去。”她故作倨傲地指着上衫昭月,非但不惹人讨厌,甚至有点可爱。
“走吧。”上衫昭月温和地说,他眼底久违地浮现出三角风车,带有吸力的旋涡将两人的身影卷走,流落下寂寥的庭院。
町街的角落,浮现出两人的身影,神里绫华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巷子,忽然说,“跟我去见一个人吧。”
“宵宫吗?”
“不是,是一位偶然认识的老婆婆,明明有很棒的木琴曲艺,可是稻妻终究不是一成不变的,老婆婆学不了新的曲,渐渐就被时代淘汰了。”
她有些遗憾地说,上衫昭月抿着嘴唇,没有擅自发表意见。
稻妻是没有盲文的,这些年老的曲艺人,当然就同浔阳江头的琵琶女一样,无关乎年老色衰,除非掀起复古的文化风潮,否则也难以帮助她们。
于是上衫昭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神里绫华,她沉吟着歪头,表示认可。
“你跟将军大人的关系,真不错呢。”她意有所指,说不上吃醋,只能说笑得有些阴恻恻地。
“我对凌华,一心一意。”他大义凛然。
在青石板的巷口,有哀怨婉转的木琴声悠悠,神里绫华俯身,轻轻扣在门板上,轻声呼唤,“婆婆,我来了。”
“是凌华啊,到婆婆这来。”老婆婆目不能识人,单纯是听出了她的声音,她脸上绽放出盈盈笑意,满脸皱纹扭成了灿烂的菊花纹。
神里绫华没有摆弄假名,而老婆婆也没有预料到,常来陪自己唠嗑,听自己弹琴的小姑娘,居然会是社奉行的掌舵人之一。
她坐在庭院里,身前的桌案上是一张木琴,是那种几十年前的制式木琴,被时间的弄潮儿淹没的典型,老婆婆的面庞在窗前的阳光下亮眼。
“来听听婆婆的曲,婆婆就喜欢给你弹。”那双指腹颤满老茧的手指拂过木琴的弦,试了记下音之后,短促地弹奏了一段悠扬的旋律。
“我也喜欢婆婆的曲,”神里绫华表现出了她亲和的一面,她陪着老婆婆坐着,老婆婆手把手按捺着她的手指,教她摆弄这具古老富有年份的乐器。
“婆婆,我还给您带了礼物。”在神里绫华的示意下,上衫昭月终于第一次出声。
“婆婆,您拿着。”
“你是,小凌华的……”婆婆有些迟疑,还是把分量不重的礼盒端在了手里。
“夫婿,我和凌华订婚了,婆婆一定要收下,就当是祝福了。”
“订婚,订婚好呀,”婆婆脸上露出追忆的神采,“我家老头子死的早,不过,我的子女最近倒是可以回来了,真是感谢将军大人答应废除锁国令,还有那位司代大人。”
“在远国经商,他们也是受了不少新政的恩惠。”
新政,上衫昭月任政时期,颁布了许多与传统迥异的新政,得益于他还给老师不少的高中历史的超前理解,这些政策或多或少,为稻妻人的生活带来了便利。
“能帮到那二位,想必司代大人也会欣慰的。”
“是呀,毕竟司代大人,是出身社奉行的吧,社奉行,就是我们的保护神啊。”
听到老婆婆对社奉行的赞许,两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等结婚后,再来给婆婆我报喜。”老婆婆挥手与她们告别,神里绫华带着灿烂的微笑回敬。
“去町街逛逛吧,顺便去买点……轻小说。”她谨慎地透露自己不为人知的兴趣,无论是雷电将军,八重神子,珊瑚宫心海,或者是神里家的大小姐,无一例外都喜欢风格语句轻松的轻小说,或许也是现实生活,过于繁重的原因吧。
“轻小说的话,我又不错的推荐。”
“比如?”
“转生成雷电将军,然后天下无敌!”他鼻尖呼出气息,强烈推荐的模样。
“听名字,很大胆,很新颖。”神里绫华毕竟是个假闺秀,她喜欢新奇的事物,对这本听名字就很大胆的书起了兴趣。
“找黑田吧,那家伙一定在的。”
番外:昕雪飞年
窗外朔夜飞雪,一夜改天换地,满城皆是银装素裹。
“就算穿过一次,还是很不习惯呀。”神里绫华扭捏着衣摆,旗袍勾勒出她窈窕青涩的身材,胸口裸露一抹白腻,白皙的肌肤,大腿修长笔直,显得秀色可餐。
“日历上又一年过去了,不过海灯节还是等一会儿,那才是璃月最盛大的节日,到时候宵灯如繁星临空,宵市灯火彻夜长明,有特色美食,特别习俗,特殊挑战。”
海灯节对于上衫昭月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他只能简单地复述,不过不难听出来海灯节的精彩。
“海灯节的寓意是万家灯火长明,保佑岁时平安,接引英魂安息,祭奠在战争中逝去的千岩军,和为璃月未来拼尽死力的仙人。”
“仙人也会逝去呀,”神里绫华有些唏嘘地说。
“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别太担心。”上衫昭月一身雪色的长衫,也换上了符合节日气氛的衣物,他伸手握住神里绫华娇嫩的小手。
“嗯,”她靠在恋人的肩膀上,抬眼询问,“香菱邀请我们去万民堂,据说是卯师傅要宴请八方。”
“宴请八方?”上衫昭月失笑,“卯师傅说话夸张了,不过或许还真的能见到预料不到的人。”
“我记得钟离先生,对万民堂的评价就相当不错。”神里绫华大概猜到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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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讲究人,能得到他的好评,万民堂,特别是香菱的厨艺可见一斑。”他点头赞同。
“香菱的菜,”神里绫华期待的同时露出担忧的神情,“但愿她别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呀。”
“放心吧,重大场合香菱分得清,而且卯师傅不会放任她乱来。”
“也对。”
推门,雪景纯美的同时,也有寒风凛冽,神里绫华有冰属性的神之眼护身,故而对寒冰有很高的抗性,况且现在流淌在她血管里的,是奔腾的龙血,她虽然穿着单薄,却并不冷。
“去万民堂。”上衫昭月领着她,两人。
万民堂聚集了不少人,里里外外都是,摆满了酒宴的桌子,卯师傅和香菱父女忙得里里外外,见到上衫昭月两人,也只得来卯师傅的欢迎并安排了座位。
“香菱在后厨忙,我这个老师傅,就只好来陪客了,”他爽朗地笑着,“这一桌的大家都是香菱特别嘱咐的,想必都是她的朋友。”
上衫昭月落座,看见了行秋、白衣吃雪糕的重云,拿着小册子振振有词的胡桃,喝着茶一脸慈祥看着她的钟离,另外有两个意想不到的组合,摇滚乐手辛焱,以及云翰社的当家,璃月最好的戏曲旦角,云堇。
“他们都是我拉来的,怎么样?”胡桃笑嘻嘻地,“过节设宴,就是得热闹才行,钟离这家伙是我的员工,做老板的去,他也得跟着来,然后行秋跟我是老相识了,云堇和重云他认识,也就一并请来了,云堇又认识辛焱。”
她绕着奇怪的腔调,倒是把一圈人都讲得齐活了。
“凌华今天好漂亮,”胡桃泛起了星星眼,眼晕里的桃花闪闪发亮。
“有吗?”凌华羞涩地笑,眼角的泪痣下来,竟然有些妩媚。
“凌华的旗袍确实很漂亮,”旗袍的小厨娘从后厨钻出来,端出来一份香气蒸腾的天枢肉。
“不过,这种打扮,最希望的,还是某人的赞叹吧。”戴着彩色冠冕的云堇捂着嘴说笑,调侃着说。
“要夸奖吗?”上衫昭月宠溺地摸她柔软的头发,“凌华今天真漂亮,下次要不要尝试蒙德那边的小洋裙和贝雷帽?”
“我只要是凌华我都喜欢,不同风格的都可以接受。”
“坏了,我觉得你开了个不好的头。”胡桃顶着沉重的帽子,露出阴恻恻的表情,像是吃了灰那样。
“同感,”辛焱点头。
“有吗,我不觉得。”重云大雪天啃着冰棒,看向行秋的表情没有一点逼数,行秋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觉得你们两个也很有问题,”胡桃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充满了审视。
钟离始终跟老大爷一般旁观着吵闹,他年龄看上去只是和在座的兄长一般,可分明带着七老八十的沉稳。
上衫昭月也是一样的沉稳,他是见多识广了,拥有了上位者固有的心态,如果凝光来了,想必也是这般。
他这类人,要么就统筹一切,要么就默不作声,以旁观者的姿态若即若离。
“瑞雪兆丰年,我胡桃给大家吟诗两首!”胡桃提议说,她拍案而起,抿着嘴兴致高昂。
“胡桃老师不考虑出新诗集吗?”行秋打断了她,“如果能传唱得像是丘丘遥那样,想必也是诗坛浓墨重彩的一笔。”
“新诗集……”胡桃的脸色顿时垮台了,顿时支支吾吾,“是,是啊,这首诗还是留到新诗集吧,算算时间,也快半年了。”
小巷派拖更诗人,胡桃。
“云堇小姐,新年场还有演出要赶吧。”行秋又问,他是飞云商会,和云堇常驻场的和裕茶馆毗邻,也知道内部消息。
“大概中午就会外放消息了,欢迎大家到时候来捧场,”云堇做出抱拳的动作,她横起眉,真有种女将巾帼的飒爽。
“听说戏曲需要画专门的妆容,云堇小姐一般不用吗?”神里绫华问道。
“分情况吧,浓妆淡抹是为了舞台效果,也是为了防止将角色与演员联系,不过我是云翰社的牌面,藏不住的,况且形体的师傅觉得我天生丽质,我本人也懒得涂抹粉彩,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变脸这种技巧我是不会的,我的戏,还是更喜欢突出人的表现力。”
她侃侃而谈,对于自己擅长的领域很自信,想想具有神之眼的人,性格多半都别具一格,有自己梦与追求,这或许就是他们的魅力吧。
说起魅力,钟离浑身上下都是魅力,他看着就是很有深度的男人,事实也确实,六千余岁悠长的寿命,他培养的深度和城府是难以估量的。
“又下雪啦!我们去打雪仗吧。”胡桃扒拉在窗前,兴奋地看着飞扬的雪花,扭头兴奋地说。
第二十章 东京会故人
天野阳菜顶着白色的太阳帽,她穿着白色的裙摆,在阳光下很亮眼,“又是艳阳天呢。”她对着正午的太阳,喃喃自语。
天野阳菜已经是大姑娘了,她挽着发辫,打理着院子里的植被,细细清扫,全然是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
不过单调的生活,并没有抹去她的灵性,相反她更富有魅力,丈夫也从来不会制止她在照顾家庭的同时兼职做一些工作。
她能做的工作,天野阳菜想了想,大概就是当晴女吧,都市传说一直有晴女的传说,而天野阳菜一直隐瞒的事实就是,她能通过祈祷,干涉天气,令天气放晴,甚至令天降下霹雳。
不过她也察觉到了,这份力量是有穷尽的,短时间内多次使用,会令天野阳菜神情恍惚,她充满了对血肉的渴望,瞧向镜中的时候,腿脚露出鳞片,眼底泛着金光,像怪物般。
经历过那次之后,天野阳菜就很克制自己,她常常会挑在多云的天气,令天空放晴,并且不会让放晴太突兀和刻意。
目前她在LINE上,也是小有名气的“天气魔女”。
“咚咚!”敲门声从院子外传来,天野阳菜抬头,对上了一双黑色墨镜,西装革履的眼睛。
那肃静的气氛瞬间就压倒了她,她难以言喻自己的心情,确切点说,就是如坠冰窑,这些人是黑道。
在如今的霓虹,黑道就是绝对的权威,是不可挑衅的霸主。
她脚步沉重,但是却依旧去开了门,不开门的后果会更惨,这是无数人用实践证明的,大多数时候,黑道是讲究规矩的,可如果你率先不讲道理,那黑道会让你见识真正的雷霆手段。
“您,有什么事吗?”她脸色惨白,压抑不住的惊慌,强装镇定地说。
“抱歉吓到您了森岛夫人,鄙人高桥,代替大家长向您问好,这次来,是请您到新宿区的ChateauJoelRobu餐厅一叙。”黑衣男人九十度鞠躬,双手笔直地递出一份烫金色的请帖。
天野,应该是森岛阳菜颤颤地接过,小心翼翼地看了起来,眉头缓缓舒展。
“大家长?上衫那家伙?”她记忆中尘封的那个影子清晰起来,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历历在目,想必如今已经长大了吧。
“你是附近山口组的,还是青田社?”她回忆着附近的土霸主们,然而黑衣男人直起腰杆来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以自豪的语气说。
“霓虹只有一位大家长,我来自本家。”
本家?
森岛阳菜的思维都凝滞了,黑道只有一个本家,她无权知晓具体的名字,可也知道本家的家长意味着什么,东瀛的黑道皇帝,地下世界绝对的至尊。
当时在落魄时给予了自己和弟弟恩惠的忧郁少年,如今已经是整个黑道的主人,能干涉一国气运的存在了吗?
她脑瓜子嗡嗡地,还继续问道,“是下午六点对吧。”
“没错,到时候鄙人会亲自来接您,不放心的话,夫人可以带上家眷一起。”他看着很坦然,森岛阳菜想着自己不能拒绝,索性就点头,不过她又想起来。
“我丈夫的会社六点还没下班,”她面露难色,黑衣男人轻松地说,“我们会提前为您的丈夫请假的。”
“放心,我们虽然是黑道,不过旗下也有许多正经的公司,”他的话,打消了森岛阳菜最后一丝疑虑。
“那就拜托您了。”她并没有因为认识对方的上司就摆架子,她一向很知书达理,丈夫森岛帆高就喜欢这样知书达理的她。
傍晚,坐上黑衣男人的车,两夫妻肩靠着肩,帆高还觉得有些魔幻。
他在中午被告知加班,本来已经摆出了哭丧的表情,打算打电话给家里的妻子,不过仅仅不到两小时,负责他的上司的上司,那个平日里趾高气昂,卧气指使的北条系长就挺着大腹便便到他的办公桌前嘘寒问暖,脸笑得开出了菊花,
最后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森岛你不用来加班,回去多陪陪你夫人,新婚夫妻,得多点时间温存才行。
奇了怪了,他明明都没当面见过这位北条系长,只有在系部训话的时候,远远看过他走进会议厅,对方现在却亲自屈尊,点头哈腰,好像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系长,而北条只是普通的新人职员。
他的会社最近虽然革新了晋升制度,不过行业蛀虫不少,北条后面有靠山,在中下层更是臭名昭著的头号。
横行霸道十数年,如今对一个新人职员低头,森岛帆高顷刻间就获得了难以言喻的声望,甚至有传言他年底就会升任课长。
一连串的糖衣炮弹,同事的景仰与钦佩,直到晕乎乎地回了家,听到妻子的解释,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有这么个大人替他请假。
他的会社叫做橘井置业,正是一家本家旗下的公司,公司里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被调到本部“源氏重工”去上班。
本部的接线员,好过分部的部门主管,这句话一只广为流传,当然是夸张了,不过不难看出来本部在橘井置业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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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晕乎乎地,知道这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将会带着自己,见到本部最具权势的大人物,本家的大家长,抬手可以搅动风云的黑道至尊。
车停在白色的法式小楼前,围栏的草坪上写着ChateauJoelRobu,穿黑衣戴白手套的侍者恭敬地拉开车门,森岛夫妇仰望着这栋古雅华美的建筑。
“我只听说系长他们,偶尔会来这里破费。”帆高滚动喉咙艰难地说。
“怕什么!去见上衫那家伙!”她挽着丈夫,大踏步向前。
森岛阳菜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那时候的上衫昭月尚且只是个忧郁,面容秀美的半大男孩,穿着有华丽内衬的黑风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还是会和她调笑。
进入餐厅内部,两人就被这家店的气氛镇住了,柔和的吊灯下,绿植点缀的卡座都是空无一人,服务生来来往往,身上穿着雪白厚实的衬衫,其中还有法国人的面孔。
他们推着黄铜小车奔波,脸上的神色肃穆,仿佛在位一场盛大庄严的战争筹备物资。
“两位请跟我来,上衫先生有请。”
在一楼正中的大厅,华美的黄水晶吊灯下,长条形的桌子上铺着雪白的餐布,上上面错落着摆满了餐盘,琳琅满目的食品闻所未闻,烛台被点燃穿插在盘子间,映衬的烛火跳跃,增添了些许温暖的气氛。
森岛阳菜夫妇一眼就被餐桌尽头的少年吸引的注意力,森岛阳菜更是恍惚。
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一如当时的年轻,只是气质更加内敛,还有他的头发素白,如雪一般,夹杂着几缕暗色的深红。
“坐,稚生和稚女也要来,当然还有绘梨衣。”他指着左下手位置笑着说,森岛阳菜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落下。
他还是跟当初一样,纯粹是自己多虑了,想来他们之间的地位从来就差距很大。
黑道少主跟辍学少女,新婚妻子和黑道至尊,还是没有丝毫可比性,想明白这一点后,她变得随意起来,一如当时那副叛逆的样子。
“你这家伙把他们接走之后,一声不吭就走人了,现在倒是想起本姑娘了,还有你身边的,不介绍一下吗?”
帆高伸过来手,被她一巴掌打掉,她属实是进入状态了。
“……是我疏忽了,”上衫昭月苦笑着,牵起身旁清丽少女的手说,“神里绫华,我的未婚妻。”
森岛帆高看着妻子毫不畏惧地顶上了黑道至尊,把他怼的哑口无言,更感觉现实,远远比小说,更加魔幻。
第二十章 酒后壮胆
“未婚妻?”森岛阳菜若有所思,“是某家的小姐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们是自由恋爱,”他在轻轻摸了摸神里绫华的头发,她正和绘梨衣说悄悄话,忽然被摸了头。
“大家族也有自由恋爱吗?我还以为……”她瘪了瘪嘴。
“不是所有大家族都是这样,可本家不需要仰仗任何人的鼻息,我们在霓虹的一亩三分地是绝对的主宰。”
“稚生和稚女的恋情我也不管,绘梨衣的性格,恐怕很难会喜欢上别人。”
这场类似于家宴的场景并未持续多久,因为阳菜很体谅她的丈夫,平平无奇,但是人很诚厚的森岛帆高,她很快请辞了,上衫昭月答应得很痛快,还专门要求司机送她们走。
“阳菜姐,终究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感情细腻的源稚女很难不觉得伤感,他轻轻叹息,说出了众人心中的感觉。
“她选择了平凡,我就会尽力保全她的平凡,混血种也不适合她混迹,就随她去吧。”
“比起阳菜,我还得向你们介绍我的未婚妻,神里绫华。”
晚礼服着身的神里绫华像极了舞会厅里最耀眼的公主,举止和气质也优雅非凡,她微微颔首,源稚生感受到了血脉的悸动,很明显这也是一位血统极高的混血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源稚生有种见到了长姐的错觉。
这是很荒谬的,能让他感受到血统悸动,证明对方至少是和他血统接近的混血种。
他是皇,尽管在三名超级混血种里,他是血统最低微,可即便是A级混血种暴走成的死侍,在他看来,不过是稍危险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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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体格比起人,更贴近龙类,只要整合全身上千块骨骼,他就能爆发出超越混血种极限的力量,青铜铸造的实心门扉,在他的铁拳下,也是可以被轻易砸裂的玩物。
难道是S级混血种,他的观察细致入微,神里绫华的礼仪风格多是和风,要他来评价,就是更接近江户年代的贵族礼仪,而且是公卿那一级别的,江户年代公卿世家的大小姐?
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相比于他,源稚女就热情得多,他很自然地同神里绫华攀谈女性用的化妆品什么的,却得到了我很少用的回答,最多也只是樱花膏、胭脂香粉。
还真是江户年代的贵族小姐呀,两兄弟的试探也被上衫昭月看在眼里,他默不作声,流连数个世界,他能称之为家人的不多,如今带凌华来见见两兄弟,也是弥补了自己举目无亲的遗憾。
不过最近兄弟两个察觉到了什么,一直想探秘三人的身世之谜,似乎溯源是每个人的本能,也是上衫昭月的疏忽,他并没有编造身世的解释给他们,即使询问八姓家主,得到的回答大概率也是只有大家长知道。
“带凌华来见你们,是因为你们恐怕是我为数不多,算得上亲人的人了,不过我也早就告诉过你们,我并不是你们的亲兄弟。”
他打断了这场试探,莞尔一笑,目光逐渐深沉,“你们的亲生父亲还活着,去把他带回来,我亲自告诉你们真相。”
“我是什么,我为何能执掌蛇岐八家的大权。”他推出一份纸张泛黄的地契,源稚生谨慎接过,发现地契上落款的名称是上衫越。
“是上代的,本家大家长。”源稚生目光凝实,将它拿给源稚女。
“先去找他吧,只是隐瞒了你们点事情,但并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他依旧稳坐高台,随手打发了他。
“是我急切了,”源稚生低下头,却被上衫昭月拦了下来,“我是真的把你们当很重要的家人,刚刚的举动,我就当做是孩子长大了,小小的叛逆,快去吧。”
“你还真是宠溺他们。”
“这是上位者的宽厚,长兄的抬爱,说得好像我是多残暴的人一样。”
“会喝酒吗?妞?”他取过两个酒杯,轻轻斟满了酒杯。
两兄弟走后,店内几乎就无人在走动,ChateauJoelRobu的准则是提供客户最好的服务,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在客人没提出要求的时候叨扰。
“会!”神里绫华横了他一眼,瞧不起谁呢,与社奉行的交际多半是她扛起来的,以千杯不醉和音容亲和闻名。
“……”
她赌气似地一杯接着一杯,上衫昭月也迎合地举杯碰杯,觥筹交错,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晶莹,晃悠悠地入腹。
他们默契地顺从酒精的引诱,上衫昭月终究是进化完全的究极生命,神里绫华还差点意思,留下了满桌的酒水之后,姑娘晕乎乎地靠在他的怀里,嘴里可爱地说起了胡话。
他并未急着离开,伸手招了招,经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
“大家长!”
“帮我订一家旅馆,费用找……稚生报销。”他随口一说,揽起了神里绫华柔弱无骨的腰肢。
开车的时候,他正在高架路上绕圈,经理把旅馆的位置发给他,他当即打方向盘下了环形公路。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她嘴里嘟囔着,秀美的脸绯红,眉目含桃地瞪着他,不时扭动的小动作,看得前台小妹频频投递饱含深意的目光。
“那你说,我想干什么?”考虑到监控,上衫昭月背着她走了楼梯,一步数个台阶,爬起楼来根本不停,脚步飞快。
“肯定是……嗝!”她娇憨地打了个酒嗝,颇有些幽怨地瞪着他,“不就是,不就是……涩涩的事情吗?”
“我早有准备了,”她罕见地安静,轻轻趴在他肩膀上,整个人被拖着臀部抱着来到了房间。
他轻轻让女孩依靠在怀里,伸手拿开了束发用的丝巾,顿时她冰白色的长发披散,迎着酒店昏黄色的灯光,他撩起她耳边的秀发。
凌华的眼睛迷离,晕乎乎地看他,上衫昭月的心罕见地抽动,他轻轻别过脸去,竟然可耻地怯场了。
神里绫华不满地娇呼,伸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将温润的唇瓣贴了上去,上衫昭月的手不自觉摸索到她夜色晚礼服的后背,隔着柔软的布料,摸到了内衣扣子。
“动手,还要我教你?”她松开嘴唇,狠狠把脸埋进上衫昭月的肩头,鼻翼轻动,仿佛是要记住他的味道。
上衫昭月早已把持不住,他颤着手顺着拉链,脱下夜色的晚礼服,那笨拙的模样,让神里绫华急得轻咬了他一口,同时心底又暖暖地。
终于上衫昭月的手顺着空隙滑进去,摸到了粉红一片的娇嫩肌肤,他把神里绫华按在被子上,少女咬着嘴唇,看他的眼神像是羔羊般无暇,她冰白色的秀发如云般散开,垫在身后,手臂羞怯地捂住胸口,却遮掩不住满目春色。
见他眼底询问的神色,神里绫华轻轻闭上眼睛,任君采摘的模样,充斥着最原始的诱惑。
第二十一章 发热的神之心
柔软的天鹅绒被褥间,伸出来一截雪白的手臂,神里绫华双眼迷蒙,下意识探手摸了摸身侧,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她非常没有安全感,不顾浑身赤裸,直接坐起来四下打量,不多时就在窗边看到了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睡衣,默默抬眼眺望窗外微雨朦胧的上衫昭月。
她抿起嘴角浅笑,觉得空落落的心有了安放的余地。
“怎么啦?”她疑惑地问道,上衫昭月的眉角罕见地皱起。
他一直是很镇静的人,如此看来,是遇到了超乎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有什么能令世界的王座超乎意料?
“是你穿越世界的,那些神秘的门出了问题?”
神里绫华能猜到的大致于如此,上衫昭月回过脸来点点头,他摊开手,手心赫然躺着两枚发烫发光的棋子。
“这次开放的门扉,指向提瓦特,是我这次来到东京后渐渐亮起的。”他说。
神里绫华看着两枚棋子,分别泛着岩石的玄黄色,天风的青碧色,心里很清楚它们是什么。
它们被岩之神与风之神送出来,是神位的证明,天空岛链接的桥梁。
“也许包藏着神话的谜团?”神里绫华问道。
“也许包藏着神话的谜团,还有所谓的天理。”他沉沉吐出一口气,觉得心情有些沉,按捺不住的,是跃跃欲试的雄心。
如此有探险精神,跟神里绫华一个模样,只不过他向来如此,凌华则在逐渐释放中。
“我能帮得上你的忙,”神里绫华抓着被子的一角,捂住胸口,秀美的脸上满是决绝。
上衫昭月明白她的意思,她也是魔神之躯,货真价实的纯血龙种。
“我明白,”他轻轻上前,坐在床沿,撩起凌华耳边的秀发,贴着她的耳朵说,“你当然得帮我,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做些准备。”
“准备?”神里绫华感受到他带着温热的气息袭来,身体一僵,随即缓缓放松,像水做的一般瘫在他的怀里,神情迷离,身体柔软地像是一只没有骨头的猫。
“纯血龙类,可以结茧,当死去后,灵魂会缓缓回归茧内,在漫长的岁月中复苏,重生。”他紧紧拥抱着女孩,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手不老实地摸着神里绫华光滑的脊背。
温热的指肚划过,顺着流畅的马甲线下滑,神里绫华轻咬着牙,呼吸缓缓沉重,脸也发烫。
心里暗暗责备他在调情的时候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却又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臂缓缓搂着上衫昭月的脖颈,脸埋在他的发间,唇齿轻轻咬合,身体好像纯情的小鹿般微微颤抖。
“所以……”她微微张口吞吐芳兰,媚眼如丝,和风细雨般轻轻询问,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需要你结茧,也帮我一起,”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
“又要自己先去?”她抓紧了上衫昭月的睡衣,像是要留住这份温存。
“我很强的,没你想象得那么糟糕,放心。”他轻轻撇过她的脸,将唇齿贴合在一起,神里绫华手足无措,只能默默忍受他的侵略,嘴里呜咽地发出白鹭似的哀鸣。
“我不急着走,再多陪你几天,”他翻手收起神之心,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坏,坏人!”
…………
这天的上衫昭月带着神里绫华去了东京迪士尼乐园,为了氛围,他并没有选择包场,只是默默安排了沿途的惊喜。
“那是什么?”她抓着上衫昭月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冰淇淋推车。
这里是休息区,也有不少情侣乃至于家庭路过,凌华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可她的气质是那么高贵,上衫昭月也活生生地气质不凡,于是猜测四起,路人分分钟把他们的恋情安排了N个过程,多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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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淇淋,很甜,想试试吗?”上衫昭月并未受到影响,他直接抓起神里绫华的手,两个人跑起来去追赶冰淇淋车。
神里绫华今天穿的白色连衣裙,戴着一顶草帽遮阳,在夺目的阳光下,她的皮肤如晶莹的羊脂玉般闪闪发亮。
上衫昭月也没有煞风景,他穿着白色休闲服,邻家的打扮并未让他显得平庸,更显得贴合俗世,笑起来有种阳光男孩的错觉,回过神来,他只有在看向身边女孩的时候,眼神才会变得温柔,否则永远是一副深邃的模样。
神里绫华不提他要走的事,他也不提,分别是令人悲伤的,好在他们的分别只是暂时的,就算死亡也不是终点。
他是掌握精神权柄的皇帝,死亡只是暂时的封印,所有封印都有被冲破的那天,不屈的,永远是那些不朽的灵魂。
“摩天轮,据说是情侣都喜欢的表白圣地,”他和神里绫华排着队,身前是一座巨型摩天轮,直径数十米,阴影垂落下来,笼盖四野的那种。
“为什么?”神里绫华问道,她手里抓着棉花糖,正小口吃着。
“因为摩天轮的空间很小,营造出一种氛围,而且升到最高处的时候,不会有任何人看见你们在上面做了任何事,从升到最高点到下落,有足足十分钟的时间,你可以用来告白,女孩无处可逃,也可以做一些私密的事情,同样的,她无法拒绝。”
神里绫华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他咬在自己咬过的地方,还撕扯走了大大的一块,护着小了一大块的棉花糖,她哼哼地说,“就知道欺负我!”
上衫昭月微笑着,他的姑娘可爱极了,不是吗?
…………
玩闹过后,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你到底有什么奥秘呢?”久违地,他独自一人矗立在厚重的青铜门扉前,那份历史的古老扑面而来,这方世界更加明亮了,足足有三座门扉亮起。
无边的黑暗中升起光亮,照亮的黑暗后是更深邃的黑暗,这种未知感令上衫昭月眉头紧皱,哪怕是他贵为白皇帝的精神力,也无法在这边渗透出去分毫,元素在这里不存在,他感知不到任何元素,失去了探路的手段,他能凭借的只有血肉之躯。
他最后看了一眼远方,然后转身推门而入,星空将他的身影吞没。
第一章 永夜之国
摸索着冰冷的洞窟石壁,光溜溜的脚底板踏着不知名的藓类植物,裹着植被编制的御寒衣物,莱娜持着骨矛悄悄前进。
她没有点燃火把,生怕火焰引来某些危险生物的窥伺。
这些深海的龙嗣,根本不畏惧一般的光火,火把的光反而会激起它们的敌意,只有祭司的烛焰,才能斥退它们。
她一边在前进,偶尔抬头看向空中,那被两边岩壁割裂的天空全无星月,只有层层叠叠如珊瑚礁一般突出的岩脊,不过视线所及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微弱的光线从几乎无处不在荧光的植被身上散发,照亮了莱娜前行的道路。
她是族群里采药的姑娘,承担为聚集地搜集药用品,以及素食的责任,不止是她,族群里成年的女孩,如果不想生育,就必须成为凿药女。
她对此并无怨言,同样是深入黑暗中远离族群,那些男孩们成年以后,无论是否是孩子的父亲,都必须手持戈矛,与危险的深海龙嗣搏杀。
深海龙嗣的骨头有大用,皮肉也可以入味,浸泡其鲜血,甚至可以强健筋骨,令小儿也能举起千斤巨鼎。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猎杀深海龙嗣往往需要承担的风险,是族群难以承受的。
深海龙嗣常成群结队,往往以三两成组,龙嗣的力量单打独斗势必不是人类这个稚弱的种族能够媲美的。
想猎杀一头龙嗣,就得做好同时面对三头的准备,往往需要的成年男性的数量就得是十数人,这样也不能保证安全,必然会有伤亡。
一个部族的青壮年数目也就数十人,外出狩猎的人必须控制在一定数目,生产力低下的同时也难以出产锐利的兵器,像莱娜手里的骨矛,就是难能可贵的武器了。
这一批的凿药女因为前段时间的狩猎失利,必须留在聚集地照顾伤患,能抽出来的人不多,分散下去还不超过十人,莱娜就是其中之一。
她平时外出采药时,担任的都是队伍里的领头,这才能有幸持有这么一柄珍贵的骨矛。
枯黄的骨矛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面,在矛端的部位流动着荧光,海蓝色,隐隐有波浪的涛声。
根据部族里祭司的说法,世界由七位古老的龙王主宰,它们是元素的主人,掌握世界构成的七种权柄,支撑起了由龙类称霸世界的庞大族系,人只能在海渊下苟延残喘,在永夜之国里不见天日。
深海龙嗣的主人,就是那波涛尽头的水之龙,海渊绝对的霸主。
如此来,人类赢不过龙嗣理所应当,体量就不是一个等级。
如果不是族中偶然有得到元素地脉眷顾的祭司诞生,恐怕早已经灭族了吧。
眼前已经到了一处死胡同,但是上方隐隐有光亮,莱娜咬紧牙关,她将骨矛背在身后,伸手在岩壁上徒手攀登。
岩壁几乎垂直90度了,也没有多余的凸起,她却能缓慢上爬,看着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这是部族里祭司传授的技术,能简单牵引元素流动,让人在岩壁上攀援,不用借助外物。
这种技术连控制元素都称不上,只能说是引导,族里的祭司这么说,然而对于常年在海渊下,行走于地形曲折的岩壁附近的凿药女来说,这简单的元素牵引,就是无可争议的神技。
“找到了,凝神的幽灯薰,”她手里抓着一份幽蓝色,蘑菇般的植物,这种常年在潮湿的水边生长的植物被称为幽灯薰。
多被误认为是汲取枯骨精华生长的,幽冥的作物,不过它有致幻的功效,少量可以药用,舒缓疼痛制造幻觉,也可以凝神。
她小心翼翼地把幽灯薰塞好,手放在胸前,微微闭目,像是祈祷般虔诚。
这是部族的传统,祭司是神的代言人,是神垂青的人,他们奉神之名来引导世人,世人应报之以虔诚。
部族出猎时会祈祷,大胜归来会祭祀,风不调雨不顺也会祭祀,祈求拜服。
她就是在感谢神的恩赐,不过很快她的脸色就微微变化。
飘荡的一个如花苞似连着翅叶的生物在不远处,对她露出了生气的表情,那巴掌大的脸生气起来很搞笑,然而莱娜笑不出来。
巨木的果实,能动用元素力的怪物,无论是它还是深海龙嗣,对于人类都是同等危险。
莱娜架起骨矛,果然漂浮灵很快就合拢翅翼撞了过来,莱娜手臂发力,骨矛将漂浮灵挑飞,她也被反坐力弹飞,向下跌落,落进一处澄澈的水潭边沿。
莱娜脸色惨白,她看到水边渐渐苏醒的,足足有一人高,脊背隆起的巨兽,它睡眼惺忪,不过在看清莱娜的瞬间眼神变得凶厉,它血红色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根骨矛,上面有它同族的气息。
清澈的水潭里隐隐有黑色的影子,扑通一声,两只个头略小的龙蜥跃出水面,用臂鲟拍打着水潭的边沿,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漂浮灵也缓缓从空中降下,虽然仅仅凭借本能,不过两方魔物迅速达成了共识,它们缓缓靠近,形成了两面包夹芝士。
莱娜认命般闭眼,咬紧牙关。
她不会有任何反抗的机会,无论是深海龙蜥的利爪,还是漂浮灵的元素吐息,都会瞬间将她破布一般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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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娜她们能顺利回来吗?”面容苍老的白须老人忧心忡忡,他的大儿子,族中最年轻力壮的战士,冲撞了祭祀水之龙的祭场,回来后身体未损,却神志不清。
他纵然是罕见的,可以沟通地脉元素的祭司,却也于事无补,只能寄希望于幽灯薰这种安神的植物。
然而永夜之国是阳光普照不到的国土,城邦外危机四伏,纵使他这样的祭司深入,也有死亡的风险,更何况是凿药女之类的普通人。
可他不能远去,他是城邦里的大祭司,城邦外笼罩着能逼退龙蜥的安全结界,他就是结界的维持者。
两部族交战的时候,优先杀死对方维持结界的祭司,就是海渊下战争的首要目标,因为失去了结界的部族会渐渐被深海龙蜥湮灭,如果祭司的人选一直没有补齐,消亡就是迟早的事情,甚至不用多动用一兵一卒。
祭司是神的代言人,可这永夜之国唯一的真神却不垂怜人类,它是深海龙蜥的始祖,是人最大的恶敌。
他如何能拜会异族的神?
于是只能虚构信仰,历代的祭司都是如此,只有在继任的时候会被告知神的虚无。
他空守着秘密,无人能叙说。
乘着荧光植物束缚冲的室内夜灯,大祭司看着床板上貌似熟睡的年轻人叹气,面容愈发苍老。
忽然他的灵感被触动,他下意识扭头看向远方的天空,脸上露出前所未有惊骇的表情。
那被深邃的海渊填满的天空坠落下一轮白日,耀眼的光如海浪般翻涌着扩散,普照不见天日的永夜之国。
无论是人类还是魔物都在大日的光下睁不开眼,光芒照耀的地方,再无一寸污秽能留存。
与此同时,海渊下的每一寸水潭都翻涌起波纹,有悠长的龙吟盘旋,却迟迟不敢靠近,仿佛那水之龙也在忌惮着如神初临的太阳。
“神啊!”祭司颤抖着,手腕把持不住地晃动。
海渊下普遍宣传着日月主宰,白夜之神的传闻,万人世代把祂当做精神支柱,只有各族的祭司知道,白夜神是虚构的神明。
而今大祭司只想匍匐在地板上向太阳的地方叩首,同时痛骂先代的祭司们。
那无穷尽的光热,不就正是白夜神吗?
祂是深海龙嗣与魔物的死敌,人的庇护者,他带来无穷的光热,在晨曦的余晖中,赐予人新生。
第二章 渊下的白夜神
“神啊,您虔诚的信徒,向您献上忠诚的礼赞。”顶着巨大的压力,莱娜学着神庙里的祭司,摆出了一个复杂而恭敬的礼节。
她身体微微颤抖,动作也略微变形,心想着这份压力,就是所谓的神恩。
她沐浴在夺目却不刺眼的威光下,眼角的余光瞥见深海龙蜥和漂浮灵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内心大定。
“这里是什么地方?”
“神”站在无尽的白光里,眼底流淌出金色的,熔岩般的光热,他嘴里说着不明意义的话,传到莱娜的耳朵里却如洪钟般轰响,她瞬间就明白了神的意思。
“尊敬的白夜神,这里是您的牧场,我们是您圈养的羔羊,”她扭头,看了一眼深海龙蜥,“它们是厄境的犬,是觊觎您羔羊的猎手。”
这些都是白夜教典的内容,是部族的必修课,不信仰神的人,会被部族驱逐,做那黑暗中沉默的游荡者。
上衫昭月看她身上植被编制的衣物,不经过任何后天修饰坦露出大片惨白的肌肤,因为行礼,珍重的骨矛被扔在脚边,同样是手工打磨,不经过任何修饰。
他几眼就大致明白,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有多么低下。
“跟我好好说说吧,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传闻,”他伸手对准了三头龙蜥,掌心虚握,龙蜥的体表露出血色,体内的血管喷张开裂,当场就皮开肉绽,凄惨的死去。
这是血脉牵引,一种强制御使鲜血的言灵。
如此神乎其技的手法,更令莱娜显得恭敬,即使是号称最接近身侧的大祭司单独对付龙嗣都得废好大一番手脚,还会被对方逃走。
如此一次性杀死三头龙嗣的,难道除了神,还有谁能做到吗?
“另外,带我去你的部族。”
“是。”
莱娜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她不敢抬头看上衫昭月,完全不顾及释放威压的上衫昭月就是一尊在世的神祇。
在另一个世界,龙王就是神系的主神,神话就是龙族的史诗,于情于理,上衫昭月都认为自己担得上神的名号。
在莱娜的叙述下,他对于常夜下的世界有了了解,几相对比下,他想起了曾经在八重神子嘴里听过的,关于魔神奥罗巴斯,关于海祇民来源的神话秘史。
传说海祇民起初生活在海渊下,魔神奥罗巴斯将他们从海底接引上大陆,因此海祇人信奉祂,尊称祂为海祇大御神。
而海祇民生活在海渊下的古史,始终不被外人相信,因为他们宣称那段历史起源于众神不显,大地匍匐于唯一神的时代。
然而各国的起源,都是在那众神并行的时代。
如果承认海祇民的神话,不就是承认自己的起源不如海祇岛的人悠长。
如果海祇岛有覆压提瓦特的实力,没准还能推动这段古史的盛行,可惜海祇岛甚至抵不过日益强盛的稻妻幕府,如此也就是到此为止了。
那神灵不显的密辛,也就仅限于海祇岛的神话中流传,最多就是八重神子这样无聊的深入了解各国神话秘史的神职人员。
这里应该是那古远神话中描述的白夜之国,只不过还没有名为奥罗巴斯的魔神来照亮前路,因为此世还是神明不显,古七王横行的提瓦特。
“天理,究竟在这里面扮演了如何的角色呢?”他喃喃自语。
这次的话就不属于莱娜理解的范围了,她只觉得神在耳畔说话,灵魂都被震得摇摇欲坠。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莱娜的部族。
石砌的墙壁围拢,幽夜的灯火隐隐约约,边沿隐隐有蓝色的波纹涤荡,那是安全结界,有龙种讨厌的气息。
“我回来了。”莱娜亲切地跟把守的人打招呼,对方也回以如释重负的微笑。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毕竟这次人手这么少。”
“我确实是回不来了,撞见了龙嗣,还有巨木果实,不过我有幸见到了白夜神,”她扭头,想要介绍上衫昭月,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您,您是?”大祭司惊疑不定,他看着这个突如其来出现在屋内的人影。
他包裹在无尽的光里,看不清面容,祂的眼睛带着无上的威压,大祭司看过去,顿时觉得坠入了一片金色的汪洋,波涛汹涌间,他乘着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咳咳!”那人把手放在下巴,轻轻咳嗽了两声,这如洪钟般的震动,顺利令大祭司拜托了神情恍惚的状态。
“我先帮他解决问题吧,受到了魔神残念的污染,仅仅药草是无法根治的。”
大祭司觉得祂的声音很温暖,可心神恍惚的感觉还令他心悸,他始终无法将祂与自己摆在同一个层次上交流。
“犬子就拜托冕下了,”他恭敬地行礼,后退半步,让开了床铺。
上衫昭月将手伸出,股股幽蓝色的气息被析出,缓缓脱离年轻人的身体,年轻人一直灰暗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更符合血气方刚的第一印象。
“如此就无妨了,我初来乍到,应白夜的呼唤而来,”他扭头看向大祭司,即便大祭司迅速低头,可他的声音依旧如雷般轰鸣。
“我可为人的神明,助汝等成为这海渊的主人。”他的话不由自主令人信服,就像是皇帝的金口玉言,大祭司不由得相信,那就是神明的天启。
“尊敬的白夜神,我阿倍良久可在御下左右,效犬马之劳!”他单膝跪地,苍老的身体迸发出的信仰,分明比那些被熏陶的年轻人更强无数倍。
“好,你便去召集那些所有受伤病侵蚀的人来,我将于尘世中赐予福祉,令浩荡白昼,荡涤长夜之国。”这话其实中二极了,不过上衫昭月此时在光焰中,声音宏大,逼格拉满之下,这番话不仅不中二,还恰如其分地维持住了神明的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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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就以白夜神的名号行走大地。
与后世尘世七神割据的提瓦特不同,此时的提瓦特尚且处于太古七王的支配下,人类的火种缥缈如云烟,人的神明也全未曾诞生。
他肆无忌惮,大可以做这时代的先行者。
日后,古七王必将凋零,众神并行的时代会降临,否则属于人的大争之世如何到来?
他从未有这么一刻,如此接近神诞生的奥秘,如此来,安邦立国就成了首要之事。
他召集那些人,是为了彰显神迹,安定人心,也是为了播下第一批血裔,令这属于人龙的乱世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第三章 古早文明
“伟大的白夜神,请用圣餐。”穿着粗布衣袍的女神官端来一盘果蔬,满目虔诚。
上衫昭月并没有推辞,但也没动,他明白自己的态度对这群人很重要,而神收授贡品才是会令信徒安心的举动。
待女神官离开后,他独自一人在石砌的神殿里。
这个时代和他想象的还是有差距的,生产力并没有落后到原始社会的地步,不过也并不高级到哪里。
他们主要用料还是石头,能编制粗糙的布匹,不过由于元素力这种特殊的力量,他们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有着超出石器文明的成果。
比如说灯,他四下打量着这座神庙,悬空一束石灯笼,灯火的正下方是一座人身,面目不详,手里捧着石杯的雕像,那就是海渊民心中的白夜之神,准确说,应该是白夜部族信仰的白夜之神。
海渊下的信仰不一,有数种,比如蛇心之地的蛇神,奥罗巴洛斯,常夜灵庙信仰常世大神,祂是千风的神明,也是时间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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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狭间之街和中央的太阳岛,则信仰白夜之神。
他招来大祭司,老人垂着胡须来到神庙,他于睡梦中被叫醒,却不觉得恼怒,仅仅沐浴在神的光里,他就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你的意思是,海渊下的几座岛屿上都分立有部族,除却中心岛屿,其他三方都是分裂出去的,你们彼此同源?”上衫昭月继续询问海渊之下的文明体态。
“是的,常夜之国里的海渊之民都同属于一个国家,这是为数不多的共识,事实上每间隔一年,我们都会在黑暗中点亮千灯,以向四方岛屿,证明我们的存在,在不久之后就是下一个千灯之日。”
“千灯之日时,各岛会派遣使节前往中心岛屿交换信息,像是灯的制造方法,据说就是在初次分裂时被授予的,那时候能点亮灯火的只有太阳部族,他们燃起千灯,三方都争相去确认,那是不是古早预言里,贤人嘴里描述的太阳。”
“结果只是灯火,仅凭借灯火,你们并不能免受深海龙蜥的侵扰。”上衫昭月接过话。
“是的,不过您的日轮正是您的光辉,「许伯利翁」与您的冠冕同在。”
许伯利翁是白夜之光的含义,白夜之神的光辉普照下去,自然就是许伯利翁,白夜部族的聚落此时正是被一团倒扣在穹顶的模糊红光笼罩,它们是海渊下特有的阳炎幻象,名曰常世光障,阳炎幻象有诸般妙用,用以屏障,即使龙嗣也无法穿破。
这层屏障正是由大祭司维系的,不过比起早先的隐隐约约,此时的阳炎幻象屏障如盖,仔细看的话,大祭司的老眼丝毫不浑浊,微微的金光流露。
“我是蒙受神恩之人,若冕下有需,千灯之日,吾愿意前往太阳之岛,向诸位祭司昭告您的存在。”他的眼中狂热,俨然是迫不及待宣扬自己生平的信仰了。
“如此甚好,”上衫昭月依靠在神像的底座边,脑后有日轮乍现,面庞被笼罩在光里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他垂下的白色衣摆,那精致的面料,跟古籍中记载的,天之御座的使者一般的穿着,是海渊下绝对不会有的服饰。
大祭司退下了,他和这个时代应有的不同还有名字,他们有完备的取名体系,祭司也有专有的名词代称。
比如阿布拉多之命,据说时代阿布拉多之命都是光热的宠儿,神明启迪智慧的贤人,这个名号的传承需要竞选,往往是上代祭司的徒弟间相互竞争,它的得主会是最富有创造力的工匠。
没错,就是工匠,初代阿布拉多之命,据说就是石灯的发明者,世代阿布拉多之命都以制造出媲美太阳光辉的造物以毕生追求。
阿布拉多之命在太阳岛,在白夜之城,古代失落的历史,也在白夜之城的馆藏里,上衫昭月明白,白夜之城无论如何都不得不去一趟了。
他的目标其实很明确,就是统治这方海渊下的世界,然后向上层进军,一直憋屈地窝在地底不是他的风格。
时间在不分昼夜,永远被黑暗笼罩的海渊下是很模糊的概念,好在阿布拉多之命早有预料,记时用的日晷早就被研发出来,交到各个部族手里。
日晷是一方三角的祭坛,里面的阳炎流转,接连地脉,倒是很类似时钟,除却外形是三角形状。
渊下有三角崇拜,这是上衫昭月留意到了另一件事,那白夜部族举例。
为他这位上神修建的神庙从外部看是倒三角,记时的日晷是三角形边框,大祭司身份证明的信物是三角形的椎体,种种现象,不难看出渊下的三角崇拜深入风俗,上衫昭月倒是没有改变的意思,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还会影响白夜神的信仰发展。
他只需要听话的羔羊,羔羊并不一定非得是受制于他的傀儡,他自诩人的神,不会让自己的子明失去了人不可或缺的精神风貌。
他偏安于神庙中,静静等待千灯之日,而白夜神的传言,终于也在慢慢发酵中席卷了整个部族。
容不得他们不相信,像大祭司一样,沐浴神恩宠的侍者走出神庙,都摒弃了病痛,获得了非人的力量。
在龙血的改造下,那些伤残病患断肢重生都是寻常,更甚者更是能媲美祭司,使用元素力。
元素力又是上衫昭月的另一个发现,他发现此时的地脉格外活跃,天地间的元素大多数混乱无序的,不像后世的元素七种泾渭分明,这里两种元素,三种元素交杂是很常见的现象,阳炎幻象就是元素紊乱的一种表现,天然的以空气扭曲形式存在,人为就很多变,大多是祭司牵引的混沌元素力影响。
元素力被常人掌握,于此,这些沐浴神光辉的人,彻底与凡民不同,与祭司也有区别,祭司的体魄不能与龙蜥想比,大多还是凡民略强的范畴,可他们不一样,他们徒手就可以与龙蜥搏杀,甚至会显露出鳞片与金瞳。
这种力量并未引起不安,因为人们坚信,这是白夜之神的恩宠。
第四章 白夜之城
时隔一年,在狭间之街徘徊的白夜部族结队踏上了东巡的路途。
队伍里多是成年的男性,他们许多都点亮了一双淡金色的黄金瞳,太阳般的光泽,白夜部族的人坚信,那是神宠爱的证明。
他们之前大多在后勤,或者伤病在榻,如今有机会重新为了部族的未来拼搏,自然是摩拳擦掌,更何况……许多人在走的时候都会不自主地抬头。
那一轮炽白的日轮始终悬于头顶,那是神的注视,它洒下的光辉令危险的深海龙嗣退避,那是神的加护,沐浴此光辉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上衫昭月在高处飞行,他全然无视了重力,在空中闲庭信步,风会托起他的身形,他甚至不用展翼。
千风与水,是海渊下最强盛的两种元素,风是时序的象征,常世大神非虚,上衫昭月能从风中感受到那位冕下的意志。
至于蛇神奥罗巴洛斯,抱歉,没有任何响应。
他能感觉到的,水中存在一位尊贵的冕下,可祂的元素体征虚弱,给上衫昭月的感触,还不如旋涡之海蛇——奥赛尔强大。
当然对方的力量是强于奥赛尔的,毕竟没有被岩枪镇压千年,上衫昭月是从本质上分析,相比于千风中的那位冕下,水下的龙类就要弱小得多了,祂或许连寻常魔神的位格个不具备,单纯是水元素中比较强大的生物罢了。
由于原始的特性,可能在战斗力上,更突出于后世的魔神。
诚然,无论是常世大神,还是水下的龙神,上衫昭月都毫不畏惧,寻常魔神与他对敌绝无胜算,他是元素尽头,造物主神那以级别的位格,即便未曾完全磨合,区区元素象征的魔神,最多是在其象征元素上能与他抢占控制权。
可这海渊下活跃两种元素,地脉交杂紊乱下,除非常世大神与龙神联手,否则都不足为惧,即便联手了,他还不能先下手为强,率先击破一个吗?
不过常世大神与龙神联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从感触上,常世大神给他温和,如沐春风的感觉,龙神则是忌惮与深深的暴虐,鲜明的对比,让上衫昭月将龙神列为了首杀的目标,对方是他统治海渊最大的阻碍。
登上太阳岛,不用人指路,上衫昭月就能看到太阳岛中心那灿烂的灯火,在黑暗中如常亮的太阳之城。
一行人靠近时,率先受到了瞩目,自然也引来了盘查。
他们全员罕见地穿上了粗布的衣服,先前就提到过,他们是有能力生产布匹的,不过布匹很珍贵,出行时被划烂了难以取得第二件,家家户户时常都仅仅储备一套,不分男女,只在着重的场合穿出去,平时都是以植被编制的衣服穿戴,像莱娜初见的那样。
他们此时头顶光芒闪耀,如在恒净之土,身上并无交战的痕迹,让深知海渊凶险的白夜城守卫匪夷所思。
“我们受到了神的庇护,”大祭司站出来,露出了谦卑的神情。
“你,你是白夜众的大祭司,你怎么能来这里?”守卫露出唏嘘的表情,“莫非……”
“不是,我们受到了神的庇护,我们的部族也得到了神眷,即便暂时失去了我,部族的人们也能很好的捕猎生活,抗拒龙蜥。”他指了指头顶的日轮,守卫看过去,却不由得眯起眼睛,那光芒炽热,他无法直视。
“那是……伟大的白夜神?”守卫骇然,白夜城同样是信奉白夜之神的国土,他自然也联想到了白昼普照永夜之国的传说。
“正是,神的尊荣,岂是你我可以窥伺的,”大祭司神叨叨地,满目虔诚,他身后的年轻人们同样如此,守卫也被感染,露出恭敬的模样。
“我要见阿布拉多之命,神有神谕传达。”
“马上就为您通报!”守卫不敢怠慢,不谈他已经被唬住了,即便没有这件事,以大祭司的身份要求见本代的阿布拉多之命也是合情合理的,四大部族本为一体,地位也不分尊卑,太阳岛的白夜之城,以阿布拉多之命为首领,建立了最繁华的文明和城邦,外出的三大部族自然就是深入黑夜的勇士,先行者永远值得尊敬,他们这些受人蒙荫的家伙永远不应倨傲。
这是初代阿布拉多之命的教诲,至今依然有效,被白夜城人奉为接待外部的知行教典。
白夜城里,渊下的三角崇拜更加明显,整个白夜城就是一个巨大的三角形聚落,中央同样摆放着日晷,用来记录时间。
城正中是一座高塔,塔尖通天,拔地而起,隐隐有光亮与水柱勾连,机关的痕迹在这里很明显,本代的阿布拉多之命赫然在此忙碌着,他正值壮年,穿着长袍,很有学术气息。
“白夜部的祭司亲自前来要见我?”他哑然,同样认为是白夜部遭到了天灾人祸,特地来求援,他叹了一口气,决定力所能及必定不推辞。
他们本是同根生,自然不能漠视白夜部众消亡。
“请他到会客厅等我,赫利俄斯的建造难点我即将突破,到时候祭司的力量必不可少,倒是可以请他留下,以免日后,没了东山再起的资本。”他感觉自己真是为白夜部众的延续操碎了心思。
不久,他顺利见到了白夜大祭司,对方眼神炯炯,神态精明,丝毫不像是突逢大变的模样,阿布拉多张了张嘴边,正想问,却谁想对方首先双膝触地,对着空气叩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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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问号,不能明白,很快一抹光亮起,渐渐填满了整个石室,有莫大的威严降临,阿布拉多也伏跪了下去,他的耳边如雷般轰响起一个宏大声音。
“汝等皆是白夜的子民,无需叩拜。”
这道声音具备不可思议的魔力,阿布拉多身上的压力骤然舒缓,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却被灼热的光深深刺痛了双眼。
这时,白夜大祭司的声音让他如梦初醒。
“尊敬的白夜神,您在浮世的仆从,恭迎您的莅临!”
“白,白夜神?那不是骗人的吗?”阿布拉多已经变成了懵懂的形状,全然不知所以了。
第五章 太阳崇拜
渊下各个地区的信仰都不一样,狭间之街和中心的太阳岛普遍有太阳信仰,而近期盛行的太阳面相,恰恰就是白夜神。
上衫昭月于是悲惨的发现,自己假冒的这个神祇,可能只是太阳的一种表现,还不如像常世大神那样稳定的直指名姓的尊称。
常世大神「伊斯塔露」,祂是为数没有抛弃海渊民的神祇。
上衫昭月四周都是石壁,手捧着海渊文字刻录的石板书籍,在添加人鱼膏油的灯下
所谓人鱼膏油,其实就是深海龙蜥的油脂,用他们的肉脂点灯据说千年都不会熄灭。
到白夜之城,海渊民的物质就要富足许多,聚落也真正称得上城邦,有成体系的监管机制,生存体系,有成文的等级制度,也就是官僚。
白夜城真的让上衫昭月找到了些许后世文明的痕迹,同样对于白夜城藏书的阅读,以及对阿布拉多的询问,都让他愈发对如今的提瓦特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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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瓦特的众魔神与天理大概率属于外来者,包括人也是外来生物,天上来了第一个王座,祂创造了人。
在王座降临前,提瓦特有着统一的文明,文明的领袖是七位恐怖大王,七位大王都是龙,也就是说,古早的提瓦特,是群龙称霸的陆宇。
而群龙是原始元素孕育的生物,就像是深海龙蜥,与渊下混沌的元素环境相得益彰。
深海龙蜥被承认是群龙的子嗣,准确地说,七位大王逝去后,它们的后裔被海渊接纳,龙嗣本能仇视抢夺它们领土的人类,在黑暗中狩猎人类,海渊中无处不是黑暗,因此到处都是它们的猎场。
渊下人的陷落,是第二个王座降临时,两位王座彼此交战,据说最初的那位封闭了海渊人回到地上的入口,因为他们的祖先有违背于最初的天之秩序。
所谓天之秩序,应该是王座,即「法涅斯」制定的一种世界的运行规则,在这项规则下,人不会感到忧伤,世上不存在贫瘠,更不会有苦难。
上衫昭月是极受到震惊的,此般场景,就好像开天辟地的神还钟爱祂的子嗣的时候,会包享对方的一切供需,人们不用考虑如何在死后升入天堂,因为大地上处处是乐土。
“第一位王座,第二位王座,法涅斯……”他捧着的石板刻书籍,封面上是日月的象形,这本书的名字更是惊悚,名叫日月前事,海渊的人就是知道了这些隐秘,因此被以贬黜的方式陷落到海渊深处,被封闭了回去的道路,从此与常夜相伴。
天上的王座到底隐瞒了什么,它从何而来,神创造了人,这就是真相?
上衫昭月轻轻合上日月前事,并没有把它放回原处。
这上面的内容,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对着一旁的书记官说道,“跟阿布拉多说,这本书列为禁书,没有我的准许不得翻阅。”
“啊?”书记官彻夜未寝,神智正迷蒙,顿时一股激灵,“是!”
他是阿布拉多亲命的书记官,专程来侍奉神明。
起初他是不信的,不过当见到神之后,他就了无困惑了,愈发贴近,愈发能发觉自身的渺小,他连直视神的面容都不做不到,这就是身为人的渺小。
于此,上衫昭月是愈发满意,这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摄人的威严了,那完全不亚于直面一位古神的尊荣,不是提瓦特大陆上的魔神,而是某些不可名状的家伙。
“冕下,您会在明日,布下神恩是吗?”他抱着日月前事,喉咙滚动了一下,还是斗胆询问。
“没错,若是有兴趣,不妨前来,我的恩宠,会给最骁勇的战士。”
“在下定当尝试拔得头筹,”书记官自信满满,在这物资匮乏其贫瘠的时代,文官作为记记账,动动嘴皮子就能拿俸禄的存在,往往需要比武官更具备武力。
比较著名的,比如说刑天,这家伙就是文官,偏偏一手干戚舞的虎虎生风,令武官都汗颜。
神恩其实就是血脉恩赐,这是龙王特有的权能之一,不过很少会有王架使用,龙是冷血的生物,很少有能令它们分出权柄的事物,如果有,那说明你确实是对它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因为上衫昭月,并不会单纯以龙类的思维方式去考量,他只挑选有益于自己的部分执行。
神恩对于信仰的根深蒂固有难以言喻的好处,神迹的实现,会令后来者前赴后继,而他需要付出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恩赐。
像神里绫华那样毫无保留,甚至由自己承担,会确实影响权柄的恩赐,想来这世上都找不出第二个符合条件能让他这般付出的人了。
白夜城,此时中央塔尖的上空,缓缓升起光亮,无关乎上衫昭月,他早已将光芒收敛,那本质上是青铜与火的权柄。
不过这份光热与他无关,阿布拉多正揪心地调试着核心部件,他说在见证了日轮的光冕之后,他得到了新的启示,他发明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拼图被凑齐,于是他甚至彻夜未眠,终日调试着他居住的这座高塔。
“我想制造令白夜之光荡涤黑暗的光轮,它叫做赫利俄斯,是太阳之车,承载着许伯利翁,也就是您的光辉。”
他的虔诚令上衫昭月都不好意思了,对方似乎是看到他受到了启发,可上衫昭月认为,这家伙天纵之才,能造出太阳之车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上衫昭月觉得,他迟早会成功,自己的到来只是加深了这一步。
不过心里这么想,上衫昭月嘴上还是一副勉励的话术。
于是,太阳之车的三角转轮旋转,万丈光芒挥洒大地,海渊下仿佛真正升起了不朽的太阳,深海的龙嗣不熟悉光退避,人类在海渊,终于又了一席之地。
阿布拉多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扩音装置,他忘情地冲着它大喊。
“今我渊下民众沉下陆宇,惶惶不得见天日的时代已经过去,我建造赫利俄斯,以它的光普照渊下,它是白夜大神分享的冠冕,是浮世最璀璨的火光!”
第六章 神战
“神,您的仆从,都已经准备好,迎接您的赐福了。”
辉光的赫利俄斯下,此时应更名叫做大日御舆,这座覆笼城中央的高塔直入穹顶,三角的石环迸发出炽热的光,巨大的光投射下来,一众勇猛的“斗士”纷纷低下头,向着祭坛中矗立的身影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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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并不巍峨,面目在光里模糊不清,海一般的威压倾泻,光芒如潮水般涨落,比那照亮海渊的大日御舆还要令人敬畏,只此抬头一眼,他们就魔怔地陷入了深渊。
“咳咳!”跪在最前方的阿布拉多早有准备,他根本不敢抬头,此时恰好低声咳嗽,这一声声响直接在斗士们的耳畔,如钟声般震醒了迷蒙的他们。
他们也是身经百战的能人异士,如今却在神的巍峨下心神震颤,不由得各自面面相觑,所看皆是彼此后恐的神情。
“汝等皆是白夜下最精悍的斗士,今按应许的那般,给与汝等馈赠,望汝等善用,诚心以攘除龙嗣,保家国平安。”
“神!”阿布拉多略微颤抖,斗士们皆是把头压得更低,几乎是卑微到尘埃里。
神轻轻捧出金杯放在台前,那杯中盛满了暗金色的血,神漠然,但祂的恩宠令祂的仆众胆颤。
“自取,按人数分配。”神说完这句话就融入了光里,模糊了身形。
至此,所有人都觉得头顶一轻,仿佛是挪开了看不见的大石。
斗士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前,每人都只取饮了一口,即便如此,到最后一名斗士上前的时候,杯中俨然只剩下杯底的一小滩,它只足够最后一人,而在场的除了斗士们,还有阿布拉多。
这人头大的金杯是特殊挑选过的,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神没有取舍阿布拉多的那份,要么就是有人贪念兴起,多饮了一份。
斗士们都非常人,他们从众人中脱颖,拿起矛戈就可以与深海龙蜥搏斗,对分量的把握理应是到位的。
阿布拉多心里有疑惑,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面色如常地起身离开,好让斗士平静地饮下那圣血。
他尚且是白夜城的大祭司,也是白夜民的领袖,不该计较这些细小的得失,更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利益得失,去询问神。
上衫昭月这边也无暇顾及,他在准备文稿,鞭策新的白夜教会,去传颂他的名,另外白夜国的建国也差不多是可以提上议程的事情了。
要做到这件事,蛇心之地信仰伪神奥罗巴洛斯的人就必须争取,常夜灵庙那边的信仰,上衫昭月想想还是交给时间去解决,统一信仰归根结底是为了方便统治,愚民总是容易盲目地服从集体,只有他掌握了渊下大半地区的信仰,常夜灵庙那边的信仰就不太重要,意见也不重要。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直接出手,驱逐所有龙蜥,不过上衫昭月没什么兴趣虐菜,他只想在那位深海的龙神忍不住的时候,把它剁了,让自己的收藏再添一笔,
“把阿布拉多叫来,”他对神庙里的神官说道,对方很快会意,找到了阿布拉多。
“神,建国的事情,在下已经忙妥了,可以马上召集三方代表,谈妥这件事。”
“白夜部是您的羔羊,蛇心之地的奥罗巴罗斯信众可能不是那么愿意转换信仰,常夜灵庙的也是,不过对方的作风都保守,我们同意它们也会同意,更何况我确实投下了光亮,赫利俄斯的光蔓延到了海渊的每一寸。”
他单膝触地,以觐见皇帝的礼仪沉声说。
“你自己把握就可以,不过你身上没有我血的气息,”阿布拉多发现神轻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弄,但接着神就说。
“我不日会去讨伐深海龙嗣的神,带我取其头颅归来,就是白夜国落成之时。”
“是!”阿布拉多的疑惑顷刻间被冲淡,莫大的喜悦充斥着身躯。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海渊人终于要摆脱被龙嗣猎杀的命运,真正在渊下拥有一席之地,他没有自大到拥有神就可以令海渊民翻身做主人。
渊下终究有大日御舆普照不到的地方,神不是人类逃避的垃圾桶,祂是需要被供奉的尊上,在失去了神的力量后,凭借大日御舆,渊下民的力量应该能与深海龙嗣持平,前提是在光芒普照到的地方。
神离去了,那股威严消退,阿布拉多顿时觉得一阵空虚,他这才开始思索那段话的含义,神的意思是,那杯血有我的一份。
上衫昭月与沿途的神官侍卫擦肩而过,他弥漫在光里模糊不清,却无人可见他的身影,那是因为他对权能的掌握愈发独到,他的一言一行,都在以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命令天地规则,这创世神般的权柄很容易令人迷失。
他最困扰的,反而是保持一颗平常心来面对这些改变,他反手从虚空中抽出那柄云雾缭绕的长剑,它通体如玉,却是白骨铸成,它是天丛云,神尾椎的骨骼,最锋锐的神剑。
他所言不虚,他是要去斩杀那位深海的龙神,渊下的居民在大日御舆下生活,日轮刺眼的光势必挤压了龙嗣的生存空间,在一位龙嗣的神祇的领地里升起太阳,这是一种原则性的挑衅,是祂不能容忍的,不过与其等它找上门来,上衫昭月再力挽狂澜去收割一波信仰,他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就敢叫日月换新天。
渊下民受龙嗣的压抑足够深,其实不需要他再添一把火,造势是伪神惯用的手法,他不必,也不屑于如此。
他行至海边,一身素色的白衣,身影模糊不清。
他将长剑高举,天丛云的剑身上缓缓缭绕起巨大的风压,它们如同世界尽头的风息,引起高天震荡。
在大日御舆的光下,渊下有了昼夜,因此在日轮的冠冕下,距离最近的白夜城人率先发现,那庞大的风刃切割开天空,在锋锐至极的神剑下海洋激荡着沿着剑锋分开,裂开的鸿沟两侧,激起数百米高的巨浪。
那道包裹在光里,散发着无穷光热的人影高举神剑,霎时间天地色变,巨大的潮旋涌起,神剑高指天穹,旋涡里有电蛇游动,雷雨轰鸣。
“轰!”
一道击穿渊下的雷鸣坠落,霹雳的电光映衬得每个人和龙脸色惨白。
神战,彻底打响了。
第七章 太古最后的龙吟
神雷坠下,映衬得每个人的脸惨白,受到如此挑衅,海渊下终于起了动静,那悠长的低吼声响起,似乎是鲸一类庞大的动物在咆哮,它的声音里压抑着显而易见的愤怒,震得渊下四岛间的海浪翻涌,水面下隐约浮现出巨大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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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屿般庞大背脊露出海面,带着嶙峋的骨刺突起,那骨刺白森森地,却泛着海蓝的水色,漫天水浪迸溅,那庞然大物猛然振翅腾起,拍打出滔天巨浪,彻底脱离水面,如大鹏般扶摇直上。
“吼!”
它咆哮着,发出震天的嘶吼,空气中鲜明地震荡出裂纹似的波动,渊下海水在沸腾,彼此跌送着回应神明呼唤。
上衫昭月临空矗立在天地的风息间,并不伟岸的身躯散发着如渊似狱的压力,光芒缠绕在他周身,甚至盖过了大日御舆,如日东升般明亮。
天丛云极致的锋锐将天空割裂,分出数道豁然的漆黑间隙,剑风凛冽接连天地,他的声音如洪钟般长鸣于天际。
“区区伪神!”
一道白色虹光贯通天地,如抵天神罚般坠落,它落下的速度不快,可所过之处风也径直断裂,仿佛被割开,海浪翻涌出潮旋,露出那陆宇般的庞然巨物。
即便隔着很远,那股伟岸的躯体也曝露在海渊人的眼中,祂几乎是填满了
它嶙峋的背刺暴起,喉咙间压抑着怒雷似的咆哮,它双目狰狞而鲜红如血,“你身上有古老王的气息,为何要帮助这些爬虫!”
是啊,看着神顶天立地的身影,阿布拉多也不明白,人类是如此稚弱。
“那大概是……”神沉默了许久,缓缓压下了剑锋,“我期许他们美好的未来,那是蛮荒中的龙嗣所不能比拟的。”
“最重要的,就是……”祂轻蔑地笑着,“我乐意!”
是啊,祂本不需要被什么理由束缚。
巨龙眼中露出被嘲弄后的暴怒,祂浑身金铁似的鳞片开合,双翼舒展,缓缓扩张起自己的权能,水波颤抖,海面翻腾着冲起数道通天的海龙卷,扭曲的阴影垂落,几乎要压垮海渊人的脊梁,原来海渊民坠落下来,是面对这样古神般的巨物。
巨龙的身影在,漫天水雾中模糊,它愤怒的咆哮,鳞片倒起,颇有种怒发冲冠。
“你在开什么玩笑!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
它是古老时代流落的古裔,见证过七王坠落的宏伟之战,但无论是龙之间彼此搏杀,还是为了不亡国灭种的存亡之战,它都未曾见过如此可笑的理由。
即便上衫昭月说出为了吞噬它而来,它都不会如此暴怒,毕竟自己的珍贵的古裔,想必上衫昭月也是失落的龙神,想要吃掉它填补空缺完全能够理解,如果能带着龙嗣崛起,它甚至甘心献出生命,可对方不仅站在了卑微的人类的那一边,还因为可笑的理由对它挥起了屠刀。
它卷起海浪,毫无保留地要殊死一搏,面对古神,它心底没有丝毫侥幸,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因此海渊民顿时觉得四座岛屿间的海彻底沸腾,那通天的几道水龙卷代表着古代海洋之水的权能显现。
贯日的白虹坠落,压近海面,古龙汇聚四海的力量抵抗,它双目突起,隐隐露出眼眶,已经表现出力竭,阿布拉多在大日御舆上瞪大双眼,丝毫不敢遗漏分毫。
结果是出乎意料的,坠日的白虹摧枯拉朽地贯穿了通天的水龙卷,锐利的剑风切豆腐般划开了空间,自然连滔天巨浪也一并磨平。
古龙悬浮在海渊间,接连天地的白虹穿透它胸口的鳞片,挥洒的鲜血飞溅,暗金色的光泽如落日的余晖,周围的海水被分割,它庞大的身躯则像是琥珀中的蚊蝇那般静止在当空。
“到此为止了,”神在云端持剑而立,祂伸手把控,空间顿时凝固,古龙如断翅的飞蛾般无力坠落血洒长空,渐渐被虚空吞噬。
将龙神的身体收纳进尼伯龙根之后,上衫昭月转身迈进了光里,缓缓消失在海渊,颇有种事了拂衣去的淡然。
对祂来说,一击击坠龙神,几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着祂的离去,凡间的秩序逐渐修复扭曲的规则,高天的风息激荡渐渐平息,大日御舆的辉光重新普照,海浪停止了翻涌。
唯独古龙垂死前悠长的哀鸣隐隐约约,阿布拉多等海渊民见证了龙神的落幕,他捂着胸口,在激动的同时,心底又空落落的,神这样强大,祂又需要祂的追随者做什么呢?
不管阿布拉多心情如何,白夜城顿时沸腾了,全城都笼罩在欢腾里,可他们大多数人还不知道神的存在,阿布拉多整理衣冠,明白自己应该先做好宣传工作,让神的威名传颂在海渊。
“阿布拉多大人,教会的场地已经布置好了,通知正逐渐下放到各个区域,另外三岛那边也给予了回应,会派遣使节团来参与建国的仪式,并且表示愿意服从神的信仰,不阻挠教会的宣传。”神官从身后的山崖上攀援上来。
“阿布拉多大人,特里安大人约谈您去商量建国的事情,并且想请问,能否觐见伟大的白夜。”这是官员在说话,虽然他阿布拉多是白夜城的领袖,不过他清楚自己不是治理国家的人,因此打算将白夜国的治理交给信得过的人。
特里安是之前获胜的斗士中的一名,也是阿布拉多青睐的,治理国家的能才。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特里安的,教会那边准备好,宣讲开始之前一切都不要乱,特别是秩序的维持,记得让那些神使们出面。”
“至于觐见伟大的神,我会去劝说特里安的,神不愿意被打扰。”
“明白,”官员难得谦卑地低头,神威如狱,一剑斩杀龙神的上衫昭月确实在海渊打下了牢靠的威严,那副场景也从史诗变成了神话,被各种壁画诗文描绘传颂,白夜大神的威名,此刻如日中天般回响。
第八章 投下巨大的阴影
白夜国在白夜神斩龙之后正式建立,至今已经数十年过去了。
自从失去了神,深海龙嗣就再也组织不起有规模的群兽来大肆狩猎人类,于是人类的活动范围渐渐填满了大日御舆能照耀到的范畴。
不习惯光照的深海龙嗣在亮光下与人类骁勇的斗士力博,甚至常常会处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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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威名起初如大日般,笼罩在每个渊下人的心头,不过神始终都是那么孤高而脱离尘世,除却神的祭司阿布拉多,没人真正见过神的模样。
即使是接受神恩的那些斗士们,在事后的印象都是一道灼热的光里模糊不清的人影,说白了就是神的游离令某些人起了别样的心思。
底层的人依靠教会维系信仰,白夜教会的祭司会定时安排推出神恩的就义活动,最常见的莫过于义诊,治疗人的病痛。
那曾经被神用来赐予神血的石杯,每年都会被填满深海龙嗣的血,这些血浸染过这被称为圣杯的传奇杯具居然具备了不可思议的神力。
圣杯能转换那些污浊的兽血,变成强健体魄,疗伤圣品的万能灵药。
一时间白夜教会的圣物,神用以承载神恩的圣杯具备如此奇效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大街小巷。
白夜教会,包括王国中枢的权力阶层,基本都集中在大日御舆四周,白夜教会的本部,就在大日御舆中部。
此时在偏殿里,阿布拉多找来了当时负责看管圣杯赐福的几名牧师,跟他们当面对峙。
“是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的?”阿布拉多脸色不太好,他是不擅长领导,统筹大局,不过作为迎合天启,神之下最具备智慧的工匠,他稍加想象都能知道圣杯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是玛索尔牧师!”在他逼问的视线下,很快就有人坚持不住,供出了这个名字。
“玛索尔?”阿布拉多的脸色彻底不好,玛索尔是掌控王国实权的特里安安插来的部下,他是知道的,不过能加入白夜教会,证明对方的眼中是有神的,如今这么做,是背叛了信仰?
不,他或许根本上就弄错了先后顺序,对方不是背弃了神,只是背弃了他,背弃了教会,他认为的明主,从来都不是教会而已。
“去把圣杯藏起来,对执事的人选也严加把控,从此杜绝王国派的人混入其中。”
“特里安,真是利欲熏心了!”
他痛斥着特里安,不过听到这话的祭司都把头颅深深地埋下,权当听不见,有时候某些事情知道太多,就越是容易伸出旋涡挣脱不开。
特里安如今是贵族派的领头,白夜城本来就有贵族阶级,在建国之后,三岛来投奔的人越多,白夜城发展的同时,最大的受益者也就是这些贵族。
贵族们把控了官僚上升的途经,彻底垄断了阶层跨越的通道,这其实是非常致命的一件事情,久而久之,这样的国家内部必定会出现问题。
上衫昭月是知道的,但是他选择袖手旁观。
神不是人的垃圾桶,对于人自我发展中出现的问题,神可以不给予引导,全凭其自己排除体制内存在的问题,这样文明才能前进。
他不是上帝那样闲得蛋疼的神,索性就完全不理会,除非每年的白夜祭,白夜城人一年的最后一天,春节般的日子,他会短暂地降临,此外全都是半长眠地,用时间去适应孤高的权柄。
他正逐渐将灵魂的位格也逼近那造物主的境界,提瓦特的许多规则已经会自然地匍匐在他的脚下。
愈发接近世界的真理,俗世的纷争就愈发那么无趣,就算白夜教会被彻底颠覆,白夜国新的掌权者不再想供奉他的信仰也无伤大雅。
他要么就漠视,要么就降下抵天神罚,以古神的体量,抹掉渊下宫文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他不喜欢莫名其妙有人占自己便宜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真到了那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降下灾祸,毕竟他不是那种无欲无求的神,尚且还保持着珍贵的人性。
雍雅的宫廷,立柱如林般矗立,光滑的地板如镜面般倒映出百官,他们披着龙蜥皮夹的肩甲,或多或少佩戴着泛着海蓝色光泽的骨器。
大日御舆建成后,猎杀龙蜥也比黑暗中简单得多,只要用鲜血勾引,不出几日,总会有龙蜥上钩,往日有价无市的龙蜥皮革,也终于是大贵族,大教士圈层里寻常的穿戴用料。
“是这样吗……”留着络腮胡的特里安头发略微花白,他已经显现出老态了,可据他观察,阿布拉多深居简出,却年轻得还仿佛二十多岁的年华。
白夜国建国已经数十年了,人类彻底在渊下站稳脚跟,他特里安掌控了军政大权,唯独神权始终不在他的管辖,阿布拉多此人积威太重,又是白夜神降临时钦定的祭司,想要推翻他必须从长计议。
这次圣杯就是一个导火索,他会让教会内部,曝露出越来越多的问题,让这些问题彻底拖垮阿布拉多,让他让出白夜教会祭司的位置。
阿布拉多是神钦赐的祭司,谁都不能逼迫他下位,除非他自己不想干。
到时候再顶替的祭司上位,失去了神注视的阿布拉多还不是随便他拿捏。
白夜教会的大权他估计还是难以掌握,不过如何令教会内部的人配合,他倒是已经有了绝妙的计策。
待到大臣们都离去了之后,他唯独留下了自己信任的亲信,
“帮我去拜会莱汀主教,你明白该说什么。”他的声音阴恻恻的,跟他堂堂如睡狮般魁梧的体型极度不符合。
他的正确职位是执政官,而不是国王,原因是阿布拉多不允许国王这种跨越阶级的独裁者存在,又是阿布拉多,这家伙真的阻挠他太多了,他起初觉得这家伙天纵之才,能设计出大日御舆这般奇迹,如今看到却只巴不得这个跟他统一年代的老古董赶紧去死。
第九章 凛冬的开端
作为贤人,阿布拉多此生都注定是非凡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晚年多半会在辱骂和唾弃中度过。
因为不满白夜神的信仰,蛇心之地的部族向大日御舆的白夜城发动了战争,最后自然是以战败告终,当雄赳赳的蛇心部族彻底成为白夜国的国土,战败双方却没有及时处理遍野的尸骸,在以往与龙蜥的战斗中,人类败亡后脸一根骨头都很难剩下来,如此剧烈的内部斗争,在海渊还是第一次。
卫生知识的匮乏,令渊下人并不知道战后得及时处理尸骸,仅仅半月,腐烂的尸骸引起病变,瘟疫在军帐中横行,在军队班师回朝后,更是蔓延到了城市各地。
阿布拉多虽然没见过瘟疫,不过他实在是天纵之才,居然想出了治愈瘟疫的办法,霎时间阿布拉多这个沉寂了数十年的名字,又响彻在白夜国里外。
这很明显是有人造势的结果,有种方式叫做捧杀,果不其然当阿布拉多的疗法治愈的瘟疫患者病症复发的之后,随之而来的酒水排山倒海的舆论压力。
“贤人原来也是会出错的,阿布拉多大人的术式有问题,瘟疫并没能解决,反倒藉由集中诊疗扩大了传播范围,现在满城除却大日御舆附近的炉芯城区,其余的如下城区都已经是瘟疫肆虐的状态了。”
“贤人也老了吗?”
“他害死了我的父亲!”
如此这般,流言蜚语四起。
阿布拉多孤身一人屏退了左右在忏悔室里,这里的装潢极其单调,四下都是石壁,中间正对门口的是一尊石灰色,看不清面貌的人像,他捧着一个三角金杯,唯一一盏明亮的火光在雕塑的头顶点燃,为阿布拉多惨白的脸色染上了些许橘红。
“伟大的白夜,我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我潜心研究了许久的一个地脉术式,本以为能够简化治疗的成本,令一周一次的义诊变得更频繁,却没想到治疗后的患者普遍出现了复发症状,那就是我的术式出了问题,不过不是我出了问题,而是我简化后的术式依旧不够精练,在传下去的时候,居然遗漏了三枚重要的阵符,导致治疗效果并不彻底,出现复发问题,我是难以推卸责任的。”
“我决定,卸任主祭司的职务,以此向那些人谢罪。”
说出这句总结式的话,阿布拉多缓缓退出了忏悔室。
王城下方,林立的建筑围拢成一座偌大的私人宅邸,此时大日御舆的光黯淡,常夜照常降临,暮色下贵族区域的灯火通明,与平民区的幽寂对比鲜明。
“哈哈哈,如此这般,阿布拉多那老家伙就会退位了吧,真不愧是受到神恩宠的祭司,如此年龄了,还不显现一丝老态。”奢华的酒席上,摆满了这座城市所能搜集到的最珍贵的玉盘珍馐,毛发斑白,依旧精壮的特里安给对桌的牧师倒酒。
“他的不老是建立在圣杯的基础上,更何况比起我,你这受到过神恩赐福的家伙,不也是比较年轻吗?”他是老眼都昏黄了,满头白发,如果说特里安是堪堪显现出老态,那他就是垂垂老矣,随时要入土的模样。
“谁知道,我受到的是神恩赐福,还是圣杯赐福呢?”他记忆中神的影子愈发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阿布拉多举着圣杯向里面倾倒兽血的模样。
“不论如何,那家伙的性格,就注定了他会失败。”主教莱汀如是总结。
在大日御舆顶端,上衫昭月对着一切还不知情,他不是那种被祈祷能够回应的神祇,龙类,包括提瓦特大陆的神祇,对于玄幻小说中常有的那种神识离体的能力并不具备,神明的不作为,也是为乱着能继续祸害人间的一种助推力。
“大人,您一旦卸任,莱汀主教多半会成为教会的实际掌权者,”书记官跟在准备退位文书的阿布拉多身后穿过走道。
其余人此时都避他不及,阿布拉多已经把自己即将退位的消息放出去了,现在谁都不想和这位失势的“前大祭司”有所牵扯。
新上任的莱汀主教与阿布拉多并不投机,倒不如说主教们都是从贵族选拔上来,或者是莱汀那种之前就属于教会中流砥柱的人提拔的,直属于阿布拉多这个科研狂人的几乎没有,人们不否认他的才能,但并不满足于被他领导。
“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阿布拉多的想法很简单,他认为莱汀虽然与他不和,但是执掌教会还是绰绰有余,并且也不会倒向贵族派,他明白对方放不下手中的权力。
他缓缓闭合石门,阻隔了身后的书记官,最后一抹光亮顺着缝隙的消失在书记官年轻的脸上隐没,“不用跟进来,我知道莱汀,他有能力管理,也有威望领导教会。”
“可是,您真的知道,莱汀主教,他到底用教会的权力,谋取了多大的利益吗?”年轻的书记官这句话,已经没人能听见了。
他年轻的面庞隐隐惨白,最后看了眼紧闭的石门,无力地缓缓转身离去。
阿布拉多退位了,于此带来的不仅仅是教会权力的丧失,还有许多不成文的黑料在坊间流传,没人证明这些事情是真的,但是也没人来澄清是假的,因为当事人阿布拉多他深居简出,专心开始为渊下民的未来,研究更好,更便利的装置。
不过他的平静只持续了数年,执政官特里安不满足于这样间接执掌国家的方式,他还有许多地方无权管辖,比如律法,比如征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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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缓缓开始推行太阳之子的信仰,让他深入人心,让渊下民相信白夜的神真的有这么一群孩子,于是在宣传成熟的时候,他顺理成章地令这些半大的孩子们,成为了白夜国的国王。
小孩子没有国家治理的能力,自然掌权的还是背后以特里安为首的贵族派,要反抗,就意味着要面对那庞大的利益集团,还不会得到民众的支持,短期来民众是不会理解太阳之子的危害与意义的,因为他们大多数时候,是愚民。
这时候有人站了出来,他设计找到了隐没在民间的阿布拉多,想让建立大日御舆的这位贤人出面主持公道。
第十章 墓志铭
楼阁建筑内,大大小小是运作的机关,阿布拉多身处其中,穿着灰色的袍子,像是后世车间内运作的工人一样摆弄着一台机器。
“咚咚咚!”门外轻轻传来声响,阿布拉多有些疑惑,但还是去开门。
他住在这里,却早已经失去了教会的权力,也失去了作为贤人的名誉,可以说净身出户,一无所有,事到如今,时隔五年,谁会来找他?
他拉开门,发现是两名男性,其中一名披着神官的白袍,戴着帽子,斑白的鬓发下已经有了老牧师的慈祥。
另一名是他的邻里,一身麻布衣服,络腮胡子的男人,不过阿布拉多跟邻居的关系并不好,至于原因……
“就,就是他,我祖辈是从狭间之街迁徙来的,那时候这个人就住在这里,如今数十年过去了,他的面容一点没变,简直跟……那些异端的巫师一样,牧师姥爷你把他抓走吧!”中年男人的脸色有些惊惧地看着阿布拉多,可阿布拉多面色如常,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骂做巫师了。
起初也难免会愠怒,可良好的修养让他反思,最后就得出了类似夏虫不可语冰的结论。
神官也对阿布拉多的表现感到惊奇,他清楚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到如今近八十岁,可他的面庞依旧维持着青年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里面看不见那些贵族乃至于教士眼中的污浊,只有对真理的渴求。
“大祭司阁下,在下埃博,曾作为您的书记官,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在邻居难以置信的眼中,他带来的这位尊敬的牧师大人居然就率先行了一礼。
他的神色尊敬,用的官方礼节中问候崇高者的重礼,仅次于对君主和神明的叩拜和祈祷。
“这,这……”男人挪动脚步,显得有些局促。
“你先去吧,把我带到这里就可以了,”埃博从兜里摸出几枚亮闪闪的货币递给男人,于是他虽然满复疑惑,但是拿着钱,还是迅速离开了。
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明白这一点。
“先进来吧,”阿布拉多想了想,让开了身位,将牧师引进门里,他最后一任书记官埃博,他确实有印象。
由于得到了神的眷顾,阿布拉多的生命被极大的延长,身体也停止了衰老能持续保持在最好的状态,阿布拉多对此只有感恩,因为神原谅了他的过错,甚至愿意继续给予赐福。
上衫昭月赐福他的意思很简单,让他继续发挥剩余价值,让这个无聊的地下能多更多有趣的发明。阿布拉多当然做到了这一点,他甚至发明了能兴修水利的闸门等等,又完成了一次创新式的壮举。
不过水利更多还是在造福民众,贪婪成性的官僚们对此并无兴趣,因此渊下最大的水利机关,就是阿布拉多后院里的水轮。
“说吧,来找我干什么?”按照待客的习惯,阿布拉多准备了饮品,两杯热气腾腾的水,浸泡不知名的植物茎叶,算是早期的茶叶。
“我在这里许久了,手里无权,也办不了事,如果要借助我达成什么,那还是早早死了这条心,我没有去争夺的欲望。”
“并不是,我来只是想拜托您用您的名望来反对一项政策,一场关乎国家民生的策划,”他沉着脸说,“特里安执政官,联合官僚们票选通过,要设立白夜国的国君。”
“册封国君?”阿布拉多脸色不是很好,不过还算镇定,“那他打算让谁来做这个傀儡?”
“一个孩子。”
“孩子?”阿布拉多彻底无言,“为什么,这个企划能通过?教会呢?莱汀他,怎么会妥协?”
“因为太阳之子,那些孩子们,被传说是神的孩子。”埃博将这五年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布拉多,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直接被这一手合纵连横惊得无话可说。
“他们,不怕遭受神的谴责吗?”他年轻的脸上竟然浮现出风烛残年的,老年人的悲怆。
埃博默不作声,距离白夜国的建立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渊下的时间不说白驹过隙,日新月异的变化,也渐渐让白夜神的名号变成了符号,就像是常夜灵庙那边的常世大神一般。
换句话说,已经没人会敬畏神的光辉了,这一点身处白夜教会内部的埃博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人。
“您打算出面吗?”埃博说,“在这种关头,我举目无亲,能想到的,有能力逆转大局的,只有您了阿布拉多大人。”
“我收拾东西,不日就前往大日御舆,”他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您先在民众间掀起不满,”埃博面色有些难看,他不是很看好阿布拉多的行为。
白夜国高层已经腐朽到骨子里了,阿布拉多贸然前往谈判,最后的结果多半是被扣下来。
他身份特殊,是大日御舆的建造者,是神恩宠的祭司,他身上具备许多传奇色彩,如何运用这份影响力去煽动民众反对太阳之子才是赢点。
贵族老爷比起民众并不强大到哪里,一名举着长矛飞掷的刺客想杀死一名贵族也只是中与不中的区别,跟那种神秘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世界并不一样,提瓦特上的人们,特别是元素浓郁的渊下的人,体格天生就异于常人。
哔嘀阁
也就是说,反抗的根基是有的,实力并不完全不对等。
他们是汇聚多了,可以咬死大象的蚂蚁,而不是那种鸡蛋碰石头的有去无回。
“我没那么多时间去等待,既然太阳之子是名义上的国君,那我就作为臣属去见一面,怎么来说,作为赫利俄斯的建造者,我都有登上它的权力。”
他固执地认为事情还有机会从内部转变,埃博拗不过他,于是说,“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如果您半个月未归,我就权当您是被囚禁了,会想办法去营救您的。”
阿布拉多的身份地位比他高,他无法劝说这位天真地相信神谕的祭司大人,他是在白夜国建国之后初生的人,即使是最震撼的白夜神斩龙,对他来说也全然是如故事一般的虚妄,他从不相信神,只着眼于实际。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那为什么有满目污浊的厉鬼借助您的荣光投下巨大的阴影,谋取不计其数的利益,推动战争,吞并权力,罪状无数,却也不会遭到所谓的谴责呢?”
“难道善人的道义,就只配纂刻在墓志铭上吗?”
第十一章 至暗时刻
贤人阿布拉多不满太阳之子,妄想谋权篡位,这件掀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已经是发生在十多年前了。
阿布拉多身份特殊,起初引起了广泛关注,也勾连出了许多人不知道的,关于阿布拉多的丑恶。
有人传言阿布拉多根本不是蒙受神的恩赐,他是贪恋神赐予的圣杯,据说教会数年才能举行一次的圣杯巡礼,阿布拉多每年都会自己独自享受,那满满的深海龙嗣的血液被浇灌入圣杯,倒出来的却是醇香的圣血,阿布拉多不老的秘密就在于此。
此外还有他表面清高,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私底下却以权谋私,为自己敛财的行径也被曝光,别的就多是坊间传闻,被白夜国高层盖棺论定的,就只有这两项丑闻,定罪是谋反以及贪污,并且在这原始的时代,阿布拉多这样的罪犯,常常是会公开处死的。
然而或许是上层也心虚,发布通文后,对于后续的发展只字不提,没人知道那位身败名裂的贤人,最后的结局。
如今的时代,人们逐渐体会到了太阳之子这个被推举出来的君主,到底是多么一颗毒瘤。
君主拥有立法权,也能调整赋税,更是能随意调整官员的变动,因为太阳之子是神的孩子,他们天生就是神的代言人,对于神的信仰扎根在每个白夜国民的心中,令他们难以反抗。
雅文吧
每个白夜国民从出生起就必须到教堂接受礼赞,结婚时也必须请牧师来主持婚宴,宣读誓词,每周但凡是有点经济基础的白夜民,都必须到最近的教堂去参加礼拜,给纳奉箱投钱,不在乎多少,但总得投点。
在如此根深蒂固的思想统治下,白夜国的普通民众,很多都不知道,自己被重税压得吃不饱饭,衣不蔽体都是某些人在背后操纵的结果,这些不习礼法,不懂文脉的凡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看见主人提着刀走来要杀自己,还能冲上去把脖子伸出来,用脸蹭蹭他带血的裤脚。
这是种深深的悲哀,埃博默然想到,不过他在看向自己的徒弟时,嘴角又艰难地扯出难看的笑容。
他很老了,蓄着长长的白胡子,头顶毛发稀疏,略显杂乱的白色枯发垂落,像是几条晒干的水草,他不像是阿布拉多那样永驻青春,在面对衰老的时候和常人一般无力。
成排的立柱支撑的穹顶下,临近的庭院芳草夹着野花,午后的懒阳照耀下来,埃博就陷在一张老藤椅里,身边是一张茶桌,身前跪着他的徒弟,一个金色鬓发如狮子,体型如熊一般壮硕的男人。
“咳咳咳!”他剧烈咳嗽着,下方单膝触地的男子见状马上迎了上来,“老师!您没事吧?”
“我没事,斯巴达克,能培养出你,这是我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他苍白的脸色,此刻居然显得有些红润,可斯巴达克不仅不高兴,还有些不忍地咬紧唇齿。
“你,你一定要带着你的学生反抗,反抗这暴政,让那些帷幕后的魔鬼,付出代价!”他枯瘦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抓着斯巴达克坚实的臂膀不放,浑浊的眼中,涌现出希冀的泪花,嘴里更是呢喃着说,仿佛在吟诵某些巫术的魔咒。
“我知道,我知道,老师!”斯巴达克渐渐不敢再去看,他仰起头死死盯着阑珊的光穿透的穹顶,倔强地不让眼角的泪水流下。
良久,他感觉那只如铁钳般的手失去了力量与温度,他不敢低头,只觉得那穹顶的玻璃投下来的光充斥着阴影,里面藏着魔鬼的尖牙利嘴,与窃窃阴笑。
“老师!”披着学士服的年轻人见壮实得跟熊一般的斯巴达克从庭院里走出来,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悲切,不由得想到了某些事情,颤抖着声音问,“师公他?”
“老师去了神的领域,陷入了永眠。”斯巴达克咧嘴,说出自己都不信的话。
“……”
“走吧,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浪费的每一秒,那些畜生都在搜刮更多的民脂民膏。”斯巴达克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那些垂帘听政的家伙的不屑,他痛恨这些令他,令孩子们失去了亲族与家庭,令无数人流离失所,肆意推动战争,敛收重税的畜生。
时间催人老,初代执政官特里安看着下首自己的嫡子,露出了唏嘘的神情。
他也和埃博一样,不过他躺在奢华比王座更甚的座椅上,住在华美比宫殿更精致的庙宇里,身上穿的,竟然是白色的教徒的服饰,到了晚年,这家伙居然信奉起了神明,明明年轻时对此嗤之以鼻。
“是到了把权力彻底移交给你的时候了。”他说。
他的嫡子,是一名年近半百的男人,已经度过了普通渊下人一大半的生命了,此时才从父亲手里接过权柄,这在白夜国是很不可思议的,但是联想到特里安辉煌的一生,这就都是合理的。
“这……”中年人有些惶恐,“父亲可是神赐福过的斗士,教会的许多执事都不是如今的您的一合之将,当初的十三名斗士里,您的寿命也是最悠长的,您还可以统治白夜国许久,在幕后支持新陛下直到下一次归日之祭……”
“不用多说了,如果不是我是神赐福的斗士,只怕早就死在你数次的暗杀里了,”特里安摆摆手,崔顿此时也收起了那惶恐的脸色,他沉静地说,“那您打算什么时候死一死呢?我亲爱的父亲?”
“真是蛇蝎一般的眼神,若不是如此,我恐怕也不会选择你做继承人,那些家伙要么就是没有你狠心,要么就是手里没有足够的力量,坦白说我很欣赏你,你比年轻时的我更会玩弄权谋。”
“我做过的亏心事太多,死后恐怕是会下地狱的,所以我的位置也是血腥的,得你这样的才守得住!”他拍着崔顿的肩膀,嘴里也是不断咳嗽。
随后他遣退了崔顿,独自一人在庙宇里,细细的吟诵声响起,崔顿默不作声地合上们,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那是白夜教会的赞美诗,赞美神覆海斩杀深海龙嗣的神的那一段。
什么神明!
从小就被教育权力至上的崔顿对神所剩无几的威严,可以说是蔑视到了极致。
第十二章 归日之祭
归日之祭,作为被推选出来的傀儡君主,归日之祭就是太阳之子生命的尽头,说是回归神的怀抱,回到本源,趁在被浮世种种污染心灵之前,努力保全最后的纯真。
具体就是在临近大日御舆的核心的小隔间里,默默接受那足以照亮渊下的灼热的光的烧灼,最后的结局就是被那数千数万度的高温化作灰烬。
可能连灰烬都不会剩下,毕竟人体大多是碳水化合物,而即便是钢铁,在那样的温度下也逃不过汽化的命运。
这项仪式采用了大日御舆的辉光,让它看起来没那么血腥,实则残忍到了极致,死在极致光热下的太阳之子们的魂魄都是残缺不全的,死后的魂灵连罪影都无法形成。
更可悲的是,如此死亡的太阳之子们,大多不会明白归日之祭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不会有人给他们灌输类似的知识,即便是身边最亲近的女官,除非她甘愿为了太阳之子们短暂如昙花的生命,献出自己的余生。
用几十年的漫长人生,去为最多活不过十年的太阳之子的生命添加燃烧的薪柴,恐怕没人会做出这般堪称愚蠢的行径,毕竟明白人都知道,太阳之子背后牵扯的,不仅仅是王宫的大贵族们,还有白夜教会的大牧首等人在内的,所谓沐浴神的光辉的人。
石砌的宫殿墙壁被夜灯照亮,外表光芒万丈的大日御舆内壁,其实被石灰色填满,就像是光芒照耀处必定会投下阴影一般。
“走吧,”比螺梦门蜕下了太阳之子华丽的衣裳,对身旁的女官说道。
“我为您引路,”久利由卖的脚步有些沉,脸上的表情也郁郁寡欢,她很想拦下身后半大的孩子,让他赶紧离开,告诉他归日之祭的本质就是一场华丽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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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不能,漆黑的廊道后一直有清浅的脚步声,那代表着这座渊下国度最大的暴力机关,裁判所的执事们在暗处跟随。
这些冷血的家伙就如同附骨之疽般无处不在,一旦被听到半点动向,这些家伙绝对是宁杀错不放过,上一任女官就是这样死去的,她是反抗军的卧底,但始终没人能证实这一点,因为人带着遗言死去了,就是因为她对年幼的太阳之子的教导,夹带了些许私货。
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久利由卖直接选择了不说话,她就像是僵尸一般服侍着那些年幼的君主们,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太阳之火吞噬。
人心非石头,她岂能熟视无睹?
可她小小女官,如何能左右那些幕后的掌权者们,即便是太阳之子,也不过是他们用得比较舒服的一枚棋子,不需要的时候,直接归日之祭,回炉重造。
如今,久利由卖就是在前往大日御舆的顶端,她身后的比螺梦门,是她亲手带大的,两个关系最好的太阳之子之一,如今他也要去觐见太阳了。
太阳啊!您真的是如此冷血,且喜欢血食的吗?
她满目凄然的眼神仿佛洞穿了楼板,看到了据说是神居住的楼层,就是直抵大日御舆核心的楼层。
乘着上下的石板楼梯,两人来到了顶层的门前,看到了一名穿着宫廷服饰的男人。
“崔顿,怎么是你?”比螺梦门问,“特里安爷爷呢?”
“父亲身体不好,恐怕不日就得告吹,只好由我来给您主持归日之祭的仪式。”他躬身,入戏得扮演着臣子的角色。
“这样啊……”比螺梦门也没多说,身体欠佳他是明白的,再加上他并不是前几任太阳之子中的那些一般任性,他只是喜欢阅读古代文献,顺便相信白夜国只是大陆一隅罢了。
“临近仪式了,能跟我说说归日之祭到底是什么吗?崔顿卿?”比螺梦门问道。
“很抱歉,不过大门就近在眼前了,等我为您粉饰完华彩,自己去一探,不是比我说得有冲击力得多?”崔顿脸上挂着微笑,但比螺梦门不知为何只觉得恶心。
“那就快点吧崔顿,我还赶着回去看那本白夜国水文考察呢。”比螺梦门见情报刺探失败,也不再多问。
“好的,您稍等。”
崔顿拿起笔,蘸着一盘被侍卫端着的暗红色油彩,在比螺梦门的脸上勾画。
“冰冰凉凉的触感,还痒痒的,真难受!”
“还请您忍耐,殿下,”嘴里说着,崔顿的手丝毫不停,力道和勾腕的角度也依旧那么不走心,比螺梦门白净的脸上很快就抹上了浓厚的血妆。
“接下来,您推门进去就好,哪里是神在尘世的居所,相信他一定愿意见他钟爱的孩子。”
“伟大的,白夜神吗?”比螺梦门喃喃自语,脸上露出的表情却并不神往,而是陌生。
世人都说太阳之子,法厄同是神的孩子,前代的法厄同们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比螺梦门不信这些,他试过许多来验证自己同凡民有什么不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除了屁股底下的地位,他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凡民。
他不会做饭,无强悍的体魄,日复一日宣读那些大人写好的文书,坐在椅子上像是笼中鸟一般无处可逃。
因此比螺梦门对事很谦卑,就像他固执地相信,白夜国不过是世界的一隅,在海渊外还有别的人类,更多的净土,白夜国人绝对不是现存唯一的人类。
他的偏执,就像是地球人相信有天外来客一般,没人理解他。
“法厄同这么无聊的位子,赐下它的人,想必是更无聊的家伙。神存不存在还不知道呢。”比螺梦门独自一人跨入走道,一步步朝着数米高的巨大门扉走去,他隐隐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陛下,接下来的路,就得您自己走了,待您到达后,我会用机关打开门扉,您会目睹白夜神的光辉。”崔顿的声音还是这么令他讨厌,比螺梦门撇了撇嘴。
他继续前进,忽然顿住了脚步,崔顿一直在听他的脚步声,预估他距离门的位置,此时与估算的结果有偏差,比螺梦门却顿住了脚步,他当即从墙后探出头观望,身体随即颤抖起来。
浓烈的金光从缓缓开合的门缝中倾泻出,就像是数吨炽热的熔浆涌现,那一袭白袍的人孤身矗立在光里,并不伟岸的身影弥漫出山一般高厚重高大的威严。
第十三章 攘外,必先安内
“你们谁能告诉我,让这么小的孩子靠近大日御舆的炉芯是为了什么?”在光芒的尽头,神的话声如传说描绘的那样,如梵音颂唱,听着就令人敬畏,令人安心。
可崔顿不这么想,他内心的污秽就像是被照见一般,强烈的惶恐笼罩了他,令他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他张嘴几次开合,却不能从喉咙里挤出任何声音,直到他看到甬道另一侧的女官失声地扑了上去,直面神的光火。
他瞳孔紧缩,明明事先没经过任何了解,他先入为主的就认为女官是要将他们的行径公布在神的面前,他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拔出腰间嵌着宝石的短剑就冲上去要刺死女官,
“嘭!”
神看在眼里,祂一挥袖子,崔顿披着宫廷服饰的身体就骤然倒飞出去,狠狠砸在甬道一侧的石壁上,碎石飞溅,坚固的石墙塌陷了大块,崔顿嘴角溢出鲜血,瘫倒了碎石里,可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只是面如死灰地看着石灰色的甬道顶部。
仿佛知道了自己,死期将至!
“冕下!这孩子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觐见您,而是为了领死,为了王宫大臣们的私欲,为了背弃您荣光的主教们的贪念,为了选拔下一个他这样的孩子听从他们的摆布,为了窃取您的光焰,继续向白夜国投下偌大的阴影!”
女官跪倒在比螺梦门身边,年幼的法厄同瞪大双目,瞳孔紧缩地看着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女官,她脸上满溢着泪水,还是颤抖着说出了最后一句。
“也为了我这样的仆人,继续日夜忍受着愧疚,还必须将他们推向深渊,做刽子手的刀刃!”
“由*****螺梦门哑然,“我从来没埋怨您,神啊,如果由卖的罪责也必须被审判,那请让我,请让我这个犯下诸多过错的君主来承受吧。”
他双膝拜服在地上,脸上的血妆滴落在灼热的地板上被汽化成雾,头顶无处不在的,是神的光焰,“那些人蒙骗我们法厄同是神的孩子,但我知道,从来都不是,我除了地位,还没有任何地方比得过养育我的由卖,如此愚钝而不自知的我,又哪里能担任领导国民的职责,哪里能自称是您的孩子!”
“请您惩处我!怎样的惩处都可以,无论是留下罪影,还是别的,只求您放过由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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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无言地矗立在光里,比螺梦门斗胆抬头看祂,在某个刹那,神似乎是笑了,可祂扭头看向崔顿,眼里却又都是满溢的冰冷。
“把他押下去,另外,把阿布拉多叫到教堂,”神并没有惩处两人,而是兀自走在石板甬道间,长袍的衣摆拖曳在地上,脚底发出哒哒的脆响。
在甬道尽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祂补充说,“不是那间污浊的大教堂,是他经常对我坦白心事的那一间。”
神带着光消失了,两道黑影漠然上前,将碎石堆里的崔顿提了起来,另一道黑影,则是去顶端的另一件密室里,将“贤人”阿布拉多放出来。
他们是教会裁判所的执事,每个都对神深信不疑,因此也成了被奸人驱使的利刃,如今肮脏的都被披露,回首往昔所谓为了神做的脏事,竟然都披着一层布,掀开这层布,赤裸裸的,都是令人生厌的欲望。
小庙宇里吟诵着屠龙的赞美诗,三名童男和三名三名童女围着一张摇晃的椅子转圈,牧师捏着十字架,嘴里在唱着特里安的悼词。
特里安陷在华丽的椅子里,脸上浮现出安详的表情,浑浊的眼里倒映出彩色的穹顶,他昏昏欲睡,仿佛就要这样,回归神的怀抱。
可陡然间,悼词的内容全变了,那牧师慈祥的面容变得阴恻恻的,他嘴里的悼词也变成了对特里安的谴责,这位本该人神共愤的执政官,却推出了太阳之子,法厄同这样本该无忧无虑成长的孩子做替罪羊。
那三角状围绕特里安的孩子们也纷纷露出了冷冷的表情,他们像是巫毒仪式里的破布娃娃那样死死盯着特里安,嘴里吐出对他的谴责和诅咒。
空气里有致幻的气体,特里安在这样的环境里,看到的是魔鬼萦绕在身边歌唱,呓语,最后这个虚伪的信徒,贪婪权力的魔鬼死在幻想的痛苦里,被炼狱煎熬着死去。
“抱歉,连累你们了……”那牧师脱下头套,露出一张硬朗的脸,他的体格壮得像是一头巨熊,不过当那些黑色的影子落下来围拢这座神庙的时候,还是高高举起手,表示放弃抵抗。
“不怪你斯巴达克叔叔,我们的父母也是被他害死的,有这样复仇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
“是啊,这是我们的选择!”
“我们才不怕这些,这些阴森森的家伙!”
越来越多的执事落下,除却像是乌鸦般挤满庙宇地面的,还有像是蝙蝠般倒挂在穹顶下的。
他们的体型并不雄壮,不过斯巴达克依旧不觉得自己能应付几个,这些家伙普遍得到过圣杯的赐福,都是能生撕龙蜥的猛士,他们是教堂最坚实的利刃。
不过斯巴达克在棘手他们力量的同时,只觉得他们都是一群可怜人,明明信仰着神,却只被徒劳地用作野心家的牺牲品。
每个都是能力博龙蜥的猛士,如今这落下来的执事数目零零散散如成群的乌鸦般多,他斯巴达克是无所畏惧,不过身边还有孩子们。
如今他和孩子们都举手等着被逮捕了,这些刽子手却迟迟没有动手,人群无声地裂开,挤进来一个年轻人。
他一身麻布衣服,面容略显青涩,不过在白夜国许多典籍里,都能看到他的画像,建造大日御舆的贤人,阿布拉多。
具体是第七代阿布拉多,在他消失后,这个古老的名号也就再无人继承,原来他还没死。
随着阿布拉多的到来,那些裁判所的鹰犬们纷纷垂下腰,阿布拉多进入人阵后也单膝触地,一种肃穆的气氛弥漫,不由得斯巴达克和六名孩子也拜了下去。
神庙外的天空骤然亮起,云彩像是火烧云一般,稀疏的光线垂落如道道光栅,有种宏大的气息坠落,所有人顿时抬头看向穹顶的一座浮雕。
此刻无论是反抗的斯巴达克,还是所谓教会的鹰犬们都纷纷拜服,嘴里异口同声地吟诵说,“伟大的白夜神!您的仆从,在此恭迎您的降临!”
新书发布了!
也是咕咕了好久哇,如果在群里的可能就知道,我被内投卡住了。
一直想内投过审,结果一直没过,从十二月一直过到现在,麻了属实是。
直接不投了,裸发。
也许是我真的不知道,小说必须的要素了吧,与其又一次失望,还不如直接发出去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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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可能有啥新年征文就参加不了了,也罢吧,随它去了,我还能指望那东西翻身?
3000小精品,六千大精品啥的,我这最近百均都不到的人……
总之由于新书期的花花肠子,大家也懂,我就直说了。
老书一天一更,极端情况下可能没有。
新书会保证一天两更,就算极端状况(生病),也会酌情请假。
我知道这章发出去,很多人说我顾前不顾后,喜新厌旧了什么的。
事实也就是这样,从结果看是没错。
不过就过程言,这本老书我是经历了一番起落的,最高峰的时候是百均,现在很悬,日章节发出去,订阅量在二十四小时内大约是三四十。
也就意味着新章节的追读人数就是三四十,而我的收藏量是七千,且最近越涨越少,也懒得谈什么收订比。
总之,种种迹象,都说明这本书已经完全没有推流了。
要吊着一本被编辑完全放弃的书写完百万字,大约是不可能的,我签合同时约定的字数是五十万左右,也就是说我已经到了我预期的完本的字数。
但是我还在写,甚至开了新副本。
我也不知道我为了什么,或许是……既然还有人在看,那我就得加油写下去的这份心吧。
感谢你们陪我这么个不成熟的家伙走到现在,在写书的时候,很多人应该也发现,我把某些地方写得有点崩。
我永远都记得一些忠实读者的名字,有的甚至从开书都现在,一直在粉丝榜上都有名字。
新书叫做《我被恶役千金缠住》,欢迎品鉴阅读,粉丝群号不变,只是换了个马甲。
第十四章 大蛇
“阿布拉多?”上衫昭月漠然地注视着穿着布衣的青年,想说什么,最后却轻轻叹息说,“你不是个合格的领袖,你只是个有才能的工匠。”
“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阿布拉多把头垂得很低,以全身心的谦卑去面对神的斥责。
见此般情形,上衫昭月也没有继续,只是漠然宣判了结果,“你以后就专心做一名工匠,浮世的事情不必多管。”
“明白。”阿布拉多神色如常,他对于权势本就无眷恋,即便是在最初建造大日御舆,权倾一世的时期也是如此。
“至于你们,”他看向斯巴达克和他身后的六个孩子,“反抗无端的暴政是义举,我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如果愿意相信我,我甚至愿意对你委以重任。”
“权力需要制衡,我本以为神权和王权能互相制衡,却没想到王权压倒了神权,二者勾连在一起,给这个国家带来了数十年的压迫。”
“莱汀大主教带到!”
“崔顿执政官带到!”
“席恩将军带到!”
“希尔瑞大修女带到!”
…………
一名名王宫中权倾一世的大人物被拎小鸡一般带到这间不大的神庙里,面色都是如丧考妣,往昔庇护他们的执事们,变成了屠戮他们的利刃,那刀锋降下来避无可避,斯巴达克身后的六名孩子盯着这些失势的权力者,眼中化不开的怨恨。
“吾赐汝此矛,”他拿过一名执事手中的骨矛,纤瘦的手掌轻轻抚摸过长矛,有金色的流光蔓延,渐渐将长矛铸造得如黄金般耀眼。
“它有呼唤雷电和必中的祝福,将它投出去时默念目标的名字,在命运的牵引下,它最终必定会命中目标,挥舞时勾连地脉魔力,能引发奇溃的雷电,你也是地脉祝福的祭司,应该不需要我告诉你怎么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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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赐给你这柄武器,是想让你代表普通人伸张正义,与世界上一切不义斗争,不仅仅是你,它的每一任持有者都必须恪守,否则就会被它排斥。”
“是!”斯巴达克双手高举过头顶,轻轻接下那柄璀璨的长矛,“神,这杆矛的名字?”
“誓约,它叫做誓约,不仅仅是我与你立约,更是你对国民们的约定,你不是想抗争不义吗?”
“那我就赐给你抗争不义的力量,权力需要高悬的利剑来制衡,但神不是人的保姆,不过我愿意赐下与之匹配的力量。”
“这些人,你自己处理了吧,相信你早有打算,另外太阳之子执政的制度我不打算变更,不过我需要的不是这种傀儡皇帝。”
“阿布拉多,”上衫昭月临行前,再次问起垂首的贤人,他命令说,“新王的智慧就由你来扶持,至于斯巴达克,务必令新王以勇武。”
神退去了,带着光热与威严,令每个人胸口堵着的大石都松懈坠落。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阿布拉多问持着长矛的斯巴达克,他是如今这里掌握着最大的暴力的人。
这杆誓约之矛透着迸发的电光,隐隐有轰鸣声围绕,像是天公的威严,不负神造兵器之名。
难以想象,神只是抚手,就铸造了这件举世罕见的神兵。
“如果是以前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斯巴达克握紧长矛,喉咙里压抑着愤怒,那锐利的尖端乍现出霹雳,蓝白色的雷弧缠绕着斯巴达克的手臂。
莱汀、崔顿等人低着头闭眼,不敢直视他。
“现在我明白,这些家伙还不能就这么死了。”他松开手,缓缓安抚着随身的六个孩子,“您既然是贤人,想必有办法让他们物尽其用吧。”
“牧师,军事家,修女,资本家,”阿布拉多很高兴斯巴达克没有一时冲动,这些家伙骤然死亡,牵扯的关系网,势必让国家内部再度发生动荡。
如今神在高处判决,这些宵小只能束手伏诛,不如物尽其用,待到下一班人培养出来再杀掉,或者放逐出去。
远离了神庙,上衫昭月本人则化作一轮普照渊下的日华,冲入海渊的无边黑暗中。
在大日御舆都难以照亮的蛇心之地的彼端,此时被艳阳般的日照笼罩,辉光铺洒,神的身影缓缓降下。
在幽邃的洞穴深处,隐隐有森白的鳞片反射出镜面的光泽,细细的磨砂声游走在黑夜里,一双灯笼般巨大的猩红色双目垂拢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洞口处坠下来的太阳。
那光环绕着一道人影,就像是天地初开时的胚胎。
“吾乃蛇神,奥罗巴斯,汝可以称呼我海祇大御神。”蛇神清冽地宣告着自己的神名,说话时抽风的声音,令这处地下溶洞,像是掀起了七八级大风。
“白夜神,昭。”上衫昭月依旧保持着模糊的形体,他尚且处在迁升的阶段,却已经有了单刀赴会的勇气,因为大蛇的情况也不好。
上衫昭月是在攀升,它则是拖着断裂的巨尾,缩在角落里养伤。
如此,两位神祇,就完成了最初的会晤,奥罗巴斯紧绷着身体,暗自警惕这名散发着无穷光热的未知神祇。
如果不是确认,他并非是天上降临的两道王座,奥罗巴斯只怕早就撞上去,先下手为强了。
“汝所求为何?陌生的神祇。”
“只是,想了解地上的情况罢了,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便就此离去。”
“地上的情况?”奥罗巴斯微微松懈,“你真的是神祇吗?”
她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土鳖了,不过这座渊下的土鳖,应该是只有那位形体度模糊不清的,脱离于天之秩序的常世大神。
“我不能白白提供信息给你,需要你也给予同等的条件,你得知道,我的情况也不好。”奥罗巴斯谨慎地说,打算稍稍讨价还价。
“可以,不过如今的世道,你也只支持以物易物吧,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信徒来积蓄神力,我的伤势很重。”奥罗巴斯的条款就是要人,在这个人口稀少的海渊,老实说这个要求有点过。
不过出乎预料的,上衫昭月点了点头,“这座岛的人,都可以信奉你,他们的信仰你自取,也可以培养自己的教会。”
他很想当然,蛇心之地的人,与白也叫的信仰冲突也不算一天两天了,他也懒得摆平这些顽固分子,干脆全都甩给奥罗巴斯。
第十五章 七之秩序
“你是原始人吗?”奥罗巴斯诞生至今的年岁约千年,如此奇葩也是见得不多,对王座间的战争,竟然是一无所知,更不谈之前就存在的文明与国家。
“如果按对古史的了解程度,差不多。”上衫昭月承认地毫无心理压力,
“行吧。”奥罗巴斯叹了口气,对着上衫昭月垂下来的光,缓缓开始了讲述。
“最初的提瓦特,是由龙做主的秩序,人是随着天上的王座降下后,仿造自身创造的新生命,严格来说其实不是本土的生命,因此他们并不能跟本土生物一样,与生俱来就能勾连地脉,使用元素力。”
“由于提瓦特生活在龙的秩序下,因此天地间的元素也是更合乎龙类生存的混沌元素,浓度和杂糅的程度,都比如今地上的元素高上许多倍。”
“龙的秩序持续了可能数万年,结束却只在短短几年,王座的力量太强,即便是古七王也毫无抵抗之力,龙王们一头接一头地被消灭,等维系混沌元素的七大支柱,那七位恐怖大王一一被消灭后,这世上第一个统一的文明,古龙的文明就彻底陷落了。”
“之后,提瓦特大陆,被新的天之秩序笼罩。”
“天之秩序里,依旧没有我等魔神的影子,这时候天空与人类是连通的,神的使者走下那座浮空的巨岛,教化愚昧的民众,传授草木农耕之术,建立起了最原始的原始贸易制度。”
“天之秩序下,不允许有贫瘠,但凡天灾人祸,都会天降甘霖,万物横自向生,一派欣欣向荣,却也只是第一个王座下匍匐的绵羊。”
“天之秩序的终止,是第二个王座的到来。”
“有传言是,第二道王座的到来是人诱导的结果,也在那之后,天不再对人的要求给予回应,天之秩序崩塌。”
“不过这并未让王座彻底放弃这方天地的控制权,与第二道王座决战后,最初的王座赢了,但也是惨胜。”
“他不赐福人类,不仅仅是心中抱有怨恨,也是无力于如此。”
“因此他需要更高效的,能镇压俗世的条律,由此,七之秩序,应运而生。”
“将广博的恩惠收束,只赐福给少部分生命。”
“因为被人背叛,他不愿意这些生命是人,但是由于本质的牵绊,那些被点化的生命,最后都召集人类为从属,成为了人的神明。”
“神这个词是人造的,他们敬畏那些站在元素顶端的生命,并冠以神的名号,去尊敬,去畏惧,也因为畏惧,神这个词有了前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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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就正是我们众魔神,如今天理高举天空岛,要促成新的七之秩序,众魔神也因为领地,信徒,权柄的摩擦,渐渐互相碰撞。”
“如今应该就是在互相征战吧,也就是魔神间的战争。”
奥罗巴斯逐渐讲完了全部,“这就是我所了解的,大陆的原生史了。”
上衫昭月点点头,表示了解,不过又不太明白,“按照你的说法,你如何知道,你诞生前的历史的?”
“这自然也是我沦落至此的原因,都是一本叫做《日月前事》的书,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日月前事?”上衫昭月皱了皱眉头,“我读过那本书,为什么没有你说的那么详尽?而且那本书,大多还是以渊下人的口吻写的。”
“哼,”它轻轻笑笑,“真正的日月前事,并不是那张石板,它需要相应的权柄,让世界的记忆,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那……”上衫昭月沉吟了一会儿,“我都摸不着的东西,为什么你能做到?”
“呃……”奥罗巴斯小小地沉默了一会儿,心底暗骂这个人,怎么如此不识抬举,怎么可以揭短。
不过考虑到拳头大小,它还是乖乖闭嘴了。
“我也是机缘巧合,不过不能告诉你,不然祂恐怕马上就能降临这座海渊。”它说起祂的时候,隐隐带着后恐。
上衫昭月此时对于天理的恐怖倒是有点预期了,天理很强,具体到什么位格,大概就是颂其真名,必有回应。
提到相关的内容,就能心有所感,进而直接锁定呼唤者的位置,并且相应的范围几乎无限,力量更是能从地表把海渊打穿。
也难怪奥罗巴斯提到,嘴里就都是王座等代名词。
上衫昭月也能理解,他现在就是处于这个段位,常世大神伊斯塔露约莫也是如此,不过伊斯塔露跟奥罗巴斯一样,状态并不好,上衫昭月屡次呼唤也得不到回应。
“那就,到此为止吧,”看奥罗巴斯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上衫昭月便重新化作一道日轮缓缓攀升,最后一头撞入夜幕,他回白夜国的王都去了。
“我明白诸君可能不会服从我,毕竟法厄同这个位置,以前代表着太多的血腥与贪婪,即便是知道了这些乱象的背后另有其人,你们也依旧无法原谅这样的我。”
大日御舆前,比螺梦门正乘着夜灯宣讲。
他的理由是,白天都有各自的事情,不如等暮色降临,利用原本宵禁的时间。
此时灯光下,只有他的身影亮着,无数道目光在阴影里汇聚在那个男孩的身上,比螺梦门穿着华丽布匹的长袍,宽大的衣物下,略显单薄的身影顶着莫大的压力矗立。
随着前段时间,白夜国的许多政府高层和教会高层被执事们抓捕下狱,白夜国政权的威望一落千丈,特别是太阳之子居然依旧没有退位,而是继续担任起了国君。
不过法厄同还是保下来了,因为神明的信任,建造大日御舆的贤人,阿布拉多的回归,以及反抗军首领,斯巴达克,摇身一变,成为了王宫中最富有实权的人。
“在神的御令下,我将追随天下最具备智慧的贤人,和最具备勇武的猛士学习,我将一步步摒除我身上的不足,成为合格的国君。”
“这一点,伟大的白夜神,也会一并见证!”
他话音刚落,天空中划过绚丽的日轨,辉光铺洒下来,阴影如雪般消失,世界重新被白昼填满,不是大日御舆,而是渊下最伟大的神明的光辉。
无数人拜倒下来,比螺梦门也一样,他们异口同声,对至高的神明献上礼赞。
“称颂伟大白夜的降临!”
第十六章 打工蛇
神高居于塔顶,远离尘世。
不知道为何,上衫昭月的脑袋里,渐渐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刚刚的显圣只是顺水推舟,毕竟拍板法厄同执政的人是他,再者虽然没有立约,但是在龙的传承里,语言本身就有着非同凡响的力量。
所谓言灵,其实就是原始的龙文与龙血共鸣的结果,两者结合,造就的结果,往往是开天辟地般的威能,这点在越是纯粹的龙嗣身上越是明显。
在白皇帝约等于创世神的权能下,如果有人或者神,与上衫昭月口头约定了却出尔反尔,最后的结果,往往会是浓厚的命运的反扑。
凡人被命运反噬的后果,往往是以死亡为终点,即便是神,在受到上衫昭月这个层次的命运权能的反噬,最好的结果也是跌落神座。
如果说四大君主和黑白皇帝有什么区别,那大概就是命运的权柄。
有种生命,它每次死去,都是为了归来,在龙族整部里,只有白王从死亡中复生,以及黑王处处展露出苏生的痕迹。
可惜新晋的白王老梆子得罪了爆种的路仔,硬生生是被单杀了,发育的时间都没有,而上衫昭月从登基以来,已经过了近百年的时间。
经过磨合,他渐渐触摸到了白皇帝权柄的核心,那就是命运。
这点,还得多亏了那虚空中的门扉,难以想象,到了如今这个层次,上衫昭月对于门扉的掌控力竟然仍旧微乎其微。
不过他也隐隐摸透了门扉的本质,那大概也是一种规则,超脱于世界壁垒的,或许可以称之为超脱的规则。
“神。”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接着是一个稚嫩的身影闯了进来。
“您找我?”他怯生生地,眉宇间藏不住的疲惫,看来最近也是没休息好。
“过来,”上衫昭月招手说,他依旧藏在浓郁的光里,身影朦胧,只能看到白色的袖袍边角垂落,“我将给予你赐福。”
“阿布拉多我也赠与了赐福,可保证他在不失去自己的崇高的时候,维系不朽的生命。”
“斯巴达克,我给予了太阳的长矛,”他把手抚在比螺梦门的额头,以庄严的声音说,“我也给予你白夜的祝福,这是一种赐福,一份宿命,一项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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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哪天你不想要它了,就找到能接替你的新国君。”
比螺梦门此时还不能理解,陆离说的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做国君虽然劳累困苦,可是压在肩膀上的责任感,依旧令比螺梦门得到许多正反馈。
“不理解也没关系,”上衫昭月说,“到了那一天,你会明白的。”
君主的位置是出了名的高危,实测平均寿命不超过五十岁,但凡七十岁的皇帝都是长寿了,可以想象,到了有奇幻因素的提哇大陆,上衫昭月估计也不会有多大的增长。
有光芒在上衫昭月的掌心流淌,汇聚在比螺梦门的眉心,形成了一个中空的白蚀之日,这也是白夜教的圣徽,上衫昭月是直接照搬来用了。
“有此,你可以分辨恶意,任选忠良,精力也会如龙蛇般旺盛。”
昨晚了这些,上衫昭月挥了挥手,“去吧。”
“是!”比螺梦门感激不尽,缓缓退了出去,不过在临近门口的时候,被上衫昭月叫住了。
“蛇神教的发展如何?”他是在问奥罗巴斯在蛇心之地发展的教派,虽然奥罗巴洛斯是虚构的,不过好歹是本土信仰,她这个外来神想完全侵占本土蛇神的信仰,最好的办法就是施展神迹,并且宣誓主权,亦或者干脆就暗中把奥罗巴洛斯的导向,引向蛇神奥罗巴斯。
换而言之,就是让民众相信,奥罗巴洛斯,就是蛇神奥罗巴斯。
主次不能错,否则信徒的效果可能不是很好,上衫昭月估计,奥罗巴斯很快就会坐不住,要实现这一步,需要本土势力的协助,而奥罗巴斯,老孤家寡人了。
“蛇神教……”比螺梦门沉吟了一会儿,“并不会,蛇心之地的人很顽固,白夜教多年的传教都没有太大进展。”
“退下吧。”上衫昭月并不意外,说来他能取代白夜神的信仰,也是有些巧合因素。
白夜神传说度够高,他演技又是很好,最后也就是,他并不在乎,这份信仰的最终指向是否全部是他。
而奥罗巴斯则不尽然,祂重伤未愈,急需养伤,流逝的信仰伴随着信众增多,缺口会越来越大,奥罗巴斯看着,难免逐渐心疼。
果然,在平静的日子持续了没一段时间,上衫昭月的灵感隐约被触动。
他正在高塔顶端冥想,忽然眼前氤氲起武器,一条白鳞的蟒蛇盘旋着探出身子,那狭长猩红的眸子缓缓垂下来。
上衫昭月不甘示弱,他周身包裹的光也强盛起来,奥罗巴斯被刺得眯起眼睛,蛇类本就是不适应强光的,太阳与火的神祇,偏阴暗的奥罗巴斯很不适应。
它也清楚今天来是求教,也很快收敛了白雾和躯体,渐渐变得如普通的蟒蛇那般,只是红宝石般的眼睛,纯白的鳞片,显得很漂亮。
“盟友,我来是想问,蛇心之地的信仰……”她也有些难以启齿,自己也是当过神祇的人,居然还有向土鳖请教的一天。
经过短短两次交流,白夜神,昭,已经在奥罗巴斯那里打下了土鳖的印象,这点上衫昭月是不知道的,因此他很随意地回答。
“蛇心之地,包括常夜灵庙周边的信仰都很顽固,我的白夜教也是渗透了许久,才从内部打开了通道。”
“你如果想取得蛇心之地的信仰,并且不满足于取代的话,就得攻心。”
“比如,你可以令你的祭司宣扬,奥罗巴洛斯就是你的分身,并且逐渐展露出符合奥罗巴洛斯描述的神迹,然后在适合的时机,让你的祭司,彻底将奥罗巴斯的名字取代奥罗巴洛斯。”
“这……”奥罗巴斯还是有点难办,“我的祭司都是新招揽的,如何能这样大范围地影响这种……国家政治方面的事情。”
“我需要你,再帮我做一件事。”上衫昭月笑意吟吟,奥罗巴斯也是见识少,不然就会觉得上衫昭月此刻像极了某种生物,叫做剥削员工剩余价值的资本家。
“蛇神教?”
第十七章 眺望地表
这一天,比螺梦门照常来到大日御舆的顶端,那炽热的炉芯近在咫尺,就是它,烧死了前代的诸多太阳之子。
但是比螺梦门并不觉得慌张,所有光热都在一线间止戈,神矗立在那里,光与热便拜服在神的脚下,丝毫不会灼伤比螺梦门分毫。
不过考虑到可能会瞎,以及对神明的崇敬,至始至终,他都低着头。
他脱离了现代太阳之子的桎梏,身体在渐渐长大,有了光明的未来,随着退居幕后的阿布拉多给他传授治国的方法,他渐渐能够担负起一位明君应尽的责任,在朝堂上,也渐渐有了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他还年少,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神!”他恭敬地单膝触地,像是向拜请将军一般,这是上衫昭月要求的,他不太喜欢别人对着他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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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上衫昭月漫不经心地回答,目光始终没有看他的眷属。
比螺梦门知道,神的目光,遥望向海渊上的大地,祂要回归,与地表的神明争夺。
“神,蛇神教已经如预期的那样,掌控了蛇心之地的信仰。”比螺梦门简单的汇报,不过言语间没多大波动,在上次白夜国的权力变动后,他就是最接近神侧的人,因为阿布拉多手里的权力已经放给了斯巴达克,而特里安的权力,则收缴于他这个君主。
然而斯巴达克终究不能随意登上大日御舆,对国家的了解,也不如统筹一切的国君明了,因此常来觐见的,自然就是比螺梦门。
“蛇神奥罗巴斯,约您一叙,说是愿意协助您返回地表。”他说。
这个消息,确实吸引了上衫昭月的注意力,返回地表的路,似乎被某种力量阻隔,很难发掘,上衫昭月已经准备好用蛮力打通海渊了。
不过那终究是下下策,蛮力贯通海渊,不说别的,引起的地质塌方就难以估量,而且地表是扑朔迷离,魔神遍地走的时代,贸然贯通地表,巨大的动静引来数十位魔神的话,直白地说,可能吃不消。
奥罗巴斯这家伙也是娇生惯养的,有了信徒之后,就不喜欢用入梦的方式来传递讯息,反倒喜欢用效率低下的书信和人员来往。
上衫昭月是无所谓的,也就让比螺梦门关注一下,因此一旦有蛇神教的教徒从蛇心之地赶来,觐见国王是最容易的,只要透露带着奥罗巴斯的神谕就可以了。
这种情况的安全全凭借人心,不过到了魔神这个层次,对心灵的洞彻几乎是本能,奥罗巴斯挑选的人也很谨慎,目前为止,还没出过以权谋私的现象。
主要是,奥罗巴斯的神谕,在信仰白夜大神的国都并不好使,一旦被戳破,不见天日的地牢几乎就是余生的归宿了。
“我明白了,”上衫昭月挥了挥袖子,比螺梦门明白,当即告退。
说来搞笑,他面对朝臣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绝不长篇大论,绝不拖沓,极高的办事效率,跟阿布拉多师承一门。
待得石门闭合,白夜国的人民又看到一轮白日东升,带着刺眼的光,坠落向蛇心之地,他们纷纷拜服,无不知道,神明出巡了。
上衫昭月的速度很快,抵达蛇心之地的时候,已经有一座宫殿拔地而起,上面有珊瑚状的触礁延伸,五光十色的琉璃宫殿,是新建的蛇神宫殿兼蛇心之地统治者的居所,珊瑚宫。
“尊敬的海祇大御神,白夜大神如约亲临,”现任的珊瑚宫现人神巫女毕恭毕敬地扣响了一扇沉重的门扉,这门扉建得跟城门有的一拼,却偏偏在珊瑚宫殿的内部,被层层严格把手。
“昭来了吗?请他来吧,我这体型,也不好移动。”奥罗巴斯的声音传了出来,给人一种成熟女性的印象。
奥罗巴斯那可是太成熟了,近千岁的母蛇,他不愿意出来,纯纯是懒得动,上衫昭月也是看淡了。
因此当海祇巫女再次来到自己的面前的时候,他也一声不吭,就跟着去了。
现任的珊瑚宫看见上衫昭月还是很心虚的,因为蛇心之地的人反抗白夜教的教义侵入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珊瑚宫就是反军的头头,看见正主,哪里能不心虚。
“蛇神大人就在这扇门后,”珊瑚宫让开了身位,上衫昭月也没跟她多计较,直接推门而入,厚重的门扉洞开,露出几枚花白的鳞片,每一片都有等身镜的大小,蔓延在奥罗巴斯盘曲的身体上。
“你来了。”
“我来了,那么关于通往地表的线索,”上衫昭月丝毫不废话,奥罗巴斯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她狭长的竖瞳里流露人性化的无语。
“看你也不想跟我唠嗑,那我也就直说吧。”奥罗巴斯妥协了,这个家伙四溢着光与热,一看就不是善茬,说不定还真的能办到。
“你想回地表,就等于是在与天上的王座对着干。”
天上的王座,上衫昭月眉头一皱,他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了,倒不如说久仰大名。
比如他看过的那本日月前事,对于天理的代称,就是天上的王座,还隐晦地提了一嘴王座的真名,不知是真是假。
“说吧,你应该也希望我和祂对上。”他看了一眼被奥罗巴斯藏起来的尾端,那至今仍未复原的伤势,就是天上的王座留下来的,奥罗巴斯,就是被驱逐到了地底。
“……”奥罗巴斯默不作声,她确实挺希望不知深浅的上衫昭月,同一样不知深浅的天理对上,她是被天理视作眼中钉,几乎面临必死的局面。
说句不好听的,天理不亡,她就得灭亡。
“那我也直说吧,上升的路被天理人为掩藏,你大可以借助这一缕残留,来寻找同样波动的力量。”
她吐出一抹余光,那是一片光芒涣散的白羽,但是上面残留的力量依旧隐隐有淡淡的威压,在上衫昭月看来,他从奥罗巴斯那里接过的不是羽毛,而是一枚小巧的王座。
第十八章 恒常白日
这一天,注定被载入白夜国的史册。
大日御舆自升起光明开始,就有一圈日轮似的光晕不断扩散,所过之处,深海龙嗣仿佛察觉到了危险,像是普通走兽那样四散奔逃。
这时候的渊下还没有丘丘人,倒不如说,大陆上,并不存在丘丘人这个物种。
在日轮的探测下,海渊逐渐显露出了边界,东方、北方、南方,日轮的光晕都一扫而过,唯独在西方遇到了阻碍,像是撞上了某种墙壁。
上衫昭月的目光洞彻了大日御舆的墙壁,看到了那堵厚厚的墙壁隔开的溶洞,溶洞接连了海渊的龙骨花,龙骨花顶部,赫然是一处极其深邃的海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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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了这一点后,家里蹲的上衫昭月也不守着大日御舆,他是行动派,有目标就直接动手。
惶惶日轮的光晕骤然收缩,大日御舆的光芒在此刻被掩盖,下一刻,一天贯通天际的光带直冲云霄,隐隐有龙吼声响起。
在白夜国的史册里记载,白夜神乘龙车出巡,其声猎猎,有光路贯通天际,神威浩荡,如日东临。
上衫昭月并不是乘龙出巡,他只是显出了龙族真身,偌大的白龙带着光热与阴影,席卷了天风,扇动着垂云之翼,浩浩荡荡地来到西方的石壁前。
这座石壁下是涛涛怒洋,水波涤荡,沧海的权能隐隐约约,那是龙神留下的余障。
上衫昭月并没有清理的打算,这些残余的力量会让被波及的龙蜥变得狂暴而强大,以理智换取力量,这在弱肉强食的海渊并不算糟糕。
尽管实测成年龙蜥拥有十二三岁人类孩童的智慧,不过龙蜥的智慧都用在如何捕猎上,它们并不会某天突发奇想在自己断金碎石的爪牙上套上指虎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纯白的龙稍稍远离了石壁,流淌着光焰的竖瞳里倒映出这座石壁的全貌。
石灰色的山崖陡峭,向上看不到头,像是抵着海渊的天一般,石壁上隐隐有巨石突起,如犬牙交错般不平。
这座石壁在这里沉默,可能有数百万年的时间,它就好比神话中的叹息之墙般坚不可摧。
天理选择它并不是没有原因,即便没有外力干涉,它也坚不可摧。
但上衫昭月并不在乎,他只明白,这道石壁的背后就是通往海渊外的溶洞。
祂冷漠的竖瞳里不留一丝温情,古奥森严的领域瞬间展开,像是透明的波纹般扩散,将大片海天都囊括其中。
珊瑚宫里,昏昏欲睡的奥罗巴斯陡然挺直了上半身,狭长的竖瞳里满是惊愕,“这么着急的吗,当场就动手?”
常夜灵庙,沉睡的古神甚至连形体都无法显现,不过祂本能地放宽了风的管制,于是渊下的风涌动得愈发剧烈,特别是西海岸接连被卷起的数道水龙卷,都象征着大洋屈服于神的脚下。
在上衫昭月鼓动膜翼的短短数个呼吸,大片云层移涌,雷电伴随着雨雪降临,大洋中也是波涛汹涌,接连发出涛声的水龙卷,赫然伴随着阵阵龙吟。
上衫昭月动手的时候,渊下的元素平衡瞬间被打破,七大元素争先恐后展露它们暴虐的一面,好在大日御舆的光辉在此时很好地抵御了异常天气的变化。
祭司们聚集在这座光热无穷的塔里,贡献自己的力量,帮渊下人平衡着紊乱的元素,就像是古早时抵御龙蜥那样,撑起结界。
怒目的白龙展开双翼,垂落的阴影在海面上覆压了百米不止,它的尾椎挺拔,双翼舒展,龙首高昂,整体犹如十字。
在它的下方金色云海翻滚,隐隐有霹雳乍现如游龙探爪,仿若藏着万道盛放的雷鸣,白龙怒吼一声,双翼席卷雨雪,裹挟着万丈雷光,它仿若积蓄到极限的怒雷般猛然坠落,云海瞬间被击穿,剧烈的冲击将云层排开豁然的空洞,耀眼的光降临,海面被映衬得灿烂一片。
“轰隆!”
轰然的巨响几乎劈开了渊下每个人的耳膜,碎石滚落,尘土逸散,爆炸引起的蘑菇云在海面上展现了奇观,刺眼的光像是升起了第二轮太阳。
奥罗巴斯隔空远望,耳边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它知道,上衫昭月成功了。
上衫昭月从来都不是在凿什么石壁,他是在正面对抗天理的封印,只有迅猛到神兵天降的攻击,才能令它连自我修复都做不到,直接崩解。
它错过了上衫昭月杀海渊龙神的场景,这次才算是看清了上衫昭月权柄的一角,天理的封印,也不过是找到了,直接蛮力凿开。
奥罗巴斯仿佛看到了自己断尾的那天,此时的它还不知道,自己后来会被雷之神直接一刀,连同岛屿劈成两截。
当日轮的光芒涨落,海天间的异象纷纷止息的时候,比螺梦门就知道,神归来了。
他马上叫停了劳苦的祭司们,接着直接匆匆地前往大日御舆顶层。
顶层是露天的,唯有支撑着楼层的三角方向,各有一个房间,神通常会在其中一间,这次罕见地,祂在浮台的边沿,瞭望着白夜国。
“那都是您的疆土,神。”比螺梦门来到神的身边,谦卑地行礼。
上衫昭月此时并没有包裹在光里,他露出一副少年的面孔,披着白袍,很想是一个俊秀的青年神官。
但比螺梦门依旧毕恭毕敬,就算样貌一样,气质是不一样的,神的气质太出尘了,他坐在浮台边,世界的光亮都仿佛变得充盈,若有若无的威严环绕,如渊似狱。
“昭告国民,就说我贯通了通往地表的路,届时会带着一部分人先登上地表,有意向的可以报名。”
神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了浮台边沿。
比螺梦门早已习惯了祂屏退自己,这次主动消失倒是不多见,他依旧在原地保持垂首的动作,知道那股威压彻底隐没了才动弹。
“原来,白夜国真的,只是浮世一隅……”他的表情唏嘘,此时的他已经是个俊朗的青年,数年时间眨眼而过,他这个首位长大的太阳之子,依旧记得少时的梦想与坚持。
第十九章 填海
“你不上去吗?”上衫昭月又到了奥罗巴斯面前,奥罗巴斯狭长的竖瞳中满是无奈。
“我还想多活一会儿,算了吧。”她何尝不想回地表,但是借助海渊的特殊性,她尚且能隐瞒天理一会儿,一旦离了海渊,恐怕难免会遭到制裁。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不错的盟友。”
“谁?”
“无神的国度,坎瑞亚,”奥罗巴斯说,“他们对地脉的运用独到,国内盛行一种叫科技的东西。”
“他们推崇的究极武器,据说能弑杀神明。”奥罗巴斯隐隐露出忌惮的神情,想来是听说过类似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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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弑神?”上衫昭月不由得想到,“倒是跟至冬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位名叫博士的执行官,梦想恐怕就是造出这样可以称之为终极的人间兵器吧。”
“你出去之后,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跟本土的神争夺领土,我也给你一枚鳞片当做信物,应该能让巴尔姐妹容许你在领地内有一邦之地。”
“你是希望我不要跟她们对上?”
“巴尔对我不薄,她们姐妹跟我关系都不错,你在渊下帮了我许多,我于情于理,也不希望你们一死一伤。”
“我会避开她们的,”上衫昭月言简意赅,其实奥罗巴斯是多虑了,雷电影也待他不薄,他于情于理,也不可能在这错位时空就翻脸不认人。
“多谢,”奥罗巴斯颔首,算是承他一份情面,殊不知是多此一举。
辞别了奥罗巴斯,看着金碧辉煌,玲珑剔透的珊瑚宫,“我是不是太不会享受了?”
奥罗巴斯才来不到十年就建了一座珊瑚宫,他都快在渊下百年了,又是斩龙又是赐福,唯一一座大日御舆还不是歌颂他功德,而是渊下人必不可少的灯塔。
“等到地表,也建一座宫殿吧。”他并没有觉得建宫殿有什么不好,神提供庇佑,人颂其功德,铸成不朽的传说。
这是标准的良性循环,不干正事的君王都要求有祭司的宗祠,他这个无微不至的神,要两座宫殿怎么了?
这到了地表,地盘还得他上门去讨。
砖石堆砌的密室里,比螺梦门恭敬地说,“志愿追随您脚步的国民已经召集完毕了。”
经过他的汇报,上衫昭月大概心底有了数,不出意外,这些人多是青年人,极少数老人,这些是平民中甄选的,官员和神职人员都有硬性的名额要求。
由担任国君的比螺梦门,和大牧首斯巴达克挑选,多少也是杜绝了某些平时仗势欺人的家伙,将其他人推出来顶缸。
“按照您的要求,负责国务的比卡尔卿,正式调离岗位,担任外交部的负责人。”
“让他随后来见我,”上衫昭月说。
“还有斯巴达克老师挑选的人手,教会三大派系之一的执事总领,霍华德卿。”
“您需要见一下吗?”
“不必了,”上衫昭月知道执事多是一些莽夫只要行动配合就好,见不见意义不大。
“明白,稍后我会叫比卡尔卿来觐见。”
溶洞顶端滴落着雨点似的水,深紫色的植物鼎立,枝干像是擎天的巨柱,顶端盛放着花骨朵,这株名叫龙骨花的植株,在整个渊下都独有一株。
不过上衫昭月的目标并不是这举世罕见的龙骨花,他直接绕道,循着幽邃的洞窟入口,闯入了一片湖泊。
这片湖泊别有洞天,上方就像是井一样的洞天,一眼看不到头,漆黑一片。
不过在上衫昭月的视野里,那片看不到头的漆黑里,满满都是溢出来浓厚的空间波动。
空间并不属于提瓦特大陆基础七大元素,但就像天空的神祇常与时间相伴,不过在提瓦特大陆,,并没有什么元素特别与空间契合。
就像雷电将军的一心净土,就是非常典型的空间能力,此外就是藏镜仕女,不过藏镜仕女的藏镜技能还是太鸡肋,同一心净土比不了。
还有沿着地脉分布的传送锚点,它并不像游戏里那样便利,相反动用传送锚点的基础就是元素力。
由于位置固定,以及传送越是远的距离,消耗的元素力越多的问题,很少人会选择使用传送锚点。
不然有神之眼的人,为什么不干脆就当个跨国海运,手续费就能赚死不是很好,躺着收钱,还有什么比走私更赚钱?
不过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这座湖泊上空的空间波动格外强烈,恰好龙王也有个专属的空间时间类技能。
那就是尼伯龙根,尼伯龙根很霸道,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相当于永冻的冰箱,如果有永远十八岁的梦想,毫不客气地说,尼伯龙根可以完美满足一切幻想。
展开尼伯龙根,往往需要镜面介质,比如水,而这座辽阔的湖泊,就是最好的介质,很快,平静的湖面逐渐涌现出雾霾,时间的概念逐渐僵持,尼伯龙根还在持续侵蚀着现实,在彻底突破水面后,惊人的速度暴涨。
鸣神岛。
粉色樱树下,紫发的丽人握着新剪的樱树枝条,她身姿窈窕,明眸皓齿,嘴角始终挂着温婉的淡笑。
除了她,还有一道沉默的身影握着一柄长柄的薙刀侧立,两人的容貌惊人地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可没有谁会把她们搞混,气质上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这是在私下,在正式场合,两位并不会一起出场,因此鸣神岛的人自始至终都只认为自己的神明仅有一人。
她们就是雷电的双生子,巴尔,和巴尔泽布。
此时的时代还很古久,双子的领土仅限于鸣神岛周遭,稻妻这个国家没没有建立,巴尔还没有夺得雷之神的桂冠,一切都很原始,包括这座在山巅上原始的鸣神大社。
红木栅栏,仅有一座主殿,偏殿都没建立,寥寥无几的巫女在建筑间奔走,应付偶尔来参拜的人。
神社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后院大有气候的百年樱木,也正是因为这株有灵气的数,巴尔才会把鸣神大社选在这里建成,不过此时,巴尔姐妹的脸色,忽然就猛地一变,从悠然变得凝重。
“是海渊之眼那里有动静,有什么要上来了。”话音未落,悠长而清越的龙鸣震慑长空,一道白色的影子惊鸿般横空出世。
第二十章 白垩之岛
“陌生的神明,”巴尔泽布忍不住握紧了薙刀,在她看来,陌生的神明,到鸣神的国土来,不是打架,就是打架。
“稍安勿躁,”巴尔制止了她,“祂身上有奥罗巴斯的气息。”
“奥罗巴斯……”想起那头熟悉的大蛇,巴尔泽布绷紧的肌肉逐渐舒缓了下来,然而还没忍住几分钟,又像是豹子一样弓起。
“会不会是奥罗巴斯被祂炖了?”
“呃……”巴尔泽布嘴角的微笑顿了顿,含糊不清地说,“不是没可能。”
奥罗巴斯许久查无音讯,这个带着奥罗巴斯气息的陌生神明,要么是奥罗巴斯信任的人,要么就和它遇祸有关。
“那我们还不去求证一下?”巴尔泽布说着,已经提着薙刀,大有一言不合就冲出去的打算。
“你呀!”巴尔叹了口气,“等等吧,对方也发现我们了,与其贸然闯过去,还不如守住主场优势。”
“……”巴尔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死死盯着远方飞来的白虹。
白色的虹光在湛蓝的天空中如一道长河穿空,分外显眼,新建立的鸣神大社里,巫女们还无从反应,那道虹光就精准制导,落在了后院的樱树前。
巴尔打量着一袭白袍的陌生神祇,祂顶着一副少年的面孔,在抬头看向双子的时候,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我是自海渊下来的神祇,二位可以叫我昭,我是奥罗巴斯的朋友。”
他递出了那枚白色的鳞片,令姐妹俩放下了敌意。
“奥罗巴斯她,还好吗?”作为姐姐的巴尔显然在关心人上很有一套,相比之下,巴尔泽布就直接多了。
“你想办法从那么深的海渊上来,不会就是为了问候几句的吧?”
“奥罗巴斯她挺好的,我自然也不只是为了问候两句那么简单,我是想问,这附近,有没有适合建国的国土。”
“你果然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她说着,就想举起薙刀,不过巴尔拦住了她。
“有,海祇岛原本就是奥罗巴斯的国土,”巴尔说,“她离去后,我们也没打算占据那边,索性就让给你。”
“我们能许诺的不多,如果你缺少盟友,鸣神岛可以开这个先河,我们会派出足够的人手,来宣传我们的鸣神岛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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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谈话没多久,上衫昭月就发现,巴尔的城府是巴尔泽布远远比不了的,始终温婉地笑,却是最难接近与讨好的那个,跟铁憨憨巴尔泽布截然不同。
“如此就很感谢了。”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上衫昭月也不多待,直接化作白虹,飞往海祇岛的方向。
海祇岛是游离于鸣神岛岛系的陆宇,遍布的是珊瑚触礁般的山体,平原几乎为零,大多都是耸立的高崖。
这也就导致海祇岛的物资其实是贫乏的,谷物种植面积几乎为零,许多必须的物资,必须通过外贸解决,也就意味着同鸣神岛的外交关系是海祇岛立国的基础。
殊不知就算是反叛军建立期间,鸣神岛和海祇岛依旧是有外贸关系的,只不过这种外贸,不再是官方渠道,而是私人渠道。
商人无利不起早,这种非官方渠道的维系,无非就是商人的贪欲,不过由于体量的问题,珊瑚宫心海也时常烦恼医疗物资和粮食不足。
珊瑚与林泉缭绕,上衫昭月印象中的珊瑚宫应该是这样的,可惜理想往往与现实背道而驰,呈现在他眼中的,是一片白垩色的岛屿。
蔚蓝的海面上,赫然浮现出一座鼓浪的白垩色岛屿,就像是一大片绿洲里突兀的那块荒漠,如此触目惊心。
圣土化,混沌元素过度侵蚀的结果。
上衫昭月暗自叹气,海祇岛下就是无边的海渊,海渊恐怕是除却深渊以外,唯一留存有混沌元素的地方,这种原始元素孕育出的环境会很恶劣,孕育出的生物,也就像是深海龙嗣这般狂暴,机具嗜血性。
海祇岛恐怕就是长久暴露在混沌元素的轻视下,逐渐就展露出了圣土化的痕迹,先是一点苗头,然后就渐渐蔓延至全岛。
上衫昭月以上帝视角扫视,居然连半点魔物都没有,看来荒芜的环境,就算是魔物,也完全无法生存。
不对,还有一种生物依旧顽强地生存着,它们是史莱姆。
随着上衫昭月裹挟着光热降临在海祇岛,他环顾四周,只有跳的欢腾的史莱姆在左右蹦跶,那蠢萌蠢萌的眼神,好像在嘲讽他。
史莱姆当然不敢嘲讽他,事实上他方圆一公里的史莱姆都因为他毫不抑制的威压瑟瑟发抖,蜷缩成更小的球,呆萌的表情露出人性化的畏惧。
“先清除圣土化吧,”他叹了一口气,也明白了为什么巴尔松口得如此轻松。
海祇岛几乎变成了一片被圣土填满的荒漠,再者巴尔的势力范围也不足以包囊到海祇岛,不属于自己的地盘,她送起来自然是张口就来。
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什么土霸主因为争夺这块废弃的地盘要跟上衫昭月干架,恐怕不上门去请,巴尔姐妹是不会来的。
跟巴尔泽布执政的时候不同,巴尔就是个老练的政治家,她完全是把利益放在了第一位当考量,即便他拿着老友奥罗巴斯的鳞片,在巴尔这边,也只能换来些许软性的许诺。
与海祇岛建交的前提,是海祇岛上重新树立起国家,上衫昭月显然不能苛求国民在这片荒废的圣土上生活。
他寻找到海祇岛最中心,靠近海渊口的地脉节点,随即缓缓颂唱起圣咏般意义不明却宏大的语言。
那是属于龙的文字,曾用以开天辟地的龙文。
白垩色的圣土在言灵领域扩散的途中,很快像是起了化学反应般浮现出涟漪的彩色,那就是纠结起来的混沌元素,七种元素交缠着相互影响,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微不可查的元素反应,导致生命完全无法扎根在圣土里。
此刻它们缓缓分开,白垩色的土地逐渐变黄,然后盎然出浓郁的翠绿色,生机在海祇岛的每一处复苏。
每个见证这一刻的人,都只能用两个字赞叹。
神迹!
第二十二章 珊瑚宫忆
流光溢彩,仿佛由纯粹珊瑚构筑的宫殿,偏偏有一座精致而厚重的实心木门。
在这座门后,就是海祇岛以珊瑚宫为姓氏的,历代现人神巫女的居所。
现人神巫女与渊下的太阳之子性质相同,是统筹国家的领袖。
背负如此大义,现人神巫女的职责自然重大,不过她却并不是通过选拔诞生的,而是世袭,以血脉为纽带传承。
之所以会诞生现人神巫女,而不是白夜国特产的太阳之子,还跟大聪明奥罗巴斯有关。
陆离以一己之力贯通海渊,在地上建立新的国度后,比螺梦门却没有立刻跟着上来,一国不可无君,而新立的海祇岛政权也不能没有主事人。
鉴于奥罗巴斯曾经是海祇岛的统治者,关于新的执政的名称,也是听取了它的意见,结果它也是没有丝毫的心意,非要选可爱的女孩子,美其名曰现人神巫女。
上衫昭月想了想,也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就采纳了这个建议,虽说海祇岛是奥罗巴斯的旧土,不过这家伙根本就没胆量回地表,生怕被天理逮到直接堵门。
“队长!”已经穿上甲胄的海祇岛士兵小跑着来到门边交接工作,“现在是白夜祭期间,那些流亡的盗贼倒是越来越猖狂了。”
队长沉着脸说道,拍了拍队员的肩膀,“守卫珊瑚宫大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明白!”他明白队长交接任务,是为了到前线去杀敌,不过他的工作同样重要,他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紧闭的宫门。
仿佛能透过重重阻隔,看到那位常年为海祇岛的未来奔走的少女。
此时,脸庞还很稚嫩的第十三任珊瑚宫正在书桌前,翻看着厚重的竹简,有些焦头烂额,不过好在她年幼执政,身边并不是没有人,她也很信任和依赖那个人,有不解的问题就直接开口。
“昭大人,粮食产量又没跟得上,我需要继续扩大与鸣神岛的外贸吗?”
“可以,但是你有多余的警备力量去押送这些物资吗?”上衫昭月,现为白夜神昭,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他建立了最初的海祇岛,然后设立了现人神巫女珊瑚宫。
现在,他已经送走了十一位珊瑚宫,上一任珊瑚宫结婚了,如今接任的,是她的小女儿。
“有,”粉色头发的少女咬咬牙,“来自白夜国的地走官,那些家伙的脾气虽然很倔,不过以现人神巫女的御令,也能叫得动。”
“不过你每年只有寥寥无几的数次能动用地走官的力量,放在这里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机会就是要花出去才有意义,”少女凛然地说,眉宇间已然有了领袖的气质。
“也包括命令地走官搜集一整套的白夜国神录吗?”上衫昭月有些调笑地问,小姑娘顿时红了耳尖,顿时含糊不清地辩解。
“那,那是巫女文化修养课的必读书目,为了对敬爱的神明,也就是您有足够的敬畏之心和爱戴之心,我才不是为了以权谋私。”
“而且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小珊瑚宫不干了,但她已经是茕茕之年的少女了,也不好像小时候那样一言不合就挥舞小拳头木大木大。
现在回想起来,她居然也会为当初的事情感到发笑,她一介小姑娘,却可以肆意在整个白夜国最受崇敬的神明身上发泄怒火。
那无理取闹的架势,是现在的自己回想起来,都会想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的。
她其实不明白神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同自己相处,她问起过妈妈,神明是什么样的人。
妈妈的回答是,“一个完美,不苟言笑的人。”
初见时或许是这样,不过在渐渐相处中,她就没见过神明不苟言笑的样子了,他始终是四季如秋的白色宽袖长袍,嘴角带着长者般温柔的笑容,偏偏顶着一副少年人的面孔。
虽然态度很随意,和历代珊瑚宫相比,十三是对待神明最随和的,也是神陪伴时间最长的珊瑚宫,这意味着她很受到上衫昭月的青睐,神明很中意她有趣的灵魂。
此前的海祇美人,虽然漂亮,却始终带着一副人偶般包装好的模样,她们总是神最忠诚的牧羊犬。
却不知道,主人更喜欢的,是一只跳脱的绵羊。
初代的海祇美人也不一般,她的鸣神式名字叫做乌帽子,不仅仅是现人神巫女,她也是白夜国巡使最厉害的外交官。
被列为禁书的日月前事因为一起外交事故失窃,乌帽子咬着这一点不放,硬生生是让坎瑞亚付出了不少原石才将事情压下去。
说起原石,原石这一直为广大旅行者痴迷的势头,其实是诞生与天之秩序下,王座赐予人们的,一种特殊的元素结晶,它最特殊的地方,就是能做到心想事成。
原石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它就是万用的许愿之釜,好比核平冬木节目的赞助杯,经过陆离实测,除却造物和逆乱时空,原石确实能做到人类愿望的尽头。
这里的造物也仅仅是无法造活物,不能逆乱时空指的是必须具体到某个物品。
如果想范围上的,乃至于另一个村落从建立到消失是不可能的,最多令村子里的某个人消失,但这远远不如直接动手刺杀的效率高,何必麻烦原石。
如果你是用来生产黄金,那恐怕能像岩之神的鳞片那样顶用。
因此,制造黄金什么的,是很奢侈的用法,原石如今最多被广泛利用的,是当做神之眼来操纵元素力。
因为七之秩序没有完全落成,神之眼还没在世间面世,人类依旧是很稚弱的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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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就体现出了渊下人的不一样,在混沌元素环境中,渊下人中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会有人能掌握地脉元素,与其沟通,展现神秘。
而在地表中,环境对生命的压迫力度不够,久而久之,就愈发难以与高冷的地脉建立联系。
如此看来,天理对人类还是抱有许多善意的,至少让普通人,都有了接近神座的资格。
第二十三章 估值
珊瑚宫与白夜国如今的关系该如何解释,大概就是一个国家,两种政体。
珊瑚宫的领袖,现人神巫女,就是神灵最直接的代言人,也意味着,海祇岛是神权治理的国度。
而白夜国,彻头彻尾是王国派的乐土,虽然特里安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交给了比螺梦门打理白夜国,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继任者,然后撂挑子不干了。
上衫昭月觉得意外,但是又在情理之中,比螺梦门是七个法厄同中梦想最远的,是想去世界的尽头。
起初他的视线就在白夜国的国土外,但是因为年幼一直被拘束,后来当上了国王也走不开,等到白夜国的事情安定,念及上衫昭月说的话,他自然想起来是要找到继承人,之后去浪的,他后来也是如愿以偿找到了继承人。
那就是乌帽子,乌帽子在白夜国君的位置上也做不长久,她很快就成为了现人神巫女。
继任的白夜国君,依旧是太阳之子,得到烙印赐福的他们总是各具性格,不过共同点都是有一双慧眼如炬的眸子,能辨别是非忠良。
如今海渊下的白夜国依旧没有被废除,不过上衫昭月懒得管理,就全盘扔给了奥罗巴斯,允许奥罗巴斯在渊下全境传教。
经历上次改变信仰,奥罗巴斯这次是熟练多了,它仅仅花了数年,就令新生代基本上接受了白夜神前往上界,并且把渊下委托给祂的挚友,蛇神奥罗巴斯的屁话。
当然,奥罗巴斯也没有说谎,不过进行了适当的包装罢了。
而白夜国至今还是一个国家,就要讲究到奥罗巴斯很识抬举,老实说时至今日,奥罗巴斯的伤势已经痊愈,祂的力量也重归了魔神的梯次。
不过它还是很老实地在帮陆离经营渊下,而且津津有味,尽心尽职的那种。
也许是知道打不过吧,普通的魔神在上衫昭月这里,已经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货色了,奥罗巴斯和奥赛尔,同属于蛇类,老实说即便一个是海蛇,一个是雷蛇,期间的差距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最多是再斩一刀的区别,他现在的力量层级,早就达到了一剑劈开陆宇的水平,像是海渊龙神,那就个身躯庞大到堪比浮沉陆宇的庞然大物,不过一刀就含恨饮血了。
因此许多低层次的力量,自然而然就被淘汰了,比如说那花里胡哨的百米巨人。
他终究是今非昔比,如果是早先的他,必然不会放过用那百米高的躯体做话题,可事到如今,已经是我无敌,你随意了。
在他依稀是普通人的时候,在网上发迹过一篇小说,那男主通篇都在扮演一个牛逼到不行的神话人物,越是弱小,就越是害怕这层泡沫因为扮演的瑕疵被戳破。
可当他真正迈入神境,无所畏惧的时候,他反倒表现得很随意,随意得像是凡人,因为他有力量因此无所畏惧,他就是神,无需他人去为他框定神的行为准则。
上衫昭月也是如此,他已经不屑于去为自己造势了。
在神之领域的战斗,凡民的力量微乎其微,像以愿力击败神明那种事情是极少数,八重神子的引导占了很大一部分,更何况承受愿力的上衫昭月血管里虽然没有龙族的血,但是宇智波的血脉,其实也是神之血脉的分支。
至于能承受多种仙力的旅行者,他的能量位格其实很高,上衫昭月很怀疑他与天上的王座有和关系。
法涅斯,这是唯一有王座名姓发音的词汇,记载于禁书,日月前事。
虽然奥罗巴斯表示,上衫昭月看的是严重阉割版,不过由人编写的严重阉割版,反倒更能体现出编者当时的情绪。
“我不敢多提到那位的名字,恐有留下印记。”
名字都不敢多提,怕被借此锁定,大概就可以确定,这王座是有多凶残,可想而知,而法涅斯就是唯一提取到的可靠记载。
在日月前事的描述中,王座法涅斯的外形,大概是像天使那样生长有羽翅的,并且是蛋生孵化,像极了鸡。
之所以搜集总结这些王座的讯息,都是因为与王座的交恶无可避免,大蛇是王座贬黜,逃亡海渊的,但是王座不会允许大蛇活着,近期海祇岛,已经有多次被试探的迹象了。
来源均是那天空岛屿,远看不就像是一座高居尘世的王座吗?
七之秩序的建立,其达成条件也是由王座颁布的,要元素中各自决出的最强的神明,接受天空岛的招安,被赋予了守护某个地区的使命,成为了尘世七执政。
因为古七王的死去,天之秩序的崩溃,七之秩序的建立就不能遂王座的心意随意被落成。
代替古老七王的七位执政必须是更具备自我与理性的神祇,在具备这一点的时候,还得具备同属性压倒性的力量。
有些神祇天生就是不一样的,比如稻妻的两位雷神,璃月的岩之神。
风之神的出身差了点,不过能最后顶替烈风魔神,想必也是有什么未经过叙说的奇遇。
七种元素中最纯粹,最强大的神明,就是最后夺得桂冠的七位执政。
不过最强大,不代表不会死去,后世的尘世执政,依旧坚守在岗位的,就只剩下钟离和温迪了,饶是钟离有磐岩般意志,最后也想到了退休。
其余五位多半也不是故去,而是倒在了时间,倒在了敌人的手下。
想这些,是为了明白,哪些神会是自己的盟友。
“昭,”粉色头发的小珊瑚宫又举手示意,上衫昭月回以微笑,她也不含糊,把包含的疑惑当场就问了出来。
“鹤观海岛的雷鸟经常会划过天空,我和巫女们已经有预感,放任雷鸟这么下去,可能会出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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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雷鸟是货真价实比肩雷电将军的魔神生物,非人力能抵挡,我虽然呼叫了地走官,但是那些闷葫芦也感到棘手。”
“亲爱的白夜大人,您有好的对策吗?”
她扑闪的大眼睛,终于是把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上衫昭月拉了回来,他恍然失笑,然后就说道。
“兵对兵,将对将,雷鸟这种级别的生命,还是我亲自下场比较好。”
第二十三章 鹤观
地走官,意味着在海渊与地表奔走的特殊官职,他们继承了旧执事的一切职权,相应地进行了扩招,配备相对于执事,其实是下降了。
彼时的执事们都是饮下圣杯中圣血,脱离了人境的怪物,虽然看着与常人无异,但是体内的动脉静脉,心脏泵出的血,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龙血,骨骼和数量密度也异于常人。
旧时执事好比教廷的苦修士,是从小开始培养的精锐死士,一生都在为神的光辉奔走,地走官的选拔相对要比执事隐秘,更人道。
从地走官开始,这些家伙拥有怪物的力量,却不必经历怪物的人生,好比荒芜的雪原浸透了阳光,如果不耽误任务,地走官可以正常婚配,经过审批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假期。
这是上衫昭月在基于执事们受神恩为噱头蒙骗,数十年都作为权力的刀刃活着的情况做出的改动,不过当时的地走官还不叫这个名字,地走官的名字,是在海渊通道贯通之后才盛行的。
他们和执事有共同的特点就是,像乌鸦一样不吉利,走到哪里都意味有事情发生了,所以相当不收待见。
地走官的三大派系,则是以智慧,勇武以及洞察为特色运营的三种地走官类别各自组成的派系。
地走官内部每年会有选拔考核,三大派系的考核侧重点不一样,难度倒是类似,最难过的还是勇武派系的,甚至会用活生生的深海龙嗣作为考核的对手,数量往往是三只起步。
海上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浓厚海雾,一艘不大的木制帆船在海波里飘荡。
今年地走官考核的魁首,夺得全部三枚锦旗的克洛伊尔轻轻拉起船帆,顺着海风向岸边靠拢,“神,我们快靠岸了。”
他回过头,对船尾立着的少年说。
“到了吗?”少年闻言回过头来,收回了看海的视线,他俊秀的脸上,发丝被海风吹得略有些散乱,长长的衣袖在海风中鼓起,像是波浪般翻滚。
他跳下船只,向克洛伊尔挥手道别,“等我处理好雷鸟的事情。”
“是!”上衫昭月说得轻松写意,克洛伊尔回答得也置地铿锵,好像上衫昭月要去解决的不是堪比魔神的鹤观雷鸟,而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紫色团雀。
地走官虽然不像执事那样,有硬性的信仰要求,不过人是生命不是极其,当周围所有人都是白夜的信徒,包括地走官的领袖时,如果贸然表露出异端信仰,虽然明面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排挤肯定是少不了的。
因此现代的地走官们,大多也是白夜神的忠实信徒,他们无不拜读过许多描述白夜神神威的经录。
最出名的,莫过于一剑斩杀渊下的龙神。
同样是魔神,陆宇般庞大的海龙也不过一剑换做雷鸟,最多是再斩一剑,这一点上克洛伊尔比上衫昭月还有信心。
鹤观是一座笼罩在迷雾中的岛屿,许多传说里都描述过鹤观,不过后世的它因为太难以寻找,导致渐渐成了传说。
不过现在的鹤观并没有那么玄乎,因为雷鸟每日都会带着刺眼的光和猎猎雷声划破天空,昭示着鹤观的方位。
雷鸟就是鹤观的代名词,它是力量堪比魔神的元素生命,是怒雷中诞生的神鸟。
不过在最近,雷鸟每次划过天空都比上次更不稳定,它的唳声似乎逐渐变得暴躁,并且小珊瑚宫郑重其事地说那不是错觉。
这样下去,雷鸟如果坠亡,它死亡时引发的通天雷暴,也许波及不到鸣神岛,不过稻妻的列岛多半都会受到程度不一的影响,海祇岛本来就饱受圣土化的困扰,如果雷鸟再出什么幺蛾子,保不齐就会出问题。
因此上衫昭月决定先下手为强,他索性到鹤观来一探究竟。
迷雾中能见度很低,即便是炽热的黄金瞳也无法洞彻,上衫昭月伸出手,深紫色的雷光就自动聚合,仿佛他提着的一盏明灯,迷雾在雷电的影响下逐渐消退,无法在上衫昭月前进的路上聚拢。
他走着走着,崎岖的山路上忽然后有了板石铺筑的台阶,一直蔓延着向上。
迷雾中逐渐有了人声和火光,很快也有人发现了一袭白袍,格格不入的上衫昭月。
“你是什么人?”
几个人影在迷雾中蹿出,把走到空地上的上衫昭月围拢,他们都是举着石质的矛,体格健壮的成年男性。
上衫昭月不明嚼栗,不过她看了看他们一身麻布衣服,再看看自己的袍子,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无疑大开杀戒,于是无奈地放下手,散去了手中四溢的雷电,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却没想到这一幕被有心人看到了,一名老人指着上衫昭月手心残余的电芒,颤颤巍巍地问,“你是雷鸟大人的眷属吗?怎么会有役使神雷的力量?”
他似乎颇有威望,一语点醒梦中人一般,围拢他的几名男子都纷纷放下了长矛,转而异彩连连地看他。
“是神使吗?难怪穿着我从未见过的衣服。”
“是祭祀快到时候了,雷鸟大人来催促的吗?”
“可惜了,今年的那个孩子……”
众人想到被当做祭品的孩子,顿时露出了不忍的表情,脸色纷纷变得昏暗,最后还是那个有威望的老人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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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他拱手说,“神使大人,请再给我们,给阿留一点时间。”
“他还有未尽的遗憾,”他满脸哀求,搞得上衫昭月不明所以,他好像又被迫成为了神棍,因为独特的衣着,以及鹤观人从未见过的元素役使能力。
“等等,你说的给点时间是什么意思?”上衫昭月索性将计就计,他就当自己的是雷鸟的使者,反倒能更好地运作,让这些土著不敢反抗他的决断。
“给我们点筹备祭祀的准备,我们每年都会为雷鸟大人奉上它钟爱的孩子作为祭品。”
三言两语间,上衫昭月大概搞明白了,这些家伙以为是雷鸟等急了,迫不及待想要活祭品。
人祭,以鹤观的古老封闭,文明的祭祀还保留了野蛮而血腥的人祭,真是触目惊心,他动了动嘴唇,准备先叫停这该死的人祭。
第二十四章 磨损
“神使大人的意思是,雷鸟大人祂……”
气氛死一般的沉寂,从上衫昭月嘴里说出的话,将这群世代崇拜雷鸟,以祂为图腾的鹤观人的三观都冲击得零碎。
“尊主超然物外,以天地元素为食,吞吐日月灵气为生,哪里轮得到食生灵祭祀这种败坏天德的事情,”他装出一副气愤的样子说,“你们宣扬这种生祭,就是在毁坏我主的修行!”
“这,这……那,神使大人的意思是……”即便是最年老的长者,此时也哑口无言,这是见识的差距,上衫昭月不断抬高雷鸟,让这些纯粹是在臆想的鹤观人脑海中的雷鸟的形象愈发清晰,也就更令他们难以轻举妄动。
“不过……按照你们的意思,今年那孩子,常在栖木处与我主会面?”他的语气略微缓和,长者不敢怠慢,连忙问道,“没错,我们也是因为这样,才认为雷鸟大人需要阿长当祭品。”
“既然如此,那想必是那孩子有什么特殊吸引到了雷鸟,”他沉吟片刻,大袖一挥说,“把那孩子叫来,我亲自问问。”
“好好,阿牛,你去把阿长叫来!”
“哦,哦!”
一名壮实的年轻人马上举着矛朝雾海深处走去,嘴里不断吹着一只木笛,上衫昭月好奇,一直盯着看了许久。
“神使大人,那是木簧笛,”长者见他有兴趣,很识趣地把一只样式相同的木笛交到他手里。
他左右看了看就还了回去,“吹给我听听。”
“这……”那老者接过笛子,捂着胸口无奈地说,“我老了,用这笛子来联络还可以,吹奏实在是没力气了,不过若是大人不嫌弃,春莺倒是很拿手。”
上衫昭月挥了挥手,他其实根本不在意,只想快点找来那孩子,问清楚雷鸟在什么地方。
“神使大人,献丑了……”
春莺是个穿着土气,但是面容秀丽的姑娘,她强忍着畏惧的神情,缓缓给上衫昭月吹奏起木簧笛。
木簧笛作为能在雾海中联络的乐器,特点莫过于声音凝实不逸散,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上衫昭月早有预料,也没有觉得意外。
不过他不叫停,那春莺吹奏一曲也不敢停,于是就出现了上衫昭月一人抱胸停笛声,一群人眼巴巴地盯着他的尴尬场面。
终于伴随着一声鸟唳般的笛声,长者面露喜色,打断了顾鼓着腮帮子的春莺,“神使大人,阿长来了。”
“……”上衫昭月抬起头看过去,眼中腾起金色的光焰,洞穿了迷雾,清晰地看到了那个白净的草帽男孩。
“神使大人!”上衫昭月打量他的时候,他也一眼就注意到了白衣金瞳的上衫昭月,明白这位看着就气质非凡的人就是要觐见的神使大人。
“我有话问你,”上衫昭月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清,直接问,“听说雷鸟很中意你,不知道你是有什么特别。”
“这……我只是觉得祂很孤独,经常吹奏给它听罢了,就是用它……”
阿长举起一片小树叶,在上衫昭月不带一丝情感的金色眸子里,有些颤颤巍巍地说。
“放肆!”上衫昭月没说话,长者就坐不住了,他冲上去就把那片树叶夺过,抛飞在风里,“雷鸟大人岂是那么简单就会被取悦的?”
“神使大人,您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让阿长实话实说。”那长者堆笑着,将阿长护在身后。
“神使……大人?”长者的眼睛直了,那片树叶在风中兜兜转转,居然不可思议地逆风飞到了上衫昭月的手里。
“他说的就是事实,他没必要骗我,雷鸟,也确实很孤独。”上衫昭月将树叶捏在手里,这片青葱的叶子,它的叶脉因为折叠已经被压碎了。
男孩阿长就是用随处可见的它,奏出了足以引起雷鸟共鸣的音乐。
不……能令雷鸟共鸣的不是音乐,恐怕是男孩见到雷鸟,依旧不跑,反倒在它面前演奏的勇气吧。
忽然上衫昭月松开了手,那叶片的一角迅速枯黄,接着它燃烧了起来,在风中徐徐变成了灰烬。
上衫昭月继续看向男孩阿长,“你经常会在哪里见到它?”
“一般,在知比山和菅名山吹奏叶笛,祂就会来。”
“那走吧。”趁着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上衫昭月拽着小男孩,直接飞身进了迷雾。
雾气如流风般移涌,上衫昭月在雾中腾飞,每次落脚都会在飞出一大段距离,白色的袖袍在风中如水波似鼓动。
阿长在他手里头晕目眩,等到眼前清晰起来,已经落到了一颗紫色叶片繁茂,歪曲盘根的巨木前。
阿长一落地,顿时站不稳一个踉跄,上衫昭月随手搀扶住他,等他脸色舒缓下来,上衫昭月随手取下一枚叶片说,“开始吧。”
“……”阿长接过叶片放在嘴边,很快就响起了清越的笛声,笛声混在雾气里,其实传不出多远,但是天边很快亮起盛大的紫色流光,摄人的气势如潮水般推了过来,闪烁着雷电,如雀一般的紫色鸟类缓缓落在栖木旁。
祂以降下就死死盯住了上衫昭月,他扭头回以微笑,按下了阿长的手,对他说,“到此为止了,你可以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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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阿长这才注意到雷鸟那危险的视线,双方的气氛剑张弩拔,怎么看都不是主仆的关系,他并不蠢,明白上衫昭月欺骗了他们。
“你有什么目的?”阿长丢开叶片,难以置信地说,“为什么,要冒充是神使?”
“……”上衫昭月没扭头看他,挥袖一鼓,一股劲风就将他吹飞到雾海深处。
“……”雷鸟的视线逐渐满溢煞气,上衫昭月摊了摊手说,“他没事,我找你有事。”
“异乡人,所为何事?”听闻阿长没有死,雷鸟的气息微微舒缓,不过那双狭长散逸着紫电的眼睛,依旧不依不饶。
“你的气息很不稳定,磨损越来越严重了,”上衫昭月直言不讳地盯着祂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第二十五 人境
磨损。
对于元素尽头的生命,如果还有什么能令魔神死亡,除却神权的互相争斗,那就是岁月时光冲刷,进而导致心境不稳,自取灭亡的磨损。
上衫昭月在来的时候,就想过雷鸟焦躁地飞过天空,可能是磨损积累导致的,等真正看到之后,这一想法彻底被证实。
“磨损……”雷鸟低下头,祂虽然不明白磨损的含义,但是这两个字就好像千斤巨石般压在祂的心头,让生来翱翔长空睥睨天下的祂感到了畏惧。
“磨损太多,会怎么样?”它罕见地低头询问,隐隐有后恐。
“会死,即便是有击碎常夜的神雷傍身,也逃不过。”
“我被磨损得很严重?”它拍了拍翅膀意兴阑珊。
“挺严重的,你作为神一般的生命,会因为凡民的生死而感到焦躁。”
“这不是神该有的态度?”雷鸟沉默不语。
“至少不该是未经过任何教化的神的态度,神应该包容世人,但你不是人的神,那些人祭祀你,可是你从来不明白祭祀的含义。”
“如今你每中意一个愿意亲近你的人,他们就将那人杀死献祭给你,你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只是会觉得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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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人被杀死会让你觉得愤怒的时候,就是你按捺不住疯狂的的时候,也就是我不得不清除你的时候。”
“……”雷鸟一句话不说,目光有些审视,很显然祂并不太愿意轻信上衫昭月的说辞,不过上衫昭月也很擅长以理服人。
他翻手拿出一柄云雾缭绕的长剑,剑锋遥遥指着雷鸟的喉咙,那极致的锋锐,触目惊心,剑光吞吐间,令雷鸟不敢乱动分毫。
祂的灵觉从未有这一刻那么强烈地预警,会死!被刺到一剑,真的会死!
“我不是很在乎你听不听我的话,我只是想要警告你别乱来,至少在自取灭亡的时候,离北边远点。”
他挽了个剑花,利落地让天丛云化作光粒子逸散在空气中。
晶莹的珊瑚宫,坐落在偌大的扇贝中,少年模样的上衫昭月径直从正门穿过,沿途碰见的侍卫和巫女无不躬身行礼。
书房里,门扉洞开,埋头在书案前的粉毛猛地一僵,上衫昭月稳步不调地走了过去,刚好看到了她没藏好的画本的一角。
他浅笑着注视着那一角画本,直到小珊瑚宫不好意思地把它推动着,压进了摞起的文书里。
“嘿嘿,”她揣起手,讪讪地笑着,“你怎么回来那么快?”
“雷鸟而已,虽然堪堪算得上雷神,不过在魔神的梯队里也是最末梢的那一档,根本不足为惧,我自然是马到成功。”
上衫昭月轻轻在她身旁的榻榻米上跪坐下来,拿起了她身前装模作样的书简,“还可以,看来你也不算完全在偷懒。”
“还用你说,我可是现人神巫女,注定会像妈妈那样,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晴子确实是个合格的领袖,”上衫昭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珊瑚宫晴子,在历代现人神巫女里,也是颇有建树的一位。
“说起来你再有几年也成年了,又是一年海祇御灵祭的举行,你的母亲当时可是狠狠地落了当代太阳之子的面子,到你这边难保不收刁难。”
“哼!”小珊瑚宫高高昂起头,粉毛都快吹过了头顶,“妈妈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就连我祖奶奶都通过了,我们珊瑚宫就没有人过不了那破地宫试炼的。”
“那就祝你,马到成功。”上衫昭月摸了摸她的头顶,脸色温和中略带唏嘘。
小珊瑚宫的祖奶奶,幼年在鸣神岛长大,即将成年的时候才回到海祇岛,因为没有上衫昭月的陪伴,她许多珊瑚宫的秘术都不会,其中就包括仪来羽衣这项秘传的绝技。
因为七之秩序还未建立,仪来羽衣也是直接引动地脉就能发动的秘术,只在珊瑚宫之间流传,因为发动仪来羽衣需要请降海祇。
海祇可以理解为需要魔神的赐福,虽然挺讨厌天命所归这种屈从于命运的丧气话,不过就结果看来,现人神巫女,珊瑚宫生来就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你是被命运钟爱的人呐……”他说着小珊瑚宫不懂的话,不过她也很给力地给予反馈,“我是被白夜大神钟爱的人!”
“……”他没再说话,轻轻像抚摸宠物猫那样摸着小珊瑚宫的头,远远看去他就像是忘年的爷爷陪着年幼的孙女。
他确实存活在时间许久了,不知不觉就送走了十一代人,如果说这十一代珊瑚宫在他漫长的生命里改变了什么,那大概就是让他找回了最初为人的感情。
在进入海渊之后,他的权柄首次心无旁骛地攀升,节节登入神境,在白夜国大日御舆顶端的他俯瞰着世界,真正作为神庇护起凡民。
这与后世的雷电将军等七神不同,七之秩序下,神要做的,是领导人的前进,祂们更像是君主,而非高高在上的神。
而上衫昭月不一样,他不受七之秩序的约束,对于人的管教几乎为零,他只在局势无法逆转的时候拨乱反正,人治的年代,将超脱尘世贯彻到了极致。
而当珊瑚宫建立之后,他在珊瑚宫们的身边,扮演着奶爸、老师、挚友等不同的角色,可以说即便是婚嫁了,珊瑚宫们的心中最不可替代的部分依旧是他这个白夜大神。
如今的他顶着神的名号,却不会像神那样缥缈。
如此,就是珊瑚宫的意义。
小珊瑚宫还记得在祖奶奶去世的时候,就握着当时继任珊瑚宫的她的手,颤颤巍巍地说,“你呀,要代替你的母亲,做神宠爱的至亲,神很孤独,每一任珊瑚宫都会在任职期间切身感受到,你也不例外。”
“祂在努力用作为人的部分包容我们,我们珊瑚宫世代都是为了回应这份宽容存在。”
小珊瑚宫看不清上衫昭月的脸,不过她总觉得神的表情,一定是那种微笑着,宁静祥和的表情,就像……就像为神修建的神像那样的浅浅的表情。
第二十六章 出使
几片落樱在风中飘落,带着醉人的馨香。
鸣神大社的围栏后,巴尔泽布形单影只地矗立,观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海祇岛,她似乎站了许久,头顶和肩膀都沾染了落樱,忽然她转身警惕地看向身后。
“影,我亲爱的妹妹,”紫发绑着蝎尾辫的丽人笑嘻嘻地搂住她的脖颈,用温婉的声音撒娇,脸在她饱满的胸口蹭啊蹭,影拿她没办法,只能悄悄别过头,有点嫌弃地推开她。
“有事吗?”她有些僵硬地说,巴尔眯了眯眼睛,大胆地舔了舔她的锁骨,影只觉得身体有些软,险些支撑不住腿。
“好了,”真悄悄离开偶尔她的怀抱,影顿时觉得失去了温暖,有些空落落的,不过真的脸色已经正色了起来,而她的脸,一贯都是冷的,看不出表情。
“海祇岛那边来了书信,说是要来使节团,进一步加强交流,”她顿了顿,拿出封信又仔细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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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影罕见地跺了跺脚,真拿出那封信的位置实在是太微妙了,居然是从事业线中间,这让纯情的影受到了成吨重击。
“诶嘿!”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补充了信剩下的内容,“奥罗巴斯的相识也要来。”
“呃……”她手指抵着下巴,思索了一番说,“用那些官员的说法,这是一级外交事件,得给予重视!”
“影去迎接吧,顺便再叫上天狗一族的族长,我就坐镇天守阁,等你们带他来。”
“好,”影手持薙刀,做出了临阵的表情,让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你呀,就是太正经了,所以接待外宾的事情才不能让你来。”
“我只要战斗就好了,谈判就交给姐姐。”影绕开真,缓缓走下樱树扎根的台阶,与真一般无二的雷电图腾在衣袖飘荡,不过真时常穿着正统的和服,那份温婉的气质,是木头一样干巴巴的她学不来的。
有时候她也很羡慕言谈举止令人如沐春风的姐姐,不过当握起刀剑的时候,她又觉得他人的看法都是虚无的,唯有武艺的极致才是真色。
“呼,”真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看着影远去的背影,“你这么想是不对的,很想对你这么说,不过没关系,我们的寿命很长,有姐姐在前面顶着,你还可以学习如何谈判,如何变得温柔,几百年,几千年,姐姐都等得起。”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神社后院,唯有如鹅毛般坠落在风里落樱能听见,这饱含姐姐对妹妹的爱的话语。
海风带着湿润的空气,鸣神岛的夏天艳阳高照,天空蔚蓝,澄澈如洗。
“这就是鸣神岛,也没什么了不起呀!”小珊瑚宫在船头,看着远方连片的建筑群,撇了撇嘴,“跟我们的珊瑚宫没得比。”
一旁的鸣神岛官员闻言,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们见过珊瑚宫,确实……比天守阁都漂亮,不过面积吧……
“呜!”小珊瑚宫的粉毛上落下一只白皙的手,像是镇山的大碑,她呜咽一声,老实的闭上了嘴,抬头迎上上衫昭月的微翘起嘴唇的脸,还是不依不饶地撇撇嘴说,“我说的是事实,还不让我说……”
“抱歉,她……”他揉了揉粉毛,对侍从的官员歉意地说道。
“哪里哪里,小珊瑚宫大人只是心直口快了点。”他有些惶恐,作为一介鸣神岛引渡的官员,他职业生涯里,也只有这次接待最为隆重。
连神明都请来了,还带上了海祇岛的领袖,但对于海祇岛的巫女巫女,鸣神岛的人是欣赏不来的,自建立以来,鸣神岛的主宰,就只有雷电将军。
人治的国度简直闻所未闻,据说在海渊下还有个国度,也匍匐在这位神明脚下,同样是人治的国土。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上衫昭月一眼,乍一看,似乎也是人类,不过是气质温润些,细看的话,正是因为太风轻云淡了,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他不禁觉得自己的生命都是再渺小不过的事物。
“怎么了吗?”上衫昭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禁询问说。
海风轻轻洋洋,船就快靠岸了,船上狭小的空间,给予了半分闭塞感,这艘能容纳五六人的扁舟,只乘坐了三人。
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官员动了动喉结,“小人,斗胆询问。”
“你说……”
小珊瑚宫转过头,对他们大人的谈话一点也不感兴趣,她更想看海面上的欧燕。
不过等待官员问出心底话,她又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把头扭了回来。
“您,为什么不亲自领导您的子民,而是放任人的君主治理国家呢?”
“……”小珊瑚宫咬着嘴唇,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默默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
“……该说,不愧是官员吗?”上衫昭月有些哑然,接着从容地笑着说,“因为我相信人的可能性。”
“人的命运,应该把握在人的君主手里,在很多时候,神无法与人感同身受,人的生命匆匆不到百年,我却长久到有时间都探不到尽头的寿命。”
“因此人与神是不对等的,我的许多框框条条,可能未必适合我稚弱的臣民。”
“这么说,你明白吗?”他深深地看着那名官员,竖瞳里光芒黯淡,像龙蛇,却泛着金色。
“呼……”那名官员顿时觉得气息都屏住了,良久才喘过气来,“我还是不能理解您的想法,我觉得将军在我们的生活里是不可或缺的部分,我无法想象,没了将军大人的鸣神岛。”
“……呵,”上衫昭月没有继续说,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到底是神治好还是人治更优越,没人能给出制定的标准。
船底浮着海浪,缓缓在紫色甲胄的士兵们注视下靠岸,小珊瑚宫见到那阳光底下联排如人墙般的鸣神岛士兵,隐隐咽了口唾沫,有些怯怯,不过在看到上衫昭月挡在她身前挺拔的背影后,她又安心了下来,露出那副骄傲的模样。
“我来辣,鸣神岛!”她第一个跳下了船,发出响亮的呼声。
第二十七章 海祇传统
海岸上,波浪层层叠送,影在那联排的武士最前端,杵着一柄亮紫色的薙刀巍然矗立,见他们登岸,她马上迎了上来。
“我受姐姐所托,来迎接你们,当然,他们是不知道姐姐的存在的,”趁着旁边都没人,影补充了一句,意思是让上衫昭月别乱说。
他比了个手势表示没问题,至于小珊瑚宫,她尚且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两个谜语人。
“你们来的不巧,眼下只能住在偏殿,虽然对方没有神明,不过带来了些新奇的玩意,还有就是,他们不信奉神,跟你御赐下的人治不一样,坎瑞亚,就是完全人治,全力奔跑与天理抗争的国度。”
影与上衫昭月并肩,领着他和小珊瑚宫走在原野上,身后不远处,缀着两列武士充当护卫,前方也有武士夹道,以防心怀不轨的人,破坏这次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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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瑞亚……很厉害吗?”小珊瑚宫听说是无神的国度,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坎瑞亚,”影有些犯难,她一个宅女,对外界的了解甚少,“它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它就是那种……”
“还是我来说吧,”上衫昭月接过了话茬,看影支支吾吾的样子,估计还真不如一知半解的自己。
“坎瑞亚有高度发达的机械文明,在旷野你能看到的大型类人或者异形的机械兵,那就是坎瑞亚的杰作。”
“同样,坎瑞亚也是无神的国度,他们不信奉任何神明,认为神与天理都是外来者,因此他们对神的态度,甚至可以用恶劣形容。”
“是吗?”小珊瑚宫不太能感同身受,海祇岛虽然是人治的岛国,不过它却与神明息息相关,海祇岛在最初建立的时候,是一片荒漠的圣土,在神明开荒之后,引渡渊下的人来到地面,从而建立了海祇岛。
因此海祇岛与神是息息相关的,海祇岛的每个人都深深信赖着白夜的神明,就和鸣神岛不能失去雷电将军一样,她也无法想象,失去白夜神的海祇岛,会是什么样的。
“差,差不多吧。”影做了总结,“总之那些家伙,就是这么令人生厌,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小珊瑚宫深以为然,坎瑞亚的家伙不信奉任何神灵,对神灵甚至产生了厌恶。
她悄悄看了一眼白衣的上衫昭月,她认为自己是敬爱神明的,所以她应该恨屋及乌地讨厌那群坎瑞亚人。
敬爱这个词,是她临行前跟母亲珊瑚宫晴子学的,她认为用在这里,恰如其分。
很快,接近了稻妻城,这座城市已经隐隐有了后世的痕迹,不过还有许多地方在兴修,城市的规模还在扩大。
“将军大人,是将军大人!”
“那就是异国的神,看上去好年轻。”
“诶呀,神都是不老不死的,当然年轻!”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走在人群嘈杂的街道,那市井的气息一下子就上来了,对于久居珊瑚宫的上衫昭月来说,是十分新奇的体验。
海祇岛的人口少得可怜,平旷的地方更是无几,君不见村庄都是建在高崖上,这片地域最好的地盘就是鸣神岛,被稻妻最强大的两名神祇占据。
她们共用一个尊名,建御鸣神主尊之大御所,简单来说,就是幕府将军,其名雷电。
是永恒与须臾间的神祇,是千世万代不移不变的唯一。
如果上衫昭月哟匡扶天下的心,最好就是夺取鸣神岛,不过上衫昭月自问自己没有心情去治理国家,海祇岛对他来说和鸣神岛差距不大。
在熙熙攘攘中,上衫昭月渐渐迫近了天守阁。
初建的将军府,跟后世还是有许多差别的,不仅仅是建筑规模,建筑风格也没有那些繁琐的百鬼花雕,至于千手百眼神像,更是连影子都见不到。
影见他略带缅怀的眼神,也没想太多,简单拾级而上,拉开了天守阁的大门,小珊瑚宫跟随上衫昭月进入了天守阁,但是那些武士们却老实地在天守阁外就退去了。
熟悉幽深的大殿,偌大而空旷的空间里甚至能产生回应,雷电图腾前一名和服的紫发丽人微笑着看他们两人。
“我是雷之魔神之一的巴尔,这是我的妹妹巴尔泽布,你是奥罗巴斯的旧识,应该早有耳闻。”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得令人看见,脑海中就浮现出大和抚子四个字。
“您好,尊敬的雷电将军,”上衫昭月暂且不论,小珊瑚宫率先上前一步行礼。
“你就是本代的现人神巫女吗?昭意志的代行者?”巴尔上手就是一套亲切的摸头杀,小珊瑚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差点还以为是妈妈珊瑚宫晴子。
“让人类代行神明的意志,”影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小珊瑚宫,很显然,她对于海祇岛以人为本的政体并不感冒。
小珊瑚宫脸鼓起来,像是小包子一样瞪着她,雷电影居然也不甘示弱,一眼瞪了回去,大孩子与小孩子间的互动,让两个大人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好了,”真收敛了笑容,“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不是我又事情说,”他缓缓推出了小珊瑚宫,小姑娘刚刚露出怯怯的表情,就反应了过来,表情变得强硬。
“意思是,她跟我谈?”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笑了笑说,“你的母亲是晴子吧。”
“对,对啊,怎么了?”
“晴子也是在你这么小的年纪来代表海祇岛谈判的,你的奶奶好像也是,”真不愧是老江湖了,照面就站住了话根。
“她们确实都很擅长谈判,我也没讨到多少好处,不知道你怎么样?”
“哼!我也是珊瑚宫!”小珊瑚宫露出了白亮的牙齿,不甘示弱地说。
“那就拭目以待了……”
这次带小珊瑚宫来,更多是来长长世面,谈判其实在其次,谈判的内容则是扩大两国的贸易额度,俗称削减贸易壁垒。
用珊瑚宫的珊瑚珍珠之类的特产,来交换更多的粮食和医药类物资,没办法,海祇岛某种意义上是真的贫瘠。
第二十八章 坎瑞亚使节团
黄昏的余晖下,上衫昭月与小珊瑚宫缓缓走出天守阁,在将军府的正门,遭遇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
他们一身麻布衣服,神情大多倨傲,身旁跟着轰隆隆的机械,赫然是熟悉的类人机械,遗迹守卫。
“你们是没见过的生面孔,是这段时间传说的,海祇岛的使团?”领头的男人下巴尖细,声音也有些嘶哑,他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上衫昭月两人。
“对啊,怎么了?”小珊瑚宫正一脸怅然,她在雷电真那里,可以说备受打击,不过被这家伙一刺激,顿时就活了过来,像是个一点就炸的小炸药桶。
“海祇岛才建立不过数十年,这次出使也是只来了你们两个人,是没人了吗?”他表情浮夸地说,“哦,忘了,您是神来着,其实只来了一个人。”
“气死我了!”粉毛哪里受得了这气,顿时就要炸毛,像是猫一样上去抓挠,不过一只早有准备的手却按在了她头顶。
“故意激怒我就不必了,说吧,有什么目的?”上衫昭月明白,即便坎瑞亚对神的态度微妙,能派出来当使节的,肯定至少能在表里上分歧,至少表现出亲善的那一面。
这家伙上来就是冷嘲热讽,显然是其心可居,别有所图。
“嘿嘿,跟明白人说事就是轻松,哪像那个雷电将军,倔得跟石头一样,骂她也一句不回,只会阴恻恻地看着我。”他顿时收敛了表情,挤眉弄眼地很少谄媚,变脸大戏看得小珊瑚宫一愣一愣地,知道这又是她需要学习的,大人的说话方式。
“是这样的,我希望在海祇岛,推广我们国家的耕地机!”他说。
“你们,管这个叫耕地机?”小珊瑚宫咽了口唾沫,有些难以喘气地看着遗迹守卫。
这家伙高大的身形足足有两三米,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出长长的阴影,那独眼的上身,粗壮的脚掌和手臂,看起来就是个极其不好惹的战争兵器。
“呵呵,”男人笑了笑,“小大人误会了,它叫耕地机,不是因为它是拿来耕地的机器,而是因为它的活力,凶猛到足以把目光所及的地表全部清洗一遍而得名。”
“清洗地表?就它?”小珊瑚宫顾不得他更换语气,哑然看着高大的遗迹守卫,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不过跟清洗地表比起来,恐怕还是差点意思。
“小大人不信?”他继续笑着,隐隐有奸计得逞的意思,“这样吧,我们不妨打赌,您看……”
他见缝插针地,问上衫昭月说。
“你说,”上衫昭月自无不可,他对遗迹守卫也有不低的兴趣。
“听说海祇岛历代现人神巫女都有种种神祇的秘法,不妨和这大家伙过过招?”
“输了,就允许我们在海祇岛推广。”
“你看不起谁呢!”小珊瑚宫龇起牙,满脸都是不爽,这个下巴尖的家伙,摆明了看不起她。
“昭!”她叫嚣起来,意思是答应他,上衫昭月于是点头拍板。
“好,按照你的标准来吧。”
“等我锤爆这个大铁嘎达,”粉毛摩拳擦掌,尖下巴的男人也自无不可,“听闻白夜神乃是龙神,圣血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如果我们赢了,可否一起当添头赠与?”
“你倒是胃口不小,”上衫昭月深深凝视着他,指着遗迹守卫说,“可以,不过我要制造它的方法。”
“那不行,”男人摇了摇头,“那圣血不是您自身出产的血,而是圣杯产出的龙血,如果您肯赠与真正的魔神血液供我们研究,那我们倒是可以押上等价的筹码。”
“那就算了,我也不要它全部的制造方法,押上圣杯的血,我要它核心的制造方法。”
“……”男人还在迟疑,遗迹守卫是坎瑞亚的核心科技之一,遗迹猎者也不过是四肢特化的遗迹守卫。
如果能研究透核心,那么坎瑞亚的基层科技基本上就被渗透了。
“如果你这都不敢赌,那也就不用多谈了,”他摸了摸粉毛的头,“这么小的孩子你都心有顾虑。”
“……好,”他咬了咬牙,死死瞪了一眼粉毛,“赌了!”
“我就当你对我立誓了,反悔,起步也会死,明白吗?”上衫昭月抬眼,冷色调的眸子里氤氲着金色的光焰。
这一眼极具威慑力,尖下巴的男人瞳孔紧锁,他忽然感觉胸口好像压上了一块巨石,有点喘不过气。
他明白,自己是受到了神威的压迫,也明白神的权能里,多少会带有命运与契约的成分,也许这位白夜的神明,也拥有契约方面的权能。
违反契约之神的立约,最少也会遭受死亡起步的惩罚,大多数契约之神需要自己执行,少数契约神,甚至能达到超远距离诅咒的效果。
“那么,就找那位雷电将军,求一个场地吧。”他说。
“没必要,这种事情,找旗本武将就可以,”上衫昭月说。
“您,对天守阁的规矩,挺了解……”尖下巴的男人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显然没什么意见。
于是一行人找到了校场训练新兵的旗本武将,那铁一般的男人看到高高达三米,阴影垂落的独眼小宝,眼睛也是抽了抽。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进行了一场对赌,需要决斗的场地!”坎瑞亚使节团的男人说,旗本武将狐疑地看了看,他没认错的话,上衫昭月是异国的神明,坎瑞亚的人一般都是文弱的文员,与人赌斗也只会让遗迹守卫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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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遗迹守卫虽然厉害,但是以他旗本武将也不是不能挑战一二,对上神明的话,绝对扛不住一刀吧。
“你误会了,”尖下巴的男人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没有那么不自量力,以为凭借遗迹守卫就能挑战神明。
“对手是她,”他指了指趾高气昂的粉毛,旗本武将是不太能理解,“你,让这玩意,欺负小女孩?”
“我不能答应!”他大义凛然,尖下巴男人说,“小姑娘她自己也不服气,再加上,这位白夜的神明也同意了。”
“你们确定?”旗本武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那我带你们去另一处校场吧,今天恰好没人使用。”
第二十九章 一拳一个独眼小宝
粉毛小姑娘要与遗迹守卫决斗,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将军府,大大小小的武士都在自家上级的带领下前来围观。
什么?这是旷工?
屁话!分明是在观摩敌国的军事实力。
这场决斗没有裁判,在双方就位后直接宣告开始。
“滴滴!”遗迹守卫的炉心运转,这块铁疙瘩那颗独眼亮起明亮的光,它的体格迅速转了过来,将背部对准了摩拳擦掌的观赏鱼。
“它在制造飞弹,这种飞弹攻击时会死死锁定住被攻击的对方,中短距离很难躲避,”尖下巴的男人在场外叫嚣,“小姑娘不想受伤的话,现在认输还不迟!”
“你在说什么屁话!”粉毛的回怼就直接多了,她动起来就像是小豹般迅猛,眨眼间就穿过了大半个校场。
与此同时,她的背后腾起泡沫似的水光,眨眼间汇聚成涓涓细流,她在瞬间掐出法印,漫天的水光弥漫中,隐隐有一片深海的珊瑚丛在她身后展开。
“咳咳,”坎瑞亚使节团的男人忍住了吃惊的表情,他也有些紧张,想大喊这小姑娘不讲武德,上来就放大招。
小珊瑚宫使用的,正是世代珊瑚宫现人神巫女代代相传的秘法,仪来羽衣,需要请降海祇的力量,招来珊瑚宫之水汇聚成的水文羽衣。
在仪来羽衣的庇护下,现人神巫女几乎能像磐石般在海啸中也屹立不倒,还能在大海上兴风作浪,隐隐有水之魔神眷属的威能。
不过小粉毛明显差点意思,但是她本身也没想过要掀起水浪解决问题。
因为历代珊瑚宫在请降海祇的时候,往往肉搏能力会格外出色。
就像现在,小珊瑚宫直接瞬移般出现在背对着她放炮的独眼小宝身后,重重的一拳捶出。
“轰隆!”
刺眼的火光,伴随着轰鸣的声响,因为炮弹准备就绪却没发射出去,被小珊瑚宫一拳堵住了炮口,自然而然,遗迹守卫就华丽丽的的炸膛了。
“呃……”尖下巴的男人捂住眼睛不敢细看,他明白遗迹守卫这下不死也残,如果小珊瑚宫能保证不受重伤,这场仓促的赌斗就结果明了了。
他刚这么想,烟雾中就冲出来一团明亮的水光,小珊瑚宫一边退,周身还披着涓流般的仪来羽衣,她依旧闪亮,身上甚至没沾染灰尘。
“哼哼!”她稚嫩的脸上笑得格外猖狂,对尖下巴的男人歪嘴挑衅,“你的大铁疙瘩,就这?”
“哼!”男人吹胡子瞪眼,此时烟尘渐渐散开,独眼小宝的残骸露了出来,内部的机括大面积裸露,特别是上本身,直接被炸穿了,留下巨大的窟窿。
“咳咳,”尖下巴的男人一边靠近,一边用手扇风,驱散扩散来的尘埃,他脸色铁青,显然没想到寄予厚望的独眼小宝会被秒杀。
“怎么样,我的海祇铁拳?”
“小大人,还真是厉害……”他只能干巴巴地恭维,心底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脸上却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为了不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关于炉心的制造方法,我回去整理一二就给您送过去。”他补充说,“不过即便是拿到了方法,以贵国的科研水平,想仿制也是不可能的。”
“你管那么多!拿来吧你!”粉毛持续叫嚣,造成成吨伤害。
“呃,二位是要回西偏殿吧,那我就不多奉陪了,您把它打坏了,我还得收拾残局。”男人身旁一直跟着的,像是学徒般稚嫩的几人丢出机械元件,这些元件拼合成三个蜘蛛一样多爪的机械,各自攀爬到遗迹守卫的残骸上,开始收尸。
“这些家伙,好东西不少嘛……”粉毛鼓囊着,大有想多去决斗几次的意思,在走向西偏殿的时候,小珊瑚宫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
“昭,我们确实没有人能仿制这些东西。”她有些难受地说,上衫昭月早有准备,她拍了拍她的小脑瓜。
“是海祇岛没人可以仿制,白夜国的工匠们有办法,只要拿到图纸。”
“你,早有预料吗?”小珊瑚宫傻眼了,她不由得想起那些白夜教的祭司们传教的时候最喜欢的一句,“神全知全能,世间的事都遵从命运,而命运的纺车,正是神最骄傲的造物。”
本来她是不信的,这么说岂不是她做什么都是牵线木偶一样,那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可仔细看白夜国历史和海祇岛历史就会发现,神的每一步都是深谋远虑,他几乎每一步都会对国家造成很大的影响,让人治的国家沿着他的预料运转。
“当然不是,”上衫昭月打断了她的遐想,“我又不是全知全能,不过是碰巧罢了。”
“……”神亲口否认了信徒颁布的教义,换做其他人恐怕会有些信仰破灭,不过珊瑚宫不会。
珊瑚宫作为现人神,现人神的含义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也就是神的代言人,可以说现人神就是神的子嗣。
换句话说,珊瑚宫们都是把上衫昭月当亲爹看待的,他也从来没像白夜国那样高高在上,也就不存在幻想破灭的预想。
“那不就是给我通过试炼增加难度了吗?”她嘟囔着,隐隐不太爽。
虽然这次她是一拳锤爆了独眼小宝,不过也是对方炸膛,如果正常来说,她起码得出两拳。
仪来羽衣也不算常用的秘法,不用仪来羽衣,这海祇岛铁拳就变成大号豆沙包了,根本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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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如果渊下宫真的能学会制造遗迹守卫并大量仿制投入试炼的话,不出意外小珊瑚宫会在试炼的时候备受折磨。
“那不正好说明,你比晴子更厉害,是更优秀的珊瑚宫吗?”上衫昭月随口安慰,谁知道她反倒不乐意了。
“妈妈是最厉害的珊瑚宫,当珊瑚宫又不是只有力量就行,而且妈妈当时可是缺了很多珊瑚宫秘法,我才不如妈妈。”
“行吧,晴子最厉害,”他拗不过小姑娘,满脸陪笑着说。
此时天色渐晚,海岸边已经是最后一抹橘色的余晖。
小珊瑚宫蹦跳着,珊瑚色绮丽的眼睛里被黑夜与最后一抹橘光填满,欢呼雀跃的动作充满了少女的活力,上衫昭月则缀在不远处慢慢地走,像是守望孙女的爷爷。
“昭!跟上!”她不时停下来催促,上衫昭月也会一边答应,一边不紧不慢地多走几步。
第三十章 雷电密谈
在月色的笼盖中,天守阁小阁高高的楼阁顶端,屋檐边角处金箔般的纹理闪烁着零星的光,屋檐下一袭紫色和服的丽人撑着伞茕茕而立。
是雷电真,她在等候谁。
在小楼长廊的另一端,空间明显出现扭曲,一抹璀璨的光焰明灭不定,白衣的少年神缓缓从光焰走出,炎光随之熄灭。
“你真的要与祂为敌?”雷电真回过头,表情颇有些告诫地说。
“你应该见过奥罗巴斯,虽然力量在魔神中并不强,不过它毕竟也是一柱魔神,它面对王座的审判都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愿。”
“奥罗巴斯面对我,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上衫昭月不为所动,平静的声音像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他缓缓在雷电真的注视下,与她并肩伫立。
“唉,”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戏剧性地变得明媚起来,“既然你如此撞破南墙不回头,那我也可以认定你是我的盟友了。”
“实不相瞒,如果只有我一个,我是会顾虑的,不过我实在不想我的妹妹也跟着一起,成为天理的马前卒,提线木偶。”
“七之秩序的本质,就是一场养蛊,天之秩序就是王座驯化天地的大仪式,我能透露的就是这么多,此外的答案,你可以去西北方更遥远的大地去寻找。”
“那里才是魔神战争演练得最激烈的几个地方之一,”她留下这句话,之后就不愿意多谈,兀自摇着伞柄,对月遥望。
“多谢了,”上衫昭月知道,天理厉害到能仅仅凭借说出与他相关的事情,就能探知到那个谈论祂的存在,雷电真显然是有自己的布置和顾虑。
这种权柄,多少是纯粹的元素神无法企及的,它涉及到更隐秘的变化。
这种变化,也许就跟钟离的契约、雷神的永恒一般,是象征带来的额外权柄,所谓象征,可以用广泛认可度来类比,也可以以信仰为单位来计量,但并不完全归结于信仰。
因为不信仰钟离的人,可能也认可璃月推行的契约精神。
从象征中获取的力量,比单一的元素权柄更难,也更加强大,但本质上还是元素力的延伸应用,比如时间的千风。
常世大神的风中明确裹挟着时间的权柄,温迪的风中也有时间的权柄,千风神殿的铭文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常世大神并不等于温迪。
祂是在天之秩序时期就存在的古老神祇,而温迪,说到底是七之秩序催生的新神。
况且就现在的魔神乱世,温迪还有没有击败高塔孤王都不好说,如此一来,他大概率是千风中的一缕,是微弱的一名风精灵。
月下风来,雷电真身旁的上衫昭月又乘着日轨离去了,从力量愈发强大之后,他的移动方式也愈发诡秘,几乎无法被拦截与发现。
西偏殿,粉毛没有像往常一样睡成死猪。
上衫昭月在看到烛灯还亮着的时候就感觉不对,扭头居然就对上了粉毛的死亡凝视。
她的面部垂落阴影,微眯起的眼睛里,目光阴恻恻地不怀好意,就像那种柴刀流游戏里,男主人公出轨后事情败露了那样。
时隔百年,还能记得这副经典场景,除却生命层次拔高后,记忆力清晰到能将三岁时的事情都逐帧还原外,还有此类的游戏经验过于丰富的原因。
“昭,你去找了,那个身材下做的雷电将军?”
“?”轮到上衫昭月懵了,他直接上去一个脑瓜崩弹下来,让陷入了某种不可描述状态的粉毛好好清醒清醒。
“孤去哪里还轮不到你来多嘴,年纪还小,长身体的时候就好好睡觉,你不会是想变得富有吧?”
“我才不想变得富有!”富有这个词,似乎是撬开了什么开关,粉毛一个激灵,抓起枕头边的乳制品咕咚咕咚灌下肚后,她倒头就睡了下去。
上衫昭月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富有那么执着,只记得是某天粉毛缠着自己不睡觉,非要讲故事,这时候她的母亲珊瑚宫晴子就揽过了责任,说是要给她讲故事。
以上衫昭月的性格自然不屑于偷听,不过他的听力那是相当出色,大概就听到了被重复最多的关键词,叫在长身体的不早睡,年纪轻轻就会变得富有。
粉毛不想变得富有,于是只要提到这个,她总会早早地躺在铺好的床上躺尸。
在她消停下来后,上衫昭月明白自己是该考虑跨海西行了。
此时正值魔神战争的乱世,别看稻妻风平浪静地,那是因为雷电双子强强联合,周边的魔神又都不是什么厉害的货色,不出意外这片区域的胜者就是双子中的一人,大概率是擅长勾心斗角的姐姐。
西边是魔神战争打得最剧烈的地方,也是这片大陆争斗最频繁的土地,其中重头戏莫过于璃月等地区。
璃月有螭龙,有地脉龙祖,有旋涡的奥赛尔,怎觉得赶得及的话,他或许能再煮一次蛇羹。
遗憾的是,如今的大争之世,须弥的学者们根本不敢大肆走出教令院寻求真理,不然他非得找人买一卷地图,好好观察七国的具体方位。
好在璃月是穿越前早已划定的国家,在稻妻的西北部,隔着极其难以跨越的汪洋,期间唯一改善的,莫过于少去了雷暴的围追堵截。
第二天,上衫昭月从哭丧着脸的尖下巴男人那里拿到了遗迹守卫核心的制造方法,打算拿给阿布拉多自己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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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尖下巴男人在交出配方之后,却没有立刻离开,他斗胆凑上前来,“尊敬的冕下,听闻贵国有本名叫日月前事的禁书。”
“日月前事……”上衫昭月摸了摸下巴,“是有这么回事,禁令也是我亲手下的。”
“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目光一下满是审视,气势也拔高,在西偏殿的屋檐下,尖下巴的男人更是觉得空气都隐隐凝固了起来,他如果撒开腿脚奔跑,可能跑不出几步就得像被琥珀封闭的蝇虫般连时间都被冻结。
但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还是坚持拱手说,“我明白,冕下可能无法割爱,不过可否借来以观?”
“我们愿意就此付出代价,”他的态度诚恳,都不说要这书,只想借来看看。
第三十一章 大局与方向
在西偏殿的屋檐下,粉毛在院子里蹦跶,偌大的独眼小宝真的像是玩具般被她翻来覆去。
“雷电是早有跟你们合作的意向了,是吗?”
“没错,那位将军大人很有魄力,我们也付出了足够的筹码,您是也想要入局吗?”
“就算我想要入局,以你的体量,应该也不够资格跟我谈判。”
“啊哈哈,倒是我唐突了,”尖下巴的男人摸了摸头脑,打哈哈地将这件事情揭过。
同他的谈话,倒是让上衫昭月更深入地了解了坎瑞亚的全貌。
如今的坎瑞亚,正在密谋一场对天理的谋划,坎瑞亚与深渊关系密切,目前也做好了失败就退守地下的准备。
倒不如说,他们如今已经在蒙德东方的近海建立了地下古都,围绕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体,通过他的嘴,上衫昭月也确认了,蒙德如今确实是处于高塔孤王的统治下。
奔狼领的狼王与其艰难抗衡,在更东方的雪原荒漠,有一支部族在风精灵的庇护下苟延残喘。
回归到坎瑞亚本身,如今夹在奔狼领和千风神殿一带的地盘都属于坎瑞亚,坎瑞亚的代称是黑日王朝,王朝的图腾和标志,都是一轮漆黑的大日。
“您是想前往那片山岩盘踞之地吗?到时候不妨顺路到我国来,就算您不愿意提供日月前事,我这边也可以充当您与我国谈判加码的桥梁。”
“好,到时候怎么找你?”上衫昭月并没有拒绝,尖下巴的男人更是嘴都笑得咧开了,“您拿好。”
他递过来一副面具,椭圆形骨质面具,很熟悉,刻画着鲜艳的红色图案,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上衫昭月狐疑地看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戴上面具,做出尴尬的动作之后,像特摄剧那样,变成假面丘丘骑士。
“这张面具上的纹路,您应该也觉得很邪性吧,放心好了,这是我国特有的图案,您持着它来,外交等级是很高的,即便见不到我,也必然会有其他高级外交官来见您。”
“如此来您走好,如果有意愿合作,不妨将日月前事一并带上。”
“……”
上衫昭月招呼粉毛走人,他是不明白,这群家伙就对于那本书如此念念不忘。
日月前事他不是没看过,不过也没了解其中的奥秘,在它刻录的内容揭露的秘密里,最重要的莫过于宣告了天理是外来者,提瓦特在此前是群龙统治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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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秘密对于坎瑞亚来说也许有不一样的意义,不过对于上衫昭月来说一文不值,他只需要保证自己在正面干架的时候,有不逊色天理的力量就可以了。
目前已知的是,坎瑞亚与天理不死不休,坎瑞亚渗透了深渊的秘密,能获得古老深渊的支持,雷电真大有参合坎瑞亚与天理决战的念头。
至于天理的正体究竟是什么,答案是没人知道,即便是处处将天理当做假想敌的坎瑞亚,对于天理的正体也一无所知。
祂就好像在迷雾中,各种神话典籍中都没有祂的影子,祂的秘密只在少部分人的圈子里口口相传,为数不多的成册书籍,日月前事是其中特别出名的一本,奥罗巴斯被打上必死的烙印,就是因为误读了日月前事。
由此可以推断,它后来举国东征,是在举行一场华丽的献头,也就是送死,它的目的就是让日月前事的秘密随着它的死永远被埋葬,从而令它建立的海祇岛顺利传承下去。
经过与尖下巴男人的了解,上衫昭月终于明确了稻妻地区发展的历程,完全就是雷电的个人秀,一场赤裸裸的屠杀。
雷电将军以她的勇武,统领了四海,包括离岛,鸣神岛,八酝岛,踏鞴砂在内的稻妻地域都被雷电将军拿下,反抗的魔神统统被斩杀。
原来这里之所以一地弱鸡的原因,是强大者都被雷电双子斩杀殆尽了。
而海祇岛其实是奥罗巴斯扭转涡旋,固定珊瑚铸就的新岛屿,本身并不是稻妻列岛的一块,鹤观则是失落太久,已经没人记得鹤观的名字了。
从乘上鸣神岛行驶往海祇岛的中小型船只,上衫昭月在甲板上问,“你有没有觉得,海祇岛太小了?”
“海祇岛确实是小,不过是神赐的净土,凡人不能妄加揣测!”粉毛默默地背诵圣典描写的内容,同时看向他。
“海祇岛问题是挺多的,完全没有农耕的土地,日日夜夜都靠吃鱼为生,最常干的事情就是特产的出口,没有进口有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生活。”
她絮絮叨叨,此时倒是有了领袖该有的操劳模样了。
“那我把周围的海填一下吧,”上衫昭月说。
“填海?”粉毛懵了,“能填吗?”
“能填,就是填的时候周边岛屿可能会遭到海浪的侵袭。”
“这……”粉毛一时间哑然,这就是神解决问题的方式吗?
她本人还是很支持的,不过她忽然想到了点小问题,“那圣土化的蔓延?”
“海渊的面积超出海祇岛,圣土的面积只会扩大,也就意味着海祇御灵祭的祭祀规模要变化,白夜国那里养殖龙蜥得通知一下。”
“你在思考可行性的时候,不应该问一下我的意见吗?”海祇御灵祭的祭司,取得血枝珊瑚的勇者发出无声的抗议。
“我觉得阁下您若是真的要如此,还是先跟大御所阁下商量一下比较好。”一名像九条裟罗般一丝不苟的稻妻将领一边掌舵,一边对身后商讨的一人一神说。
她叫做笹百合,是雷电将军麾下十分得信任的天狗大将,仅次于鸣神大社的代宫司,狐斋宫。
鸣神大社的宫司,也就相当于现人神巫女,是神明最宠信的眷属,笹百合能得此殊荣,完全是她忠心耿耿,战功卓越的结果。
稻妻目前的大地上,还横行着天狐地狐以及鬼族,此外最多的,就是天狗们,发展到后来的稻妻,天狐地狐化作石雕,鬼族仅剩下零星的两支,天狗们更是在深山老林里,才能寻找到零星的踪迹,时过境迁,神明都换人了,惹人唏嘘。
第三十二章 热情好客的八头海蛇
珊瑚宫顶部的阁楼,温暖的阳光从窗口散落在和室里,小珊瑚宫像是猫一样将娇小的身体蜷缩在榻榻米间,额前微软的粉毛洋洋洒洒被枕在柔软的侧脸下。
她的睡颜并不老实,隐隐蹙着眉头,嘴里嘟囔着,“出去旅游不带我……”
说罢一个侧翻,腿上不安分地蹬两下,惹得一旁的巫女露出忍俊不禁的苦笑。
她拿着一层薄薄的棉被,轻轻走过去覆盖到小珊瑚宫身上,盖完后对身后走进来的天狗大将说,“笹百合大人,您也看到了,珊瑚宫大人安寝了,能否请您等会再来呢?”
笹百合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遗憾地说,“好吧,我还想跟她商量将士们进一步训练的粮草消耗什么的。”
笹百合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笹百合说粮草的时候,小珊瑚宫恬静的睡颜隐隐变得痛苦。
上衫昭月又出巡了,直接抛弃了船只,用神力横渡无边汪洋,上午提起,下午人就走了,直接让粉毛跟上去的机会都没有,才会有最近几天她萎靡不振的表现。
天狗大将笹百合,则是被上衫昭月诱拐过来,帮助海祇岛练兵的好手,精明的真不像影那样铁憨憨,对于利益是分毫不让,就笹百合,硬生生让上衫昭月在外贸分配上多让出了两个百分点。
笹百合对于雷电将军的命令执行不留余力,帮助海祇岛练兵也一丝不苟,于是粉毛直接体验了一把当家人才能体会到的米油贵。
初次训练只是区区一百名将士,这对于海祇岛来说,已经是近一半的生有力量了,士兵如此少,人口也少,人口产值也少,能耕种的土地更少。
如此恶性循环,每次供给粮食的时候,都跟要粉毛的老命一样,每次见到笹百合粉毛都会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痛苦。
上衫昭月确实在走之前填了海,动静很大,整座海祇岛都是在震颤,近海海底下的海脊隆起拔高,大片的陆地拖着水草等海底杂物突出水面,海祇岛的海岸线因此向外扩大了一圈有余。
在最初填海之后,升起来的陆宇地貌崎岖,满是深受到海底水流侵蚀的痕迹,上衫昭月用苍劲的风硬生生削平了这些陡峭的地貌,将低洼的地势又填平。
这种岩与风的高强度运用,让隔海的雷电真若有所思。
提瓦特大陆的生灵,通常只能兼容一种元素,对于神来说,这条铁律也是成立的,如果能运用两种元素,势必是借助外物的结果。
原神中的达达利亚和女士就是很好的结果,他们借助了邪眼这种特殊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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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神之眼,其实也是和邪眼本质类似的东西,都是一种外置魔力器官,跟魔神们有天壤之别,当然跟史莱姆也是一样的。
如今天之秩序的时代结束,七之秩序还未稳定,能动用两种元素的存在举世罕见,就在他填海的时候,真差点以为他和法涅斯有什么联系。
不过魔神对于魔神的甄别是非常准确的,她的灵觉告诉她,法涅斯同上衫昭月并不是同一个神。
辽阔无垠的海面,上衫昭月在海面停下脚步,视线所及,前方的海浪波涛汹涌的翻滚着,远处的天边与咫尺的天空泾渭分明,湛蓝与漆黑两种颜色,成了世界的唯一。
“奥赛尔的力量……到孤云阁一带了吗?”
虽然这个时代的孤云阁还没有诞生,但上衫昭月还是习惯于这样称呼,去尖下巴男人提供的信息,请挨着奥赛尔的海域的,就是信奉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部族。
奥赛仇视着摩拉克斯,经常驱使近岸的海兽去骚扰沿海的岩神子民,导致岩之神部族明明近海,渔业的捕捞却十分困难。
因此不仅仅奥赛尔对摩拉克斯窥伺已久,摩拉克斯本人,也早就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记岩枪镇压这条八头海蛇。
真实的魔神战争自然不像神话里描述的那样简单,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当然不可能是摩拉克斯,一记岩枪就能够普普通通镇压的存在。
同为元素尽头的主宰,魔神间的战斗会持续数十年时间,最后不断减弱对方的羽翼,然后一锤定音。
像上衫昭月斩杀海龙,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以及海龙本身的位格,并没有与魔神比肩的基础之上。
具体如何,上衫昭月决定亲自见到此世的钟离再做论断,他还没有忘记,岩之魔神的神之心,还在他的手里。
这时候还轮不到时空悖论登场,七之秩序还未稳定,神之心也没有落到魔神战争的七位胜者手里。
上衫昭月继续向前,在他踩过的地方,天空中的阴云如塌陷般放晴,透出明亮的天光,洒在海面上,沿着上衫昭月前进的道路分布。
不仅仅是天光,海浪也如止水般平静下来,此般神迹,即便是分开红海的摩西也不过如此。
不过他这明目张胆的渡客,却引来了某些东西的窥伺。
深海暗流涌动,隐隐有某些庞然巨物在波动的海水里游荡,气泡声滚滚,它骤然加速,暗色的海域里陡然腾起十几米高的巨浪,宏伟的阴影垂落,遮挡了上衫昭月头顶的阳光。
他仓促间抬头,只能看见深渊似的獠牙巨嘴,那满口都比人大的利齿上还沾染着血丝,是一头鲨鱼般的巨型海兽。
“嘭!”
它上下的两排牙齿,如两道巨型铡刀,轰然垂落,激起无数浪花。
它两侧狭长的猩红色眼睛里闪过人性化的戏谑,然而还没高兴得太久,它的眼神就在瞬间木然。
“轰隆!”
惊雷般的巨响在海兽的体内轰然炸开,像是数吨炸药爆炸,鲨鱼型的海兽还未下潜太深,身体就四分五裂。
浓烈的血腥味随着翻滚的浪扩散,上衫昭月破水而出,面色沉静地在半空中俯瞰着海面。
深海暗流的涌动越发急促,隐隐有几个庞大的黑影从海面浮现,正常人看一眼,深海恐惧症都要犯了。
“奥赛尔的眷属们,脾气都是这么暴躁吗?”
上衫昭月叹了口气,身后的天空中,亿万道深紫色的雷光乍现。
第三十三章 奥赛尔:惹不起惹不起
归离集,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和尘之魔神归终同时抬头,看向远方孤云阁的方向的海域。
以他们惊人的目力,不难看到那里惊涛骇浪翻涌,水流倒卷,云层不断有深紫色的雷光垂落至海面,像是倒着生长进海面的千万条树枝。
“是外来的神,在与奥赛尔碰撞,”白发的归终蓄着一头贵妇的发型,挽着宽大的长袖,额头别着一朵蓝色的花,娇艳欲滴,露珠晶莹可见,那是一朵生长于荻花洲的琉璃百合。
“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此时的钟离头顶戴着兜帽,下半身可见山岩般的躯体,以及黄金般的鎏金色纹路,他以最贴近山岩的形态行走于大地。
“那就过去看看吧,我们两人一起,也有个照应,”归终提议说。
“也好,”钟离点了点头,大地的脉动瞬间与他勾连,这常被传言的仙家手法,缩地成寸就被用了出来,归终用同样的手法紧随其后。
上衫昭月在半空中倒是没顾及远海的事情,他执掌着一杆雷电化作的矛戈,每次挥下都将一头跃出海面的海兽砸得四分五裂。
雷电轰鸣,血沫飞溅,残肢坠落进海里,场面并不血腥,因为雷电在打出血腥场景的瞬间,就会将那些鲜血与残肢化作灰烬,失去了海兽们的元素力支撑,那些肢体根本挡不住神雷。
上衫昭月在海天之下如此嚣张的场景也落入了海面下窥伺的奥赛尔眼中,它纯粹由水元素构成的躯体闪过人性化的忌惮。
它是凶虐成性,但不是没有脑子,这家伙砍它的得力部下就像是杀鸡一样,上一个能在海面上如此嚣张的人……神,还是叫摩拉克斯。
它观望了一阵子,决定暂时退避三舍,于是上衫昭月正杀得起劲,手中的神雷再次劈落,谁知道海面上的喧嚣忽然止息,风与浪都停了,天空都缓缓散去了乌云放晴。
那些庞大的海兽在失去了驱动力,纷纷害怕得像是遭到鲨鱼捕食的鱼虾般逃往海洋更深处。
“这……”他忍不住啧舌,这奥赛尔如此识趣,怎么会当时被黛尔撕咬致死。
哦,原来是他叮嘱要下死手来着,根本不是奥赛尔识不识趣的问题。
解开了内心的疑惑,他也散去了蠢蠢欲动的雷云,缓缓飞跃了孤云阁海域,朝着记忆中璃月港的方向落去。
“奇怪,”站在一片荒凉的城镇遗址里,上衫昭月用手在房屋的承重柱上抚摸过,顿时发现沾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在很久之前就迁徙走了,”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他环顾四周,远处巍峨的天衡山在视线尽头巍然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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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不惜大费周章渡海横跨来,是有什么要找钟某的事情吗?”
突兀的声音从地下传来,上衫昭月下意识避让开,只见如后世岩神像一般无二的钟离与一名白发女子钻出土地,站在自己面前,神情隐隐警惕。
钟离能这么问,自然是思考过的,对方的目标直指璃月港的旧址,想来是在许久前听说了岩之魔神在此定都的消息,贸然扑过来人去楼空后不知所措。
对方只身前来,并没有携带眷属,发动战争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得警惕才是。
“我是海那边的神,为问清楚一些事情,踏上东巡的道路,听闻璃月港的岩之魔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特地前来摆放,”上衫昭月不是来打架的,他上来就吹了一通彩虹屁。
“不错,可称呼我钟离,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见他的态度良好,钟离的脸色略微缓和,也报上了名字。
“可以称呼我为昭,神名的话,海那边的信徒,都称呼我白夜大神。”他看似谦逊,实际上装了个不小的X。
“阁下也参透了额外的权柄?”钟离瞪大了双眼,在他所熟知的神里,即便是归终都没有参透除却与生俱来的权柄以外的附加权柄,倒是【炉灶之魔神】马克修斯隐隐有参透的痕迹。
可惜它即便是悟透了,对于归离集的顶尖战力提升也不大,它的方向是民生方面的,光听着就不像是能战斗的权柄。
“钟离先生,对此也有研究?”时隔数百年,上衫昭月一口钟离先生叫得还是顺畅无比,不知怎得,钟离陡然对这位陌生的神祇升起一股莫名的亲切。
“我奉行契约之道,”钟离说,在契约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就会给人一种金口玉言的沉重。
“我的权柄很杂,倒是不方便细说,”上衫昭月的回答有些含糊,太古的龙,以语言开天辟地,言灵的力量似乎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你就当我,是命运的神祇吧。”
“我明白了,”钟离并不细问,他倒是不相信上衫昭月的说辞,只当他是不想细说,他也就不多追问。
“天色已晚,不嫌弃的话,可随我二人一起,回到我们所统治的集所。”钟离看着不知不觉有些暗沉下来的天色,伸手邀请说。
“自无不可,”上衫昭月点点头,他在海上风餐露宿惯了,天天吃鱼,嘴里都快淡出鸟了,自然不介意多尝试些人间烟火。
三位神祇遂动身返回归离集,不同于遁地的两人,上衫昭月在掠过半空的时候声势浩大,所到之处天穹如白昼般亮起,以至于回到归离集的时候,不断有气息强大的人与兽落在半道阻隔,那是钟离麾下的仙人们。
最恐怖的是远处一座山脉拔地而起,恐怖的气息通天彻地,金色的双角在月夜下依旧泛着浓烈的金光,光是猩红色狭长的眸子,就比天上的明月还大。
地脉龙祖——若陀龙王。
“昭,你的光,能收敛吗?”无奈之下,钟离只能跳出来安抚,并且对上衫昭月规劝说。
“抱歉,习惯,习惯……”上衫昭月讪讪地收敛了华光,他忘了现在不是要彰显实力的时候,用上了一般出巡惯用的白炽色神光。
发现是乌龙之后,若陀龙王沉寂了下去,仙人们纷纷退散,在远处集所的人们只有少许被突如其来的白昼吵醒,发现天色很快又暗了下去,全都是出现了幻觉。
第三十四章 三个问题
“好了,想问什么就问吧,只有不是原则性问题,我应该没有什么不能回答的。”钟离往篝火里添了一把柴说,温暖的橘黄色火舌缓缓蚕食着烤架上粗壮的大腿肉,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不过负责烤制的并不钟离,而是一头一人高的……熊?
“祂是我们两人的盟友,灶神马克修斯,”见上衫昭月一直盯着熊看,钟离笑着解释说。
“呼噜噜!”马克修斯将大腿肉取下,放在瓷器的盘子里切割,然后均匀地涂抹酱料,最后率先递给了归终,然后是上衫昭月,最后才是钟离和它自己。
“谢谢,”上衫昭月接过道了一声谢,发觉锅巴是相当看得清形势的好熊,在等烤肉的时候,他也在心底打好了腹稿。
“关于祂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上来就是这么直接的东西吗?”钟离苦笑,“我得先说好,我与你签订的契约是,我回答你问题,但是等价交换,你要留在这里帮我。”
“无论我问多少问题,期限最多是二十年,”上衫昭月补充了契约的最后一句,然后咬了一块烤制得均匀的兽肉。
“你这么个问法,二十年恐怕撑不了几个问题,”他的言外之意是亏本了,但是上衫昭月没有加码的打算,眼神示意他快说。
在魔神战争后,璃月港建立三千多年,上衫昭月也问过钟离类似的事情,但是他却像是谜语人般语焉不详。
“天空岛上的那位与我等众神的关系,大概就是众星捧月。”
“天空岛是那一轮明月,我等则是拱卫祂的繁星。”
“自天空岛坠落大地后,天之秩序中行走大地的神使同时也是在丈量提瓦特,给我等众神孕育的机会。”
“像马克修斯,他诞生于石块碰撞的火星当中,但不是每块石头都能如此巧合地诞生出炉灶之魔神。”
“至于我和归终,我只能透露,我应该是最纯粹的岩。”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么多,剩下的即便知道,也不是我能告诉你的范畴,”钟离也不顾形象地咬了一口大腿肉,为这个问题划下了句号。
“第二个问题,神的元素权柄和象征权柄间,是否有必然的联系?”
“有,也没有,”钟离眼底掠过一丝金光,变成了谜语人,不过他也明白上衫昭月不会满足于他谜语的答案。
“对此我不能,谁也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我只能给出一些我的猜想。”他说。
“象征权柄和天生的元素权柄不同,需要魔神后天的理解与发现,并逐渐去靠近,就像学习一项新的技能,并将它与天生具有的技能结合运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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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权柄更多的像是理想与坚持一般,马克修斯亲近人类,愿意潜入家家户户帮助人们生火做饭。”
“我则相信契约之道,只相信公证过的约定,不是这是我最初的理解,在后来我也对此做出的填充,契约是我的理念,但契约不是我生活的全部。”
“比如如果我们之间存在名为朋友的契约,那很多时候我就不应该表现得太过于刻意,那会让我失去与朋友的信任。”
“最后一个问题,对于坎瑞亚,你有接触吗?”
“有的,他们送来过许多那种庞大的机械,虽然对于我等来说稚弱,不过对于凡民来说却几乎无可抵挡,留云恰好多有兴趣,我也就留下了几台。”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上衫昭月开始专心于消灭美食,沉浸在没有鱼刺的美味熟食中。
“没有就暂时休息吧,实不相瞒,我们明天有一场恶仗要打,或许还得多劳烦你。”
“是跟谁的战斗?”上衫昭月很好奇,就算马克修斯不算战斗力,有钟离和归终这两位强大的魔神,应当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我们打算与两名魔神开战,因为在海上,奥赛尔势必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到时候就请你拦住祂。”
“不知道是哪两位魔神?”上衫昭月问道。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钟离沉吟了一下说,“墓葬之魔神擎内,厌火之魔神弗法。”
“荡平了祂们之后,平原地带就再无敌手,归离集就可以繁荣昌盛。”
“我明白了,”上衫昭月自无不可,璃月这边的纷争根本影响不到海祇岛,稻妻地区雷电双子所向披靡,没人敢去触霉头,他就帮着钟离可劲造就完事了。
翌日清晨,钟离召集了众仙,面对着他庇护的凡民,他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并且分析了敌我的战力差距。
上衫昭月自然不可避免地被提到,仙家们倒是在昨夜都见过他,因此也多少意外,能让钟离如临大敌亲自去查看的,自然也只有同等位格的魔神。
他们听说了上衫昭月要帮助讨伐新的魔神,神色各异,有的点头以示友好,有的则投过来怀疑与不信任的目光。
上衫昭月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夜叉——魈。
只有留云借风真君、理水叠山真君、削月筑阳真君,以及保持着麟身的甘雨。
“我与若陀龙王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擎内,弗法会由归终和众仙处理,奥赛尔就拜托了。”
“放心去吧,毕竟我也是收了好处,替人消灾理所应当,”上衫昭月没多说话,已经计划着把奥赛尔再干碎一次。
他的模样被钟离当成了在思考策略,殊不知上衫昭月回忆的是归离集的落幕。
对于这段历史,璃月的许多名家典籍上都没有,只有在野史中有散落的记载,大致内容就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洪水,淹没了归离集。
尘之魔神归终也是在那时候消亡,留下了神器尘世之锁,这段历史倒不是别处听到的,是前世玩游戏的时候,看着武器故事,以及民间大神们吹出来的。
种种迹象都表面,钟离对于归终是有好感的,要不是死了,也许两人就成了。
而导致归终死亡的大洪水,现在看来可能来自奥赛尔。
摩拉克斯带着若陀龙王单挑擎内,归终决战弗法,奥赛尔袭来,归终腹背受敌,最后重伤身陨?
第三十五章 钟离与其他魔神
钟离的行动力不慢,毕竟打着闪电战的名头。
在他的驱使下,山一般的若陀龙王遁入了大地,带着声势浩大的地下脉冲朝着墓葬之魔神擎内的老巢进发。
“我也去了,”归终打了个招呼,瞬间遁入地底,明亮的通路瞬间贯通,众仙家也各显神通,振翅的,踏空的,很快都朝着各自的战场而去。
上衫昭月想了想,带着炽白色的神光冲向了孤云阁海域,与其等着奥赛尔上头自己过来,还不如他直接去堵门,要是海蛇不跑,没准今天就能被他炖了。
已经出发的钟离和归终肯定不知道他如此大胆和卖力,要知道两人都是忌惮奥赛尔在海上能发挥的战力,即便是在魔神中数一数二的钟离面对海里的奥赛尔都很难造成有效的攻击,否则早就把那头看不顺眼的海蛇骨灰都给扬了。
钟离与若陀龙王沿着地脉迅速前进,很快就抵达了擎内的领域,他们前进的愈发困难,擎内察觉到两名不速之客后,也是不断往地底加深压力。
他们很快无法继续窝藏在地底深处,无奈声势浩大地上升,突出地面的时候顶起了大片铁黑色的枯骨和僵尸,这些死去后被驱使的生命中很大部分都不是体质稚弱的人类,而是各种强大的异兽。
它们中最强大的,莫过于一头咆哮的三首恶龙,它左边的脑袋是狗头,右边的头是狮鹫,中间的居然是人首,并且脖颈都特别延展。
它其实是擎内的子嗣,而今也被那名喜欢墓葬的死神埋葬,成为了若陀龙王和钟离的拦路石,若陀龙王见状直接抛下了钟离。
“老友,这里交给我!”它怒吼着带着漫天砂石岩砾,直接撞向了落下来的三首恶龙,两头庞然大物互相都看不惯,大战一触即发。
“那就拜托了,”钟离也不含糊,持着岩元素的神枪继续向前,这枚名叫贯虹之槊的神枪锋锐无匹,胆敢拦路的死尸统统被一枪刺穿,挂在一起就像是串烧般,最后被钟离抡着甩飞出去,或撞在山岩上,或砸倒一大片同僚。
他如此势不可挡,终于惹怒了一直龟缩着避战的擎内,一头比山还高大的三首恶龙咆哮着冲出波纹似的镜面,那显然是一处秘境空间。
“摩拉克斯!你非得鱼死网破吗?”
“鱼会死,可网,不会破!”钟离抬手悍然砸在地面上,无数根岩枪暴起,雨点般射向半空中投下偌大阴影的三首恶龙。
“你既然苦苦相逼,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三首恶龙三张嘴同时张开,汹涌的黑气被它喷吐出,顷刻间就占据了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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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土地本来就缭绕着死亡的灰白色,遍地都是裸露的白骨,现在更是天都灰蒙蒙地,恐怖得像是森罗地狱。
钟离金色的瞳孔圆瞪,伸手张开了玉璋护盾,以抵挡无处不在的死气侵蚀,金色的护盾不时亮起一道金光,都是玉璋护盾与死气接触,死气侵蚀的证明。
视野现在变得奇差,钟离只能看到数米外苍白的土地上有一颗残留着肉色的骷髅,一只空洞的眼眶对着钟离,另一只却还有半只眼睛,那是一具羊的骷髅,钟离看后,更加坚定了要杀死擎内的决心。
脑后气流的流向忽然变了,钟离虽然套着护盾,人却没有因此变得迟缓,他重重地跺在地上,霎时间坚硬的岩脊如林般突起,硬生生将俯冲下来的三首恶龙又顶了回去。
它庞大的躯体在黑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很快又没入其中消失不见,钟离看完却没有放松,只见前方突兀地点燃起火光,炙热的炎柱几乎在瞬间迸发,从那狮鹫般的头颅口中。
盛大的火光混在黑烟里,就像是火山喷发般壮观。
钟离召唤出岩脊抵挡,这次层层岩脊突起却很快像是豆腐般被烧穿,炙热的火焰与玉璋护盾碰撞,浓烈的金光明灭不定,似乎很快要被攻破。
三首恶龙眼中流露出肉眼可见的喜色,但还不等它高兴多久,大地上浮现出的一颗磐岩的印记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天动万象。”钟离双臂环抱着站立,脸上的神情仿佛悲天悯人般,穹顶的云被一颗拖着流焰的石锁砸出空洞,偌大的阴影下,三首恶龙浮在空中避无可避。
“嗷!!”
它被比它还大的天星砸落,连同大片的地面一起被砸进地底,最后回响在空中的,是它凄厉的咆哮,像是终焉的绝响般。
钟离漠然地站在偌大的巨坑边沿,他明白擎内已经被他的神力镇压了,接下来只需要收尾就行了。
他要彻底杀死擎内,杜绝它复活的可能,这才是击杀魔神最难的地方,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收尾。
在刚才那场战斗中不难看出,钟离与普通魔神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他挥舞岩枪,就有连片如林般暴涨的岩脊突起,最后比山还大的天动万象砸下来,天都仿佛被灼穿。
不愧是冠以武神之名的神祇,战斗力一等一的强大,或许魔神间可以细分为钟离和其他魔神。
上衫昭月那边,他如上次一般矗立在海天之间,身后一片轰鸣的深紫色雷海,八头海蛇奥赛尔在下方的海域探出头来,一人一蛇遥遥相视,气氛凝固,但出奇的和谐。
奥赛尔的气息比起数千年后破封的模样,简直是强大了无数倍,但这依旧不能成为让它胆敢与天威抗衡的理由。
祂是非常想去支援两个难兄难弟的,祂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但是有人持着天雷,明晃晃地堵在门口,它出不去哇。
沉吟了半晌,它试探性地汇聚神力,两道庞大的水弹冲了过来,却被上衫昭月毫不留情地挥手打出一片雷幕击得粉碎。
“……”
“……”
上衫昭月不说话,脸上面无表情,像是天神下凡般,衣物无风自动,身后雷光乍现,数条雷龙围着他游荡,威风凛凛的样子。
“吼!”奥赛尔想了想,决定主动出击,庞大的神力从海中被调集,一道通天彻地的湛蓝色光柱轰然打来,主场作战的优势一览无余。
第三十六章 该装还得装
十三道霹雳连环砸下,第一道神雷降下,奥赛尔八个头颅都染上了明显的蓝紫色。
第二道神雷,奥赛尔奋起抵抗,挣脱了浸染的雷光,湛蓝色的滂湃神力,勾连起大海的力量。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神雷连环坠落,奥赛尔汇聚起的神力再次被击溃,它超过一半的身体都被压回了水底,大海上风起云涌,回荡着奥赛尔如鲸歌般悠长的哀鸣。
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神雷丝毫不给传喘息的时间,奥赛尔仓促间,只能像校园暴力中被欺凌的那个人那样,蜷缩起身体,尽量减少重要部位的打击面。
上衫昭月的手再度挥下,雷光如鼓浪般从黑云涡旋中喷涌,悍然坠落。
世界几乎被巨大的轰鸣声覆盖,海面在雷霆中四分五裂,连同奥赛尔巨大的,如同擎天巨柱般的身躯。
那海蓝色的八首巨蛇在雷光中湮灭的场景并不震撼,因为从上衫昭月的视野看来,就是纯粹的漫天怒雷包夹。
远看的话,天空中仿佛垂下了一株巨木的根须,在接触到这些根须后不久,拼死抵抗的海蛇就被根须刺穿了。
奥赛尔彻底认清了实力差距,直接放弃了抵抗,选择在海底深处重聚身体,反正只要在水里,奥赛尔根本就不会缺乏神力,也很难被杀死,当初被黛尔杀死,一方面是黛尔禁锢住了奥赛尔的权能,另一方面是黛尔确确实实是下死手了。
但上衫昭月没有,他只是默默看着它逃窜,脸上的神情冷峻,泛着山一般的威严。
雷电缓缓熄灭,上衫昭月眼底流淌的金光也缓缓归于平静,他缓缓落在岸边的礁石上,接着装出一副脸色惨白的模样。
于情于理,他没必要杀死奥赛尔,不知道是不是掀起风暴的蝴蝶这种传言听多了,上衫昭月对于会造成历史大规模改变的事情,向来是会拒绝的。
奥赛尔在璃月变迁的故事里,充当了相当重要的角色,璃月近海可没有别的魔神,既没有被钟离干得粉碎,又能随时放出来的那种。
某种程度,奥赛尔也是得天独厚,屡次挑衅钟离,居然没有被创死。
远海有鹤的唳声,近看的话,是留云借风真君,她缓缓落在岸边,看向还散落着蓝紫色雷光的海面,心有余悸地说,“你,你把奥赛尔杀了?”
“并没有,”上衫昭月一脸遗憾地说,“让他跑了!”
“呃……”留云借风真君对魔神的保命能力又有了新的预估,这都能跑,她远看的时候,还以为天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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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和归终那里的战斗也结束了,他们劳烦我代为道谢,他们要封锁魔神陨落带来的影响,走不开。”
“但,如此一来,奥赛尔的影响就无人能平息了,”她隐晦地看了一眼依旧暗沉,电闪雷鸣的天空,又看了看上衫昭月。
但是上衫昭月不可能戳破自己的谎言,他只能继续装作虚弱的模样,“我能在一定程度上平息灾害的范围,但即便如此,剩下的依旧需要一位魔神来稳定。”
“呼噜噜!”山崖上,忽然出现了一人高的熊的身影,它小眼神认真,正是炉灶之魔神,马克修斯。
“马克修斯的意思是,它能削减奥赛尔紊乱在天地间的神力,但是你的神力同样加深了那股影响。”
留云借风真君是越来越分不清上衫昭月到底是在办好事还是办坏事的了,但是无可争议,没有他的帮助,这次讨伐根本无法成功,势必损失惨重。
“我能消磨掉我的神力带来的影响,奥赛尔那部分,恐怕就得马克修斯来填补了。”
“如此甚好,马克修斯不会消耗太过,灾难也能将息。”留云借风真君点了点头,然后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谢谢你了。”
“没关系,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上衫昭月还是老一套挂在嘴边,说到底他还是在演,就算是当场击杀奥赛尔,其实对他也不会产生多少负担。
但是装蒜是有必要的,雪中送炭,舍己为人什么的,总是比游刃有余,顺便帮忙听起来好太多了。
“马克修斯留下,你先走吧,”上衫昭月对留云借风真君说道,“虽然仙人体质非凡,但是跟我等魔神比起来差太多了。”
“……”留云借风真君想反驳,但是又无言以对,它扑棱翅膀飞了起来,“那本仙去也,你们稍后跟上吧。”
它说完,故作潇洒地离去。
“呼噜噜,”一人高的熊滚了过来,对着上衫昭月指指点点,上衫昭月不时点点头,似乎真的听得懂的样子。
“我明白,大洪水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我在清理完雷电之后就回去通知他们搬迁,你处理好一起来吧。”
上衫昭月点点头,眨眼间化作一头山一般庞大白龙腾空飞起,如流星般撞入云层深处。
马克修斯在原地观望,之间那电闪雷鸣中元素的特征逐渐消失,化作深紫色的流光,似乎被某个庞然大物吞入腹中消失。
但是奥赛尔的旋涡神力依旧在云中作用,致使这一片的天空风雨交加,就算马克修斯稍后抑制奥赛尔的神力,貌似一场滂沱大雨也无可避免,顿时天地间肉眼可见地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征兆。
留云借风真君看云层中隐隐有雷电收束,就知道是上衫昭月在收束自己的神力。
它此时已经临近了归离集,理水叠山真君从海边已经回来,组织凡民们避难了。
至于削月筑阳真君,则是在近海归终那边守候,以防被打扰,钟离那边不用担心,不算若陀龙王,钟离本身对付魔神以下的人也是秒杀。
“甘雨,”留云借风真君呼唤自己养大的麟崽,已经不能称呼崽子了,甘雨麒麟的身躯迎风高涨,很快如小楼般庞大。
它张嘴呼气,柔风卷起地上已经收拾好行囊的人,驮起来就准备撤离。
理水叠山真君也用了类似的妙术,变得相当庞大,展翼起来遮云蔽日,留云借风真君也不含糊,“你们先走,我等马克修斯他们回来。”
第三十七章 魈
“喂喂喂!那边的木板打磨好了吗?”
“快了快了!最后一根!”
“拿去!”
“好勒!”
最后一块木板被摞起,问话的那名男人将它们一把抱起扛在肩膀上。
“这批木板是用来搭建横梁的吗?”上衫昭月适时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行走,顺便问道。
“您是……岩王爷的那位盟友吗?”男人恍然了一下,掂了掂木材说,“不是横梁,是东边那里牌坊用的木材。”
“我们璃月向来是敞开门与邻里聚所做生意的,没个气派的门可不行,那突如其来的大水,把归离集冲得半点不剩,不然我们都想回去搬点现成的。”
“那,还真是遗憾呢,”上衫昭月露出尴尬而不不失礼貌的笑容,“摩拉克斯许多事情都会交给你们自己解决,有时候会觉得辛苦吗?”
“您这话问的,辛苦肯定是有点,不过我们也都明白岩王爷的意思,神明不是我们的保姆,相反,他老人家是我们最后的保障,能自己解决的事情,自然不能麻烦神明。”
“打扰了,你先忙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上衫昭月也不多打扰,转身就岔入另一条道,准备深入山林去砍伐一些木柴。
他接到了钟离的委托,直接去伐最原始的木柴,回来让人们自己加工。
砍树这活,别说,真找对人了。
以天丛云的极致锋锐,上衫昭月砍树的时候,是横扫一大片。
剑光斩过,成吨的树木倒下,倒塌的响声几乎连成了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山体塌方了。
“您辛苦了,剩下就交给我们自己吧,”不用上衫昭月多说,跟随来的男人们就一一把倒塌的树轮番扛起,两人抬一根,分工明确。
“你们不会想我来帮忙运输吗?”对着其中一名工人,上衫昭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你说笑了,诸位仙家是我们的领路人,帮我们一路摆平了许多险阻,我们没有多大的能力,扛木头的力气还是有的,若是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做,还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岩神子民。”
“这……”上衫昭月暗自啧舌,思想觉悟真高。
可以看到,道路上的斑驳正在被清理,苏生的璃月港渐渐变得欣欣向荣,隐隐有向后世发展的痕迹。
路上可以看到喜欢人烟的仙人们穿梭在市井,贡献着自己的力量,至于钟离和归终他们,多半是在绝云间。
仙人们经常都是在那边,聚着叙旧闲聊。
如今的局势,璃月大多地方已经平定了,再也没有魔神能够与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抗衡。
上衫昭月曾问起蒙德地区的消息,但是摩拉克斯也不知道,中间的石门几乎隔绝的视听,钟离很难探听到那边的消息,连高塔孤王的存在都不知道。
值得一提的是,得益于对抗奥赛尔的卖力,上衫昭月被提前放行了。
“你已经支付了足够的报酬,再继续索取就是我贪得无厌了,我只认契约范围内的帮助,如今也不应该继续用这条契约束缚你。”
“这家伙说话神叨叨的,总之谢谢你。”
钟离听完归终的解读,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无奈。
其实魔神也是会有妻子的,上衫昭月也是听归终提起,才知道奥赛尔有老婆。
上衫昭月挺惊讶的,他从没想过那个凶巴巴的八头海蛇都能找到真爱。
不过听归终在钟离面前提起,他似乎又明白了什么,马克修斯似乎也试图明白,不过它发出来的始终都只是呼噜噜的低语,几乎没人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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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怜啊……”
从集市上走过,上衫昭月忽然听到有人低语。
他下意识把听觉放开,瞬间听到了那人与身边同伴的闲聊。
“岩三那家伙,是妻子和女儿都去世了吧。”
“是啊,据说是剧烈的风寒,仙人们虽然照顾有加,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发病太快了。”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前段时间他终日都把自己关起来,谁去了都不见,不过最近据说是得了一位仙人的法,能在头七的时候见上两人最后一面。”
“是那种招魂的法术?”
“是啊,毕竟是仙人。”
“招魂的法术?”上衫昭月若有所思,他纵跃几下,消失在新建的屋檐间。
山野间,一名少年仙人悄然伫立,他在一处突起的石峰上迎着风,眼睛盯着下方对着妻子和女儿坟冢哭泣的男子。
“人类真脆弱,”他幽幽叹气,扭过头去,似乎是不忍心,可他脸上分明不带一丝情感,如天然戴着铁面一般。
忽然,他身体一僵,接着像是发现猎物的虎豹那般转过身,死死盯着身后的某处,眼中青碧色的光升腾,一杆绿色的枪出现在手中,他蓄势待发,隐隐有大打出手的迹象。
“我还以为是留云借风真君他们,或者是别的什么神的余党,没想到是你。”上衫昭月摊着手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神色坦然,毫无畏惧。
“是你?”魈放下枪,神色微微放松。
他继续转过身,看那名按照指示摆放祭祀用的香炉等物品的男子,上衫昭月走上去,与他肩并肩,“你来干什么?”
“只是想看看哪位仙人会如此心善罢了,”上衫昭月说。
“我只是恰好被拜托而已,毕竟早先在死神手下工作,招魂的办法不少。”他说。
“这种方法会折损招魂者的阳寿,他们不会喜欢的,”魈继续说,“也请你不要乱说。”
“夜叉们才融入仙人这个群体,我不想他们因为我受牵连。”
“我像是那种大嘴巴吗?”上衫昭月说,“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多谢,”魈的声音依旧很冷,不过居然能听出隐约的感激。
“是他一心想见死去的妻女,否则我不会教授这种术法。”魈还特地解释了一句,不过上衫昭月早就知道来龙去脉,他这番话倒是多余了。
“记得事后消除他的记忆,特别是仪式的具体执行步骤。”上衫昭月走了,没有继续打扰这个内心温柔的夜叉。
第三十八章 甘雨秘书生涯的开端
“岩王爷这一搬迁,真是多了不少事端。”
“从人群中挑选出七位贤德的人,让人来治理人,这行得通吗?”
璃月坊间,一块布告板前里里外外围拢了人,他们互相就布告上宣读的一些互相争论,争得面红耳赤。
后来的人不知道内圈的人在争什么,赶忙询问,然后才知道是如此大事,便也加入了争吵的行列。
人群中,一名白色流云纹长袍的少年,与褐色带龙纹长袍的青年并肩走过,眼中都倒映出集市中的嘈杂。
“你觉得我这步棋走得如何?”钟离问道。
“以仙众的角度来说,失败至极,”上衫昭月摇了摇头,“以神的角度尚且未知,需要以时间来验证。”
“你不是说你的国家是人治的国度吗?”钟离莞尔失笑,“怎么你还不认可我的步调?”
“我的国家最初就是人治,我从来没有一天单独治理过国民,国民心目中的领袖,从一开始就是那些人的领袖,而并非是更缥缈的神明。”
“但璃月国情不同,你们人民们,一时半会可能无法适应神疏远的日子。”
上衫昭月毫不留情,将脑海中的想法一一倾吐。
“哈哈哈,我听说了人治的国度之后就想过放手,可不仅仅是百姓无法接受,我也不忍心放手,但是我会减少干预凡尘的时间,逐渐让被时代推上风头浪尖的人们崭露头角。”
“你可真敢说,现在可是魔神乱世,不是人的时代。”上衫昭月泼着冷水,但这丝毫不影响钟离。
“我能庇佑他们,给予璃月,给予所有岩神子民一个太平盛世。”钟离以沉稳却自信满满的语气说,“我还有马克修斯,还有归终,还有仙众们,当然,你也一样,我的朋友。”
“你现在倒是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样,”上衫昭月打量着他昂扬的神色。
“说得好像你曾经见过我一样,”钟离说。
“不是曾经,是未来,在数千年后,”上衫昭月默不作声地前进,将愣神的钟离甩在身后。
“莫非你还掌握有时间的权柄?”钟离抬步追赶。
“不是说了吗?我应该算是命运的神祇,时序的全能恐怕还不及命运吧。”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语焉不详?”钟离失笑。
“跟某人学的,具体是谁,你心里有数。”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两位神明互相碰撞着思想,渐渐消失在街头巷尾。
绝云间,往昔安静的秀水青山,如今狂风卷席,时而有明光大放。
甘雨缩在角落,看着留云借风真君与削月筑阳真君掐架,理水叠山真君屡次想劝架,却都被剧烈的元素反冲了回来。
它抖了抖翅膀,刚好看到了一旁瑟瑟发抖的胖球,似乎觉得找到了机会。
“你们别吵了,安静一点!”不出意外,一鸟一鹿打得更凶了。
“甘雨被你们吓到了!”理水叠山真君又说。
这次双方都是一滞,接着留云借风真君首先拢了拢翅膀,削月筑阳真君见她停手,也没有乘胜追击。
“哼!”他鹿鼻两孔间喷涌出火苗,冷哼了一声。
留云借风真君也轻轻地发出唳声,双方火气未消,随时有再大打出手的前兆。
“帝君的决策我无法改变,难道还治不了你吗?”削月筑阳真君说。
“我看你现在是疯了,帝君自有他的深意,还轮不到你来揣测!”留云借风真君不甘示弱。
“你们,你们别吵了,”理水叠山真君无奈,“帝君以妙法传讯,说他稍后就至绝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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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鸟一鹿僵住了,稍后他们都放松了躯体,冷静下来,准备等钟离亲至,再好好理论一番。
钟离来得,也是很迅速。
天空的云中忽然渗出缕缕金色的华光,像是墨色在水中晕开那样璀璨,层云悄然洞开,一条雍容的游龙鳞爪毕现。
祂缓缓降下,落在奥藏山的山顶,化作褐色龙纹袍的钟离。
“帝君!”
“帝君,削月筑阳有一事不解!”
留云借风真君与削月筑阳真君同时上前一步说,对于双方如此默契,彼此都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你们先稍安勿躁,都是为了七星选拔的事情来的?”
一鸟一鹿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钟离的积威还是足够的,起码他们愿意坐下来听钟离娓娓道来。
“七星的决策,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钟离说,“这一役之后,璃月全境边再无敌手,那么多的土地,仙众是治理不过来的,你们想必也没有呼来喝去的心思吧?”
“这,我们确实不善于管理,”削月筑阳真君不再多说,已经是认可的钟离的说辞。
“此外我也会选个黄道吉日与诸位重新订立契约,这份契约不再是魔神战争,而是守护我们共同的璃月。”
“如此甚好,”理水叠山真君点头说,削月筑阳和留云借风二位也不再有意见。
“甘雨呢?你作为仙兽与人的混血,可想过自己何去何从?”
“甘,甘雨未曾想过,”对着甜甜花发呆,犹豫要不要一口咬上去的甘雨忽然被点到名字,顿时整个团球都猛地一颤。
“那有没有兴趣,作为辅佐七星的仙人,融入璃月港?”钟离继续问道。
“帝君,甘雨她还小!”这会倒是留云借风真君坐不住了。
“以仙兽的年龄确实还小,不过也到了可以尝试独立的年岁了,不妨让她自己选择如何?”
“留云也明白,甘雨她不时传统意义上的仙人。”
“她身上有人向往烟火的部分,也有群仙宁静淡薄的部分,我认为哪一部分都是不可或缺不小被填补的。”
“一直让她呆在深山老林里,这和变相囚禁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帝君都这么说了,那……甘雨你呢?你怎么想?”留云借风真君把最后希冀的眼神投向甘雨,甘雨此时眼前也有些恍惚,她想到了自己与人结合的母亲或者是父亲。
他们和自己素未谋面,但是或许是受到他们的影响,自己也很向往人世间,再者……她深深看了一眼钟离。
如果说留云借风真君是她母亲般的角色,那代替父亲的,绝对是钟离,她想要替帝君分忧!
“我要去璃月港!”她撑起有些圆圆胖胖的身体,掷地有声地说。
第三十九章 熟悉的雇佣
七星的选拔,在不久前落幕了。
其他人上衫昭月都没有在意,一群土著裙装的老男人委实没有任何看头,唯有一名紫发、双马尾、单手剑的女孩,他格外多看了两眼。
这是一看,就是喜欢变革的人,果不其然,她在上位的第一刻,就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成立了最初总务司的雏形。
并且在一个月里,陆陆续续颁布了一系列政令,其中就在集市的布告栏旁,建了一座小屋。
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找旁边的士兵登记,附上任务内容和报酬,符合条件的就可以贴在小屋旁新树立的告示栏上,等待有能力的人接取。
有点像冒险者协会,不过许多地方都没有冒险者协会完善。
“您来了,”士兵看到上衫昭月倒是率先打了招呼,提起一张任务纸说,“您来得正好,这边有份委托,指名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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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价很高,足足五千枚摩拉。”
“给我看看吧,”上衫昭月伸手,接过了那份任务单。
指名叫他的任务倒是第一次,他最近在这集市混迹,用的是山野间有本事的侠客的身份。
不过像这种天涯浪子的身份,大体还是不受到群体的认可。
人人都渴望过去流浪,但人人都不会真正去流浪,就连流浪久了的人,也会想着落地生根。
【任务:深入天衡山系,采集魔晶矿石】
【注意:魔晶矿附近魔力浓度过浓,很容易出现诸如岩龙蜥等生物,请审时度势,量力接取】
【报酬:摩拉五千枚】
【委托人:傅雷】
“这个委托人?”上衫昭月指着委托人,他依稀在市井坊间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不过他很确定自己与他素未谋面。
傅雷可是现在璃月为数不多的大商人,前段时间还有过竞争七星的经历,不过可惜,他财力够了,支持率却堪忧,原因嘛……”那士兵摸了摸头脑,露出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
“我明白了,这个任务我接了,盖章吧。”上衫昭月把纸推了回去。
“您真的要接啊?”士兵说着,还是帮他盖上了章,他并不能干涉委托人和指定对象,毕竟只是个中间人。
“那您下午再来,到时候我会通知傅雷来的。”
“我知道了,”上衫昭月接到了任务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就离开了。
他知道那傅雷也许是有什么谋划,不过他无所畏惧,见招拆招,见仁见智就好。
下午,上衫昭月准时到了小亭子边。
一名穿着马褂的男人早早等候在那里,他眉尖目细,看着就不像好人。
也许是身处原神世界久了,他明白一个道理,长得有特点的人才是重要的人物,他路边看过去一眼,就觉得大多数其实都差不多。
傅雷长得也没有特色,不过在璃月这边倒是很罕见,简单来说,上衫昭月并不觉得他是璃月人。
“害羞羞,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昭吧?”他迎了上来,满脸笑意要握手。
上衫昭月没有拒绝的道理,“大名鼎鼎不敢当,叫我昭就可以了。”
“嘿呀,我也是听说了您的实力才专门指名了你,您肯赏脸就再好不过了。”
不同于其他国家,在璃月商人的地位是很高的,他这么客气,倒是让上衫昭月产生了落差。
“赏脸不至于,你应该雇佣了矿工吧,去找他们吧,我没什么要准备的,你如果没问题,我们即刻就可以走。”
“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傅雷依旧笑呵呵地,“请随我去新修建的码头那边,他们都是码头的工人,我雇佣来还是要限时的。”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新修的码头。
对于雇佣去采矿,上衫昭月总觉得有些熟悉的味道,上次似乎还是一个愚人众,真身是火债务处理人,这次不知道会不会是某些牛鬼蛇神。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陆续找来七名工人的傅雷,这些工人都是浑身腱子肉,铁塔般的男人,但是没有鬼角,一看就是进不了卡池的人。
“傅雷老板确定就雇佣他一个人吗?”
“侠客什么的,还是不太可信啊……”
那些工人对于所谓的侠客还不是太信任的,明明侠客常流亡于山野间斩妖除魔,不过上衫昭月也明白,是某些伪名的侠客,败坏了这个行业的风声。
“请各位相信我的眼光,昭迄今为止可是百分百委托完成率,是那种有真材实料的侠客。”
上衫昭月没反应,傅雷反倒先帮他解释起来,还不断对他使眼色。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失敬,”最先发出之一的矿工挠了挠头,“抱歉,我们兄弟几个都心直口快,如果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还是请您多担待。”
“没事,”上衫昭月抬起头,“所谓侠者惩奸除恶,斩妖除魔,如果连心胸宽广都做不到,那也太让人嗤笑了。”
“若是人人都有小兄弟这般觉悟,我们也不会说出那种话。”
上衫昭月到这里倒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这些干着粗活的汉子倒是最实在,心底又以为就直截了当地脱口而出。
“没有疑问我们就走吧,”傅雷招呼着,并且找来了拉矿石的马车,这个年代能有专门的马来拉矿石,傅雷的财力可见一斑。
天衡山距离璃月港本就不远,只不过这山钟灵毓秀,独孕育一方清气,山内的魔物实力也相当不俗,最棘手的莫过于岩龙蜥等等。
而古时候的璃月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那些魔神们的眷属,也就是常说的妖。
这点在稻妻更明显,百鬼时不时就喜欢百鬼夜行来恐吓人类。
璃月这边倒是钟离积威太甚,他甚至能撒豆成兵,用岩元素力变换出一些机关造物什么的。
另外仙众们也不算吃素的,导致妖物们根本不敢接近城镇。
走在地势渐渐崎岖的山路上,稍有风吹草动,矿工们的神情就会过山车般变换,不敢一直在深入天衡山区域前,居然都风平浪静的。
有矿工在前面赶马,有矿工指路,他们能被雇佣,自然是对天衡山这边的矿系分布有一定了解。
第四十章 这灼热的真理!
“矿工们都走远了呢,”依靠在天衡山的岩壁上,上衫昭月有意无意地对傅雷说。
“是啊,都走远了呢,”傅雷分明也在笑,不过笑容里多多少少隐藏着几分戾气,让上衫昭月想到了一个词汇,叫做笑面虎。
“不知道费尽心思把我引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上衫昭月仰望着天空,任由那轮青天白日占据了金色的瞳孔。
天光与赤金色的瞳光似乎融洽在了一起,让他的眼睛也像是金玉石珀般闪闪发亮。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和傅雷间的气氛忽然就剑张弩拔了起来,肃然寂静。
“啊哈哈哈,您说笑了,我小小一个商贩,怎么会有多余的想法呢?”他打着哈哈,不过面对的却是上衫昭月一成不变的冷脸。
“说完了吧,说完了就让它出来吧,”上衫昭月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柄云雾缭绕的长剑,那锋锐的剑气扩散,隐隐有清越的龙鸣乍现。
这毫无疑问是把绝世好剑,好到傅雷隔着一寸的距离,就觉得自己的脑袋要飞出脖子。
“这,这,您这是什么意思?”傅雷惊慌失措起来,“先生,杀害委托人在璃月可是重罪,您也不想以后声名狼藉,人人喊打吧?”
上衫昭月没有理会他,只手在山壁上猛地一拍,“出来!”
整座天衡山在刹那间似乎都摇摇欲坠,山岩碎石嗖嗖坠落,一道手捧法典的红色魔物直接被震出了隐藏的山壁。
它很快稳住了身体,身后炽热的圆环光芒大放,它以低沉的声音疑惑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应该隐藏得很好?”
“是挺好的,不过这个人奸的心思实在不是太干净,以为一路偷偷洒下来的那些药粉我没有察觉到吗?”
上衫昭月露出嗤之以鼻的神色,傅雷顿时也不颤抖了,向火深渊师徒露出了羞愧的神情。
“傅雷办事不利,真是愧对神使大人的期待!”他对脖子上的刀剑似乎不再是那么在意了,直接大声喊道。
“哼哼,没事,我早就知道你没用了,因此根本没想过要依靠你,”火深渊咏者大手一挥,“出来吧。”
霎时间,九道星空般深邃的裂缝洞开,三名水深渊使徒,三名雷深渊咏者,三名火深渊咏者从裂缝中飘然落地。
“真是太慢了,我们都快憋死了,”说话的是火深渊咏者中的一名,另外的水深渊使徒和雷深渊咏者都只顾着用刀割般的视线打量着上衫昭月。
“少说两句,是时候就动手吧,”那水深渊使徒不满火深渊咏者玩世不恭的态度,直截了当地举起了异化的手臂。
“真是急性子,”最初的那名火深渊咏者摇了摇头,“能否请你把傅雷还给我呢?”
“……”上衫昭月没有说话,他在沉默中奖刀刃举高,傅雷瞳孔瞬间紧缩,“神使大人,您说过会护佑我安全!”
“噗嗤!”他的哀嚎戛然而止,眼前最后的画面,是看到一具断头的尸体喷洒着鲜血,无力地倒下,那是他的身体。
“你还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呢,”那火深渊咏者无奈扶额,眼神也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也不必先礼后兵了,动手!”
随着它大吼一声,“灼热的真理!”
诸如“深渊的潮声!”等等的声音很快就将这片山谷淹没,剧烈的元素波动眨眼间就让坚固的山岩被碾碎成了淀粉。
怒雷轰击,火焰焚烧,狂浪突击,深渊使徒是最先突进到上衫昭月面前的。
天丛云云雾缭绕的刀身迎面就斩碎了一道水刃,接着摧枯拉朽地突进,顺理成章地斩落了深渊使徒异化的一只手臂。
“什么!”它和两名同伴同时一惊,不过撤退显然已经来不及,剧烈的水元素顿时笼罩了它们的身形。
“在深渊的护盾被消磨掉之前,你别想伤我们一根毫毛!”那水深渊使徒如陀螺般旋转,水刃像是滚滚前浪般将峡谷的地形撕得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雷咏者和火咏者的攻击也到了,天降的怒雷紫电,以及火流星几乎封锁了上衫昭月的所有退路,深邃的紫色与炽烈的红色将他单薄的身形彻底掩盖。
“成了!”火咏者不由得握了握拳头,“居然愚蠢到让我们把招式都打出来了,哼哼……”
它的声音忽然像是断了弦的琴一样戛然而止,同时它和它的同伴们的身体都像是封锁在琥珀中的蚊蝇般静止,包括那些接触起来产生爆炸的雷与火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接着在这静止的世界里,一道雪亮的刀光像是刹那芳华般扩散,从碰撞中的火与雷,以及最开始袭来的水刃身上如清风拂面般掠过。
接着它平稳推进,将九名来自深渊的魔物一个不漏地穿透,最后在最初的那名咏者面前戛然止步,如枯萎的植物般凋零。
“乒!”等到身体恢复了直觉,耳边乍现如镜面破碎般的清脆声响,火深渊咏者只能呆滞地看着前方瞬间被无数道刀光斩得支零破碎的世界。
“不!”它发了疯似的想扑上去,然而手掌却被那刀光瞬间割裂,刺痛让它清醒了过来,止步于同伴的死亡前。
破碎的世界不仅仅是刀光斩出来的残像,而是空间真的被割裂了。
它的同伴们纷纷被割裂成一块块,接着被连同涌起的爆炸和火光一起,被复原中吞噬周遭一切裂缝吸入其中,直接吞没。
峡谷中的地貌是真的崩坏了,到处都是烧焦和割裂的痕迹,但是上衫昭月依旧一袭白色的锦袍如雪般片羽不沾。
天丛云被他挽出银亮的刀花收入衣袖,深渊咏者也不知道他到底把刀塞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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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清醒过来,身后瞬间展开深邃的星空裂缝,深渊的阴霾气息填满了周遭,它眼中止不住的希冀,离脱困只有一步之遥。
回去后他一定要重新让组织评估这家伙的危险性,本来它们来伏击是没想过能活着回去的,但是至少要布下天罗地网,把那家伙连同周遭环境一起拖进深渊。
可谁知道,它还没动手,找来的一伙人就直接被一刀秒杀了。
不,也许不是一刀,而是在它根本反应不过来的瞬间斩出了无数刀,每一刀都极致地锋锐和迅速,以至于空间都被割裂了。
第四十一章 你这大门,保回吗?
“呃啊!”
一只手从身后带着恶风袭来,一把掐住了火深渊咏者命运的后脖颈。
“你放开我!放开我!”它徒劳地蹬着腿,却始终挣脱不出去。
它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上衫昭月的身高怎么会比它还高?
用眼角的余光看过去,赫然发现,那混蛋!居然双脚离地,悬浮在空中两尺多高的地方,怪不得能把它像是拎麻袋一样提起来。
“哼!”发现挣脱不了,它干脆也不挣扎了,“你要杀要剐,快点!先说好,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你这是干什么,想收买我吗?”它的脚忽然能触碰到地面了,与此同时脖子上掐着的手也收了回去。
上衫昭月看着它,“方便问问你这次来的目的吗?不会真的以为靠你们十个半桶水的家伙能对我产生什么威胁吧?”
他上下打量着火深渊咏者,瞳孔深处掩藏着不住的轻蔑。
“这倒是告诉你也无妨,我来你想将你强行压入深渊,到了我们的地界,你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它耸了耸鼻尖,似乎在冷哼,隐隐有火光喷涌出。
“行吧,那你继续,”上衫昭月做出了请的手势,这倒是让已经准备好等死的深渊咏者不明白了,这家伙是想干什么?
上衫昭月看着还傻傻地看着他的深渊咏者,不由得催促说,“不是要让我去深渊吗?快点,别墨迹!”
“你真的要去?”深渊咏者怪都麻了,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要求。
“你可别后悔!”它似乎觉得被看扁了,顿时怒吼着说。
“……”上衫昭月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用那金色的竖瞳看着它,那种像是蜥蜴或者巨龙般不带感情的冰冷视线看得深渊咏者有些发毛。
它也不墨迹,直接引动地脉的力量,勾连出一道深邃的星空门扉,深渊氤氲的暗色雾气从中弥漫了出来,像是星尘的灰烬般。
“这就是通往深渊的门扉吗?”
“怎么不敢进去?你怕了?”深渊咏者当即歪起了嘴吧嘲讽,无论怎么样,能把上衫昭月骗进去,这次任务都算它没有失败。
“你这大门保回吗?”上衫昭月指着门扉,忽然问道。
“我这开门的,肯定保回啊,你要是担心,大可以现在打我一顿,”深渊咏者眉头一皱,又满脸堆笑着说。
“啧啧,”上衫昭月啧舌说,他挽起袖子,掂了掂刀说,“我就问你保不保回?”
“你,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深渊咏者装不下去了,指着上衫昭月的脖子就要骂,“你,你就说进不进吧?”
“我这不想陷在里面,你要是保回,我肯定进啊……但,”上衫昭月话锋一转,“你要是不保回,想把我困在那里怎么办?”
“那我就自杀给你助助兴,快点别磨磨叽叽的!”火深渊咏者顾不得那么多,指着门说,“进啊?”
“哼!”上衫昭月手臂一送,刀尖瞬间刺穿了火深渊咏者的胸口。
“你,你不讲武德!”它捂着胸口,挣扎了几下,便倒地不起了。
上衫昭月也比较稳健,他只是将手伸进了门扉里,记下了深渊的坐标,接着就甩手将它溃散了。
“还是在关键时候偷家比较好,谁没事头铁钻进去看看什么情况?”他喃喃自语,跨过火深渊咏者已经有些凉了的尸体。
这时候一名矿工忽然从矿洞里探出头,刚好看到正在擦拭着刀身的上衫昭月,以及倒下去,类人的火深渊咏者,他禁不住大喊道,“萨日朗!阿日朗!”
“什么!萨日朗?”矿工们瞬间都被惊动了,瞬间放下矿石镐,都从矿洞里冲了出来,也就都看到了有些石化的上衫昭月,以及他脚下的火深渊咏者。
“大牛你瞎嚷嚷什么,那分明是魔物!”最开始那名矿工被同伴狠狠拍了一下肩膀。
“原来是这样吗?”他也发现自己看错了,顿时挠了挠头。
“真是抱歉,”他说,“不过那个……傅雷老板呢?”
矿工们挑着大大小小的几车魔晶矿,奇怪地看了看四周。
“他啊,受不了这山里的蚊虫,早就准备了另一辆车来接他回去。”上衫昭月的谎话张口就来,不然他总不能惊世骇俗地说,被我宰了。
“是这样吗?这富人家还真是娇气,想我们弟兄几个建码头的时候……”他不假思索,似乎也觉得这个解释相当合理。
“你们挖好了吗?”上衫昭月也觉得很合理,于是说道。
“没呢,傅雷老爷要足足五十块成色饱满的魔晶矿,要不是这天衡山,附近还真没别的地方满足这个需求量。”他解释说。
“那你们继续吧,放心,有魔物和妖怪,我会处理的。”
“那就拜托你了,”矿工们继续干活,不时满头大汗地运出来一车车矿石。
在日暮西山,天空渐渐染上橘色的时候,上衫昭月也终于是顺利回到了新修中的璃月港。
不过他明白,傅雷的死讯是瞒不了多久的,最多在三天左右,就会有人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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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雷确实是璃月的大商人,这么个大商人失踪,还是在自己接了委托出去之后没回来过。
但凡官府不是吃干饭的,都不可能放过作为最后线索的矿工和自己。
果不其然,几乎在第二天,一队列阵的官兵就找上了自己,“您好,我们怀疑您跟富商傅雷的失踪有关系,希望你配合,跟我们走一趟。”
“……”上衫昭月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出去的意思,那一队士兵马上紧张了起来,挑起干戚,剑张弩拔地。
不过很快,这股紧张的气氛就消弭于无了,“百无禁忌箓?”
“您是仙家吗?”官兵们顿时都收起了干戚,神情变得尊敬起来,不过很快他又犯了难。
“就,就算你是仙人,肆意犯法也依旧是不允许的!”
“算了吧,一文……”
“仙人的话,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不行,法律之下,没有特权,当然……您也可以拒捕……”叫做一文的官兵紧了紧自己的枪说,他心底也是没有底。
“这样吧,我先跟你们走,不过把你们的上级叫过来吧,那傅雷确实是被我杀死了,不过事出有因。”
第四十二章 干完这一票
“原来是这样吗?”紫发双马尾垫着下巴,用略带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事实就是这样,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上衫昭月也没有好办法自证,如果这个酷似阿晴的人执意要为难他那也无可厚非。
就像是up池总是被阿晴为难一样,某种程度上,阿晴就像是要强娶的海龙王,完全无法忤逆。
“要我相信你也很简单,”阿晴推出一份新的任务纸,不过这上面的委托人和报酬却只字未提。
“我不管仙人不仙人,我只在乎你有没有为璃月带来麻烦还是做出贡献,”她说,“坦白说我是无法治你的罪的。”
“在仙众的时代下给仙人治罪,我才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给人落下口舌。”
“况且我也相信仙人都是心向着璃月的,不会滥杀无辜,事实上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仙人杀伤凡人。”
她抱胸用死鱼眼盯着上衫昭月说,“简单来说,你开创了先河。”
“是吗?”这倒是轮到上衫昭月挠头了,“那真是值得高兴啊……”
“这才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她叉着腰说,“我无法治你得罪,但是作为仙人,你也应该为自己捅下的麻烦负责。”
“任务单看完了吗?”她问。
“倒是看完了,”上衫昭月把单子推了回去,“不过你这地图上标注的地点是不是有点多了?”
“别管多不多,你就说愿不愿意替我们这些可怜的凡人分忧吧?”
“……行吧,”上衫昭月无奈起身,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就是在找免费劳力。
“拔除璃月周边的深渊法师据点,足足五十多个,亏那丫头站着说话不腰疼,”上衫昭月提着剑走出了原始版总务司的大房子,紫发双马尾在身后激烈招手送别。
“早去早回,期待您的好消息!”
“大人何事如此开心?”她的副官刚好与上衫昭月擦肩而过,见她在门口迎风招展,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要知道她一向如自己的后辈子孙般,是个铁面的工作狂人,工作期间绝对不会嬉皮笑脸,今天是怎么了?
“我是摊上好事了,能让仙人替我打工,”她嘴角上扬,让人担心她会不会高兴得飞出去。
“仙人,刚才那个?”副官赶紧回头,然而街道上已经不见了某人的踪影,他暗叹自己竟然错失了一眼就能捞到手的仙缘。
“你小子家里就迷信,别想了,那家伙我感觉是个不好拔毛的家伙,不然说不得得留下几件仙器再走。”
紫毛双马尾遗憾地回屋,副官一步不离地跟着她,他知道这位刻大人什么都好,就是由两个特别不好。
喜欢压榨底下人的剩余价值,还有就是喜欢敲竹杠,她不缺钱,但是别人赚钱比她亏钱还难受。
五十个深渊法师的据点,上衫昭月敢肯定,那张单子八重源自于某个干正事,但是懒得自己干的岩之神。
他是乐得清闲了,据说自从七星制度建立之后,一起建立的还有请仙典仪的制度,钟离本人则是已经成了半个尘世闲游的废人。
要说与后世的尘世闲游有和不同,那就是这个时期的钟离维持一个身份的时间不会太长,而且归终没死,他整日都是和归终一起,夫妻混合诈骗。
在确定了璃月的大局之后,钟离是彻底计划好了养老生活,变成了半个老年帝君。
“再此,宣判!”
仿佛搞怪一般,上衫昭月手里拿着一把抢来的烧火棍,挥出了一只腾飞的火鸟。
这火鸟可比某卢锅巴的鸟有用多了,一举就将带盾的深渊法师连同护盾和本体一起送上了天,最后落下来的,就只有半截烧焦的树枝,泛着单调的银光。
“第十一只,”擦了一下并不存在汗水的头顶,上衫昭月王者已经正午的天色,他明明是大清早就出来的,如今已经干到了中午。
“这山寨版阿晴是真的不当人啊……”他握着地图,抓紧时间赶往下一个地点。
他现在在已经化作汪洋的荻花洲,四周都是堪堪浮出水面的浅陆宇,以及奥赛尔的眷属,海兽们。
现在他要去西边的珉林一带斩妖除魔,说人话就是绝云间那边。
仙人都喜欢山高路远,云淡风轻,钟灵地秀的地方,因此有绝云间的珉林水系在璃月是数一数二发达的水系。
为什么要如此尽力地为璃月扫除深渊教团渗透的触须,上衫昭月也不知道,或许是璃月港的岩神子民们,让他难得有了家的情绪吧。
想到这里,他不免想起了远在海祇岛的小珊瑚宫,那活泼的粉毛,应该还是一名理想主义的领导者吧。
她总认为自己能做到一切,只要努力的话。
殊不知这是最大的傲慢,人生在世,太多事情都是无法用努力去解决的。
比方说阶级,她生来就站在了领导者的阶级,血统和神的期望都僵越来越多的责任揽在她的肩膀上。
上衫昭月能做的,也就是陪伴,以免她成为凌华那样的笼中鸟。
现在他出巡,某种意义上,也是让幼鸟学会,如何在脱离长者的庇护,在凛冽的风中拍打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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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脚下凝聚的浮冰隐隐有偌大的影子笼罩,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一脚踏裂浮冰跃起,白色的袖袍在风中翻飞,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张沾满獠牙利齿的血盆大口撞破厚实的浮冰从海中扑出。
那是一头巨鲸,房屋般大小。
狭长的眼睛在身侧,不亚于一艘小舟,它嘴里含着婴儿啼哭般的叫声,水元素随着它巨尾拍打着水面溅起巨浪而发挥着助推作用。
它眼见能咬到上衫昭月,眼中闪过一抹热切,它从看见这个渺小的家伙开始,就有种莫名的渴望。
直白的说,它不仅仅想果腹,还嗅到了通天的捷径。
上衫昭月也露出好玩的神情,并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只是任由巨鲸的嘴闭合,将他吞入腹中。
巨鲸伴随着巨大的水浪缓缓砸落水面,它一头扎进水底,想将猎物带到深海处理。
忽然,一只尖锐的末梢将它的嘴巴刺穿露出苍白的一截,接着那陌生的东西猛然膨胀,将它整张嘴巴撕裂。
那是一只硕大的膜翼,展开就比巨鲸的全长还大,巨鲸眼中闪过人性化的惊恐,以它的智慧完全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
“嘭!”
另一只巨翼彻底将巨鲸分尸,伴随着涌现的潮声,一头白色的巨影带着漫天水花腾空而起,哗啦啦的水如瀑布般从它身体的每个尖端流淌下。
在这过程中,它就展开遮天蔽日的双翼,整个悬浮在有破损的冰荡漾的水面,像是一具巨大的标本,垂下偌大的阴影。
直到水全部流淌干尽,它在瞬间振翅,巨大的流风在翅翼间流转,它咆哮着在海面滑翔,白色的音锥一闪即逝,冲击波劈开了海面,连同大片冻结的浮冰。
干完这一票,是时候去蒙德了。
明明是巨龙的身躯,却像是人类那般思索着旅行的下一站。
第四十三章 风精灵
夜晚,暮色沉沉,群星璀璨,因此森白的雪花飘落,显得格外显眼。
它们争先恐后地想钻入上衫昭月的衣领,却在距离他一尺远的地方四散着绕开。
他久违地穿着一身有领毛的衣物,在雪地里以飞快的速度奔行,脚底仿佛完全不会踩空。
值得一提的是,这皮毛,来自一头不知死活的雪狼。
茫茫雪原很难有食物,发现有人类走动,即便是感觉气息不对,想上来殊死一搏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可惜如果捷越神座,那么仅有殊死一搏的勇武是不够的。
他看似漫无目的,事实上一直笔直地朝着记忆中风龙废墟的方向前进。
“应该还有十公里左右,不过有人看不下去了……”他仿佛若有所感,收起手里摊开的草图,不顾已经在风中如海藻般乱舞的长发,转身面对骤变的风向。
雪幕不知何时厚重了起来,此外风也变得紊乱,地上的积雪被倒卷,能见度显著降低,空气中还隐隐飘着霜寒。
在茫茫的白色幕布里,隐隐有无数盏幽蓝色的灯亮起,其中最亮的那一盏,离地十数米,更是比雪幕笼罩前最亮的北极星更闪闪发光。
那像是两簇炙热的火炬,事实上却是某种生物的双眸,其他那些更细小狭长的光点,是它的扈从。
它们,应该都是顺着他身上雪狼皮毛的气味寻了过来。
“我只是杀了一头雪狼,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吧,而且是它先攻击的。”
随着上衫昭月直言不讳地摊手说,那隐藏在狂风中的嘶吼逐渐高昂起来,一只庞然大物的前掌,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砸在了雪地里。
“你的意思是,它的死就是活该?”它再次一脚落下,小山般的体型彻底走出雪幕,像是一堵高墙,抵挡在上衫昭月身前。
它雪色的前掌离上衫昭月只有不足一尺,这倒是更让上衫昭月知道,它暂时并不是为了开战而来。
“难道不是吗?”他嗤笑着反问,“别说你安德留斯,会因为怜悯就放过敢于向你挑衅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也活不到今天。”
如此轻蔑的话,几乎可以说是将安德留斯的脸皮按在地上摩擦,群狼都在雪幕中露出阴气森森的眼神。
“大胆!”一匹雪狼没有忍住,它上前一步,死死盯着上衫昭月披着的雪狼皮,那代表的是一名同胞的性命。
但安德留斯拦下了它,“别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区区一个人类罢了,就算是有神明的赐福,您不是还在这里吗?”
“……”安德留斯深深看了它一眼,反倒是将目光转向了上衫昭月,“我来此只有一个问题,异国的神明,你是敌人,还是朋友?”
“神明?他?”那巨狼深深凝视着上衫昭月,知道安德留斯为什么没有动手了。
这片雪原有两位魔神在争夺着当那最后的胜者,以为外来魔神,即便确认了是敌人,安德留斯也不会贸然动手。
否则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等迭卡拉庇安感知到动静从高墙中赶来,被双双收割,一起殒命。
如果迭卡拉庇安讲义气,甚至会出现只有安德留斯受伤的世界。
它老老实实地退下了,而上衫昭月也没有隐瞒他的目的。
“我既不会帮助迭卡拉庇安,也不会帮助你,我对这片雪原上的争执暂时没有什么兴趣。”
“我的目的是天上的王座,如果你能提供同等的筹码,我甚至可以协助你猎杀迭卡拉庇安。”
“那你现在去迭卡拉庇安的领地,是祂承诺了什么吗?”安德留斯的声音变得低沉,狂风猎猎,雪如刀割,它目录凶光,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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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我在旅行,旅行你懂吗?”
“你大概不懂吧,毕竟雪原上的情况,也不允许你走出。”
上衫昭月无畏地面对安德留斯凶厉的眼神,安德留斯的影子倒映在他淡金色的瞳孔里。
那王狼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前爪也深深陷入了雪地里,这是进攻的信号,狼群们纷纷仰天长啸。
如果是在王狼的领导下,那么即便是让神明授首,它们也无妨充当马前卒。
可是漫天的风雪忽然止息了,安德留斯收回了前探的爪牙,如一堵墙般矗立。
“希望你遵守你说的一切。”
“我没必要向谁遵守,你又不是我妈?”
安德留斯并没有理会他的故意挑衅,带着那群目光凶狠的狼群离开了。
“只能可惜啊,”他啧了啧舌,本来还想一路无双过去了,反正安德留斯都是要死的,为了蒙德死去,和死在他手里的差距应该不是很大。
不过初次会面,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他在摆脱了安德留斯的尾随之后,没废多少时间也来到了风墙前。
高耸入云的巨型风墙,看起来就像是龙卷风一般,它染上了风雪,变得冰白,远看就像一座巍然矗立的白塔。
他伸手覆盖在风暴上,很快这堵风墙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般裂开了缺口,让他得以潜入其中。
迭卡拉庇安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这堵风墙几乎围拢了整个风龙废墟,上衫昭月只是短暂地命令某处的风墙失去了它应有的效力,而不是暴力地拆掉了整堵墙壁。
被风掩埋在其中的,是一座巍峨矗立的高塔,风的轨迹在这里清晰可见,它们都拜服于那座高塔的主人,烈风魔神,迭卡拉庇安。
上衫昭月并没有选择直接走进去,他也不算大大咧咧的类型,知道这样冲动,只会引起迭卡拉庇安的注意。
他虽然最终目的是面见这位孤高的神,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想享受一下这座风墙内城邦的风物。
他走在石板铺筑的路面,缓缓走在大街上,不断有人对着他投来或惊异或警惕的目光,他看了看,果然是身上的衣着引起了疑心。
也许不仅是衣物,还有气质,这点就不说轻易可以改变的了。
他无奈地看着街道边逐渐起来的骚动,明白可能是执法的人员到了,准备绕进巷子,用隐身的言灵暂避一下。
忽然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跟我来!”
仓促之间,上衫昭月被他拉进了错综发达的巷子,那是一名留着一对发辫,面容清秀的少年。
上衫昭月觉得有流风的力量为他们加速,他边跑边扭头,俨然是少年身边飘着的,如晴天娃娃般的风精灵。
第三十四 高墙内的结社
“哈,哈……”面容清秀的少年贴着脸留着两股发辫,他靠着墙壁喘着粗气,扭头对身边的风精灵道谢说,“多谢啦,巴巴托斯。”
他的声音轻柔,听起来像是女生,面容更是神似,安抚完在空中雀跃飞舞的风精灵,他又扭头对上衫昭月问候说,“还有,你也没事吧?”
“真抱歉,仓促间把你拉过来,”他真挚地露出歉意的笑容,“不过被执法队那群人抓到就完蛋了,劳伦斯的家伙,可是一点都不讲情面。”
“对付外来者的话,那些家伙多半是用私刑处决吧,搞不好还会上火刑架,就像他们对古温希尔德的态度一样。”
少年明显是为了上衫昭月考虑,他嘴里蹦出来的劳伦斯和古温希尔德,对于上衫昭月来说,也是相当久远的名字了。
“那你呢,是古温希尔德家的人,不过不像吧……我记得他们普遍都是金毛来着。”上衫昭月尚且有些记忆。
“你见过古温希尔德的人吗?”见他如此熟络,反倒是少年有些惊讶。
“确实认识一个,是个非常正直,而且可靠的人,”上衫昭月想了想琴,做出了相当正面的评价。
“毕竟古温希尔德们都是这样,很值得信赖,”少年似乎想起了谁,哈哈地笑着,对上衫昭月的话表示同意。
“你也是受到了古温希尔德的邀请,来帮助我们从迭卡拉庇安的手里夺回蒙德的吗?”他谈到夺回蒙德,眼睛里仿佛闪着星星,璀璨而耀眼。
“诶嘿!”上衫昭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露出促狭的笑容,狡黠地笑着。
“诶嘿是什么意思?”少年鼓着嘴,不满地哼了一声,在惊鸿一瞥间,上衫昭月居然觉得他的表情该死的甜美。
“不过算了,”少年并未纠结,“走吧,我带你去附近的教堂,那边是我们的据点。”
说完他就首先走在了前面,身边跟着一个始终愉快表情的蓝色晴天娃娃,那是风精灵巴巴托斯。
“不怕我是奸细吗?”上衫昭月跟上了少年的步伐,似乎是好心提醒他说。
“不会,那群家伙自大得很,才不会局的对付我们这些困兽还需要用计策,”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坦然,话语中也掺杂着无奈。
上衫昭月想,他们唯一的生有力量,恐怕就是古温希尔德们了吧,与集结了风墙内武装力量的劳伦斯们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不过他们总是有赶不上我们的地方,”少年卖了个关子,并没有把话说完,“跟我来吧。”
“阿拉,温迪回来了吗?”教堂门口,一名正在裁剪圆植的大妈听见道路尽头的动静,顿时回过头来,亲切地打招呼。
“看吧,”少年温迪像是急于展示般横在上衫昭月的面前,然而上衫昭月看了他一眼,“原来如此,可爱的正太确实更能得到大妈的爱,确实是劳伦斯那群家伙无法媲美的。”
“别因为这种奇怪的理由深以为然啊,”温迪急了,又赌气般的双臂抱胸说,“分明是民心啊民心,你懂不懂?”
“这位小哥说的没错哦……”大妈走了过来,将温迪狠狠抱在怀里蹂躏,揉得他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可喜欢小温迪了,”大妈一脸慈爱地说。
“等等,等等,塔米尔婶婶,你要勒死我了!”温迪费尽全力,终于从她的怀里挣脱,他大口喘息着,丝毫不亚于刚才带着上衫昭月在巷子里穿梭。
“哈哈,是来找雷米的吧,快进去吧,她在里面等你呢,”塔米尔大妈折磨完温迪,心满意足地让开了道路。
“对了,这位小哥是?”她忽然看向上衫昭月问道。
“是我救下来的外乡人哦,”温迪说。
“原来是外来的人吗?真少见啊,”塔米尔大妈嘴上说着,却没有表现得多惊讶,“快进去吧,只要是小温迪带来的人,我们这边都是无条件相信的。”
“他们还真是相信你啊,为什么?”在走进教堂的途中,上衫昭月对温迪问道。
“这个啊,”少年摸了摸后脑勺,“因为它。”
他指了指身边漂浮的风精灵,“巴巴托斯,是我们信仰的神明。”
“神明?”上衫昭月笑了,“为什么非得是神明?明明它还只是个风精灵。”
“呼呼!”晴天娃娃似乎是生气了,鼓着包围绕着上衫昭月转圈圈,微风随着它的动作在庭院里卷起,吹得花圃姹紫嫣红的花都微微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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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巴巴托斯,”温迪一把抱住了它,同时对上衫昭月说,“虽然还只是风精灵,但是巴巴托斯它有成为神明的潜质。”
温迪有些大声地宣告说,不难看出他和巴巴托斯的感情很好,与此同时在教堂深处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披着苍银色的肩甲,身上衣块飘飘,是这个时代相当罕见的柔软布料,乍一看很像劳伦斯的贵族老爷们,不过她分明有一头灿烂的金发,和翡翠般碧绿的瞳孔。
毫无疑问,她应该是古温希尔德的一名,也就是那位雷米。
此时面对这场欢喜剧,她也不负古温希尔德的个性,认真地做出了回答,“巴巴托斯大人作为千风中的一缕。能化形就是奇迹中的奇迹,它虽然弱小,但是已经有了神明的内核。”
“根据我叔父的判断,只要集结足够的民意,巴巴托斯大人就能够在短时间就匹敌,甚至战胜那位孤高的王者。”
“因此,我们古温希尔德抗争至今的希望,都在此刻寄托在了巴巴托斯大人的身上。”
听到如此受用的吹捧,晴天娃娃顿时飘飘然了起来,看它和美少女贴贴的样子,上衫昭月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那个时刻都很屑的少年酒鬼。
整天顶着未成年人的面孔招摇撞骗,有时候上衫昭月还会想,与其整天想着卖唱赚钱,还不如靠着万年不过期的可爱正太脸,找个富婆讨讨生活,也不知道在喝酒和卖唱赚钱间无止尽的循环。
不过作为最古老的吟游诗人,歌颂诗篇,除了是一种谋生手段,恐怕也是温迪理想的一部分。
如果真的练成了所谓富婆快乐琴,原神起码要先改成十八加。
第四十五章 吟游诗人败给了现实
“温迪,你接下来要去切雷诺夫人那里去了吗?”骑士雷米守在教堂边,面露担忧地看着少年温迪。
温迪在光与影的狭间,背影决然,他只留下了一句。
“等我回来!”
他披着斗篷,怀里抱着竖琴,踏着光走得很远,消失在了街巷的尽头。
在他走后,上衫昭月走过去询问,“切雷诺夫人是?”
雷米转过身,露出哀伤的和痛恨表情,“是我们资助人,一位尊贵,但是内心龌龊的夫人。”
听她这么评价,上衫昭月大概就知道这位切雷诺夫人是什么货色了。
不过没想到他只是随便说说,居然还成真了,那这某神不得换个十八加的标签?
“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雷米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扭头无奈地说,“切雷诺夫人不喜欢强迫别人,因此她是在想办法追求温迪。”
“这个时间,不是去听些音乐会,就是让温迪独奏给她听,然后她再给予一些奢侈品作为赏赐吧。”
“切雷诺夫人并不知道我们是古温希尔德,只知道我们会倒卖她送的那些奢侈品。”
“原来如此,”上衫昭月大概明白了,这位切雷诺夫人知道温迪背后有一大群人等着她的钱养活,但其实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你接下来要干什么?”上衫昭月问。
“我要回执法队,最近一名劳伦斯的人……看上了我的美貌,有招揽我做他的贴身护卫的打算,我打算顺杆子往上爬,依靠他打入劳伦斯的内部。”
“让那群该死的鬣狗与蛀虫付出代价!”
“那你有商会的门路吗?我打算去做商人。”上衫昭月说。
“商人?你是有奇珍的货物?可你分明什么也没带。”雷米奇怪地打量两袖清风的他。
“嘘!”上衫昭月把手指抵在下唇,“商业机密。”
“好吧,”雷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她一马当先地在前面带路,不过在出庭院的时候忽然叫住了他。
“你去换一身衣服,”她盯着上衫昭月身上精致的绸缎说,“太亮眼了,整个高墙内都没有这种精致的面料。”
“意思是换成粗布吗?”
“道也不用粗布,像我一样就行,那些富商们都喜欢讨好劳伦斯的家伙,你穿上带有劳伦斯徽记的鲜衣华服,准没问题。”
在雷米的建议下,上衫昭月将一身衣服换成了纹有劳伦斯徽记的华服,他看着就气质不凡,如今更是像一位底蕴深厚的贵族。
至于为什么不像劳伦斯的贵族,因为那份傲气的表情,上衫昭月不太想模仿。
“换衣服这么快?”雷米见他几乎刚进去就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还焕然一新了,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是异乡的黑魔法,”上衫昭月故意这么说。
“黑魔法吗,还有专门用来换衣服的黑魔法?”
“罢了,我们走吧。”
…………
在砖石砌筑的城市建筑掩埋下,有一条巷子的尽头,通往深暗的地下。
“这里是城市的地下黑市,能来这里交易的,多是你这样外来者,当然人也穷凶极恶得很,要小心。”
雷米走在前端,她一身执法队骑士的打扮,倒是让那些有不好心思的人退散了不少。
她来到一处台面上没有摆放货物的摊位前,这个摊位只有一个人,一个病恹恹的老头,他看起来困极了,仰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即便两人站到身边都没有反应。
“老查尔,我们古温希尔德在黑市的情报代理人,”雷米介绍说,顺便拿起了摊位旁的小铃铛,摇晃了两下。
老查尔的眼睛很快睁开了一道缝隙,还没清醒,嘴里就问道,“买情报的话,一条情报需要二斤起步的稻米,概不还价。”
“老查尔,是我,”雷米踢了踢椅子的脚,倒是彻底震醒了老查尔。
“什么吗?”他嘟囔说,“是雷米丫头啊,在执法队还顺利吗?”
“还可以,卡特那家伙已经上钩了,接下来只要等他忍不住,我就直接动手,”雷米简单概括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转身让出了上衫昭月。
“这是神的使者新带来的人,说是要经商,你帮他一下吧,我还得去巡逻。”
雷米离开了,剩下老查尔和上衫昭月。
老查尔看上去七老八十了,眼睛却锐利异常,闪着精明的光,他上下打量着上衫昭月,“你应该是有稀有的货物吧?”
“看着也不像是蒙德人,外来的吗?”
“我来自璃月,”对于老查尔看破了他的出处,上衫昭月并没有什么意外,蒙德这片土地上,除却高墙内的人,存活的人简直是屈指可数。
恐怕除却少数运气惊人的卢皮卡,也就只有在千风神殿周围驻扎的古温希尔德了吧。
说来千风神殿的情报还是坎瑞亚给的,待一会儿看看推塔的进度,上衫昭月也是时候启程去坎瑞亚了。
“好吧,”老查尔说,“我对你的出处也没多少兴趣,直接说吧,你要卖什么,老夫可以帮你宣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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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宣传吗?难得雷米让我来找你。”
“你这小子,真讨厌啊,”老查尔瞪了他一眼,“我再帮你解决摊位的问题。”
“老先生真是豪气,”上衫昭月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夸赞,老头吹了吹胡子,很是受用,“那是自然。”
“不过还真是看不出来,你出自古温希尔德?”
“并不,我只是被莫古老爷救过的旅行商人罢了,在群狼包围的雪地里,”他简单地提了一嘴,就不愿意多说。
上衫昭月笑了笑,也没有多问。
“好了,你到底是要卖什么?”老查尔问道。
“卖它,”上衫昭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瓶子,里面晶莹地装着液态宝石般的液体。
“这是……”老查尔左看看右看看,甚至打开瓶子闻了闻,却始终没发现端疑。
“龙骨花的凝珠,能够安神助眠,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烦恼与忧愁,”上衫昭月介绍它的功效的时候,笑得很诡异,让老查尔看得十分不舒服。
“要试试吗?老先生?包解百愁。”上衫昭月依旧笑着,可是老查尔却摇了摇头。
“不了,老家伙我还想着为莫古老爷分忧,还没到可以不顾一切安稳的时候。”
第四十六章 到底是奇货商人,还是恶魔
“龙骨花凝珠的效果怎么样?”上衫昭月在花窗边侧立,眼里包杂着这座高墙内的城市。
他问的是雷米,这位正直的女骑士神色复杂,看着上衫昭月的眼中,隐隐有深深的忌惮。
“效果非常好,”她叹了一口气,“那家伙已经完全失去对我的兴趣了,甚至因为迷恋龙骨花凝珠,求着我给予他更多,说他为此什么都愿意做。”
“这简直,简直就是……”她瞳孔微微颤抖,显然这件事让她对于这种神似X品的东西有多大的威力有了清晰的人知。
“目的达到就好了,”上衫昭月转过来说,“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厉害,意志足够坚定的人完全不会被这种东西影响。”
“不如说,它其实是非常不错的药用品,用来镇痛的话。”
“我真的想不到谁敢用这种东西镇痛,”雷米倒吸一口冷气,将目光从上衫昭月递过来的瓶子上移开。
不过她还是把这瓶龙骨花凝珠接了下来,不得不承认,用它来腐蚀那些高层贵族的效果其实非常不错。
“我走了,”雷米离开了,拿着那瓶龙骨花凝珠。
上衫昭月看着她远去,轻轻嗤笑了一声,雷米其实想得太严重了。
龙骨花凝珠确实是有凝神,致幻的作用,不过对于长期奔行在雪原里的古温希尔德骑士来说,其实并不算太大的诱惑。
只要不长期使用,是不会上瘾的。
它之所以在这个腐朽的城邦上层表现出巨大的威力,引得那么多人堕落的原因,还是因为作威作福的享乐主义生活,早就将这个城邦上层的人的意志腐蚀殆尽了。
X品之所以会在现代社会取得那么大的战果,引起那么多社会名流坠入成瘾致幻的陷阱,终其原因,还是社会生产力趋于饱和。
那些家伙在物质生活上,已经将奢靡尝试到了极致,自然是想要追求更大的刺激。
那X品这种成瘾致幻,会带来巨大快感的东西,自然是非常及时,并且随着剂量增大,几乎不会断绝的享乐。
龙骨花凝珠也是一个道理,它使人颓废,只是不会掏空金钱与生命。
但是在销量固定,受众日益扩大的同时,它的价格,也在渐渐掏空那些贵族们的钱囊。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如今龙骨花凝珠,已经把他奇货商人的名号打出去了,上衫昭月决定,再推出一款新品。
地下黑市,一间黑色的帐篷。
不同于一个月前的门可罗雀,此时这间平平无奇的帐篷外停满了车马,贵族们矜持地在马车里,等着仆人们为自己带来好消息。
在帐篷里,四周昏暗,只有一盏吊顶的油灯。
油灯的光亮下,上衫昭月戴着黑红色的小丑面具,顶着高礼帽,披着黑色的披风。
他站在台前,对身前同样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致意。
“女士们先生们,这次出售的龙骨花凝珠,共有十瓶,”他的声音驳杂,像是漏风的管弦般嘶哑,这种可以伪装的腔调,让他看起来更加诡秘莫测。
一听到只有十瓶,挤满了帐篷的仆人们都抓紧了怀里各自主人们给予的保证金收据,思索着怎样的话术才能在接下来的抢购中取得优势。
“那么,第一瓶,开售!”上衫昭月手臂裹着披风,袖袍一挥间,一瓶梦幻色的液体浮现在台上。
瞬间,在场人的视线都热切起来,紧紧盯着那瓶液体。
帐篷内的气氛水涨船高,愈发热切报的价声争先竞后,上衫昭月始终沉默不言,以少年神的体型,扮演着少年小丑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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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一般的以物易物,在城邦的上层,还是支持用货币支付的,不过这种货币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获取的。
它来源于高塔孤王的祝福,是神佑的象征,收集多了,甚至可以向高塔孤王提出觐见的申请。
不过高塔孤王不是摩拉克斯,制造这种货币的数量真的非常有限,自然来说,价值也是水涨船高。
居然把这种神明信物般的东西拿出来交易,上衫昭月有时候,真的是忍不住,想露出小丑面具同款的嘲弄的表情。
十瓶龙骨花凝珠,并没有能维持这场交易会多长时间,在最后一瓶龙骨花凝珠被交易后,所有人都是如释重负。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些仆人没有捞到一瓶,自然是做好了回去挨罚的准备。
不过上衫昭月此时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说,“各位稍安勿躁,不知道诸位有没有缺少力量的时候呢?”
缺乏力量的时候,那自然是有的,他开篇,就成功吸引了那些扭头就要回去的人的注意力。
“有没有那种,迫切地想要改变的时候,却在关键时候,哀叹自己无力的时候呢?”他接着说,“或者我再说直白点吧,想拥有骑士的实力吗?”
“我推出的新品,可以满足你哦~”他用颇具诱惑力的嗓音说道。
听到拥有骑士的实力时,仆从们都有些难以下咽,他们仰望着这个带着小丑面具,声音还有些稚嫩的家伙。
“诸位,以及诸位背后的人都是我忠实的客户。”
“不过我对于贵族们统治的世界已经厌恶得可以了,简单来说,我想扭曲它。”
“为此,我想给予你们,给予你们足够反抗的力量。”他带着阴恻恻的腔调,听起来更像是地狱的恶魔,在散布着带来恐怖与灾难的咒语。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有人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呼吸困难地说。
“我当然知道,”上衫昭月摊着手说。
“整个蒙德现在真正称得上骑士的人也不过数十名,而你们只需要付出小小的代价,就能拥有这样的实力。”
“那不知道,我们需要付出的是什么呢?”似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这些平时忠心耿耿的仆从,在绝对的利益驱使下,是很容易露出破绽的。
他们有些很了解那些贵族老爷们,是怎样的奢靡巫无度,完全就是一群无用的猪猡,除了地位一无是处。
想想也能明白,能沉溺在区区龙骨花凝珠的诱惑里的,还能是什么好货色?
第四十七章 欲望的恶魔
“你怎么了德莱文,”少女将手在自己忠心的仆人面前挥了挥,让他从神情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德莱文如梦初醒般醒悟,看到因为自己的失神而从杯中溢满,顺着桌面流淌到地摊上的水,慌忙地躬身道歉,“真是万分抱歉,罗娜小姐!”
“好了德莱文,不必道歉,你知道,我并没有将你当做我的仆人,”罗娜小姐慷慨地说。
“我那废物哥哥,因为那个所谓的龙骨花凝珠,现在成天都沉醉在里面,那东西小小的一滴,就能让那个蠢货满足地睡上一天!”
罗娜小姐握紧双拳,几乎把指甲嵌进了手心,咬牙切齿地说。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给他买来了那种东西,我非得让他常常烙铁的滋味!”
“属下也万万不会放过那家伙,会尽力帮小姐搜寻!”德莱文脸不红心不跳,一脸肃穆地附和说。
“好了,我知道你的忠心,”罗娜小姐安抚了她,有些担忧地说,“你先下去吧德莱文,今天你状态有些不好。”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不过你得知道,你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为了不提前倒下,今天就先去休息吧。”
“是!罗娜小姐,”德莱文悄无声息地退下,在躬身合上门的刹那,房间内的最后一抹光呈线性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廊道里的昏暗。
他的脸上渐渐扭曲,浮现出他自己也没想过的扭曲笑容,他下定决心了。
梅森家族的家主并不是英名的罗娜小姐,而是昏庸无能的卡尔少爷,在上一任老爷因为与古温希尔德的征战逝去后,卡尔就继承了梅森家族。
本来卡尔的治理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随着他掌权的时间,卡尔内心的怯懦就慢慢突显了出来。
他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最亲近的亲信,往往留在他身边,也不会超过一个月,需要轮班。
而罗娜虽然是他的亲妹妹,不过显而易见,他也不相信。
常常认为罗娜是窃取他权力的有力竞争对手,不过好在他并没有糊涂到想将罗娜赶尽杀绝,只是疏远她。
在不久前,德莱文听说了龙骨花凝珠的效力,就想着能不能用它来安抚卡尔过度紧张的神经,想着帮两兄妹舒缓关系。
谁曾想到,龙骨花凝珠的效果,比起上衫昭月宣传的要好太多了。
卡尔直接成了废人,假以时日,罗娜必定能夺过他手中的权力,彻底掌握梅森家族。
不过上衫昭月这次的说辞,更是让内心本就打开了一道缺口的德莱文心底的恶意像是泄洪般倾泻。
骑士的实力,需要支付的代价是……寿命。
他又想起了那位奇货商人的说辞。
“诸位都是卑微到尘土里的人,比起贵族,你们的生命就像是草芥般,遇到争端的时候,是像割麦子般倒下的马前卒。”
“但是,但是有没有想过,你们这些人也能站到舞台中央,取得比贵族还尊贵的地位,令人敬佩。”
“我觉得逆天改命的机会,换取它的不过是你们无用的生命,反正也是虚度,为什么不来搏一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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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公平的交易了,不是吗?”
在话声的最后,帐篷里当时寂静无声,只有彼此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
再然后就是恶魔降临般令人作呕的场景,那名奇货商人直言不讳地说。
“想拼搏的勇敢者留下来,机会摆在眼前也自认没勇气去交换的懦夫们就赶紧滚开。”
当时德莱文留意了四周,离开的人寥寥无几,不过其实都没有能走出帐篷,他们悄无声息地后退,又悄无声息地倒下。
德莱文那时候就知道,他们别无退路,这个奇货商人,就是个强行交易的魔鬼。
德莱文走在廊道上,他捂着胸口,感受着那愈发跃动的心脏,里面被注入了一种黑红色的液体。
它们随着心脏的泵动,舒张,输送向全身的各处,每一秒,德莱文都觉得自己在一步步走向深渊,眼前的世界在逐渐崩坏。
顺着这份崩坏的心理,他在不知不觉间,居然就来到了一间偌大的门前,透过门旁过道的雕栏花窗,有光打在德莱文的侧脸。
不过他选择背过光去,直接用手敲了敲房间的门。
“咚咚!”
不出意外,没有反应。
德莱文看了看身后冗长的廊道,罕见地没有一个仆人经过,他于是推开了门,看到了躺在柔软大床中间,抱着瓶子沉眠的卡尔。
他走过去,顺便将门合上。
卡尔此时身上还穿着庄重的宫廷服饰,嘴边翘起的胡子,让他显得很沉稳,挺拔的体格颇具威慑力,肌肉扎结隐隐在他呼吸中舒张。
卡尔是拥有骑士实力的,作为梅森家的家主,即便是血统和继承人顺序优先,他能即位,本质上还是骑士的实力。
梅森家族在如今的蒙德贵族圈里属于中上层,全都是靠卡尔这名骑士撑起来的。
骑士的地位可见一般,不过……
德莱文的瞳孔变形,变成蜥蜴般的竖瞳,流淌出黯淡的金色光泽。
他的手在伸向卡尔脖颈的时候开始浮现出鱼鳞纹,之后更是覆盖上了深黑色的鳞片。
“噗嗤!”
他的动作不快,像是在挣扎,不过在最后刺穿的时候,他还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就在这时,门轰然洞开,面色不善的罗娜带着仆人站在门口。
看来是来找卡尔兴师问罪,让他振作起来的。
不过德莱文知道已经迟了,但他并没有逃走。
唯一有骑士实力的卡尔死了,整个梅森家族的守卫加起来绑在一起,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罗娜正奇怪德莱文怎么在这里,忽然看到了德莱文锐化的手掌正流着血,以及他那双冷血如野兽般的瞳孔。
“德莱文,你!”
罗娜面色大变,露出惊恐的神情,忽然一股恶风袭来,罗娜和女仆被拎了起来,丢到了床上。
罗娜碰到了哥哥卡尔被割喉的尸体,看到从他脖颈间滚滚流淌出,染红了床单的血液,有些失控崩溃地大吼道。
“你到底在干什么!德莱文!”
第四十九章 新品?
劳伦斯家族驻地,雷米正在洒满阳光的中庭巡逻。
她满头金发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像是道道金丝。
精致的面庞如雕塑家手下的鬼斧神工,有种女神像的博美。
高挑饱满的身材包裹在苍银色的轻甲下模糊不清,腰间挎着一柄细长的骑士剑。
她目不斜视,碧色的眸子像是绿宝石般宁静,即便是在敌人的大阵里巡逻也一丝不苟。
在她看来,自己与劳伦斯的敌对是立场与理念,这与她认真做好工作并不冲突,拿着一份薪水干着一份活,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她巡逻完中庭,正打算踱步去后院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雷米骑士!”
管家查尔急匆匆地跑过来,雷米停下来面朝他,脸上却没给什么好脸色。
“是莱瓦丁老爷找我吗?”
“啊对对对,”查尔弯腰扶着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莱瓦丁·劳伦斯所在的院落离中庭有些距离,劳伦斯家族驻地又几乎是高塔范围内最大的贵族驻地,来回跑一圈,他顿时气喘吁吁。
“你知道就好,老爷在等你,快去吧。”
“呼,”雷米长舒了一口气,向着记忆中莱瓦丁宅邸的地方走去,她头也不回地说,“记得帮我协调好巡逻的档期。”
“没问题!”查尔满口答应。
在雷米消失在转角后,他依旧盯着那里暗自啧舌,似乎有些可惜。
“这么个美人,就得被莱瓦丁老爷那样的肥猪玷污了。”
不过在可惜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美人虽然好,但是金钱和地位对他来说才是唯一值得的东西。
只是出卖毫不相干的雷米,就能换取贵族老爷的赏识,以及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在路过转角后,四下无人,雷米眼中明灭不定的光泽,她无声地握紧了骑士剑的剑柄。
终于到了计划收尾的阶段了,雷米的眼神逐渐坚定,面色更是如铁般。
比起她之前接近的那个沃邦,莱瓦丁对于劳伦斯家族的作用更大。
沃邦掌握着执法队这把利剑,而莱瓦丁手里,则是劳伦斯家族的经济命脉,一条罕见的水晶矿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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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杀死,或者是掌握了莱瓦丁,劳伦斯家族就被捏住了脖子,到时候古温希尔德的骑士以迅雷之势出击,势必能捣毁日益腐朽的劳伦斯家族。
她攥住了怀里的笛子,晶莹如玉的笛管里面,隐隐流淌着清风。
只要她摔笛为号,感受到风元素动荡的温迪,瞬间会命令古温希尔德的余党们冲进来,将劳伦斯付之一炬。
雷米靠近了那座她早就看过无数遍的莱瓦丁的宅邸,不过一直到她闯入院落里,也没听见有一点人声。
连花圃中游荡的花匠都没了动静,她走到正门,忽然顿住了脚步。
在不远处的门檐下,两名披着甲胄的劳伦斯骑士倒在不远处,他们都是执法队的好手,可现在死状凄惨。
胸口被剖开偌大的空洞,里面隐隐可见血肉模糊与脏器,他们的心脏被人摘走了,凶手速度奇快,力道很大,一击毙命。
“到底是,什么武器?”
雷米淌着血泊,靠近观察起伤口,发现像是某种猛兽的利爪,她想到了雪狼,但是又不太相信。
烈风构成的墙壁其实不会伤害人类,只要不试图冲出去,要冲出去,就必须借助风元素。
不过在这个神之眼都没有被赐下的时代,人类更是举步维艰,能动用元素力的人屈指可数。
某些雪狼虽然能使用元素力,不过烈风的屏障相当排斥非人的事物通过,高塔孤王甚至会因此震怒而降下神罚。
因此墙内出现雪狼的概率几乎为零,那几人不是雪狼,又会是什么?
雷米有些疑惑,她再次朝着庭院深处摸索,很快尸体越来越多,都是被剖开了心脏,有守卫,有管家,有女仆。
愈发狰狞的伤口,甚至隐隐有啃噬的痕迹,这愈发让雷米相信,这是某种猛兽做的。
循着一路的血迹,雷米看到了它在书房的门口戛然而止。
那怪物应该就在里面了,雷米握紧了腰间细剑的长柄,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嘎吱……”清脆的门响声,雷米贴着门板严阵以待,生怕有什么东西忽然冲出来。
“嘭!”下一秒,木屑飞溅,雷米闪电般脱离门板,只见一对锐化的爪子捅穿了实心木门,正缓缓回缩。
雷米清楚地看到,那双手像是人手,但是遍布锋利的角质与异化的鳞片。
“吼!”雷米隐隐听见低沉的吼声,她忽感觉到背后的风向边了,她来不及回头,索性把手中的细剑背在身后格挡。
“锵!”清脆的铁鸣声奏响,雷米顺势飞出,接着在廊道里站稳。
“这是什么怪物……”雷米吞咽着口水,看着不远处似人非人,似蛇非蛇的怪物。
他的体型像是人一般,只是更加枯瘦,弯着腰,高度异化的双手缓缓垂落,像是两把锐利的巨镰。
他体表被锋利的鳞片与角质撕裂,混杂在血肉中间的,是如熔浆般跳动的猩红色脉搏。
他的脸覆盖着厚重的鳞片,看上去狰狞极了,眸子里亮着黯淡的金色。
他形如枯槁,速度奇快,攻击力极强。
雷米来不及多想,那怪物就瞬间冲上了天花板,接着腿部发力,居高临下地降下,像是扑击的蝙蝠。
他用锐化的手臂突袭雷米,细长的指甲像是夺魄的刀尖。
雷米的骑士剑仓促之下无法抵御,她只好砍出一剑,接力退后,再伺机出手。
怪物不依不饶,不断冲上来,雷米也顺势不断后退。
在即将贴上墙壁,退无可退的时候,雷米再次抵挡住他的爪击,剑锋将他的利爪带偏。
雷米的手臂瞬间被撕裂,不过她的骑士剑也捅进了怪物的脖子里。
怪物无力地垂下手臂,被雷米压倒在地上钉死。
她眼看怪物的嘴巴还在不断地开合,嘴里锐化的利齿似乎想扑咬她。
她于是又用力地搅了几下,这才看到怪物眼中的金光像是断电的灯泡般缓缓熄灭。
她看到这不属于高墙内的怪物,眼前忽然想起来的,是一副戴着小丑面具的面孔。
他似乎说过,又推出了所谓的新品?
五十章 乱象
在击溃了怪物之后,雷米并没有闲下来,她直接冲出去找来了仆人说,“莱瓦丁大人被不知名的怪物杀了!”
“什么?”原本被拦下的仆人还有点不耐烦,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觉得有如晴天霹雳般。
“莱,莱瓦丁大人他真的……”仆人的面色可以说是恐慌,莱瓦丁不声不响地死在了家里,他们这些附近的仆役,绝对是第一个遭殃的人。
他已经脑补出自己被责难辞职的画面了,而在如今的蒙德,被劳伦斯家辞退的人,几乎不可能再找到新的工作。
几乎比起后世上了行业黑名单还要惨,因为害怕得罪劳伦斯家,几乎任何行业,任何人都不可能聘请他这样的人做仆役。
“雷米骑士,请你留在这里看好现场,我去禀告家主大人!”仆役急匆匆地跑开了,雷米心底已经有数,接下来的劳伦斯家会大乱。
应该会有一两名骑士被吸引到这里来,而劳伦斯家族现存的骑士,几乎都不是劳伦斯家的直系,而是他们用金钱和地位笼络的。
劳伦斯的家的九名骑士,只有两位是劳伦斯家直系,居住在劳伦斯驻地的核心区。
这也就意味着那两名吸引来的骑士,多半是劳伦斯家直系的两位。
他们是不可劝服的,雷米打算到时候找机会偷袭一人。
念及于此,雷米直接从怀里摸出了笛子。
虽然莱瓦丁不是死在她的手里,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继续执行原计划。
略有不舍地摸了摸笛子,她还是啪嗒一声将笛子狠狠摔碎在地上。
伴随着风的轨迹在空气中变得清晰,在劳伦斯驻地外等候的温迪,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就是现在,雷米发信号了!”
随着他从屋顶上站起来,身后联排的金发骑士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利剑。
他们脸上满是肃穆的表情看着劳伦斯的驻地,接着顺势一跃而下,跳过墙壁的阻隔,一拨人直接落进了劳伦斯家族驻地。
温迪最后做战前动员,他说,“接下来就拜托诸位了,大家还记得这次的目标吧。”
“当然记得,”领头的那名金发骑士,身材格外高大,鬓发像是雄狮般,碧色的眸子里神采奕奕。
他就是莫古,现任古温希尔德家族的领袖。
“我们是为了削弱劳伦斯家族的党羽来的,将那些具备骑士力量的劳伦斯收编或者杀死。”
“别做多余的事情,我们不是强盗,诸位明白吧。”
在莫古锐利如鹰隼的视线下,随行的骑士们纷纷点头。
他们骑士觉得莫古的话是多余的,毕竟他们是骄傲的古温希尔德。
先辈们即便是流亡在雪原,也不肯留在城内核劳伦斯家的混蛋同流合污。
他们这些后辈,自然也继承了这般冰雪意志。
“三人一队,出发!”
十二人的骑士小队,又细分成四股,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劳伦斯驻地的四个方向。
那些都是他们事先打探到的,劳伦斯家族骑士的居所。
他们会去劝说,能劝降的劝降,不能劝降就就地格杀。
古温希尔德家的战力,一直是高于劳伦斯家的,之所以之前不能动摇劳伦斯家,原因就是劳伦斯家几乎囊括了蒙德内的所有力量。
与劳伦斯为敌,就得做好单挑整个蒙德的准备,一个不好,甚至会招惹到高塔孤王。
这也就是为什么古温希尔德会隐忍到现在,直到雷米创造出机会,他们才纷纷混入劳伦斯驻地,孤注一掷。
十二名骑士,几乎也是如今古温希尔德全部的生有力量了。
不仅仅是劳伦斯内部,蒙德各地都在发生类似的变故,德莱文在梅森家族驻地大获全胜之后依旧不满足。
他开始向着周边的小贵族进军,驱动梅森家的势力,进行了一波不讲究贵族间规则的吞并。
那些小贵族们面对德莱文的吞并,以为是梅森家族的意思,于是宁死不从。
他们于是都被德莱文杀了,突入驻地,胆敢反抗的都死在他的屠刀下。
因此德莱文,也被称为梅森家的血手骑士。
贵族们宁死不从是有原因的,因为贵族间存在某些潜规则。
像德莱文这种行为放在平时,只要贵族们向劳伦斯家族举报,几乎就可以令梅森家族在第二天灰飞烟灭。
可惜了他们不知道,劳伦斯自顾不暇,而德莱文又是普普通通的平民侍从,完全不知道贵族间那些弯弯道道。
那些贵族们,可以说是死得非常冤屈了。
而原本梅森家的小姐罗娜,此时正在被监禁,因为她拒绝了德莱文的求爱,她觉得德莱文这家伙太恶心了。
无论是行为,还是外貌,她都觉得德莱文已经不是人类了。
而听说了德莱文的行为,她更是面如死灰。
“梅森家族完了,”她在自己房间的柔软大床上,对着镜子捂着脸,流出痛苦的表情。
然而她还没以泪洗面多久,她此前的一位女仆就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那女仆脸上的神情还有些呆滞,似乎是听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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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是劳伦斯要制裁我们梅森家族了吗?”
“小姐,劳伦斯家族完了,”女仆说。
“什么意思?”罗娜灰败的脸上露出了别样的表情,眼中也隐隐有了神采。
“劳伦斯家族被古温希尔德家族突袭,如今九名骑士,死的死,投降的投降。”
“已经没有人能制裁梅森家族了,小姐。”
“……”罗娜深深地沉默了,她既有欢喜,更多的却是忧愁。
现在梅森家族的势力毫无疑问扩张了,但是主事人却已经不是她了。
雷米提着剑,剑梢刺穿了一个人的头颅,她冷漠地将剑端的人头甩飞。
漠然的视线令周围反应不及的仆人们胆寒,他们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忠心耿耿,做事一丝不苟的雷米骑士,会忽然反手刺伤一名劳伦斯的大人。
然后历经搏杀之后,斩下了另外一人的头颅。
“我是雷米,雷米·古温希尔德,如今劳伦斯的各处都被我们渗透,诸位不想死的话,还请乖乖配合。”
她将手中的骑士剑杵在地上,铿锵的脆响,令那些仆人最后一丝反抗的心也被压下,都配合地点了点头。
在兵荒马乱的声响里,至此蒙德几乎完全陷入了混乱,劳伦斯家族,则是彻底失去了掌控局面的能力。
第五十一章 与烈风魔神的对峙
蒙德大乱,城里到处都是厮杀声和呼声。
即便是这般动静,也依旧没有惊动高塔孤王。
祂庇护着蒙德人,同时蒙德人无比地畏惧祂,迭卡拉庇安,是个不懂人心的统治者。
迭卡拉庇安在涌动着无穷尽烈风的高塔里,虚幻的身形端坐于王座上,祂沉默地在这时间与风的狭间里漠然无声。
忽然,祂缓缓看向了高塔承重柱的一角。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回荡在时与风的狭间,戴着面具的小丑缓缓从墙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不过不妨碍迭卡拉庇安看出他满满的嘲讽。
“你来这里干什么,”祂并未开口,但是千风却激荡着为祂传话,顿时祂沉浑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时与风的狭间。
“我来这里干什么?你居然还不知道吗?”上衫昭月脸上露出嘲弄的神情,他缓缓地说道,“我当然是为了炫耀我的战果。”
“战果?”迭卡拉庇安微微合上眸子,顿时高墙内的气流剧烈地涌动,它们穿梭过大街小巷,刮起剧烈的风息,带回了迭卡拉庇安需要的情报。
“……”祂再次抬眼,眼睛里已经满是愠怒,“你押注的对象,就是那只可笑的风精灵吗?”
“他登上神位,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随着迭卡拉庇安的情绪起伏,时与风的狭间里,属于风的那部分躁动不安。
上衫昭月身后的披风在风中招展,像是波浪般起伏翻滚,迭卡拉庇安虚幻的身躯膨胀,像是浓雾缓缓扩张为薄雾,体型随之变大,阴影逐渐压迫下来。
对比之下,上衫昭月更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叶片,随时要被狂风吹走,比拼体型,更是毫无胜算。
不过上衫昭月并没有被吓到,在魔神间的战争里,体型从来都不是决定因素。
他不顾自己的头发在风中狂舞,直接了当地对着迭卡拉庇安说,“我来,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关于天理与天空岛的事情。”
“如果你答应,我就此退去也无不可。”
“否则,”上衫昭月摆动的斗篷和长发一下子静止,风的权能不再能作用在他身上。
甚至千风的激荡也缓缓将息,灵动的风在上衫昭月周身停止。
迭卡拉庇安的眼神郑重起来,祂缓缓从王座上直起身,烈风在它的周身肆意涌动,剧烈的风声消磨了天地间所有的声响。
“我并不知道那位的事情,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你不会以为有点风的权能,就能向我挑衅了吗?”
在迭卡拉庇安的呼唤下,停滞的气流再次像是陀螺般急速旋转,眨眼间就形成了一股小型的飓风。
上衫昭月脚步丝毫未曾挪动,身体却不住地被牵引过去。
“久违地和魔神战斗,别让我失望啊,迭卡拉庇安!”
上衫昭月并未拔出天丛云速通,而是在膨胀中化作一头纯白色的巨龙,一口将飓风吹散。
迭卡拉庇安不甘示弱,祂也迎风招展,雾气般的身体逐渐凝固,一名巨神般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
祂的身体通透,像是澄澈的青玉,在时与风的狭间里,两头庞然大物狠狠地撞在一起,剧烈的气浪翻涌,高塔的建筑因为承受不住力量寸寸崩裂。
整座塔,居然就被瞬间震塌了。
在漫天的碎石飞屑中,白色的巨龙怒吼着拍打遮天蔽日的膜翼,拖着锐利的鳞爪狠狠扑向了青色的巨人。
迭卡拉庇安很暴力,祂直接伸手扯出一条通天彻地的飓风,将它作为武器,狠狠地朝着上衫昭月挥舞。
上衫昭月张口,炙热的龙息喷吐出,汹涌的高温与烈风碰撞,余波在城市中心爆发,几乎将周围的一切毁于一旦。
“这就是魔神间的战争吗?”少年温迪,抱着瑟瑟发抖的风精灵巴巴托斯,一边躲避着碎石瓦砾的袭击,一边看向身后卷积起来的黑压压的云层。
这些云层中有璀璨的雷光绽放,那是气流间高速摩擦的结果。
此时,这道飓风的涡旋,就被握在迭卡拉庇安的手里,像是棍棒般狠狠冲着上衫昭月砸过去。
对方也不甘示弱地用龙息抵挡,风与火的碰撞,更别说迭卡拉庇安本就是风与火复合的神职,祂的风里,随时都可以混入滚滚的热流。
于是造成的结果就是,他们每次碰撞,几乎都会造成大面积的热风的侵袭。
距离远倒是好说,但是如今在距离高塔最近的核心圈层里,热风一旦席卷来,整个人来不及躲避就会瞬间化为灰烬。
“巴巴托斯,拜托你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温迪松开了巴巴托斯,在此危难关头对它说。
“你不是说过,想成为风之神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温迪接着说。
“你拥有成为神的契机,应该说每个人都有成为神的契机,但是你离神座从来都不远,巴巴托斯,感受到了吗?人们对你的希冀?”
在温迪的安抚下,巴巴托斯终于静下心来,顿时感觉到天地间,有种某种微光渗透,每一道微光里,都渗透着巴巴托斯的名。
他们都是巴巴托斯的信徒,坚信着巴巴托斯是最后会摘取风之神桂冠的神。
在这份光的加持下,巴巴托斯纤弱的身躯居然逐渐凝实,有风的权能从未知处流淌,缓缓归于巴巴托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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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巴巴托斯终于挣脱了风精灵的外形真正成为一名新生的神祇。
最显著的,莫过于他的身躯缓缓膨胀,逐渐化作了虚幻的人形。
“太好了,巴巴托斯,你做到了,”少年看完这一切,有些欣慰地点头,接着居然踉跄了两步,缓缓坐倒在了破碎的街道上。
这把刚刚拥有实体的巴巴托斯吓了一跳,他慌忙地过去搀扶,却被少年轻轻推开。
“不用管我,老毛病了,你知道的吧?”他脸上浮现出灰败的神情,不久前还神采奕奕的他,如今却像是风烛残年般摇摇欲坠。
“听着,巴巴托斯,你是在我的意志下从千风中来的,但你不是我的替代品,”少年每说一句话,都剧烈地咳嗽,不过他丝毫不担心自己。
“巴巴托斯,我的路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时间,你要独自一人走下去了。”
少年面带着鲜血,却依旧在微笑。
他亲手扶持了一位神明,这如何让他不骄傲。
这世间永远有特殊的人,无论是空与萤,还是少年温迪。
他用尽幼年的时间去幻想,去呼唤,终于令千风回应了他的呼唤,降下了巴巴托斯。
巴巴托斯可以说因他而生,但巴巴托斯并不是他,最多只能说是他生命的延续。
创生神祇,怎么可能没有代价,代价就是,少年即便不在政变中战死,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着。
第五十一章 与烈风魔神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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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于风中显生
飓风席卷,旧蒙德上空黑色的卷云积压,青色的巨人与白色的巨龙混战在一起,风刃不断切割白龙的鳞片,爪牙和吐息也缓缓侵袭着迭卡拉庇安的神躯。
汹涌的烈焰从巨龙的喉咙深处涌出,高温的热浪再度分裂了袭来的飓风。
迭卡拉庇安不依不饶,穷追不舍,可祂居然发现,自己对风的掌控力,居然越来越微弱。
对于围拢城市的暴风墙壁,祂在与上衫昭月的激斗中,居然已经没有余力去维持了。
“你做了什么?我的权能,为什么在流逝?”祂咆哮着,将手中黑色的卷云再度如棍棒般当头砸下。
空气毫无征兆地扭曲,黑色的卷云无端塌陷一块,烈风魔神的神力如海水般倾泻,势要将窃取祂权柄的上衫昭月打成肉泥。
可祂还是高估自己了,上衫昭月毫不费力地就煽动翅膀,卷出同等体积的飓风挡下了祂的袭击。
窃取迭卡拉庇安权柄的,当然不是自己,不过上衫昭月在后世也算是承了巴巴托斯的情,帮他背下这个黑锅也无不可。
因此他只是冷冷地用金灿灿的眼睛瞪着迭卡拉庇安,接着张嘴吐出明亮的闪电。
雷击轰然打在迭卡拉庇安的身躯上,让祂猛地退后了一大截,彻底将高塔的残骸撞得四分五裂。
见状,上衫昭月并没有乘胜追击。
高天的风也在此时改变了流向,这一点迭卡拉庇安的感知最为明显,祂一眼就就到了乘着清风扶摇直上的巴巴托斯。
祂此时维持着模糊的人形,背后延展来开一双纯白的羽翅,在看清祂的刹那,迭卡拉庇安就断定,这家伙就是窃取自己权能的罪魁祸首。
“就你是想要取代吾,登上风之神的王座?小小的风精灵?”从言语中,不乏对巴巴托斯的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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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巴巴托斯并未受到影响,就过程而言,祂确实才刚刚突破风精灵的桎梏。
本就卑微到了尘土里的巴巴托斯,怎么会在乎有人嘲笑自己的出身。
祂只是因为少年的亡故而陷入了极大的悲痛,将少年的残躯放在了不会受到暴风侵袭的地方,便驾驭着长风赶到了决战的现场。
“烈风魔神迭卡拉庇安,”祂的声音无喜无悲,仿佛只是在念叨一味枯草。
“你以暴风压弯了臣民的脊梁,吹得蒙德无人敢站立,活在自以为是的统治里,”巴巴托斯的声音逐渐变得清亮,“看看这片土地吧。”
“臣民内心自由的灵魂不应该被神明的高压束缚,你可曾听过他们的诉求?尊敬的高塔孤王?”
巴巴托斯朗朗的声音回荡着旧蒙德的大地,无数倍烈风吹得抬不起头的人此时却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被清风缭绕的巴巴托斯。
祂看上去只是正常人类的体型,比起高塔孤王高耸入云的身躯,简直不值得一提。
“哼!”迭卡拉庇安冷哼一声,“凡民的命运应该被神把握,我赐予他们活下去的乐土,他们应当拜服在烈风下,对我施以崇敬。”
“这就好比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千风的信仰会聚集在我的身边了。”巴巴托斯终于放弃了与迭卡拉庇安理论,流风在祂手里汇聚,化作一把青色的竖琴。
“多谢阁下的援助,接下来就交给我吧。”祂模糊不清的面目看着上衫昭月,上衫昭月能感受到祂的注视。
“……”于是上衫昭月缓缓点了点头,接着拍着翅膀脱离了飓风围拢的边沿,落在废墟的城墙上化作人类少年的形象看戏。
在迭卡拉庇安满眼的嘲弄中,只剩下举着琴的巴巴托斯独自面对祂。
巴巴托斯却没有急着跟他对敌,而是以清朗的声音对着民众高呼。
“吾乃巴巴托斯!”
“本为千风中的一缕,如今得益于自由的意志,作为神祇降生。”
“今天是我真正能被称之为生命的一天,同时也是我即将推翻暴君迭卡拉庇安统治的日子。”
“诸位蒙德的人啊,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许诺,让蒙德向着自由迈进吗?”
“哈哈哈,你在同谁说话!”迭卡拉庇安再次出言讽刺,但看着下方城镇里隐隐约约的投来的希冀视线,祂莫名的感觉到不安。
祂咆哮着怒吼,气流如叠浪般化作实质的声波朝着巴巴托斯推进。
然而巴巴托斯却看也没看祂,即便是面对祂刮起的无边狂风,巴巴托斯也只是轻轻拨动手里的竖琴。
琴弦震荡间,清越的脆响里,苍风涌动,迭卡拉庇安的攻击消减消弭于无形。
眼看攻击没有效果,迭卡拉庇安越来越急躁,攻势凶猛的同时却频频被化解。
巴巴托斯如此神勇的表现,自然也被蒙德人看在眼里,本来在温迪的布置下,旧蒙德城邦里就已经有许多人信仰了巴巴托斯。
而在祂毫不畏惧地现身与迭卡拉庇安抗衡时,顿时也有许多人相信了祂对于自由的说辞。
民众的信仰是能够提供力量给神祇的,但通常情况下,神原本的力量,并不会因为信仰而转移。
然而巴巴托斯却通过信仰构筑的渠道,硬生生是令迭卡拉庇安的神力向祂转移。
这何尝不是温迪带给祂的奇迹,祂深深明白这一点,更是明白,自己不能输。
无论是为了自由的意志,还是旧蒙德的民众。
在并不漫长的攻势里,祂虽然一直在防守,但是却与迭卡拉庇安此消彼长。
虽然青色的巨人还占据上锋进行汹涌的攻势,但是在上衫昭月看来,想必不久以后,局势就会逆转了。
终于,巴巴托斯的面目愈发清晰,高天上的风向也渐渐变换。
从可劲地压制温迪,变得缓缓逆流向迭卡拉庇安的方向,这仿佛成为了一种讯号。
温迪忽然振动纯白的羽翅,如逆飞的流星般冲向了迭卡拉庇安,风在他的信手弹奏下,化作利刃对着迭卡拉庇安的手眼攒射。
连绵的风刃就像是暴雨般,打得迭卡拉庇安只能抵挡,根本来不及还手。
巴巴托斯将竖琴化作一柄长弓,祂此时已经彻底有了少年的形体。
只见祂在半空中弯弓搭箭,流风在祂手里化作一枚箭矢,箭矢上流淌着青碧色的流光,璀璨地像是花瓣般开合绽放。
在巴巴托斯的眼中,迭卡拉庇安庞大的身躯已经变得一片虚幻,祂敏锐地看到了风元素最凝固的部分。
祂确认了目标,接着祂猛地射出箭矢,苍青色的利箭带着震天的轰响,像是一抹惊雷,笔直地对着迭卡拉庇安的核心,如流星般击坠。
第五十二章 于风中显生
第五十三章 干正事的巴巴托斯
耸立的雪山上,上衫昭月默默看着皑皑雪景,有朔风吹雪,在眼前顺着风的轨迹,飘零似樱花季树下的落樱。
巴巴托斯与他并肩而立,他披着少年的袍子,顶着少年的脸,带着少年温婉的笑容。
与少年不同的是,他的笑容少了许多沉重的压抑,满是轻松的自由。
“蒙德解放了呢,”他不知道对着谁在说话,直视着大雪。
“嗯,解放了,秉承自由而诞生的你,想必是不会容许压迫再度出现在蒙德的。”上衫昭月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光做那些还不够吧,”巴巴托斯说,“蒙德还是没法生活,不解决大雪,他们依旧只能生活在冰雪覆盖的世界。”
“你说的耕种,行商,酿酒,在这里完全行不通,那么点地方,完全不够蒙德人生活,他们依旧是生活在笼中的鸟儿,除非……”
温迪幽幽地说,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亮泽。
“你……见过北风的王狼了吗?”他忽然扭过头问道,额前的碎发随着风雪摆动,脸色白净,眼中满是希望的光。
“见过,不是个好相处的神明,怎么?”上衫昭月挑了挑眉,“你有想法?”
“你说,”他轻笑一声,又遥遥看向风中的雪景,他伸出手,用流风托住了一片薄薄的雪花。
“我如果以放弃风神之位去谈条件,请祂协助我一同融化雪原,祂会答应吗?”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如果祂翻脸不认人呢?”上衫昭月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不过温迪并没有受到打击,他缓缓伸出手吹飞那片飘摇的雪花,“我打算试试,风告诉我,安德留斯是一位爱惜子民的神。”
“狼族在雪原上也过得很困苦吧,如果我们继续战斗下去,带来的只会是无休止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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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同祂讲和,作为代价,我会让出风之神的位置,不再与祂竞争。”
“我从千风中来,秉承着自由的意志,首先要击溃的,就是这片封冻蒙德的雪原。”
“巴巴托斯,”上衫昭月看着这样的温迪,觉得他的眼底仿佛有明亮的光,听见他的呼唤,巴巴托斯回过头。
“怎么了?”他灿烂地笑着,全然看不出后世不正经的模样。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位博爱的神明?”上衫昭月能想到的,也就是博爱这个词来形容这时候的巴巴托斯。
他大公无私,每一步都在为信仰自己的子民考虑,妄想将真正的自由还给蒙德人。
如果生活在大雪笼罩里,那跟被困在风墙里又有什么区别,受到神约束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蒙德人想要取得不受制于神的自由,吹散风雪就是必须的。
而蒙德的风雪,是大自然积累了成百上千年演化的产物,哪里是那么容易击溃的,它本身,就融入了与魔神同规格的规则。
就像是曾经有死去的魔神将这里污染了一般,令风雪久久不散。
清理祟神残渣是困难的,上衫昭月曾亲自动手过,即便是以摩拉克斯斗败数尊魔神的凶猛战绩,在处理祟神遗留的时候仍然束手束脚。
这片大雪也是如此这般,巴巴托斯想清除大雪,已经是抱着牺牲的念头去的了。
安德留斯受到邀请,即便是真的答应融化积雪,恐怕也不会出多少力气,大头还是得巴巴托斯承担。
他本就是新生的神祇,一旦神力消耗过度,也许重新退化成风精灵也不是不可能。
他明知道,却还是义无反顾,所以上衫昭月才佩服这时候的巴巴托斯。
他存粹为理想的画面奋斗,奋不顾身,全然不留恋这来之不易的神位。
“走,”他转过身背对漫天飞雪,“我们去找安德留斯。”
在奔狼领一带,这里盘踞着凶猛而危险的雪狼一族,上次上衫昭月的雪狼皮就是在路过这里的时候扒下来的。
安德留斯因为陌生魔神的经过而变得神情紧张,从而亲自过来质问。
因此上衫昭月断定,他这次还是会来,特别是在感受到迭卡拉庇安这个老对头的气息消失之后,老狼王肯定很慌。
“在这边等就能等到安德留斯?”巴巴托斯对上衫昭月的说法半信半疑,知道他感受到周围的风加剧,雪也慢慢厚实起来。
他明白北风的王狼,安德留斯来了。
“您好,尊敬的王狼,”学着旧蒙德贵族们的礼仪,巴巴托斯对那双从风雪中露出来的,含着霜寒的狭长眸子鞠了一躬。
见他们似乎不是来打架的,安德留斯稍稍放松,本来剑张弩拔的气氛也缓缓消失。
“说吧,你们两个,来找我什么事情?”
“还有你,就是刺杀了迭卡拉庇安的新神?”
它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巴巴托斯,凝视了许久,似乎是觉得他太弱小了,不禁有些轻蔑。
在蒙德的战场,安德留斯是处于上风的,无尽的风雪,为安德留斯加持了不止一星半点力量。
迭卡拉庇安筑起飓风的高墙,实际上也是打不过安德留斯的下策。
因此它即便是见到巴巴托斯已经继承了迭卡拉庇安的神力,也丝毫不觉得慌张。
“这不重要,王狼,我这次来找你,是有要事商议。”巴巴托斯诚恳地说。
不过安德留斯并不买账,它歪着长嘴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蒙德如今只剩下两座神祇,新的风之神,必定从你我中诞生。”
“换句话说,你和我是死敌。”它冷冷地下了宣判,丝毫不给巴巴托斯面子。
“哈哈哈,”巴巴托斯恍然失笑,他揉着眼睛说,“如果我对风神的位置有兴趣,那我们确实是死敌。”
“不过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巴巴托斯毫不在意地跟安德留斯讲述自己的计划。
在听说他要以神力吹散蒙德的风雪的时候,安德留斯被镇住了,它上下打量着巴巴托斯。
“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又怎么相信你是不是逢场作戏,更何况你还带了帮手。”
“这很简单,尊敬的王狼。”
在安德留斯震惊的目光里,巴巴托斯缓缓长出纯白的翅翼,像是鸟儿一般飞到了空中。
他缓缓波动风凝聚成的竖琴的琴弦,在琴弦震荡间,流风的吹息鼓动。
安德留斯目光不离空中,它敏锐地感受到,蒙德高空盘踞的寒冷气流,居然真的缓缓在移动。
与此同时,是巴巴托斯毫不在意地挥霍自己的神力。
第五十三章 干正事的巴巴托斯
第五十四章 北风狼王的觉悟
在安德留斯的注视下,巴巴托斯毫不吝啬地,直接用神力退散蒙德上空笼罩的霜寒。
这种千年积累的大气现象非常难以处理,丝毫不亚于清理一位魔神死去后的残渣。
这和在魔神没死的时候就镇压不同,炸开的魔神残渣,即便是唯一的元素主神清理起来也不算那么容易。
可以换位考虑钟离,数千年后,地中之盐的地下盐宫里,依旧陈横着那些来不及逃避的盐雕。
宁愿镇压也不愿意直接结果奥赛尔,真的是钟离早就预料到了奥赛尔的作用吗?
不见得吧,他在彼时退位,只是数年间的临时起意,而他封印作乱的奥赛尔时,却还是在几千年前。
因为奥赛尔在魔神中并不弱,钟离在海中可以击败,但是很难杀死它。
换句话说,就是真的杀了奥赛尔,璃月附近的海域,恐怕也会化作和所谓暗之外海一般可怖的炼狱。
根本不会有鱼虾存活,水中海山那样的魔物恐怕会泛滥的到处都是。
那时候的璃月港基本就是废弃了海洋,而贸易之都失去了最重要的海运,真的还能被称之为贸易之都吗?
因此,钟离并不是不想杀奥赛尔,而是进退两难,最后选择了封印。
正好在千年后退位大戏上演的时候,他想起了在岩枪下镇压千年的老友,于是拖出来,好好废物利用了一番。
安德留斯作为蒙德魔神战争最后的两名魔神,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门道,因此它反倒更震惊于巴巴托斯的觉悟。
迭卡拉庇安的继承者,其性格真的完全跟祂不一样,那个冰冷,暴虐的君王,所会思考的,只是如何用更加苍冷的风,与风墙外的雪原来巩固对臣民的统治。
但在巴巴托斯身上,安德留斯看到了神的品质,应该说,是人的神明的品质。
以自己的信条去引领臣民前进,将他们引导到正确的路上,切身思索可行的方式践行,不惜代价,即便消耗神力,也要实现自己应许的一切。
巴巴托斯许诺臣民的是自由,那么他就要为臣民谋取真正的自由,为此,巴巴托斯不惜放空神力,也要向安德留斯证明自己的决心。
他很清楚,仅凭自己一个人是无法令冬去春来大地复苏的,集结蒙德现存的两个魔神的力量,才有可能还给蒙德子民,一个回暖的大地。
他也想过拜托上衫昭月,不过他明白,凡事讲究因果报应,他今日的索取,日后必将付出回报,且未必是他愿意付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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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巴巴托斯依靠着自己的神力,像是经常出现在歌颂巴巴托斯功名的神话中赞颂的那样,以烈风劈山碎石,削平峰峦,填补陷地。
他不仅仅是要蒙德回春,还要它成为一片地势低矮的平原,再不济也得是丘陵。
听过上衫昭月的描述,他边对于蒙德到处是君临崇山的地貌感到眼中不满。
他要改变这一切,而他所做的一切,也被安德留斯看在眼里。
它虽然只是狼族的王,但是此时见到巴巴托斯,也不禁扪心自问,自己到底给狼族们带来了什么?
奔狼领,除却雪狼以外的狼族,几乎难以在脱离它庇护的地方生存。
到处都是严冬,找不到野果,渴了吃积雪,饿了肯树根都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巴巴托斯在荡涤风雪的时候,也跟他叹气过春色笼罩,茵草葱葱的蒙德,粮食丰富,物产多样,不会有严寒,不会饥饿。
这就是巴巴托斯理想的蒙德,而他毫不犹豫地出手,要讲蒙德改造成那个样子。
“你不怕失败吗?”安德留斯问,“如果我们两个合力都不能成功呢?”
“尽人事,听天命,这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当我确定了这件事,我得先走在这条路上,用自己的脚步亲自丈量清楚了,才能知道事情的可行性。”
“如果只是一味地估计,而不付诸于行动,那我何必如此,直接找来一份计划书,与你慢慢商讨个几百年不就好了?”
“但几百年后,蒙德依旧是雪国,你我也依旧,而我们的子民,却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作为神,我不介意成为先驱者,作为风精灵,我也有锐意进取的精神。”
“那么你呢?”温迪问,“你觉得自己如何?狼王,安德留斯!”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王狼,而是全心全意催动凛冽的苍风,这些风扫荡过蒙德的大小角落。
不过肉眼可见地,它们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减弱,在这时候,安德留斯加入进来了,它反向调动自己的冰雪权能。
令覆盖地面,深埋在积雪下的霜冻融解。
两尊本是敌对的魔神合力,这闻所未闻,但偏偏就发生了。
安德留斯也不留余力,出手就是石破天惊,巴巴托斯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从减轻的负担中继续抽调力量。
流动的千风变得更强劲了,看似不可撼动的寒冷,肉眼可见地呗从外部和内部夹击,步步溃败着瓦解。
相信假以时日,蒙德就会摆脱雪国,慢慢成为上衫昭月记忆中的那座,风与牧歌之城。
上衫昭月远远感受着天地间窜动的流风,既不去阻止,也没有去帮忙。
他明白,按照结果来,安德留斯会牺牲自己,彻底融化寒冷的内核。
甘愿留下残魂,成为温迪,以及新生蒙德的四风守护。
最初,最强大的风神眷属特瓦林,多半也会在大地回春后,被外出闲散弹琴的温迪收服。
巴巴托斯的成长史,就好比一出逆袭的群像剧,在剧本里,主角实现了逆袭,但是逆袭之余,他并不是单调的逆袭。
巴巴托斯沿途遇到的贵人和朋友也都是故事重要的环,倒不如说,这才是成就了巴巴托斯的关键。
没有人明白,在少年死去千年后,以少年的面孔行走了大地数千年的巴巴托斯到底有多少阅历,以及恐怖的经历。
他也从不以神自居,很多时候,他都只是普普通通通过卖唱来换取酒钱的少年诗人。
只有在蒙德遇到蒙德人无法独自解决的大危机的时候,他才会如救主般现身,一如少年拖着队伍打败旧蒙德贵族一般,以史诗神话般的历程,谱写属于凡人与神之间的诗篇。
第五十四章 北风狼王的觉悟
第五十五章 深境螺旋
蒙德之后是否欣欣向荣,上衫昭月不得而知,他已经踏上了前往坎瑞亚王国的旅途。
这个古老的王国,位于蒙德地区的最东部,如今积雪消融,露出深埋在地底的,浸湿了水分的涂层。
风吹来蒲公英和草木的种子,总有一天,它们会遍布整个蒙德,让这里成为那个风与牧歌的国家。
毫不客气地说,蒙德仅剩的两位魔神携手,造就的变化不亚于开天辟地。
在安德留斯退让后,巴巴托斯终于集齐了风的所有象征,彻底成为了代表风的神明。
零点看书
就像是提到岩之神,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钟离一样,风之神的尊名几乎就直指巴巴托斯。
在抵达魔神的境界中,如果让上衫昭月指出一个最为重要的东西,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象征。
可以类比为信仰,但信仰并不足以概括象征。
象征是比信仰更根治于人心,即便是潜意识都认同的事物。
钟离的强大,七神的强大,都是因为祂们囊括了本元素的象征。
令岩、风的本源直指本体,从而使得七神使用对应的元素,不仅力量几乎源源不绝,而且规则极其强大。
无论是时间与风,还是契约与岩,永恒与雷。
钟离能将以旋涡为象征的奥赛尔封印在海底数千年,也是占据了岩元素象征的便宜。
奥赛尔的封印即便会随着时间磨损,但在岩元素不断前赴后继自发补充之下,这个过程会极其缓慢。
岩锁也会削弱奥赛尔的力量,却无法令它彻底消亡。
封印毕竟是在海底,海底的水元素源源不绝,要杀死奥赛尔,只能像上衫昭月那样,破除封印,接着剥夺它对水元素的管控。
失去了水元素支持的奥赛尔就不再是魔神的不死之身,做得够绝,甚至可以取出奥赛尔的核心,令它彻底死亡。
不过这样并不能算是永绝后患,因为在提瓦特广泛的认知中,魔神是不死的。
那是因为魔神都有各自的象征,比方说奥赛尔的旋涡,钟离的岩,不过钟离在这之上,又多给自己增添了许多象征。
契约、岩、财富、炉灶等等,钟离的传说以金钱和契约最为广泛,不过那是后世,现在的钟离,是岩的代名词。
在上衫昭月一直向北前进的过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深渊的魔物,不过它们并没有进攻的打算。
最多也只是远远观望,直到一名漆黑的骑兵骑着嘶吼的战马远远地跑来,他挥舞着阵旗似乎是担忧被上衫昭月远远地当做猎物击杀。
他的动作确实奏效了,上衫昭月缓缓走向他,他在靠近的时候,也让战马缓缓停下了脚步。
“您就是即将造访我国的贵客吧?”骑兵翻身下马,接着行了一个上衫昭月看不懂的礼节。
上衫昭月并没有回礼,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带路吧。”
骑兵只当他是高冷,也没太在意,毕竟能被派出来迎接,他的地位也不会很高。
不过实际看来,上衫昭月是冤枉坎瑞亚了,这名骑兵的地位还真的不低,换做蒙德,也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骑士。
“您要不要一起坐,这匹马的马背比较宽阔,我可以将坐垫让给您,毕竟不行到城塞,距离也比较远,您看?”
骑士在马背上,以商讨的语气说。
“不必了,”上衫昭月拒绝了,“你只管跑,我跟得上。”
“那,那好吧,”骑士拗不过上衫昭月,只好扭头,驱动马匹,走的时候还不忘记说,“您跟不上记得喊,这平原上我还是能听见的。”
“……”上衫昭月没有回复,只是示意他先走。
骑兵也不再拖沓,直接挥动缰绳,一骑绝尘。
他跑了一阵子,既没有听见呼喊,也没见有人跟上来,不由得回头。
就是这一回头的功夫,身旁闪过一道黑影,回过头看向前方,赫然是上衫昭月。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但是每次脚落地,都喷薄出劲力,让他像是腾云驾雾般飞出数十米。
他甚至因为不认识路,还会停下来等骑兵一起。
骑兵彻底没话说了,只好策动缰绳,往远处的要塞赶去。
坎瑞亚的正门,一眼看过去,给上衫昭月的印象就是一座古老的遗迹,提瓦特大陆上有许多风格统一,镇守怪物都一样的遗迹系列机械兵。
不过那些遗迹还没有出现,那是后世的事情,现在看来,遗迹的出现,应该是坎瑞亚的手笔。
至于目的,恐怕是留下暗钉,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的出发点。
不过上衫昭月并不在意,他只是径直跟着卫兵,行走在这座到处都有黑色骑兵巡逻的遗迹城塞里。
“这座关卡并不是我们国度真正的门户,您是贵客,请跟我来,”骑兵已经卸下了马匹,礼貌地步行。
通过和他的谈话,上衫昭月了解到,他骑乘的马匹,其实是机械马,并不是真的马,不过即便是这样,在忽略掉了耐力问题迅猛爆发。
机械马也没跑得赢上衫昭月的两条腿,这让从小就耳濡目染之下,相信机械强大的坎瑞亚其实有些郁闷。
不过他还是很好的完成向导的职责,带着他穿梭在林立的砖石建筑间。
也许是文明高度发达的缘故,这座城塞的结构极其牢靠,砖头砌合间几乎不会有缝隙。
这让见惯了蒙德漏风墙壁,以及璃月土木房屋的上衫昭月啧啧称奇。
骑士对此也很受用,在他的讲述下,上衫昭月知道,坎瑞亚已经掌握了类似挖掘机等等的技术。
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些脏活累活,都是交给机械兵们完成。
比方说独眼小宝板砖,遗迹猎手打磨等等。
“到了,”守卫停了下来,上衫昭月看着面前扭曲的门户,不由得想到了每半个月一次的某个东西。
再联系联系要塞的位置,是建立在蒙德近海的一处山腹里,几乎挖空了整座山。
“这里是深境螺旋,也是进入坎瑞亚的一处途经,如果在没有认证的情况下私自闯入,那么就会受到其中魔物的攻击,而且……不会有最后的门户出现。”
“也就无从真正抵达坎瑞亚。”
第五十五章 深境螺旋
第五十六章 克伦苏尔
“这是通关凭证,您拿好。”
“接下来的关卡,原谅我还有工作,无法奉陪。”
骑兵说着,就缓缓离开,没入了背后的黑暗中。
这处位于山腹的人工洞穴至此只有上衫昭月一个人,四周一片死寂,静的可怕。
他似乎全然没有退路,就像是在黄泉路上,只有前进,通往更幽邃的地狱。
能见度也极低,扭曲门户的光蔓延出去,也不过就照亮了数米远,进来时的甬道里最近的一枚火把距离这里,也有足足十数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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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间是漆黑的一片,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
深呼吸一口气,上衫昭月就义无反顾地,闯进了深境螺旋。
据说,这是坎瑞亚建造的,大型地底地宫,与地脉链接,一共会有十二层房间,根据月份的变化,会表现出满溢盈缺等现象。
由于手持凭证,上衫昭月进入深境螺旋并没有触发怪物,他走在似乎没有尽头的螺旋阶梯缓缓通往地底。
在他的感知下,这片地宫附近的地脉富集,时间都明显在扭曲,空间感也混乱。
不敢想象这种高度神秘集成的建筑是坎瑞亚的杰作,明明它一直给上衫昭月的印象都是像至冬那样的科技强国。
能实现这种程度地脉富集的,只能让上衫昭月想起一方势力——深渊。
如果说谁对地脉的理解最深厚,上衫昭月认为那就是深渊,深渊中的魔物和大陆其他地方的魔物都不一样。
它们拥有丝毫不亚于人类的智慧,这不同于雷鸟等接近自然神的高等元素生物。
它们拥有如此高等的智慧,是与力量成正比的,非要说的话,就是那种修行千年的老妖,自然而然就诞生了灵智。
雷鸟属于魔物,也是在与雷电真的密谈中被告知的。
相比于从象征中诞生的魔神,雷鸟等高等元素生物,也拥有魔神般不讲道理的力量。
魔物,也是仅有的,势力范围遍及三个层次的群体。
无论是平平无奇的史莱姆这种连普通人拿着木棍都可以单挑一二的,还是像纯水精灵、古岩龙蜥等等复数原神才有挑战可能的高等元素生物。
亦或者是高等元素中极其古老的,雷鸟以及风魔龙特瓦林,都是顶尖批的魔神级战力。
不过比起以雷鸣为呼吸的雷鸟,特瓦林还是差点逼格。
至于深渊的魔物们,它们明明没有强大的实力,却拥有与常人无异的心智。
而贵为地脉龙祖的后裔,古岩龙蜥却堪堪只是幼年儿童的水平,深渊法师怎么都不可能比得上古岩龙蜥就算是深渊咏者等等进阶怪物也一样。
因此深渊的怪物们的智力超群就显得相当不合理,至于这不合理的原因。
上衫昭月从没有扶手的螺旋阶梯边沿向下眺望,看见的是深不见底,彼此重复的螺旋阶梯。这处深境螺旋似乎完全没有尽头。
在抵达空旷的十二层后,上衫昭月拿出了那枚通关凭证。
就像是启动了什么特殊的机关,这座建筑轰隆隆地颤抖起来,穹顶上的光倾泻下来,洒在光洁的地板上,形成银色的上弦月。
他能感觉到,这座螺旋开始旋转起来了。
在震颤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这一间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扇门户。
跟进来时的一样,是星空般扭曲的门扉。
上衫昭月并没有对未知感到困惑,他毫不畏惧地迈入其中。
……
古老的国度坎瑞亚,在秘史中,他们被称为黑日王朝。
他们的旗帜,就是一幅招展的黑日。
不过在这片地底,最醒目的,却是一轮血色的红月。
它就像是某种炉芯,散发着诡异而深厚的能量波动,上衫昭月下意识觉得非常不适。
据说坎瑞亚有着能够弑神的武器,想必那轮红月,绝对有所关联。
上衫昭月并未出现在类似于城门的地方,而是直接出现在了一条宽阔的街道上。
在不远处,可以看到巡逻的黑甲骑兵,以及林立的城堡。
道路旁也有用于照明的灯具,久违地让上衫昭月感受到了些许现代都市的气息。
黑甲骑兵们很快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直接提着长枪就冲了过来,不过上衫昭月并不慌张。
他缓缓拿出那日,尖下巴的坎瑞亚使节递给他的丘丘面具。
果然在看到面具后,那名黑甲骑兵放慢了冲刺的速度,缓缓来到他身边下马。
在盔甲清脆的响声中,他喊道,“您请跟我来!克伦苏尔执政官在乔利姆宫等您。”
“克伦苏尔?”
“克伦苏尔大人是王国现在的执政官之一,王国如今只有七名执政官,无不有接近天上之月,勾连地脉的能力。”
“王国并没有国王这种说法,执政官大人,们就是王国中最大的权力者。”
“不过克伦苏尔大人跟一般的执政官不同,他还是一位骁勇的骑士,曾经带兵猎杀过一名重伤垂死的魔神。”
“这种战绩,可不是其他执政官能够比你的了。”
上衫昭月没多插嘴,很安静地听他吹嘘克伦苏尔有多么多么厉害。
在不如宫殿前,这名多嘴的骑士缓缓止步了。
很显然,前面并不是他能涉足的区域。
上衫昭月只好独自一人进去,在不明材质的矿石修筑,光滑如镜面般的大厅了,上衫昭月终于见到了那日的尖下巴男人。
他脸上的神情依旧很谦卑,他走过来说,“我是克伦苏尔大人的神官。”
“在这地下,已经没有人信仰神灵了,不过我们还维持了向着黑日祭祀的传统,也算是没让祭司这个职业,彻底成为时代的眼泪。”
他笑着解释,顺便给上衫昭月引路。
他走在廊道里,手里提着一盏玻璃罩子的马灯。
廊道里有阴风吹过,吹得墙壁两侧的火把摇摆不定,不过对于马灯来说没有影响。
在一扇木门前,男人停下了脚步,他扭过头,不乏接下来的路,就得你自己走的意思在里面。
上衫昭月点点头,接着推门而入。
壁炉的火光映射进眼中,上衫昭月,也看到了,那名颇具魅力,如玫瑰般妖艳的克伦苏尔。
第五十六章 克伦苏尔
五十七章 蛇蝎般无常
克伦苏尔披着黑色的贴身裙甲,上身勾勒出鼓囊的胸线,裙甲下露出浑圆笔直的大长腿。
她的脸并不经过粉饰,天然有种魅惑,令人联想到妖冶的妖精,始终带着意义不明的淡笑。
她还留着银灰色的短发,瞳孔是深邃的玫瑰红,像是最上乘的红玛瑙般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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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上衫昭月,她当即扭着腰走了过来,她毫不介意地几乎贴在上衫昭月的身上打量着他,还轻轻地嗅了嗅他的气息。
“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她媚眼如丝地说,不过上衫昭月不为所动,他探出手,一本石刻的书籍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掌。
“这就是《日月前事》,报酬准备好了吗?”
“没想到你真的把它带过来了,这可怎么办~”她露出苦恼的表情,接着以几乎所有男人都会心神震颤的语气说。
“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如果殿下不嫌弃的话,不妨以妾身为报酬,如果是殿下的话,”她嗯哼地笑了笑,“我可以做妾室~”
“……”上衫昭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递出去的日月前事收了回来,克伦苏尔这时候也顾不得开玩笑。
“好啦,骗您的,早就准备好了。”
“坤图,呈上来,”她扭过头去,对尖下巴的男人命令说。
女人真的是种很奇妙的生物,明明能对上衫昭月露出诱惑乃至于低声下气的表情,对手底下的人却又像是女王般凛冽。
不过上衫昭月并没有因为这样看低她,首先是对她的城府隐隐有了预估,其次更是警惕她作为女性的魅力。
这家伙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男人的软肋,她的句句字字,一颦一笑都在透露出一个信号。
你是特别的。
这很要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爱情恐怕都是见色起意。
克伦苏尔的外貌当然是接近满分,某种程度上,即便是神里绫华也比不上她。
特别是在比试大宝贝的时候,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凌华几乎输的一败涂地。
不过很可惜,上衫昭月的意志很坚定,再者克伦苏尔这种刻意妖冶的气质在上衫昭月这里并不讨喜。
凌华的真诚和纯洁,都是克伦苏尔比不了的。
尖下巴男人坤图很快回来了,手捧着一叠银盘,上面摊着三张羊皮卷轴。
克伦苏尔优雅地捧起其中一卷说,“听闻白夜神喜欢我们的科技,所以这一卷是我们制造机械尖兵的图纸。”
“就这么薄薄的一卷?”克伦苏尔将羊皮卷直接递给了上衫昭月,上衫昭月粗略翻看了一下,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文字。
老实说,他看不懂。
“上面都是参数,如果不是有研究的人,即便是拿到这羊皮卷也毫无作用。”克伦苏尔解释说。
她随即挑起了第二卷,“这第二卷,则是我们勾连地脉的方式,通过这种方法,就可以相当地利用地脉的能量。”
这一卷,她就没有直接给上衫昭月,想必是害怕他直接记下来学会。
魔神都是一群很不讲道理的家伙,克伦苏尔很是清楚。
“第三卷,则记载这我们坎瑞亚的大秘,一场源自血脉的诅咒。”
“我们的祖先,来自深渊,”她说。
“如果您有兴趣与我交换,这段秘史,自然是任由您品鉴。”
“我答应了,”上衫昭月直接将日月前事放在银盘里,那三张羊皮纸,被他翻手收进了袖子里。
“这是……”克伦苏尔看着很是惊奇。
“你想学?”上衫昭月说。
“确实挺想,不过我可能付不起阁下的价码。”她苦笑着,还是拒绝了。
“没关系,可以当做赠品。”上衫昭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指点在她的眉心。
“大人!”尖下巴男人见上衫昭月的动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却被缓过来的克伦苏尔拦住了。
“我没事,你别妄动!”在她的劝阻下,尖下巴的男人缓缓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盯着上衫昭月说,“这是璃月的仙术?”
“袖里乾坤,并不什么太稀罕的东西。”
“应该说,用在人类手里,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我应该说,这是神明,对凡人的蔑视吗?”克伦苏尔收起了媚态,真正像是一名冷酷的执政官一般发问。
众所周知,坎瑞亚对魔神的态度并不会,可以称得上恶劣。
而克伦苏尔一直都表现得太热情了,不过上衫昭月认为,即便是现在冷下脸来,克伦苏尔那时候说要当妾室的话,也多半不是说假,
能如此年纪当上执政官的位置,在坎瑞亚除却同为执行官的几位,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对她来说,舍弃如今的名声,潜伏到一名魔神的身边是很值得的买卖。
这家伙,还真是如蛇蝎般。
坦白来说,为了目的,能出卖身体,乃至于灵魂,克伦苏尔无疑是上衫昭月最忌惮,也最不想面对的人。
不过没办法,最先找到自己的正是克伦苏尔。
他也没有毁约的意思,毕竟他早已做出过承诺。
完成了交易之后的克伦苏尔很满意,她悠然捧着那本日月前事说,“妾身解读完这本书可能要多花点时间,在这期间,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先住下来。”
“我会为您安排食宿,如果您想出去逛逛,就让坤图作为您的向导吧。”
“虽然妾身也很想和您一起,但是……嗯哼哼!”
她娇笑着走了,尖下巴的坤图躬身来到他身边,“您请跟我来,我带您到黑曼宫,那里才是大人的居所。”
“这座泰兰宫,充其量是执政官的地位带来的附属品。”
坤图领着他在坎瑞亚的城邦里巡回,路上不断有黑色的骑士骑着马奔腾闯过。
在见到坤图之后,纷纷都停下来低头行礼。
显然作为克伦苏尔的亲信,坤图在坎瑞亚的地位相当不低。
他对此似乎已经是习惯了,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在王国,阶级迁跃是很难的,而阶级的地位,自然也空前地高,差一级都是分水岭般。”
“我作为克伦苏尔大人的近臣,享有次二阶的地位,面对这些三阶的骑士,如果他们看到我不行礼,我甚至有随意打杀的权力。”
五十七章 蛇蝎般无常
第五十八章 黑日王朝秘闻
经过坤图的科普,上衫昭月了解到,在坎瑞亚,最重要的就是阶级。
他们如今所处的上城区根本就是不是阶级在三阶以下的人能来的地方,至于阶级的标志,也非常明显。
坤图向他展示了他头顶的抹额,上面赫然有着两圈黑色的日轮,外圈的日轮稍稍有些浅,想必就是次级的表现。
坤图的次二级之上就是二级,常常是对王国做出过巨大贡献科研学者,亦或者是在特殊赛事上取得过成绩的武人能得到的阶级。
这种情况非常少,在王都拥有二级阶级的人,也不过是二十几人,最近一个获得二级位阶的人,叫戴因斯雷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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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冷面的金发男人,被国王派收编了,现在做了王宫的侍卫长。
所谓国王派,就是提倡王侯将相复辟的一派人。
他们主张废除坎瑞亚群雄割据的执政官时代,重新回到那个由国王统筹一切的黑日王朝的时代。
不过坤图在提起国王派的时候非常不屑,七名执政官只有两名属于国王派,另外五名都支持元老会。
现在主持坎瑞亚运转的,也正是元老会,值得一提的是,克伦苏尔赫然是元老会的一根钢钉。
黑曼宫很快就到了,在机械马车的拉动下,两人穿梭过街道,闯进了这座静谧的宫殿。
它的框架似乎是由一种黑与金斑驳的矿石搭建,在红月的光下,金色染上了赤霞,而黑色沉默得像是一片片黑曼巴蛇的鳞片。
这座宫殿里,也多有蛇的元素,比如正门两侧树立的蛇像,门檐上雕刻的蛇的斑纹,乃至于……
侍女脸上恐怖的蛇眼面具,被那种琥珀色的竖瞳盯着,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也仿佛在被某种爬行动物注视着一般。
“您不舒服吗?对于这副面具?”
坤图疑惑地说,“这可是仿制海祇大御神奥罗巴斯的神使,海祇御使的面具制造的,我以为您会喜欢。”
坤图认为是他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下意识认为占据了海祇岛作为领地的上衫昭月回喜欢前代统治者奥罗巴斯的神使的模样。
居然没考虑到上衫昭月可能是赶走了奥罗巴斯,才当上的新的海祇大御神,只是因为他沿用了珊瑚宫,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奥罗巴斯的眷属吗?”谁知道上衫昭月忽然就叫停了,“那就这样吧,你们这里,与关于各地秘史的书库吗?”
“您是说御书房吗?”坤图说,“那是从前代王朝,还设立有君主的时候就存在的国家书库了。”
“通常来说,前三层对上城区的人都是免费开放的,不过从第四层开始,就只有二级和次二级,以及得到了执政官手令的人能够入内。”
“如果您感兴趣,我去帮您讨一份克伦苏尔大人的手令,这样您在御书房,就可以说畅行无阻了。”
“好,麻烦你了。”上衫昭月没有推辞,坤图领命去了,上衫昭月则是摊开了那第三张羊皮卷。
上面的文字,用的是大陆通用的语言,虽然他很不理解,不过提瓦特就是由通用的语言。
虽然现在的使用率并不高,只有上层知识分子才会特别为了与远国交流,而学习他国的文字,而并非是通用语。
在使用率奇低的情况下,这卷通用语写的秘史,显然就是最近的产物。
看这有些娟秀的字迹,上衫昭月不免想到了克伦苏尔那个妖冶的女人。
该不会是她的亲笔吧?
他心底闪过这样的思绪,再度投身于这副羊皮卷。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精彩。
最后,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脸上惊疑不定地说,“克伦苏尔这女人,不是在框我,就是已经叛国了吧,这种东西也能拿出来交易?”
容不得他不惊讶,这轻飘飘的羊皮卷里,隐藏着上一个黑日王朝消失的根本原因。
克伦苏尔提到过,坎瑞亚人的根源,来自深渊。
第一个坎瑞亚人,就是受到深渊魔气侵袭,被感染的深渊意志的代行者。
他和地上的人族繁衍,诞生了最初的坎瑞亚民。
受到深渊的影响,他的后代,也不信仰神不信任天理。
慢慢就发展成了无神的国度,坎瑞亚。
由于不信仰神,坎瑞亚的文明进步并不依靠天理座下的天之御使。
而是依靠那位深渊意志的代行者,他偷窃来文明的火光,带领人们,走上了渴求科技的道路。
最初的道路自然是艰难的,不过那位最初的王寿命悠久,如果不是后来死于政变,他可能至今都存活,就像是魔神一般永恒不朽。
他的死因,是因为坎瑞亚的遗民,发现这位受制于深渊的君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英名。
他的目的,无不是将地表吞没,彻底让世界变成深渊的领土。
按照克伦苏尔的描述,坎瑞亚人民并不像成为深渊的奴隶。
因此,这位亲深渊侧的君王,自然就被推翻下台了。
不过即便是现在,亲深渊侧的人依旧存在,现在名称,叫做国王派。
国王派虽然为现在的坎瑞亚不齿,但是无可否认,他们手里握着的暴力确实丝毫不必掌握着核心科技的元老派弱小。
这一切都是因为深渊,深渊亲近他们,王国派的高层,无不是深渊咏者,感受恩典一类的高等深渊魔物。
她还提到了上次在璃月地区,针对上衫昭月的围猎,并且还用轻佻的语句说那群家伙头脑简单,不自量力。
上衫昭月对于这样的吹捧并不受用,虽然他确实觉得国王派的人很愚蠢。
对深渊有着谜一样的自信,似乎就没有深渊摆不平的人或者神。
不过对于上衫昭月最感兴趣的天理,这里却只字未提,不过在卷末的时候,克伦苏尔简单提到。
有翼的天使,蛋壳中诞生的创世神。
维系着这片提瓦特的秩序,同时祂也指定秩序,如果不顺从祂的秩序,最后的下场只有灭亡。
不过顺从也未必是好事,就像是天之秩序的崩塌。
第五十八章 黑日王朝秘闻
第五十九章 渊上
虽然早就听说了,国王派的高层都是深渊魔物,不过切实见到和听说,还是两种体验。
你见过在图书馆里捧着一本书安静地阅读的火深渊咏者吗?
上衫昭月今天是真真切切长见识了,在昏黄的油灯下,膏油缓缓燃烧,火深渊咏者捧着一本石刻的书籍,津津有味地
虽然在这个古老的时代,书籍都是用石板或者是羊皮卷刻录的。
但是火深渊咏者,真的不怕给烧坏了吗?
在上衫昭月观察它的时候,它也发现了上衫昭月,那双明晃晃的燃烧的瞳孔对准了上衫昭月。
“人类?是元老派的能臣?”
火深渊咏者的问题像是连串的弹珠,直接把上衫昭月问住了,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不当人好多年。”
“什么意思?”火深渊咏者显然get不到他话中有话,上衫昭月也没解释,“我不是元老派的,不过是参与了一场交易,作为客人造访这座古国罢了。”
“交易?我可没听说殿下最近有同我们外来人交易,所以你还是和那群元老派的家伙交易的吗?”
“呵,忘了说了,我叫渊上,如你所见,是一名火深渊咏者,不过比起咏者,我还是更喜欢传教士这个称呼。”
自称是渊上的火深渊咏者彬彬有礼地躬身说,只不过他眼角一直都暗暗打量着上衫昭月,显然是那种工于心计的类型。
上衫昭月对这种计谋一向不是很在乎,不过不可否认最容易在关键时候恶心人的也正是这一类人。
因此他对于这个叫渊上的火深渊咏者并没有什么好印象,特别是之前围猎他的那群深渊魔物领头的也正是火深渊咏者。
不过在他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渊上显然也想到了,他仔细打量了上衫昭月两眼。
我忽然想起来了,你在王宫大臣新颁布的缉杀名单是榜上有名,还是在榜首来着。
“是白夜国的神吧,真是久仰大名,”他伸出手来,似乎是要握手,不过上衫昭月拒绝了。
“还是别了吧,我怕烫手。”
他对渊上的体温深表怀疑,渊上也不恼怒,他哈哈笑着说,“是担心我想暗害你吧?”
“那你可太看得起我了,那九个都是殿下手下的精锐,一起上都被你毫不留情地杀了个精光,我又有什么办法能对你造成什么威胁?”
“那个……”他忽然一脸娇羞地把头凑了过来,吓得上衫昭月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截。
“你想干什么?”上衫昭月反应很大,这让渊上很委屈。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话,大可以照着我揍一顿,当成沙袋打都没问题。”
他拍了拍胸口,很是无所畏惧。
上衫昭月不知怎地,也凑了上来,“是确定打成沙袋都没有问题?”
“对,没错,”渊上答应着,他并没有听出上衫昭月前后偷换的词,当成沙袋打和打成沙袋还是有点区别的。
“那,我打了你可别还手?”
“当然不还手,如果我还手,就让我变成最低等的丘丘魔物。”
“那……多谢款待了!”
上衫昭月也不等他反应,抬手就是一拳,他的拳头在渊上错愕的眼神中放大。
最后随着咣当一声,渊上整个人都被打蒙,当场就昏了过去。
上衫昭月为了不引人瞩目,上前扶住了他,最后随便在一处书架把他随意堆放在那边,伪装成睡着的样子。
他则继续深入这片馆藏,用克伦苏尔给予的通行证明,上衫昭月很快就来到了最上层。
在这里,上衫昭月能看到许多禁书。
它们都是关于黑魔法,以及地脉仪式等等。
黑魔法倒是好理解,地脉仪式的话,像是白夜国就有某些集注雷书籍,编写统筹过许多地脉仪式。
其中就有唤醒奥罗巴斯眷属,珊瑚王虫的仪式,蛇心之地那边上供的,说是能稳定圣土化。
上衫昭月亲手治理过圣土化,明白它的棘手性。
作为创世神一级的神,上衫昭月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因为渊下宫所在的海渊下,是古老三界的交界处。
人间界、虚无界、光界。
光界也称之为原始元素界,遍地都是原始元素与蛮荒的力量,是龙蜥梦寐以求的天堂。
在这些书籍里,最令上衫昭月感兴趣的,莫过于描写深渊的书籍了。
美中不足的是,这本书通篇对深渊都是赞美,看多了还会影响理智,是本妥妥的禁书。
在上衫昭月潜心搬空图书馆的时候,馆门出忽然起了骚乱。
上衫昭月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里是顶层,没有相应的阶级应该是不能上来的。
他扭过头看去,赫然是一名熟悉的火深渊咏者领着黑甲骑士。
他指着上衫昭月大声控诉说,“就是这个人冒充克伦苏尔大人的贵客,到图书馆来觊觎馆藏!还打晕了渴求知识的我!”
那两个黑甲骑士在听到克伦苏尔的名字以后,已经坐不住了,如果不是没骑马,他恐怕能直接策马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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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衫昭月莫名其妙,他拿出通行证明,不过证明被闻讯来的黑骑士一手打开。
上衫昭月深深地看了渊上一眼,明白是这家伙搞的鬼。
人脉还挺充分,驱动的人也不错,都是年轻力壮的骑士。
“别来拉扯我,我自己会走,”上衫昭月甩开两名骑士的手,冷冷地走到了渊上的眼前,把他单手拎了起来。
“你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谁知道呢?或许我只是单纯喜欢这么做?”他翘起嘴唇,难得笑得肆意张狂。
上衫昭月没有多反抗,被押走了。
克伦苏尔的贵客被押进了管事的地方,这件事很快就在王国高层传遍了。
此时克伦苏尔本人还在破译日月前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脸色冰冷,像是有三尺之寒。
“深渊侧的那些家伙,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她直接抛下了日月前事,颁布命令召集了一批黑甲骑兵,驱动着步调整齐划一的战马,冲着皇宫的方向踏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渊上
第六十章 荧
巍峨的宫廷建筑林立,城堡墙体暗色的砖石令这座皇宫看上去并不宽敞透亮,反倒像是一座静谧幽深的森林。
“抱歉,克伦苏尔大人!……”卫兵斗胆不顾同行的阻拦,正面冲撞气势汹汹冲着皇宫踏来的骑兵队。
放在平时,克伦苏尔作为军旅出身的执政官,可能会很欣赏他的举动,不过现在的她,内心只有暴戾。
“踏过去!”她直接冷声喝道,接着策动战马,首先撞上了那名拦路的骑兵。
克伦苏尔的马,比起一般的机械马来说要大上一圈,像是一头小象般,但形体又具有猎豹般的健美。
在它的全力冲撞下,即便是持着锐利的矛与厚重的盾,这名卫兵依旧被连着全身几十公斤重的装备飞了起来。
他的胸口被马蹄踏中,当场塌陷下去,当狠狠砸在堆砌整齐的砖石路面的时候,身下已经渗出了一小滩血泊。
骑兵队列不再犹豫,纷纷策马横跨过那名卫兵半死不活的躯体,呼啸着冲进了城堡里。
他奄奄一息,手无意识地摸索。
他的同僚们满脸唏嘘,不过没有谁上来搀扶一把。
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救了。
再来,这家伙平时太认真了,这种认真与清醒在如今的禁卫军里是活不下去的。
以前他都一一挺过来了,可惜时至今日。
他再没能扛下来,死于这场人祸中,成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皇宫,书房。
渊上悄然来到了书房里,躬身对着那位在黑雾中的人影躬身问好。
“殿下,”他不再是一副狡黠的模样,罕见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渊上,”那名黑雾中的人影发着嘶哑的声音,缓缓转过身,他依旧待在浓厚的黑雾里看不清男女,只能隐隐分辨出人形。
“你做了多余的事情,”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过渊上的脸一下子变得惶恐,“我明白,不过我认为这次的举动,有利于您的计划。”
“克伦苏尔身上确实有我需要的东西,我不日会对她动手。”
“拥有了她的秘密,元老派的核心就会被我洞彻。”
“我确实是这么说过,你还是这么喜欢自作聪明,渊上,”那人依旧不声不响地说,不过渊上明白,自己已经被赦免了。
他忍不住窃笑起来,“在下绝对是您最忠心,最懂得你心事的仆从。”
“唔!”渊上骤然拔地而起,像是被一只卡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整个被从地上提起,双脚离地,在空中扑腾,看起来很是滑稽。
“殿……下,”他艰难地出声,声音像是梗在喉咙里那样发不出来。
他以诚恳的目光看着黑雾中的人影,他的手臂从雾中深处,对着渊上虚握。
渊上痛苦的叫声被没有能引起他的仁慈,反倒是随着虎口发力,渊上愈发有缺氧的感觉。
不过即便是死到临头,渊上也依旧没有激发出本能的火焰,正是这一点救了他,黑雾中的人影猛地一甩手臂。
渊上的身体就像是破布一般被抛飞,狠狠砸在紧闭的实心木门上。
“感谢殿下,咳咳,”他哽咽着咳嗽了两声,才缓缓吐出了那口气,“不杀之恩。”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渊上,别再做蠢事了,没有下次!”
“滚吧!我还得准备准备,应付克伦苏尔。”
渊上也不多说,谄媚地笑着,麻利地滚蛋了。
那黑雾中的人缓缓落在椅子上,周身氤氲的黑雾居然缓缓逸散,渐渐露出清晰的面容来。
金色的短发,明丽的眸子,清冷的面容,纤细的脖颈下纤细娇柔的身躯上裹着白裙。
如果是上衫昭月在这里,就能一眼认出来,她就是空辛辛苦苦寻找的妹妹荧。
上衫昭月在风龙废墟有幸碰到过魔神战争之后的荧,彼时的她并没有表现出过于突出的战斗力。
战斗方式大多是利用光剑等技能突刺,很强,但是并没有给当时已经是白皇帝的上衫昭月造成任何麻烦。
不过那时候的战斗其实并不能作数,因为上衫昭月当时和她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利益冲突,她并没有拿出真正的底牌。
相对的,上衫昭月也没有使用他的权能。
只是很简单的魔神级的元素掌握,就将常态下的荧逼得只能败退。
但这并不意味着荧很弱,她在常态下就能令上衫昭月使出魔神级的元素掌握。
在那个七神不显,再无魔神的时代,可以说是一股相当强劲的力量。
一尊魔神,如果进攻任何一个国家,只要那个国家的魔神出走,绝对不超过一天就能拿下全境。
奥赛尔那种极致阉割版的大可以排除在外,它已经活成了自己最弱小的模样。
上千年的封印,加上封印只是暂时脱困,导致它的实力大幅度衰减。
不过即便是这样,凝光除却拿出群玉阁作为最后的杀手锏之外也于事无补。
荧缓缓穿上暗色的披肩,戴上幽色的冠冕,拔出了腰间穿插的利剑,像是即将出征那样迈着虎虎生风的步伐走出了书房。
另一边克伦苏尔势如破竹,在铁蹄的加持下,这座外强中干的皇宫没有一座关卡能挡住她片刻。
她灰色的短发下,眸光凛冽,整个人都像是一头外出捕猎的母豹般绷紧,杀气腾腾的模样,令人不敢过多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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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后忠心耿耿地缀着十余名骑兵,都挎着雄壮的机械战马。
这些马裸露出锃亮的金属外皮,马蹄踢踏的蹄声如闷雷般阵阵轰响,拟真的鼻孔间蹿出炙热的蒸汽。
骑士们身上的十数公斤的铁甲对这些马来说完全不是负担,他们浑身被钢铁包裹,只露出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
他们视克伦苏尔为信仰,纷纷愿意为她效死。
这列骑兵冲到了城堡大殿的正门,发现那扇幽色的大门大敞着,像是一扇通往地狱深渊的幽邃门户。
随着克伦苏尔打手势,这列骑兵整齐划一地停住了马匹。
“殿下,要冲进去吗?”貌似是骑兵队长的骑士缓缓策马来到克伦苏尔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了,我自己进去,”克伦苏尔下马,将缰绳交给他,“这里毕竟是前代皇帝的居所,我可不想被扣上不敬祖这种高帽子。”
第六十章 荧
第六十一章 冰与火
空阔的城堡大厅,数十根承重柱支撑着玲珑的穹顶,暗色的水晶吊灯从顶部垂落,数十簇幽蓝色的火焰迸发,照亮了克伦苏尔银亮的铁甲。
她眸中倒映出坐在王座上,一只手肘撑着下巴,姿态慵懒的少女。
克伦苏尔深呼吸一口气,脚步前踏,朗声说,“许久不见了,公主殿下。”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大殿里,隐隐有回音,不过无人回应。
荧对此也毫无反应,她的王座下守候也不是披着黑日旗帜的黑甲骑士,而是两名持着水刃的深渊使徒。
她忽然抬头,漠然说道,“卿也许久不见,突然拜访,是因为渊上惹下的麻烦吗?”
“殿下知道就最好不过,”克伦苏尔说。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荧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说,“那又如何?因为区区外来者,你就想对我提出质疑?”
“况且他还是海祇的神明,坎瑞亚是无神的国度,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呵呵笑着, 似乎在讽刺克伦苏尔是不识大体的落魄贵族。
克伦苏尔也懒得和她继续废话,她收起因为环境而引起的心理变化, 语气重新变得强势。
“那无论如何, 殿下也不应该当众纵容下属做出拘谨我引见的客人的行为。”
“这样的传出去, 岂不是殿下考虑不周,不识大体, 亦或者您事先不知情,管不好下属,只是在事情败露后不得不出面收尾, 因此将计就计想倒打一耙?”
克伦苏尔玫瑰红色的眸子里本来常是妖冶,现在阴阳起来,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荧承认,她是被克伦苏尔这个女人恶心到了。
她豁然从王座上站起,一柄长剑悄然落入手中。
两名深渊使徒就像是说好一般, 纷纷从王座前消失, 落在克伦苏尔的身后。
“哦?”克伦苏尔危难当下, 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仅笑出来了,而且笑得妖冶, 像是一朵沾染晨露的玫瑰。
“你笑什么?”荧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你是以为我没把握对你动手?”荧挑眉挥手, 瞬间有十数道黑影落下。
无一不是有类人形体的深渊咏者、深渊使徒等等。
包杂七种元素的强大深渊魔物将克伦苏尔团团围住,这名娇艳的女执政官却讽刺地笑着。
“原来如此, 你想夺取, 却害怕失去, 我的存在令你苦恼,你想除掉我吞噬我的遗留,好主宰坎瑞亚吗?”
“古老王庭的继承者原来是这样堕落的角色吗?”
她笑得花枝乱颤,含笑的眸子里倒映出脸色挂不住的荧, 那些深渊魔物们更是已经怒不可遏了。
不过即便如此, 荧也没有露出丝毫的不齿,因为克伦苏尔说的是事实。
“我需要七种元素的权柄,这份权柄每个执政官都只能同时掌握一种,寻常不能打破。”
“如果需要突破这份铁律, 那么就需要掠夺其余执政官的权柄。”
她不管克伦苏尔听不听,默默地解释完了所有,接着挥手说,“动手!”
仿佛复刻了上衫昭月当日那一战,水深渊使徒所谓突击的前排自然一马当先。
不管它的刀显然不够锋利,克伦苏尔拔出腰间的长剑将两名水深渊使徒的水刃轻松格挡,不仅如此还顺势一人一脚,令它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承重柱上。
在解决它们之后,克伦苏尔并没有放松,她知道深渊魔物强悍的生命力,就刚才那简单的体术,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它们很快又可以卷土重来。
果不其然,两名水深渊使徒很快就站了起来,它们没有经过任何支撑,像是硬生生被人整个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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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它们举起水刃,感受恩典的雷击也到了,于此同时火深渊咏者的火束也如影随形。
克伦苏尔转身跳开,躲避如岩浆般在脚底喷发的火柱。
水深渊咏者已经呈螺旋状转了过来,它们身体四肢都锐化成了武器,攻击的时候也很违背人类的常识。
克伦苏尔很难躲避,她也不想着避开。
她的手再次搭在剑柄上,这次剑刃出鞘,带起来的是森然的寒潮。
地面冰结,隐隐有白色的寒霜。
她拔剑斩出一道环形的剑气,像是寒潮般倾泻的剑气瞬间将两名旋转跳跃的水深渊使徒冻结。
这并不是克伦苏尔的极限,她玫瑰色的眸子已经悄然被冰白吞没。
凛冽的暴风雪无风自起,眨眼间规模扩大模糊了视野,瞬间将整个城堡大厅席卷。
恐怖的冰元素能量爆发,数十只深渊魔物在一瞬间被冻结,即便是炙热的火深渊咏者也动弹不得,它们都还保持着进攻的姿态,却在短短瞬息尽数化作了森白的冰雕。
地上已经结满了冰渣,克伦苏尔黑色的裙甲也隐隐染上了白霜, 她吹出一口白色的气息,声音有些凛然地说道, “我就在这里,想要这份力量,就自己来取!”
“极致的冰元素掌握,除了魔神没有谁能在执政官的手中夺取元素的控制权。”
荧呢喃着,提着剑缓缓上前,她胸口的宝石上映出炙热的火光。
下一刻,火焰狂潮瞬间暴风,将眼前被冰洁的世界吞没。
克伦苏尔不甘示弱,拔剑就与她对碰。
冰与火炙热地交叠,出现漫天水汽,一般瞬间被冰结成冰渣,一般则被汽化成白雾。
荧正专注对波,忽然感到另一边倾泻的元素力一松,她瞬间反应过来,顿时将剑柄挡在身前。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在白雾中探出一柄透着冰蓝色辉光的长剑。
持着它的赫然是克伦苏尔,荧的剑精确地挡住了克伦苏尔的剑锋。
她的手臂在瞬间染上霜寒,但是下一瞬就被融化。
“放弃吧殿下,您是拿不下我的,”克伦苏尔并没有继续发动攻击,她再清楚不过,继续打下去只会将事情闹大。
这里的动静传出去,非常容易将王国派与元老派维持的稳定秩序瞬间击破。
到时候就会引发战争,内部斗争只会削弱坎瑞亚的实力,这是克伦苏尔所不愿意看到的。
“…那可不一定,”荧不依不饶,“看招!”
面对她席卷着烈火的剑锋,克伦苏尔只好呼唤霜寒迎敌。
她不明白,为什么荧在明知是拉锯战的情况下还会继续打下去。
不可能是依靠那群愚蠢的魔物吧?
他们连近身的可能都不会有,刚闪过这样的心思,克伦苏尔的后腰就感觉到一阵刺痛。
她即使避开,不过依然被隔开了裙甲,划伤了腰肢。
她死死地盯着与荧一起包夹自己的金发男人,并且用痛恨的语气叫出了他的名字。
“戴因斯雷布!”
第六十二章 剧变
与渊下宫类似,坎瑞亚坐落在一片无尽的虚空上。
关押程瑜的监牢也像是渊下宫对待囚犯一样,将地牢浇筑在地基下的悬崖峭壁。
不设置看守,因为四下都是陡峭的高崖,连攀援的山岩都罕见。
即便是真的有力气,有能力徒手在近九十度的岩壁上攀援,最近的平台也有近百米的高度。
上衫昭月就坐在一处平滑的岩石上,静静捧着一卷书浅读。
他并不想着逃跑, 也不知道克伦苏尔那个女人为了面子工程已经打上了皇宫,即便知道也不会太在意。
他和克伦苏尔的交易并不包括保护对方的安全,一位执政官在扎根的国土都会遇到危险,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笑话了。
不过这是建立在他没有听到戴因斯雷布这个熟悉的名字之前,他忽然抬头看向渊上。
这个火深渊咏者自以为是地用数条金色的锁链将他牢牢困在原地,上衫昭月确实能感觉到他对元素的感知变得迟钝了。
渊上最初来“看望”他的时候,出于谨慎只敢在他数十米外。
现在已经嚣张得只隔着一道铁栅栏了,渊上自信满满地暴露了执政官们之间维系平衡的东西。
魔神级的元素掌控,虽然人类之躯的执政官并不能发挥出这份力量的真谛,但依旧能凭借它维系住坎瑞亚这个千年古国。
更何况这样的权柄足足有七种,七位执政官就像是七根定海神针般稳稳钉住了坎瑞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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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渊上所说,戴因斯雷布是个例外。
他很强,对深渊的气息很敏感,是个痛恨深渊,但又贴近深渊的人。
他很矛盾,被迫在国王派的手下工作,维护着殿下的利益。
“算算时间,戴因斯雷布应该在与殿下一起围猎克伦苏尔大人。”
他真的很虚伪,明明对克伦苏尔不屑一顾,却还以大人称呼。
果然他的下一句就是,“可惜那么美丽冷艳的克伦苏尔大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多半就是一具枯骨了吧?”
他的脸还是火深渊咏者, 但是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嘲讽。
“怎么,你有想法?”渊上贴在铁栅栏上,遥遥对着还在数米外的上衫昭月不屑地说,“那又怎么样呢?”
“你身上的锁链一根就可以将我与地脉的链接彻底断绝,殿下亲自试过,即便是执政官也休想挣脱。”
“被它束缚上的那一刻,你就别想再翻身,准备好在这地牢里待一辈子吧……”
他话还没说完,眼睛里就已经倒映出一副惊世骇俗的场面。
上衫昭月在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中直起身,他缓缓握住一根灿金色的锁链,接着五指用力。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锁链居然肉眼可见地速度出现了裂痕,接着被他毫不留情地悍然扯断,好像那只是简单的毛线一般扯开。
四根锁链被他一条条扯开,像是破布般扔开,落在脚底溅起飞扬的尘土。
他一步步走到铁栅栏般,在渊上惊骇的目光中并指成刀,轻易劈断了浑黑的栅栏,接着探手一把扼住了渊上的脖子,像是在图书馆里的那样。
“这次可没有守卫了,你觉得你会不会被我直接掐死?”
他的话就像是危险的蛇吐般,渊上只感觉森寒的冷气从尾椎上升,沿着脊柱直通到脑后。
他承认他有点怕了,对于魔神这种生物他就不应该用常理去论定。
祂们真的就是一群蛮不讲理的怪物,完全把物理规则践踏在脚下。
那种能阻隔执政官调动元素力的东西哪怕锁住了元素力,仅凭肉体力量也可以把这几条堪称天之锁的锁链生生扯断。
……
“咳咳!”克伦苏尔单膝触地,用剑撑在被霜冻覆盖的城堡地板上,倔强地抬头,死死盯着身前不远的荧。
在她身后不远处,持着长剑的戴因斯雷布披甲戴面,冷冷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隐隐俯下身准备二次发起进攻,他就像是盘旋在阴影中的毒蛇,手中的长剑常常会在克伦苏尔根本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她披着的黑色裙甲已经有多处被破开,然而袒露出的却不是雪白的肌肤,而是一片模糊的血肉。
坦白说对于女人来说这种创伤是不太能忍受的,不过她克伦苏尔更是一位英勇的战士。
她再次直起身,将剑持在手里,不过她还是太虚弱了,还没站稳就踉跄了一步。
戴因斯雷布没有继续跟她废话,直接一步跨越了数十米出现在她眼前。
在她恍惚的眼神中出剑,将她手中的长剑硬生生击飞。
与此同时他悍然探手,在轰击到克伦苏尔的当场就有浓郁的黑气伴随着他的手蔓延,从克伦苏尔的胸口爆发,穿胸而过。
待到戴因斯雷布收回手,克伦苏尔已经失去了意识,缓缓软倒在了地上。
戴因斯雷布则伸出手,捧着一枚光芒涣散的冰蓝色的棋子。
它像极了上衫昭月手中的神之心,但是表面又缠绕着双重黑色的锁链,就像是被黑暗浸染了那样。
“做的不错,戴因斯雷布,”荧很满意,她从戴因斯雷布手中接过了棋子。
孤高又冷漠地看了一眼克伦苏尔,接着看了看戴因斯雷布,有些讥讽地说。
“这女人就交给你处理了,无论是杀了还是像你之前做的那样放掉都随你。”
荧对失去价值的克伦苏尔丝毫不感兴趣,她要迅速消化这枚棋子带来的权柄,为坎瑞亚久久不曾变化的格局带来变化。
这将是一场剧变,一场载入史册的剧变。
戴因斯雷布立在空旷的宫殿里,烧焦和冻结的痕迹在左右蔓延,他正立在中间。
克伦苏尔就倒在不远处,在承重的立柱前,分立着数十名深渊魔物。
戴因斯雷布久久没有动作,他在等一个人主动现身。
不过他大概是明白等不到了,于是扭过头说,“你还不去追吗?”
“等到她融洽了新的力量,一切就都不可逆转了。”
“坎瑞亚这个国家的命运与我无关,我本来就是来赴约一场交易,交易的条约中不包括这一条。”
上衫昭月抱着手臂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纯白的长发和金灿灿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像是一尊泛着光的天使。
可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分明冷漠到了极点,戴因斯雷布本以为他已经够铁石心肠了,却没想到碰上了跟机械一样遵循死程序的人。
六十三章 加注
“不过我姑且还想看这件事情继续演变下去,如果她没了这戏就不好唱了,”上衫昭月指了指克伦苏尔说,“能麻烦你把她交给我吗?”
“……可以,”戴因斯雷布没沉默多久,他径直穿过数十尊被冻结成冰雕的魔物,将克伦苏尔置之不理。
直到他消失在了宫殿的门后,上衫昭月才走过去扶起了倒下的克伦苏尔。
他抱着克伦苏尔, 也瞬间消失在了没有丝毫生气的城堡大殿。
在克伦苏尔第一次会见他的房间,上衫昭月露出了身影,并且将克伦苏尔毫不怜惜地放在了地上。
幽色的烛灯下,克伦苏尔静静地躺在石板铺筑的地板上。
她不复往日的娇媚,脸色苍白而无血色。
黑色裙甲包裹着玲珑的躯体,曲线依旧很美,美中不足的自然是她体表遍布的剑痕,以及烧焦的痕迹。
她在戴因斯雷布和荧的合击下,真的很狼狈。
作为近年唯一以武力晋升到第二阶级的人,担任着王宫侍卫长,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克伦苏尔如果不计算元素掌握,站立战力也就与戴因斯雷布相当,更何况又有更棘手的荧逼迫。
过了许久,克伦苏尔依旧毫无动静,如果不是还有心脏跳动,上衫昭月都要认为她已经死了。
“记得承我点情,”上衫昭月无奈,指尖落在她眉心。
一滴暗金色的血液缓缓渗出,被滴落, 最后融入。
在得到了上衫昭月的血后, 克伦苏尔的面色马上泛起血色,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然后剥落,露出光洁的皮肤。
她的心跳也越来越有力,像是从虚空中有力量灌注入她的躯壳,从此刻起,她再非肉体凡胎。
“多谢阁下,”醒来的第一件事,她就虚弱地朝着上衫昭月说。
都这时候了,还气若幽兰,徐徐吞吐,真就是优雅永不过时?
“你打算怎么办?”上衫昭月坐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将手肘压在左腿,用手掌撑起下巴,将左腿顺便放到了右腿上。
白色的长发在空气里浮动,整个人背对着光,精致的脸在阴影里,眼底浮动着浓烈的金光。
他好像是司掌命运的神祇,亦或者强迫人交换的恶魔。
克伦苏尔很不巧,成为了他强制交易的对象。
她不明白, 上衫昭月想要什么,于是用一如既往敬重的语气说,“您想要什么呢?”
“我极有可能失去在王国里的权力,如果您想找新的接引我也不反对。”
“我們都曾生活在深渊,弱肉强食虽然逐渐被更文明的方式取缔,但只不过是隐藏于言表。”
“它其实无处不在,就像这次。”
“我输了,输给自己的傲慢,输给他们搅乱局面的决心。”
“不出意外的话,其余的执政官们应该都动起来了,无论是国王派的另外一位,还是元老派的四位。”
“真是抱歉,”她起身朝上衫昭月行礼说,“我实在是遭遇了人生的剧变,接下来我要继续前往战场了。”
“如果您打算继续加注我也不反对,如果您不打算继续加注,那么我就只有尸骨可以赠与你作为报酬。”
她说完就绕开了上衫昭月,迎着光走去,似乎打算做反抗命运的孤勇者。
上衫昭月并没有反应,他依旧摇晃着一条腿。
克伦苏尔在即将走出的时候却顿住了脚步,扭过头短发下玫瑰色的眸子露出无奈,嘴角勾起苦笑说,“您真的不打算加注吗?我可能真的会死哦。”
“到时候您做的前期注资就白费了……”
她仿佛是乞怜的小兽,又像是被在风雨中摇曳的玫瑰。
上衫昭月拍了拍衣服起身,转过身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脸上浮现出笑容,那是克伦苏尔熟悉的,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我的海祇岛缺人,”他直言不讳地伸出手,挑起克伦苏尔的下巴说,“我想要你。”
他的瞳孔里倒映满了克伦苏尔的脸,对方不再继续嫣然巧笑,也不继续糊弄,而是认真地答应说,“在这次事件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克伦苏尔都愿意跟您走。”
“很好,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上衫昭月鼓着手说,空气中似乎隐隐有金色的纹路亮起。
“您有契约方面的权柄吗?可我记得那明明是……”
“璃月岩神对吧?”
“嗯。”
“我只是装装样子,实际上是命运的权柄,”上衫昭月嬉笑着,“如果想要背誓,大可以想想后果,越糟糕越正确。”
“那您喊那句台词?”
“为了帅!”
“优雅永不过时,”上衫昭月说着就与克伦苏尔贴面,那两只如黄金灯盏般的眼睛倒映在克伦苏尔的眸中。
“我将赐予你逆伐乱世之勇武,持掌常世之大权,遇死还魂之幽径。”
他的手三次在克伦苏尔的眉心落下,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上衫昭月远离了她。
他笑着说,“感觉如何?”
“……”克伦苏尔刚想说中二的发言无论说几次都没有用,忽然发现四周元素又像是她还未被夺走棋子那般活跃。
这次不只是冰蓝色的元素,而是绮丽的,整整七种元素都像是温驯的绵羊一般在身侧流淌。
“这是……”
“常世之大权,”上衫昭月理所当然地说,他顶着少年的容貌,却像是坎瑞亚的先知一般老神在在。
“那逆伐乱世之勇武?”
“当然是能肉搏巨龙的怪力,”不信的话,你可以出拳试试,我反正不会被活埋,你自己到时候想办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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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衫昭月让开了身后的墙壁,克伦苏尔捏紧了拳头看了看,还是没有出拳。
“最后一种效果就是复活,你死了都逃不过给我干活。”
上衫昭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的注资环节结束了,轮到你努力了。”
“尽情挣扎吧,如果累了就找块豆腐撞死吧,我接你回家。”
他拍了拍克伦苏尔的肩膀,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嘴里的话却属实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哪路资本家?
第六十四章 食物链
在可谓是重获新生之后,克伦苏尔并没有盲目地回到皇宫。
她首先就想到要拜访其余执政官,打算携手一起,合纵连横。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片王都中的元素已经产生了紊乱,围绕着皇宫开始的大面积紊乱。
寻常人或许感知不出来,但是对于被加了buff的克伦苏尔来说, 不亚于空气中氮气与二氧化碳的浓度正在陆陆续续挤占氧气的份额。
说人话就是,元素因为有些原因产生了紊乱,她原本对于冰元素的统治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这中现象常常意味着国宝换主了,但是克伦苏尔坐上执政官的席位也没多少年,屁股都没做热就换人?
况且火元素的烈度在不断攀升,无论是元老派还是国王派此时都惊觉了过来。
他们还在鹬蚌相争呢,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虾兵蟹将忽然就跳出来, 转眼就变成了渔翁,这不扼制一下,倒头就要来盘他们。
于是一窝蜂早就涌向了王庭,克伦苏尔顿时遥望着那个自己曾战斗过的地方。
按理说她的目的本来也是集火将忙于容纳她力量的荧直接干趴,可眼下数位执政官都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那个方向,她反倒是觉得不安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们会输。
因此克伦苏尔立即抢了一批合适的坐骑,夹着马腹,就策马本向了王庭的方向。
她尚且才踏入王庭的领域,大批披着黑日旗帜的黑甲骑兵就策马结阵,拦在克伦苏尔的身前,他们大声嘶吼说。
“克伦苏尔大人!不能让你过去!”
“让开!”克伦苏尔正乘着铁马,她黑色裙甲,短发随着鼓起的风浪散开,精致的面容凛冽,玫红色的瞳孔里放着冷光。
她在马背上豁然拔剑,涡旋般的冰晶随着她出剑被北风裹挟着呼啸席卷,将沿途冰结。
数十名骑兵结阵的铁墙在数个呼吸间被森白的寒霜覆盖,接着纷纷化作坚实的冰雕, 勾连在一起就成了一堵墙。
铁马嘶吼着越过骑兵冻结成的冰墙, 在平旷的广场上留下阵阵马蹄声。
前进了没多久,克伦苏尔就又被拦住了,这次并不是骑兵,而是一名红色双马尾的少女。
她披着灰色的斗篷,暗红色的眼中闪烁着与面容截然不同的狡黠。
克伦苏尔认识她,从小她们还是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是什么时候产生隔阂的呢?
克伦苏尔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出身并不高贵的她被选中成为执政官候选的时候。
因为这件事,即便最后分道扬镳了,克伦苏尔还是不太想面对马尔蒂兰。
就算她并不认为自己亏欠马尔蒂兰,可谎话说一千遍都会成真,在时间的作用下,她依旧问心无愧,只是在看到马尔蒂兰时会有莫名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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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蒂兰,你也要挡我?”
克伦苏尔在马背上持剑,居高临下地说。
马尔蒂兰啐了口唾沫,很不淑女地昂起头说,“老娘就是看不惯你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本来你叫几声姑奶奶我就放你过去了,毕竟你个连神权都被剥夺的家伙,去了也只是炮灰。”
“虽然不清楚你怎么闯到这里的,那些骑兵是吃干饭的吗?”
马尔蒂兰嘴上说得狠,但是她并没有亲自上手的意思。
她勾起指尖,克伦苏尔忽然未卜先知般策马跳开,果然在下一刻就有一道地火飞逝,直接冲出了地表,将厚实的地层都熔化,留下熔岩洞穿的痕迹。
“哼哼,跟我的魔焰巨人玩玩吧,”马尔蒂兰从兜里抛出一枚透明的玻璃圆瓶,里面装载着一枚尺寸大小的小火苗。
但是在瓶子坠落在地板上被打碎的时候,火焰却如瘟疫般迅速弥漫,仿佛它点燃的不是石砖而是草坪。
这些火焰膨胀着形成了一片火海,令克伦苏尔失去了冲出去的机会,只是这短短十数秒,那些火焰就与地火勾连在一起。
阴影垂落,一头拔高到十多米,如一栋小楼般庞大的火焰巨人就居高临下地砸下了自己的拳头。
它就是魔焰巨人,拳风浩大,带着庞大的热风。
这一拳像是想把压抑了数年的积怨都倾吐出来,在地面大面积崩裂的时候,魔焰巨人又豁然跃起,手底重重又捶下一拳。
劲浪般的热风夹杂着炽热的火焰灼烧,再加上魔焰巨人震山撼地的力量,马尔蒂兰有理由相信,如果被打实了,没有神权的克伦苏尔不死也得脱层皮。
“哈哈哈!本小姐就是无敌的!”马尔蒂兰格外嚣张,应该不只是得到了荧的协助,那很少露面的另一位国王派执政官此刻似乎终于开始冒头了。
不过她还是太低估克伦苏尔此时的实力了,虽然没有了棋子,但是掌控冰的能力不退反进。
她抬手就卷起了风雪的霜幕,阻隔魔焰巨人扩散的火焰。并且迅速切换至涓涓细流的水元素,用贯穿的涡旋状剑招刺穿了魔焰巨人。
魔焰巨人颤抖着退后,罕见地对人类产生了畏惧情绪。
克伦苏尔只是站在那里,魔焰巨人就像是产生了被某种天敌狩猎的答案。
好像……好像是在面对地表最强的纯水精灵。
作为高级元素生命,纯水精灵其实并不是很强。
比如龙形的元素生物特瓦林等等,纯水精灵虽然是大自然的宠儿,却也仅限于宠儿,特瓦林才是真的亲儿子。
但是放在魔焰巨人身前,特瓦林又成了弟中弟。
魔焰巨人高攻高防,唯一的破绽就是畏惧元素反应。
水元素随便打打都是两倍的元素反应伤害,它顿时直呼受不了。
比它更受不了的是马尔蒂兰,她作为魔焰巨人的操纵者,有种秘法可以与召唤物感同身受。
如今她操纵魔焰巨人的身体,刚才怎么撵着克伦苏尔跑路,现在就有多么痛苦。
克伦苏尔持着一股水鞭,甩起来在空中抽打过星河般的轨迹,每次落在魔焰巨人的体表,总能冒出蒸腾的热气,接着魔焰巨人的身体就会猛地缩小一截。
马尔蒂兰脸色非常不好,她被天克了
第六十五章 不等的天平
被加了buff的克伦苏尔,可以说是神挡杀神,一路闯进王庭无人可挡。
她纷乱的黑色裙甲闪烁着铁甲的寒光,飞散的灰色额发,都挡不住那柄锋锐的利剑。
被她斩落的敌人无不想着,她是不是开挂了。
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用两种元素力呢?
克伦苏尔的剑刃上缠绕着冰与风两种元素, 斩出去的剑风迎风高涨十数米,迎面隔着数米就扩散出霜寒的剑气。
她仿若北风的奔狼在世,金戈铁马,无人能挡。
当她再次闯入王座之间,戴因斯雷布再次挡在了她的身前。
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自称是痛恨深渊的男人,冷声喝道, “让开!”
戴因斯雷布并不回答, 他压低身形,缓缓抬起手臂, “我并不能让开,但是如果你能拿出与执政官相匹配的实力,那么另当别论。”
“我和她的交易内容是……在她不在场的时候,只会拦下执政官以下的人。”
“你的同僚们我都放过去了,如果你也能证明的话,就可以节省这部分时间。”
“如果你并没有那种实力,也不用急着过去自取其辱,你会发现自己派不上任何用场。”
克伦苏尔没有说话,但是冰霜在她脚底下蔓延,如腾起的电蛇般扩散,眨眼间就蔓延到戴因斯雷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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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因斯雷布下意识抬起肩膀,却刚好被霜冻成一具寒冷的冰雕。
克伦苏尔看也不看就越过了他,在她还没踏进后方宫殿的时候,冻成冰雕的戴因斯雷布身上就已经传出“咔咔”的脆响了。
“给你个忠告,”戴因斯雷布的上身已经破冰,他并没有尝试继续拦截克伦苏尔, “现在走还来得及。”
可以看出,尽管克伦苏尔重新拥有了执政官的实力, 但是戴因斯雷布依旧不看好她。
“公主殿下真就那么厉害?”
“你可以实践出真知,我无可奉告!”
“哼,无趣的男人,”克伦苏尔扭头就走,毫不拖沓。
后殿并不如克伦苏尔想得凶险,她很顺利地闯进了深处。
那是一片空阔的空间,像极了是在深境螺旋,不过没有房间,有的只是塔楼般的空间,以及蜿蜒向下的螺旋阶梯。
沿着螺旋般的阶梯向下,沿途的道路逐渐变得模糊,有星尘般的烟云逸散,同时周遭的气机开始变得危险。
克伦苏尔深深地凝视着螺旋阶梯,却只能看到单调的墙壁上明晃晃的烛火。
她毅然决然地走上了这条通往深渊的道路,因为执政官们的气息都断绝在这里。
毫无疑问,他们都没多考虑就闯了进去。
克伦苏尔如果想制止荧,那么她也就必须以身犯险。
一想到这次回去就是一辈子的打工人,她就再无所畏惧。
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的人,没理由会惧怕为了国家最后一次以身犯险。
克伦苏尔提着剑就冲了下去,长靴在台阶上踢踏,下楼的速度不亚于猛虎下山。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在兜圈子,她已经深陷在了迷雾中,路过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廊道。
令人完全无法分辨,克伦苏尔能发现是在兜圈子,是因为她在冲下去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在墙壁上留下了深陷的拳印。
现在那道拳印再次出现在了克伦苏尔的面前,不过有区别的是,她闯进来的门不见了。
换而言之她彻底迷失在这处可能是永无止境的螺旋阶梯内了,毫无疑问这是深渊力量在作祟。
她此时空有满腔的元素力,却无法突破这片被深渊意志操纵的鬼打墙。
她顿时气急败坏,有些烦躁地一拳打在墙壁上,留下裂纹与深深的拳印。
在发泄过后,她面对这片单调的螺旋有些颓然,还没见到最终BOSS就被随手的机关拦截下来了。
对于克伦苏尔这种怀着满腔热血的人下来殊死一搏的人来说不亚于巨大的打击,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要与螺旋台阶相伴,最好的结果是自杀的时候。
一道光忽然照亮了她的背后,她扭过头,眼睁睁地看着一根火把被光包裹着坠在她手心。
“拿着它吧,会帮你驱散迷雾,带来好运?”这是上衫昭月的声音,很显然这位说要她打一辈子工的神明又进行的加码。
克伦苏尔顾不得他疑问的语气,也没有对他的话产生任何怀疑,直接持着火把继续一头扎进螺旋里。
她是彻底有些摆烂心理了,反正都卖身了,多接受帮助就多接受帮助吧。
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持着火把,克伦苏尔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的迷雾渐渐消退,她一眼就看到了前方墙壁的缺口处露出一道被雾霾掩藏的门。
她意识到那里通往下一个关口,里面隐约能感受到“棋子”们的气机。
克伦苏尔一头扎了进去,她早已经没有了执政官时期的冷漠与镇定。
昏暗的环境,仅有承重柱下的火盆里腾起寥寥无几的火光,以微弱的光照洒向这片大殿。
大殿里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影,克伦苏尔凑过去,有效忠于王室的黑甲骑兵,期间有些服饰并不统一的人晕厥。
克伦苏尔有些不好的预感,她走过去,将一名有些眼熟的人影翻过来。
借着头顶微弱的火光,她得以看清楚怀里的人苍白的脸。
“佩西!佩西!”她摇晃着怀里的人,感受到他的呼唤,佩西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她看到了满脸关切的克伦苏尔,“太好了,你没事……”
金发的佩西惨笑着说,“我们输了,都输了……坎瑞亚完了,今后只剩下黑日王朝。”
佩西说完这句话,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克伦苏尔能感觉到,她的“棋子”也被夺走了,此刻正是因为伴随棋子被夺走了许多精气神,导致她衰弱到了极点。
曾经如克伦苏尔般,能与巨熊角力的女武神,现在却只能脆弱地躺在克伦苏尔的臂弯里喘息。
克伦苏尔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王座,眼中有怒火喷涌,已经不可遏制。
她豁然拔剑,踏着不紧不慢充满压迫感的脚步,渐渐朝着王座的方向逼近。
第六十六章 歪嘴荧王
“是什么支撑着你又来到我的面前?”荧停下了冥想,她缓缓从半空中落下,周身代表深渊的黑色浪潮退却。
克伦苏尔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痛恨,这让荧冷冷地说,“为那些家伙愤怒吗?”
“哼!”她轻轻地冷笑,对于克伦苏尔的脆弱不屑一顾。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克伦苏尔质问道。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荧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你们以为我是为了黑日王朝的复辟吧。”
“毕竟我们早就名声在外了, ”她也很清楚,“不过那不重要。”
“其实我一点也不在乎坎瑞亚的荣光,最看重它的,其实是戴因斯雷布。”
“他也正是为了维护黑日王朝才选择加入了我麾下,否则像他那样痛恨深渊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深渊的公主工作。”
“你不在乎黑日王朝复辟?”克伦苏尔的瞳孔放缩, 荧的话打破了她的固有认知。
不仅仅是她,也是所有元老派的人的认知。
而荧现在空口就要否认这一切, 让克伦苏尔如何能承认。
“我自始至终的目的都只有两个, 等待他的归来,以及推翻天理的统治。”
“在推翻天理这条路上,我与坎瑞亚站在同一战线上。”
“当然,他们支持我的原因,还是因为深渊匍匐在了我的脚下。”
“我因此才是坎瑞亚黑日王朝的正统继承人,我体内并不流淌着那位被推翻了的皇帝的血,因为我就是和他同样的人。”
“同样深受深渊眷顾的人。”
荧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后浓稠似幕布般的黑暗鼓动。
它以荧为中心蔓延出来,将大殿的光彻底吞没,整个包裹在昏暗的环境里。
克伦苏尔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只觉得身体变得迟缓。
然后随着元素在她体内流淌,金色的火光在瞳孔深处引燃。
龙的力量在体内复苏,克伦苏尔瞬间就挣脱了荧的束缚。
但是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站了起来,克伦苏尔的脸色僵硬。
一道纤细的金发身影拔剑就要刺向克伦苏尔的腰际,随着风向的变化,克伦苏尔在她出剑的瞬间就反应过来。
她脚步扭了一下, 在咫尺间腾挪, 避了这背刺的一剑。
比起身体的打击,更领她无法接受的是心灵的冲击。
她眼睁睁看着眼前站起来,全身四肢都被黑雾缠绕的金发女子,有些颤抖着喊出了她的名字。
“佩西!”
“……”佩西默不作声,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像僵硬的木偶一般,再次提剑刺向克伦苏尔。
克伦苏尔毫不费力地躲开,佩西不偏不倚,连续挥砍。
好像幼稚园的小儿对着大人挠腾一般,佩西的剑术幼稚,但是克伦苏尔选择不还手。
不仅仅是佩西,更多的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们都是克伦苏尔熟悉的人,都是元老派的执政官。
克伦苏尔仓皇地环顾四周,只见他们拖着僵尸般缓慢如布偶般的步伐拖沓着压迫克伦苏尔的站位。
她从未觉得有如此无力的时候,荧还没动,而克伦苏尔却只能蹒跚学步般摇晃。
“你的觉悟就到这里为止了吗?”荧翘起唇角,嘲讽着笑。
“……”克伦苏尔一句话不说,她确实对这些昔日的伙伴下不了手。
“哎呀,你不是挺聪明的吗?在谈判的时候?”有人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彻,“忘了我给过你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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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伦苏尔如梦初醒,她摸出了被她暂时熄灭的火把,准确的说是火折子。
这种居家出行必备的发明,就是用密闭空间让火星留存,需要的时候掏出来,一口气吹过去瞬间复燃。
现在迎着风,火折子复燃。
烛黄色的灯火摇晃,勾连的火舌舔舐着佩西等人的脸。
那些黑雾在烛光下发出滋滋的声音,接着如春雪遇暖阳般消散
荧的脸色僵住了,随即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有对抗深渊力量的方法,想当然地认为克伦苏尔也会被黑气浸染,变成她使役的傀儡。
顺带提一嘴,国王派的另一位掌舵人,其实就是受荧深渊力量深度浸染的傀儡。
荧已经不需要亲自操纵他,因为他本身就会遵循着荧制定的规则运行。
“你的火把……是谁给的?”她一眼就看出来克伦苏尔手里的火把不属于她的力量。
“哼!无可奉告!”克伦苏尔没有了后顾之忧,脸上再度浮现出认真的神采。
她拔剑就带起了浓郁的寒冰风暴,酷烈的寒意迸发,城堡大殿里瞬间霜冻弥漫,冰结三尺。
克伦苏尔的脚重重地落在霜寒覆盖的地板上,瞬间冰层咔咔碎裂。
她吹出一口气,将溅起的冰屑化作旋转着飞舞如刀割的寒冰风暴。
接着冰风暴的掩护,克伦苏尔脚底生风,如利剑般弹射,拔剑就刺。
“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荧虽然没明白她是怎么动用两种元素的。
不过寒冰风暴在她不远处越三尺的地方就骤然消弭,土崩瓦解。
她屹立于此,显然是已经消化可克伦苏尔棋子的力量。冰元素已经匍匐在了她脚下。
她只是抽取了冰风暴中的寒霜,这倒凛冽的攻击就仅仅造成了普通鼓风机的效果。
吹得荧白色的裙摆飞扬,露出裙底的安全裤。
荧不依不饶,也拔剑,两柄剑行空中交织,在双方用力下擦出明亮的火花。
克伦苏尔能在荧的瞳孔中看到英姿飒爽的自己,荧也能克伦苏尔的眼里看到自己。
自然也看到了她对自己的仇视,但那又怎么样?
她悍然用力,可克伦苏尔纹丝不动,脚底像是扎根了一般稳固。
一道巨力袭来,荧顿时被掀飞,她的裙角在空中飞舞,轻巧地落地。
“我居然会输给你?”荧不太能接受在角力中的落败,她刚好看到克伦苏尔流淌着金色流焰的瞳孔,感受到了她野兽般蛮荒嗜杀的气息。
“原来如此……”荧了然地笑着,又顷刻间变得孤傲。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荧的悍然挥手,又是澎湃的星尘在她身后逸散。
深渊的力量顿时如蛇般腾起!
第六十七章 归途
克伦苏尔的意识沉沦,她感觉自己像是飘在一朵游动的云里,身下摇晃不定,随着海浪颠簸?
海浪?
她猛然惊醒过来,呆呆地望向四周,赫然有咸而湿润的海风拂面,撩动她微软的灰色额发。
她捂着头, 有些困顿地说,“我输了?”
“当然输了,”上衫昭月一袭白衣,在船头竖着钓竿,身旁的竹编鱼篓里还什么都没有。
“她本来就拥有多重元素权柄,更何况和深受深渊的眷顾, 我给你开的挂完全不够她伸手打的。”
“换句话说,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上衫昭月悠悠说道。
“那你!”克伦苏尔下意识想质问他,不过她刚绷紧身体,腰杆就不自觉地弯了下去。
“看来你也知道为什么,”上衫昭月百无聊赖地晃了晃钓竿,“我又不是做慈善的,你对我的价值,决定了我对你的估值。”
“荧非凡人,深渊更不是常人可以抗衡,它和暗之外海一样,是极凶险的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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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你当时都不算我的人,让我为了你去抗衡深渊,很不现实的好不好。”
“那你手上的黑雾是怎么回事?”克伦苏尔的眼神很敏锐,一眼就看到上衫昭月握着钓竿的手正弥漫着极淡的黑烟。
“……我说是蹭黑煤的,你信吗?”
上衫昭月头也不回,就知道克伦苏尔脸上一定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好吧好吧,”他也不恼怒, 很是洒脱地说,“你没有胜算, 我即便真的和深渊硬拼,将对将兵对兵。”
“我知道,我对付起荧来也没有任何胜算,你是想说这个吗?”克伦苏尔轻咬着牙,显然对这个结果也是心知肚明。
“你明白就好,坎瑞亚就暂时让给她们吧,毕竟荧的目的,跟坎瑞亚建国的初衷一致,不是吗?”
听完上衫昭月的安慰,克伦苏尔也冷静了下来,她忽然问道,“先在是要去哪?”
“回我的领地,海祇岛,”上衫昭月没有隐瞒,随口说道。
“海祇岛?”克伦苏尔重复了一句这个名字,“听坤图说,海祇岛是个岛屿国家,物资匮乏,四处都是珊瑚礁,美轮美奂的同时很穷?”
“……”上衫昭月没说话,这倒是让克伦苏尔确定了坤图的话属实,于是哈哈笑道。
“你这家伙,竟然是这么个穷乡僻壤的神吗?”
“我是穷乡僻壤的神还真是抱歉,”上衫昭月说,“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你的余生不出意外都会在这个穷乡僻壤度过了。”
“……”克伦苏尔嫣然巧笑的表情戛然而止,像是鸭子被扼住了喉咙。
“哼,”克伦苏尔问,“那么,亲爱的神明打算赋予我怎样的地位呢?”
“海御前,”上衫昭月说,“本来是留给海祇岛现人神巫女胞妹的特殊称号,你作为异国执政官,想必能胜任这份位置。”
“话句话是,就是宰相的意思,”上衫昭月做了总结。
“宰相吗?”克伦苏尔脸上浮现出妖冶的表情,“海祇岛的统治阶层中,都是那些重要的人呢?”
“现人神巫女,白夜神社宫司、祭主,稻妻来的天狗大将笹百合,除此以外应该就属于白夜国的人了。”
“也就是说我立刻就能成为最上级的统治阶层?”
“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上衫昭月认真地点头,他忽然抬起手臂,鱼线在空气中划过曲线的轨迹。
“是个大家伙呢,”克伦苏尔没来得及帮忙,被钓上来的金枪鱼就被上衫昭月像是板砖般抡起,狠狠地砸在海面上,溅起数米的水花。
“阁下,你没考虑过会淋湿的可能吗?”克伦苏尔在船上,面对落下如细雨朦胧的水花避无可避,只能无奈地撇嘴。
“考虑到了,可惜我不可能淋湿,”上衫昭月默不作声,将悲催地在海面上被砸晕的金枪鱼拿起来,甩到鱼篓里。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但是吧……
克伦苏尔在看到他甩出去的钓竿上仅有鱼线,没有鱼饵的时候就已经不把这家伙当寻常人看了。
我真傻,居然妄想跟他讲究常理。
他们乘坐的是一艘没有帆布的小船,理应说这种船应该是顺着洋流,以及人力划桨来航行。
但是此时,水流无时无刻不推动着他们以高速行驶,克伦苏尔能看到床两侧飞溅的水花,以及船后划开的两道水线。
很好,这很不合常理。
克伦苏尔算是悟了,“神明大人,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海祇岛?”
“不会很长,最多一周时间,如果你想加速也不是不行。”
“其实跨海的距离对我不过咫尺,我之所以慢慢来,是因为我享受旅行。”
“还有,也别神明大人了,叫起来多麻烦,叫我昭大人吧。显得亲近点,”上衫昭月的目光缥缈,似乎透过了漫漫海道,看到了曾经在珊瑚宫朝着自己发脾气的粉毛女孩。
不知不觉就一年多了,她还好吗?
海祇岛还好吗?
珊瑚宫千鹤现在并不好,她的妈妈,珊瑚宫晴子正在身旁。
和眉头紧锁的珊瑚宫千鹤不一样,珊瑚宫晴子脸上始终挂着温婉如初春般明媚的微笑。
“妈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着急?”
珊瑚宫千鹤简直是要疯了,那些内政的巫女们在这时候完全排不上用场,笹百合毫无疑问是个莽夫。
白夜神社的宫司和祭主虽然有心,不过满脑子想的都是侍奉神明,收香火供奉钱。
偌大的海祇岛,竟然没有一人可以跟她商讨,差点没把她愁死。
只好麻烦母亲晴子出山,看看能给出什么好意见没有,谁知道晴子一直在笑,她就没停过。
“哎呀,你出去吧妈妈,办法我自己想。”
无奈之下,珊瑚宫千鹤将晴子轰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晴子在走出门只好收敛了笑容,她撞见了自己的丈夫,并不是多有英姿,但晴子喜欢他主要是因为他听话,会关心人。
她与自己心爱的男人走在一起,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解释她的用意。
“千鹤这次遇到困难了,不过我不打算帮她,黑暗的堆积越来越明显了,千鹤那孩子,也得学会像领袖那样思考着解决问题了。”
“嗯,你做主就好,”男人搂着她的腰,附和她的话,虽然很同情女儿,不过这个家里,他向来是最没有话语权的。
第六十八章 我也帮不了你
“你的小岛上,多少有点黑啊,”小舟渐渐临近海岸,已经隐隐有了海祇岛的轮廓。
不过往日珠光碧玉的海祇岛,现在却隐隐笼罩在黑色发紫的薄雾里,那层雾气很淡,与深渊的气息有别。
“鸣神岛也有点黑, 我放心了,”上衫昭月收回看鸣神岛的视线,不急不缓地说。
“你的关注点还真是……”克伦苏尔服了,总觉得从熟识之后,上衫昭月就有点画风崩坏了。
“那是因为我在尝试以人的身份思考,我遇见了极端情况不要紧, 先看看邻居是不是也一样遇到了极端情况。”
“如此一来起码可以互相在一起商讨对策,不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尴尬处境。”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莽过去, 毕竟据我所知魔神对自己的实力都是非常自信的。”
“我对自己的实力也很自信,不过某些东西的力量相性就是不好,比方说会异空间的,它往里面一躲,寻常人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克伦苏尔吐槽说。
“很可惜并不是,是雷电姐妹。”
“鸣神岛的两位冕下?”
“对,”上衫昭月忽然回头说,“你坐稳。”
“啊?”克伦苏尔还在愣神,仍沉浸在雷电双子会异空间技能上,谁知道上衫昭月就已经开始操作了。
这艘小舟瞬间被海浪拍起,飞跃到半空中,像是一块冲浪板,再次落下的时候,水面已经隐隐反射到岛屿珊瑚的倒影。
“噗通!”
小舟栽进水里,溅起数尺高的水花。
“呕!”
克伦苏尔扶着侧翻的小舟边沿,强撑着干呕,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硬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没办法, 海面上除了鱼就是鱼,克伦苏尔连续吃了五天,最后两天楞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你还说不是你?”克伦苏尔差点没咆哮起来,镜面传送技能,很明显是异空间跳跃。
“说不是就不是,哪来那么多废话,”上衫昭月懒得解释,他的脚踏着有些湿润的沙滩,缓缓走入岛屿。
克伦苏尔没有了吐槽的对象,也就很老实地随着他前进。
她的目光游移,海祇岛的风景果然很秀丽,到处都是美轮美奂的精致珊瑚,粼粼波光碧水,悬瀑倒挂。
特别是海祇岛的特产,捧在粉色贝壳里洁白无瑕的珍珠。
在靠接山崖上民社的时候,上衫昭月两人被已经初具规模的珊瑚宫守卫拦住了。
“来者何人!未经允许外来人擅自侵入海祇岛领土者,”克伦苏尔漂亮的玫红色眸子瞪着那年轻守卫,生怕从他嘴里冒出来斩立决之类惊世骇俗的话。
好在最后也不过是暂时收押,上衫昭月和克伦苏尔一起蹲进了铁栅栏围拢的地牢。
“你真的是这里的神吗?”她们共享一扇铁窗的景色,彼此间的距离都因此缩近。
克伦苏尔的问候也愈发客气起来,看上衫昭月的眼神更是变得隐约怜悯。
“等等吧,我叫人了,”上衫昭月倒是很淡定,他已经通过神谕呼叫了作为他代言人的珊瑚宫巫女。
本代的珊瑚宫也就是千鹤,不出意外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克伦苏尔见他如此淡定,便也席地而坐,等所谓的援军到来。
好像是被拦截一样,救援也没让上衫昭月两人等多长时间。
不过待到克伦苏尔看到那所谓的现人神巫女之后,还是忍不住感叹说,“还是你玩得花,这幼女我看了都得几年起步。”
“坎瑞亚有这方面的律法?”
“有啊,我还是幼女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变态,不过他被我反杀了,我上台后顺便就颁布了这种法律,来扼制我的童年阴影。”
“童年阴影,你莫非是深受折磨才出逃的?”
“当然不是,我虽然年幼可是单肉搏都能角力巨熊,那变态根本不是我一合之将。”
“那这也能算童年阴影?”
“那你怕是不知道那家伙的长相有多可怖。”
经过她的感同身受,上衫昭月差不多知道了。
搞幼女其实她并不反对,她仅仅是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罢了。
“您回来了,”珊瑚宫千鹤微微欠身,和她母亲不一样,她的胸口贫瘠得很,但是相对的财富就象征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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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一座飞机场,但是不得不说,她的容貌精致,皮肤在暖阳下像是白瓷般剔透。
“这位小姐应该首先需要一场沐浴,一件干净的衣物吧,我已经命人为你去准备了。”
“是吗?多谢啊小妹妹。”
克伦苏尔身上依旧是那副染血的黑色裙甲,在上衫昭月解释了克伦苏尔的来历之后,珊瑚宫千鹤两眼放光。
毫无疑问这也是人才,海祇岛最缺人才了,特别还是精通机械学理的人才。
白夜国倒是有意阿布拉多为首的一群人,但他们精通的方向也不是永东机械这种东西,更多的是对于渊下宫阳炎幻象等等的利用。
大日御舆则是其中的集大成者,它的建成,除了阳炎也少不了地脉。
克伦苏尔现在是越看珊瑚宫千鹤越喜欢,上衫昭月也在路上说过珊瑚宫千鹤的性格,在实际见到之后,克伦苏尔觉得这完全是屁话。
她分明懂事极了,考虑都这么周到。
理解身为女人的她已经忍不了身上的脏乱了,上衫昭月这个黑工头这时候也似乎是良心发现了。
他对克伦苏尔说,“既然千鹤考虑得这么周到,那你就先去吧,别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克伦苏尔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刚走她就后悔了。
她总感觉自己是被支开了,他们两人似乎隐瞒了一些私密而奇奇怪怪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吧。
实际上也确实没有超出她的预料,她走后珊瑚宫千鹤就原形毕露了,露出一口可爱的虎牙,笑嘻嘻地攀附在上衫昭月身边。
“……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愁死了!”
“妈妈她只会笑,笹百合说一切听我吩咐,白夜神社的宫司和祭主居然互相吵起来了,虽然她们本来关系就不好……”
上衫昭月看着她,明白小姑娘最近受委屈惨了。
不过在听到珊瑚宫晴子都袖手旁观之后,上衫昭月就有数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抽了回来,并且说,“我在外面受了伤,可能暂时帮不了你。”
说完,他伸出那只还隐隐缭绕着黑气的手腕。
第六十九章 雾海事变
“你受伤了?”珊瑚宫千鹤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仔细翻看,还试图用吹起的蠢方法驱散深渊的黑雾。
别说,还真的有用,因为它其实已经被上衫昭月磨灭到几乎消失了。
不过才逸散开,它就又缓缓聚拢了起来。
“别试图再用些奇奇怪怪的方法试了,这是深渊的伤,你的水元素不起任何作用。”
“深渊?”珊瑚宫马上想起来克伦苏尔, 于是面色不善了起来,“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不得不说,女人变起脸来真的是一等一的快,刚刚还是好姐姐,现在就是那个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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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拉拢别人,自然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那你也不能跟深渊硬碰啊?”
在担忧某人的时候, 任何人都是不讲道理的。
奈何她担忧的人,此时却胳膊肘拐向另外的某人。
“总之我帮不了你,我现在需要静养,”他摊手说。
珊瑚宫千鹤咬了咬牙,“好吧,你先回去休息,我联系白夜宫司再来想想对策。”
珊瑚宫千鹤远去了,而上衫昭月则缓缓越近,久违地回到了那片珊瑚宫殿里。
“昭大人!”上衫昭月所过之处,穿着清凉,面容姣好的巫女们纷纷躬身行礼。
上衫昭月很受用,他久违地在其中找到了身为人时的存在感。
因此逢人都是笑脸相迎,他此时顶着少年的面容,倒是很有年下感。
从离开白夜国开始,他就以少年神的面容示人。
相比于在蒙德的乱来,在海祇岛当地的他温润,像是一位年轻的长者。
但很可惜他这位长者在这次事件里不会发挥任何作用了,他才在和室里静坐没多久,障子门就被轻轻叩响。
上衫昭月默不作声,言简意赅地说, “进。”
“昭大人, 许久未见,珊瑚宫晴子,给您请安!”
晴子缓缓在他面前跪下,像是小猫一般温润地趴伏在他怀里。
上衫昭月也没有旖旎的念头,很自然地拍着她的背,把她的脑袋拉在自己的腿上。
“你还是这么像孩子一样喜欢撒娇,千鹤反倒是放不开。”
“千鹤是个要强的孩子,我的话,”她似乎想到了好玩的东西,浅笑着说,“如果时间允许,真想做一辈子的宝宝啊!”
“可以啊,我有办法让你做一辈子的宝宝。”
“还是算了吧,”晴子缓缓合上眼睛,安逸地躺在他的怀里,“让晴子趴会儿……”
“……”上衫昭月无奈,他没有拒绝晴子,于是和室里短暂地安逸。
不过很快,一阵木屐的脆响在门口响起,障子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
但无论是上衫昭月还是珊瑚宫晴子都没动,他们黏在一起,珊瑚宫千鹤理所当然地不开心了。
“晴子!!”
“干嘛,我可是你的妈妈,跟妈妈大呼小叫很不礼貌哦~”
“我应该教导过你类似的礼仪吧千鹤。”
“你不要用最舒服的姿势说最严肃的话呀!”珊瑚宫千鹤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珊瑚宫晴子拽过来取而代之。
“既然来了,不妨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虽然我不好出手,不过倒是可以听听,必要的时候付出代价什么的。”
“别把自残说得理所当然呀!”珊瑚宫千鹤撇了撇嘴,还是坐在上衫昭月和珊瑚宫晴子前的榻榻米上。
“事情的起因是前几天,在珊瑚宫南方,靠近鹤观的地方,出现了被黑气污染的魔物和人。”
“我们珊瑚宫的驻军也有中招的,不过好在并不严重,经过我的化海月完全可以化解。”
“如果是白夜宫司和祭主也可以处理,通过祭祀的器皿过滤的圣水可以暂时遏制,最后交给我用化海月统一处理。”
“而现在那些被黑气浸染的魔物,正在朝着内陆扩张势力范围,我也不断轮流拍军队驻守。”
“那些黑气很棘手,即使是笹百合也束手无策,但她的抗性比常人高,可以在边陲忍耐很久才找我用化海月净化一次。”
“至于黑气的正体,我猜测是海中出现了死去的魔神遗留的残渣导致的强污染。”
珊瑚宫晴子不动声色地与上衫昭月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慰,有种孩子长大了般的欣然。
“想好怎么解决了吗?”上衫昭月问道。
“当然已经想好了,”她说。
“妈妈失去现人神巫女的地位以后,使用许多秘法就不再得心应手了,不过如果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还是会要求妈妈也随军治疗。”
“我明白,这是珊瑚宫必须承担的责任,”珊瑚宫晴子微微颔首,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珊瑚宫千鹤满脸疲惫地拖着沉重的步伐摇曳着离开了,珊瑚宫晴子这才从上衫昭月怀里爬起来。
她一改刚刚百无聊赖安逸的表情,对上衫昭月严肃地拜托说,“昭大人,还是得麻烦您处理掉污染的源头,那位陨落的冕下就拜托了。”
“好吧,”上衫昭月有些慵懒地起身,话虽如此,但海祇岛的魔神级战力确实只有他一个人。
魔神的残骸只有魔神能处理,就像奥罗巴斯死后化作骸骨,那八酝岛上的三枚镇物正是雷电将军的杰作。
比方说这次如果放任珊瑚宫千鹤去解决,那么即便她把魔神残渣的污染范围压缩到了最后的重灾区。
她也会发现涌现的魔物越来越强,携带的魔神残渣污染也越来越重。
珊瑚宫的军士们是有穷尽的,而魔神残渣的污染相对来说就是无穷大。
上衫昭月要做的就是将污染源剔除,让魔神污染的总量从无限大变成可以削弱以及减少的程度。
“污染的来源是鹤观吗?”上衫昭月悠悠的视线越过海面,看到了那片寻常被迷雾包裹的海岛。
鹤观当地的人普遍认为,笼罩鹤观的雾是雷鸟的杰作,事实上那是鹤观的自然地脉现象。
他们也将雷鸟当做是神来崇拜,但雷鸟终究是魔兽,即便它足够强大与极端。
做出行动的决定之后,上衫昭月闪身就一步跨出,在扭曲的空间裹挟下来到了海边。
不同于上次,这次他没有坐船的闲心。
浩瀚的神力奔涌,瞬间荡开海面,上衫昭月化作一颗流星,直冲向雾海的方向。
第七十章 菅名卡帕奇莉
男孩将一片树叶横在嘴边轻轻吹奏,空灵的音调跌宕,他吹得并没有什么章法,但是在树上伏着的鸟儿却听得很安逸。
它收束着己身的雷光,像是一只普通的家禽雀鸟。
恍然间,男孩停下了吹奏,因为雷鸟落在他的身前, 用它宽大的翅膀遮住了他的身影。
“你来干什么?”雷鸟以清脆的少女脆声质问,男孩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过没多久,菅名山外顶部洒下来的光扭曲,上衫昭月缓缓从中走出。
“我还以为是你因为磨损失控了,结果并不是吗?”
“你来此为何?”雷鸟并没有放松警惕,它脚步不安地挪动,哼声警告,很忌惮上衫昭月的突然降临。
“我是来处理这一带的魔神怨念, 你没发现吗?”
“……”雷鸟看了一眼男孩, “他就是来跟我说这件事的,祈求我帮助他们解决近海的魔物。”
“没事就跟我走吧,为了维持民众安定的生活,总得有人负重前行不是吗?”上衫昭月这么说,忽然想起某人并不是神。
魔神都锁定了会对人类亲近,会庇护世人,但雷鸟是魔物。
“就当是为了这孩子吧,”他补充说。
雷鸟见他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凝视着在脚边蜷缩的男孩。
哼!谁会为了他……
“你在这里等我,”它心里想的和做的事情完全不一样,它选择回应男孩的期待。
雾海的云中划过璀璨的深紫色电光,所有鹤观的人都知道,那是他们的神明雷鸟出巡了。
方向正是北方的海边,他们惊喜万分。
“雷鸟大人准备拔除海中的灾祸了吗?”
“那些被黑气附着的魔物真是太危险了。”
为了追求速度,雷鸟直接载着上衫昭月飞往海边。
“你对祂有什么了解吗?”
上衫昭月明白雷鸟的意思, 问的是身陨在海中的魔神。
不过很可惜,上衫昭月并不清楚, “我在外东巡, 才回到海祇岛就发生了这档子事情,仓促之间也没有多少情报。”
“到目的再看看吧,但愿别是数人。”
“……”雷鸟默不作声,它根本没有熟悉的魔神,根本不可能碰到熟人。
“深紫色的水,”上衫昭月伸手探了探海水,缩回来就有雷电焦灼的气息,并且缠绕着明灭的电弧。
“被污染得很严重,遗骸应该就在水里,”上衫昭月对雷鸟说,“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就为我掠阵吧,我潜入海底去解决怨念的化形。”
“你这么卖力?”雷鸟认为他别有所图。
“那具尸骸归我,海祇岛的士兵缺少趁手的兵器。”上衫昭月默默地喊出了自己的报价。
“是吗?好吧,”雷鸟对武器并没有概念,听说是留给民众的就没什么念想了。
“你对那些凡民还真是好啊,”作为魔物的雷鸟是无法理解的,神对于凡民的感情。
上衫昭月其实也不是很理解,但他会尽应尽的责任。
这世界的魔神不知道怎么了,对人类这个种族总会有不应该有的偏爱。
上衫昭月对人类自然没有所谓的偏爱,他已经连身而为人的记忆都单薄了。
与其说他偏爱人类,倒不如说他内心的愿望就是追回身为人类时的自己。
在夜深无人的时候,他不会再伪装出人类的表情。
他对着镜子看那张脸,瞳若烛火,面如白玉,却麻木不仁,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目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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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般心如止水莫过于如此,规则都是他手心的玩物,世人又怎么会在他心里留下涟漪。
不过如此圣人,也有思念某人的时候。
“凌华……”
“凌华是谁的名字吗?”雷鸟见他矗立在水边凝视着自己的倒影,嘴里却叫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不由得问道。
“是我爱人的名字,”上衫昭月说。
“爱人?”雷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永恒的魔神,也会有爱人吗?我没听过名叫凌华的强大魔神。”
“你猜见过几个魔神,雷电双子你都没见过吧,”上衫昭月说。
“……”雷鸟闭着鸟喙不说话,它确实连统治稻妻地区的雷电双子都没有见过一面。
“我下水了,你看好,别让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逃走了。”
上衫昭月的体表倏然冒出层叠的白鳞,这些细密的白鳞下肌肉起伏,上衫昭月提着锋锐至极的天丛云,纵身跃入水中。
“扑通!”
雷鸟的瞳孔里倒映出水花,上衫昭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深色的海面。
等待的时间是无聊的,起初雷鸟还紧紧盯着水面,警惕着可能逃出来的诡物。
不过它等了半天,最骇人的也不过是一头房屋大小的大鱼,被它嘴里吐出的闪电直接化为灰烬。
海底下翻江倒海,翻腾的浪花连海岸都能看见,雷鸟看了半天还是没有下去。
毕竟上衫昭月看起来很强,不过是死去的魔神而已,即便遭遇意外,也不可能连逃逸的机会都没有。
它于是很冷静的等待,半晌之后,森白的骸骨被整块扔上海面。
它明显是属于某种巨物,每一节苍白的骨节都有一人大小。
雷鸟撇过脸去不看,海底的惨叫隐隐让它联想到了不好画面。
深色的海水恢复了正常,接着翻滚的潮声涌起,上衫昭月从分开的海水中走出。
他手里还抓着一截暗金色的骨节,他一袭白衣依旧,白得发亮的发色在身后摇曳,灿金色的瞳孔恒常,全然没有激烈战斗的痕迹。
“是一条海蛟龙,鳞片很硬,可惜我的天丛云更锋锐,”上衫昭月淡淡地说起坚固的盾和锐利的矛的故事。
很显然,那位海蛟龙的鳞片吃不起天丛云的挥砍。
毕竟是霓虹传说中极意的长刀,天丛云缭绕着云雾,切起海蛟龙也是像渔刀切生鲜般利落。
雷鸟并不想说话,它到海边来似乎是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回去吧,那个男孩还在等你吧,他似乎对你挺亲近。”
“哼!人类的自以为是罢了,他还给我取了名字。”
“呵,”上衫昭月听出它是傲娇了,不过也没有纠正的打算,“他给你取了名字?”
“嗯,叫菅名卡帕奇莉。”
第七十一章 低声念诵我之尊名?
天知道雷鸟一脸傲娇地说出它的尊名的时候,上衫昭月的脸色有多奇怪。
雷鸟是尴尬死了,就好像你很炫耀地说了些什么,却换来了朋友的冷面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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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它甩手……振翅离去,两人……一人一鸟不欢而散。
上衫昭月遥望着它飞远,却是感慨它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他本以为雷鸟会死在磨损里,会成为第一个被他肃清的魔神。
他痛扁过的魔神不少, 但是真正死在他手里的还真没有。
那渊下的海龙并不是魔神,它仅仅是有了比肩魔神的力量,特别是在主场作战的优势下。
那时候的上衫昭月还不成熟,他喜欢装X。
一场战斗可以用掉无数形容词,现在他可以负责任地擦着刀说,“我砍人从不出第二刀。”
珊瑚宫的偏僻楼阁, 这里采光很好,不过上衫昭月降临时的华光依旧让珊瑚宫晴子挪开了视线。
等待华光溢彩散去,她才走过去行礼说, “昭大人……”
她欲言又止,上衫昭月不想都知道她想问什么。
也不犹豫,“派人去近海收拾一下,我把那尊魔神的骸骨放在那了,想来可以打造好几件趁手的兵器。”
“笹百合不是正好满口抱怨吗?也该给她点员工福利了。”
“说起来,她也到任期了吧,不出意外可以回鸣神岛了。”
“在最后,给她准备写不错的饯别礼吧。”
天狗大将笹百合,她确实称得上是改变了海祇岛军备的女人。
被她操练过的将士对她又爱又恨,一方面确实是变强了。
但她手下鸣神岛正规军的训练方法,对于海祇岛的虾兵蟹将们来说确实是反人类了。
“笹百合大人也到任期了呀,时间过得真快,”珊瑚宫晴子歪着头,上衫昭月还以为她在感叹岁月无无常。
谁知道她扭头就是,“诶呀,这珊瑚宫有趣的人又少了一个呀, 千鹤早就过了百依百顺的年纪,难得笹百合大人这么耿直。”
“随便跟她开个玩笑都会当真,这样的人,可是百年难遇。”
“……”果然,他就不应该对海祇岛抱有期待。
珊瑚宫千鹤已经不再是一开始焦头烂额的状态了,她分兵调动逐渐变得熟练。
化海月随着使用,已经越来越熟练,将士们面对那些魔物也有了章法。
不过最近值得她注意的却不是魔物了,那些魔物着实后劲不足。
她已经开始怀疑一开始的推断了,既然是魔神残渣的污染,那么污染源呢?
更困扰她的是黑雾的问题,鸣神岛那边也通信过了,同样不明白黑雾是什么。
这点倒是必须跟上衫昭月商量了,因此她好巧不巧又来到了小阁楼,又好巧不巧看到了自己的妈妈像婴儿一般在撒娇。
“妈妈!”她愤怒地叉着腰,但是珊瑚宫晴子稳稳地躺着,半点活动的迹象都没有。
“什么事待会再说吧,昭大人给我清理耳朵呢,”她嘟囔着就想打发珊瑚宫千鹤离开。
这珊瑚千鹤哪里能忍,“妈妈你已经是老阿姨了,老阿姨就好好过退休生活,别打扰我办理公务。”
“有什么事就说吧,晴子难得有机会,”上衫昭月打圆场说。
他手里拿着工具,帮珊瑚宫晴子清理耳朵,他的技法并不熟练,鹅肉珊瑚宫晴子会被刺激得痛呼。
每到这个时候,上衫昭月就会放松,并且询问珊瑚宫晴子那里不对,然后再微调手法。
珊瑚宫千鹤是欲言又止,不过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也许是习惯了母亲脱线的样子了吧。
明明她也是十几岁,还称得上萝莉的年纪和体型。
“关于笼罩海祇岛的黑雾,您有头绪吗?”
听她是来问黑雾的事情,上衫昭月顿时皱起了眉头。
“对于那些东西,我也观察了许久,不过很遗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起初我以为那些是深渊的影响,毕竟坎瑞亚才发生过事变,他们的地下王国离渊下宫并不远,但是我很快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由于才跟深渊交锋过,我不可否认里面混杂有它的气息,但并不单纯是深渊。”
“它们的囤积也许与地脉有关,我不日会前往天守阁,拜访大御所阁下应该会有头绪。”
说拜访大御所,几乎在当天,上衫昭月就抵达了天守阁。
他并没有通过正常的方式入关口,以至于溜进天守阁的时候,门外的守卫丝毫没有察觉。
他也没有能力察觉,空间的挪移,倒是雷电双子最先反应了过来。
“是来问那些雾的事情吗?”雷电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来意,影则在一旁静静地盘坐,似乎是在冥想。
上衫昭月的到来并没有能打断她,想来这个时期的雷电影想到的都是砍砍砍。
你们开会归开会,砍人的时候叫上她就行,百试百灵。
“那些啊,是稻妻人的罪孽,”雷电真满脸唏嘘地说,“他们源自于每个稻妻人内心的黑暗,要小心不能让它们囤积起来。”
“我会在不日举行大祭典,你既然来了,不妨留下来帮忙?”
“我没有问题,”上衫昭月点头说,“这所谓的祭典如果能消解黑雾的话,海祇岛也在受益范围内,好处不必多说。”
“嘿嘿,”雷电真露出了奸诈的笑容,“你们近海出现了魔神残渣的污染吧?”
“对,怎么了?”上衫昭月并不意外,污染物魔物的事情在海祇岛闹得沸沸扬扬。
如果是雷电影执政的话,上衫昭月有理由相信她丝毫不会知晓。
但是雷电真对于情报的把控真的是吹毛求疵,但凡半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上衫昭月当然是很讨厌面对如此雷电真的,太会收集情报,也太会算计。
雷电真执掌下的稻妻,和雷电影执掌下的稻妻完全是两个国度。
并不是说后稻妻不好,论文明程度无疑是后稻妻更胜一筹。
但是要看体制和集结能力,后稻妻拍马也赶不上现在。
天守阁的护卫甚至能集结狐族、鬼族等异族来担任守卫。
如此开放程度,在后世是不可想象的,毕竟连对外的关口都封锁了。
我累了呀
写这章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想跟还在看的各位说。
虽然很抱歉,不过这本书我想完结了。
本来还构思了好多情节,比如说玩点大的,整个问答空间啥稀奇古怪的东西,跟崩三联动再续一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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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凌华剧情再写一波,人物番外整一整,终焉与深渊的剧情续一续最后完结。
那样的话,恐怕至少还有五万字可以写,拖长点十几万不是不可能。
但是我累了呀。
追读这本书的人,从最初的一百多人,变成七八十,然后五六十,现在大概只有三四十人。
倒是明白原因,首当其冲就是我的不成熟。
其次就是因为我在摆烂,各位应该看得出来,我摆烂过很多次,都会令追订断崖式下跌。
这本书最初的定位是综漫,不过我很任性地选择了龙族,导致综漫转型不成功。
编辑彻底放弃了我这个老扑街,除了在上架前求来的文字推外,我再没有得到过任何推荐。
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啦。
那时候的我,也不甘心就此完结,就多写了好久。
彼时貌似还是三十万的时候,我就传出了要完结的消息。
那次是假的,这次我是真的累了。
每天拖着,吊着半口气。
真的好麻烦。
还想说好多,但最后都梗塞在嘴边。
说再多都没有意义,我只想最后再鸣谢总是出现在打赏和月票感谢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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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少不了陪伴至今的那三四十人,以及每位给予我订阅的各位。
可惜订阅不会显示名字,否则我一定会将各位的名字都手打出来。
剧情就不继续往下推进了,没有意义了。
我就是写了最后战胜了天理,最后不一样会被背刺。
所以剩余的章节,我会全部写人物番外,预计每个人物都会写到,应该会以传说任务那样的形式呈现。
甘雨番外:麟归
山石耸立,雾海茫茫。
山风微微吹散绝云间的云海,露出那些如林般岿然耸立的石峰。
青山碧水,雾海萦绕,蕴藏有仙家风骨,绝云间的风物与它处不同,就连银杏的叶片,也终年都是灿烂的金黄色。
那雪白的生灵拨开青葱的灌木,对着晨光饮下那滴浑圆清澈的甘露。
“好久没以这种姿态,肆意奔跑在绝云间了,”通体雪白,隐隐点缀着单薄的蓝色。
周身似有云雾萦绕,令它跑起来很是轻快,离地数丈的峭壁也不过是一跃,就轻松在绝巘上跑动。
作为半仙,此时露出仙兽所属的它尽归于大山,是幽岩深处的精灵,不被凡俗的烟火束缚,可以无拘无束地如流云般跑过绝云间的崇山峻岭,悬崖峭壁。
因为没有化以神通,单纯似走兽般奔袭,故而它从清晨自天衡山离开璃月港,到傍晚才接近目的地奥藏山。
它迈上山道,途经一处茂盛的树林,随后化作白色旗袍点缀蓝色云纹的少女。
两对麟角蕴有红纹,树在蓝色的发间,对外甘雨会宣称这是她的头饰,不过面对师傅留云借风真君,自然可以坦言。
毫不客气地说,在绝云间的时光,是她生命里难得的闲暇。
自称为月海亭秘书,服务于人类七星后,她的日日夜夜,可以说都在忙碌中度过。
铁打的秘书,流水的七星,对甘雨在月海亭任职的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千七百年前,岩王帝君召集仙众,订立契约,建立璃月港的时候。
说起璃月港最早建立的时候,也是经历了几番波折,每每回想起那些苦中带甜的记忆,甘雨总会露出几分伤感,几分惬意。
数千年了,有人离去,有人归来。
“本君的茶可不是白喝的,你说的菜呢?”远远地,甘雨都能脑补出师傅留云借风真君扇着翅膀瞪眼的场景。
“真君!”她远远地呼唤,像是归巢的乳燕般满怀期盼。
“是甘雨啊,你这孩子怎么忽然回来了?”留云借风真君似乎想到了不太好的东西,鹤首低垂,“不会那些人类又说你没用,要赶走你吧?”
“真君!”甘雨似乎有些恼,“别这么说,才没有人会觉得我没用!”
“只有您会总觉得我是小孩子,我今年都千岁了,”她像是对母亲撒娇的少女,令旁观喝茶的某人含笑。
“昭大人,”甘雨微微端正姿态,很是认真地问好。
这位昭大人虽是远海的神,与帝君却是至交好友,也曾帮助驱逐魔神,重建璃月港,既是大恩德之人,理应拿出应有的敬重。
“小甘雨也是客气,我一闲散人,何足挂齿,”上衫昭月白发金瞳,眼底的光耀璀璨,如烛火般煌煌。
“你也知道自己是闲散人,”留云借风真君没好气地哼道,“本仙这次没有东西给你吃了,喝完茶赶紧滚蛋!”
“别呀,岩之神好歹也是我的故交,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当着徒弟的面赶我走。”
“本仙不养闲人,”留云借风真君没有退让的意思。
“好吧好吧,”得了,上衫昭月摇晃着脑袋,将最后一口香茗品下,接着抚手,桌上便凭空出现了几碟小菜。
色泽鲜艳,摆盘美观,香气四溢,不难看出是出自名厨之手的佳肴。
“万民堂香菱的菜,荤素搭配合理,为了让它们从市井完好无损地来到绝云间,我可还费了点功夫。”
上衫昭月无不自夸说,其实就是利用能暂停时间变化的尼伯龙根运输罢了,非得说得像是历经千难万险。
“哼!”留云借风真君冷很一声,不再赶他走,振翅从树梢落下,在桌边招呼甘雨,“丫头,一起来吃吧。”
“素菜,多少吃点,看把你瘦的,不像那时候……”它张张嘴,大有很会聊天的架势。
“真君!”甘雨气鼓鼓地大叫,“您再这样,甘雨就走了!”
“好吧好吧,”留云借风真君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我不说就是了。”
“不过你这孩子平日里忙得很,怎么有空今天来看我?”
“是这样,”甘雨说,“月海亭被不法分子袭击了,屋顶破了大洞。”
“刻晴比我先一步到,我本来想上去帮忙,结果她反倒说让我去休息。”
“说月海亭破损,机会千载难逢,当是提前放假,让我好好利用假期的余裕,来找您叙叙旧,顺便带来七星的问候。”
“对了,这是赠礼,”甘雨伸手拂过腰间嵌在中国结内的神之眼,从中摸出一枚红色伴随金色纹饰的长筒来。
“这是烟花筒,能制作烟火并燃放,刻晴说这是凡人的智慧,您对机关类向来有研究,一定会感兴趣。”
“是吗?”留云借风真君卷起翅膀将它握住,上下打量着,啧啧称奇。
“有心了,七星的心意我领了,”她点头。
“理水叠山和削月筑阳两个老家伙外出寻宝了,倒是不在洞府,你也不必去,正好陪我叙叙旧。”
“您又要讲甘雨小时候的故事了吗?”上衫昭月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真君!”甘雨又害羞了。
“哼!讲给猴子都不讲给你听,”好在留云借风真君真君对每日一嫖的某人极其不感冒,连很会聊天的属性都不想发挥。
甘雨长舒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对了,申鹤有随你一同归来吗?”
“申鹤?”甘雨咀嚼着这个略有陌生的名字,才想起来是同门的师姐,她摇摇头说,“并没有,我以麟躯跨越河海,如果那位申鹤师姐不认真追赶,恐怕……”
“连我的尾灯都看不到!”上衫昭月补充说。
“闭嘴,没到你说话的时候!”
“好!”上衫昭月满口答应。
他作为人时与现出龙体时的神态性情截然不同,仿佛有道开关,将他的神性与人性于此区分。
因此作为人时的他能作为‘老嫖客’,天天来光顾留云借风、理水叠山、削月筑阳等三仙的库存。
现在想想,那两个老家伙,说不得就是被白嫖怕了,这才接寻宝出门,将二愣子留云借风真君留在这里供他迫害。
念及于此,他不声不响地看着师徒二人互动,为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也算是不辜负两位真君给他创造的机会。
钟离番外:被请客吃饭的一天
千帆泊岸,万商云集。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海平面上升起的时候,万民堂就已经在当家卯师傅的主持下开业了。
吃虎岩一带,多是些乡土风味的小吃。
对于大多数来过璃月港的人来说,璃月美食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可能并不是预订繁琐,菜式繁多,价格昂贵的琉璃亭,乃至于新月轩。
而恰恰是吃虎岩一带的,所谓的小吃。
小吃是璃月文化的一部分,这点哪怕是璃月港最挑剔,最讲究的人来了,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他不仅不会说,还特别喜欢打着工作岗位的挂牌来这里赊账吃饭。
理由没有别的……那就是忘带摩拉了。
“你真得改改这个老毛病了钟离,如果没有我,没有达达利亚,没有往生堂。”
“又或者哪天你的亲闺女胡桃不愿意给你报销账单了,到时候你堂堂岩王帝君尘世闲游,还真的闲得起来吗?”
白袍白发,唯有一双灿金色瞳孔如龙蛇般炯炯有神,上衫昭月笑着调笑着钟离。
钟离也不恼火,他性情本就如磐石般冷静,很少会有大的情绪波动,脸上也难以表现出大喜大悲等等表情。
哪怕是千年的故友逝去,他的表情也唯有沉默。
因此他很是淡定地反驳,“此言差矣。”
“你我皆是长存于世间的长生种,在如今诸神不显,群魔辟易的时代,没有什么天灾人祸能让你消失。”
“公子阁下倒是有可能遭遇不测……”
“最后往生堂,作为璃月最古老,也是最大的殡葬组织,在对人的生老病死极其重视的璃月是必须的存在。”
“没有往生堂,也会有玄生堂,会有来生堂,我虽算不得大学问,但谋个客卿职位,应当也不难。”
“至于胡桃……”
“那孩子太难应付,我对付不来,”钟离的眼底罕见地流露出无奈,“如果她非要捉弄于我,那我区区一介客卿,自然也只有另寻他法来偿还债务。”
“你就真的没想过重新变回岩王帝君来,制造些摩拉供凡间闲游时的花销?”
“契约是绝对的,”钟离说,“我既然已经退位,那就不可能再用岩王帝君这个身份去给自己牟利。”
“我明白,对你来说,大概唯有契约与讲究不可辜负,”上衫昭月也了解老朋友的性子,他也不过说说而已。
“你这么说也没错,”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对,但是钟离仔细想想,没有任何逻辑问题。
“对了,我的店有人上门了,先走啦。”
上衫昭月眼角忽然瞥到桌上东西不多了,于是他话音未落,人就逃难似地化作一缕光消失。
钟离怔怔地看着他离开,有那么万分之一秒,他是想直接用岩元素堵住对方的去路。
“唉……”钟离最终叹息似的摇了摇头,他区区一往生堂客卿,如何能用岩元素截住海祇大御神。
“账单寄给往生堂是吗?钟离先生?”
三碗不过港的老板德贵远远看到钟离独自一人坐着,便很自觉地凑到他身边询问。
“呃,”钟离脸色没有任何不自然,他将手中的杯盏淡定地落在桌上,看起来很高深地点点头,嘴里吐出三个字。
“麻烦了。”
用最深沉的语气,说最没有底气的话。
钟离这些理所当然的反差,每次请客吃饭,都能给上衫昭月带来不少欢乐,特别是当他只请客不付钱的时候。
朱玉串成的帘幕后,一名端庄温婉的贵族少女正用指节分明的手翻阅着账单。
上衫昭月回来的时候,店铺里根本没有人。
“笑得这么开心,又去骗钟离先生了?”
“看他出糗你真的有这么高兴吗?”
她抬起脸来,面对满脸笑意的上衫昭月,有些嗔怪的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凌华也明白的吧,”上衫昭月嘴角的笑容依旧没有止住,“让那家伙一本正经的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简直能承包我一整天的笑点。”
“总是这样会失去钟离先生这个朋友的,记得去跟人家好好道个……歉~”她的声音不自觉就软儒了起来,因为某人走到她身后,已经用双臂箍住了她的腰。
“诶呀,你多大了,还这样……”她说着,却没有将某人推开,这让上衫昭月更加放肆了。
不过在他的手快顺着大腿,伸进旗袍叉口的时候,还是被神里绫华奋力推开了。
“晚上,晚上再满足你,先忍忍……”神里绫华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己被摸了几下就有感觉了,恼的自然是这家伙根本不考虑场合。
“你说的,今晚别想跑,”相比较神里绫华的气喘吁吁,上衫昭月就非常神气地撑在柜台边,脸上满溢着笑容,比起故意让钟离自己付账的时候还灿烂一百倍。
“钟离先生那边你还是去一下,”神里绫华理了理衣服,正色起来提醒说。
“放心好了,我早就安排妥了。”
“你有数就好,”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神里绫华哪里还不明白这家伙又直接用血脉的联系命令起了眷属。
“上次是上品的海盐晶石,这次是什么?”
“珊瑚珍珠喽,”上衫昭月理所当然,“这可是我命令龙嗣在深海开采出来的珍宝。”
“珍宝珍宝,你每次都轮着送,”神里绫华似乎是彻底拿他没辙了,走过来轻轻靠在他的怀里。
“钟离可是天底下最分得清价值的人,虽然品类没有什么大变化,不过我送出去的东西,每样都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珍宝。”
“其他人可不值得我花这么多心思。”
“你总是有一千种理由可以讲,我说不过你,”神里绫华彻底放弃抵抗了,整个人就像黏人的猫一样靠在他身上。
她的脸贴在上衫昭月的胸口,似乎在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浅听与常人没有分别,仅仅是更加有力。
但是细细地听,就会发觉上衫昭月的心跳声是迎合着某种韵律在跳动,每一声都会像是雷声滚滚,寻常人凑过来耳膜都会被震裂,眨眼间神志不清。
这是独属于自己的特权,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神里绫华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贴在他胸口,听他凡人无福消受的心跳。
夏日番外:(这期夏活没打,所以讲上期夏活的剧情,加点原创)
西风骑士团。
因为没有吉祥物出逃的缘故,骑士团内的氛围非常祥和。
琴团长不会骤然发出震动骑士团的训斥声,仅有小可爱照着图画绘本幻想的温馨。
“火花骑士,有你的信!”轮换去守门的西风骑士斯万顺手将一枚信件递给趴在桌子上的可莉。
“哦,谢谢斯万哥哥!”可莉接过,甜甜的说。
“不用谢不用谢,”斯万连连摆手,等走到了没有人的地方,他才捂着脸紧张地感慨。
“啊啊啊,火花骑士是真的萌,简直比芭芭拉还天使!”
然而芭芭拉就像是按下了一个奇怪的按钮,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琴。
恰好出现在斯万骑士躲避的这个转角,恰好听到了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恰好地给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恰好地让斯万原本有些小雀跃的心跳降到了冰点,险些停跳。
“斯万骑士,你明天去跟把守偏门的盖伊骑士交换一下。”
“是!”斯万对于琴的发配不敢有丝毫怨言,毕竟就小道消息。
蒙德偶像芭芭拉,据说是代理团长的妹妹。
目送斯万离开后,琴捂着额头,“我这是怎么了,提起芭芭拉就变得不想我自己了……”
“等会还是劳烦凯亚去酒馆跟斯万骑士说声抱歉,不用他去守偏门好了。”
收拾好复杂的心情,代理团长大人照常走进了西风骑士团本部处理公务。
在偏门阴影下的盖伊无端打了跟喷嚏,“肯定又是老爹在念叨我吧。”
“唉,”他叹了一口气,“这份无聊的工作,感觉蒙德城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结果。”
“到底什么时候……能摆脱你去守人多的正门啊?兄弟!”
门:……
大门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哪怕它和盖伊骑士的关系,已经好到以兄弟相城(盖伊自以为)。
骑士团里,拿到信件的可莉迫不及待就拆开来看了。
看完后可莉大受震惊,赶紧找到了自己书包上妈妈送的挂件嘟嘟可。
“嘟嘟大魔王!不许断绝我跟嘟嘟可的关系!嘟嘟大魔王!坏!”
可莉直接哭出了声,让将可莉都视为自己女儿琴十万火急地冲出了办公室。
“怎么了可莉!”
“呜呜琴团长!嘟嘟大魔王欺负我!”可莉一看见琴,整个人就直接凑了过来,扑在她身上开始痛苦。
“等等,别哭啊,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琴团长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可莉抱着她哭个够。
“可莉!”门边传来了动静,爷带着应急食品推门而入。
“荣誉骑士姐姐!”可莉一看到爷,顿时将琴团长抛到一边,直接又扑倒在爷怀里。
琴团长伸手撩起耳边的长发,温柔地注视着扑在爷怀里的可莉,假装作无事发生。
爷尴尬地朝琴团长笑了笑,琴团长则报以照常温婉大气的微笑,像是在说没关系。
爷默默拍着可莉的背,并且问她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可莉,好好告诉我好吗?”
“可,可是……”可莉似乎还有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意思,爷当然不能答应。
她说,“可莉可是骑士团的骑士,是坚强的大人,大人应该好好地把烦恼讲出来,好让我们大家帮你解决呀。”
这副哄小孩子的语气但凡是恶正常的大人,哪怕是派蒙这样的应急食物……不对,派蒙应该会吃这一套。
反正可莉止住了自己的哭泣,抓起背包上的嘟嘟可说。
“嘟嘟大魔王,要抢走嘟嘟可!”
“她说我如果想要证明自己和嘟嘟可的关系,就要按照信件上说的去她说的岛屿,破解她留下来的谜题!”
“……可是,嘟嘟可不就是你的嘟嘟可吗?”
“嘟嘟大魔王她又能影响到你和嘟嘟可的关系什么?”
琴团长一开口,就是以大人的角度出发在思考问题,这种说话方式可莉肯定不会买账。
爷就非常聪明,她蹲下来,让眼睛与可莉齐平。
“把那封信给荣誉骑士姐姐看看好不好,没准我知道在哪里呢……”
“真的吗?荣誉骑士姐姐好棒!”可莉直接将信件递到了爷手里,爷拿到信,不忘跟琴团长眨眼睛对暗号。
琴团长非常挫败,没想到教育孩子的手段还不如旅行者来得老练。
爷认真仔细地看完航海图,至少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地方我确实不认识。
琴团长也凑了过来,爷和可莉一起眼巴巴地望着琴团长。
不过哪怕是见多识广的琴也没有认出来这份航海图到底通往何方。
“找凯亚来问问吧,他也许知道,”琴团长提议说。
不过爷拒绝了,如果不是万不得是实在不太想与凯亚交涉。
“我知道有人或许知道这份海图到底怎么去。”
“你说的难道是……”
琴团长对爷神秘兮兮的表情表示秒懂,“难道是前辈吗?”
“……是温迪,”爷无语了。
为什么会觉得迪卢克这个闷骚老宅男会知道,他平时白天都不出晨曦酒庄,只有在晚上要进行专业的英雄活动了,才会专门来蒙德城。
偶尔还火看到酒保查尔斯的工作被他顶替,那多半是因为他的英雄活动接到通知要延期了,经验怪等会才会到。
坐拥蒙德酒业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迪卢克确实有着自己的情报网与人脉网。
不过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是个阿宅的事实,爷根本没有指望过那个正义人。
“温迪阁下吗?”琴露出怀疑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作为信徒头子,这样背地里怀疑风神的能力非常不好。
趁着她忏悔的时间,爷直接拉着可莉,直奔蒙德教堂前的广场。
温迪一般都在那个地方卖唱,如果不在的话,多半就可以在天使的馈赠找到他的身影。
这人的活动场所总是那么固定,无非是诗歌与美酒两点间奔波。
非常走运,在诗歌间就找到了温迪。
虽然温迪在卖唱,但是派蒙还是让他发现了爷的踪迹。
他停下来演出,走过来说。
“找伟大的吟游诗人有何贵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