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锁梦:无耻太后》 第一章 如烟忧歌红尘一笑 黄昏时分,红霞漫天,柔和的余晖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折射在室内冰冷的地板上。 室内灯线昏暗,临落地窗前的办公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静静的停放在一杳杂志旁。 君墨拿起咖啡轻抿了一口,双眸凝视着杂志封面上那个一袭红色礼服的女人,冷艳绝美,高贵霸气,她正是t市“盛世”的女王~陌红尘,年仅二十岁的她就在商业界翻手是云覆手是雨,如今的盛世集团已跨越国际,攻入亚洲商业界前十名。 t市的人传,得红尘得天下……确实,得到了陌红尘,现在的君墨已坐上了“盛世”的总经理这个位置,可是,他还觉得不够,若没得到整个“盛世”,他始终会被媒体记者写成靠陌红尘养的吃软饭。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正是女友陌红尘来电,“尘尘,有事吗?”他的语气柔和如春风,飘渺的回荡在办公室内,电话那边很快传来陌红尘的声音:“墨,你的企划案我看了,我觉得完全不需要这份企划案我也能将盛世推上亚洲商业界前五名,你别白费心思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懂吗?” 陌红尘做事一惯雷历风行,完全不需要别人去左右她的想法和计划,就算男朋友她不给一丝一毫考虑的机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的否定,让君墨俊美的脸踱上了一层阴沉,诡谲的眸色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我知道了,尘尘,明天是你的生日,一起去骑马吧!”声音依旧很温柔,让人不容抗拒,果真,陌红尘爽快的答应了他:“好,明天见。” 陌红尘,没想到你还是那么绝情,一点机会也不给我,明天,就是你的死期。君墨冷冷一笑,看着桌上的杂志封面,陌红尘冷艳的笑容立即刻印在他的瞳眸中,瞬间,他厌恶的拿起桌上那杯未喝完的咖啡,缓缓的淋落在封面上。 手上的咖啡杯里一滴不剩,他手一挥,咖啡杯面前划过一条弧度后砸向了墙壁,粉碎成一片。 …… 盛世集团顶楼,是总裁的办公室,陌红尘伫立在落地窗前,高高在上的睥睨着t市的夜景。 她双手环抱胸前,微抿的薄唇嗜血般殷红,绝美的容貌冷艳如月,一袭剪裁修身的红色露肩长裙,将那身姿突显得窈窕婀娜。 无论是美貌,还是权势,可以说在t市无人能胜陌红尘,可以说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不计其数,可是她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叫君墨的男人。 每年的生日都忙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连自己的家人也会忘了她的生日,但只有他才会记得,她不管多忙都会抽空和他过生日 “总裁,明天上午有个会议,您确定不出席吗?”李秘书询问道。 “嗯,明天所以行程都取消吧!”红尘直接下达命令后就提步离去,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犹豫,也不会去考虑别人,她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皇,无人能反对违抗她,t市就是她主宰的王国,“盛世”就是她的城堡…… 农历七月九号,她的二十一岁生日。 和往年一样,君墨会带她来断壁涯骑马,而不是选择在广阔的大草原。红尘?喜欢刺激,喜欢冒险,喜欢骑着白驹登上断壁涯。 山麓下,红尘一袭红色骑装配上黑色的马靴,坐在马背上高高的看向那断壁涯,她喜欢俯瞰睥睨,而不是仰首高望,人在高处自然是往高处爬,这就是她喜欢来断壁涯骑马的原因。 马蹄声渐近,君墨一袭黑色骑装,出现在红尘面前,他依旧骑着那匹黑色骏马。“尘尘,今年我们再好好比比,我一定能赢你的。”他温和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闻言,红尘淡淡一笑,那笑容轻描淡写的表现出她的自信,“墨,你永远也赢不了我!”她很明确的告诉了他最终的胜负。 “不一定哦!”他的笑很深沉,红尘丝毫没发觉到她那乖顺的白驹会在之后变得多疯狂。 “驾~”暴喝一声,两匹马一黑一白在通往断壁涯的山路狂奔而起。 骑在马上的红尘刚开始还没发现马的异样,直到发现她的马跑的速速比平时快了好多,直到发现她和君墨两人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直到发现君墨那满脸得意狡黠的面容,她顿时醒悟了,想不到她陌红尘竟被自己的男朋友摆了一道。 马儿拼命狂奔至断壁涯,红尘紧紧拉主缰绳,可那马就是没止步。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恍恍惚惚随着马一起堕落山涯……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覆盖了一片阴霾,暮雨飘淋,如烟如雾,凄凉忧歌,在那红尘一笑…… 作者的话: 原笔名:雨涟影,前来报到,希望亲们多多支持涟影的新作 第二章 涅磐重生穿越异世 腈雨国诸炎四十七年,晚末之期,诸炎帝驾崩。 诸炎帝兴钟离王朝,后宫有妃无后,留有四子。大皇子钟离炎澜,二十二岁,性情冷漠嗜血,野心贪婪,所以此人不是帝王的好人选,不过却加封摄政王;二皇子钟离言清,今年双十年华,才华横溢,却与世无争,加封逍遥王;三皇子钟离凤铭,十九岁,玩世不恭桀骜不驯,不理朝政,加封安乐王;而诸炎帝的老来子四皇子钟离封轩,二四年华,天资聪颖颇得圣宠,以幼帝登上皇位。 因此,腈雨国改国号为轩仪。国有君主但后宫却不可一日无主,先帝并没将众妃嫔中挑选一位封后,而是立下一道遗旨:“奉天承运,吾皇遗诏,钟离王氏雨涟郡主,聪慧德茂,温懿贤淑,端庄知礼,敬慎居心,颇得朕心,赐封恭贤太后,稳居后宫,钦此。” 就这么一道遗旨,刚传出满城热血沸腾的议论纷纷,世人都知,雨涟郡主是先帝的侄女,今年不过十五岁而已,竟然会被赐封为恭贤太后,太后一词就代表着后宫之主,也代表着十五岁的雨涟郡主将是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郡王府~ 遗旨一传,便要准备祭天大典,不过还没到祭天大典,整个郡王府早已乱成一锅粥,个个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那郡王府的门槛,不知要被多少人踏扁,宫中太医和各地名医匆匆赶来,却全部只能在雨涟郡主的幽雨阁外静候。原因是雨涟郡主不愿进宫为后断送一生孤寡老去,便以绝食抗议。如今,郡主已有三天三夜不进半点食水。郡王爷和朝中大臣怕郡主出事,纷纷请来宫中太医和各地名医前往郡王府。 夜已深,皓月当空,还有明日一天就要举行封后的祭天大典。幽雨阁依旧一片死寂,庭院灯火珊阑,幽雨阁的仆役各各面如土色跪在地上,若郡主出事了他们都难逃一劫。 东厢房内,银白的月光透过纱窗纸折射进屋内,檀木案几上的青铜炉袅袅飘烟,在烟雾缭绕中,飘然而落的纱帘隔开了里屋与外室。 金挂钩垂下的月影纱橱在烛光衬托下如那柔和的月光线,紫檀木做的床榻上,一古装打扮的女子闭眸沉睡。 女子精美的轮廓如雕玉,黛眉如诗,月睫似画,绝丽花容宛若昙花,微抿的薄唇蔷薇般艳红。 眼前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腈雨国第一美人钟离雨涟,因几日未食,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床榻上的女子纤指微微蠕动,缓缓睁开美眸,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病房那白漆的天花板,而是月光色的复古纱帐,鼻间弥漫的不是厌恶的消毒水味,而是淡淡的清香烟熏。 她支手撑着虚弱的身体慢慢从床上坐起,素手轻扬掀开被褥,可就这个动作瞬间让她脸色僵硬。此时的她,竟穿着古代的粉色衬衣。这是什么情况? 错愕的眸光横扫了屋内奇奇怪怪的摆设,全都像电视上看到的古代摆设。而且这屋内只有她一个人,不像在拍戏。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是的!她记得她被君墨那小人算计了,她骑着被下药变得狂暴的白驹一同摔落断壁涯,睁开眼睛就出现在这个地方。难不成她穿越异世涅磐重生了! 她浑浑噩噩的走到梳妆台,看着铜镜里面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这张面容更偏向古典风。一样的面貌,却不一样的思路。 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前世被人算计,今世重生她必谨慎。 突然,她紧咬着薄唇,额上冒起细密的冷汗,她右手胡乱一挥,便将梳妆台上的首饰发饰,胭脂水粉全横扫在地。 守在屋外的两个婢女听到屋内的响声,慌忙推门而进赶到里屋,便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郡主双手紧捂着腹部。“郡主,您怎么了?”一杏仁美眸的绿裳婢女着急的询问道。 郡主?红尘怔愣了一下,这原主身份挺大牌的嘛。 见郡主不回答,另一位婢女道:“落花,你快去宣太医,我去找郡王爷郡王妃。” “好,流水,我这就去!郡主,您忍忍!”落花点了点头,慌忙提步离去,流水也尾随在后离去。 第三章 红尘破茧幻化为尊 烛影笼罩,给室内镀上一层朦胧之色。 临紫檀木床榻前摆置着一扇玉骨屏风,隔开了视线。屏风前,杵着许多身真古装的人。 “太医,郡主怎么样了?”问话的正是郡王妃,她紧绞着手上的丝绢,担心不已。虽已三十有余,但风韵犹在,一身价值不菲的金缕玉衣,丝丝金缕,寸寸玉帛,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之气。 闻言,王太医拱手作楫回答道:“回禀郡王妃,郡主是多日未进食而引起胃疾,老臣给郡主施了针,已无大碍,只要按照药方多加调养,郡主醒后,先食点清粥。老臣这就先告辞回宫向皇上复命。” 听到太医的诊断,郡王妃松了一口气,看向身后两婢女,道:“木芯木芸,你们二人送送王太医。李管家,带着其他医者去领赏钱” “是!”很快,屋内的人陆续而走,只剩下郡王妃和一直未开口的郡王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待人散去,郡王爷脸色微沉,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怒道:“混账!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见状,郡王妃忙走到他面前,柔声道:“王爷,莫恼了,涟儿还小不懂事。” 笑容嫣嫣,她双手奉茶递到郡王爷面前,还在气头上的郡王爷听到她的话,不悦的扭过头去道:“还小,她都已及笄,已是待嫁年纪,还小?她这犟脾气都是你宠的!” “王爷,你消消气,是臣妾的错,只是……涟儿进宫为后便要一世守寡,哪个女子受得了……”郡王妃眼眶微红,一时不知所措。 床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一双墨玉美眸沉静如水,其实她早就醒了,刚刚郡王爷和郡王妃的话她都听到了,刚开始有点迷茫,可是脑海中涌进原主残留的记忆。 才知道自己重生穿越到这片月阳大陆,这片大陆化分四国,南蛮国,腈雨国,冥雾国,北赫国。而她重生在腈雨国钟离皇室的雨涟郡主身上,而原主,是因为这次她的皇叔诸炎帝驾崩后留下的遗旨,立她为恭贤太后之事,而以绝食反对此事,最后活活饿死了。古代女子身体本就娇弱虚寒,而且原主素来养尊处优,自是熬不了。如果是陌红尘,她觉不会那么蠢,当朝太后之位,那是后宫中那些妃嫔一生所求,为达目的不泽手段,最后只能落下个陪葬的下场。识时务者为俊杰,前者是高高在上的权势,后者是抗旨不尊的死路,所以聪明的话红尘非选前者,她永远都注定站在云端,睥睨众生。 她与原主虽有着一样的面孔,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但她们的思路不同,一个注定为王者,一个注定红颜薄命。 想到这,她嘴角浅浅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红尘故作咳了一声,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屏风外二人听见动静,忙提步踱来,郡王妃一脸担忧的走到红尘面前,关切的询问道:“涟儿,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饿不饿?”一连串的询问让红尘有些无奈,她淡淡一笑:“母妃,女儿好些了,只是肚子好饿,若体力没调整好恐怕参加不了后日的祭天大典。” 她说的很冷静,让郡王爷和郡王妃一时没反应过来。郡王爷挑了挑眉,一脸深沉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有点不敢相信是自己那刁蛮任性的女儿。突如其来的转变和她身上散发而出的冷艳之息,让郡王爷有点错愕。他凝神看着钟离雨涟那倾世花容,很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看到郡王爷的迟疑,陌红尘开口问道:“父王,怎么这样看着女儿?” 恍过神来,郡王爷避开了她的眼神道:“父王不解,涟儿怎么会改变主意。”听到他的回答,红尘莞尔一笑,幽深的美眸凝聚着淡淡的清冷,她一脸沉着的说道:“太后是前者,抗旨是后者,一个是生一个死,父王说女儿会选择前者还是后者?既然大局已定,无任何回旋余地,还不如乖乖认命。” 她的语气如此冷淡,她的话更是不容置疑。 “涟儿,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郡王妃欣慰一笑,她一脸怜爱的看着红尘,道:“我让厨房给你做点清粥吧!身体要紧,记得好好休息养足精力。王爷,咱们回镜月轩休息吧!” 郡王爷深沉的看了红尘一眼,道:“好生歇息吧!”说完,广袖一拂信步离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她苦涩一笑。父母!她在现代是个孤儿,从不知道什么是父爱和母爱!如今,却在这异世里体验到,不知是喜或悲。 第四章 君临皇城霸气睥睨 祭天大典~ 清风处,竹影婆娑,阳光的气味在氤氲花雾中更加迷离。涯顶的木槿树下,男子傲然伫足于风中,束发的织锦发带逆风飞舞,一袭紫衣,贵气浑然天成,宛如天神般剔透无暇的美貌,瞬间便可夺走了呼吸,紫衣潋滟,姿容绝世无双。 一双美眸,静静的凝视着山峦下,看着远处一列列气势磅礴的车马队,在官兵的护送下,鸣锣敲鼓浩浩荡荡的沿着官道直奔皇城。 俊眉轻挑,玥空寒洛微微抿着薄唇,明明前几天听闻雨涟郡主绝食反抗,宁死也不愿进宫为东宫之主,岂料,尽在前天夜里,她奇迹般答应了这事。 这点不稀奇,只是他安插在郡王府的细作禀报,说昨日雨涟郡主竟在盘点帐本和整顿王府。皆人都知,雨涟郡主性情温婉淡然,对所有事不闻不问,可没想到会有昨日那举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说整顿王府,就说盘点帐本之事,虽说雨涟郡主冰雪聪明,琴棋书画在腈雨国数一数二,但唯独珠算她一窍不通,可按细作回报,她竟不需要珠算,而是默算。 对于脱口而出的默算心法,天下之间又有几个会? 这个女人……变化太快了吧!一个本来是摆设的花瓶若成了交易品,那这有点麻烦了,郡王爷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若这次他的身后有了一个当太后的女儿当靠山,那就不好对付了。想到这,玥空寒洛的眼中多了一丝深沉。 装潢华丽的马车,金光明艳,红纱飘扬。马车内,陌红尘一袭红色云纱,领口袖口用金丝线钩的花边华丽优雅,迤逦裙角处,同样是采用昂贵的金丝线针袖上一朵艳丽的昙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玉带束腰,外罩开襟广袖红色锦袍,一双玉足着寸金丝履,她高傲的背倚车壁翘腿坐在车厢内,三千青丝精美盘成凤鸾鬓,在鎏金发饰的点缀下贵气浑然。美貌是上天奢侈的爱戴,即便不需要化妆,她的花容依旧是冷艳妖孽。 皇城!离她越来越近了!既来之则安之,可是,她要的那种安之不是当个空在摆设的花瓶,而是权势无敌的王者。既然回不了现代,没了“盛世”,那她就有在想办法君临天下,霸气睥睨。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放弃,却唯独不可以放弃自己的未来。 前世,她没有防范自己身边人,也没有防范爱情,今世,顺她者倡,逆她者亡。 这次,她事事谨慎,对自己的身边人也不会百分百去信任。郡王府拨给她的人,她都细细盘查清楚后,全部打发走了,只带了落花流水二人陪同进宫。这两个婢女都是孤儿,自幼在江湖闯荡江湖,练就了一身功夫。所以有她们二人就足矣。 马车缓缓行驶到皇城门口,那些身穿铁甲寒衣,手持森严长戬的士卒排成两对各站在城门口两侧。 城门大开,红毯铺道,一男子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身墨色蟒袍,领口镶嵌着金边,尽显霸气。头戴紫金冠,玉簪束发,雍容华贵。剑眉飞鬓,目若星辰,一张俊脸绝美不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嗜血修罗钟离炎澜,腈雨国轩仪王朝的摄政王。 他翻身下马,阔步来到那辆装潢华丽的马车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臣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雄厚的雌音飘渺的传入陌红尘耳畔,她慵懒的倚靠着车壁,一直闭着美眸,迟迟不语。 钟离炎澜微微皱眉,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从没有人敢如此待他。 现在这种情形,钟离炎澜只好先忍着,他只好再次开口:“臣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依旧是一片沉默,马车外的落花流水也不由紧张起来。 许久,马车内的陌红尘睁开美眸,懒懒的开口道:“本宫竟不知王爷这般不知礼数,本宫既贵为太后,王爷便得尊称本宫一声母后,是吧!皇儿!”她那声皇儿在钟离炎澜听来,竟是如此刺耳,他堂堂摄政王,竟要尊称一个刚及笄的女子为母后,那是多大的羞辱! 脸色一沉,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儿臣恭迎母后回宫!”那声母后,竟是如此沉重…… 第五章 妖艳姿态狂妄居宫 腈雨宫~ 诺大的殿堂,金砖砌墙玉石铺地,飘然而落的红色纱帘,风吹则动,肆意飞舞。 正堂前,红色纱帘圆形垂落在一方鎏金案几旁,陌红尘一袭红色薄纱跪坐在案几前,脚下,是刚刚褪落还残留着体温的艳红锦袍。 案几上,拜放着熏香的青铜炉,她静静的焚着香,缕缕烟雾带着淡淡的清香飘散弥漫着。 自刚进皇宫,她就一直坐在腈雨宫大殿上,很快,要等的人便要来了。 钟离炎澜心高气扬,刚刚在众人面前让她这般羞辱,肯定忍不住怒火,必定赶来腈雨宫好好反击回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现在陌红尘唯一的筹码只有权,哪怕钟离炎澜势力再大也终究敌不过权字。不过现在陌红尘的权估且还有胜算,但以后的路若没有一定的势力,那么她这个太后也只是个傀儡,就像八岁的幼帝。幼帝一词就代表着只能空坐皇位而不适摄政,如今的朝权都掌握在钟离炎澜手上,而兵权却掌握在安乐王~钟离风铭手上,而素来这两兄弟平日来往密切。若她不早点夺回朝权兵权,早晚轩仪皇朝肯定会再改国号变成他们两兄弟的江山。 不到半柱香的时辰,果真,钟离炎澜风尘仆仆的赶到腈雨宫。 大殿门前,他一袭黑色锦袍出现在红尘视线。俊美的容貌此时镀上了一层沉青色,他阔步朝陌红尘走去,因走的太急促,那些散落的红纱在他的面前飘舞摇晃,一连阻碍着他,一怒之下他扯落了好几条纱帘。 “摄政王怎么怒气冲冲?”她的声音麋荡温软,飘渺的回荡在殿堂上。 钟离炎澜怔住了脚步,他猛的抬眸,瞥见在红纱围绕中以妖艳姿态狂妄的女子,轻纱飞起,隐约看到她蒙着薄纱的神秘。 她的冷艳,她的神秘,她的狂妄,皆让人红尘一醉。如今这个女子,还是他自认为手中的棋子吗?也许是,但只能够说明是一颗危险的棋子,她的背后,还有郡王,无论如何,现在他真的不能对她怎么样。只能威胁,只能警告。 陌红尘冷冷的直视着止步于二十尺之外的黑袍男子,从他交织错愕的瞳眸中她察觉到他的慌乱与不安。面纱下她冷冷一笑,就算再强大的男人,在她陌红尘面前还是会表现出慌乱不安,错愕不已的神色。 钟离炎澜抬眸对上她冷冷的眸光,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没想到还有人的眸光比他还要冷,冷如寒霜般刺骨。这女人,看来之前都在伪装,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郡王那只老狐狸,没想到他把心计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借着自己的女儿想一步登天,有他钟离炎澜在,恐怕没那么容易。 “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哪敢有什么怒火!”他淡淡一笑,说话也自有分寸,毕竟他久经沙场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一个十五岁太后又能奈何了他。 闻言,陌红尘依旧保持着慵懒之色。不过从钟离炎澜的话中,她也看得出来此人不好对付。但现在的她只有权这个筹码,不过她不会从宗室这方面下手,毕竟刚刚已经用这个羞辱了他一遍,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 “王爷还说没有怒气,气到连礼数都忘了,若传出去了,那些人会怎么说王爷呢?”她不管怎么说,永远都带着女王的狂妄。 钟离炎澜原本平静的心再次被她挑拨的蠢蠢欲动。脸色铁青,广袖下他的手再次因怒意而紧握成紧。他的耐心,一次又一次被这个女人消磨。他的怒气,一次又一次被她的狂妄挑衅起。他本有的沉着与冷静,在这个女人面前消失的一干二净。 “钟离雨涟,你莫要太狂妄了!”他紧咬牙龈,面沉如水,眼神冷冽。 微颦黛眉,媚眼眸顾盼生姿,她嫣然一笑,道:“王爷有所不知,狂妄就是本宫的本性!”她笑颜嫣嫣冷艳而妖娆,即便一面薄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却挡不住她那天生的风华绝代。 “你……”一时钟离炎澜被气的哑口无言,他怒视了陌红尘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陌红尘冷哼一声。堂堂钟离皇室的大皇子,轩仪王朝的摄政王,也不过如此…… 第六章 正太皇帝乖张跋扈 腈雨宫内只剩下陌红尘一人,她慵懒的斜靠在低矮坐榻的背沿上。 钟离炎澜前脚离去,落花流水两人后脚而来。 “属下参见主子。”两人迅速来到陌红尘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她们自称属下而不是奴婢,她们叫陌红尘主子而不是郡主,是因为陌红尘开始在腈雨国步下自己的势力,她把自己的财力全投注出去,已在腈雨国首城~邺城开起一家青楼~醉梦楼,仅开了这家就耗了她全部财力。若想要有自己在古代的势力,首先要先有情报网信息库,而醉梦楼就是收集地,男人都好色,在女人面前都会服软。她不是想利用这些情报赚钱,而是想与天下间最大的情报网~通天阁合作,只要她的醉梦楼办得出色,能成为邺城第一青楼,就有希望与通天阁合作。有通天阁这股势力加盟,她只要再加上皇商这条财路,很快,她的神兵阁就要出现在江湖。据她了解,在这个乱世战国时期,兵器制作都太草率简单,基本上不了台面。而陌红尘对古代冷兵器颇有研究,就连现代的热兵器也能轻而易举的制造而出,所以,她选择以神兵阁为她的背后势力。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陌红尘斜睨了她们一眼,淡淡的询问道。对于这次倾财投注,她没有半点担心,因为她不容有半点闪失,因为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能成功。 见陌红尘那冷静的态度,二人从心底里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的主子,当真还是自己那对所有事不闻不问,任受人摆布的郡主吗?她们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回主子,事情已办妥当,请主子放心。”说话的是流水,她虽容貌不比落花出色,却比落花谨慎心细。 见主子没半点反应,落花开口说道:“主子,这次醉梦楼开张顺利,头牌花魁霜雪博得众多客官亲睐追捧,还有几位红牌名妓身价已高过邺城有名的怡香楼的名妓。” 听到落花的汇报,陌红尘满意一笑。不过这也不稀奇,她的醉梦楼里的名妓都是精挑细选培训而出,她们有着天香国色的容貌,还精通媚蛊之术,比起其它青楼的名妓,自是更胜一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们二人办事得力,本宫放心,记住,一切都要秘密行动,还有现在我们需要的不只是财力,还更需要人手,而且必须会武功,你们二人多加留意,记住,我要的人除了要忠心,更不是废材。”她的话淡淡的回荡在大殿上,她依旧是那么霸气。 “是!”两人拱手作楫应声道,红尘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属下告退!”就在两人转身准备离去,却听到大殿上的金柱后传来一声哈欠声,两人精神绷紧,不动声色的走到金柱前,她们一脸警惕,相互视一眼后,手紧捏着暗器,两人往不同方向绕到金柱后。正准备出手时,却一下子怔住。 一大约八岁的小正太身着明黄色的龙袍慵懒的坐在地上背靠着金柱打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腈雨国轩仪皇朝的幼帝~钟离封轩。皇上竟出现在腈雨宫的大殿上这让落花流水一时之间措手不及。正当她们恍过神来,身边已多了个红色身影,正是陌红尘。 “太后娘娘,恕奴婢疏忽,竟未察觉到皇上在这。”流水立即跪在地上,落花见状,也慌忙跪下。陌红尘满意的看了流水一眼,她容貌虽没落花绝丽,却比落花还要机智、心细、谨慎,而且她擅察言观色,懂得随机应变。 “退下!”一声令下,二人从容退下没有半点犹豫。待二人离去,陌红尘才把眸光转转到钟离封轩身上。 眉眼精致,唇若朱涂,粉雕细琢的小脸如花艳丽,他传承了钟离皇室的优良血统,才八岁就已经有了俊俏的容貌。一袭裁剪合适的龙袍,虽穿在他身上显得稚嫩,但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早熟气息是君王该有的沉着。 世人都传,天下第一美男是冥雾国冥寒王~玥空寒洛,素有天神之姿;而第二是腈雨国逍遥王~钟离言清,素有谪仙之姿。 而这两个稀罕美男,一个不知所踪,一个归隐天山。 “女人,你看够了没!再看,朕命人挖了你的狗眼!”钟离封轩猛的睁开眼睛,怒视着眼前那个女子。 陌红尘怔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第一个敢这么和她说话的,竟是一个八岁的小屁孩。 “皇儿,你说本宫的眼是狗眼,那你是什么?透视眼吗?你不是闭着眼麽,怎知本宫在看你!”陌红尘莞尔一笑。 “我是你生的吗?”钟离封轩疑惑道,一脸天真的看着陌红尘,被他一句话瞬间秒杀的陌红尘额冒黑线,刚刚她可以用宗室这问题去羞辱钟离炎澜,现在她却被钟离封轩用这个问题反问住,跟一个八岁的小屁孩,她怎么解释得清楚。 “不是,可是……”陌红尘准备解释下时,钟离封轩立即打断她的话:“女人,你真够无耻,我又不是你生的也不是你养的,你唤我皇儿为甚?”他的话,又瞬间秒杀了陌红尘,不等她作答,钟离封轩站起身来,提步离去。 陌红尘眸色一沉,这正太皇帝也太乖张跋扈了吧! 第七章 一笑倾城传遍天下 翌日晨曦,曙光铺天盖地的淋漓皇宫,朱褐色的城墙在阳光的点缀下似是一幕红帐,悄悄掀起便可窥探深宫,但这是不可能的。三步一哨,七步一岗,戒备森严的皇宫如同金色的鸟笼,困住了金丝雀。 而这金丝雀就是陌红尘,她现在贵为太后,所以不宜出宫,可宫外的事都需要她亲自出宫了解清楚,虽然有落花流水二人打理,但她们毕竟得让她拿主意。 陌红尘靠醉梦楼赚的第一桶金,还没收入囊中,又投注在皇商之路。她在邺城购置了十间商铺和百亩田地,分别做起胭脂水粉,杂粮食谷,布衣帛料这生意,她创意改新,例如胭脂水粉这项生意,完全贴近现代化妆品店,古代的化妆品没有现代多,所以陌红尘的发展空间很大,她精心调制的纯天然化妆品款式多,效果也好,第一天开张她先给客人点甜头,免费把最新的产品推出,待她们觉得不错,她高价限量出售。 “属下参见主子”两道人影迅速溜到太后寝宫,恭恭敬敬的向躺在太妃椅上的陌红尘行了个礼,而这两人不是落花流水,而是冷霜冷雪两姐妹,她们是双生子,曾是江湖上杀手阁的人,可自杀手阁落败兴亡,她们二人流落四方,容貌出色的她们却武功极高,在江湖流浪的日子虽苦,但也能自保。 而她们流落到邺城,身无分文的她们准备在邺城谋取一分生计,恰巧逢遇到落花流水,二人见她们是可造之材,便向陌红尘提起她们,最后,她们两姐妹就呆在陌红尘身边做事。她们二人确实是可造之材,在江湖上磨练了一身商贸之才,有她们帮忙打理店铺的事,生意一天比一天火。 “分店的事怎么样了?”陌红尘问道,没错,她的商铺开始在邺城设立分店,相信很快可以在屹城,连城设立分店和其它产业。 “回主子,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已与几方合作商签署契约书。”说话的是冷霜,冷霜是姐姐,面貌一样,可她性格如寒霜般冷,比起冰雪聪明的冷雪,差异挺大。 “主子,这次屹城闹饥寒,属下提议,我们可用米粮去换取他们的金银。”冷雪说道,她和冷霜两人在一起是互补,一个是文,一个是武。 陌红尘赞许的看了冷雪一眼,点头称道:“这提议不错,就这么办吧!你们二人先退下吧!” “是。”冷霜准备提步离去,却见冷雪迟迟未动,只见她讪讪道:“主子,最近邺城对您议论纷纷!”闻言,陌红尘微微挑了挑柳叶眉,好奇的问道:“都在议论本宫何事?” “回主人,满城的人都在议论,腈雨国当朝太后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三笑倾天下”冷雪回答道。 倾城倾国倾天下!!!陌红尘一怔,她在腈雨国有这么大的名气麽?心里暗自一喜,她摆了摆手示意冷霜冷雪二人退下后,走向了梳妆台。 就因冷雪这句话,某人自恋了整整一天,她看着铜镜中那张倾世花容,由衷感叹道:“一笑倾城,形容本宫太对了。”面对着铜镜,她依旧保持着蒙娜丽莎式的招牌微笑。 第八章 带上皇帝一起出宫 腈雨宫―― 寝殿上,两侧艳红色的纱帘随风摇曳飘舞,紫檀木雕花案几上的鎏金香鼎熏燃着清幽的龙涎香,袅袅上升的烟雾弥漫在殿内,仿若云雾缭绕的仙境。 此刻的寝殿静如一滩秋水,沉寂的让人发寒…… 梳妆台前端坐着一女子,依旧是一袭火红色嵌着金丝线的雪纺迤逦裙纱,领口袖口滚着水波纹的金边,裙摆处,那朵金丝绣成的昙花惊艳绽放着。一道月光从微敞雕花镂空轩扇折射而进,淋漓尽致的投洒在她身上。 在这淡淡幽光下,娴静儒雅,美玉无暇。 青丝如墨,飞如手上轻挽着的霓练,纤手一拢,用那红色织锦发带绾成一束。 陌红尘看着铜镜中那张倾世花容,黛眉轻颦如诗画,月眸沁水似星辰,浅笑倾城宛昙花。 今日整整一天她都是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铜镜保持着蒙娜丽莎的招牌式微笑。她看着铜镜里那笑了快僵硬的弧度,脑海边一直闪过冷雪说的那句话:“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三笑倾天下!”她从没有这般在意过自己的容貌,美丽与智慧是上天最杰出的作品,但往往只能给人一样,可是又往往有些幸运者,她们能同时得到两样,而陌红尘就是这个幸运者。她凭借着她的智慧,创立了盛世集团,凭借着她的美貌,征服了整个t市,可到头来她却是为别人做嫁衣!君墨,你现在是否安心的坐上了原本属于我陌红尘的位子?你怎能这般薄情?君墨,你好自为之,今生今世,我陌红尘跟你再无任何瓜葛,若来生再见,我必让你加倍偿还! 沉思间,背后传来一声突兀额的稚嫩轻咳,陌红尘猛然恍过神来,不用转过头去,她已经看到铜镜中站在她身后那抹小小身影,正是腈雨国当朝幼帝钟离封轩,今晚他穿上了一袭黑色雪缎裁制而成的精致龙袍,更显出几分成熟气息,可那张粉雕细琢的依旧是那么稚嫩,说不出来的一种可爱,让陌红尘有股想冲上去捏他小脸的冲动。 “女人,你还能再无耻点麽?”钟离封轩忍不住开口说道,他厌恶的皱了皱眉,精美的黑眸冷冷盯着陌红尘。这个女人,不管怎么看还是很以前一样讨厌!光长着一副漂亮脸蛋有什么用?光会琴棋书画有什么用?到最后不也是成为一个让人随意掌控的笨蛋!这几天偷偷观察了这个女人,突然发现她与以前有很大的变化,可是现在看她这副样子,钟离封轩对她只有一个感觉:厌恶! 闻言,陌红尘悠然起身,她脚步一转,已是正面对着钟离封轩。 她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站在钟离封轩面前,柳眉轻挑,莞尔一笑,故作惊愕的看着他,问道:“无耻吗?” 被她这么一问,钟离封轩不由怔愣了一下,俊美的小脸依旧面不改色,小小的身体散发而出冷漠的气息尽显君临天下的皇者风范。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同成年者那股成熟,这样的他,让陌红尘想到了自己,她与钟离封轩竟是这么相似! 钟离封轩冷冷的瞥了陌红尘一眼后,竟配合的点了点头,道:“相当无耻!” 红尘也不愠不恼,反而是嫣然一笑,她提步走近钟离封轩,纤手轻抬,抚上了他的头,温软的墨发轻触掌心,如一阵和风抚过了心头般。 钟离封轩额冒黑线,他立即避开了红尘的手,猛然避开有点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他自五岁便学武,才能及时稳住身体。 红尘蓦然一笑,双手环抱胸前,凝眸看着钟离封轩,朱唇轻启:“皇儿,夜深来访莫非是来向本宫请安?” 请安?皇儿?钟离封轩紧锁着眉目,忍不住丢给红尘一记白眼。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我母后了?真有够无耻的! 他欲要开口反驳,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来便看见一女子疾步而来。 来人一袭碧水色烟罗纱紧贴着身体曲线,纤腰鹅黄色绫罗缎轻挽,肩披开襟碧色长衫。看这身打扮,并非宫中人。皇宫中无论宫女还是女官,都需着宫装。 但这女子,妍姿俏丽,粉白黛绿,桃腮红润,细腻如脂。这般艳美绝俗的女子,正是钟离雨涟身边两大美人之一流水。 看着流水这副妆容,钟离封轩更是断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钟离雨涟最近异常频频,先前突然整顿了郡王府一番,接着又整顿了腈雨宫一下,无论是财政还是人事她都打理的有条有序,让那些有心人做不了任何手脚,现在又派人出宫,这又干嘛去了? 钟离封轩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女子还是以前那个娇惯迷糊性如古潭的钟离雨涟,说到底以前的钟离雨涟无非是个让人高高捧起的花瓶,一摔便碎毫无用处。而现在的钟离雨涟,让钟离封轩感觉到变化很大,几乎是让人出其不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匆匆赶到腈雨宫的寝殿的流水快要走到红尘面前来时,突然猛的停住了脚步,她把眸光放在了此时站在红尘身前的小小身影,不用猜也知道是八岁幼帝钟离封轩。 流水脸色一僵,反应迅速立即施身行礼:“奴婢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红尘见到突然出现的流水,先是一怔,后又是一脸平静,她抿了抿蔷薇色的薄唇,悠悠道:“免礼!” “谢太后娘娘!”流水又是躬身一礼,她悄悄侧目瞥了钟离封轩一眼,又进退两难神色焦虑的看向红尘。 这阵子与落花流水二人相处下来,红尘便与她们二人培养出一定的默契来,见流水行色匆匆赶来也未来得及换宫装,定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 可是钟离封轩这小皇帝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腈雨宫,这有够让红尘头疼的,她冷冷的看了钟离封轩一眼,开口道:“流水,送皇上回轩仪殿,本宫累了想休憩!”这话刚出口,就被钟离封轩果断打住:“女人,何必多此一举,朕想几时来便几时来,像几时走便几时走!”说罢,提步走向紫檀木案几前,从容不失优雅的端坐在软垫上。 看着钟离封轩坐在案几前自顾自饮起茶来,红尘一愣,莫非这死小孩赖在这不打算走了? 对于小孩,红尘算是没辙了,她不喜小孩子,也从没接触过小孩,所以看到准备赖在这的钟离封轩,她有点懵了。 不过,像钟离封轩这样早熟的孩子,真的跟自己童年般很相似。红尘她自幼便是孤儿,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在那充满黑暗的孤儿院度过了一个漫长的童年,直到她十五岁那年,因自负天才,便一名女教授领养,而这女教授的丈夫正是盛世集团的董事长。红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对于养女一词的认解,只不过是个工具,继承盛世的工具,所以她努力做到最好,从不让养父母失望过。十五年的磨练再加上五年的努力,这段岁月的洗礼,促使了她的成功也促使了她比其她同龄人更要早熟,而这种早熟,却是要接受极尽残酷的现实挑战。或许,这就是她与钟离封轩的缘分吧! “你先退下吧!”恍过神来,红尘拂袖摆了摆手让流水退下,又是话音一落,钟离封轩接着说道:“慢着,朕问你,为何不着宫装!” 语气冷漠如霜,威严慑人,让准备提脚离去的流水一个激淋而颤。这样的钟离封轩,让流水实在想像不出他只是个八岁孩童。 不等流水答话,钟离封轩接着开口直言道:“皇宫处处为砖铺地,见你鞋印沾泥,莫非是私自离宫而去!” 听他这话,红尘看向地上琉璃方砖确实沿着流水的脚步落下了几个轻浅的泥印,皇宫这种奢华的地方,金砖铺地玉石砌墙,整会有泥路?这钟离封轩实是太心细了,对比起钟离皇室那几位王爷,这钟离封轩才是皇位继承的最好人选。不过,就算钟离封轩才华过人,可终是一八岁孩童,谁会把他当回事,现在朝中大权都在摄政王钟离炎澜手中,而兵权因钟离凤铭的舅父是腈雨国边防督卫统帅将军蒋士纣,所以兵权落在了安乐王钟离凤铭手上,而平素这摄政王和安乐王走的比较接近,可谓是关系密切。钟离封轩一无朝权二无兵权,怎能立足于皇位,不过他能坚持到现在,红尘想他必有过人之处吧! 被钟离封轩这么一盘问,流水已是面如土色,她不敢置信,八岁的钟离封轩竟是这么威严慑人,他的冷漠让人毛骨耸然,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这样的钟离封轩,流水怯场了,她不知所措的呆愣在原地,将头深深埋在胸前,不敢抬头直视钟离封轩。 红尘见状,怔了怔,随之踱步走向钟离封轩,广袖轻拂裙摆微提,在案几另一侧优雅坐下。 她侧目波澜不惊的看了钟离封轩一眼,或许,他没想象中那么坚强,也没想象中那么懦弱,八岁的他,不小了也不大,可是他要比其他同龄者更加努力更加早熟,他不是平民百姓,不是士族子弟,他是腈雨国一国之君,是轩仪皇朝的天之骄子。 钟离皇室其他三位王爷,在众人眼里何等优秀,可先皇却把皇位给了一个在众人眼里乳臭未干的八岁孩童,从这年龄上就可知,压根没把这八岁幼帝当回事。钟离封轩在世人眼里可想而知就是一傀儡,这样有名无权的皇上难得民心。可是,红尘倒不这么认为,摄政王钟离炎澜是嫡长子,是世人本认为的皇位继承者,与钟离炎澜两番接触,红尘自知他是一个城府极深野心十足的人,这样一个人会把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八岁的孩童,绝对不会,若他想篡位,怕是无人能阻无人会拦,可为什么至今迟迟不动手。红尘想,这就是钟离封轩的缘故吧!历经一生,再劫一世,红尘只想锁住这繁华浮梦便于他求了,这一世,做个有权有势的太后就足够了,既然这样,那她何不助钟离封轩一臂之力。 “流水,突突而来可是醉梦楼出了何事?”红尘悠然而道,此话一出,流水猛的抬起头来,一脸错愕的看着红尘。 醉梦楼!钟离封轩微挑秀眉,泛着珠玉光泽的薄唇也是微抿成一线,虽然他是个有名无权的皇上,但他还是时刻关注着朝中动静,昨日听左丞相独孤逸上奏,说那蒋士纣之子蒋锡闵擅用朝廷官饷,在腈雨国首城邺城新开的醉梦楼里寻欢作乐花天酒地。擅用官饷此罪可不轻,轻者打入天劳重者流放边疆,左丞相独孤逸今年不过二十刚加冠成年,是腈雨国翩翩美少年之一,年少自翊才华出重,并继承父业顺利登上左丞相一职。可他与那蒋锡珉在两年前一场文坛大会上发生了些纠纷,因那独孤逸精通诗词歌赋,而那蒋锡珉却只会舞刀弄剑,两人可是一文一武,而文坛大会并非沙场,无需武技。当时独孤逸不知蒋锡珉不会文墨,便让他作诗。当时文坛大会还有冥雾国北赫国的才子一同参加,蒋锡珉作不来诗,见文坛大会如此多人面子拉不下来,便当场与独孤逸动起武来。之后二人便成了敌对,处处争锋相对,独孤逸好不容易抓到这样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蒋锡珉,可是这事不是钟离封轩能解决的,因为朝权不在他手上。 可是,现在这个钟离雨涟为何这样问那个流水,难不成那醉梦楼是她开的!当朝太后去开青楼做老鸨!好荒唐!她到底要做什么事? 流水恍过神来,既然红尘的想要她说,她便如实说道:“回主子,醉梦楼一切安好,是迄城闹饥荒一事有状,我们照主子吩咐取了米铺的米粮去了迄城,用米粮换取金银后,走水路将那批金银运回邺城时,金银被劫了!” 闻言,红尘脸色一沉,她盯着案几上那盏鎏金熏香炉,默而不语。 劫了?是啊!以她目前的势利,还是不能与钟离炎澜等人抗衡的,区区来几个水匪便能劫走她用米粮换来的金银。“可知是何人所为。”她冷声问道,回答她的是流水摇了摇头,看来这事还是得由她亲自出面解决,不如带上这正太皇帝一起出宫。 第九章 腈雨宫殿秘藏暗道 陌红尘美目一睐,浅浅一笑,笑容中多了几分诡异。 她眸光扫落在钟离封轩身上,压低了声音道:“皇儿!随本宫出宫如何?”虽是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有意无意的将那“皇儿”二字咬重语气,让钟离封轩听了是多么刺耳,不由恼怒的瞪了红尘一眼。 他腾然起身,踱步又来到红尘面前,沉声怒道:“女人,你再叫朕皇儿一声,朕便立即让人挖了你双目!” 闻言,红尘哑然矢笑,道:“小孩!不叫你皇儿叫什么呢!莫非要本宫唤你轩轩!” 轩轩二字极其别扭,一旁的流水忍不住噗嗤一笑,惹来钟离封轩少有的怒火:“你这贱婢胆敢在吱一声,朕马上派人将你抓去充军妓!” 钟离封轩那双美眸气的似若喷出火苗般,一张绝美粉嫩的小脸拉沉了下来。 流水是个有分寸的,见状她立即镇定了下来,紧闭上嘴巴不再开口。 眸光一转流水看向陌红尘,在朦胧烛影下,一身红纱的陌红尘妖艳如来自地狱的曼珠沙华。 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神一滞,竟没想到,主子是第一个使钟离封轩动怒的人。 钟离封轩性格虽冷淡,做事却沉稳,他有同龄人少有的成熟,处事向来是泰山崩于前也不动容,可是现在却被主子三言两语给激怒了! 陌红尘掩嘴一笑,她朝流水使了个眼色,流水很快读懂她的意思后,转身疾步离去。 钟离封轩错愕的看着流水离去的背影,暗咐道:这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还未搞清楚状况,只见陌红尘提步走到寝殿内的屏风后。一眨眼间,陌红尘已是一袭潋滟的火红色男裳。 领口袖口皆用昂贵的金丝线滚边,交集的衣襟刺绣着一朵朵妖艳的曼珠沙华。 这身男装穿在她身上无比修身合适,钟离封轩一眼便知这衣服定是陌红尘早早量身定制好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下他有点懵了,一个养尊处优的深闺郡主竟然会有穿男装的嗜好? 陌红尘手中玉骨折扇一展,化身为翩翩美少年站在钟离封轩面前,折扇一合,语气带着调诓,道:“随小爷一同出宫吧!” 话音一落,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只见流水捧着一件湛蓝色的雪缎质料的童裳回来。 看到此意,钟离封轩不由冷冷一笑,他接过流水递上来的衣服,意思是同意和陌红尘一起出宫,可是他却还没打算去换上,而是依旧站在原地。 “钟离雨涟,莫非你以为这皇宫你想进则进想出则出么?”这句话悠悠从钟离封轩口中溢出。 他的声音有种特别的穿透力,稚嫩的嗓音中带着冰霜般的冷酷,冷冷的回荡在大殿上。 突然冒起的这句话,让红尘一怔,她有点不解的看着钟离封轩。 不禁思量起他的话,什么想进则进想出则出,若非这样落花流水她们怎么能出宫帮她办事? 沉吟间,只听钟离封轩接着道来:“若无朕相助,你的人怎能出宫去,你以为大皇兄会让你自由出入皇宫麽?” 他眸光稍冷,悄悄瞥了四周,确认无妨才继续说:“整个皇宫全是大皇兄的势利范围,你一入宫便如那笼中之鸟,就算你整顿了腈雨宫那走能如何,你以为你能逃脱出大皇兄掌心么!不说你,连我也是有实无权的皇上,我身边无一个值得可信你的人,之所以我还能坚持到现在,那是因为我背后有父皇留给我的嗜血狼卫,和朝中还有些元老支持着,大皇兄才不敢对我如何!” 他这次没有自称朕,而是自称“我”,语气依旧很冷淡,但少了平时那种趾高气扬。 听了他这番话,红尘心口莫名的抽畜了一下,她不懂,为什么仅有八岁的钟离封轩能有这样一种让人感到窒息的早熟之气。 沉默许久,红尘愣过神来,媚眼轻挑,朱唇微微启开幽幽问道:“要如何出宫呢?” 闻言,钟离封轩默不作声,他不紧不慢的展开手上那件衣裳,动作尽显雍容的将衣裳套在了身上。 穿戴好后,他提步走到外殿,在靠近镂空雕花轩窗前停下,轩窗置屏风一扇,看似无可疑之处,其实内藏玄关。 红尘与流水二人也随之走到屏风前,只见钟离封轩抬手搭在屏风上,指间轻轻转动镶嵌在屏风上的一颗红宝石。 机关转动,屏风后那面朱漆红墙成一扇门转动,出现一个通往秘道的出口。 红尘眸光一沉,她总算明白这钟离封轩为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腈雨宫,原来是有这条秘道啊! “走吧!”钟离封轩瞥了红尘二人一眼后,小小的身影立即窜进了秘道。 第十章 步步难行秘密出宫 出口门在三人进入后,机关自动转动,壁门缓缓阖上,秘道里立即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突兀而来的黑暗让红尘有些不适应,眸光闪过一抹沉色,她怔愣在原地,迟迟未移步前进。 身后的流水见红尘停步不动,马上看出了什么,便从怀中取出一火折子。 火折子凑近嘴边,撅唇微吹了一口气,火苗溅出点点星光随之亮起。 钟离封轩回眸一瞥,身后已是一片光亮。 在火光中,那个女人一身红裳,潋滟如夜间初绽的昙花,妖娆诡异。 想昔日在郡王府的幽雨国见到钟离雨涟时,她一袭醉芙蓉烟柳白雪霓裳裙着身,内衬千笼云纱,单色罗打底作裙摆。云髻微绾流苏拖衬,金燕镂空展翅步摇斜髻角,蔷薇珠花镶嵌红玛瑙点青丝鬓。莲步娉婷移翠湖,身袭窈窕倚朱栏,远望如天上一抹流云,近看如清水芙蓉。 光是这打扮,便大大与以前迥异,钟离封轩知晓钟离雨涟素来喜清雅之色,衣橱何曾有如此妖艳的红裳。 红尘接过流水递上来的火折子,提步走到钟离封轩身侧,勾唇浅浅一笑,言:“走吧小孩!” 又是习惯性伸手抚了抚他的头,而回应她的又是钟离封轩一记白眼。 钟离封轩不禁思考起,这个女人未免太放肆了吧!竟敢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忍耐限度,太无耻了! 冷哼一声,他甩袖径直向前走去。 一路沉默,红尘与流水在钟离封轩的带领下慢慢通过这条陌生既漫长的秘道。 这条秘道有许多岔口,每条岔道都还会分出另一条岔道,显然是四通八达的秘道,而若不熟悉路线的人来到这秘道就如同走入了迷宫般,走的进来却妄想出去。 但这却难不倒红尘,以她的记忆力要记住这七通八达的路线不在话下。 依红尘判断,这条秘道是采用古老的一分二,二分三,三分四……以此列推的建道规律来构制成迷宫式秘道,而这样的秘道对智商稍好的人来说绝不是多大的难题,只要掌握好宫格道式就一定能不费吹灰之力走出秘道。所以说这条秘道,并不是皇宫中用来困死人的阴险之道,应该是先帝早年间让人秘密建造好的,绝对不是钟离封轩,因为红尘明白,八岁的钟离封轩再怎么强势于一般孩童也绝无建道那个能力,因为他与自己一同时刻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对于监视一词陌红尘算是深深领教了一番,她太低估了钟离封轩,也太低估了钟离炎澜,钟离封轩都能监视着她,那钟离炎澜又何曾没监视着钟离封轩呢? 只不过,陌红尘实是想不明白先帝为何会建此道,有何用意?看这秘道尘满壁角,可见知晓秘道的人很少,或者只有钟离封轩是第一个知道,接下来是陌红尘与流水吧! 这条秘道很长,长的有点过头了,而且分出的岔道越来越多,每个岔道的方向都是通往不同的地方,而至于通往何处红尘倒不清楚了,毕竟她呆在宫中的时间很短,还是只能在腈雨宫附近走动一百步的区域。 不过,按现在这么走下去,红尘很快猜到,莫非这是通往宫门? 笃定之下,她快步走到钟离封轩身旁,道:“小孩,这是通往宫门?” “嗯,直通西轩门!”钟离封轩冷冷应道。 西轩门,是皇宫四大门之一于西关方向,其余三门有皇宫正门东仪门临首城邺城,往南阳之门南仪门,通北定之门北轩门。 “这不是通往西关么?我是要去邺城!”陌红尘惊呼一声,冷眸聚愁丝,静观其色,这个钟离封轩是想做什么,要把她拐去西关作甚?这般想来警铃大作,戒备的冷气息直蔓延四周。 陌红尘忘了,这小皇帝是敌是友她还未确认为何这般信任她,将醉梦楼一事奉告便算了还跟随他前往这里来,况且这小皇帝势力不容小视,他身后有嗜血狼卫和众忠臣元老。 不过有一点红尘可以确认,钟离封轩绝不是钟离炎澜站同条阵线的。 钟离封轩怔住了脚步,转眸瞥了陌红尘一眼,冷笑道“女人,你担心甚么,你既敢将你在宫外私营青楼之事告知于我,便是打算与我站在同条船上,那么你觉得我会加害于你么?” 他还道那钟离雨涟是何等高人,原来也是有担忧。 撇下这几句,钟离封轩不想再秘道多停留浪费时间,疾步往前。 陌红尘也不是榆木脑袋,一点便通,也加紧脚步与流水赶紧跟上。 流水与钟离封轩自幼习武,所以脚力甚好,可陌红尘不同,这副身体不是她的,自幼就是呆在闺阁养尊处优的,所以体质较弱,走了这么长的路她就脸色苍白起来,气息不足微喘。 这点打打实实告诉陌红尘,不好好锻炼身体还不练武功的女子是愚蠢至极,怪不得会有这么个男尊女卑的封建主义,所以她以后必须好好加强锻炼起身体,最好是也来习武,她可不想拖着娇娇弱弱的身体跟一些人或事斗一辈子。 前方慢慢出现微弱的亮光,随着越走近光线越大,不用猜也知道是出口。 身后的流水看到那出口出,安心的倒吐了一口气,跟谁了陌红尘在宫里这么几天,她可算是见识到陌红尘的真面目,若所有人还以为主子是那个娇娇弱弱只懂作画抚琴的女子,那就是大错特错,跟着主子,她可是把女子不能做的事全做了,所以现在跟随主子走秘道出宫也倒不惊不诈当做平常般。 随之,三个身影离开了秘道,踱步朝西轩门方向走去。 钟离封轩走在前头,黑眸盯着西轩门口那些身披铁甲手持寒戟的守卫,足有十人。而每隔半柱香时辰便有二十名巡卫组成一队由东仪门巡视到北轩门。 而这个点上,怕是巡逻队已巡视到南仪门,接着便快到西轩门,所以陌红尘等人必须赶在巡逻队前尽快离开西轩门,只是门里内外都有重兵把守,虽说足有十名但可见是训练数年的精英守卫,必不会让任何人轻易进出皇宫。 在这个节骨眼上,陌红尘事先声明,她是不会武功的,要用武力解决问题那就让钟离封轩与流水二人看着办吧! 而如若动武,钟离封轩也不指望陌红尘这女人。 他脚步放轻,眸光一直落在离宫门五米处那转角,只要避开守卫的视线过去到那处转角,然后施展轻功飞跃宫墙便可轻易出宫。 “避开守卫视线从那飞跃宫墙出宫!”钟离封轩小声道,红尘顺着他手指指去的方向看去,过去不难,只是飞跃宫墙,这个就有点困难了。这宫墙足有三米高,若轻功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很难飞跃而过。 陌红尘不由恼怒的瞪了钟离封轩一眼,这死小孩明知她不懂武还让她飞跃宫墙。 不过仔细一想,这就流水武功高湛,轻功也是一流,带她一人飞跃宫墙也是搓搓有余的。 这样一想,她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还未过到宫墙那边,不远处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借着月色远远便看到一队铁甲侍卫步伐沉稳却急促的往宫门口而来,走在前头的那名帽子一身袭玉黑锦蟒袍,领口交接处盘旋着用银丝针绣而成的银蟒头,波鳞蟒身与那四爪赤足蔓延到白玉腰带处。往下而看迈出的脚轻拂着长袍作底的紫色云罗缎,一双玉足踏玄色丝履。往上而看,紫金冠束墨发,剑眉飞鬓目如星辰,瑶鼻玉挺薄唇如刀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腈雨国当朝摄政王钟离炎澜。 看到他,陌红尘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薄唇微抿为一线,双手环抱胸前冷眼看着钟离炎澜走来的身影,心里早已忍不住把钟离炎澜骂了千百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敢情这摄政王是闲的蛋疼。 面对钟离炎澜的突然出现,钟离封轩脸色淡淡,没有任何一点意外的表情,显然这已经是他的意料之中的事。 大皇兄是何等人物,是腈雨国钟离皇室的嫡皇子,是轩仪皇朝的表面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摄政王。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钟离封轩只能倾注一切提防,帝王家谁敢讲情字,一步棋下错满盘皆输。 自先皇驾崩,钟离封轩便告诉自己,他已经没有人能护着,他只有靠自己。 幼帝,在那些人眼中多么荒谬的词汇啊,而这些人中也包括了至亲的皇兄吧。 大皇兄想让他做个傀儡,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顺从,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引起大皇兄的戒心。 “还是回去吧!”他小声说道,看来今晚是出不了宫,万一被发现他和钟离雨涟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闻言,陌红尘抿了抿薄唇道:“急什么,他一走我们就过去便可。”红尘以她的直觉判断,这钟离炎澜定不知道她与钟离封轩要偷偷出宫的事,若他知道了定大摇大摆去腈雨宫里,万一发现她不在腈雨宫里,肯定将此事闹大,这样一来钟离炎澜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她禁足。 如红尘所料,钟离炎澜带着那队侍卫没有停留在西轩门,而且直接往北轩门,看样子是摄政王大人亲兵巡逻罢了一 而这让陌红尘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钟离炎澜一个摄政王成天呆在皇宫里,把宫外的摄政王府空着,敢情真的是别有用心啊! 待钟离炎澜离去,流水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币,递到红尘手上。 红尘马上明白这枚铜币的用处,纤指夹着铜币甩出,在空中描过一条抛物线,坠落在宫门右侧方那片草丛中。 这些守卫个个都是精心培养而出的好手,听闻声响赶紧跑到草丛查看究竟。 借此机会,三人飞快跑到向宫门左侧,在离宫门五米处那处那转角停下。 钟离封轩五岁习武,施展轻功已是基本功了,他两三下便攀上宫墙飞跃而过。 见钟离封轩小小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红尘忙回过头一脸谄媚的看着流水。 低头一笑,流水走到红尘身边,一手搭着她肩一手拢着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远看红尘一身男装,此时这二人姿势略为暧昧。 流水脚尖轻轻点地似踩碧莲飞旋而起,带着陌红尘踏着月色飞跃过那朱漆宫墙。 风吹衣袂翩翩舞动,那抹火红色的身影在月夜下潋滟无双。 第十一章 撞裳 西轩门通往的道路正是西关,此道是官道以西关为称。路都是相通的,西关道有一岔道,这条岔道是云山的山路,只要走这条山路便可绕回则城。而之所以走西关道是为了不引人注目,这官道离皇宫进,一路也皆有士兵巡逻,而守备戒森的当属腈雨国首城邺城的官道,流水一人若往邺城道倒无妨,只是这次还有当朝太后和皇上,这就有点困难了,以二人的容色和穿着便可引人注目了,更何况邺城到处都是摄政王钟离炎澜的人。 钟离封轩与流水轻功加身带着陌红尘一路飞奔赶到邺城,而夜市的繁华地带莫过于花柳街,此街可是那些酒肉色徒最往来的地方,而这些酒肉色徒的人也定少不了那些自翊风流绝双的名门士族。 而醉梦楼就在花柳街第四巷最前头一座,看到醉梦楼,钟离封轩与陌红尘总算见识到何为青楼,一览薄纱飘逸美色如画,一近暗香袭人萦绕素罗。 “客官进楼来,奴家妙手纤纤为君松骨可好……” “公子来之岂有突突离去之理,可是伤了奴家一片芳心……” “君倦奴家抚琴一曲,君乏奴家好生侍寝……” 醉梦楼门口,美人薄纱舞动曼妙身姿暗隐若现,云袖翩翩招来客,一张巧嘴敌万人。 素娟摇,媚眼挑,正是青楼女子之做派。 各色各类的淫言荡语,和那些青楼女子频频不断的挑情秋波,不禁让钟离封轩一阵激淋,他额冒起三道黑线,听着这些话看着这副场景,竟是让他有作呕的想法。 他恼怒的瞪着全神贯注于醉梦楼的陌红尘,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堂堂钟离皇室嫡出郡主,腈雨国当朝太后竟是这样个不知廉耻将女子戒训抛之脑后的女人,你什么不开开什么青楼,真是有辱钟离皇室的脸面。” 他的声音呆着少有的颤抖,显然是强压着怒火。 面对他的指骂,陌红尘嗤之以鼻,什么不知廉耻什么女子戒训,简直是瞎扯蛋,男人可以逛青楼就不许女人开青楼啊,不知是男上女下还是女上男下。 这番话陌红尘也只是腹诽了一下,倒没真骂出口来,若真骂出来这钟离封轩该好好起疑她。 不过,红尘也是个有节操的,当即反口道:“怎么,当朝皇上都进青楼就我有什么不敢的。”语毕,她头也不回的朝醉梦楼后门走去。 听到她这番大道理,钟离封轩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那张小脸紧皱成一团。 这钟离雨涟简直是无耻之徒!钟离封轩肯定下用力点就下头。 这个动作落入了身后流水的眼中,不由嗤笑出声,结果少不了钟离封轩一声恼怒的哼声。 流水倒不知,原来皇上是如此可爱的小孩,只是,主子倒让她感觉有点奇怪了,皇上有句话说的对,主子是钟离皇室的嫡出郡主,无论是言行举止修养气质都是以一品闺秀为标志,只是现在的主子还有哪点一品闺秀的样子?不说这个,就说如今主子贵为郡主贵为太后,真不当染指于这世俗红尘,若让世人得知,这是要置钟离皇室脸面于何处? 晃过神来,想想这事不是她一个奴仆能插手的事,她还是安分守己听从主子的安排办事就好,至少主子还是主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醉梦楼后门通往的是奴仆居住和厨房柴房于一体的后院,而所谓奴仆便是卖身于主方的奴隶,签署的奴籍便是卖身契,只要主方握有奴籍这些女仆便得衷心为奴为隶,若有任何背主之道主方尽可将奴籍上交官府由官方判决,也可将奴仆转卖给人牙子。 只要奴籍在手,红尘也谅这些奴仆不敢做出卖主求荣所谓背主之道,若这些人真敢背叛于她,她也有的是办法解决这些人。 她踱步走到后院大门,扣指轻敲一两下。 很快听见隔着一扇门传来老沉的声音:“来者何人也?为何不走前门?”听这声音,红尘很快想起这人是哪位,许是落花提起的后院管事嬷嬷,这嬷嬷姓方,今年尚有四十岁,大家称她为方妈妈,她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家生子,服侍了主人家几十年,可是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不知好歹的对那家子庶出的闺秀起了恻隐之心,三番两次有意调戏那淑女,最后那庶女将此事告知了当家主母,主人家勃然大怒,当即给了方妈妈那儿子一阵好大,结果将腿打断了,最后一家子全被逐出府来。 落花见方妈妈也是可怜的人,但人老实又勤快,刚巧醉梦楼后院缺人手,便叫了她来签署了奴籍,安排了管事嬷嬷一职,有看这么一份差事,方妈妈一家子的生计总算有了着落,对主方心存感激,便不敢怠慢了这份工差事,她一来,便将后院打理的油条有絮。 听见方妈妈这么谨慎的问答,陌红尘满意一笑,暗叹落花流水二人虽跟着前主衣食玉锦事事无忧,但出入深宅该学到的本事还是有的,不然怎么在江湖混怎么在她陌红尘面前有立足之地,可见二人确实是可造之材。 只是,对答的暗号是什么?红尘怔愣了一下,醉梦楼开业不久要忙的事很多,她却最重要的给遗忘了。 这对答暗号是红尘之前交待落花流水二人办的,为了确保任何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她还是小心为慎。 “敢问来者何人?为何不走前门?”听无人作答,门里头的方妈妈耳贴着门板上,再次问道。 陌红尘薄唇微抿,脸色淡淡没有任何反应,她侧目波澜不惊的瞥了身后赶上来的流水和钟离封轩一眼,用眼角余光示意了流水上前作答。 接到指示,流水上前扣指轻敲了一下门答:“吾乃一过客,厌倦红尘折反路!”对答的暗语有三句,落花流水各一句明示自己身份,而红尘一句,这句:“吾乃一过客,厌倦红尘折反路”正是红尘的暗语,流水是在告诉方妈妈,主子来了!这主子正是醉梦楼当家陌红尘,没错,红尘用自己的真名来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范围,她要让人知道,她不再是钟离雨涟这个身份,而是陌红尘。 听到流水的回答,方妈妈吓了一跳,她竟是想不到来者今晚醉梦楼幕后当家陌红尘 愣过神来,赶紧打开门闸,迎面看到的有三人,一位是流水姑娘,剩下二位是公子,一位是身穿红袍面如雕玉的的翩翩美少年,一位是年仅七八岁的蓝裳小公子。 听闻当家的是一名女子,可是方妈妈左顾右盼来人只有流水姑娘和两位公子便别无他人,不由疑惑道:“咦?主子人呢?” 流水蓦然一笑,指着红尘道:“这便是咱主子,走,进院再说。” “唉!”方妈妈轻应一声,退到一旁让红尘等人进院,关门时不望瞥了陌红尘一眼,瞧那窈窕身段遮掩在广然下,瞧那容貌精致如女子,莫非是女扮男装不可?这样一想着实可能,她便安了下心来马上将门关上。 因出发匆匆,红尘也未来得及好好易容一番,只换了身男装梳了男子发髻就随流水出宫,今晚她就算是先来考察一番便可,先看看醉梦楼现在局势如何,然后再找人查查那批金银被何人所劫,敢劫她陌红尘的金银这简直是找死。 越想越恼火,红尘大步迈进醉梦楼一楼。 醉梦楼是四方阁楼建筑,一楼为酒席,二楼四面为朱栏雅间,而正东那处雅间改为戏台供乐姬舞姬表演,三楼嘛,自是男女作欢之乐的厢房。 红尘踱步走上二楼,因钟离封轩年幼出现在这种场所,实在太引人注目,所以红尘把他丢给流水,让流水带他到一间雅间去,顺便让流水将她的计划告诉钟离封轩。 而她自己,在二楼遇到落花,便让落花也带她到一处雅间坐。 此时戏台上隔着薄纱帘传来一曲行云流水的极妙琴因,抚琴者正是醉梦楼头牌花魁霜雪,而今晚绝大数人都是慕名而来,而这些人当中包括腈雨国当朝安乐王钟离凤铭,他正坐在戏台对面那处雅间,一身火红色锦袍,领口袖口遍布着朵朵妖艳的曼珠沙华,这身锦袍,竟是与陌红尘所穿的锦袍是一模一样,哎呀!这是撞裳了不成! 不巧不巧,陌红尘显然没发现安乐王光临醉梦楼,眸光一直停落在戏台上,脚步却朝安乐王那处雅间的方向而是,因为旁边空着一雅间。 别人不知,陌红尘与落花流水三人倒知,这传说中的霜雪花魁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正是冷霜冷雪二人。而戏台上抚琴这位,便是精通音律的冷雪,只有她才能弹出这般绝妙的琴曲。 第十二章 遇茬 二楼的雅间为了观赏戏台上表演而建,因此每间雅间都是以镂空雕花木板隔开的,只要放下纱帘便可隔开隔壁雅间的视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只是,安乐王钟离凤铭的雅间的纱帘未垂放下,与他同坐的都是几位家世显赫的嫡出公子,而这些人中,也有钟离凤铭的表哥蒋锡珉。因有钟离凤铭撑腰,蒋锡珉擅用朝廷官饷的事被强压了下来,而爱人却不知悔改,依旧拿着那未上交的官饷来醉梦楼寻欢作乐。 戏台上薄纱飘逸,冷雪的身影若隐若现,一袭抹胸雪色烟罗长裙,外披纯白开襟云纱,纤腰轻挽素缎,拂香水袖下那双玉手在琴弦上盘旋,挑起一曲绝美的旋律。 琴声由低潮而高潮,又从低潮转高潮,那旋律慵懒如阳光下安静的猫,给出了一种宁静婉约的感觉,而这种宁静婉约犹如弹奏者冷雪般,脸上遮着一面薄纱,美眸低敛,安静的反反复复弹奏着同一曲旋律,而这旋律美妙至极竟让人反复听之却无厌倦之理。 蒋锡珉手举青樽,轻抿着美酒,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盯着戏台上那冷雪那身影。 如今邺城当属醉梦楼的头牌花魁霜雪名气最高,花魁都是精通琴棋书画,歌舞一流,但是会舞刀弄剑的却只有霜雪一人,她一曲断肠剑舞,短短数日便惊动满城人士。但花魁素来只卖艺不卖身,不过到了一定的年龄便会放话出去由老鸨高价售出。 而这么个美人,让蒋锡珉不惜擅用官饷也要来醉梦楼为霜雪捧场,也让风流无双的安乐王爷钟离封轩放低身份不管不顾前往而来,自古进青楼的皇室贵族都是节操的,但妻妾成群却是让世人极力推崇的风流之道。 蒋锡珉将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青樽,他慵懒的往后靠,倚在梨花软垫背上,眼角余光斜睨了镂空扇窗一眼,结果入眼便是一身火红色的锦袍男子,此人眉目如诗,美眸似玉,朱红薄唇微抿,精致的容颜难得一见的绝色。 这男子美的像女子般,只不过,他怎么瞧着那身锦袍如此眼熟,愣过神来,他回头看张了一旁的安乐王钟离凤铭,捧腹大笑而起。 突然的笑声惊扰了在座各位,钟离凤铭俊脸微沉,幽冷的眸光扫过自顾自哈哈大笑的蒋锡珉一眼,眉头微皱,冷声道:“表哥怎笑的这般如此?”话语极尽不满,眉宇间的戾气着实吓人。 闻声,蒋锡珉当即止了笑声,他强忍着笑,道:“阿铭,你道你这身朱砂锦裁制成的锦袍世上无双,我怎见那人身上也是一袭与你一模一样的锦袍,这这这……”实在说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大笑而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朱砂锦是冥雾国的难得一见的珍品,价值连城。 冥雾国雪山有彩色雪蚕,吐出来的蚕丝是天然色彩,这天然色彩比染出的更加精美,再加上这彩色雪蚕产量稀少几乎绝种,所以这天然彩锦极其珍贵才有了这么个价值连城,而天然彩锦只有明黄锦,墨玉锦,朱砂锦,紫锦这四种颜色。 而前些日子,北定候爷苏卿洛走皇商时得了朱砂锦这么个珍品,便奉贡给皇上,结果落落入了钟离凤铭手中,而陌红尘这朱砂锦是她的压箱嫁妆,她可不知道这是朱砂锦,便随便拿给人制了身男裳。 蒋锡珉的话,让钟离凤铭万分恼怒,脸色铁青,看着在座各位那强忍嗤笑的面容,更是火大。 如今天然彩锦在冥雾国每年产量超不出十匹,那些名门士族与皇室门族的人都紧盯着这天然彩锦,他好不容易得了这么匹朱砂锦,便立即让人连夜裁制出这么一身锦袍,在场各位见他这身锦袍个个是红了要,现在居然与人撞裳了,瞧那蒋锡珉一脸嘲讽着实让人不爽。 他恼怒的瞪了蒋锡珉一眼,问道:“本王道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蒋锡珉面对他的怒视,更加笑的嗨了,他手指指向了朝这边走过来的陌红尘。 钟离凤铭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果真那人也是一袭朱砂锦,这也就算了,更让人恼怒的是,裁制成的衣裳款式图案还是一模一样的,这是撞裳了! 他什么身份,可是腈雨国当朝安乐王爷,别说衣服,就连他下去的衣裳他都不予许别人和有一模一样的。顿时怒火冲冠,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出雅间,蒋锡珉等人见状,赶紧起身跟上,这样的好戏可比霜雪花魁的琴曲精彩多了,这是绝对不能错过。 陌红尘低头朝雅间走去,手中持着玉骨折扇轻挡在额前,快步走着,以她的容颜实是太过显眼了,一路就有不少青楼女子扭着柳腰抛着媚眼前来投怀送抱,所以陌红尘更笃定了一事,出门绝对要易容不然就戴面具遮面纱。 走着走着,眼前一暗,她被笼入了一道阴影中,抬头便看到一人挡在她面前。 剑飞入鬓,目若朗星,悬胆瑶鼻,涂朱薄唇,俊美的容颜沉着铁青色,马上让陌红尘意识到来者不善。 把视线从那张可以迷倒万千女性的俊脸移开,往下看,这身锦袍怎么那么熟悉? 恍然大悟,怎么与她身上这件锦袍一模一样?天杀的,是哪个女工帮她裁制衣裳的?看来出门没看黄历是她的不对,下次一定要看,这样一想,陌红尘笃定的点就点头,暗附道:对,一定要看黄历。 陌红尘低着头提步准备绕过钟离凤铭从旁边走去,结果后面又走上了两人,挡住了道路,看来今晚是和这些人杠上了不成,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转身欲逃。 蒋锡珉立即走上前,挡住了陌红尘,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见着了安乐王怎不知行礼?” 安乐王!!! 红尘怔住了,今晚不会这么衰吧,遇上了安乐王钟离凤铭,这钟离凤铭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兵权可是在他手上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祸便躲不过,她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朝钟离凤铭恭恭敬敬拱手一楫,道:“在下无状,不知是安乐王爷大驾光临,请恕在下无礼了,还望王爷海涵!” 海涵?钟离凤铭冷冷一笑,暗道:做梦吧你,竟敢让本王在众人面前如此难堪还敢让本王海涵? 冷哼一声,钟离凤铭命令道:“来人,扒光了她衣服!” 第十三章 北定候爷苏卿洛 扒光了她衣服!!! 陌红尘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与她自己一身曼珠沙华红色锦袍的钟离凤铭,那火红色似乎变得很刺眼,不是刺眼,是碍眼! 陌红尘敢肯定她没听错,这种不要脸的话也只有钟离凤铭才说的出口! 想扒光她衣服,他钟离凤铭算哪根葱,好歹她也是腈雨国当朝太后,他一个狗屁王爷有什么好得瑟的? 这样一想还是不对啊,现在这情况可是钟离凤铭占上风才对,她堂堂一个太后女扮男装秘密出宫还来逛青楼,不说名声全毁,到时肯定也会引起摄政王钟离炎澜怀疑! 与此同时,走廊对面那座清雅别致的雅间,在紫纱飘逸间看到一身紫苏打底淡蓝雪缎裳,金丝勾勒滚边的广袖蓝锦袍轻披在身,镶玉紫缎带往要一束,垂挂下一枚通体流光雕工细腻的双凤血玉。 那块双凤血玉即刻表明了此人的身份,腈雨国北定候爷苏卿洛,普天之下唯一以皇商逆袭的爵候也只有他。 那些风流名士再怎么对从商者舆论,也低不过财经之道,名士道:金银这阿堵物似若粪土,可他们不也是事事靠这阿堵物过日子,没钱他们吃什么穿什么? “候爷,那不是安乐王麽?”许久,站在苏卿洛旁边的那名叫祈风的黑衣护卫开口说道。 闻言,那人轻浅一笑。 清冷的眸光早已没有了云丹风清,黑瞳闪烁着冷冽逼人的寒光。 他俊眉微挑,眸光浮光掠影般轻瞟过那与钟离凤铭同是一身朱砂锦袍的陌红尘身上,同是曼珠沙华,可是绣在钟离凤铭的朱砂锦上,多半只是衬出那锦袍更加精美,可是绣在陌红尘的朱砂锦上,妖艳绝美,像是开在血翎般嗜血冷冽,点缀而起的不是价值连城的朱砂锦,而是那人自身神秘高贵的容貌,眉如画,眸似月,瑶鼻恰比珠玉,薄唇点朱艳如血。这人的容貌,实是太过精致,精致的如女子般的花容月貌。 诡异一笑,朱唇轻启,悠悠道:“本候倒对她感兴趣!” 他?他是谁?祈风一脸迷茫的盯着苏卿洛,不解的询问道:“候爷,您指的他是谁?” 回答他的,是风拂云袖阔步行云之声。 祈风恍过神来,便看见自家候爷竟朝对面安乐王的方向踱步而去。 随着苏卿洛走去的方向,祈风也看到此时站在安乐王面前的陌红尘,心中不免一怔,暗附道:这是谁家的公子,竟与安乐王撞裳了,安乐王最妒此事了,怎可轻易饶过此人。不过,主子这是去干嘛,这种事掺合进去恐是对侯爷日后不利,这安乐王可不是好惹的。 越想越觉得不妥,祈风赶紧快步跟上。 陌红尘头疼的扶额,再次在心中强调了一遍:出门必须看黄历! 她环眼看了一下身边,落花不是去取账册了麽?怎么还不回来,至少落花会武功,若真动起手来,还有落花保护她。 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想法,在自己的地盘居然连头都抬不起来,还等着被别人大卸八块。 双手紧握着那把玉骨折扇,她是何人,她是陌红尘,是曾经t市盛世集团的女王,是如今腈雨国当朝太后,现代与古代只有一个字的差别,她陌红尘从没有退缩过的时候。 无畏的抬上冷眸,直视着钟离凤铭,冷声道:“王爷此言何意,在下不知哪里得罪了王爷?”红尘这话,明显是在装傻,谁不知道这安乐王最忌与人撞裳了,可是她就是与他撞裳怎样了,难道她陌红尘还会怕他扒光了她衣服么。而,钟离凤铭有什么不敢做的事,如果知道她是个女人,也一定照旧让人扒光了她衣服,她这么说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她可是身处醉梦楼,醉梦楼全是她的人,谁会放任她不管。 听她这话,钟离凤铭欲是恼火,想跟他装傻,门都没有,幽然道:“哪里得罪,小子你说你是哪里得罪了本王?嗯?” 红尘冷漠一笑,拱手一楫道:“回王爷,在下愚昧不不知!” “你……”钟离凤铭瞬间被陌红尘激怒,他广袖一拂,侧目瞥了身后两名随从,道:“愣着作甚,赶紧将这人的衣服扒光了,本王让他装傻!” 随着声音一落,陌红尘听到唯唯诺诺的应答声后,便见钟离凤铭身后两名人高马大一身青衣的随从提步上前,三步作两步朝她走来。 这钟离凤铭怎这么不知趣,才两句话就激怒他了,说动手就动手? 陌红尘错愕的往后退,她本就不会武功,再加上这幅柔柔弱弱的身躯哪能跟现代的她比,现代的她一两招就可以把这两个随从打趴了,可是现在她是只有被扒光衣服的下场,一个古代女子被当众扒光衣服,那节操还剩多少,连渣都不剩,更何况古代女子身体被哪个男子看了就得嫁给那个男子,现场那么多男的她得嫁多少人,给他们分尸还不够。 一直往后退的陌红尘撞上了挡在身后的蒋锡珉,他反手一推,把陌红尘推到了两个随从面前后,慵懒的倚在朱廊上观看热闹。 被后面一股力往上推去的陌红尘踉跄的半伏在地,一双粗臂伸了过来,拽住了陌红尘的肩膀,而另一个随从已是的站在她面前,一脸猥琐的看着陌红尘,叹道:“这么个张的像女子的小子,不知衣服下那物多精壮!”此言一出,在座各位全都大笑而起。其中笑的最嗨的当属蒋锡珉这人,他竟不晓得安乐王身边还有这等知风趣的人儿,着实有趣! 不要脸!陌红尘贝齿紧咬着薄唇,咬的很用力,竟是渗出血来,那血色犹如她此刻脸上涨起的红潮般,为此显的更是妖艳。 好你个钟离凤铭,竟敢这般羞辱我,此仇不报我绝不是陌红尘!一双美眸瞪的通红,她紧咬着银牙一脸愤然。 面对着眼前这些人副副猥琐的面孔,她厌恶的闭上双眼,还未恍过神来,又有一支兽拽住了她的玉臂,而抵在她肩膀上的双手随之散开。 转眼间她跌入了一个温厚的怀抱中,鼻尖弥漫着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她的脸帖在那结实的胸膛前,柔软的衣裳布料摩挲着她的脸。 一只手暧昧的环抱在她纤腰间,而另一手温柔的抵在她后脑勺上。 她错愕的抬起美眸,映入眼帘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容,轮廓没有钟离皇室几位皇子那般绝美到不倾国也有倾城的地步,没有过多出挑的美,柔和的线条清秀的像月下一潭湖水,潋滟下波光怕是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美眸,钟离封轩的眼睛很漂亮,但一定不及眼前这位,可以说,她从没有看过这么美丽的瞳眸,这双瞳眸如浩瀚寂夜般冥暗,又似万丈幽潭般深邃,精美亦若琉璃,璀璨似若星辰,温柔亦似晨光,淡淡的眸光微澜成影。 在场所有人都怔惊住了,除了钟离凤铭,其他人忙施身行礼道:“尔等见过北定候爷!” 第十四章 风波停 倚在朱栏的蒋锡珉迅速站直身体来,早已听闻腈雨国国库一直以来都是北定侯爷苏卿洛的皇商财货充库的,所以叫摄政王钟离炎澜和安乐王钟离凤铭都对苏卿洛让有三分情面,再者苏卿洛这个逆袭的北定候位是先皇亲封的那些名门士族再怎么不满也不敢不敬,何况是他一个将门之子。 走上前,蒋锡珉朝苏卿洛拱手一楫道:“见过北定侯爷” 苏卿洛似是没听到这些人的声音般,他一双绝美的丹凤眸上浓密的长睫在投下黯然的睫影,他专注的看着陌红尘。 眸光交错二人相视间撩起一阵暧昧…… 红尘一脸错愕,与他互视一眼便避开了眸光,耳边只听那人暧昧一笑,温软的声线轻飘进耳畔:“卿卿怎这般,背着本侯来这地方,莫是嫌北定侯府的鸳鸯池不够大麽?” 此话一出,更是晴天霹雳! 不说在场的蒋锡珉瞬间懵了,就连钟离凤铭也是一脸怔惊,他脸色更加阴沉。 苏卿洛今年已有十九,可尚未娶亲,而且府上也从未听说过纳过妾室收过通房丫头这事,世人以为这北定侯爷是一心忙于经商。可今晚一见事实倒不是如此,原来苏卿洛是不好女色有断袖之癖,着实风流。 这花柳街,可不全是青楼女子的场所,第六巷可是腈雨国邺城有名的男倌街,入眼一瞧都是清一色的男色,而此街绝非那些女子所好,而通常是断袖帽子所好的场所,这世道,搞基的多了去了。 只是,陌红尘倒是搞不清楚状况了,她一脸不解的盯着苏卿洛,暗附道:这人从哪来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卿卿不卿卿的?什么鸳鸯池?北定侯府!莫非此人就是落花曾提起的腈雨国最大的皇商,当朝的北定侯爷苏卿洛。皇商啊!不错不错,攀上了此人有利可图啊! 这样一想,陌红尘倒是暗自偷喜,只是钟离凤铭随之而来的一句话瞬间惊醒了她,只听他阴阳怪气的道:“本王倒不知侯爷竟有此嗜好,只是这倌郎怎如此生眼,原来是侯爷养在北定侯府的倌郎,只是这倌郎素是太狂了,侯爷怎么好好藏好!” 闻言,苏卿洛勾唇微微浅笑,轻瞥了钟离凤铭一眼,道:“还望王爷高抬贵手饶过这贱奴,他啊!性子太野了!是本侯管教无方望王爷恕罪!” 倌郎?贱奴?陌红尘惊愕的瞪大美眸,这是什么东西? 顿时开口询问道:“什么……”是倌郎三字还未吐出口,苏卿洛即刻将薄唇覆在她朱唇上。 突兀的吻,让陌红尘措手不及,唇舌相交又是撩起一阵不寻常的暧昧。 见到苏卿洛这般,钟离凤铭也不好再说什么,同是男人虽嗜好不同但还是可以理解的,再者这小子是北定侯爷的人,这北定侯爷可是腈雨国的财神爷,他也不好因这撞裳事件与北定侯爷生什么嫌隙。 冷冷一笑,广袖一拂,道:“走罢!”一语而出,他提步而去,随他而来的蒋锡珉等人也是知趣而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随着一阵离去的脚步声渐远,又是赶来一阵脚步声。 赶来的正是落花与冷雪二人,她们二人赶到的便看到眼前这副场景,两个大男人当众接吻! 不过她们二人是知情的,她们震撼的是,接吻的是当朝太后与北定侯爷! 回过神来,眸光瞥过一旁的落花冷雪二人,看她们两个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陌红尘当即想找块豆腐撞死了,她的初吻啊!在这个古代的初吻就这么给毁了! 恼怒的抬手抵在苏卿洛肩上,欲将他推开,却反倒被他反手一握,她的手包裹在他掌心间,他那温软的唇瓣也随之离开了她的唇。 “无赖!”陌红尘又恼又羞的叱咄出口:“松手!” 一旁的落花和冷雪见陌红尘脸上涨起的红潮,忍不住噗嗤一笑,即刻也引来陌红尘的喝骂声:“闭嘴!” 她恼怒的回过头来,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再次强调一遍:“给我松手!” 她的声音极尽冷漠,冷漠的让人不容置疑,可是她面对的是苏卿洛,既然被骂无赖了,那他干嘛显出君子之度。为了这人,他可是摊上了断袖这个铁打的事实,这人不感谢就算了还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敢这样对他这般说话的人可不多了,更何况这人是个女子。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便可看到她耳垂上的耳洞,有男子打耳洞麽? 想到这,苏卿洛更是觉得这女子实是有趣,只是她是何人,为何女扮男装?而且还有价值连城的朱砂锦?依他所见,此女身份定不凡! “我说你怎么还不放手!”见他依旧不松开手,陌红尘火冒三丈,陌红尘可以肯定,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火大,自她有记忆开始她就很少动怒,遇到什么事都是沉稳淡定,因为她从不给任何人一丝惹她动怒的机会。 可是她哪里遇到这么个无赖的人? 环在她腰间的手更加紧了,她的身体牢牢实实贴在了他的身体上,陌红尘的脸色瞬间铁青,那人唇瓣靠近她耳畔,低声道:“一个女子冒充本本侯的倌郎,这罪可不轻啊!” 浅浅一笑,在她未晃神间,他松开了手,雍容的站直了身体,优雅的转过身去,回头瞥了陌红尘一眼,道:“你欠我一个人情了吧!” 语毕,他广袖一拂扬长而去,走到楼阶处,碰上了早已跟上来又被眼前一幕吓的不敢上前的祈风。 祈风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家侯爷,他也是搞不清楚状况了,侯爷当众与那男子接吻,莫非真如安乐王所说,侯爷有断袖之好,这样一想他更是觉得苏卿洛如此可怕,当即打了个寒颤。 苏卿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别想太多,回府罢!” 被这么一说,祈风也不敢多语,忙应诺随之跟上苏卿洛的脚步。 冒充!冒充他妹啊!陌红尘不忍直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好你个苏卿洛,简直是个无赖,既然知道我是女的还敢……她的节操啊! 有种欲哭无泪的想法,头疼的扶额倚在朱栏上,落花冷雪见状走上前一左一右扶着一脸疲惫的陌红尘,落花这下也不敢有半点取笑的心情了,她担忧的询问道:“主子您怎么样啦?” “不怎样!”陌红尘无力的回答道,突然她想起刚刚那些人口中的倌郎,那是什么东西? 她看向冷雪,问道:“冷雪,你可知何为倌郎?” 被红尘这么一问,冷雪倒是奇怪了,这倌郎说那些普通老百姓不懂那就不奇怪了,可是身处皇室的主子却不知道那就奇怪了,倌郎与青楼女子都是卖淫的,最受这些自命清高的名门士族追捧,就连皇室也不例外,古有贵族女子养男宠,断袖名士养倌郎,就连公主王爷都有出现过这些情况,还被世人大力追捧为风流雅兴。 在冷雪的解说下,陌红尘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这是什么世道,来个闺中女子戒训又大力支持女子养男宠这也就算了,男子光明正大的搞基这么恶心的事竟也有,陌红尘相信她可以吐血三升然后与这个世道说拜拜了,她的节操啊!连渣都不剩了是吧,被强吻吃豆腐也就算了,还摊上了什么破倌郎的身份,要是被世人知道北定侯爷的倌郎是腈雨国的太后,这下该不会给她定一个偷奸这么个大逆不道的事才怪,那岂不是要被钟离炎澜活活整死了! 第十五章 醉梦楼陌大当家 “你是说,陌红尘和北定侯爷当众接吻了?”钟离封轩俊眉微挑,眸光冷冷的瞥向站在面前的白衣女子。 素雪银蚕缎制成的开襟长袍迤逦在地,及胸一袭白色纺云纱长裙掩玉足上那双绣着朵朵精致雪花的织锦鞋,纤腰束罗缎,两枚白玉挂腰间,行走时玉佩相击泉水声般清泠。 墨发及腰轻绾一束垂放在雪脊,没有发髻,没有任何珠花发饰点缀,清秀如水,淡雅如云。 面纱下那张白皙绝美的容颜依旧是惯常的冰霜之色,低眉敛目恭恭敬敬的杵在钟离封轩面前,冷声道:“是” 冷霜一听到此事,便赶紧跑来寻流水,不料流水竟与当朝皇上一起,当即她吃惊了不少,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出现在醉梦楼,但看到流水给她使的眼色,她便知这是主子的意思。 而一旁的流水却听到冷霜口中之事当场傻眼了,不敢置信的捂住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 哐当一声,钟离封轩将手中那盏琉璃茶盏重重的放在案几上,从容的站起身来。 脸色铁青,薄唇紧抿成一线,恨恨的在心里把陌红尘骂了几千几万遍,他瞬间有种想拿把刀把陌红尘砍成几段的冲动。 这个钟离雨涟真有够不知羞耻的,堂堂腈雨国太后开青楼不说就已经够荒唐的,现在竟然当众和北定侯爷接吻!若身份败露,钟离雨涟是要置钟离皇室的脸面于何地? 他恨恨的咬牙暗附道,看这情形,他还是赶紧回宫算了,才不要和钟离雨涟这个无耻的女人扯上什么关系! 不做任何犹豫,疾步走出雅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冷霜见状,拉起呆愣在原地的流水也快步跟上,醉梦楼人多眼杂,她还是小心为妙,万不能让人认出钟离封轩来。 而就在钟离封轩撩起纱帘时,一抹火红的身影映入眼帘,来人正是陌红尘,身后只跟着落花与冷雪二人。 此时看见陌红尘正在眼前,钟离封轩冷着脸准备出口好好训斥她一顿,结果却听到她冷喝一声:“回宫!” 这下换钟离封轩傻眼了,这女人脾气怎么那么冲,他还没说她什么呢,气不打一出来,他恼怒的瞪着陌红尘道:“女人……你……”话未说完,身子突然被提起往雅间走出,而竟敢提起他走的,也只有钟离雨涟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八岁的钟离封轩身高还没及陌红尘腰间,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被她提起拖着往外走去。 只能说这情形好像小孩子做错什么事了,被他娘拖着回家准备打屁屁! “钟离雨涟……你太放肆了,赶紧放朕……放我下来……不然我非扒光了你的皮……”钟离封轩怒火冲冠,气的将什么皇室贵族惯有的雍容华贵都撇在身后,他张牙舞爪的挣扎着,可这钟离雨涟不知道是被下蛊了什么,竟然默不作声一口气将他提着回宫了! 回宫时走的还是西轩门,一切都很顺利,没出半点意外。 而钟离封轩可是直接被陌红尘扔回轩仪殿的,尽管钟离封轩忍耐是有限度的,可是却完全被陌红尘的气势给压了下来,什么火都没发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高傲的女人大摇大摆的走秘道回腈雨宫去! 回到腈雨宫的陌红尘,已是一脸疲惫的倒在床榻上,而跟随回宫的落花流水二人不知所措的互视了一眼后,也是默不作声的杵在床榻前。 许久,听到床榻上那人开口问道:“落花,你到通天阁买到什么消息了麽?” 红尘问的,正是那批金银的下落,她把她所有嫁妆都花在醉梦楼上还有皇商上,她的嫁妆上在腈雨国各城池都有些商铺和田地,但她却不能及时去大理纳入自己产业,不然会引起钟离炎澜的注意,所以她只有变卖了嫁妆一些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然后另外购置新的商铺和田地,再加上醉梦楼近来的开销投资进商铺里,她现在手下的米粮铺,胭脂水粉铺都开始营业了,只要生意好,各项开支都稳定了下来,她可以开始做其它产业的商铺,还要把醉梦楼和商铺都弄出分店来蔓延全国各地,最后可以像其它国发展了。 只是,腈雨国屹城闹饥荒,蝗虫吃尽所有粮食,官府无良好灭虫方案,用火用水灭不了虫反而烧了粮仓淹了良田,蝗虫不灭,滋生更多,朝廷赈灾过去的粮食都一一遭蝗虫。 现在的屹城一旦粮值二十金,是平时的十倍,所以冷雪才提议从米铺取五百旦粮秘密水运往屹城变卖,那肯定是赚翻了。就算明知会遭蝗虫,那些人也不想饿死,所以一定会抢着买粮,吃进肚里是多少算多少。只是可惜,却偏偏在水路上遇到水匪,把那批金银给劫走了,这批银若到手了,陌红尘的皇商之路便稳稳实实的落名了,到时还怕被钟离炎澜当做傀儡耍麽,只要有钱,便可自己招兵买马,建出自己的势利范围。陌红尘也只好派人去通天阁打探消息,她可不想白白亏损了这五百旦粮。 闻言,落花上前,低声说道:“回主子,通天阁已给出了消息,说那批金银的下落在安乐王府!” 安乐王!钟离凤铭! 陌红尘惊愕的从床上爬起,不可思议的盯着落花,而落花也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在通天阁重金买下的情报绝对无误! “莫非,劫走这批金银的是钟离凤铭!”陌红尘猜测到,随之肯定道:“肯定是他!”除了他还有谁,这次运粮还是运回金银都是走水路,而且陌红尘还让落花与冷霜重金雇了腈雨国第一镖局雷霆镖局的人把守,都做到这么万无一失了还是被劫了,而敢劫雷霆镖局的也只有皇室中人了。 现在那批金银都在安乐府了,不是钟离凤铭这丫干的还有谁,看来钟离凤铭是跟她杠上了吧,刚刚竟想扒光她衣服害她把节操丢给了苏卿洛,现在又起了劫她金银之事,此仇不报非女子! 冷眼瞥了落花一眼,问道:“你如何禀明身份的?” 陌红尘问这话,是因为凡是到通天阁打探消息的都必须禀明其主真实身份,如有所欺便是忤逆了通天阁的规矩,怕是从此以后都不能进通天阁大门。 “自是按主子身份,禀明是醉梦楼陌大当家陌红尘所求!” 陌大当家!没错,正是陌红尘即将在腈雨国立足的身份! 第十六章 蝗虫天灾人心惶惶 至上次出宫回来后,陌红尘便将那身朱砂锦袍给焚烧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当她从郡王妃那得知她一把火烧的,竟然是价值连城的朱砂锦,瞬间急火攻心又因身体本质差足足在床榻上躺了两天,这消息传的真快,不说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就连全邺城的人都知道了。但知道的只是腈雨国太后卧病在床之事,前前后后郡王妃与钟离炎澜都来腈雨宫看望过她,不过陌红尘都让落花流水打发走。 之所以打发走人,是因为,陌红尘压根不在腈雨宫了,她确实觉得烧了那朱砂锦万分心疼,可是比起那批金银她更蛋疼。这两天她都是借着卧病在床的理由,然后偷偷从秘道溜出宫去,一边打理醉梦楼和商铺的事,一边调查安乐王府。 不过,那安乐王府守备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陌红尘彻底绝望了,现在她手头没任何存银,基本都是进了出,出了进,已经耗费了一笔银子向通天阁打探消息,本来打算变卖了自己的首饰,可是却摊上太后这个身份,她总不能弄些假的戴吧,若被人识破了那可是打钟离皇室的脸面。 壁扇转动而开,陌红尘踱步而出,抹胸一袭红色长裙迤逦在地遍满花,轻纱飘逸如画,裙角金丝绣成的曼珠沙华诡异妖艳,削肩披红色软烟罗长衫,开襟滚波纹金边,红袖暗花流萦。 她径直走进偏殿,珠帘掀起,映入眼帘便看见伏在案几前那个蓝色身影。 钟离封轩听到脚步声,抬头眸光对上了陌红尘的视线,抿了抿薄唇,他道:“以为你死了,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偷溜出宫去了,女人,你说这事传到大皇兄耳兄你看他会如何?” 如何?陌红尘冷笑,拂袖跪坐在软垫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反正秘道的事你也知情,我难道会怕这事抖了出去!” 不由白了他一眼,素手提起茶壶往面前茶盏注入茶水,眼角余光瞥了钟离封轩一眼,见他竟然默不作声,奇怪,这可不像他的性子? 放下茶壶,她举起茶盏凑近薄唇轻抿了一口,道:“怎么?有心事?” 钟离封轩乖乖的点了点头,表情甚是凝重! 陌红尘看惯了他冷冷的表情,可是今日却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凝重的表情,不由也有点不适应。 只听钟离封轩淡淡的说道:“今日早朝,屹城太守上奏,蝗虫天灾若无良策根治,屹城百姓定难逃此劫。” 他低着头,接着道:“蝗虫繁衍极快,官府采取火攻,却烧了粮仓,用水攻,却淹了良田。现在的屹城饥荒闹的十分严重,百姓无粮可食只能饿死家中,朝廷已派人火速送粮去援助,可都落入蝗虫口中,蝗虫日益而多,因邺城无粮可食便腐蚀被饿死的百姓的尸体,甚至对活人进行攻击,太守还上奏说,屹城西南地区似是滋生瘟疫,这蝗虫天灾闹的腈雨国百姓人心惶惶,若蝗虫不趁早铲除,蝗虫定会向其它区域进发。” 陌红尘敛眉,她就说嘛,上次她把钟离封轩提回宫丢回轩仪殿,他这两天怎么没来找她算账,原来他是在愁这蝗虫天灾,确实,蝗虫不除,按日益繁衍的数量越来越多,怕是吞噬了屹城后就会向其它城池进攻,而且屹城西南地区起瘟疫,若蝗虫把瘟疫带到其它地方,后果不堪设想!陌红尘也终于知道,为何先皇会封八岁的钟离封轩为帝。帝皇者,上为国,下为民,以德治国,以仁治民。虽然他有名无权,可他是一心在百姓上。而钟离炎澜这个摄政王,钟离言清这个逍遥王,钟离凤铭这个安乐王他们现在身在何处,一个整天不见踪影,一个隐世而去,一个醉梦花楼。 古代永远比不上科学发达医疗先进的现代,面对着蝗虫和这瘟疫就说成天灾了,真有那么严重麽?红尘冷笑,看来还是得由她亲自出马。仔细一想,这次的蝗虫天灾倒是给了钟离炎澜这个摄政王一个下马威,若他这次的事解决不好,怕是要失得民心,毕竟没有哪个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最亲的人,若朝廷视百姓命如草芥,那民为何顺王?本来之前红尘就想说,这次屹城蝗虫天灾她就不参与了,可是现在看钟离封轩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倒真的有些不忍了。看来是她这些年无情惯了吧,在t市,她翻手是云覆手是雨,她是盛世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她创造的业绩在商业界成了神话,可是背后的她,真的是有血无泪的无情女,她逼跨了多少企业,那些董事苦苦哀求留他们一条生路,她连眼都不眨一下就否决了。就连与家族世交的集团她也不放过,世叔口口声声骂她不顾往日情分,情分!在红尘眼里多么可笑的词啊,她冷笑,居高临下的站在盛世云端,对他冷眼漠答:“世叔,红尘记得您跟我说过,在商场上有情也是无情!”她还深刻记得,她当时这话一出,四座无声,世叔的脸气的铁青,随之转为苍白晕阙了过去,最后好像听说长期住院了,病的不轻,气的也不轻,而她也从没去看望过一次。 像她这样无情的人,一心登高峰,至云端,却只为自己,从不为任何人。 比起八岁的钟离封轩,陌红尘倒有些自愧不如了,可是,钟离封轩生来是帝王命,所以他得心系天下,可是陌红尘不同,她对钟离皇朝没半点兴趣,她只是不想作任何人的傀儡,她不想被别人掌控在手心。她只想作那个不平庸的自己,她只想打出自己的天下,跟任何人无瓜葛,这就是陌红尘。 她不喜欢欠人情,如果没有钟离封轩的援助,怕是现在的她过的可没现在那么舒心,更不可能在宫外置自己的产业。 灵光一闪,如果这次她以钟离封轩的名义出手来治蝗虫天灾,那么在世人眼中应该不敢低估这个幼帝,而且此事根治的好,得民心轻而易举。这样一来,钟离封轩有救了,什么年幼就不能管理朝权了,简直是放狗屁,那些人就是不看好钟离封轩这小子,既然如此就别怪她这个所谓的太后摄政了,她可清晰记着,先皇的遗旨可有交代,要她这个太后辅佐幼帝管理朝政,有遗旨在手,她既可光明正大的垂帘听政。 而且,朝权本是在钟离封轩手上,是那些人冠冕堂皇的把朝权奉到了钟离炎澜这个摄政王身上的。 钟离封轩抬眸,凝视着若有所思的陌红尘,轻咳了一声,不满的说道:“你可有在听我说?” 恍神过来,陌红尘勾唇浅笑道:“小孩,你可有去过安乐王府?” 美目涟涟,直盯着他。 钟离封轩瞬间火大,敢情这女人是无视了他刚刚说的话,不由怒道:“钟离雨涟,你可有在听朕刚刚讲的话!” “你有没有去过,去过几次?” 陌红尘执意追问道,嘴角的弧度愈发妩媚,妩媚的有些诡异。 “去过,未登皇位时常去!”额冒黑线,冷冷的回答道,声音中带着怒不可竭的怒气。 满意一笑,陌红尘勾了勾手,示意钟离封轩附耳过来。 钟离封轩怔愣了一下,暗附道:这女人要耍什么花招? 压住怒火,他附耳过去,她轻吐出的热气直贯耳风,让他有点别扭,但还是认真听她低语:“把安乐王府的府中地图画给我,我有办法帮你根治蝗虫天灾!” 陌红尘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钟离封轩脑子嗡嗡作响,半刻他都没恍过神来。他敢确认他没听错,这女人要耍什么花招?为何要安乐王府的府中地图?还有,她有办法根治蝗虫天灾?怎么可能,一个养尊处优的闺阁郡主,与那些寻常的闺秀不都一样,只懂什么琴棋书画女红管事,哪懂的什么国政,这样的话她也敢说出口? 一看钟离封轩的表情,陌红尘就知道他不相信,不由白了他一眼,娓娓道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你只要把安乐王府的地图画给我,我就想办法帮你根治蝗虫天灾!”随之瞥了他一眼,满腹狐疑,道:“莫非你不会作画?” “笑话,我可是天之骄子区区作画怎可难倒了我!” 钟离封轩不由冷笑,这钟离雨涟既然能在宫外私开青楼秘置产业,就可看出她确实与以前那个钟离雨涟大大不同,好,他放手一搏,他倒要看看钟离雨涟要这安乐王府地图干嘛,还要看看她如何根治蝗虫天灾! “我这就画给你!”不假思索的说道,便起身朝书案走去。 第十七章 夜探安乐王府(上) 钟离封轩走到书案前,从檀木制成的镂空雕花纸篓里抽出一卷轩纸,在案面铺开来。 红尘提步走到书案前,幽冷的瞳眸闪过一抹不可忽视的震惊之色。 只见他挽袖,砚台墨轻磨,提笔微蘸,沿边一点,气势磅礴的他在纸上笔走留神,行云流水般的勾画出一幅地形图来。 目光久久离不开案面上那一纸轩墨,这样一幅简单的地形图,宛若蓬勃的山川,又似柔情刻骨的烟雨,线条柔和,勾勒微神,注明墨字历历在目。 刚刚的那句:“莫非你不会作画?”只不过是红尘对他使的激将法,古代的进展比现代迅速多了,现代十五岁的女子还在上初中,古代就可及笄配婚,所以自然这些古代孩纸三岁就得入学堂识字了。而钟离封轩不会作画,打死她都不信,只不过她竟没想到,钟离封轩的画技竟到了出神入画的地步,对于画画,红尘自幼便开始学素描,十岁她的画就入了展览管,十五岁就举办了自己的展览会。而画画,并非她所爱,是她的养父母为她以后的路铺上的皇冠,她的头衔越高,在商业界的名声越好。就连学跳舞学音乐,也都是为了商业界所谓的交际圈。 她记得,养父一直来让她铭记在心的话:“你从出生那刻就得决定好你未来要走的路,你是为商业界而生,所以,你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要以商业界为目标,没有人会嫌钱多的,你赚了,还是要花出去,你花出去,还是要赚回来,这样只有反复没有终止。记住,你是陌红尘,你一生常用的神态,只有睥睨。” “钟离雨涟,想什么那么出神!” 钟离封轩慵懒的靠在梨花木椅上,眸光沉冷的盯着心不在焉的陌红尘身上,他敢确认,她的视线是在他画的地形图上,可是心早就飞出皇宫外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红尘似是没听见般,依旧若有所思的呆愣在书案前,钟离封轩一脸不悦的再次叫道:“钟离雨涟!” 反应过来的红尘一脸阴寒,冷眸扫过,勿庸置疑的语气冷冷的砸到了钟离封轩头上: “不要叫我钟离雨涟,我是陌红尘!” 被她突然提高的八分贝桑门,钟离封轩倒是面容宁静,没有任何怒色,似是习惯了红尘这阴晴转换的性格。 只是,他脑袋里萌发了一个念头:她一定是病的不清了,宫里宫外都分不清了。 既然干涉进陌红尘的计划中,他也自是知道陌红尘这个名字,所以听她一说也没感到疑惑。 只是,这女人为何要安乐王府的地形图,是什么事让她以根治蝗虫天灾为交易? 脚一抬,轻轻踹了红尘腿腹,问道:“女人,你要三皇兄府中的地形图做甚!” 狠狠的瞪了钟离封轩一眼,这死小孩竟敢对她动手动脚了那还了得,若他再长大些该不会对她想入非非了吧!莫名心中一阵惊悚。(涟影:陌红尘,你绝对是想太多了⊙﹏⊙) “去打劫!” 冷不防的丢下这一句话,袖袍一拂,案上轩纸被卷起,收入了袖囊中。 陌红尘转身就走,不由回眸瞥了钟离封轩一眼,此刻他额上乍然又是黑线三条,红尘在想,若在中间在加一条黑线,就神气多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只是真的是神气麽? 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落入了钟离封轩眼中,陌红尘快步而溜,背后传来钟离封轩恼肝怒火的破骂声: “钟离雨涟,你笑甚?你以为你是谁啊……” 在他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中,陌红尘已走到秘道壁门口,她扭动了开关后,回头调皮朝钟离封轩吐了吐舌头后,一脸严肃的说:“本宫是你母后,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一语道出,钟离封轩迅速从椅子上站起,黯然而变的脸色沉如一池深潭。 见状,陌红尘当机立断跑回上上策,钟离封轩是会武功的,正所谓好女不跟小屁孩斗。马上,她一溜烟消失在秘道壁门口。 大殿上,钟离封轩已是气的骂不出话来,他前世是欠她钟离雨涟债麽?所以她今世来讨债的麽?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被钟离雨涟气疯,去她什么的太后!太后怎么了!又不是他亲妈! 陌红尘走到通往西轩门的秘道尽头,一抹绿色身影映入眼帘,正是接应她的流水。 流水抬头看见了陌红尘,上前朝她施身一礼,道: “主子,西轩门没有任何异常,尔等即刻出宫!” 点了点头,红尘走到流水前头,两人一前一后的钻出秘道口。 此时已临近暮色,天穹一边霓虹晚霞,万丈霞光铺天盖地的谱成一张罗网洒了下来,覆盖着整个皇宫。 这个时间点大多是用来食晚膳的,所以守备比较松懈。 红尘依旧是让流水揽着她腰腾驾轻功翻过宫墙,这几日她都在忙着醉梦楼的事,一回到腈雨宫就累的倒床大睡,把什么学武功的事都抛的一干二净了,而落花流水,冷霜冷雪四人对她学武功的事也不怎么在意,她们就觉得陌红尘是一时心血来潮随口说说罢了吧! 有了第一次的出宫经验,所以红尘特意在出宫毕经之道安排了专门接送的马车和车夫,使用轻功飞行的路段过长很耗费精力,而且还要带上一个不会轻功的她,连体力都要耗费光了,实在辛苦了点。 马车一路颠簸,过了云山路,经过西关道,绕回了邺城。 回到醉梦楼后,落花与流水交接了工作,由落花陪红尘一同前往安乐王府,而流水留在醉梦楼接替手中事务。 今晚醉梦楼上演的是雪花剑舞,那人正是冷霜,而冷雪得知陌红尘要夜探安乐王府,实是不放心,硬要跟上,红尘想想冷雪是个机灵的,武功也不逊色于落花,便同意带上她。 三人都换上了一身夜行服,就着朦脓的夜色飞檐走壁,踏叶为风,腾风为云辗转到安乐王府。 安乐王府就在邺城内城的繁华黄金地段,所谓内城,是往来无白丁的名门士族所居的市城,远远望去,青檐似翡翠,白壁同白玉。上品无寒士,来来往往皆是华服飘香,冠带翩翩的士门人士。而那处犹如皇宫的府邸,正是安乐王府,背倚青山壁,下卧涧水泉,金为砖,玉为地,一片奢华着目。 红尘不由看傻眼了,她竟不知道还有此仙境,虽然郡王府也是居内城,可却离安乐王府这处黄金地段远如隔山般。 像栖在醉梦楼的花柳街,胭脂铺的桃花街,米铺的珍馐街,都是归属平民居的外城,虽然都是繁华一色,可比起腈雨国首城的内城,真的要黯然失色。 红尘眸色暗沉,若得内城一地,建一座属于自己的府邸安养怡年该有多好,什么也不愁,什么也不过问,这样的日子多逍遥快活,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安乐王府守备森严过皇宫,三步一岗,七步一哨。那些守卫一身寒铁冷甲,手持长戟赫然指天鸣,矗立在门口,庄严如一座座神像。 红尘从袖囊中取出一卷轩纸,正是钟离封轩所画的地形图,从图上看来,安乐王府有四门,前门后门左门右门,每门把守都很严谨,但是后门是青山悬壁,无人烟,相对于其它三门,后门较为松懈。 钟离封轩在地形图有标明,后门是通后庭院,一般是下人居住的地方,因为钟离凤铭常常招买一些美貌的婢子,然后把府中玩腻的婢子换出,所以后庭院这里的人都挺乱的,若想混进去可假扮成婢女,他们也不会起疑,只会以为是新来的婢女。 而如何从后门溜进王府,可没简单的翻墙那么轻松,这是行不通的,但在后庭院的偏南的那处有一缺口,那里遍满杂草,有这些杂草遮掩,管事的是查不到的。而这缺口,是府中那些女婢方便出去与情郎幽会所弄的。身为奴籍的奴隶,是没有资格偷情的,她们既卖到主家,便是主家的人,要嫁人也得主家同意,脱了奴籍之身才可以。 而钟离封轩也是在偶然间发现的,当时凑巧让他看到了一婢女从这缺口钻了出去,他也一同跟上,结果就看见潜进内城来接应那婢女的情郎。 这事,他也没跟钟离凤铭说,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第十八章 夜探安乐王府(下) 将地形图卷起重新收入袖囊,陌红尘瞥了落花与流水二人,细细思番一番后,道: “我们便从那缺口进入王府,冷雪,你可把地图记清了?” 冷雪点了点头,自信满满的应声道:“已记清了!” 在落花流水冷霜冷雪四人中,就属冷雪的记忆力极好,她与红尘一样,过目不忘,入耳牢记。 “那好,待会进入王府后,我们三人分两道搜索,我与落花一道,你自个独行!可有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落花与冷雪相视一眼,都觉得此事妥当,便毫无疑义的摇头应道:“无!” 红尘点了点头,提步要走,却被冷雪叫住了:“主子,且慢,我们先易容再行吧!” 易容!红尘猛的反应过来,还是冷雪想的周到,她不敢确信这次夜探安乐王府是否能成功,毕竟是头次。况且钟离凤铭是见过她的容貌的,虽那次她是女扮男装,但容貌却没改变,万一被抓到那还了得。现在的她可真的是要在外面抛头露面,而在皇宫却得戴面纱了,都怪她上次出宫忘记易容戴面纱什么的,给钟离凤铭和苏卿洛撞了个正着。 只见冷雪从随身携挂印有银色雪花纹的白缎布袋里取出两张人皮面具,铺开在红尘脸前比比,不合适。又移到落花脸前,比比,刚好合适,便给落花戴上。 这人皮面具一戴,马上换成了另一副陌生的容颜,落花流水都是郡王府精挑细选秘密培训出的婢女,容貌自是出色于那些大户人家的美婢。而戴上了这人皮面具,面容已是普通的很。 她又拿起一张,往红尘脸上比去,还是不合适,眉头紧锁,叹道:“主子,这两张都不合适,属下包里只有这两张了!”说完,不等红尘回答,那张人皮面具往她自己的脸贴去后,她再从包里取出几个瓶瓶罐罐,道:“主子,不如让属下帮你易容个平常点的妆容!” 说出这句话时的声音很小,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这两张人皮面具是她为自己量身定作的,落花的脸型轮廓跟她有点像,所以合适。陌红尘的容貌过突出,所以冷雪就想,不如用些专门来易容的胭脂水粉这类东西来遮掩住容貌。 看着冷雪手中那些瓶瓶罐罐,红尘恍然大悟,易容不一定是要靠人皮面具的,化妆品能把人化的漂亮,也能把人化的丑。想想她这副容貌确实太引人注目,便同意了冷雪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冷雪帮红尘易好容后,从布袋里取出一面小巧的玲珑铜镜,递到红尘面前。 红尘笑着接过,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笑容不免一僵,冷雪吓了一跳,以为红尘不满她化的这妆容,忙要跪下了,却只听红尘道:“真不愧是冷雪,这易容术神了!走罢,莫耽误时辰了。” 听她这么一说,冷雪松了一口气,她不是故意要给红尘化丑妆的,而是用这种胭脂水粉易容只能化丑妆,再加上红尘容颜太突出了,易容,能易容得了面貌,但却易容不了瞳眸,所以,往往要辨别你身边的人是否是易容成另一副模样,就得关注他的瞳眸。这也是冷雪在江湖行走多年练出来的本事。 天色越来越暗,近墨染色。三人一身夜行衣,隐藏在夜色与灌木中迅速来到安乐王府的范围内,重重防卫把守,很难靠近安乐王府十米内,情况没红尘想象中那么顺利。现在她们三人在安乐王府左门的位子,得绕过左门到达后门,因为那处缺口就在后门那,可是眼见把守在左门那的侍卫不少于二十个。 落花柳眉微挑,抿了抿薄唇,低声说道:“主子,不如用迷香将他们迷倒” 闻言,红尘摇了摇头,道:“不可,每隔半柱香的时辰便会有巡逻队,若他们发现左门的守卫被迷倒了,必会惊动全府!” 像这种守备森严的地方,又是四门府邸,所以惯有每隔半柱香时辰派巡逻队来回巡逻一次。 被红尘这么一说,落花更加愁眉苦脸了,总不能一直在这耗着吧! 冷雪也是愁眉不展深锁着,她盯着左门前那些侍卫,分析道:“若有人去支引开,怕是也是打草惊蛇!这里只有水路,潜水也怕是行不通,毕竟不知道府中有没有水路暗道。这个时间点也不可能有人出府,若有人出来我们尚可打晕那人换他衣裳混进府去。也许我们可以斗胆一试,只要赶在半柱香前出府即可安然无事,主子,你看如何?”说完,她看向红尘,等着红尘来定夺主意。 确实,现在是无计可施了,也没太多的巧合让她碰上,看来只能以身犯险了,今晚,她一定要打探出那批金银藏在安乐王府哪里! 她手一挥,落花从怀中掏出一根手掌长的竹管子,一头管口微含在薄唇,轻吐一吹出一口气,一缕迷烟从另一头管口窜出,顺风飘到左门处。 那二十个侍卫,渐渐中了迷香全数倒下。 左门是关闭的,红尘也不会笨的从左门直接进去麽,绝对有这个想法但也不会这样做,门后,定也是一大批守卫,若连这点都没搞清楚她也不会贸然前来夜探安乐王府。 三人放低脚步声,疾步踏上水上木桩赶到左门后,贴墙而行绕到后门来,因后门临青山壁,此处杂草丛生,所以后门的守卫比前门左门右门都少了一半。 缺口用砖块堵着,只要一块一块拿开,里面的光亮当即折射了出来,不过光线很弱,隔着层层草丛,也可清晰看到一条僻静小道,这就是地形图所画的通往后院的偏道。 三人挨个钻了进去,先进去的是红尘,紧接着是落花,然后是冷雪。 顺利进入王府,按之前所说,冷雪一道,红尘与落花一道,红尘谨慎的叮嘱了冷雪小心行事后,便与落花往冷雪走的反方向而去。 现在已是戌时八刻了,这个时间点还真不是一般的闲,远远就听到前院大厅上一片歌舞升平,笙乐阵阵直徹九霄。而后院倒显的清净孤冷些了,那些奴仆忙的忙的,闲的闲的,来来往往会有一两个香衣美婢在后院进进出出,倒成了一番风景。 “落花,要不我们打晕两个婢女,换作她们的服裳吧!” 红尘的声音淡淡的飘入落花耳帘,声音飘渺的像至云端,可见她没那么多把握,放着试一试的心态玩玩罢了。 落花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然混进来了,就得光明正大的来搜索,反而偷偷摸摸搜索起来有点麻烦。 她们两个隐匿在丛草中,虽然这条通往后门前往后院的小道较为清净,似是很少有人走动,但还是出现了两个身影出现了,随着身影慢慢走近,红尘与落花二人眸光一亮,原来是两个婢女,如此甚好。 这两个婢女是安乐王府的粗使丫鬟,平时都在后院厨房干粗活,很少能在前院走动,除非是前院有主子随唤才到前院。 落花微伏起身,准备窜出草丛拿下那两位婢女,却见那两人朝缺口处走来,她当即要蹲下静观其变。 “我们真的能从这偷跑出去麽,若是被管家知道我们铁定会被打死!”一着绿罗束身长裙的粗使丫鬟柔声说道,显然是第一次要从这缺口出去。 另一名着粉色绸丝段的粗使丫鬟不满的啐了那绿裳女子一口道:“你别这么胆怯,你难道不想见你那情郎了,我们小心点,出了府,潜水道,那水道通往北定水域,我们带个竹管,一口气潜过去便可。” 红尘一惊,从那女子口中竟听出了一条通往北定的水道来,如此甚好,下次夜探安乐王府她就走水道。暗叹,潜水,这些女子为了与那些情郎幽会真是什么也做的出来! 那两个粗使丫鬟走到缺口处,而此时红尘与落花就隐匿在缺口一米处那处草丛中,因二人皆是一身黑衣,又有草丛掩护,所以很难被发现。 “奇怪?怎么这缺口砖块被取出了,莫非也有人发现这缺口,也从这出去了?”那粉裳女子惊讶的盯着那处缺口喃喃道,想想还是觉得这个理由说不通,这处缺口只有她知道,若是被人发现了,肯定会告诉管家,让管家来处理。而且府上大多数婢女都等着攀附上安乐王,又有哪个像她与身边这粉裳女子是个痴情种。 未恍过神来,却见身旁那粉裳女子突然倒地,而她脖子一阵酸痛,头晕目眩的回过头来看见一黑衣女子站在她身后,正是落花。 第十九章 章 跳碧泉 红尘二话不说,起身开始扒那粉裳婢女的衣服,落花见状,也蹲身下去,扒那绿裳婢女的衣服。 迅速换好衣服后,两人将那两名婢女拖向草丛中,用枯草遮掩住。 轻拂了衣裳上的草渣,红尘提步踏出草丛,与落花一同走进后院圆拱门。 入拱门,一片灯火阑珊,后院左侧是厨房,里面传出一阵刷碗声。而在院子里,一个体型较胖的年近四十的妇人正在忙着劈柴。 那妇人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见红尘与落花二人,她一脸横肉,眼睛像极老鼠眼,贼寸目光,嘴唇厚厚的,微启:“你们两个新来的吧!” 声音沙哑,语气中带着丝丝不削。 落花一怔,急忙道:“是!”随着话音一落,只见那妇人站起身来,手中斧头往地上一扔,斧头咣当一声回荡在落花与红尘耳畔。 红尘柳眉一挑,冷眸瞥向那妇人那副恶心的嘴脸,只听她道:“你们两个将柴劈了吧!” 落花当即冷一脸,她不明白那劈柴明明是那妇人的分内事,为何要她与主子去做,随之她不由质疑道:“这明明是你的事为何……”话未说完,却被红尘拉到了身后。 面对落花这个反应,红尘也是觉得情理之中的事,落花与流水之前一直在郡王府中跟随着钟离雨涟,可谓是吃好穿好,只需在幽雨阁没事练练武功,与钟离雨涟说说话,哪知道后院奴仆也有这种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事,所以碰上这种事也是束手无策。 那妇人狠狠的瞪了落花一眼后,暗想,谅她们这两个新来的黄毛丫头也不敢怎样,便懒得再费什么口舌,迈着大步走向回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赶紧去前院,这劈柴尔等不理便是!” 被红尘这么一说,落花羞愧的低下头,她不免有些怄恼自己性子总是那么鲁莽,要是坏了主子的事那可如何是好,微抿唇,道:“是属下鲁莽了!” 落花也就这样的性子,虽鲁莽了点,但还是知道分寸的,所以红尘也不怎么在意,低声道:“遇事切记要冷静,万不可失分寸!” “是”落花点了点头,跟随在红尘身后,二人来到前院与后院的交接的长廊,这里也是重兵把守,后院的人要进入前院都要例行检查,若无传召者不可踏入前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见状,二人无奈的折回后院,刚巧碰上了安乐王府后院的管事嬷嬷王氏,她端着一菜盘,盘上摆放着一盏精致的翡翠玉胄,脚步平稳,却一脸怒气,边走边碎碎念道: “秋琴与夏琴这两个娘养的贱蹄子,不知死哪偷懒去了,回来定好好抽她们一顿……” 红尘与落花听住脚步,眸光一同落在那翡翠玉胄上,红尘心道,看样子这人是要去前院。 王氏也是猛然怔住了脚步,她抬头用眸光打量着眼前二人,好像没见过,只是她们二人身上这衣服怎么看着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般,可就是想不起来。 再瞧二人这面相与身段,身段可谓是窈窕,特别是那粉裳女子,可这面相,这粉裳女子就大大输于那绿裳女子,换句话说吧!这粉裳女子面相长的着实不雅,而那绿裳女子也是长相极普通,怕是二人是新来的粗使丫鬟吧!眼见秋琴与夏琴这两人不见踪影,就让她们二人暂时接下秋琴与夏琴手中的事。 “你,把这参汤送到墨棋轩,王爷正等着喝!”说完不等红尘反应过来,便将端盘递到红尘手中后,她指着落花道:“你跟我来,待会送避子汤去融雪苑,盯着皖姨娘喝下才可回!” 王氏之所以让红尘去给钟离凤铭送参汤,是因为皖姨娘性子特蛮横无理,若见了红尘现在这副容貌,定会说什么看见这容貌影响到她的食欲,借此不喝避子汤。所以王氏便安排了落花去融雪苑,让红尘去墨棋轩。 “是!”两人心中不由一喜,可是落花却有点担忧红尘一人独行了,况且红尘也不会武功。 她忧愁的盯着红尘离去的背影,直到王氏喝道:“还愣着作甚!”她才恍过神来,跟着王氏走进厨房。 红尘小心翼翼的端着手中那盏翡翠玉胄,光明正大的穿梭过交接于前院与后院的长廊,那些守卫也丝毫不在意是否府中有没有见过她这么个人,只问了去前院何处何人传召,就放她出行了。 后院果真不能与前院比,后院只是一处杂乱无章的四合院,蓬草丛生。而前院,是林道染桃色,泉水涧假山,白亭倚丽人的绝美仙境,笙乐清扬,琴瑟飘渺,美人歌声荡荡,凄凄。 只是,大厅一片歌舞升平,而钟离凤铭却在墨棋轩?这事有点奇怪?莫非是在议事不可? 那批金银在安乐王府,定然是藏在钟离凤铭的私库里,而竟然是私库了,不是在暗阁暗室就是在地下室,而这私库总与主人休寝的地方秘密相连,墨棋轩是钟离凤铭的书房,他休寝的地方在离霄殿,墨棋轩就在离霄殿中,而大厅在离霄殿前方。 看样子,私库就在离霄殿中。 不过这钟离凤铭,他的嚣张跋扈跟钟离封轩截然不同,钟离封轩是不把她这个所谓太后放眼里,这个钟离凤铭是不把钟离皇室放眼里,在自己的王府以殿为寝,他以为是在皇宫啊! 一想到上次要扒光她衣服,这次又抢她金银,红尘气就不打一处来,遇到这么个瘟神王爷,算她陌红尘倒了十八辈子的霉。她身上没有什么麻药泻药的,如果有她就直接下碗里。 随着一路心中暗自谩骂,陌红尘已踏入离霄殿,金壁辉煌,玉瓦明亮,简直比皇宫还皇宫,只是,唯一一点就是,离霄殿内,一个个薄纱美婢香肩疏露,浓妆艳抹,那层薄纱里竟是无任何贴身衣物,妖艳身材清晰可见。 这个,可以算得上活春宫之一麽,虽同是女人,但看着这些美婢红尘不由脸泛起红晕,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这些美婢,既身为奴籍,便是安乐王府的人,身份虽然与那些良民女子倒是比不得,可她们却是能不顾什么女子之德,就像这样着薄纱出现在大众面前,也无人会斥声相骂,只道是不知廉耻就了事。 大殿上这几个美婢微微抬头,齐齐瞥向红尘,看见那副丑的不能再丑的容貌,反倒个个松了口气。她们都是被王爷临幸过的美婢,若能入王爷眼,还能弄个美姬的身份,可若不能,就只能等着被下一批新雏换下台。 所以她们这些人的心一直都是悬在半空的,若是有些美貌的婢子进入离霄殿,她们就个个忐忑不安起来了! 根据脑中地形图记忆,红尘摸索着来到离霄殿一处偏殿,偏殿大门前上面一块牌匾赫然注有“墨棋轩”三字,门外竟无人看守,而且大门紧闭,隐约听到里面有两个男子的谈话声。 其中一个声音,就是那晚那句:“扒光了她衣服”的始作俑者钟离凤铭,陌红尘不管,她就记这仇了。 红尘没有马上进去,而是伏耳在门上侧听里面谈话,竟然来了她倒要听听他们是在谈什么,什么事那么神神秘秘,连守卫都支开。 “这次屹城恐怕是要变成一座空城了,大皇兄那边还是没有动静麽?”问话的,是钟离凤铭,而回话的那人,也正是那晚跟随在钟离凤铭身边的蒋锡珉,只听他悠悠说道:“摄政王好像是在静观其变,这次朝廷派出的官响去采购米粮后运往屹城赈灾,反正送过去也是会被蝗虫给吃了,所以我的人把官响给劫了。” 钟离凤铭诡异一笑,冷冷道:“那官响你就自己留着,这次居然有高人以粮换十倍银的妙计在屹城作起了买卖,你猜这秒人会是谁?”一句你自己留着说的云淡风清后,他转换了另一个话题。 门外的红尘听到这突然一怔,果真,是被钟离凤铭劫走了,而且竟没想到他与蒋锡珉暗中勾结,作出劫取皇杠之事,虽然知道粮食送过去会被蝗虫吃尽,但却可以安抚民心,让百姓相信,朝廷不会坐视不管的,没想到半路杀出钟离凤铭这个小人。这样下去,那还了得,会引起民愤的。 胸口怒气腾腾上升,她恨恨的骂道:“该死!”刚骂出口,她吓的双手一抖,急忙吓的要捂住嘴,却把手中的端盘连着那盏翡翠玉胄砸到了地上。 “谁!”屋内的钟离凤铭厉喝一声,腾一下从案几前起身,而蒋锡珉也是警惕下飞速站起身来,快步赶在钟离凤铭前头冲到门前。 门一开,只见门口碎满一地翡翠,一股淡淡的参汤味扑鼻而来。 “不好,定是有人闯进府来!”蒋锡珉只听背后钟离凤铭一阵惊呼。 随之又听到钟离凤铭肯定道:“定是那人偷听到我们的谈话了,马上派人去追,绝对要抓到,若这事被抖出去我们两个吃不了都得兜着走。” 听到钟离凤铭这话,蒋锡珉已是吓的脸色一青一白,即刻不敢耽误,马上拔腿追了出去。 红尘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如果被抓到,谁能救得了她? 惊慌失措的跑出离霄殿,殿内那几个美婢一脸惊愕,看到随后追了出来的蒋锡珉,忙围了上去问是发生什么事了,结果引来蒋锡珉一阵暴喝,个个吓得脸色发白瘫软在地。 而红尘,还好经过这几天奔波,她的体力倒是渐长了,一口气跑到那条交接于前院与后院的长廊,这里可全都是守卫,可她却什么也顾不得了,硬着头皮跑过去,冲着那些守卫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离霄殿闯进刺客了,你们赶快过去!” 这话绝对是有起到作用的,那些守卫个个一听脸色大变,手持着长剑飞奔至离霄殿。 见状,红尘马不停蹄的跑到后院,直奔那处缺口,心想:也不知道落花与冷霜二人在哪,不行,再耽误下去连她也走不了! 牙一咬,她钻出了那处缺口,此刻左门出现了一队巡逻,那些人看到了红尘的身影,大喝:“抓住她!” 红尘转身往后门跑去,可后门的守卫听到声响,也围了上来,左右夹攻,难道她陌红尘这次是跑不了。 错乱的眸光盯着前方那潭碧泉,是了,刚刚听到那粉裳女子说这碧泉下有一条通往北定的水路,反正都是九死一生不如斗胆一试。 毫不犹豫,陌红尘扎进了水面,没了身影。 第二十章 鸳鸯浴池 侍卫一批一批匆匆赶到碧潭前,每队侍卫的领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面上荡漾而起的一圈圈涟漪,愣是犹豫着该不该下水追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可是碧潭深不见底,也不知这碧潭的水流是顺往何处,再加上现在是秋季,这水冰冷如寒霜,所以说,没有哪个人敢冒这个险。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接锺而来,火把如长龙,瞬间将黑夜照亮如白昼般。 火影朦胧中,钟离凤铭一身火红色的朱砂锦袍出现在众人面前,领口袖口遍布着妖艳的曼珠沙华,这身朱砂锦正是他上次去醉梦楼穿的那身,他可没红尘那么冲动,一怒之下烧锦袍,他为什么要烧?确实没有那个必要,他是腈雨宫的安乐王爷,只有别人效仿他的份,他怎么可能却效仿别人! 玉冠绾墨发,广袖拂轻风,玄履踏青云,他一脸冷俊,只是淡淡回眸瞥了身侧的一袭青丝吐云锦袍的蒋锡珉一眼。 这一眼,蓄满了一池寒冰般冷漠,让蒋锡珉不由心中一颤,他暗想:今晚不该来找他的,万万没想到摊上了这等事,若不被钟离凤铭扒了皮抽了筋我就得烧高香拜佛了!也不知是哪些大人物,竟敢似闯安乐王府? “参见安乐王!安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刷刷的参拜声高亢回荡在耳畔,钟离凤铭心中不由冷笑:千岁!本王千岁个屁!白养了这些狗奴才!竟然让人闯进府去!还眼睁睁的看着那刺客从面前逃之夭夭? 刚刚钟离凤铭才踏出离霄殿,把守在交接前院和后院的长廊的守卫匆匆赶到离霄殿,说是有一婢女通知离霄殿有刺客,钟离凤铭当即勃然大怒,明摆着通知他们的那婢女就是在墨棋轩偷听到谈话的刺客,这些该死的饭桶,竟然着了那狡猾的刺客的道,就算离霄殿闹刺客,他们这些守卫反而得留在原地挡住任何出口。 “人呢?”蒋锡珉厉声喝道。 巡逻队的领卫拱手一楫,回道:“回将军,那人跳进了碧泉中,潭水深不可测,不敢贸然定夺!” 跳下碧潭了?蒋锡珉蹇眉,疑惑道:“该不会是寻死了吧?” 寻死?钟离凤铭冷冷一笑,声音沉冷的响起:“寻的也是九死一生吧!来人!马上彻查后院,看看有什么暗道什么的,都给我查仔细了!” 一声令下,数名侍卫匆匆折回后院去! 蒋锡珉倒是听不明白钟离凤铭那句:“寻的也是九死一生吧!”只能愣愣的站在一旁看着钟离凤铭继续下令:“把后院管事王氏给本王叫来!” 本来到钟离凤铭还诧异,这刺客是如何进府的,现在得知跳下碧潭,怕是有备而来,而此事跟后院脱不了关系,后院人多眼杂的,琐事繁多,他又尚未娶妻,没个当家主母来管理,更不屑让那些低贱的姨娘来沾手,所以后院的事都交给了管事嬷嬷王氏,而丁管家也会帮忙。 只是他竟不知,一个后院的管事嬷嬷竟能让人浑水摸鱼的溜进府来,看来他得好好管教一下,否则这些狗奴才真当他钟离凤铭是吃素的。 一会儿功夫,王氏就被押到了钟离凤铭面前,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来打算早点休息的,结果那些侍卫急燎燎的赶进后院,二话不说就把她给押出府来。 此刻,她已是吓的脸色苍白,两腿发软瘫倒在地,抬头便看见居高临下站在面前的,顿时她吓的忙参跪道:“老奴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王氏是钟离凤铭的乳娘,一直跟在身边伺候,所以钟离凤铭才让她任上管事一职,可没想到这老奴竟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在后院兴风作浪,真是活的不耐烦的。 冷哼一声,问道:“本王问你,今晚可是你让人送参汤到墨棋轩!” 王氏一愣,暗想:王爷这是何故,莫非是这参汤出了什么事? 蒋锡珉见她这番迟疑,忙喝道:“王爷问你话呢!想甚么?” 被蒋锡珉这么一喝,王氏吓的恍过神来,头也不敢再抬起,忙道:“是是是!王爷要喝参汤,奴便让厨房煮了,然后让人送去了!” “让谁送去?”钟离凤铭眸光闪过一丝彼疑,冷冷的盯着王氏。 让谁?王氏脸色瞬间一青一白的,看这阵势,不是参汤出了问题就是送参汤的那婢女有问题,那婢女她也没见过,因为府中常进新人又换旧奴的,她也是忙的晕头撞像的,压根就不管了就这样过去。这下可坏了,此事可要把她给拖下水了。 “回王爷,是个面生的婢女,应该是新人,奴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那人相貌丑陋,穿一袭粉裳……”粉裳,王氏一怔,她怎么觉得那衣服这么眼熟,那不是秋琴那丫头的衣服麽。 “新来的?”钟离凤铭也是眼睛微眯,王府购买婢女都是丁管家负责,而每次丁管家都会向他事先汇报,可近日府中没有购买新婢女,更何况,他安乐王府怎会买面貌丑陋的婢女,这岂不是成了安乐王府的笑话! 嘴角冷冷的笑弧一僵,他沉声说道:“好你个王氏,让一个不清不楚的人来送参汤!” 这话一出,王氏吓的矢口否认道:“王爷,不是的,奴不敢,本是由秋琴负责的,可这该死的贱蹄子不知跑哪去,奴怕参汤凉了手中又有事走不开……”到最后她已是支支吾吾的解释不清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进后院搜索的侍卫在这时走了出来,领卫后面的四名侍卫一同拖着两具穿着白色衬衣的尸体。 钟离凤铭把眸光移了过去,见那领卫拱手一楫汇报道:“回王爷,属下在后院一堵院墙发现一处可钻人的缺口,还发现了两名女子倒在草丛里。” 话音一落,就听到王氏尖叫出声:“啊!是秋琴和夏琴……” 蒋锡珉斜睨了秋琴与夏琴二人一眼,手一挥,掌间内力聚起一股波光溅入碧泉后,反掌,一条水流凝聚着点点波光飞速窜到秋琴与夏琴二人上空,淋漓致尽直泄,将晕倒的二人浇醒。 被浇醒的二人一头雾水的环视了四周,当看到钟离凤铭的身影,吓的赶紧伏跪在地。 夏琴性子较胆小,以为溜出去见情郎的事被王爷抓了个正着,忙吓的口不择言:“王爷饶命!不关奴的事,是秋琴发现了缺口,说只要从缺口出去,跳进碧潭潜到北定那边的水域就可以见到奴的情郎的!王爷开恩啊!都是秋琴怂恿奴的……” 一旁的秋琴听到夏琴这般说,瞬间气的脸色大变,她竟不知夏琴是这样的一个人,竟出卖了她,瞬间一口气提不上来,她被气晕了过去,一头倒在地。 而钟离凤铭听到夏琴这番话,眸色一冷,他竟然不知道后院墙有这么一处缺口,也不知道这碧潭下面的水路是通往北定,那么这么说,那刺客是知道碧潭是通往北定的,突然脸色大变,绝对不能让那人逃走了。 他转过身,盯着蒋锡珉道:“赶紧带一千侍卫前往北定搜索,往有水域的地方搜索,一处也不能放过,绝对不能让人逃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蒋锡珉拱手一楫,道:“是”转过身,一名随从牵着一匹马来到他眼前,他翻身上马,领着安乐王府五百侍卫和自己手上五百侍卫一同赶往北定。 北定是北定侯爷苏卿洛的管辖范围,如果这么浩浩荡荡的去搜索定会惊动苏卿洛,可是谅苏卿洛也不会与安乐王为敌,所以蒋锡珉放心了不少,可是如果那刺客被逃了,就真的要好好担忧一下了。 负手看着蒋锡珉绝尘而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内,钟离凤铭才回过身,冷冷道:“管事王氏,贱婢秋琴夏琴,杀——” 不给任何开恩的机会,也不顾这些人是否无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他直接下令杀了。 他好像听不见那三人的求饶声,转身往前门的方向走去。 他都不屑走左门,又怎可能走后门,所以只有前门。 碧潭的水冰冷如寒霜,刺骨的寒意蔓延全身,虽然不知道这副身体是否识水性,可是她在现代已是职业游泳者,本能的意识告诉她,潜水必须一口气憋住。她不知道自己潜了多久,也不知道离开了那潭碧潭有没有,她只是不断的潜,她不能停,有可能后面有人也潜下水追她,她也不能浮出水面透气,怕一浮出水面就会有一箭射来,可是她憋的好难受,她感觉她快窒息了,可是能怎么办,她身上没有竹管也没什么神丹妙药。 在水中的红尘是睁着眼睛的,她得看路,即使在水里什么也看不见,她也不要闭上,她怕自己一闭上就醒不过来了。 虽然从没用过这副身子下过河游过泳什么的,可是她却没忘了游泳的技巧,游泳的速度可谓是迅速,只是这副身子体力好弱。 红尘在水里没办法呼吸,全靠意志力在坚持,再坚持一会儿,就坚持一会儿,只要离开碧潭她就可以到水面透透气。 虽然不知道自己潜到哪,可她却在靠水底的温度摸索着,直到水温不再那么刺骨,慢慢转的有些暖,不过还是冷,意识到这,红尘猛然扎出水面,大大的喘着气。 在水里潜了那么久,她已是脸色发白,嘴唇变紫,双眼通红,她好累,好想睡一觉,可是冷静下环视了自己潜到的这片水域,她不知道这里是哪,只知道这碧潭的水流通往北定。 现在的她该怎么办,这里是不是北定,如果是的话,那这里从不安全! 才刚想到这,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马蹄声逼近,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洪亮的声响:“赶紧搜,王爷说了,北定任何一处水域都不能放过!” 听到这,红尘大惊失色,钟离凤铭发现了碧潭的水流是通往北定的!难道老天真要绝她陌红尘生路麽?不可以!她绝对不可以就这样死去!她是谁!她是无所不能的陌红尘。老天让她活了一次,又怎能让她再死一次,绝对不可以! 牙一咬,红尘又扎进了水面。 还好刚刚露出水面呼吸到空气,否则现在她是绝对不可能继续潜水的,本身体弱水又刺骨,空气不足,可是她命硬,竟然能潜出碧潭来到北定的水域,天还是无绝人之路。 水温渐渐暖起来了,红尘早有听温,北定临火山口,是个温泉胜地。 感觉到暖起来的水温,看来她是潜到温泉中了。水暖和些,倒是让她清醒了不少,头也不那么痛了,也没那么冷了,可是她呼吸不足了,猛的呛了几口水,她迅速的又扎出水面,溅起一阵水花,眼睛疼的真不开来,被呛了水的她脸色瞬间转换成猪肝色,剧烈的咳嗽起来,手胡乱一摸索,摸到了另一支手,她难受的很厉害,把全身的重力压在了那支手上。 咳了好一会儿,她才好点,回过神来,怔怔的盯着自己双手紧攀附在一支白皙如玉的臂腕上。 错愕的抬头,对上了温柔的视线。 那双瞳眸精美莫过琉璃,美的如幻梦幻烟,美的让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这样一双琉璃瞳,眸光清冷如孤月,又温柔如晨曦,这般温和,这般似曾相识。 瞬间被迷的神魂颠倒的不仅是因那双漂亮的瞳眸,而是眼前那张天斧神工巧匠下呕心沥血的精美雕玉,那绝美的轮廓如月如玉瞬间绝艳天下所有万紫千红,这样的容貌真的只能以玉为容以雕为廓。陌红尘活了二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妖孽众生的绝世容颜,这么一张容颜是要倾尽了天下颠覆了六界麽? 任何一种描绘,在他的身上都显的沧桑无几。 他的美,美的让人窒息,美的让人不敢亵渎。如果世上真有天神,那他便是。 勾唇浅笑,莞若昙花一现,美的出尘。玥空寒洛静静的凝视着眼前这突然从水中冒出的女子。 女子湿淋淋的墨发贴在了脸上,背上,他另一支手一抬,竟是伸了过去,抹开了红尘脸上的碎发,因在水里潜了那么久,妆全花了,露出了本来面貌。 水珠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滑落到薄唇,滴落在水面,竟是妩媚动人。 玥空寒洛手一僵,心中一怔,是她! 双眼涣散,眼神迷离,红尘真的是看痴了过去,她没有想到,她竟有被美貌诱惑的时候。 她敢肯定,天下间绝对没有一个人比她眼前这人还漂亮了,绝对没有! 第二十一章 玥空寒洛 他凝视着眼前那个女子,嘴角微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弧,妖娆之色莫过曼珠沙华。 刚刚剧烈的咳嗽,本来因潜在冷水变的苍白的脸瞬间染上了红晕,她眸色迷离,也是静静的看着玥空寒洛。 眸光交错,四目相视。 许久,红尘恍过神来,突然间她脸色一冷,眸光错愕,猛的向后退去,可是她所处这个潭有两米深,因一直是把重力压在那人的臂腕上,所以现在突然松手,她的身体立马又沉了下去。可是在水要淹没到鼻梁时,她腰间一紧,身子又浮了上去。 这下,红尘真的想噴鼻血了,眼前那个美男近在咫尺,离她是那么近,而且他的身子已浮出水面半截,豆大的水珠晶莹如一颗颗水晶,慢慢从他的头发,脸颊,项劲滑落到胸膛。 镇定!一定要镇定,又不是看到下半身了! 错愕的眸色瞬间转换为冷凝色,媚眼流涟,她冷声问道:“你是何人?这是哪?” 玥空寒洛低头一笑,他还以为她是为了偷窥自己沐浴而来的,原来她也不知道她自己在哪,这女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这鸳鸯浴池是一座温泉,泉底下有暗道,经流山泉,通往北定所有温泉,可是,她怎么知道这暗道的?这鸳鸯池的水下暗道莫非是传了出去,看来他得尽快封道才好。 “这里是北定侯府的鸳鸯浴池,至于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为何偷偷潜水进了北定侯府呢!” 声音如碎玉,空灵尽致的回荡在陌红尘耳畔。 北定侯府!红尘大惊失色,她没听错吧!这里是北定侯府!而她现在所处这座温泉,竟是苏卿洛这个断袖侯爷的上次说的那什么鸳鸯浴池! 她怎么潜到北定侯府的鸳鸯浴池来了,只知道刚刚她一直往水温较暖的水域潜,然后好像钻进了一条水道,接着不知不觉就来到这了。 这下完蛋了,要是被苏卿洛知道钟离凤铭追捕的那人是她,她铁定是插翅难飞了!夜探安乐王府,只能说她是熊心豹胆了,而且她还偷听到不该偷听的事,钟离凤铭会放过她麽,绝对不可能!那么,苏卿洛这次怕是帮不了她,虽然不了解苏卿洛这个人,可是她想,没有哪个人愿意为了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去与钟离凤铭作对。 见她若有所思,玥空寒洛脸上依旧笑意浅浅,微微启唇道:“唉,想来北定侯府就直接光明正大的走大门,为何偷偷摸摸潜进鸳鸯浴池,你现在可得为我负责了!” 听到他最后那句负责,红尘瞬间额冒黑线,她颦眉,问道:“负什么责?” “跟你说个故事吧!”他笑容可掬,悠悠道:“一个女子落水后,被一男子救起,然后那女子就嫁给那男子了!” 这也算故事?红尘冷笑,道:“女子为报答救命之恩嫁给那男子有什么奇怪的!” 闻言,玥空寒洛摇了摇头,道:“因女子全身都湿了,被那男子看了,可谓是名节败给了那男子,所以那女子必须嫁!” 红尘一愣,她怎么听着有点糊涂了,他到底要说什么,这跟对他负责有什么关系,按他这样说,那不是他得对她负责才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面对红尘一脸淡定,不以为然的样子,玥空寒洛反倒有些不适应了,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女人了,听到这都没什么反应,该不会这种偷窥人洗澡的事她常做? 展眉一笑,玥空寒洛意味深长的看着陌红尘,轻声道:“那你说,你都看我洗澡了该不该对我负责呢!” “对哦!我忘了你是在洗澡,那你慢慢洗,我先撤了!”红尘抱歉一笑,准备转过身再潜了回去,可是发现他的手一直环抱在她腰间,从未松开过。 她和他,就从刚刚就一直维持着这个暧昧的动作,好吧!红尘她承认,她的节操早就在上次醉梦楼丢给了苏卿洛这个无赖,现在多眼前这个极品美男一个也不吃亏。 只是,他是谁?怎么会在北定侯府? “你该不会是苏卿洛养在北定侯府的倌郎吧!”红尘惊讶的看着他,暗想,他一定是苏卿洛的倌郎,这男的长的那么妖孽众生,不去祸国殃民,做个倌郎还真是可惜了! 倌郎!玥空寒洛脸色一沉,这女人怎么想到了这么个东西。 他咻然而变的目光暗淡了色彩,沉静如一池潭水。 “放心,我不会看不起你得的!” 这句话一出,玥空寒洛忍不住白她一眼,有哪个倌郎长的比他好看麽?绝对没有!所以,他就勉为其难接受这个身份!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贯徹耳鸣,红尘突然没了打趣玥空寒洛的心情,她精神绷紧了起来,搭在玥空寒洛臂腕上的手也是突然一紧。 而玥空寒洛反倒没她那么紧张,而是慵懒的往后一倚,倚在大理石打磨的池壁上,他是坐在池中的,而红尘却是把所有重力压在他身上支撑着身体。 习武之人,听力本就敏感过平常人,所以他老早就比红尘先听到脚步声。 竖耳聆听,有一队人马已进入北定侯府,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听到管家不知所措的声音:“蒋将军这是何故!公然带兵私闯北定侯府,可是不把北定侯放在眼里。” 领头的那人,正是蒋锡珉,只听见他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道:“安乐王府闹刺客,那刺客跳下碧潭潜水道溜进了北定的水域区内,本将军奉王爷的命令带兵搜查北定,方圆一百里的水域都搜查遍了可还是没找到,王爷说了,只要是北定的水域一处都不能放过,听闻北定侯府也有一水域,本将军料想那刺客有可能就藏在北定侯府了。” 说完,不给管家驳回的机会,他手一挥,朗声命令道:“把北定侯府包围起来,全都给本将军仔仔细细的搜!” 话音刚一落下,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慢着!” 蒋锡珉转过身,凝眸看着眼前那男子,正是苏卿洛身边的随从祈风,只听他悠悠道:“我家王爷说了,将军尽可随意,但就是别损坏了北定侯府一花一草” 闻言,蒋锡珉冷笑,想必苏卿洛担心的不是这个吧!是怕他蒋锡珉贪他的财,顺手牵羊带走了他值钱的玩意吧!我呸!苏卿洛这娘养的!老子才不稀罕他的东西! 暗自里狠狠的碎了苏卿洛一口,但他还是强忍一笑,道:“侯爷不说本将军也是知道分寸的,还望小哥带路,尔等要到北定侯府鸳鸯浴池瞧瞧!” 玥空寒洛听到这,这女人在搞什么鬼?竟敢夜探安乐王府!蒋锡珉亲自带兵搜查,怕是要抓到人才肯罢休,她,身上是藏了多少秘密?眸色一沉,他回过头看着陌红尘,道:“是安乐王府的人,他们怕是冲着你来的吧!” 果然还是找到这来了,钟离凤铭真的太可怕了,竟在这么短时间调动兵力,然后迅速追捕到北定侯府来。看来,他是非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了吧! 红尘身子往前挪动,脚踏上了一阶台阶,她挣脱了玥空寒洛的手后,环视了周围一眼,不知道该往哪走的。 “别想出去了,蒋锡珉自已经带兵包围了北定侯府,正带兵往鸳鸯浴池而来,你要出去必定碰上他们。” 红尘身子一僵,叹道:“我再潜出去吧!” 玥空寒洛一怔,她从邺城的碧潭潜到北定的鸳鸯浴池,就算她体力在好,也难抵这么一段路的消耗,而且,她还是不会武功的,夜探安乐王府,还潜在水里那么久,刚刚差点就被呛死了,再潜回去?她也说的出口?这个女人简直是不要命了! “如果誓必要抓你,他们肯定是做好万无一失,你再潜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话未说完,脚步声已踏入鸳鸯浴池范围区内,他脸色一沉,对红尘道:“不想被抓走就憋着气潜水里不要出来!” 这句话刚说出,还没等红尘反应过来,他素手一勾,搭在红尘肩上,将她摁进了水里。 鸳鸯浴池在北定侯府苏卿洛的寝居寒霖苑中假山后,离苏卿洛的寝室较近,只要走过一条长廊就直抵鸳鸯浴池。 蒋锡珉等人赶到鸳鸯浴池时,个个眸光都粲然一亮。 烟雾缭绕下月色一片朦胧,月光潋滟下一池潭水波光粼澜,时而被纤手溅起的水花正所谓雨落惊华清漪涟影。 景为花而美,花为人而艳,那烟雾宛若薄纱,优雅的披在池中那美人身上般,远望飘渺如天上一抹流云,近看似不食人间烟火。 发如墨,肤如雪,玉为容,月为廓,淡淡一笑百花齐放幽香四溢。 所有人都被看痴了,就连祈风也是一脸怔愣。 曾自翊阅美无数的蒋锡珉,今日一见玥空寒洛,才知道什么是一静艳四方,一动绝天下,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可将众生迷的神魂颠倒的尤物恐怕也仅有眼前这人了,这样的绝世容貌敢问天下何人能敌! “将军,她会不会是我们要抓的刺客!”终于有一个回过神来忍不住开口。 听到这话,玥空寒洛还没先吐血三升,祈风就先想了,他一脸无奈,扶额叹道:“他是男的!” 蒋锡珉听到这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祈风的话像五雷轰炸直劈脑门,男的!竟然是男的!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这个美人竟是个男的! 他当场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强装镇定下来,他突然想到什么,又是一怔。 腈雨国第一美男不是逍遥王钟离言清,可是现在怎么冒出了这么个妖孽天神,他的容貌若想称天下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了!这个人,是谁? 祈风眼锐的观察到蒋锡珉的神色,当即解释道:“他是侯爷在冥雾国行商时买来的倌郎!其容貌实是绝色一品,王爷便收入了府中!” 又是倌郎!玥空寒洛脸色一冷,从陌红尘嘴里说出他倒能接受,可是从祈风口中说出他就莫名不满了起来。 祈风也不知道蒋锡珉会明目张胆的搜查到北定侯府来,所以还没来得及跟玥空寒洛对好口供,不过上次苏卿洛去了趟醉梦楼后就弄了个断袖的名号来,他就顺理成章的用这个来压住蒋锡珉的疑惑。 蒋锡珉做梦也没想到,原来苏卿洛是真的好男色好到痴狂,本以为他就是图个新鲜罢了,可是北定侯府里的人全是男的,一个女的也没见到,现在还又冒出个极品男宠来! 而因为没有半个女的,所以搜查很快就结束了,蒋锡珉听到侍卫个个都汇报上来的都是:“没发现那个女刺客!” 不由他就纳闷了,这鸳鸯浴池有人在沐浴,所以女刺客不可能待在这,可是她能上哪去了,莫非又潜了回去? 这样想也不完全不可能,他马上转过身,手一挥,所有侍卫快步跟上他的脚步匆匆离去。 一行人又是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北定侯府,玥空寒洛回过头,冷眸瞥了一祈风一眼。 会意到他的目光,祈风下意识的赶紧退了下去。 月色下,俊逸无双的面容上,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一道弧形的阴影。 一双琉璃绯瞳,眸光流涟顾盼生姿。 眸色一暗,有些事,他本不愿去理会,可是有些人,却总是那么不知好歹。幼帝钟离封轩不成气候,摄政王钟离炎澜城府极深,钟离凤铭又不是个省油的灯,钟离皇室,现在该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哪天惹毛了本王,本王便让你们钟离皇室鸡犬不宁。 沉吟间突然想到水里那个女人,刚刚在水里她有挣扎了几下,不过怕她被蒋锡珉发现了,玥空寒洛硬是把她强摁住,只是现在怎么没动静了。 “不会憋死了吧!”玥空寒洛漫不经心的低喃一声,可却还是紧张的扎进了水里,将陌红尘从水里捞了出来。 水花四溅而起,他打横抱着昏迷不醒的陌红尘,丹田内力汇聚于指间行成一条紫色流光,飞向鸳鸯浴池岸沿边的案几上,一件瑰红色交襟锦袍顺着指间内力而来,已是华丽的披在了站在边沿的玥空寒洛身上,他迅速套好锦袍,大步流星抱着陌红尘踏上了寒霖苑的长廊。 作者的话: 希望亲们多多支持涟影的作品,涟影扣扣:1187829318 新浪微博:雨涟影 第二十二章 待我加冠娶你可好 冷,好冷! 睡梦中,她的身子不禁忍不住颤抖,她只感觉冷意袭满全身,冰冷的潭水蔓延全身,冷的刺骨! 许久,冷意稍降,她的身子又感觉到很热,豆大的汗珠从明额掉落。 冷热交加下,红尘已是烧的糊里糊涂了,北定侯爷的专用御医都来来回回在寒霖苑的西厢方跑了几趟。 “死了没?”声音源来于玥空寒洛,在紫檀木床榻的对面是临窗而置的一张雕花梨花案几,他伏案而坐,烛影笼罩下一袭妖艳的交襟锦袍着身,襟领镶嵌的波纹金丝在月光点缀下晶光点点,锦袍上印有银色的木槿花纹一直蔓延到袍尾,广袖拂流云,腰带镶金玉,墨发由玉簪固定成一束,发尾慵懒的垂放在背脊。 玉容绝美至极,月廓妖艳至极,微抿的薄唇刀削般性感,泛着珠玉般的色泽。 光是静静的坐在那,就宛若一幅风景图,但也是只能远观不能近之的风景,他的美,美的不敢亵渎,他就像从天而降的天神。 他的声音空灵如回荡在天穹边际,飘渺的犹如一缕清风。 那道声音像是有穿透力般,轻轻浅浅的回荡在红尘耳畔,只是,红尘听到的声音很模糊,她完全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这声音像是有魔力,在她的耳畔辗转不休,无止无尽,这道声音恍若隔世般遥远,又好像离她那么近,那么近。 不过,头脑清醒的人听到的却是这么云淡风清,漫不经心,这样的声音显的是那么冷漠,站在案几前的祈风不由捏了一把冷汗,他都不知道,陌红尘遇到了玥空寒洛是算好还是算坏了。 “没……” 听到玥空寒洛的问话,那御医手中的银针一抖,他颤着声音道:“病者在水里待了很久,又气息不足,肺中积水,怕是染起了伤风之症!” 伤风!玥空寒洛微微一怔,剑眉轻挑,他怎么没想到,她竟然感起伤风了,伤风不比风寒,伤风有传染性,而且若高烧不退恐怕是生命堪忧。 抬眸,盯着御医,突然勾唇浅笑,那笑容诡谲妖艳,让人看的心头直发冷。 这笑容的背后,是这么一句话:“如果她死了,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麽?” 御医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他没想到玥空寒洛开口问的,竟是问他怎么死的?他如果知道了,也不会这般害怕,人或许不怕死,但却怕不知道怎么死! 抬袖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御医朝玥空寒洛拱手一楫,道:“属下给她施了针,喂了药,只要到明早高烧退下便也无妨,若高烧不退,属下也回天乏术,这伤风带有传染性,还望主子移驾!”说完,长楫不起。 玥空寒洛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飘然起身,迈着阔步来到床榻前,他凝视着仍处于昏睡中的陌红尘,沉默了许久,才转过身来,冷眼看着祈风与那御医一眼,勿容置疑的语气直直的砸给了他们二人:“你们都退下!” 祈风一愣,惊愕的盯着玥空寒洛,上前劝道:“主子还是回东厢房沐浴更衣,这伤风有传染性,主子不便多留,让属下与御医一同留下照顾这女子!” 闻言,玥空寒洛莞尔一笑,声音却冰冰冷冷:“那可不行!” 薄唇抿成一线,他不满的用冷眸横扫了祈风二人一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了,更何况男的有两个,女的还昏迷不醒,他可不放心。 听到他这样干干脆脆的回绝了,祈风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拱手一楫道:“属下告退!”跟随在玥空寒洛身边这么多年,祈风是明白他的性子,只要他说不,就绝对没有给人考虑的机会。 祈风转过身拂袖扬长离去,撇下木讷的御医,那御医可没祈风那么识趣,他难为的看着玥空寒洛,就是想让玥空寒洛赶紧离开西厢房,这伤风可不是能闹的,他做御医这么多年,可是亲眼目睹死在伤风下的人计不可数。 结果,直接被玥空寒洛无情的扔出西厢房。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将外面喧嚣都全部挡在了门外,此刻屋内,已是寂静如一潭秋水。 烛泪残火光,霓香萦花魂。玉杯酒未冷,独为伊人酌。 屋内光线也是渐渐随着微弱的烛火暗淡了下来,玥空寒洛走近床榻,在床沿坐下,他的手不经意间搭在了红尘的手上,而昏睡中的红尘似是有所感觉,手一紧,反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温很烫,可是却是那么温暖,玥空寒洛脸色桃红,温柔一笑,这个笑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最真实的,他平常随意的笑都是那么漫不经心,可只有这个笑是那么真实。 “陌红尘,你到底是何许人?”握着她的手,他低喃出口。 醉梦楼陌大当家——陌红尘,这个突然闯进他视线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夜探安乐王府!还有,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突然,玥空寒洛对眼前这个女子好奇了几分。 一边是昏迷不醒的陌红尘,一边是提心吊胆的冷雪落花二人。 冷雪与红尘落花二人分开后,她悄悄溜到了马棚,打晕了马棚一守卫,换上了那守卫的衣服后,她跟着府中的巡逻队在偌大的王府到处走动,当她假意巡逻到离霄殿时,没想到离霄殿已是一片混乱,据说是闹刺客,冷雪吓了一跳,眼见主子与落花的行踪暴露了,本来她想趁混乱离开安乐王府,可是一想主子冒着生命危险夜探安乐王府不就想打探出那批金银是藏在府中何处,借此机会她偷偷溜进了离霄殿,在钟离凤铭的寝殿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机关密室,因为钟离凤铭很有可能把那批金银藏在私库里。可是,这个似库不在钟离凤铭的寝殿内,那又会在哪? 冷雪左思右想下,私库不是在书房就是在离霄殿的地下室。 所以,她三步作两步迅速赶到墨棋轩,看着墨棋轩门口还残留着一地翡翠碎片和汤水,冷雪想,肯定是主子与落花其中一人扮作婢女送参汤来墨棋轩,应该是在门外偷听到钟离凤铭与人的谈话,一不留神将参汤砸了,才引起府中一片混乱与高度警惕。 时不延缓,冷雪跨过碎玉走进屋内,才刚踏进屋内,背后掌风偷袭而来,幸好她反应快,当即侧身转过,内力凝聚于右掌准备出手,却是突然一怔,来人居然是落花。 落花看到冷雪,不由松了口气,反倒是一脸欣喜。 只是,两人碰上是值得高兴的事,却说明了,在离霄殿被发现的是陌红尘。 两人大惊失色,落花转身就准备离开离霄殿前去寻陌红尘,却被冷雪拽住了衣袖,只听冷雪道: “主子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们赶紧找找墨棋轩可有密室!” 听到冷雪这话,落花脸色一冷,她怒视着将话说的云淡风清的冷雪,目光如两道寒冰直穿透过冷雪的肌肤。 她不满的甩开了冷雪的手,揶揄了冷雪一眼,说:“你说的倒轻巧,主子可不会武功,万一有什么闪失你我二人可担当的起。” 面对落花的指责,冷雪倒是一脸冷静,她不愠不怒解释道:“主子冒着生命危险夜探安乐王府为了什么你应该清楚,你以为还有下次机会夜探安乐王府麽?” 落花不勉为怔,确实,这次如果没有成功,下次可能连内城都踏不进。 犹豫再三后,落花还是顺从了冷雪的意,二人迅速在墨棋轩搜索起来,她们尽量找一些柜台上的古玩,或书案上的笔蒌还是砚台,这些东西都尽有可能是密室机关,果真如冷雪落花二人所料,墨棋轩真有一密室,开门机关就在书案后面的第二阶柜台上一件石狮玉器,这件玉器是固劳在柜台上的,冷雪抬手轻轻转动。 这个柜台向左挪去,出现了一扇壁门,随着机关扭动,壁门打开来,入眼竟是一片金碧辉煌。 这个私库,竟是堆放着近有百来个红木箱子,落花上前,环视了私库一眼,道:“这应该只是个临时安置金银的私库!”落花见过了郡王府的私库,比安乐王府的私库大多了,而且里面也是机关重重,没有像这个私库只要一打开就可以直接进去取东西。 冷雪默许的点了点头,她用匕首撬开了一红木箱子的锁,打开一看,竟是一条条金块,落花见状,也忙撬开其它箱子,这些箱子里不是黄金就是白银,足足有一半箱子都是银子,而另一半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值钱的首饰玉器这些东西,而冷雪也是一眼认出,她们被劫走的那批金银就在这。只是,凭她们二人之力是不可能搬走这些的。 “现在怎么办?”落花开口问道,冷雪没有马上回答她,还是走到私库里一柜台,用匕首撬开了一个个柜子的锁,从里面翻出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 冷雪知道,就算知道这批金银就在墨棋轩的临时私库里,她们也不一定能搬的走,所以她要找,她要找到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回去交差,总不能空手而回。 落花瞬间明白冷雪在干什么,她也上前翻找起来,在柜台最上面那层,有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那些箱子盒子都是用红木制成,虽也是名贵木材,但这紫檀木更名贵。 踮脚而起,落花取了下来,把锁撬开后,打开一看,盒子里面竟是一块用黑羽木雕制而成的令牌! “这是什么?”冷雪拿过来一瞧,瞬间眉开眼笑大喜道:“我们赶紧走吧!”说完,她将那块令牌藏进了怀中囊里。 落花一怔,纳闷的问道:“不找着价值连城的东西了!” 冷雪摇了摇头,道:“有它就够了!” 二人借着府中大乱,知道此时反倒是后门那处人较多,所以她们两个选择走右门,本来两人一直悬着心,在担心红尘会不会被抓到,但是在往右门的途中听到两个婢女说那刺客跳进碧潭里,据说碧潭下面有水道,可以潜往北定,那刺客很有可能往北定逃去了。 这样说来,两人倒放心了不少,还好没被抓到,只是她们听到那两个婢女说钟离凤铭已经派兵去北定搜查了,心又提了上去。 看来,她们得先回醉梦楼一趟,找冷霜与流水商议一下,她们必须抢先在钟离凤铭前找到主子。 而要找红尘,已是第二天继续的事。 初晨之夕,已是阳光淋漓。 红尘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抬头便看到一顶红色的三角纱橱,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弥漫在鼻间,而这檀木香不是来源于熏香,而且她身下这袭紫檀木床榻。 这是在哪?红尘清晰记得,她好像是待在水里,可是那时的她真的体力透支了,当时在水里完全累的没有力气挣扎出水面,她那一刻,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昨晚忽冷忽热,肺部又难受的要死,她还做了个梦,梦到了她走到了鬼门关外,可是在她要走进去时,一只手又把她扯了回来。 接着她就醒了过来,脸色和薄唇依旧是很苍白,没有血色,但比起昨晚好多了,更重要的是,她醒了过来了,就代表着烧退下了。 无力的用右手支撑起身体来,她环视了屋内,突然一抹身影映入眼帘,她没有看错,那个趟在太妃椅上的红袍男子,竟然是昨晚在鸳鸯浴池里的那个极品美男。 他好像是在睡觉,趟在太妃椅上慵懒至极,一缕薄阳从轩窗窜进,投洒在他妖孽绝美的容颜上,熠熠生辉。 “醒了!” 朱唇轻启,柔美的声线从口中溢出。 红尘惊愕的看着他,他明明闭着眼睛怎么知道自己醒了? 复又收回眸光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再次抬起头时,他已慵懒的倚在床柱上,意味深长的凝视着红尘,见她终于醒了,他倒是安心了下来,不枉昨晚一番折腾。 “这是哪?”她的声音因肺积水咳了一晚略有些沙哑。 现在的她,可谓是有气无力了,整个人全虚脱了,脸色憔悴了不少。 身上覆着柔软的天蚕被褥,红尘掀起准备起身,被褥是掀起了,可是她却是动作一僵,谁能来给她解释一下,她的衣服呢?为什么她身上是件褐色的宽大的男裳。 这件男裳不合适!也不喜欢! 额冒黑线三条,她看向玥空寒洛,问道:“为什么我穿的是男装?” 像是被提到重点,玥空寒洛瞬间神采奕奕,他暧昧一笑:“这个嘛!北定侯府没有女子哪来的女裳,所以我就随便找了件男裳帮你换了!” “哦!”原来是这样,红尘恍然大悟,可是,她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北定侯府没有女子?什么随便找件男裳帮她换了?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着美眸,问道:“你是说,北定侯府没有婢女,是你帮我换衣服的?” 玥空寒洛勾唇一笑,点了点头,道:“若我不帮你换,难道要其他男人帮你换麽?那可不行!”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直降陌红尘身上。 你在逗我麽?红尘脸色瞬间一垮,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北定侯府没婢女他就亲自给她换衣服!真不愧跟苏卿洛一伙的,一个比一个无赖,长的好看又怎么样,太腹黑了,实在是太腹黑了! 红尘真心伤不起,要是被人知道她堂堂钟离皇朝太后,跟北定侯爷苏卿洛接吻了,现在又被苏卿洛的倌郎看光了身子,只能问一句:节操何在?她还有节操吗?连渣渣都不剩了! “你说如何是好呢?”声线浅浅,温润如泉。 红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问道:“什么如何是好?” 他低语道:“你都被我看光了身子这可如何是好?” 猛的一呛,红尘脸上涨起了红潮,只见玥空寒洛邪魅一笑,道:“乖,别担心,你都被我看光了身子就绝对嫁不人的,要不,待我加冠娶你可好!” “死开!”红尘大怒,暗骂道: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他是打算用这事来绑着她了?他说娶就娶啊!想的美,他以为他是谁,看光了就看光了,又不会少了块肉,就算和他那个什么她也不吃亏! 第二十三章 再逢苏卿洛 红尘恶狠狠的瞪了玥空寒洛一眼,可她越是动怒,某人越是不怕死,玉容笑意浅浅,扼腕叹道: “这么凶巴巴的,也没有人敢要的。” 嫣然一笑半世妖娆,红尘总算体会到这句话了,说的不就是眼前这个宛若天神的美男子麽,可是,通常越是长的好看的男人,都是一肚子坏水,绝对是腹黑妖孽男。 她就想不明白了,一个人长的那么好看,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毒舌,什么那么凶巴巴没有人敢要,那你刚刚说什么待你加冠娶我可好的狗屁话! 说实在的,红尘刚刚听到玥空寒洛这一句:“要不,待我加冠娶你可好。”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她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在悸动着。 这句话,换在现代来说,可是求婚啊,她确实震惊了不少。 可是刚刚看到玥空寒洛一脸玩趣的笑意,红尘是知道他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所以她也并不怎么在意,可是却惦记着这句话。 她从不信情,也不懂情,在她世界里,就算有情也是无情。就连君墨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红尘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心喜欢他,可以说没有喜欢过他,爱的深恨的深,可是红尘却没那么恨君墨,被君墨设计掉落断壁涯后,导致她魂穿到这个异世来。当时她回头看向君墨那一脸狡黠的阴笑,她是多么绝望,双眸燃起愤怒之火,可是。她只是愤怒,只是绝望,愤怒君墨这个无耻之徒,绝望自己也有那么一天。 既来之则安之,她来到这个异世的理由,她没有必要想什么回到现代,因为失去的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所以她还是以眼前实际的为主。 女尊天下,她已经是腈雨国最尊贵无上的女人,所以她没有那些男人一统天下的磅礴野心。可是,她要的是个有实权的女尊天下,她知道她一直是钟离皇室的一颗棋子,她不想被别人掌控在手中,不想成为第二个钟离封轩,傀儡的下场只有死,经历了前一世,这一世重生,她只想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着。 见红尘一脸沉默,玥空寒洛笑容一僵,他站直了腰板,双手勾在颈上,绕在脖子后面,解下一条红丝。 这条红丝,并不是普通的红丝,据说源来于冥雾国天山寺,传说是月老用七七四十九条情丝编织而成。红丝垂挂的吊坠是一枚精致的玉坠,这枚玉坠通体紫色流光,正面雕龙腾祥云,反面雕凤舞九霄,雕工细腻精湛,找不到任何瑕疵,一块璞玉要想有价值连城,首先要看的是雕工,看看璞玉如何变精玉。 而玉是稀罕的紫玉,全天下不超出十枚紫玉。单单是紫玉就可看出其无比贵重,更重要的是,玉坠上雕刻之物竟是皇室才能用的龙凤图腾。 他二话不说,俯下身凑近红尘。 盯着他突兀而来的动作,红尘有些不知所措,她只知道,近在咫尺的他,扑鼻而来是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当他重新站直了身板时,红尘的颈上已垂挂上那枚紫玉,她的手不禁抚上胸前的玉坠,玉坠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红尘也有在玉石商场打拼过一段时间,此刻指腹摩挲着那枚紫玉,暗惊不已,这块紫玉是一块上了些年段的古玉了,从那精致的雕工,就可以看的出来是一等品。 玥空寒洛淡淡一笑,盯着一脸错愕的她,说:“陌红尘,别把我的话当儿戏,你说我都看光你身子了怎么可以不对你负责呢!你说是吧!这块玉佩,就当你我定情信物如何?”前一秒,他是正二八经的直呼她名字,下一秒说的话,在红尘听来,他不是故意也是有意的,敢情他每次一开口就要插一句:“我已经看光了你的身子了!”,什么定情信物,定情你妹夫的,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定情? 红尘石化了,她的心在风中凌乱,腹诽道:本来节操已经没了,现在又来个定情!放心,情他自己定去,玉佩嘛!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不要白不要,就连人我也收下了,苏卿洛你抢我初吻,本宫就抢你男人! “乖,一边去!” 红尘破天荒温声细语而出,不过一眨眼,又是无情的下了逐客令,将玥空寒洛赶出了西厢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而在她浑浑噩噩又睡了一个白昼,却不知道醉梦楼里的冷霜冷雪和回到腈雨宫的落花流水,包括钟离封轩等人已是心急如焚。 冷雪与落花回到醉梦楼后,叫来了冷霜与流水二人商议陌红尘失踪此事,在商言商下,落花流水二人被迫回宫静观其变,在她们四人看来,陌红尘现在还是在钟离炎澜的眼皮底下,所以绝对不能被钟离炎澜抓到她不在腈雨宫的事,如果被抓到了,怕是醉梦楼的事是瞒不了。因此,落花流水她们二人赶回腈雨宫留守,一防止钟离炎澜突袭,二,她们必须求助钟离封轩,因为钟离封轩手上有嗜血狼卫,兴许能帮的上忙。 而,冷霜冷雪当务之急下,只好动用在江湖上的好友范围,让他们帮忙在北定搜索陌红尘的下落,可是寻找了一天一夜终是无果。 而钟离封轩在昨夜从落花流水二人口中得知陌红尘夜探安乐王府的事,当时气的他差点吐血三升,他肯定是冲昏了头才给她画安乐王府的地形图,陌红尘这个女人未免太胆大妄为了,安乐王府是什么地方,是手持兵权的安乐王钟离凤铭的地方,她也敢闯?简直是不要命了! 这下好了,夜探不成还败露行踪,落的个填碧潭潜水道逃生的下场,最后失踪在北定。 北定也不是什么安全之地,是北定侯爷苏卿洛的管辖范围,如果钟离凤铭联合苏卿洛一起,怕是要把北定翻了过来也要找到陌红尘的下落。这样一想,钟离封轩已是手心拽冷汗,他必须尽快赶在三皇兄前找到陌红尘,不能让陌红尘失踪太久,大皇兄隔三差五就会亲自来腈雨宫一趟,如果被他发现陌红尘不在腈雨宫后果不堪设想。 当务之急下,钟离封轩马上派出了嗜血狼卫前往北定搜寻陌红尘的下落,可是,搜寻了一天一夜居然还是没有陌红尘的下落,这就有点说不通了,平常一贯散懒的北定突然警戒了下来,好像刻意阻挠嗜血狼卫的搜寻,钟离封轩原本猜测有可能是苏卿洛已经和三皇兄联合了起来,可是他派人去通天阁打探了一下安乐王府的消息,发现蒋锡珉带兵把北定侯府也给搜查了一遍还是没找到陌红尘,这样看来苏卿洛没有和三皇兄联合起来,这样他反倒放心了不少。而且,他还收到通天阁带来安乐王府的最新消息,说是夜探安乐王府的刺客不只一位,那些刺客使了调虎离山之计,盗走了西关兵府,三皇兄为此大发雷霆,不过三皇兄的计划却有所改变了,他马上停止一切搜查行动,按兵不动待在安乐王府静观其变。 钟离封轩不知道三皇兄是在作何打算,他有想过,也许这是三皇兄故意放出的鱼饵,等着他们上勾一网打尽。但也不排除别的可能性,不管如何,还是先找到陌红尘在做打算。 红尘再次醒来时,已是薄暮成灰,天悬月镜,睡了一天,中间被玥空寒洛叫醒了一次起来吃了半碗清粥后,又被玥空寒洛喂进了一大碗苦药,然后她又继续倒头大睡,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去想任何事。 也不知道陌红尘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竟让堂堂冥雾国高高在上的冥寒王玥空寒洛不眠不休贴身服侍。 睡了一天,脸色明显有了起色,不再苍白的如一张白纸。 她掀褥而起,在床边穿上了鞋子后,径直走向轩窗前。 推开窗扇,一缕皎洁银白的月光顺势倾泄了下来,停留在她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华光。褪去了平常妖艳的红裳,此刻倒是一袭白裳显得娴静美玉,夹杂着一丝丝超凡脱俗的仙灵之气。 抬眸远望过去,是一片桃花林,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美的让人恍若遇仙城之境。 在桃色渲染下,是一座白漆的雅亭,一道行云流水的琴声回转在天际,声声扣心弦,美韵绝空灵。 琴声低鸣如幽谷静水流音,高亢似峰峦磅礴大气,每处回转都突兀上下,时而急促,时而慵懒,好似随兴一曲无调无韵的琴曲,却又似精心别致而出的。 这样一首琴曲,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随兴弹奏而出的,琴曲不在韵,却在境,奏琴的最高境界之颠。 红尘眸光一亮,倒是有些好奇是何人在对月当空奏下这么一曲今朝有酒今朝醉。 转身,不假思索的走出了西厢房,摸索着琴音来到了刚刚轩窗外那一片桃花林。 桃香芳溢,飞舞落花,一座白亭,一道人影。 亭中置有案几一袭,苏卿洛一身水蓝色雪缎,赤袖银纹锦袍加身,玉带封腰,绫缎绾发,他静坐在案几前,纤指抚琴一曲终了,抬眸对上了陌红尘的视线。 红尘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北定侯爷苏卿洛,没想到他还有这番雅兴。 “上次一别之吻卿卿倒甚是想念!”果真话一出口,马上验证了红尘对他的看法,无赖就是无赖,厚颜无耻的脸皮称天下第二何人敢称第一? 微微一笑,红尘莲步轻移,已是踏上台阶来到亭中,她在苏卿洛对面坐了下来,含笑凝眸注视着他,许久,才悠悠的说:“竟不知侯爷还惦记着此事,看来侯爷是把红尘放在心里朝朝暮暮了!” 这话一出可真够苏卿洛呛的,美眸危险的微眯成一线,这个女人,是谁借了她胆子,竟敢这般冠冕堂皇的把话说的理直气壮。 若换成其她女子,怕是羞愧的想跳江寻死了!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陌红尘竟是这般无耻!这种话她也说的出口,看来是他太低估了陌红尘。 陌红尘,你到底是何许人?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反反复复依旧是好奇! 今日他查询了邺城一带的商业界线,发现珍馐街和桃花街都出现了陌红尘的产业,从开青楼转换成走商,一切都好像是有规划的在进行,而且都进行的很顺利。他还发现,陌红尘的胭脂铺在桃花街的运势迅速上升,详细了解后,发现陌红尘的胭脂铺产出的产品都新颖独特,而且功效极佳,她还有一种从未有人尝试过的销售经营法。照这个局势下去,陌红尘手下的产业若经营扩大下去,怕是跟他的皇商也是有的一拼,甚至可能超越他。 第二十四章 天衣阁(上) 那双墨玉美眸波光涟涟,如湖水般幽深,如墨染般漆黑,让人琢磨不透他眼眸里的神色。他的眼神浮光掠影般停留在她清雅绝伦的容貌上,柔和的月光给她纤密睫毛和无暇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美的淡影。 羽睫轻轻眨动,垂目浅笑道:“你说,要是钟离凤铭知道你就在北定侯府,你猜你的下场会如何呢?” 苏卿洛面容没有太多复杂的表情,他只是这般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女子,说话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掀,他不明白,北定侯府外面火急火燎搜寻陌红尘的人可不少,可她为什么却还能这么淡定的坐在他面前,难道她不怕他把她交出去麽?她,是真的一点防备也没有,还是另有打算? 而这个问题,红尘倒还真没想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待在北定侯府是安全的,说实话,她一点儿也不了解苏卿洛这个人,虽然上次在醉梦楼被他吃了豆腐,可是红尘心里是明白的,若没有苏卿洛出手相救,她现在不知道自己死的有多惨。可是,与其说是信任苏卿洛,还不如说是信任那个照顾了她一天一夜的美男子,她的心虽是冷的,却也能被一点点温暖融化,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会和君墨在一起的原因。 她淡淡一笑,开口便是这么一句漫不经心的“要交你早就交出去了!” 苏卿洛笑容一僵,反倒是一本正经了许多,冷声道:“本候没理由要救你!” “可是你也是没理由不救我不是麽。”陌红尘的这句话,让苏卿洛一怔,她说的没错,救与不救都是没有理由,就像他素来我行我素的态度,他做什么事,都是想做了便做,不想做就不做,从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不需要别人来指指点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所以,救她,他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会不会得罪安乐王府! 他的手再次抚上琴弦,指尖轻挑,一声悦耳的音律跳动而出,复而抬眸再次凝视着红尘,微抿的薄唇棱角分明,轻启:“你夜探安乐王府所为何事?” 见他突然一问,红尘勾唇冷笑:“侯爷想问的不是这个吧!”红尘不信,夜探安乐王府的事,苏卿洛没去通天阁打探此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通天阁知晓四方情报天下伦理,没有什么事是通天阁不知道。只是,通天阁的存在有好有坏,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没有什么事都能瞒的过这么个庞大的情报网,但他们不是什么单子都接收的,凡是无利于通天阁的单子他们都一概不接,这也是为了给通天阁留条后路,需要帮助时第一想到的是通天阁,事情败露第一个像到的还是通天阁。通天阁专门培养细作,潜伏在皇室和江湖帮派中,通天阁的饭碗就是压在权高势大的人身上的。 可以说,红尘有意加盟通天阁,也是为自己铺条后路,她担心什么事也瞒不过通天阁,所以她只好选择和通天阁站一起。 到时看看谁敢打探通天阁内幕消息,就算有也不会有结果的。而且,有了通天阁这条通讯路,她以后的商经就容易多了,到时再建出梦寐以求的神兵阁,这一世她就什么也不愁,就这样安然度过一生便好了。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苏卿洛会心一笑,确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他自是早已查出陌红尘夜探安乐王府,是为了那批卖到屹城米粮谋得的金银。屹城蝗虫天灾未根治,闹饥荒起瘟疫,一些商人借由卖粮理由在屹城谋利,其实只不过拿些不能食用的陈米去卖,因为他们知道那些粮就算卖了出去,那些人也不一定吃的着,必定会吸引一大群蝗虫来食尽米粮,所以这些商人干脆将那些准备作米糠的陈米去卖。为了利益,商人可是什么手段都能用出,本以为陌红尘也是这般,可是出其意料,苏卿洛查到她是真的挪出自己米铺五百旦粮前往屹城高价售出,虽然价钱很高,但真的是货真价实的米粮。之后,他又查出陌红尘这批金银在运往屹城的水路上被钟离凤铭的人劫走了,才引发了夜探安乐王府这么一出。不过也难怪陌红尘这么拼,这批金银可是真的是用了她五百旦米粮换回的,而且她的米铺生意刚刚起色,抽出了这么多米粮,只好暂时关铺了。也是从这,他才查出陌红尘原来是醉梦楼传说中的陌大当家。他有点不明白,陌红尘完全可以光老醉梦楼为生计,可以说开青楼比走商好赚多了,可是她却用醉梦楼赚的钱投入了商经,可见她有计划的在进行。 苏卿洛倒是对她的商经感兴趣,从陌红尘一帆风顺的行商之计,可见她的商业头脑很发达,怕是有朝一日,腈雨国皇商又多了她陌红尘一个。 不过,眼下他觉得一个问题很需要弄清楚,拂袖而起,背对着月光居高临下的站在红尘面前,问道:“你和天衣阁是什么关系!” 天衣阁!红尘一怔,他还以为他想问的是她的行商之道,可没想到他问的是天衣阁,这干天衣阁有什么事?她脑中还残留原主的记忆,所以对天衣阁还是有些了解的,天衣阁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让皆数小帮派闻风丧胆,可是两年前,天衣阁尽在一夜之间,主巢被剿,宫翎被焚,满门血洗。天衣阁被灭成了一个悬迷,没有人知道原因,没有人知道是谁跟天衣阁有如此深仇大恨,竟然还牵扯到很天衣阁有联络的帮派也皆数被灭,曾有人试图向通天阁打探出天衣阁被灭的内幕,可是通天阁却对此事闭不张口。 红尘起身,走到他面前,冷冷的看着他,问道:“什么天衣阁?” 似是习惯了她骤然而变的冰冷态度,苏卿洛倒是没被怔住,他意味深长的凝视了陌红尘一眼,回过神来道:“从昨夜到今日就有两批一明一暗的人在北定四处各地搜寻你,这明的自是安乐王的人马,而这暗的,竟是天衣阁的余党。” 什么天衣阁余党?为什么也要搜寻她?这天衣阁绝对跟钟离凤铭没有关系,那么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按理说不是应该有三批人搜寻她才对,另一批应该是她的人,可是竟然没有?难道是醉梦楼发生什么事了? 她越想越心神不得安宁,可是她却不知,搜寻她的是三批人,这第三批是钟离封轩的嗜血狼卫。而苏卿洛没察觉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嗜血狼卫的实力不容小视。 所以,今夜嗜血狼卫已是打探出陌红尘的下落,当在腈雨宫等着消息的钟离封轩听到嗜血狼卫的汇报,着实吓了一跳。 “你是说,她在北定侯府!”偌大的金殿回荡着钟离封轩不敢置信的盘问声。 面前那人一身黑锦衣,外披赤袖银盔甲,面戴暗红勾狼图脸罢罩,腰间携镶玉配剑,气宇轩昂拱手一楫,肯定的回答道:“回主上,千真万确!” 钟离封轩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失踪在北定的陌红尘竟然藏匿在北定侯府。想想上次苏卿洛与陌红尘在醉梦楼一吻,莫非是吻出情来?不然苏卿洛为何要救陌红尘?一定是这样的,他就知道陌红尘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了,她都敢开青楼了,还不敢找男人?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她难道忘记了自己是个寡妇麽? 钟离封轩怒意勃然大起,狠狠的腹诽了陌红尘一出,幸好这些话没被陌红尘听见,不然指不定陌红尘要使出什么家暴来。 沉吟中的陌红尘不由打了个喷嚏,苏卿洛见状,当即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了陌红尘身上,道:“起风了,你高烧刚退不便出来停留在久,回西厢房去吧!”他说这番话时,没有再看她,而是抬头盯着天上那轮孤月。 陌红尘摇了摇头,她道:“送我回醉梦楼,我要弄清天衣阁的事。” 回过头瞥了她一眼,本来想开口让她留下把病养好的,可是想想,让她这么快回去才是最好的,留在北定,她反而更危险,更何况现在又多了天衣阁的余党,也不知道为何也卷进了这件事来。 考虑再三后,苏卿洛让祈风小心护送陌红尘回邺城。 红尘就知道苏卿洛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北定侯府看似散懒无秩序,好像都是随了断袖侯爷苏卿洛的慵懒散性而来,可实际看似粗鲁莽撞,任意胡闹的这些下人做事都是有条有序,是似精心培训而出。看来,北定侯府,包括苏卿洛管辖的整个北定,都是表面上做了功夫,目的很明显,是想划分朝廷尔虞我诈的纠纷,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祈风安全把她送回醉梦楼后,就直接回北定了。护送她回来的,只有祈风和四名家丁,所谓家丁,却是精兵暗卫,这苏卿洛可真会藏一手的,就连回邺城的路都是秘密修出来的新路线。 第二十五章 天衣阁(下) 醉梦楼依旧是在正常营销着,前门进进出出的人太多,所以红尘是走后门的。 在门外与里面的苏嬷嬷对上了暗号后,才见门被打开,苏嬷嬷出现在她视线中。 守在后院的苏嬷嬷也是知道了些事,见到红尘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醉梦楼也是又惊又醒,她眼眶闪着泪花,迎着红尘进到院中,哽咽道:“主子回来了便好,您可吓坏了老奴和阿霜阿雪!”她口中的阿霜阿雪正是冷霜冷雪姐妹两。 吓坏了!红尘心中不由冷笑,这些人若真是吓坏了怎么没有什么动静,难道是想着静观其变?真是可笑,她陌红尘的人,如果便是这么些胆小怕事头脑榆木中看不中用的,那还是趁早让她们打包走人,她从不需要无能之辈,更嫉恨背主之人。 红尘也就是想不明白,她失踪了一天一夜,她的人竟然没什么动静?而且,也不知道冷雪与落花有没有安全回到醉梦楼。 她表面还是一脸平静,淡淡的嘱咐了苏嬷嬷几句要好好管理醉梦楼后院的话,一想到安乐王府的后院她就不免有些头疼,一个字乱,两个字太乱,不然她与落花冷雪怎么能轻而易举混进去。所以,她绝对不能让醉梦楼的后院也是这般散懒混乱。 苏嬷嬷自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应声道:“老奴已谨记在心,主子尽管放心吧!” 红尘点了点头,提步,往朝阁楼走去。 守在醉梦楼的冷霜一听说陌红尘回来了,马上便派人通知在北定做搜寻工作的冷雪快马加鞭赶回邺城。 前脚刚踏进风月轩,后脚便赶来冷霜的身影。 风月轩本是醉梦楼一座储物楼,位于后院偏南一角,因没有太多闲杂的物品可以安置,红尘干脆把这储物楼改建成寝楼,取名风月轩,自风月轩建好后,她每次从皇宫偷溜来醉梦楼就一直待在风月轩里处理一些账本什么的,就不用跑到前院二楼占着雅间,也免得像上次一样遇到钟离凤铭这些人,再引发什么扒光衣服之类的事情,她的节操真心伤不起啊。 冷霜走进屋内,抬眸张望了门口,确认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后才安心的关上门,转身已是来书案前,她朝红尘拱手一楫,礼道:“属下参见主子。” 红尘一直在看着书案上的账本,直到她开口常悠悠的抬眸瞥了一眼,和冷霜冷雪接触了这么些时间,她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是冷霜。 眼中的冷霜,一直是冰冰冷冷,沉着冷静,话不多的一个女子。而冷雪,性子倒是豁朗多,足智多谋,却是个急性子,这两姐妹简直就是互补一文一武。 垂下眼帘,她盯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淡然问道:“冷雪她们去哪了?” 昨夜咳了一晚,所以她的声音略带着几分沙哑,高烧刚退,她需要静养不宜劳神,可是她在没把天衣阁的事情弄清楚之前,她实在没法静下心来,求人不如求己,随着醉梦楼日益上升的业绩量,可看出要用醉梦楼建出个情报据点也不难,所以与其花重金向通天阁打探还不如靠她自己。 冷霜会意下悄悄瞥了陌红尘的脸色,苍白如纸,许是受伤了或者感染了风寒。她身体一颤,暗地里后悔莫及,早知道应该由她陪主子去安乐王府的,要是主子出了什么事那如何是好。 面露忧色,冷霜轻言:“主子,可否请郎中过来一趟,您……”话未说完,红尘已是果断开口否道:“无妨,只是伤风而已,烧已经退了无大碍。” 只是伤风而已?冷霜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伤风不比风寒,这伤风可是会死人的,而且还会有传染性,陌红尘竟说的那么心平静气,好在这高烧退了下去,这伤风虽能致人死,可是只要高烧退下就便安然无恙。 “冷雪她们去哪了?” 她再次开口追问道,冷霜这才恍过神来,回道:“主子在失踪北定,冷雪立即派人前往北定搜寻主子的下落,因顾及摄政王有可能随时突访腈雨宫,商议之下,属下让落花流水先回宫静观其变。” 派人!红尘微微一怔,薄唇轻抿成一线,苏卿洛的消息绝对无误,只有两拨人马在搜寻她的下落,并没有醉梦楼派出的人。 把账册一合,红尘抬起头来,背慵懒的往后一倚,双手环抱胸前冷眼看着站在眼前的冷霜。 目光闪过一道凛冽,语气冷若冰霜:“据我所知,醉梦楼并没有派出任何人马。” 似是早已想到红尘会这么问,冷霜不假思索的说道:“属下怕被查到醉梦楼的头上来,就找了江湖上一些好友帮忙。” 当下,陌红尘腾的站起身来,厉声问道:“你与天衣阁是什么关系!”本来,红尘从未把天衣阁联想到冷霜冷雪身上来,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她马上反应过来,这两姐妹竟然有江湖上的好友,那么之前为何还会四处流落?为何不去投靠这些所谓的江湖好友?反而来到她手下谋分差事?这样不是很奇怪麽。 冷霜脸色一怔,她是猜的出陌红尘会查到醉梦楼没有派出人马前往北定,可是她却没猜到陌红尘竟然知道天衣阁的事,她已经很小心了,可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既然被发现了,她也没必要瞒着主子。 “是,这次属下是让天衣阁余下百名精卫前往北定搜寻主子的下落,属下与胞妹冷雪是天衣阁的总副堂主,两年前那场灭阁之祸,属下与冷雪当时早在一个月前被派去了冥雾国执行任务,当时我们二人手下各有五十精卫,就是现在这一百精卫,因我们是秘密去执行那个任务,所以知道的人甚少,我和冷雪才侥幸逃过这一劫。可是江湖有一令,凡事与天衣阁有联络的都诸杀,为了活命,我与冷雪不敢贸然行动,我们与那百名精卫一直隐居在深山中,可为了衣食住行,便由我们两个出来谋差事,这才遇上了主子!” 听完冷霜这番话,红尘倒是震撼了不少,她没有理由怀疑冷霜是在撒谎,江湖上的百名精卫,可抵帝王家的半千暗卫,而拥有这么些精卫,可见冷霜冷雪两人真是天衣阁所谓的总副堂主。 而至于她刚刚疑惑的,冷霜冷雪为何投靠她,也只是想谋分差事养活这百名精卫,与其让这些精卫投入他人门下,冷霜冷雪倒是宁愿自己辛苦点,天衣阁灭亡之仇不共戴天,她们两个有朝一日一定查出个水落真相,还天衣一个公道。 只是,如果让人知道醉梦楼与天衣阁联络了,怕是引祸上身,这正是冷霜担心的,她不想因为天衣阁而毁了主子好不容易建成的一番成就,所以一直没敢对陌红尘坦白,也不敢随意动用精卫助醉梦楼,只不过昨夜纯属无奈之测,与其摊上醉梦楼还不如牺牲天衣阁,主子的事,比起天衣更为重要。 “你可有什么打算!”沉默许久,听见陌红尘开口问道。 冷霜低头苦笑,她能有什么打算,既然主子知道了天衣阁的事,想必也不会摊上这浑水,所以她还是好自为之,知趣点是好。 欲开口提出辞离,却只听红尘继续娓娓道来:“把这些精卫归入我门下可好,如今醉梦楼还有商行都是人单势弱没什么气候,若有这些精卫加入,以后行商有他们护航定是万无一失,而且,就凭你们二人之力能养活这些精卫麽。你们也不必担心,把他们归纳到醉梦楼名下,没有人会怀疑这些精卫是天衣阁的人。” 冷霜惊愕的瞪大美眸,她没想到陌红尘还会要她,而且还要帮她,当下感激的伏跪在地叩恩:“属下谢过阁主不究之恩!”语毕,一连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红尘依旧是面无表情,反倒是语重心长对她说道:“冷霜,如果不想被别人掌控在掌心,就得先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中,在江湖还是在朝廷都是一样的道理,你不必要谢我,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欠人情,也不想别人欠我情。” 比起自己,红尘觉得冷霜冷雪,还有落花流水四人心思都是那么单纯的,或许她们的世界里比她多了份情义,多了份恩义。红尘只不过给了冷霜冷雪二人指了条生路,便换她们一世衷心,可这对于无血无泪的陌红尘来说,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她无论做什么事,都只是为了她自己,不为他人。就像归纳这批精卫入醉梦楼,她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她只不过是出点资金,最后赢回的却是离成功只差一步远。有了这些精卫,她完全不用重金顾镖局,这确实省下了一笔开支,而且现在正是用人之计,只要多加培训,这些精卫可不只是只会舞刀弄剑的木头人,她不仅要他们接触商行,更要他们接触兵融,将来对她的神兵阁可是很有帮助的,既然要首创第一个神兵阁,当然气场要十足,可绝对不能让人随随便便欺凌到头上来,所以说日后她还要继续招募人马。 冷霜柳眉轻颦,她着实不明白陌红尘为何对她说这番话,不过想想陌红尘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在天衣阁被灭后,她就注定是只为自己而活的命,一想到昔日是一片辉煌,今朝却是一身狼狈,都是拜谁所赐?这个问题,她左思右想,可还是想不通,所以她只能一步一步来,没错,生死是她自己手中,她要想不被别人把握住,就得先下手为强,有时候,可以狠着来,不然就是对自己残忍罢了。 第二十六章 夜深来访 待冷雪从北定回到邺城时,已是子时十二刻的事,这个时辰红尘早已坐马车一路颠簸回到腈雨宫,本来她想把在安乐王府拿到的东西交给陌红尘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不过得知红尘安然无恙,也是松了心,可是却听冷霜说起红尘知道了天衣阁的事,着实吓了一跳,本以为这样陌红尘便不会留下她们姐妹二人,可是她竟没想到,陌红尘却是把她们留下了,还把天衣阁归纳进了醉梦楼。 是啊,与其躲躲藏藏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在醉梦楼谋分差事,如今,主子正是用人之计,断不会轻易遣走她们姐妹二人。 这样一想,冷雪倒是感到万到万分庆幸,可回到腈雨宫的陌红尘倒没那么庆幸。 虽然已经顺利从西轩门赶进秘道口直奔腈雨宫,可是她还是感觉有些奇怪,西轩门今晚的守卫竟是比平时少了一半,这是什么节奏,难道钟离炎澜开始起疑了?故意放她进宫,然后在腈雨宫守株待兔麽。 这个绝不是没可能的事,她已经来到壁门前,心下犹豫不决,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进。 沉吟间,背后伸过一只手,狠狠的捅了她背脊梁一下。 她身体不由一颤,愣愣的回过头,低眸却是瞥到了站在面前一身金黄龙袍的钟离封轩,他此刻是一脸不悦看着自己,朱砂色的丹唇轻轻启开,冷不防的说道:“女人,原来你还没死呢!” 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直蔓心头,红尘欢喜一笑,是啊,她没死,还能看到钟离封轩这个死小孩。 “本宫死了你就成孤儿了!” 她笑着伸出手抚向了钟离封轩的头,可这话一出让他不由一呛,甩袖拂开了那只咸猪手,他咬牙切齿的指着陌红尘的鼻梁大骂道:“女人,你还能再无耻点麽,朕有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后面就差来一句,陌红尘你这么无耻你爸妈知道麽? 红尘瞅着他瞪的圆鼓鼓的黑眸已是怒气腾腾,反倒是灿然一笑,不愠不怒的回他这么一句:“必须的,本宫不无耻到底倒是枉我生了这么一张俏容颜,你说是吧!” 钟离封轩垂下手来,垭口无言,他冷冷的白了陌红尘一眼,暗叹:你无不无耻关你的容貌何事,难道长的好看都是无耻之徒?见过不少长的好看的人,可就是没见过有哪个能像陌红尘这样无耻的! 倘若他这番话若是说出口来,红尘肯定立即回他,长的好看的都是无耻之徒,例如玥空寒洛。 钟离封轩倦意的打了个哈欠,他提步绕过陌红尘推开壁门而去。 见钟离封轩神态自若的走进腈雨宫大殿,红尘就明白她所猜忌的事没有发生,所以也提步跟了上去。 径直走到寝殿内,在临窗的书案前坐了下来,而钟离封轩也在书案前落脚,他拂袖坐在陌红尘面前,抬起右手提起案上一角的青花瓷长嘴提罐,左手从茶盘里拿过一茗杯,翻手放在自己面前。 提罐嘴口倾斜,刚往茗杯里注入了茶水,面前伸过来一只挽着红色云袖的纤白玉手,竟是把他的茗杯夺了过去。 钟离封轩将提罐重重的往案面一放,疲首蹙眉冷眼瞪着陌红尘,这个女人,一定要做这么让人恼火的事麽? 纤指捏着玉杯,轻轻的往杯中吹了一口气,冒出的热气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杯口凑近薄唇轻抿了一口,叹道:“真不愧是皇宫的东西,好茶!” “你不说话会作死麽女人!”钟离封轩冷哼一声,随之反口问道:“你怎么会在北定侯府?你跟苏卿洛是什么关系?” 红尘一怔,他怎么知道她是在北定侯府的?冷霜冷雪派了天衣阁也没打探出她在北定侯府,钟离封轩顾及他的身份绝对不会找通天阁的,那他怎么知道的?不过,仔细一想,她倒忘了钟离封轩手上有坚不可摧的嗜血狼卫,嗜血狼卫的实力是不容小视的,区区一个北定绝对难不倒是嗜血狼卫。只是,他问的奇怪了些吧!什么她和苏卿洛是什么关系?好像想问的她是不是和苏卿洛偷情似的,不然钟离封轩肯定会疑惑苏卿洛为何救她,再说上次醉梦楼二人还当众接吻了! 见陌红尘默不作声,钟离封轩再次开口追问道:“女人,没听到朕的话麽!” 钟离封轩现在很少在陌红尘面前自称朕,除非陌红尘又惹他恼火了他才动怒用身份压她。 红尘继续喝着茶,直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才悠悠的开口,道来:“你不是说我不说话会作死麽?” 这话一出可有够呛人的,钟离封轩气的瞳目结舌,他绝对不能跟陌红尘战唇枪口舌,不然绝对会被她气死。 黑沉的眼眸闪过一抹不可忽视的怒色,他手掌一拍案,也不想跟陌红尘绕什么弯子,直接横了她一眼厉声道:“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麽,你是腈雨国当朝太后,所以你最好得知道分寸,别做出什么有损钟离皇室颜面的事!” 面尘如水,眼神冷冽,语气勿庸质疑,却让陌红尘笑的上气接不上下气,原来他果真担心她做出什么偷情是来。 钟离封轩完全被败下阵来,他从没遇见过这么个难缠的女人来,比起大皇兄等人,陌红尘这个毒妇更可怕多了。他很少在人面前动怒过,一直都是从容淡定,安态自如的,可自从遇到了陌红尘,他得做好随时随地大发雷霆的准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那也绝对是被陌红尘气死的。 钟离封轩气的胸口隐隐作疼,脸色铁青,他有种想一刀杀了陌红尘的冲动。 才刚萌发这个想法,陌红尘倒识趣的止住了笑声,道:“别多虑了,苏卿洛只不过是有钱了点,无赖了点,就没什么好吸引人的,比起他,我倒是更喜欢你啊小孩!” 这话一出,钟离封轩已是寒毛竖起,他嗖的一下站起身来,就差掀翻案几了。他没法跟陌红尘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当下沉声撇下一句:“女人,别让我再看见你!”后,他就转身扬长离去。 红尘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底钟离封轩还是小孩子,才几句话就把他气成这样了,不过也好,钟离封轩一走她耳根倒是落了个清净,如果让他问下去,肯定问出她与玥空寒洛的事,那还得了!她倒没什么,可是钟离封轩却一定会觉得这事得上头条了!跟北定侯爷接吻,又被苏卿洛的极品倌郎看光了身子,这还能说明什么呢!她的贞节牌坊还立的起来麽? 玉手一勾,她提起壶罐往杯中再添了被茶水。 壶罐刚落案,大殿门口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摄政王到!” 她持着茗杯的手一颤,险些将茶水洒了出来,陌红尘柳眉微锁,这个时辰钟离炎澜前来有何贵干?莫非是察觉到什么事了麽! 落花流水二人听到声响,忙从偏殿里赶到正殿门口,她们二人还不知道红尘已经回宫了,这个时候钟离炎澜突然来访,两人心中都是局促不安。 正殿门口已是灯火通明,一盏盏宫灯纸笼将夜色照的明亮,灯火阑珊下,钟离炎澜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身纯黑色广袖华服,没有什么勾花金边加饰,黑的彻底,腰间却是一条金蟒盘旋的玉带,一枚上好的羊脂玉垂挂系腰间,修长的华服罗衫长及脚踝,露出一双黑锦银纹长靴。 高绾的墨发及紫金冠,垂下两条银色流苏,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让人心神不宁的戾气。 落花流水两人转眼见他走进正殿,忙迎了上去施身一礼:“奴婢见过摄政王,摄政王万福金安!” 钟离炎澜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这阵子一直忙着朝政,堆积如山的奏折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来了屹城之事,所以他无暇理会这钟离雨涟这边的事,可是钟离雨涟可没他想象中那么安分,真不愧是郡王那只老狐狸的女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钟离雨涟当真以为在他眼皮子底下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了麽,若不是碍着她是先皇封的恭贤太后,他早就把她给杀了,别以为他不知道郡王是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培训一个好女儿当做一颗联姻棋子,如果钟离雨涟没被加封为太后,现在就有可能是逍遥王钟离言清的正妃,或者是左丞相独孤逸的正妻,郡王就是打着联姻拉拢关系罢了,可是就是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道遗旨。 与其让钟离雨涟进到逍遥王府或者左丞相府,还不如让她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只要钟离雨涟被他拿捏在掌心,料郡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是他太低估了钟离雨涟了吧!最近听说西轩门常常有异动,还听说,这钟离雨涟自打进到腈雨宫就没出过正殿大门,这两者不是很奇怪麽,前几天他还听说钟离雨涟病了,这他倒得来瞧瞧她死了没,结果钟离雨涟还挺大牌的竟然不见,当时公务繁忙他也没怎么上心。 不过刚刚他在南书房批阅奏折时,就听见有人来报,说是轩仪门又有动静了,他便赶紧赶了过来。 “太后娘娘呢?” 不出落花流水两人所料,摄政王夜深来访果然是奔着陌红尘而来。 因为不知道陌红尘已经回来了,两人神色微微紧张了起来,不过头脑还算清醒的,流水上前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王爷,太后娘娘身体不适这个点已是睡下了!” 钟离炎澜抬眸,那双瞳眸也是黑沉的彻底,没有焦距,幽幽的停留在面前这婢女身上,真不愧是钟离雨涟身边的人,将这么一句话修饰的这么漂亮,她口中的“这个点”不就是想提醒他不该这个时候来麽,睡下了!当真如此麽! 回过眸来,他迈着阔步朝寝殿走去,落花心里惊呼一声不好,连忙跑到钟离炎澜面前挡住了他,伏跪在地:“望王爷恕罪,寝殿是太后娘娘宫闺,王爷着实不便进去。” 流水见状,也跑到钟离炎澜面前,与落花跪在一线上。 不便进去!钟离炎澜冷笑,好一个不便出去,怪不得偌大的腈雨宫只有这两个婢女在当差,他安插的人全都被钟离雨涟神不知鬼不觉得遣到了内侍局内务局什么的去,只不过,她哪来那么大的能力,可以说,钟离雨涟在皇宫只不过是个有名无权的太后,就连简单的调动人事她都没资格,所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除了钟离封轩还有谁愿意帮助钟离雨涟呢!如果不是碍着钟离封轩手上有嗜血狼卫,他早就让他从皇位上滚下来。 “让开!”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冷的让人寒战颤颤,落花和流水都低头不语,两人悄悄互视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透漏而出的只是不知所措。早就听说摄政王有嗜血修罗之称,杀人不眨眼,光是远远看着他就有莫名的恐惧感,何况现在他还居高临下的站在面前。 见二人还是如此不知趣的长跪不起,钟离炎澜全身散发儿出的气息愈发的冷漠,一股内力从丹田窜起,已是凝聚在掌心。 迅如雷鸣不及掩耳的掌风朝落花流水袭去,随着一道银白的流光闪过,两个身影被弹出几丈远,狠狠的朝墙面摔去。 幸好钟离炎澜出手没太重,落花流水又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所以钟离炎澜这一掌对她们没有造成性命危险,只是擦出了些皮肉伤而已。 一眨眼,钟离炎澜已是踏进了陌红尘的寝殿。 进屋,闻道的是一股淡淡的沉香熏,不是说染风寒了麽,那么应该是药香弥漫才对,就在钟离炎澜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时,一个声音冷不防的砸了过来:“摄政王深夜来访可真是孝心十足!” 他抬眸瞅向声音来源处,面前那袭紫檀木床榻纱橱遮掩中,隐约看到纱橱里那人掀起被褥,从榻上坐起,一只纤手优雅的伸出,拉开了纱帘,走下一窈窕身姿。 薄如蚕翼的广袖开襟红色薄纱轻披在香肩,及胸是一袭艳丽到不能艳丽的红色罗裳长裙,绣着一朵朵诡魅月昙的群摆迤逦在身后地面,随着她莲步娉婷昙花悠悠盛世一现般栩栩如生。 一头墨发泄华光三千倾落雪脊,脸上一面红色薄纱遮容颜,只留下一双带着慵懒之色的水晶美眸。 钟离炎澜微微一怔,他不否认,钟离雨涟确实有一副好皮囊,如果没有,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女人,是靠美貌来稳固地位,而男人,却是要靠实权,这就是这个世道最现实的真理。 四目相视,交错眸光间已是火花飞溅,钟离炎澜阴阳怪气的说道:“臣竟不知,太后娘娘连睡觉也要蒙纱!” 闻言,面纱下的陌红尘妩媚一笑,回他:“本宫知道,虽貌不及闭月羞花但也有沉鱼落雁,虽艳不如盛世蔷薇但也是昙花一现,虽笑不及倾国倾城但也是顾盼生姿。如果有那么些人闯进本宫寝殿内,见到本宫的这般容貌还不想入非非麽,所以本宫无时无刻都必须戴着面纱!”这番话说完,她已是目光坚定了几分。 第二十七章 出宫令 不用怀疑是不是钟离雨涟,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么番话来也只有她能做的到,钟离炎澜早就在上次见识过她的无耻之论了。 只是,还是不免有些奇怪,传闻中的腈雨国第一美人钟离雨涟可是温婉贤淑,大方得体来着的,可是他怎么看都一点儿也不像,这郡王太会给他女儿脸上贴金了,像钟离雨涟这种女人温婉麽?贤淑麽?倒是厚颜无耻多了点吧! 这钟离雨涟明摆着就是把他说成那类私闯女子闺阁的无赖,当下脸色不由镀上了一层阴霾,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随之语气倒是恭敬了几分,道:“臣听说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便一同带来了御医前访!”说完,不等红尘反应过来,已是拊掌一声。 声响刚落,正殿上的落花流水却是见一名蓝褂锦衣的中年男子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显然是太医院的御医,至于是哪位太医她们就不清楚了。她们二人刚进宫不久,又常常奔波在外,对这皇宫里的人和是事可是一窍不通,虽然识了些宫规在身,可她们两个可是自进腈雨宫也是和陌红尘一样,足不出户,原因便是她们常常走秘道出宫去忙醉梦楼的事,这样子下去摄政王不起疑才怪。 顿时,两人已是为陌红尘捏了一把冷汗,钟离炎澜叫了御医来不就是想确诊陌红尘是在装病还是真的病了。 琉璃珠帘晃动,一抹身影映入眼帘,来人,正是太医院正一品御医,姓辛。 辛太医垂头走到陌红尘和钟离炎澜面前,恭恭敬敬伏跪一礼:“下官参见太后娘娘,摄政王爷!” 红尘敛眉,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见这架势,是想给她看医来着,反正她得了伤风,药都在北定侯府,正好让太医给她瞧瞧然后开几封药来。 波光流转下,她轻言:“莫非摄政王今晚是要把孝心尽足了,既然太医都来了,那么便给本宫瞧瞧。” 语毕,她莲步轻移走到凤鸾炕,优雅落坐,纤手一抬广袖滑到腕上,轻轻的搭在炕上一袭双凤雕凰红木案几上。 钟离炎澜眸光冷冷的瞥了辛太医一眼,会意下辛太医上前,将医药箱放在凤鸾炕另一侧,打开从里面取出脉枕,放在了陌红尘手背腕下,一系列动作他都是低着头,宫规严谨,对任何事都很讲究,像身份低于上者,若抬头直视上者,那就是不尊不敬,这是皇宫最为忌讳之一。 因陌红尘贵为金躯之体,辛太医把脉不可直接用手去触碰陌红尘的手,所以他又取出一方帕,放在了红尘腕上后,才可以搭上手去把脉。 面对辛太医这把脉,陌红尘顿时有点无语,用这么麻烦麽?不过想想,她这是在古代,这是在皇宫,光是这宫规就有一大堆,再加上还有一大堆宫职等着管理,以前还没想到,可是她现在就得仔细好好想想。 将来她不仅面对的是后宫,还要面对整个朝廷,到时可有够有她喘气的。 埋头把脉的辛太医微微皱眉,悄悄躲过陌红尘的视线抬眸瞥了钟离炎澜一眼,眼神颇为复杂,他微挺起身来,取过脉枕和方帕后,朝钟离炎澜施身一礼,道:“回王爷,太后娘娘是染上了风寒,下官立即来张药方,只要差人拿着药方去药膳房取药回来熬煮,按时喝药便无大碍了!”说完,他再一楫,红尘淡淡的瞥了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下辛太医从容的踢起药箱往后退去,直到退到寝殿门口才转身走了出去。 辛太医诊断出风寒已是在红尘的意料之中,虽然她是先引发伤风的,可是高烧一退就无大碍了,但还是处于风寒之症中。只是,这恐怕让钟离炎澜失望了吧! 还真是病了啊!钟离炎澜依旧是面无表情,可是他不是那种一下子就消停的人,随之他拊掌一拍。 这下不是只进了一个人,而是进来了一大波人,排成一线站在了正殿上,落花流水两人也是一怔,二人相视一眼,也是弄不清楚状况,只好静静的站在正殿主塌上一旁。 而主塌之位,正是等着陌红尘来坐。 听到声响,陌红尘咻的一下起身,冷眼瞥了钟离炎澜一眼,只见他拱手一楫:“太后娘娘是何等身份,整个腈雨宫怎能只有两个宫女,臣便从内侍局调来了些人,还望太后娘娘移步到正殿瞧瞧,若有不满意的臣便接着给太后娘娘换,这腈雨宫人多点才可好生照顾太后娘娘,免得太后娘娘一病不起。” 闻言,红尘冷笑,好一个一病不起,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安插眼线,钟离炎澜,只要是你想做的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是吧! 既然把人都送来了,那本宫就替你好好管教一番!广袖一甩,她踱步来到正殿,紧接着钟离炎澜也一同走出。 随着她的走动,薄纱飘逸,一股幽香随风而来,那一线人都是垂头敛目不敢抬头,只能盯着陌红尘轻挽在腕上的红色霓练拂地游动而出的弧度,只能霓练转到主塌上,等人才悠悠回过神来。 红尘挽练一甩,拂袖一坐,已是高高坐在一方主塌上,看着眼前这形形色色的一线人,眸光已是沉如水,回过头轻瞥了落花流水二人一眼,她们发髻有些微乱,衣裳上也是多了几道褶皱,还有刚刚撞在墙壁上的伤势。 见到她们这副模样,红尘眼含愠色的瞪了站在眼前的钟离炎澜一眼,这钟离炎澜武功高权势大就敢随随意意出手伤她的人?钟离炎澜,你给本宫走着瞧! “尔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那些人恭恭敬敬的朝陌红尘施身一礼后,又朝钟离炎澜也是一礼:“见过摄政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免礼!”她淡淡的吐出二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谢太后娘娘!”清朗的声音高高回荡在穹顶上。 红尘接过落花奉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后,将茶盏放在了案几上,抬眸看向钟离炎澜,只听他娓娓道来:“禀太后娘娘,臣从内侍局调来从四品风仪女官一名,从五品内宫主管一名,从七品一等宫女两名,正八品二等宫女两名,从八品三等宫女两名,内侍一名!侍卫两名!” 听他这么一念,陌红尘眸光横扫过眼前那站成一线的人,足有十人。 从四品风仪女官是太后,太妃,皇后或侧皇后贴身宫女; 从五品内宫主管每个宫里的主管宫女,可监督其他宫女;从七品一等宫女是负责端茶倒水等轻活;正八品二等宫女是负责做饭煎药等不轻不重的活; 从八品三品宫女是负责烧煤守夜等重活。而内侍则是负责传话的太监,至于分配到各宫的侍卫就只需管辖好各宫的主子的人身安全即可。 红尘当初在准备进宫前,就早已好好恶补了一下后宫文化,再加上原主残留在脑中的记忆,所以她对钟离炎澜口中这些正四品从四品的还是有所了解,但这只是宫奴之间的等级,在她们上一层有女官等级,接着就是后宫妃嫔的等级,反正就是一层比一层高。 果真,不接触什么也不懂,一接触什么都得记得一清二楚。 这下,钟离炎澜可是光明正大的在她的地盘上给她安插了这么多人,如果这些人全数留在腈雨宫,那里里外外了都是内应。 落花流水二人在腈雨宫的地位是尊等宫女,是红尘的贴身侍女,有她们两个就已经够了,其它宫女还好,可是这来个贴身的风仪女官可有够红尘她受的,这贴身不就代表着寸步不离麽。 想到这,她不免愁云满色,幽深的眸光冷冷的扫落在钟离炎澜,微抿的红唇轻启:“劳王爷费心了,只是这些人本宫着实不需要,王爷还是留给自己吧!” 陌红尘的话悠悠传入耳帘,钟离炎澜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她竟开口拒绝了,既然把人都带来了,他就早该想到陌红尘会拒绝,依旧是恭恭敬敬的态度,拱手一楫:“太后娘娘,臣也是顾及钟离皇室的颜面,若让世人知道太后娘娘身边连个像样的宫奴也没有,怕是会惹舆论四起,那就是臣的不是,而且太后娘娘这会儿又病了,更是需要多些人来照顾。” 红尘移开了视线,手一伸又拿过案几上的茶盏,动作雍容,优雅的抿了一口清茶,收回的眸光再次停留在钟离炎澜身上,她注视着他,许久才悠然开口,道: “王爷,不是本宫不收这些人,只是,她们了解本宫麽?她们知道本宫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知道本宫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知道本宫最喜欢做什么事不喜欢做什么事麽?知道本宫喜欢读诗经还是喜欢读词曲?知道本宫喜欢什么熏香不喜欢什么熏香麽……她们了解本宫的脾气麽?她们了解本宫的习性麽?”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其中也包括钟离炎澜。 这些人,没有哪个能想到陌红尘竟是这么一个难缠的女人,而且还身任太后这么个端庄贤淑的至高无上之职。传闻中的钟离雨涟真是眼前这出口咄咄逼人的女人麽? 冷若冰霜的俊脸出现了一丝惊愕的神色,他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一袭妖艳的钟离雨涟,不禁怀疑她是不是钟离雨涟,有些看不透了! 那些宫奴面面相觑,大殿上噤若寒蝉,每个人大气都不刚喘一下,钟离雨涟这是什么节奏,分明是在跟摄政王叫板,那还得了!这些人本以为钟离雨涟这个太后也不过是个挂名,没什么实权,所以才顺钟离炎澜的意前来腈雨宫任职。可是看到陌红尘这气势,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个个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落花流水二人听到这话也是一脸怔愣,若是换作以前的钟离雨涟说出这番话来,打死她们也不信。可是现在,她们信了,她们不知道现在的钟离雨涟已是陌红尘,她们只知道现在的主子与以前大大迥异,比起以前,她们更喜欢现在的主子,这样的主子,才不会一直被人利用,一直成为别人手下一颗谋取利益的棋子。 钟离炎澜沉着脸,上次早就领教过钟离雨涟这副狂妄模样,只是不知道这女人竟然不会收敛,反而更得寸进尺了。 广袖一拂,他踱步已是来到红尘面前。 眼前一暗,红尘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她悠然一笑,苍白的容颜还是没有一丝起色,手中茶盏再次凑到唇边,却听眼前那人开口了。 “钟离雨涟,看来你是还没看清一下自己的身份吧!本王亲自送来的人岂有退回之理,此事可由不得你!”果真,摄政王就是摄政王,只要朝权在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一出口便狠狠的在红尘的脸面上打了一巴掌,他这话,不就是想让红尘看清楚她现在待的地方不是郡王府,是皇宫,他钟离炎澜的地盘。 抿进嘴里的茶水突然间变的淡然无味,红尘自是明白,这些人无论如何还是会留在腈雨宫的,她完全做不了主,刚刚那举动,不过是想煞煞钟离炎澜的威严,也顺便让那些人知道,她陌红尘也不是好惹的。确实,她现在这个身份连郡主也不成,她可是钟离炎澜的瓮中之鳖,只要朝权一天在钟离炎澜手上,她就要多一天受限于他。 面上的红纱挡住了她的容颜,却挡不住她散发而出的妩媚之色,眸光已是肆无忌惮的停留在钟离炎澜的冷凝之色上,微微不解,微微轻蔑,她抿唇一笑,道:“王爷这话说的可就奇怪了!先皇遗旨中,可是清清楚楚写着钟离氏雨涟温懿贤淑,端庄知礼,敬慎居心,颇得朕心,赐封恭贤太后!” 说到这,她已是无畏得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眸光像冰刃,欲要刺穿她的身体。 他没有开口,而是冷冷的站在她面前,只听她继续说道:“既为太后一职本宫定当不负众望,后宫之事理应由本宫处理不是麽,不过摄政王怕本宫劳神费心要亲自管理这女人应职之事,本宫便允了王爷这一片孝心。只不过,本宫倒是想提醒王爷一点,进宫也有一段时间可本宫却一直迟迟未回郡王府一趟,听闻郡王新添的小世子的满月酒过些天就到了,作为郡王府嫡出郡主,本宫理应回去一趟吧!如若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摄政王是把本宫软禁了不成!” 果真,陌红尘在商业界可不是白混的,若没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如何作大事,出口便是头头是道。 而这小世子的满月酒,前些天郡王妃就早已派人前来通知她一声,只是她一直忙于醉梦楼的事,也便没怎么在意。业界可不是白混的,若没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如何作大事,出口便是头头是道。 连钟离炎澜也是对她这副伶牙俐齿也是为之动容,听到她再次把孝字挂嘴边时,脸上油然生气的愠色清晰可见。 他俯下身,抬手,常年习武指腹上已是结上老茧的五指锢上了红尘的下鄂,这个动作红尘倒是不以为然,可是一旁的落花流水却是骇然一惊吓的花容失色,她们两个欲上前来,红尘眸光一扫,示意两人不可轻举妄动,于是二人只好退了下去。 “这满月酒大可不去,若太后娘娘想见家眷召进宫便是!”显然,钟离炎澜没打算交还出宫令牌,在红尘进宫之前,钟离炎澜便让人取走了专属太后的出宫令牌。 五指一松,他站直起腰板来,转身过去,冷哼一声:“摆架回宫!”话音一落,他才刚走了两步,背后传来红尘不罢休的声音:“原来王爷是怕了不成?怕本宫回到郡王府便不在王爷监视下,做了什么事或商量了什么计策什么的吧!” 怕!这世上就没有他钟离炎澜怕过的事!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罢了,何以为惧,她钟离雨涟再怎么狂妄,不也是受限于他手上。 “既然太后娘娘想去参加小世子的满月酒,臣明日便让人把出宫令牌拿来,这些天娘娘便好生养好病,才有精神回郡王府!”话说完,他便不在多留,在一声声“恭送王爷”中已是走出了腈雨宫大殿,随着他身影一没,大殿外灯光火影一散,夜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回郡王府 大殿上,那十名宫奴埋头都愣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高高坐在凤椅上的红尘已是喝了一盏茶之久,直到茶色变淡她才罢了。 她看着眼下这几人,有两位年长的妇人,皆是二三十岁,她们两个站在右侧最前头,从她们两个身上的宫装就可看出这二人应该是从四品风仪女官和内宫主管二位大人,紧挨这二位就是一内侍小子,看起来只有十岁,长的白白净净的,一双圆溜溜的黑瞳在眼眶里打滚,心神不定。 而六位宫女,最大的也只有十六岁,最小的就十岁,古代女子发育较快,十五六岁的女子就有二十岁女子的成熟面貌与窈窕身姿,那就更别说十岁的女子。 这几位宫奴都不以为惧,可是还有两个二十多岁的侍卫,这可是够棘手的。目光一转,她看向两个侍卫,如果这两个侍卫能归于她名下,那还好说,可是他们去钟离炎澜的人,就不好办了。要两个不是会武功却不是自己手下的人,简直就是养虎为患。 收回视线,仔细一想她身边又不是缺会武功的人,落花流水都会武功她还会怕这两个侍卫麽,眉梢飞扬,一缕媚色流转波光中,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孤,侧目瞥了落花一眼。 会意下,落花朝红尘轻轻点了下头,提步上前,站在那一线人面前,声音一提朗朗道:“都傻愣着作甚,莫非要太后娘娘等着你们开口不成!” 一语而撂,众人先是一怔,立刻恍过神来,先上前一步的是风仪女官,她躬身朝红尘一礼:“风仪女官素秋见过太后娘娘,奴婢原是在储秀宫当差。” 储秀宫是太妃娘娘的寝宫,随着先皇驾崩,宫中妃嫔都一律陪葬,这些宫殿都无主安居无人打理,便一直空置着闲养着素秋这些原先跟在先皇妃嫔身边的奴婢。 紧接着,跟素秋差不多年级的一宫妇也是走上前礼道:“内宫主管椴月见过太后娘娘,奴婢原也是在储秀宫当差!”听她这么一说,原来这素秋与椴月都是原先储秀宫的人,那么两个肯定是一条心,而素秋与椴月是太妃娘娘于氏的心腹,而太妃娘娘于氏是连城太守的嫡长女,也正是摄政王钟离炎澜的生母,所以说。 落花回头看向陌红尘,见她无所反应复又回过头来,对着素秋与椴月这二人道:“二位姑姑就住在后殿沐月庭,日后腈雨宫的事便劳烦二位姑姑!”落花的话一出,着实吓了素秋与椴月二人一眼,沐月庭可是腈雨宫用来招待女眷的院落,她们两个竟没有想到她们分配到的住处竟是这沐月庭,这太后娘娘是什么意思?既然把话挑明了太后娘娘不应该想法设法怎么对付打压她们麽? 两人也不知是喜是悲,神色扭曲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受了这高等待遇,同时是施身一礼:“奴婢谢太后娘娘蒙爱!”说罢,在落花示意下两人退了下去后,其他人也依次做了介绍。 从七品一等宫女幽兰和幽婷儿人,原在尚宫局司宝库当差,也是分到了沐月庭的偏院。而正八品二等宫女琉璃明夏二人,原在尚食局司膳房当差,她们被分配到后殿厨房旁的院落,而从原在尚服局司衣库从八品三等宫女彩冬腊梅也是分配在同个院落。而至于两名侍卫云霄云翳,落花就给分配到前殿偏房中。 随着一个一个散去,大殿上就剩那个十六岁小内侍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好不容易停止了无限打滚,但还是神色略紧张了几分,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交叠一起垂放在腹上的双手已经开始冒冷汗,忍不住紧绞一块了,他朝眼前那华光四射的女子一礼:“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奴才叫小郑子,一直在内侍局当差。”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神色紧张。 宫里的内侍,一般都是五六岁进宫从内侍,跟在一些老内侍手下做事,如做的好就有可能被提拔到主子身边做事。不过,红尘左看右看,就小郑子这样一个内侍哪里好了,别看那眼睛圆溜溜就觉得机灵,算了,她也不指望钟离炎澜能把多好的人往腈雨宫送。 她斜睨了落花一眼,眸光示意下后,她拂袖起身,挽练一转,纤手搭在上前一步伸出的手背上,由着流水扶着走进寝殿。 红尘一走,大殿上便只剩落花与小郑子二人,落花抬眸大量了那人一眼,想了想,道:“你便住在前殿南偏房!” 小郑子嗖的一下抬起头来,神色一喜,本以为是要和那两个侍卫住同间屋,竟没想到还能单独住南偏房,真不愧是在太后娘娘的腈雨宫当差,待遇真不是一般高。 落花见小郑子一脸呆愣,细眉高扬,冷着脸问道:“怎么,可是不满?” 小郑子马上恍过神来,忙施身一礼,急促的解释道:“不是……不是,奴才谢过这位姐姐……”说着,在落花的注视下,他倒是安安分分的退了下去。 因腈雨宫突然多了这么些人,落花时时刻刻提高些警惕,她不敢有半点松懈,快步走到正殿大门口,一双眼立即向四周环视而去,确认了小郑子已走了,也确认了没有什么异动,才将正殿大门阖上。 转过身来,落花径直走向寝殿,来到了红尘的面前。 倚在太妃椅上的红尘闭着眼睛,面纱下已是一张慵懒的倦色,抿着的薄唇那么红润,那么妖艳。 许久,那薄唇微张,声音缓缓而来:“落花,今夜安乐王一贴身侍卫到醉梦楼寻欢来着,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一消息,好像安乐王府的私库被搜还丢了西关军的兵符。”果然,现在有了醉梦楼这个消息来源站完全不再需要去花重金去通天阁打探消息。 听红尘这么一说,落花想必她应该还没见到冷雪,还不知道情侣,便道:“回主子,现在西关军的兵符就在我们手上,不知主子如何打算。” 这个结果不出乎意料以落花和冷雪的才智,红尘早就猜到是二人干的,只是如今她有了西关军兵符也毫无用处,反而是引祸上身,像钟离凤铭这样的人怎么肯轻易罢休,他停止派人搜查她,就是为了拿回西关兵符,而她,就是要用这西关兵符换回她被劫去的金银的双倍。只是目前恐怕她与落花流水都是出不了腈雨宫的,不仅如此,她还要改出宫路线,因为钟离炎澜已经开始有所起疑了。 一波未平一波未起,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红尘现在就是要等到回郡王府那日,借此把钟离凤铭这事也给摆平后,就得忙着屹城蝗虫天灾这事了。 “此事等出宫在说,这几天暂且不要贸然行动,腈雨宫的事你们两个目前多担待着,醉梦楼的事就交由冷霜冷雪打理,现在醉梦楼又多了一批人,在腈雨宫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隔墙有耳没耳都不清不楚的,待回到醉梦楼我让冷霜冷雪细细与你们详说。” 确实,现在的腈雨宫真不是说话的地,红尘简单的嘱咐了落花流水二人几句后,便让她们两个退了下去。 小世子的满月酒是在大后天,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红尘依旧是闭门不出腈雨宫,她一直待在自己的寝宫里,不是忙着准备小世子的贺礼,也不是像那些闺秀闲来无事练练女红等东西,而是在养病。 说是在养病,其实却是在整理着此次屹城的灾情,虽说秘道不能直接通往宫外,却能跑到直接跑到钟离封轩的轩仪殿,红尘从钟离封轩手上弄来了些灾情的资料去研究后,又让流水给她找了些医书来看,结合了灾情的状况和古代医疗设备,她开始在研制出根治蝗虫和瘟疫这两大天灾的方法,这其中当然得结合现代的智慧,红尘对医术不是很了解,但是她也是有接触过,再加上她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在现代看到的医书都还是记忆犹新。 只不过,时间有限,她的能力也是有限,虽然想出了些头绪,但还是没有彻底想出解决办法时,她的出宫日就到了。 在一片晨曦明媚中,陌红尘早早就备着落花流水二人准备好的贺礼动身。 她乘坐的凤鸾轿,车檐栖金凤,车壁雕祥云,从一串串珠帘摇晃的车窗外向后一瞥,随后有近五十多名身穿寒甲铁衣的护卫,个个手持长戟,浩浩荡荡的一队伍就此离开了皇宫前往郡王府。 而一同坐在偌大的车厢里的,自是红尘理所当然带出宫的落花流水二人。 两人一左一右面对面而坐,而最靠里边的就是一身火红色滚金边的开襟锦袍,袍底向后迤逦,衬出里面那袭浅红色抹胸长裙,束在腰间的玉带垂挂下一条条长长的金色流苏坠裙摆。 高绾而出的飞仙髻,在一套鎏金面首点缀下,使其看着端庄了几分,高贵了几分。 脸上惯例蒙着一面薄纱,如画的额心,落下了一朵妖娆的曼珠沙华朱砂印。 那人,就是陌红尘,她慵懒的倚在车壁上,美眸一直盯着手上的书卷。 而落花流水二人也只是静静的坐着,红尘素来喜静,所以不会闲来无事就与她们两个说说话谈谈心,她们两个也不敢逾越过主仆之间,就算已是红尘的心腹,但也只是红尘手下的得力助手而已,还没有到可以随意谈心的地步。 马车缓缓行驶在邺城的官道,在红尘记忆里来是第二次行走,而第一次就是封后大典她进宫那天。 抬眸瞥向车窗之景,皆是陌生的形形色色的身影,皇室的马车阵式自是不同一般,双马并畿的豪华马车前是几名随从和高高骑着棕红烈马的少年将军青寥,与蒋锡珉并列,可实力却不逊于蒋锡珉,也难怪,蒋锡珉有背后钟离凤铭这个安乐王撑腰,而青寥是武夫出身,没有什么后台,就算与蒋锡珉并列,却还是会被打压着。 而在马车后面尾随着一队身穿黄金甲的皇宫护卫,单单是前头面色严寒的青寥,就足以让众人退之十步内,更何况是这么些高大魁梧神色庄严的皇宫护卫。一路上,凡是见车轿者都纷纷让道伏跪在官道旁,大声高呼:“尔等参见恭贤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阵式,落花流水水二人皆是一脸震惊,红尘倒是不以为然,身为现代盛世集团的女王,每天不都是被这样拥戴着麽。 眸光淡淡的停留在车窗外一眼后,又落在了手上的书卷上,一目十行一晃而过,直到马车行驶进了内城的官道上,她才收起了书卷。 玉指拧着眉心轻揉了几下后,几番思索后,她开口说道:“落花流水你们二人借这次出宫机会帮我办一事吧!” 闻言两人一怔,落花挑着柳眉犹豫道:“主子,现在咱们可是被摄政王盯上了,有什么事先缓缓!”落花的意思,也便是流水的意思,如今腈雨宫已经光明正大的安插着钟离炎澜的人,现在又是在钟离炎澜眼皮子底下出宫回府,定是被盯紧了。 红尘摇了摇头,一脸悠然,道:“这事缓不得,就算钟离炎澜如今实权在手,也是骑不到郡王府头上来,只要进入了郡王府的范围内,你认为钟离炎澜还有可能盯紧着本宫麽?不过还是谨慎为妙,此事不用你们二人亲自出面去办,你们只要把消息带给冷霜冷雪二人即可,让她们二人去办。” 经红尘这么一说,二人才恍然大悟,确实,出了皇宫就不在受限于钟离炎澜手上,不然钟离炎澜当初为何会收走了出宫令牌。果然,钟离炎澜并不是无所不能,更不可能为所欲为。 “不知主子要奴婢二人传达什么消息。”问话的,正是流水。 “你们二人交代下去,让冷霜冷雪两人在三天之内采购还是捕捉出上万只蛙类与上万只鸟类,切记,蛙类必须是泽蛙,林蛙,金线蛙与黑斑蛙,而鸟类,需择海鸥,伯劳,喜鹊,草鹭,椋鸟,最好让她们二人去搜寻一批人工培训的蛙类与鸟类,这件事必须秘密执行,不可泄露,你们二人可都记清了。” 落花流水面面相觑,许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么些种类的蛙和鸟,两人都是听的一头雾水,但眼中却是惊叹之色,在心里已是对红尘赞不决口。 只是二人唯一不明白,为什么红尘突然之间要她们去秘密找这么多蛙类和鸟类,不过身为奴婢主子说做什么就是做什么,哪有给她们质疑的时候,所以两人都点了点头,道:“是!听清楚了!” 知道她们两个也不太敢问太多,可是又是一头雾水,红尘便解释道:“这是为了屹城蝗虫天灾准备的,我所列出的这几种蛙类与鸟类都是蝗虫的天敌,只是蝗虫日益渐多,不可能单凭这么几只蛙类和鸟类就可以铲除的,若蝗虫数量是这些蛙鸟类的千倍,怕是这天敌也成了蝗虫的口中粮,所以最后能弄来一批听训于人工的蛙鸟类,到时我自有计可施。” “原来如此。”流水喃喃出口,这一解释,落花也是马上明白了,不过还是在心里暗叹自己知识浅薄不晓得这么些事。 第二十九章 小世子钟离瞳安 第二十九章:小世子钟离瞳安 马车邃然停了下来,徒步走在马车前的一名身着暗蓝色宫装的内侍手中拂尘一挥,尖锐的声音脱口而出:“太后娘娘驾到!” 高喊而出的不仅是声音,也是一股响彻云霄的皇室气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内侍转过身走向马车,躬着身板,朝着车厢内的人请示道:“禀太后娘娘,已至郡王府。” 回应他的,是镶珍珠串的车帘掀起声,掀起车帘的那只玉手,是落花。但先下车的是流水,她提着群摆钻出车厢,站在车辕踩着地上的板凳下车后,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在马车旁伸出手来。 紧接着,才是一袭艳丽红裳的陌红尘优雅的钻出车厢,车帘有落花掀持着,所以她从容的伸出手搭在流水的手上,由着她搀扶着下车。 一下车,又是一阵高呼声:“尔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抬眸冷冷的扫过面前那座偌大的金碧辉煌府邸,郡王府三个大字雕刻在金边牌匾上,朱漆的红木大门毅立于最高层的石阶台上,盘着金龙的石滚圆柱顶着大门上的青瓦红檐,两只庄严的石狮赫然而立大门左右两侧。 而此时伏跪在大门口男男女女竟有数十个,为首的那一身天青色蟒袍的不正是郡王爷钟离霩,而身旁依旧是风韵犹在的郡王妃延玉。 她这个所谓的母妃,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场合还是什么样的日子,永远都是华服加身,金银及髻,玉石为饰,集万千雍容,揽无数华贵,都于一身。每个女人不是天生就能有一副举手投足都雍容华贵,这都是只能用穿着来彰显的,而身为郡王爷的正妻,身为郡王府的当家主母,她需要的不是小妾那一股狐媚,更不需要靠嫡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她需要做的就是给足了她男人的脸面,做一个温柔体贴却不失当家气势的女人。装扮,只不过是用来衬托自己打压小妾。 那些姨娘是没资格前来大门前迎接太后娘娘驾临的,不过侧妃瑶闵就不同了,瑶闵是正一品文职京官殿阁大学士的嫡长女,单凭这身份就可凌驾于宅府高位,只是偏偏郡王妃延玉是延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家世背景足足在这瑶闵之上。 红尘对这郡王府可谓是又陌生了几分,对于宅斗,她可是一窍不通,但是勾心斗角耍尽心计她却是懂的,一句话说的好:“在哪都好战场,你卸下了心防就等于羊入虎口。”所以说,宅斗莫不过于在商场上打拼是一个道理,你狠了,地位稳固,你心慈了,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说,若没有什么手段郡王妃如何稳固自己的地位,看似唯诺顺从,温婉体贴的她,却能深得郡王信任,还能将府中各事处理的妥妥帖帖,正所谓下人不敢不敬,姨娘不敢不惧,更让红尘惊愕的是,延玉是多么疼爱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钟离雨涟,竟把钟离雨涟藏匿的如此深,完全隔离了后宅所有纷扰,一心在自己的闺哥里学习什么琴棋书画,就连幽雨阁的下人都是延玉千挑万选又精心培训而出,例如落花流水二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导致钟离雨涟一直以为郡王爷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就连红尘也这么以为,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都有了个小世子了怎么可能没有其她庶妹。 伏跪在郡王妃延玉与侧妃瑶闵身后的,正是几位豆蔻年华如花似玉的姑娘,而钟离雨涟是嫡长女,接下来侧妃瑶闵所生的二姑娘钟离雨若,小钟离雨涟一岁,她一身绣有芙蓉月间白粉缎,下裙挽百合云纱及脚踝,迤逦在身后是上身那袭淡粉色开襟广袖长衫。墨发高绾呈天仙髻,月季珠花串珍珠盘绕髻身,髻角斜插金蝶镂空展翅金簪。她低着头,光是恭敬的伏跪在那便是一幅宁静的唯美风景图。 而接下来是三姑娘钟离雨梦,兰姨娘所生,今年已有十三岁了,因兰姨娘原是侧妃瑶闵身边的人,因为姿色过俏了几分,成了通房丫头后,有了钟离雨梦才晋升成姨娘。不过说到底姨娘也只不过算半个主子,这姨娘身份低微也累及了钟离雨梦不得不攀附着侧妃。 而最后一位四姑娘钟离雨漪,府中玉姨娘所生,只可惜玉姨娘生了钟离雨漪后身体太虚,又起了风寒,撑了一个月最后还是入了黄泉,所以钟离雨漪就养在郡王妃延玉名下,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女,如今钟离雨漪已在延玉身边已有五年了。 虽说不是嫡母所生,但好歹也是郡王爷的子嗣,就算庶出也是郡主。 最后,不得不说今天的主角,小世子,取名为瞳安,是郡王爷近年来新宠的妾室洁姨娘所生,碍于是郡王府唯一的男丁,所以也养在了嫡妻的名下。 红尘算是一下子认识了这么几位所谓的妹妹,看着这么几位,她都不由感叹还是古代女子发育快,一个比一个落落大方窈窕娉婷。若论美貌,那就是传承了生母与郡王爷的优良基因。 挽着红色霓练她提步走向郡王爷,迤逦在身后的裙摆很长,所以落花流水二人和红尘离有十步距离。 长长的裙摆,还是沉重的发髻,都丝毫不影响走路的速度,很快她已来到郡王爷面前,广袖一提两只玉手已伸出扶起郡王爷,不满的嗔道:“都自家人父王无需多礼。” 无需多礼,也只不过是表面的客套话,郡王爷满意的笑笑,但还是恭敬的朝红尘拱手一楫,礼道:“还望太后娘娘移驾正厅,小世子的满月酒可开宴了。”随着他话音一落,跪在身后的人都起身,让出了一条道来。 一袭碧绿色单色罗的钟离雨漪已是乖巧的来到郡王妃身边,头上绾着两颗包子发髻,显出几分俏皮之色,她的小手揪着郡王妃广袖一角,小小的身体已是全依偎在郡王妃身上了,那双水灵灵的美眸带着几分天真的愁着陌红尘。 不经意间红尘对上了她的视线,这个小姑娘倒是不惊不喜,而是甜甜一笑,小声嘟喃了一声:“涟姐姐。”声音很小,就连已经走过她身边的红尘也没听见,可见小小年纪的她早就能分的清现在是什么场合。 红尘回郡王府,最欢喜的莫过于郡王妃了,自今早一直是眉开眼笑的,就算有些毛手毛脚的下人做事不利索的,她也没像往常一样厉声叱哆,反而是宽容了许多。 红尘回郡王府,最欢喜的莫过于郡王妃了,自今早一直是眉开眼笑的,就算有些毛手毛脚的下人做事不利索的,她也没像往常一样厉声叱哆,反而是宽容了许多。 众人都尾随在红尘身后都进了郡王府,而随行而来的内侍和几名随从也被管家安排去休息了,只是青寥与众护卫职责在身,就把守在了郡王府外。 记忆中的郡王府,红尘只对自己的闺阁幽雨阁有感觉,其余都是那么陌生。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她一穿越过来就不用应付宅府内部矛盾,不过应该庆幸的就是她直接当上了这个太后,若没有当太后,换做她这个及笄年龄她应该嫁人生子了,连给她一丝培养感情的时间也没有,更别说精挑细选自己的夫婿了。 所以,她应该鼓掌欢呼的。 来到偌大的正厅,连着正厅外的院子,已是百桌席位而置,郡王府的小世子的满月酒,自然不能办的太草率了,所以该高调就得高调。 正厅每桌席都坐满了各大官员,大多数是冲着郡王爷的权势而来。 隔着纱帘偏厅,就是女眷的席宴,而像那些低微的姨娘身份的人,却是不能出席的,所以除了红尘身后这几位,就是那些官员带来的家眷。 又是一片齐刷刷的伏跪在地,面纱下的红尘一脸沉着,她径直走到高堂上的主座,优雅的坐下,冷眸瞥了众人一眼,才悠悠开口:“都起来吧!”随着话音一落,气氛又恢复到一片喜庆中。 乳娘抱着小世子钟离瞳安从偏厅走出,先来到红尘面前。 满月的钟离瞳安躺在乳娘手中的锦缎裹囊中,因为还小五官尚未长开,所以看起来跟看见别的婴儿都长的差不多模样,只不过一双圆溜溜的黑眸睁的很大,一直锁在红尘身上。 红尘脸色淡淡,道了几句贺语后,从落花捧在手上的礼盒里取出一枚精致的和田玉,放在了钟离瞳安的裹囊中。 玉佩刚放下,这钟离瞳安蓦然咧着小嘴咯吱一笑,也不知道是喜欢红尘这个姐姐还是喜欢她送的玉佩,不过红尘倒不怎么在意这点。 面纱下的她,也是勾唇浅笑,按乳娘吉言:“禀太后娘娘,小世子可是自打出生第一次这么欢喜,看来是跟太后娘娘有缘。”也许,就是缘分。 喝了一口由奴仆代手递上来的敬茶后,红尘也不便在正厅逗留,她放下茶盏,眼含笑与郡王妃相视一眼后,两人一同走进了偏厅。 而钟离瞳安就被乳娘抱着跟在郡王爷身后挨个去接受敬贺受礼。 偏厅右侧是一些晧命贵妇的桌席,而左侧就是闺阁女眷的桌席。 郡王妃与侧妃朝着左边桌席,钟离雨若,钟离雨梦和钟离雨漪就走向了右侧的桌席。只是红尘却一直愣在两边桌席之间,她是太后,理应坐左侧桌席。可是她又是刚及笄的女子,又理应往右桌席。 身后的落花流水总是那么默契,同时看出了红尘在犹豫什么。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于是,流水开口道:“尔等见过太后娘娘怎么不行跪拜之礼,可是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中不可。” 声音不大,没有传到正厅里去,但也不小,清楚的传进偏厅在坐各位的耳帘中。 才刚坐下的钟离雨梦一惊,花容失色下她拂着银波水纹的广袖匆忙起身,一旁的钟离雨若见她这副胆怯的模样,不满的睨了她一眼后,便不在看她。 嘴角冷笑,幽深的眸子波澜不惊。钟离雨梦,不过是她钟离雨若身后的跟屁虫罢了,身份不抵嫡女钟离雨涟,才智谋略又不抵她,就连机灵也抵不上小小的钟离雨漪,怕钟离雨梦是个难成气候的! 在众女恭恭敬敬的行礼片刻,红尘才注视到站在钟离雨若大美人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身影。 一袭清丽的淡蓝色的轻云纱,腰间系着暗纹素白锦缎,及肩披着一件同是淡蓝色的软烟罗广袖长衫,衫摆迤逦在身后,遍地一双莲花步履遮掩在长裙下。云髻绾流云,赤金镶红宝石串流苏的双股釵别髻角,红珊瑚珠花圈全髻,镂空金蝴蝶展翅珠花点髻头。这身打扮,远不逊于那些嫡长女,就连花容不及倾国倾城也是国色天香。 不过,她站在钟离雨若身边反倒失了几分艳丽之色,钟离雨若不仅美貌过她,就连气场也远远胜于她。 红尘也不在看她,摆了摆手示意众位起身后,眼角余光瞥了身后落花流水二人一眼,会意下两人悄然而退。 提步已是走到左侧桌席的正位坐下,在场她的身份最尊贵,无论是左席还是右席的正位都是空着,留给她一人的。 正厅外已是一片谈笑风生,而偏厅却是一番死寂,宴席上红尘显的太冷漠,那些妇人谈论的家常她没有半点兴趣,那些女子谈论的琴棋书画她更是没有半点兴趣,一桌下来,她都是安静的端坐在正位上,抿了青樽里的桃花酒几口,就没动过筷子。 而郡王妃一直忙于应付着那些妇人的话题,也没有注意到陌红尘,直到乳娘抱着小世子走进偏厅,她起身不经意瞥到红尘桌前空空如也,不由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 钟离雨涟上次绝食引起胃疾,可是把她吓坏了,。不过众人在场,她还是顾全礼仪之节,所以没有开口以母亲的身份劝食。 从乳娘手里抱过小世子,她来到了红尘面前。 小瞳安今天倒是乖巧多了,都没有哭闹,只是被郡王爷抱着绕场一圈已是倦意了了,闭着眼睛,时不时打着哈欠,样子颇为俏皮。 顿时红尘兴致而起,她起身凑到郡王妃身旁,眸光难得而见的宠爱看着小瞳安,乍然发现他的小手依旧紧拽着她送的玉佩。 “小瞳安,看看,这是你涟姐姐。”郡王妃眼中也是满是宠溺,虽然不是亲生的,可都养在了她名下,那么就是她生的,所以她对钟离雨漪和钟离瞳安都也是悉心栽培疼爱有加。 抬手轻轻触碰着小瞳安软软的脸蛋,面纱下她蓦然一笑,整个人散发而出的气息不再那么冷漠,使整个氛围都缓和了下来。 郡王妃也不再顾忌着红尘的太后身份,笑着将小瞳安往红尘怀里送。在这么一刻,红尘只是她引以为傲的女儿,还未出嫁的女儿,而不是尊贵的恭贤太后。 抱住了小瞳安,因为才只有满月大,抱起来不是很沉。 本来还打着哈欠的小瞳安在躺进红尘怀里那刻,突然精神抖擞起来,朝着红尘又是咯吱一笑。 郡王妃抿帕轻笑,道:“小瞳安甚是喜欢涟姐姐。” 目光转到站在角落里的婢女,里面就有她的心腹木芯木芸,招来二人后,对红尘道:“涟儿带着小瞳安回幽雨阁耍耍,想必这小子闷坏了。”不是小瞳安闷坏了,是红尘闷坏了,所以郡王妃借此让红尘离开宴席。 红尘也正有此意,含笑点了点头,若她不是太后,在礼仪上应该对郡王妃行告退之礼,可是她是太后,她一走众人就得对她行恭送之礼。 就是在一片恭送中,木芯木芸尾随在红尘身后离开了偏厅,走出了正厅。 第三十章 落水 二月天的时候,冬雪早已冰融,徐风中夹杂着丝丝未尽的寒凉,依旧是那么刺骨。 云髻上的金步摇轻轻晃动着,迤逦在身后长长的裙摆盛出一朵铺满着金粉的绝美昙花,在石子道上缓缓拖动。 碍于这裙摆,红尘身后的木芯木芸两人与她隔着十步远。 郡王府位于内城最末一脚的红梅林地带,所以将此处都包揽而起,随处可见的梅花艳红抹云,鼻间芳溢着那一阵阵清幽的梅花香。 林道两侧皆红梅,一片胭脂色映天而艳。 一朵梅花轻轻从枝头飘落,坠入了怀中裹囊中,刚好停落在囊中婴儿小小的鼻尖上。 小瞳安眼眶中的黑眸紧紧的注视着鼻尖上这么一朵落梅,注视的太认真,竟然成了可爱的斗鸡眼。 红尘粲然一笑,信手拈起那朵红梅,不经意间抬眸,瞥到红梅林中赫然屹立着一座白色的小亭,正是红梅亭。 面纱下一脸呆滞的她怔然停住脚步,抬眸看向亭中,那是白衣胜雪,潋天下华光焦距而成的儒雅,背光负手而立的俊逸身影。衣袂翩翩,墨发轻扬,宛若凌驰于云端之上,那么清傲,那么淡然。在梅香萦绕花瓣纷飞中,那个身影素净如天山雪莲,不染纤尘,遥若谪仙。 花魂淡漠于万尘中,烟花璀璨在夜空上,阳光破碎在纤指间,那个时候记忆在朦胧,可我还是对你似曾相识…… 许久,耳边是身后木芯的声音:“太后娘娘,怎么不走了。” 恍过神来,回眸瞥了她一眼,开口询问道:“你们二人可知那人是何许人也?” 木芯木芸两人一愣,顺着她的眸光看去,果其看到那个颀长的白衣男子。 她们两个都是神色一惊,然后同时摇了摇头,随后木芸抬头盯着那身影,猜测道:“回太后娘娘,奴婢以为那应该是郡王爷今日请来了的宾客。”木芸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宾客怎么会出现在郡王府呢?红尘点了点头,脚步一提,木芯误以为她要过去,吓了一跳之下上前提醒道:“太后娘娘还是回幽雨阁,这是男眷,还是避嫌的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红尘也不看她一眼,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往前走去。只是,她没有走向红梅亭,而是走向往幽雨阁的小道。 木芯伸手挠了挠头发,尴尬一笑,木芸瞥了她一眼,道:“太后娘娘是个有分寸的,你多忧了,咱们赶紧跟上去吧!”木芯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与木芸一道跟上红尘的脚步。 转眼间,三人已是来到幽雨阁。 在红尘记忆中,她待在幽雨阁也只有两天而已。可是,在原主残留下的记忆里,那就是十五年的事了。她一穿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好自己的院落,可是她的院落有她伟大的母妃在管辖安排,所以那些宅斗中什么好吃懒做,卖主求荣的奴仆可是一个也没出现在幽雨阁,所以她只能盘算自己的私库和查看幽雨阁的出入账册。虽然有郡王妃在打理,但还是难免少不了了漏洞,就在账册上出了几个小问题,所以她要做的只是把问题解决。不过,她却不知道,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举动,可谓是轰动了全府,原因自然是她引以为傲的珠算心法,怎么说好呢,她默算而出的数字比手点珠算还快,她只是把答案点在算盘上而已。 她一走,只带走了落花流水二人,其余的奴仆都留在了幽雨阁。不过,通常留下的这些奴仆都会被分配到别处,可是诧异的是,这些奴仆都还留在了幽雨阁。 在前院的管事嬷嬷何氏听到脚步声,马上跑到了圆拱石门前,一身红妆丽姿映入眼帘,就算蒙纱,可是腈雨国有哪位女子的身姿能比的过自家雨涟郡主这般艳丽,她忙俯身行大礼:“老奴见过郡主!” 闻言,木芸不满的嗤了她一声:“郡主如今是当今恭贤太后了,你应当称其太后娘娘。” “是是是”何嬷嬷一愣,连应了三声后,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个礼:“老奴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红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摆手示意她起身后,问:“何嬷嬷怎么没被分配到别处当差?” 闻言,何嬷嬷笑着回道:“回太后娘娘,您一走幽雨阁便空了下来,四姑娘刚好也以五岁了,就不能与郡王妃一道住镜月轩了,得独处一阁了养闺,所以郡王妃让尔等还留在幽雨阁,服侍搬进来的四姑娘。” 四姑娘!红尘一怔,回顾了刚纲的记忆,好像在郡王妃身后那个绿裳女孩就是四姑娘钟离雨漪。刚刚一直在看着二姑娘钟离雨若和其她来自书香门弟的女眷对诗,所以没怎么留意到钟离雨漪。 所谓无缘不成巧,既然钟离雨漪住进了幽雨阁,她就承认了这么个妹妹。 低下头看着怀中安静的小瞳安,依旧是乐呵呵的,没有半点倦意,好像玩不够似的。于是,红尘便抱着他在幽雨阁四处逛逛。 好像就算钟离雨漪搬进了幽雨阁,但幽雨阁还是和以前没有太多的改变,一花一木,一瓦一砖,都没有移动过,还是原来的样子,而唯一有变化的,她的闺房已是属于别人的。 在幽雨阁后面是一湖碧潭,而在碧潭这周边修建了花圃和一座白亭,借幽雨阁此名取为幽雨亭,闲着也是闲着,红尘便来到了幽雨亭坐坐。 漫步于幽径,迎面而来的徐风带着鲜花的香气,前方那座白亭,摆置着一席长案,几上已是一把古琴。 确实,幽雨亭的确适合来抚琴一曲,只是,此刻红尘倒是少了这番雅性。并非她不会抚琴,而是怀里的小家伙太过粘人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的,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限好奇。 “太后娘娘,要不在幽雨亭歇下脚,奴婢去幽雨阁取些茶点来意下如何?”说话的那人,是木芯。 逛了那么久,她也已是乏了,更何况是一直抱着小世子的陌红尘。 于是乎,红尘默许下点了点头,木芯施身一礼,便转身离去。 风渐起,又遣了木芸回幽雨阁取披风。 她站在亭中,望着身下一波碧潭,在曙光下潋滟着一圈圈荡漾而起的波澜,那是潭下五彩斑斓不知名的金鱼划动而出的轻细涟漪。 再次迈开了脚步,已是走到湖岸边,美眸静静的凝视着水面上那个身影,倒是成了一番顾影自怜的绝美风雅图。 随着她一临近,碧潭平静的水面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十来条金鱼都浮出了水面,朝她的方向游来。 红尘微愣,想起了鲤鱼朝拜这个事来,不过反思想想,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这些金鱼是饲养的,在碧潭里没有它们的天敌,也没有它们的食物,它们只能靠人工喂养。 所以看到红尘一走近,就纷纷吐着气泡一涌而上。 怀中的小瞳安不满的噔了一下腿,金鱼饿了,他也是饿了,一张小脸扭曲成一团,像是在酝踉情绪后嚎啕大哭而起。 红尘见状,马上明白了小瞳安为何如此不安分了,提步准备折回幽雨阁找来乳娘。 可是,她刚迈出一步,身后长长的裙摆一扯,像是被什么勾住了,又像是被人紧踩住了。她迈出的那一步有些仓促,被裙摆这么一拌,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力,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扑了去。 苍白着脸的她还未摔倒在地,只感觉手上一空,怀中那裹囊竟是飞了出去。 她惊呼一声,整个身子狠狠的倒在地上,耳边也清晰的听见裹囊落入水中扑通一声,而身后还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越来越远,显然是逃跑的节奏。 红尘也顾不得是哪个人设计要谋害她和小世子,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裹囊中的小瞳安。 这个时候,木芯木芸已是一前一后的取回东西来到幽雨亭,在她们突然脸色一白的瞬间,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跳进了碧潭中。 “小世子!” “太后娘娘!” 两声惊呼如雷贯耳,马上惊动了幽雨阁所有奴仆,大家闻声赶来时,见到的却是那身红裳女子已是一身湿淋淋的出现在碧潭岸边,怀中竟然也是抱着一个湿淋淋的婴儿裹囊。 众人见到这副场景,都吓的面如土色,有几个年幼的婢女竟然是当场晕阙了过去,而其她人也好不到哪去。 可是,在场最镇静的还是那个落水的红裳女子,她一个箭步已经冲到了木芯木芸面前,厉喝一声:“马上传太医!”这声厉喝,涌动了无尽的暴怒,还掺合着几分悲凉。 所有人,都可以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木芯木芸脸色也是齐刷刷的白了下来,可是这个时候她们是最不能慌张失措,木芯颤着声音对木芸道:“我去请太医,你马上去通知郡王爷和郡王妃!”话音一落,她撒开腿马上消失在幽雨亭,而红尘早就已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幽雨阁。 木芸拉沉着脸,瞥了还愣在原地的那帮奴仆,气不打一处来,喝道:“还愣着作甚,马上回幽雨阁听吩咐作事,若太后娘娘和小世子有个好歹,你们全都是死路一条!” 这话一出,那些胆小的奴仆有些更是怕的哽咽而起,可他们也不敢误事,赶紧一溜烟的跑回了幽雨阁。 木芸心里也是焦虑不安,转过身准备跑去前院通知还在宴客的郡王爷和郡王妃,可是刚一迈脚,眼锐的她意外瞥到地上有个印着金粉的脚印,这脚印从岸边一直延往小道,她突然马上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准备赶回幽雨阁的一婢女,道:“你马上去前院通知郡王爷和郡王妃!” 那婢女愣愣的看着木芸,忙应声道:“是!”便又折回到前院去。 第三十一章 怒不可遏 此刻幽雨阁的前院,已是跪了一地的奴仆,这些人时不时仰起头瞥向东厢房,精神崩紧的注视着里面的动静。 东厢房内,陌红尘站在一席紫檀木床榻边。 豆大的水珠沿着一缕缕墨发垂延而下,湿淋淋的衣裳紧贴着皮肤,脸上的面纱早已经遗忘在碧潭中,眉心那朵用朱砂描绘而出的曼珠沙华在沾水过后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苍白的脸,发紫的薄唇抑制不的颤动着。 她看着床榻上那个裹囊,刚刚在襁褓中一直睁着圆溜溜的黑瞳,对她咯吱咯吱笑着的婴儿,此刻竟然一动不动脸色发紫的趟在湿淋淋裹囊中。 前一秒,她准备抱着他去找乳娘,下一秒,等待他的却是一池碧潭。 一个刚满月的孩纸,他还这么小,他的体质还那么弱,可是竟然掉进碧潭里! 不仅嘴唇在颤抖,她可以感觉她全身每个器官也都在颤抖。 这次的水,比上一次潜游的水好冷,冷的让她想窒息了。 “儿啊!”外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一声,是多么让人痛心,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齐刷刷的抬头,便瞥见厢房门口慌慌张张跑进来一美妇的身影,这美妇,正是小世子钟离瞳安的生母洁姨娘。 她跌跌撞撞的跑进里屋来,看都不看当今的太后娘娘一眼,而是直扑向床榻。 发髻散乱,一身狼狈又不知所错的跪在地上,她伸出的双手僵在裹囊上方,早已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失声痛哭而起,哽咽的声音凄凄传进众人耳中:“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还那么小,你还没有开口唤你爹爹一声,唤我一声……”说到这,已经忍不住抽泣。 红尘好不容易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却见到洁姨娘这副模样,她没有半点怜悯和同情,而是隐忍中一丝丝愠怒。 还有渐渐袭来的紧张,她紧张的双手进绞在一起。不会的,小瞳安不会死的,太医还没来,还不能断定,他不会死的,他还有救的。 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木芸快步走到陌红尘身边,看着那一身湿淋淋的衣裳,一怔,忙开口道:“太后娘娘,您赶紧先把湿衣裳换了,免得着凉!” 这话一出,红尘还没做什么反应,倒是在抽泣中的洁姨娘猛然停住,她回过头来,几缕发丝散在侧脸,赤红的双眼被泪水朦胧,折射出来的眸光是那么凌厉,狠狠的刮在陌红尘身上,只听她愤然而道:“着凉,好一个着凉,太后娘娘,您落水莫过于一个着凉,而我的儿,才刚满月,您怎么能这么狠!怎么能如此残忍!再怎么说,他可是您同父异母的弟弟啊……” 这个时候,门外已赶来一波人,在听到洁姨娘这番话时,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赫然打断了:“住口!” 接着,一个个跪拜之声传来:“奴婢(奴才)参见郡王爷,郡王妃!” 走在郡王爷身侧的郡王妃一脸阴沉,她快步越到郡王爷身前,来到洁姨娘面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朗朗回荡在东厢房内。 那些跪在一旁的奴仆不抬头,也知道是郡王妃出手打了洁姨娘一巴掌。 郡王妃居高临下的站在洁姨娘面前,甩出去的手未收回,又给了她另一边脸一巴掌,打的洁姨娘个措手不及。 一向端庄优雅,雍容华贵,大方得体的郡王妃,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打妾室两巴掌,这可是郡王府头等之事。延玉行事从来是有条有紊,沉着冷静,对待任何事都是镇定自若的,极少动怒。可是这次不同的事非同小可,谋害世子,谋害太后,诬陷太后。显然,这不是冲着郡王府,而是冲着钟离雨涟而来的。 “洁姨娘,你说话真不知道轻重,事出起因未查明,谁借你个胆,让你诬陷太后娘娘,按律当法,诬陷皇亲国戚,死罪一条!”郡王妃果然有气场,威严十足,此言一出,洁姨娘吓的差点整个人晕阙了过去,可是她看到一脸痛色的郡王爷,赶紧爬跪了过去,拽着郡王爷的袍角哭诉道:“王爷啊!您得为妾身做主啊!为小世子做主啊!妾身若无凭无证怎敢这般说,可是有多少双眼睛看到,是太后娘娘将小世子扔进了碧潭中的,王爷,郡王府就小世子这么个男丁!” 侧妃瑶闵等人也早就闻声而来,瑶闵在听到洁姨娘这句话时,心下冷笑:好一个这么个男丁,难道除了你会生儿子麽? 郡王爷双手紧握成拳,他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儿子,没想到是出了这等事,腥红的眼睛怒视着红尘,话却是在喝其他人:“为何太医还未到,若小世子有个万一,你们个个都免不了一劫!” 瑶闵上前,伸手抚向郡王爷胸口熟练的帮他顺气,柔声道:“王爷莫急,小世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这太医从皇宫来到郡王府,也要有一段路!” 郡王爷这会已是怒火冲冠,哪顾的这些无益的话,他甩袖拍开了瑶闵的手,不安的在屋内徘徊了几步,随之道:“再等下去本王的小世子性命堪忧,赶紧令人遣郎中速来。”此令一下,两个奴仆慌忙应声跑出了东厢房。 兰姨娘瞥了一直背对着众人的陌红尘一眼,又看向重新扑回床榻边哭诉的洁姨娘和床榻上那个裹囊,当下口无遮拦的叹道:“才刚满月,这下落水,怕是活不成了!” 没想到她这话恰恰撞在了郡王爷的枪口上,郡王爷暴喝一声:“混帐!”随之脚一抬,踹向了兰姨娘腹部,力度很重,丝毫不留情,直接将兰姨娘踹出了里屋,整个人撞向了外屋一扇屏风,当即兰姨娘就吐了一口血,整个人不甚晕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吓的最厉害的是钟离雨梦,她整张脸全白了下来,身体一软,向后倒了去,幸好身后的婢女及时扶住了她。 这些闺阁中的姑娘哪里见到过这些场面,避之都来不及了,更何况是在场亲眼目睹,所以钟离雨若自是吓的花容失色,只不过她还是勉强撑着身子免的和钟离雨梦一样倒了下去。 郡王妃见状,开口命令下去:“来人,送几位姑娘回阁休息去!” 钟离雨若和钟离雨梦二人都规规矩矩的退下,而钟离雨漪倒是没受到半点惊吓,她小跑到郡王妃身边,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既然她不想走,郡王妃也便由着她待在这。 一直沉默的陌红尘突然开口喝向围在床榻边结姨娘等人:“滚开!” 这一声厉喝怒不可遏,那是隐忍中爆发的怒火。 兰姨娘说的没错,等太医郎中来了,小瞳安早就没救了。这次落水绝对不是意外,她可以清清楚楚感觉到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踩住了她的裙摆,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她,说是陷害,其实就是谋害,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就算她没死,有人也要借小世子的死来置她于万劫不复。她陌红尘,怎么可以就这样被打败了,怎么可以这样就退缩了,怎么可以在这些人面前低头……低头,皇冠就会掉下了。 在那些人瞳木结舌之下,她两三步来到床榻,一把扯开了眼前的障碍物洁姨娘,接着是一道又一道的吩咐:“取来几个火盆子把屋内烤暖,再烧几壶热水,拿来些干衣裳或者毛毯,还有把祛寒的精油药酒拿来。” 几个婢女一脸怔愣的待在原地,她们看着红尘在解开裹囊,马上恍过神来去准备她吩咐下的东西。 火盆取来,室内顿时暖了起来。红尘将小世子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包括裹囊全部脱掉,然后穿上了干衣裳,裹上了毛毯。接着她拿起祛寒的精油,擦在了小世子冰冷的手脚上。 木芸等人也不敢呆愣着,也上前帮忙了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脸诧异的盯着陌红尘的一举一动,她不是太医,对药理完全不懂,可是所有人都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太后做着这些奇怪的事。 红尘盯着小世子圆鼓鼓的肚皮,应该是咽了很多水,才会导致窒息,只要把水挤压出来就可以了。一个现代女性的她,对于落水的求生意识还是懂的,只是眼前可是个刚满月的婴儿,她挤压肚皮的力道得控制好,稍不甚就可能挤压坏器官。 小瞳安,你不能死,绝对不能! 也许就是亲人的力量吧!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她是个有家的,有父母,有弟妹的,就算这些都不属于她,可是她既然代替了钟离雨涟的位置,那么她就得好好守护好这个家! 没有任何一丝犹豫,没有太多不假思索,她的手已是覆在小世子的肚皮上,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洁姨娘惊呼一声,实在是心脏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也是昏了过去。 红尘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自顾自的做起自己现在该干的事。 果真这个法子有效,红尘有节奏的挤压了几下,肚子里的水一口气涌出了小世子嘴中。 随着腹中的水一吐出,小世子好像得了喘息的机会,嘴一张哇哇大哭而起,声音不是很大,很微弱,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门外赶来木芯的身影,身后是多名太医和郎中,本来这些人一听到小世子落水,都纷纷推辞不肯前来,因为一个满月的婴儿落水绝对是九死一生,他们可不愿来摊这浑水。可是,在木芯巧言威胁恐吓下,他们不得不来,这一来,肯定没想过救人,而只是来走个过场。 结果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小世子竟然被当今太后救活了! 厢房内一阵躁动,郡王爷欣喜若狂的抱起从阎罗殿抢救回来的爱子,一脸欣慰的瞥了红尘一眼。 “没事了!”红尘喃喃叹道,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一次,畏惧过一次。她紧张自己救不了小瞳安,她畏惧小瞳安死在她面前。 接下来的事,她就不闻不问了,直接由木芯木芸搀扶回西厢房休息。 本来之前的风寒未痊愈,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她的风寒又起来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便倒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 钟离雨漪 她昏昏沉沉的又是睡了一个下午,醒后已是薄暮成灰,碎星满天…… 当睁开眼那一瞬间,竟然有种恍若隔世般的感觉,好像她这一觉好漫长,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今日这个事,是她失算了吧!其实郡王府,还不如皇宫来的安全,这里到处都是勾心斗角下一个又一个阴谋。今天有人敢置她于万劫不复,那么明天就是覆巢无完卵。 而她陌红尘,就是处在这个明枪暗箭,血雨腥风的炎凉世态中。 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这个地方,这个原本不属于她的地方,而现代,她已经回不去了,也是不属于她了。多少次她拭问过自己,她到底何去何从,答案只有,走哪算哪,看她如何再度莲步平踏青云,走向属于她的云端,然后睥睨这繁华盛世。 单手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抬眸看向敞开着的花扇,窗外树影婆娑,天上那轮寒月倾泄而下的光线依旧是那么柔和。冷风吹进,轻抚过她绝美的轮廓,低下头去,不禁打了个寒战。 守在门外的落花流水闻声推门而进,同步走到陌红尘面前,施施然行了个礼后。落花走到窗棂前,将两面花扇轻轻阖上。而流水则从衣架上挑落一袭暗紫色披风,搭在了红尘身上。 两人到醉梦楼交待了冷雪冷霜二人红尘要她们办的事后,顺便得知了冷霜冷雪二人是天衣阁的人,消息来的太突然,她们两个刚开始还不太相信,可当看到天衣阁余下一百名精卫全数进了陌红尘名下,她们便信了。 这人事部门一直是落花流水二人经手打理的,所有这么多人都立即交给她们两个安排。留在醉梦楼打下手的,实在不需要太多人,所以只留下了二十个,其余的都打发在陌红尘现在名下的商铺里。 这些精卫都是没有任何个亲人的死士,多年来的训练早就使他们变的有血无泪,就算是天衣阁满门皆屠,他们却只是听从主子命令,而没有半点复仇之心。就算是沦落到只能靠打下手谋生,但他们都没有半点异议,只有奉命行事。也正因为这样,红尘更是放心大胆的雇佣他们。 待她们两个忙完,回到郡王府幽雨阁已是申时五刻的事。从木芯木芸口中得知今天上午的落水事故,两人皆是吓了一身冷汗,好在小世子被红尘救活了,倒是松了一口气,而为此陌红尘的风寒又大起了。 只不过,现在不仅是幽雨阁,还是全郡王府,都是静的发慌,显然消息是被封锁住了。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各种谣言可是在郡王府四起,传的都是有人亲眼看到太后娘娘将小世子扔进碧潭中,然后各种不利陌红尘,不利郡王妃,更是不利郡王府的猜测也随之而来。 什么太后娘娘贤良有失谋害庶弟,什么郡王府延氏妒心太重不容庶子,什么郡王爷管教无方……总之,任何一点都是对郡王府的名声不利,若名声因此一片狼藉,恐怕郡王爷的在朝中可是无法树立起威信,而天下人也定容不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太后娘娘。 但这些事,现在红尘已是无暇顾及了,如今她可是被钟离炎澜紧紧盯着,行事诸多不便,好不容易有此良机,她必须把目前该解决的先解决了。 固执的床榻爬起,从衣橱里取出从宫里带来的男装后,直接走进屏风后更换。落花流水二人皆是无奈,只要是陌红尘想做的事,就没有人能阻挡得了。 在她换衣裳的过程中,嘴也不闲着,忙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闻言,流水轻叹了一声,道:“回主子,已经交待下去了,只是目前醉梦楼资金短缺,属下便调动了商铺的资金,拼拼凑凑下还是有购买鸟蛙的钱,只是那些商铺就得闭门了,都没有资金进货。” 听到这,红尘头疼的皱了皱眉目,系上腰间玉带后,她踱步走到梳妆台,由着落花为她梳起男子发髻。 管账自然难到不了她,每一笔资金收入,出入她都清清楚楚,而且都分配的妥妥当当,这次资金短缺,原因自然是在被劫走的那批金银上,而她今晚的行动就是想办法拿回这批金银。 “那一件事办的怎么样!”她口中的那一件事,就是在还没出宫前就交代她们二人去办的,约安乐王钟离凤铭面谈。 当然,这次面谈她不会笨到用陌红尘这个身份,她谁也不是,只是那批被劫走的金银的主人,也是盗走西关兵符的主谋。她也不怕钟离凤铭会去通天阁查她的身份,若没有做到万无一失之测她也不会贸然行动。 梳好了发髻后,落花再帮她易了个容,这才瓢然起身,广袖一扶莲步翩移出西厢房。因为今天的事,所以不仅是幽雨阁还是整个郡王府都格外的寂静,所以那些人都尽量少走动,都怕祸及秧鱼惹上身。 不过白天因为宴请宾客,人来人往的,要出去很是容易,晚上却不易了。 除了郡王府的侍卫,还有青寥将军亲兵把守,如果光明正大的出去就不妥了。因为今天的事,她脑子被搅的一团乱,都忘了把这档事处理好了。 三人已是走出幽雨阁,伫步在长廊道上,欲步不止。 沉思间,背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红尘一怔,这个时候竟然被人撞上了那还得了,更何况她还一身男装。 “涟姐姐你要去哪!”在红尘突然忧虑不安中,身后的脚步声也是一怔,随之传来这么一声。 不只落花流水没有想到,就连红尘她本人也没有想到,有人竟然认出她来了。 在红尘还没来得及回过身时,那个脚步声已赶了上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到了她的面前。 钟离雨漪一身清新的碧绿单色罗裙,腰间缎带垂下一条条白粉交间的丝带,在她身体的摆动下那一条条丝带四散飞舞的飘荡着。童稚的容颜一脸天真,和钟离瞳安一个模子刻画而出的黑眸炯炯有神的愁着红尘。 她的出现,无疑给了落花流水一阵心惊胆战,但是见到红尘依旧是淡定自如,她们也没什么觉的好怕的。 盯了许久,钟离雨漪甜甜一笑:“原来摘掉面纱后的涟姐姐长的是这般模样哈!脸上干干净净的,涟姐姐为什么要遮着?”说完,不等红尘回答,她向后退了两步,再定睛看着陌红尘,然后接着问道:“涟姐姐是要偷跑出去玩吗?可是这个时辰是出不去的!” “为什么这个时辰是出不去的?”红尘问道,美眸凝视着眼前这个左一个右一个涟姐姐的叫着她的小女孩,正是郡王府的四姑娘钟离雨漪。 “因为今天的事啊!所以母妃下了命令,禁止任何人出府。”钟离雨漪悠悠道,瞥见了红尘微皱起的眉目,她轻笑一声:“涟姐姐要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漪儿知道郡王府的藏书阁里有一条地下暗道哦!涟姐姐你可以从那条暗道出去!” 地下暗道,果然这里是古代,常见的就是这种地下暗道,只是郡王府藏书阁有这么条地下暗道,红尘可谓是前所未闻,钟离雨漪应该不会骗她,但是她唯一想不明白,为什么钟离雨漪要帮她。若说她还小,什么也不懂,做事都是随心所欲,那就错了,古代孩纸很早熟,钟离雨漪这个年龄已经学了不少东西了。 俯身往前一倾,她盯着钟离雨漪,奇怪的问道:“那好,漪儿,涟姐姐问你,你为何要告诉涟姐姐这条地下暗道?” 钟离雨漪摇了摇头,讪讪一笑,回答道:“因为漪儿喜欢涟姐姐啊!”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因为她们还不懂什么是掩饰,什么是欺骗。 撇下这句话,钟离雨漪欢快的转过身,跳着小碎步折回了幽雨阁。 挺直起身板,回眸望向那个越跑越远的小身影,钟离雨漪,实是个有趣的孩纸。单单一个背影,她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单单是一面之缘,这个天真的女孩便以真心相待,这就是钟离雨漪与她之间的缘分吧! 眸光少许而见的柔和,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回过头,冷声道:“去藏书阁罢!” 一语而过,三人的身影也是逐渐消失在长廊上,直奔藏书阁的方向。 藏书阁位于郡王府北末一角,这里很少有人走动,平日能进出藏书阁的也只有府中各位主子。 所以一路都是畅行而来,路上半个人影也没碰到。 流水上前,三两下撬开了藏书阁大门的锁后,推门而进,而红尘与落花便在她的带路下进入了藏书阁。 既然是地下暗道了,那么暗道绝对是在底层,所以上面那几层想都不用想。 要说找地道门机关,绝对难倒不了陌红尘的高智商,很快就在靠左边的书架上,转动下一本取不下来的古籍,随着机关一转,右边那书架缓缓移开,出现一扇壁门。 三人走了过去,红尘摸索到壁门上的一机关,再一次动手转动,壁门大开,出现一条地下暗道。 而她们绝对没有想到,她们竟然是被人目睹着走进地下暗道,消失在藏书阁中。 第三十三章 就威胁你了 郡王府藏书阁的地下暗道直接通往外城郊区,完全省了过内城的境界线。 暗道出口一口古井,藏匿在荒废的庙宇里,三人的身影一一爬出了古井,率先出来的是流水。 她放眼环视了四周,尘满檐梁,蛛网结角,显然已是荒庙一座无人问津。 回过头向古井中的陌红尘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起后,又将紧接着爬上来的流水拉了起来。 拂了拂身上的沾染上的灰尘,红尘瞥了落花流水二人一眼,道:“这应该是出了内城了吧!先回醉梦楼准备一下,和钟离凤铭约的是戌时八刻,现在已是七刻多时半了。” 说完,由着落花流水两人一人一边扶着,施展着轻功乘风飞往醉梦楼。 外城的郊区离市井之区并不是很远,所以三人在极快的时间与速度下赶到花柳街的醉梦楼。 今晚醉梦楼的生意比平时少了那么一些,因为没有霜雪花魁秀场,多半冲着霜雪的男人都扫了兴致,所以皆数不临门。 霜雪花魁是醉梦楼卖艺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学胜得过名门士族的闺秀贵女,武艺胜得过将门之女,有如此佳人,怎能不受人追捧。而正因如此,陌红尘便必须让霜雪保留神秘感,度日蒙纱隔三间五才登台出演一次。 醉梦楼多了些男仆的踪影,看着那些人一张张死板着的脸,红尘不用猜也知道是天衣阁的精卫伪装而成的。 因为红尘易了容,所以这些精卫认不出她来,她也无暇顾及,直接回到风月轩。 此刻冷霜冷雪二人都早已换上了一身男装,各自易了一副容貌,皆候在风月轩。 远远就看到长廊出现三个身影,走在落花流水二人前头的是一身紫色锦袍的俊少年,只是一眼,冷霜冷雪便认出了此人,正是陌红尘。 一个人,就算能易了容貌,却易不了瞳眸,这就是判断一个人真面目的重点。 两人齐步迎上前,施身一礼:“属下见过主子!” 红尘敛眉点了点头,问道:“可都安排好了。”虽然知道面前二人是冷霜冷雪,可她却不知道谁是谁,孪生姐妹的她们今天都易了不同的容貌,在红尘眼中倒是很难分辨。 冷霜闻言,回道:“回主子,已经让我们的人藏匿在竹林茶苑四周,尽管放心!” 轻应一声,她回过头看向落花流水,吩咐道:“醉梦楼就交由你们二人打理,我与冷霜冷霜去去就回!” “是!”同声应道 在落花流水二人目送下,三个翩翩少年郎转眼间已经消失在长廊灯火阑珊处。 竹林茶苑,是邺城一家有名的郊景茶馆,位于东南区那片竹林地带,以天然之景设立而起茶座,极是一番宁静。 早就听说过安乐王钟离凤铭这人素来不喜欢守时,所以红尘到达的竹林茶苑时,还真没看到钟离凤铭的踪影。 自顾自找了竹林最末的一处茶座,环视了前方隔着几排缕竹的茶座,空无一人,显然是钟离凤铭让人都打点好了。 冷霜冷雪被拒在了竹林茶苑外,所以现在只有红尘一个人,因为钟离凤铭只见她一个人。 明明是她约的,现在反而变成了是钟离凤铭在约她,一切都由着他安排。 不过红尘倒是无所谓了,她也不怕钟离凤铭耍什么花招。早就知道钟离凤铭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所以她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准备就贸然前来。 才刚坐下,竹帘卷动,一香衣美婢提着茶壶,扭着细柳般的腰肢迈着小碎步而来,含笑为红尘沏茶一杯后,便施施然退了下去。 看着案几上那翡翠流光杯里冒着热气的清茶,红尘只是举起杯子凑近鼻间闻了闻后,茶水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她还是没有饮,将翡翠流光杯往案上一置,不再多看一眼。 竹影婆娑,月光菡萏,恍惚间一阵清风拂过,耳边一下又一下缓慢悠逸的脚步声,抬起头,对上了来人的视线。 钟离凤铭平素艳丽的大红锦袍被换成了一袭银灰色,织水流纹遍交襟,广袖柳叶金边滚,束腰银缎垂宫玉,袍角描墨云,掩底黑丝覆履勾银花。 墨发及玉冠,一支雕龙白玉簪紧束。一缕发丝散懒的垂在额角直致侧脸,微抿的薄唇似若点朱红。 同时,他的眸光一刻也没闲着,也是一直打量着眼前这紫裳男子。 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只是过瘦了些,像似病态中的少年郎,只是那双美眸,却是格外精神明亮。 一出调虎离山之计,便调走了西关兵符。只是,就算西关兵符在手,却未必能掌兵权,只要他上奏西关兵符被盗,朝廷自会追查此事,到时西关兵符在谁少,那么就只能说明盗走西关兵符的就是那人。可是,那个女刺客偷听了他与蒋锡珉的对话,那可真是防不胜防,本来想搜查到那女刺客灭口,却不料被潜进了北定的水道。而在北定的各处水域大范围的搜索,都没有找到人,就只能证明此人还活着。 他不知道那女刺客到底是何人派来的,盗走了西关兵符就算了,还是手握了另一项把柄。虽然朝权归摄政王管,但是朝中还有各派大臣,若是被不是站在他这边的朝臣知道他私吞皇杠劫官响,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朝律岂会容他。如果这件事被天下人所知,那么他真的是身败名裂。越想越担心受怕,所以他马上停止任何人追查静观其变,果然有情况出现了。今日收到请帖时,他着实吓了一跳,竟然发现此事起因是因为他在水路上劫走的那批金银的事,请帖中明示了,面谈协商。 好一个面谈协商,还真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做,既然是这样,那么就别让让他手下无情。 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广袖一拂,袍角一甩,已是端坐在红尘面前。拿起红尘那边未饮的茶水,凑近薄唇轻抿了几口后,放下,冷声道:“本王道是哪个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夜探安乐王府盗走西关兵符,原来是个毛头小子。只要你乖乖交出西关兵符,本王尚且饶你一死!” 蓦然一笑,略带着一趣嘲味的美眸高傲的睨着面前那男人。威胁,谁不会啊!但也得看看被威胁的吃不吃这套。 “王爷,这次我来找你是面谈的,而不是来投降的!”微叹了一口气,在钟离凤铭灼热的目光下,她依旧是一脸平静,继续说道:“怎么,王爷,我只不过夜探安乐王府,盗走了西关兵符,就得置死。那么王爷您说如何是好呢?不说假扮水匪劫走我的金银,那私吞官饷劫走皇杠的事怎么说呢?这罪名可是比我这个严重多了!王爷,您说是吧!” 钟离凤铭当即冷下脸来,好一个不知死活的,竟敢如此狂妄,他既然来了,就早已决定不留活口了,这些话,就让这厮咽进肚子里。 把话都挑明在这个地步来了,那么也没什么好商谈的,也不打听打听他安乐王是个怎样的人,还没有人威胁到他头上来。 淡然起身,不假思索的转身,还未提步,却听到背后悠悠传来那人的声音:“王爷,谁都知道杀人灭口这个词,我知道了王爷这个秘密,王爷自然不会让我活命,对吧!” 俊眉一挑,有趣的回眸瞥了红尘一眼后,便不再看她,而是撂下了这么一句:“这是你自己来送死的!” 闻言,红尘没有回答,而是低低一笑,柔媚的笑声入耳即酥,他前行的脚步一僵,不安的转过身看着眼前那小子一脸嗤笑的看着他,瞬间心中一怒,恼道:“你笑甚?” 媚眼流涟,怎奈容貌凡色难衬,她含笑看着此刻的钟离凤铭正怒视着自己,心中不免大快,淡淡的说:“我笑王爷您无邪啊!” 无鞋!钟离凤铭一怔,马上意识下低头看着自己的玉足,有鞋啊! 这个动作,完全可以笑抽陌红尘了,忍俊不禁下面部的表情已是在抽搐着,紧咬着薄唇,真怕她自己忍不住大笑出声。 猛然抬头,钟离凤铭脾气很冲,马上淡定不下了,他冲着陌红尘大喝一声:“混帐!” 红尘索性白了他一眼,她混帐,那么钟离凤铭也好不到哪儿去!怎么,想发火了,来咬我啊! 紧握的双拳,指节分明,想他钟离凤铭堂堂一个安乐王爷,既然有人敢不把他放眼里?这么个狂妄的,他还是第一个遇到过。 “王爷,莫急着走嘛!先把事情谈完再走嘛!”嫣然一笑,红尘提起茶壶,在他饮尽的翡翠流光杯里又添上了一杯清茶,然后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的先独饮而起。 钟离凤铭没有坐下,他掌心一股内力凝聚而起,砰的一声,整张茶几在红尘面前裂开,几面上一套翡翠流光茶具瞬间毁于此刻。 红尘没有抬头,丝毫不受半点惊吓,她悠然的喝着手上茶杯里的茶,直到杯中茶饮尽,她把茶杯往地上一丢。 茶杯滚在草坪中,没有粉碎一片,她冷冷一笑,道:“钟离凤铭,我今天敢出现在你面前,就一定有活着离开的打算,你真以为你外面几个侍卫就可以杀了我麽?在你进入这里后,外面你带来的人自然有人会解决掉。不过,此刻的你可以出手把我杀了,因为我不会武功,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我一死,马上就有奏折上到皇上手中,接着满朝文武百官会全都知晓你安乐王贪赃枉法,不仅这样,到时全国都会知道。王爷,名声坏了对你而言固然不重要,但威望没了以后如何掌管兵权,如何顺应民心!” 看着她振振有词的气势,钟离凤铭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没想到,有人腈敢直呼他大名冠冕堂皇的威胁他! 怒意重重袭来,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愤然道:“你敢威胁本王?” 红尘拂袖而起,走向了钟离凤铭的方向,在他的左侧停下脚步,狂妄一笑:“就威胁你了!” 舒没展颜一脸得胜之喜色,她趁钟离凤铭还没暴粗口前,接着说:“安乐王,我今夜前来只是想拿回我那批金银,只要金银到手,我自然奉还。而至于这件贪赃之事,就得看王爷有多少诚意来封我的嘴。” 额上青筋暴跳,但钟离凤铭还是强忍了下来,他不得不奇怪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打哪来的!以他这副目中无人狂妄嚣张的模样,若背后没有人撑腰,借他十个胆这小子也不敢。 “好!”他应了下来,眼前这局面对他完全不利,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受人威胁了! 只是,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总是咽不下去,想平时都是他威胁别人,现在却成了别人威胁,而且还是个无名小卒。想到这,他一怔,目光一转,瞪着红尘,道:“你这下子胆敢威胁本王,那就留下你的姓名!” 红尘走了几步,听他这么一说,停下脚步,也不回头,就这样背对着他,一脸嘲讽的叹声说道:“我是何人?莫非王爷不会去通天阁查一查便知了,只是这通天阁可是出了名的坑啊!官位越大,他们便坑的越大!您都是王爷了,若为了查小人我损失个百两千两的那可不值啊!不过,王爷您可以让其他人去通天阁,但是我也会像通天阁禀明这是王爷您要查的,这通天阁最不容的欺瞒了,怕是以后都不会接王爷您的单子。”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不用回头就可以感觉到背后一片阴凉,来自修罗地狱的愤怒慢慢蹦溅而出,满是杀人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 可是她,真的是有点不知死活了,这世上,还真没有她陌红尘怕过的人或者东西。 嘴角勾起的弧度依旧是冷冷的,她朱唇再起接着说:“王爷,我是谁固然不重要,我只不过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明日辰时八刻,我的人会在翠湖等着王爷,放心,绝对不会有埋伏的,我怎么敢在王爷面前耍花样呢!” 声如雅琴,涓涓而流,一语而尽,她不慌不慢的提步,在钟离凤铭急剧染成的赤红眸色下,悠然拂袖离谱。 狂妄!太狂妄!当他钟离凤铭是什么了,竟然不把他安乐王放眼里不成。 红尘最后那几句,分明是要说给钟离凤铭听,她在提醒他,不要耍花招,还是乖乖顺从的好! 身体猛然一转,紧握的拳头泛着流淌而出的绿色流光,他恨恨的砸向了身侧一支绿竹。 破竹而开,势不可挡的怒气勃然而起,随着他这么一发泄,身边那片竹子一一倒下。 第三十四章 彪悍的郡王妃(上) 躲过钟离凤铭手下人跟踪的视线,红尘与冷霜冷雪二人即刻赶回了醉梦楼。因为今天小世子落水的事,所以她不太好在醉梦楼耽搁太久。 匆匆看了一下醉梦楼的营销记录后,还没来得及查看账本,时间已经倒入了亥时十刻了。郡王府有门禁这规矩的,亥时十刻便禁门查房,无论是主子还是奴仆都得查。 “主子,我们先回郡王府去吧!”风月轩的厢房传出落花焦虑的声音。 红尘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的确很晚了。 一脸疲倦的站起身来,流水取过一袭披风披在红尘一身男装上。 而在左侧那一身一模一样的白色裙裳正是冷霜冷雪,她们二人都换回了各自的容貌,面纱下二人的面貌也是一模一样。 边系着领前的披风缎带,她不紧不慢的对冷霜冷雪二人说:“明日,由冷霜去翠湖取那批金银,然后把西关兵符交还,而冷雪则留守在醉梦楼。” 冷霜脸上没有半点神色,唯唯诺诺的拱手一楫:“属下谨遵命令!”只不过,她的眼神里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犹豫。据她所闻,安乐王此人极狡诈,行事又嚣张跋扈,可是这次竟然肯屈服,该不会是有诈吧? 红尘察觉出冷霜的神色,悠悠道:“莫担心,钟离凤铭是个聪明人,不会耍什么花样的,你就放心去吧!切记,多留点神,别让人跟踪暴露了身份,以钟离凤铭的性子怎么会善罢甘休!” 话音一落,不等冷霜作答,她走向了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回过身来,说:“拿到那批金银和另一笔银两后,马上周转好资金,商铺不能停止营销。还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我要的那批蛙鸟类秘密采购好,这两天我会再来醉梦楼一趟的。” 听到这个,冷雪信心满满的应声道:“主子尽管放心,属下一定会将此事办好!姐,你说是吧!”调皮的看向冷霜的目光格外坚定,冷霜一怔,木讷的点了点头。 可以说,红尘身边这四位,就属冷雪最机灵,性子也较活泼。而冷霜,沉着冷静,就是性子太安静,安静的显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而落花,算是老实的,虽然没有什么主见,但做起事来倒很认真。流水,是最能够让人放心的,性子直率,行事干脆利落一点儿也不马虎。有这么四位得力手下,红尘还有什么好愁的,现在她还是在起点线上,所以对待四人一直都没有放松过,该尽的礼仪都还是有的。所以在她们面前,红尘永远是主子,永远是孤高冷傲的太后,而不是可以随便谈心的相交。感情,都是用时间来磨练而出的,再冷的人,心终究还是热的。红尘从不知道,她一开始就学会了信任,如果没有信任,又怎么会有今天。本以后,她的心,是冷的,到现在才发现,是有温度的。在这个架空历史的古代中,慢慢发觉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有父母,她有兄弟姐妹,她有落花流水,她有冷霜冷雪,她有醉梦楼的人,她有商铺里的人……这么些人,都闯进了她的世界里来。 不知不觉,她心里一阵触动。 流水见她一副呆愣的模样,上前问道:“主子,不走麽?” 惊醒,红尘恍过神来,优雅的一个转身,“走罢!”两个字从檀口溢出,与落花流水二人前前后后走出了厢房门口…… 从外城的醉梦楼赶到内城的郡王府需要一里的路程,轻功的时速自然是快过马车,所以她们很快就到达郡王府了。 这古代的轻功,上者能达到神出鬼没,中者能腾云驾雾,下者可飞檐走壁。这轻功,是靠内力维系与身体调节本能所成,所以成了习武人士的基本功,要练轻功不是一两个月就可练成,除非自身练武天赋较强。 对于武功,红尘多半是没戏了,都到这个年龄了她还学武功干嘛,反正是来不及的,不过她还是坚持每天做瑜伽,这样就算没有武功,她照 样可以有办法强身健体,才不会使这副身躯的变的很柔弱,成了所谓的梨花之姿。比起柔弱,她更喜欢强势。不是所谓的人都喜欢柔弱的,因为柔弱注定是被欺凌的份,而唯有强势一点,那么局面将会坂过来,换做是她凌驾于他人头上。 偷偷摸摸从藏书阁潜回了幽雨阁,这一路她的心一直被悬挂着,因为这个时间点,恐怕是早就被查房了。 忐忑不安的回到幽雨阁,好像没什么变化和骚动,一直都还是那么孤寂。 走到花厅,便见到一绿衣身影伏在雕百罗兰花纹的红木案几前埋头练字,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到依旧是一身男装的陌红尘,只不过她的人皮面具已经取下,呈现而出的花容美艳绝伦。 钟离雨漪朝她甜甜一笑,从容的放下手中的桃花木墨笔,站起身来凑到红尘面前,仰着头盯着高她大半截的红尘,道:“涟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好在今晚没有查房,不然涟姐姐等到这个时辰回来肯定会惊动了父王母妃!” 不查房!红尘一愣!郡王府今晚怎么不查房了,而且还静的发慌,该不会又发生什么事了吧!想想今天这落水事件也觉得今晚不发生点事说不通,只是不知道是何事罢了! 在沉吟间,只听钟离雨漪轻声道:“刚刚木芯来过幽雨阁,好像说是母妃今晚要彻查今天落水事件,所以把府上所有人都汇聚到郡王府正堂前,木芯把幽雨阁的仆人也带走了,不过留下落花流水二人服侍涟姐姐。” 这么兴师动众的彻查,不像温婉贤淑的郡王府的风范啊!而且,郡王妃行事向来低调,就算是这种落水头等大事,她也不可能会像今晚这般。把全府的人都拘禁在正堂,看来她今晚无论如何不能错过这出,因为,她也不想坐以待毙,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竟敢对她和小世子下手,实是罪不可恕。 默而一笑,她伸手抚摸着钟离雨漪的头,眼角余光瞥向身后落花流水二人,淡淡的说:“你们二人去换身衣服,随本宫去正堂瞧一瞧!” “是!” 二人毫不犹豫的应道,转身赶回偏房而去。 红尘眸光一转落在钟离雨漪身上:“漪儿,你可要随涟姐姐一同前往!” 闻言,钟离雨漪乖乖的点头,表示默许了,便看着红尘折回西厢房,也是换了一身行头。 郡王府正堂,灯火通明,露天的四方庭院,已是聚集了各院落的仆役。那些男仆皆数站在左侧,而女仆则站在右侧,个个都是低着头,所以看不到脸上任何表情。 而厅堂内,主座上是面无表情的一身深蓝色蟒袍的郡王爷,黑沉的眸子没有任何焦距,眸光只是淡淡的流涟在站在偏左方的郡王妃身上。 而在厅堂左右两侧,坐着郡王府几位姨娘和姑娘。姨娘为首的是侧王妃瑶闵,而姑娘为首的是钟离雨若。 钟离雨梦盯着厅堂中央的百花红毯上成堆的鞋子,多数是女鞋,一脸迷茫的凑到端坐在身边静静茗茶的钟离雨若耳边,小声嘀咕道:“母妃这是作甚,从哪来寻了这么多鞋子?” 闻言,钟离雨若摇了摇头,捂帕悄悄偏头,也同是在钟离雨梦耳边低语道:“这我可不知,只知这地上的鞋子都是各院落女婢的鞋子,而男仆的鞋子也早早被木芯木芸这两人缴了去,母妃此举着实过怪异的!” 缴鞋?这是为何?钟离雨梦还未问出口,便听闻正堂外传来一小厮尖锐的声音:“太后娘娘到!” 接着可以听到庭院那些仆役齐刷刷的跪拜声,而正堂里的人都是一怔,郡王妃抬眸看向正堂大门口,一道华光折射进来,来人的脸依旧是蒙着一面红纱,只不过纱角多了朵金丝线勾勒而出的曼珠沙华,一身烈艳红瑰千笼纱及脚踝,肩披滚着波纹金丝边的开襟广袖锦袍,袍底迤逦身后一米长。她每次走动,墨髻金步摇坠坠摆动,挽在手上的霓练欲欲飞仙。她每次迈出的莲步,蹁跹而舞的绣花鞋华美。 而陌红尘身边,是梳着双髻球的钟离雨漪,两边髻球都垂下一条长及腰碧绿色的丝带,而她就是一手把玩着丝带,一手包裹在红尘掌心。 “臣参见太后娘娘!”第一个开口的,是从主座上起身的郡王爷,他上前施施然一礼。 随后,就是郡王妃等人的行礼声入耳。 红尘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一家人不必拘礼。”后,便牵着钟离雨漪的手来到与郡王爷的主座隔着一席案几的位置,也是主座。拂袖优雅的坐下,而钟离雨漪则是乖乖的坐在了她腿上。而一同前来的落花流水二人也都站在了红尘身旁。 在所有人都安分的坐回各自的座位后,便听见主座上那女人再度开口道:“母妃今夜此举可是何意?” 红尘所问的,正是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而唯一知道的也就只有木芯木芸与郡王妃这三人。 郡王妃瞥了她一眼,既然她在众人面前称她作母妃,那么她也自是无需拘礼,一脸轻松的对红尘言:“自是彻查今日落水事件!” 她没有做多解释,而是转过身面对着正堂所有人,看着庭院一等人,厉声而道:“今晚本妃倒要看看,是哪个歹人竟敢谋害小世子,谋害太后娘娘。大伙可都明白,谋害小世子,那是死罪一条,谋害太后娘娘,那是连诛九族!” 死罪一条!连诛九族! 这八个字一吐出,一阵唏嘘声而起。 声息未消,寒战未止,郡王妃冷不防的声音幽幽而出:“若有同谋人,本妃也定严惩不贷!” 第三十五章 彪悍的郡王妃(下) 郡王妃身为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势绝对少不了,一语而出威严震四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在众目睽睽下,木芯木芸两人已经查完了堆在庭院的男鞋后,便折回了正堂来。 今天早上木芸那小世子落水事发地,便见陌红尘已将小世子救起。她本要赶去前院通知郡王爷与郡王妃等人,不料便瞥见当时地上有一个个沾着金粉的脚印,她当时马上想到了什么似的,便立即遣别的下人去通知郡王爷与郡王妃等人。 而她,便顺着脚印沿着的路线追了过去,可是脚印越来越浅,却是在一处荒废的院子没了踪影。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木芸没有选择进去那院子,想想郡王府重重把守,应该那人也不会一时半伙也逃不了。 这样一想,木芸又折回了幽雨亭,马上提取了鞋印后,回到郡王妃身边禀明了此事。 接着,就是现在这副场景,郡王府不管是奴仆还是主子,都全数被聚集到正堂来,而那些仆役平日所穿的鞋子也被缴了。 以郡王妃的猜测,应该是有人从背后踩住了陌红尘的袍摆,可惜她没注意到她踩的那角正是一朵盛放而开的昙花绣。这昙花绣是用素色绣线绣好后,再用黄金磨砂而出的金粉黏沾着表面的花瓣。这身以昙花绣作底的开襟广袖长袍,是锦绣房新赶出来的,还未进行洗條就送到了红尘手中,这金粉昙花绣在未沾水前,一蹭就掉金粉。可是一沾水就不同了,怎么抠也抠不下来。 也多亏了这金粉昙花绣,才有了这么一出扳回局面的好机会。 而幽雨亭位居后院,男仆无论如何也不会随便在那走动,唯一可能就是那些婢女。只不过郡王妃觉得还是谨慎一些较好,便让木芯木芸把男仆的鞋给查了。 正堂上成堆的鞋子一一被翻阅,只是还是没有找到相应的鞋印,也没看到鞋底有沾金粉的。 看着木芯木芸两人朝她摇了摇头,郡王妃一怔。可能是那歹人没发现这个问题,所以鞋还没换,如此想也说的通,她便直接命令道:“让那些人把脚上的鞋脱下来一一对证!”果然,一出口的是前所未有的,让所有人都把鞋脱下来? 郡王爷越看越荒缪,低沉着声音道:“王妃这是何意?本王看可以适可为止了吧!”显然,郡王爷很是不理解眼前郡王妃一番无厘头的做法! 郡王妃倒是不慌不忙的回了他一句:“王爷莫急,好戏就在后头,何不静心观看,再者今日之事的严重性可想而知,若不闹一闹怕是小人得志在头!” 这个时刻,郡王妃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么斩钉截铁,不给任何人一丝反驳的机会。 庭院站满一地的仆役,似乎其中有人听后脸色有了变化,但还是淡定自若了下来。 郡王爷也不再开口,背往后一倚,已是仁由郡王妃的态度。 红尘抱着钟离雨漪,面若冷霜,眸光似箭扫过在场所有人的神色后,又看到木芯木芸二人走到庭院,站在一批婢女面前,没有说任何话,而是眸光看向何人,何人就必须脱下脚上鞋。 查鞋?红尘还没想到她今早的衣服,她只想到,查鞋就一定跟脚印有关,而这脚印,就是想谋害她的那个人。因为红尘可以确切的认定,是有人在背后踩住了她的袍摆,她才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向前倾去,失手让小世子掉进了碧潭。而这件事,马上被演变成了她陌红尘故意将小世子扔进碧潭,因碰巧被人撞见只好跳进碧潭把小世子捞起。当时郡王爷等人赶到幽雨阁时,虽然郡王爷没说什么,但红尘觉得郡王爷怕是信了这么个无理的说法!现在,可不是跟郡王爷生芥蒂的时候,她还需要郡王爷的帮助,不然她如何进得了朝堂垂帘听政。 想到这后,木芯木芸已经查完了侧妃及两个姨娘院落里婢女的鞋后,又查了钟离雨若与钟离雨梦院落,可都没有找到,最后只有幽雨阁的婢女未查,也只有幽雨阁的可能性了。 木芯突然不敢查下去了,呆愣在原地,她怕如果查出是幽雨阁的人,那么这件事更说不清了,太后娘娘谋害庶弟的结论也肯定会被定下。她为难的看了木芸一眼,木芸没有说什么,自己上前查。 从一等婢女查到三等婢女,直到查到最后一个,竟也没有! 郡王妃快步走出正堂,来到木芯木芸二人面前,开口道:“如何?” 两人皆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莫非是被发现了把鞋丢了?这个也不是不可能,但直觉又告诉郡王妃,这个可能性很低。 查了所有仆役的鞋,都没有,那么剩下主子的鞋了。是啊,只是踩一下而已,又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也不用费多少功夫,为什么需要下人来代办?而且,查下人,不就是为了揪出主谋麽,这些一想倒也合情合理。 甩袖转身,郡王妃提步又来到正堂里,而木芯木芸也随之跟了上来。 “郡王妃好歹也得说一下这是要干嘛吧!这样无缘无故的缴人鞋查,还什么也没查出……”瑶闵着实看不下去了,冷声而道。 郡王妃也不看她一眼,而是朝主座的郡王爷和陌红尘施身一礼,然后回眸瞥了木芸一眼,示意她把东西取了过来。 眨眼功夫,只见木芸已捧来红尘今日那件红袍,在所有人面部表情复杂下,木芸开口:“回郡王爷,太后娘娘,今早奴婢在落水事发地发现了地上有一个个沾着金粉的鞋印,而这金粉,就是这件红袍的袍摆这朵昙花绣上。世人都知,金粉昙花绣未沾水易蹭,沾水后难抠。而这袍摆上的昙花绣已是少了大半金粉,而这大半金粉,就是被这鞋印蹭走。” 趟在红尘怀里的钟离雨漪忍不住开口问道:“所以,你是说,有人故意在背后踩住了涟姐姐的袍摆,害的小瞳安掉水里么?” 木芸默许的点了点头,从木芯手上接过对比的鞋印板,道:“这就是那歹人的鞋印。” 红尘看着泥印板上那鞋印一眼后,马上低眸看向在场所有人的脚,却见洁姨娘裙摆下脚不安的往里缩了一下。 顿时红尘脸色一怔,她在现代有学过心理学,所以对人的神色动作都极为敏感,而眼下洁姨娘这个动作,让她惊讶了许多。 洁姨娘是小世子的亲生母亲,洁姨娘住的院落离幽雨阁较远,可是事发后她却是第一个赶到,而且没带任何一个仆人。还有,也是洁姨娘口口声声说是她故意把小世子扔进碧潭里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再怎么说小世子是洁姨娘的亲生骨肉,她不可能狠的下心的! 而且,红尘想不明白,洁姨娘也没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的孩纸,难道洁姨娘没有想过要害小世子,只是想对她自己下手麽? “既如此,那么正堂里的人也一并查查,谨慎些也好!本宫也想快点查出那个歹人!”说出这句话的,不是郡王爷,而是红尘。 她的话,绝对比郡王爷还要有威严,郡王爷就算同意郡王妃查正堂几位主子,怕也会有人敢不从。可是红尘不一样,她现在是当朝太后,她说的话就是懿旨! 钟离雨若脸色微变,不甘不愿的脱下鞋子,一个大家闺秀在这么多人面前脱鞋,那是极为不雅的事,像她这种追求高雅的女子,怕是觉得此举极为不堪入目,可有太后娘娘压着,她不敢不从。而钟离雨梦就好多了,她倒觉得没什么,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把鞋脱了下来。 木芸对照了一下鞋印,又没看到鞋底有沾金粉后,又转身去查侧妃瑶闵的,然后就是查兰姨娘的,她们两个自然也不是,那么最后一个,就是洁姨娘。 木芸已经站在洁姨娘面前,见洁姨娘迟迟不肯拖鞋,脸色一愣,回眸与郡王妃相视一眼,她提高声调提醒道:“洁姨娘,麻烦你配合一下!” 突然提起的声音,吓的洁姨娘马上站了起来,她眼神里满是不安,转身欲逃,却被流水拦了下来。 郡王爷一惊,腾然从主座起身,紧紧的盯着不知所措的洁姨娘,只听瑶闵惊讶的问道:“洁姨娘你逃作甚?” 洁姨娘这个反应,足以说明了一切,只不过郡王妃必须确认清楚,因为她也不相信:“木芯,脱下她鞋看看!” “是!”木芯急应一声,马上蹲下身将洁姨娘脚上的鞋强行脱了下来。 鞋底一翻,赫然看到上面沾着少量的金粉,而鞋印,也是十分吻合! “这是怎么回事!”兰姨娘尖锐的声音响彻而起。钟离雨若与钟离雨梦也被吓了一大跳,她们也同样没想到,要害死小世子的竟然是洁姨娘,小世子的亲生母亲! 此刻,谁都不敢看向郡王爷的表情,可想而出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怒。黑沉的眸子已是火星擦碰,他低喝一声:“让庭院的仆役都散了,让管教嬷嬷送几位姑娘回阁!” 一语而出,没有人敢迟疑,钟离雨若等人也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地。 这一切,都太可怕了。真的让很多人难以接受,郡王妃她本以为会是侧妃瑶闵,可是她绝对没有想过是洁姨娘。 即使如此,郡王妃丝毫不受半点影响,因为她绝不予许有人对她的女儿下手,踱步来到洁姨娘面前,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再度响起,她一上来,就是给了洁姨娘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很重,直接把洁姨娘掀翻在地。 也是这么一巴掌,郡王爷转而变幻的眸光有些错愕,他怔怔的盯着郡王妃。 第三十六章 洁姨娘的死 月下的薄晖斜照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两旁绿荫青葱,几道影子走动在地面上。 走在前头的那位艳丽华裳的正是侧妃瑶闵,而在她左后那依旧是身姿娉婷的钟离雨若,后面的那几个就是二位的贴身婢女。兰姨娘与钟离雨梦住的院落跟瑶闵和钟离雨若的院落不同道,所以自然不会一同出现在这。 钟离雨若漫不经心的低着头注视着自己每一步伐,半响也不坑声,突的停住了脚步不走了。 瑶闵回头,望着她,问:“怎么?”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瑶闵会意下摆了摆手,朝那几个婢女吩咐道:“你们几个先回阁罢!” 闻言,几个婢女应声而退。钟离雨若见无旁人,走到瑶闵身侧,挽着她的左手边边疑惑道:“娘,女儿着实想不明白,那洁姨娘是小世子的生母,可她为何要谋害小世子?” 瑶闵脸色一僵,低敛的眸子深沉如水,她引以为傲的女儿钟离雨若,是邺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晓无一不通。可是对待这种宅府深斗却什么也不晓,果然,她得好好在这个上下下功夫,庶女又如何?不照样还是个郡主,况且还是个相当出色的郡主。延玉当真以为她那个女儿钟离雨涟是个好命的,太后虽是天下第一女尊,可那又如何,不就是个活寡妇。女子,一生在一品闺秀拼搏后,又得拼搏在婚姻上,而相夫教子就是最典型的传统,关键是看看有没有资本,才能嫁的好纵享荣华。 她微微一笑,叹道:“莫非你看不出,洁姨娘是想把钟离雨涟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是为何?”果然,钟离雨若还是不太明白。 而瑶闵,她自己也是不太明白洁姨娘的所作所为,她只知道,如果小世子真的死了,那么这个罪名就加在了钟离雨涟身上,而不仅如此,怕是很多不利的传言也会弄的满城风雨。想想,一个赐封号为恭贤的太后,做不到贤良有淑,那么还怎么能母仪天下?只是,洁姨娘是跟郡王府有仇麽?还是受人指使?总之,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能接下来会有更好的戏出演。 “娘!”钟离雨若轻唤一声,打断了瑶闵的沉思。 瑶闵没有立即答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许久,语重心长的说:“若儿,这些事以后你自然会明白,你啊,不要一心只在那些琴棋书画上,女人还是有点谋略的好,你都已十四了,再过一年便要及笄在闺中待嫁,你可有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你也别总想着依赖着娘,你虽是庶女,但也是郡王府的郡主,将来是要嫁给人做正妻的,那就是当家主母!到时面对着是一大个府宅,这深宅内斗阴谋诡计多了去,你不留心,不先下手为强,哪天就有可能被人害了命。若儿,现在就好比郡王府,那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太平,不说郡王妃是个狠角色,就连兰姨娘那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连她的女儿钟离雨梦,她虽是不成气候,可是心计多了去了,还有已经贵为嫡二女的钟离雨漪,这小丫头也是不能轻视,这些人,都有可能成为阻碍你前程的人。” 钟离雨若眸色暗暗沉了下来,瑶闵说的这些,她怎么会不明白,身处深宅的她早早就领悟到这些。因为是庶女,头上有嫡母嫡女压着,所以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只要一天是庶女就一天无翻身之地,但她也知道,只要她努力登上一品闺秀,那么还怕庶女的身份麽。多年来的努力,她换来了第一才女的名号,成了众多闺秀中的佼佼者。可是,在她前面压着的,竟然还是那个嫡女钟离雨涟,她才学比不过自己,可是她的容貌胜了。果然,嫡女和庶女就是死对头。 “女儿知道了!”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询问洁姨娘那件事。 月夜临暮,晨曦而至。 从睡梦初醒而过,已是辰时七刻,以前是红尘去给郡王爷和郡王妃请安,不过那是原主钟离雨涟的事,而现在,改换成别人来向她请安,谁让她顶着个太后的身份。 由落花流水二人服侍着洗漱后,便有女婢来通报钟离雨若与钟离雨梦二人早已在花厅等候。 对这二位庶出郡主,红尘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原主也是极少接触她们,所以没什么往来,自然嫡庶之争的事没有轮到她头上。只是,红尘对待不熟的人态度是冷冰冰的,钟离雨若完全没有什么讨好的意思,只是恭恭敬敬的请了个安,便说要去镜月轩给郡王爷郡王妃请安。 红尘点了点头,由她而去。不过钟离雨梦却是个见势被动的主,因为现在她的嫡长姐是当今太后,她可是觉得很长脸,一张巧嘴说出的话甜如蜜糖。 乖乖的请完安,钟离雨梦没有要走的念头,一直这么赖着,她坐在左侧的背椅上,杏眸盯着主座上的陌红尘,含笑而道:“太后娘娘,您这皮肤是怎么保养的,似若凝脂,让梦儿好生羡慕……” 红尘自始至终都不瞧她一眼,而是自顾自的吃着摆置在案几上的糕点,她可不想浪费吃早膳的时间听着钟离雨梦拍马屁。 见红尘默不作声,钟离雨梦尴尬一笑,起身朝红尘一福:“太后娘娘还未用早膳,梦儿便不多留了,梦儿告退!”语毕,回应她的依旧是一个点头的姿势。 红尘的态度,明显的告诉她,这所谓的嫡姐不喜她。钟离雨梦笑着而退,转过身脸色一变,不满的冷笑而走。 耳根一清净,红尘心情好了许多,与前来请安的钟离雨漪一同到偏厅用早膳。 对待钟离雨漪的态度,肯定是比对待钟离雨若和钟离雨梦两人好,至少红尘对钟离雨漪可不是那么冷淡。因为,孩子永远都是没有心计的,这也是红尘为什么会喜欢钟离雨漪和钟离瞳安,不过,她还是更喜欢钟离封轩这个小皇帝。只是,钟离封轩性子难测,城府也是很深,但也只有这样,红尘对他挺放心的,因为他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饭席上,钟离雨漪可没有昨晚那么活跃,而是心不在焉的吃着早膳。 红尘帮她盛了碗莲子粥,碗已送到她面前,她还是无所查觉。 将碗一置,放落她面前,钟离雨漪猛的抬头,便见红尘询问道:“漪儿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钟离雨漪撇了撇嘴,低着头哀声道:“涟姐姐,今早卯时五刻便府中便传出洁姨娘的死讯,好像是洁姨娘上吊自尽的。涟姐姐,你说洁姨娘为什么要寻短剑,就因为她谋害小瞳安麽,可是夫子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苦着一张小脸,已经说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银勺,她没有什么胃口了。 洁姨娘死了?红尘也是手一抖,一块玫瑰花糕滑落指腹,掉在了桌面上。 昨晚,没有审问出任何结果,郡王爷见夜已深,便让人先把洁姨娘关了起来,等到今日在亲审。可是现在洁姨娘死了,那么这次的落水事件倒成了一个谜团了,没有人会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洁姨娘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手。 “移驾镜月轩,漪儿便留在幽雨阁罢练字。”开口对钟离雨漪叮嘱了一句,她起身往外走去,落花流水两人忙跟上。 虽然红尘也很想知道洁姨娘是何动机对钟离瞳安下手,但唯一明确的是,她最终的目标是红尘,是整个郡王府,而钟离瞳安只不过是个牺牲品。果然,郡王府一点儿也不安全。不过,这件事她也不想再追究下去,反正人都已经死了,相反,还要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若传了出去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大作文章。 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次屹城蝗虫天灾,若这样一天一天拖下去那么灾情更会严重。 来到镜月轩,在院门碰上一同要离去的钟离雨若和钟离雨梦,两人朝红尘施身一礼:“参见太后娘娘!”随后往旁边退出了道,红尘提步走进了院中。 钟离雨若与钟离雨梦两人只见到了郡王妃,所以没有在镜月轩多留太久。 而红尘也是先礼貌性的去见郡王妃,终究还是母女,所以红尘也没显的多不适,洁姨娘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但红尘相信郡王妃绝对不会,因为郡王妃唯一的依靠也只有钟离雨涟这个亲生女儿。 两人闲聊了一些寻常话题,郡王妃多数问的还是红尘的风寒,红尘的体质算的上是容易病,也是好的快,这也得归功于红尘的锻炼,她为了让这副身子体质变好点,每晚睡前都会练一会儿瑜伽,然后早晨起的早会打太极,总之只要多体质好的她会尝试去做。 闲聊间,听闻郡王爷从昨夜到今早一直都是待在书房,不让任何人去打扰,而且今早有人通报了洁姨娘的死讯,郡王爷也是没有半点反应,只是交待下去让郡王妃处理。 第三十七章 黑白交错 镜月轩的书房在南侧,隔着一花庭,此处极为幽静,走动的人也是极少。而守在书房的仆人却也是站在了花庭通往书房的石拱门那,而没有把守在书房门口。 书香萦绕在室内,外房置放着几个两米高的红木书柜,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册卷书简。而隔着黑珍珠幕帘的里房,香案上的青铜鼎熏着昂贵的龙涎香。 临窗一席黑羽木低矮案几,薄晖斜射在案沿上精美的雕花腾,晕染出不一样的色彩。 光滑的案面,棋盘一副,白黑交错成局,带着祥云印花的银蓝色广袖一提,银丝滚边的袖口下伸出一只手腕,指间持黑子,往棋盘一置。 黑子落局后,对面赫然是一位白衣翩翩的冠玉美男子,素白的罗缎,雪白的锦绸,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色彩,白的透净,白的清雅。 在白皙如雪的皮肤映衬下,那用白玉簪束起的墨发显的那么耀眼,却是说不出的绝美。 俊美的轮廓,数不尽的柔和,亦是温柔不过的是那双仿佛望穿云端的黑瞳明眸。 瑶鼻玉挺,唇色绯然,浅浅的笑弧不经意间仿佛置那鸿羽飘落。 再美的词,用在他身上也只是变的黯然,再美的修饰,也抵不过他温润如玉。 持在玉手上的白子,犹如他本身一般纤尘不染。 温和如清风朗月的笑容在玉容化开,指间白子从容的落在棋局上。 郡王爷放在棋子蛊里的手捏起一枚黑子,深锁着眉目盯着落下的白子。 观看了棋局许久,他索性丢下手上的黑子,微微叹道:“王爷下的这一步果然是妙手棋局,罢了罢了,再来一局。”他口中所称的,正是传闻中归隐天山的有谪仙之称的逍遥王钟离言,他的名次仅排在天下第一美男空寒洛身后。世人有传,古有天神空寒洛,上有谪仙钟离言清,前者绝艳冥雾,后者绝代腈雨。美人倾颜又倾色,长留今朝顾盼生姿。 素手一勾,他取来一枚黑子,温雅淡笑:“王叔怎知此局定败!”润泉般的声音随着黑子落盘而止。 败局而定的黑子突然由一步扭转乾坤,反占优势。 “这样的棋局也怕当今只有王爷您这个妙人精通。”虽然黑子得势,但终归不是自己下的,郡王爷输的心服口服,虽然每一次与钟离言清逢棋必输,但还是忍不住对弈几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钟离言清摇了摇头,悠悠而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说能与他杀棋局的,也只怕只有一个,那就是空寒洛。 眸光淡淡,依旧是温和如曦,他端起一旁的茶盏,优雅的抿了一口清茶,不再开口。 对弈讲究心静旁事勿扰,所以他与郡王爷几盘下来都没有闲聊过其它话题,就连传来洁姨娘的死讯时,郡王爷表现的也是很淡漠,丝毫不怎么在意,但其实今日之聚。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对弈而来,归隐天山的逍遥王突然出现在郡王府,那也是意味着有什么事要发生。 洁姨娘的死,让郡王爷更加笃定了洁姨娘的身份,他怎么没想到千防万防却难防枕边人,幸亏洁姨娘与那背后的人阴谋未得逞,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而此次钟离言清悄悄至郡王府,却是为了屹城蝗虫天灾之事,虽说归隐,但他还是时刻注示着腈雨国的国事。他不想做什么争夺皇位朝权的无用之功,注定了的事就不可能改变,这种俗尘之事早就厌倦了,便选择归隐而起,只是,国民陷于水深火热,有人精打算盘坐视不管,他又怎能安逸。终归不想插手的事还是身不由己,如果一插手,那就等于告诉了钟离炎澜与钟离凤铭二人,他做不了与世隔绝。 在郡王妃那耽搁了一些时间,已是巳时九刻,匆匆与郡王妃辞行,连忙带着落花流水赶到书房,才走到花庭那石拱门就被拦了下来。 “大胆,敢拦太后娘娘的凤驾!”流水上前厉喝一声。 那两个仆人因没认出眼前这蒙纱女子是当今太后,吓的连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行了个叩首礼:“奴才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红尘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提步准备走进去,其中一个方脸的仆人紧张的说道:“禀太后娘娘,容小人去通报一声!” 红尘一怔,看这情形守门的守到花庭石拱门来了,这郡王爷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不过她也不想让这些做下人的为难,点头默认。 那个奴仆马上转身跑向书房的方向,书房内的郡王爷与钟离言清远远听到了脚步声,马上警惕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听见脚步声临书房门口,来人开口:“禀郡王爷,太后娘娘临驾。” 郡王爷脸上一愣,他不明白为什么钟离雨涟会突然前来,不过还是淡定自若的回道:“恭迎太后娘娘而来。” 话音一落,那奴仆忙应一声后转身离去。 郡王爷回过神来,见钟离言清已飘然起身,他惭愧拱手一楫:“还请王爷回避一下,王爷此行不宜让第二者知晓。” 钟离言清没有开口,只是浅然一笑点了点头,云袖一拂迈着雅步走进了屏风后。 红尘来到了书房门口,让落花流水二人留守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进了去。 在原主残留的记忆下。好像从未来过郡王爷的书房,似乎这书房成了禁地般,就连平素到书房打扫的婢女都是在管家亲自监督下的。显然,镜月轩的书房比藏书阁更为重要。 走进书房外室,只见郡王爷从里房走了出来,再见到红尘后忙上前欲行礼。 “父王无旁人便与涟儿父女相称吧!”红尘开口止住了他的动作。 郡王爷展眉一笑,轻轻点头,冷峻的脸添上了难得一见的宽和。 红尘斜睨了郡王爷身后珠帘摇曳,只见案几上还摆置着一副黑白交子的棋盘,面纱下脸色一滞,她提步走了过去。 在郡王爷恍过神之夕,面前哪有红尘的踪影,身后传来珠帘清脆的撞击声。转过身只见那红裳身影早已站在案几前。 郡王爷一脸平静,踱步也走了进去。 红尘怔怔的看着那棋局,过眼一目将棋局看穿,黑子得势但未必笑到最后,她俯身从白子蛊里取出一枚棋子,往棋盘一放,也是一步攻破黑子的棋势,白子又占回胜势了,而黑子终是败了。 红尘下的这一步棋,是洛王爷没有想到的,也是钟离言清没有想到的。 郡王爷自知钟离雨涟琴棋书画都精通,但却没精湛到如此的境界。不说别的,就说这棋,郡王爷印象中好像钟离雨涟不怎么喜欢,当初学也是为了参见闺秀的殿试,而且她对弈的功夫也就是应付场合,若真与高手匹敌那也是手下败将的料。 可现在,竟然不用深思半会,直接一步成定局,可见这棋艺大涨。 只是,隐隐中郡王爷觉得眼前这女子竟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就说那次突然改观说要进宫,还有昨天救小世子之事。那些太医与郎中听到这么个救法,都是一脸震惊,有的竟问起太后娘娘是不是懂的医术。 “父王是与何人在对弈呢,这一盘棋局可真是绝妙。”红尘悠悠开口,目光瞅着案几上两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原来郡王爷闭门不出书房的是在与人对弈,只是这茶还热着,她一来就没见到人的踪影? “与管家老庄对弈了几盘,他是个好棋之人,对这棋艺通一通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郡王爷直爽的回道。 只是,这个理由在红尘这里说不通,如果是以前的钟离雨涟,那么这个理由信了。可是她是陌红尘,有什么事能逃过她一双眼睛。这么精妙的棋局,怎么可能出自管家老庄。不过,既然郡王爷这样说了,她也就装作信了。 午时她还要出府一趟,去的地方也只有醉梦楼,所以现在她也不想再耽误任何时间。直接说明此行的目的:“父王应该早已耳目屹城蝗虫天灾的灾情吧!” 屹城蝗虫天灾!郡王爷神色一愣,他怔怔的看着陌红尘提袖坐落在案几前。他没有想到,红尘是为此事而来。 见郡王爷也一同坐下,红尘接着道:“父王可知女儿现在身处境地如何?本来我一进宫便将腈雨宫钟离炎澜安排的人全都遣走了,可突然近几日钟离炎澜又防备起我来,重新安排了一波人光明正大的监视着我。这些,想必是父王不知道的吧,如今我的处境与地位,都是受限于钟离炎澜,父王你说,女儿会有什么下场?” 说到这,郡王爷已是脸色大变,红尘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因为她知道郡王爷答不上来,于是继续:“父王当初同意女儿进宫为后,不当当只是因为抗旨不遵就会遭罪,若父王不想让女儿进宫也是有办法可解决的。既然父王让女儿进宫,就绝对不会想到让女儿受限于钟离炎澜,做太后就一定有做太后的权限不是麽。而这次屹城蝗虫天灾正是女儿可以表现的机会。” 郡王爷低着头,一脸森寒,听到红尘最后一句,他猛然抬头,一脸惊愕的凝视着眼前这女子。郡王爷这么一刻,有点怀疑眼前这女子是不是自己的嫡长女钟离雨涟,他可从没想过把钟离雨涟培养成一个有谋有略的女子,他就希望钟离雨涟能成为一品闺秀,然后以贤良淑德冠名,与权贵联姻即可,然后接下来钟离雨涟就什么也不用做了。 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他的女儿,绝对不能成为庸人一个。 “你想怎么做?需要父王做什么?”郡王爷问道。 说到这个份,仅凭红尘一人之力绝对不行,郡王爷马上明白红尘这是有所求。 “父王,这次屹城蝗虫天灾,女儿已经拟好了方案,也让人在准备灭蝗的行动,不管怎么说,解黎明百姓之苦为当务之急,拖一天那么灾情更会严重,到时必回引起民愤。以钟离炎澜的态度,怕是这件事他不怎么想摊这浑水,可是他又不让别人去管,眼下,女儿想垂帘听政,一来可以以此稳固自己的地位,二来只要参与朝权一脚谅钟离炎澜也不敢如此嚣张,三来只要得到朝中大臣支持那么这次屹城之事女儿管定了,四来若这次屹城之事能圆满解决,那么民心臣心全俘。” 屏风后的钟离言清听到红尘这一番话,脸上早已没有云淡风轻的笑容了。从这一席话,他就有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钟离雨涟,每字每句都不像钟离雨涟的性子,难道是他许久没见到钟离雨涟,已经不知道她变的如何了麽? 低叹一声,郡王爷点了点头,眸子里满是惊讶之色,“父王知道怎么做了。” 红尘知道,她突如其来的改变和行动,肯定会让郡王爷引起怀疑,怀疑她是不是钟离雨涟。她的身体确实是钟离雨涟的,可是她的思想已经是自己陌红尘,不管郡王爷怎么想,也是改变不了事实。 拂袖而起,与郡王爷辞退,扬长离去。 郡王爷目送她离去的背影,一脸郁闷。背后悠悠传来钟离言清的声音:“既如此,王叔便放心让涟儿去做吧,本王便返回天山而去。” 马上回过神来,郡王爷错愕的盯着钟离言清欲离去的背影,忙叫道:“王爷,不可,这涟儿也不知……”话未说完,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他的话:“王叔,涟儿她的性子就是说到做到,这关乎黎明百姓生死之事她不会随意说着玩的,看来她这次是有十成的把握。” 第三十八章 花容失色 红尘与落花流水二人离开了镜月轩,回到幽雨阁时,钟离雨漪已经完全忘记了洁姨娘的死这件事,在前院落里踢着彩羽毽子玩。 见到红尘一回来,立即黏了上去,硬要红尘陪着她玩。只因红尘有事要办,便遣了落花去陪她玩,照顾小孩子的事果然还是给落花最合适不过,流水性子太急燎,可没有什么耐心。 虽然与落花流水接触不到一个月,但红尘已经慢慢了解了这二人的习性。 回到幽雨阁的书房,翻阅了一下书房里的书籍,果然找不到半本是关于医学的书册。听闻藏书阁藏有上万册古籍,而且皆是真传,即为珍贵,那么就肯定有一两本医书。 “流水,你便去藏书阁看看可否有几册古籍医书,记得带着本宫的腰牌前去,找着书若在路上碰到哪个多事的询问是什么书,你尽管出示腰牌,说是本宫的意思,不给人知道。” 说完,她从腰间取下象征着太后身份的黄金腰牌,递到了流水手上。 这近月来面对着眼前这女子突如其来的改变,刚开始落花流水二人确实有些不适应,但是慢慢却习惯了。不管红尘做什么事,她们两个也毫无疑问,只管听从吩咐做好分内的事。 接过腰牌,流水应声而退。 书房一直都是闲置着的,里面的书籍多则是用来摆设般,崭新无比。显然,原主钟离雨涟是个不喜阅书者,对于这个钟离雨涟,红尘彻底无语了,真的,除了长相好外还会什么?琴棋书画?不过是用来撑台面而已。不会武功,不懂谋略,任人摆弄,玩转于股掌间。也不知道是钟离雨涟命好,还是她陌红尘命好,郡主的身份,彪悍的母妃,狠角色的父王,更了不得还摊上个太后之位。可是,假若红尘没有穿越过来,那么现在的钟离雨涟早已经是青坟一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紧闭的门窗完全影响了储书的效果,室内的空气比较潮湿,容易使书籍蛀书虫。 红尘从书案爬起,丢下手上的书卷,走到窗棂前将花扇打开,让阳光攀爬进来,也让室内空气流通些。 转身走到一席香案前,从柜台里取出艾草香,用火折子点燃,焚烧在香案上的一鼎鎏金香炉里。 艾草香是用来驱赶蚊虫的,夏季蚊虫最多,所以人们睡前都会点燃艾草香熏屋。而且艾草香的气味并不会很刺鼻,淡淡的清幽香合称了那些爱熏香者的心。 看着一缕缕轻烟从鼎炉里窜出,袅袅上升带着清淡的香气弥漫在屋内,红尘突然一怔,眸光冷艳,却抹过一丝温和。她总感觉她定的灭蝗方案少了些什么,现在看到这艾草香马上想到了什么。 灭蝗,不仅要从蝗虫的弱点下手,还要清楚的了解到蝗虫的习性。上有古书记载,蝗虫喜欢成群结队,繁衍速度也是很快,它们会选择在潮湿的水域边产卵。这卵巢,便是方案第一步,除蝗先除卵,必须把卵巢掀防止幼蝗滋生。而第二步就是捕蝗,蝗虫日益而多,如今屹城粮食被啃尽,多数人被饿死,蝗虫便去啃食那些饿死街头的死尸,从而将病菌携带在身,然后去攻击活人,将病菌带到活人身上,导致引发瘟疫。所以,为了防止蝗虫将瘟疫扩大,必须找到预防蝗虫近身的办法。 可能那些人没有想到艾草香,就算有想到也是无济于事,因为艾草香药性不强,对蝗虫构造不成影响。但红尘却想到了,都说了她过目不忘记忆超强,上大学她有接触到古代的文化知识,还清晰记着教授有讲过蝗虫这门课,蝗虫怕烟,烟能把蝗虫熏死,但这个方法不成立,蝗虫数不胜计,全靠烟熏可能会祸及百姓。但能防止蝗虫靠近百姓对百姓进攻,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有像艾草香的东西戴在身上。像菊叶灰,菊叶灰里含有杀虫的化学成分菊脂,是蝗虫最讨厌的,而这菊叶灰,就是把菊叶烧成灰。 “看来这次屹城百姓有救了!”红尘勾唇浅笑道,除了菊叶灰,还有一种植物,叫做莽草。如果用莽草制成熏香,那么可以有效的防止蝗虫近身十尺。 回到书案前,红尘伏笔一纸,重新写了一方案。 待她写完之时,流水已经抱着一撂书籍回到书房。 将书刚放在书案上,便见红尘询问起:“可有碰到什么人?” 流水瞥了案面上那一纸密密麻麻的墨迹一眼,回答道:“回主子,奴婢一走出藏书阁便碰到了兰姨娘,她见奴婢抱着这些书,便上前询问是什么书籍,奴婢不答,她便让奴婢给她看,奴婢只好亮出腰牌,她才不敢鲁莽硬抢。” 红尘颦眉,果然如她所料,还是有这么些多事的人,这个兰姨娘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知所以会料到此事,也是常理之中,如今她贵为太后回府,一举一动可是时刻被人盯紧着。 纸上的墨迹已经晾干了,红尘小心翼翼的卷起,收好后,转身走进更衣室,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淡色裙裳,落地紫烟罗长裙,上身玉绮罗开襟及地袍,淡红的印花遍广袖,拂袖簇然一色繁锦秀。 抬手两三下解开了高绾发髻,步摇脱落,墨发倾泄,随意散乱在背脊上。 见状,流水知道红尘是要出府,只是现在麽?不是想看医书才让她取来了麽? 上前来到梳妆台前,边给红尘绾发髻边问道:“主子,书不看了麽?” 被流水这么一问,红尘回眸瞅了书案上那一杳书籍一眼,淡淡的说着:“应该不需要了,不过先放着,闲来无事便瞅上几眼长长知识也好。” 长知识?流水手一僵,莫非主子想学医不成,哪些名门士女会看医书?除非是想习医! 习不习医是主子的事,流水不再多想,专注的帮红尘梳好发髻后,便与落花一同随红尘出府。 出府的理由,当然不可能说是去醉梦楼,所以红尘说的是去寺庙上香,让幽雨阁的一名女婢去知会了郡王妃一声,她便只带着落花流水二人走出郡王府。若是晚上,她可以走藏书阁的秘道不动声色的出府,可是白天是行不通的,若突然有人来访,她人不再幽雨阁事情会变的怎样,想想便知道又是个麻烦。与其这样,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出府,她也不怕一出郡王府就被人盯上,老早就摸清了邺城的地形,被盯上了她不会甩掉麽。更何况她还让落花准备了些衣物,只要一出府找个地方换了衣裳易了容,谁知道她就是太后。 才刚踏出郡王府大门的门槛,青寥将军尽忠职守的凑了上来,朝红尘深深一楫:“末将参见太后娘娘!敢问太后娘娘前往何处,末将可带兵随驾!” 面纱下表情淡淡,撇了撇嘴,冷声命令道:“本宫只不过去趟寺庙上香而已,身边有落花流水二人即可,尔等无需随驾!” 勿庸质疑的口气,让青寥有些难为,他嘴边欲吐出的字活生生卡在喉咙,不知道该不该进言。 红尘知道这样他有些为难,便再度开口:“此行郡王爷郡王妃已允了,况且落花流水二人也是习武之人,再者本宫微服而出也无人知晓。” 这话,就是给青寥吃个定心丸而已,红尘径直走下台阶,来到准备好的马车前,在落花流水二人的搀扶下坐进了马车。 青寥回过身,看到落花流水二人也上了马车。驭夫长喝一声,鞭藤驾动起马车,车轮滚动,缓缓向前驶去。 他没有追上去,太后娘娘所说的话就是懿旨,他怎能抗旨不遵呢? 马车行驶出了内城后,红尘提议漫步去外城,便让驭夫驾着马车到一处地方等候。 驭夫自然是乖乖服从命令,不敢有半句异议。 待马车消失在视线中,三人眼神交流会意下窜进了胡同里,在一处荒房迅速换好衣服,然后离开了胡同赶往花柳街,直奔醉梦楼。 醉梦楼的生意一如既往,还是好的不得了,果然,开青楼生意就是好赚!这不仅是落花流水二人的功劳,也得多亏了冷霜冷雪两人在撑场面,更少不了那些陪客美人的努力。 依旧是走后门进到醉梦楼,落花流水便忙着去照看生意,而红尘便留在风月轩等着冷霜回来的消息,听冷雪说,冷霜已经去了好久还未返回醉梦楼,红尘不免有些担忧了。这钟离凤铭不知道会不会耍什么奸计,本来红尘是信心满满的,可是这么一刻有点坐立不安了。 与冷雪在风月轩等了半盏茶功夫,还是不见冷霜回来的消息,突然听到前楼传来一阵躁动。 “什么情况?”红尘一愣,转过头对冷雪道:“你去外面看看是不是冷霜回来了。” 冷雪也这么以为,应了一声忙转身走出风月轩。 走上背楼的阶梯,直接来到前楼的二楼,只见楼上楼下都恍了套,不是冷霜回来,冷雪想想冷霜回来也定是走后院大门,也不可能引起这么大的躁动。 耳边充斥着连连惊叫声,楼上雅间本在陪客的青楼女子闻声跑出,扔下客人直奔朱漆栏,扶着栏木放眼一瞧,都被惊的花容失色。 第三十九章 无家可归 站在醉梦楼大门处的他,如云烟似的墨发倾泄在伟岸的背脊,倚光而立,一拢蓝袍,紫苏作底,玄纹云袖拂尘而起,纤白如玉的修长手指轻划过空气,抚着怀中一只通体雪白色的小狐狸。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颀长俊逸的身姿静立门前,仿佛天神降临,让在场所有人不敢亵渎半分。 不经意的抬头,神诋的冠玉容颜恍若昙花一现,瞬间勾起了多少人的魂牵梦萦。那张惊艳的容颜,绝美的让日月失色,万物失神,美的让人窒息,生怕一口呼吸便惊扰了这千年才可凝眸一次的美色。 如玉雕刻的容颜,如月勾勒的轮廓,如画描绘的剑眉,狭长的丹凤眼镶嵌着如星辰点缀般的子夜黑瞳,那似一潭清水沉溺了万丈华光,淡化了冥夜下最璀璨的星光,只残留下让天地万物黯然失色的本色。 微敛的墨羽睫在眸下垂落出柔和的睫影,微翘而起的弧度像天穹上半轮弦月。 半抿的薄唇刀削般凌厉,轻挑起浅笑的亦是妖娆过百花流涟。 如果说他是神,那么何神能抵他一眸之色。如果说他是仙,那么何仙能抵他一笑之韵。如果说他是人,那么又有何人能抵他一息之间。 从来没有人看过这么一张绝艳天下妖孽众生的倾世容颜,就连那些因为躁动而不满的客官都被惊住了。 冷雪看的目瞪口呆,她不敢置信的用手揉了揉双眼,睁开眼那刻,她吓的差点尖叫出声。她没有看错,真的没有看错,竟然有这么个绝顶的美男子出现在醉梦楼这种地方。 似乎冷雪不知道自己已经停留了多久,而不只她一人,好像所有人都也是忘了自己已经呆愣了多久,好像一个人的美貌,能使时间静止般。 空寒洛低头,凝视着怀中安静的小雪狐,嘴角微扬起一抹伏曦敛月的倾城笑弧。 他往前迈开了盛世一步,只是这么个动作,瞬间爆发起无数尖叫声。 留在风月轩的红尘原先听到躁动静止了一下,这一静恍若隔世般,眼下又突然响彻而起的尖叫声,多数是醉梦楼的青楼女子失态尖叫而出。 脸色一冷,红尘陡然推案而起,大步流星赶到前院,往背楼的楼道而去,飞速冲上二楼。 美眸横扫了四周失控的场面,只见冷雪呆若木鸡的站在朱栏前,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楼下那个引起众多女子疯狂尖叫惊叹的身影。 往冷雪的眸光看去,只是一眼,红尘的脸色瞬间一垮,也是一脸惊讶。 是他!竟然是他!是在北定侯府的鸳鸯浴池,看光了她身子,又送她紫玉,还说待他加冠要娶她的那个绝世美男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没问?只知道他是北定侯爷苏卿洛那个无赖之徒的倌郎!他怎么会出现在醉梦楼。 心跳在加速,一下又一下的抽绪着,薄唇抿成一线,红尘头疼的扶额暗叹:他真的是作死的节奏,长成这样了不收敛点还敢跑出来祸国殃民,最可恨的是祸害到老娘的醉梦楼来,让生意还怎么做!果然,跟苏卿洛待久了都是一个级品的! 蓦然抬眸,瞥见二楼冲下一道红影,待那身影急促的冲到他面前时,空寒洛看清了她的容颜,正是他要找的那个女人陌红尘。 怒视了他一眼,红尘二话不说抓起他抚着怀中雪狐的玉手,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么个绝世美男拽上了二楼。 直到二人消失在醉梦大楼,所有人都恍过神来,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好像刚刚是春梦一场般。 冷雪在陌红尘出现在二楼时,吓了一大跳,才发现自己既然让主子在风月轩等了那么久。 看着红尘拽着那位美男子匆匆逃离现场,直接下了背楼的楼梯,往后院风月轩而去。冷雪才猛然恍过神,看着突然失控后变的错乱的场面,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让她怎么解决?好在落花流水二人及时赶来,帮冷雪一同控制住了混乱的场面。 将空寒洛带回了风月轩,红尘松开手不再拽着他,当即将厢房的门砰的一声紧紧关闭着。 她脚步一转,回过身盯着已经跪坐在紫檀木的雕花案几前的那个冠玉美男,斜睨了他怀中那只一直闭着眼睛熟睡的雪狐,再看看他身边那蓝缎包裹,开口问道:“你怎么祸害到我醉梦楼来了?”语调中带着极为不满,果然是红颜祸水,一来便将醉梦楼搅的天翻地覆,不用猜也知道醉梦楼氛围全被毁了,而且刚刚那些青楼女子这么失态,肯定会惹来客官的不满!一想到冷霜还会回来,醉梦楼又弄了这么,一出,头疼…… 闻言,空寒洛妖艳一笑,道:“侯爷知道我们的苟且之事了,所以把我赶出了北定侯府,现在我无家可归了,当然是来找尘尘你!” 糜荡的声音轻轻飘入耳畔,红尘大惊失色。什么苟且之事?这不是在抹黑她麽?她做过什么了吗?没有!绝对没有! 额上冒起黑线三条,还无家可归了!苏卿洛是有病啊!把这么个绝世美男抛出来祸害人间啊! 拂袖对岸而坐,红尘素手一勾提起茶壶自顾自倒了一杯上等的雨前龙井,茶香飘溢一闻神清气爽,杯口凑近薄唇轻抿一口,举着茶杯冷眼打量着眼前那人,叹道:“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你除了长相好还能做什么?” 话音一落,不再看着他,红尘怕再这么盯着他那张倾世容颜魂都会被勾去了。 举杯又抿了一口茶,还未咽下,只听见他传来一句:“我会暖床!”猛然被他的话和口中的茶水呛住了,手捂着丝帕她猛烈呛了起来。 看着她因为剧咳脸涨的通红,空寒洛不免有些心疼,将怀里熟睡的小雪狐往地上一丢,起身来到红尘身边伏坐下。 伸出左手揽着她的肩,则右手掌心内力凝聚于食指与中指间,往红尘背后穴位一点,红尘马上止住了咳嗽。 错愕的抬头看着他,马上反应过来,冷冷的推开了他的手,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这次她也给他倒了一杯。 突然被丢弃的小雪狐惊醒了过来,从地上爬起,睁着漂亮的红色瞳眸控诉性的瞪着空寒洛,还不难的嚎叫了一两声。 然后竟然把空寒洛抛弃了,直接窜进了陌红尘怀里,找好个舒服的姿势趟了下来。 红尘先是不怔,默而一笑,伸手轻轻抚摸着小雪狐的毛,触感很柔软,很温暖,扒下来做狐皮大衣怎么样?眸光闪过一丝狡黠,做狐皮大衣,那还不被空寒洛撕了,所以她断然不敢有半点想法,况且她很喜欢雪狐这类动物,以前在现代就曾经有养过一只,不过后来得病死了。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她开口询问道。 闻言,空寒洛森然一笑,温声而道:“我啊!我叫相公!” “相……相公?”红尘又是一脸错愕,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抢先应道:“嗯啊娘子真乖!” 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眸光凌厉,红尘目光紧锁在他身上,他,绝对比苏卿洛还是无赖。看来是她错怪苏卿洛,其实苏卿洛是被这人教坏了,她都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无耻! 面对红尘不满的犀利目光,他依旧能镇定自若,若换成旁人早就膜拜了。 “寒洛!”轻浅的两个字从檀口一出,他只说了名字,没有说姓氏,他也没有掩藏自己的身份,送给她的那块紫穹玉,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空寒洛,冥雾国冥寒王,沙场上不败的战神,容貌上永恒的天神。 抬眸对上他淡然的视线,他那双眸子衬映着明眸剪水玉为肌,明眸渐开横秋水,美的让人看不出眼睛里任何神色。 红尘愣是失了神,果不其然,美色才是最致命的毒药。他,就像罂粟花,让人如痴如醉,如梦如幻,不可自拔的沉迷着。 突然心跳猛然悸动了一下,脑海中闪过昔日与君墨的画面,只有在这么一刻,她才能清晰看到画面中君墨那虚伪的笑容。原来,是她一直没发现罢了,一个人的本性总是能明显的表露出来,关键看看你能不能察觉。而她,是太过信任君墨了,才会沦落如此。她对君墨,投入了大多不是感情,而是信任,然后换取来的只是背叛。 想到这,凝眸失色,垂下了眼帘不再看空寒洛,朱砂色的薄唇微抿成一线。 玉手轻抬,端持起案几上的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美眸折射而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眼前那红裳女子身上,三千青丝未央髻,随意用红缎带绑成一束垂放在背脊上,而,也只有陌红尘才如此做。古代女子对发髻很是看重,什么场合什么身份,都有不同的发髻,不仅这样,发饰也极为重要。每次都要梳半个时辰的发髻,让红尘颇为无奈,身为太后不得不绾发髻,可现在她是醉梦楼的陌大当家,没有任何拘束,一切自然随心所欲。 又抿了一口清茶后,将茶杯放回了案几上,他环视了室内一眼,清雅的寝居没有出现太多女子所喜爱的摆设,就连古琴也不见一把。 空寒洛眸色一凝,想想应该把自己的琴带来的才对。 红尘复又抬头,看见他眼神正在打量着她的寝室,立马说道:“别想着住我的寝室。” 闻言,空寒洛回过眸来,炙烤的瞳光对着她,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弯美如弦月,低低一笑,道:“尘尘,我没想啊,莫非是尘尘想让我给你暖床……” 话未说完,“砰”的一声传进了两人耳帘。 第四十章 皇上驾到(上) 厢房镂空的雕花木门被一股重力狠狠撞开,门断落,两面门各往左右开去。 怀中的雪狐被惊醒,巨大的声音把它吓了一大跳,迅速跳出红尘怀里,直接窜进了放在地上空寒洛带来的蓝色包裹中。 门口一片明亮,室内二人齐刷刷看来,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映入眼帘是穿着黑色广绫粼花袍,里称暗红织锦缎,束腰一条朱雀垂宝缨缎带,平踏一双纯黑锦靴的男孩,眉宇间流露出至高无上的贵气,冷着俊脸走到二人面前。 红尘定睛看着眼前这人儿,钟离封轩!除了他,谁敢贸然闯了进来,还踹门!脾气挺大的麽,这就是一个皇上该有的修养? 不爽的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也是红尘纳闷的,这钟离封轩怎么跑了出来?还直接来醉梦楼找她?难道出了什么事麽? 钟离封轩冷冷的横了她一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她身边华光四溢的那美男子。 一眼,钟离封轩也是怔住了,他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能长的这么漂亮,这么妖孽,好像所有言词都不配用来修饰般,这么绝美的容貌硬生生的将腈雨国第一美人钟离雨涟给比了下去。 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指着空寒洛看向陌红尘,冷声问道:“女人,他是谁?” 女人!有这么称呼人麽?空寒洛淡然一笑,凝眸注视着眼前这个男孩,桃木簪束发,玉额下俊眉轩昂,目若朗星,唇若朱涂,稚嫩的五官精美如冠玉,那轮廓俊美的酷像一人。 眸光一亮,微扬着的笑弧僵住了,他神情不改,只是多了几分冷意。 在他面前的这男孩,竟长的如此像极钟离言清,虽然衣物发饰从简,但难抵骨子里透彻而出的皇室贵胄之气。(.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莫非,这男孩也是钟离皇室的人,只是,钟离皇室有那么小的孩子麽?看年纪应该是八岁左右,难道是腈雨国当今皇上不成! 空寒洛当即脸色冷了下来,不过转念一想,又恢复了平静。 看着钟离封轩冷着一张小脸怒视着自己,红尘媚眼轻挑,暧昧的回眸看了空寒洛一眼,道:“他啊,算你半个爹!” 半个爹?钟离封轩不解的瞪大了眼睛,马上想到了这句话是什么个意思,脸色铁青了下来,怒气腾然而起冲着红尘喝道:“女人,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了,你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说她了,真的,他有种想爆粗口的冲动,他怎么也没想到钟离雨涟是这么个女人,开青楼就算了,和北定侯爷接吻了也算了,可是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个绝世美男理直气壮的说是他半个爹,这不是承认了这个男人跟她有一腿!太荒唐了,实在太荒唐了,这个女人无法无天了,郡王爷啊,这就是你精心调教而出的好女儿! 转头看向空寒洛,怒视着他厉声道:“你是何人,她一个寡妇你也要?” 寡妇你妹啊!红尘差点骂了出来,好歹她也算是他钟离封轩半个娘了,他不尽孝道就算了,还敢三番两次顶撞她,果然,这兔崽子就是欠抽! 咬着牙狠狠的瞪了钟离封轩一眼,却听见身旁那人疑惑的问道:“尘尘,什么寡妇啊?” 眸里依旧是温柔如水,他浅笑看着红尘,只是却不知那浅笑是一股阴寒。 陌红尘,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红尘一怔,钟离封轩也是一愣,两人面面相眈,只是红尘眸里是怒意,而钟离封轩却是错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显然,钟离封轩知道自己刚刚在气头上,说话没有分寸,他是皇上的身份不能让人知道,陌红尘是恭贤太后的身份更是不能让人知道。 “像她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以后肯定要守活寡!”钟离封轩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见状,红尘起身,对空寒洛说道:“我让人给你收拾间房出来,你可以在后院走动,但就是不要踏进前院大楼一步!你也别想着白吃白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接客的!” 暧昧一笑,手上挽着霓练跟了出去。 空寒洛抿了抿唇,轻笑出声,瞥了地上那蓝色包裹,素手一勾将那只小雪狐揪了出来。 小雪狐瞅了空寒洛一眼,耷拢着脑袋在他手背上撒娇性的磨蹭了几下,然后跳到了案几上,直接凑到空寒洛未饮尽的茶杯前,小嘴吐出粉嫩的小舌头去舔杯里的茶水。 空寒洛没有理会它,慵懒的往后一倚,靠在了后面书柜上,想起红尘刚刚最后那句话,不由一笑:“陌红尘,你怎么能这么有趣!” 钟离封轩只带了两个护卫出宫,不过这次钟离炎澜好像察觉出了什么,对他也是严加看管,不过他好在比陌红尘有用了那么些。既然不能走秘道出宫,他干脆光明正大带着两个护卫直接出宫,钟离炎澜还是会顾忌他手上的嗜血狼卫,所以没有阻止他出宫。 不过,却还是有派人盯着他出宫后的一举一动,钟离封轩自然会料到这一点,费了好大的劲才甩开了钟离炎澜的人,然后直接奔醉梦楼。奔醉梦楼当然就是来找陌红尘,他知道陌红尘一定会来醉梦楼看看,就打算在风月轩等她回来。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么一出,醉梦楼前院大楼里也是闹的不可开交,看到那冷雪直接摘了面纱使出美人计安抚一下那些客官的情绪,向落花询问了一下情况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即跑到风月轩看看陌红尘这女人有多无耻,她竟然敢现身在众人面前,还把那男人直接带到风月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果然有问题,他在门外听到那些话都为陌红尘感到羞愧了,为什么这女人脸皮怎么那么厚? 钟离封轩走到了后院,留在后院等候的两个护卫走了上来,朝他拱手一楫。 这两个护卫正是嗜血狼卫中的成员,他们假扮成随行护卫一直跟在钟离封轩身边,而这事钟离炎澜也是知道的。 流水正在后院与方妈妈对日食饮用的所需账目,此刻见到钟离封轩从风月轩下来,她才方妈妈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然后自己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不是说来了些人麽?怎么不见半个人影?”钟离封轩询问道,既然他也加入了陌红尘的计划,那么醉梦楼的事自然都有人向他汇报,绝对不会被蒙在鼓里,听说醉梦楼掺进了天衣阁的余党,他才想着来醉梦楼看看。 流水抬眸扫描了一下四周,确认无误后回答道:“回主上,那些人大多分配到商铺下帮忙打下手,只留下二十余人在醉梦楼,尚且属下不知主子如何打算,但属下知道主子是不会滥用人才的,这批人想来将来定有所空间任他们发挥一计之长。” 钟离封轩点了点头,这事就让陌红尘看着办,反正计划都是陌红尘在操办,他也只是配合着就行了。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陌红尘与落花一前一后赶了过来。 那两名嗜血狼卫见到陌红尘,也是拱手一楫行了个礼。嗜血狼卫在帮钟离封轩办事,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了些状况,再者他们只管办好自己的分内的事,而这些是主子的事他们过问一句都不行。 红尘怔住了脚步,打量了一下这二人,便立即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嗜血狼卫。 嗜血狼卫不同普通暗卫,他们都是自幼就被丢在森山狼群里培训而出的,所以从气质上能看出一股戾气,这是普通暗卫所能有的。再者钟离封轩都带到醉梦楼来,也只有是嗜血狼卫。 这嗜血狼卫从不以真容出现,所以眼前这二位都是带着人皮面具的。 “女人,你该好好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了!”钟离封轩冷冷的横了她一眼,目光一转祸到落花流水二人身上,道:“还有你们两个,你们主子做出什么荒唐的举止理应劝阻才对!” 闻言,落花流水两人愣愣的点了点头,应道:“是,属下明白!” 陌红尘一脸无奈,她行为哪里不检点了,到底谁是谁娘啊,怎么感觉钟离封轩成了娘,然后一直教育她这那的! 笑叹一声,伸手抚了抚钟离封轩脑门,道:“走罢!回郡王府!”一如既往,钟离封轩依旧是不爽的拍开了她的手,说白了他就是讨厌陌红尘那咸猪手一直喜欢摸着他头! 缩回手,红尘回头对欲要提步跟上来的落花吩咐道:“落花你便先留在醉梦楼,等到冷霜回来再返回郡王府!还有,让人去风月轩收拾一间房出来给那位!” 然后不等落花应答,直接拽起钟离封轩的手走向后门,则流水与那两名嗜血狼卫一同跟了上去。 落花迟疑了一下,不过马上回过神来,目送红尘等人离去的背影后才让方妈妈去关门,而她自己又重新折回风月轩。收拾出一间房来?她有些不明白红尘是要干什么,让一个不明不白的人随便住进醉梦楼合适麽?莫非主子是被那人的容貌给迷惑了才这么决定的?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吧! 第四十一章 皇上驾到(下) 驭夫在城门等了许久,直到申时三刻有余才瞥见了几人朝他走来,认出了走在前头那一袭紫烟罗长裙的女子,确认是太后娘娘没错。等的焦虑不已他总算安心了下来,只是定眼一瞧,好像少了一人又多了几人。 钟离封轩指着前方那并不算华丽又不普通的马车,问道:“那是你的马车麽?”红尘轻应一声,只见钟离封轩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在驭夫一惊一乍间跳上了马车直接钻进了车厢。 转眼,红尘也来到马车前,手才刚碰到车橼,却听隔着一帘锦幕的车厢冷不防传来钟离封轩的声音:“朕不与你同车,你另寻一辆马车去。” 驭夫听到车厢那小子自称朕,当下反应过来,忙跪下要行礼,一名嗜血狼卫走了上来,示意那驭夫不要声张。 而红尘却不管不顾直接攀上了马车,一把掀起了车帘,在钟离封轩冷冷的眸光注视下直接钻进了马车,在左侧坐下后,看都不看他一眼,朝驭夫喝道:“起程回府!” “是!” 驭夫坐上了车驾,而流水也一同坐在了橼木上。 马鞭一甩,车轮滚尘翻动而起,缰绳一拽调转了马车的方向往内城而去。 则那两名嗜血狼卫也紧跟在马车后。 坐在车厢外的流水可以清晰听到车厢内传出钟离封轩稚嫩中带着愠怒的声音:“女人,你反了吧!朕的命令你也敢不从?” 他恼怒的瞪着慵懒的倚靠在车厢上闭目沉思无视了自己的那个女人,还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这女子胆子越来越肥了! 红尘无动于衷,没有作回应,不过却不由腹诽:也不搞清楚这马车是谁的,你说不同车就不同车啊,老娘还不给你坐了! 抬脚踹了红尘腿腹一下,他不满的低喝一声:“喂!朕跟你说话呢!” 又动手动脚的!红尘不满抬眸冷冷的瞪了一眼,继而垂下眼帘沉声说道:“再废话本宫直接把你扔下车去!” 声音不大,可是车厢外的驭夫和流水都听的一清二楚,就连紧随马车后的两名嗜血狼卫听后冷峻的表情也是微微有了起色。[.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几人中除了流水不以为然,其他人都有点不敢置信这就是太后娘娘与皇上之间的对话?该是这样的麽?不是应该左一句母后右一句皇儿好说好说。 钟离封轩气的哑口无言,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理会陌红尘。 行驶了一段路后,马车缓缓在郡王府门前停下,驭夫与流水一同跳下了马车,只见青寥将军迎了上来。 再看到车帘掀起,发现马车中又多了一个身影,竟然是当今皇上。 “末将参见皇上,太后娘娘!”青寥将军抱拳一楫,话音一落,郡王府门前所有侍卫都齐刷刷抬头朝马车看来,只见先钻出马车的是陌红尘,随后而出的正是当今皇上,等人见状纷纷下跪叩首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响亮的高呼声直彻云霄,立刻惊动了全府的人。很快便看到郡王爷匆忙跑来的声音,身后跟来的也只是庄管家与两个奴仆,因为钟离封轩来的太突然,所以那些人都来不及好好梳洗装扮一番早早恭候在门口,所以索性在前厅侯着。 红尘与钟离封轩等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台阶前,迎面而来的郡王爷慌忙一楫:“臣参见皇上,皇上圣安,太后娘娘金安!” 钟离封轩抢先在红尘面前开口而道:“王叔不必多礼!” 郡王爷含笑点头,身子往旁边一让,广袖一甩摆出恭迎的手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钟离封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提步走了进去,红尘随后跟上,那两名嗜血狼卫恭恭敬敬的朝郡王爷一楫后,也紧随钟离封轩的脚步。 流水欲走,却被郡王爷问住:“皇上怎么会与太后娘娘随行?” “回郡王爷,是在半路遇到皇上,便一同前往!”流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就知道郡王爷会问,所以她早就想好该怎么回答,半路遇到的,这个说法绝对说的通,至于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出宫,这个她就真的不知道了,自然郡王爷也不会过问! 郡王爷不语,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拂袖而进。 钟离封轩算是郡王府的常客,只是自登位就再也没来过郡王府一趟,对郡王府的路形已经熟到不能熟悉了,他没有去前厅,而是直接扭头走向后院,往幽雨阁的方向而去。 红尘怔愣的停住脚步,盯着钟离封轩与那两名嗜血狼卫的身影,有点不明白,这钟离封轩是何意,现在他可是皇上啊,怎么这般我行我素的态度,难道他不知道前厅有人正侯着麽。 郡王爷已经赶了上来,见到这副场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陌红尘回头看着他,道:“父王,让前厅里的人都散了,皇上先待我那,晚膳派人来通传一声,一家人便聚一起好好吃顿饭,明日我便与皇上回宫去。”既然钟离封轩敢直接走人,红尘也便直接替他决定好去留。 闻言,郡王爷干笑两声,轻应道:“如此甚好!”目送陌红尘离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眼前后,他才转身往前厅而去。 钟离封轩已经来到幽雨阁前院,在众奴仆一脸惊愕中走进了前厅堂,而两名嗜血狼卫没有进去,则是守在幽雨阁院门前。 走进厅堂内,抬眸便瞥见占用着前厅堂的钟离雨漪。 她伏在案几前,面前摆放着一把上等的七弦琴,一手拿着乐谱,一手抚着琴弦,初学的成绩莫过于杂乱无章,一曲下来断断续续的,可是她却是弹的一脸享受。 “这也叫弹琴?”钟离封轩冷哼一声,双手环抱胸前站立不动,他自然知道面前这小他三岁的女孩正是郡王府四姑娘钟离雨漪,因为生母逝世,所以养在了郡王妃名下,成了嫡女。 只是他认的钟离雨漪,钟离雨漪却是不认得,此刻听到他这么不屑的语气,不满的抬头瞪着钟离封轩,用那清脆的童声喝道:“谁让你开口的!” 钟离封轩被她这么一喝,先是一怔,后是一怒:“大胆!朕……”还没说完,只见眼前那小丫头不爽的站了起来,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朕什么朕,你是从哪里跑来的死小子,竟敢跑到本郡主的幽雨阁!” 红尘撞见了这么一幕,心中大喜,真不愧是她的妹妹,果然够霸气,怕是除了她以外,钟离雨漪是第二个敢和钟离封轩这么说话的人。 流水可没有像红尘这般幸灾乐祸,在场还有管教嬷嬷与几个婢女,她们自然是认得眼前这人是当今皇上,只是都被钟离封轩突然到访吓住了,接着又被钟离雨漪贸然顶撞的气势给吓懵了,都面如土色傻愣着。流水冷眼扫了她们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几个退下。 管教嬷嬷等人见势,悄然而退。 “你……”钟离封轩睁大着眼睛瞪着她,这叫做什么,有其姐必有其妹,看这德行跟陌红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红尘掩嘴一笑,伸手揽过气势汹汹的钟离雨漪,柔声说道:“漪儿不得无礼,还不快见过皇上。” 皇上!钟离雨漪一怔,不可思议的睁大着美眸凝视着眼前这高她一个头的男孩,仔细打量着他。 如乌木的墨发高绾成一束,饱满的额头剑眉飞鬓,微翘的睫毛敛下黯然的睫影,美目如朗月,薄唇似朱涂。八岁的他,五官早已精致如雕玉,可以想象再过十年那定是俊美无双。 钟离雨漪痴痴的眨了眨美眸,虽然有见过与她年龄近仿或者大她几岁的男孩,可是那些人却没有一个能长的有眼前这人一半好看。 见到钟离雨漪突然泛起了花痴,完全没有了刚刚那股气势汹汹,钟离封轩反倒更加不屑,他冷冷的别过脸去。 呦!够横的!钟离雨漪马上板起脸来,才刚在心里夸了他好看,没想到他却那么拽!皇上有什么大不了,当本小姐好惹啊! “皇上啊!”钟离雨漪惊叹一声,故作吃惊的左看看陌红尘一眼右看看钟离封轩一眼,然后咧嘴一笑,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架势凑到钟离封轩面前,道:“来,叫姨母!” 姨母!一旁的红尘听到这两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怎么没发觉她家漪儿可以这么可爱啊!既然敢和钟离封轩呛声!孺子可教也!不过,这两个人往这一站,说不出的一种融洽,这就是天造地设一对吧!不错不错!两人看起来非常合适,以后就撮合一起得了! 红尘的笑声引来钟离封轩的极大不满,他又知道了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门,这钟离雨漪这无耻功夫绝对得到了钟离雨涟的真传,让他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作姨母,这比钟离雨涟让他称她为母后还要无耻。为什么世间最无耻的女人都给他碰上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麽!”他的声音极尽冷漠,冷漠到让人不寒而粟,可是钟离雨漪却没半点感觉,反而更加嚣张的说道:“知道啊,涟姐姐是太后,那就是你母后,我是涟姐姐的妹妹,那么就是你姨母!” 第四十二章 计划(上) 钟离雨漪理直气壮的双手插腰,眉飞色舞高傲的看着钟离封轩瞬间气的铁青的俊脸。 水灵灵的美眸瞅着他紧皱的眉头,不雅的噗嗤一声捧腹大笑而起。 “反了吧你!把朕当什么了,别以为你是女的,朕就不敢抽你!” 钟离封轩咬牙切齿,墨黑的瞳眸燃烧着腾腾怒火,完全顾不得什么繁文缛节礼仪教养,直接撸起了广袖,摩拳擦手一副要干架的姿势。而钟离雨漪自然也不会屈服,她身子一跃,在所有人惊慌中,小小的身子将钟离封轩仆倒在地,埋头往钟离封轩肩胛上一咬。 红尘与流水也没有想到原来小小的钟离雨漪那么彪悍,既然做出了这么个无礼至极的动作。 吃痛怒喝一声:“臭丫头,松口!”恕不可遏的怄气爆发而出,流水忙从惊愕中恍过神来,在红尘示意的眼神下上前,将钟离雨漪从钟离封轩身上扯了起来,然后伸手要将地上的钟离封轩扶起,却被他愤怒的甩开了手。 自个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整理好衣冠,钟离封轩犀利的眸光紧盯着已经躲在陌红尘身后那个小小的绿衣身影,厉声怒道:“钟离雨漪,你给朕记住了,此仇不报非君子!”总算顾及到前厅外那些纷纷探首的奴仆,钟离封轩马上冷静下来,强忍着自己不要动怒,可不能因为一个黄毛丫头龙颜大怒失了态,这样传了出去置颜面何在。只不过,这一口气他绝对咽不下去,钟离雨涟是嚣张了些,可怎么会像钟离雨漪这么狂妄大胆,顶撞就算了,他还没动手这钟离雨漪这个蛮女就直接咬了上来。想他贵为皇子,贵为皇上,什么时候受过这番折辱,这一对姐妹太可恨了,简直就是郡王府的奇葩郡主,更是整个腈雨国的祸害! 转念一想,鄙夷的看向陌红尘,小的都这样了,大的那还了得,看来他得好好管管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好了,都别闹了,漪儿你不是要练琴麽,回屋练去吧!” 红尘笑道,开口止住了这场风波,钟离封轩都知道收敛了,那么也该让钟离雨漪适可而止了。 虽然钟离雨漪胡闹了点,不过还是很听红尘的话,她乖乖的点了点头:“是,涟姐姐漪儿先回房去了。”说完,看着流水指了指案几上的的那把七弦琴。 流水转身走向案几,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把七弦琴跟随着钟离雨漪离去。 回过头,钟离雨漪不忘瑟的朝钟离封轩吐了吐舌头,然后一溜烟的跑开了。 红尘莞尔一笑,目光停留在面无表情的钟离封轩身上,笑容一收,道:“到书房谈一谈我的新定的方案吧!” 方案!钟离封轩一怔,看着红尘转身离去,想她口中所说的方案,应该指的是这次屹城蝗虫天灾,忙提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红尘手一摆,让守门和服侍的奴婢都下去了,另外嘱咐了一声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进屋将门带上,钟离封轩自顾自走向临窗铺着雪白狐裘的暖炕上坐下,抬手伸向炕几上的茶壶,手指碰到茶壶探到温度无存,撇了撇嘴,缩回了手。 红尘走了过来,提起茶壶放在了炕旁的火炉上,加热茶壶里的茶水。 “说吧!什么新方案!” 钟离封轩往暖炕里边挪了进去,背一倚慵懒的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懒洋洋的抬眸瞥向陌红尘。 挽着霓练坐在了炕几另一边,从广袖里的袖囊里掏出了一张卷纸,放在了钟离封轩面前,道:“如今屹城的灾情你也是一清二楚吧,从蝗虫临灾演变成饥荒,接着又起瘟疫,而这罪魁祸首就在这蝗虫身上,蝗虫一天不除那么屹城的粮仓被掏空后,接着就是进攻离屹城相隔一条河道的连城,再接连几座城池后就可能直扫邺城而来。而蝗虫不仅会食尽谷粮,还会传播来屹城的瘟疫,后果可想而知。” 红尘所说的,正是他所担忧的,如今饥荒与瘟疫相交,屹城临灭城之灾,这令整个腈雨国人心都惶惶。 拿起案面上那一张卷纸,铺开一瞧,里面多数写着他不懂的东西。不解的抬头,指着卷纸上的字看着陌红尘,询问道:“这黑斑蛙是什么?”皇室里养尊处优的钟离封轩,自然是很少接触生物学,所以对不认识红尘写出的几种鸟蛙类。 “黑斑蛙,是蝗虫的天敌,每天可捕食蝗虫一百三十五只以上,而这上面记载的这几种蛙类,皆是蝗虫地上的天敌,而这几种鸟类,则是蝗虫天上的天敌,其中这粉红椋鸟最为强劲,因为灾情急剧恶化,所以需要专门培训的蛙鸟类,而据我所知,民间极其喜欢培训这些鸟蛙类什么的玩玩斗赛,所以就是要用这些蛙鸟类来对付蝗虫,这就是方案的第一步,我已经交由冷霜冷雪秘密进行。”声音一止,她从另一只袖囊又掏出今天刚写的那张卷纸,递到钟离封轩面前待他接过,她将放在案上的那张纸拿了过来,重新卷起,收好。 打开一看,依旧上面写的他还是不认识。 挑了挑俊眉,只听陌红尘娓娓而道:“这是第二方案,如果要想粮草安全运往屹城救灾,要想百姓不再受蝗虫攻击,那么就得靠这个菊叶灰与这莽草,虽然这两样若想筹备定是轻而易举,只是效力还不够,我研究了一下医书,结合了其它药材重新配制好菊叶灰的新成分,又调制出了莽草香的制作成分,这两样就交给你来办,你应该可以吧?” 什么叫做应该可以?钟离封轩不悦的白了她一眼,他好歹还是个皇上,区区这件小事能难倒他?看了一下这菊叶灰与莽草香的调配方案,他不经抬眸窥视了陌红尘一眼,疑惑道:“女人,据我所知你脑袋里只装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怎么还懂这个?”面对钟离封轩的质问,红尘忽然一怔,她愣愣的盯着钟离封轩,表情有些虚,耳边传来烧水煮开的咕噜咕噜声,忙起身去提来茶壶。 在钟离封轩的注视下,她从容的倒了两杯茶,放下茶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自豪的说道:“这有什么事能难倒得了本宫的!” “切!”钟离封轩不削的白了她一眼,提起茶杯,吹着热气,抿了一小口。果然,重新加热的茶水味道就是不咋地! 两人在书房探讨了一个时辰左右后,红尘就忙着制定着接下来的方案,毕竟光靠这些蛙鸟和菊叶灰莽草是不行的,所以她还要继续制定出其它治蝗方案,还有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了解出瘟疫的病情,然后拟出治瘟疫的方案。总之,她也只有这一天的时间,明天就要回宫,为了后天能顺利垂帘听政,所以她明天最好安分些不要做出什么事引起钟离炎澜的注意,不然全都会前功尽弃。而至于能不能成功进到朝堂垂帘听政,那么就得看看郡王爷。既然她已经全心全意的投入这次屹城蝗虫天灾中,那么她就绝对要插手,不然她做的努力就白费了,而且这次如果不成功,那么接下来她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她这次是在赌,与天道赌一把。 而钟离封轩离开了书房,觉得没什么事可以做了,索性让人去镜月轩向郡王爷讨来了一把适应于他的长剑后,在幽雨亭处练起剑来。 而碰上了跑来幽雨亭练琴的钟离雨漪,相横一眼,女的置琴亭中,男的持剑立亭外。 一琴一剑,两人皆冷哼一声,不甘示弱的以文以武的方式格斗起来。 阵阵琴乐,招招剑式,在飞舞落花间飞旋而起,原不成调的琴曲在剑式的指引下婉转清扬,而难控的剑式也在琴曲的影响下凌厉飞速,也许这就是二人无形间练习而出行云流水的默契。 直到酉时六刻,庄管家亲自过来传膳,钟离封轩和钟离雨漪才疲乐罢休。 前两个时辰还见这对小冤家动起手,现在红尘却见钟离雨漪笑脸盈盈十分乖巧的跟在钟离封轩身后,让红尘都有点刮目相待,说他们绝配果然是对的。 几人浩浩荡荡一同前往镜月轩而去,只是红尘回头瞥了自己身后,只有落花一人,眸色不由一暗,她开始又感觉到不安了,流水还没回来,那是不是代表冷霜还是没回醉梦楼,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已经与众人来到了镜月轩花厅,客客气气的与众家眷又见上了一面,只是这一次少了一个人,就是洁姨娘。果然郡王爷是一点儿也没把洁姨娘的死给放在心上,交给管家去处理了后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钟离封轩是郡王府的常客,可是好像和大家都不太熟,大家都恭恭敬敬的上前行完礼后,围着一席偌大的红木八仙圆桌坐了下来,主座自然从郡王爷换成了陌红尘。 一桌饭席下来,所有人的话加起来也没有超过十句,钟离封轩一直安静的用着晚膳,而陌红尘却惦记着冷霜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便先回幽雨阁了,而钟离雨漪自然是要黏着红尘,便一同随红尘离去。 而皇上都没开口,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开口,都埋头吃着饭,偶尔用眼神偷偷瞄了这一桌席上的人的神色,不过大多都是小心翼翼的偷瞄着钟离封轩。 郡王爷也是客套的和钟离封轩寒暄了几句,只是以前他是皇子,郡王爷都是以王叔的身份和钟离封轩谈话的,可是现在不同,君臣有别,再加上钟离封轩终究是个八岁的孩纸,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这样不适应略显尴尬的用完了一桌饭席。 第四十三章 计划(下) 晚膳结束后,郡王妃提议众伙都去中庭赏月品茶,不过钟离封轩一想到刚刚陌红尘在用膳心不在焉的,未免有些担忧,便以身体疲倦为由没有去,直接返回了幽雨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过回到幽雨阁前厅,他没有看到陌红尘的身影,以后她在房中,便要去房中寻她,转身却撞见了钟离雨漪这小丫头。 因为钟离雨漪刚刚随红尘一同回幽雨阁来了,所以肚子还没吃饱。这时已是手捧着一只小小的青花瓷碗,拿着勺子的另一只胖嘟嘟的小手忙舀进碗里,扒了一口蘑菇鸡丁饭喂进嘴里,眼睛一直在瞅着钟离封轩,含糊的问道:“轩哥哥,你是要找涟姐姐麽?” 钟离封轩神色一怔,点了点头,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这钟离雨漪了,吃个饭也得窜到大厅了,成何体统!不过,这个样子才像钟离雨漪的性子,要是哪天钟离雨漪娉婷温婉的站在他面前,他肯定会以为钟离雨漪是被鬼附身了或者被人下蛊了。 喉咙一咽,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她张嘴答道:“涟姐姐在幽雨亭,不让漪儿跟着。”声音有些委屈,但还是觉得吃饱了重要,所以她没闹什么情绪。 低头扒着碗里的饭,连连吃了几口,鼓着腮帮子呆呆的抬头,发现大厅还哪有钟离封轩的身影。 她愣是奇怪的转身折回了偏厅的饭桌上继续吃饭。 二月天的气候依旧不变,还是那么严寒,今晚的夜色极美也极静,皓月当空星光却憔悴。 亭台沿边的石上倚着红裳美人,双腿往石一方占了全部,微屈起一条腿,侧着脸倚在膝盖骨上。 外袍遗落在幽雨阁,只剩一身单薄的水袖云罗束腰坊丝长裙,长长的裙摆掩着膝盖垂落在地上,手腕上一边的霓练也半垂着。 还是没有消息,回到幽雨阁焦虑不安的等了片刻,依旧不见流水的身影,冷霜都去了一天了,该不会真的是出事了。难道是该死的钟离凤铭耍诈设什么陷阱,把冷霜给套了进去! “不行,我得去回去一趟!”嗖的一下起身,猛然转身,面前早已经站了一身影。 被钟离封轩突如其来的出现,红尘吓了一跳。 不满的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来了也不吱一声,想吓死我啊!” 钟离封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来到幽雨亭时已经故意把脚步声是放重了些,是某人想的太入神了,竟然无所察觉,看来还真有心事。听她刚才喃喃自语说要回去一趟,不由询问道:“女人,你要去哪?” “回醉梦楼!” 丢给他话后,拉起垂落着的霓练重新挽好在臂腕上,提步欲走,却见钟离封轩手一伸拦住了她:“明天要回宫了你还去醉梦楼做甚,若是被人发现了你的行踪后果不堪设想……”话未说完,面前那女人直接绕过了他身子。 红尘没有理会他,大步流星的走下了台阶。 不管如何,她就是放心不下冷霜,若是冷霜出了什么事她如何跟冷雪交代,而且这事她还信心满满的说钟离凤铭肯定会照她的意思做,不敢耍什么花样的,可是如果事实不是她所想的这样,那么事情就更糟糕了,冷霜若被抓住,那么她做的所有事都会败露,到时别说参与朝政前往屹城灾区,怕是到时等待她的是牢笼。惹了钟离凤铭,就等于一同把钟离炎澜得罪了,这两人各持朝权兵权,都是同条绳上的蚂蚱,眼下这两人唯一的敌人不是对方,而是与他们作对的,例如郡王府就是第一个。 轩眉一阵,回头看向陌红尘离去的身影,清冷的星眸蓄满了一池寒冰。这女人,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脚步一转,忙跟上陌红尘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踱步走向幽雨阁后院。 这时,石拱门走出落花的身影,她见前方走来高矮有差的两人,定睛一瞧,发现陌红尘身后竟然是钟离封轩。 一时怔住了脚步,红尘已经来到她面前,问道:“怎么行色匆匆?” 立即恍过神来,朝二人施施然一礼,开口回道:“回太后娘娘,流水已经回来了,奴婢让她在书房候着。”在醉梦楼,她与流水皆自称属下,而在郡王府,行事还是小心点是好。 被落花这么一提醒,钟离封轩才想到陌红尘将流水留在了醉梦楼,好像是要等着冷霜回醉梦楼再返回郡王府。眸色不由一沉,鄙夷的瞥了陌红尘一眼,刚刚还忧心忡忡的她立即精神抖擞了起来,马上抬步走进了石拱门。 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钟离封轩一怔,觉得还是跟上去看看陌红尘在耍什么花样。 三人的身影没入了夜色中,眨眼间已经赶到书房,落花遣开了下人,自己守在了门外。 书房内,红尘与钟离封轩坐在了暖炕上,面前站着一女子,正是流水。不,是流水的面貌,但她不是流水。 在钟离封轩与红尘两人一脸错愕下,那人撕下了人皮面具,呈现出一副佼好的面容,清艳的眸光在看到钟离封轩也在场,忙施身一礼:“属下参见皇上!” 摆了摆手,钟离封轩淡淡道:“起来吧!” 眼前这人,不就是冷霜麽?红尘又惊有喜,喜的自然是冷霜安安全全的回来了,惊的是,为什么冷霜会戴着流水的面容来郡王府了。 恢复已往的冷淡,她平静的问道:“流水呢?” “回主子,流水在醉梦楼,请恕主子属下与流水自作主张,属下听流水说起了主子这次的计划,知道主子有意前往屹城灾区,如今屹城瘟疫横生,属下行走江湖多年,也识得些江湖医术,与流水商议了下,便决定醉梦楼的事由流水接手,而属下则戴着流水的面容留守在主子身边。”冷霜回答道,在听到流水说出的计划,她震惊了不少。这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主子能有治蝗之道,但是却不懂医术,怎么治这瘟疫,若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了进去。左思右想下她还是不放心主子这次的计划,便与流水交替了身份,由她来守在主子些身边,毕竟她是有学过医术,至少还能应付一下。 去屹城?钟离封轩一惊,茫然的看向陌红尘,这个女人怎么什么也没跟他商量就事先决定好计划什么的,而且每次他都是最后得知的,根本没给他一点心理准备。 冷霜会医术,是红尘没有想到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过却练就一身本领,不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精通,舞刀弄剑更是行云流水,还擅长易容之术,可见这冷霜冷雪的确比落花流水二人更加强势,现在更了不得的是,还会医术。这下好了,红尘正愁着如何治这瘟疫,虽然她有了些现代医学的头绪,得也得对症下药,而且现代的医学用在古代可没那么容易,现代的医学过于先进,而且大多是以西药为主,而古代医疗是以中药为主,虽比现代落后,但却也不见得输于现代,总之各有各的优势。不过这次是瘟疫,病症接近现代流感,如果采用现代的医疗方式,那么绝对能有效控制住。只是,难题来了,现代的医疗设备与药剂古代有麽,没有!古代的医疗靠的是草药丹丸,穴位针灸等,一些习武之人还擅长用内力调节血脉气息来压缓自身隐疾。 这天壤之别的医疗之术可是让红尘愁了许久,她现在就是需要一个懂古代医术的人来助她一臂之力,而冷霜就是不二的人选。 “也好!”红尘点了点头,想起被劫走的那批金银的事,忙问道:“那批金银带回来了麽?你怎么去了一整天了?” 冷霜悄悄斜睨了对面的钟离封轩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一直瞪着黑眸满腹孤疑的盯着陌红尘。想想既然皇上现在都与主子站在同一条线上,方面说这事也是无妨的,便无所顾忌开口道:“回主子,已经顺利运回醉梦楼地下私库里,账目由流水处理着,分配由冷雪接手。” 给出了满意的答案,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正如主子所料,安乐王没有耍花招,将我们的金银全数归还,还附上十万两白银,而属下也奉主子交代,将西关兵符交还在安乐王手中。只是安乐王奸诈的狠,派人假扮成劫匪再实施抢劫,好在我们的人早有准备,那一百精卫对付区区几十个劫匪措措有余,只是安乐王好像目的不是再劫回那批金银,而是想损伤我们的精力借机跟踪我们的路线,好揪出幕后之人。我们的人从邺城一路往南兜到了南阳而去,然后大伙分成几路人马想尽方法甩开跟踪重新绕回邺城,今日可真是惊险一战,虽逃过了,可是属下担心安乐王不肯罢休,若是让他查出天衣阁的事恐对主子不利,对醉梦楼不利。天衣阁原是众杀手阁为首,可正因如此多年来结下不少仇家,就连天衣阁覆灭也是多数是这些仇家联盟而起的。” 听到冷霜这番话,悬着的心总算松懈了下来,她安心的倒吐了一口气,道:“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挡,行事谨慎些便可。”回头看向钟离封轩,见他那直勾勾的小眼神,红尘有些别扭的僵了僵脸。 “女人,你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朕!”钟离封轩忍不住开口问道,感情上次让他画安乐王府的地形图为的就是这么一出!这女人还真是没完没了,刚把摄政王得罪了又来招惹安乐王,若是让他们知道现在邺城最红火的醉梦楼陌大当家就是钟离雨涟,他们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 浅浅一笑,话一晒:“你又没问!”她可是什么事都在钟离封轩面前光明正大的做着,哪有隐瞒什么,而且也交待下去了,让醉梦楼的人包括落花流水冷霜冷雪这四人,都皆听命于他,有什么事都需向他禀报。她都做的这么周全了,关键是钟离封轩爱理不理。果然,小孩还是小孩,什么也不懂。 目光一转重新落在冷霜身上,道:“明日你早点起床,悄悄赶回醉梦楼把事情交代一下,然后赶在我们回宫之前回府。” “是,不知主子要属下交代何事?”冷霜拱手一楫。 “一,让流水尽快把账单列好后交给我审查;二,让冷雪立即去采购蛙鸟,时限三天;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商铺所需货源进好后,重新打理好,尽量把业绩赶上。四,让人监督好风月轩那男子,这算是给大家个考验吧,我要醉梦楼的人都小心行事不能在此人面前泄露任何马脚,还有,不能让他迈进前院大楼,更不能让那些姑娘都跑去骚扰他。” 冷霜一怔,什么男子? 显然她还不知情,因为一回醉梦楼就忙了起来,无暇顾及任何八卦新闻,所以今日醉梦楼的事她还蒙在鼓里。 只是,钟离封轩却有点半信半疑这陌红尘到底是想养男宠,还是真如她冠冕堂皇的说什么这是考验。 夜色已晚,冷霜也不好耽搁太久,所以也没多问,应声而退,哪像难缠的钟离封轩,今晚是故意和陌红尘杠上了,追问不停。 而追问话题的也是很精炼,能从治蝗的总方案上又跳到了风月轩那男子身上。 红尘也懒的跟他费口舌,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男宠怎么了,有这么个绝世大美男谁不要? 直接丢下钟离封轩,红尘回到了西厢房去,为了明天回宫之日,她还是好好睡一觉。 第四十四章 弟弟陌轩 子时十一刻的醉梦楼依旧是灯火通明,夜色越晚,生意越好,满楼桃色,莺歌燕舞欢乐成一片。(.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从穹顶垂落下的几帘薄纱覆在了二楼的戏台,醉梦楼一等名妓醉栀携着十来名舞姬开起了夜色首场舞。 披着薄纱,挽着霓练,翩翩舞动着曼妙身姿。 醉梦楼一等名妓,都是以醉字拟名,而二等名妓,则由梦字开头,三等名妓,以云字为首。这些名妓的人数再加上新培训而出的新雏,总人数也不到一百,毕竟醉梦楼比过邺城最大的青楼坊,而且生意才起色。不过虽说人数没有比那些大产业的多,不过就已经够冷雪流水二人呛的,落花与冷霜都不在,如今醉梦楼和那些商铺都交给她们管理,忙的不可开交,好在醉梦楼有顾上一名叫落雁的女人这落雁是连城人士,今年也只有三十岁,风韵犹在,由她当任老鸨一职最合适不过了,不然招客这事冷霜冷雪她们二人还真做不来,更别说落花流水。 不过今日下午被空寒洛这么一搅,那些名妓的心和魂都被勾了去,一直出差错,接客也不用心,惹来了许多客官不满。冷雪大小姐牙一咬,直接掀了纱帘摘了面纱,真容展露在戏台演奏了一曲。果然美色如罂粟,还是起到了不少作用,所以今晚的生意比以往更加兴隆,大多都是冲着霜雪花魁而来。 不过今晚不是霜雪花魁的表演日,所以那些人再怎么盼还是不见霜雪的身影。 前楼有落雁打理着,所以流水与冷雪一直呆在风月轩整理着账本,记账入账算账,然后还要调支去准备采购那些蛙鸟类。 “先挪用被劫走的那批金银去打理好那些商铺,余额还剩个千两左右,足够采购蛙鸟了,那么就把所得的十万两入账!还有商铺人工开支与醉梦楼饮食开支便先用醉梦楼赚来的银两支付,而月末给醉梦楼姑娘们的月钱,则用商铺赚来的银两,这样便可妥妥当当把那十万两存了下来,有了这么大笔数目,再加上日后醉梦楼与商铺的所得利润,怕是主子的神兵阁指日可待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流水开口打破了书房内一片寂静,她将最后一笔帐记入账本后,放下手中的笔,满意一笑。 一旁的冷雪闻言,笑着附和道:“这也是主子有谋商头脑,主子所办的商铺,马上抢在了同行前头,那些百年老字号,都抵不过主子这新品,像主子这胭脂铺,我可是大开眼界了,那些主子新制作的产品都受到广大女性喜爱,前不久我还接到了几批大单子,都是那些出自名门士族的闺秀贵妇所订。”目光一转,看向了桌上那一舀银票,不由纳闷的问道:“流水,你说这安乐王出手可真阔措,十万两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笔的帐目!” 流水被她这么一问,也盯着桌上那银票,真的是十万两的银票,虽说腈雨国的财政靠着北定侯爷这么大的皇商维系,可是这十万两的数目真的并不小,腈雨国再怎么富足,这十万两也只能是安乐王七八年的俸禄。而安乐王一出手就是十万两来,安乐王的身家应该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吧!流水有想过安乐王会用钱来封口,但想到的数目最多也是被劫走的那批金银的翻倍,那批金银也是足有万两有余。仔细一想,此事蹊跷了许多,不说安乐王为何出手那么大方,先说这银两怕是来路不明,所以,这十万两坚决不能动用!也不能入库! “冷雪,这十万两收好,不能记入账中,也不能动用,此事有些蹊跷,我们还是小心为妙,等与主子商议后再定夺。”流水的话,让冷雪不由一怔,她听的一头雾水,欲开口细问出什么蹊跷,却听见后院传来女子的欣喜的欢笑声,听声音,不是三等名妓云芙云蝶二人麽,两人怎么不在前楼待着跑后院来。好像住在风月轩那美男子被流水安排在后院打杂来着,该不会这云芙云蝶是冲着他来的。 她邃然起身,只见流水早已耳闻,提步走向了书房门口,她忙把账本与银票收好,随流水一同出了书房,直奔后院。 清风明月,桃树下焚酒燃香是一抹惊艳身影,地上铺着厚缎,端坐在一席案几前,几上青樽一盏,熏炉一鼎,金铜碳盆上架着一只酒壶 缕缕白色的轻烟从熏炉里窜出,带着清幽的沉香袅袅上升,混合在一片桃花香中。 月色再美,都不及他一丝华光,举手投足每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从容,美到让人窒息的感觉都有。 左手抱着一只小雪狐,右手拂着广袖伸向碳盆上的酒壶,轻轻的拿起,慢慢的往青樽里斟满酒。 酒壶落几,手上青樽凑近薄唇,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桃花酒,浓醇的酒香在舌间蔓延,直暖脾胃。 而离桃树五米处,站着两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眼神迷离呆呆的,痴痴的看着树下那冠玉美男,每一个雍容华贵动作都是那么触目惊心,直抵她们心魂。 二人都是手紧绞着丝帕,犹豫不定的脚步迟迟不敢上前,她们多么想再靠前几步,多么想近距离接触着这位姿容可谓绝艳天下的妖孽美男,可是她们又不敢上前,像这样美如天神般的人物,她们怎么敢亵渎半分? 摇晃着手上的青樽,酒水一圈圈轻轻荡漾着,耳闻风月轩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停住了摇晃青樽的动作,将樽里剩余的酒水送入口中,手一置青樽落案面,他缓缓的抬起头,绝美如昙花一现的玉容月廓瞬间秒杀了前方云芙云蝶二人,两人忍不住再次惊呼出声,太美了,真的是长的太妖孽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子能长的这么漂亮,漂亮到有种得见此容死无遗憾的感觉。 两人的惊呼声引来了忙于厨房的方妈妈前来,她不满的看着不去前楼接客却跑到后院来的云芙云蝶,这二人一惊一乍的害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么档事,人家公子是长相非凡,但始终是主子的客人,这云芙云蝶怎么可以这般无礼。 准备上前劝退二人,却见灯火阑珊中走来两抹身影,不是别人,而是冷雪与流水。 冷雪与流水一到后院,便先看到了桃花树下那美到让人离不开视线的身影。 看到眼前这一幕流水彻底目瞪口呆了,她明明按主子吩咐让寒洛公子来后院打杂,总不能白吃白住吧!可没想到人家不干活就算了,既然跑到桃花树下闲情逸致的喝酒,还把云芙云蝶这两人给引到后院来了。怪不得主子不让寒洛公子踏进前楼一部,原来就怕出现下午那失控的场面。果然,蓝颜祸水啊!若是让主子知道云芙云蝶放着生意不做跑到后院来,那就是她与冷雪管教不周的责任。 “云芙云蝶,你们二人不经予许擅自闯后院该当何罪!”冷哼一声,流水已经走到二人面前。虽然都是自己人,但不可能所有事都说给这些在手下办事的人,像醉梦楼里的人也就是察言观色好生办好主子吩咐的事就好了,所以这些人唯一知道的是,醉梦楼不同其它青楼,知道醉梦楼背后的主子是个叫陌红尘的女子,知道霜雪花魁其实就是冷霜冷雪。而藏匿在风月轩的秘密,却是一窍不知的,她们不知道醉梦楼陌大当家同时也在经商,不知道陌大当家的真实身份。 看到突然出现的流水,云芙云蝶两人吓了一跳,忙施身一礼:“奴家见过流水姑娘!”两人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因为醉梦楼有规矩的,前楼的女子绝对不能不经予许私闯后院及风月轩。只是两人今天下午撞见了这么一出,看到陌红尘将那美男子拖回了风月轩就再也没出现过,就想着那美男子应该在风月轩,便寻到后院来,果真见到了这美男子。 硬是看着空寒洛愣了许久的冷雪在听到流水的喝斥声,恍过神来,提步走到流水身边,盯着云芙云蝶二人道:“流水,这次就绕过她们便是,你们二人下不为例,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严惩不贷!”冷雪虽然替她们二人求情了,不过话中也满满是警告。 “听到没,还不快退下!”流水不耐烦的瞪着还呆愣着的云芙云蝶,两人见势就收,低下头应声而退,不过眸光还总是恋恋不舍的回头飘了空寒洛一眼。 淡淡瞥了空寒洛一眼,就算他长的多好看,流水也是前秒可能会被摄住后秒就不会太上心了,哪像冷雪一样忍不住犯花痴。 “方妈妈,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安排些事给这位公子做麽?”流水疑惑的看向方妈妈。 方妈妈尴尬一笑,不是她没听从吩咐,她已经有安排了,可是这公子魅力大,不仅那些丫鬟抢着帮他干活,就连那些男仆也不忍让公子干半点粗活,该干的活都被分担了,公子当然闲的发慌,她看月色正好,就给公子在桃树下置了一座,烧了壶酒。 只是,这该怎么解释才好!方妈妈一时踟蹰不定,不过流水看到一旁的冷霜又在犯花痴,不用猜也知道什么原因了,摆了摆手无奈的对方妈妈说道:“你退下吧!” “是!”方妈妈怔了怔,不管多问什么,忙退下。 “是!”方妈妈怔了怔,不管多问什么,忙退下。 在方妈妈退下后,桃树下那俊逸的身影站了起来,他怀中的小雪狐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睁着好看的狐狸眼睛瞅着冷雪,又看看流水,复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空寒洛背对着二人,踱开了一小步转身朝风月轩的方向而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脚步一停,没有回头,清润的音线流动:“那个小孩是谁?”冷雪从恍惚怔愣了过来,小孩?莫非问的是皇上!茫然的看向流水,流水朝冷霜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那是我们主子的弟弟,名为陌轩!”流水只能说是弟弟,难不成说是儿子麽?谁信啊!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空寒洛没有应声,飘然起步离去,折回了风月轩。 第四十五章 离府回宫 第二日,回宫之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郡王府的人早早就起了个大早,各院落都是忙里忙出,可幽雨阁倒是个例外,但钟离封轩与钟离雨漪二人在就没那么清闲。 男的高坐在前院落栽植的一棵香樟树的枝干上,而树荫下则站着绾着双髻球的绿裳女孩。 唇瓣含着片树叶,钟离封轩慵懒的倚靠着粗干,黑眸睥睨着树下那怒火腾腾的女孩,一脸嘲讽的嗤笑道:“有种就上来,一直在下面干瞪着小心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他的话更加迁怒了钟离雨漪,火大的撸起了拂云袖,露出细白的手臂,直接扒上了树身,踩着绣着双鹊攀花的锦鞋蹬了几下,可就是找不到爬树的窍门,手又没什么劲。 她挠着脑门,不解的围着树圈兜了几圈,再抬头看看枝干上的钟离封轩,奇怪,怎么见他轻而易举就爬上去了。 钟离封轩饶有兴致的看她百般丑态,堂堂郡王府四郡主竟然这么野,说爬树就爬树!见她连试了几次,还是没办法爬上来,忍不住再次嘲笑道:“上不来吧!就凭你也想打朕!”他一脸轻蔑,对付一个小丫头有的是办法,今早就抢了钟离雨漪一块茉香软糕,就被她从花厅追打到前院来,幸好他是有功夫底子的,直接上树避难来了。 “你……”钟离雨漪鼓着腮帮子,怒火冲冠,抓狂的挠了挠头,把发髻都给挠乱了,此时这个样子看起来更加不成样子了。美眸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一锁,径直走向花圃,捡来了几颗鸟蛋大的鹅卵石。 冷哼一声,她朝钟离封轩奸诈一笑,道:“本郡主还怕你不成,上不了树本郡主就把你打下来。”话音一落,不等钟离封轩反应过来,手中的石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飞向了钟离封轩。 石子重重的砸在了钟离封轩身上,他踉跄的倒吸了口凉气,差点从树干上摔了下来,幸好及时稳住了身体。黑瞳摩擦起星火,这丫头是无法无天了,这么胆大妄为,敢用石子砸当朝皇上也怕只有她一人了。 咻然起身,脚稳稳站在枝干上,冲着钟离雨漪喝道:“放肆,你竟敢……”话未说完,又一块石子朝他飞来,这次他敏捷的闪开了,只是他此时是站在枝干上,身体一晃重心马上偏离了,整个身体往下堕落。 “啊”看到钟离封轩从树上摔了下来,钟离雨漪吓的脸色惨白了下来,慌忙捂住了双眼不敢看去。 她的惊叫声马上引起了幽雨阁众仆的注意,纷纷赶到了前院,见到的是很平静的场面啊,皇上冷着脸站在树下,而雨漪郡主手捂着眼也同是站在离树下五米处的地方,看起来没发生什么事啊。 红尘正在西厢房内梳妆,听到钟离雨漪的惊叫声,嘴角扯了扯,低喃道:“漪儿这又怎么了?” 落花拿着桃木篦一下接一下的梳着红尘那头秀发,听到她这一问,含笑接道:“四姑娘肯定又和皇上打了起来。”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这钟离雨漪与钟离封轩第一次见面就打了起来,闹个势不两立,然后接着态度又大转变,又可以跟钟离封轩有说有笑,不过接着还是打了起来。这两人,真的是不打不相识。 望着铜镜内的自己,浅笑,不应答,心却想:这两人以后绝对有戏,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不结连理让众人情何以堪呢? 沉思间,流水已经替红尘绾好了朝凤髻,再从妆奁盒取出一对鸢尾金步摇,各插进髻角两边,而髻首高展金凤展翅冠,髻面圈雁来红缀玛瑙珠花,背髻入镂空蔷薇金钗。垂耳一对红宝石玉兰花,从耳根延下一面红纱,遮住了容颜只剩下美眸涟涟。 提笔描眉,长细的柳叶眉衬的那双丹凤眼更加狭长,更加妖艳。 这时,戴着流水的面容的冷霜已经从郡王妃那取来了一件紫红蜀锦长袍,是郡王妃前阵子连夜亲手赶制的,就等着陌红尘回府给她。在郡王妃记忆里,钟离雨涟不喜颜色鲜丽的衣裳,可自打那次绝食病了一场后,性情大变,还改观了好多想法。看着陌红尘那艳丽的红裳,郡王妃想想她家涟儿更适合穿些鲜艳的衣裳,这才选了匹好料子亲手制作身长袍,袍上的绣花都出自她一针一手。有这么个母妃,不仅钟离雨涟三生有幸,红尘也是跟着沾光了。 雅步移到红尘身边,抖开手上那件长袍,与落花一人提着一角,服侍着红尘穿下。 即便是脸上蒙着薄纱,可是一身艳丽的华服,一发金贵的头饰,难掩妖艳之色。她眉宇间流露出冷艳的气息,这样的一个女子所到之处无不起惊叹,只是,在冷霜看来,红尘实在是美的太过出挑了。怎么看,钟离雨涟与陌红尘实在是太相似了,这样下去被有心的人盯上了迟早身份会暴露。 察觉到冷霜一脸沉思,红尘不由开口询问道:“怎么?”落花也是疑惑的盯着冷霜。 被红尘这么一问,冷霜立即回过神来,凝着柳眉朝红尘一楫,道:“回主子,恕属下多嘴,属下觉得主子这打扮着实不妥!” 不妥!红尘与流水两人皆怔了怔,不等红尘询问原由,冷霜接着开口:“属下觉得,主子的装扮与醉梦楼陌大当家这身份的太过相似,而且主子行事都牵连着皇室,若让有心人察觉到很难不起疑。”被冷霜这么一提,落花猛的恍悟过来,冷霜的话没错,主子不管是容貌还是身姿都太过出挑,还有那股女尊天下的冷艳之息,都可以看出并非常人。如今醉梦楼正起色,名声老早就传遍了整个邺城,那么背后这陌大当家肯定不会遮着掩着,总会被人挖了出来,而昨天主子太过心急既然面纱都不戴就跑到前楼,虽说当时众人都沉迷于在寒洛公子的美貌中,但难说不会有人注意到主子的真容。钟离雨涟这个身份的真容见过的人不少,但不可能全腈雨国的人都见过,可是陌红尘这身份的真容,见过的也怕只有北定侯爷苏卿洛与那寒洛公子,不过这二人没见过钟离雨涟的真容,所以自然什么也不知道,可是,若是让见过钟离雨涟真容的人撞见陌红尘的真容,那么身份定败露。身份一旦败露,事情绝对会变的很糟糕,到时怕遭殃的不仅是她们做属下的,就连醉梦楼与商铺的也难逃一劫。所以,在落花看来,冷霜的担忧是对的,既然主子用上了两个身份,就绝对不能将两个身份的言行举止衣裳装扮弄的太过相似,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这个问题,好像红尘从没想过,也是压根没考虑过,从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想着如何步步为营,计划着这个行动着那个,再怎么谨慎还是忘了些细节。而且她确实做太大改变了,这原主性子全都被她给抹灭了,还一二再再二三的挑衅着钟离炎澜,虽说这是她的本性,但却容易引祸上身,倘若她以陌红尘的身份与钟离炎澜撞见了,还这般狂妄难免不会让他联想到她这个钟离炎涟的身份。果然,以后还是多注意些。 “说的也是,我以后会注意。”五指若梳理了理发梢,她淡淡的回了一句。抬眸看向窗外的天气,雾霭阴霾一片。 落花拿上了打包好的行礼,朝红尘一礼,提醒道:“主子,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别让青寥将军等太久了!”红尘点了点头,看向冷霜吩咐道:“我们先到门口,你去把皇上叫上!” 冷霜唯诺应从,提步走了出去,一出厢房碰上了往这边而来的郡王妃,她身子一侧,施身一礼,待郡王妃进入屋中,她才往前院而去。 走到外屋的红尘看到郡王妃笑容盈盈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木芸木芯,等人朝她恭恭敬敬一礼,红尘上前,扶起郡王妃,含笑道:“母妃无需多礼!”郡王妃手搭在她手上,抓着她双手一展,及膝盖的广袖口更衬的纤腰扶柳,满意的啧啧叹道:“很是合身!” 红尘始终保持着微笑,也不知道回应什么,权作一笑。郡王妃也不怎么在意,也不多问什么,女儿既然都穿了这衣裳那就说明这是喜欢的,挽着她的手,道:“娘送你出府吧!”红尘点了点头,反手由她挽着郡王妃走出了厢房,朝前院大门而去。落花与木芯木芸二人则尾随其后,一至前院便见到钟离封轩与钟离雨漪还纠缠了一起,而早一步赶到的冷霜则表现的一脸无奈。 “回宫干嘛,轩哥哥你不要走嘛,留下来陪漪儿玩,漪儿肯定乖乖的!”声音委屈中又带着些任性,眼眶微红,雨漪泪光盈盈,小手紧紧的拽住了封轩的袖子。 他黑着脸,拖着雨漪的身子往前挪动了几步,可就是甩不开她。他才不要相信钟离雨漪的泪水,这丫头翻脸的速度绝对比翻书还快,现在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柔柔弱弱的样子,待会就化身为泼妇,果然钟离皇室的女人都不好惹。 “松手!”钟离封轩冷冷的声音贯入众人耳帘,郡王妃看到这情形都被震惊住了,她都不敢确定这是乖巧懂事的钟离雨漪了。 “不放!”霸道的回道,手一紧直接抱住了钟离封轩的手臂。 红尘实在不忍看见钟离雨漪把形象都给颠覆了,上前拉开了她的手,俯下身看着她,安慰道:“漪儿,不能再耽误了,乖,若是想念你轩哥哥,就让母妃带你进宫玩!”总算摆脱了小恶魔的钟离封轩听到陌红尘这话,差点一口气呛死,她把皇宫当什么了,让钟离雨漪进宫玩,那还不把皇宫拆了。 “可以麽?”钟离雨漪欣喜的回眸看向郡王妃,眼里满是期待的目光。 在迎上郡王妃满是宠溺的眼神和肯定的神色,钟离雨漪总算乖乖服从了,随着陌红尘等人一同走出前院大门,来到郡王府门口,青寥将军与郡王爷已经恭候多时了,而红尘也只见到郡王爷,至于那两个所谓的妹妹和姨娘,就没有参与这次送行。红尘倒是有些庆幸早点做太后了,要是让她成天待在郡王府搞宅斗,她真心做不来。 第四十六章 绣坊 怎么浩浩荡荡的来郡王府,就怎么轰轰烈烈的回皇宫。青寥将军高骑棕红烈马领衔队头,五十个金甲皇宫护卫簇拥着一辆装潢华丽的双马并列的马车前行,官道早早就被扫荡了,马车一路畅饮,没有遇到过往的车辆,而两侧街道都围满不少人,无论是布衣平民,还是路往过的商人与士族,皆见到凤驾跪地参拜。 宽敞的车厢,正位是陌红尘,左右两侧则是冷霜与落花二人,而钟离封轩不愿与陌红尘一同回皇宫,自己先行了。 气氛格外的沉寂,红尘喜静,冷霜性冷,落花则是诸多无聊,若是冷雪在的话,两人还能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几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落花干脆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未完成的绢绣,一针一线认真的绣了起来。她所绣的,是绣品上繁琐复杂的双面绣,也是最精致的,图腾是两朵艳丽的牡丹花交襟。而这绣工,难倒了舞刀弄剑的冷霜,也是认真的看着落花在白绢上刺绣出一笔笔图腾的构结。 正在研究着手上医书的红尘看到落花在绣女红,也是好奇的将眸光移在了落花身上,这女红,她一个现代人肯定不会,不过她却会十字绣,但是十字绣能跟古代这绢绣比麽?肯定是比不来的,此刻见落花这熟练的绣工手法,暗叹不已,她就这样刺绣的?白绢上没有印花,没有针孔,全靠记忆在白绢上刺绣着,说是绣,还不如说是在作画。 一想到画,红尘想到了那些诗情画意的水墨画,极美极妙,那青山绿水全由墨染而绘,由深到浅的色泽栩栩如生将水墨画的境界表达了出来。这古代的绣品,再精美也不如画,因为大多绣品用的线都是单色,比如落花这牡丹花用红色的线就是用红色的线,而没有区分出深红暗红浅红,这样的绣品还是美中不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再看看自己衣裳上的绣花,也大多如此,不是太单调就是太艳丽,好像这个朝代的绣品就这样,没有深浅颜色之分。 “落花,你这步针别下,换用浅红的线接脚!”见落花绣到花瓣,红尘开口说道,在绘画上花蕊的色泽较深,接连下的花瓣慢慢由深换浅,而绣花如果采用这样的方式,那么一定更加精美。 换线?落花一脸迷茫的看着红尘,从没有听说绣一半就换其它的线混合。不过主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不从,用牙咬断了线后,从绣包里找出了浅红的丝线,穿针引线而过重新绣了起来。 冷霜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落花换线绣出来的花样,效果马上有了很大的不同,由深到浅的绣线栩栩如生将花的色彩衬托而出,美艳至极。 落花本是愁眉绣着,可是一针一线下来也马上发现了不同,这绣法她从来没见过,一朵普通的牡丹花竟然能绣到如梦如幻的地步,就凭这样的绣工,就可以抵上一品闺秀的女红。只不过,落花明白,这绣品不是靠她的绣工,而是靠主子这新奇的绣法。 “这个绣法实是美幻,落花,不如我们开间绣坊试试!”红尘突然提议道,行商之路本来不可能只走一个行业,像腈雨国富可敌国北定侯爷苏卿洛,他经商之道可谓天人之测,名下产业计不胜数,几乎整个腈雨国的商行都是他名下,而且不仅如此,近年来行商已经发展到冥雾国去。所以说,腈雨国有北定侯这么大的国库,岂会落魄。不过,要论富裕,还是属冥雾国奔前茅。冥雾国是天下最广脉的经商之国,无论是哪种商行都比其他国家还要更为绝顶。 在红尘看来,古代还是没有现代先进,像古代的商行她从没有看在眼里,因为只要一眼,她就知道每样东西制作的所有工序。而她,所要做的商行就要前所未有,以她在商业界打拼那么多年,还会不知道该怎么经商麽? 落花崇拜的看着红尘,差点给跪下了,虽然只是提议,但她相信不久的将来主子的绣坊肯定会开市,而且一定会拼上绣场第一。主子的经商头脑,强过那些在商行上打拼了大半辈子的老商人,他们再怎么打拼,却抵不上主子一个想法。而且,主子每次都不是说着玩的,主子都是有规律的按自定的计划来决定做某件事的,她可是见到什么叫言出必行,说开青楼就开青楼,说经商就经商,说夜探安乐王府就夜探,完完全全征服了她们这些做手下的。有时,落花会怀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钟离雨涟,可是,这人就是主子啊! 又听说红尘要开铺,冷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资金,然后又记起安乐王那十万两,猛然一怔,她怎么到现在才察觉给的是十万两啊,这数目可不小,可以开多少商铺和青楼了,这安乐王一出手就是十万两?“主子,你可记得你敲诈了安乐王十万两麽?”冷霜开口说道。 敲诈!红尘忍不住白了她眼,什么敲诈,说的那么难听,明明就是在交易好不。况且,她可没让钟离凤铭给十万两,是那钟离凤铭自己想给那么多的好不。 “冷霜怎么了?”落花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冷霜,只见她回答道:“十万两可不是笔小数目,怕这钱来路不明,而且给那么多不觉得奇怪麽。”她压低着声音,怕让马车外的随从听到,不过外面的声音碎杂一片,就是有人有心探听,也肯定听不见车厢的谈话。 冷霜一开口就直指这十万两,红尘马上料想到她担忧的什么事,视线又落回了书卷上,凝视着医书,一脸淡然的说道:“你以为安乐王是那么简单的人麽,这么多的银两相当于他七八年的俸禄,而他会那么大方的把家当全给出来,绝对不可能的事,只怕他是另有所谋,这十万两绝非善款,依我之见,这怕是朝廷拨给屹城的皇杠。你说皇杠被劫了,意喻何也?” 手一紧,书卷一角微皱,神色冷静眸色却深沉,她确实需要钱,但她可不会乱收钱,这钟离凤铭的钱,她怎么可能敢收。既然都准备垂帘听政去了,这政事她当然得先好好了解,第一个盘查的就是国库,结果发现还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人挖空心思掏空国库,有人却心甘情愿充足国库,而这愿打的就是安乐王钟离凤铭,而这愿挨的就是北定侯爷苏卿洛。不过,私吞国库可是重罪,奈何钟离凤铭是王爷也难逃法网,所以他怎么可能会轻易败露马脚让人揪住小辫子。那些国库账目看似平静,不过却是一大把问题,这怎么可能会逃的过红尘一双法眼,不过,这也不能说明是钟离凤铭干的,可红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钟离凤铭了。证据得收集,这十万两也许就是证据,也许是赃物,一个不小心不是她万劫不复就是钟离凤铭遭殃。 落花一惊,手中的绣绢圈掉在了脚下的厢板上。 她还以为总算夜探安乐王府这事总算平息下来,接下来的日子就可以风平浪静,没想到又牵扯上这皇杠来,这还有完没了。 冷霜没有答话,原来主子早就什么也猜到了,跟着这么个有勇有谋的主还不枉这一生努力。 车厢又限入一片死寂,邺城内城离皇城不是很远,马车行驶的再缓慢还是抵达了城门,如故摄政王钟离炎澜像昔日她要进宫之景已是带着众护卫亲迎,而这次不同的是,他只站在城墙上,目视着一大队人马直抵皇城东仪门。 身后走上一位不惑之年的幕僚,是一位姓江的士大夫,南阳冕淮人士。冕淮那是腈雨国出了名的才子才女横溢,居多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孺的士族门户。而士大夫是指官吏中较有声望、地位的知识分子。而往往这些士大夫,都进入了许多有利可图的皇室贵胄卿相权侯的身后幕僚,一同议政谋计。他捋着短须,森沉一笑:“王爷,不过是一妇人,碍不了王爷您的前程!”钟离炎澜闻言,回过头瞥了他一言,淡淡的答了一句:“大夫所言差矣,比起钟离封轩那黄口小儿,她更是一颗最有利的棋子,这女人突如其来的转变就足以说明这些年来都是在伪装,郡王爷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当活靶。”冷不防一声冷笑,江大夫不由一怔,虽是幕僚之臣,可他却不明白钟离炎澜这话是什么含义。自太后娘娘进宫后,性情大变不少。还变的极狂妄,三番两次公然挑衅摄政王,可是这女人太低估了摄政王了,如果不及时收敛,怕是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凝眸冷漠的盯着车队进入了皇城,钟离炎澜冷冷一笑。听闻钟离封轩是去了郡王府,这郡王爷是打的什么主意,还是这钟离雨涟在密谋着何事,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是他钟离炎澜想做的事就没有人能阻拦。只是,可惜了他亏了郡王府唯一的一个细作,果然郡王爷是小瞧不得,最宠爱的洁姨娘悬梁自尽也是无动于衷,本来这次想借机将郡王府的声名弄的一片狼藉,结果还是不如他所愿。 第四十七章 垂帘听政 马车停在了东仪大门前,两侧守卫让出条道来,几人抬着凤辇而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由冷霜与落花搀扶着下了马车,莲步移到停在面前的凤辇上,提步踩了上去,广袖一甩坐在了上去。 “起驾”内侍高呼一声,几名宫奴抬起凤辇调头返了回去,直赴腈雨宫。 凤辇一至腈雨宫,由风仪女官为首的素秋已带着众仆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施身行礼,红尘下了凤辇,淡淡的瞥了众仆一眼,道:“都起来吧!”一语而出,回敬声再响。 众仆让开了道,红尘提步上前往自己的寝殿而去,而冷霜与落花命来了琉璃明夏二人,让她们帮忙把行李搬回了寝殿。 接下来的时间真的是闲来无事做,冷霜与落花是红尘贴身婢女,一直随行红尘身后,所以腈雨宫的差事都沦不到二人来做,不过冷霜是在醉梦楼忙惯了,而落花是自进宫后就成天往宫外跑,只是那时腈雨宫真的只有三个人,像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人知道,可是现在真的是被监视了,一下还是那么多人,所以两人真的是闲的发慌。不过落花是个伶俐的,反正又出不了宫去醉梦楼或者商铺忙,她就先把内宫这人脉弄熟了,跟素秋椴月这两个资深的老奴肯定是谈不来的,她就做与那些宫女混成一片。 这些宫女都是见风使舵的,如今整个皇宫都知太后娘娘也不过是个摆设的花瓶,没什么实权,就连皇上也只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所以这些人都把目标都放在了摄政王上,死死的巴结了过去。不过深宫里的人都是聪明人,她们再怎么不看好太后娘娘,但还是总归留一手的,这见到落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是个好说话的,也是乐意的去混个脸熟,她们就是要做到既不得罪太后娘娘又不负摄政王所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所以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是合的来,但闲聊的字里行间都在试探着虚实。既然是钟离炎澜身边的人,自然是要打听着太后娘娘回府的一举一动,而落花嘛,倒是有种拉拢的人想法。不过她也知道这些人个个都是各怀鬼胎,所以与她们谈话是知道分寸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几个女人,就在后殿叽叽呱呱说个不停,欢声笑语皆一片。 而前殿倒是寂静冷清了许多,冷霜可没有落花这份热情,性子冷淡的她可没法去凑一脚,便与素秋姑姑守在了寝殿侍候着红尘。 寝殿的大门是紧闭着的,红尘一得空就往书堆里钻,前世也不见她这么热衷书籍中,不过想想也是,她记忆力极好,凡是看过的都能倒背如流,所以根本不用浪费时间去死记硬背。不过,她现在接触的可大多是医书,光背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能理解。 看着医书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这古代的医书对这瘟疫可是只字不提的,可见这瘟疫在这古代可是个大难题。而这瘟疫分多种,像古代常见的天花,如果是天花,那么对于红尘这个现代人来说就容易多了,她有的是办法解决。可是这瘟疫是病菌流感,在现代是采取隔离与药剂来有效控制,可是在古代没有现代的药啊,那么该如何是好。不过在红尘看来,要想先抑制瘟疫传播速度,那么就得先灭蝗。所以,绞尽脑汁最后还是先忙入了明天垂帘听政的事,她得想想她该如何应对文武百官各大朝臣。 现在朝中大臣可是各站几派,朝权在手的摄政王想要拉拢他的人占人数比例最多,而已经在他身边站脚的多数是文官,而安乐王持兵权,站立在他身边基本上是武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这二人来往素来密切,少不了合作一番,毕竟以二人之力拿下皇位搓搓有余,只是他们是明白的,皇位只有一个,合作共拿下皇位又如何,不可能坐拥江山的,到时定有人亡败有人胜算。所以,钟离封轩这个皇上还能继续做着,而另一半原因是,朝权兵权虽都在摄政王与安乐王上,但是并不是全由二人接手管辖,他们只是掌管主权而已。朝权有文武百官,兵权有各营各地,例如环守皇城有邺城、西关、北定和南阳四座城池,而钟离凤铭掌管邺城与西关兵权,而南阳兵权有南阳王,北定兵权在北定候。 不仅如此,朝中还有逍遥王钟离言清,此人文武双全,德才兼备,上顺臣心下顺民意,着实是个帝王的好人选,只不过,他无心于江山社稷,只想悠然的过那白云野鹤的逍遥日子。虽说如此,但跟随在他身边的众臣都衷心耿耿,哪怕他退隐天山这些朝臣也没跳槽入别人营。而郡王爷钟离的势力与人脉也不容小视,他完全有能力与摄政王一方抗横,这也是为什么钟离炎澜会想方设法也要除了郡王爷这一脉的缘故。他们四位在朝中的实权与势力算占最上风的,其次还有左丞相独孤逸与钟离封轩的势力,这二人可是得许多朝中元老的力挺,说是力挺,还不如说是庇佑。 红尘已经待在寝殿中有两个时辰之久,翻书的声音时而传出,寝殿外的素秋姑姑诧异的喃喃而语:“据传闻太后娘娘在郡王府平素闲来喜抚琴做女红的,不过这阵子怎么尽看些医书。”素秋突如其来的话让冷霜一怔,在听到最后医书两字,冷霜察觉事情不太妙,这素秋姑姑怎么知道主子看的就是医书? 素秋姑姑看向一旁脸色凝静的冷霜,含笑而道:“流水姑娘,太后娘娘可是想习医不成?” 这算是明目张胆的打探吧!冷霜暗自冷笑,素秋的宫职在流水之上,所以她不好拉下脸来,嘴角扯了扯,权作一笑,淡淡回道:“素秋这姑姑,这事流水哪晓得,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尽管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主子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过问。” 素秋被冷霜这话一堵,暗叹: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狗奴才,不过是太后娘娘近身的婢女,就敢这般傲慢。当下冷了脸,阴不阴阳不阳的说道:“流水姑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哪会把我们这些老奴看眼里,姑娘不愿多说便不说,把话说的那么别扭怪让人听着不舒服的!”果然,素秋姑姑就是个直肠子的,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的,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这话一出冷霜脸色不由一变,正想着要怎么回,又听素秋姑姑继续补充道:“流水姑娘,这儿可是皇宫,不比郡王府,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这说话行事还是小心为妙是好,你说是吧?” 素秋反问的让冷霜有些奇怪,不过屋内的红尘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脸色不由一冷,这素秋的意思不就是想说她这个太后是个没什么实权,比郡主还不如。不过仔细想想,也真是如此,她现在的身份尊贵又如何,可终还是抵不上郡主的实权。换句话说,她就是活生生被打压了,就算那些人表面恭恭敬敬,心里却是对她极度轻蔑的,而她如果不给点颜色瞧瞧,那么还真让人以为她好欺负。 书卷一置,扶案而起,走了几步,想想还是不妥,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是别捅什么乱子,不然要是被钟离炎澜知道她有心摄政,那么还不把她给囚禁在腈雨宫了,这样的话她的计划就得泡汤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转身又折回了书案前,继续研究着那五厘米厚的医书,不过还是竖耳聆听着殿外的动静。 冷霜知道素秋这话中有话,也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不过她见屋内的红尘没什么反应,也便知道主子是不想惹什么是非出来,所以就算素秋再怎么阴阳怪气的她还是忍了下来,敷衍的应和道:“是,素秋姑姑所言极是!”素秋见冷霜不敢嚣张,又碍着太后娘娘在屋里头,也便就此作罢,毕竟如果真闹起来太后娘娘肯定是站在流水姑娘这边,那么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还是老老实实的是好。 一上午的时间红尘都是待在寝殿中的,直到午时冷霜来传膳,大伙才在用膳的偏殿看到红尘的身影。满满的一桌席菜都红尘一个人吃,她才只吃了几口,小郑子就跑来通报皇上来了。 摆了摆手,让素秋椴月与幽兰幽婷都退下,只留下了冷霜落花二人。 红尘心下暗想,这钟离封轩还真会挑时间,凑上饭点就来,纯属蹭饭的节奏。果如她所料,钟离封轩真的是来蹭饭了,见她也不行礼,直接大摇大摆的坐在了饭桌前,落花递上一副碗筷,冷霜则给他盛上了米饭。 一顿饭下来,钟离封轩竟然一句话也没说,直到用完膳临走时,交代了一句:“垂帘听政的事大皇兄毫不知情,你若日后想在这皇宫安宁的待着,那么就大胆的向众臣提议,让大皇兄搬回摄政王府。只要大皇兄不在皇宫,我就有办法将皇宫他的人都给遣了。”红尘愣愣的看着他,随之抿唇一笑,虽然钟离封轩对她的态度一直很恶劣,不过还是事事为她着想,她如果真的敢垂帘听政触碰了钟离炎澜的底线,那么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完全是正大光明的和钟离炎澜摊牌了,而接下来会如何她不知道,她唯一坚信的是,只要垂帘听政成功,那么她就有机会掌权,有机会接下屹城这案件。只是,她也是在向众臣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是站在钟离封轩阵线上的。 “嗯,我知道了!”听到红尘的应答声后,钟离封轩才提步离去。 第四十八章 赴金銮 又是一个清晨之夕,终于还是迎了这一天,黑白交局只定一步棋,一步谋略的棋,一步计策的棋,一步胜算的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从不信命,可是她信天注定,逆袭只需一个机会,而机会需要一个时机。 时机到,辗转在手是风云。 腈雨国早朝的时间定在辰时八刻,而红尘早早就在辰时七刻已经动身。 寝殿内,空荡的床榻早已没了陌红尘的身影,她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是一面铜镜,镜中花容似皎月,炭笔提起轻轻的描绘着两道柳叶眉。 身后站着绾发的落花,而冷霜则静立一旁,盯着红尘修妆的动作,看着她将清丽的花容抹妆出妖艳之色,长细的柳眉下微翘的羽睫勾勒出蝶翅的弧度,只见她从妆奁盒里取出了一只极细的类似炭笔,然后对着铜镜往眼睛而去,一道黑色的线勾勒在眼皮上,直抵眼角往上翘,待她将另一边也修好时,冷霜已是震惊不已,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妆,从来不知道只要将眼睛修饰一下,就变出了另一种气息,这两道眼线,太妖艳了。 “主子,这是何物?”冷霜不由开口询问道,而落花手绾着红尘精致的发髻,听到冷霜这么一问,抢先回道:“这是主子胭脂铺里的新品,好像是叫眼线笔。”这眼线笔落花也从未听说过,只知道这是红尘自个捣鼓出来的玩意,没想到这么一支笔竟有这样的神奇之术,用这笔一勾勒,眼睛炯炯有神极其妖艳,美不甚收。 “冷霜,你看现在的我与陌红尘有什么不同?”红尘询问道,在郡王府冷霜对她说的话她没有忘,她不喜欢清淡之色,清淡之色表达出的濯清涟而不妖,是纯净如天上流云,是那些小家碧玉窈窕淑女所喜爱的风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是她不喜欢,她是个满腹诡计满脑谋略,手段痕厉心如玄铁的女人,她怎么配这种清雅。狂妄,嚣张,跋扈,高傲,这是多年来她在商场上所得的称号,可如果不这样,怎么能做到在云端睥睨。自来到这个异世朝代,她就知道,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软弱无助任人摆布的钟离雨涟,只有她,陌红尘。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她曾问过养父,为什么她叫陌红尘,而清晰的记着,当时养父抚摸着她的头,慈目祥光的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人生便是起起伏伏,一纸红尘换一世繁华也是值得的!”那时的她完全没有领会这么一句话,红尘意喻世俗的含义,没有一个人不在红尘中翻滚,时间一久总会至云端那处落脚,关键是你在努力的往上爬。 冷霜马上领会到陌红尘的含义,仔细一瞧,道:“倒是判若两人了。” 红尘点了点头,古代有易容之术,现代就有化妆品,易容在于人皮面具。而这人皮面具,并不是真正用人皮制成,而是用凝脂制作而出的,要想辨别也是极其容易,这人皮面具上有带着一股特殊的异香。而这人皮面具,对皮肤极其不好外,若长期佩戴有可能这凝脂便会固定在脸上,永远也取不下。所以冷霜通常晚上睡觉时就把人皮面具取下,然后在脸上敷抹昂贵的冰灵露,这样才能有效的隔离人皮面具的凝脂,免得沾上脸上。而这化妆品,绝对比人皮面具还牛逼,丑女变美女,美女变丑女。妆,都是化出来的。 “这相当于上次冷雪帮我化的丑妆,有东西可以来化丑妆,那么就有东西来化美妆,这眼线只不过是用来修饰眼睛的色彩,有睫毛膏,遮瑕笔等等东西以后我都会慢慢制作出,然后放入胭脂铺的柜台销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果然,红尘口中所说的东西,落花与冷霜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迷茫的你看看你我看看我。 挑起梳妆台上的一面红色的薄纱,纱面上一角用金蚕丝绣成的琼花图案,将面纱戴好,盯着铜镜中落花绾的发髻已成型,是凤鸾髻。 她伸手拿起一只九凤展翅金玉钗递到了落花手上,落花接过,小心翼翼的将金钗别在了红色的髻面上,而髻首是一串坠紫玉兰镂空雕花赤金流苏,两面侧髻各横插一对双刃宝石金锋,背髻则是佩戴着一套瑞香珠花钗。 高髻上金饰加起来的重量就有两斤重,还要往身上继续套首饰,红尘表现的也是无可奈何。一大早起来就是忙活着梳妆打扮,若不好好穿金戴银一番还真是浪费表情。 殿门被推开,幽兰幽婷二人端着放置着衣裳与鞋子的雕花托盘走了进来,碎步移到红尘身后,盈盈一福:“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红尘站起身来,脚步一转已经面对着二人,淡淡说道:“起来吧!”二人回敬一礼,起身。 “回太后娘娘,这是今日太后娘娘要着的服裳。”幽兰上前一步,手里的托盘放着一件暗红广袖袍,紫色的开襟。而外袍下是雪缎为裳玉锦作底的抹胸束腰襦裙。 冷霜从她手上接过衣裳,随红尘进入屏风后服侍着她穿戴起。 待换好衣裳走了出来,她重新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上,落花蹲下身,替她把鞋子脱下,而幽婷上前把托盘中的锦绣凤凰缀珍珠鞋奉上。 鞋子刚换上,就听见殿外又跑来一阵脚步声,这么慌慌张张的脚步声不是因为发生什么事,而是小郑子的性子就是这样,他跑到殿门前,扯着嗓子冲殿内的人说道:“禀太后娘娘,皇上派人来传话了。”闻言,红尘精神抖擞,回了句:“请到大殿。” 得到指令,小郑子应声而退。而红尘起身,拂袖一展,幽兰幽婷二人上前将一条三米长的霓练挽在她两边手腕上。 手一收,交叠于腹部,挽练提步走向大殿,紧跟在身后的落花与冷霜二人则提起她身后同是三米长的袍摆跟随了上去。 幽兰幽婷二人互视一眼,也是跟了上去。 来到大殿上,高坐在凤椅上,冷眸瞥向大殿门前走进一内侍的身影。这内侍红尘是识的,他是钟离封轩的人,叫作小顺子,跟小郑子差不多大,可是如今他已是身职内宫主官的高官,看见是他前来,红尘倒是放心不少。 幽兰凑近落花身侧,小声向她询问道:“落花姐姐,你说皇上一大早怎么派人来传话了,是发生了什么事麽?”其实,落花是知道皇上为何会这么早派人来,无非就是要通传主子上早朝,而这幽兰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来不成,才来试探她问问,而落花当然不会什么都跟她们说。 幽兰显然得了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欲要追问着,一旁的幽婷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抬眸,瞅见太后娘娘朝她这边看来,慌忙低下头不再作声。 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红尘暗叹一声,收回眸光只见小顺子上前,伏拜一礼:“奴才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红尘淡淡问道:“皇上派你前来所谓何事?”说这句话当然是说给幽兰幽婷这二人听的,让她们觉得她也是不知情的。 “禀太后娘娘,皇上派奴才来请太后娘娘前往金銮殿垂帘听政!”小顺子最后四个字一出,幽兰幽婷两人脸色一白,她们没想到会那么突然,如果现在去禀报摄政王也怕来不及了,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让摄政王看见太后娘娘去上早朝,肯定要追究她们这些人没提前汇报。幽兰想到这,忧虑的斜睨了幽婷一眼。 幽婷想想,觉得还是先把素秋姑姑与椴月姑姑这二人请来,也许二位有的是方法阻拦。 不过,她才悄悄往后移动了一步准备退下,红尘迅速起身,冷声道:“摆驾金銮殿,幽兰幽婷你们二人一同随行!”一声令下,幽婷脚步一怔,只见太后娘娘走下了铺着红毯的阶台,小郑子上前伸手虚扶着她的手,而冷霜指了指还在发呆的幽兰和不知所措的幽婷,示意二人上前提袍摆。 待素秋椴月二人闻声赶来,冷霜扶着红尘上了早已被好的凤辇上,小郑子手一挥,高喝一声:“起驾”两人眼睁睁的看着一行人就这么走了,原本宁静的早晨突然变的不安宁了,两人皆是焦虑不安。 金碧辉煌的大殿,站满了文武百官,按朝堂规定,一品(包括正、从,下同)官可以站在殿内朝见皇帝,二品官站在殿门口外面,三品官在则在更外面。三品以下的都没有资格,所以来上早朝的都是居高官其首者。文官立左,由左丞相独孤逸与六部尚书郎赫文荃大人为首,武官立右,由军机大臣程麒与骁勇将军蒋锡珉为首。 而在这些人前头,是安乐王钟离凤铭为首的王候,邺城郡王钟离,南阳王慕容铎,北定候苏卿洛,西关候颜明樊。 而其下是正一品文职京官:太师、太傅、太保、殿阁大学士;武职京官:领侍卫内大臣、掌銮仪卫事大臣;武职外官从一品,文职京官:少师、少傅、少保、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协办大学士、各部院尚书、督察院左右督御史;武职京官: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内大臣;武职外官:将军、都统、提督。 第四十九章 正面交锋 金为壁,玉为瓦,辉煌大殿置顶是座两米高的朱漆方台,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直抵穹顶。(.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在仰望殿顶,中央藻井有一条巨大的雕金蟠龙,神圣肃穆中龙游威望。金壁上彩画绚丽,双龙戏珠拢单龙翔舞,多姿多态的各色行龙升龙降龙,围绕着流云火焰而攀缘。 方台上安放着金漆雕刻着金龙的宝座,俗称龙椅。背后是左右立近身宫婢各持蒲扇交叉在一扇雕龙屏前,而在龙椅往后左右一席地,左置凤椅右置蟒椅。 而龙椅上是一身明黄金玉龙袍的钟离封轩,他神情凝重,黑眸环视着从殿内直抵殿外站成长龙般的文武百官。眸色比平时多了分庄严,眸光也不像孩童般乱瞄。 而高坐在金蟒椅上的是钟离炎澜,一身蟒袍,黑的透彻,不衬任何浑浊之色。俊脸带着千年不变的阴寒之色,凝眸注视着官员呈上来的奏折。 就在他阅完之刻手中奏折一合,只远远闻听大殿外传来高呼声:“太后娘娘驾到”说出的这六个字如此洪亮,如此高亢,钟离炎澜手一颤,手中的奏折落在了脚下。 黑眸往金銮殿大门看去,远远便看向殿外雕金龙铺红毯的白石长阶浩浩荡荡走来一行人,为首那抹红色身影竟是那么刺眼。 潋滟的紫色华服,迤逦身后的大红锦袍置袍摆三米长,两名宫女在身后托起长摆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高绾的发髻,那只九凤展翅金玉钗在薄辉下金光闪闪,折射出代表着威望尊贵的华光。 那个女人,薄纱遮面只剩一双媚眼流涟,挽着大红霓练的手一只覆着紫金边广袖垂放腹间,一只抬着纤指搭在后下方一名蓝色宫装的内侍手上。 殿外连同殿内的文武百官,包括卿相权侯都纷纷下跪,朗朗的齐呼之声回荡在苍穹上方,那是一句满是威望与权势的代表:“臣等参见恭贤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而不是所有人都跪下了,皇上自然不用跪,可是安乐王与摄政王这二人岂有不跪之礼。 钟离凤铭呆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女人莲步蹁跹移到大殿门前,直到陌红尘玉足拂过裙摆踏进了金銮殿来,他才恍过神来,回眸看向方台上的钟离炎澜,只见他也朝自己看来,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动作不是示意他别跪,而是提醒他不要鲁莽行事。 咬咬牙,钟离封轩单膝伏地,抱拳朝走了过来的那个女人一楫:“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之所以钟离凤铭不想参拜,那是因为他觉得让一个及笄之年的待嫁女子做太后,实是耻辱之恨,要他称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人为母后,他做不到,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钟离雨涟,是郡王府嫡出郡主,是当初他就差一步就要娶到手的女人。没想到先皇一道遗旨,就打乱了他所有计划,让他失去了与郡王爷联盟的机会。 红尘轻瞥了钟离凤铭一眼,看到他,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说是恐惧,还不如说是担忧,千万别被钟离凤铭认出她就是上次与他撞裳那位。不过仔细想想,她刻意的妆扮才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况且她当时还是女扮男装,这钟离凤铭也没看出她是女的。 收回搭在小顺子手背上的手,她手中的霓练往背后一甩,提步踏向方台上的台阶。身后托着长摆的幽兰幽婷随之手一放,然后悄然退到偏殿处,而冷霜与落花二人则上前,走在红尘身后。 登上了方台,迤逦身后的红色袍摆还覆垂在台阶上,遮住了整个阶面。 钟离封轩起身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朝陌红尘一楫:“儿臣参见母后!”母后说的漫不经心,显然他也是不愿叫出这两个字,可今夕非昨夕,时境不同,他要做给满朝文武百官看,他要做给钟离炎澜钟离凤铭二人看,他这一句母后,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着他们二人。陌红尘一日为后,那么他们就一日称其母后,这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哪怕与先皇没夫妻之实,但是夫妻之名是定下了。 钟离炎澜看向钟离封轩,深沉的黑眸还是没有波澜不惊,但却多了分凌厉。钟离雨涟来到了金銮殿,那么无疑就是想垂帘听政,而他居然竟没有事先得知,看来是他低估钟离雨涟,还是太小看了钟离封轩的能耐。一同在郡王府时,他就该早想到钟离封轩是找向了郡王爷这强大的后台。五岁的钟离封轩就开始熟读兵法,他就猜到此人觉非一般,钟离封轩跟他有一点都非常相似,就是比同龄人早熟,只是钟离封轩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就算是同父异母又如何,就算是手足又如何,就算还是个八岁的孩纸又如何,只要胆敢与他为敌阻碍到他,那么下场都只有死路一条。 显然,钟离封轩的一句母后引起了朝中几位元老级别的老臣注意,他们都微微有些不满的看向钟离凤铭。 陌红尘转过身来,面向文武百官双手一平:“众卿平身。” “谢太后娘娘!”呼声再起,众臣规规矩矩的起身,在他们个个诧异太后娘娘为何也来金銮殿时,开山国老即墨大人上前,他朝钟离凤铭先是一楫:“老臣斗胆,恳请安乐王遵守礼法称恭贤太后娘娘为母。”然后转身,朝方台上的钟离炎澜也同是一楫:“老臣再斗胆,拭问摄政王可是忘了礼法?”即墨大人的话,让刚站起来的文武百官脸色一骇,敢这样做的,也怕是只有这位对腈雨国江山社稷戎马一生即墨为姓的开山国老,重臣中,他的话最有份量,也是威望最高的,是承蒙在先皇圣恩中辅佐江山社稷的四大元老之一。随着他话音一落,其余三大元老也是上前,分别有相爷公良旭,太师南容穆,太傅仲孙誊。 他们三人皆附和道:“望二位王爷遵守礼法!” 这样的情况,是前所未有,众臣都明白安乐王与摄政王为何不遵守礼法,毕竟十五岁太后也是前所未有的事,可是这是先皇亲封的荣耀,是昭告天下不可改变的事实,礼法终究是礼法,忤逆了那就是不遵不敬不孝不忠之名。 钟离凤铭猛然起身,转身怒视着已跪在地上四大元老,随即怒喝道:“放肆,你们几个胆敢如此……”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儿臣参见母后”贯入耳帘,他没有听错吧!这声音是钟离炎澜! 愣愣的回过头,只见钟离炎澜已经朝陌红尘拱手一楫。 他想想也对,钟离炎澜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多一次又何妨,只是这口气他着实咽不下去。这该死的钟离封轩,都是他惹出来的事,只不过,为何钟离雨涟会出现在金銮殿上? 带着鄙夷的目光看向淡定自若的郡王爷一眼,看不出任何神色,他也作罢了,既然人家摄政王都服礼了他可有不从之礼,朝方台上的陌红尘一楫:“儿臣参见母后。”话虽说了,可是心里就是别扭。 面纱下,她冷冷一笑,果然权力是要用在朝堂上的。红唇轻启:“都起来吧!”一语而置,再度转身,朝凤椅而去,随着她的走动,长摆也一起拂去。 坐下的动作优雅中带着一股霸气,随着她一坐下,穹顶上洒下一幕淡红色的纱帘,垂放在她眼前,隔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幕帘一置,就足以说明这是要垂帘听政的节奏。众臣齐刷刷看向了钟离封轩,等着钟离封轩开口,可是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坐回了龙椅上。 虽然四大元老是给了钟离炎澜与钟离凤铭两人一个马威,可这伙又见到太后娘娘是要摄政,当下又有异议,相爷公良旭朝着纱帘后面那女人一楫:“老臣敢问,太后娘娘这是要摄政不成?自古女人岂有上朝堂之说,再者太后娘娘身为东宫之主,按朝律法,后宫不得干涉政事。”随着公良旭的声音一起,钟离炎澜身边的幕僚之臣都全部同声而道:“望太后娘娘移驾回宫!” 而不仅是钟离炎澜的人,就连附和在钟离凤铭身后的人也是对垂帘听政之事表示不赞同。 眼前的纱帘,从她的视线可以看到台下所有人的表情,不过那些人却不能透过这纱帘看到她的身影,更别说是神色了。 眸光游荡在众臣身上,不知是眼神敏锐还是太过敏感,她看到了那个蓝色朝服的男子,那张脸她怎么能忘呢,苏卿洛,你有种上来调诳我啊!得意一笑,完全顾不上那些长楫不起的朝臣。显然,陌红尘绝对是个特记仇的,一想到上次醉梦楼那件事,这算是雪耻吧! 冥冥之中,感觉到一道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经意的抬头,看向了那幕纱帘,脸上神情淡淡,反正也看不出什么,便又收回了视线,只不过红尘却是一惊,她看到了苏卿洛突然看向自己,心慌失乱的。 站在纱帘左侧前方的落花与冷霜见陌红尘还没做出反应,都不免有些着急了。好在陌红尘恍过神来,她盯着纱帘外那一行人,马上记下了所有异议的朝臣,立即在脑中将他们划分出来,因为这些不是钟离炎澜的人就是钟离凤铭的人,而其他人不站出来,不是因为不跟钟离炎澜与钟离凤铭搭边,而是因为在静观其变好见机行事。 第五十章 议政 她的眸光放在了已至耳顺之年的公良旭身上,这老头与其余三大元老都一样,果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都以江山社稷为主。有这么些肝胆相照忠心耿耿的老臣在,先皇自然放心把皇位传给钟离封轩。 红尘看向四大元老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 只不过,这几个也肯定是个难缠的,若将来她做出有违常理有失国体,那么最先站出来指责的怕也是他们。 “依相爷之见,何为垂帘听政呢?”勾唇浅笑,她反问道。 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她会反过来问这个问题,自古太后垂帘听政名正言顺,只是有些朝代倒是没有这个先例,而腈雨国亦是如此。在众臣眼中,太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实是不应该干涉朝政。 公良旭脸上一怔,他回眸看向国老即墨大人,寻求意见。而即墨大人面对垂帘听政这事,倒是看的开,表现出一副没有反对也没有认可的态度,不过在红尘接下来的话,他倒是完全认可了此事。 只听纱帘背后悠悠传来红尘的声音:“垂帘听政虽在吾朝虽未有此例,但也不是不可之事,卿认为后宫不可摄政,但本宫却是奉先皇遗旨辅助皇上议政,众卿可有异议?”一句话撂出,满朝文武百官再次下跪,都异口同声皆回:“吾等不敢!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离炎澜满腹狐疑的看向陌红尘,这女人竟然把先皇遗旨给撂了出来了,看来这次是有备而来。本来还想让她多活些时日,可这是她自找的,郡王爷啊郡王爷,你再怎么精打细算也终是敌不过本王掌心局,本王便让你亲眼瞧瞧你的女儿是如何凌辱在男人垮下,是如何惨死在本王手上,只要胆敢阻碍本王,下场绝对是死路一条。 龙袖一拂,钟离封轩示意众臣起身,他回头看向纱帘后的陌红尘,眉心微皱,与摄政王安乐王和满朝文武百官正面交锋,也只有她有这个胆量。她不过是个及笄之年的女子,不过想想自己,也许这就是他与她的相同之处,因境所迫千般无奈身不由己。 钟离炎澜拿起地上那本奏折,重新坐回了摄政王的蟒座,黑沉的眸子没有一丝焦距,只是静静地盯着奏折上的文案。 一览而过随之奏折一合,由一名内侍接过递到了钟离封轩手中,平素奏折只经他手,如今陌红尘这么一搅和他也只好安分守己点。 上诉的奏折都是围绕着这次屹城蝗虫天灾之事,而钟离封轩手中这奏折上奏的也无非是蝗虫已经从屹城南部移至北部,快抵连城之都,蝗虫每到之处粮食捕尽瘟疫四起,百姓颠沛流离于水深火热中,恳请朝廷派人前去灾区支援抗蝗之战。 眉目深锁,钟离封轩没想到蝗虫繁衍如此迅速,竟移到北部区域,那么接下来就是连城了,而连城下来很快就沦到邺城首都,接着就是皇城之宫。手一转,奏折由上前的落花递到了红尘手中。 不用想,红尘也知道是关于屹城蝗虫之事。 一目十行阅完了奏折后,她先开口:“援兵之事容缓!” 闻言,众臣皆怔,议论之声悄悄而起,许多朝臣都觉得太后娘娘不过是个及笄之女,从未接触朝政还敢垂帘听政,这伙下的定论简直是荒唐,如今屹城需要援兵,必须派人马不停蹄的往屹城而去,可太后娘娘却说缓了下来。 “禀太后娘娘,依臣之见容缓不得!”一名从一品的朝臣上前,紧接着也有几个朝臣上前,想法皆一致。 郡王爷想想正是时候,他上前而道:“臣倒是觉得太后娘娘所言极是,鲁莽行事,不知是派兵支援还是让人送死,屹城瘟疫皆因蝗虫而起,凡是被蝗虫叮咬着皆染病,若无良策兵士如何放心前去。” 郡王爷所说的正合红尘的意,她就是这么个意思,苟且偷生,谁不求自保,谁能真正置生死于事外,若莽然下令让兵将前去,怕是会引起兵士不满之怒,到时民未愤兵先怒,朝廷担当不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么,依太后娘娘之见,此事如何解决。”开口说话的,是太师南容穆。 红尘睨了他一眼,朗声而道:“刚才郡王爷所言,便是本宫思虑之处,莽然派兵支援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会损兵折将,但也不可置之此事,如今屹城百姓深陷灾情,朝廷怎可坐视不理!屹城遭横祸,饥荒瘟疫皆因蝗虫而起,要想保全军士人身安全,要想解救屹城百姓之苦,必须先治蝗。为今之计,唯有在最短时日备好治蝗方案前往屹城。” 她一席话,头头是道,带给人的只有震惊。 站在苏卿洛旁那翩翩美男,惊才风逸的气质衬的一身青赫色朝服儒雅,墨发即冠,剑眉入鬓,眉目疏朗,鼻若悬胆,唇若涂脂,近看是淑人君子,远望是雅人深致,此人正是左丞相独孤逸,与钟离雨涟可谓是青梅竹马。 他的视线始终未离开那一幕纱帘,陌红尘的表现,连他都难以想象那人就是钟离雨涟。总感觉,像变了那么一个人似发,他认识的钟离雨涟,是一个娴静如玉心思单纯的姑娘,行事不浮不躁,做事无谋无略,虽然那时的她很容易吃亏,但比起现在,这垂帘听政下来怕是和钟离皇室结下根来了,以摄政王与安乐王的性子,怎么可能放任钟离雨涟由郡王爷背后操控。 面对突然之间变的强势起来的太后娘娘,怕是不只独孤逸一人感到诧异,连身为其父的郡王爷钟离都觉得那个女人如此陌生,他的涟儿,什么时候懂的这些? 今日的朝臣接是围绕着屹城之事,陌红尘不来,钟离凤铭倒觉得没什么,可是陌红尘一来,钟离凤铭有种莫名的忐忑,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里,而唯一一点,他觉得今日的早朝不该来的,竟然被钟离雨涟那该死的女人这般凌辱,越想越来气,他可没钟离炎澜那般能屈能伸,想他堂堂安乐王却唤一名及笄之女为母后,荒唐至极,荒缪至极。 太傅仲孙誉敛目,治蝗方案,说的倒是轻巧,查阅百书难解蝗虫迷,从何下手都不知,更别说是蝗虫引起的瘟疫,当下他进言:“敢问太后娘娘,要在最短时日如何制出治蝗方案怕是无稽之谈,灾区情况不明,对蝗虫习性不明,若要想出治蝗方案怕也是需要个半月数载,待到那时怕是物是人非了。” 钟离封轩开口问道:“那么依太傅之见该如何?”他这是算是给仲孙誉下了个马威,如果没有想出治蝗方案,那么陌红尘也不会邃然想到公然与摄政王等人作对垂帘听政,这太傅向来多疑多虑,而且此人虽行事坦坦旦旦,但可是打心眼里不看好他这个皇上,但也没依附上摄政王与安乐王这两股最大势利,而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像仲孙誉证明,他不是黄口小儿,他也有能力能守好江山社稷。 仲孙誉一怔,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去,什么如何?他若知道如何还会担忧不已麽? 以现在的局面来看,陌红尘与钟离封轩是得势了,但倘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推上万劫不复,而这就是钟离炎澜为何一席下来都保持沉默,他倒要看看钟离雨涟与钟离封轩等人要耍什么花招。依这情形,两人是想插手屹城之事,好,他让这二人放手一搏,然后他要告诉他们什么是覆水难收。 面纱下的她,依旧是一脸平静,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要接下屹城这案子,然后看看钟离凤铭这个安乐王怎么把吃进去的吐出来,账目一查真相了然,这个钟离凤铭竟如此丧心病狂,连赈灾的皇杠粮饷都敢私吞,简直是罪不可恕。 拽着霓练的手一紧,她美目一睐,悠悠开口:“治蝗,讲究对症下药。第一,灭蝗先灭卵,蝗虫繁衍速度频繁,产卵会选择略想潮湿的土壤,譬如河岸边等有保水能力的地方,而需要做的剿巢铲卵绝了蝗虫繁衍出的后代,第二,寻求天敌之力,蝗虫只不过借势横祸,可是多半不堪一击,例如它们的天敌就有多种,像黑斑蛙,泽蛙,金线蛙,林蛙,还有鸟类中的海鸥,伯劳,喜鹊,粉红椋鸟,这些都是以捕蝗为食,而可借用这天敌设下地捕飞掠之术。第三,断粮,这断粮指的是断蝗虫之粮,蝗虫以食稻草米粮为主,可屹城粮被食尽,蝗虫便以食因饥荒之劫而逝去的百姓尸体,尸体横野暴晒烈日滋养病菌,而蝗虫食了这病菌之体后又去叮咬活人,导致瘟疫散发,而本宫近日熟读医书,又想到了一种叫作菊叶灰的无毒之物,只要将其洒在身上与周身附近,可避免蝗虫近身,而还有一种莽草,经本宫研究可治成熏香,焚燃起熏香四周,严防蝗虫,而这第三个方案最为重要,有此案,可以保百姓安忧不成蝗虫口中食,不染蝗虫传播的瘟疫病菌,也可保军士安全护粮至屹城。” 前所未有的听闻,众臣面面相觑,都把视线放在了摄政王,安乐王,郡王爷这三大腕身上。 郡王爷也是暗自吃惊不已,安乐王皱着俊眉,钟离炎澜目光凌厉的看向纱帘的方向,盯着那看不清里面的纱帘,暗想:这个女人,真的是钟离雨涟麽? 红尘明白,她愈是这样做愈是让人怀疑她的身份,可是她无所谓,她就是钟离雨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次她的话一说完,没有喧嚣起议论声,又是一幕幕吃惊的神色映入眼帘,可唯有一个人还是淡定自若,那个人就是苏卿洛。 第五十一章 左丞相独孤逸 钟离凤铭一脸挑衅,冷声而道:“这些听都没听说过,太后娘娘如何得知,可有试过?”他果然是小瞧了这个女人,不过倒是有些可惜了,此女多才多智必有大慧,若当初能娶到手为己所用,那么这腈雨国这千秋万业还怕不到手麽?只是,局势已变,显然这女子开窍过头了往刀锋上撞,她这是当面挑衅皇室的权威,她以为她可以安稳的坐在太后一职上麽,做梦吧!既成不了他府中棋,那就做泉下魂吧!钟离啊钟离,既然与你站不了边,那就为对立敌,不过,凭你一个郡王就想敌本王麽? 他眼睛危险的眯成一线,目光斜睨了郡王爷一眼后,迎上了龙椅上钟离封轩的目光,面对钟离封轩,他也是一脸轻蔑,若钟离封轩不是皇上,那么他还能顾念一下手足情,可惜天不愿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现在局势非常明显,钟离封轩与钟离雨涟联手了,而这两人一个背后是嗜血狼卫,一个是郡王爷,而朝臣中也有站立于两方营帐中的,果然一联手就有所忌惮。 “如何得知?如果说本宫知识渊博这个理由可行得通?”红尘颦眉一笑,幽深的美眸冷冷的扫过钟离凤铭,这一瞬间脑子闪过原主关于钟离凤铭的记忆,她竟然不知道钟离雨涟当初差一点就嫁给钟离凤铭这丫的,还好还好,幸亏嫁不成,她才有重生的机会。本以为这钟离凤铭跟钟离炎澜是一派的,可真正接触到这局势,她才恍然大悟,钟离炎澜与钟离凤铭一联手,那么钟离封轩早就死了,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一个掌朝权一个握兵权,谁敢与其抗衡。而之所以不联手,想想也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想替对方铺路自己赴黄泉。不过在红尘看来,这是先皇下的局,这局布的极其精妙,要不是红尘身于外来人,她肯定看不出,可是她看出了这是皇室权争之局又如何,她自己不是也陷了进来。只是红尘有一点看不透,先皇是真心把皇位传给钟离封轩?还是把他往死路逼?答案也许会在接下来的局势一步步慢慢揭晓。 看向众臣,她继续说道:“方法都是试出来的,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而且此事再耽搁下去,灾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公良旭闻言,一脸深沉,这女人确定是及笄之年的钟离雨涟麽?不过,她既然敢指出这么个方案,那也就说明不是信口拈来胡言乱语的,有一点她说的对,人命关天灾情不容缓,所以,公良旭在郡王爷之后成了第二个支持这方案的人,而第三个是独孤逸,不管如何,在他看来解屹城之难在前,绝不容误。 也在他的站出,才让陌红尘注意到苏卿洛旁边原来还有一人,那个人就是与钟离雨涟从小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钟离雨涟择婿的人选。 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左丞相一职,可见此人不容小视。 陆续便有人站出来支持,也有人出来抗议,但红尘早已请郡王爷助一臂之力,所以结果可想而知,只是她唯一想不到的,沉默了许久的钟离炎澜既然也开口认可了她的方案,不应该啊!这钟离炎澜怎么不千方百计的阻拦她,倒是反过来帮她,他这是打的是什么算盘? 大皇兄他这是何意?封轩眸色一暗,百思不得其解的盯着钟离炎澜,他不懂,为什么钟离炎澜会帮他?在钟离封轩看来,凡是对钟离炎澜无益的,他绝对不会插手,而阻碍了他的,无非就是个死字,不然钟离炎澜如何得嗜血修罗之称。 未列四大元老之称的三公其一的太保大人上前一奏:“依太后娘娘之见可是抓紧采购蛙鸟类。” 封轩想红尘不识眼前这人,身子靠后往纱帘那方倾去,小声说道:“这是太保大人,与太师太傅列三公之荣誉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红尘轻应一声,其实不用封轩提示,她也是认得的,昨天她一刻也没闲着,不停的恶补着朝政,而这朝中臣她也得一一识清了。 “太保大人所言极是!”红尘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后封轩开口:“户部尚书!” “臣在!”户部尚书应声上前,只不过他在听到采购蛙鸟类时,心中一惊,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来,路过钟离凤铭身旁时,不安的看了他一眼,而钟离凤铭却依旧面不改色。 户部为三省中尚书省行政部门中六部之一,管辖户口与财政。朝廷所用开支都一律由户部尚书经手,红尘美目一敛,盯着户部尚书的神色,国库亏空他是不可能毫不知情,知情不报就是同谋,而这幕后之人红尘可是紧盯在钟离凤铭身上,红尘倒要看看钟离凤铭那慷慨拿出的十万两封口费该如何解释,别以为一本假账就想瞒天过海,她可是陌红尘,是学经济金融系的,区区一个财政管理怎么可能难倒了她,有假账就有真相,她有手有脚自己不会盘查麽。 钟离封轩转头看向钟离炎澜,客气的想把主权交付给他,不过钟离炎澜一个眼神示意,封轩会意一笑,回过头继续说道:“户部尚书传朕旨意,拨白银万两在两日之内务必采购出泽蛙林蛙各千只,金线蛙黑斑蛙各万只,海鸥千只,喜鹊千只,草鹭千只,伯劳万只,粉红椋鸟万只。”他事先有了解市面价,所以知道要采购出这一批蛙鸟类只需白银万两左右。只不过他看的出,这是陌红尘她设下的圈套吧!虽然陌红尘没有跟他提过,可是他知道陌红尘已经事先秘密采购出这批蛙鸟类,而至于这个圈套为谁所下,他不知道,但唯一知道的是而且目前国库接连向屹城赈灾,而陌红尘查出了假账,还有安乐王给的那十万两。 而红尘没有告诉钟离封轩她在安乐王府偷听到的事,至于为什么没有跟他说的原因,红尘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多一人知道还不如少一人知道,还有再怎么说都是手足,就算钟离凤铭不顾念,但钟离封轩顾念啊。 听到那个数目,户部尚书松了一口气,好在只需万两,目前国库还是拿的出的,他拱手一楫,称:“臣遵旨!”准备退下,脚还未迈出钟离封轩的声音再响:“还需向太医院拨白银千两,让太医备好治蝗第三方案。” “是!”户部尚书得令而退,他还以为能有什么事,区区一万一千两还是筹得出的。只是,他一定没有想过,这个数目只是初始预算,既然是红尘设下的圈套,她的目的就是引幕后之主钟离凤铭上钩,她怎么可能放任钟离凤铭私吞了屹城的赈灾银,那笔数目统计下来足有五十万两。一亩地七八两,一两银子是平常五口人家一个月的吃用,而五十万两就是数百万人口十年下来的吃用。 户部尚书一退下,左丞相独孤逸上前朝钟离封轩一楫,恭恭敬敬的说道:“启禀皇上,臣有事要奏!” 红尘的计划开始实行了,她故意让人把赈灾银迟迟未送到屹城的消息送入左丞相独孤逸耳中,还有意无意指出了赈灾去屹城的粮草会在路线几个站点逗留多时,而矛头却是放在蒋锡珉身上,以左丞相的聪明才智,还能看不出其中大有问题,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查明真相。 “准奏!”钟离封轩话音一落,只听独孤逸娓娓道来:“启奏皇上,臣有所得知,朝廷拨出的十万两赈灾银本应在前日便抵达屹城,可据臣所查,此次的赈灾银还未到,而朝廷接二连三所支援过去的粮草数目都对不上账,甚至有几拨压根便没送到,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绝屹城百姓悠悠之口。” 刚静下的朝臣在听闻此事后,都议论纷纷。屹城正陷水深火热中,饥荒未解疫病又起,如今全国上下都可是全关注着屹城的一举一动,看着恶化的灾情,不仅是受难的屹城百姓惶恐不安,就连全国百姓也是人心惶惶。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有人敢从中谋利,着实可恨! 愤怒之声蔓延在大殿上,但更多的惶恐,君怕臣乱,臣怕民愤。 “屹城太守何在?”钟离封轩脸色一凝,暗叹情况不妙,而红尘倒是一番悠闲,她要看看钟离凤铭如何为自己的罪行开脱,现在所有有力的证据都被她掌握在手,偷梁换柱比她趁火打劫还要过分了些,她只不过是高价把粮草售给屹城富商高官,可是钟离凤铭直接把粮草给换成了些喂畜生的陈米,不仅如此,他还会见机行事,看蝗虫开始攻击人夺食,索性不把粮送去,而对朝廷禀报的却是送去的粮草成了蝗虫口中粮,所以朝廷不得不再赈粮饷过去。而这些当然不能靠钟离凤铭一人干成的,背后自然得有蒋锡珉,户部尚书,屹城太守,和各地站点盘查官员等人的配合,而这些人自然不会白白帮钟离凤铭做事,同谋共有份。 屹城太守脸色一骇,赶紧应声:“臣在!” “朕问你,左丞相所言可当真?”他沉声问道。 钟离凤铭回眸冷冷的瞪了蒋锡珉一眼,这该死的家伙,做事也不防着点,既然让独孤逸这厮捅了篓子。不过,就算这篓子被捅出,他照样有办法补上。 蒋锡珉被钟离凤铭这么一瞪,心里一颤,他握拳看向独孤逸,这仇真的是结大了。 屹城太守脸色一白,不过他也不敢出什么乱子,镇定下来回道:“回皇上,这赈灾银未至屹城非臣管辖范围,所以臣不知,而这前几拨粮草,臣已有几番上奏声称遭蝗虫攻击,粮草被食这账自然对不上来,而未送到的,臣也不知。”独孤逸暗叹,好一个屹城太守,果然只为自己,他只解释了自己管辖范围的,而其它的都撇了一干二净。 第五十二章 摄政王,搬出皇宫吧 独孤逸怎么可能放任他一丝开脱机会,冷哼一声,从广袖中取出一份信笺,道:“回皇上,臣听闻太守大人近日在屹城内城购置了一座豪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话一出,屹城太守当时脚就软了,忙跪了下来,这置宅之事他可是秘密让人去办的,怎么被独孤逸查了出来,是了,有通天阁在,这独孤逸肯定去通天阁买来了这个消息的,脑袋一片空白,来不及解释,那封信笺已经递到钟离封轩手中,随后又递到陌红尘,最后落入了钟离炎澜手中, 屹城太守惊悚之间,就见摄政王站了起来,开口厉声道:“民难当头官吏置宅,这是无良无德之举,堂堂一个屹城太守,一年俸禄都不抵邺城内城一米平方,着实可疑,来人,将屹城太守送往刑部排查。”钟离炎澜的话一落,便走来了两名侍卫直接将屹城太守押走了。 钟离凤铭差点忘了,还有个多事的独孤逸,这独孤家族与郡王爷钟离是世交,而独孤逸又与钟离雨涟是青梅竹马,按照今天这一连串的事,八成这是事先谋划好的,想要抓他的把柄有那么容易麽?眼角余光扫向身后的蒋锡珉,蒋锡珉点了点头,越过独孤逸身旁,不过从他身边有意无意的用肩头撞了独孤逸的后背一下,不过力道他没有下太重,如果翩翩君子之称的左丞相狼狈的摔了,那可成了他的不是。 独孤逸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弧,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知道蒋锡珉除了尽耍这些小把戏还会干什么呢? “启禀皇上,末将有本参奏!”蒋锡珉一直拿在手中的奏折高高举起,方台上的小顺子小跑了下来,接过了奏折后拔腿又上来了方台,然后把奏折递到了钟离封轩手中。 看到这封奏折后,钟离封轩心有疑虑,这奏折指的是这次的十万两赈灾银在送往屹城途中遭山匪劫去,而派送赈灾银的护卫大多是蒋锡珉的亲兵,而领队是一名姓陈的副将。本来应该是由蒋锡珉领队的,可当时蒋锡珉以染风寒病卧在床的理由推辞了。 “怎么?”红尘小声问道,看到钟离封轩那张小脸黑沉沉的,眉头还紧皱着,他才这么小的年级就要理这些大人的事,着实为难他了,可是他不是别人,他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液,他的姓氏是钟离,他的荣耀是国家给的,所以,身为君,他自然是身不由己。 听到红尘的声音,钟离封轩恍过神了,把奏折递给了冷霜。 看完奏折后,红尘垂目冷笑,把转折递回了冷霜手中,由冷霜再次交由钟离炎澜手上。红尘就知道钟离凤铭是不可能对夜探安乐王府事善罢甘休,他是多么个骄傲的人,什么时候受过别人威胁,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的封口费,这十万两可是一笔巨款,相当于醉梦楼十年下来所赚的帐目,这么大笔的钱红尘怎么可能不怀疑钟离凤铭。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十万两还真的是赈灾银,而钟离炎澜他这是要把罪名往别人身上揽,自己好开脱,除了这样,他最大目的是想把夜探安乐王府的她揪出来。而红尘她就是要钟离凤铭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国库亏空,户部尚书真以为只需要一万一千两麽?不可能,既然是她的掌心局,她无论如何都会把这所需银子翻出好几倍出来。他敢来一个圈套,红尘就回他一个,好扯平嘛。 钟离炎澜奏折一合,眸色一冷,开口道:“十万两赈灾银被劫,兵将被杀,先从邺城开始彻查,邺城太守听令,务必查出匪寇藏身之地与那十万两的踪迹。” “是!”邺城太守应声而退。 “户部尚书,即刻调令出十万两由骁勇将军蒋锡珉亲自送往屹城救灾。”钟离炎澜的话,让户部尚书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他一阵心虚,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麽?如今国库亏空的厉害,偷挪用出的帐还未补上,从哪去弄来这么一大笔帐。 “户部尚书”钟离炎澜声音一提,吓的户部尚书也是脸色一白,忙跪了下来。 国库亏空,这怎么能瞒过钟离炎澜的眼皮子,不过在他看来,钟离凤铭绝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户部尚书把幕后的钟离凤铭抖了出来,这个安乐王还能安乐麽?而亏空国库获益最多的是钟离凤铭身边这个蒋锡珉,而看似把皇饷都拿去花天酒地,可今日这事被掀起,钟离炎澜便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幌子了,依钟离凤铭之见,绝对不会给自己摊上这么大的事,对灾银打歪主意,这是要绝了自己的路! “臣在!”户部尚书愣过神来,身体抑不住的颤抖着,他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回……摄政王,这十万两……国库怕是一时半伙……拿不出……” 拿不出?苏卿洛眸色一冷,他的皇商给腈雨国国库提供了那么多财力资源,才前前后后给屹城赈了几次灾就国库亏空了,这未免太明显了吧!他的银子,就是用来给贪官挥霍的吧! “户部尚书,前不久北定候才新进了一批供品进了国库,银两拿不出,总能拿出供品吧!”郡王爷冷笑道,看来涟儿此次垂帘听政还真是应对了时机。 封轩睨着美眸,郡王爷一提到供品,他才想起前不久进来的供品大多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而其中就有一匹来自冥雾国的朱砂锦,而他知道钟离凤铭看中了这匹朱砂锦,便任由他拿去。 供品!犹如晴天霹雳砸的户部尚书脑门嗡嗡响,要是有这些供品在,他还会开口说拿不出这十万两麽? 户部尚书牙一咬,满脑子想的就是豁出去,贪赃枉法迟早都会被揪出来的,道:“禀皇上,太后娘娘,摄政王爷,这供品早就提供进了赈灾方案中。” 钟离封轩无奈一笑,他都有点要懵了,越来越看不透三皇兄是在做何打算,其实大皇兄,陌红尘,郡王爷,左丞相,谁都明白这件事与三皇兄是脱不了关系的,可是三皇兄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有些担忧了,怕迎来真正的阴谋。 “左丞相!” “臣在!” “朕命你接任户部尚书一职,在两日之内彻查国库账目,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然后他盯着伏跪在地的户部尚书,冷声道:“来人,将户部尚书送往刑部审查。” 钟离封轩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直接下令让人押去了刑部。红尘明白他的心思,毕竟一个八岁的小孩哪有那么心狠手辣,他这是不想让户部尚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做对钟离凤铭有害的解释。只是,红尘不明白为什么孩纸再怎么变化,都还是能保持着一颗童真,而大人,变着变着失去了人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日的早朝从刚刚到现在都没一刻能消停过,一事比一事大,让众臣都有些坐立不安了,可是接下来陌红尘的话更让他们意想不到。 “太后娘娘这是要亲自出巡屹城?”钟离炎澜脸上一怔,他的眸光依旧是冷如冰霜,冷冷的落在了钟离封轩身上。 钟离封轩还是怕钟离炎澜,他避开了他的视线,耳边悠悠回荡起一道清泠般的声音:“屹城太守被圈,灾情突发严重,本宫着实坐立不安,再者,治蝗方案是本宫亲制,只有本宫最了解蝗虫的习性,所以屹城此行本宫凤驾随往。”她说的话很多,治蝗方案是所有人都没有接触过的,就算别人拿着这方案也是废纸一张,根本不会知道从何下手的。而只有她了,她方案是列出来了,但是灾情有所变故,也只有她能随机应变而过。灾情十万火急,她知道朝臣再怎么反对,再怎么觉得不妥,但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臣服的,更多的人是想看看热闹,看她这次强出头如何化险为夷,若稍有不甚就是千古骂名。 几番商量下,朝中说话最有分量的四大元老允了红尘的要求,只有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的时间就必须解决了当前那么多事。 “此行,朕也一同前往。”在红尘的计划中,钟离封轩必须一同前往,因为这绝对是个拉拢民心的好机会。而红尘明白,钟离炎澜与钟离凤铭一定会助钟离封轩一把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绝对是铲除钟离封轩与她的好机会,人心,红尘实在太了解不过了。 “皇上,绝对不可!”众臣异口同声的说道,钟离封轩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但他也要一试,因为他也是坐立不安。 “朕知道众卿何忧,屹城百姓遭此横祸朝廷迟迟无所行动,已是让民心泣凉,朕身为皇上,怎能顾己不顾百姓,而且朕相信太后娘娘,相信嗜血狼卫。”直接把嗜血狼卫撂出来了,他的意思,有陌红尘的治蝗方案在,蝗虫瘟疫绝对不会祸及于他,有嗜血狼卫在,他一定能安全抵达屹城又平安归来。 果不其然,反对的也只有四大元老,但四个人的嘴怎么可能敌百人口,太后娘娘与皇上一同出巡屹城的事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被落实了下来。 这趟早朝也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却是无比漫长,临退朝时陌红尘还是不肯罢休,气势如虹以真正的太后实权给钟离炎澜下令:“本宫认为,摄政王该回摄政王府了吧!”一句话马上点醒了所有朝臣,也不知是谁扩散了摄政王半夜深访腈雨宫的事,公良旭恐钟离炎澜做出有失得体的事,忙附和道:“摄政王,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如今王爷已封爵,实不该定居皇宫,列朝也没有摄政王居留皇宫之说。” 钟离炎澜不用猜也知道这是陌红尘添油加醋不惜名节被毁也要借此事将他逐出皇宫,这女人极聪明,知道该从哪些人身上借势,退出皇宫又如何,钟离雨涟真以为他不在皇宫就监视不了她麽? 第五十三章 行动 早朝结束在辰时九刻,官员陆续离宫出了皇城,两面灰褐色方砖城墙簇拥着一条直通东仪门的长道,青石板上的阳光倒映着两道颀长的身影。 钟离凤铭站在一身黑色朝服的男子面前,朝服上的银蟒绣,头上的紫金冠及腰间的血玉佩,都足以说明此人正是摄政王钟离炎澜。 “不管你在做什么打算,赈灾的银两你是不能动的,找谁替罪本王皆不过问,那是你的事,只要把亏空的银子补上。”菱唇刀削,一字一句似从上古的冰渊传来,冷的透骨,他像仿若一座千年不变的冰雕,那股冷漠是发自骨血里的。 钟离凤铭面对他的冷漠,倒显的见怪不怪,毕竟他认识的钟离炎澜就是这么一个冷血动物,嘴角一扬,慢腾腾的叹道:“啧啧啧……真不愧是摄政王,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法眼,那么我想做什么你应该就会清楚?”敛目,盯着钟离炎澜的表情,还是没任何变化,继而说道:“本王自然不会因区区几十万两就断送了今后的路,只不过是想让钟离雨涟与钟离封轩等人多忙一会儿,至于屹城太守和户部尚书,只能怪他们倒霉。不过大皇兄的境况好像没我想象中那么顺利,直接被钟离雨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驱逐令,皇兄这脸面挂的还真高啊!”他嘲讽一笑,广袖往后一甩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钟离炎澜,不再去看他的表情,而是懒懒的说了一句:“大皇兄,咱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吧!” 话音一落他的脚步声已经回荡在耳畔,抬眸钟离凤铭的身影已经走远。 目标都一样!钟离炎澜沉思凝眸,原来他也是在打着屹城的主子。成为一座空城的屹城之都,对钟离炎澜与钟离凤铭而言最好不过了,因为有了这么一片于人烟的领域,大可用来发展国防。月阳大陆表面是太平盛世,实则背地里还是战烟暗起,目前四国,北赫国兵力最盛,冥雾国财力最广,而南蛮国又是蛊毒之国,而腈雨却被压在了最弱一方。腈雨国就像一块肥肉,其余三国何不觊觎着。而原本素来与腈雨国交好的冥雾国,最后却撕开了协议成了井水不犯河水,至于原因也只有两国皇室内部才得知。不过之所以腈雨国这两年还能这么安稳,并不是因为腈雨国弱到被其国活吞的,论财力,腈雨国有天下第一皇商北定候苏卿洛;论巫蛊,腈雨国的巫蛊之师在天下间也是数一数二;论兵力,腈雨国有敌兵百万的嗜血狼卫。 对于嗜血狼卫的传言,都很模糊,没有人知道嗜血狼卫是由谁组织,没有人知道嗜血狼卫的行动,只知道嗜血狼卫来自江湖,分散在天下各地,而其中一大半嗜血狼卫都臣服在钟离皇室下,对于嗜血狼卫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视,两年前冥雾国空皇室与钟离皇室曾起了一次秘密战争,据说冥雾国不败战神冥寒王空寒洛亲自领兵讨伐腈雨国,结果闯入了嗜血狼卫的阵营中,最后败下战来。冥寒王负伤回国之后,这两年就再也没有他任何消息了。如今天下五大忌,前两忌是通天阁与银柳宫,而后两忌是人,第一是冠玉美人之称的冥寒王空寒洛,第二忌是南蛮女巫扶桑,最后一忌就是嗜血狼卫。 身后走来两名随从,而在随从身后还有一人影,正是那个姓江的士大夫。 “参见王爷!”三人都朝钟离炎澜一楫。 钟离炎澜轻应一声,上来一名随从对他说道:“禀王爷,行李已装好,马车也已备好。” “嗯,退下吧!”一声令下,那两名随从又折了回去。 长道上只剩下钟离炎澜与江大夫二人,听钟离炎澜开口询问:“江大夫事情办的如何了?”他冲着笔直的背脊,轻声说道:“回王爷,臣已经交代下去了,让各幕僚往后的奏折都送到南书房由皇上亲审。” 钟离炎澜转过身来,点了点头,道:“走罢!”阔步迈出,拂袖而去,江大夫也忙提步跟上,走在钟离炎澜后下方,不解的询问道:“王爷,奏折由皇上亲审也未必看的懂,恕臣斗胆问一句,王爷您这是打算放弃朝权了由一个黄口小儿担此重任麽?” 脚步一怔,他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江大夫,脸上出现了笑弧,他笑的很冷,瞬间便可将空气冰凝。 “江大夫,现在钟离封轩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应该明白的,不过本王的计划是不会有所改变的,他们的目标不就是这朝权麽,本王便成全他们,这点甜头,本王还是给的起的。”冷冷的声音掺合了几分狡黠之色,他说的多么干脆,好像在朝权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可有可无,都无所谓。 江大夫紧皱着眉头,没有答话,他跟随了钟离炎澜那么久,怎么可能相信钟离炎澜是一个轻易就被打败的人。仔细想想,王爷的计划至始至终都没有停止,也没有改动,那么可想而知,王爷是不想摊上屹城这浑水,就算那钟离雨涟弄出了什么治蝗方案,也绝对阻碍不了王爷的计划的。 想到这,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他提步跟上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 ………… 下了早朝钟离封轩直接去了南书房看奏折,而红尘与冷霜落花二人便回到了腈雨宫。 腈雨宫的气氛变的很古怪,特别素秋与椴月这两人,突然变的殷勤了起来,想必她们都是听闻了早朝的事,如今太后娘娘权势大有改色,她们这些奴仆可哪敢有之前那股嚣张劲。不过,红尘信墙头草,但却不信钟离炎澜的人,就算现在局势是她占优势,但是也不见得钟离炎澜会落败,什么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纵然局势如此,红尘也不会掉以轻心,该防的还是要防着。 所以,红尘没有做任何行动,而是悠闲让琉璃明夏二人搬来了一席趟椅安置在前庭琼花树下,再往椅上铺上了一层白羽裘。 冷霜从书房里取来了红尘要看的医书,这会儿看到她已经是慵懒的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而落在伏在躺椅旁,静静的点香焚茶。 不是说只剩三天时间麽,又要查账又要备案,还要想着如何处置醉梦楼那十万两脏银,可主子竟然还能这么悠闲。 落花对上了冷霜疑惑的目光,朝她眨了眨眼,余光瞥向守在身旁的幽兰幽婷。 这么一暗示,冷霜才注意到一个问题,如今腈雨宫还全都是钟离炎澜的人,主子现在完全可以把她们遣走,可是主子却没有做,至于原因也只有陌红尘知道。 这一战,是钟离封轩还是她自己想的太简单了麽?其实没有,红尘从不认为钟离凤铭有多好对付,更别说钟离炎澜了,这个早朝她过的太顺利了,也将她的计划推的一帆风顺,可越是这么轻松,红尘越是不能放松。她这一战的背后,有可能是更大一个阴谋,可以至她于死地的阴谋。从第一次以钟离雨涟的身份见到钟离炎澜时,她就隐隐察觉到从钟离炎澜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戾气,这股戾气太狠厉,完全是对她起的杀气,这股杀气,不是在她出言挑衅就察觉到的,那不只是一股杀气那么简单,那是警惕心,对任何威胁到自己的人或事起的警惕心。当时的红尘便想不明白,就连现在也想不明白,钟离炎澜究竟是在怕什么?警惕什么?在这个朝代,女人能有多大的能耐,无非就是以男人为天,然后就给男人随意利用,成为一颗弃之收之的棋子,特别是名门望族皇室贵胄的女子,她们生来就不是为自己而活的,自幼就开始漫长的闺秀培训,等到及笄之年的婚姻就成了利益之间的联盟。 不过仔细想想,钟离雨涟这个身份不同寻常女子,她是郡王府嫡长女,是先皇遗旨下的册封的太后,而钟离炎澜的杀气就是冲着太后这个身份而来的吧!他就是在担忧着这么一天吧! “太后娘娘,这是您要的书”冷霜双手奉上一本蓝色封面的书籍,红尘睁开了眼睛,斜睨了书的封面一眼,故作沉思了几秒,道:“本宫记错了,这本书已经看完了,你再去趟书房,在左边书柜第三排临窗那头数过来第六本,本宫要的是这本书,你去换回来。” 冷霜手缩了回来,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取。”转身快步朝大殿而去,脑子里一直徘徊着红尘所说的左边书柜第三排临窗那头数过来第六本,这记忆记的太精准了,虽然她与红尘接触的时间绝对跟落花流水两人有得一拼,毕竟落花流水二人之前长期侍奉的是钟离雨宫,相处久进默契绝对是有的,她知道主子在前庭休息只不过是做给那些人看的,再说了办什么事也由不着主子亲自出马,有她们几个就够了。 来到大殿的书房,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人盯着她,不过她还是提高着警惕,环视了门外一眼后轻轻的关上门,然后找了起来。 按主子所说,她找到了第六本书,而夹杂着这本书的是两本黄色封面的书,这第三排的书包括她手上这第六本书的封面都是蓝色的,唯独这两本不是。 她轻轻抽出了这两本书,封面上没有字,一翻开,她马上一怔,这两本竟然是账本,还是国库的帐本,仔细一看。 想想应该主子会给她些什么指示,她翻了翻两本帐本,没发现什么指示,再翻那第六本书,里面夹杂着红尘留的字条。 红尘要冷霜将这两本帐交给左丞相独孤逸,然后还要她去趟醉梦楼,让流水与落花尽快把那十万银票悄悄送到户部尚书家中。 “这次的矛头是想指向同谋户部尚书,然后放任主谋麽?”冷霜自喃道,果然,主子的心思很难猜,不管了,她还是想着好好找个时间出宫办事行动。 第五十四章 太悠闲了她 腈雨宫前庭,一树琼花袭香于风中,红尘堕落于一片安宁中,拉起了一幕故事。 红尘的讲述:六月的花季,悄无声息的步入岁月,花开满枝,幽香飘溢,沉蕴在一片芬芳中,直到慢慢察觉到伉俪的青春慢慢逼近。 银白的月光淡淡的投洒进屋内,原本整洁的房间已是一片狼藉,在那阴暗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少年皮肤白净,面容清秀俊美,约十六岁,他表情呆滞的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 他没有名字,没有父母,没有家,他是不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房间的门轻轻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女背光站在门口。圣雪抬眸回视着屋内,看着满地的一片狼藉,她没有怒意,目光锁定在墙角那黑衣的少年。 “影子,”没错,圣雪就叫她影子。 十五岁的那年冬天。在那飘雪的雪地里,她遇到了自称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少年好像是什么都忘了,什么都记不起来。圣雪便把他带回家,从此就叫他影子,少年说:“她在哪里影子就在哪里,因为影子永远离不开自己的主人。” 听到久违的呼唤,少年倏的恍过神来,俊美的容颜慢慢抹上一丝笑意。他对所有人都是冷淡的,除了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六天的少女。 少年对自己的生日依稀记得,在他遇到圣雪的那天,其实也便是自己的生日了。 圣雪放下一直提在手上的行李箱,这是她第一次和少年分别,学校要她参加一场国际钢琴比赛,一个月后才能回来,可是她去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说影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了,在那刻,她的脑海里闪过那个清瘦的美少年,想都没想也顾不上学校和家人的反对就立刻回国。 她蹲在他前面,习惯性伸手去抚摸着他的头,宠溺的问道:“怎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不吃饭呢?”半个月不见,发觉他瘦了,圣雪心疼的眼眶微红,明明只是大了她六天而已,可是在他面前圣雪总会发觉自己不是十六岁,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熟女性。 “你在哪,影子就在哪,你不在了,影子也不在了。”少年淡淡的回答道。 见到他这样,圣雪心中一怔,自闭症的孩子都是这样,她的影子,就是要形影相随的跟着她的脚步。 “影子,你不能一直躲在黑暗里,这样我会找不到你的,你不知道吗?在有光的地方影子才会出现。” 少年抬起头来,美眸凝视着圣雪,不太肯定的回答道:“真的吗” 圣雪点了点头,拉起少年纤细的手走出了房间。 一直活在黑暗中的影子,总会适应在光线下,也唯有这样少年才会发觉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影子,而他,也有着自己的影子,而不是永远当圣雪的影子。 翌日 午后的暖阳和煦,阳台上的美少年慵懒的趴在桌上睡觉,柔和的光线斑驳的照在他的脸上,将那白皙无暇的皮肤照耀得晶莹。 此刻的少年,犹如一首钢琴曲、《阳光下安静的猫》。 圣雪取来一件外套,轻轻的披在少年身上,虽是六月天,但近日的天气较清凉。 贵妇打扮的圣妈妈走到落地窗边,看到阳台这一幕,她不满的低哼一声,叫道:“雪儿。” 雪儿怔愣了一下,慌忙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少年,才安心转过身走向母亲,她不悦的责备道:“妈,小声点,别吵到影子,” 闻言,圣妈妈冷冷道:“跟我来一趟” “哦,”圣雪回头瞄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少年一眼,才随母亲离去。 就在她们离去后,原本沉睡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眸,他抬头仰望天空一眼,还是蓝天白云, 起身,他悄悄走到客厅走廊,他没有进去,而是静静的听着客厅内的谈话。 “什么?妈,你说要把影子送走?”圣雪脸色惨白,有些不知所措。 “没错,既然找不到他的家人,就把他寄托给别人,你爸爸在商业界有一位朋友膝下无半子半女,最近准备领养个孩子,我和你爸就决定让影子去给他做义子,你也不用担心,你爸这个朋友在商业界和慈善界都是赫赫有名,一定能给影子一个很好的生活环境的,”听到母亲的话,圣雪不解的询问道:“影子在我们家不也很好么?” “那不同,他牵绊了你很多很多,就像上次,那么重要的钢琴比赛,你却因他而搞砸了,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他在你身边.....”圣妈妈话未说完,便听到走廊传来打碎陶瓷的声音。 影子不小心碰到了走廊上的花瓶。 他冷静的走进客厅,低着头,圣雪怔楞的看着他,说道:“影子,你都听到了?” 少年点了点头,圣妈妈见状,语气不善的问:“那好,影子你怎么说,圣妈妈想让你去一个朋友家给他们做义子,你怎么说?” “好啊!”影子爽快的回答,少年抬起头来,第一次对圣妈妈笑了,看到此刻的少年和这般回答,圣雪的心很痛很痛,痛到窒息一般,她强忍住眼泪问:“真的好吗,你真的要走吗?” 少年点了点头 晶莹的泪水溢出了眼眶,她转过身去道:“那。。。。影子。。。再见。” 很多人说,再见的意思就是再也不见。 这句话也许是真的,她的影子,离开了她,再也没有出没在他身边。 少年的离去,他自认为是对的,他就是牵绊吧! 七月雨季,辗转着阴霾的年华,那些惆怅的雨珠,就像天空的泪水。 两年后 迎来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和去年一样,圣雪生日这天只喜欢在那架白色的钢琴上静静度过,弹奏着最喜欢的那首《阳光下安静的猫》 现在的她,已经转到了一所新的音乐学院。 在这所陌生的学校里,她认识的只有钢琴,课余时间就跑钢琴室里,不喜欢跟别人接触,所以她被人误解为有了自闭症。 自闭症!!!她手一怔,那首未弹奏完的钢琴曲忽然停止,钢琴室里一片寂静,这两年过,她一直在找她的影子,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自闭症的美少年。他在哪里? 就在她失神那刻,隔壁钢琴室传来了一曲熟悉的旋律,那首《阳光下安静的猫》弹奏的那人,把她未弹奏的下曲接奏起来。 旋律牵引着她悸动的心,圣雪慌忙走出钢琴室,来到隔壁,看到一个美少年正背对着她坐在一架白色的钢琴前,弹奏着她那首未尽的钢琴曲。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影子?”圣雪勾唇浅笑。 琴声忽然停止,少年站起来,转过身含笑凝视着圣雪:“你在哪影子就在哪? 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俊美面孔,圣雪暮然一笑,这一次,便换她追逐影子的脚步。。。 “故事就在两人相见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你们可都听懂了。”红尘慵懒的睁开美眸,双手放在后脑勺下,凝视着碧空一片蔚蓝。琼花树下,她的周围,还坐着幽兰幽婷,琉璃明夏,彩冬腊梅,还有落花,她们几个同时摇了摇头。 红尘眸色微敛,亏她讲的那么辛苦又认真的,她们竟然还听不懂。 “太后娘娘,什么是钢琴什么是音乐学院,那是什么东西?”幽婷不解的问道。 落花无奈的叹了口气,主子未免太过悠闲了吧!还有确定这是在讲故事麽,只知道故事好像有点感人,但具体还是不清楚到底是在讲什么。 果然,现代的青春爱情故事不适合拿来古代玩弄,因为有太多新词汇,完全说出来就是来考验古代人的理解能力。 “钢琴就是类似古筝的乐器,而学想乐器的进入的乐坊就是音乐学院。”她随口解释道,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解释的对不对,不过随便啦!反正解释的太清楚她们也不可能听明白,所以糊弄一下就好了。 而至于她所讲的这个故事,是她的亲身经历,圣雪就是她自己,而那个叫作影子的男孩,她没有找到,她不知道他在哪,她不知道他离开自己后的这些年过的好不好。而在没有影子陪伴的日子,曾有一段时间她真的是感到落寞了,她任由养父母帮她转校,新学校不是音乐学院,而是金融学院,学钢琴,只不过是给她增加名气用的工具。不过可惜她没有像故事中所说,遇到那个接下她曲子的男孩,而是遇到了君墨。因为君墨接下了她的《阳光下安静的猫》,所以红尘渐渐关注起了他,而他也是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身边。 那时她是学校的校花,所以追求者都是在排长龙的,也因此麻烦越来越多,有几个公子哥就盯上了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支开了她的保镖,然后将她掳上了跑车,目标是设着监视器的酒店房间,当时红尘想,那些人不单单是想要她的人,还想要毁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名声。她不予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身体被打了麻药,她趟在床上动弹不得时,君墨出现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一次相救,她对他卸下了心防,接着开始人生中第一段恋爱。 爱了,恨了,最后怨不得骂不得打不得,爱情的背叛就是她最后的归宿吧! 第五十四章 谁成了替罪羊 “太后娘娘,接下来呢?”落花在其她人一系列疑问后,问出了关键词,故事只写到两个人再次相遇,而相遇不一定是代表两个人最后会走在一起。 “落花姐姐,还用问嘛,接下来当然是两人成亲了!”彩冬抢先回答道。 成亲!结婚!面纱下的红尘嘴角抹过一丝苦笑,是啊,她曾经以为她的生活很自在,工作,爱情,都拥有了。她没有太多期望,只是希望好好的守好盛世,然后再过几年就和君墨结婚。果然,她是有喜欢过那个男人的,不过那种感觉却没有那么炽热,反而平淡的像白开水,无色无味,却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对他就是这样的感觉,她大多的时间,心思与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对于感情之事也表现的很冷淡,有时总会想,会不会是因为这样,才导致君墨背叛了她,还是那个男人本来就是那种小人…… 她的眸光扫过周围,看着眼前这个地方,是皇宫,是古代啊。她已经脱离了现代的生活了,现代的陌红尘早就死了,所以她也没必要执着于那些有的没的。 “太后娘娘!”落花见她不答话,眸色也有些异常,不由开口轻唤了一声。 听到落花的声音,红尘回过神来,淡淡的回了句:“两人没有成亲,圣雪选择了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最后被那个男人害死了。” 几个人闻言,沉声低呼一声,最先开口的是明夏,她一脸震惊的叹道:“死了!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害圣雪?”随之腊梅也是手捂着嘴,小声附和道:“那个男人是跟圣雪有什么深仇大恨麽?” 深仇大恨麽?红尘冷笑,往往利益可以冲昏了人的头脑。 她从趟椅上爬起,站直了腰板,道:“本宫乏了,都散了吧!”没有再去理会她们,径直朝寝殿的方向而去。她可没有真的那么闲给她们讲故事,拉近主仆的关系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人都是钟离炎澜的人。真正的目的,只不过是给可能霜找个机会,让她在无人监视下悄悄把账本带出宫去,然后交到独孤逸手上。 琉璃明夏与彩冬腊梅四人慌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搬走了琼花树下的躺椅和木。 幽兰则拿起了案几上刚刚冷霜重新换回来的书籍紧随身后,而幽婷留下打扫。 回到寝殿,红尘直接往书案而去,她要开始研究一下瘟疫,虽然具体情况不清楚,但她知道是瘟疫是暴晒的尸体中的病菌,然后被蝗虫啃食后,由蝗虫去传播在百姓的身上。至少,她可以先从这方面下手,总比什么也没干好。有时,她真的很讨厌自己过目不忘的记性,因为她忘不了那些不堪回首的事,例如那个男人君墨对她所做的事。不过,记忆力强也是有绝对的优势,比如说现在,她可以将现代学过的知识倒背如流,还能行云流水的运用起来。 落花与幽兰互视一眼,悄然退出了寝殿,离开时将门带上。 ………… 如红尘所料,就算钟离炎澜搬出了皇宫,可是皇宫仍有他的势力,仍到处是他的人。 不过好在冷霜行走江湖多年,当初能轻易不通过暗道进入皇宫,现在也能轻松的出宫,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选择走暗道。 西轩门被盯上了,她选择了北轩门,从北定又绕回了邺城时,已是巳时十一刻,而这个时间,刚好独孤逸从刑部回来。 撕下了流水面容的人皮面具,冷霜已经换了一身黑裳,蒙上面纱后,迅速来到左丞相府后院大墙,身手敏捷灵敏翻了过去,轻松潜伏进了府中。 对于府中的地形她不是很明白,不过还是约摸着找到了独孤逸专用书房,可见书房重地不随意让人接近,所以冷霜没有发现半个身影出没在书当附近。 确认了书房中无人,她翻身过了窗户爬进了房中,书房打扫的很干净,不染灰尘,书柜上的书都有规律排放着,有的甚至用牛皮纸封存好珍藏,鼻间弥漫着那股淡淡的书香,一直萦绕在身旁。 第五十六章 他知道了她的秘密 独孤逸离开了书房,屏风后走出一抹黑色身影,冷霜拉下了面纱,走到书桌前,发现书桌上又多了一卷书册 蓝色的封面,上面署名了苏卿洛三个字。 “这是北定候的东西?”她呢喃出声,手不自觉的翻开了那卷书册,竟然是账本!还是入帐记录的账本! 伸手翻开了那本被人动手脚的假账,两者对照后,果然,连入帐记录都被动手脚了,实则的入帐记录在国库帐本上,竟然每一单都少了几百两,而这么多单入帐下来,竟然贪污的数目也是快到十万两,而这是多年来累计出的数目,看来这贪官一直不知收敛,一次又一次的将国库的银两存入了自己的囊袋中。而最近几次的入帐数目,成了赈灾屹城的饷银,而赈灾银还照旧被贪污了去,也难怪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两,这样的情况,朝廷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而冷霜对于苏卿洛这个人,不是很了解,因为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接触到皇室贵胄卿相权侯这些名门士族,可是她跟了一个当太后的主子,难免会碰到这些上流之辈。好比上次在醉梦楼,就瞧见了那个传闻中的安乐王钟离凤铭,还当场看到了这北定候与主子接吻,也因为这件事,她才知道原来北定候多年来为何不近女色,原因是苏卿洛有断袖之癖。 合上了账本,重新将面纱戴好后,她三步做两部来到窗棂前,手扶着窗沿身子腾空翻了过去后,将窗户重新关好。 离开了内城,进入了外城区域,在桃花街红尘名下的胭脂铺换回了平时的装扮后,查看了一下近来的帐目一下。可以说,红尘的行商之路可谓是一帆风顺,经营和打理都交给了天衣阁的人,有他们在,也没有人会故意惹事,只要在多加些时日,将来发展的空间也会很大。 回到了醉梦楼,刚踏入后苑便听到前苑高台之上飘下一曲琴瑟之音,那样的悠扬清澈,那样的空灵犹韵,行云流水般的琴音时高时低,意尽高潮宛若青峦之峰入云端之耸,低鸣时似若远处幽谷深山缠绕的梵音。琴曲舞动在风花雪月之夕,清逸无拘的低颤声叹尽了一树繁花零落,飘渺悠然的中音拂过了杨柳树梢下的枯叶,高亢激淋的频音盘旋在寒霜下最后一株红梅。这一曲沧桑华丽,却又空灵澈静,无形中勾起了彼岸处久违的魂牵梦萦,那是一种缠绕内心深处灵魂的呼唤。 神智涣散,眼神迷离,久久不能忘怀,直到琴音入了尾声,那一串串低鸣还在耳畔响彻,不经意的低头,冷霜才发觉手中的包裹与佩剑皆掉落在地。 她的心一下又一下的颤动着,俯下身,她颤着手触碰到那柄冰冷的剑鞘,手一紧握住了剑,勾手将包裹也一同提起。 “这……不是冷雪的琴音……”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却又温和的音线,冷霜吓了一跳,猛的回头看见方妈妈已经站在她身后。 不是冷雪的琴音……是啊,这样的琴曲,以冷雪的水平恐怕还是弹不了的,只是会是谁。 方妈妈看着冷霜,含笑道:“冷霜姑娘,这怕是出自公子之手!” 冷霜一怔,公子!那个住进风月轩的妖孽美男!这下不妙了,她不由恼怒的对方妈妈道:“主子不是交代过了麽,不能让公子进前苑,方妈妈你可有把主子的话听进去。”不再多说,将包裹和佩剑交到了上前来的婢女手中,让她放回自己的房间里。 匆忙赶到前苑大楼上的二楼,前苑大楼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盯着那处围绕着纱帘的高台,未尽的琴曲还在尾声中游离。 虽然看不出纱帘中是何人,但不用多想也知道绝对不是冷雪。 可以说今天醉梦楼有些异常,那股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环视了一下楼下,突然她脸色一惊,这是什么情况,竟然有几个女扮男装的混了进来,虽然是穿着男装,但是那容貌那身姿那气质绝对掩饰不了出自女子的姿态,再看看二楼对岸的不设屏的雅间,也发现了一两个女扮男装的,看那衣着,绝对是出自名门望族的闺秀。只是,这些女子为何会来醉梦楼这种烟柳之地,应该不是冲着醉梦楼的名妓而来的吧!难道是因为公子! 第五十七章 定罪 第五十七章:定罪 暮色清冷,寒月栖顶,白昼转入了冥夜,一天时日已尽。 “他真的这样说!”腈雨宫大殿上回荡着一道冷峻不凝的女声,金凤鸾椅上高倚着一身华贵红裳的女子,一面薄纱上那双美眸勾勒出两道狭长的眼线,在眼角微微翘起妩媚的弧度。莹眶中水晶般的眸子凝着寒冰之色,面纱里嘴角蠕动了一下,纤手握着粉拳隔着面纱抿在嘴角下,肘腕支在腿部上。 三层台阶下站着冷霜的身影,她戴着流水的容貌,听到红尘质疑的声音她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权作回应。 “什么未过门的妻子!抹黑本宫不成!”她的声音再次而起,声音很冷,却没有一丝愠色。 挑着柳眉,翘起的腿放了下去,手不自觉的摸索到胸口,隔着衣服抚摸到垂挂在项颈上的玉坠。自从空寒洛亲手替她戴上后,她好像再也没有拿下来过,渐渐忘了这块玉坠的存在般。 冷霜脸色一沉,她说了那么多没想到主子最在意的是这么一句未过门的妻子!这有比知道了主子的身份的事还重要麽。此刻见到红尘手抚在项颈上,这才注意到主子脖子一直挂着一条红丝,第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条红丝非凡货,想必有很大的来头,而至于红丝垂挂着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落花可急坏了,不满的嗔了一声:“主子,您真的相信那个男子麽?主子认识他才几天,他说的话能信麽?主子,现在非同时期,不可掉以轻心……”她的话还未说完,红尘便懒洋洋往后一倚,扯声打断道:“不必担忧,他既然都口口声声说是本宫的人了,自然不会出卖本宫。”红尘的话让落花一怔,额冒起黑线三条,不由在心里腹诽:主子是被寒洛公子的美貌迷住了吧!他知道霜雪其实是两个人就算了,知道主子有经商也算了,可知道主子是太后的身份这可不能算了,眼看主子的计划已经迈向了成功第一步,要是被他抖出了主子的秘密那还得了!他说他不会说出去,应该也是敷衍一下冷霜而已,这么大的秘密对他是有利可图的!不行,得想个办法解决好问题才好,难不成又杀人灭口!这应该不行吧!主子被他迷的神魂颠倒的,肯定舍不得杀了他! 红尘看着落花瞬间扭曲的小脸,知道她肯定在胡思乱想什么了,不由冷声而道:“落花,只剩两天时间了,大后天便要启程赶往屹城,眼下先把赈灾银解决了最为重要。” 落花恍过神来,低头应了一声:“是,奴婢知道了!”虽然有点不甘心,但她也不敢忤逆了主子的话。 她看向了冷霜,继续道:“今日下午独孤逸进宫面圣,已经收集好了户部尚书与屹城太守多年来贪污国银的证据,由督察院御史亲自审查,再交由刑部定罪,他们名下财产充公,罪不及诛连九族但也是全数流放边境,终生不得返。”凭红尘的证据,只能让这二人成了幕后之主的替罪羊,可是现在钟离封轩手上有更有利的证据,那就是北定侯爷苏卿洛的帐本,他是皇商,国库都由他在维系,所以他的帐最为重要。可是有人却在他身上打主意,那就是往刀口撞不成,而这个人是蒋锡珉,不过可想而知,背后一定是钟离凤铭在搞鬼,而一定出了什么事,钟离凤铭尽可将蒋锡珉推了出去。每一笔入帐记录是经由刑部尚书经手,而做假账是他,可是领走了银两的却是蒋锡珉,因为苏卿洛奉为皇商,入帐的银两都弄成了官银,每批官银都有记录,从哪里转到了哪里只要一查便知。而这一点,绝大数人都可以想的出,那么钟离凤铭也一定明白的,可他还是做了,他是目无王法还是气焰嚣张呢,还是料定苏卿洛绝对不敢得罪安乐王这个身份? 财产充公,家族流放,这只是多年来贪污的下场,可是哈没完,涉及赈灾银可是罪不可赦,这样想来,红尘追问道:“冷霜,那件事办的怎么样?”红尘所指的,当然是那十万两赈灾银,这钟离凤铭全都换成银票给她,是不想让她认出了官银不敢收,可是他却没料到夜探安乐王府的是她,是她陌红尘!钟离凤铭许是把她当初在竹林茶苑说的话听进去了,那点钱他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通天阁的势力,如果他真的去查她的身份,那么通天阁一定把事出起因全查了出来,到时也可能查出他所有事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可是他怎么可能甘心屈服于她,所以这劫走赈灾银的罪名是给她加的,他要利用朝廷之力去追查出手握赈灾银的她。 “已经办妥了,只是属下不明,主子为何把罪名放在了户部尚书上而不是屹城太守上,依罪刑的严重性,户部尚书贪污的最多,所以没必要给他再加一罪。”这一点,是冷霜想不明白的,如今的情况她也明白,虽然幕后之人是安乐王,但户部尚书与屹城太守也都涉嫌了贪污之罪,而安乐王只不过把所有罪名都安在了他们二人身上。看来,安乐王不容小觊,即使现在皇上手中又重新掌握了争锋于安乐王贪污之罪的证据,但却不能马上把事情掀起定他的罪,至于原因也只有皇上和主子知道吧! “如果我推断的不错的是,户部尚书未任职时,曾是奔波于江湖的文士,结交了不少江湖人士,而把罪名加在他身上倒也说的通,而且这局是安乐王设的,要想有个了结安乐王也不会坐视不管的。”落花头头是道,让红尘不由一怔,她没想到落花的脑子还没灵光的嘛,开口回了一句:“推断的不错,正是我所想的。” 原来是这样!冷霜恍然大悟,她出自江湖,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皇室的,而现在呢,她也住进了皇宫,跟随在太后身份的主子身边,还卷进了朝政来了。 “那么主子,如果再加了个劫持皇饷之名户部尚书该如何处置!”冷霜询问道。 红尘起身,嘴角抹过微扬起的冷笑,声如雅琴涓涓而来:“清明给他上三柱香!”她的话无疑就是再说户部尚书可没有像屹城太守那么好运只是囚禁,而是直接上断头台。不过,这是难免的事,哪个贪官污吏下场会有多好,这就是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 她提步走下了台阶,吩咐了一声:“落花,去备热汤吧!”冷霜一回来,红尘便想法子把腈雨宫的人全支回开了,一时半会儿可能还没那么快回到腈雨宫,所以烧水这事便给落花去办。 “是!”落花应声而退。 而冷霜随着红尘一同往浴房而去。 没过多久,浴房已经烟雾缭绕,偌大的方形浴池中飘浮着散落在水面的红色玫瑰花瓣,她置身于气岚烟尘中。 落花走了进来,将更换的衣裳放置在屏风后,踱步来到浴池边,手中拿着托盘,上面放着几款沐浴用的香料,道:“主子,要用什么香料。”红尘摇了摇头,淡淡的回道:“不用!” 她忙应声而退,转身时不经意间瞥到红尘项上那条红丝垂挂着一枚通体流光的紫玉坠,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没紫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枚玉坠,她从来没见过,印象中主子好像没有这块玉坠,更何况这是价值连城的紫玉,全天下也仅有十枚紫玉佩。而且,这玉坠上面的图腾,她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怎么?”红尘抬头看向落花,落花猛的恍过神来,含笑回了句:“没,属下先退下了,就在门外守着,主子有事便传属下一声。” 红尘点了点头,不过又想到了什么,忙叫住落花:“等等,你让冷霜去做一张我的人皮面具,我明天要回醉梦楼一趟。” 回去?落花一怔,这个时间回去合适麽?要是被摄政王等人抓住了把柄那还了得! “主子莫非是想见寒洛公子了!”落花低喃出声,声音很小,却还是传入了红尘耳中,她呛出了声,故作轻咳几下,否口道:“见他作甚!” 看见红尘脸上染起红晕,落花掩嘴偷笑,一脸暧昧的瞥了红尘一眼,附和道:“是是是,主子不想见……”话未说完,红尘不满的冷哼一声,吓的她拔腿就跑。 她出了浴房,便瞧见前方匆匆赶来一身影,直接往浴房的方向而来,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钟离封轩。 他已经快步走到浴房,落花还来不及行礼,却见他推门进去了。 “出去” 直到浴房里传出一声气贯长虹的凌厉之声,落花才恍过神来,她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皇上了,什么事那么急不能等一下麽。 钟离封轩站在屏风后,若无其事的掏了掏耳朵,悠悠道:“女人,赶紧给朕出来!” 红尘黑着脸,这家伙闯入她的浴房还敢这么嚣张,这就是皇室的素质麽?果然,钟离封轩就是没教养。 “有事就说,说完赶紧给本宫滚出去!”忍着怒气冲他喝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他展眉一笑,道:“我来就是给你通知个消息,户部尚书勾结乱党,劫取灾银,刑部已经判决了他死刑!” 第五十八章 紫穹玉 第五十八章:紫穹玉 眸子摩擦着星火,她怒视着屏风后那道身影,冷声道:“就为了这事就胆敢闯进本宫的浴房,你活的不耐烦了吧!” 钟离封轩听到最后那句活的不耐烦了就不爽了,从屏风走了出来,凤你就是庆幸你这次有个太后的身份做内应,不然三皇兄的阴谋定会得逞!” 她脸色一凝,钟离封轩的话说的没错,这次的胜算也是全凭她的身份,而钟离凤铭不知道夜探安乐王府的是醉梦楼陌大当家,不知道陌红尘就是她这个当今太后,所以说,钟离凤铭他失算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嘴角抿成一线,见红尘不答话,他无趣的耸了耸肩准备离开浴房,却瞥见红尘脖子上垂挂的那没紫色玉坠。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黑眸,那块玉坠,身为一国之主的他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这块用情丝红绳垂挂的玉坠,名为紫穹玉,苍穹为镜,一面雕龙腾祥云,一面雕凤舞九霄。无总理二紫玉,象征着尊贵的皇室贵胄,而紫穹,代表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冥雾国俊美无双的冥寒王空寒洛。只不过,空寒洛两年前便消失的匿无踪迹啊! 正当他沉思间,一瓢水迎面而来,淋漓尽致的泼在了他身上,那些水带着花瓣的幽香弥漫在鼻间,他木讷的抬起头,水珠从发顶沿着发丝垂落而下,在额间滚动滑过脸颊时,一股寒意袭满全身。 他这是怎么了?竟然被水泼了,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就连敢瞪他一眼的人也没出现过,可现在这个女人,简直是太目中无人,太不把他这个皇上放眼里,他就说嘛,为什么钟离雨漪会这么嚣张,都是随了钟离雨涟这泼妇! 拳头不自觉握紧,火冒三丈的瞪着浴池中拿着水瓢的那个女人,怒声骂道:“女人,你……”话还没骂出口,只听她冷声命令道:“马上给本宫滚出去!”她的声音也是跟钟离封轩一样,带着一股怒火。难怪,钟离封轩突然闯进她浴房就算了,可居然敢从屏风走出来出现在她眼前,换做是别人,早被他吓死了,虽然他才八岁,但说到底就是雄的,红尘自然会生气。 “女人待在水里好好的叫什么叫!”他咆哮出声,有史以来发最大的一次脾气。 这一声,可惊住了外面的落花,落花忙要提步进去,冷霜却上前拦住了她:“别进去了,要是两人动手打起来了,咱们要帮谁?还有皇上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没什么好担心的。”被她这么一说,落花便也不进去了。浴房里的动静她们两个可是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所以不进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红尘也是难的见钟离封轩发那么大的脾气,暗想:是不是有点过火了我,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啊! 他气冲冲的拂袖擦去了额上的水珠,指着红尘脖子上的紫穹玉盘问道:“这个,从哪来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红尘低头看着垂挂在项上的玉坠,在微弱的光线下,这块紫玉释放着点点流光,衬的玉身的纹理精美绝伦。 “待我加冠娶你可好!”那道清润的嗓音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她猛的回过神来,为什么她会看到这块玉坠就想到这句话,她在期待什么?她在奢望什么?这是她该想的麽? 五爪覆在柔软的盘发上,胡乱一抓扯落了下来,墨发倾泄在背脊上,浸入了水中,咻然抬起的眸光有些浑噩,不过马上转换成清晰,她问道:“为何这么问,不过是一块紫玉罢了!”一块紫玉,就引起了钟离封轩这么大的反应,实在让红尘觉得可疑! 不过是一块紫玉罢了?钟离封轩冷冷一笑,视线从紫穹玉上移开,盯在了红尘那一脸不以为然,道:“这紫玉石极为罕见,最初源于北赫国,是一名石匠无意间在极阴极阳之地挖到了,然后转到了冥雾国最著名的玉石打磨师手上,经过玉打磨石加工,制出十枚紫玉,而其中一枚紫玉名为紫穹玉,奉给了冥雾国冥寒王空寒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你身上这块,正是那紫穹玉。” 紫穹玉!红尘不可思议的睁大着美眸,她完全没有半点对紫玉的印象,难道原主残留下的记忆慢慢在她脑海里淡化了?想想也有这个可能,她已经代替了钟离雨涟身份,她的记忆慢慢取代了钟离雨涟的记忆了,她只记得她自己。只是,钟离封轩的话是什么意思?紫穹玉不是那个叫寒洛给她的麽! “寒洛……”她低喃出声,寒洛,只是个名字,它的前面,还有空姓氏。难道那个出现在北定侯府的美男子是冥雾国冥寒王,这怎么可能!可是,那容貌!是啊,天下第一美男之称的容貌无人能抵,有人说他的容貌胜过天下第二美男钟离言清,那么她早该想到是他了。如果她的脑海里还有原主残留的记忆,那么她能凭这块紫穹玉认出空寒洛的身份,至高无上的冥寒王,风华绝代的不败战神,这是对于空寒洛仅有的印象。四年前天下大乱,战火不断,腈雨国全身而退,北赫与南蛮左右夹攻,而十五岁的空寒洛便亲自带兵领战,完胜一击。也是因为这一战,战事平息了,不过南蛮往后有几次进犯两国边界,又起了战烟,而空寒洛一出马,轻而易举击退了敌方,因此得了战神的封号。 只是,她不明白,他,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没有直接明示他的身份。代表着他身份的紫穹玉,他就这样子给了自己,他到底是有何用意?他为什么会在两年前消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腈雨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定侯府?还有,他到底想干什么?好多疑问都摆在她面前,她真的是太掉以轻心,摊上了冥寒王空寒洛这个人,到底是好是坏?两年前,不知道钟离皇室与空寒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贵为钟离皇室的她,所以她还是多多少少知情了一些,不过却只知道这两国皇室是闹翻了,这两年再也无来往,成了井水不犯河水。而就因为这样,红尘有些担心了,那个空寒洛知道了陌红尘就是腈雨国当今太后,那他真的会无动于衷麽? “这是谁给你的?”他的话,打破了红尘的沉思。 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看来都是认玉不认人的,钟离封轩不知道这紫穹玉就是他上次在醉梦楼风月轩看到的那个美男子给的,只是,该告诉他么?红尘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先别告诉钟离封轩的好,开口回答道:“捡的!” 钟离封轩一怔,疑问道:“捡的?在哪捡的?”红尘就知道他是要追问到底,也就敷衍了一下:“在水里捡的,上次夜探安乐王府被发现,跳碧潭里,在水中见到有亮光,沿着光线发现了这紫穹玉。” 说完,在钟离封轩半信半疑中,她马上转移了话题:“我有件事想问你,两年前钟离皇室与空皇室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道?”她真的很好奇,也很想知道。 二话不说,钟离封轩掉头就走,越过了屏风后,他停下了脚步,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话音一落,红尘听到珠帘卷门之声。 她眸色一凝,依钟离封轩这反应,看来他是知情的。算了,她现在也没有太多心思去理这些事了,脑子了已经混乱成一团了。 浴池不是温泉,水温不会持续不变,很快水冷了下来,她步上了水中的石阶上了案,挑起一条浴巾裹住了湿淋淋的身子进了更衣室。 换好了衣裳,唤来了落花为她绞发,直到头发弄干了,才见椴月过来传膳。 经过早上和幽兰幽婷等人的短暂接触,这几人倒是对她卸下了心防,气氛没有像那种搞间谍那样的紧张,反倒是平静了许多,只不过素秋与椴月这二人,红尘倒没有轻视而过。腈雨宫的人多了,倒也没有之前那么安静,庭院里随处可听见的谈笑风生。 基本上红尘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或者在寝殿中。 依旧如往,她还是不断研究的那一本本医书。对于这样职位,红尘从没有接触过医术,只不过记忆力极强的她还是学过都来,所以红尘也还勉强能应付的过来。可是,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得赶紧研究出治疗瘟疫的方案。 不过与其研究着一本书,还不如亲自实践一下,她马上又动身去了趟太医院,毕竟太医院有众多行医十几年的老者,还有很多药材,所以觉得应该去那研究比较。 夜幕漆黑如墨染,天穹上泛起的星光依旧是那么璀璨,这一天已经过去,又迎来一个晨曦。 红尘早早便起身梳妆打扮,然后便与钟离封轩一同去上早朝。 在朝堂上,宣布了此次查账的结果后,户部尚书府邸被查封,家产充公,众眷流放,而户部尚书当场定罪后,便被送上了断头台。而屹城太守,罪不至死,但也难逃一劫,府邸查封众眷流放而已。 第五十九章 路经北定 下了早朝,钟离凤铭气冲冲的往腈雨宫的方向而去,结果被蒋锡珉拦了下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让开!”他沉声喝道,怒视着挡在眼前的蒋锡珉。 对于他的怒气,蒋锡珉倒是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钟离凤铭为何一下了早朝就奔向腈雨宫,而且身上还戴着剑。 凝视着他手中那柄长剑,从剑鞘的雕纹便可认出是皇家侍卫的随身佩剑,许是钟离凤铭随手抢来的。 “还不让开!”钟离凤铭抬脚便给眼前那人一脚,还好蒋锡珉是习武之人,侥幸避开了这一脚,脚风撩起他的袍摆时,他的心下一寒,果然钟离凤铭生气的时候不能去招惹他,钟离凤铭之所以能掌握兵权,实是他的武功太过高强,绝对在钟离炎澜之上,腈雨国的武士也怕是无人能敌他。 额冒冷汗,他倒退了几步,嘴角扯了扯,颤抖着声音劝道:“王爷,你先别动怒,带剑进宫那可是要杀头的……何况王爷你在气什么……为何要去腈雨宫。” 带剑进宫!钟离凤铭冷冷一笑,斜睨着手上的长剑,道:“为何?你说为何?这钟离雨涟不知道甩了什么把戏,坏了本王的好事,本想借朝廷之力搜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派人夜探安乐王府还威胁本王的小子,结果你说那十万两赈灾银在户部尚书手中,定是钟离雨涟从中作梗的,这女人留着迟早成祸害,本王先送她上路!”钟离凤铭所想的,根本与蒋锡珉想的不一样,他想成是这样了,也难怪会发那么大火。 无奈一笑,他道:“王爷,钟离雨涟与钟离封轩已经站同一阵线,而钟离封轩手上有嗜血狼卫,你贸然而去多有不利,再者,王爷你仔细想想,钟离雨涟为何要从中作梗,这事跟她有何关系麽?”蒋锡珉的话惊醒了钟离凤铭,他怎么会忘了这一点,现在钟离封轩这小子选择投靠钟离雨涟,而钟离雨涟背后的靠山郡王爷钟离这只老狐狸,如今他要想动钟离雨涟的命,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说不定还会被她们借机反攻一笔,而且钟离封轩手中有嗜血狼卫,这更不好对付。只不过,蒋锡珉那小子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这件事好像钟离雨涟也没搅和进来,她也没那个本事,而且,这十万两赈灾银不一定是被人栽赃给户部尚书。那么,那个夜探安乐王府的小子会是谁?刚刚在朝堂说了,户部尚书勾结江湖分子劫持赈灾银,杀了整支军队,这是朝堂上的真相,可只有他知道,银两是他劫的,人是他杀的,然后设计套出那个小子,结果那十万两却在户部尚书手上,难道这才是真相。 “你是说,这夜探安乐王府的事跟户部尚书有关?”他手中的佩剑一丢,扔到了一旁。 蒋锡珉抿唇点了点头,分析道:“王爷,极有可能,王爷你派人假扮水匪劫走了一批不知名的金银,就是那派人夜探安乐王府还威胁你的小子,而这无名小卒肯定是户部尚书的结交,要想夜探安乐王府首先必须先了解出安乐王府的地形图,而户部尚书不只一两次拜访安乐王府了,我以为,肯定是两人达成了协议,起先目的只是想知道那批金银藏匿在府中何处,而却听到了我与王爷的谈话,便借机敲诈,他们使了一计调虎离山,当我们发现偷窥者全力追赶时,便有人盗走了西关兵符。有西关兵符和那个秘密在手,他们占了上风,王爷你也不得不听从安排。” 听蒋锡珉这么一说,所有事都说通了,钟离凤铭脸色一凝,没想到他被自己的人耍了,这该死的户部尚书,死的还真好,只不过,却不能揪出那个小子,想想都不甘心。 紧握的拳头指间发白,他拂袖转过身,往东仪门的方向而去。 蒋锡珉不由松了一口气,终于把钟离凤铭劝了下来,不过他突然有点佩服自己的判断思维了,竟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都十分吻合,看来果真是如此,只不过依钟离凤铭那不服软的性子,这事会这么算了麽?不会,钟离凤铭很会记仇,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派人夜探安乐王府的小子。想想,蒋锡珉倒是对那小子充满了好奇,他也想知道,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敢得罪安乐王。 走在秘道中的红尘猛然打了个喷嚏,前边盏灯的冷霜转过头来,问:“主子,可是着凉了?” 红尘揉了揉鼻头,摇了下头道:“不是,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会不会是落花那丫头?”想想觉得会不会是落花有什么不满然后在她背后说她坏话不成,虽然有点勉强,但红尘觉得落花身形跟她有些像,而且落花常在她身边,由落花来扮演她最合适不过了。只不过落花当时听到要她假扮太后,吓了半死,硬是推辞着。虽然红尘平时常戴着面纱,但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让冷霜做了张人皮面具给落花戴,只不过落花还是觉得这样子做不太妥,因为落花也是会些易容的,她知道如何看破绽,怎么看都觉得她扮的不像,就算蒙了面纱还是很担忧,就怕被人揭穿了。只不过红尘都下了命令了,落花也不得不从。 “有可能!”冷霜赞同的点了点头,在微弱的火光下,红尘看见她嘴角浅浅勾起一抹弧度,认识冷霜这么久,红尘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会笑,冷霜的冷漠是发自骨子里的。别看她与冷雪是孪生子。性格可是有很大的迥异,两个人同时站在她面前,红尘也能从她们身上的气息判断出谁是谁,冷霜身上的气息很冷,而据红尘认识以来,性子冷漠的不只是冷霜,连她自己的性子也是如此,所以便也习惯了。 “走吧!”她微微一笑,冷霜闻言笑弧一敛,提步往前走去。 跟着冷霜的脚步,折入了往北方向的岔口,西轩门把守更加森严了,所以只能走北轩门,红尘有时想不明白,为什么秘道没有直接通向宫外,反而只通到各门,虽然走秘道可以避开一路的人,但若不能直接通到宫外也是有隐患的。 从北轩门出宫进行的很顺利,进入了北定的范围,红尘这是第二次来到北定,上次只顾着逃生,没怎么注意,而且之后一直都是待在北定侯府的。北定算是安乐之都以水乡闻名,随处可见的是河流湖泊,甚至是温泉。路经来到北定的水濂镇,让红尘想起了威尼斯水上城市,没错,水濂镇是建于水面的一座城镇,所红尘要赶回邺城,就必须乘船过水濂镇的水道,直抵北定与邺城的交接界道。 这北定,是北定侯苏卿洛的管辖范围,所以北定的兵权也在他手上,由此可见他在朝中的分量,一个经商的演变成了皇商,接着封爵授侯,还有北定这一大片封地。腈雨国最大的几座城池,无疑是围绕着皇城的四大城:邺城、西关、北定、南阳,所有人都知侵国先侵四大城,因此这四大城都是聚集了朝廷重兵,也是最繁华的一带。 而因为他苏卿洛是皇商,是北定候,朝中还是有很多人会忌惮着他,所以红尘才知道,为什么苏卿洛会把钟离凤铭的帐交给了独孤逸,因为也只有他敢和钟离凤铭抗衡。只不过,现在不是和钟离凤铭作战的时候,所以红尘让钟离封轩把这事先缓了下来。 不过,苏卿洛把账本给了独孤逸,不代表他会选择站在她这一边,也不知道独孤逸到底是不是站她这边。 船靠岸而停,冷霜跳上了岸头,伸手拉过了她。 古代的未及笄的女子不能出来抛头露面,会影响了名声,所以出门必须戴纱帽,红尘与冷霜为了不引人注目,再抵达北定时便买了两顶戴着。 冷霜掏囊付了船费后,又雇了一辆马车直抵邺城,往花柳街的醉梦楼而去。 自从来醉梦楼,红尘就没有一次走前门的,一直都是走后门,马车停在不远处的巷口,两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红尘望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牌匾,远远便看见老鸨落雁那个女子扭着柳枝从里边走了出来,扯着那柔媚的嗓音挥着香帕向过往的男人打着招呼,凡是路过的男人,都一一被她带进了醉梦楼。红尘算是开眼界了,总算见识到何为青楼,想想以后还是别让钟离封轩常来醉梦楼,免得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所以她要快点把她的神兵阁建起,这样以后可以定居在神兵阁。 “主子!”冷霜轻唤一声,指着要走进醉梦楼的两名公子,对红尘说道:“这两人是女扮男装的,昨儿我在醉梦楼见到过的!”慢慢的,在红尘面前是自称我,少了一种生疏感。 女扮男装!红尘怔怔的看向那两名越走越远的身影,眼力好的话还真的能看出宽广的男裳下那曼妙的女子身姿。 “怎么回事?”她冷声问道,听冷霜的意思这两名女子不只一次来。 “是冲着寒洛公子而来的,昨天公子替冷雪上了台,弹奏了一曲琴。”冷霜的话一落,便遭受了红尘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是让流水与冷雪看好他,不准他踏进前苑半步麽?”愤愤的甩下这句话,红尘朝醉梦楼后门而去。 这个空寒洛,果然是来祸害她的醉梦楼的,感情把她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长成那副模样了还要出来显摆,作死的节奏。 第六十章 警告 第六十章:意外之吻 冷霜木讷的呆愣在原地,暗想:主子怎么突然那么冲动! 不敢再多想,她忙跟了上去。 红尘突然回来,没有事先跟流水与冷雪说一声,醉梦楼里的人更不知道她会回来。 果然,才刚至后院门口,便听见后院传来女子的嘻笑声,不用猜,红尘也知道空大帅锅肯定在后院。 伸手准备敲门,结果手碰到门时,她只是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可见是方妈妈忘记上闸了。 入眼便看见几个名妓和后院的女仆都围观在一旁,所有人盯着坐在琼花树下的背椅上闭着双眼的美男子,而在他面前是一堆烧火的木材,只见他纤指间流动着紫色的荧光,那是体内的内力所形成的,指间一弹,内力跳出,掀起了地上所有的木柴,然后指间的内力往空中一滑而过,所有木柴都劈成了两半。 红尘猛然一怔,他的武功竟然那么高湛,可以随便用来劈柴。红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了。 所有人都沉迷于空寒洛的美色中,没有人会注意到陌红尘的到来。 纱帽下,她脸色铁青,带着愠怒的声音冷冷传进众人耳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赶上来的冷霜见到这一幕,不由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这些人简直是不知死活了不成,完全没把主子定的规矩放眼里了,还有,方妈妈哪去了?她环视了四周,没有瞥见方妈妈的踪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围观的这些人中,一定少不了云芙云蝶二人,她们两个还真的是不死心。 众人闻声纷纷转过头来看向门口处,只见一戴着纱帽的红裳女子已经站在门口,而那女子身后又走上来一个女子,冷霜摘下了面纱,一脸凝色的怒视着这群人。 木柴落地,空寒洛慵懒的站起身来,眸光看向陌红尘。 “冷霜姑娘!”众人一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云芙,她看向陌红尘,从那袭红裳和身上冷艳的气息,便可断定出此人正是醉梦楼陌大当家,吓的她当即腿软,忙伏跪在地:“奴见过陌大当家。” 随着她这一举动,所有人都恍过神来,也是吓的伏跪一地。 红尘上前,走到云芙云蝶二人面前,玉眸冷冷的瞪着她们,道:“便是你们两个起哄的?”这些人中,是以云芙云蝶二人为首的,可想而知是怎么回事。 “陌大当家,奴知错了,奴再也不敢了!”云蝶脸色惨白,眼前那个女人,身上有股很冷漠的气息,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息,她就是醉梦楼的当家主子陌红尘。 云芙拉着苦瓜脸,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碰上了陌红尘,感觉到她的眸光像冰刃般一下又一下凌厉的刮在身上时,云芙更是吓的说不出话来。 “尘尘……”一道清润的声音飘渺而来,他的声音仿佛是动人的旋律,久久让人不能忘怀。 狠狠的回眸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喝道:“你闭嘴!待会再跟你算账!”声音,眸光,满是怒火。冷霜怔在一旁,她从没有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火,只不过是下人触犯了主子定下的规矩,不至于为此勃然大怒吧! 空寒洛被她这么一喝,依旧没有变化太多表情,他淡淡一笑,风拂云袖踱步上了风月轩。 算他识相!红尘冷哼一声,再次狠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云芙云蝶众人,悠悠开口:“你们都是与我签下契约署的奴仆,那么就是我的人,进了我的醉梦楼,就得遵从我定的规矩,而你们知道不从不敬的奴仆会有怎样的下场麽?”她的嘴角扬起的那抹弧度是在笑,那个笑容嗜血般冷冽。 不寒而粟的感觉蔓延全身,冷霜知道,眼前那个女人肯定是在纱帽下冷冷的笑着,她在可笑的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人。 “陌大当家,尔等知错了,尔等再也不敢无视醉梦楼的规矩!还望当家恕了尔等!”众人的求饶之声引来了在前苑的流水,她赶到时,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主子是交代过她,不能让寒洛到公子前苑一步,可是昨天寒洛公子却登台,而主子不许前苑的人踏进后苑一步,可现在云芙云蝶带着众三等名妓出现在后苑,至于原因全在寒洛公子身上。现在的气氛很奇怪,像是暴风雨的前奏,果然,寒洛公子是想害死她的。 此地不宜久留,她转身准备偷偷溜走,却被陌红尘叫住:“流水,去哪呢?”红尘看向出现在后苑的那抹淡绿色身影,正是几日不见的流水。 流水沉痛的闭上了双眼,都有些不忍直视自己的处境,缓慢的转过身来,干笑道:“没……”脑袋灵光一闪,她忙丢下一句话:“主子,我去叫冷雪”说完准备开溜,红尘眼角余光横了身后冷霜一眼,冷霜会意下几步跃到流水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再一次转过身时,只见红尘已经站在她面前,流水完全是欲哭无泪了,逃不了,她就只好老实着认错,立即跪了下来,惭愧的说:“主子,是属下管教无方,属下任凭主子惩治!”她的话,让众人一惊,云芙云蝶绝对没有想到,原来醉梦楼的陌大当家如此有威严,还以为常跟随在陌红尘身边的流水姑娘会与陌红尘亲如姐妹,如今一看,还是生疏的很,那么,她们的处境不是更糟糕了! 两眼一翻,云蝶紧张的差点昏了过去,好在一旁的云芙扶住了她,狠狠的掐了她一把让她清醒点。 “冷霜。”红尘唤道。 冷霜上前,朝她一楫:“属下在!”很快便听到陌红尘吩咐道:“好好管管!” 让她来处置?冷霜怔愣的看着陌红尘朝风月轩的方向而去,看这情形,好像主子的怒气不是冲着这些人的,而是冲着风月轩那人。看来流水等人可以侥幸脱险了,由她处置,她能怎么处置,就扣一下月饷然后好言相劝。 流水松了一口气,手扶着胸口,慢慢起身,却见迈上楼梯的那身影一停眼睛朝她看来,吓的她又跪了下去。 红尘看着流水,问道:“怎么不见方妈妈!”这后院是方妈妈在管理,可刚刚后院大门没上闸,方妈妈不知道跑哪去了。 原来问的是这个!流水倒吐了一口气,回道:“回主子,方妈妈上街采买去了,过一会儿便回来!” 红尘点了下头,道:“就算出去也要把门关好!”撇下这句话,她抬脚踩上了木阶,直接上了风月轩。 冷霜将流水扶起,眼神扫过还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厉声喝道:“还愣着作甚!”众人闻言,忙起身往前苑而去,云芙深深的看了风月轩一眼,果然后苑不是她们该来的地方,只是她不甘心啊!那个美男子,他和陌大当家是什么关系!尘尘!还叫的那么亲热! 第六十一章 意外之吻 第六十一章:意外之吻 她来到西厢房门口,伸手摘下头顶的纱帽,绝美的容颜冷艳如曼珠纱华,眉心一记朱纱,那是落梅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三千青丝散落在背脊上,红缎轻绾成一束马尾。 抹额一串缨络,中间那颗红玛瑙耀眼夺目,随着她走动的步伐垂垂欲坠。 推开门,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那是沉香熏。 在散落的珠帘中,她看见暖炕上那抹俊逸的身影,华美的紫色广袍衬着一袭修身的蓝色雪缎裳,束着窄腰的玉带下蜷缩着一只雪白的狐狸。 瑞香嗅到红尘的气息,悠悠的睁开了眸子,盯上了门口那处身影,欢喜的从空寒洛身上跃下,跑到了红尘脚下。 它摇着狐狸尾巴,在红尘的裙摆来回磨蹭着,红尘抚身,抱起了瑞香,脸色好转了许多,不过还是无法消磨心中的怒气。 抱着瑞香朝暖炕走来,手一挥掀起了珠帘,已经来到空寒洛面前。 身后珠帘摇坠相击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他抬眸温柔的看着她,她对上了他的视线,抿唇冷艳一笑,将抱在手上的瑞香塞回了他怀里后的下一秒,一支凤簪抵上了他雪白的喉咙。 冰冷的利器抵在他喉咙那一刻,他的笑容一僵,可感觉到那支凤簪没有刺穿他的皮肤时,他倾城一笑,依旧是一脸温柔,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暧昧:“尘尘,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 她的手一用力,那支凤簪毫不留情的刺穿过他的皮肤,红尘明白,以他的武功,她连近他一尺的余地也没有,可现在,他就近在咫尺,而她的凤簪死死的抵在他的喉咙。红尘有些迷茫了,他为什么不反抗,以他的身手,绝对可以避开的,可是他没有。他还是这么温柔的看着她,还是这么暧昧的和她说话!那个冥雾国冥寒王真的是你麽,那个战神空寒洛真的是你麽? “空寒洛,你隐瞒身份接近我有何目的?”她冷声问道。 “尘尘,你这是什么话!为夫什么时候对你有所隐瞒了?”他没有撒谎,他对她还真的没有隐瞒身份,天下间没有人不认得紫穹玉,那日他将紫穹玉给她时,她就该明白他的身份,可是她没有,还以为是她在装傻,所以对于名字,他也没有隐瞒,可是这个女人她还是无所察觉,这能怪他么?她,是钟离雨涟,还是陌红尘,不对,她们是同个人,可是他又觉得不是同个人!但事实就是如此,她就是腈雨国当朝太后钟离雨涟,可是他倒是宁愿她是陌红尘,跟钟离皇室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 红尘一怔,他真的没有隐瞒身份,是她自己没有察觉,钟离雨涟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她已经快记不清了,因为这个身体再也不是钟离雨涟,而是她陌红尘。 “我竟不知,堂堂冥雾国的战神冥寒王,竟然是腈雨国北定侯爷的倌郎!”她嘲讽道,却马上北空寒洛驳回了:“尘尘,我也没说我是苏卿洛的倌郎啊,是你硬塞给我这个身份的!”他说的有些委屈,让红尘脸色一僵。 他跟苏卿洛不是那种关系?握着凤簪的手一抖,那尖锐的簪头滑出了他的皮肤,一颗血珠溅了出来,喉咙的皮肤很薄,果然是一针见血,只可惜没有封喉。 只是,再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她手再紧,又抵上了他的喉咙,盘问道:“你为何会在北定侯府?为何又离开了然后来到我的醉梦楼?你到底有何用意?知道腈雨国当朝太后竟然在民间私立青楼,这对你而言应该是个有利可图的消息吧!”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猛然一用力,那支凤簪再次刺进了他的喉咙。 红尘一惊,花容失色,再次对上了他的视线,只听见他的温软的声音传进了她耳帘:“尘尘这是在防着我么,既如此你可以动手杀了我,这样尘尘的秘密就没有人知道了……”话未说完,红尘握住凤簪的手一甩,连同那凤簪一同拔出。 看着他喉咙那处伤口血流不止,染红了交接的领口,红尘真的吓住了,她从没有想过让他死,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空寒洛是不会明白,一个死过一次的女人重生后,仅抱存着唯一一个信念,就是要活下去。生命,便是她所有的全部! 广袖下的手紧握着那支沾着腥血的凤簪,被她往角落一扔,她没有说话,扭头走出了西厢房。 空寒洛伸手抚向喉咙,溢出来的血沾在了他的指间,不由低喃出声:“就这样走了麽?”只是,结果没他所想,转眼间西厢房门口又出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而她的手中又出现了一个药箱。 原本待在空寒洛怀中焦躁不安的瑞香此刻见到了再次出现的红尘,倒是安分了下来,也很识相的窜到一旁待着。 红尘来到他面前,将药箱放在了暖炕上的案几上,将香熏鼎移到了临窗的高架台上后,打开了药箱,从里面取出了止血的药散和消炎的药水。 空寒洛身子往旁边一挪,红尘便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替他处理好伤口。 看着他那领口一大片血迹,不自觉心里有些不好受,毕竟是她先动手的。 “陌红尘,回答我刚刚说的话!”他任由她继续包扎着伤口,只不过这一刻他是认真的,他想听她怎么说。 她手一僵,低着头没有看他,含笑回道:“杀了你,那我会成了全天下女性的公敌,到时怕是死无全尸!况且,你知道了又如何,你的秘密不也曝光在我面前,两年前你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两年后你又出现在腈雨国,你猜天下人会怎么想?钟离皇室会怎么想?而我,会怎么想?”说话间,她的手一直没有停,将伤口包扎完后,她把药物放回了药箱,再次迎上了他炙热的眸光,继续说下去:“你是聪明人,而我也是知趣的,所以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这个女人,果然非同常人!他邪魅一笑,素手轻抬抚上她绝美的容颜,指间停留在她的侧脸,款款而道:“尘尘,多心了!你说我都看光你身子了,自然得为你负责到底的啊!你说为夫我怎么会把算盘打你身上来!”前一秒还觉得空寒洛总算能认真下来好好跟她说话,下一秒她又听到看光身子这类话!果然,空寒洛就是太得寸进尺了!摊上了这么一个人,红尘自认栽了! 恼怒的斜视了他一眼,起身准备离去了,却不想踩住了裙摆,整个人往他身上扑去。 两人皆躺在了暖炕上,她压在了他身上,他的手顺势抱住了她。 她一脸惊愕,他一脸平静。 她的薄唇覆在了他柔软的唇瓣上,鼻间弥漫着他淡淡的体香,包裹住他的全是她的气息。 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空寒洛向来很排斥,自打他一出生便很厌恶女人。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他一点儿也不排斥,反倒是欣然接受了,环抱在她纤腰间的手一紧,他深吻住了她的唇瓣。 唇舌交接撩起一阵暧昧,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了般。 门外传来叮咚一声,冷雪手中的药瓶掉落在地,她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这一幕,不出她所料,主子与寒洛公子是那种关系,不然主子为何会同意让寒洛公子住在风月轩,还不许寒洛公子踏进前苑。只是,这样合适么?主子可是当朝太后啊!这事能闹着玩么? 红尘惊醒了过来,唇离开了他的唇瓣,顾不及起身忙回头看向门外,赫然发现冷雪的身影。 这是什么情况!她和空寒洛接吻了!还被冷雪撞见!看来她的节操肯定是被毁的连渣都没剩了。 冷雪尴尬一笑,捡起地上的药瓶,抱歉的说道:“打扰了,我只是来送药,你们继续!”说完,将药放在了桌上后,快速开溜,临走时也不忘将门给带上了。 “果然,解释不清了!”红尘低喃出声,她愣愣的回头盯着身下那美男子,他还是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己。 “尘尘,你是想尽快成亲了麽?不是说了麽,等我加冠了先,不过要是尘尘想先有个孩子……”话未说完,红尘立即喝住他:“闭嘴!” “尘尘,你是想尽快成亲了麽?不是说了麽,等我加冠了先,不过要是尘尘想先有个孩子……”话未说完,红尘立即喝住他:“闭嘴!” 慌忙从他的身上爬起,胡乱理了一下头发后,她走到角落边捡起地上的凤簪,然后转身手持凤簪指着他,道:“空寒洛,你给本宫安分点,若再敢踏进前苑一步你马上收拾走人!”女人,往往都是狠的!红尘提起案几上的药箱急忙走出了西厢房,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他默而不语,无奈一笑,手一伸,瑞香跳上了臂腕,被他揽进了怀里。 “瑞香,实在是亏了,那一簪换来一吻,不划算啊!”他微微叹了口气,手温柔的平顺着瑞香身上的毛发。 好在这句话没被红尘听到,否则红尘非跟他没完没了。 第六十二章 抹黑她 红尘抱着药箱慌忙离开了西厢房,走廊上局促的脚步慢慢缓了下来,她的手抚上了微肿的红唇,那种感觉,一直停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了,当时为什么她没有推开,反而从心底欣然接受了他的吻,唇舌交接间,她的人,她的心,都包裹在他的暧昧中。这个空寒洛,传言中不是跟苏卿洛一样,从不近女色,不过也可以说不一样,苏卿洛不近女色是因为他有断袖之癖,而空寒洛却是极其厌恶女人。可是,空寒洛对她,倒是例外了! 不知不觉,她走过了自己东厢房,回过神来,微恼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忙转身折返。 经过回廊转角的雅间,里面传出流水的惊讶声:“你是说,主子和寒洛公子睡了?” 冷雪的话,宛若晴天霹雳,红尘错愕的怔住了脚步,她脸色一凝,侧目看向聚集在雅间聊八卦的冷霜冷雪姐妹两和流水,好在落花不在,不然肯定来场天方夜谭。 只是,什么睡了?这该不会是冷雪说的吧!这丫头,也太会抹黑她的节操了吧!她不就扑倒在空寒洛身上,不就和他接了一下吻麽!怎么可能离谱到那个程度,果然,她们几个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她的闲话也敢说! 几人围着一张圆桌,丝毫没注意门口此时正站着一抹红色身影。 冷雪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本来我觉得吧!主子多半是被寒洛公子的美色迷住,才让寒洛公子住进了风月轩,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真不一般。”冷雪继续抹黑,流水便接着附和道:“怪不得刚刚主子火气那么大,就是见到云芙云蝶等人出现在后院围着寒洛公子转醋意大起!” 流水这话可让红尘大跌眼镜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果真如此,只不过怎么看这话不应该是出自流水这丫口中的,要是换做落花说的,红尘便信了。看来,这几人待久了性格也会受对方影响的,好在还有一个淡定的,只听冷霜冷不防的插了句嘴:“继续说,主子正听着!” 真不愧是冷霜,红尘赞许的瞥了她一眼,在冷雪与流水两人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时,红尘已经来到她们两个面前。 那双眸子,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却似冰岩下的那美丽清澈的雪莲,可越美的东西,越是危险。 冷雪也是被吓住了,在她眼中,主子是冷中带艳,表面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心底里是亲和力十足的女人。她的眸光,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冷漠,冷漠的像一柄冰刃,好像要刺穿她的皮肤。果然,她有些得意忘形了,都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话都敢说,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流水又是沉痛的闭上双眼,才刚逃过了一劫,现在又来了一出暴风雨,今日她应该老老实实待在房中半步不出的。 冷霜起身,施施然行了个礼后,同情的给了冷雪流水二人一记你多保重的目光后,从容的退下。 “你们两个不是聊的很欢麽?继续啊!让我也加入!”嘴角一扬,她笑的气平温岚。 眼神是那么冷漠,笑容却是那么温和,这就是红尘最有杀伤力的神色。 “主子,我们两个不敢了!”两人吓的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忙跪在地上。 不敢?还有你们两个不敢的事?红尘笑容一收,甩袖绕过二人,高高坐在壁堂主座上。 “你们两个怎么把气氛弄的这么生疏,想说什么就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你们两个在好奇什么?”她的眸光温和了下来,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只不过流水却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她与陌红尘待的时间比较长,还不了解她的性子麽?想说什么就说?想问什么就问?这是准备给自己挖坟墓吧! 冷雪听她这么一说,倒是轻松了下来,她咧嘴一笑,问:“主子,你与寒洛公子什么时候成亲?”她这话一出,流水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冷雪,还真的是不知死活了,也难怪,她与主子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嘛! 红尘冷笑,站起身来,这个动作让流水吓的忙往后退,而冷雪仍是一脸好奇的盯着她。 红尘笑的有些无奈,看来冷雪还真的是不怕死,不过,好像她们说的也有一半事实,只不过添油加醋接着抹黑她少的可怜的节操。 “待他加冠之年时便是迎娶我之时。”怒气一收,她也懒得计较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都无所谓了,况且,这样下来空寒洛也崩想会有美人投怀送抱,有哪个人会不知死活打她的男人主意! 流水猛然慌过神来,这是什么情况?主子竟然没有发火?而且,主子这话说的是不是真的!这难不成是私定终身!只不过,主子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堂堂太后私立青楼也就算了,还找男宠!这世道是怎么了,越来越荒唐了! 红尘也就随口一说,她输不起,还怕玩不起麽?不过,她这次回醉梦楼,可不只是和空寒洛对证身份,她还有另一件事。眼下国库亏空铁证如山,只不过,这户部尚书死的太快了,她还来不及让他补上国银,那么就让钟离凤铭来补。户部尚书和屹城太守吐出来的国银,还是微不足道的,因为国银真正的去向不在二人身上,而是在钟离凤铭手上,如果不及时解决此事,问题就会闹大,红尘不信钟离凤铭能耐的住。她也不会自掏腰包采购蛙鸟类的,都计划好了要坑,就必须狠狠的坑一笔了。这钟离凤铭,真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麽,怎么可能,这才刚刚开始,不管他在做什么打算,反正红尘就是记住了他上次在醉梦楼那事了。 时间不多了,所以她得尽快解决,还有,她对待那瘟疫依旧是束手无策,如果没有亲自到灾区了解疫病情况,是无法对症下药的,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冷眸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二人,开口道:“起来吧!”她重新坐回了主座上 两人闻言,马上从地上爬起,只听红尘问道:“那事办的怎么样?” 第六十三章 又被威胁了(上) 流水立即反应过来,暗想红尘应该问的是关于秘密采购蛙鸟类的事,立即回答道:“回主子,已采购完毕!”这次采购的数量很庞大,几乎搜遍了邺城,北定,西关,南阳这四大城。目前,只有她们的养殖场才有朝廷要采购的蛙鸟类。这养殖场,也是前几天刚弄的,就是为了应付这次的采购! 冷雪上前,拱手一楫,道:“主子,我也代表养殖场与朝廷的人协商过,只是这个价钱提的太高,朝廷的人还拿不定主意!” “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拿不出银两!”虽然缴了户部尚书和屹城太守所贪污的银两和他们名下的财产,可都用在了买粮上,还哪有闲钱采购这蛙鸟,况且,这采购的价钱是平时的十倍,也是一笔巨额支付。 冷雪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四国要论国库富足,榜首虽论不上腈雨,却也是居第二位。这腈雨的国库亏空,那被贪官污吏挪用的可不是一般的数目,这腈雨国的朝廷内部还真不是一般的阴暗,感慨到这,她回过神来,疑问道:“那生意是不是做不成了?” 做不成?笑话,她陌红尘还没有做不成的生意。 “放心好了,明日这事就可以搞定了!”她复又站起身来,凝视着二人,认真的说道:“后天我便出发前往屹城,醉梦楼和商铺的事你们两个好生管理,记住不要惹祸端!”这算是临行前最后的交代吧!待两人应声后,她离开了雅间,找到了冷霜,过目了近日的账本后,两人便动身赶回皇宫! 高阁上,一道俊逸身影长身而立。 在墨发轻扬,紫袍飞袂的清风中,他拂着银波纹广袖的手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瑞香永远都是慵懒散漫的趟在他温厚的怀中睡觉。 修长的纤指在瑞香那身雪白的皮毛滑动,美眸凝视着远处滚动起的烟尘,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他的视线中。 风月轩有四层楼高,足足高过了前苑大楼,从风月轩的高阁上远眺,可一览邺城。 那辆马车,行往了北定的方向,平顺着瑞香毛发的手一僵,抚上了脖颈上那层纱布,低语:“这次走北定了麽!出个宫还真的挺难的嘛!”微叹息,瑞香睁开了眸子,抬头打量着他一眼后,复又低下头闭眼继续睡觉。 转身他走下了高阁,将瑞香放在了西厢房后,在无人察觉下他来到后院的院墙,身体腾空翻过围墙。 在他离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后,流水出现在风月轩,手里拿着一盒药膏,看向西厢阁的眼神多了分坚定。 她手中的药膏叫做雪莲心,是用天山雪莲制成的膏药,这雪莲极为珍贵,更何况还是天山的雪莲。就算有再多钱,也不定能弄到这雪莲心,不过陌红尘住的可是皇宫,她可是太后,有这个不稀奇。 只不过流水不明白,这东西以前主子都一直舍不得用,如今却让她拿去给寒洛公子! 不过,她说的以前是钟离雨涟,而现在是陌红尘,红尘哪里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反正她又不需要,况且她把人家给弄伤了,就得好生照顾着。 “主子,是被那男人迷惑了不成?”流水一惊,她都不知道该喜该悲了,暗想:主子难道忘了自己的太后身份了麽? 她在西厢房门口停了下来,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见里边没有人吱声,便开口:“公子,是我流水,我家主子让我来送下药!”回应她的,还是一阵沉默,流水不耐烦的再次敲了一下门,冷声叫道:“公子!” 话一出,依旧是一片死寂,房门里面没上闸,她手一推便推开了门,步入屋内,不见半个人影,只看到铺着白羽裘的暖炕趟着那只狐狸。 这只狐狸睡的很沉般,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换做其它,早就马上警惕起来。流水微微不满的瞪了瑞香一眼,眸色轻凝,疑惑道:“人呢?怎么不在房中?”转身离开了西厢房,她在风月轩找了一下,仍不见空寒洛的身影,心中不由猜测,会不会又跑去前苑了。 一联想到这个问题,她马上吓得拔腿就跑,直接飞奔向前苑。她可不想再出现第二种情况,主子能饶她第一次,不代表第二次就会饶她,更何况,主子不喜欢连续犯同样错误的人。 不过,很遗憾的是,她没有在前苑发现空寒洛的身影。 说来也奇怪,寒洛公子这是去哪了?出去也不说一声!不过想想只要不给醉梦楼惹什么事就好,至于其它的关她什么事,况且寒洛公子是醉梦楼的客人而已,她也管不着,也不敢管啊! 马车直抵北定码头后,两人乘船而返。在一个地方落脚,换回了宫中的装扮,红尘戴上了落花的人皮面具,而冷霜则戴上了流水的人皮面具。 而真正的落花可一直在胆战心惊的待着,让她假扮太后娘娘,就怕突然出现了这些问题。 在午时前赶回了北轩门,充分利用了换岗时间两人小心翼翼的过了北轩门的范围后,窜进了秘道直接回了腈雨宫。 腈雨宫没有任何异常,按理说,钟离炎澜搬出了皇宫,那么对她的监视肯定更加森严,不过却没有,反倒松懈了不少。而在红尘看来,这不是钟离炎澜故意设下的圈套,相反是他找的这些人不可靠,因为他大部分的人都盯在了钟离封轩身上,而像幽兰幽婷这些人,只会见风使舵做做墙头草而已。 素秋从大殿里走出,此刻见到二人回来,不满的上前问道:“你们二人去趟太医院怎么去那么久?”果然局势一变,人也变了,若换平时肯定是上来就开骂! “回素秋姑姑,太医院事务繁忙,我们两个便留下来帮忙了!”冷霜淡淡的回了句后,与红尘朝她一礼后,往大殿而去。 冷霜守在了门外,红尘朝寝殿而去,推门而进,瞥见珠帘幕里那席书案趴着一女子,身上的衣服是她的,那面容,也是她的,只不过她不是她,她是落花。 落花完全没有看书的天分,才看了一会儿就困的趴下睡着了。 第六十四章 又被威胁了(中) 一道阴影将趴在书案的落花笼罩其中,红尘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握拳凑唇轻咳一声。 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落花睡眼惺忪,她睁开朦胧的眼睛,未看清眼前人便睡意蛊然下又倒在了书案上,嘴上还说了句:“出去!本宫不是说了麽,任何人都不得来打扰!”这句话传入了红尘耳中,她柳眉微颦,就凭落花这副模样不被人看穿那是假的,果然,下次让冷霜来比较好。 抬脚踢了一下书案,落花再次被惊醒,她恼怒的抬起头气势汹汹准备破口大骂,眼下却见是当今太后,吓的她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了下来,哆嗦着贝齿低唤一声:“主子……”马上反应过来,她立即起身退开了书案前,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红尘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衣橱,随便翻出了一件衣裳后进了屏风后。 落花楞楞的跪在原地,心里可是忐忑不安,主子什么话也没说,看也不看她一眼,这是生气了不成!也难怪,主子让她假扮成她后,老老实实待在寝殿看书做做样子,她倒好,竟然睡起大觉来。 再次抬眸时,只见太后娘娘已经换了一袭红裳朝她走来。 红尘将换下来的衣服往她面前地上一丢,冷声道:“去换上,然后出去!” 闻言,落花不敢有半点迟疑,她捡起地上的衣服立即跑进了更衣室,以最快的速度换好后,向在书案前伏笔的陌红尘施了一礼,退到了寝殿门口转身要离去时,红尘叫住了她:“等等!” “太后娘娘有何吩咐?”落花回身问道。 红尘没有抬头看她,不过手中的墨笔却是一停,道:“把人皮面具摘了!”被她一提醒,落花才发现自己疏忽了这么大的问题,手抚上自己的脸,轻轻一撕将脸上那张薄薄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了自己的容貌。 正准备离去时,突然想起个事,开口说道:“禀太后娘娘,刚刚皇上来了一趟!” 钟离封轩!红尘抬头看向落花,她出宫去醉梦楼的事,没有跟钟离封轩说,想起昨天泼了他一瓢水,他气的想杀了她的冲动,所以红尘觉得还是离他远点好。只不过,有一件事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总觉得,不能让钟离封轩知道空寒洛就在腈雨国,更不能让他知道空寒洛就是她收留的那个美男子,听上次钟离封轩的口气,想必他是知道两年前钟离皇室与空皇室发生了什么事,而那件事是他不愿提起的,看着钟离封轩当时的表情,红尘明白,两个皇室之间肯定发生了很大的冲突,而这个冲突导致了空寒洛消失了两年,而钟离言清却归隐天山。既然钟离封轩没认出空寒洛,也可能从没见过空寒洛,那么这件事就先隐瞒下来吧!毕竟空寒洛的身份,只有她一人知道。而空寒洛也应该没认的出钟离封轩,不过空寒洛也是早晚都会知道的。只是,她想知道到底两个皇室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也想知道空寒洛为什么会出现在腈雨国,为什么会选择待在她身边,她也是钟离皇室的人,这一点空寒洛应该比谁都清楚。在还没弄清楚之前,她不会方面跟空寒洛捅清楚这件事,而钟离封轩,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说的。 “主子!”落花走到红尘面前,小声说道:“皇上看出了是我假扮你的,只不过他什么也没问,就只让我转交给你一句话,说是北定侯爷这次会与主子一道前往屹城!”红尘一怔,这苏卿洛也和他们一起去,这是好还是坏,看来眼下还是先把屹城蝗虫天灾解决掉,至于空寒洛这事就先晾一边去,她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这么多事了。 “我知道了”她摆了摆手,示意落花退下。 放下手中的墨笔,她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起一面薄纱戴在了脸上后,走出了寝殿大门,门外的冷霜与落花迎了上来,冷霜开口询问道:“主子,这是要去哪?” “摆驾轩仪殿!”红尘道,苏卿洛上交的账本放在钟离封轩那,她得去拿回来,这样才有理由去见钟离凤铭。只是钟离封轩会同意把这么重要的账本交给她么?想想觉得有点困难,毕竟她昨天泼了他一瓢水,这小子气成那样了还会鸟她麽? 不过情况出乎她意料,她坐着凤辇来到轩仪殿时,钟离封轩算是客客气气的接见了她,不过还是有在闹着情绪,知道红尘是为了账本而来,也不多问什么,直接把账本甩给她后撵人走。红尘也懒得和他较什么劲,账本拿到后,便让人去把钟离凤铭宣进宫。这次她是以太后的身份见钟离凤铭的,觉得没必要偷偷摸摸的,钟离炎澜想怎么监视就怎么监视,反正只要谈到关键,怕钟离凤铭肯定不会让人在一旁监视吧! 红尘没有刻意像上次一样支开了人,而这些人得知她宣安乐王进宫,倒是好奇了起来,好奇中充斥着几分警惕,她们想看看,红尘到底在搞什么鬼。 很快消息被带到安乐王府,钟离凤铭被莫名其妙的宣进宫。 既然钟离雨涟要见他,那么他就要看看她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腈雨宫大殿上,正堂前方台上立着金漆的凤鸾椅,红尘高坐在上面,而下面左侧方站着冷霜与落花二人。 落花神色紧张,她偏头在冷霜耳边问道:“主子要见安乐王作甚?”冷霜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又好像摸了点头绪。 “安乐王到”大殿门外传来小郑子的高呼之声,红尘抬眸看向大殿门口风尘仆仆走进一穿着青衣蟒袍的俊美男子,正是钟离凤铭。 他看向了大殿上凤座上那女子,话却是对身后的人说:“都退下!”回应他的是他的随从,那些人连同腈雨宫的人都退到了前院而去。 “见过安乐王!”冷霜落花在他走近后,施施然行了个礼。 “见过安乐王!”冷霜落花在他走近后,施施然行了个礼。 钟离凤铭瞥了二人一眼,沉声道:“你们两个也退下!”两人闻言相视一眼,应声退下。 殿门被关上了,将所有平静与波澜都拒之门外。 钟离凤铭看着凤椅上那个女人,冷声问道:“钟离雨涟,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他的态度,永远都是这样嚣张跋扈。 现在这里不是朝堂,没有人给她撑腰,所以红尘还是收敛着没有去对这礼仪斤斤计较。 第六十五章 又被威胁了(下) 金漆的凤鸾椅上,她红裳潋滟,裙摆迤逦在脚下,面遮薄纱裸露出一双冰澈的眸子,眼角微挑起的眼线弧度妖媚入骨。 那顶高绾青丝的凤冠泛着华光,一道又一道折射而出竟是如此刺眼,钟离凤铭嘴角抿成一线,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就想起了朝堂上那副咄咄逼人的场面,那声母后,即便是敷衍,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钟离雨涟,确实是在朝堂上占了上风,可现如今,她还能如此嚣张麽? 他的嘴角抹过一道冷笑,红尘看在眼中,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消耗,直接进入了正题:“安乐王,来比交易如何?” 交易?钟离凤眸一怔,他没想到,钟离雨涟宣他进宫,是为了做交易?他与她有什么交易可做? “太后娘娘,本王没听错吧!你想与本王做什么交易?” 红尘柳眉轻挑,暗道:这钟离凤铭还真不是一般的目中无人,见了太后不行礼,还以本王自称。对待他这种人,还真不能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反倒让他骑上头更加猖狂。 “钟离凤铭,本宫便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她坐直了腰板,沉声道:“近日蛙鸟类养殖场市场价急速上升,而国库亏严重一时拿不出银两出来采购,而后天就要出发启程前往屹城,安乐王你没有什么表示麽?” 这话说的钟离凤铭一头雾水,什么叫做他有什么表示,这关他什么事!冷冷的看向她,道:“钟离雨涟,你什么意思?” 她冷艳一笑,这钟离凤铭是反应慢还是想装傻? 手一伸,将放在面前案几上的一本帐册拿起,随手翻了几页看后,帐本一合,幽幽开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凝眸盯着红尘手中的帐本,脸色沉如水,不好的预感蔓延脑子。这钟离雨涟,想耍什么把戏,光明正大宣他进宫时,然后就说要谈交易,难道她不怕钟离炎澜安插在腈雨宫的眼线监视出什么么。 “门外的人退下!”他厉喝一声,门外的守卫以及冷霜落花都纷纷退到十丈远,而腈雨宫的人更不可能接近大殿。 小郑子犹豫不决,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椴月,椴月朝他摇了摇头,见状,小郑子也退到了离大殿门十丈之外的地方。 “这是什么?”钟离凤铭抬腿准备走上台阶,不料才刚踏上一层台阶,对面壁墙暗阁转动,伸出数支银箭对准了他。 这机关,是前不久钟离封轩让嗜血狼卫的人射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红尘不会武功,上次直接可以被钟离炎澜掐死了,这次怎么说她也得谨慎些,再说了,持兵权在手的钟离凤铭身手可不是盖的,而且他做事从不顾及后果,红尘可不想交易没谈成就被他给杀了! “钟离雨涟,这才是你的真面目,那个温婉娴淑无谋无计的你,只不过是个幌子吧!”他咬牙切齿道,缩回了脚,这个女人,十五年来竟然能把自己掩饰的那么深,他差点娶了这样一个满心谋计的女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这席话,红尘没有在意,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她。在她穿越过来后,就注定她不再是自己,也不再是钟离雨涟,可是她仍想用陌红尘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扬起手中的帐本,她说道:“这里面记载着北定侯爷这两年来的入帐目录,而和国库的统计账目好像有那么些不一样,安乐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听说这事一直是你在负责的!” 苏卿洛的入帐帐本!!!钟离凤铭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美眸,这苏卿洛的帐本怎么在她手上,还有怎么查到这件事来。对于苏卿洛的帐,还真的是棘手,他一直在想办法解决掉苏卿洛的手中的帐本,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不会那么快被查出来,便先放任着,没想到却让这把火烧到他自己身上来!还真是该死,莫非苏卿洛选择站线了不成?选择了站在钟离雨涟这边?可是想想,苏卿洛没必要自寻死路,与他钟离凤铭为敌,与钟离炎澜为敌,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就算苏卿洛是皇商那又如何,难道皇权没有办法治他了不成?不过,也许这帐本是不小心落到了钟离雨涟手中的,这个可能性也不是不可能。 “你说的交易是什么!”眼下,他只有先妥协了,毕竟钟离雨涟这下可真的是把实权握在手了,钟离炎澜也被她一道懿旨下令搬出皇宫,而朝中那四大元老更难对付,他们都是向着皇权向着理由,又有先皇皇恩庇护,根本拿他们不能怎么样,而钟离雨涟完全就是借他们的势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红尘满意一笑,她知道钟离凤铭绝对会妥协的,如果她没有任何胜算她就不会来做这笔交易,她从来不做些无谓的举动与计划。 “很简单,就希望安乐王慷慨解囊相助,一笔采购蛙鸟类的数目对安乐王来说不算什么吧!”红尘只要让他吐出这一部分,如果要他把两年来所贪污的给全吐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不说钟离凤铭不会妥协,就算他妥协也拿不出全部的数目,该花的也早该花了。国库亏空,不全是钟离凤铭在搞鬼,不见的朝廷上没有其他贪官,不过这次红尘只查户部尚书与屹城太守,一来那是因为灾情紧急,二来算是敲山镇虎,让那些贪官都收敛着,三来,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全部查出,但不见的红尘会放任他们,眼下情况先把屹城的事解决了最重要! 钟离凤铭凝色失眸,面前这情况,怎么那么熟悉,就好像在竹林茶苑一般。他钟离凤铭,谁都可以威胁到他头上来么,先是那个该死的派人夜探安乐王府的无名小卒,后又是钟离雨涟这个女人! 双拳紧握,隐忍着怒气他说:“可以,你先把账本交出来!”他体内的内力带着一股怒气胡乱窜着,手掌心已经不知不觉凝聚了一股内力,流光映彩! 交出帐本!当她傻啊!红尘有种想甩他一记白眼的冲动,冷嘲的看着他铁青着一张俊脸:“你只要把钱送进国库到时帐本绝对完好无损的交到你手中……”话未说完,只见钟离凤铭怒喝一声: “钟离雨涟,别跟本王讨价还价!” “钟离凤铭,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麽?这次的事若抖了出来,你以为你可以侥幸脱逃麽?这次屹城灾情危急如焚,要是黎明百姓得知国库亏空跟你安乐王脱不了关系,到时风流无双的安乐王是要背负着千古骂名进棺材!钟离凤铭,你该搞清楚状况,本宫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又被威胁了!钟离凤铭青筋暴跳,压抑着许久才把怒气给压了下来。 “好!钟离雨涟,你若敢耍本王,本王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气愤的拂袖转身,大步朝殿门而去。 第六十六章 临行前的夜晚 又是夜色朦胧之月,临行前的夜晚宁静如一湖死寂的秋水,空气中充斥着静谧的气息,幽幽的月光倾覆着整座皇城,来回巡逻的侍卫发出沉重的步伐声徘徊在四门前。 在城墙浮光掠影的是一道清风,还是一抹悄无声息的俊逸之姿,隐没于黑暗中,匿迹于月色下。 腈雨宫灯火阑珊,宫门前守着云霄云翳两名侍卫,小郑子闲着无聊便上前和他们谈天说地。长廊上时而走动着几名宫婢的身影,可能因为太后娘娘明天就要启程,她们心底里是欢喜的,但表面却不敢太过放松在这个节骨眼惹太后娘娘不满,所以都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回到了后殿休息。 富丽堂皇的正殿,没有任何身影,幽兰幽婷两人杵在了寝殿门口侯着。而寝殿内,倒是忙碌了几分。 冷霜与落花二人忙完了最后的打包行李后,提步走向暖炕,向伏在案几前阅书的女子一礼,同声说道:“禀太后娘娘,都整理好了。” 红尘坐直了腰板,抽出一只手摆了摆:“嗯,你们两个先去休息吧!” “奴婢告退!”两人得令,从容的退出了寝殿。 红尘起身,长裙落地,高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步伐的走动摇晃着,临窗而立,伸手推开了紧闭的花扇,二月天的风还是那么刺骨,即刻窜进了大殿中,冷风围绕着她一身单薄的紫烟罗裙,束腰的锻带垂下的碧绿流苏被风吹的凌乱打转。 菡萏的月光淡淡在她冷艳的容颜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她的眼神,平静出一股云淡轻风,却又幽深如万年沉潭。 好看的薄唇紧抿着,她抬头看向夜空中微隐在云层中的半月,看着云雾消散月色依旧是暗淡的景色,嘴角竟是扬起一抹弧度。 “明天,便启程了!”她低喃。 一切都在她计划中顺利进行着,钟离凤铭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也只能选择妥协,毕竟这次的事对他很不利。今天的早朝,总算把国库亏空的事给告一段落了,新任的户部尚书是独孤逸的那党的人,所以红尘倒是宽心了许多。而那本账本,红尘给了钟离凤铭,她没有备份,就这样把那账本给了钟离凤铭,起初钟离封轩是有些反对的,但面对红尘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它倒是傻眼了,他真的不敢置信,一个人仅仅只看了遍就能倒背如流下来,这样的记忆力,怕是无人能敌了吧! 对于这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红尘虽然觉得不错,但记忆力太强也未必会很好,因为她太会记仇了,为了报上次在醉梦楼被钟离凤铭羞辱的仇,她可是狠狠的坑了他一笔,现在呢,她自己的小金库可是非常充足,已经有扩大自己的产业的能力与资源。 只是,这次前往屹城怕是凶多吉少,她竟然计划性的前进,那么绝对可以联想到任何有可能发生的后果,这钟离炎澜突然把朝权扔给她和钟离凤轩,然后任由他们两个去挥霍,这次前往屹城的主导权全在他们两个身上。而越是这样,红尘越是感到不安,这钟离炎澜绝对没有比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他的城府太深了。 第六十七章 引狼入室 她的脚步停留在那间密室门口,望着微弱的烛影下那道俊逸修长的身影,墨色啊锦袍与四周的黑暗浑然一体,分不清是人是影,他悠然的抬起头,美的让人窒息的玉容月廓凝聚着华光,黑琉璃般的美眸在看向她时是那么清澈明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凝视,对视,时间可否在这一刻静止,让彼此眼中只有彼此…… 楞了那么几秒,她回过神来走了进去,朝他的方向而去。 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密室,在二月份天显得更加阴寒,在走到里面那刻寒气袭满全身,让她不由一颤。 “怎么不多点几盏灯?”已经站在他面前的红尘诧异的问道,转身准备去点起墙上的壁灯,手却在下一秒被拽住。 身体一转,她的背靠在冰冷的墙上,空寒洛单手扶着墙,另一只手已经抚在她侧脸上。 “点灯做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尘尘你说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他的唇故意凑近她的耳边,轻浅的呼吸带着热气扑在她耳根,撩起无限暧昧。 红尘被他的动作惊住了,全身绷紧,她这叫什么,引狼入室不成? 见她不答,他的指尖摩挲到她微抿的薄唇,子夜般的黑眸盯着依旧是一脸平静的她,幽幽的问道:“尘尘是不想防着我了?”话音一落,近在咫尺的那个女人妩媚一笑,妖艳的红唇突然轻启,抿住了他的指尖,挑逗性的舔了一下,她迎上了他灼热的目光,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 随着她这个动作,交领口敞开了缝隙,那高耸春光乍溢。 空寒洛笑容一僵,神色微楞,果然,女人都是一样的……可他才刚这么想,脖子上一只纤手掐上了他未愈合包裹着纱布的伤口处,一道冷冷的声音入耳:“空寒洛,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半夜潜到我寝宫来干什么,还带着行李?” 她现在不反应,与刚刚截然不同,前一秒她暧昧的回应他,下一秒她只有冷漠。 空寒洛能感觉到,他的伤口又裂开了,这女人,下手还真狠啊。 站直了身板,伟岸的身高让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滑了下来。 往后退了一步,他妖孽一笑,道:“深更半夜当然是来给尘尘暖床啊!”边说边脱下身上的锦袍。 红尘再次被他脱衣的动作吓到了,这密室只有她和他两个人,而且隔音效果很强,她想说她喊人也没有用。要是空寒洛真的要在这要了她,以他的武功她是绝对逃不了的,完全就是任他蹂躏的份。 现代和古代都一样,男人对女人,也只有贪恋肉体吧!她不勉在心中冷笑,自打重生在这个时代,她脑子里唯一想着的就是不受控制的活下去,爱情,她还能再奢望?还敢奢望么? 可当那件锦袍披在了她身上时,她的思绪凌乱了,冰冷的心蓦然感受一股暖流注入了进去。 她错愕的抬头,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他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后他的唇移开了,温润的音线飘渺而来:“这里比较阴寒,下次来别穿那么少。”他的语气,认真了几分,他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凝视着她,淡淡的烛光在她的脸上刻画下柔美的弧度,媚眼流连,睫影投下一抹艳色。从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一个人,还是女人,仔细一看,她跟其她女人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她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红尘避开了他的视线,伸手拉紧了一下身上带着他的体温的锦袍,她不知道,她原来的自己身上已经冰冷的无知觉了,看向了放在了书桌上的包裹,问道:“你今晚来是为了什么?” 第六十八章 前往屹城 凌晨寅时五刻钟离封轩便派人来催促红尘起床,从睡梦中被叫醒的她困意全无,在冷霜与落花二人的服侍下更衣洗漱,早膳刚食了一点,钟离封轩就风尘仆仆的赶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褪下了一身龙袍,换作了平日偷偷出宫的装扮,怎么看他现在就应该表现出一副阳光活泼的样子,可他却故作深沉的板着一张小俊脸。 才刚至大殿门口,在偏殿中用早膳的陌红尘就感受到空气中充斥着杀气,咻的一下抬头,钟离封轩已经大步走进偏殿。 “奴婢参见皇上!”素秋与椴月带领着其她奴仆朝钟离封轩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即使这些人在场,钟离封轩也绝对不会有所顾虑,礼也不行,也不理会那些半蹲身的宫婢,直接在红尘对面坐下。 红尘不满的白了一眼,这钟离封轩还真不是一般的没礼貌,在这些宫女面前就应该做做样子,和她一起表现出一副母慈子爱的样子也可以,这样她才有面子。脑海里慢慢构思出钟离封轩是怎样乖乖的在她面前献殷勤的片段,贼贼一笑落入了钟离封轩眼中,他鄙夷的盯着她:“女人,你笑甚?” 他这样的称呼,冷霜与落花是多见不怪,而其她人却是一脸震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们先退下!”红尘摆了摆手,让椴月素秋等人退出了偏殿,只有冷霜与落花还留在原地。 没有理会钟离封轩的话,她悠哉悠哉的吃着早膳,被无视的钟离封轩可是恼火几分,他伸手夺过红尘手上的银筷,往桌上“啪”的一放,喝道:“陌红尘,你别吃了,赶紧启程,你想让满朝文武百官等候着你么?” 红尘端起桌上的莲子羹吃起,悠悠回道:“他们不会像你这么无聊,这个时辰说不定还没起榻。”她要不是看在钟离封轩肯把账本给她的份上,不然早撕了他,天还没亮就派人叫她起榻,距离启程的时间还有几个时辰,用的着那么急么? 钟离封轩被她这么一说,倒是得意一笑,落花上前给他摆上了一副碗筷,他也吃了起来。 无意间瞥到她手腕上的银手镯,那个手镯从没见她戴过,而且,这手镯从雕工就可看出是来自北赫的东西。 见他盯着自己手上的“雨影”,红尘的手不自觉的缩了缩,她可不能让钟离封轩知道昨晚空寒洛来这了,这钟离封轩本来就对她成见很大,要是让他知道半夜三更的她和空寒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会联想出什么猫腻,那到时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钟离封轩想想,她有一两件北赫国的饰品也不稀奇,毕竟现在皇商都发展在其他国上了,只是,她干嘛那么紧张? 被他一直盯着看,红尘吃的有些不自觉了,她这是在心虚什么…… 被钟离封轩这么一搅的她没半点心思吃早膳,食了几口莲子羹后就起身走回到了寝宫收拾着最后的装备。 “太后娘娘,已经将行李装上马车了,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么?”落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红尘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落花见状,转身准备离去,走的太急碰撞到一旁的桌子,放在边沿的包裹掉了下来,她忙蹲下去捡起。 东西散落了出来,她盯着那些瓶瓶罐罐,全都是上等的药品,而且其中还有几样是百金难求的珍贵丹药。她跟了陌红尘那么久,从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不勉感到有些奇怪,可她想问,又觉得以她的身份以现在的场合还是别忘了是好,便闭紧了嘴将东西收拾好放回桌上。 红尘再一次心虚的看着落花离去的背影,不过现在可不是理会这些事的时候了。 对着铜镜一次又一次的描绘着眼妆,她现在比较担忧一同出行的苏卿洛,苏卿洛是见过她的模样的,也知道她是醉梦楼陌大当家,要是让他发现她就是陌红尘,那还得了…… 从柜台的抽屉里取出一面绣有金丝昙花啊红色面纱戴上后,她提起桌上空寒洛给的那袋东西踱步走出了寝殿。 晨曦冉冉而起,邺城往来的人流聚集在皇城东仪门前,围观着当朝太后娘娘与皇上亲临屹城的出行。 从南阳,西关及北定三所重城调派而来的兵卫一队接一队的赶来,与邺城的兵卫会合。 整齐的队伍构建出威严的形式,铁甲长戟在暮光下泛着银白的冷光,重城的侍卫果然是非同响。 北边望风披靡而来一支波澜壮阔的队伍,正是北定的军队,而军队筹拥着一辆马车而来。 两匹上等的红棕烈马双并在前,栓马的缰绳连着着车头,由车驾上的驭夫扬鞭赶着拖挽着车辆的马匹前进。 在灰衣驭夫身后是装潢华丽的红木车厢,三面车壁丝绸装裹,厢壁上大幅度的锦绣绘花图腾饱满了众人的眼球,高雅神秘的紫色皱纱遮挡在镶金嵌宝的车窗前,使人无法察视偌大的车厢内该是乘坐着哪位达官贵人,还是哪位王孙贵族,或者是哪位卿相权侯,只是马车上高扬的锦旗标志,就足以表明车厢内是何许人也,北定的军队护航的人也就只有北定侯爷苏卿洛。 马车后驰风而来一匹黑色骏马,祁风驾马来到车窗旁,隔着纱窗帘对里面那人道:“侯爷,皇上个太后的车驾出城了。”他的眸光却是放在了前面,盯着一前一后浩浩荡荡而出的龙驾凤驾,神色深沉。他不明白,侯爷为什么要自告奉勇一同前往屹城,还将安乐王的帐本给了皇上。对他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次出行的背后是钟离皇室内部的争斗,侯爷为何要将自己卷进这波澜中?而且,这次屹城的灾情不容小视,蝗虫加瘟疫,弄的举国上下人心惶惶,而这个及笄之年的恭贤太后却信心满满的揽下这摄政王也不敢插手的破茬。 车厢里的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祁风拽着缰绳,回头盯向车窗,满是不解的询问道:“侯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静观其变!”回应他的,只有淡漠的四个字,这四个字就足以让祁风头疼不已,什么静观其变,现在还能静的下来么,他们不是去出巡,是去屹城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钟离雨涟去合适么,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 第六十九章 华美沧桑的琴曲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远远望去邺城的官道虽空空无也,但街道两旁却是排站着一个又一个士兵,而士兵背后,黑压压的头颅聚满一片。 而此刻围观在东仪门前的,只剩下满朝文武百官和出行的军队马队。 两辆装潢华丽带有皇室标记的马车从东仪门缓缓而出,正是龙驾与凤驾。为首在百官前摄政王钟离炎澜上前,深深一楫:“尔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随着他先开口,背后数百人全都伏膝而跪,高声齐呼,声势浩大。 在百官的送行中,由青廖将军带领的军队与车队开始上路。 马车内的红尘这会儿倒是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她没有像同车的落花冷霜二人这么紧张,而是在倦意催促下犯起困来,伏案在前的她,单手支着脑袋,眸色惺忪的盯着另一只手上的书卷。 也难怪,今天第一次起了个大早,昨晚又被空寒洛这么一闹,真的没睡成什么好觉。 脑海中浮现了昨晚,他在她耳边暧昧的碎语,当时那句“尘尘是不想防着我了麽?”落入她耳中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对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她该怎么防,她防得了么,他一步步逼近,他一句句暧昧,搅乱了她所有思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行事雷厉风行的她,性子孤高冷傲的她,历经了大风大雨,却从没有过不知所措,可是,她在他面前却有了这种反应。要玩暧昧是吧,好,她陪他玩,可是,她玩的起么。他褪下身上的锦袍披在她身上那刻,她的心悸动了,她忘不了他当时的神色,和当时说的话,还有那轻浅的一吻。 他的举动,让红尘有些疑虑了,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空寒洛了。据她所闻,传闻中的空寒洛极其厌恶女人,自幼开始便不会让任何女子近身一米,所以从小便由他的皇叔带着。不过也不能说他真的把女人当瘟神看,至少能近他身的只有他的生母与妹妹。自打认识空寒洛以来,就一直在跟他玩暧昧,她都有些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她不排斥他,就像他不排斥自己一样。 在战场上风华绝代的冥寒王空寒洛,冠有绝艳天下的容貌,这样一个男人,仿佛真的是人和神的距离,红尘猜不透,弄不懂,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明明离自己那么近,可是她永远琢磨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为什么接近她,如果她只是平民女子,或是名门闺秀,那么他还会接近这么平凡的她么? “主子,喝点水吧!”落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回过神来,一双纤手递上来一只精致的白玉水杯,她伸手接过。 指腹摩挲着杯面上凹凸的雕花纹,目光凝视着杯中水因马车晃动微涟起的澜漪,没有饮下,到时无奈的叹了口气。 冷霜眸光一转看向红尘,奇怪的问道:“主子,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到空寒洛这事她就郁闷了,只是郁闷也没用,她已经没那个心思去想这些了。 盯着拂动的窗帘,开口问道:“现在已经到哪了?”从东仪门出发,行驶在邺城的官道一路伴随着百姓跪拜之声直抵城门,长龙般的队伍头是出了城门,可尾还在城中,而在队伍中间的龙驾比凤驾先出了城门。 落花侧身,抬手掀起一角窗帘瞅了几眼后,道:“主子,已经到城门口了!”红尘点了点头,顺着她掀起的窗帘瞥向窗外,算是亲眼见识到电视上演绎皇亲国戚出巡的一幕幕浩荡场景。虽然很多人不看好她与钟离封轩两人,但是皇上和太后的身份还是值得人去尊敬的,因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是,这事实真的改变不了么,红尘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她什么也不做,那么她地位不保。她不想成为任何人手中的棋子,她不想让人安排她的命运,她死过一次了,难不成还要再死一次不成,可是她能再活一次么? 邺城贵为腈雨国首城,占地面积自然是任何城池的翻倍,队伍经过了几个镇,绕过了十几条官道,花了五个多时辰才出了城门。 要前往屹城,必须路经南阳,川岭和连城这三座城池,而依照这样的行驶速度,要抵达屹城也需要三天时间。 整条队伍出了邺城已是午时一刻,古代的原始天气阴晴不定,越往南方气候越暖,暖的有些闷热,这样的气候完全脱离了二月天。 红尘本来纳闷这蝗虫为何会在春季这个节度出来祸害,原来是这天气造成的。 队伍马不停蹄的赶路,一直赶到距离南阳一千米的城郊,赶了半天的时辰,已是午时两刻,在对钟离封轩与红尘二人请示下,便停下路程驻营造锅埋饭。 落花冷霜下了马车入了临时搭起的营帐里开始整理,好让红尘有个舒适的午休空间。 做午饭也需要些时间,红尘在马车上空坐着,带的书卷不多,反复看着无聊的发慌,便起身走下了马车。 城郊是一片绿野,车队沿河边停下驻扎营地,午日的徐风倒没有像在邺城般刺骨严寒,反倒是微暖了些,许是南方的气候。 她伫立徐风中,高髻上的珠花步摇被风吹的胡乱摆动,依旧是一身潋滟的红裳,薄晖下如此耀眼夺目,只是焦点不是她,而是河岸边抚琴的那位。 裙摆及脚踝,没有华丽的迤逦,所以对她的行走极为方便。 不知不觉下,她迈开了步伐朝琴音飘渺处而去。 杨柳依依,树下青坪置有低矮案几一席,古琴一把。他一身浅蓝锦袍,高领口交织着波澜状的暗纹,一直延绵到腰间碧雪玉带处。 悠然端坐在案几前,拂着云袖的双手在七弦琴上游刃有余行云流水便是一曲,他的琴音,华美伉俪,高音仿佛流连繁华,中音仿佛沉沦红尘,低音仿佛堕落沧桑,在宁静的午后,他这一曲没有婉约的空灵,有的只是起起伏伏的寂寥,和或多或少的华丽感。 随兴而起的琴曲,没有名字,没有刻意的节奏与旋律,只是任由心情弹奏出一种松散,一种慵懒,而这恰恰这样的琴曲更符合眼前这一幕幕忙碌却轻松的场景。 第七十章 南阳冕淮 琴音悠悠回荡在耳畔,她就站在离他十米之外的草坪上,眸光停留在琴案前那抹俊逸的身影上。 哪怕是随兴而起的琴曲,他还是很认真的弹奏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钟离封轩从营帐走出,身后两个随从要一同跟上,他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目光很快锁定在河岸边那抹艳丽的红裳,他不由走了过去,这女人看苏卿洛看的那么痴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站在她身后,眸色一沉,伸手戳了戳她背脊。 红尘慌忙恍过神来,回头迎上了钟离封轩一脸鄙夷,这是什么表情! “钟离封轩,你太失礼了吧!”红尘不满的指责道,无端站在她身后也不吱声就动手,还用那什么表情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把她抓奸在床似的,看的红尘那个不舒服。不过这么一想,难不成钟离封轩是因为上次醉梦楼那事才这样子看着她的? “哦……”懒懒的回了一个字。 瞧瞧陌红尘表情有些虚,钟离封轩更加鄙夷,想到上次在醉梦楼这女人竟然当众和苏卿洛还接吻,接着是在北定侯府过夜……而且,这次屹城众多官员巴不得不沾边,就连原本由蒋锡珉护送军队却借用各种理由辞退换成了青廖,而苏卿洛却主动请缨要一同前往,现在这会儿两人在这含情脉脉,这像没问题的麽? 被他这样一直盯着,红尘不由有些恼火了,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钟离封轩,你再看本宫挖了你的狗眼!”说完不等他反驳,红尘已经快步离开了河岸边。 这次钟离封轩难得没有生气,倒是无奈了几分,刚刚陌红尘那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是他说过似的? 琴音嘎然而止,苏卿洛从容的起身,朝钟离封轩一楫。 钟离封轩回过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侯爷无需多礼!”转身准备要走时,突然又想到什么,便停下脚步补充道:“你跟太后娘娘两人之间没什么吧?” 苏卿洛嘴角扯了扯,干笑一下,回:“皇上这话的奇怪了,臣与太后娘娘素未谋面,能有什么?”听到这个回答,钟离封轩算是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毕竟苏卿洛没见过钟离雨涟,所以自然不知道陌红尘就是太后娘娘的事。 红尘回到了营帐,饭桌上已经备好色香味俱全的秀色佳肴,落花摆上了一副碗筷后,见她走来施身一礼:“主子可用膳了!” 她轻嗯了一声,接过冷霜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便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看着满桌的饭菜,嘴角不由冷笑,现在还没到屹城还能吃这么丰盛,可是一旦到了屹城,就怕一粒米也没得吃,这一点,是所有人担心的。连送几次米粮到屹城支援,都成了蝗虫腹中食,全城陷入饥荒,每天都有人被活活饿死,蝗虫日益而多,更是引发瘟疫。屹城的百姓把希望放在了朝廷,朝廷把希望放在了她身上,如果这次屹城蝗虫天灾她不能完胜解决,那么她将背负千古罪人的骂名,她在赌,她必须赢,解决屹城危难对她日后的局势很有利,但还是首先想到了那些受苦受难的屹城百姓,身居高位,她又怎能坐的安稳? “主子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落花见她又失神了,盯着饭桌上的菜式询问道。 红尘摇了摇头,吩咐道:“下次让御厨把菜式弄简单点,也命令下去伙食一律从简,免得舆论四起!”她的意思不说明,落花与冷霜两人也是明白的,有些人是真心希望屹城灾情能有所解决,而有些人却是借此作祟起事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今早被钟离封轩一闹,她吃的不多,这会儿肚子也确实饿了,拿起放在桌上的银筷,筷子还会触碰到菜盘上的菜,耳边却传来冷霜吃痛的闷哼声。 她怔怔的侧身看向冷霜,只见她面部扭曲,双手捂着脸。 “怎么?”她放下筷子,一脸担忧,落花马上明白了冷霜是怎么了,转身跑向营帐那一角堆积物,都是她们三人的行李。 翻箱倒柜找出了一瓶东西递给了冷霜,轻声道:“赶紧把人皮面具摘了,这东西不能戴久。” 冷霜点了点头,手摸索到脖子处,掀起一角人皮面具慢慢撕到脸上。 由流水的妆容转变成自己的面貌,撕下人皮面具后红尘清晰看见她的脸上起了红斑,这人皮面具非善物,是用翎羽树脂与雪蛤膜制成的凝脂物,这两者东西本身便是毒物,但对人体还是无害的,只是毒就是毒,虽伤不及性命,但过度使用却能毁其肤。 接过落花递上来的丝帕,冷霜赶紧拧开手上那瓶长颈青花瓷瓶罐的木塞,顺着瓶口倒出一股琥珀色的液体,正是冰灵露,液体落在了丝帕上,她很认真的照着铜镜抹起了脸。 冰灵露来源于南蛮国,算是珍贵药材之一,可谓是百金难求。因为冷霜要用流水的面容跟随红尘来屹城,所以可是掷千金采买来这东西,如果不用冰灵露的话,她的脸就会被人皮面具的毒素腐蚀掉。 冰灵露的气味,很清幽,也很熟悉,她好像在哪闻过,可又觉得那个气味不一样,好像是她多想了……淡淡的幽香味弥漫在鼻间,她回过神,只见冷霜又重新戴上了那张人皮面具。 南阳的城郊,酒肉飘香,河岸边又是一曲婉转清扬的琴音。 这次的出行,随钟离封轩与陌红尘而来的,也只有十来个幕僚,大多是士大夫,而其中就有南阳冕淮的士大夫,一行人焚炉煮茶谈笑风声,此刻听到营帐外又起了悠扬的琴曲,心情更是畅爽,把屹城的事都抛置了九霄云外。 在坐的钟离封轩知道眼下这情况这些幕僚是没心情探讨屹城灾情的事了,被无趣的走出了营帐。 还没到屹城,所以大伙的心情还是平静的,没有太多担忧。 踱步在一片翠绿的草坪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趟了下来,所有人都沉浸在午后的宁静,没有人会注意到现在的他任何举止,就这样随意散漫的趟在草坪上,这一刻,好像如释重负,好像他不是皇上,好像他不必要背负着国家政策……这一刻,他可以当个普通的孩纸,可以任意在草坪上打滚,可以做自己想要的事,没有任何约束。 杨柳树下的琴曲撩动着暖阳下的午后那股宁静致远,而远处高坐土丘上的那男子,一身银色盔甲,束起的墨发在风中高扬起一道道冷冽的弧度,刚硬的轮廓没有太多柔和的线条,却清朗明净。 半抿的薄唇攫着一根狗尾巴草,黑亮的眸子盯着对面抚琴的高雅男子。 苏卿洛不经意的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礼貌性微微一笑。 土丘上那个男子,他知道,他是那个比蒋锡珉还要优秀却只能屈其之后的少年将军青廖,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全凭一身本领登上如今的位置,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子骨子里流淌着雄心壮志,确实是个人才,只是终敌不过门第一词。 嘴角的笑容一僵,抚动着琴弦的手停了下来,从容的起身,苏卿洛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而去,这一曲琴犹然未尽,只是随兴之作便是这样没有开头没有结尾。 祁风的身影出现在青廖眼中,只见苏卿洛那把七弦琴被他带走,一同回了营帐。 青廖眼中的苏卿洛,是个不喜女色的断袖侯爷,怪不得这次出行一个婢女也没带,只带了常年尾随身边的随从。 只是,他更好奇的是,这北定侯爷不在北定好好待着,为何会主动请缨前往屹城,这次一同出行的人都没有哪个是情愿的,毕竟屹城绝非善地,可是军令如山没有人敢不从。而对他而言,担此重任是个不错的建功立业的机会。 寻思了好一会儿,也便没了那个心思,想想也是,他就一个将军,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可以的,别人的事少管为妙。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为了赶在夜幕降临前进城,所以队伍休息了一个时辰后,便继续启程赶路。 红尘重新坐回了马车,随后收拾好东西的落花与冷霜两人也一同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马蹄采着沙尘前进着,从城郊赶到南阳城门就花了半个时辰。 远远望去,城门口站了数行人,为首便可见到那个一身银白蟒袍的俊逸男子,正是南阳王慕容铎。 比起慕容铎,钟离凤铭可不算风流,红尘零碎记忆中的慕容铎早已恶名远扬,想到这次竟然光临他的地盘就有点不舒服。 手一甩,她放下了窗帘,背一倚靠在了车壁上,闭眼浅眠,进城的客套话,就还是留给钟离封轩解决。 整条队伍由着慕容铎带路,轰轰烈烈的进入南阳城,即使已经到达南阳城,路程也不敢松懈,一直在赶,直到夜幕降临才抵达到南阳冕淮,只要过了南阳冕淮,就可以赶下一个路站川临。 第七十一章 南阳王慕容铎 冕淮是南阳中心区,是上品无寒士的高户名门胜地,马车所临之处一览而过尽是诗情画意的清雅之韵。 官道上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那些名士结友游街,见到军队都是避开而行,而没有像市井之民挤破脑袋也要凑凑这热闹,他们更向往的登高台,吟诗作对斟酒酌月的高雅之兴。 正因如此,军队更是畅行了。 军队车队绕过邺城,一路往南,过了冕淮出了南阳城,便要步入森林环绕的川临之地,川临又名鬼域,因为川临大多是沼泽之地,又有野兽常出没,算是腈雨国人烟最稀少的地方,川临总人口都抵不上一个冕淮的人口。所以车队与军队一致决定不赶夜路,今晚便歇在南阳冕淮。 君临南阳,作为南阳王的慕容铎必然少不了大设宴席,地点就在南阳王府,而军队和车队就驻扎在冕淮边缘,而红尘与钟离封轩等人则住进冕淮驿馆。 夜晚的南阳城依旧是车水马龙繁华喧嚣,而冕淮区倒是平静多了,街道上走动的都是官兵士卒,唯一一处热闹的,就是纸醉金迷的南阳王府。 按落花的描述,南阳王府相当于商朝时期殷纣王的皇宫,那著名的以酒为池悬肉为林都在南阳王府上演了。不过不同的是,慕容铎绝对比殷纣还要淫乱恶毒,他喜欢收集各色美人入了他南阳王府的后院,然后让这些美人陪他在酒池作乐。在他的逼迫下,那些美人喝醉在酒池中后,他就会让人割下美人的胸脯肉,然后悬挂在林中树上。 手一颤,手中的梳篦掉落在地,光是听到这点,红尘寒毛不由竖起,坐在梳妆台前的她犹豫着要不要赴南阳宴。 可是想想以她太后的身份,不出席说不过去,到时慕容铎肯定觉得她不给他面子。 铜镜中的她已经是峨眉紧锁,站在一旁的冷霜微恼的瞟了落花一眼,低语:“落花,你别吓主子,这应该是谣传吧!” “这不是谣传,此事千真万确,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睛雨国有这个淫王慕容铎。” 落花坚定了目光,完全不知道红尘眸色已经敛下寒光,薄熙红唇抿成一线,看着铜镜,慢慢勾起的弧度三分妩媚七分冷漠。 冷霜无奈的再次看了落花一眼,对落花她可算见识什么默契度为零了。 在江湖行走多年这些事已是耳濡目染,自然知道慕容铎这事绝不会有假。只不过深闺出来的钟离雨涟不知道是这些事是难勉的,她看的出来红尘听到后有些不安,才说是谣传的,哪知落花坚持着事实,颇为无奈。 回过神,只见红尘已经戴好面纱起身朝厢房门口而去,冷霜拽上呆楞的落花一同跟了上去。 从驿馆到南阳王府,也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 主仆三人走出了驿馆门口,碰上了也要一同出发的钟离封轩,他正在跟自己身边的随从低语,这会儿见到陌红尘的出现,摆了摆手示意随从退下。 红尘走了过去,面纱下她微微一笑:“小孩,你也要去麽?”话中带着鄙夷,南阳王府可想而知不是圣地,要是让八岁的钟离封轩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少儿不宜…… 钟离封轩不满的怒视了她一眼,这女人怎么老是用那高傲的口吻叫他小孩,不爽!绝对不爽! 面前还迎来一只手欲抚摸他的头,袖子一挥甩开了红尘的手,脸色微凝:“女人你给朕放尊重点,还有朕为什么不能去?倒是你,哪儿凉快哪儿呆去!” 也许红尘没发现,慕容铎老早就一直觊觎着腈雨国第一美人钟离雨涟,曾多次找人上门说亲,只是郡王爷可没那么蠢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人。而这些事,钟离封轩是看在眼中的,当时慕容铎有请先皇赐婚,不过却在极力反对下这事就消停了。 红尘也懒得跟他费什么口舌之战,转身准备走下台阶,背后那人马上叫住了她:“女人,你小心点,慕容铎给你敬酒,你以胃疾忌酒之说打发他,宴席上的东西能不吃就别吃!” 红尘脚步一怔,回过头看向他,胸口不由一暖,这小孩就是嘴硬惯了,其实心底还是在担心她。 感觉红尘看向他的眸光柔和了下来,钟离封轩不适应的避开了,快步走下台阶后来到马车前,回眸冷冷的扫了台阶上那女人一眼:“楞着作甚,还不快走!” 语气还是很不客气,红尘不满的白了他一眼,暗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钟离封轩就是没礼貌没教养! 红尘踱步走下台阶,也上了自己的马车,随后冷霜与落花也一同上了她的马车。 两辆马车由青廖将军带兵一路护送到南阳王府,人未到,远远就听见前方一片笙歌缭绕。 宴席上,红尘算是正面与慕容铎碰面了,偌大的殿堂歌舞升平,那些南阳王府的舞姬总算能穿一次正常的霓裳舞裙。 虽说如此,也不见得慕容铎会收敛些,端坐在主位,那身银白的蟒袍已经扯的皱巴巴的,微开的衣襟清晰可见到里面那古铜色的皮肤,当着众人的面怀中搂着香肩裸露的美姬。 而在场那些自诩清高的名士也是见怪不怪,反倒把慕容铎此举推位风流之雅。 一句随兴,少了繁文缛节,钟离封轩走过舞姬让开的道,来到最前排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直接无视了所有人自顾自饮食。 一个八岁的孩纸出席宴席还能做些什么?与那些名士大谈风月?还是与那些官员大肆作乐?红尘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他孤独中带着苍凉的无助,登基这段时间他就这样子过来的,身在皇室,身为皇上,身不由己。 幼帝,想想原来成了世人眼中的可笑…… 一直沉溺于怀中美姬的慕容铎此刻见到陌红尘的出现,目光连同兴趣全放在了宾客中唯一一个女子身上。 那身红裳歃如血,潋滟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的目光从她衣领口雪白的锁骨移到那高耸的坟起,再流涟到不盈一握的柳腰。 果然是尤物!他满眼惊艳,视线转到她的脸,盯着那面碍事的薄纱,一脸阴沉。 在他怀中的美姬感觉到他全身僵硬着,心中一颤,却还是硬着头皮娇嗔道:“王爷您在楞什么呢?” 这美姬完全没注意到慕容铎的目光一直不在自己身上了,纤细的手滑进了他的衣领,刚碰到他的皮肤,耳边就传来骨头碎掉的声音,一股锥心疼痛来自她的手。 她差点尖叫出声,不聊下颚也传来一阵疼痛,整副身体被无情的甩到一旁,疼痛泪满了双眼的她木讷的看着慕容铎端着金樽朝陌红尘走去。 在场大多人自顾自玩乐,没注意到慕容铎这举止,不过红尘可是处在高度警惕中,只见美姬被慕容铎身边两个一脸猥琐的随从拖到了后殿去。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可想而知那美姬是怎样的下场。 红尘倒是同情的看着对面,置身于这种宴席的钟离封轩,不过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自己。 慕容铎已经站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将手中那盏金樽敬了过来“ 太后娘娘初到贵境,臣有何不周之处还请太后娘娘多多包涵,臣在此敬太后娘娘薄酒一杯!” 他话一落,身后走上一端着酒壶的美婢,施施然朝红尘一礼,双膝伏地,给红尘面前的金樽添满了酒水。 红尘冷冷一笑,态度还算和气:“南阳王不必多礼,今晚还是得承蒙王爷关照,只是这酒本宫怕是饮不得。” “饮不得?” 慕容铎挑了挑俊眉,鹰潭般的双眸深沉似海。 站在红尘身后的冷霜上前也是一礼:“禀王爷,恭贤太后胃寒成疾,忌酒。” 说到身体康健问题,慕容铎不得不罢休了,要是太后娘娘在她南阳王府出了什么事,那么他可倒大霉了。 手中的金樽凑近薄唇,仰头一饮而过,目光流涟在红尘高耸的双峰,不甘的皱着眉甩袖离去。 太后……好一个太后,他什么女人玩不得,就唯独这女尊天下的太后,还是这么个倾城尤物,光是那气质就足以让他后院那些美姬都黯然失色。 红尘低下头,微松了一口气,这么容易就打发走慕容铎,靠的不是胃疾忌酒之说,而是她太后的身份。不过,像慕容铎这种荒唐之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古代,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而毁一个女人的名节,完全不费吹灰之力。所以,红尘能避开就避开,现在的她还没有那个能力对抗。 再次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大殿所有人,好像少了一个人苏卿落。 这个时辰,所有人都到齐了,就是没见到他的身影,回过头像落花询问了一下:“北定侯怎么缺席了?” “回太后娘娘,侯爷说是身体不适便不出席了。” 落花的话,让红尘不由一怔腹诽:身体不适……忽悠人吧,今天下午还精神抖擞的弹着琴,这会儿就说身体不适不出席。不过好像慕容铎也好像无视了他的存在,对于他的缺席全然不知。 第七十二章 突然出现的他(上) 夜色临墨染,南阳王府依旧笙歌帧帧不断,酒香千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曲廊处,是她一袭明艳红裳的身影游荡其中,宴席上太闷,她便出来透透气,丝毫不知道钟离封轩受不了渐渐淫乱的场面,已经撇下她先回驿馆。 长廊的尽头,是南阳王府的后苑,前面两位领路的美婢悄然退下。 面纱下她的微扬的笑弧愈发冷漠,她的行踪都清晰落在慕容铎眼中,慕容铎故意让人把她引进后苑,只是单单想让她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么? 淫乐多年的慕容铎,几乎散失了人性,眼前一幕幕活春宫撩动着她的胃,忍着欲呕的想法,她径直朝酒池的方向而去。 在酒池中与美姬欢爱的慕容铎此刻见到红尘的身影,故作惊讶:“太后娘娘怎么临驾本王的后苑来,自古以来进本王后苑的女子都是为了在本王胯下承欢。” 他的态度,他的语言,已经是不把当朝太后放在眼里了,在他眼中,女人就只是低贱的玩物。 “南阳王就只想让本宫看这一幕么?”她说的很轻蔑,面纱上那双美眸涟涟,肆无忌惮的瞟在酒池中裸着娇体陪慕容铎淫乐的美姬,而在酒池的后面那一片树林,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换做平常女子,看到眼前这一幕幕血淋淋的活春宫肯定是吓得惊慌失措。 可她的反应太过平静,她的话太过突然,慕容铎揉搓着怀中美姬丰满双峰的手一僵。 莫名的怒火涌在胸口,暗想:这钟离雨涟是什么意思,这种无耻的话也问的出口,难不成他给她上演的这一幕还不够! 僵硬的手猛然一用力,怀中美姬吓的花容失色:“王爷,王爷,奴家疼,疼……”话未说完,另一只大手拽住她的头发直接将她的脑袋摁进了酒水中,而其她几位美姬像是见惯了这些的场景,依旧娇语莺莺欢笑成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被摁进酒水中的美姬无力的挣扎着几下,便安静了下来。 慕容铎就这样当着红尘的面,用匕首割下那美姬的双峰,然后丢上了岸,落在红尘前方一米处。 而那几位美姬也不闲着,她们合力把被割胸的美姬也给丢上岸后,蜂拥而上的挤到慕容铎身边。 她含笑注视着酒池中的慕容铎舔着匕首上鲜淋淋的血,红色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唇齿。 “来人”他开口命来两名随从,吩咐道:“悬肉!” 看着那两个随从捡起地上的那两块血肉往树林而去,她还是面不改色,冷笑:“王爷你继续纵享天伦之乐,本宫恕不奉陪!” 说完身体一转,莲步行云蹁跹朝曲廊而去,背后传来慕容铎浑厚的雄音:“钟离雨涟,你就那么急着赴黄泉?” 他的话,让红尘一脸错愕,怔怔的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就这样背对着他冷声问道:“慕容铎,你什么意思?” 总算见到她有点反应了,慕容铎满意一笑,黑眸盯着月下她那纤瘦的身影,盈盈一握的腰枝下那挺翘的美臀,贪恋女人的也只有她们的美貌与身体。 “钟离雨涟,你说你当初嫁给了我,兴许以我南阳王的势力能护你周全,可惜,你红颜薄命,坐上了太后之位,你就只有等死的份,你以为你自作聪明的接下屹城这破茬就能扭转乾坤了麽?嗜血修罗王之称的摄政王钟离炎澜,可没那么好对付,你阻了他的路,就只能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他的话回荡在耳迹,原来,他想说的是这个。只是,她不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她不试怎么可能认输,嫁给他,怕是生不如死吧! 她没有答话,沉默的离开了后苑…… 来到前苑时,冷霜与落花便找上她来,在得知钟离封轩先回驿馆了,红尘也觉得没必要呆下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三人出了南阳王府,青廖将军马上迎了过来,朝红尘一楫:“末将参见太后娘娘!” 红尘点了点头:“回驿馆!” “是”青廖挥了挥手,一个步兵牵来了马车,落花与冷霜将红尘扶上了马车后也坐了上去。 青廖翻身上马,领兵前头,而身后马车滚动起冕淮的烟尘直奔驿馆。 回到驿馆后,红尘便让落花冷霜先去吃晚饭了。 她自己一个人无聊的坐在房内的暖炕上,案几上摆放着驿馆的仆人送来的饭菜,不过这会儿她倒是没有半点食欲。 出了南阳王府一路她都在沉思着慕容铎的话,确实,她是想借屹城这事扭转乾坤,可是她的计划进行的太顺利了,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与预算中。她素来都是对自己狠绝的,把自己逼上绝路,可却从没有想过死,因为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权谋之争,明暗之斗,只要敌方在明,她就有绝对的胜算保全自己的性命。钟离皇室的人心思缜密,城府太深,她猜不出钟离炎澜与钟离凤铭到底是在作何打算,她只知道,谁都想坐高位揽大权,谁都想站在最高的那层云端。 时间定在戍时九刻了,驿馆在这个时间已是寂静一片,明天一大早就要赶路,所以大伙都早早休息去了。 红尘这才想起她的饭菜,都晾在一旁放了半个时辰多,已经成了冷菜凉汤,她也懒得让落花拿去热一下,就这么凑合吃了。 她食的不多,只吃了个三分饱就不吃了,懒洋洋的从暖炕上爬起,走向了窗棂前,月光就着她打开的窗扇折射了进来,淋漓在她身上留下地板上薄熙的影子。 晚风清凉如水,微冷…… 她伸手勾过窗扇,轻轻合上,准备就寝,回过身来,一抹黑影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未看清来人,右肩处与候口被一股力道击中了穴道。 赫然而见眼前站着高她一头的陌生男子,一身黑色夜行衣蒙着面,单手拿着一柄长剑,可想而知,此人来者不善。 只是,下一刻她意识到她的身体不能动弹,而且,她也发不出声音来。红尘冷笑,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 驿馆由青廖重重把守,一只苍蝇也不可能飞进来,可是眼前这黑衣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驿馆,还进到她的房间点了她的穴,他到底想干什么,要杀她么?直接给她一刀就可以了,可是看这情形,他来的目地不是要杀她。 能躲过青廖的眼球,看来这人是不简单,他是谁派来的?是钟离炎澜的人?还是钟离凤铭的人?她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两个人了…… “太后娘娘,好好享受吧!” 男人的声音落入她耳中,身体腾空,她被他抗上了肩上。 她被放平在床榻上,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的同伙明目张胆的从门口而进,手上还拎着两个一身酒气穿着军队铠甲的男人,这两个男人处在半醉的状态,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奇怪,脸色绯红,神色迷离,像是中了蛊般。 “事情办得怎么样?”先来的那个蒙面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只听后来的那男人回道:“青廖已经被支开,至于其他人嘛多半不是醉酒就是睡得太沉……”他说这话时,是在笑,那个笑的背后是他等待的一出好戏。 “想要女人吗,这个够极品!就给你们玩玩!” 话音一落,那两个士兵被他扔向了床榻跟前,他扬手:“撤!” 两道敏捷的身影消失在窗口,红尘躺在床上,全身像是被压了千斤重,完全没有任何力气,动弹不得。 一只手攀上了床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的一个士兵已经全身焦躁起来,他扯开了身上的铠甲后,往地上一扔,而另一个士兵已经敞开着衣裳爬上了她的床榻,跨坐在她两腿间。 两人的眼神,那么空洞,他们满脑子想的只有女人的身体。 她的脸色,再也宁静不了,她的眸子,蓄上了从未有过的冷漠,冷漠的背后,是前所未有的焦虑不安,那些人的目地,是想毁了她的名节。 脑袋一片空白,脸色慢慢难看了下来,青廖被支开了,驿馆的人被迷晕了,她又被点了穴道…… 衣帛撕裂的声音充斥着耳迹,身上一凉,作怪的大手开始游离在身上。 她想挣扎,可是手动不了,她想大喊,可是开不了口,就这样安静的任人宰割么?她什么也做不了,又有谁知道处于危险中! 身上的衣服被一下下剥夺,撕裂的碎片四散飘落,面前,只有狂暴。 绝望的闭上双眼,就这样……过了今晚,她还能好好的么?明天等待她的,只有声名狼藉和狼狈不堪…… 瞬间,长剑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她感觉到那两双在她身上作怪的手离开了。 她睁开眼睛,紫裳潋滟,散落在侧脸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容颜,素手执柄的长剑流着血滴,是他!果真是他! 他抬起头来,绝美倾城的容颜灼热了她的目光! 他来了!她不敢想的结果,不敢奢望的希望! 他的眼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冷艳女子,此刻就这样一身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 那艳丽的红裳已经被撕扯的衣不蔽体,这一刻,怒火燃烧着他的眸子,这一刻,他紧握的长剑已经岑岑作响,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受这样的侮辱! 长剑一甩,连穿过两具尸体。 迅速的解下身上的外袍,包裹住了红尘的身体,将她打横抱起,脚步一转,踏上了窗棂腾驾着轻功飞跃在月色下。 月色下,她凝视着他一脸冷漠。 第七十三章 突然出现的他(下) 空寒洛,你终究是出现了!她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个残局了,她只想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因为有他在,她才能放心大胆的入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再次睁开眼睛时,是他点开了她的穴道。 盯着眼前这个陌生地方,她有点震惊,此刻她和他就坐在一棵苍天大树的树干上,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巨树,二十几米的高度,树身半径就有两米,而他和她就高坐在延伸明月的粗大树干上。 而往下看,一片碧波荡漾,这棵巨树,竟然是长在碧湖中央。 这里是哪里,想想刚刚飞的路程,就知道是出了南阳。 红尘被他紧抱在怀里,她几乎是一直坐在他腿上的。 头靠在她胸膛,双手一直紧搂着他的腰,现在能开口说话了,可是千言万语也换不回这一刻的安宁。 “尘尘!”这一声呼唤,前所未有的认真,空寒洛凝视着怀中的他,手一扯,拉开了裹在她身上的广袍。 手一扫,她身上仅剩的布料被他扯开了,她的身体,就这样坦然的暴露在他面前。 她没有半点反应,一脸平静的坐直了身体,手顺势勾上了他的颈脖。 他的目光徘徊在她脖子,双峰上的几个吻痕,他凝视的也是那么平静,好半响,他才回过神来。 从身上掏出一块方巾,扔进了湖中指间内力凝聚,让方巾汲取了湖水后飘回了他手上。 掌心一收,轻拧掉方巾上的一些水,然后慢慢擦拭着她的脸。 他擦拭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红尘至始至终都不敢抬眸看着他,她的胸口堵着慌。 身上带着那两个士兵留下的肮脏吻痕,然后就这样暴露在他面前,他会怎么想…… 红尘的平静,让空寒洛有些意外,他以为她应该吓坏了,这会儿应该靠在他怀里哭,可是这个女人,她没有,遭到这样的凌辱,她平静的太过冷漠了,冷漠的让他有些心疼了,要是他再晚点,那么她的清白之身肯定毁在那两个人手上了,那么她还会像这样平静么,或许会,可那时的平静才是最让他担心的。要是他能及时发现有人潜进驿馆,那么那些人连见到她一面的机会也没有。那两个士兵算是无辜吧,虽然他们是被人下蛊了才做出这样的事,可是谁动了他的女人都得死,他容不得任何有损他女人名节的事发生,如果不杀了他们,后果也不堪设想。 “空寒洛,你说如果我失了清白之身,那你还会对我感兴趣么?”她突然问道,未等到他回答,随之反而苦笑道:“你感兴趣的也只有钟离皇室吧!我失贞或许对你倒是好事!” 他的手一僵,手中的方巾滑落掌心,深邃的目光如炬看着她,她的话听起来尽是如此刺耳。 “陌红尘,原来你是不信我……” “信你?我能信你什么?你说是吧,北定侯爷!” 最后四个字,在空寒洛耳边嗡嗡作响! 第七十四章 过川临 熄灯后的房内,只剩透过敞开的轩窗折射进来的一地月光。 床榻上,两人相拥并躺。 他慢慢习惯了她在身边,她慢慢恋上了他怀里的温度。 寂静的夜里,只有微浅的呼吸。 冥夜下他的轮廓,绝美过夜间盛开的月昙,她的脸色微微绯红。 摆脱了繁文缛节,她就这样随意的和他并榻而睡,因为躺在他怀里,她才能感觉到那股安宁。 “对了,问你件事?”她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睁开了黑眸睨着怀里未着寸缕的女人,诱人的身材勾起了男性的渴望之火,不过他只能强忍着,他不想这么快就要了她,她也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把自己交出来,毕竟现在不是时候,他们还各有各未完成的事。 轻应了一声,允许她问:“你为什么厌恶女人?”这个也是她不明白的,空寒洛厌恶女人,却唯独对她不同,而且他刚刚的那些反应就足以证明他性取向是正常的。 他神色不改,目光却凛冽了下来,好半响,才听见他清润去泉的声音:“母后怀我时,巫师算出了是女胎,结果却是生的我。贵为嫡子的我确实受了皇室该有的待遇,可是父皇不喜欢我,因为很多人都说我容貌过艳似女子,又有先前的女胎之说,所以父皇从没有把我列入皇子该有的教程中。我的皇兄,个个都不愿和我玩,他们喜欢送我些女孩之物,都把我当做女子,还不断的遣来了同龄的女伴说是陪我玩。因如此,我特别排斥女人,就是不想他们把我与女子混为一谈。后来,父皇把我教给了皇叔抚养,我便开始习武练剑,先天的优势领会的比别人还快,不管是纸上谈兵还是实践作战都百战百胜,也就在那个时候,父皇才慢慢器重我,专门命太傅太师指引我学成,这是其他皇子享受不了的特权。” 举世无双的武功,绝顶盖世的才智,集合了先天的优势与后天的努力,空寒洛,这就是你么。 “天下第一美男,不枉此名……”她低低一笑:“这样的容貌,没想到倒成了你断袖的缘故。” “陌红尘”他不满的轻喝她一声,手伸进了被窝,直捣她蛮腰。 红尘最怕痒了,被他的偷袭弄的格格欢笑,她胡乱挣扎着,好不容易拽住了他的手求饶道:“别闹了,我错了还不成,再这样要是把人吵醒了,那可真的是捉奸在床了!”女王低头了,他自然不会得寸进尺,手一揽,将她的娇体拥进了怀里。 鼻间满是处子幽香,这个女人,就是故意来折磨他的。 红尘哪里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感受,入睡的时候也不会安分,一直胡乱磨蹭。 ………… 凌晨雾霭微凉,军队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行头准备赶路,喧嚣打破了凌晨该有的宁静。 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红尘才睡梦中惊醒过来,侧目看着空荡荡的身边,发现他已经不在了,而她身上,是他为她着上的衬衣。 “主子,该起榻了”落花的声音落入了耳中,红尘轻应了一声,疲惫的走下床榻,朝门口而去。 她推开了门闸,打开了房门后脚步一转回到了里屋。 落花端着洗漱用品走进了房内,来到红尘跟前服侍着她着衣梳妆。 第七十五章 沼泽险地 马车中正闭目养神的空寒洛在听见祁风这话时,俊眉轻挑了一下,悠悠睁开子夜般的瞳眸,盯着车帘后的身影,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就算他不说,他也知道祁风这小子终会知道的,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可算对他的事了如指掌。 祁风见他不作声,也只能知趣的抖了抖肩,单手支着下巴倚在盘起来的膝盖上,视线放在了前方忙活的人影上。 空寒洛刚刚远远就听见陌红尘的声音了,用石灰粉铺路?这倒没听说过,不过仔细一想,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自古至今没有人做过罢了。 侧身倚着车壁,他抬手掀起了一角窗帘,凝眸看着前方的军队。 在清一色的人马中,她一袭红裳衬的耀眼夺目,只是一眼他的视线就锁定在她身上。 红尘正指挥着冷霜带头上前将石灰粉均匀的洒好,在把木板铺在还是微潮的地方。目前最重要的是将粮草安全的送到沼泽对面,这片沼泽占据的面积很大,带的石灰粉也是有限,而且进了川临还是会出现沼泽,所以红尘只是让他们铺出一条车马可行的路来。第七十一章:南阳王慕容铎 冕淮是南阳中心区,是上品无寒士的高户名门胜地,马车所临之处一览而过尽是诗情画意的清雅之韵。 官道上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那些名士结友游街,见到军队都是避开而行,而没有像市井之民挤破脑袋也要凑凑这热闹,他们更向往的登高台,吟诗作对斟酒酌月的高雅之兴。 正因如此,军队更是畅行了。 军队车队绕过邺城,一路往南,过了冕淮出了南阳城,便要步入森林环绕的川临之地,川临又名鬼域,因为川临大多是沼泽之地,又有野兽常出没,算是腈雨国人烟最稀少的地方,川临总人口都抵不上一个冕淮的人口。所以车队与军队一致决定不赶夜路,今晚便歇在南阳冕淮。 君临南阳,作为南阳王的慕容铎必然少不了大设宴席,地点就在南阳王府,而军队和车队就驻扎在冕淮边缘,而红尘与钟离封轩等人则住进冕淮驿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夜晚的南阳城依旧是车水马龙繁华喧嚣,而冕淮区倒是平静多了,街道上走动的都是官兵士卒,唯一一处热闹的,就是纸醉金迷的南阳王府。 按落花的描述,南阳王府相当于商朝时期殷纣王的皇宫,那著名的以酒为池悬肉为林都在南阳王府上演了。不过不同的是,慕容铎绝对比殷纣还要淫乱恶毒,他喜欢收集各色美人入了他南阳王府的后院,然后让这些美人陪他在酒池作乐。在他的逼迫下,那些美人喝醉在酒池中后,他就会让人割下美人的胸脯肉,然后悬挂在林中树上。 手一颤,手中的梳篦掉落在地,光是听到这点,红尘寒毛不由竖起,坐在梳妆台前的她犹豫着要不要赴南阳宴。 可是想想以她太后的身份,不出席说不过去,到时慕容铎肯定觉得她不给他面子。 铜镜中的她已经是峨眉紧锁,站在一旁的冷霜微恼的瞟了落花一眼,低语:“落花,你别吓主子,这应该是谣传吧!” “这不是谣传,此事千真万确,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睛雨国有这个淫王慕容铎。” 落花坚定了目光,完全不知道红尘眸色已经敛下寒光,薄熙红唇抿成一线,看着铜镜,慢慢勾起的弧度三分妩媚七分冷漠。 冷霜无奈的再次看了落花一眼,对落花她可算见识什么默契度为零了。 在江湖行走多年这些事已是耳濡目染,自然知道慕容铎这事绝不会有假。只不过深闺出来的钟离雨涟不知道是这些事是难勉的,她看的出来红尘听到后有些不安,才说是谣传的,哪知落花坚持着事实,颇为无奈。 回过神,只见红尘已经戴好面纱起身朝厢房门口而去,冷霜拽上呆楞的落花一同跟了上去。 从驿馆到南阳王府,也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 主仆三人走出了驿馆门口,碰上了也要一同出发的钟离封轩,他正在跟自己身边的随从低语,这会儿见到陌红尘的出现,摆了摆手示意随从退下。 红尘走了过去,面纱下她微微一笑:“小孩,你也要去麽?”话中带着鄙夷,南阳王府可想而知不是圣地,要是让八岁的钟离封轩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少儿不宜…… 钟离封轩不满的怒视了她一眼,这女人怎么老是用那高傲的口吻叫他小孩,不爽!绝对不爽! 面前还迎来一只手欲抚摸他的头,袖子一挥甩开了红尘的手,脸色微凝:“女人你给朕放尊重点,还有朕为什么不能去?倒是你,哪儿凉快哪儿呆去!” 也许红尘没发现,慕容铎老早就一直觊觎着腈雨国第一美人钟离雨涟,曾多次找人上门说亲,只是郡王爷可没那么蠢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人。而这些事,钟离封轩是看在眼中的,当时慕容铎有请先皇赐婚,不过却在极力反对下这事就消停了。 红尘也懒得跟他费什么口舌之战,转身准备走下台阶,背后那人马上叫住了她:“女人,你小心点,慕容铎给你敬酒,你以胃疾忌酒之说打发他,宴席上的东西能不吃就别吃!” 红尘脚步一怔,回过头看向他,胸口不由一暖,这小孩就是嘴硬惯了,其实心底还是在担心她。 感觉红尘看向他的眸光柔和了下来,钟离封轩不适应的避开了,快步走下台阶后来到马车前,回眸冷冷的扫了台阶上那女人一眼:“楞着作甚,还不快走!” 语气还是很不客气,红尘不满的白了他一眼,暗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钟离封轩就是没礼貌没教养! 红尘踱步走下台阶,也上了自己的马车,随后冷霜与落花也一同上了她的马车。 两辆马车由青廖将军带兵一路护送到南阳王府,人未到,远远就听见前方一片笙歌缭绕。 宴席上,红尘算是正面与慕容铎碰面了,偌大的殿堂歌舞升平,那些南阳王府的舞姬总算能穿一次正常的霓裳舞裙。 虽说如此,也不见得慕容铎会收敛些,端坐在主位,那身银白的蟒袍已经扯的皱巴巴的,微开的衣襟清晰可见到里面那古铜色的皮肤,当着众人的面怀中搂着香肩裸露的美姬。 而在场那些自诩清高的名士也是见怪不怪,反倒把慕容铎此举推位风流之雅。 一句随兴,少了繁文缛节,钟离封轩走过舞姬让开的道,来到最前排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直接无视了所有人自顾自饮食。 一个八岁的孩纸出席宴席还能做些什么?与那些名士大谈风月?还是与那些官员大肆作乐?红尘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他孤独中带着苍凉的无助,登基这段时间他就这样子过来的,身在皇室,身为皇上,身不由己。 幼帝,想想原来成了世人眼中的可笑…… 一直沉溺于怀中美姬的慕容铎此刻见到陌红尘的出现,目光连同兴趣全放在了宾客中唯一一个女子身上。 那身红裳歃如血,潋滟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的目光从她衣领口雪白的锁骨移到那高耸的坟起,再流涟到不盈一握的柳腰。 果然是尤物!他满眼惊艳,视线转到她的脸,盯着那面碍事的薄纱,一脸阴沉。 在他怀中的美姬感觉到他全身僵硬着,心中一颤,却还是硬着头皮娇嗔道:“王爷您在楞什么呢?” 这美姬完全没注意到慕容铎的目光一直不在自己身上了,纤细的手滑进了他的衣领,刚碰到他的皮肤,耳边就传来骨头碎掉的声音,一股锥心疼痛来自她的手。 她差点尖叫出声,不聊下颚也传来一阵疼痛,整副身体被无情的甩到一旁,疼痛泪满了双眼的她木讷的看着慕容铎端着金樽朝陌红尘走去。 在场大多人自顾自玩乐,没注意到慕容铎这举止,不过红尘可是处在高度警惕中,只见美姬被慕容铎身边两个一脸猥琐的随从拖到了后殿去。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可想而知那美姬是怎样的下场。 红尘倒是同情的看着对面,置身于这种宴席的钟离封轩,不过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自己。 慕容铎已经站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将手中那盏金樽敬了过来“ 太后娘娘初到贵境,臣有何不周之处还请太后娘娘多多包涵,臣在此敬太后娘娘薄酒一杯!” 他话一落,身后走上一端着酒壶的美婢,施施然朝红尘一礼,双膝伏地,给红尘面前的金樽添满了酒水。 红尘冷冷一笑,态度还算和气:“南阳王不必多礼,今晚还是得承蒙王爷关照,只是这酒本宫怕是饮不得。” “饮不得?” 慕容铎挑了挑俊眉,鹰潭般的双眸深沉似海。 站在红尘身后的冷霜上前也是一礼:“禀王爷,恭贤太后胃寒成疾,忌酒。” 说到身体康健问题,慕容铎不得不罢休了,要是太后娘娘在她南阳王府出了什么事,那么他可倒大霉了。 手中的金樽凑近薄唇,仰头一饮而过,目光流涟在红尘高耸的双峰,不甘的皱着眉甩袖离去。 太后……好一个太后,他什么女人玩不得,就唯独这女尊天下的太后,还是这么个倾城尤物,光是那气质就足以让他后院那些美姬都黯然失色。 红尘低下头,微松了一口气,这么容易就打发走慕容铎,靠的不是胃疾忌酒之说,而是她太后的身份。不过,像慕容铎这种荒唐之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古代,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而毁一个女人的名节,完全不费吹灰之力。所以,红尘能避开就避开,现在的她还没有那个能力对抗。 再次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大殿所有人,好像少了一个人苏卿落。 这个时辰,所有人都到齐了,就是没见到他的身影,回过头像落花询问了一下:“北定侯怎么缺席了?” “回太后娘娘,侯爷说是身体不适便不出席了。” 落花的话,让红尘不由一怔腹诽:身体不适……忽悠人吧,今天下午还精神抖擞的弹着琴,这会儿就说身体不适不出席。不过好像慕容铎也好像无视了他的存在,对于他的缺席全然不知。 第七十六章 杀手狼千卫 丹田流经全身的内力汇聚于掌心,脚下踩风飞身在半空,他一个旋转,掌风击打而出的内力流光飞舞,瞬间吹散了所有寒雾。 在川临这种极阴之地不适合刚阳之气流通,而青廖这一掌用尽了十成的内力,难免会吃不消。 只是他一刻也不敢松懈,这次打斗定会折兵损将,为了避免有更多人的死于亡箭,他更得加快速度解决突袭而来的黑衣卫,从他们熟练的箭法和任意穿梭在川临丛林灌木中,可见这些人是来自江湖上某个门派的杀手。 寒雾被吹散,就算杀手隐匿于丛林中,可是青廖可以从他们飞射出的箭和以及他们走动的风声判断出他们的准确位置。 而没有了寒雾的遮掩,他的身影也是更明确的暴露在敌人面前,而这样,反而对他来说更好。 立即丛林中朝他飞射过来数十支长箭,他双手掌心都汇聚上内力,两手慢慢在半空划开,随着身子华丽的旋转,内力凝聚的流光划开了一个圆形的弧度,将他包裹在其中。 两手各左右一方,掌心汇聚的内力越来越大,给他形成了一个保护屏。 眼见飞箭射向他,他却一脸平静,也不躲避,任凭飞箭破空而来。 在内力保护屏的保护下,数十支长箭完全碰不到他的身子,他两手一转,手上的内力完全操控住了这些箭。手一反,箭头调转了方向,朝刚刚飞来的地方扑了上去。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隔着风声便听见丛林中长箭入肉的声音。 “撤” 一声令下,数十名黑衣卫跳动在丛木中,瞬间隐没了身影。 青廖脚一落地,快速窜进了丛林中,他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到底归属那个门派,抓不了活人就从死人身上下手,也许他们身上会有什么标记。 只是他没有想到,进了丛林中看见的却是几具露白的骨骸,他赤手挥开荆棘,前进了脚步,竟然发现又有几具尸体在迅速腐化,连同身上的衣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钟离封轩身边的随从跟了上来,他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惊:“这是化尸粉!” 化尸粉!青廖眉头一皱,毁尸灭迹,不露痕迹的刺杀,会是谁指使的,如果是杀手党,多半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两人返回了军队中,经这一次偷袭,死伤将近一百人,军医忙碌在伤病前,而那些死去的士兵也只能先派人将他们的尸体送回南阳安葬。 钟离封轩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见陌红尘的身影,也没有看见落花的身影,这时冷霜走了上来着急的说道:“皇上,奴婢没看见太后娘娘与落花二人。” 才刚这么说,只见落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内,冷霜忙迎了上去,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在看看她空荡荡的身后,脸色一沉:“太后娘娘呢?” “我与太后娘娘走散了!”落花低着头回答道,钟离封轩在听见这句话后脸色也难看了起来,陌红尘这个没用的女人,怎么那么让人不省心! 他赶紧命人在附近寻找了起来,可竟然真的没有看见陌红尘的身影。 青廖惭愧的半跪在钟离封轩面前:“是属下失职了,还望皇上降罪!” “情势所迫不能全怪你,此地不宜久留,大家继续前行,青廖你带兵去找太后娘娘,务必小心,到了前方的川临村便安全了,我们便在那等候!”他淡定自若的下达了命令。 “是。”青廖拱手一楫,起身立马调动了一队士兵连忙出发,原本冷霜也想着一起去,可看到了落花受伤她也不好意思撇下她,而且待会可能还会遇到沼泽,还得由她指挥引导着铺路,所以还是留下了。 因为有伤兵,十几位幕僚本来各自乘一两马车,这会儿也不得不让出马车,几个人一起挤一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队伍照常出发,而只有北定侯的军队还停留在原地,北定侯爷不走,他们哪敢先走啊! 空寒洛冷冷的看向站在面前低着头的那人:“祁风,看来你越来越没用了!” 这话重重的砸在祁风头上,他冷汗涔涔,低声说道:“侯爷,是我去找太后娘娘时就发现太后娘娘失踪了……”他更想说的是,如果人在他眼前以她的武功绝对不会有事。 不过,可见空寒洛是动怒了,他还是识趣的少说话多做事。 “带人分头找!”空寒洛冷冷的丢下这句话,祁风来不及应声他已经用飞快的速度消失在眼前。 陌红尘,你绝对不能有事!他窜进了丛林中,川临栖在山谷脚下,占据了很大的面积,要找起人来肯定要困难多了。 在他想来,这些人,应该不是钟离炎澜或者钟离凤铭派来的人,因为他们应该想得到,江湖上跟钟离皇室结下梁子的黑势力会替他们解决掉陌红尘与钟离封轩这两个阻碍,而他们若是派人,定会跟这些黑势力杠上。而他能想得到,陌红尘多半被劫持了。 寂静荒芜的幽谷,是荆棘蔓延最广的地方,也是毒蛇猛兽躲藏之处。 空阔的山洞中,借着微弱的光线可见岩石旁躺着一个穿着艳丽红裳的女子。 一面薄纱上卷翘的羽睫微微眨动了一下,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昏暗的光线下她明眸清澈,流涟着绝美的翦水秋殇。 这是哪?她的眸光游离在穹顶上凹凸不平的岩石块上,这好像是个山洞! 她怎么会在这?仔细回想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才记起突袭的人来势汹汹,四散而来的飞箭让身边的护卫也是措手不及,为了防止被箭射到,她只好赶紧躲进灌木丛林中。而她藏匿的周围,有一种白色的小花,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只知道这种花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异香,闻着闻着,她不由脑子里变得昏昏沉沉,醒来就发现在这了。 耳边杂草中传来蟋蟋蟀蟀的声音,她侧过头去,原本平静的眸子一惊,一条毒蛇正朝她的方向窜来。 她慌忙坐起身来,退后了几步,右手摸上了左手腕的银镯。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一把匕首飞了过来,直接将那条毒蛇分成了两半。 她楞楞的回过头,一个身影朝她走来。 远远的便从那人的身姿以及身上的气息,她断定了不是空寒洛,她于危难中想到的第一个来救她的人,也只有他了。 伟岸身高的他那身黑色的夜行衣与黑暗混为一体,高扬的墨发在空气中划过的弧度在背光中勾勒着清冷的感觉。 借着光线,她看清了他俊逸的面容,剑飞入髻,黑眸深沉,琼鼻高挺,薄唇若削。 从未见过的陌生脸孔对她而言不以为惧,可这人出现在川临,出现在她面前,还穿着刚刚与那些杀手一样的夜行衣,可想而知,不是同伙就是同党,反正她认定了,就是一派的。 “你抓我来这干嘛?”她的瞳色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还是那句话,要杀她早动手了。 “抓?”狼千卫脸上一怔,却又马上展眉一笑:“女人,是我救了你好不!” 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些人不是冲着她而来的吗?可是不冲着她还能冲谁?钟离封轩么? “为什么要救我……”她下一句,想问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不过,没能问出口,要是这人还真不知道她是谁,她反倒先自己把身份暴露自寻死路。 “那些人执行任务时都是丧心病狂的,除了自己同伙谁都杀,而我最不愿看见无辜的女人被杀了,没办法,我太仁慈了。”他说到这,已经眉开眼笑,接而继续说:“算你幸运碰见爷了,我路过那片琦罗香时看见你倒下了,如果不管你,你铁定落到我那些手下手里,到时还不给活活折磨死!本来想直接把你扔这蛇洞的,可是看你中了琦罗香昏迷不醒的,就好人做到底留下守着。” 蛇洞什么都不重要的,眼前最危险的就是这个杀手党的头目了,红尘也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了,要杀她的杀手的头目,竟然救了她了! “任务……”她试探着想问道 狼千卫点了点头,双手环抱胸前倚在了一旁的岩石壁上,懒洋洋的说道:“嗯啊,我也不防告诉你一声,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取钟离封轩与钟离雨涟的项上人头!” 红尘猛的感觉脖子后面凉嗖嗖的,她干笑了几下,没有答话,不过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眼前这女子就是当今太后钟离雨涟。 目光锁定在她一身红裳上,不由问道:“你叫什么?怎么会出现在川临这种地方?” 红尘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挤出一个笑容:“陌红尘。” 她才不会说她是钟离雨涟,至于为何出现在川临,总不能说是随行而来的,于是她说道:“我要去连城自然得路过川临。”这个理由绝对说的通,如果去连城可以不用路过川临,打死她也不会踏进川临半步。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出这话时,屏住了呼吸,手慢慢转动左腕上的银镯,按下了开关,一道迷香从细小的针孔窜出。 这迷香分量不多,可绝对是极品,要迷倒一个人绝对手到擒来搓搓有余。 “狼千卫……”随着他话音一落,他身体一软整个人也倒了下去,双眼朦胧下他看见那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山洞,他抬手想叫住她,想跟她说还不能离开这,因为有可能他的手下还没走,可转念一想这女人真他妈魂淡,他救了她,她倒好,反倒对他来阴的。 懊恼万分的他眼皮沉重的垂下,陷入了一片昏迷…… 第七十七章 凤仙居 红尘匆忙的跑出了山洞,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回头瞥了倒在山洞中的那人一眼。 她不知道药效会持续多久,所以三十六计跑为上上策。 低谷这片荒芜之地到处是荆棘野草,密布的丛林完全掩盖了路道,入眼又是一片白茫茫的寒雾。 这才记起刚刚那人说的蛇洞,来川临前她有研究一下川临的地形,知道川临栖在幽谷下方,而临幽谷最近的这一片区域是毒蛇野兽出没最广的地方,就像刚刚那山洞,都成了蛇的窝。 待在那蛇洞已经很危险了,更危险的是那个叫狼千卫的杀手,她是傻了才跟要杀她的人待一块。 头顶寒雾遮天,阴凉的风撩动着垂放在背脊上的发丝,每走一步她都要环视着四周的动静,右手紧握着左腕上的银镯,她就怕突然草丛中窜出一头猛虎或者一条野狼出来。 没有成形的路,她硬着头皮窜进荆棘林中,狭长锋利的荆棘刺穿了她袖子上一层层布料,她能感觉到有的荆棘直接划穿了她的衣裳割在了她的皮肤上。 每走一步便是一阵刺痛,每次回头便是一阵忐忑。 突然,背后又是传来一阵躁动,她猛然回头,发现草丛中晃动着一影子,迅速的在朝她逼近。 这样的速度,让她想起了野兽,她退后了几步,抬起左手,右手指间一转,银镯立即飞射出一枚银针。 银针飞向了窜出草丛的紫色身影,红尘凭着生死拼搏必中的气势发射而出的银针准确的射在了来人右肩上。 下一秒,红尘已是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撕下人皮面具的空寒洛俊美的月容出现了欣喜的神色,他无暇顾及没入了右肩上的银针,迅速走到红尘面前,手一张将她揽入了怀中。 红尘感觉到他在她耳边松了一口气:“尘尘,还好你没事!” 从出了山洞就一直处在精神紧绷中的陌红尘,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她的手绕过的他的腰勾下面上的薄纱,暴露在空气中是她明媚的笑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突然,她猛的推开他的怀抱,颦眉盯着他右肩处:“我不知道是你……”语气中满是自责。 “没事。”他宠溺一笑,抬手指间内力循环将右肩上的银针逼出,只是银针抹的软筋散却还是留在了他的体内。 “真的没事吗?”红尘看向他绝美的容颜上已经有些难色。 他轻应了一声,温柔的牵过她的手:“那些人还没散去,我们先到上面待着!” 软筋散的药效慢慢在体内扩散,他强行用内力压制着,只是坚持不了多久,这样子要赶回川临村都有点麻烦,更何况那些杀手还逗留在川临未离去。 红尘楞楞的点了点头,任凭他拽住了怀里,脚下一空,他带着她飞身而起。 两人的身影穿过了寒雾,随之在峭壁上一处凸出来的巨大岩石块落脚。 将她放在岩石上后,他已无力的靠在被风吹日晒打磨的光滑石壁上。 “空寒洛!”她低呼一声。 就算刚刚碰到毒蛇,就算身陷野兽出没的幽谷底,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你怎么了?”她一脸担忧的拂袖擦拭着他额上冒起的冷汗,脸色惨白了下来。 “没事!”他回答的有气无力的,还能没事么? 红尘脸色一沉:“是不是银针上有毒?”她能猜测的只有这个。 他摇了摇头,道:“不是毒,是软筋散,药效过去了就没事了。” 听到他的回答,红尘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她转过身与他一样靠在了石壁上,半空下是雾霾一片恍若毛毯,完全没有恐高的节奏。 “尘尘,让我躺一下。”他的声音再次响起,红尘点了点头,放平了双腿,他顺势躺下,头枕在了她腿上。 伸手撩过他的墨发放好,柔顺的发质让她有些爱不释手,五指成梳一下又一下的穿梭在发间。 他的手拉过她另一只手,十指相扣,他掌心包裹着她的温度。 云层中的暖阳折射出微弱的薄晖洒在了峭壁上,曙光微澜,清风微凉。 盯着他垂下的眼帘衬映起的狭长墨睫勾勒出一个月牙状的弧度,冠玉般的容颜未曾有的宁静,她都可以听到他微浅的呼吸声。 他是浅眠的人,昨夜基本上是看着她入睡的,而现在,他睡的特别沉…… 她抬头盯着天穹,这个时辰应该已经过了响午了,想必落花冷霜两人肯定担心坏了,至于钟离封轩这小屁孩,她才不奢望着他会担心,他没骂她最好不过了。 倦意突袭下,她慵懒的闭上美眸,醒来时,已经是薄暮成灰,碎星满天。 原本靠着墙睡的她现在已经躺平在岩石上,身上披着他那件紫色锦袍。 她支手撑地坐了起来,美眸环视了一下周围,黑漆漆一片,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去哪了?该不会丢下她先走了吧!不过想想,他应该不会像钟离封轩那么不要脸吧! 川临村中,钟离封轩正伏在书案前练字,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勾指摩挲着鼻头一下,低喃:“谁在说我坏话了……” 这时,红尘起身,定睛看着冥夜下飞身而来的俊逸身影,她张开手,搂进了他的怀抱。 看到他可以用轻功了,红尘知道药效已经过了,还好他没事,不然她不可能安心的。 “回去吧,青廖和祁风已经找了你一下午!”他清润的音线悠悠而来,红尘轻应了一声后,身体再次被他带起,飞踏在冥夜下月色中。 他没有带她直接回川临村,两人在一处土邱背后停下。 红尘可以听见土邱前方有人走动的声音,走动的步伐带着寒甲上铁片晃动声,可见那些人是士兵。 “青廖在前面,你跟他回去吧!” “嗯!”红尘松开他的手,提步绕到土邱前,朝声音来源处踱步而去。 空寒洛目视着她与青廖众人碰面才安心的离去,尘风中是他孤傲的背影。 青廖亲自牵来了一匹马停在红尘面前,红尘不用借助别人的力气轻快的翻身上马,天色越来越黑,夜晚的川临更危险,所以他们得尽快赶回村庄。 她回头看了土邱处一眼后,扭过头来盯着前方的路,手上紧拽着缰绳,在青廖等人的注视下她淡淡道:“走吧!” “是!”青廖拱手一楫,挥了挥手,士兵们都翻身上马,跟随在青廖身后一同前往川临村。 骑马,这是她来到腈雨国第一次骑马……上了马,让她又回忆起身坠断壁涯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君墨那个男人一脸狡黠的奸笑。突然之间,她想起了她的盛世集团,盛世本是养父一手建立而起的,在经由她手在商业界拼搏出数一数二的业绩。只是,一想到盛世落入了君墨那个小人手里,终成遗憾。 原本靠着墙睡的她现在已经躺平在岩石上,身上披着他那件紫色锦袍。 她支手撑地坐了起来,美眸环视了一下周围,黑漆漆一片,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去哪了?该不会丢下她先走了吧!不过想想,他应该不会像钟离封轩那么不要脸吧! 川临村中,钟离封轩正伏在书案前练字,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勾指摩挲着鼻头一下,低喃:“谁在说我坏话了……” 这时,红尘起身,定睛看着冥夜下飞身而来的俊逸身影,她张开手,搂进了他的怀抱。 看到他可以用轻功了,红尘知道药效已经过了,还好他没事,不然她不可能安心的。 “回去吧,青廖和祁风已经找了你一下午!”他清润的音线悠悠而来,红尘轻应了一声后,身体再次被他带起,飞踏在冥夜下月色中。 他没有带她直接回川临村,两人在一处土邱背后停下。 红尘可以听见土邱前方有人走动的声音,走动的步伐带着寒甲上铁片晃动声,可见那些人是士兵。 “青廖在前面,你跟他回去吧!” “嗯!”红尘松开他的手,提步绕到土邱前,朝声音来源处踱步而去。 空寒洛目视着她与青廖众人碰面才安心的离去,尘风中是他孤傲的背影。 青廖亲自牵来了一匹马停在红尘面前,红尘不用借助别人的力气轻快的翻身上马,天色越来越黑,夜晚的川临更危险,所以他们得尽快赶回村庄。 她回头看了土邱处一眼后,扭过头来盯着前方的路,手上紧拽着缰绳,在青廖等人的注视下她淡淡道:“走吧!” “是!”青廖拱手一楫,挥了挥手,士兵们都翻身上马,跟随在青廖身后一同前往川临村。 骑马,这是她来到腈雨国第一次骑马……上了马,让她又回忆起身坠断壁涯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君墨那个男人一脸狡黠的奸笑。突然之间,她想起了她的盛世集团,盛世本是养父一手建立而起的,在经由她手在商业界拼搏出数一数二的业绩。只是,一想到盛世落入了君墨那个小人手里,终成遗憾。 走了一盏茶功夫,终于抵达了川临村,入眼全是一排排复式竹木屋,村民身上的服装在红尘看来应该是属于少数民族的,至于是哪个民族说不准,毕竟这个时代已经架空过历史。 据说这一地带的居民以险地为居都姓炀,是故朝开国元老炀邑的族系,也正因如此,这些居民都选择安分的隐居。 第七十八章 蝗虫蔓延连城(上) 碍于川临地形险势,所以队伍今夜便驻扎在村庄中,因为有了今天的偷袭,所以守夜的侍卫一批接着一批,无人不警惕。 像川临村这种偏僻的部落,村中也就百户人家,所以朝廷并没有在川临设驿馆。 而且川临村每户居民都比较独立,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旅店酒楼的,因此钟离封轩与众幕僚都歇在了村中族长的寒舍。 红尘被两位美貌的族女迎进了一座名为凤仙居的复式竹苑,进门便看见静谧的院落徘徊着冷霜的身影。 冷霜闻声抬起头,在看见陌红尘的出现后,焦虑的心安稳了下来,她欣喜若狂的小跑上来。 “主子,你没事吧?你可让属下担心死了?”情急之下,她似乎忘记了称呼,属下与奴婢之间是不同含义的,冷霜不是她的奴婢,只是她的下属,这样自称属下倒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她现在扮演的是流水的身份。流水与落花就真的是郡王府的奴婢,不过自打她们跟随红尘出入在醉梦楼中办事后,红尘早早就还了她们卖身契。出于这样的一个信任,落花流水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离开红尘,她们已经认定了一生追随的命。 红尘也是随意一笑,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个族女退下后,她环视了一下栽满紫玉兰的院落,没有看见落花的身影不由询问道:“落花呢?” “她啊,就受了皮外伤整个人就跟犯傻似的!”冷霜无奈的说道,从到了村庄就看见落花总在发呆,半点担忧红尘的心思也没有,她就差点直接上去踹几脚了。 受伤?犯傻?红尘怔怔的看了冷霜一眼后,提步踏上了九层木阶走上了长廊,冷霜忙跟了上去,带着她来到落花的厢房。 空荡荡的房间没看见半只人影,冷霜眼锐的瞥到连接着厢房的水榭矗立着一粉裳身影,正是落花。 她倚立在廊木上,仰头盯着夜穹上一轮明月,红尘暗叹: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寄月相思,这丫头是喜欢上了谁了不成。 冷霜也是从她奇怪的神色中察觉出什么,幽幽一笑,握拳凑唇轻咳了一声。 落花瞬间回过神来了,在看到冷霜身边的陌红尘后,适才想起原来主子已经失踪了一下午,还好还好,人回来了,若真有事她怎么像郡王爷郡王妃交代……幸好红尘没听到她现在心里所想,她失踪了一下午这丫头等到现在才有所反应,作死的节奏吧! “落花,想什么那么出神?”红尘邪魅一笑,突然很想打趣一翻。 被这么一问,落花完全没感觉到自己脸上已经飘起两朵红云,她故作装傻:“没……没有啊?” 话题一转,她凝眸盯着红尘沾满土逅的衣裳,不由问道:“主子你是被人抓走了吗?是青廖将军救了的吗?” 落花的话倒是提醒了冷霜:“是啊主子,怎么回事?” 被人抓走!红尘挑了挑黛眉带她走的人是杀手头目这算不算被人抓走?好像不算吧!救她的人是空寒洛,说出来她们是不信的,要是说成苏卿洛,又恐怕不行吧……不是她不信任冷霜落花,只是空寒洛的身份真的不适合出现在睛雨国,所以能少一个知道就少吧! “不是,当时乱箭下情急,我为了躲避箭一不小心与落花走散了,然后迷失在丛林中,不知不觉走的越远了!”她淡然而道,随意敷衍了一下。 而冷霜与落花倒是松了一口气,还真以为红尘是被抓走吓个半死。 红尘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有婢女在她房中备好热汤与洗漱用品,她关上了房门。 走到屏风后的浴桶旁,褪下了一身灰尘的衣裳后,钻进了浴桶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两只手臂浸泡到热水后传来灼热的疼痛,她侧目盯着手臂上被荆棘划伤的几道伤痕,从血的颜色可见这些荆棘是没有毒的,她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之前一直听说川临的荆棘大多是毒荆棘。 浸泡了一会儿后爬出了浴桶,擦干了身子裹着浴巾来到床沿边,自己翻出了药箱后简单的处理起手臂上的伤口。 门外传来冷霜的声音:“主子,皇上朝凤仙居而来了。” “嗯,我知道了!”红尘坑声,慢条斯理的穿戴起衣服后,散乱着湿淋淋的墨发踱步走出了厢房。 绕过回廊,来到大厅。 她入门便看见钟离封轩已经高坐在正面的暖炕上,落花上前盈盈一福后奉上一盏茶:“皇上请用茶!”话音一落,茶盏往炕几一放后悄然退下。 钟离封轩端起茶盏优雅的品茗着,微微抬起眼帘瞄了朝他而来的红裳女子一眼,淡淡道:“女人,你怎么死不了?” 他的疑问,让一旁的冷霜与落花不由皱眉,两人互视一眼,无奈一笑。 红尘冷眼扫了他一眼,拂袖往暖炕一坐:“还真让你失望了!”摆了摆手,示意落花冷霜两人退下后,她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闻言,钟离封轩放下茶盏,寻思了一下分辨道:“那些人不是大皇兄和三皇兄派来的。”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红尘问道,刚开始或许她会怀疑到他们两人的头上,可是狼千卫的出现让更加她证实了一点,绝对不是钟离炎澜或者钟离凤铭派来的人,如果他们真的要动手铲除她,为什么要派人来毁她名节,又找来了这么二的杀手。 “因为你没死啊!”钟离封轩白了她一眼:“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可是他们两个的眼中钉肉中刺了麽,如果你不摄政,你不插入我的事,或许他们只会觉得你就是一枚没用的棋子,大不了让你多活些时日。可是你一旦卷进这皇权之争,你就应该明白你背后就不只是是自己了,郡王爷的势力自然是站到你这边来的,而你们加入到我阵营了。还有,你真的别小看我这两个皇兄,腈雨国的江山在大皇兄的眼里是微不足道的,他想要的是整个天下,而三皇兄却比大皇兄难琢磨透了,三皇兄散懒惯了,可不代表他没有野心,他不愿臣服于任何人的,所以一直没打算和大皇兄连手铲除我的势力夺得皇位。” 称霸天下,意思是想一统四国,这有可能麽,不说兵器之国的北赫和富商之国的冥雾,且说巫蛊之国的南蛮都是势不可挡的,就凭腈雨国的势力就想着称霸天下麽?只是,红尘不了解钟离炎澜,既然他有这个野心,那么就一定会有势在必得的势力在构造。 只是什么叫做因为你没死啊……红尘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觉得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聊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钟离封轩被灰头土脸的赶出了凤来居,他本来想询问一下红尘失踪的境况,省的让她说他不关心她,结果人家脾气大的很,走就走,请他留下他也不屑留着。 狠狠的回头瞪了红尘一眼,他大步流星迅速离开了凤仙居。 赶了一天的路,中间也是起起伏伏的,红尘也确实疲惫不堪了,想到了明天要前往与屹城相邻的连城,就知道这场战役要开始了。 简单的食了点晚膳,她胃口越来越差了,估计到了屹城落个没粮的下场也许就会变好过来。 北定侯爷的住处安排在漆雪居,与凤来居仅隔着一道院墙。 祁风散退下前来服侍的美貌族女,端着饭菜走进竹屋。 他将菜盘摆放在桌上后,盯着暖炕上正打坐运功的妖孽美男道:“侯爷,我说是你救的太后娘娘吧!”他的语气不是猜测,而是肯定,说是太后娘娘迷路了这话也许别人能信,可是他倒不信,如果是迷路青廖与他为何大费周章的寻了整个川临也找不到人影,依他所见应该是被抓走了然后被空寒洛救了。 见他不答,祁风继续问道:“侯爷,这次的人是谁派来的?” 听到祁风的聒噪声,他也静不下心运功,慢慢睁开玉眸,莞尔雅思道:“是了,好像我没问尘尘是不是被人抓走了!”他这话一出,祁风差点吐血,这也能不问,敢动冥雾国九王爷空寒洛的女人,简直是找死吧! 不由汗颜,他不解的问道:“侯爷,那一下午你和太后娘娘干嘛去了?” “就睡觉啊!”空寒洛淡淡回答道,起身走向饭桌若无其事的用起膳食。 一旁的祁风吓得目瞪口呆了,他没想到两人关系发生那么快,竟然道了这地步来。之前还一直担心王爷这辈子是与女人无缘了,没想到竟然把腈雨国太后钓到手了,这下冥雾太后不用操心王爷的终身大事了。 空寒洛抬眸盯着暗自匿笑的祁风,突然说道:“祁风,去查一下今天的人的来路!” “是!”祁风收起笑容,拱手一楫后转身离去。 月色如霜,水中镜花独憔,刹一间,暮晨冉熙而起…… 又是在一个凌晨之夕启程,不过这次的早膳比较丰富。族长一大早就让人准备好后,就设给众幕僚和钟离封轩红尘等人了几席桌。 红尘是与钟离封轩,空寒洛以及族长同桌的,可谓是在空寒洛的监视下,她多吃了一碗粥。 第七十九章 燥热的屹城 在战场上风华绝代的冥寒王空寒洛,冠有绝艳天下的容貌,这样一个男人,仿佛真的是人和神的距离,红尘猜不透,弄不懂,他是怎样的一个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明明离自己那么近,可是她永远琢磨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为什么接近她,如果她只是平民女子,或是名门闺秀,那么他还会接近这么平凡的她么? 琴音悠悠回荡在耳畔,她就站在离他十米之外的草坪上,眸光停留在琴案前那抹俊逸的身影上。 哪怕是随兴而起的琴曲,他还是很认真的弹奏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钟离封轩从营帐走出,身后两个随从要一同跟上,他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目光很快锁定在河岸边那抹艳丽的红裳,他不由走了过去,这女人看苏卿洛看的那么痴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站在她身后,眸色一沉,伸手戳了戳她背脊。 红尘慌忙恍过神来,回头迎上了钟离封轩一脸鄙夷,这是什么表情! “钟离封轩,你太失礼了吧!”红尘不满的指责道,无端站在她身后也不吱声就动手,还用那什么表情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把她抓奸在床似的,看的红尘那个不舒服。不过这么一想,难不成钟离封轩是因为上次醉梦楼那事才这样子看着她的? “哦……”懒懒的回了一个字。 瞧瞧陌红尘表情有些虚,钟离封轩更加鄙夷,想到上次在醉梦楼这女人竟然当众和苏卿洛还接吻,接着是在北定侯府过夜……而且,这次屹城众多官员巴不得不沾边,就连原本由蒋锡珉护送军队却借用各种理由辞退换成了青廖,而苏卿洛却主动请缨要一同前往,现在这会儿两人在这含情脉脉,这像没问题的麽? 被他这样一直盯着,红尘不由有些恼火了,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钟离封轩,你再看本宫挖了你的狗眼!”说完不等他反驳,红尘已经快步离开了河岸边。 这次钟离封轩难得没有生气,倒是无奈了几分,刚刚陌红尘那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是他说过似的? 琴音嘎然而止,苏卿洛从容的起身,朝钟离封轩一楫。 钟离封轩回过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侯爷无需多礼!”转身准备要走时,突然又想到什么,便停下脚步补充道:“你跟太后娘娘两人之间没什么吧?” 苏卿洛嘴角扯了扯,干笑一下,回:“皇上这话的奇怪了,臣与太后娘娘素未谋面,能有什么?”听到这个回答,钟离封轩算是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毕竟苏卿洛没见过钟离雨涟,所以自然不知道陌红尘就是太后娘娘的事。 红尘回到了营帐,饭桌上已经备好色香味俱全的秀色佳肴,落花摆上了一副碗筷后,见她走来施身一礼:“主子可用膳了!” 她轻嗯了一声,接过冷霜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便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看着满桌的饭菜,嘴角不由冷笑,现在还没到屹城还能吃这么丰盛,可是一旦到了屹城,就怕一粒米也没得吃,这一点,是所有人担心的。连送几次米粮到屹城支援,都成了蝗虫腹中食,全城陷入饥荒,每天都有人被活活饿死,蝗虫日益而多,更是引发瘟疫。屹城的百姓把希望放在了朝廷,朝廷把希望放在了她身上,如果这次屹城蝗虫天灾她不能完胜解决,那么她将背负千古罪人的骂名,她在赌,她必须赢,解决屹城危难对她日后的局势很有利,但还是首先想到了那些受苦受难的屹城百姓,身居高位,她又怎能坐的安稳? “主子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落花见她又失神了,盯着饭桌上的菜式询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红尘摇了摇头,吩咐道:“下次让御厨把菜式弄简单点,也命令下去伙食一律从简,免得舆论四起!”她的意思不说明,落花与冷霜两人也是明白的,有些人是真心希望屹城灾情能有所解决,而有些人却是借此作祟起事端。 今早被钟离封轩一闹,她吃的不多,这会儿肚子也确实饿了,拿起放在桌上的银筷,筷子还会触碰到菜盘上的菜,耳边却传来冷霜吃痛的闷哼声。 她怔怔的侧身看向冷霜,只见她面部扭曲,双手捂着脸。 “怎么?”她放下筷子,一脸担忧,落花马上明白了冷霜是怎么了,转身跑向营帐那一角堆积物,都是她们三人的行李。 翻箱倒柜找出了一瓶东西递给了冷霜,轻声道:“赶紧把人皮面具摘了,这东西不能戴久。” 冷霜点了点头,手摸索到脖子处,掀起一角人皮面具慢慢撕到脸上。 由流水的妆容转变成自己的面貌,撕下人皮面具后红尘清晰看见她的脸上起了红斑,这人皮面具非善物,是用翎羽树脂与雪蛤膜制成的凝脂物,这两者东西本身便是毒物,但对人体还是无害的,只是毒就是毒,虽伤不及性命,但过度使用却能毁其肤。 接过落花递上来的丝帕,冷霜赶紧拧开手上那瓶长颈青花瓷瓶罐的木塞,顺着瓶口倒出一股琥珀色的液体,正是冰灵露,液体落在了丝帕上,她很认真的照着铜镜抹起了脸。 冰灵露来源于南蛮国,算是珍贵药材之一,可谓是百金难求。因为冷霜要用流水的面容跟随红尘来屹城,所以可是掷千金采买来这东西,如果不用冰灵露的话,她的脸就会被人皮面具的毒素腐蚀掉。 冰灵露的气味,很清幽,也很熟悉,她好像在哪闻过,可又觉得那个气味不一样,好像是她多想了……淡淡的幽香味弥漫在鼻间,她回过神,只见冷霜又重新戴上了那张人皮面具。 南阳的城郊,酒肉飘香,河岸边又是一曲婉转清扬的琴音。 这次的出行,随钟离封轩与陌红尘而来的,也只有十来个幕僚,大多是士大夫,而其中就有南阳冕淮的士大夫,一行人焚炉煮茶谈笑风声,此刻听到营帐外又起了悠扬的琴曲,心情更是畅爽,把屹城的事都抛置了九霄云外。 在坐的钟离封轩知道眼下这情况这些幕僚是没心情探讨屹城灾情的事了,被无趣的走出了营帐。 还没到屹城,所以大伙的心情还是平静的,没有太多担忧。 踱步在一片翠绿的草坪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趟了下来,所有人都沉浸在午后的宁静,没有人会注意到现在的他任何举止,就这样随意散漫的趟在草坪上,这一刻,好像如释重负,好像他不是皇上,好像他不必要背负着国家政策……这一刻,他可以当个普通的孩纸,可以任意在草坪上打滚,可以做自己想要的事,没有任何约束。 杨柳树下的琴曲撩动着暖阳下的午后那股宁静致远,而远处高坐土丘上的那男子,一身银色盔甲,束起的墨发在风中高扬起一道道冷冽的弧度,刚硬的轮廓没有太多柔和的线条,却清朗明净。 半抿的薄唇攫着一根狗尾巴草,黑亮的眸子盯着对面抚琴的高雅男子。 苏卿洛不经意的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礼貌性微微一笑。 土丘上那个男子,他知道,他是那个比蒋锡珉还要优秀却只能屈其之后的少年将军青廖,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全凭一身本领登上如今的位置,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子骨子里流淌着雄心壮志,确实是个人才,只是终敌不过门第一词。 嘴角的笑容一僵,抚动着琴弦的手停了下来,从容的起身,苏卿洛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而去,这一曲琴犹然未尽,只是随兴之作便是这样没有开头没有结尾。 祁风的身影出现在青廖眼中,只见苏卿洛那把七弦琴被他带走,一同回了营帐。 青廖眼中的苏卿洛,是个不喜女色的断袖侯爷,怪不得这次出行一个婢女也没带,只带了常年尾随身边的随从。 只是,他更好奇的是,这北定侯爷不在北定好好待着,为何会主动请缨前往屹城,这次一同出行的人都没有哪个是情愿的,毕竟屹城绝非善地,可是军令如山没有人敢不从。而对他而言,担此重任是个不错的建功立业的机会。 寻思了好一会儿,也便没了那个心思,想想也是,他就一个将军,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可以的,别人的事少管为妙。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为了赶在夜幕降临前进城,所以队伍休息了一个时辰后,便继续启程赶路。 红尘重新坐回了马车,随后收拾好东西的落花与冷霜两人也一同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马蹄采着沙尘前进着,从城郊赶到南阳城门就花了半个时辰。 远远望去,城门口站了数行人,为首便可见到那个一身银白蟒袍的俊逸男子,正是南阳王慕容铎。 比起慕容铎,钟离凤铭可不算风流,红尘零碎记忆中的慕容铎早已恶名远扬,想到这次竟然光临他的地盘就有点不舒服。 手一甩,她放下了窗帘,背一倚靠在了车壁上,闭眼浅眠,进城的客套话,就还是留给钟离封轩解决。 整条队伍由着慕容铎带路,轰轰烈烈的进入南阳城,即使已经到达南阳城,路程也不敢松懈,一直在赶,直到夜幕降临才抵达到南阳冕淮,只要过了南阳冕淮,就可以赶下一个路站川临。 第八十章 无事生非 赶路的时间很紧,凌晨的饭席持续不久,匆匆与川临村的族民辞行后,队伍开始朝连城的路出发。 一路上众人都是谨慎万分,毕竟历经了一次突袭,所以还没离开川临前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行走了两个时辰,队伍总算绕过幽谷,离开了覆盖着寒雾的川临。 连城临屹城最近,所以气候也是很接近屹城的酷暑,果然古代的气候是红尘无法预料的,更别说是异世。川临的气候还是阴凉的,这会儿到了连城郊外便是暖阳高照。 队伍行到城郊外时,红尘下令停止前进,她走下马车,后面上来一幕僚,朝红尘一楫后询问道:“太后娘娘,这还未到午时,是要在城郊之地驻足麽?” 红尘摇了摇头:“先准备好再上路。” 准备?那位幕僚一愣,本想询问着准备什么来着,却见陌红尘手一挥,冷霜与落花已经带着一批护卫上前,每人手里都提着一麻袋东西。 冷霜与落花按照红尘的指示,给队伍每个人都发放一个莽草香囊佩戴在身后,朝粮队而去。 麻袋里装的都是烧好的菊叶灰,在众人的注视下,冷霜落花与众护卫将菊叶灰均匀的洒在了粮车上。 “侯爷,您说太后娘娘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琴音悠悠回荡在耳畔,她就站在离他十米之外的草坪上,眸光停留在琴案前那抹俊逸的身影上。 哪怕是随兴而起的琴曲,他还是很认真的弹奏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钟离封轩从营帐走出,身后两个随从要一同跟上,他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目光很快锁定在河岸边那抹艳丽的红裳,他不由走了过去,这女人看苏卿洛看的那么痴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站在她身后,眸色一沉,伸手戳了戳她背脊。 红尘慌忙恍过神来,回头迎上了钟离封轩一脸鄙夷,这是什么表情! “钟离封轩,你太失礼了吧!”红尘不满的指责道,无端站在她身后也不吱声就动手,还用那什么表情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把她抓奸在床似的,看的红尘那个不舒服。不过这么一想,难不成钟离封轩是因为上次醉梦楼那事才这样子看着她的? “哦……”懒懒的回了一个字。 瞧瞧陌红尘表情有些虚,钟离封轩更加鄙夷,想到上次在醉梦楼这女人竟然当众和苏卿洛还接吻,接着是在北定侯府过夜……而且,这次屹城众多官员巴不得不沾边,就连原本由蒋锡珉护送军队却借用各种理由辞退换成了青廖,而苏卿洛却主动请缨要一同前往,现在这会儿两人在这含情脉脉,这像没问题的麽? 被他这样一直盯着,红尘不由有些恼火了,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钟离封轩,你再看本宫挖了你的狗眼!”说完不等他反驳,红尘已经快步离开了河岸边。 这次钟离封轩难得没有生气,倒是无奈了几分,刚刚陌红尘那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是他说过似的? 琴音嘎然而止,苏卿洛从容的起身,朝钟离封轩一楫。 钟离封轩回过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侯爷无需多礼!”转身准备要走时,突然又想到什么,便停下脚步补充道:“你跟太后娘娘两人之间没什么吧?” 苏卿洛嘴角扯了扯,干笑一下,回:“皇上这话的奇怪了,臣与太后娘娘素未谋面,能有什么?”听到这个回答,钟离封轩算是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毕竟苏卿洛没见过钟离雨涟,所以自然不知道陌红尘就是太后娘娘的事。 红尘回到了营帐,饭桌上已经备好色香味俱全的秀色佳肴,落花摆上了一副碗筷后,见她走来施身一礼:“主子可用膳了!” 她轻嗯了一声,接过冷霜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便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看着满桌的饭菜,嘴角不由冷笑,现在还没到屹城还能吃这么丰盛,可是一旦到了屹城,就怕一粒米也没得吃,这一点,是所有人担心的。连送几次米粮到屹城支援,都成了蝗虫腹中食,全城陷入饥荒,每天都有人被活活饿死,蝗虫日益而多,更是引发瘟疫。屹城的百姓把希望放在了朝廷,朝廷把希望放在了她身上,如果这次屹城蝗虫天灾她不能完胜解决,那么她将背负千古罪人的骂名,她在赌,她必须赢,解决屹城危难对她日后的局势很有利,但还是首先想到了那些受苦受难的屹城百姓,身居高位,她又怎能坐的安稳? “主子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落花见她又失神了,盯着饭桌上的菜式询问道。 红尘摇了摇头,吩咐道:“下次让御厨把菜式弄简单点,也命令下去伙食一律从简,免得舆论四起!”她的意思不说明,落花与冷霜两人也是明白的,有些人是真心希望屹城灾情能有所解决,而有些人却是借此作祟起事端。 今早被钟离封轩一闹,她吃的不多,这会儿肚子也确实饿了,拿起放在桌上的银筷,筷子还会触碰到菜盘上的菜,耳边却传来冷霜吃痛的闷哼声。 她怔怔的侧身看向冷霜,只见她面部扭曲,双手捂着脸。 “怎么?”她放下筷子,一脸担忧,落花马上明白了冷霜是怎么了,转身跑向营帐那一角堆积物,都是她们三人的行李。 翻箱倒柜找出了一瓶东西递给了冷霜,轻声道:“赶紧把人皮面具摘了,这东西不能戴久。” 冷霜点了点头,手摸索到脖子处,掀起一角人皮面具慢慢撕到脸上。 由流水的妆容转变成自己的面貌,撕下人皮面具后红尘清晰看见她的脸上起了红斑,这人皮面具非善物,是用翎羽树脂与雪蛤膜制成的凝脂物,这两者东西本身便是毒物,但对人体还是无害的,只是毒就是毒,虽伤不及性命,但过度使用却能毁其肤。 接过落花递上来的丝帕,冷霜赶紧拧开手上那瓶长颈青花瓷瓶罐的木塞,顺着瓶口倒出一股琥珀色的液体,正是冰灵露,液体落在了丝帕上,她很认真的照着铜镜抹起了脸。 冰灵露来源于南蛮国,算是珍贵药材之一,可谓是百金难求。因为冷霜要用流水的面容跟随红尘来屹城,所以可是掷千金采买来这东西,如果不用冰灵露的话,她的脸就会被人皮面具的毒素腐蚀掉。 冰灵露的气味,很清幽,也很熟悉,她好像在哪闻过,可又觉得那个气味不一样,好像是她多想了……淡淡的幽香味弥漫在鼻间,她回过神,只见冷霜又重新戴上了那张人皮面具。 南阳的城郊,酒肉飘香,河岸边又是一曲婉转清扬的琴音。 这次的出行,随钟离封轩与陌红尘而来的,也只有十来个幕僚,大多是士大夫,而其中就有南阳冕淮的士大夫,一行人焚炉煮茶谈笑风声,此刻听到营帐外又起了悠扬的琴曲,心情更是畅爽,把屹城的事都抛置了九霄云外。 在坐的钟离封轩知道眼下这情况这些幕僚是没心情探讨屹城灾情的事了,被无趣的走出了营帐。 还没到屹城,所以大伙的心情还是平静的,没有太多担忧。 踱步在一片翠绿的草坪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趟了下来,所有人都沉浸在午后的宁静,没有人会注意到现在的他任何举止,就这样随意散漫的趟在草坪上,这一刻,好像如释重负,好像他不是皇上,好像他不必要背负着国家政策……这一刻,他可以当个普通的孩纸,可以任意在草坪上打滚,可以做自己想要的事,没有任何约束。 杨柳树下的琴曲撩动着暖阳下的午后那股宁静致远,而远处高坐土丘上的那男子,一身银色盔甲,束起的墨发在风中高扬起一道道冷冽的弧度,刚硬的轮廓没有太多柔和的线条,却清朗明净。 半抿的薄唇攫着一根狗尾巴草,黑亮的眸子盯着对面抚琴的高雅男子。 苏卿洛不经意的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礼貌性微微一笑。 土丘上那个男子,他知道,他是那个比蒋锡珉还要优秀却只能屈其之后的少年将军青廖,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全凭一身本领登上如今的位置,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子骨子里流淌着雄心壮志,确实是个人才,只是终敌不过门第一词。 嘴角的笑容一僵,抚动着琴弦的手停了下来,从容的起身,苏卿洛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而去,这一曲琴犹然未尽,只是随兴之作便是这样没有开头没有结尾。 祁风的身影出现在青廖眼中,只见苏卿洛那把七弦琴被他带走,一同回了营帐。 青廖眼中的苏卿洛,是个不喜女色的断袖侯爷,怪不得这次出行一个婢女也没带,只带了常年尾随身边的随从。 只是,他更好奇的是,这北定侯爷不在北定好好待着,为何会主动请缨前往屹城,这次一同出行的人都没有哪个是情愿的,毕竟屹城绝非善地,可是军令如山没有人敢不从。而对他而言,担此重任是个不错的建功立业的机会。 寻思了好一会儿,也便没了那个心思,想想也是,他就一个将军,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可以的,别人的事少管为妙。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为了赶在夜幕降临前进城,所以队伍休息了一个时辰后,便继续启程赶路。 红尘重新坐回了马车,随后收拾好东西的落花与冷霜两人也一同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马蹄采着沙尘前进着,从城郊赶到南阳城门就花了半个时辰。 远远望去,城门口站了数行人,为首便可见到那个一身银白蟒袍的俊逸男子,正是南阳王慕容铎。 比起慕容铎,钟离凤铭可不算风流,红尘零碎记忆中的慕容铎早已恶名远扬,想到这次竟然光临他的地盘就有点不舒服。 手一甩,她放下了窗帘,背一倚靠在了车壁上,闭眼浅眠,进城的客套话,就还是留给钟离封轩解决。 整条队伍由着慕容铎带路,轰轰烈烈的进入南阳城,即使已经到达南阳城,路程也不敢松懈,一直在赶,直到夜幕降临才抵达到南阳冕淮,只要过了南阳冕淮,就可以赶下一个路站川临。 第八十一章 饥荒 她的眸光放在了已至耳顺之年的公良旭身上,这老头与其余三大元老都一样,果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都以江山社稷为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有这么些肝胆相照忠心耿耿的老臣在,先皇自然放心把皇位传给钟离封轩。 红尘看向四大元老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 只不过,这几个也肯定是个难缠的,若将来她做出有违常理有失国体,那么最先站出来指责的怕也是他们。 “依相爷之见,何为垂帘听政呢?”勾唇浅笑,她反问道。 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她会反过来问这个问题,自古太后垂帘听政名正言顺,只是有些朝代倒是没有这个先例,而腈雨国亦是如此。在众臣眼中,太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实是不应该干涉朝政。 公良旭脸上一怔,他回眸看向国老即墨大人,寻求意见。而即墨大人面对垂帘听政这事,倒是看的开,表现出一副没有反对也没有认可的态度,不过在红尘接下来的话,他倒是完全认可了此事。 只听纱帘背后悠悠传来红尘的声音:“垂帘听政虽在吾朝虽未有此例,但也不是不可之事,卿认为后宫不可摄政,但本宫却是奉先皇遗旨辅助皇上议政,众卿可有异议?”一句话撂出,满朝文武百官再次下跪,都异口同声皆回:“吾等不敢!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离炎澜满腹狐疑的看向陌红尘,这女人竟然把先皇遗旨给撂了出来了,看来这次是有备而来。本来还想让她多活些时日,可这是她自找的,郡王爷啊郡王爷,你再怎么精打细算也终是敌不过本王掌心局,本王便让你亲眼瞧瞧你的女儿是如何凌辱在男人垮下,是如何惨死在本王手上,只要胆敢阻碍本王,下场绝对是死路一条。 龙袖一拂,钟离封轩示意众臣起身,他回头看向纱帘后的陌红尘,眉心微皱,与摄政王安乐王和满朝文武百官正面交锋,也只有她有这个胆量。她不过是个及笄之年的女子,不过想想自己,也许这就是他与她的相同之处,因境所迫千般无奈身不由己。 钟离炎澜拿起地上那本奏折,重新坐回了摄政王的蟒座,黑沉的眸子没有一丝焦距,只是静静地盯着奏折上的文案。 一览而过随之奏折一合,由一名内侍接过递到了钟离封轩手中,平素奏折只经他手,如今陌红尘这么一搅和他也只好安分守己点。 上诉的奏折都是围绕着这次屹城蝗虫天灾之事,而钟离封轩手中这奏折上奏的也无非是蝗虫已经从屹城南部移至北部,快抵连城之都,蝗虫每到之处粮食捕尽瘟疫四起,百姓颠沛流离于水深火热中,恳请朝廷派人前去灾区支援抗蝗之战。 眉目深锁,钟离封轩没想到蝗虫繁衍如此迅速,竟移到北部区域,那么接下来就是连城了,而连城下来很快就沦到邺城首都,接着就是皇城之宫。手一转,奏折由上前的落花递到了红尘手中。 不用想,红尘也知道是关于屹城蝗虫之事。 一目十行阅完了奏折后,她先开口:“援兵之事容缓!” 闻言,众臣皆怔,议论之声悄悄而起,许多朝臣都觉得太后娘娘不过是个及笄之女,从未接触朝政还敢垂帘听政,这伙下的定论简直是荒唐,如今屹城需要援兵,必须派人马不停蹄的往屹城而去,可太后娘娘却说缓了下来。 “禀太后娘娘,依臣之见容缓不得!”一名从一品的朝臣上前,紧接着也有几个朝臣上前,想法皆一致。 郡王爷想想正是时候,他上前而道:“臣倒是觉得太后娘娘所言极是,鲁莽行事,不知是派兵支援还是让人送死,屹城瘟疫皆因蝗虫而起,凡是被蝗虫叮咬着皆染病,若无良策兵士如何放心前去。” 郡王爷所说的正合红尘的意,她就是这么个意思,苟且偷生,谁不求自保,谁能真正置生死于事外,若莽然下令让兵将前去,怕是会引起兵士不满之怒,到时民未愤兵先怒,朝廷担当不起。 “那么,依太后娘娘之见,此事如何解决。”开口说话的,是太师南容穆。 红尘睨了他一眼,朗声而道:“刚才郡王爷所言,便是本宫思虑之处,莽然派兵支援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会损兵折将,但也不可置之此事,如今屹城百姓深陷灾情,朝廷怎可坐视不理!屹城遭横祸,饥荒瘟疫皆因蝗虫而起,要想保全军士人身安全,要想解救屹城百姓之苦,必须先治蝗。为今之计,唯有在最短时日备好治蝗方案前往屹城。” 她一席话,头头是道,带给人的只有震惊。 站在苏卿洛旁那翩翩美男,惊才风逸的气质衬的一身青赫色朝服儒雅,墨发即冠,剑眉入鬓,眉目疏朗,鼻若悬胆,唇若涂脂,近看是淑人君子,远望是雅人深致,此人正是左丞相独孤逸,与钟离雨涟可谓是青梅竹马。 他的视线始终未离开那一幕纱帘,陌红尘的表现,连他都难以想象那人就是钟离雨涟。总感觉,像变了那么一个人似发,他认识的钟离雨涟,是一个娴静如玉心思单纯的姑娘,行事不浮不躁,做事无谋无略,虽然那时的她很容易吃亏,但比起现在,这垂帘听政下来怕是和钟离皇室结下根来了,以摄政王与安乐王的性子,怎么可能放任钟离雨涟由郡王爷背后操控。 面对突然之间变的强势起来的太后娘娘,怕是不只独孤逸一人感到诧异,连身为其父的郡王爷钟离都觉得那个女人如此陌生,他的涟儿,什么时候懂的这些? 今日的朝臣接是围绕着屹城之事,陌红尘不来,钟离凤铭倒觉得没什么,可是陌红尘一来,钟离凤铭有种莫名的忐忑,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里,而唯一一点,他觉得今日的早朝不该来的,竟然被钟离雨涟那该死的女人这般凌辱,越想越来气,他可没钟离炎澜那般能屈能伸,想他堂堂安乐王却唤一名及笄之女为母后,荒唐至极,荒缪至极。 太傅仲孙誉敛目,治蝗方案,说的倒是轻巧,查阅百书难解蝗虫迷,从何下手都不知,更别说是蝗虫引起的瘟疫,当下他进言:“敢问太后娘娘,要在最短时日如何制出治蝗方案怕是无稽之谈,灾区情况不明,对蝗虫习性不明,若要想出治蝗方案怕也是需要个半月数载,待到那时怕是物是人非了。” 钟离封轩开口问道:“那么依太傅之见该如何?”他这是算是给仲孙誉下了个马威,如果没有想出治蝗方案,那么陌红尘也不会邃然想到公然与摄政王等人作对垂帘听政,这太傅向来多疑多虑,而且此人虽行事坦坦旦旦,但可是打心眼里不看好他这个皇上,但也没依附上摄政王与安乐王这两股最大势利,而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像仲孙誉证明,他不是黄口小儿,他也有能力能守好江山社稷。 仲孙誉一怔,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去,什么如何?他若知道如何还会担忧不已麽? 以现在的局面来看,陌红尘与钟离封轩是得势了,但倘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推上万劫不复,而这就是钟离炎澜为何一席下来都保持沉默,他倒要看看钟离雨涟与钟离封轩等人要耍什么花招。依这情形,两人是想插手屹城之事,好,他让这二人放手一搏,然后他要告诉他们什么是覆水难收。 面纱下的她,依旧是一脸平静,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要接下屹城这案子,然后看看钟离凤铭这个安乐王怎么把吃进去的吐出来,账目一查真相了然,这个钟离凤铭竟如此丧心病狂,连赈灾的皇杠粮饷都敢私吞,简直是罪不可恕。 拽着霓练的手一紧,她美目一睐,悠悠开口:“治蝗,讲究对症下药。第一,灭蝗先灭卵,蝗虫繁衍速度频繁,产卵会选择略想潮湿的土壤,譬如河岸边等有保水能力的地方,而需要做的剿巢铲卵绝了蝗虫繁衍出的后代,第二,寻求天敌之力,蝗虫只不过借势横祸,可是多半不堪一击,例如它们的天敌就有多种,像黑斑蛙,泽蛙,金线蛙,林蛙,还有鸟类中的海鸥,伯劳,喜鹊,粉红椋鸟,这些都是以捕蝗为食,而可借用这天敌设下地捕飞掠之术。第三,断粮,这断粮指的是断蝗虫之粮,蝗虫以食稻草米粮为主,可屹城粮被食尽,蝗虫便以食因饥荒之劫而逝去的百姓尸体,尸体横野暴晒烈日滋养病菌,而蝗虫食了这病菌之体后又去叮咬活人,导致瘟疫散发,而本宫近日熟读医书,又想到了一种叫作菊叶灰的无毒之物,只要将其洒在身上与周身附近,可避免蝗虫近身,而还有一种莽草,经本宫研究可治成熏香,焚燃起熏香四周,严防蝗虫,而这第三个方案最为重要,有此案,可以保百姓安忧不成蝗虫口中食,不染蝗虫传播的瘟疫病菌,也可保军士安全护粮至屹城。” 前所未有的听闻,众臣面面相觑,都把视线放在了摄政王,安乐王,郡王爷这三大腕身上。 郡王爷也是暗自吃惊不已,安乐王皱着俊眉,钟离炎澜目光凌厉的看向纱帘的方向,盯着那看不清里面的纱帘,暗想:这个女人,真的是钟离雨涟麽? 红尘明白,她愈是这样做愈是让人怀疑她的身份,可是她无所谓,她就是钟离雨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次她的话一说完,没有喧嚣起议论声,又是一幕幕吃惊的神色映入眼帘,可唯有一个人还是淡定自若,那个人就是苏卿洛。 第八十二章 饥荒(下) 凌晨寅时五刻钟离封轩便派人来催促红尘起床,从睡梦中被叫醒的她困意全无,在冷霜与落花二人的服侍下更衣洗漱,早膳刚食了一点,钟离封轩就风尘仆仆的赶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褪下了一身龙袍,换作了平日偷偷出宫的装扮,怎么看他现在就应该表现出一副阳光活泼的样子,可他却故作深沉的板着一张小俊脸。 才刚至大殿门口,在偏殿中用早膳的陌红尘就感受到空气中充斥着杀气,咻的一下抬头,钟离封轩已经大步走进偏殿。 “奴婢参见皇上!”素秋与椴月带领着其她奴仆朝钟离封轩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即使这些人在场,钟离封轩也绝对不会有所顾虑,礼也不行,也不理会那些半蹲身的宫婢,直接在红尘对面坐下。 红尘不满的白了一眼,这钟离封轩还真不是一般的没礼貌,在这些宫女面前就应该做做样子,和她一起表现出一副母慈子爱的样子也可以,这样她才有面子。脑海里慢慢构思出钟离封轩是怎样乖乖的在她面前献殷勤的片段,贼贼一笑落入了钟离封轩眼中,他鄙夷的盯着她:“女人,你笑甚?” 他这样的称呼,冷霜与落花是多见不怪,而其她人却是一脸震惊。 “你们先退下!”红尘摆了摆手,让椴月素秋等人退出了偏殿,只有冷霜与落花还留在原地。 没有理会钟离封轩的话,她悠哉悠哉的吃着早膳,被无视的钟离封轩可是恼火几分,他伸手夺过红尘手上的银筷,往桌上“啪”的一放,喝道:“陌红尘,你别吃了,赶紧启程,你想让满朝文武百官等候着你么?” 红尘端起桌上的莲子羹吃起,悠悠回道:“他们不会像你这么无聊,这个时辰说不定还没起榻。”她要不是看在钟离封轩肯把账本给她的份上,不然早撕了他,天还没亮就派人叫她起榻,距离启程的时间还有几个时辰,用的着那么急么? 钟离封轩被她这么一说,倒是得意一笑,落花上前给他摆上了一副碗筷,他也吃了起来。 无意间瞥到她手腕上的银手镯,那个手镯从没见她戴过,而且,这手镯从雕工就可看出是来自北赫的东西。 见他盯着自己手上的“雨影”,红尘的手不自觉的缩了缩,她可不能让钟离封轩知道昨晚空寒洛来这了,这钟离封轩本来就对她成见很大,要是让他知道半夜三更的她和空寒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会联想出什么猫腻,那到时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钟离封轩想想,她有一两件北赫国的饰品也不稀奇,毕竟现在皇商都发展在其他国上了,只是,她干嘛那么紧张? 被他一直盯着看,红尘吃的有些不自觉了,她这是在心虚什么…… 被钟离封轩这么一搅的她没半点心思吃早膳,食了几口莲子羹后就起身走回到了寝宫收拾着最后的装备。 “太后娘娘,已经将行李装上马车了,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么?”落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红尘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落花见状,转身准备离去,走的太急碰撞到一旁的桌子,放在边沿的包裹掉了下来,她忙蹲下去捡起。 东西散落了出来,她盯着那些瓶瓶罐罐,全都是上等的药品,而且其中还有几样是百金难求的珍贵丹药。她跟了陌红尘那么久,从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不勉感到有些奇怪,可她想问,又觉得以她的身份以现在的场合还是别忘了是好,便闭紧了嘴将东西收拾好放回桌上。 红尘再一次心虚的看着落花离去的背影,不过现在可不是理会这些事的时候了。 对着铜镜一次又一次的描绘着眼妆,她现在比较担忧一同出行的苏卿洛,苏卿洛是见过她的模样的,也知道她是醉梦楼陌大当家,要是让他发现她就是陌红尘,那还得了…… 从柜台的抽屉里取出一面绣有金丝昙花啊红色面纱戴上后,她提起桌上空寒洛给的那袋东西踱步走出了寝殿。 晨曦冉冉而起,邺城往来的人流聚集在皇城东仪门前,围观着当朝太后娘娘与皇上亲临屹城的出行。 从南阳,西关及北定三所重城调派而来的兵卫一队接一队的赶来,与邺城的兵卫会合。 整齐的队伍构建出威严的形式,铁甲长戟在暮光下泛着银白的冷光,重城的侍卫果然是非同响。 北边望风披靡而来一支波澜壮阔的队伍,正是北定的军队,而军队筹拥着一辆马车而来。 两匹上等的红棕烈马双并在前,栓马的缰绳连着着车头,由车驾上的驭夫扬鞭赶着拖挽着车辆的马匹前进。 在灰衣驭夫身后是装潢华丽的红木车厢,三面车壁丝绸装裹,厢壁上大幅度的锦绣绘花图腾饱满了众人的眼球,高雅神秘的紫色皱纱遮挡在镶金嵌宝的车窗前,使人无法察视偌大的车厢内该是乘坐着哪位达官贵人,还是哪位王孙贵族,或者是哪位卿相权侯,只是马车上高扬的锦旗标志,就足以表明车厢内是何许人也,北定的军队护航的人也就只有北定侯爷苏卿洛。 马车后驰风而来一匹黑色骏马,祁风驾马来到车窗旁,隔着纱窗帘对里面那人道:“侯爷,皇上个太后的车驾出城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的眸光却是放在了前面,盯着一前一后浩浩荡荡而出的龙驾凤驾,神色深沉。他不明白,侯爷为什么要自告奉勇一同前往屹城,还将安乐王的帐本给了皇上。对他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次出行的背后是钟离皇室内部的争斗,侯爷为何要将自己卷进这波澜中?而且,这次屹城的灾情不容小视,蝗虫加瘟疫,弄的举国上下人心惶惶,而这个及笄之年的恭贤太后却信心满满的揽下这摄政王也不敢插手的破茬。 车厢里的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祁风拽着缰绳,回头盯向车窗,满是不解的询问道:“侯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静观其变!”回应他的,只有淡漠的四个字,这四个字就足以让祁风头疼不已,什么静观其变,现在还能静的下来么,他们不是去出巡,是去屹城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钟离雨涟去合适么,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 第七十九章:蝗虫蔓延连城(下) 赶路的时间很紧,凌晨的饭席持续不久,匆匆与川临村的族民辞行后,队伍开始朝连城的路出发。 一路上众人都是谨慎万分,毕竟历经了一次突袭,所以还没离开川临前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行走了两个时辰,队伍总算绕过幽谷,离开了覆盖着寒雾的川临。 连城临屹城最近,所以气候也是很接近屹城的酷暑,果然古代的气候是红尘无法预料的,更别说是异世。川临的气候还是阴凉的,这会儿到了连城郊外便是暖阳高照。 队伍行到城郊外时,红尘下令停止前进,她走下马车,后面上来一幕僚,朝红尘一楫后询问道:“太后娘娘,这还未到午时,是要在城郊之地驻足麽?” 红尘摇了摇头:“先准备好再上路。” 准备?那位幕僚一愣,本想询问着准备什么来着,却见陌红尘手一挥,冷霜与落花已经带着一批护卫上前,每人手里都提着一麻袋东西。 冷霜与落花按照红尘的指示,给队伍每个人都发放一个莽草香囊佩戴在身后,朝粮队而去。 麻袋里装的都是烧好的菊叶灰,在众人的注视下,冷霜落花与众护卫将菊叶灰均匀的洒在了粮车上。 “侯爷,您说太后娘娘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祁风接过落花递上来的莽草香囊后奇怪的问向车厢里的人。 他盯着手上两个一蓝一紫的香囊,琢磨着哪个香囊后,只见那个蓝色的香囊上精致的刺绣以及绝美的瑞香绣花,蓦然嘿嘿一笑,空寒洛养的小雪狐就叫瑞香,他暗想着这香囊应该是太后娘娘亲自绣给王爷的。 不过他却不知道,这香囊是落花昨晚熬夜做好的,至于这瑞香绣花,纯属巧合。 听到祁风的笑声,擦拭着琴弦的他悠悠抬起头,只见一只手掀开了车帘伸了进来。 他接过递上来的香囊,盯着香囊上精致的瑞香绣花微微挑眉,只听祁风暧昧一笑:“侯爷,这怕是太后娘娘亲手为您绣的吧!” 他的声音很小,只传入了空寒洛的耳畔。 空寒洛见他笑的一脸暧昧,刷的一下将车帘放下:“多事!”嘴上虽这样说的,可放下车帘后他的嘴角高高上扬,抹下一道绝美的笑弧。 祁风撇了撇嘴,将那个紫色的香囊佩戴在自己身上后,放眼看向那几个忙碌着洒着菊叶灰的人。 一辆马车靠近钟离封轩的龙驾,车厢里边一位幕僚掀起了窗帘,看向旁边马车打开的车窗里:“皇上,还没到屹城,这太后娘娘为何先洒灰了?” 车厢内的钟离封轩朝窗口看来,抿了抿嘴淡淡道:“朕不知,随她去吧!”一句话敷衍而过,那个幕僚也是无趣的朝钟离封轩一楫变让驭夫驾着马车退下,他本以为皇上是知道些什么,就想上来询问一下,结果什么也没问出。 不过,红尘的做法让众人疑惑蝗虫是蔓延到连城来,幕僚上来询问也是想肯定一下。 做好了抗蝗准备后,红尘再次发号施令让队伍启程。 其实她也不知道蝗虫有没有蔓延到连城来,只是蝗虫日益渐多,区区一个屹城的粮食是不够它们吃的,所以蝗虫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连城了。为了安全起见,红尘还是决定先在连城封粮,然后消毒,防止蝗虫带着瘟疫入侵连城。而在保护连城之前,她必须确保自己的队伍安然无恙,小心点总没错的。 果然,事情在红尘的意料之中,刚到城门口,连城太守就火急火燎的迎了上来:“臣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北定侯爷……”随着他话音一落身后众兵卒依数拜跪。 “怎么慌慌张张?”钟离封轩掀开车帘问道。 “回皇上,这两日频频有蝗虫出没连城广昌,少则百只多则千只!”他所说的广昌是屹城与连城的交脉线,归属连城区域。 他的话让众人肯定了下来,蝗虫确实蔓延到连城而来。 “连城太守传本宫懿旨!” 闻声,连城太守慌忙来到红尘的凤驾前跪下,只听她吩咐道:“马上派人在稻田粮仓等地方洒上菊叶灰,另外让连城百姓每户家中都熏燃莽草香。再者,将广昌隔离起来彻底消毒。” 连城太守听着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有明白过来,他不解的问道:“太后娘娘,什么菊叶灰什么莽草香?这些东西上哪弄?” “冷……”差点叫出真名,她忙改口:“流水” “奴婢在!”冷霜骑着马上前。 “这事由你协助连城太守。”交给冷霜办,红尘绝对是放心的。 “是,奴婢遵命。”冷霜骑着马来到连城太守面前,拱手一楫:“还请大人带路!” 连城太守晃过神来,却还是糊里糊涂着,不过情急如火他也不敢耽误了时间,立刻先带着冷霜众人入城。 “主子,那我们该如何?”一同坐在马车上的落花开口询问道。 “去广昌!”一声令下,长龙般的队伍鱼贯而入,马不停蹄的直抵广昌。 进到连城的境地,明显气候上升了,没有凉风作衬,暖阳渐渐成炎日,火辣辣的晒在众人头顶上,还未到广昌大伙便是满头大汗。 就连在马车中的红尘也是感觉到闷热不已,下了道命令让队伍快速前进。 几乎进入连城便一直在赶路,已经过了午时了却没有等到红尘的命令,所以午饭便被无情的甩开了。 红尘知道这样难免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怨言,只是真的没有时间了,她得快速赶到广昌制止蝗虫蔓延进连城,因为到时引来的就不只是饥荒之灾了,还有瘟疫。 她已经对灭蝗的事十拿九稳了,可是对于瘟疫,说句不负责的话,就算她过目不忘的记下了医书可却只能映衬一句死记硬背的死读法,她对医学真的没有什么研究,她是经商的,怎么可能会医术…… 时间的紧迫,让她没有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来了,至少她还是能有办法有效的隔离起瘟疫传染。 队伍赶到广昌时已是未时两刻,入眼可见天空中时不时掠过一群蝗虫,每一波大概在一百只左右。 “落花,便由你来训第一批粉红椋鸟!”红尘说道,落花点了点头起身走下马车,令来护送这些蛙鸟队的车队上前,打开了一个饲养笼放出了十来只粉红椋鸟。 她从驯养员手中接过一支笛子,笛音悠扬而起,操控着十几只粉红椋鸟飞向高空,先是各飞一方,待一波蝗虫掠过,这十几鸟四面八方进攻而来,瞬间捕获所有蝗虫。 在落花的演示下,上来五名驯养员也放出了百只粉红椋鸟去捕捉飞到广昌上空的蝗虫,就算有的蝗虫要窜到地面,粉红椋鸟也绝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因为它们饿了几天了。 空寒洛掀起窗帘,盯着眼前这一幕,自上次在朝堂上听见陌红尘提出的这个方案,他都有点不可思议了,这次亲眼所见,不得不让他好好打量一下钟离雨涟这个女人了。 第八十三章 试一试 她的脚步停留在那间密室门口,望着微弱的烛影下那道俊逸修长的身影,墨色的锦袍与四周的黑暗浑然一体,分不清是人是影,他悠然的抬起头,美的让人窒息的玉容月廓凝聚着华光,黑琉璃般的美眸在看向她时是那么清澈明净。 凝视,对视,时间可否在这一刻静止,让彼此眼中只有彼此…… 楞了那么几秒,她回过神来走了进去,朝他的方向而去。 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密室,在二月份天显得更加阴寒,在走到里面那刻寒气袭满全身,让她不由一颤。 “怎么不多点几盏灯?”已经站在他面前的红尘诧异的问道,转身准备去点起墙上的壁灯,手却在下一秒被拽住。 身体一转,她的背靠在冰冷的墙上,空寒洛单手扶着墙,另一只手已经抚在她侧脸上。 “点灯做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尘尘你说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他的唇故意凑近她的耳边,轻浅的呼吸带着热气扑在她耳根,撩起无限暧昧。 红尘被他的动作惊住了,全身绷紧,她这叫什么,引狼入室不成? 见她不答,他的指尖摩挲到她微抿的薄唇,子夜般的黑眸盯着依旧是一脸平静的她,幽幽的问道:“尘尘是不想防着我了?”话音一落,近在咫尺的那个女人妩媚一笑,妖艳的红唇突然轻启,抿住了他的指尖,挑逗性的舔了一下,她迎上了他灼热的目光,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 随着她这个动作,交领口敞开了缝隙,那高耸春光乍溢。 空寒洛笑容一僵,神色微楞,果然,女人都是一样的……可他才刚这么想,脖子上一只纤手掐上了他未愈合包裹着纱布的伤口处,一道冷冷的声音入耳:“空寒洛,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半夜潜到我寝宫来干什么,还带着行李?” 她现在不反应,与刚刚截然不同,前一秒她暧昧的回应他,下一秒她只有冷漠。 空寒洛能感觉到,他的伤口又裂开了,这女人,下手还真狠啊。 站直了身板,伟岸的身高让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滑了下来。 往后退了一步,他妖孽一笑,道:“深更半夜当然是来给尘尘暖床啊!”边说边脱下身上的锦袍。 红尘再次被他脱衣的动作吓到了,这密室只有她和他两个人,而且隔音效果很强,她想说她喊人也没有用。要是空寒洛真的要在这要了她,以他的武功她是绝对逃不了的,完全就是任他蹂躏的份。 现代和古代都一样,男人对女人,也只有贪恋肉体吧!她不勉在心中冷笑,自打重生在这个时代,她脑子里唯一想着的就是不受控制的活下去,爱情,她还能再奢望?还敢奢望么? 可当那件锦袍披在了她身上时,她的思绪凌乱了,冰冷的心蓦然感受一股暖流注入了进去。 她错愕的抬头,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他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后他的唇移开了,温润的音线飘渺而来:“这里比较阴寒,下次来别穿那么少。”他的语气,认真了几分,他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凝视着她,淡淡的烛光在她的脸上刻画下柔美的弧度,媚眼流连,睫影投下一抹艳色。从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一个人,还是女人,仔细一看,她跟其她女人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她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红尘避开了他的视线,伸手拉紧了一下身上带着他的体温的锦袍,她不知道,她原来的自己身上已经冰冷的无知觉了,看向了放在了书桌上的包裹,问道:“你今晚来是为了什么?” 他淡淡一笑,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走到了书桌前,打开了那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只精致的银手镯。 侧身看向红尘,伸手拉过她的手,将那只手镯套在了她的手上。 红尘楞楞的缩回手,盯着左手腕上那只精致的银手镯,上面雕刻着的图腾,是来自地狱的妖艳之花曼珠沙华。 镶嵌在花蕊上的红宝石耀眼夺目,她的手指抚上了那颗红宝石,只是这个动作落入了他眼中,换来了轻浅的笑:“别用力按下去,这是开关!”他的提醒,让红尘惊讶不已,这个手镯有机关,莫非是暗器不成。 如她所料,这手镯不是一般的手镯,是一个防身的暗器,空寒洛边示范边说:“这手镯名为‘雨影’,源于北赫,这上面有两个开关,左边这个红宝石按下去,这里会打开个接口,飞射出细如牛毛的针,而右边这个开关,按下去会喷出迷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此次远行,路上难免不会发生什么事,护卫再多也不一定能护你周全,所以戴上这个也可防身。”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而来!她低下头,一直盯着手腕上的手镯。她不会武功,有人要杀她简直是轻而易举,一时半会她要学会武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才一直想要弄个神兵阁,为的就是给自己打造一件厉害的兵器,或者暗器,专门防身用的。 “剩下的东西是些药物,兴许对你有用,屹城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你得注意好身体,别让我担心。”他的话再次响起。 红尘凝眸失色,她的思绪有点迷茫,如果换做眼前,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兴许她会动容,可是经历了一次生死后,她变的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她处处小心翼翼,谨慎而行,就怕一个不小心万劫不复。她不知道两年前到底空皇室与钟离皇室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这两个皇室两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一个选择失踪,一个选择归隐。她不明白,两年后突然出现在腈雨国的空寒洛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接近她,她只明白她的感情是不会再允许被欺骗,遭背叛。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空寒洛,可是不信他什么……没有防着他,任由他闯进了她的世界。 “空寒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闻言,他俊眉一挑,一脸暧昧的看着她:“尘尘,你说我都看光了你的身子难道不对你负责到底么?” 红尘脸色一沉,拽下身上的锦袍扔还了他,冷声喝道:“空寒洛,如果没事了给我滚回去!”抓起书桌上那包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下密室。 空寒洛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无奈一笑,还头一次有人敢跟他发脾气,陌红尘,你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 重新穿上那件锦袍后,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地下密室。第五十章:议政 她的眸光放在了已至耳顺之年的公良旭身上,这老头与其余三大元老都一样,果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都以江山社稷为主。有这么些肝胆相照忠心耿耿的老臣在,先皇自然放心把皇位传给钟离封轩。 红尘看向四大元老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 只不过,这几个也肯定是个难缠的,若将来她做出有违常理有失国体,那么最先站出来指责的怕也是他们。 “依相爷之见,何为垂帘听政呢?”勾唇浅笑,她反问道。 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她会反过来问这个问题,自古太后垂帘听政名正言顺,只是有些朝代倒是没有这个先例,而腈雨国亦是如此。在众臣眼中,太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实是不应该干涉朝政。 公良旭脸上一怔,他回眸看向国老即墨大人,寻求意见。而即墨大人面对垂帘听政这事,倒是看的开,表现出一副没有反对也没有认可的态度,不过在红尘接下来的话,他倒是完全认可了此事。 只听纱帘背后悠悠传来红尘的声音:“垂帘听政虽在吾朝虽未有此例,但也不是不可之事,卿认为后宫不可摄政,但本宫却是奉先皇遗旨辅助皇上议政,众卿可有异议?”一句话撂出,满朝文武百官再次下跪,都异口同声皆回:“吾等不敢!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离炎澜满腹狐疑的看向陌红尘,这女人竟然把先皇遗旨给撂了出来了,看来这次是有备而来。本来还想让她多活些时日,可这是她自找的,郡王爷啊郡王爷,你再怎么精打细算也终是敌不过本王掌心局,本王便让你亲眼瞧瞧你的女儿是如何凌辱在男人垮下,是如何惨死在本王手上,只要胆敢阻碍本王,下场绝对是死路一条。 龙袖一拂,钟离封轩示意众臣起身,他回头看向纱帘后的陌红尘,眉心微皱,与摄政王安乐王和满朝文武百官正面交锋,也只有她有这个胆量。她不过是个及笄之年的女子,不过想想自己,也许这就是他与她的相同之处,因境所迫千般无奈身不由己。 钟离炎澜拿起地上那本奏折,重新坐回了摄政王的蟒座,黑沉的眸子没有一丝焦距,只是静静地盯着奏折上的文案。 一览而过随之奏折一合,由一名内侍接过递到了钟离封轩手中,平素奏折只经他手,如今陌红尘这么一搅和他也只好安分守己点。 上诉的奏折都是围绕着这次屹城蝗虫天灾之事,而钟离封轩手中这奏折上奏的也无非是蝗虫已经从屹城南部移至北部,快抵连城之都,蝗虫每到之处粮食捕尽瘟疫四起,百姓颠沛流离于水深火热中,恳请朝廷派人前去灾区支援抗蝗之战。 眉目深锁,钟离封轩没想到蝗虫繁衍如此迅速,竟移到北部区域,那么接下来就是连城了,而连城下来很快就沦到邺城首都,接着就是皇城之宫。手一转,奏折由上前的落花递到了红尘手中。 不用想,红尘也知道是关于屹城蝗虫之事。 一目十行阅完了奏折后,她先开口:“援兵之事容缓!” 闻言,众臣皆怔,议论之声悄悄而起,许多朝臣都觉得太后娘娘不过是个及笄之女,从未接触朝政还敢垂帘听政,这伙下的定论简直是荒唐,如今屹城需要援兵,必须派人马不停蹄的往屹城而去,可太后娘娘却说缓了下来。 “禀太后娘娘,依臣之见容缓不得!”一名从一品的朝臣上前,紧接着也有几个朝臣上前,想法皆一致。 郡王爷想想正是时候,他上前而道:“臣倒是觉得太后娘娘所言极是,鲁莽行事,不知是派兵支援还是让人送死,屹城瘟疫皆因蝗虫而起,凡是被蝗虫叮咬着皆染病,若无良策兵士如何放心前去。” 郡王爷所说的正合红尘的意,她就是这么个意思,苟且偷生,谁不求自保,谁能真正置生死于事外,若莽然下令让兵将前去,怕是会引起兵士不满之怒,到时民未愤兵先怒,朝廷担当不起。 “那么,依太后娘娘之见,此事如何解决。”开口说话的,是太师南容穆。 红尘睨了他一眼,朗声而道:“刚才郡王爷所言,便是本宫思虑之处,莽然派兵支援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会损兵折将,但也不可置之此事,如今屹城百姓深陷灾情,朝廷怎可坐视不理!屹城遭横祸,饥荒瘟疫皆因蝗虫而起,要想保全军士人身安全,要想解救屹城百姓之苦,必须先治蝗。为今之计,唯有在最短时日备好治蝗方案前往屹城。” 她一席话,头头是道,带给人的只有震惊。 站在苏卿洛旁那翩翩美男,惊才风逸的气质衬的一身青赫色朝服儒雅,墨发即冠,剑眉入鬓,眉目疏朗,鼻若悬胆,唇若涂脂,近看是淑人君子,远望是雅人深致,此人正是左丞相独孤逸,与钟离雨涟可谓是青梅竹马。 第八十四章 神医 赶路的时间很紧,凌晨的饭席持续不久,匆匆与川临村的族民辞行后,队伍开始朝连城的路出发。 一路上众人都是谨慎万分,毕竟历经了一次突袭,所以还没离开川临前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行走了两个时辰,队伍总算绕过幽谷,离开了覆盖着寒雾的川临。 连城临屹城最近,所以气候也是很接近屹城的酷暑,果然古代的气候是红尘无法预料的,更别说是异世。川临的气候还是阴凉的,这会儿到了连城郊外便是暖阳高照。 队伍行到城郊外时,红尘下令停止前进,她走下马车,后面上来一幕僚,朝红尘一楫后询问道:“太后娘娘,这还未到午时,是要在城郊之地驻足麽?” 红尘摇了摇头:“先准备好再上路。” 准备?那位幕僚一愣,本想询问着准备什么来着,却见陌红尘手一挥,冷霜与落花已经带着一批护卫上前,每人手里都提着一麻袋东西。 冷霜与落花按照红尘的指示,给队伍每个人都发放一个莽草香囊佩戴在身后,朝粮队而去。 麻袋里装的都是烧好的菊叶灰,在众人的注视下,冷霜落花与众护卫将菊叶灰均匀的洒在了粮车上。 “侯爷,您说太后娘娘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祁风接过落花递上来的莽草香囊后奇怪的问向车厢里的人。 他盯着手上两个一蓝一紫的香囊,琢磨着哪个香囊后,只见那个蓝色的香囊上精致的刺绣以及绝美的瑞香绣花,蓦然嘿嘿一笑,空寒洛养的小雪狐就叫瑞香,他暗想着这香囊应该是太后娘娘亲自绣给王爷的。 不过他却不知道,这香囊是落花昨晚熬夜做好的,至于这瑞香绣花,纯属巧合。 听到祁风的笑声,擦拭着琴弦的他悠悠抬起头,只见一只手掀开了车帘伸了进来。 他接过递上来的香囊,盯着香囊上精致的瑞香绣花微微挑眉,只听祁风暧昧一笑:“侯爷,这怕是太后娘娘亲手为您绣的吧!” 他的声音很小,只传入了空寒洛的耳畔。 空寒洛见他笑的一脸暧昧,刷的一下将车帘放下:“多事!”嘴上虽这样说的,可放下车帘后他的嘴角高高上扬,抹下一道绝美的笑弧。 祁风撇了撇嘴,将那个紫色的香囊佩戴在自己身上后,放眼看向那几个忙碌着洒着菊叶灰的人。 一辆马车靠近钟离封轩的龙驾,车厢里边一位幕僚掀起了窗帘,看向旁边马车打开的车窗里:“皇上,还没到屹城,这太后娘娘为何先洒灰了?” 车厢内的钟离封轩朝窗口看来,抿了抿嘴淡淡道:“朕不知,随她去吧!”一句话敷衍而过,那个幕僚也是无趣的朝钟离封轩一楫变让驭夫驾着马车退下,他本以为皇上是知道些什么,就想上来询问一下,结果什么也没问出。 不过,红尘的做法让众人疑惑蝗虫是蔓延到连城来,幕僚上来询问也是想肯定一下。 做好了抗蝗准备后,红尘再次发号施令让队伍启程。 其实她也不知道蝗虫有没有蔓延到连城来,只是蝗虫日益渐多,区区一个屹城的粮食是不够它们吃的,所以蝗虫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连城了。为了安全起见,红尘还是决定先在连城封粮,然后消毒,防止蝗虫带着瘟疫入侵连城。而在保护连城之前,她必须确保自己的队伍安然无恙,小心点总没错的。 果然,事情在红尘的意料之中,刚到城门口,连城太守就火急火燎的迎了上来:“臣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北定侯爷……”随着他话音一落身后众兵卒依数拜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怎么慌慌张张?”钟离封轩掀开车帘问道。 “回皇上,这两日频频有蝗虫出没连城广昌,少则百只多则千只!”他所说的广昌是屹城与连城的交脉线,归属连城区域。 他的话让众人肯定了下来,蝗虫确实蔓延到连城而来。 “连城太守传本宫懿旨!” 闻声,连城太守慌忙来到红尘的凤驾前跪下,只听她吩咐道:“马上派人在稻田粮仓等地方洒上菊叶灰,另外让连城百姓每户家中都熏燃莽草香。再者,将广昌隔离起来彻底消毒。” 连城太守听着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有明白过来,他不解的问道:“太后娘娘,什么菊叶灰什么莽草香?这些东西上哪弄?” “冷……”差点叫出真名,她忙改口:“流水” “奴婢在!”冷霜骑着马上前。 “这事由你协助连城太守。”交给冷霜办,红尘绝对是放心的。 “是,奴婢遵命。”冷霜骑着马来到连城太守面前,拱手一楫:“还请大人带路!” 连城太守晃过神来,却还是糊里糊涂着,不过情急如火他也不敢耽误了时间,立刻先带着冷霜众人入城。 “主子,那我们该如何?”一同坐在马车上的落花开口询问道。 “去广昌!”一声令下,长龙般的队伍鱼贯而入,马不停蹄的直抵广昌。 进到连城的境地,明显气候上升了,没有凉风作衬,暖阳渐渐成炎日,火辣辣的晒在众人头顶上,还未到广昌大伙便是满头大汗。 就连在马车中的红尘也是感觉到闷热不已,下了道命令让队伍快速前进。 几乎进入连城便一直在赶路,已经过了午时了却没有等到红尘的命令,所以午饭便被无情的甩开了。 红尘知道这样难免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怨言,只是真的没有时间了,她得快速赶到广昌制止蝗虫蔓延进连城,因为到时引来的就不只是饥荒之灾了,还有瘟疫。 她已经对灭蝗的事十拿九稳了,可是对于瘟疫,说句不负责的话,就算她过目不忘的记下了医书可却只能映衬一句死记硬背的死读法,她对医学真的没有什么研究,她是经商的,怎么可能会医术…… 时间的紧迫,让她没有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来了,至少她还是能有办法有效的隔离起瘟疫传染。 队伍赶到广昌时已是未时两刻,入眼可见天空中时不时掠过一群蝗虫,每一波大概在一百只左右。 “落花,便由你来训第一批粉红椋鸟!”红尘说道,落花点了点头起身走下马车,令来护送这些蛙鸟队的车队上前,打开了一个饲养笼放出了十来只粉红椋鸟。 她从驯养员手中接过一支笛子,笛音悠扬而起,操控着十几只粉红椋鸟飞向高空,先是各飞一方,待一波蝗虫掠过,这十几鸟四面八方进攻而来,瞬间捕获所有蝗虫。 在落花的演示下,上来五名驯养员也放出了百只粉红椋鸟去捕捉飞到广昌上空的蝗虫,就算有的蝗虫要窜到地面,粉红椋鸟也绝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因为它们饿了几天了。 空寒洛掀起窗帘,盯着眼前这一幕,自上次在朝堂上听见陌红尘提出的这个方案,他都有点不可思议了,这次亲眼所见,不得不让他好好打量一下钟离雨涟这个女人了。 之前他眼中的钟离雨涟,确实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一代才女,名副其实的一品闺秀,而这样的一个女子在注重门第与修养的腈雨国来说倒不稀奇。不过,光只知道舞文弄墨的女子生存在纷争的皇室之家就等于一个摆设的花瓶,或者是一颗结盟的棋子。如果说这样的一个女人,确实提不起他任何兴趣,因为满大街都是。可当他遇见了这样一个女人,却发现这个女人与之前截然不同了,甩开了娴静婉约的她冷艳,睿智……这个女人不再肯屈服于命运了吧! 钟离封轩走下了马车,转身来到红尘的凤驾前,镫脚而上。 “接下来呢?”他刚坐下便迫切的询问道。 红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向前方走来的落花,继续传达下她的命令:“落花,接下来带批蛙类去水源处,一旦发现卵巢立即烧毁。” “是!”落花脚步一转再次匆忙离去。 这些蝗虫是从屹城过来的,免不了会将瘟疫带来,红尘下令将广昌与连城隔离起来。 站口派满士兵把守,不让任何车辆通往广昌,也不让广昌的人走出一步,好在广昌不大,要控制住的局面并不难。 在车上按捺不住,红尘将钟离封轩一同拽下了马车,这个消毒工作便由她亲自来完成。 太后娘娘都出马了,那些幕僚也不好意思躲马车中,都一起在青廖的带领下开始行动,而空寒洛自然不会放任陌红尘离开他的视线,也加入了行动中来。 皇宫的御医晚启程了一天,所以还未能与队伍会和,所以现在只能全靠军医了。 消毒模式在广昌算是轰烈起动了,红尘采用了现代的治疗流感的方式,凡是蝗虫有经过的地方都绝对不会放过的。 而除了要全面消毒以外,还得做些防范蝗虫的措施,广昌每家每户一下午算是历经大扫除后,就要习惯着屋内以及屋外都充斥着酒精食醋,菊叶灰莽草香等各种奇怪的味道。 第八十五章 对抗 灯火阑珊的医馆徘徊着脚步声,后山区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草香,在徐风中微微摆动的红色裙裾勾勒出月下妖娆的身姿。 素手轻倚朱栏,她凝视着曲廊下一波碧漪荡漾,水中清晰可见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无名鱼从她面前游荡而过。 “怎么一个人呆在这?” 背后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回头看向他,目光迎上他气平温岚的笑容以及儒雅的面容。 就是这么一张儒雅的面容,让红尘起初怎么也没想到苏卿洛就是空寒洛那只妖孽,可直到在鸳鸯浴池得遇真容,又从紫穹玉上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红尘才慢慢察觉。再厉害的易容术,也隐藏不了他那双真实的瞳眸,因为苏卿洛那张脸儒雅清秀,没有更多出挑的美,可他的眼睛却格外惊艳。冷霜她们说过,易容是易不了眼睛,就好比她戴面纱总不能把眼睛遮住吧,就是因为空寒洛的眼睛跟苏卿洛的眼睛太像了,如果说他们的瞳眸没那么绝美出色,那么红尘绝对不会联想到苏卿洛就是空寒洛的。 她抬手摘下面纱,朝他走近,抿唇一笑:“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身子一转,她面向碧湖,手重新搭在朱栏上。 突然回头,她脸上的笑容收起,黛眉一挑:“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广昌的蝗虫虽然全部捕捉完了,可是红尘还是担心瘟疫被带来了,立即让军医挨家挨户的去体检,结果已经带来了十多个孩子到医馆,孩子的免疫力本来就比大人弱,这些孩子大多五岁左右,不是风寒就是发热,这些病症不稀奇,都是常见的小病。但红尘见识到现代的流感,都是由这些小病而起的,所以红尘不能忽视。瘟疫跟现代的流感差不多,都是由病菌传播到人体。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事的。”他走到她身旁,伸出手覆在了她左手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五指间反握住,在红尘的焦虑不安中他慢悠悠回答道:“不用担心,连城有名的大夫亲诊,已经排除了瘟疫的可能。” 这句话瞬间释放了千斤重,红尘心中那块沉重的大石头总算安心的落了下来,她的手不自觉反握住他的手,紧扣的指间微微颤抖,美眸闭上轻轻呼吸了一口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空寒洛盯着她的脸,轻启的朱唇还来不及吐出几句,却听见她说:“空寒洛,我这一次是在用自己的命在赌你知道吗?” “赌?” “嗯”红尘睁开美眸,目光睇上了他的视线,淡淡一笑:“生在皇室身不由己,庶女怕为妾,嫡女怕为棋。腈雨国第一美人钟离雨涟,确实是颗很好的棋子,权势美人两全何乐不为。” 说到这,她冷冷一笑,笑的极尽冷漠。 “如果我没有成为恭贤太后,那么我现在早已嫁入了父王联盟的一方势力下为人妻,或许如慕容铎所说,与其为太后不如嫁作他保全一生,女尊天下的太后之位,确实可以更快的扼杀我,扼杀我背后的势力,空寒洛你也看见了,卷进这场皇权之争的人已经牵涉进江湖,毁我名节这比直接杀了我还更残忍对吧!” 听到慕容铎三个字!他的眸子立即擦亮了起来,慕容铎竟敢打着他的女人的主意,这不是找死么? “那些人都在等着看我死呢!”她妩媚一笑,站直起了腰板,道:“空寒洛,这次屹城的事我就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对于蝗虫我有的是办法解决,可这瘟疫我真的束手无策了,毕竟我不是神医。可即使这样,我也要拼倾尽所有力挽狂澜,因为屹城要么是我翻身的地方,要么是我葬身的地方。” 空寒洛脸色一沉,他也算是卷进钟离皇朝的权势之争中,所以红尘这次接下屹城的案子险恶是多是少他也外清楚不过了,他唯一不清楚的是他面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变化太大了,恍若与以前的钟离雨不是同一个。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废多少话,还不如来这么一句踏实。 他抱的很突然,可在他怀中安全感十足,不过下一刻意识到这是医馆,人来人往看到这不雅的场景那么肯定大作文章,再加上两人之间的身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第六十七章:引狼入室 她的脚步停留在那间密室门口,望着微弱的烛影下那道俊逸修长的身影,墨色的锦袍与四周的黑暗浑然一体,分不清是人是影,他悠然的抬起头,美的让人窒息的玉容月廓凝聚着华光,黑琉璃般的美眸在看向她时是那么清澈明净。 凝视,对视,时间可否在这一刻静止,让彼此眼中只有彼此…… 楞了那么几秒,她回过神来走了进去,朝他的方向而去。 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密室,在二月份天显得更加阴寒,在走到里面那刻寒气袭满全身,让她不由一颤。 “怎么不多点几盏灯?”已经站在他面前的红尘诧异的问道,转身准备去点起墙上的壁灯,手却在下一秒被拽住。 身体一转,她的背靠在冰冷的墙上,空寒洛单手扶着墙,另一只手已经抚在她侧脸上。 “点灯做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尘尘你说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他的唇故意凑近她的耳边,轻浅的呼吸带着热气扑在她耳根,撩起无限暧昧。 红尘被他的动作惊住了,全身绷紧,她这叫什么,引狼入室不成? 见她不答,他的指尖摩挲到她微抿的薄唇,子夜般的黑眸盯着依旧是一脸平静的她,幽幽的问道:“尘尘是不想防着我了?”话音一落,近在咫尺的那个女人妩媚一笑,妖艳的红唇突然轻启,抿住了他的指尖,挑逗性的舔了一下,她迎上了他灼热的目光,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 随着她这个动作,交领口敞开了缝隙,那高耸春光乍溢。 空寒洛笑容一僵,神色微楞,果然,女人都是一样的……可他才刚这么想,脖子上一只纤手掐上了他未愈合包裹着纱布的伤口处,一道冷冷的声音入耳:“空寒洛,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半夜潜到我寝宫来干什么,还带着行李?” 她现在不反应,与刚刚截然不同,前一秒她暧昧的回应他,下一秒她只有冷漠。 空寒洛能感觉到,他的伤口又裂开了,这女人,下手还真狠啊。 站直了身板,伟岸的身高让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滑了下来。 往后退了一步,他妖孽一笑,道:“深更半夜当然是来给尘尘暖床啊!”边说边脱下身上的锦袍。 红尘再次被他脱衣的动作吓到了,这密室只有她和他两个人,而且隔音效果很强,她想说她喊人也没有用。要是空寒洛真的要在这要了她,以他的武功她是绝对逃不了的,完全就是任他蹂躏的份。 现代和古代都一样,男人对女人,也只有贪恋肉体吧!她不勉在心中冷笑,自打重生在这个时代,她脑子里唯一想着的就是不受控制的活下去,爱情,她还能再奢望?还敢奢望么? 可当那件锦袍披在了她身上时,她的思绪凌乱了,冰冷的心蓦然感受一股暖流注入了进去。 她错愕的抬头,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他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后他的唇移开了,温润的音线飘渺而来:“这里比较阴寒,下次来别穿那么少。”他的语气,认真了几分,他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凝视着她,淡淡的烛光在她的脸上刻画下柔美的弧度,媚眼流连,睫影投下一抹艳色。从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一个人,还是女人,仔细一看,她跟其她女人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她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红尘避开了他的视线,伸手拉紧了一下身上带着他的体温的锦袍,她不知道,她原来的自己身上已经冰冷的无知觉了,看向了放在了书桌上的包裹,问道:“你今晚来是为了什么?” 他淡淡一笑,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走到了书桌前,打开了那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只精致的银手镯。 侧身看向红尘,伸手拉过她的手,将那只手镯套在了她的手上。 红尘楞楞的缩回手,盯着左手腕上那只精致的银手镯,上面雕刻着的图腾,是来自地狱的妖艳之花曼珠沙华。 镶嵌在花蕊上的红宝石耀眼夺目,她的手指抚上了那颗红宝石,只是这个动作落入了他眼中,换来了轻浅的笑:“别用力按下去,这是开关!”他的提醒,让红尘惊讶不已,这个手镯有机关,莫非是暗器不成。 如她所料,这手镯不是一般的手镯,是一个防身的暗器,空寒洛边示范边说:“这手镯名为‘雨影’,源于北赫,这上面有两个开关,左边这个红宝石按下去,这里会打开个接口,飞射出细如牛毛的针,而右边这个开关,按下去会喷出迷香。此次远行,路上难免不会发生什么事,护卫再多也不一定能护你周全,所以戴上这个也可防身。”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而来!她低下头,一直盯着手腕上的手镯。她不会武功,有人要杀她简直是轻而易举,一时半会她要学会武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才一直想要弄个神兵阁,为的就是给自己打造一件厉害的兵器,或者暗器,专门防身用的。 “剩下的东西是些药物,兴许对你有用,屹城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你得注意好身体,别让我担心。”他的话再次响起。 红尘凝眸失色,她的思绪有点迷茫,如果换做眼前,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兴许她会动容,可是经历了一次生死后,她变的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她处处小心翼翼,谨慎而行,就怕一个不小心万劫不复。她不知道两年前到底空皇室与钟离皇室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这两个皇室两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一个选择失踪,一个选择归隐。她不明白,两年后突然出现在腈雨国的空寒洛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接近她,她只明白她的感情是不会再允许被欺骗,遭背叛。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空寒洛,可是不信他什么……没有防着他,任由他闯进了她的世界。 “空寒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闻言,他俊眉一挑,一脸暧昧的看着她:“尘尘,你说我都看光了你的身子难道不对你负责到底么?” 红尘脸色一沉,拽下身上的锦袍扔还了他,冷声喝道:“空寒洛,如果没事了给我滚回去!”抓起书桌上那包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下密室。 空寒洛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无奈一笑,还头一次有人敢跟他发脾气,陌红尘,你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 重新穿上那件锦袍后,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地下密室。 第八十六章 染上瘟疫 灯火阑珊的医馆徘徊着脚步声,后山区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草香,在徐风中微微摆动的红色裙裾勾勒出月下妖娆的身姿。 素手轻倚朱栏,她凝视着曲廊下一波碧漪荡漾,水中清晰可见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无名鱼从她面前游荡而过。 “怎么一个人呆在这?” 背后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回头看向他,目光迎上他气平温岚的笑容以及儒雅的面容。 就是这么一张儒雅的面容,让红尘起初怎么也没想到苏卿洛就是空寒洛那只妖孽,可直到在鸳鸯浴池得遇真容,又从紫穹玉上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红尘才慢慢察觉。再厉害的易容术,也隐藏不了他那双真实的瞳眸,因为苏卿洛那张脸儒雅清秀,没有更多出挑的美,可他的眼睛却格外惊艳。冷霜她们说过,易容是易不了眼睛,就好比她戴面纱总不能把眼睛遮住吧,就是因为空寒洛的眼睛跟苏卿洛的眼睛太像了,如果说他们的瞳眸没那么绝美出色,那么红尘绝对不会联想到苏卿洛就是空寒洛的。 她抬手摘下面纱,朝他走近,抿唇一笑:“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身子一转,她面向碧湖,手重新搭在朱栏上。 突然回头,她脸上的笑容收起,黛眉一挑:“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广昌的蝗虫虽然全部捕捉完了,可是红尘还是担心瘟疫被带来了,立即让军医挨家挨户的去体检,结果已经带来了十多个孩子到医馆,孩子的免疫力本来就比大人弱,这些孩子大多五岁左右,不是风寒就是发热,这些病症不稀奇,都是常见的小病。但红尘见识到现代的流感,都是由这些小病而起的,所以红尘不能忽视。瘟疫跟现代的流感差不多,都是由病菌传播到人体。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事的。”他走到她身旁,伸出手覆在了她左手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五指间反握住,在红尘的焦虑不安中他慢悠悠回答道:“不用担心,连城有名的大夫亲诊,已经排除了瘟疫的可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句话瞬间释放了千斤重,红尘心中那块沉重的大石头总算安心的落了下来,她的手不自觉反握住他的手,紧扣的指间微微颤抖,美眸闭上轻轻呼吸了一口气。 空寒洛盯着她的脸,轻启的朱唇还来不及吐出几句,却听见她说:“空寒洛,我这一次是在用自己的命在赌你知道吗?” “赌?” “嗯”红尘睁开美眸,目光睇上了他的视线,淡淡一笑:“生在皇室身不由己,庶女怕为妾,嫡女怕为棋。腈雨国第一美人钟离雨涟,确实是颗很好的棋子,权势美人两全何乐不为。” 说到这,她冷冷一笑,笑的极尽冷漠。 “如果我没有成为恭贤太后,那么我现在早已嫁入了父王联盟的一方势力下为人妻,或许如慕容铎所说,与其为太后不如嫁作他保全一生,女尊天下的太后之位,确实可以更快的扼杀我,扼杀我背后的势力,空寒洛你也看见了,卷进这场皇权之争的人已经牵涉进江湖,毁我名节这比直接杀了我还更残忍对吧!” 听到慕容铎三个字!他的眸子立即擦亮了起来,慕容铎竟敢打着他的女人的主意,这不是找死么? “那些人都在等着看我死呢!”她妩媚一笑,站直起了腰板,道:“空寒洛,这次屹城的事我就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对于蝗虫我有的是办法解决,可这瘟疫我真的束手无策了,毕竟我不是神医。可即使这样,我也要拼倾尽所有力挽狂澜,因为屹城要么是我翻身的地方,要么是我葬身的地方。” 空寒洛脸色一沉,他也算是卷进钟离皇朝的权势之争中,所以红尘这次接下屹城的案子险恶是多是少他也外清楚不过了,他唯一不清楚的是他面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变化太大了,恍若与以前的钟离雨不是同一个。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废多少话,还不如来这么一句踏实。 他抱的很突然,可在他怀中安全感十足,不过下一刻意识到这是医馆,人来人往看到这不雅的场景那么肯定大作文章,再加上两人之间的身份,那不是想败她名节麽?想到这,红尘急忙推开了他的怀抱,低着头退后了几步,抬眸看向他时,目光停留在他腰间的蓝缎香囊。 空寒洛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间,抿唇一笑伸手取下了那个香囊,再次看向她时,见她的手摊开掌心伸了过来,他语气暧昧的问道:“尘尘亲自绣了来送这会儿是想收回了麽!” 亲自绣的?红尘差点丢给他一记白眼,让她缝补都有点难了,更何况是这女红,古代的刺绣能跟现代的十字绣比吗? “空寒洛,你想多了吧!”话音一落,那个香囊落入了她的手中,奇怪的问道:“落花为什么要绣瑞香呢?” “不是尘尘绣的啊!”他懒洋洋的靠在了朱栏上,撇了撇嘴一脸失望。 “嗯,落花绣的!” 指尖摩挲着香囊上精致的刺绣,从绣线晕色和绣工线法可见出自落花之手。那朵瑞香按照她提议的绣法颜色由深到浅,这香囊,是落花特意绣的。然后,送到了空寒洛手上。 女子送男子绣品,这不是表明心意那是什么…… 红尘这边很不是滋味,空寒洛那边也不乐乎了,他挺直了腰板,闷哼了一声:“亲自绣一个给我,否则这东西本王不戴!” 呦呵,空寒洛猖狂起来,竟然敢直接命令起她,还用上那个高傲的自称。红尘看着手上那装满莽草香的香囊,这都要去屹城了还能闹着玩么? 气鼓鼓的准备跟上他离开的身影,想把莽草香囊拿给他,可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想想空寒洛除了她以前也那么排斥女子应该不会收的吧!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回过神来红尘踱步回到了医馆内,凑巧碰上了匆忙赶到医馆的冷霜与落花两人,她们两人又带回来了一个孩子。 马上唤来了医馆郎中给孩子就诊,红尘与落花冷霜两人便一起等到了戍时八刻才得出了那孩子的病论,还好只是发高烧,只要烧一退便无碍,跟瘟疫没半点牵连。 众人总算是安下心来,因为这孩子是广昌最后一个患病的孩子,这也意味着屹城的瘟疫没有蔓延至连城,不过广昌身为屹城与连城之间的防线,所以红尘更注重这一地带,广昌的工作还一直未结束,每家每户还在进行着消毒防蝗存粮这三样工作。 而医馆更是不能闲着,广昌的医馆离屹城最近,所以红尘将药源传送交接给医馆,屹城肯定需要大量药物,军队带去的药物肯定抵挡不了几天,所以就接着在腈雨国内采买,然后一路送到广昌的医馆。 交接好任务后红尘便乘着马车与落花冷霜一道回驿馆,钟离封轩本来是与她一同去医馆的,不过红尘见医馆成了病源地,当然得把这位天之骄子先送回驿馆。 今天中饭与晚饭都未食,回到驿馆已经是饥肠辘辘,红尘到自己的厢房两餐为一餐的食了些膳食,便由着也一同用完饭的落花冷霜二人侍奉着沐浴更衣。 散乱着未干的墨发,红尘坐上了暖炕上,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从柜台上的包裹里取出刚刚放进去的香囊,然后坐回了暖炕,叫住了正在一旁擦拭着行李箱的落花: “落花,给!” 闻声转过头来,目光锁定在红尘递出的手上停留着那个蓝色的香囊,她脸色微变,站起了身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主子……这个怎么……在你这?” “哦,苏卿洛不收!” 红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突然感觉心里怪怪的。 冷霜换回了自己的容颜,从厢房门口走了进来,正撞上了这一幕,冷美人不由勾唇一笑:“主子,这应该不是送给北定侯爷的,怕是那跟在北定侯爷那俊俏小郎入了我们落花姑娘的眼。” 冷霜性子直,不会拐弯抹角,直接把心里想的说出口,刚刚在回医馆的路上碰到祁风与那一双母子的事,当时她就察觉到落花看到祁风后神色怪怪的,自打入了醉梦楼当职,该学的也都学了一干二净,就落花这点小心思肯定瞒不过她。而且她又想到了昨晚与她一房的落花一直熬夜绣锦囊,她本以为落花是怕香囊不够所以加工制作着,可见落花连绣了几个,都纠结在花样上。因为莽草香中添加了一剂瑞香粉,她就随口给落花提议了一下。虽说如此,落花也是犹豫了好半天才下针刺绣起来,见落花绣的这么认真,她就感觉这香囊应该是绣给人的,还是喜欢的人…… “冷霜,你胡说些什么……”落花脸色一红,匆忙接过红尘手上的香囊,撇清道:“主子,没有的事,我就随便绣绣凑数,应该是被人刚好分到侯爷手中。” “刚好,不是让你去……”冷霜的话未说完,红尘低低一笑打断道:“是,就随便绣绣!” 朝冷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揭穿,刚刚心里怪怪的,这会儿却豁然开朗多了。 冷霜上前将果盘摆上了炕几,红尘信手拈来一颗紫葡萄,玩弄在指间,抬头看向还呆楞在原地的落花:“落花,教我刺绣吧!” 闻言,落花咻的一下抬头,目光惊愕的看着红尘,主子想学女红?这是在开玩笑麽?主子可是封有一品闺秀的头衔的,这女红手艺肯定是在她之上的,可现在突然问这话,什么意思? 第八十七章 过目不忘 “主子,你在跟我说笑吧!”落花撇了撇嘴,神色微楞。 “没有啊!”红尘将手中的紫葡萄喂进了嘴里,丝毫没感觉到落花已是一头雾水。 冷霜虽然自幼在江湖闯荡,但对这名门士族的闺秀必修课还是了如指掌的,这会儿听说钟离皇室的堂堂郡主想学女红,不免也是感到奇怪。 红尘依旧一脸平静,她哪里不知道冷霜与落花会对她这话充满疑惑,现在这身体确实是钟离雨涟的,可是灵魂以及思想全是她陌红尘的,所以说钟离雨涟会的她陌红尘不一定不会,可她陌红尘会的这钟离雨涟绝对不会,只是这女红,她陌红尘还真不会,她活了二十年,连支针也没碰过,更别说绣活了。 她就是作死了才摊上了空寒洛这魂淡,在这古代的第一次难不成都给他不成…… 落花开口打断了她的沉思:“主子,你不是会女红麽?”第八十章:广昌忧患 连城的天边已是一片艳丽的夕阳红,冷霜一行人赶到广昌站口时,已经堵满了人潮,多半是为了进广昌。 这些人,明知道蝗虫已经蔓延至广昌,而这蝗虫也很可能把瘟疫带来,可他们却执意想进广昌。 “小哥,通融一下,这点钱您拿去喝茶!” “什么瘟疫,连城有的是名医,快放行让大爷我过去,别耽搁了大爷的生意。” “军爷,您就让我进去吧,我妻儿正等我回家去。” “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要是真有瘟疫蝗虫出现在广昌都两天了怎么没听见闹病。” …… 各种不满充斥在持着寒戟面色冷峻的士兵耳畔,不过他们几就宛如雕像般屹立不动的把守在站口,完全对那些布衣百姓或是富甲商人视而不见。 冷霜与连城太守二人,还有随行的几位士大夫一起奔波了整座连城,直到现在才终于把连城的消毒除秽的任务完成了,这会儿便与众人准备进广昌与队伍会合。 哪知刚到站口就遇到这一幕,想想辛苦的是这些士兵。今天所有人都是忘了午饭这回事了,一到连城就开始忙碌起来,等到这会儿众人也是饥肠辘辘了,而她们可以回广昌用膳了,而这些士兵还得继续守在这。 冷霜骑着马匹带着身后的士兵越过百姓让开的道路上前,来到站口两柄长戟已经交错在面前,她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亮出了腰牌:“我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流水。” 那两个士兵见状收回长戟,各往两边一退:“流水姑娘请!” “走吧!”冷霜挥了挥手,一行人进入了广昌。 到了广昌冷霜可见太后娘娘也没闲着,广昌不仅要消毒,还进行了捕蝗除卵以及隔离的工作。 基本上,已经在广昌没看见蝗虫的踪迹了,冷霜等人也算松了一口气。 她先让人把几位士大夫送回了广昌的旅店,驿馆是设在连城中心区的广盛,不过现在事出紧急,队伍便驻扎在广昌的旅店里凑合着。 与几位士大夫辞行后,打听到红尘在广昌医馆,便带了几个护卫连忙赶过去。 去的路上,碰上了落花等人,两人相视一眼,结伴同行。 双马并行,落花侧目瞥了冷霜一眼,询问道:“外防的事怎么样了?”外防指的是连城内除广昌外的地方,冷霜淡淡的回道:“嗯,基本上是清理干净了,外防没什么事,主要广昌,怎么样?有没有除去卵巢。” 落花摇了摇头:“没发现一个卵巢,许是这些蝗虫来不及产卵。” 两人正说着说着,前方的路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妇人之声:“我儿子就着凉了服一帖药便可,不劳烦大人亲自送医馆里去就诊!” “带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落花耳畔,她脸色微微桃红,抬起头只见冷霜已经骑着马赶了过去,她急忙也赶了上去。 祁风完全不理会那位怀里抱妇人的话,直接手一挥让两个士兵上前,他是想直接来抢的不成? 那个妇人手里紧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童,那孩子脸色滚烫的红通通,哪里像着凉了那么简单。 “你们这是要干嘛,趁孩子他爹不在就想强抢我儿不成?”妇人向后退了几步,满眼怒火的瞪着那两个士兵,吼道:“儿子是我的不用你们管,什么瘟疫,广昌就出了几只蝗虫就说把瘟疫带来了,莫不是可笑至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祁风眉头一皱,这妇人怎么那么难缠?他也就奉命行事罢了,况且他觉得他做的也没对,屹城已经是饥荒瘟疫交错,而罪魁祸首就是这蝗虫了。出现在连城广昌的蝗虫都是从屹城飞来的,会不会把瘟疫也带过来也是个未知数,但谨慎一点总没错吧。而这瘟疫最怕的就是它的传染速度,所以太后娘娘才让各个军医登门拜访查询一下每家每户的情况,凡是有病症现象的人一律带走送到医馆去即刻隔离,待确认并非瘟疫才可送回家。 两个士兵仍继续上前,那妇人已经退到墙角,伸出没抱着孩子的手一把抓起摆放在墙角的长竹竿,朝士兵挥了过去。 不过习武出身的士兵自然能迅速躲过,两人本想直接用武力制住这妇人,手已经覆上了腰间的刀柄。 妇人见他们要拔刀,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了下来。 “住手”马蹄声逼近,一道女音破空贯出,众人朝巷口看去,只见一支军队为领的两个女人皆翻身下马,祁风入眼便瞥见落花的身影。 是她!他昨天救下的那个女子,好像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婢女,叫落花似的。 “这是在干什么?”冷霜快步走到祁风面前,她的语气极其不满,眼一瞄狠狠的瞪了那两个士兵一眼,身为军卒竟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动粗,这还像话麽? “流水姑娘,别误会,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祁风收回在落花身上的目光,看向了冷霜。 “太后娘娘的意思?”落花一愣,抬眸看向祁风的眸光有些错愕,见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她反射下的避开了目光,不敢看向他。 “嗯!”祁风点了点头,道:“虽然广昌都蝗虫已经尽数全捕,但太后娘娘担心这些从屹城来的蝗虫将瘟疫也一同带到广昌,所以下令让军医挨家挨户检查一下百姓的身体状况,已经检查到几户人家的孩童都有风寒等病症,我已经让人将这些孩童送往医馆,如若是瘟疫便即刻隔离,如若不是便可安心回家养病。” 听他这么一说,冷霜不由额冒黑线,要是这两士兵真的对这妇人挥刀,那百姓肯定把矛头指向太后娘娘,这祁风是想抹黑太后娘娘不成? 祁风见冷霜脸色阴沉了下来,不由一怔,他好像没得罪过这位姑娘啊,还是他说错什么话了? 冷霜瞥了一下在场的人,询问道:“军医人呢?” 祁风回过神来,回答道:“哦,随行的军医刚刚带走了隔壁人家的孩子去了医馆。” 冷霜脚步一转,来到那妇人面前。 那个妇人见冷霜逼近,抱着孩子侧身躲了躲,冷霜收起平日一脸冷色,抿唇一笑道:“夫人您莫怕,我见孩子脸色不好,您先让我看看。” 妇人侧目瞥了冷霜一眼,将孩子抱的更紧了,问道:“你又是何人?” “我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夫人,您若不让我看看孩子的病况如何,您就得到医馆去,现在广昌所有的郎中都聚集在医馆了。” 冷霜的话惊醒了那个妇人,她想想也是,现在的孩子身上烧的滚烫,她不也得找郎中看看,而郎中都在医馆,她不也得去医馆。 她慢慢转过身来,冷霜上前,伸手探了一下孩子额头上的温度,确实是发热了,她抓起孩子的手,认真的把了一下脉。 这孩子本来就体弱,而这病症许是着凉感染起风寒引发起高烧。 “高烧不退,脉搏虚弱,气息紊乱,得急治不然孩子性命堪忧。”冷霜的话让那妇人吓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性命堪忧……我的儿……” 妇人神情焦虑起来,她抱着孩子的手慢慢想移到冷霜面前,可突然想到了什么,手缩了回来,瞪大了眼睛:“我的孩子得的不是瘟疫吧!你会救他的吧!不会把他隔离起来让我们母子分离吧!不会把他给烧死吧!”她最后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惊愕,也让所有人明白了这妇人为何不肯将孩子交给他们。这瘟疫不是从没发生过,曾经腈雨国榭州城就起了一次瘟疫,那场瘟疫榭州城无人能躲的过,当时朝廷都束手无策,派去的御医都皆数身染瘟疫了,更别说榭州城的郎中医馆了,瘟疫横溢无药可医,榭州城太守下令封城燃火屠城,那场大火,烧了榭州城三天三夜,如今的榭州城,已是荒城一座。 对瘟疫无计可施,为了防止传染范围扩张,只有活生生的将染病者烧死才能断了传染性,而不仅烧人,就连染病者住过的地方都不能放过,榭州城火光冲天血泪成冢的一幕惨痛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我向你保证,这孩子绝对不会有事的,就算真的是瘟疫,太后娘娘也绝对有办法。”冷霜的坚定,让那个妇人选择了相信,她将孩子抱到冷霜手中,眼里全是慈爱。 那个孩子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落入了陌生人怀里也不哭不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趴在冷霜怀里。 “落花,我抱着他,你骑马乘我们!”冷霜看向落花。 落花闻声应了一声,从士兵手里牵过一匹马走到了冷霜面前。 冷霜抱着孩子脚步轻盈一跃镫上马背,手一伸将落花拉上坐在她前面。 “那我们先行一步!”落花这话是对祁风说的,目光却不由神游到别处,在听到祁风轻轻的一声应答后,她拽紧缰绳调转了马头往医馆的方向而去,随她们一同行的队伍也立即跟上。 祁风目送她们离去的方向后,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回过神来,走向那妇人,从怀里掏出一锭二十两的白银递向她,惭愧一笑:“夫人莫怪,刚刚是尔等鲁莽了,考虑不周全,冒犯了夫人。”他所指的是刚刚让士兵直接抢人,还不阻止士兵动刀的事。 “民妇不敢,公子多虑了!”妇人施身一礼,没有伸手收下银子。 “夫人收下吧!这孩子日后调养身子肯定得用到!”他瞥了一下身后简陋的房屋一眼,将那银子塞进那妇人手中,转身走向自己的马匹面前,翻身上马手一挥,带着士兵离开了。 第八十八章 清玉公子 灯火阑珊的医馆徘徊着脚步声,后山区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草香,在徐风中微微摆动的红色裙裾勾勒出月下妖娆的身姿。 素手轻倚朱栏,她凝视着曲廊下一波碧漪荡漾,水中清晰可见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无名鱼从她面前游荡而过。 “怎么一个人呆在这?” 背后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回头看向他,目光迎上他气平温岚的笑容以及儒雅的面容。 就是这么一张儒雅的面容,让红尘起初怎么也没想到苏卿洛就是空寒洛那只妖孽,可直到在鸳鸯浴池得遇真容,又从紫穹玉上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红尘才慢慢察觉。再厉害的易容术,也隐藏不了他那双真实的瞳眸,因为苏卿洛那张脸儒雅清秀,没有更多出挑的美,可他的眼睛却格外惊艳。冷霜她们说过,易容是易不了眼睛,就好比她戴面纱总不能把眼睛遮住吧,就是因为空寒洛的眼睛跟苏卿洛的眼睛太像了,如果说他们的瞳眸没那么绝美出色,那么红尘绝对不会联想到苏卿洛就是空寒洛的。 她抬手摘下面纱,朝他走近,抿唇一笑:“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身子一转,她面向碧湖,手重新搭在朱栏上。 突然回头,她脸上的笑容收起,黛眉一挑:“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广昌的蝗虫虽然全部捕捉完了,可是红尘还是担心瘟疫被带来了,立即让军医挨家挨户的去体检,结果已经带来了十多个孩子到医馆,孩子的免疫力本来就比大人弱,这些孩子大多五岁左右,不是风寒就是发热,这些病症不稀奇,都是常见的小病。但红尘见识到现代的流感,都是由这些小病而起的,所以红尘不能忽视。瘟疫跟现代的流感差不多,都是由病菌传播到人体。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事的。”他走到她身旁,伸出手覆在了她左手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五指间反握住,在红尘的焦虑不安中他慢悠悠回答道:“不用担心,连城有名的大夫亲诊,已经排除了瘟疫的可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句话瞬间释放了千斤重,红尘心中那块沉重的大石头总算安心的落了下来,她的手不自觉反握住他的手,紧扣的指间微微颤抖,美眸闭上轻轻呼吸了一口气。 空寒洛盯着她的脸,轻启的朱唇还来不及吐出几句,却听见她说:“空寒洛,我这一次是在用自己的命在赌你知道吗?” “赌?” “嗯”红尘睁开美眸,目光睇上了他的视线,淡淡一笑:“生在皇室身不由己,庶女怕为妾,嫡女怕为棋。腈雨国第一美人钟离雨涟,确实是颗很好的棋子,权势美人两全何乐不为。” 说到这,她冷冷一笑,笑的极尽冷漠。 “如果我没有成为恭贤太后,那么我现在早已嫁入了父王联盟的一方势力下为人妻,或许如慕容铎所说,与其为太后不如嫁作他保全一生,女尊天下的太后之位,确实可以更快的扼杀我,扼杀我背后的势力,空寒洛你也看见了,卷进这场皇权之争的人已经牵涉进江湖,毁我名节这比直接杀了我还更残忍对吧!” 听到慕容铎三个字!他的眸子立即擦亮了起来,慕容铎竟敢打着他的女人的主意,这不是找死么? “那些人都在等着看我死呢!”她妩媚一笑,站直起了腰板,道:“空寒洛,这次屹城的事我就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对于蝗虫我有的是办法解决,可这瘟疫我真的束手无策了,毕竟我不是神医。可即使这样,我也要拼倾尽所有力挽狂澜,因为屹城要么是我翻身的地方,要么是我葬身的地方。” 空寒洛脸色一沉,他也算是卷进钟离皇朝的权势之争中,所以红尘这次接下屹城的案子险恶是多是少他也外清楚不过了,他唯一不清楚的是他面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变化太大了,恍若与以前的钟离雨不是同一个。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废多少话,还不如来这么一句踏实。 他抱的很突然,可在他怀中安全感十足,不过下一刻意识到这是医馆,人来人往看到这不雅的场景那么肯定大作文章,再加上两人之间的身份,那不是想败她名节麽?想到这,红尘急忙推开了他的怀抱,低着头退后了几步,抬眸看向他时,目光停留在他腰间的蓝缎香囊。 空寒洛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间,抿唇一笑伸手取下了那个香囊,再次看向她时,见她的手摊开掌心伸了过来,他语气暧昧的问道:“尘尘亲自绣了来送这会儿是想收回了麽!” 亲自绣的?红尘差点丢给他一记白眼,让她缝补都有点难了,更何况是这女红,古代的刺绣能跟现代的十字绣比吗? “空寒洛,你想多了吧!”话音一落,那个香囊落入了她的手中,奇怪的问道:“落花为什么要绣瑞香呢?” “不是尘尘绣的啊!”他懒洋洋的靠在了朱栏上,撇了撇嘴一脸失望。 “嗯,落花绣的!” 指尖摩挲着香囊上精致的刺绣,从绣线晕色和绣工线法可见出自落花之手。那朵瑞香按照她提议的绣法颜色由深到浅,这香囊,是落花特意绣的。然后,送到了空寒洛手上。 女子送男子绣品,这不是表明心意那是什么…… 红尘这边很不是滋味,空寒洛那边也不乐乎了,他挺直了腰板,闷哼了一声:“亲自绣一个给我,否则这东西本王不戴!” 呦呵,空寒洛猖狂起来,竟然敢直接命令起她,还用上那个高傲的自称。红尘看着手上那装满莽草香的香囊,这都要去屹城了还能闹着玩么? 气鼓鼓的准备跟上他离开的身影,想把莽草香囊拿给他,可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想想空寒洛除了她以前也那么排斥女子应该不会收的吧!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回过神来红尘踱步回到了医馆内,凑巧碰上了匆忙赶到医馆的冷霜与落花两人,她们两人又带回来了一个孩子。 马上唤来了医馆郎中给孩子就诊,红尘与落花冷霜两人便一起等到了戍时八刻才得出了那孩子的病论,还好只是发高烧,只要烧一退便无碍,跟瘟疫没半点牵连。 众人总算是安下心来,因为这孩子是广昌最后一个患病的孩子,这也意味着屹城的瘟疫没有蔓延至连城,不过广昌身为屹城与连城之间的防线,所以红尘更注重这一地带,广昌的工作还一直未结束,每家每户还在进行着消毒防蝗存粮这三样工作。 而医馆更是不能闲着,广昌的医馆离屹城最近,所以红尘将药源传送交接给医馆,屹城肯定需要大量药物,军队带去的药物肯定抵挡不了几天,所以就接着在腈雨国内采买,然后一路送到广昌的医馆。 交接好任务后红尘便乘着马车与落花冷霜一道回驿馆,钟离封轩本来是与她一同去医馆的,不过红尘见医馆成了病源地,当然得把这位天之骄子先送回驿馆。 今天中饭与晚饭都未食,回到驿馆已经是饥肠辘辘,红尘到自己的厢房两餐为一餐的食了些膳食,便由着也一同用完饭的落花冷霜二人侍奉着沐浴更衣。 散乱着未干的墨发,红尘坐上了暖炕上,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从柜台上的包裹里取出刚刚放进去的香囊,然后坐回了暖炕,叫住了正在一旁擦拭着行李箱的落花: “落花,给!” 闻声转过头来,目光锁定在红尘递出的手上停留着那个蓝色的香囊,她脸色微变,站起了身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主子……这个怎么……在你这?” “哦,苏卿洛不收!” 红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突然感觉心里怪怪的。 冷霜换回了自己的容颜,从厢房门口走了进来,正撞上了这一幕,冷美人不由勾唇一笑:“主子,这应该不是送给北定侯爷的,怕是那跟在北定侯爷那俊俏小郎入了我们落花姑娘的眼。” 冷霜性子直,不会拐弯抹角,直接把心里想的说出口,刚刚在回医馆的路上碰到祁风与那一双母子的事,当时她就察觉到落花看到祁风后神色怪怪的,自打入了醉梦楼当职,该学的也都学了一干二净,就落花这点小心思肯定瞒不过她。而且她又想到了昨晚与她一房的落花一直熬夜绣锦囊,她本以为落花是怕香囊不够所以加工制作着,可见落花连绣了几个,都纠结在花样上。因为莽草香中添加了一剂瑞香粉,她就随口给落花提议了一下。虽说如此,落花也是犹豫了好半天才下针刺绣起来,见落花绣的这么认真,她就感觉这香囊应该是绣给人的,还是喜欢的人…… “冷霜,你胡说些什么……”落花脸色一红,匆忙接过红尘手上的香囊,撇清道:“主子,没有的事,我就随便绣绣凑数,应该是被人刚好分到侯爷手中。” “刚好,不是让你去……”冷霜的话未说完,红尘低低一笑打断道:“是,就随便绣绣!” 朝冷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揭穿,刚刚心里怪怪的,这会儿却豁然开朗多了。 冷霜上前将果盘摆上了炕几,红尘信手拈来一颗紫葡萄,玩弄在指间,抬头看向还呆楞在原地的落花:“落花,教我刺绣吧!” 闻言,落花咻的一下抬头,目光惊愕的看着红尘,主子想学女红?这是在开玩笑麽?主子可是封有一品闺秀的头衔的,这女红手艺肯定是在她之上的,可现在突然问这话,什么意思? 第八十九章 莫名的醋意 “主子,你在跟我说笑吧!”落花撇了撇嘴,神色微楞。 “没有啊!”红尘将手中的紫葡萄喂进了嘴里,丝毫没感觉到落花已是一头雾水。 冷霜虽然自幼在江湖闯荡,但对这名门士族的闺秀必修课还是了如指掌的,这会儿听说钟离皇室的堂堂郡主想学女红,不免也是感到奇怪。 红尘依旧一脸平静,她哪里不知道冷霜与落花会对她这话充满疑惑,现在这身体确实是钟离雨涟的,可是灵魂以及思想全是她陌红尘的,所以说钟离雨涟会的她陌红尘不一定不会,可她陌红尘会的这钟离雨涟绝对不会,只是这女红,她陌红尘还真不会,她活了二十年,连支针也没碰过,更别说绣活了。 她就是作死了才摊上了空寒洛这魂淡,在这古代的第一次难不成都给他不成…… 落花开口打断了她的沉思:“主子,你不是会女红麽?” 回过神来,红尘懒洋洋往后的背垫一靠,道:“你见我自打进宫后有动过绣花针麽?这么久没刺绣了手法都生疏了,你且教我一遍。” 红尘没说错,就一遍,凭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肯定能记住,然后就自己慢慢研究,如果真的绣不出来,她都要对自己这个所谓的郡主身份心虚了。 落花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倒是说的通。 她忙从自己的行李箱取出了几个不同颜还未绣上花样的锦囊,再找来了绣针与绣线,简单的先教了红尘一些针法与手势后,再从简单的花样图开始教起。 冷霜对女红还真的不感兴趣,就先回房去了,而落花也是教了红尘一个时辰左右,红尘便放她回去休息。 太难的花样红尘肯定是绣不来的,就从简单的绣起,基本上落花讲的针法她全记住了,至于选线绣图就全凭自己所好,绣香囊与绣手绢是女红的基本功,所以对红尘来说并不难,只是身为初学自然还是会坎坷的,一直绣到了凌晨三点才得到了满意的结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将绣好的香囊小心保管好后,已经疲倦不堪的倒在了床榻上。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六点,是被该死的钟离封轩叫醒的。 “女人,你别磨磨蹭蹭的,赶紧洗漱然后去用膳,队伍都在准备启程了。”稚嫩的童音隔着房门传进了红尘耳里,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胡乱理了一下头发,下床走向房门,手一伸而开,钟离封轩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一如既往的欠揍表情让红尘不由白了他一眼,暗想这上辈子肯定是欠他钱了。 隔壁房的冷霜与落花在听见钟离封轩又来叫红尘起榻时便马上起榻收拾,这会儿两人已经端着洗漱用品而来。 两人进了厢房后,红尘砰的一声把门重重摔上,直接选择将钟离封轩拒之门外。 钟离封轩也懒得跟陌红尘计较什么,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房内用膳,等到他用完膳时,红尘这边也整理的差不多了。 队伍再次出发已经是旭日处升时,离开了广昌进入了屹城地带时,真的仿佛进入了盛夏高温时期。 而离广昌最近的区域祺镇,头顶还勉强能看到太阳,而祺镇的蝗虫数量明显比入侵广昌的蝗虫数量还多,不过却是屹城最安全的地方,因此这里可是重兵把守,严禁有人出入祺镇,然后趁机离开屹城进入连城。除此之外,祺镇已经开始隔离屹城其他地方,就是避免瘟疫快速入侵,所以现在在祺镇看到的流民,还算是未染瘟疫的。在抵达祺镇时,已经听说皇宫的太医以及各大城池的医师已经陆续赶到连城,正马不停蹄的赶往屹城。 红尘更是不敢松懈,在马车中的她从进入屹城就坐立不安了,她掀起窗帘,屹城的祺镇哪里能跟邺城的街巷相比,邺城的各大街道以及内城都是笙歌繁华,而祺镇一朝之夕演变成贫困潦倒,整条街道像是洗礼了岁月的沧桑,几乎是看不见任何还在营销的商铺,而还走动在街道的流民都成了蓬头垢面的状况,这些要么就是祺镇的百姓,要么就是从屹城其它地区流离而来。 远远就听见婴儿的啼哭之声,红尘顺着声音看向前方一位三十岁有余衣衫褴褛的少妇,怀中正抱着一个蓝色的襁褓,婴儿的啼哭声就是来自那个襁褓。 她正跪在一间紧闭的米铺店前,泪眼婆娑下用手拍打着店门:“店家,求求你就给我一碗米羹,我这孩子都饿了好几天了……”从她瘦弱的身姿可见多半无母乳给孩子喂食了,再加上她那身打扮可见也是贫苦至极。 红尘让车夫停下马车,朝冷霜使了个眼色,现在屹城正值饥荒之期,再多的银子也换不回一斗米,现在的米粮就等于是金子。 冷霜点了下头,掀起车帘下了马车,后面的车队见凤驾停下,也没继续往前走。冷霜挥了挥手,车队中上来一名军医以及一位分派米粮的军官,几人将准备好的东西带上,然后朝还跪在米铺前的少妇而去。 少妇听见脚步声,回过头见几人朝她走来,慌忙抱着孩子起身,莽莽撞撞的施了一礼。 “先把孩子给军医检查一下!”冷霜令声而道,少妇自然是乖乖配合着,军医戴上了红尘让人定制的口罩以及手套,上前给孩子就诊。 再确认孩子几天未进食体弱易染病的定论后,让运粮军官给了一斗米以及防止蝗虫近粮的菊叶灰后,他给那位少妇检查了一下,看看少妇有没有染病,诊断完毕,这对母子幸好没有染上瘟疫,只是身体状况都不佳,要染病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冷霜想想还是得把这少妇尽快送到祺镇临时建起的驿站,专门给未染病的百姓调养好身子后,然后由驿站军队护送出城。 “这个莽草香你得贴身佩戴着,孩子还小不便佩戴,所以你得细心看料,先送你去驿站,然后立即沐浴更衣,换洗的衣物一律火化掉,在驿站将身体调养好就尽快出城,在屹城的饥荒瘟疫以及蝗虫未解决之前,你还不能回屹城。” “出城……”明显在听到出城少妇犹豫了,手还是接过了莽草香囊,她说道:“姑娘,可是我夫君怎么办,我夫君被送进了隔离区。” 她说的隔离区,是新任屹城太守回到屹城后,按照红尘的方案立即开启隔离模式,将所有染上瘟疫的百姓全部带到隔离区严密看守,而现在屹城所有的郎中也都守在了隔离区。 “不用担心,一定会没事的,太后娘娘自有根治蝗虫以及瘟疫的办法,你放心出城吧!”冷霜能做的,也是少让人心惶惶,而且她也对红尘有很大的信心。 少妇还是有些犹豫,冷霜看向她怀中的孩子,劝说道:“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的孩子想想,现在的屹城绝非善地,孩子年幼更易体弱染病。”提到孩子这份上了,这少妇总算才有所反应,她点了点头,跟随着两名军官而去。 红尘慢慢坐直了腰板,看向一旁的落花吩咐道:“落花,派粮的事便由你和祁风,以及灾粮负责人许大人三人安排,记住,运粮队得时刻保持警惕,绝对小心提防蝗虫进攻,如果失粮你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 “主子,让我去?”落花瞪大了双眼,楞楞的瞅着红尘一脸平静,红尘的话对落花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派粮这么重大的任务就压她身上了? “嗯,我的灭蝗方案就你和冷霜二人最清楚不过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好,而且我能信的不就只有你们两个。”她的话认真了几分严肃了几分,微微颦眉接着说道:“不仅要你协助派粮,还要你监控着身边之人的一举一动,绝对不能让粮草有什么损失,落花,不是我多疑,这次的屹城灭蝗之行肯定不会顺顺利利的,已经在川临出现了暗势杀手,就难免会有什么事再次发生。” “主子,我明白了,我绝对会好好保护好粮草的。”落花目光坚定了起来,因为她和红尘马上想到了同一处,蝗虫若是动不了粮草,那么就可能会有人出手了,这次屹城灭蝗之行,不仅是和蝗虫与瘟疫对抗,还要与逼近的黑势力对抗。 自打帮陌红尘私立青楼,聚集手下,经营商路,落花就该明白了接下来的会面临怎样的战势,皇权之争,不是只有指定的人才会被卷进风波中的,一旦插手就绝对不会全身而退。 落花下了马车,朝运粮队而去,远远便看见队伍前一身淡墨流云裳的祁风,他背对着她的伟岸身影俊颀长,蓦然脸一红,好像主子刚刚是有提到他。 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想到昨天的香囊,她更加不自在了,也怪她当时太紧张,没敢声明香囊是给他的,两个香囊,他肯定是把最精致的给侯爷。不过现在想想这样也好,她又不明白他对自己有什么感觉,就先主动了,到时被拒绝了丢脸不怕,最怕的就是两人凑一块会尴尬。 第九十章 生气 祁风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走来一抹桃粉水芹纱裙的曼妙女子,朝她微微一笑:“落花姑娘是奉太后娘娘懿旨而来的吧!” 落花低着头已经走到他面前,脸上泛起的桃红仍然未减退,反倒更加晕红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落花的默不作声,让祁风的笑不由一僵:“落花姑娘,你怎么了?” 慌过神来,落花目光错愕的瞄了他一眼,忙道:“没有啊!”脚步微微凌乱的越过了他身体,朝运粮官许大人而去,施身一礼:“奴婢见过许大人!” 在落花面前,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身着便服,不过腰间玉牌即刻表明他正是此次屹城灭蝗之行的运粮官,许文骁抬眸打量落花,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名为落花的贴身侍女。 “落花姑娘不必多礼!”他眉目慈善,儒雅一笑,目光已经瞥到落花身后走上来的男子,礼貌性的朝祁风楫手:“祁风公子,代我向侯爷问声好。” 祁风点了点头:“许大人,一定!”他看向神色不安的落花,满脑子疑惑,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见到自己就怪怪的? 落花好不容易平静下紧张的心情,悄悄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向许文骁询问道:“许大人,祺镇的灾粮可都卸下了?” 闻言,许文骁侧身指了指前排的一堆装着米粮的麻袋,全都从马车卸了下来,然后由军士搬运到指定地点。 “都卸下了,可以出发了!”许文骁说完,手一挥,三名士兵牵来了三匹骏马,许文骁先上了马,领着一队人马脱离了军队,而落花也上前翻身上马,也带着一队人马而去。 祁风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将腰间的佩剑携挂好后也敏捷的翻上了骏马,而在不远处的北定军队筹拥着一辆马车,掀起的车帘可见车厢内那一身蜀锦蓝袍的安逸淡然男子。 空寒洛手上抚弄着一把丹青折扇,眸光对上了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视线。 祁风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也随之跟上了派粮的队伍。 冷霜已经来到红尘的凤驾前,目光盯向了落花等人离去的方向后,看向了车厢内的红尘,悠悠道:“主子让落花去可是别有用心。”本来是让冷霜负责派粮,然后由落花负责捕蝗方案,因为落花已经在广昌熟络了这捕蝗战术,不过这会儿红尘突然反倒让落花去派粮,明显是知道了祁风也去,才特意把两人凑一块。 面纱下红尘勾唇浅笑道:“落花已经到了待嫁之年了,总不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吧!你和冷雪流水几个也是,该找什么男人赶紧找去。”说到这个婚嫁,古代女子十五岁及笄之年便得待嫁闺中,而多半女子在幼年便有家族早早安排婚事,就像钟离雨涟来说,幼年以天资聪慧闻名,便有许多达官贵人想攀附定娃娃亲,而后又以容貌倾城闻名,再加上皇权纷争而起她又临待嫁之年,安乐王南阳王等人都有试图联姻加盟。而红尘想到的是,她身边落花流水是待嫁之年,而冷霜冷雪比她大了一岁,已经过了待嫁之年,虽然现在她的计划刚刚启程,还很需要她们四人的帮助,可红尘却不想因此耽误了她们几个的终身大事,该嫁的总归要嫁,而她自己倒不奢望婚事了,摊上了太后的身份她还敢想么?她还能再相信爱情么? 想到这,脑袋里突然想起了他将紫穹玉亲手挂在了她脖颈上,还亲口承诺了待他加冠之年便娶她之约,加冠之年,还有一年……空寒洛,我能信你麽?第八十二章:屹城饥荒(上) “主子,你在跟我说笑吧!”落花撇了撇嘴,神色微楞。 “没有啊!”红尘将手中的紫葡萄喂进了嘴里,丝毫没感觉到落花已是一头雾水。 冷霜虽然自幼在江湖闯荡,但对这名门士族的闺秀必修课还是了如指掌的,这会儿听说钟离皇室的堂堂郡主想学女红,不免也是感到奇怪。 红尘依旧一脸平静,她哪里不知道冷霜与落花会对她这话充满疑惑,现在这身体确实是钟离雨涟的,可是灵魂以及思想全是她陌红尘的,所以说钟离雨涟会的她陌红尘不一定不会,可她陌红尘会的这钟离雨涟绝对不会,只是这女红,她陌红尘还真不会,她活了二十年,连支针也没碰过,更别说绣活了。 她就是作死了才摊上了空寒洛这魂淡,在这古代的第一次难不成都给他不成…… 落花开口打断了她的沉思:“主子,你不是会女红麽?” 回过神来,红尘懒洋洋往后的背垫一靠,道:“你见我自打进宫后有动过绣花针麽?这么久没刺绣了手法都生疏了,你且教我一遍。” 红尘没说错,就一遍,凭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肯定能记住,然后就自己慢慢研究,如果真的绣不出来,她都要对自己这个所谓的郡主身份心虚了。 落花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倒是说的通。 她忙从自己的行李箱取出了几个不同颜还未绣上花样的锦囊,再找来了绣针与绣线,简单的先教了红尘一些针法与手势后,再从简单的花样图开始教起。 冷霜对女红还真的不感兴趣,就先回房去了,而落花也是教了红尘一个时辰左右,红尘便放她回去休息。 太难的花样红尘肯定是绣不来的,就从简单的绣起,基本上落花讲的针法她全记住了,至于选线绣图就全凭自己所好,绣香囊与绣手绢是女红的基本功,所以对红尘来说并不难,只是身为初学自然还是会坎坷的,一直绣到了凌晨三点才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将绣好的香囊小心保管好后,已经疲倦不堪的倒在了床榻上。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六点,是被该死的钟离封轩叫醒的。 “女人,你别磨磨蹭蹭的,赶紧洗漱然后去用膳,队伍都在准备启程了。”稚嫩的童音隔着房门传进了红尘耳里,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胡乱理了一下头发,下床走向房门,手一伸而开,钟离封轩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一如既往的欠揍表情让红尘不由白了他一眼,暗想这上辈子肯定是欠他钱了。 隔壁房的冷霜与落花在听见钟离封轩又来叫红尘起榻时便马上起榻收拾,这会儿两人已经端着洗漱用品而来。 两人进了厢房后,红尘砰的一声把门重重摔上,直接选择将钟离封轩拒之门外。 钟离封轩也懒得跟陌红尘计较什么,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房内用膳,等到他用完膳时,红尘这边也整理的差不多了。 队伍再次出发已经是旭日处升时,离开了广昌进入了屹城地带时,真的仿佛进入了盛夏高温时期。 而离广昌最近的区域祺镇,头顶还勉强能看到太阳,而祺镇的蝗虫数量明显比入侵广昌的蝗虫数量还多,不过却是屹城最安全的地方,因此这里可是重兵把守,严禁有人出入祺镇,然后趁机离开屹城进入连城。除此之外,祺镇已经开始隔离屹城其他地方,就是避免瘟疫快速入侵,所以现在在祺镇看到的流民,还算是未染瘟疫的。在抵达祺镇时,已经听说皇宫的太医以及各大城池的医师已经陆续赶到连城,正马不停蹄的赶往屹城。 红尘更是不敢松懈,在马车中的她从进入屹城就坐立不安了,她掀起窗帘,屹城的祺镇哪里能跟邺城的街巷相比,邺城的各大街道以及内城都是笙歌繁华,而祺镇一朝之夕演变成贫困潦倒,整条街道像是洗礼了岁月的沧桑,几乎是看不见任何还在营销的商铺,而还走动在街道的流民都成了蓬头垢面的状况,这些要么就是祺镇的百姓,要么就是从屹城其它地区流离而来。 远远就听见婴儿的啼哭之声,红尘顺着声音看向前方一位三十岁有余衣衫褴褛的少妇,怀中正抱着一个蓝色的襁褓,婴儿的啼哭声就是来自那个襁褓。 她正跪在一间紧闭的米铺店前,泪眼婆娑下用手拍打着店门:“店家,求求你就给我一碗米羹,我这孩子都饿了好几天了……”从她瘦弱的身姿可见多半无母乳给孩子喂食了,再加上她那身打扮可见也是贫苦至极。 红尘让车夫停下马车,朝冷霜使了个眼色,现在屹城正值饥荒之期,再多的银子也换不回一斗米,现在的米粮就等于是金子。 冷霜点了下头,掀起车帘下了马车,后面的车队见凤驾停下,也没继续往前走。冷霜挥了挥手,车队中上来一名军医以及一位分派米粮的军官,几人将准备好的东西带上,然后朝还跪在米铺前的少妇而去。 少妇听见脚步声,回过头见几人朝她走来,慌忙抱着孩子起身,莽莽撞撞的施了一礼。 “先把孩子给军医检查一下!”冷霜令声而道,少妇自然是乖乖配合着,军医戴上了红尘让人定制的口罩以及手套,上前给孩子就诊。 再确认孩子几天未进食体弱易染病的定论后,让运粮军官给了一斗米以及防止蝗虫近粮的菊叶灰后,他给那位少妇检查了一下,看看少妇有没有染病,诊断完毕,这对母子幸好没有染上瘟疫,只是身体状况都不佳,要染病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冷霜想想还是得把这少妇尽快送到祺镇临时建起的驿站,专门给未染病的百姓调养好身子后,然后由驿站军队护送出城。 “这个莽草香你得贴身佩戴着,孩子还小不便佩戴,所以你得细心看料,先送你去驿站,然后立即沐浴更衣,换洗的衣物一律火化掉,在驿站将身体调养好就尽快出城,在屹城的饥荒瘟疫以及蝗虫未解决之前,你还不能回屹城。” “出城……”明显在听到出城少妇犹豫了,手还是接过了莽草香囊,她说道:“姑娘,可是我夫君怎么办,我夫君被送进了隔离区。” 她说的隔离区,是新任屹城太守回到屹城后,按照红尘的方案立即开启隔离模式,将所有染上瘟疫的百姓全部带到隔离区严密看守,而现在屹城所有的郎中也都守在了隔离区。 “不用担心,一定会没事的,太后娘娘自有根治蝗虫以及瘟疫的办法,你放心出城吧!”冷霜能做的,也是少让人心惶惶,而且她也对红尘有很大的信心。 少妇还是有些犹豫,冷霜看向她怀中的孩子,劝说道:“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的孩子想想,现在的屹城绝非善地,孩子年幼更易体弱染病。”提到孩子这份上了,这少妇总算才有所反应,她点了点头,跟随着两名军官而去。 第九十一章 两心交谈 连城的天边已是一片艳丽的夕阳红,冷霜一行人赶到广昌站口时,已经堵满了人潮,多半是为了进广昌。 这些人,明知道蝗虫已经蔓延至广昌,而这蝗虫也很可能把瘟疫带来,可他们却执意想进广昌。 “小哥,通融一下,这点钱您拿去喝茶!” “什么瘟疫,连城有的是名医,快放行让大爷我过去,别耽搁了大爷的生意。” “军爷,您就让我进去吧,我妻儿正等我回家去。” “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要是真有瘟疫蝗虫出现在广昌都两天了怎么没听见闹病。” …… 各种不满充斥在持着寒戟面色冷峻的士兵耳畔,不过他们几就宛如雕像般屹立不动的把守在站口,完全对那些布衣百姓或是富甲商人视而不见。 冷霜与连城太守二人,还有随行的几位士大夫一起奔波了整座连城,直到现在才终于把连城的消毒除秽的任务完成了,这会儿便与众人准备进广昌与队伍会合。 哪知刚到站口就遇到这一幕,想想辛苦的是这些士兵。今天所有人都是忘了午饭这回事了,一到连城就开始忙碌起来,等到这会儿众人也是饥肠辘辘了,而她们可以回广昌用膳了,而这些士兵还得继续守在这。 冷霜骑着马匹带着身后的士兵越过百姓让开的道路上前,来到站口两柄长戟已经交错在面前,她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亮出了腰牌:“我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流水。” 那两个士兵见状收回长戟,各往两边一退:“流水姑娘请!” “走吧!”冷霜挥了挥手,一行人进入了广昌。 到了广昌冷霜可见太后娘娘也没闲着,广昌不仅要消毒,还进行了捕蝗除卵以及隔离的工作。 基本上,已经在广昌没看见蝗虫的踪迹了,冷霜等人也算松了一口气。 她先让人把几位士大夫送回了广昌的旅店,驿馆是设在连城中心区的广盛,不过现在事出紧急,队伍便驻扎在广昌的旅店里凑合着。 与几位士大夫辞行后,打听到红尘在广昌医馆,便带了几个护卫连忙赶过去。 去的路上,碰上了落花等人,两人相视一眼,结伴同行。 双马并行,落花侧目瞥了冷霜一眼,询问道:“外防的事怎么样了?”外防指的是连城内除广昌外的地方,冷霜淡淡的回道:“嗯,基本上是清理干净了,外防没什么事,主要广昌,怎么样?有没有除去卵巢。” 落花摇了摇头:“没发现一个卵巢,许是这些蝗虫来不及产卵。” 两人正说着说着,前方的路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妇人之声:“我儿子就着凉了服一帖药便可,不劳烦大人亲自送医馆里去就诊!” “带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落花耳畔,她脸色微微桃红,抬起头只见冷霜已经骑着马赶了过去,她急忙也赶了上去。 祁风完全不理会那位怀里抱妇人的话,直接手一挥让两个士兵上前,他是想直接来抢的不成? 那个妇人手里紧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童,那孩子脸色滚烫的红通通,哪里像着凉了那么简单。 “你们这是要干嘛,趁孩子他爹不在就想强抢我儿不成?”妇人向后退了几步,满眼怒火的瞪着那两个士兵,吼道:“儿子是我的不用你们管,什么瘟疫,广昌就出了几只蝗虫就说把瘟疫带来了,莫不是可笑至极。” 祁风眉头一皱,这妇人怎么那么难缠?他也就奉命行事罢了,况且他觉得他做的也没对,屹城已经是饥荒瘟疫交错,而罪魁祸首就是这蝗虫了。出现在连城广昌的蝗虫都是从屹城飞来的,会不会把瘟疫也带过来也是个未知数,但谨慎一点总没错吧。而这瘟疫最怕的就是它的传染速度,所以太后娘娘才让各个军医登门拜访查询一下每家每户的情况,凡是有病症现象的人一律带走送到医馆去即刻隔离,待确认并非瘟疫才可送回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两个士兵仍继续上前,那妇人已经退到墙角,伸出没抱着孩子的手一把抓起摆放在墙角的长竹竿,朝士兵挥了过去。 不过习武出身的士兵自然能迅速躲过,两人本想直接用武力制住这妇人,手已经覆上了腰间的刀柄。 妇人见他们要拔刀,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了下来。 “住手”马蹄声逼近,一道女音破空贯出,众人朝巷口看去,只见一支军队为领的两个女人皆翻身下马,祁风入眼便瞥见落花的身影。 是她!他昨天救下的那个女子,好像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婢女,叫落花似的。 “这是在干什么?”冷霜快步走到祁风面前,她的语气极其不满,眼一瞄狠狠的瞪了那两个士兵一眼,身为军卒竟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动粗,这还像话麽? “流水姑娘,别误会,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祁风收回在落花身上的目光,看向了冷霜。 “太后娘娘的意思?”落花一愣,抬眸看向祁风的眸光有些错愕,见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她反射下的避开了目光,不敢看向他。 “嗯!”祁风点了点头,道:“虽然广昌都蝗虫已经尽数全捕,但太后娘娘担心这些从屹城来的蝗虫将瘟疫也一同带到广昌,所以下令让军医挨家挨户检查一下百姓的身体状况,已经检查到几户人家的孩童都有风寒等病症,我已经让人将这些孩童送往医馆,如若是瘟疫便即刻隔离,如若不是便可安心回家养病。” 听他这么一说,冷霜不由额冒黑线,要是这两士兵真的对这妇人挥刀,那百姓肯定把矛头指向太后娘娘,这祁风是想抹黑太后娘娘不成? 祁风见冷霜脸色阴沉了下来,不由一怔,他好像没得罪过这位姑娘啊,还是他说错什么话了? 冷霜瞥了一下在场的人,询问道:“军医人呢?” 祁风回过神来,回答道:“哦,随行的军医刚刚带走了隔壁人家的孩子去了医馆。” 冷霜脚步一转,来到那妇人面前。 那个妇人见冷霜逼近,抱着孩子侧身躲了躲,冷霜收起平日一脸冷色,抿唇一笑道:“夫人您莫怕,我见孩子脸色不好,您先让我看看。” 妇人侧目瞥了冷霜一眼,将孩子抱的更紧了,问道:“你又是何人?” “我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夫人,您若不让我看看孩子的病况如何,您就得到医馆去,现在广昌所有的郎中都聚集在医馆了。” 冷霜的话惊醒了那个妇人,她想想也是,现在的孩子身上烧的滚烫,她不也得找郎中看看,而郎中都在医馆,她不也得去医馆。 她慢慢转过身来,冷霜上前,伸手探了一下孩子额头上的温度,确实是发热了,她抓起孩子的手,认真的把了一下脉。 这孩子本来就体弱,而这病症许是着凉感染起风寒引发起高烧。 “高烧不退,脉搏虚弱,气息紊乱,得急治不然孩子性命堪忧。”冷霜的话让那妇人吓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性命堪忧……我的儿……” 妇人神情焦虑起来,她抱着孩子的手慢慢想移到冷霜面前,可突然想到了什么,手缩了回来,瞪大了眼睛:“我的孩子得的不是瘟疫吧!你会救他的吧!不会把他隔离起来让我们母子分离吧!不会把他给烧死吧!”她最后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惊愕,也让所有人明白了这妇人为何不肯将孩子交给他们。这瘟疫不是从没发生过,曾经腈雨国榭州城就起了一次瘟疫,那场瘟疫榭州城无人能躲的过,当时朝廷都束手无策,派去的御医都皆数身染瘟疫了,更别说榭州城的郎中医馆了,瘟疫横溢无药可医,榭州城太守下令封城燃火屠城,那场大火,烧了榭州城三天三夜,如今的榭州城,已是荒城一座。 对瘟疫无计可施,为了防止传染范围扩张,只有活生生的将染病者烧死才能断了传染性,而不仅烧人,就连染病者住过的地方都不能放过,榭州城火光冲天血泪成冢的一幕惨痛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我向你保证,这孩子绝对不会有事的,就算真的是瘟疫,太后娘娘也绝对有办法。”冷霜的坚定,让那个妇人选择了相信,她将孩子抱到冷霜手中,眼里全是慈爱。 那个孩子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落入了陌生人怀里也不哭不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趴在冷霜怀里。 “落花,我抱着他,你骑马乘我们!”冷霜看向落花。 落花闻声应了一声,从士兵手里牵过一匹马走到了冷霜面前。 冷霜抱着孩子脚步轻盈一跃镫上马背,手一伸将落花拉上坐在她前面。 “那我们先行一步!”落花这话是对祁风说的,目光却不由神游到别处,在听到祁风轻轻的一声应答后,她拽紧缰绳调转了马头往医馆的方向而去,随她们一同行的队伍也立即跟上。 祁风目送她们离去的方向后,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回过神来,走向那妇人,从怀里掏出一锭二十两的白银递向她,惭愧一笑:“夫人莫怪,刚刚是尔等鲁莽了,考虑不周全,冒犯了夫人。”他所指的是刚刚让士兵直接抢人,还不阻止士兵动刀的事。 “民妇不敢,公子多虑了!”妇人施身一礼,没有伸手收下银子。 “夫人收下吧!这孩子日后调养身子肯定得用到!”他瞥了一下身后简陋的房屋一眼,将那银子塞进那妇人手中,转身走向自己的马匹面前,翻身上马手一挥,带着士兵离开了。 第九十二章 再次抉择 “主子,你在跟我说笑吧!”落花撇了撇嘴,神色微楞。 “没有啊!”红尘将手中的紫葡萄喂进了嘴里,丝毫没感觉到落花已是一头雾水。 冷霜虽然自幼在江湖闯荡,但对这名门士族的闺秀必修课还是了如指掌的,这会儿听说钟离皇室的堂堂郡主想学女红,不免也是感到奇怪。 红尘依旧一脸平静,她哪里不知道冷霜与落花会对她这话充满疑惑,现在这身体确实是钟离雨涟的,可是灵魂以及思想全是她陌红尘的,所以说钟离雨涟会的她陌红尘不一定不会,可她陌红尘会的这钟离雨涟绝对不会,只是这女红,她陌红尘还真不会,她活了二十年,连支针也没碰过,更别说绣活了。 她就是作死了才摊上了空寒洛这魂淡,在这古代的第一次难不成都给他不成…… 落花开口打断了她的沉思:“主子,你不是会女红麽?” 回过神来,红尘懒洋洋往后的背垫一靠,道:“你见我自打进宫后有动过绣花针麽?这么久没刺绣了手法都生疏了,你且教我一遍。” 红尘没说错,就一遍,凭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肯定能记住,然后就自己慢慢研究,如果真的绣不出来,她都要对自己这个所谓的郡主身份心虚了。 落花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倒是说的通。 她忙从自己的行李箱取出了几个不同颜还未绣上花样的锦囊,再找来了绣针与绣线,简单的先教了红尘一些针法与手势后,再从简单的花样图开始教起。 冷霜对女红还真的不感兴趣,就先回房去了,而落花也是教了红尘一个时辰左右,红尘便放她回去休息。 太难的花样红尘肯定是绣不来的,就从简单的绣起,基本上落花讲的针法她全记住了,至于选线绣图就全凭自己所好,绣香囊与绣手绢是女红的基本功,所以对红尘来说并不难,只是身为初学自然还是会坎坷的,一直绣到了凌晨三点才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将绣好的香囊小心保管好后,已经疲倦不堪的倒在了床榻上。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六点,是被该死的钟离封轩叫醒的。 “女人,你别磨磨蹭蹭的,赶紧洗漱然后去用膳,队伍都在准备启程了。”稚嫩的童音隔着房门传进了红尘耳里,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胡乱理了一下头发,下床走向房门,手一伸而开,钟离封轩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一如既往的欠揍表情让红尘不由白了他一眼,暗想这上辈子肯定是欠他钱了。 隔壁房的冷霜与落花在听见钟离封轩又来叫红尘起榻时便马上起榻收拾,这会儿两人已经端着洗漱用品而来。 两人进了厢房后,红尘砰的一声把门重重摔上,直接选择将钟离封轩拒之门外。 钟离封轩也懒得跟陌红尘计较什么,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房内用膳,等到他用完膳时,红尘这边也整理的差不多了。 队伍再次出发已经是旭日处升时,离开了广昌进入了屹城地带时,真的仿佛进入了盛夏高温时期。 而离广昌最近的区域祺镇,头顶还勉强能看到太阳,而祺镇的蝗虫数量明显比入侵广昌的蝗虫数量还多,不过却是屹城最安全的地方,因此这里可是重兵把守,严禁有人出入祺镇,然后趁机离开屹城进入连城。除此之外,祺镇已经开始隔离屹城其他地方,就是避免瘟疫快速入侵,所以现在在祺镇看到的流民,还算是未染瘟疫的。在抵达祺镇时,已经听说皇宫的太医以及各大城池的医师已经陆续赶到连城,正马不停蹄的赶往屹城。 红尘更是不敢松懈,在马车中的她从进入屹城就坐立不安了,她掀起窗帘,屹城的祺镇哪里能跟邺城的街巷相比,邺城的各大街道以及内城都是笙歌繁华,而祺镇一朝之夕演变成贫困潦倒,整条街道像是洗礼了岁月的沧桑,几乎是看不见任何还在营销的商铺,而还走动在街道的流民都成了蓬头垢面的状况,这些要么就是祺镇的百姓,要么就是从屹城其它地区流离而来。 远远就听见婴儿的啼哭之声,红尘顺着声音看向前方一位三十岁有余衣衫褴褛的少妇,怀中正抱着一个蓝色的襁褓,婴儿的啼哭声就是来自那个襁褓。 她正跪在一间紧闭的米铺店前,泪眼婆娑下用手拍打着店门:“店家,求求你就给我一碗米羹,我这孩子都饿了好几天了……”从她瘦弱的身姿可见多半无母乳给孩子喂食了,再加上她那身打扮可见也是贫苦至极。 红尘让车夫停下马车,朝冷霜使了个眼色,现在屹城正值饥荒之期,再多的银子也换不回一斗米,现在的米粮就等于是金子。 冷霜点了下头,掀起车帘下了马车,后面的车队见凤驾停下,也没继续往前走。冷霜挥了挥手,车队中上来一名军医以及一位分派米粮的军官,几人将准备好的东西带上,然后朝还跪在米铺前的少妇而去。 少妇听见脚步声,回过头见几人朝她走来,慌忙抱着孩子起身,莽莽撞撞的施了一礼。 “先把孩子给军医检查一下!”冷霜令声而道,少妇自然是乖乖配合着,军医戴上了红尘让人定制的口罩以及手套,上前给孩子就诊。 再确认孩子几天未进食体弱易染病的定论后,让运粮军官给了一斗米以及防止蝗虫近粮的菊叶灰后,他给那位少妇检查了一下,看看少妇有没有染病,诊断完毕,这对母子幸好没有染上瘟疫,只是身体状况都不佳,要染病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冷霜想想还是得把这少妇尽快送到祺镇临时建起的驿站,专门给未染病的百姓调养好身子后,然后由驿站军队护送出城。 “这个莽草香你得贴身佩戴着,孩子还小不便佩戴,所以你得细心看料,先送你去驿站,然后立即沐浴更衣,换洗的衣物一律火化掉,在驿站将身体调养好就尽快出城,在屹城的饥荒瘟疫以及蝗虫未解决之前,你还不能回屹城。” “出城……”明显在听到出城少妇犹豫了,手还是接过了莽草香囊,她说道:“姑娘,可是我夫君怎么办,我夫君被送进了隔离区。” 她说的隔离区,是新任屹城太守回到屹城后,按照红尘的方案立即开启隔离模式,将所有染上瘟疫的百姓全部带到隔离区严密看守,而现在屹城所有的郎中也都守在了隔离区。 “不用担心,一定会没事的,太后娘娘自有根治蝗虫以及瘟疫的办法,你放心出城吧!”冷霜能做的,也是少让人心惶惶,而且她也对红尘有很大的信心。 少妇还是有些犹豫,冷霜看向她怀中的孩子,劝说道:“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的孩子想想,现在的屹城绝非善地,孩子年幼更易体弱染病。”提到孩子这份上了,这少妇总算才有所反应,她点了点头,跟随着两名军官而去。 红尘慢慢坐直了腰板,看向一旁的落花吩咐道:“落花,派粮的事便由你和祁风,以及灾粮负责人许大人三人安排,记住,运粮队得时刻保持警惕,绝对小心提防蝗虫进攻,如果失粮你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 “主子,让我去?”落花瞪大了双眼,楞楞的瞅着红尘一脸平静,红尘的话对落花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派粮这么重大的任务就压她身上了? “嗯,我的灭蝗方案就你和冷霜二人最清楚不过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好,而且我能信的不就只有你们两个。”她的话认真了几分严肃了几分,微微颦眉接着说道:“不仅要你协助派粮,还要你监控着身边之人的一举一动,绝对不能让粮草有什么损失,落花,不是我多疑,这次的屹城灭蝗之行肯定不会顺顺利利的,已经在川临出现了暗势杀手,就难免会有什么事再次发生。” “主子,我明白了,我绝对会好好保护好粮草的。”落花目光坚定了起来,因为她和红尘马上想到了同一处,蝗虫若是动不了粮草,那么就可能会有人出手了,这次屹城灭蝗之行,不仅是和蝗虫与瘟疫对抗,还要与逼近的黑势力对抗。 自打帮陌红尘私立青楼,聚集手下,经营商路,落花就该明白了接下来的会面临怎样的战势,皇权之争,不是只有指定的人才会被卷进风波中的,一旦插手就绝对不会全身而退。 落花下了马车,朝运粮队而去,远远便看见队伍前一身淡墨流云裳的祁风,他背对着她的伟岸身影俊颀长,蓦然脸一红,好像主子刚刚是有提到他。 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想到昨天的香囊,她更加不自在了,也怪她当时太紧张,没敢声明香囊是给他的,两个香囊,他肯定是把最精致的给侯爷。不过现在想想这样也好,她又不明白他对自己有什么感觉,就先主动了,到时被拒绝了丢脸不怕,最怕的就是两人凑一块会尴尬。 第九十三章 有时也需要狡猾 众幕僚目光如炬再次投向了那扇檀木屏风,绘画着暗香流影的纱幕后走出一道红色身影。 红尘踱步走进了众人的视线,隔着一张案几与钟离封轩同坐在炕椅上。 “女人,你有什么办法?”钟离封侧目斜视了红尘一眼。 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没有马上回答钟离封轩的话,倒是悠哉悠哉的抿了几口,然而却是这样敷衍了一句:“大伙先散了,这事本宫自有主张,明天便靠众卿配合了。” 她就这样丢下一句话,留下了悬疑后扬长而去,钟离封轩差点气的破口大骂,他可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现在众人都为这事愁的焦头烂额,可她倒好,有了主意却装神秘,这不是倒了众人的胃口么?再说了,她就那么肯定自己的主意可行么?都没想过说出来跟大伙商量一下。就像摄政以及接手屹城的事来说,这女人都是先计划好然后直接实行。 众幕僚慌忙起身,他们还来不及问明红尘到底有什么主意,更别说是说出恭送太后娘娘这句话时,红尘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营帐。 钟离封轩撇了撇嘴,朗声道:“大伙便退下吧!” “是!”唯唯诺诺的应答声而起,一个个身影从营帐鱼贯而出。 众人散去,营帐又恢复了夜晚的寂静,钟离封轩令来了两名随行而来的婢女将营帐收拾成原来的模样,床榻已铺好,他奔波了一天也是精疲力尽,便早早入睡。 红尘离开了营帐,并没有马上回到自己营帐,徘徊在空寒洛的营帐五米外的地方,手上拿着昨晚熬夜绣好的香囊,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把香囊给他。 “好像不合适吧!”她低喃了一声,想想以她现在太后的身份,大晚上的独自去找北定侯爷,孤男寡女且不说,就说这送香囊,传出去像话麽…… “什么不合适?” 就在她话音一落,身后传来一道清润的音线,红尘猛然回过头,诧异的瞪大了瞳孔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帘中那个一身紫衣的俊美男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就以本来的面容出现在军队驻扎地,出现在她身后。 月光折射进树叶缝隙间垂一抹剪影涟澜在他妖孽的容颜上,倾城一笑后他温柔的看着面前一袭艳丽红裳的女子。耳边出现巡逻兵走动的声音,手一揽,环绕在她的柳腰上。 红尘未恍过神来,已经跌入了他的怀抱,扑鼻而来的栀子花香淡淡清幽。 在伸手抱紧他后只感觉脚下一轻,他带着她飞身而起,穿梭在月色下晚风中消失在营地上空。 飞踏月色,清风御乘,凌驾空中两道身影最后在一处辽旷的草坪落脚。 红尘可想而知,这一定是出了屹城,至于这个地方是哪她倒不知了,例如上次的碧湖中苍天古树,这些地方并没有存在原主残留的记忆中,可见钟离雨涟也是不认识这些地方。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不远处木槿树下,枝开满花全是紫槿,呈风飞舞的紫色花瓣漫天飘洒。 在一片辽阔的草坪中,这棵紫槿树显然是一枝独秀,紫色是皇室的颜色,象征着高贵神秘。 空寒洛慵懒的倚着树身而坐,屈起一条修长的腿,手很自然的搭在膝盖上,他抬起头来,目光温柔如水:“尘尘刚刚说的是什么不合适?” 水袖下的纤手握紧了掌心的香囊,脸上泛起的红晕胜似那面红艳的面纱。 纠结了许久,她伸出手将香囊递到了他面前。 见到那个香囊,空寒洛先是一怔,后却是喜上眉梢,连忙接过香囊。 蓝色的面料,上面绣着的花样刚好就是紫槿花,从绣工上来看,并非很熟练,但还是马马虎虎的将紫槿花纹绣的算是美观吧!精致就算了! 只是不应该吧!堂堂一品闺秀之称的郡主女红定当是凤中凤,这样的绣工倒像初学者办! “绣的不怎么样!” 空寒洛的话一出,让红尘马上脸色一冷,她伸出手愠怒而道:“王爷要想多么精美绝伦的尽管去绣坊找人专门定制,何必为难我!” 这话一出,随着伸出的手她被狠狠的拽进了他的怀中,空寒洛抬手取下她的面纱,红尘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生气了啊!” 空寒洛低低一笑,故作一惊,覆在她掌心的手一把抓起她的手上前一看,发现纤细的手指已经伤痕累累,很明显是被针扎的。 确实,红尘为了绣这个香囊,熬夜不说,手指更是被扎了不少于十次。 “还我!”红尘微微鼓气,她又不是钟离雨涟,这女红她懂个毛线啊,要不是空寒洛说不给绣就不戴莽草香,她这辈子怕是连针都碰不到。 “那可不行!”他妖孽一笑,板过红尘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只是红尘哪里肯理会他,索性闭上了眼,算是眼不见为净吧! “再精美绝伦我也看不上,我只要你的!”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红尘恢复了平静,乖乖的睁开了美眸,媚眼流涟下是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尘尘,帮我戴上吧!” 闻言,红尘微微一笑,坐直了腰板,接过那个香囊后手摸索到他腰间玉带,然后将香囊系挂上去。 重新趟回了他怀中,不知不觉慢慢习惯在他怀里的感觉。 纷飞的紫槿花瓣似碟起舞,散落在二人身上,他不再开口,就这样慵懒的搂着她倚靠着树身。 只有把她搂入怀中,才会感觉那是多么真实。 沉默了许久,红尘盯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问道:“空寒洛,你不感到奇怪吗?”红尘问的,自是关于香囊这件事的,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可笑了,更何况别人。如果有人看到她所谓的绣工,肯定质疑上了几千几万次。 如果怕被怀疑,红尘大可拒绝给他绣,也大可找人替绣,可她不想做这些她认为没有必要的事,她不喜欢欺骗,她只想做自己。 “没什么好奇怪的,至少我知道尘尘是真的在乎我的。”他展眉一笑,低头凑近她的红唇,温柔的吻了下去。 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红尘素手挂上了他脖颈,而他揽在她腰间的手更是紧了一圈,那个吻持续缠绵,直到红尘有些喘不过气他才肯罢休。 两人并没有呆太久,很快又回到了营地,他目送着红尘回到营帐后,才折身入了夜色,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身影,直到穿梭过那片黑影走出来又是另一张面孔,然后往北定侯爷的营帐而去。 落花冷霜两人一起守在红尘的营帐外,夜色中一抹红色身影踏月沐风而来,两人立马迎了上去施身一礼。 见到二人,红尘才想起去钟离封轩营帐议讨前交代了她们两个在这等着她回来,可她倒好,让她们在这侯着自己却跑去幽会…… 红尘惭愧一笑,轻声道:“进去吧!” 进到营帐,冷霜即刻撕下脸上那张人皮面具,对红尘道:“主子,是不是在讨论缺粮的事?” “缺粮?”落花一惊,只见红尘点了点头:“嗯,这也是让你们两个等我的原因。” 冷霜落花两人对视一眼,依红尘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事交代她们两个去办,而且还是跟缺粮有关。 “短时间内运粮队不可能马上抵达屹城,而我们带的粮草以屹城的灾情也坚持不了几天,而总不能让百姓饿着吧!所以,得让屹城的富商乖乖献粮!” 听说屹城的富商都跟铁公鸡没两样,让他们乖乖主动献粮,有可能吗?对于红尘这个说法,冷霜与落花表示疑惑。 “主子,您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乖乖献粮吗?”落花问道。 办法,自是已经想到了,不然红尘也不会悠哉悠哉的跑去和美男幽会,把这么重大的事给晾一旁了。 “你们两个凑近耳来!”红尘狡猾一笑。 两人的脑袋一左一右的凑近红尘,只听她在耳边低喃了几句。 “主子,这个办法能行吗?”冷霜站直起腰板,不可思议的看着红尘。 红尘慵懒的靠在了椅背上,淡淡的说道:“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真不会乖乖献粮。” “主子这主意打的,还真有点不择手段!”落花低低一笑,这话说的让冷霜有些担忧了,暗想落花怎么说话说的那么直,能这样和主子说话么? 红尘倒是不以为然,反倒自豪一笑:“有时也是需要些狡猾的!” 子时一刻,营地渐渐安静了下来,红尘的营帐还是灯火通明中。 此刻屹城那些富商浑然不知,已经有人把算盘打在他们身上来,红尘与落花冷霜二人详细商量了一下狡猾的蓄粮计策后,将方案拟定,落实了下来。 虽然红尘这个计划有些惊险,但她也是不得以之策,祺镇上的流民已经安顿了下来,可屹城其它地区饿着多少流民难以统计。 之所以没有援灾军队没有带更多的赈灾粮前往屹城,红尘是怕那些蝗虫难抵饥饿被成批的粮食引了过来,到时用再多的菊叶灰莽草香都无济于事,在饥荒中,还能顾及什么。 夜已入深,祺镇还是能看到明月高照,不过屹城其它区域已经因为漫天的蝗虫变成昼夜无日。 第九十四章 蝗神之说 卯时五刻,祺镇上方黛色的苍穹还沉溺在一片死寂中,昨夜天罗地网的布阵还是起了效果,到现在还没看见半只蝗虫潜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也得多亏祺镇的妇人连日织起了一张巨大密网散布在祺镇周围及上方,几乎是严严实实的将整个祺镇包裹了起来,不过为了防止蝗虫啃咬罗网,所以让人在网上涂着莽草香。 而祺镇过去便是屹城最大的城镇重篙,也是最富有的部落,这里可谓是整个屹城最广泛的行商之地,所以自然驻足了许多富户。 重篙不比祺镇,漫天飞舞的蝗虫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天色,只是应为有菊叶灰莽草香等各种治蝗之物克制着,所以蝗虫一直迟迟不接近地面,不接近房屋。 站在醉梦楼大门处的他,如云烟似的墨发倾泄在伟岸的背脊,倚光而立,一拢蓝袍,紫苏作底,玄纹云袖拂尘而起,纤白如玉的修长手指轻划过空气,抚着怀中一只通体雪白色的小狐狸。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颀长俊逸的身姿静立门前,仿佛天神降临,让在场所有人不敢亵渎半分。 不经意的抬头,神诋的冠玉容颜恍若昙花一现,瞬间勾起了多少人的魂牵梦萦。那张惊艳的容颜,绝美的让日月失色,万物失神,美的让人窒息,生怕一口呼吸便惊扰了这千年才可凝眸一次的美色。 如玉雕刻的容颜,如月勾勒的轮廓,如画描绘的剑眉,狭长的丹凤眼镶嵌着如星辰点缀般的子夜黑瞳,那似一潭清水沉溺了万丈华光,淡化了冥夜下最璀璨的星光,只残留下让天地万物黯然失色的本色。 微敛的墨羽睫在眸下垂落出柔和的睫影,微翘而起的弧度像天穹上半轮弦月。 半抿的薄唇刀削般凌厉,轻挑起浅笑的亦是妖娆过百花流涟。 如果说他是神,那么何神能抵他一眸之色。如果说他是仙,那么何仙能抵他一笑之韵。如果说他是人,那么又有何人能抵他一息之间。 从来没有人看过这么一张绝艳天下妖孽众生的倾世容颜,就连那些因为躁动而不满的客官都被惊住了。 冷雪看的目瞪口呆,她不敢置信的用手揉了揉双眼,睁开眼那刻,她吓的差点尖叫出声。她没有看错,真的没有看错,竟然有这么个绝顶的美男子出现在醉梦楼这种地方。 似乎冷雪不知道自己已经停留了多久,而不只她一人,好像所有人都也是忘了自己已经呆愣了多久,好像一个人的美貌,能使时间静止般。 空寒洛低头,凝视着怀中安静的小雪狐,嘴角微扬起一抹伏曦敛月的倾城笑弧。 他往前迈开了盛世一步,只是这么个动作,瞬间爆发起无数尖叫声。 留在风月轩的红尘原先听到躁动静止了一下,这一静恍若隔世般,眼下又突然响彻而起的尖叫声,多数是醉梦楼的青楼女子失态尖叫而出。 脸色一冷,红尘陡然推案而起,大步流星赶到前院,往背楼的楼道而去,飞速冲上二楼。 美眸横扫了四周失控的场面,只见冷雪呆若木鸡的站在朱栏前,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楼下那个引起众多女子疯狂尖叫惊叹的身影。 往冷雪的眸光看去,只是一眼,红尘的脸色瞬间一垮,也是一脸惊讶。 是他!竟然是他!是在北定侯府的鸳鸯浴池,看光了她身子,又送她紫玉,还说待他加冠要娶她的那个绝世美男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没问?只知道他是北定侯爷苏卿洛那个无赖之徒的倌郎!他怎么会出现在醉梦楼。 心跳在加速,一下又一下的抽绪着,薄唇抿成一线,红尘头疼的扶额暗叹:他真的是作死的节奏,长成这样了不收敛点还敢跑出来祸国殃民,最可恨的是祸害到老娘的醉梦楼来,让生意还怎么做!果然,跟苏卿洛待久了都是一个级品的! 蓦然抬眸,瞥见二楼冲下一道红影,待那身影急促的冲到他面前时,空寒洛看清了她的容颜,正是他要找的那个女人陌红尘。 怒视了他一眼,红尘二话不说抓起他抚着怀中雪狐的玉手,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么个绝世美男拽上了二楼。 直到二人消失在醉梦大楼,所有人都恍过神来,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好像刚刚是春梦一场般。 冷雪在陌红尘出现在二楼时,吓了一大跳,才发现自己既然让主子在风月轩等了那么久。 看着红尘拽着那位美男子匆匆逃离现场,直接下了背楼的楼梯,往后院风月轩而去。冷雪才猛然恍过神,看着突然失控后变的错乱的场面,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让她怎么解决?好在落花流水二人及时赶来,帮冷雪一同控制住了混乱的场面。 将空寒洛带回了风月轩,红尘松开手不再拽着他,当即将厢房的门砰的一声紧紧关闭着。 她脚步一转,回过身盯着已经跪坐在紫檀木的雕花案几前的那个冠玉美男,斜睨了他怀中那只一直闭着眼睛熟睡的雪狐,再看看他身边那蓝缎包裹,开口问道:“你怎么祸害到我醉梦楼来了?”语调中带着极为不满,果然是红颜祸水,一来便将醉梦楼搅的天翻地覆,不用猜也知道醉梦楼氛围全被毁了,而且刚刚那些青楼女子这么失态,肯定会惹来客官的不满!一想到冷霜还未回来,醉梦楼又弄了这么,一出,头疼…… 闻言,空寒洛妖艳一笑,道:“侯爷知道我们的苟且之事了,所以把我赶出了北定侯府,现在我无家可归了,当然是来找尘尘你!” 糜荡的声音轻轻飘入耳畔,红尘大惊失色。什么苟且之事?这不是在抹黑她麽?她做过什么了吗?没有!绝对没有! 额上冒起黑线三条,还无家可归了!苏卿洛是有病啊!把这么个绝世美男抛出来祸害人间啊! 拂袖对岸而坐,红尘素手一勾提起茶壶自顾自倒了一杯上等的雨前龙井,茶香飘溢一闻神清气爽,杯口凑近薄唇轻抿一口,举着茶杯冷眼打量着眼前那人,叹道:“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你除了长相好还能做什么?” 话音一落,不再看着他,红尘怕再这么盯着他那张倾世容颜魂都会被勾去了。 举杯又抿了一口茶,还未咽下,只听见他传来一句:“我会暖床!”猛然被他的话和口中的茶水呛住了,手捂着丝帕她猛烈呛了起来。 看着她因为剧咳脸涨的通红,空寒洛不免有些心疼,将怀里熟睡的小雪狐往地上一丢,起身来到红尘身边伏坐下。 伸出左手揽着她的肩,则右手掌心内力凝聚于食指与中指间,往红尘背后穴位一点,红尘马上止住了咳嗽。 错愕的抬头看着他,马上反应过来,冷冷的推开了他的手,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这次她也给他倒了一杯。 突然被丢弃的小雪狐惊醒了过来,从地上爬起,睁着漂亮的红色瞳眸控诉性的瞪着空寒洛,还不难的嚎叫了一两声。 然后竟然把空寒洛抛弃了,直接窜进了陌红尘怀里,找好个舒服的姿势趟了下来。 红尘先是不怔,默而一笑,伸手轻轻抚摸着小雪狐的毛,触感很柔软,很温暖,扒下来做狐皮大衣怎么样?眸光闪过一丝狡黠,做狐皮大衣,那还不被空寒洛撕了,所以她断然不敢有半点想法,况且她很喜欢雪狐这类动物,以前在现代就曾经有养过一只,不过后来得病死了。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她开口询问道。 闻言,空寒洛森然一笑,温声而道:“我啊!我叫相公!” “相……相公?”红尘又是一脸错愕,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抢先应道:“嗯啊娘子真乖!” 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眸光凌厉,红尘目光紧锁在他身上,他,绝对比苏卿洛还是无赖。看来是她错怪苏卿洛,其实苏卿洛是被这人教坏了,她都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无耻! 面对红尘不满的犀利目光,他依旧能镇定自若,若换成旁人早就膜拜了。 “寒洛!”轻浅的两个字从檀口一出,他只说了名字,没有说姓氏,他也没有掩藏自己的身份,送给她的那块紫穹玉,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空寒洛,冥雾国冥寒王,沙场上不败的战神,容貌上永恒的天神。 抬眸对上他淡然的视线,他那双眸子衬映着明眸剪水玉为肌,明眸渐开横秋水,美的让人看不出眼睛里任何神色。 红尘愣是失了神,果不其然,美色才是最致命的毒药。他,就像罂粟花,让人如痴如醉,如梦如幻,不可自拔的沉迷着。 突然心跳猛然悸动了一下,脑海中闪过昔日与君墨的画面,只有在这么一刻,她才能清晰看到画面中君墨那虚伪的笑容。原来,是她一直没发现罢了,一个人的本性总是能明显的表露出来,关键看看你能不能察觉。而她,是太过信任君墨了,才会沦落如此。她对君墨,投入了大多不是感情,而是信任,然后换取来的只是背叛。 想到这,凝眸失色,垂下了眼帘不再看空寒洛,朱砂色的薄唇微抿成一线。 玉手轻抬,端持起案几上的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美眸折射而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眼前那红裳女子身上,三千青丝未央髻,随意用红缎带绑成一束垂放在背脊上,而,也只有陌红尘才如此做。古代女子对发髻很是看重,什么场合什么身份,都有不同的发髻,不仅这样,发饰也极为重要。每次都要梳半个时辰的发髻,让红尘颇为无奈,身为太后不得不绾发髻,可现在她是醉梦楼的陌大当家,没有任何拘束,一切自然随心所欲。 又抿了一口清茶后,将茶杯放回了案几上,他环视了室内一眼,清雅的寝居没有出现太多女子所喜爱的摆设,就连古琴也不见一把。 空寒洛眸色一凝,想想应该把自己的琴带来的才对。 红尘复又抬头,看见他眼神正在打量着她的寝室,立马说道:“别想着住我的寝室。” 闻言,空寒洛回过眸来,炙烤的瞳光对着她,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弯美如弦月,低低一笑,道:“尘尘,我没想啊,莫非是尘尘想让我给你暖床……” 话未说完,“砰”的一声传进了两人耳帘。 第九十五章 狠点来 独孤逸怎么可能放任他一丝开脱机会,冷哼一声,从广袖中取出一份信笺,道:“回皇上,臣听闻太守大人近日在屹城内城购置了一座豪宅。”这话一出,屹城太守当时脚就软了,忙跪了下来,这置宅之事他可是秘密让人去办的,怎么被独孤逸查了出来,是了,有通天阁在,这独孤逸肯定去通天阁买来了这个消息的,脑袋一片空白,来不及解释,那封信笺已经递到钟离封轩手中,随后又递到陌红尘,最后落入了钟离炎澜手中, 屹城太守惊悚之间,就见摄政王站了起来,开口厉声道:“民难当头官吏置宅,这是无良无德之举,堂堂一个屹城太守,一年俸禄都不抵邺城内城一米平方,着实可疑,来人,将屹城太守送往刑部排查。”钟离炎澜的话一落,便走来了两名侍卫直接将屹城太守押走了。 钟离凤铭差点忘了,还有个多事的独孤逸,这独孤家族与郡王爷钟离是世交,而独孤逸又与钟离雨涟是青梅竹马,按照今天这一连串的事,八成这是事先谋划好的,想要抓他的把柄有那么容易麽?眼角余光扫向身后的蒋锡珉,蒋锡珉点了点头,越过独孤逸身旁,不过从他身边有意无意的用肩头撞了独孤逸的后背一下,不过力道他没有下太重,如果翩翩君子之称的左丞相狼狈的摔了,那可成了他的不是。 独孤逸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弧,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知道蒋锡珉除了尽耍这些小把戏还会干什么呢? “启禀皇上,末将有本参奏!”蒋锡珉一直拿在手中的奏折高高举起,方台上的小顺子小跑了下来,接过了奏折后拔腿又上来了方台,然后把奏折递到了钟离封轩手中。 看到这封奏折后,钟离封轩心有疑虑,这奏折指的是这次的十万两赈灾银在送往屹城途中遭山匪劫去,而派送赈灾银的护卫大多是蒋锡珉的亲兵,而领队是一名姓陈的副将。本来应该是由蒋锡珉领队的,可当时蒋锡珉以染风寒病卧在床的理由推辞了。 “怎么?”红尘小声问道,看到钟离封轩那张小脸黑沉沉的,眉头还紧皱着,他才这么小的年级就要理这些大人的事,着实为难他了,可是他不是别人,他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液,他的姓氏是钟离,他的荣耀是国家给的,所以,身为君,他自然是身不由己。 听到红尘的声音,钟离封轩恍过神了,把奏折递给了冷霜。 看完奏折后,红尘垂目冷笑,把转折递回了冷霜手中,由冷霜再次交由钟离炎澜手上。红尘就知道钟离凤铭是不可能对夜探安乐王府事善罢甘休,他是多么个骄傲的人,什么时候受过别人威胁,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的封口费,这十万两可是一笔巨款,相当于醉梦楼十年下来所赚的帐目,这么大笔的钱红尘怎么可能不怀疑钟离凤铭。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十万两还真的是赈灾银,而钟离炎澜他这是要把罪名往别人身上揽,自己好开脱,除了这样,他最大目的是想把夜探安乐王府的她揪出来。而红尘她就是要钟离凤铭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国库亏空,户部尚书真以为只需要一万一千两麽?不可能,既然是她的掌心局,她无论如何都会把这所需银子翻出好几倍出来。他敢来一个圈套,红尘就回他一个,好扯平嘛。 钟离炎澜奏折一合,眸色一冷,开口道:“十万两赈灾银被劫,兵将被杀,先从邺城开始彻查,邺城太守听令,务必查出匪寇藏身之地与那十万两的踪迹。” “是!”邺城太守应声而退。 “户部尚书,即刻调令出十万两由骁勇将军蒋锡珉亲自送往屹城救灾。”钟离炎澜的话,让户部尚书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他一阵心虚,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麽?如今国库亏空的厉害,偷挪用出的帐还未补上,从哪去弄来这么一大笔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户部尚书”钟离炎澜声音一提,吓的户部尚书也是脸色一白,忙跪了下来。 国库亏空,这怎么能瞒过钟离炎澜的眼皮子,不过在他看来,钟离凤铭绝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户部尚书把幕后的钟离凤铭抖了出来,这个安乐王还能安乐麽?而亏空国库获益最多的是钟离凤铭身边这个蒋锡珉,而看似把皇饷都拿去花天酒地,可今日这事被掀起,钟离炎澜便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幌子了,依钟离凤铭之见,绝对不会给自己摊上这么大的事,对灾银打歪主意,这是要绝了自己的路! “臣在!”户部尚书愣过神来,身体抑不住的颤抖着,他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回……摄政王,这十万两……国库怕是一时半伙……拿不出……” 拿不出?苏卿洛眸色一冷,他的皇商给腈雨国国库提供了那么多财力资源,才前前后后给屹城赈了几次灾就国库亏空了,这未免太明显了吧!他的银子,就是用来给贪官挥霍的吧! “户部尚书,前不久北定候才新进了一批供品进了国库,银两拿不出,总能拿出供品吧!”郡王爷冷笑道,看来涟儿此次垂帘听政还真是应对了时机。 封轩睨着美眸,郡王爷一提到供品,他才想起前不久进来的供品大多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而其中就有一匹来自冥雾国的朱砂锦,而他知道钟离凤铭看中了这匹朱砂锦,便任由他拿去。 供品!犹如晴天霹雳砸的户部尚书脑门嗡嗡响,要是有这些供品在,他还会开口说拿不出这十万两麽? 户部尚书牙一咬,满脑子想的就是豁出去,贪赃枉法迟早都会被揪出来的,道:“禀皇上,太后娘娘,摄政王爷,这供品早就提供进了赈灾方案中。” 钟离封轩无奈一笑,他都有点要懵了,越来越看不透三皇兄是在做何打算,其实大皇兄,陌红尘,郡王爷,左丞相,谁都明白这件事与三皇兄是脱不了关系的,可是三皇兄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有些担忧了,怕迎来真正的阴谋。 “左丞相!” “臣在!” “朕命你接任户部尚书一职,在两日之内彻查国库账目,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然后他盯着伏跪在地的户部尚书,冷声道:“来人,将户部尚书送往刑部审查。” 钟离封轩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直接下令让人押去了刑部。红尘明白他的心思,毕竟一个八岁的小孩哪有那么心狠手辣,他这是不想让户部尚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做对钟离凤铭有害的解释。只是,红尘不明白为什么孩纸再怎么变化,都还是能保持着一颗童真,而大人,变着变着失去了人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日的早朝从刚刚到现在都没一刻能消停过,一事比一事大,让众臣都有些坐立不安了,可是接下来陌红尘的话更让他们意想不到。 “太后娘娘这是要亲自出巡屹城?”钟离炎澜脸上一怔,他的眸光依旧是冷如冰霜,冷冷的落在了钟离封轩身上。 钟离封轩还是怕钟离炎澜,他避开了他的视线,耳边悠悠回荡起一道清泠般的声音:“屹城太守被圈,灾情突发严重,本宫着实坐立不安,再者,治蝗方案是本宫亲制,只有本宫最了解蝗虫的习性,所以屹城此行本宫凤驾随往。”她说的话很多,治蝗方案是所有人都没有接触过的,就算别人拿着这方案也是废纸一张,根本不会知道从何下手的。而只有她了,她方案是列出来了,但是灾情有所变故,也只有她能随机应变而过。灾情十万火急,她知道朝臣再怎么反对,再怎么觉得不妥,但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臣服的,更多的人是想看看热闹,看她这次强出头如何化险为夷,若稍有不甚就是千古骂名。 几番商量下,朝中说话最有分量的四大元老允了红尘的要求,只有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的时间就必须解决了当前那么多事。 “此行,朕也一同前往。”在红尘的计划中,钟离封轩必须一同前往,因为这绝对是个拉拢民心的好机会。而红尘明白,钟离炎澜与钟离凤铭一定会助钟离封轩一把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绝对是铲除钟离封轩与她的好机会,人心,红尘实在太了解不过了。 “皇上,绝对不可!”众臣异口同声的说道,钟离封轩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但他也要一试,因为他也是坐立不安。 “朕知道众卿何忧,屹城百姓遭此横祸朝廷迟迟无所行动,已是让民心泣凉,朕身为皇上,怎能顾己不顾百姓,而且朕相信太后娘娘,相信嗜血狼卫。”直接把嗜血狼卫撂出来了,他的意思,有陌红尘的治蝗方案在,蝗虫瘟疫绝对不会祸及于他,有嗜血狼卫在,他一定能安全抵达屹城又平安归来。 果不其然,反对的也只有四大元老,但四个人的嘴怎么可能敌百人口,太后娘娘与皇上一同出巡屹城的事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被落实了下来。 这趟早朝也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却是无比漫长,临退朝时陌红尘还是不肯罢休,气势如虹以真正的太后实权给钟离炎澜下令:“本宫认为,摄政王该回摄政王府了吧!”一句话马上点醒了所有朝臣,也不知是谁扩散了摄政王半夜深访腈雨宫的事,公良旭恐钟离炎澜做出有失得体的事,忙附和道:“摄政王,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如今王爷已封爵,实不该定居皇宫,列朝也没有摄政王居留皇宫之说。” 钟离炎澜不用猜也知道这是陌红尘添油加醋不惜名节被毁也要借此事将他逐出皇宫,这女人极聪明,知道该从哪些人身上借势,退出皇宫又如何,钟离雨涟真以为他不在皇宫就监视不了她麽? 第九十六章 转折 “太后娘娘,接下来呢?”落花在其她人一系列疑问后,问出了关键词,故事只写到两个人再次相遇,而相遇不一定是代表两个人最后会走在一起。 “落花姐姐,还用问嘛,接下来当然是两人成亲了!”彩冬抢先回答道。 成亲!结婚!面纱下的红尘嘴角抹过一丝苦笑,是啊,她曾经以为她的生活很自在,工作,爱情,都拥有了。她没有太多期望,只是希望好好的守好盛世,然后再过几年就和君墨结婚。果然,她是有喜欢过那个男人的,不过那种感觉却没有那么炽热,反而平淡的像白开水,无色无味,却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对他就是这样的感觉,她大多的时间,心思与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对于感情之事也表现的很冷淡,有时总会想,会不会是因为这样,才导致君墨背叛了她,还是那个男人本来就是那种小人…… 她的眸光扫过周围,看着眼前这个地方,是皇宫,是古代啊。她已经脱离了现代的生活了,现代的陌红尘早就死了,所以她也没必要执着于那些有的没的。 “太后娘娘!”落花见她不答话,眸色也有些异常,不由开口轻唤了一声。 听到落花的声音,红尘回过神来,淡淡的回了句:“两人没有成亲,圣雪选择了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最后被那个男人害死了。” 几个人闻言,沉声低呼一声,最先开口的是明夏,她一脸震惊的叹道:“死了!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害圣雪?”随之腊梅也是手捂着嘴,小声附和道:“那个男人是跟圣雪有什么深仇大恨麽?” 深仇大恨麽?红尘冷笑,往往利益可以冲昏了人的头脑。 她从趟椅上爬起,站直了腰板,道:“本宫乏了,都散了吧!”没有再去理会她们,径直朝寝殿的方向而去。她可没有真的那么闲给她们讲故事,拉近主仆的关系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人都是钟离炎澜的人。真正的目的,只不过是给可能霜找个机会,让她在无人监视下悄悄把账本带出宫去,然后交到独孤逸手上。 琉璃明夏与彩冬腊梅四人慌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搬走了琼花树下的躺椅和木。 幽兰则拿起了案几上刚刚冷霜重新换回来的书籍紧随身后,而幽婷留下打扫。 回到寝殿,红尘直接往书案而去,她要开始研究一下瘟疫,虽然具体情况不清楚,但她知道是瘟疫是暴晒的尸体中的病菌,然后被蝗虫啃食后,由蝗虫去传播在百姓的身上。至少,她可以先从这方面下手,总比什么也没干好。有时,她真的很讨厌自己过目不忘的记性,因为她忘不了那些不堪回首的事,例如那个男人君墨对她所做的事。不过,记忆力强也是有绝对的优势,比如说现在,她可以将现代学过的知识倒背如流,还能行云流水的运用起来。 落花与幽兰互视一眼,悄然退出了寝殿,离开时将门带上。 ………… 如红尘所料,就算钟离炎澜搬出了皇宫,可是皇宫仍有他的势力,仍到处是他的人。 不过好在冷霜行走江湖多年,当初能轻易不通过暗道进入皇宫,现在也能轻松的出宫,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选择走暗道。 西轩门被盯上了,她选择了北轩门,从北定又绕回了邺城时,已是巳时十一刻,而这个时间,刚好独孤逸从刑部回来。 撕下了流水面容的人皮面具,冷霜已经换了一身黑裳,蒙上面纱后,迅速来到左丞相府后院大墙,身手敏捷灵敏翻了过去,轻松潜伏进了府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对于府中的地形她不是很明白,不过还是约摸着找到了独孤逸专用书房,可见书房重地不随意让人接近,所以冷霜没有发现半个身影出没在书当附近。 确认了书房中无人,她翻身过了窗户爬进了房中,书房打扫的很干净,不染灰尘,书柜上的书都有规律排放着,有的甚至用牛皮纸封存好珍藏,鼻间弥漫着那股淡淡的书香,一直萦绕在身旁。 独孤逸的书房,没有太过华丽的装扮,也没有珍贵的瓷器玉雕摆设,只是简单的置着一柜一案,不过墙上倒是挂着一卷卷墨宝,大多是附有诗词的山水画。 置身在他的书房中,好像隐约看见书房每一处角落,都有他走过的痕迹。那席书桌,是他挥墨成迹的身影;那处窗台,是他栽木成花的身影;那张香案,是他焚炉熏香的身影……每一本书,有他翻动的痕迹,每个书柜,有着他倚靠的安宁。 冷霜的脑海中,浮现了这么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少年袭爵的独孤逸,凭自己的才华任上了其父左丞相一职,而他的祖父,是先皇旗下的军师,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有着百年公卿世家的家世,有着至高无上的官爵,有些不可一世的才华,有着风华绝代的资质与容貌的独孤逸,确实是众公子中最拔尖的,论容貌论家世也只有皇室才敢匹敌。 而在冷霜印象中,这个独孤逸与主子自幼一块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两人想来交情也是不一般,主子这才放心让她把这么重要的账本交由给他。 想到这,觉得有点耽搁时间了,提步走向书桌时,却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顿时慌了神了,她有些恼怒的揉了揉眉心,想不通刚刚在神游什么,主子可没交代她正式出面将账本送到左丞相手中,只让她把账本放在书房就走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赶紧小跑到书桌前,将两本帐本和主子留的书信放下,慌乱中,广袖拂过了砚台里的墨水。 墨水溅了出来,洒在了书桌上,只听见书房的门被推开…… 独孤逸换下了一身朝服,身上只着着一袭淡绿色绾纱雪缎制成了广袖交领长衫,袖纹与领纹皆是一样的蓝线波纹,而胸口的墨色竹影绣蔓延至腰间佩戴着一枚翡翠玉坠的宫锦缎带。 气质一贯而从的温雅,薄辉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线条,嘴角永远挂着淡淡的笑弧,他雅步踱到书柜前,将手中的书用牛皮纸包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放在了全用牛皮纸包封的书籍中。这类书籍都是古籍,上了些年月,如果不仔细珍藏好,那么有可能书会烂掉。 窗外的风窜了进来,撩起他垂在背脊上的青丝舞动着,目光咻然瞥去,他记得他是有关窗的啊。 眸光一转,落在了书桌上。 提步走了过去,修长纤细的手指落在了书桌上的两本账本上,还有一封书信。他指间一移,沾上了书桌上未干的墨水。 看来是刚走不久!他这样想到,又看向了窗外一眼,想必是爬窗进来的吧! 可是他却不知道,其实冷霜还没离开书房,她来不及逃走,直接躲到了屏风后静观其变。 他先是拆开了信封上,信纸上是一目目陌生的笔迹,正当着他揣摩着是何人的字迹时,却看到信中最后所说的,忙把信放下,翻开了书 桌上的账本看了起来。 独孤逸也没有想到,送来的竟然是账本,这两本帐本,一本是户部尚书做的假账,而另一本才是真正的统账。而信中人奇怪的是,矛头直指向户部尚书与屹城太守,而他不傻,他看得出,这次国库亏空的真正幕后之人,绝对不是这户部尚书与屹城太守这两个人,他们两个还没那么大的胆子。这次涉嫌的还有屹城的粮饷。 本来他还纳闷会是谁给他送上了扳回一局的账本,现在不用猜也知道只有那个女人钟离雨涟,她真的变了,变的更加坚强了,这样也好,他再也不用替她担心了。 只是,这一局是扳倒安乐王钟离凤铭的大好时机,而钟离雨涟却没打算借这个势来将钟离凤铭一军。虽然觉得她太天真了,可转眼一想,独孤逸觉得也许她的考虑是周到的。钟离凤铭的势力不容小视,如果一步踏错还有回旋的余地。 看来,户部尚书和屹城太守是成了替罪羊了,不过两人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在他离开刑部后,也同样收到了一本帐本,正是北定候苏卿洛让人交给他的。 那账本上记载着每次入帐记录,而他的入帐记录与户部尚书的入帐记录截然不同,看来是连入帐记录也动了手脚,真的是一点也不放过,能贪多少是多少。 不管如何,眼下先处理了户部尚书与屹城太守最为重要,至于安乐王的帐,怕是一时半伙动不得了。 在独孤逸看来,这次国库亏空,绝对也是少不了蒋锡珉的功劳,公然挪用朝饷去花天酒地,着实可恨,只可惜蒋锡珉有安乐王这一座大后山,他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坐以待毙。钟离雨涟她是破茧蜕变了不成,那好,接下来就看看她的造化如何,看她如何逆袭这场战。 第九十七章 再一次选择 众幕僚目光如炬再次投向了那扇檀木屏风,绘画着暗香流影的纱幕后走出一道红色身影。 红尘踱步走进了众人的视线,隔着一张案几与钟离封轩同坐在炕椅上。 “女人,你有什么办法?”钟离封侧目斜视了红尘一眼。 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没有马上回答钟离封轩的话,倒是悠哉悠哉的抿了几口,然而却是这样敷衍了一句:“大伙先散了,这事本宫自有主张,明天便靠众卿配合了。” 她就这样丢下一句话,留下了悬疑后扬长而去,钟离封轩差点气的破口大骂,他可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现在众人都为这事愁的焦头烂额,可她倒好,有了主意却装神秘,这不是倒了众人的胃口么?再说了,她就那么肯定自己的主意可行么?都没想过说出来跟大伙商量一下。就像摄政以及接手屹城的事来说,这女人都是先计划好然后直接实行。 众幕僚慌忙起身,他们还来不及问明红尘到底有什么主意,更别说是说出恭送太后娘娘这句话时,红尘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营帐。 钟离封轩撇了撇嘴,朗声道:“大伙便退下吧!” “是!”唯唯诺诺的应答声而起,一个个身影从营帐鱼贯而出。 众人散去,营帐又恢复了夜晚的寂静,钟离封轩令来了两名随行而来的婢女将营帐收拾成原来的模样,床榻已铺好,他奔波了一天也是精疲力尽,便早早入睡。 红尘离开了营帐,并没有马上回到自己营帐,徘徊在空寒洛的营帐五米外的地方,手上拿着昨晚熬夜绣好的香囊,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把香囊给他。 “好像不合适吧!”她低喃了一声,想想以她现在太后的身份,大晚上的独自去找北定侯爷,孤男寡女且不说,就说这送香囊,传出去像话麽…… “什么不合适?” 就在她话音一落,身后传来一道清润的音线,红尘猛然回过头,诧异的瞪大了瞳孔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帘中那个一身紫衣的俊美男子。 他就以本来的面容出现在军队驻扎地,出现在她身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月光折射进树叶缝隙间垂一抹剪影涟澜在他妖孽的容颜上,倾城一笑后他温柔的看着面前一袭艳丽红裳的女子。耳边出现巡逻兵走动的声音,手一揽,环绕在她的柳腰上。 红尘未恍过神来,已经跌入了他的怀抱,扑鼻而来的栀子花香淡淡清幽。 在伸手抱紧他后只感觉脚下一轻,他带着她飞身而起,穿梭在月色下晚风中消失在营地上空。 飞踏月色,清风御乘,凌驾空中两道身影最后在一处辽旷的草坪落脚。 红尘可想而知,这一定是出了屹城,至于这个地方是哪她倒不知了,例如上次碧湖的中苍天古树,这些地方并没有存在原主残留的记忆中,可见钟离雨涟也是不认识这些地方。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不远处木槿树下,枝开满花全是紫槿,呈风飞舞的紫色花瓣漫天飘洒。 在一片辽阔的草坪中,这棵紫槿树显然是一枝独秀,紫色是皇室的颜色,象征着高贵神秘。 空寒洛慵懒的倚着树身而坐,屈起一条修长的腿,手很自然的搭在膝盖上,他抬起头来,目光温柔如水:“尘尘刚刚说的是什么不合适?” 水袖下的纤手握紧了掌心的香囊,脸上泛起的红晕胜似那面红艳的面纱。 纠结了许久,她伸出手将香囊递到了他面前。 见到那个香囊,空寒洛先是一怔,后却是喜上眉梢,连忙接过香囊。 蓝色的面料,上面绣着的花样刚好就是紫槿花,从绣工上来看,并非很熟练,但还是马马虎虎的将紫槿花纹绣的算是美观吧!精致就算了! 只是不应该吧!堂堂一品闺秀之称的郡主女红定当是凤中凤,这样的绣工倒像初学者办! “绣的不怎么样!” 空寒洛的话一出,让红尘马上脸色一冷,她伸出手愠怒而道:“王爷要想多么精美绝伦的尽管去绣坊找人专门定制,何必为难我!” 这话一出,随着伸出的手她被狠狠的拽进了他的怀中,空寒洛抬手取下她的面纱,红尘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生气了啊!” 空寒洛低低一笑,故作一惊,覆在她掌心的手一把抓起她的手上前一看,发现纤细的手指已经伤痕累累,很明显是被针扎的。 确实,红尘为了绣这个香囊,熬夜不说,手指更是被扎了不少于十次。 “还我!”红尘微微鼓气,她又不是钟离雨涟,这女红她懂个毛线啊,要不是空寒洛说不给绣就不戴莽草香,她这辈子怕是连针都碰不到。 “那可不行!”他妖孽一笑,板过红尘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只是红尘哪里肯理会他,索性闭上了眼,算是眼不见为净吧! “再精美绝伦我也看不上,我只要你的!”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红尘恢复了平静,乖乖的睁开了美眸,媚眼流涟下是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尘尘,帮我戴上吧!” 闻言,红尘微微一笑,坐直了腰板,接过那个香囊后手摸索到他腰间玉带,然后将香囊系挂上去。 重新趟回了他怀中,不知不觉慢慢习惯在他怀里的感觉。 纷飞的紫槿花瓣似碟起舞,散落在二人身上,他不再开口,就这样慵懒的搂着她倚靠着树身。 只有把她搂入怀中,才会感觉那是多么真实。 沉默了许久,红尘盯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问道:“空寒洛,你不感到奇怪吗?”红尘问的,自是关于香囊这件事的,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可笑了,更何况别人。如果有人看到她所谓的绣工,肯定质疑上了几千几万次。 如果怕被怀疑,红尘大可拒绝给他绣,也大可找人替绣,可她不想做这些她认为没有必要的事,她不喜欢欺骗,她只想做自己。 “没什么好奇怪的,至少我知道尘尘是真的在乎我的。”他淡淡一笑,握紧了她的手。 红尘抬头,凝视着他蓦然一笑,不管他奇不奇怪,至少她也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也同样是在乎她的。 他迎上了她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妖孽的笑弧,伸手抚上了她绝美的侧脸,指尖温柔的拨开了微散的发丝。 红尘顺势展开双手搂上了他的后颈,明眸中是他那玉容月廓,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三笑倾世………红尘终于知道,美色是多么诱人,空寒洛实在太妖孽了,不说冠上天下第一美男之称,就连北赫国的那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公主殿下都对他痴恋成迷,更别说天下间的女子了。 他慢慢低下头来,泛着珠玉光泽的性感薄唇覆上了她的红唇,突如其来的吻让红尘有些错愕,不过在他温柔进攻下,她选择了臣服。 没有推开他,她媚眼涟涟,迎上了他的吻,丁香小舌任他追逐,感觉他搂在腰间的手又紧了一圈,唇舌交接,持续缠绵…… 月光淋漓尽致的倾泄在紫槿树下,翠绿的草坪上躺着两人的身影,红尘依偎在他怀里大口喘息着。 望着怀里这个尤物,空寒洛微微无奈,放在自己碗里的菜却不能吃,还真够折磨人的。 红尘也是没想到空寒洛能忍住,不过就算他忍不住红尘也不想这么快就跟他进一步发展关系,现在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而且她的心始终无法定下来……被吻了,被看光了,这些在红尘眼中不算什么,毕竟她没有古代女子的思想。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她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空寒洛,我能信你麽? 两人并没有呆太久,很快又回到了营地,他目送着红尘回到营帐后,才折身入了夜色,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身影,直到穿梭过那片黑影走出来又是另一张面孔,然后往北定侯爷的营帐而去。 落花冷霜两人一起守在红尘的营帐外,夜色中一抹红色身影踏月沐风而来,两人立马迎了上去施身一礼。 见到二人,红尘才想起去钟离封轩营帐议讨前交代了她们两个在这等着她回来,可她倒好,让她们在这侯着自己却跑去幽会…… 红尘惭愧一笑,轻声道:“进去吧!” 进到营帐,冷霜即刻撕下脸上那张人皮面具,对红尘道:“主子,是不是在讨论缺粮的事?” “缺粮?”落花一惊,只见红尘点了点头:“嗯,这也是让你们两个等我的原因。” 冷霜落花两人对视一眼,依红尘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事交代她们两个去办,而且还是跟缺粮有关。 “短时间内运粮队不可能马上抵达屹城,而我们带的粮草以屹城的灾情也坚持不了几天,而总不能让百姓饿着吧!所以,得让屹城的富商乖乖献粮!” 听说屹城的富商都跟铁公鸡没两样,让他们乖乖主动献粮,有可能吗?对于红尘这个说法,冷霜与落花表示疑惑。 “主子,您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乖乖献粮吗?”落花问道。 办法,自是已经想到了,不然红尘也不会悠哉悠哉的跑去和美男幽会,把这么重大的事给晾一旁了。 “你们两个凑近耳来!”红尘狡猾一笑。 两人的脑袋一左一右的凑近红尘,只听她在耳边低喃了几句。 “主子,这个办法能行吗?”冷霜站直起腰板,不可思议的看着红尘。 红尘慵懒的靠在了椅背上,淡淡的说道:“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真不会乖乖献粮。” “主子这主意打的,还真有点不择手段!”落花低低一笑,这话说的让冷霜有些担忧了,暗想落花怎么说话说的那么直,能这样和主子说话么? 红尘倒是不以为然,反倒自豪一笑:“有时也是需要些狡猾的!” 子时一刻,营地渐渐安静了下来,红尘的营帐还是灯火通明中。 此刻屹城那些富商浑然不知,已经有人把算盘打在他们身上来,红尘与落花冷霜二人详细商量了一下狡猾的蓄粮计策后,将方案拟定,落实了下来。 虽然红尘这个计划有些惊险,但她也是不得以之策,祺镇上的流民已经安顿了下来,可屹城其它地区饿着多少流民难以统计。 之所以没有援灾军队没有带更多的赈灾粮前往屹城,红尘是怕那些蝗虫难抵饥饿被成批的粮食引了过来,到时用再多的菊叶灰莽草香都无济于事,在饥荒中,还能顾及什么。 夜已入深,祺镇还是能看到明月高照,不过屹城其它区域已经因为漫天的蝗虫变成昼夜无日。 第九十八章 无理取闹 钟离凤铭一脸挑衅,冷声而道:“这些听都没听说过,太后娘娘如何得知,可有试过?”他果然是小瞧了这个女人,不过倒是有些可惜了,此女多才多智必有大慧,若当初能娶到手为己所用,那么这腈雨国这千秋万业还怕不到手麽?只是,局势已变,显然这女子开窍过头了往刀锋上撞,她这是当面挑衅皇室的权威,她以为她可以安稳的坐在太后一职上麽,做梦吧!既成不了他府中棋,那就做泉下魂吧!钟离啊钟离,既然与你站不了边,那就为对立敌,不过,凭你一个郡王就想敌本王麽? 他眼睛危险的眯成一线,目光斜睨了郡王爷一眼后,迎上了龙椅上钟离封轩的目光,面对钟离封轩,他也是一脸轻蔑,若钟离封轩不是皇上,那么他还能顾念一下手足情,可惜天不愿人。 现在局势非常明显,钟离封轩与钟离雨涟联手了,而这两人一个背后是嗜血狼卫,一个是郡王爷,而朝臣中也有站立于两方营帐中的,果然一联手就有所忌惮。 “如何得知?如果说本宫知识渊博这个理由可行得通?”红尘颦眉一笑,幽深的美眸冷冷的扫过钟离凤铭,这一瞬间脑子闪过原主关于钟离凤铭的记忆,她竟然不知道钟离雨涟当初差一点就嫁给钟离凤铭这丫的,还好还好,幸亏嫁不成,她才有重生的机会。本以为这钟离凤铭跟钟离炎澜是一派的,可真正接触到这局势,她才恍然大悟,钟离炎澜与钟离凤铭一联手,那么钟离封轩早就死了,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一个掌朝权一个握兵权,谁敢与其抗衡。而之所以不联手,想想也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想替对方铺路自己赴黄泉。不过在红尘看来,这是先皇下的局,这局布的极其精妙,要不是红尘身于外来人,她肯定看不出,可是她看出了这是皇室权争之局又如何,她自己不是也陷了进来。只是红尘有一点看不透,先皇是真心把皇位传给钟离封轩?还是把他往死路逼?答案也许会在接下来的局势一步步慢慢揭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看向众臣,她继续说道:“方法都是试出来的,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而且此事再耽搁下去,灾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公良旭闻言,一脸深沉,这女人确定是及笄之年的钟离雨涟麽?不过,她既然敢指出这么个方案,那也就说明不是信口拈来胡言乱语的,有一点她说的对,人命关天灾情不容缓,所以,公良旭在郡王爷之后成了第二个支持这方案的人,而第三个是独孤逸,不管如何,在他看来解屹城之难在前,绝不容误。 也在他的站出,才让陌红尘注意到苏卿洛旁边原来还有一人,那个人就是与钟离雨涟从小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钟离雨涟择婿的人选。 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左丞相一职,可见此人不容小视。 陆续便有人站出来支持,也有人出来抗议,但红尘早已请郡王爷助一臂之力,所以结果可想而知,只是她唯一想不到的,沉默了许久的钟离炎澜既然也开口认可了她的方案,不应该啊!这钟离炎澜怎么不千方百计的阻拦她,倒是反过来帮她,他这是打的是什么算盘? 大皇兄他这是何意?封轩眸色一暗,百思不得其解的盯着钟离炎澜,他不懂,为什么钟离炎澜会帮他?在钟离封轩看来,凡是对钟离炎澜无益的,他绝对不会插手,而阻碍了他的,无非就是个死字,不然钟离炎澜如何得嗜血修罗之称。 未列四大元老之称的三公其一的太保大人上前一奏:“依太后娘娘之见可是抓紧采购蛙鸟类。” 封轩想红尘不识眼前这人,身子靠后往纱帘那方倾去,小声说道:“这是太保大人,与太师太傅列三公之荣誉职。” 红尘轻应一声,其实不用封轩提示,她也是认得的,昨天她一刻也没闲着,不停的恶补着朝政,而这朝中臣她也得一一识清了。 “太保大人所言极是!”红尘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后封轩开口:“户部尚书!” “臣在!”户部尚书应声上前,只不过他在听到采购蛙鸟类时,心中一惊,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来,路过钟离凤铭身旁时,不安的看了他一眼,而钟离凤铭却依旧面不改色。 户部为三省中尚书省行政部门中六部之一,管辖户口与财政。朝廷所用开支都一律由户部尚书经手,红尘美目一敛,盯着户部尚书的神色,国库亏空他是不可能毫不知情,知情不报就是同谋,而这幕后之人红尘可是紧盯在钟离凤铭身上,红尘倒要看看钟离凤铭那慷慨拿出的十万两封口费该如何解释,别以为一本假账就想瞒天过海,她可是陌红尘,是学经济金融系的,区区一个财政管理怎么可能难倒了她,有假账就有真相,她有手有脚自己不会盘查麽。 钟离封轩转头看向钟离炎澜,客气的想把主权交付给他,不过钟离炎澜一个眼神示意,封轩会意一笑,回过头继续说道:“户部尚书传朕旨意,拨白银万两在两日之内务必采购出泽蛙林蛙各千只,金线蛙黑斑蛙各万只,海鸥千只,喜鹊千只,草鹭千只,伯劳万只,粉红椋鸟万只。”他事先有了解市面价,所以知道要采购出这一批蛙鸟类只需白银万两左右。只不过他看的出,这是陌红尘她设下的圈套吧!虽然陌红尘没有跟他提过,可是他知道陌红尘已经事先秘密采购出这批蛙鸟类,而至于这个圈套为谁所下,他不知道,但唯一知道的是而且目前国库接连向屹城赈灾,而陌红尘查出了假账,还有安乐王给的那十万两。 而红尘没有告诉钟离封轩她在安乐王府偷听到的事,至于为什么没有跟他说的原因,红尘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多一人知道还不如少一人知道,还有再怎么说都是手足,就算钟离凤铭不顾念,但钟离封轩顾念啊。 听到那个数目,户部尚书松了一口气,好在只需万两,目前国库还是拿的出的,他拱手一楫,称:“臣遵旨!”准备退下,脚还未迈出钟离封轩的声音再响:“还需向太医院拨白银千两,让太医备好治蝗第三方案。” “是!”户部尚书得令而退,他还以为能有什么事,区区一万一千两还是筹得出的。只是,他一定没有想过,这个数目只是初始预算,既然是红尘设下的圈套,她的目的就是引幕后之主钟离凤铭上钩,她怎么可能放任钟离凤铭私吞了屹城的赈灾银,那笔数目统计下来足有五十万两。一亩地七八两,一两银子是平常五口人家一个月的吃用,而五十万两就是数百万人口十年下来的吃用。 户部尚书一退下,左丞相独孤逸上前朝钟离封轩一楫,恭恭敬敬的说道:“启禀皇上,臣有事要奏!” 红尘的计划开始实行了,她故意让人把赈灾银迟迟未送到屹城的消息送入左丞相独孤逸耳中,还有意无意指出了赈灾去屹城的粮草会在路线几个站点逗留多时,而矛头却是放在蒋锡珉身上,以左丞相的聪明才智,还能看不出其中大有问题,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查明真相。 “准奏!”钟离封轩话音一落,只听独孤逸娓娓道来:“启奏皇上,臣有所得知,朝廷拨出的十万两赈灾银本应在前日便抵达屹城,可据臣所查,此次的赈灾银还未到,而朝廷接二连三所支援过去的粮草数目都对不上账,甚至有几拨压根便没送到,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绝屹城百姓悠悠之口。” 刚静下的朝臣在听闻此事后,都议论纷纷。屹城正陷水深火热中,饥荒未解疫病又起,如今全国上下都可是全关注着屹城的一举一动,看着恶化的灾情,不仅是受难的屹城百姓惶恐不安,就连全国百姓也是人心惶惶。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有人敢从中谋利,着实可恨! 愤怒之声蔓延在大殿上,但更多的惶恐,君怕臣乱,臣怕民愤。 “屹城太守何在?”钟离封轩脸色一凝,暗叹情况不妙,而红尘倒是一番悠闲,她要看看钟离凤铭如何为自己的罪行开脱,现在所有有力的证据都被她掌握在手,偷梁换柱比她趁火打劫还要过分了些,她只不过是高价把粮草售给屹城富商高官,可是钟离凤铭直接把粮草给换成了些喂畜生的陈米,不仅如此,他还会见机行事,看蝗虫开始攻击人夺食,索性不把粮送去,而对朝廷禀报的却是送去的粮草成了蝗虫口中粮,所以朝廷不得不再赈粮饷过去。而这些当然不能靠钟离凤铭一人干成的,背后自然得有蒋锡珉,户部尚书,屹城太守,和各地站点盘查官员等人的配合,而这些人自然不会白白帮钟离凤铭做事,同谋共有份。 屹城太守脸色一骇,赶紧应声:“臣在!” “朕问你,左丞相所言可当真?”他沉声问道。 钟离凤铭回眸冷冷的瞪了蒋锡珉一眼,这该死的家伙,做事也不防着点,既然让独孤逸这厮捅了篓子。不过,就算这篓子被捅出,他照样有办法补上。 蒋锡珉被钟离凤铭这么一瞪,心里一颤,他握拳看向独孤逸,这仇真的是结大了。 屹城太守脸色一白,不过他也不敢出什么乱子,镇定下来回道:“回皇上,这赈灾银未至屹城非臣管辖范围,所以臣不知,而这前几拨粮草,臣已有几番上奏声称遭蝗虫攻击,粮草被食这账自然对不上来,而未送到的,臣也不知。”独孤逸暗叹,好一个屹城太守,果然只为自己,他只解释了自己管辖范围的,而其它的都撇了一干二净。 第九十九章 回邺城 子时十一刻的醉梦楼依旧是灯火通明,夜色越晚,生意越好,满楼桃色,莺歌燕舞欢乐成一片。 从穹顶垂落下的几帘薄纱覆在了二楼的戏台,醉梦楼一等名妓醉栀携着十来名舞姬开起了夜色首场舞。 披着薄纱,挽着霓练,翩翩舞动着曼妙身姿。 醉梦楼一等名妓,都是以醉字拟名,而二等名妓,则由梦字开头,三等名妓,以云字为首。这些名妓的人数再加上新培训而出的新雏,总人数也不到一百,毕竟醉梦楼比过邺城最大的青楼坊,而且生意才起色。不过虽说人数没有比那些大产业的多,不过就已经够冷雪流水二人呛的,落花与冷霜都不在,如今醉梦楼和那些商铺都交给她们管理,忙的不可开交,好在醉梦楼有顾上一名叫落雁的女人这落雁是连城人士,今年也只有三十岁,风韵犹在,由她当任老鸨一职最合适不过了,不然招客这事冷霜冷雪她们二人还真做不来,更别说落花流水。 不过今日下午被空寒洛这么一搅,那些名妓的心和魂都被勾了去,一直出差错,接客也不用心,惹来了许多客官不满。冷雪大小姐牙一咬,直接掀了纱帘摘了面纱,真容展露在戏台演奏了一曲。果然美色如罂粟,还是起到了不少作用,所以今晚的生意比以往更加兴隆,大多都是冲着霜雪花魁而来。 不过今晚不是霜雪花魁的表演日,所以那些人再怎么盼还是不见霜雪的身影。 前楼有落雁打理着,所以流水与冷雪一直呆在风月轩整理着账本,记账入账算账,然后还要调支去准备采购那些蛙鸟类。 “先挪用被劫走的那批金银去打理好那些商铺,余额还剩个千两左右,足够采购蛙鸟了,那么就把所得的十万两入账!还有商铺人工开支与醉梦楼饮食开支便先用醉梦楼赚来的银两支付,而月末给醉梦楼姑娘们的月钱,则用商铺赚来的银两,这样便可妥妥当当把那十万两存了下来,有了这么大笔数目,再加上日后醉梦楼与商铺的所得利润,怕是主子的神兵阁指日可待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流水开口打破了书房内一片寂静,她将最后一笔帐记入账本后,放下手中的笔,满意一笑。 一旁的冷雪闻言,笑着附和道:“这也是主子有谋商头脑,主子所办的商铺,马上抢在了同行前头,那些百年老字号,都抵不过主子这新品,像主子这胭脂铺,我可是大开眼界了,那些主子新制作的产品都受到广大女性喜爱,前不久我还接到了几批大单子,都是那些出自名门士族的闺秀贵妇所订。”目光一转,看向了桌上那一舀银票,不由纳闷的问道:“流水,你说这安乐王出手可真阔措,十万两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笔的帐目!” 流水被她这么一问,也盯着桌上那银票,真的是十万两的银票,虽说腈雨国的财政靠着北定侯爷这么大的皇商维系,可是这十万两的数目真的并不小,腈雨国再怎么富足,这十万两也只能是安乐王七八年的俸禄。而安乐王一出手就是十万两来,安乐王的身家应该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吧!流水有想过安乐王会用钱来封口,但想到的数目最多也是被劫走的那批金银的翻倍,那批金银也是足有万两有余。仔细一想,此事蹊跷了许多,不说安乐王为何出手那么大方,先说这银两怕是来路不明,所以,这十万两坚决不能动用!也不能入库! “冷雪,这十万两收好,不能记入账中,也不能动用,此事有些蹊跷,我们还是小心为妙,等与主子商议后再定夺。”流水的话,让冷雪不由一怔,她听的一头雾水,欲开口细问出什么蹊跷,却听见后院传来女子的欣喜的欢笑声,听声音,不是三等名妓云芙云蝶二人麽,两人怎么不在前楼待着跑后院来。好像住在风月轩那美男子被流水安排在后院打杂来着,该不会这云芙云蝶是冲着他来的。 她邃然起身,只见流水早已耳闻,提步走向了书房门口,她忙把账本与银票收好,随流水一同出了书房,直奔后院。 清风明月,桃树下焚酒燃香是一抹惊艳身影,地上铺着厚缎,端坐在一席案几前,几上青樽一盏,熏炉一鼎,金铜碳盆上架着一只酒壶 缕缕白色的轻烟从熏炉里窜出,带着清幽的沉香袅袅上升,混合在一片桃花香中。 月色再美,都不及他一丝华光,举手投足每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从容,美到让人窒息的感觉都有。 左手抱着一只小雪狐,右手拂着广袖伸向碳盆上的酒壶,轻轻的拿起,慢慢的往青樽里斟满酒。 酒壶落几,手上青樽凑近薄唇,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桃花酒,浓醇的酒香在舌间蔓延,直暖脾胃。 而离桃树五米处,站着两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眼神迷离呆呆的,痴痴的看着树下那冠玉美男,每一个雍容华贵动作都是那么触目惊心,直抵她们心魂。 二人都是手紧绞着丝帕,犹豫不定的脚步迟迟不敢上前,她们多么想再靠前几步,多么想近距离接触着这位姿容可谓绝艳天下的妖孽美男,可是她们又不敢上前,像这样美如天神般的人物,她们怎么敢亵渎半分? 摇晃着手上的青樽,酒水一圈圈轻轻荡漾着,耳闻风月轩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停住了摇晃青樽的动作,将樽里剩余的酒水送入口中,手一置青樽落案面,他缓缓的抬起头,绝美如昙花一现的玉容月廓瞬间秒杀了前方云芙云蝶二人,两人忍不住再次惊呼出声,太美了,真的是长的太妖孽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子能长的这么漂亮,漂亮到有种得见此容死无遗憾的感觉。 两人的惊呼声引来了忙于厨房的方妈妈前来,她不满的看着不去前楼接客却跑到后院来的云芙云蝶,这二人一惊一乍的害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么档事,人家公子是长相非凡,但始终是主子的客人,这云芙云蝶怎么可以这般无礼。 准备上前劝退二人,却见灯火阑珊中走来两抹身影,不是别人,而是冷雪与流水。 冷雪与流水一到后院,便先看到了桃花树下那美到让人离不开视线的身影。 看到眼前这一幕流水彻底目瞪口呆了,她明明按主子吩咐让寒洛公子来后院打杂,总不能白吃白住吧!可没想到人家不干活就算了,既然跑到桃花树下闲情逸致的喝酒,还把云芙云蝶这两人给引到后院来了。怪不得主子不让寒洛公子踏进前楼一部,原来就怕出现下午那失控的场面。果然,蓝颜祸水啊!若是让主子知道云芙云蝶放着生意不做跑到后院来,那就是她与冷雪管教不周的责任。 “云芙云蝶,你们二人不经予许擅自闯后院该当何罪!”冷哼一声,流水已经走到二人面前。虽然都是自己人,但不可能所有事都说给这些在手下办事的人,像醉梦楼里的人也就是察言观色好生办好主子吩咐的事就好了,所以这些人唯一知道的是,醉梦楼不同其它青楼,知道醉梦楼背后的主子是个叫陌红尘的女子,知道霜雪花魁其实就是冷霜冷雪。而藏匿在风月轩的秘密,却是一窍不知的,她们不知道醉梦楼陌大当家同时也在经商,不知道陌大当家的真实身份。 看到突然出现的流水,云芙云蝶两人吓了一跳,忙施身一礼:“奴家见过流水姑娘!”两人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因为醉梦楼有规矩的,前楼的女子绝对不能不经予许私闯后院及风月轩。只是两人今天下午撞见了这么一出,看到陌红尘将那美男子拖回了风月轩就再也没出现过,就想着那美男子应该在风月轩,便寻到后院来,果真见到了这美男子。 硬是看着空寒洛愣了许久的冷雪在听到流水的喝斥声,恍过神来,提步走到流水身边,盯着云芙云蝶二人道:“流水,这次就绕过她们便是,你们二人下不为例,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严惩不贷!”冷雪虽然替她们二人求情了,不过话中也满满是警告。 “听到没,还不快退下!”流水不耐烦的瞪着还呆愣着的云芙云蝶,两人见势就收,低下头应声而退,不过眸光还总是恋恋不舍的回头飘了空寒洛一眼。 淡淡瞥了空寒洛一眼,就算他长的多好看,流水也是前秒可能会被摄住后秒就不会太上心了,哪像冷雪一样忍不住犯花痴。 “方妈妈,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安排些事给这位公子做麽?”流水疑惑的看向方妈妈。 方妈妈尴尬一笑,不是她没听从吩咐,她已经有安排了,可是这公子魅力大,不仅那些丫鬟抢着帮他干活,就连那些男仆也不忍让公子干半点粗活,该干的活都被分担了,公子当然闲的发慌,她看月色正好,就给公子在桃树下置了一座,烧了壶酒。 只是,这该怎么解释才好!方妈妈一时踟蹰不定,不过流水看到一旁的冷霜又在犯花痴,不用猜也知道什么原因了,摆了摆手无奈的对方妈妈说道:“你退下吧!” “是!”方妈妈怔了怔,不管多问什么,忙退下。 在方妈妈退下后,桃树下那俊逸的身影站了起来,他怀中的小雪狐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睁着好看的狐狸眼睛瞅着冷雪,又看看流水,复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空寒洛背对着二人,踱开了一小步转身朝风月轩的方向而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脚步一停,没有回头,清润的音线流动:“那个小孩是谁?”冷雪从恍惚怔愣了过来,小孩?莫非问的是皇上!茫然的看向流水,流水朝冷霜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那是我们主子的弟弟,名为陌轩!”流水只能说是弟弟,难不成说是儿子麽?谁信啊!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空寒洛没有应声,飘然起步离去,折回了风月轩。 第一百章 夺权 卯时五刻,祺镇上方黛色的苍穹还沉溺在一片死寂中,昨夜天罗地网的布阵还是起了效果,到现在还没看见半只蝗虫潜进祺镇。[.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也得多亏祺镇的妇人连日织起了一张巨大密网散布在祺镇周围及上方,几乎是严严实实的将整个祺镇包裹了起来,不过为了防止蝗虫啃咬罗网,所以红尘让人在网上涂着莽草香。 而祺镇过去便是屹城最大的城镇重篙,也是最富有的地区,这里可谓是整个屹城最广泛的行商之地,所以自然驻足了许多富户。 重篙不比祺镇,漫天飞舞的蝗虫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天色,只是因为有菊叶灰莽草香等各种治蝗之物克制着,所以蝗虫一直迟迟不接近地面,不接近房屋。 而在过了一个时辰后,飞舞在天空上的蝗虫突然飞窜而下,扑向了重篙几户富商檐顶。 凌晨的宁静就是被这些不速之客打破了,重篙镇中心几座豪宅的青瓦褐檐上已经停了无数只蝗虫,也正因如此,围堵在府邸周围的流民散开了不少。 原本在天空飞舞的蝗虫突然下降到檐顶,着实惊动了全府之人,因为流民缠着,这些富户人家干脆足不出户,可现在蝗虫光顾到他们头上来,他们哪敢清闲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几门富户都炸开锅来,陷入一片混乱,远远便可听见府邸中传出惶恐不安的惊呼声。 府里的家仆都跑到院中而来,盯着天井上方密布而来的蝗虫越飞越低,都吓的面如土色。 “这蝗虫怎么突然飞下来了?” “是啊,还一直在檐顶,该不会盯上府里的米粮?” “赶紧通知老爷夫人去,要是蝗虫把瘟疫给带来了该如何是好?” “府里不是还有些莽草香和菊叶灰麽?快拿来洒!” 第五十九章:意外之吻 下了早朝,钟离凤铭气冲冲的往腈雨宫的方向而去,结果被蒋锡珉拦了下来。 “让开!”他沉声喝道,怒视着挡在眼前的蒋锡珉。 对于他的怒气,蒋锡珉倒是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钟离凤铭为何一下了早朝就奔向腈雨宫,而且身上还戴着剑。 凝视着他手中那柄长剑,从剑鞘的雕纹便可认出是皇家侍卫的随身佩剑,许是钟离凤铭随手抢来的。 “还不让开!”钟离凤铭抬脚便给眼前那人一脚,还好蒋锡珉是习武之人,侥幸避开了这一脚,脚风撩起他的袍摆时,他的心下一寒,果然钟离凤铭生气的时候不能去招惹他,钟离凤铭之所以能掌握兵权,实是他的武功太过高强,绝对在钟离炎澜之上,腈雨国的武士也怕是无人能敌他。 额冒冷汗,他倒退了几步,嘴角扯了扯,颤抖着声音劝道:“王爷,你先别动怒,带剑进宫那可是要杀头的……何况王爷你在气什么……为何要去腈雨宫。” 带剑进宫!钟离凤铭冷冷一笑,斜睨着手上的长剑,道:“为何?你说为何?这钟离雨涟不知道甩了什么把戏,坏了本王的好事,本想借朝廷之力搜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派人夜探安乐王府还威胁本王的小子,结果你说那十万两赈灾银在户部尚书手中,定是钟离雨涟从中作梗的,这女人留着迟早成祸害,本王先送她上路!”钟离凤铭所想的,根本与蒋锡珉想的不一样,他想成是这样了,也难怪会发那么大火。 无奈一笑,他道:“王爷,钟离雨涟与钟离封轩已经站同一阵线,而钟离封轩手上有嗜血狼卫,你贸然而去多有不利,再者,王爷你仔细想想,钟离雨涟为何要从中作梗,这事跟她有何关系麽?”蒋锡珉的话惊醒了钟离凤铭,他怎么会忘了这一点,现在钟离封轩这小子选择投靠钟离雨涟,而钟离雨涟背后的靠山郡王爷钟离这只老狐狸,如今他要想动钟离雨涟的命,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说不定还会被她们借机反攻一笔,而且钟离封轩手中有嗜血狼卫,这更不好对付。只不过,蒋锡珉那小子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这件事好像钟离雨涟也没搅和进来,她也没那个本事,而且,这十万两赈灾银不一定是被人栽赃给户部尚书。那么,那个夜探安乐王府的小子会是谁?刚刚在朝堂说了,户部尚书勾结江湖分子劫持赈灾银,杀了整支军队,这是朝堂上的真相,可只有他知道,银两是他劫的,人是他杀的,然后设计套出那个小子,结果那十万两却在户部尚书手上,难道这才是真相。 “你是说,这夜探安乐王府的事跟户部尚书有关?”他手中的佩剑一丢,扔到了一旁。 蒋锡珉抿唇点了点头,分析道:“王爷,极有可能,王爷你派人假扮水匪劫走了一批不知名的金银,就是那派人夜探安乐王府还威胁你的小子,而这无名小卒肯定是户部尚书的结交,要想夜探安乐王府首先必须先了解出安乐王府的地形图,而户部尚书不只一两次拜访安乐王府了,我以为,肯定是两人达成了协议,起先目的只是想知道那批金银藏匿在府中何处,而却听到了我与王爷的谈话,便借机敲诈,他们使了一计调虎离山,当我们发现偷窥者全力追赶时,便有人盗走了西关兵符。有西关兵符和那个秘密在手,他们占了上风,王爷你也不得不听从安排。” 听蒋锡珉这么一说,所有事都说通了,钟离凤铭脸色一凝,没想到他被自己的人耍了,这该死的户部尚书,死的还真好,只不过,却不能揪出那个小子,想想都不甘心。 紧握的拳头指间发白,他拂袖转过身,往东仪门的方向而去。 蒋锡珉不由松了一口气,终于把钟离凤铭劝了下来,不过他突然有点佩服自己的判断思维了,竟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都十分吻合,看来果真是如此,只不过依钟离凤铭那不服软的性子,这事会这么算了麽?不会,钟离凤铭很会记仇,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派人夜探安乐王府的小子。想想,蒋锡珉倒是对那小子充满了好奇,他也想知道,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敢得罪安乐王。 走在秘道中的红尘猛然打了个喷嚏,前边盏灯的冷霜转过头来,问:“主子,可是着凉了?” 红尘揉了揉鼻头,摇了下头道:“不是,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会不会是落花那丫头?”想想觉得会不会是落花有什么不满然后在她背后说她坏话不成,虽然有点勉强,但红尘觉得落花身形跟她有些像,而且落花常在她身边,由落花来扮演她最合适不过了。只不过落花当时听到要她假扮太后,吓了半死,硬是推辞着。虽然红尘平时常戴着面纱,但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让冷霜做了张人皮面具给落花戴,只不过落花还是觉得这样子做不太妥,因为落花也是会些易容的,她知道如何看破绽,怎么看都觉得她扮的不像,就算蒙了面纱还是很担忧,就怕被人揭穿了。只不过红尘都下了命令了,落花也不得不从。 “有可能!”冷霜赞同的点了点头,在微弱的火光下,红尘看见她嘴角浅浅勾起一抹弧度,认识冷霜这么久,红尘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会笑,冷霜的冷漠是发自骨子里的。别看她与冷雪是孪生子。性格可是有很大的迥异,两个人同时站在她面前,红尘也能从她们身上的气息判断出谁是谁,冷霜身上的气息很冷,而据红尘认识以来,性子冷漠的不只是冷霜,连她自己的性子也是如此,所以便也习惯了。 “走吧!”她微微一笑,冷霜闻言笑弧一敛,提步往前走去。 跟着冷霜的脚步,折入了往北方向的岔口,西轩门把守更加森严了,所以只能走北轩门,红尘有时想不明白,为什么秘道没有直接通向宫外,反而只通到各门,虽然走秘道可以避开一路的人,但若不能直接通到宫外也是有隐患的。 从北轩门出宫进行的很顺利,进入了北定的范围,红尘这是第二次来到北定,上次只顾着逃生,没怎么注意,而且之后一直都是待在北定侯府的。北定算是安乐之都以水乡闻名,随处可见的是河流湖泊,甚至是温泉。路经来到北定的水濂镇,让红尘想起了威尼斯水上城市,没错,水濂镇是建于水面的一座城镇,所红尘要赶回邺城,就必须乘船过水濂镇的水道,直抵北定与邺城的交接界道。 这北定,是北定侯苏卿洛的管辖范围,所以北定的兵权也在他手上,由此可见他在朝中的分量,一个经商的演变成了皇商,接着封爵授侯,还有北定这一大片封地。腈雨国最大的几座城池,无疑是围绕着皇城的四大城:邺城、西关、北定、南阳,所有人都知侵国先侵四大城,因此这四大城都是聚集了朝廷重兵,也是最繁华的一带。 而因为他苏卿洛是皇商,是北定候,朝中还是有很多人会忌惮着他,所以红尘才知道,为什么苏卿洛会把钟离凤铭的帐交给了独孤逸,因为也只有他敢和钟离凤铭抗衡。只不过,现在不是和钟离凤铭作战的时候,所以红尘让钟离封轩把这事先缓了下来。 不过,苏卿洛把账本给了独孤逸,不代表他会选择站在她这一边,也不知道独孤逸到底是不是站她这边。 船靠岸而停,冷霜跳上了岸头,伸手拉过了她。 古代的未及笄的女子不能出来抛头露面,会影响了名声,所以出门必须戴纱帽,红尘与冷霜为了不引人注目,再抵达北定时便买了两顶戴着。 冷霜掏囊付了船费后,又雇了一辆马车直抵邺城,往花柳街的醉梦楼而去。 自从来醉梦楼,红尘就没有一次走前门的,一直都是走后门,马车停在不远处的巷口,两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红尘望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牌匾,远远便看见老鸨落雁那个女子扭着柳枝从里边走了出来,扯着那柔媚的嗓音挥着香帕向过往的男人打着招呼,凡是路过的男人,都一一被她带进了醉梦楼。红尘算是开眼界了,总算见识到何为青楼,想想以后还是别让钟离封轩常来醉梦楼,免得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所以她要快点把她的神兵阁建起,这样以后可以定居在神兵阁。 “主子!”冷霜轻唤一声,指着要走进醉梦楼的两名公子,对红尘说道:“这两人是女扮男装的,昨儿我在醉梦楼见到过的!”慢慢的,在红尘面前是自称我,少了一种生疏感。 女扮男装!红尘怔怔的看向那两名越走越远的身影,眼力好的话还真的能看出宽广的男裳下那曼妙的女子身姿。 “怎么回事?”她冷声问道,听冷霜的意思这两名女子不只一次来。 “是冲着寒洛公子而来的,昨天公子替冷雪上了台,弹奏了一曲琴。”冷霜的话一落,便遭受了红尘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是让流水与冷雪看好他,不准他踏进前苑半步麽?”愤愤的甩下这句话,红尘朝醉梦楼后门而去。 这个空寒洛,果然是来祸害她的醉梦楼的,感情把她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长成那副模样了还要出来显摆,作死的节奏。 第一百零一章 走上巅峰 金为壁,玉为瓦,辉煌大殿置顶是座两米高的朱漆方台,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直抵穹顶。在仰望殿顶,中央藻井有一条巨大的雕金蟠龙,神圣肃穆中龙游威望。金壁上彩画绚丽,双龙戏珠拢单龙翔舞,多姿多态的各色行龙升龙降龙,围绕着流云火焰而攀缘。 方台上安放着金漆雕刻着金龙的宝座,俗称龙椅。背后是左右立近身宫婢各持蒲扇交叉在一扇雕龙屏前,而在龙椅往后左右一席地,左置凤椅右置蟒椅。 而龙椅上是一身明黄金玉龙袍的钟离封轩,他神情凝重,黑眸环视着从殿内直抵殿外站成长龙般的文武百官。眸色比平时多了分庄严,眸光也不像孩童般乱瞄。 而高坐在金蟒椅上的是钟离炎澜,一身蟒袍,黑的透彻,不衬任何浑浊之色。俊脸带着千年不变的阴寒之色,凝眸注视着官员呈上来的奏折。 就在他阅完之刻手中奏折一合,只远远闻听大殿外传来高呼声:“太后娘娘驾到”说出的这六个字如此洪亮,如此高亢,钟离炎澜手一颤,手中的奏折落在了脚下。 黑眸往金銮殿大门看去,远远便看向殿外雕金龙铺红毯的白石长阶浩浩荡荡走来一行人,为首那抹红色身影竟是那么刺眼。 潋滟的紫色华服,迤逦身后的大红锦袍置袍摆三米长,两名宫女在身后托起长摆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高绾的发髻,那只九凤展翅金玉钗在薄辉下金光闪闪,折射出代表着威望尊贵的华光。 那个女人,薄纱遮面只剩一双媚眼流涟,挽着大红霓练的手一只覆着紫金边广袖垂放腹间,一只抬着纤指搭在后下方一名蓝色宫装的内侍手上。 殿外连同殿内的文武百官,包括卿相权侯都纷纷下跪,朗朗的齐呼之声回荡在苍穹上方,那是一句满是威望与权势的代表:“臣等参见恭贤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而不是所有人都跪下了,皇上自然不用跪,可是安乐王与摄政王这二人岂有不跪之礼。 钟离凤铭呆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女人莲步蹁跹移到大殿门前,直到陌红尘玉足拂过裙摆踏进了金銮殿来,他才恍过神来,回眸看向方台上的钟离炎澜,只见他也朝自己看来,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动作不是示意他别跪,而是提醒他不要鲁莽行事。 咬咬牙,钟离封轩单膝伏地,抱拳朝走了过来的那个女人一楫:“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之所以钟离凤铭不想参拜,那是因为他觉得让一个及笄之年的待嫁女子做太后,实是耻辱之恨,要他称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人为母后,他做不到,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钟离雨涟,是郡王府嫡出郡主,是当初他就差一步就要娶到手的女人。没想到先皇一道遗旨,就打乱了他所有计划,让他失去了与郡王爷联盟的机会。 红尘轻瞥了钟离凤铭一眼,看到他,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说是恐惧,还不如说是担忧,千万别被钟离凤铭认出她就是上次与他撞裳那位。不过仔细想想,她刻意的妆扮才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况且她当时还是女扮男装,这钟离凤铭也没看出她是女的。 收回搭在小顺子手背上的手,她手中的霓练往背后一甩,提步踏向方台上的台阶。身后托着长摆的幽兰幽婷随之手一放,然后悄然退到偏殿处,而冷霜与落花二人则上前,走在红尘身后。 登上了方台,迤逦身后的红色袍摆还覆垂在台阶上,遮住了整个阶面。 钟离封轩起身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朝陌红尘一楫:“儿臣参见母后!”母后说的漫不经心,显然他也是不愿叫出这两个字,可今夕非昨夕,时境不同,他要做给满朝文武百官看,他要做给钟离炎澜钟离凤铭二人看,他这一句母后,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着他们二人。陌红尘一日为后,那么他们就一日称其母后,这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哪怕与先皇没夫妻之实,但是夫妻之名是定下了。 钟离炎澜看向钟离封轩,深沉的黑眸还是没有波澜不惊,但却多了分凌厉。钟离雨涟来到了金銮殿,那么无疑就是想垂帘听政,而他居然竟没有事先得知,看来是他低估钟离雨涟,还是太小看了钟离封轩的能耐。一同在郡王府时,他就该早想到钟离封轩是找向了郡王爷这强大的后台。五岁的钟离封轩就开始熟读兵法,他就猜到此人觉非一般,钟离封轩跟他有一点都非常相似,就是比同龄人早熟,只是钟离封轩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就算是同父异母又如何,就算是手足又如何,就算还是个八岁的孩纸又如何,只要胆敢与他为敌阻碍到他,那么下场都只有死路一条。 显然,钟离封轩的一句母后引起了朝中几位元老级别的老臣注意,他们都微微有些不满的看向钟离凤铭。 陌红尘转过身来,面向文武百官双手一平:“众卿平身。” “谢太后娘娘!”呼声再起,众臣规规矩矩的起身,在他们个个诧异太后娘娘为何也来金銮殿时,开山国老即墨大人上前,他朝钟离凤铭先是一楫:“老臣斗胆,恳请安乐王遵守礼法称恭贤太后娘娘为母。”然后转身,朝方台上的钟离炎澜也同是一楫:“老臣再斗胆,拭问摄政王可是忘了礼法?”即墨大人的话,让刚站起来的文武百官脸色一骇,敢这样做的,也怕是只有这位对腈雨国江山社稷戎马一生即墨为姓的开山国老,重臣中,他的话最有份量,也是威望最高的,是承蒙在先皇圣恩中辅佐江山社稷的四大元老之一。随着他话音一落,其余三大元老也是上前,分别有相爷公良旭,太师南容穆,太傅仲孙誊。 他们三人皆附和道:“望二位王爷遵守礼法!” 这样的情况,是前所未有,众臣都明白安乐王与摄政王为何不遵守礼法,毕竟十五岁太后也是前所未有的事,可是这是先皇亲封的荣耀,是昭告天下不可改变的事实,礼法终究是礼法,忤逆了那就是不遵不敬不孝不忠之名。 钟离凤铭猛然起身,转身怒视着已跪在地上四大元老,随即怒喝道:“放肆,你们几个胆敢如此……”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儿臣参见母后”贯入耳帘,他没有听错吧!这声音是钟离炎澜! 愣愣的回过头,只见钟离炎澜已经朝陌红尘拱手一楫。 他想想也对,钟离炎澜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多一次又何妨,只是这口气他着实咽不下去。这该死的钟离封轩,都是他惹出来的事,只不过,为何钟离雨涟会出现在金銮殿上? 带着鄙夷的目光看向淡定自若的郡王爷一眼,看不出任何神色,他也作罢了,既然人家摄政王都服礼了他可有不从之礼,朝方台上的陌红尘一楫:“儿臣参见母后。”话虽说了,可是心里就是别扭。 面纱下,她冷冷一笑,果然权力是要用在朝堂上的。红唇轻启:“都起来吧!”一语而置,再度转身,朝凤椅而去,随着她的走动,长摆也一起拂去。 坐下的动作优雅中带着一股霸气,随着她一坐下,穹顶上洒下一幕淡红色的纱帘,垂放在她眼前,隔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幕帘一置,就足以说明这是要垂帘听政的节奏。众臣齐刷刷看向了钟离封轩,等着钟离封轩开口,可是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坐回了龙椅上。 虽然四大元老是给了钟离炎澜与钟离凤铭两人一个马威,可这伙又见到太后娘娘是要摄政,当下又有异议,相爷公良旭朝着纱帘后面那女人一楫:“老臣敢问,太后娘娘这是要摄政不成?自古女人岂有上朝堂之说,再者太后娘娘身为东宫之主,按朝律法,后宫不得干涉政事。”随着公良旭的声音一起,钟离炎澜身边的幕僚之臣都全部同声而道:“望太后娘娘移驾回宫!” 而不仅是钟离炎澜的人,就连附和在钟离凤铭身后的人也是对垂帘听政之事表示不赞同。 眼前的纱帘,从她的视线可以看到台下所有人的表情,不过那些人却不能透过这纱帘看到她的身影,更别说是神色了。 眸光游荡在众臣身上,不知是眼神敏锐还是太过敏感,她看到了那个蓝色朝服的男子,那张脸她怎么能忘呢,苏卿洛,你有种上来调诳我啊!得意一笑,完全顾不上那些长楫不起的朝臣。显然,陌红尘绝对是个特记仇的,一想到上次醉梦楼那件事,这算是雪耻吧! 冥冥之中,感觉到一道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经意的抬头,看向了那幕纱帘,脸上神情淡淡,反正也看不出什么,便又收回了视线,只不过红尘却是一惊,她看到了苏卿洛突然看向自己,心慌失乱的。 站在纱帘左侧前方的落花与冷霜见陌红尘还没做出反应,都不免有些着急了。好在陌红尘恍过神来,她盯着纱帘外那一行人,马上记下了所有异议的朝臣,立即在脑中将他们划分出来,因为这些不是钟离炎澜的人就是钟离凤铭的人,而其他人不站出来,不是因为不跟钟离炎澜与钟离凤铭搭边,而是因为在静观其变好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