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见》
第一章 控制不住自鸡
云景感觉自己像是迷迷糊糊的睡了很久,但又好像并没有多久……
一阵嘈杂的声音将他惊醒,意识昏昏沉沉无法组织完整思绪,周围那些声音宛如魔音灌耳。
烦死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入眼模糊一片,有一些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但就是看不清楚。
我这是瞎了吗?
脑袋里面出现这样的念头,可意识模糊的云景压根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想到底怎么回事儿。
然后下意识的又一个想法出现在他脑海。
我的脑袋莫不是被什么东西夹过?
就这简单的几个念头闪过脑海,意识昏沉的云景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凑到他的嘴边,他下意识的张嘴含住吮吸,可啥也没吸到。
睡梦中的他本能的感觉到嘴里的东西对自己很重要,潜意识开始较劲,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一股温热香甜的液体被他吸到了嘴里,然后大口吞咽……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他几次醒来,意识不清楚,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翻身都做不到,眼睛就跟几千度的近视一样看不清,一些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叽叽歪歪他也搞不懂什么意思。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期间他每间隔一段时间就本能的吮吸什么东西吞咽香甜的液体,短暂的醒来,然后又陷入沉睡,醒来的时候有时候周围有光,有时候周围漆黑一片,渐渐的,他的意识慢慢开始清醒,且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恢复清明。
当他意识彻底变得清晰,且视力也恢复之后……
又一次醒来,云景看着自己乒乓球大小的小手发呆片刻,又稍微转头,看到了一个漂亮女人,大概十八九岁吧,头上包着粗布头巾,要多土有多土,自己在她怀里。
这……
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了,而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明显是母亲角色!
啥情况啊?
轮回转世吗?
可即使是轮回转世的话,自己为什么会带着前世几十年的人生记忆?
莫不是孟婆汤掺水了!
质监局的就不管管?
自己感觉睡了很久又感觉并没有多久的那段时间起其实是在娘胎里?
就在云景思绪天马行空的时候,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那个漂亮但土气的女人视线第一时间和云景对上了。
她在笑,那笑容,像是看到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
看着云景,她开口说了句让云景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女人开始拉开衣服……
吃饭时间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婴儿降生,但饭还是要吃的。
‘饭碗’很大,奶水充足。
看来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不用饿肚子了,充足的奶水足以让自己小小的身体长得壮实。
因为刚出生没多久,还在发育的脑袋不允许云景想太多,吃着饭,他迷迷糊糊的开始犯困,然后渐渐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睡去且在吐奶泡的婴儿,女人就那么小心翼翼的抱着舍不得放下,嘴里轻轻的哼起了未知的歌谣……
当云景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母亲的怀里了,而是被一个男子抱着。
男子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他头发很长,挽在头顶用一根布条拴着,长得很阳刚,浓眉大眼的,皮肤呈黝黑的古铜色,臂膀结实有力。
这个男子自然就是云景此世的父亲了。
他给云景的感觉只能用憨厚来形容。
这会儿正抱着云景咧着嘴傻笑呢,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尤其是明显糙汉子的他抱着云景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颇为滑稽。
抱着云景的男子发现他醒来,顿时开口叽哩哇啦的说话,然而云景一个字都听不懂。
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语言。
看着憨厚的男子,一种血肉相连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云景下意识的展露出了笑容。
这可把男子高兴坏了。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点,下一刻云景就尿了,尿了他一身。
这不能怪云景,他太小了,实在是无法控制自鸡呀。
男子手忙脚乱的将云景交给边上床上半躺着的女子收拾……
自己的母亲应该是在坐月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没有离开过屋子,小小的云景自然也被束缚在了这小小的天地。
每当云景醒来的时候,他的母亲除了给他‘喂饭’之外,也会说一些云景听不懂的话。
完全陌生的语言,需得重头学起,沦为婴儿降世的云景不得不开始新生命之初的成长必要阶段。
虽然听不懂女人说的是什么,但她说得最多的两个叠音字云景却是很快就明白了含义。
“妈妈”
很奇妙,哪怕是前世蓝星上的几十个国家,那么多语言,关于‘妈’这个字的发音,大多数语言都是大同小异的。
某次云景仅仅只是用稚嫩嗓音下意识重复了‘妈妈’两个字的发音,却让他的母亲在愣神片刻后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在他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记忆中关于婴儿能够发出诸如妈妈之类的简单发音最快也应该是三四个月之后,能正常说话快点的也是在一岁半以上。
云景并不想表现得太过另类,下意识说出妈妈两个字只会被当成是婴儿的呓语,所以接下来他母亲似乎急切的想要他多喊声妈妈他也只是报以稚嫩的笑声。
太过另类的话,万一被当成什么怪胎掐死找谁哭去?
从父母的穿着打扮来看,明显是古代家庭,这种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谨慎点总归不会有错。
不过偶尔‘呓语’两声妈妈之类的让母亲开心一下云景也是不会吝啬的就是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云景发现自己降生的这个家庭情况其实并不好。
就拿他母亲坐月子也是他目前唯一能观察的这个房间来说,墙体是泥土夯实而成的,屋内光线阴暗,屋顶连瓦片都没有,是茅草盖的。
这个房间有个窗户,只有半米直径,用一种不是很透明的东西遮住,导致了房间内光线不足。
房间内大点的物件也就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了,且一看就上了年头的,其他的东西不多,就连床上的被子都只有薄薄的一层。
他母亲身上穿的衣服是粗布材质,已经洗得发白褪色起毛边,还有不少补丁。
仅仅只是这些,云景就意识到,自己出生的这个家,称得上家徒四壁了……
云景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爷爷,看上去五六十岁,或许是因为这个房间是坐月子的场所不方便尽量的缘故,是以云景并未见过他几次。
这段时间以来,陆陆续续的也有一些人来过房间,都是一些妇女,不过来过一次后就没出现了,应该之身简单的前来探望。
云景并未看到疑似自己奶奶的人物。
渐渐的云景发现,这个家其实做饭的是他那生产没多久的母亲……
因为降生时间不久,云景和父亲以及爷爷相处的时间很少,尤其是他父亲,几乎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离去了,直到晚上才会回来,偶尔在中午能听到门外他们的谈话,不过云景压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景的活动空间大了起来,偶尔他母亲会背着或抱着他去其他屋子活动,但并未离开过房子得以让云景看到外面的情况,这或许是因为还未出月子的缘故吧。
见识过其他房间后,云景知道,这个家真的很穷。
对此他并未抱怨什么,尽管不知道为何莫名降生此间,但能从头开始一个全新的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关于前世,云景并没有什么遗憾,生养他的他都寿终正寝的送走了,责任和义务都已经尽到。
雅文吧
前世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虽然云景也曾经历过几段感情,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并未能走到一起,最终也只是孑然一身。
前世也不是什么社会精英,摸爬滚打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经历过,年少时的雄心壮志最终被磨平了棱角,明白了什么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平平淡淡的几十年,死了都不可能掀起丁点浪花吧,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也必将很快就被遗忘,了不起为数不多熟悉的那么几个人,会在某一刻不经意提起自己,或许才能证明那个世界曾有过自己这样一个人……
至于为何成为婴儿降生此世,云景的记忆最终停留在了一场意外事故。
他已经不去想这个问题了,没有意义。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溜走。
某一天云景发现家里来了很多人,他也是第一次被母亲抱着离开了房间,然后被这个抱一下那个捏捏脸。
如此情况,云景意识到自己似乎满月了,估摸着家里在办满月酒呢。
来的客人里并没有穿着打扮特别光鲜亮丽的,大概都是穷苦人家吧。
因为还不懂此世的语言,所以这次热闹实际上对云景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反倒是被抱来抱去的折腾让他有点无奈。
喧闹总是短暂的,那天过后,日子再度归于平静。
也是从那天开始,云景总算不用一直呆在屋子里,尽管还无法下地行走只能由父母带着,但总归是能接触到外面了……
第二章 苦与乐
三间土墙茅屋便是云景如今的家了,除中间的堂屋外,左右两间屋子又分别隔成了两间房,他爷爷住左边的里间,外间是存放粮食等物品的场所,父母住右边的里间,外间是厨房。
客房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至于万一要是有客人来需要留宿这种问题,云景表示自己只是一个话都不会说路也不会走的宝宝,操心这个太难为他了。
家里的堂屋供桌上有几个牌位,他并不认识牌位上的字,那些牌位最下方的一个牌位明显比其他的要新得多,再加上降生一个多月也没见过疑似奶奶的人物,他推测自己此世的奶奶已经去世了。
房屋左侧有一个茅草搭建的草棚,堆放着农具柴火等杂物,右侧稍远是牲口棚,牲口棚同时肩负着厕所这个重要功能。
不过云景家的牲口棚内只有几只鸡鸭,猪都没有一头,而且目前他也并没有看到牲口棚内有牛存在过的痕迹。
他家的屋子加上牲口棚都被一圈半人高的篱笆包围形成院落,篱笆上爬满了藤蔓,那些藤蔓也才稍稍吐露新芽,云景以此推断当下应该是早春。
院子内的面积不小,估摸着得有四五百个平方,除却建筑面积外,院子内还开垦了一小片菜地,不过如今却是光秃秃的,其余面积是平整的泥土地面,应该是用于晾晒的场所。
这些景象,是云景在自己满月酒后的第二天观察到的家的情况。
之所以有时间观察,是因为他的母亲这天背着他在院子里用锄头给那块菜地翻土。
也就是说,他的母亲才刚出月子就开始从事重体力活儿了!
这便是贫穷农家的真实写照,片刻不得闲。
被母亲背着,打量完自家情况,云景努力的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能看到的东西有限,家的后方背靠一片不大的山林,右侧有竹林挡住了视线,其他方向也只能依稀看到稀稀拉拉的建筑分散坐落各处。
那些建筑是村里的其他人家。
放眼望去,云景并未感受到任何一丝田园生活的美好,一切浓缩之后只剩下两个字。
穷与苦。
是的,穷苦两个字就能概括云景看到的全部。
他看到的那些人家,房屋几乎都是土墙茅屋,情况比他家还不如的比比皆是。
有的房屋一看就年久失修,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风一吹,房顶的茅草偶尔飞起几根,石头都压不住。
这样的房子,先不说安全不安全,能不能遮风避雨都是一回事儿。
因为是被母亲背着,且母亲还在挥舞锄头翻地,颠簸之下不便观察,云景也只能看到这些景象了。
尽管无法观察更多,但他也能想象到,实际上的穷苦情况比他看到的还要严重得多。
收回视线,云景一眼就看到了母亲汗水直流的脖子,心头很不是滋味,他想用小手去帮母亲擦擦汗,可怎么也够不着。
自己的母亲,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前世这个年纪的女人大多都只能被归类为孩子,需要呵护关爱的那种,而她呢,已经为人母了,而且刚出月子就迫不及待的从事重体力活儿。
是的,尽管无法交流,但云景感受到的就是母亲迫不及待想要干活儿的心态,甚至云景无比怀疑,如果不是有坐月子这种风俗传统的话,她估计绝对会在生完自己能下地之后就开始干活儿了!
兴许是云景想要帮母亲擦汗的动作比平时大了点,立即引起了云母的注意,她停下挖土的动作,嘴里说着一些云景听不懂的话,然后回屋将他解下抱在怀里开始‘喂饭’。
这……
都这样了,多少吃一点吧。
‘吃饭’的时候,云景又一次在心里暗搓搓的琢磨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的母亲称得上极为漂亮的女子了,难看的粗布衣服也掩盖不了她的美丽,但就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怎么就被自家那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糙汉子老爹娶回家了呢?自家老爹除了有一副好身板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啊。
家徒四壁,这么漂亮的母亲图啥才会嫁给他?
难倒这就是传说中的好汉无好妻懒汉娶个娇滴滴?额,实际上自家老爹其实并不懒,就打个比喻而已。
想到自家老爹,云景是真心佩服,他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力气,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干活儿去了,天黑才回来,风雨无阻。
云景从未在自家老爹脸上看到过对生活苦累的抱怨神色,每天劳累回来只要一看到自己就是一副无怨无悔任劳任怨的满足神色。
在自家老爹身上,云景真的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什么叫做可靠的男人,他总是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心。
说句真心话,云景发现自家老爹性格有些不善言辞,‘老实人’三个字放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这里的老实人三个字绝对没有任何讽刺贬义的意思。
他总是用笨拙的方式想逗自己开心,他不觉得尴尬云景都尴尬,这让云景怎么笑得出来嘛,然而他就是乐此不彼……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的云景不知不觉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他母亲见此穿好衣服,稍微犹豫又把云景背背上出门继续翻地去了。
云景很想说老妈你其实可以把我放床上的,不给你添麻烦,而且我如今小胳膊小腿翻身都做不到,想给你添麻烦都添不了啊,尤其是我刚吃完奶你就背着我挖土翻地真的不怕把我颠吐奶了吗?
可惜云景压根没法和她交流,语言不通啊。
即使能交流也不能交流,一个月大的娃娃就能和大人正常交流那还不得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云景没当过父母,自然体会不到父母那种孩子一旦离开视线就不放心的心态……
才降生此世一个多月而已,这么大的婴儿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这点云景也不例外,清醒的他都努力的去从父母和自己的‘交流’中学习语言,不过时间太少了,到现在他也只能勉强理解为数不多的话语意思,想要学会这种未知的语言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院子里不大的菜地云母一早上就翻好了,然后她才放下锄头回屋做饭。
穷苦农家是没有早餐一说的,起床就去地里干活儿,实在饿了才回家吃饭,那已经是午饭了。
云景目睹了他母亲做饭的全过程,最终的成品让他心酸。
食物只有三样,面饼稀粥和咸菜,压根没有油水可言。
面饼是用带壳一起磨成粉末的面粉和稀后烙的,没放油,严格的说起来只是把面团放热锅里烤熟,调料都没有。
稀粥是用两把米熬的,熬了小半锅。
粥熬好之后他母亲给他展示了一个神奇操作,云母把粥全部盛放到了一个汤盆里,静置一会儿后,粥里的米粒沉淀下去,然后她把上面的米汤倒在了一个瓦罐中,接着把剩下的浓粥重新倒锅里打入了一个鸡蛋,最后放了鸡蛋的粥被她盛放在了一个大碗里。
一锅粥弄成一罐米汤和一份加了鸡蛋的浓粥,这波操作云景一开始属实不懂,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
米汤是给下地干活儿的父亲和爷爷润喉用的,毕竟那粗粮饼看着都难以下咽,至于加了鸡蛋的浓粥是母亲自己吃的,不是她要悄悄吃独食,而是她要给自己喂奶,必须要有充足的营养才行。
这就是穷给闹的,活生生的把人逼得精打细算。
一罐米汤和粗粮饼放在篮子里,再在篮子里放两个碗,然后云母开始就着咸菜喝粥吃饼。
这个过程中她时不时的看向院子门口,还和云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像是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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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知道,她其实是在等自己的父亲。
待到云母就着咸菜和粥吃了两个粗粮饼子,最后碗都洗干净了,父亲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
他匆匆的回来,冲着云母笑了笑,简单的说了两句云景听不懂的话,然后拎着装有食物的篮子转身就走。
初春正是农忙之时,关乎一家生计,对于农民来说,这个季节片刻时间都是极其宝贵的。
有句话叫忙得脚不沾地是对农民最真实的写照。
拎着装有食物篮子的云父走到门口却是停下了脚步,在云景看来他像是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转身来到云母边上,先是捏了捏云景的脸蛋咧嘴笑了笑,然后在云母脸上亲了一下。
这……
居然被撒了一波狗粮!
云景顿时撕掉了贴在老爹身上的老实人标签,这哪里老实了?
分明就是闷骚!
话说回来,云景虽然在内心称云父老爹,但其实云父年纪并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罢了,原本正是精神小伙的年纪,生活硬生生的将其操练得容易让人忽视他年纪的成熟。
被亲了一下的云母红着脸拧了一下云父的屁股蛋,云父嘿嘿一声提着篮子揉了揉屁股离去。
生存虽苦,但生活偶尔还是有丝丝甜蜜的时候……
第三章 生活
世间大多数的人,很多时候是因为贫穷,所以才辛勤劳作,然而问题的关键是,辛勤勤劳之后,却并没有得以改善自己的生活,甚至有时候越是勤劳反而越穷了……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云母无疑是一个无比勤劳的人,她似乎一刻都闲不住。
饭毕的她,见自家宝贝儿子不哭不闹,笑着吧唧一口亲了亲,嘴里说了句似乎是夸奖的话,于是立即又忙活了起来。
先是从屋里找来谷糠,加水和成泥状,和了差不多一大碗的量,然后拿去喂鸡鸭,顺便掏了几个蛋回屋放好。
穷苦人家荤腥难见,无疑禽蛋是最好补充营养的途径,云景怀疑,如果不是母亲需要充足的奶水喂养自己,她都不一定舍得用谷糠去喂鸡鸭,而是直接把鸡鸭赶出去找虫吃,毕竟啊,万不得已的时候,谷糠也是能填肚子活命的!
喂完鸡鸭,接下来云母背着云景又开始在院子里的翻好的菜地中忙碌起来,打窝,播种。
云景认得她播的种子,有黄瓜,有茄子,有四季豆,有豌豆,还有蒜苗和葱……
肥料自然是没有的,云母用了灶膛内的柴灰代替,每个种子窝里丢了一小把。
云景很想告诉母亲,实际上农家肥效果更好,奈何无法交流,如今自己说的话在母亲听来大概也只是婴儿的呓语。
没办法,只能待来年自己‘能说话’的时候,再想办法提高家里作物产量了,就是不知道一岁娃娃的话父母听不听。
脑壳疼……
婴儿嗜睡,云景也不例外,观察母亲劳作,看着看着他眼皮子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的就睡了。
再醒来已经是夜晚,云景发现自己在自家院中,被母亲抱着。
今晚皓月当空。
早春的夜晚颇为清寒,抱着云景的云母边上烧起了火堆,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哪怕还抱着云景,云母也在做着针线活儿。
见云景睁眼,云母立即放下针线活儿,先是亲了亲他,然后检查一下他有没有尿尿或者拉臭臭。
云景当即哼哼唧唧几声,云母收到信号,开始给他把尿。
几天前云景就能控制自鸡了,心有灵犀般和云母达成默契,只要自己哼哼唧唧就代表要方便,这无疑给云母省却很多麻烦。
养过孩子的人都知道给婴儿收拾卫生有多麻烦,如果当时婴儿不配合乱动的话,嘿,脾气再好都有点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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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有尿不湿的情况下,云景当下的情况可没有那种高级玩应儿,尿一次或者拉一次在裤裆,都要换下清洗烤干,现在可是早春,水可是冰冷测骨的,浣洗就是受罪。
个人卫生收拾得以好,云景窝在云母怀里,扭头打量周围。
父亲和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劳作归来,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忙活,他们似乎就没清闲的时候。
云爸在劈柴,斧头上下挥舞咔咔作响,已经劈了一堆柴火的他汗流浃背。
柴米油盐,柴在最前面,由此可见柴火的重要性,没有柴火,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爷爷在另一边忙活,月光下,篾条在他手中来回穿插编制,很快一个背篓就快速成型了。
云景的爷爷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精神头很好,他一边编制背篓,不时看一眼云景方向,眼中满是对生活的满足。
月光下,一家四口各忙各的,彼此尽管很少交流,但在远处的虫鸣鸟叫声中,这画面却是无比的和谐。
看了看周围,云景发现家里并没有点灯。
‘难怪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忙活呢,能省一点是一点啊,月光成为了最好的照明工具,照亮了这个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爷爷那张慈祥的脸出现在了云景的视线中,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只蚂蚱拿到云景眼前,嘴里说着云景听不懂的话在逗他。
仔细一看,那并非真的蚂蚱,而是篾条编制而成的,活灵活现。
自家爷爷居然有这手艺,云景颇为惊讶,很给面子的笑着伸出小手去拿那只篾条编制的蚂蚱。
爷爷笑了,小心翼翼的将蚂蚱放云景手里,又逗了云景一会儿,这才捋着胡须转身继续去编制背篓。
云母捏了捏云景的脸蛋,嘴里轻轻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轻轻摇晃着他。
云爸继续在那边吭哧吭哧的劈柴,不时回头看一眼这边,露出满足的笑容,继续劈柴……
老子今天劈不死你!
平静的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云景也在一天天长大,对此世的语言掌握得也越来越多。
转眼已经是盛夏,云景半岁了。
菜园子里云母早春种下的瓜果已是硕果累累,看着就喜人,篱笆上的藤蔓枝繁叶茂,装点了这个家。
所谓三翻四坐五拿粑,半岁的云景已经能够勉强爬行,真心不容易,他期盼着自己能走路的那一天。
这半年里,云母将云景保护得很好,从来没让他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下地干活儿背着,生火做饭也背着,哪怕夜间云景再小的动作她都会惊醒起来查看。
孩子,便是她的全部。
刻意的学习下,半年下来,云景已经能听懂此间的语言,身在这样的环境,加之刻意学习,掌握一门全新语言还是不难的。
但他还不能说,怕吓着人。
能听懂话了,云景也从家人平时的交流中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他所在的村子叫小溪村,村里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村子距离最近的镇上也有三四十里地,处在一个叫大离王朝南方偏远地区。
这不是云景记忆中历史上的任何国度国家……
然后幸运的是,此世云景也姓云,他爷爷说云是天上那个云,至于怎么写的就不知道了,一家人都不识字,甚至村里就没一个识字的。
爷爷叫云林,云爸叫云山,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注定,云景还叫云景,他的名字还是他爷爷去镇上用卖个五个背篓的钱请读书人起的。
有一点云景很诧异,那就是他爷爷其实才四十出头,但看上去却五十多岁了,常年辛勤劳作让他看上去比本来年龄老了十岁以上!
该死的世道。
云母姓江,名叫江素素。
从家人的交流中,云景解开了为何自家老爹一个糙汉子能娶到这么漂亮老婆的谜团。
这背后没有什么隐秘,也没有什么狗屁爱情故事,纯粹是云爸捡了个大便宜。
前几年云母老家闹匪灾,家里不但被洗劫一空,家人也全部惨死在了匪徒刀下,她侥幸逃命,然后不知道走了多远来到附近遇到了云爸,饿得受不了又没地方去的江素素,被云爸两个粗粮饼带回了家,简直就是白捡的……
知道了这些,云景才明白为何一直都没见过母亲的娘家人。
她一定很思念亲人吧。
但她并不孤单,因为她现在有家,有孩子。
值得一提的是,云母家曾经也是穷苦农民,没啥背景,那种落难大小姐委身农家汉的桥段并没有发生在云景爹娘身上,长得漂亮只能说是基因好,还不许山窝窝里出只金凤凰啊。
这半年来村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比如有村民不小心摔断了腿,去镇上医治掏空了家底,让本就贫穷的家雪上加霜,还没治好呢,以后只能是瘸腿了,那次云爸还帮忙抬摔断腿村民去镇上,回来唏嘘不已,言说那个家以后越发的难了。
再比如村里有人家娶新媳妇了,又有人家闺女出嫁了,云景还被云母背着去参加了那几次婚礼。
说来让人唏嘘,无论是出嫁的还是娶进门的,新郎新娘都不过十七八岁,最小的一个新媳妇才十四岁,简直造孽,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穷苦人家的女孩能嫁出去就不错了,毕竟养在家里就多一个人的口粮啊。
这么一来的话,云爸二十出头才有孩子算得上是晚婚晚育了
最后云景了解到,自家有二十三亩地,十一亩水田,十二亩旱地,至于钱财,云景压根没见过,或许是有的吧,大概……
第四章 我还是个宝宝啊
夏日的某天夜晚。
江素素抱着云景在院子里纳凉。
明月当空,暖风习习,萤火虫到处飞舞,远处蛙声一片。
头戴虎头帽,脚穿虎头鞋,粗布小衣,开裆裤,云景身上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的母亲江素素一针一线缝制的。
云母有着一双灵巧的手。
宁静的夜晚,云景并未感受到仲夏夜的美妙,实在是蚊子太多了。
云母抱着他,一边用蒲扇给他扇风,顺便那蒲扇也是驱赶蚊子的利器,被她挥舞得宛如剑客手中的利剑。
小小蚊子,休想叮咬我儿!
云父还未回家,他借着月光去看水田里的情况去了,他家的水田全部种了水稻,如果不时刻关注水情的话,会影响一年收成。
爷爷云林在不远处,嘴里叼着旱烟不时吧嗒一口,手里没有闲着,在编制箩筐,他的编制手艺很好,无论是背篓簸箕箩筐斗笠等竹制品都是伸手就来,竹子在他手中被玩出了花儿,几十年的人生这门技艺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子里。
他编制的物品会拿去镇上贩卖,是补贴家用的收入来源之一。
“……那年五十里外的周庄后山出现了一条大虫,一连吃了好多个人,村民们吓得都不敢出门,消息传出去,有传说中的侠客专门前来‘除虫’,单人一把刀直接进山,不久后山中传来震天虎啸,最终那条大虫被侠客猎杀,足足一丈长呢,哪怕死了,摆在空地上都没有人敢靠近!”
“侠客知道吗?就是那种高来高去的练武之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一丈长的大虫啊,凭一把刀就捅死了,要知道那等大虫,一巴掌下去犍牛都能拍地上,当真是非人哉”
“我孙儿以后长大可别去学那些人当侠客,太危险了……”
手里忙活不停的爷爷云林嘴里说着他早些年听来的故事,也不知是真假,说得绘声绘色,就跟亲眼看到过一样。
类似的故事云景已经听过很多次了,爷爷云山翻来覆去的说,乐此不彼,显然脑袋里面已经没有存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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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听过多次爷爷口中的故事,但云景并没有丝毫不赖烦,前世他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如今能体会到‘爷爷的故事’,当真是幸福满满。
然后,从爷爷口中那些不知真假的故事中,云景稍加琢磨,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不简单呢。
单人一把刀猎杀一丈猛虎的侠客,夜闯深宅大院入无人之境的采花贼,一人独闯山寨打杀数十匪徒的拳师,还有两军阵前一声大吼吓得对面军队战意全无的将军……
如果这些故事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的个人武力值绝对超越了正常人的范畴!
可惜,如今半岁的云景连村子都没出去过呢,自然无法去证实那些故事的真假。
在爷爷絮絮叨叨不知真假的故事中,云爸踏月而归。
一直安静抱着云景听故事的云母当即询问道:“当家的,田里情况怎么样?”
相对于那些遥远的故事,对于江素素来说,很明显还是自家地里的收成来的实在。
边上爷爷云林适时闭口,明显有些意犹未尽。
人老了,难免有话多的习惯。
“还好,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雨,田里不缺水,一直这样的话,收成不会受影响,就怕有人悄悄把咱家田里的水给放了,所以近来每晚还是要去看一看的”,进入小院挽着裤腿的云山回答道,顺便来到水缸边用葫芦瓢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水。
对于这个季节的农民来说,水田里的水尤为重要,关乎一家人的生计,有时候为了争水大打出手甚至打死人的情况都有,严重的还会引发村与村的械斗。
这就是底层农民的生活,为了一口吃的,就值得用命去拼。
云母点点头道:“那便好,希望今年能风调雨顺”。
风调雨顺,不遭灾,这已经是农民最大的愿望了。
灌了一肚子水的云山搬来板凳坐在云母身边,伸手想要摸摸云景的小脸,但似乎又怕自己粗糙的大手弄疼他,于是犹豫片刻放弃。
此时江素素看向他说:“当家的,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云山抬头好奇问。
江素素犹豫道:“当家的,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啊,咱家小景都半岁啦,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给他张罗一门婚事了?”
在她怀里不哭不闹的云景听到这番话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没被口水给呛住。
啥玩意?
给我张罗婚事?
娘啊,我才半岁大,你至于吗!
我虽然知道古代社会成亲早,但你这也太早了点吧?
绝对是亲妈没跑了。
云山动作一顿,想了想深以为然道:“我看成,先给小景定个娃娃亲,到他长大就结婚,我们也能早点抱上孙子”
已经能听懂话的云景目瞪口呆,这也太突然了,差点就忍不住开口加入父母的话题,好歹忍住,要不然指不定把他们吓出个好歹来。
“嘿,这小子,一听到给他张罗婚事眼睛都瞪圆了”,留意到云景表情的云山顿时笑着打趣道。
江素素低头亲了亲因为目瞪口呆而越发可爱的云景,也没多想,顿时兴致勃勃说:“咱家小景这般小,无论是饿了还是要尿尿拉臭臭就知道叫唤,一看长大了就聪明得很,可得给他张罗一门好亲事,要不然将来委屈了他可不行”
云景赶紧恢复懵懂的表情,偷偷听父母谈话。
“是的是的,至少要找一个像媳妇你这样漂亮贤惠的”,云山咧嘴附和道。
白了云山一眼,江素素没好气说:“我当初也是饿晕了头,被你两块粗粮饼子就骗回了家,现在想想可后悔死了”
“嘿嘿,现在后悔也晚啦,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咱这叫什么,哦对,那些读书人口中所谓的缘分,否则当初你都快饿晕了哪儿能正好遇到我呢”,云山挠挠头得意道。
这便是父母的爱情吧,不期而遇的相遇,是巧合亦是缘分,更或许是注定,然后便是一生的相守,没有房贷车贷的压力,没有无休止的攀比,仅一口饱饭,人生足矣。
听得津津有味的云景心中如是道。
然后,父母的话题貌似歪楼了……
边上的爷爷云林咳嗽一声加入话题说:“我也赞成给孙儿张罗一门亲事,可去哪儿找合适的呢?”
“村里的大丫我觉得就不错,我了解到她还没许人家呢”,江素素说道,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备而来。
可云山却是摇头道:“不行不行,大丫都五岁了,年龄不合适”
“要不村东头大柱家的菜花?八个月大,和小景同岁”,江素素继续抛出观察好的目标。
这会儿换爷爷云林摇头否定说:“不好不好,大柱家四个闺女了,没男娃,要是菜花将来嫁咱家小景都没有个舅子哥帮衬,再说菜花也姓云,同姓不合适”
“是啊,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年龄和姓氏因素,村里就没有合适的了”,云山点点头有些愁眉不展道。
江素素想了想又说:“要不村西张大哥家?”
显然江素素为了半岁大的儿子张罗亲事也是操碎了心,目标一个一个往外蹦。
“媳妇你说什么胡话,张大哥家三个娃子,俩男娃,闺女都十岁了,虽然还没许人家,但和咱家小景也更不合适了吧!”,云山急眼道。
江素素似乎早有预料的笑道:“当家的你忘啦,张大哥家媳妇又怀上了”
“又怀了?但也不一定是女娃啊”,云山愕然道。
“张大嫂肚子圆咕隆咚的,指定生女娃”,江素素眼睛发亮说。
爷爷云林捋了捋胡须摇摇头道:“不急不急,等他家生了再说,万一要是生个男娃呢”
“也对,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就得去更远的地方张罗了”,江素素点点头有点纠结道。
云山大手一挥说:“没啥,咱家小景还小,慢慢张罗就是,不过媳妇你得平时多去串串门打听打听哪儿有合适的”
“我晓得了……”
听着一家人给自己张罗亲事的事情,云景头皮发麻。
我还是个宝宝啊。
关键是看父母的样子是在玩真的!
这要是哪天真给自己定一门娃娃亲可咋整?
好事儿还是坏事?
头疼……
第五章 那夜大雨
那一晚,在云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胆战心惊中,关于给半岁的他张罗一门亲事这件事情,一家人商量到最后也没个结果。
纵然如此,云景却是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完。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日子里,云母江素素跑去村里其他人家串门的频率明显直线上升,且每一次都带着云景。
和村里妇女聊天的时候,江素素聊着聊着就会想方设法的把话题往儿女身上拐,明理暗里夸自家儿子多么聪明伶俐乖巧听话,然后或是旁敲侧击或是直言不讳的打听哪儿有适合自己儿子年龄的女娃……
全程陪同的云景尴尬癌都犯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云母就是乐此不彼。
然而他能怎么办?
他还只是个半岁的宝宝啊,难不成还能站出来告诉母亲大可不必如此,媳妇的事情自己以后会想办法?
若真那样做的话,被当成怪娃娃当场摔死的可能性极大!
虽然有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但云景可是在前段时间听父母闲聊说,村里一户人家生了个小孩,因为先天残疾缺了一只胳膊,然后就被丢山里去了……
弃婴这种事情别说在思想落后的古代社会背景,哪怕是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也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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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云景一再告诫自己别表现得太过怪异。
反正给自己张罗亲事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父母开心就好。
还有就是,因为当下是盛夏农闲时节母亲才有时间忙活这件事情,待到不久后的收获农忙时节,她大概就没有精力和时间琢磨这些了吧……
人这一生,从出生开始,一直到离开人世,期间总是要经历各种各样的坎坷,每个人都一样,没有例外。
在来到这个世界七个月的时候,云景还没来得及熟悉这个世界,首先迎来了此世人世中第一次关乎性命的危机!
不可否认的是,云母将他保护得很好,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让他离开过视线。
但意外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那天云母背着云景去地里除草,结果一阵暴雨突然降临,哪怕云母在看到变天的第一时间就选择回家,可终究还是没有暴雨来得快。
然后,云景淋雨了。
再然后,幼小的他,一次淋雨,感冒发烧接踵而至!
古代社会医疗条件落后,婴幼儿的生命可谓脆弱不堪,夭折率极大,十个新生儿,能长大成-人的不足一半,哪怕再小的疾病都有可能带走一条婴幼儿的生命!
淋雨带来的感冒让云景不停咳嗽,咳得口水鼻涕横流,发烧更是让让他意识昏沉模糊。
云景家的那间茅草屋,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而屋内,江素素抱着云景慌得脑袋一片空白,眼泪大颗大颗的流,滚烫的泪水不时滴在云景脸上。
第一次当母亲,她从未经历过自家儿子生病的情况,甚至为了避免自己的孩子吃到不干净的东西生病,从云景出生开始她一直都只喂母乳。
可如今,云景生病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生病了就要送医这是常识,可很多时候人在极度恐慌之下别说常识了,估计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云母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
婴儿生病她知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怀中的儿子随时都会离自己而去!
因为一点小病而导致婴儿夭折这种事情,江素素自从来到小溪村,这短短几年中她就亲眼见过十多次……
生命,脆弱如斯!
“小景……,小景……,看看娘,看着娘呀,你平时那么机灵的,那么乖,你醒醒好不好,像以前那样对娘笑一笑好不好?”
“小景,你的脸好烫,定是感冒发烧了,娘对不起你,没有能保护好你,我不该下地干活儿的,不该让你淋雨,对不起……”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江素素已经慌了神,六神无主的她脑袋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说着梦呓般歉意的话,仿佛整个天都快塌了,一如外面乌云盖顶的天穹,感受不到丝毫的光明和温暖。
这场感冒发烧来得太快太突然,云景也始料不及。
许是母子连心,烧得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为何眼睛有泪在滴落,他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抚摸焦急流泪的母亲的脸,可小手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抬起。
他潜意识知道,这不怪自己的母亲只能干着急而想不到办法,毕竟她只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乡下农妇,甚至她除了当初逃难之外,来到小溪村后连村子都没有出过几次。
这样一个要智慧没智慧要经验没经验,只知道操持家务和农活的女人,慌了神之下的她能怎么办?
母亲六神无主,云景也意识到很可能因为这点小病自己就一命呜呼了,所以他得想办法自救!
生死危机下,他强打起精神,睁眼看着母亲用稚嫩沙哑的声音轻声呼唤道:“娘……,爹,去叫爹……”
半岁多点的身体状态自然是不可能和大人比的,感冒发烧对大人来说或许问题不是很大,可此时对于云景,他说完这几个字,已经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精力。
他的话一下子惊醒了江素素,六神无主的她,此时此刻,当家的才是最后的依靠。
“小景乖……,娘很快就回来……”
回过神来的江素素赶紧回屋将云景放床上,然后连伞都忘了打,一头跑进了雨中……
迷迷糊糊间,云景依稀看到母亲带着父亲和爷爷回来了,然后他被抱在了一个温暖又结实有力的胸膛。
“去镇上,找大夫……”,这是父亲颤抖的嘶吼声。
然后江素素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戴上蓑衣斗笠,还有伞,再不能让我儿淋雨了……”
“慌什么慌,钱,带上钱,全部,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和你们一起去……”,那是爷爷云山故作镇定的声音。
天穹很压抑,乌云像铅块一样似要砸到大地上来,雷霆轰鸣,不时有闪电划破苍穹把天地映照得忽明忽暗,暴雨如注让整个天地朦胧一片。
渐渐的,整个世界黑了下来,但暴雨却没有片刻停息。
迷迷糊糊的云景只觉自己像是在云端,忽上忽下,不停的颠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听到了砰砰砰的声音。
“谁呀,大晚上的……”
“大夫,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使不得使不得,快进来,孩子什么情况,……你们一家居然冒着暴雨走了几十里的路?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夫,我孙儿怎么样?”
“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嘴唇都紫了,又走了这么久的路耽误了时间,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是我自夸,我已经是镇上最好的大夫,你们去更远处也来不及了,关键的是,你们有钱吗……,一路上摔了不少跟头吧,孩子倒是保护得很好,那边有热水,去洗洗……”
迷迷糊糊间,有嗡嗡嗡如烦人的蚊子在耳边飞舞的话传入云景耳中。
某一刻,嘴里传来了苦涩的味道,然后,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那光线暗淡的家,有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天晴了。
自己在母亲的怀抱,睁眼就看到她红肿而无神的双眼。
父亲在边上不停的薅头发,爷爷在不远处的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一脸沉默。
“娘……”
睁眼的云景轻轻呼唤了一声。
稚嫩的声音出现,一家人的视线都第一时间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莫名的,压抑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云母的眼泪当即吧嗒吧嗒的流淌,身躯轻微颤抖的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云景的脸上。
“总算是挺过来了,孩子,你吓死娘了”
对不起,都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第六章 人生竟如此艰难
自从那次淋雨感冒之后,本就对云景关怀备至的一家人对他的小心程度更是直线上升。
依旧是云母寸步不离的照看他,但阴雨天绝不出门,烈日的中午也不会出门,更加不会带着云景走夜路,天黑之前一定会到家,诸如水边等危险地带也是决计不会去的!
他们想方设法的杜绝一切意外发生。
事后云景听父母闲聊,得知那次感冒发烧他差点就没了,大夫说他能挺过来纯粹是老天开眼了。
对于大夫的说法,云景并不觉得有夸大的成分,因为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生命太脆弱了,脆弱得宛如无根的浮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他整整昏迷了两天三夜,一家人一直守着他未曾合眼,生怕睡一觉起来孩子就没了……
对于医疗条件发达的现代来说,小小感冒发烧压根不是事儿,但就这样一个小感冒却差点要了云景的命,他虽然挺过来了,可家里不但掏空积蓄,还欠着镇上医馆一两八钱银子,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主要是有些药材太贵了,尤其是用在他这种婴儿吃的药材,丝毫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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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八钱银子是多少呢?
相当于一百八十个铜板。
听上去很少对不对,可要知道,当下的物价,一斤粗粮就要一个铜板了,那相当于一百八十斤粮食!
似乎感觉还是不多对不对,然后换个角度,当下生产力低下,一亩水稻的产量也就两百来斤出头而已,那还是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一亩地的粮食产量,一年下来也就勉强能还上医馆的欠账。
“家里有二十多亩地,似乎拿出一亩地的粮食去卖了还上医馆欠账并不难,可账不是这么算的……”
想到因为给自己看病而让家里欠账的事情,云景心头满是忧愁。
随着在这个家待得久,了解的信息越多,他就越明白穷苦农民的生活是何等的艰难。
转眼已经是秋收季节,云景坐在自家田边一颗柳树下铺了稻草的箩筐里,不远处的田地里,父母和爷爷正在收割成熟的水稻。
这个世界显然没有高产的杂交水稻,也没有能够增产的化肥,甚至农家肥都没有运用上,更没有除草剂杀虫药,肥地增产唯一的方式估计只有草木灰这个选择了。
所以,云景看着自家田地里的水稻简直心酸。
没有沉甸甸的稻穗,植株纤细瘦弱,那稻穗居然像麦子一样是笔直朝天的你敢信?而且颗粒并不饱满,一看就营养不良的样子。
就眼前的景象,云景严重怀疑一亩水稻有没有两百斤的产量。
一年的辛勤劳作,风里雨里,起早贪黑,换做前世的话,就这点产量,是个农民都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估计连收割的心情都没有。
然而对云景一家这样的穷苦农民来说,那是活命的口粮,今年还算风调雨顺,这已经称得上丰收了……
收获总是喜悦的,父母和爷爷脸上的笑容做不得假,哪怕汗流浃背,哪怕累得直不起腰,但他们满脸满眼都是幸福的神色。
一想到前世那至少亩产千斤以上的粮食产量,再看眼前,云景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堵得慌。
有鉴于眼前的粮食产量状况,云景对自家的其他粮食作物产量已经不抱希望了,绝对比这还少。
他家的水田全部种了水稻,旱地则是大豆和麦子这两种,诸如其他的经济作物几乎就没有……
没有牛,没有曲辕犁,没有肥料,没有脱粒机,一切都要靠双手……
“距离精耕细作太远了,不过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云景默默的看着,心中如是道。
他还太小,只能看着,帮不上任何忙,不哭不闹,不给家人添麻烦,就是帮最大的忙了。
因为害怕诸如暴风雨这样的天灾导致颗粒无收,是以每家每户都在加紧收割粮食,哪怕相邻的邻居只隔着一个田坎都没有太多交流,每一分每一秒对当下的农民来说都尤为重要。
所以,哪怕专门照顾云景的江素素都不得不在这个季节带着他来到地里帮忙。
好在云景真的很乖巧,能让他们得以专心致志的收割庄稼不用分心太多在他身上。
收获的季节忙碌而短暂,老天照顾没有降灾,大半个月时间忙活,村里各家各户都收割完毕颗粒归仓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收获的粮食就是你的!
农耕文明,封建制度,那是要上税的。
那一天,当负责收税的官员来到云景家之后,他心酸得想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场。
或许已经成为了习惯,税官只是来走个过场,宣布一声就去下一家了,可当那些代表着王朝权威的人出现后,整个村子包括云景一家,每个人脸上都再没有了收获的喜悦。
粮税是按田产收税的,是田产不是亩产!
水田一亩地需要上缴一百斤稻谷的税,云景家十一亩水田,需要上缴一千一百斤稻谷,还是要晒干水分且分离出干瘪部分那种!
旱地一亩需要上缴六十斤粮食的税,云景家十二亩,无论是豆子还是小麦都可以,要求和稻谷一样,需要晒干水分和分离出干瘪部分。
这样的税率,岂是一个‘重税’词语能形容的?
当然,不上缴粮食也行,可以折算成当前市价的钱财充当粮税。
至于农户是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上不起税这种问题压根不是官员需要考虑的,他们只管宣布通知,你不上税试试?
然而操蛋的是,不管是用钱财上税还是粮食上税,都需要农户自己亲自送去镇上负责税收的地方!
没有运载工具,几十里路啊,全靠肩挑背抗。
一年的辛勤劳作下来,大部分的粮食都被当做税赋上缴上去了,剩下的……
还特么不一定是你的!
为何这么说?
因为生活在当下的人民要上税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家生孩子了,不好意思,需要添丁税,你家要盖房子?呵呵,还有建房税,哪怕是娶媳妇嫁闺女也得上税……
五花八门,了解到这些云景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古代背景下的苛捐杂税他算是见识到了。
然而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个国家没有把未来几十年的税一起给收了……
这特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操蛋的世界!
难怪,难怪明明村后面就有成片的山林,却没有村民愿意花费力气去伐木建房,宁愿住在残垣断壁般的土墙房子里也不费那个力气。
因为盖房要上税的!
所以,云景家为了给他看病,欠镇上医馆那一两八钱银子的债还少吗?
可以说那真真正正是一笔压得人险些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数字!
他家二十三亩地,水田一千一百斤的税,旱地七百二十斤的税,加起来一共一千八百二十斤,上完税,他家剩下的粮食也就一千二百来斤左右,这是一家人接下来一年的口粮。
然而就这一千二百来斤左右的口粮,还得拿出近两百斤去卖了还债!
剩下的一千来斤粮食,在缺少油水的情况下,他家三个大人,云景目前还小可以忽略不计,然后三个大人哪怕一个人一天省着点只吃一点五斤粮食,一个月就是四十五斤,一年下来……
不够吃,差得远,远远不够撑到来年收获。
不算其他经济来源,就这些粮食,还得承担起接下来一年诸如生病之类的意外发生!
人生……太难了……
第七章 绝望的冬
接下来云林和云山父子俩一次又一次往镇上运粮上税,因为没有运载工具,只能肩挑背抗,几十里的路程,一天只能运送一次,一次三百来斤,加上拿去贩卖还债的粮食,整个过程耗费了七天时间。
一趟一趟下来,鞋底都磨穿了。
在这段时间,村里每天一大早就会排起长队浩浩荡荡的带着粮食往镇上去,毕竟上税并非一家一户的事情,大家一起去,热闹的同时,还安全一些。
当下的社会环境可不太平,若是拿去上税的粮食被山贼盗匪抢去的话,那才叫哭天无门,毕竟官府可不管那么多,只看你有没有交足税赋。
当然,官府在这段时间也有动作,毕竟税赋是国家的根本,不容有失,捕快衙役奔走四方,军队都时刻待命,以确保税赋能够正常收取。
如果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抢劫税粮的话,绝对会遭到铁血镇压。
王朝威严不容挑衅!
话虽如此,但世间从来就不缺乏不怕死的人……
每一天云林云山带着粮食和村民离去,江素素都会在门口抱着云景久久凝视他们的背影,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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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发现,每当这个时候,母亲的眼神都分外复杂,不知道她是在心疼那些辛辛苦苦种植的粮食被朝廷收去,还是在心疼自己丈夫家人的安全和劳累。
每天父亲回来都会来回一些去镇上的见闻。
他说,有某个村子去上税的队伍被山贼抢劫了,死了几个人,粮食被洗劫一空,虽然报案了,官府也承诺剿匪,但若粮食追不回来的话,那些被抢劫的税粮需要农户自行承担,毕竟啊,税赋收不收得上去可是关乎着官老爷的仕途,他才不管你是不是还有粮食上税呢。
他又说,今年某个村子因为缺水导致粮食减产,那些人家上不起税去衙门求情宽限,场面观者落泪。
他还说,有人因为上不起税卖儿卖女……
每当云山说着这些见闻的时候,爷爷云林总是在边上沉默不语,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最后咒骂一声该死的世道,然后骂骂咧咧的去忙活其他事情。
还好的是,小溪村上税过程还算平静,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但纵然如此,村民们上完税赋后剩下的粮食总是不够吃的,需得想办法从其他方面填补粮食空缺,尤其是那些丁口多的人家,日子越发艰难。
但只要活着,总是会有办法的。
秋收过后,这一年的忙活算是差不多了,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反季节作物。
但这并不表示人们就能清闲下来了,反而更加忙碌。
就拿云景一家来说,本来粮食就不够吃,又因为还债少了近两百斤粮食,想要撑到来年收获这是一个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甸甸压力,所以爷爷云林每天没日没夜的编制竹制品拿去镇上贩卖,以图能补贴家用,忙得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然后是江素素,她在照顾云景的同时,每天都在做咸菜腌菜梅菜等耐储存的食物,这已经是在为接下来的过冬做准备了。
可惜,家里太穷,腊肉之类的东西是没有的……
同样为接下来冬天做准备的还有云爸,他每天天不亮就带着斧头出门去砍柴,不停的往家里带回柴火,每天如此,只做这一件事情,似乎恨不得将山林伐尽。
不但是他,事实是整个小溪村,每家每户的主要劳力在秋收过后都投入了柴火的收集。
柴米油盐,柴排在第一是有道理的。
用爷爷云林的话来说,冬天很难熬,对穷苦农家而言,冬天就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熬过去,来年又是一个春,熬不过去,那便只能长眠于寒冬了。
长达几个月的寒冬,柴火可以用来取暖做饭,在缺乏取暖衣物的前提下,若是没有充足的柴火,可想而知是一副多么残酷的景象。
有个词语叫雪魔,那是爷爷云林说的,说它会在每年冬天降世收割生命,是以每一年都有人被活活冻死!
紧张而忙碌的准备日子悄悄过去,不知不觉间寒冬已悄然来临。
一夜之间,寒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落了枝头的叶片,枯萎了草地,吹皱了人们的心。
铅色的云层遮蔽了天穹,片片雪花飘零,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朦胧了天地,装点了世间,给一切盖上了一层雪白。
对于某些人来说,冬天有万般美好,足以用诗百篇去赞美它。
可是,对于穷苦人民来说,那寒风是杀人的刀,那白雪是催命的符,那坚冰是冻结一切的绝望。
冬天一点都不美好。
如果世间没有冬天该多好啊……
厚厚的积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遮盖了世界,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之剩下来黑白二色,那积雪一脚下去能陷入半条腿,出门成为了奢望,每家每户只能蜷缩在屋子里静静苦熬这个难过的冬。
整个世间,随着冬天的来临,莫名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云景家还好,虽然粮食不够吃,但熬过这个冬天还是够的,云爸准备了充足的柴火,足以确保这个冬天能够温暖的度过。
快一岁的云景已经开始学走路了,跌跌撞撞,每一次迈步都能让家人紧张而担心,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栽倒在火塘里去,但他每一次迈步,却都能给家人脸上带来鼓励和期待的笑容。
原本冬天应该沉闷死寂的家,因为他,总算是有了一丝难得的欢笑。
然而人间之苦,怎能一言道尽,并非每户人家都能如同云景家那样能勉强吃饱且不受冻,噩耗总是在不经意间传来。
入冬的第二个月,村里就有人家的房屋被积雪压垮,闻讯的云林和云山冒着寒风和厚厚的积雪前去帮忙。
还好人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但那户人家房屋垮塌,在这本就难熬的冬,连个遮风的地方都没有,接下来将要面对怎么样的日子是一个让人不忍直视的话题……
随着村里第一户人家的房屋被厚厚的积雪压垮,类似的事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偶有发生,每一次云林和云山都会前去帮忙,但也仅仅只是出力救人和尽量帮忙修缮一下倒塌的屋子罢了,更多的也无能为力。
每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已经勉强可以站稳的云景,都会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仰望自家屋顶忧心忡忡。
指不定头上的屋顶什么时候就砸下来了!
“坚持住啊,冬天很快就过去了”
每一次仰望屋顶云景都在心头这样说道。
当村里有人被活活冻死的消息传来之后,云景一家人的脸上也失去了最后一丝笑容,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悲剧会不会突然落到自己头上……
第八章 又是一年春
大雪封山,世间无路。
若非生于此世亲眼所见,云景无法想象冬天竟如此难熬。
出不了门,只能待在家里这方小小的天地,比坐牢还难受,日子似乎变得无限漫长,永远看不到尽头。
屋外是连天白雪,寒风瑟瑟,唯有家里方能感受到温暖。
因为村里冻死了人,爷爷和父亲都去帮忙了,不论如何,死者为大,总是要入土为安的,但云景无法想象,外面一两尺厚的积雪环境下要如何将死者安葬。
虽未曾见,但也能琢磨出其中的艰辛一二。
这里就不得不说那句叫远亲不如近邻的话了,都是穷苦人家,谁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如何,今天我帮了你,指不定明天就需要你的帮助。
再艰难的环境,帮了别人,其实就是在帮自己。
你若冷眼旁观,他日别人势必一样对你不管不问,这不涉及是非对错,单纯的为人处世之道罢了。
总归,那种天性凉薄之人只是少数。
家里就剩下云景和云母。
堂屋中间有一个火塘,平时都被木板盖住,冬天才揭开木板启用,至于炭盆那种奢侈品是没有的,太贵,买不起,也烧不起炭。
火塘中柴火燃烧,纵使烟雾缭绕,但摇曳的火焰能驱散冬日的严寒给这个家带来丝丝温暖。
江素素坐火塘边纳鞋底,时刻关注着边上蹒跚学步的云景,一旦他靠近火塘半米就会被扒拉开,以防他栽倒在火塘内。
云景才不会那么傻的涉险,云母始终找不到机会教训他火塘的危险性……
棉袄皮衣这样的高级货就不是穷苦人家能够奢望的,云景穿的是几层粗布衣服,那是云母一针一线给他缝制的,压根不保暖,若是出门的话,寒风能直接穿透衣服如同刀子一样吹在皮肤上。
咯咯咯……嘎嘎嘎……
家里一阵鸡飞鸭跳,没办法,太无聊了,蹒跚学步的云景只能去追鸡撵鸭解闷,但他根本没机会碰到鸡鸭,小短腿的悲哀尽显无疑。
外面的天太冷了,鸡鸭放外面绝对活不过一个晚上,只能喂在屋子里,就是卫生有点难搞,但勤快的云母总是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撵不到鸡鸭,云景也累了,于是摇摇晃晃走向云母,江素素隔着几米远就放下手里的活儿伸出双手等着孩子投怀。
世间千般好万般苦,但父母的怀抱永远都能让人忘却一切。
若能长相拥,那该多好。
鸡鸭见云景消停,于是嚣张的迈着步伐来到火塘边蹲下取暖,脖子高昂看着云景,似乎在说小样想抓我再等两年吧。
投入母亲怀抱的云景发现江素素看鸡鸭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就像看盘中餐似得,看得高昂脖子的鸡鸭本能的缩紧回了脑袋。
稍微琢磨云景就明白为什么母亲会有那样的眼神了,冬天鸡鸭都不下蛋,而母亲还在哺乳,需要营养,如此一来,显然就没有必要留着鸡鸭浪费粮食了。
喂养鸡鸭的谷糠也是粮食……
“娘”
依偎在母亲怀里,云景轻轻呼唤了一声。
这一声娘,发自肺腑,世间在没有什么地方比母亲的怀抱更温暖了。
其实他早就会说话了,能和人正常交流,但却没有表露出来,一直都尽量表现得和年龄差不多,如今也只说一些简单的话。
老实说,忍着不说话这很辛苦,但他的表现已经远超同龄人,再突出一点就过了,尽量‘顺其自然’就好。
“小景是不是饿了?”低头微笑着看向云景,说着话的江素素下意识拉开衣服。
云景:“……”
别说,撵了一会儿鸡鸭还真有点饿了,那么‘开饭’吧,毕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云母的奶水充足,至今云景一直都是吃母乳。
严格来说,小孩子三四个月开始就能吃一些辅助性流食了,但他从未吃过,怕吃到不干净的东西生病,那是会要命的,所以他从不像其他同龄小孩那样懵懵懂懂去抢父母碗里的吃食。
或许是因为本身奶水充足甚至还有剩余的缘故,云母也没有喂过云景辅食,目前没有那样的想法。
“不知不觉我家小景都八颗牙齿了呢,她们都说奶孩子的时候会疼,我家小景就从未咬过我,真乖,不枉为娘走了一趟鬼门关把你生下来,这么小就知道心疼为娘了……”
看着大口喝奶的云景,江素素带着母性光辉的笑容喃喃道。
吃奶对云景来说还是蛮羞耻的,他只能埋头就当没听到母亲的话。
没办法,为了健康成长他只能如此了。
严格的说起来,云景来到这个世界区别于穿越和重生,应该说是带着记忆转世,所以,吃自己母亲的奶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待来年春暖,自己也一岁多了,一岁的小孩能做什么?如何改善家庭环生活?”
吃饱喝足,又开始犯困了,小孩子就这点不好,嗜睡,云景带着这样的想法在母亲怀抱沉沉睡去……
冬天来时悄无声息,去时亦让人察觉不到。
不知不觉间,茫茫天地间的积雪在一点点边薄,最后稀稀拉拉的一点点消失。
这个时候人们才渐渐意识到,难熬的冬总算是过去了。
寒冬虽然过去,但却留下了不少伤痛。
仅小溪村这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在前一个冬季,就有五户人家房屋被积雪压垮,有两个大人和三个小孩被冻死饿死!
这便是穷苦大众无比现实且残酷的人生。
何其悲哀,所谓的朝不保夕不过如此了。
相比起来,云景前世记忆中那些吃穿不愁,还整天抱怨且到处搞事情的的家伙就该拉出去枪毙一年,都是吃得太饱了撑的。
讲道理,云景相信,如果自己是以穿越重生,而不是转世成婴儿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被父母细心呵护的话,他估摸着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不过一个月!
哪怕是穿越到大富大贵之家也是如此,单单是语言不通就断绝了生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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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种融合别人记忆的开挂人生就另当别论了……
他从未抱怨过自己降生到这户穷苦人家,反而很庆幸,毕竟那种一点点建立起来的血肉亲情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
这个世界似乎没有过年的说法,冬去春来之间倒是有一个重要日子。
祭祖。
祭奠先祖,一来缅怀过去日子的不容易,再则祈求先祖保佑来年风调雨顺谷粒满仓。
没有鞭炮烟花的热闹喧嚣,唯有香烛纸钱燃烧后的袅袅青烟,了不起也就是烧两根竹子听那不是很响的噼啪声。
家里的一只老鸭最终没有逃脱云母的毒手,成为了供桌上祭奠先祖的盘中餐。
不过最终那只鸭子却是进了云景一家人的肚子,天可怜见,总算见到荤腥了,被吃得几乎连骨头都不剩,肉被吃了不说,剩下的骨头都拿去熬汤了……
爆竹声声别旧岁,春风习习迎新年。
人啊,只要活着,再苦再累,日子总是要继续的。
新的一年,云景一岁了,能够跌跌撞撞的满屋子到处跑,曾经的牙牙学语,在他刻意的藏拙下,如今也能和家人偶尔交流几句,尽管家人对他的话压根不当回事儿就是了。
就这,还被爷爷云林捋着胡子称赞云景是他人生几十年见过最聪明的孩子。
自家的宝贝疙瘩,绝对是最好的,不容质疑!
春风送暖,农忙再起。
云景却是在开始考虑,以一岁的自己,该如何才能改善家庭生活条件?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挑战……
第九章 从一坨鸡屎开始
关于如何改善家庭生活条件这个问题,云景一连考虑了几天也未能想到一个确实可行的方案。
按道理来说,有着前世记忆的他应该有着一肚子的骚操作才对,然而他太小了,才一岁,年龄因素限制了他的发挥。
一岁能干啥?
走路都晃悠,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这都还是其次,毕竟很多操作并非需要自己亲自动手才能完成,但是,还是那句话,他太小了,说出来的话也没人信啊。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云景知道农家肥能肥沃土地增加粮食产量,然后他若是跑去给父母提这个意见的话,换来的恐怕不是夸奖和欣喜,搞不好屁股上还得挨两巴掌。
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一代代传下来的种田经验和根深蒂固的观念岂是他一句话就能改变的?
姑且认为父母家人会接受农家肥能增加粮食产量这个说法,但接受是一回事儿,会不会那样去做又是一回事儿,毕竟农家肥多脏啊,那玩意种出来的粮食能吃?
别觉得不可思议,落后的思想和根深蒂固的观念,就因为一个脏字,明知农家肥能增产但不去付出行动,家人做出这样的回应云景是一点都不会意外的。
“所以说一岁大的小屁孩就啥也干不了了呗?不对,还可以调皮捣蛋搞破坏,熊孩子嘛,正常操作”
脑壳疼……
初春的早晨,云景坐在自家大门的门槛上无语望天。
思前想后,他无奈的发现,想要改变父母根深蒂固的思维和行为模式,绝对不是一两天或几句话就能完成的。
可是,这个家太穷了啊,尤其是之前一年的见闻明白了穷苦农民生活的辛酸苦辣,改变家庭生活条件可谓迫在眉睫,否则哪天被活活饿死都不奇怪。
不急不急,慢慢来,总会想到办法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万事开头难,中间更难……额……
一时想不到办法的云景只能这样催眠自己。
初春,乍暖还寒。
暖和的时候让人熏熏欲眠,冷的时候那是彻骨的寒。
红日初升,山间薄雾迷蒙。
不知处传来孩童的嬉戏声,鸡鸣狗吠声,枝头鸟儿欢快鸣叫声……
路边,石缝里,丝丝嫩绿分外喜人,那是偷偷吐芽的嫩草,阳光下草叶尖儿露珠晶莹。
袅袅炊烟升腾于村子上空,和薄雾交织,分不清哪是烟哪是雾,像是给宁静的村子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这番景象,似是一副泼墨山水画在眼前徐徐展开。
然而靠近了看,哪是什么泼墨山水的美好画卷。
昨日的一场春雨让村里的道路泥泞不堪,牛羊粪便在踩踏下和泥浆混合在一起,阳光一照,那味道简直迷人。
村民大多清瘦一脸菜色,穿得破破烂烂,甚至在这乍暖还寒的早春很多村民只穿着一件丝毫不保暖的粗布单衣,风一吹瑟瑟发抖。
低矮破败的土墙茅屋,那土墙有着岁月斑驳的痕迹,清风吹过,房顶的茅草偶尔飞起几根,石头都压不住……
泼墨山水个鬼啊。
入眼所见仅两个字。
穷与苦。
泼墨山水的画卷的确美好,但别忘了,说到底墨汁是黑的,渲染勾勒的画面再美好也无法否定这个事实。
青黄不接说的就是这个时节,可谓神仙难熬。
穷苦农民的粮食总是不够吃的,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冬,多数人家的粮食恐怕已经见底,可要等到秋收还有大半年时间,这几个月如何过?
尤其初春农忙,每天都是重体力活儿,不吃饱没力气干活儿,想敞开肚子吃饱没那么多粮食,然而不下重体力劳作就别指望秋天收获,这特么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何等之卧槽……
收回目光,云景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手,不知不觉,来这个世界一年多了,啥也没干,日子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过来。
当然,前一年他想干啥也干不了。
云母又一次开始在院子里挥舞锄头翻那块菜地,不时回头看一眼乖巧的云景,眼中满是母性的关怀。
遥记得去年的这段时间,自己刚满月,母亲出了月子就开始忙活了,当时自己在母亲的背上,看着她挥汗如雨。
那些画面历历在目仿佛在昨日。
时间过得真快。
如果不改变家庭条件的话,云景甚至都能够看到未来几十年的画面,父母家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同样的辛勤劳作,一直劳作一直穷,看天吃饭,地里刨时,直到再也动弹不得的一天,他们的人生宛如一杯白开水一样清澈透明,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何其悲哀。
穷苦人家,恐怕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人生意义这个问题,来这个世界上估摸着也就是走个过场,当时间过后,他们的存在压根连个符号都不会留下。
莫名的,云景心头很不是滋味,鼻子发酸。
他努力的收回思绪不去想那么多,毕竟光想没有意义。
“做买卖来钱快,我目前身体条件限制没法搞出新鲜玩意的情况下,做买卖这种事情需要本钱,家里压根没钱,以我的年纪也不可能说服父母去孤注一掷的冒这个风险,安稳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目前买卖这事情就别想了,然后,我自己用双手去创造财富也不现实,太小了啊,啥也干不了,啥也不是……”
思前想后,云景无奈的发现,自身年龄和所处环境将他限制得死死的。
如果自己生在城里的话,不,哪怕只是镇上,只要是人多的地方,纵然自己年龄小也有办法忽悠到钱财,了不起就卖萌讨好呗,为了生活,不丢脸。
可他喵的小溪村距离最近的镇上也几十里路啊,压根去不了。
至于在村里忽悠?
可拉倒吧,大多数人家比他家还穷,能忽悠到什么?而且他也不忍心那么去干,都是穷人,再去忽悠人家非得先把良心拿去喂狗才干得出那样的事情。
反复琢磨,最后云景的目光重新放在了自家母亲身上,看了她一会儿,云景的目光又看向了关着几只鸡鸭的牲口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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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过去,鸡鸭被从屋子里赶出来了。
“无法用言语说法家人根据我说的去做,而自己又太小啥也干不了,所以,只能慢慢用事实去说服父母了,想一下子搞到大笔财富不现实,先把粮食产量提升上去吧,毕竟吃饱肚子了才有时间和精力做别的事情……”
想到这些,云景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关着鸡鸭的牲口棚走去。
自家院子里,没啥危险,云母留意到他的举动也没阻止,估计以为自家宝贝儿子无聊去撵鸡鸭玩了吧。
来到牲口棚,云景寻了一块竹片,然后用竹片铲起一坨鸡屎,转身,小心翼翼的往母亲忙碌的菜地走去。
他要把鸡屎一点点来回倒腾放母亲打好的苗窝里,不需要全部苗窝都放,一部分就好,到时若是放了鸡屎苗窝里的蔬菜苗比其他的生长得更好,云景就会‘好奇’的问父母,为什么放了鸡屎的蔬菜苗比其他的长得更好?
事实就在眼前,有对比,都提醒到那个份上了,那样一来父母应该能想明白农家肥的妙用吧?
或许吧……
这个云景真不敢保证。
只要父母明白农家肥的妙用,其他的就可以徐徐展开了。
不过有一点却是要注意,鸡屎不能直接放种子上,毕竟这玩意没有经过发酵,容易把种子烧死。
如果不注意这点,反而会好心办坏事儿。
嗯,改善家庭条件,从一坨鸡屎开始。
他喵的,这算什么事儿啊。
云景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对不起,给‘老乡’丢脸了……
第十章 迫切想长大
用竹片掂着一坨鸡屎,云景颤颤巍巍的走向菜地。
“小景慢点走,别摔着了……”,时刻注意着他举动的云母第一时间叮嘱道,大有随时丢下手中锄头过来搀扶的架势。
父母眼中,孩子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回了她一个笑容,云景小心翼翼的来到菜地。
吧嗒一下,他小手一翻,竹片上的鸡屎落入了苗窝,旋即又用竹片搅和了两下,让鸡屎和泥土混合在一起,这是为了防止接下来的苗种直接和鸡屎接触烧根,更是为了防止母亲嫌脏将其弄走。
穷苦农家的孩子能玩的东西很少,不像云景前世的时候,几个月大的孩子就一大堆玩具了,看到自家宝贝儿子在玩鸡屎,想到他连个拨浪鼓都没有,江素素莫名有些心疼。
于是她冲着云景说:“小景呀,玩归玩,但别吃哟,那是粑粑,脏”
动作一顿,差点一个屁墩跌地上,云景哭笑不得,我是有多傻才会去吃鸡屎?
话说回来,若是正常自己这样大的小孩,搞不好真会吃这玩意,毕竟小孩子知道个屁,啥玩意都不尝试一下能叫完整的童年嘛。
“嗯嗯”
云景稍作回应,搞定了一个苗窝的他又拎着竹片去了牲口棚。
见他玩儿得兴起,江素素也没多想,继续干活儿,她压根不会想到,自家宝贝儿子才一岁多点就在开始想办法尝试改善家庭生活条件了。
来回倒腾,一次又一次,好半天云景也才给三四十个苗窝放上了鸡屎,就这还给他累得汗流四肢酸软,没办法,才一岁多的他体力太差了。
而在他做这些的时候,勤劳的云母不但已经把地翻好,还打好苗窝种上了种子。
一岁的小孩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是以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的云母至始至终都没发现自己儿子玩鸡屎其实是有目的的。
如果她稍微观察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每一次云景丢的鸡屎都是不同的苗窝……
默默的记住自己放了鸡屎的那些地方,云景心说美好的明天就从这里开始了,大富大贵什么的就扯远了,能让家人吃饱饭,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院子里的活儿不多,云母一早上就做完了,然后开始生火做饭,因为还在哺乳期,她惯例的自己吃了一些相对有营养的食物,给云爸他们准备的食物是烙饼和咸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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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的云母没有丝毫休息的意思,她将云景背着,一手提着一个盛放食物的篮子,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背篓,背篓里面装着锄头镰刀等农具。
接下来她先是去给云爸他们送饭,然后去地里干活儿。
随着母亲来到云爸他们干活儿的地方时,云景看到了让他再度心酸的一幕。
那是一块水田,昨日的一场春雨不但将水田浸透,还有脚踝深的积水,趁着雨水好,云爸和爷爷正在犁田。
因为家里没有耕牛,犁田全靠人力。
云爸在前面拖着木质犁铧,爷爷在后面掌控,那绳子勒在云山的身上,像是要勒进他的肉里,他脸色通红气喘吁吁,额头青筋毕露,滚烫的汗水在他那结实有力的身上大颗大颗的滑落,迈着坚实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初春森寒的泥水中前进,每一次落脚都有泥浆四溅……
后面的爷爷云林并不比他轻松多少,毕竟他年纪大了,虽然只是掌控犁铧,但却要时刻注意与前面的云山配合,稍不注意就会偏离原来的轨迹。
老实说,这是云景第一次亲眼目睹家人犁田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曾经距离云景无比遥远,仅在影视作品里面偶尔见过,然而影视作品中的画面只是演戏,完全无法真实体现出艰辛的感觉,反而让人有些好笑。
可当他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冲击感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紧接着好像鼻子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酸涩难耐。
人和牲口有什么区别?
这是在用命去挣一口吃食啊,关键是种出来的庄稼产量还不高,而且最后收获的粮食差不多一半还得上缴税赋……
人间竟苦难于斯!
难怪爷爷老得那么快,四十多岁看上去比本来年龄大了十多岁,试问这样高强度的劳作,长年累月,又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油水,根本就是在透支生命,谁的身体承受得住?
所见画面太过冲击,云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完饭的江素素背走的,阳光下父亲那咬牙前进的画面久久回荡在脑海挥之不去……
“妈妈要干活儿啦,小景乖哦,如果饿了就叫娘知道吗?”
来到自家的一块旱地,江素素把云景放背篓里嘱咐道。
实际上若是没有云景的话,江素素会和云山一起在水田里拖着犁铧耕地减轻他的负担,可水田边对于云景来说太危险了,万一一不注意云景掉下去的话,很可能会被淹死,即使及时救起万一生病了呢?不管哪一样都不是这个家能承担得起的灾难。
云景下意识回应了母亲一声,脑海里面依然着回荡之前看到的画面。
‘人力耕田,还是直犁,有多么艰辛可想而知,关键的是,那样做压根没法深耕啊,仅能翻表面那一层泥土,庄稼能有产量才怪了,看来不但要想办法利用农家肥,还得改造农具,关键的是要弄一头牛!’
沉默不知道多久的云景心中又有了目标。
这些目标实际上说难不难,可关键的是如今自身条件严重限制了他啊……
回过神来的云景发现母亲已经忙活开了,先是用镰刀把土地周围清理了一遍,然后用锄头不停的翻地,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机械般的动作。
自己的母亲也就一二十岁罢了,这样的年纪,搁前世还是象牙塔需要细心呵护的‘小女孩’,而她,已经用自己的双手和肩膀撑起了半个家!
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云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心头默默的说,快点长大啊,长大了就能给父母分担一些了。
他此时无比迫切的希望自己长大,可成长需要时间,而时间也不会因为他的意志而突然翻篇。
时间最是无情的,想它快的时候它不快,想它慢的时候它也不会停下脚步……
第十一章 太真实了吧
穷苦农民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因为他们不是打卡上班混工资的混子,他们总是抱怨每天白天时间为什么不能再长一点,更长一点,那样就能干更多的活儿了。
可时间总是在他们指间悄然溜走,明明还有那么多地没有翻,那么多种子还未种下,天怎么就黑了?
明天再起早一点,就能干更多的活儿了,这大概是所以穷苦农民的心声。
日子一天比一天暖和,林中的枯枝,路边的荒坡,篱笆上的藤蔓……,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吐露新芽。
万物复苏。
云景每天都会关注自家院子里的菜地,当有一天他发现苗窝中有嫩芽悄然破土,顿时迫不及待的凑近了去看。
那一抹嫩绿很是娇弱,但却是那么的让他心头欢喜,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不顾身上沾染的尘土,他看完一个苗窝又迫不及待的去看下一个,最后目视整个菜地,然后很开心的笑了。
果然,他放了鸡屎的苗窝率先有幼苗破土,其他地方还没有动静。
他是对的,鸡屎能增加土地的肥力,提供植物生长的营养。
但他知道,鸡屎能提供的肥力有限,仅仅只是让这些苗窝的幼苗率先破土罢了,最多一两天,其他没有放鸡屎内苗窝中的幼苗也会相继破土而出。
所以现在还不是给父母汇报喜悦让他们明白农家肥妙用的时候。
接下来还得再接再厉,提供更多的农家肥帮助幼苗成长,唯有让那些提供了农家肥的幼苗生长得足够枝繁叶茂,肉眼可见的区别其他,唯有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下才能够让父母明白农家肥的重要性。
说干就干,于是云景又和鸡鸭粪便较上了劲。
他家没有猪牛羊这样的牲畜,也只能利用鸡鸭粪便了。
牲口棚边上倒是有茅厕粪坑,一家人长年累月的排泄物都在粪坑内,但云景并没有去弄那些东西给地里施肥,倒不是他怕脏怕臭,实在是粪坑太危险了,路都走不是太稳的他不会去冒险,万一掉下去咋搞?边上可没有人高呼帮主掉粪坑里了来救他。
稳健一点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如果再大几岁的话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和上次一样,他一点点的弄来鸡鸭粪便放苗窝里,没让鸡鸭粪便靠近娇嫩的幼苗,怕将其烧根。
过犹不及,将上次放了鸡鸭粪便的苗窝都再次施肥后,接下来云景就只能等着它们静静生长了。
几天后,菜园子里所有苗窝内的菜苗都相继破土而出。
这个时候对比就出来了,他施了肥的苗窝内,幼苗格外肥嫩粗壮,当然,这只是对比其他那些没施肥的幼苗来说罢了。
其他地方的幼苗纤细柔弱,一看就营养不良,区别很大,肉眼可见。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让父母明白农家肥的妙用呢?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云景干脆拿出小孩子的伎俩,冲着屋内喊道:“娘……娘……”
“小景怎么了?”江素素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口关切问道,生怕他磕着碰着。
咧嘴一笑,云景指着菜园子里的幼苗说:“娘,你看”
“那是娘种的菜,那是黄瓜,那是茄子,那是莴笋,那是白菜……,可以吃的”
饭团探书
见云景没出意外,江素素松了口气,然后来到云景身边挨个给他指认各种蔬菜,她压根没明白云景的用意,用最朴素的方式教导云景认知这个世界。
云景有点苦恼,母亲压根就没关注到重点,于是依旧指着菜园子说:“娘,你看”
“呵呵,我家小景都长那么多牙齿了呢,等这些菜长出来你应该能吃了,好啦,小景乖,别到处乱跑,娘去做饭了”,江素素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进屋去了。
云景一直都表现得很乖巧,相比起其他小孩懂事听话得简直有点过分,所以只要他在院子里玩耍江素素还是比较放心的。
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云景小脸一垮,看来让父母明白农家肥的妙用还任重道远。
他太小了,言语告诉父母让他们明白压根不现实,没有人会相信一岁大娃娃的话,只能是让他们自己想明白,有道是说一千道一万还不如自己实践一遍。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云景每天都会偶尔提醒父母家人看菜园子,然而他们始终都没有明白云景的用意。
太难了。
看着菜园子内一天天长高长大的蔬菜,云景心头急得直薅头发,严重怀疑自己这样费尽心思会不会提前脱发。
就在云景一筹莫展,考虑是不是要用更直白点的方式告诉父母的时候,事情在不经意间迎来了转机。
那天中午,云景坐在门口看着菜园子发呆,菜地内的蔬菜,他施了肥的那些,植株明显比其他没施肥的要茂盛一倍,区别太明显了。
云山回来拿饭,提着篮子的他路过菜园子的时候瞄了菜地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但在走了两步之后就停下了脚步,看向菜园子咦了一声。
作为从小就跟着长辈下地的农民,云山无疑对植物的生长很敏感,平时或许起早贪黑忽略了,但当眼下如此明显的对比出现他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停下脚步的他下意识凑近了看,越看越奇怪,然后他挠挠头,转头看向屋子道:“孩子他娘,你出来一下”
“当家的,咋了?”江素素用围裙擦着手走出来问。
指着菜地,云山一脸迷茫道:“这菜地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操持,你看,为何这些菜长得这么好,其他的却嫣儿吧唧的?”
“当家的,我没偷懒”,江素素忐忑道,手足无措的局促样,她以为云山怪他没把菜地操持好。
云山挠挠头笑道:“孩子他娘那么贤惠当然不会偷懒,我就是想问为什么同时种的菜区别会那么大”
“这……”,松了口气的江素素看着菜地也是一脸迷茫。
对啊,菜是我同一天种的,为什么差距会那么大?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看着云山一脸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总算是引起父母的注意了,不容易啊。
看着父母迷茫的对视,于是云景决定提醒他们一下,当即站起来用稚嫩嗓音说道:“粑粑,粑粑……”
这个世界的语言粑粑和爸爸并不同音,所以这会儿云山也没觉得云景是在叫他。
反倒是江素素经他一闹腾想到了什么,不确定道:“难倒是鸡鸭粪的缘故?”
“什么鸡鸭粪?”云山不明所以。
指了指菜地,江素素说道:“我记得当时我种菜的时候,小景在边上玩儿鸡粪,我还提醒他别吃呢,他估摸着是学我种菜吧,用竹片铲来鸡粪丢苗窝混在土里,会不会是当初小景弄的鸡粪让那些蔬菜长得更好?”
“额……”
云山愣了一下,看了看菜地,又看了看边上仰头粑粑粑粑的云景,真的是这样吗?
这个时候他脑袋里面似乎有某个念头闪过,似乎很重要,但他没能抓住,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因为没抓住那个念头,他凭地浑身不舒服,就像错过几个亿一样。
“当家的还有什么事儿吗?”见云山沉默,江素素开口问。
云山摇摇头又挠挠头,带着一种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失落感道:“没事儿,你忙吧,我下地干活儿去了”
看着各种忙碌去了的父母,云景傻眼。
都这个时候了,临门一哆嗦的事情,结果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看样子就差那么一丢丢父母就明白农家肥的妙用了啊。
现在看来,差的那一点怕不是指间宇宙!
都说到了鸡鸭粪便让蔬菜长得好了,就不往庄稼上联想一下?
你们也太真实了吧!
可急死我了……
第十二章 转机
就差那么一丢丢就达到目的,然而父母居然就这样没了后续,这让云景相当之无语。
好在他早就想到过这种局面,是以并不感觉太过意外,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罢了。
毕竟父母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那么好打破的,一时拐不过弯来也在情理之中,要说他们能举一反三一下子联想到其他方面那才叫不合理。
云景并未气馁,关于菜园子内蔬菜生长情况,绝对已经悄无声息的在父母心底留下了一颗种子萌芽,他们反应过来联系到庄稼生长上是早晚的事情,急也急不来,最多自己在边上想方设法引导一下他们的思维观念即可,过犹不及,顺其自然的好。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别人说啥都没用,唯有自身‘总结’出来的经验方能深信不疑。
有了这个开头,云景估摸着自己离成功的一天不远了,毕竟‘种子’已经种下。
然而惊喜却要比云景预料的来得更快。
当天晚上,一家人收工回家。
这天天气不错,月朗星稀,一家人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忙活。
因春寒之故,院子里点燃了一个火堆。
爷爷云林叼着旱烟在编制竹制品,云母抱着云景在做针线活儿。
唯有云山不在状态,挥舞斧头劈柴的他注意力不集中,很多次都差点将斧头劈到脚上。
啪~!
一块木头被他劈成两半,下意识往边上捞,结果捞了个寂寞。
不知不觉,他已经把柴火劈完了,但自己却没意识到。
活儿干完了,不在状态的他似乎并未反应过来,拄着斧头发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似乎感觉到丈夫不对劲,江素素多次看向他欲言又止,不知道丈夫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的气氛相当微妙,唯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云山编制竹制品的沙沙声。
某一刻,云林放下手中的活儿,吧嗒抽了一口旱烟,转头皱眉看向云山沉声道:“小山,从今天中午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知子莫若父,云林太了解自家儿子了,他今天的状态和以往区别很大,主要表现在心不在焉,仿佛有心事,憋到现在才问,云林真心忍不住了。
心头一紧,早就感觉自己丈夫不对劲的江素素闻言担忧的看向云山。
那边云山下意识看过来摇头道:“爹,我没事儿啊”
把烟杆在凳子上磕了两下,云林指着云山瞪眼道:“你这还叫没事儿?今天犁田的时候你摔了几跤忘了?在田里直线都不会走了,吃饭忘了添饭端着空碗扒拉,劈柴多次差点劈到脚上,你告诉我你这叫没事儿?”
“有吗?”云山茫然挠头问。
江素素更担心了,下意识停下针线活儿抱紧云景,看着自家丈夫一脸忐忑的关切表情。
云林当即吹胡子瞪眼大声道:“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
“额,我没注意”,云山挠挠头说。
云林:“……”
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心头担忧得紧,江素素看向云林忐忑道:“爹,山哥他不会有事儿吧?”,说着,她顿了一下,一咬牙又道:“山哥会不会生病了?要不要去镇上找大夫看看?”
找大夫,对于穷苦人家来说,那是要下很大决心的,若不是实在担心云山,江素素又怎会花钱找大夫。
“我很好啊,没病,找什么大夫,咱啥家庭孩子他娘你不知道啊”,一听到找大夫,云山吓得急忙摆手。
云林当即怒道:“没病你一天心不在焉?找抽是吧,别以为老子老了揍不动你!”
“我真没事儿,爹你要是心头不爽利的话,要不揍我一顿出出气?”,云山缩了缩脖子道。
在江素素怀里全程看戏的云景差点笑出猪叫声,自家老爹也是个奇葩。
云林顿时没脾气,嘟囔一声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想了想,他看向江素素问:“小山他媳妇,我问你,中午小山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出事儿啊”,江素素想了想茫然道。
云林再度皱眉道:“真没事儿?”
江素素很肯定的点点头。
想了想,云林又问:“给我说说,小山中午回来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嘿,大中午的我还就不信那小子中邪了!”
“山哥中午回来带着我做好的饭就走了啊”,江素素下意识回答道。
“就这?”
眨了眨眼,江素素迟疑道:“还有就是,然后山哥在院子里停了一下,和我说了说菜园子的事情就走了,其他真的没啥了”
“菜园子?菜园子有什么好说的?”云林下意识看向月光下的菜园子问。
江素素也跟着看过去说:“就是山哥在疑惑为什么我同时种下的菜苗生长为何差别那么大而已”
然而这会儿看向菜园子的云林却是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没回答,赫然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簸箕起身走向菜园子,接着越看越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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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云景心头一跳,暗道会不会有戏?然后一脸期待的静待事情发展。
边上的云山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向菜园子,脑袋里面又划过一道未能抓住的灵光,那种似乎明明有什么好事儿落到头上却抓不住的患得患失感不禁让他抓耳挠腮。
云林这会儿认真的扫视着月光下的菜园子,里面的蔬菜生长情况对比太过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到差别巨大。
“果然差别很大,这些,长得比往年最好的时候还要好”,打量菜园子一会儿,云林指着云景施肥的那些菜苗道,然后指着其他的说:“至于那些倒是正常,这是为什么呢?”
说着,云林转头看向了江素素,毕竟这几年来菜园子都是江素素操持的。
她明显被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景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于是用稚嫩的嗓音说:“粑粑……粑粑……”
“啊对了,我中午还和山哥说起这个事情,那些长得好的菜苗,好像是我种菜的时候被小景丢了鸡鸭粪便的,当时我还提醒他别吃鸡鸭粪便来着”,江素素得到云景提醒下意识道。
娘啊,能不能别提这茬,吃鸡屎这种事情是我能干得出来的蠢事吗……
第十三章 姜还是老的辣
“会不会是鸡鸭粪便让让那些菜长得更好?然后……嗯?我想说什么来着?”边上的云山猛然蹦出这样一句。
闻言云林愣了一下,旋即眉头微皱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就搁哪儿来回踱步。
这个时候云景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都这程度啦,你们倒是加油啊,再努力一点联想,美好的日子就要到来了……,唔,至少比以前要好。
“爹,你咋了?”云山见自家老爹沉默不语来回打转于是好奇问。
云林回头瞪了他一眼怒道:“别打岔,小心老子抽你,我在考虑重要的事情,人老了,一时琢磨不透,容我好好想想”
别看云林老了,但在这个家那可是十足的权威。
云山当即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他都不敢说话,女人地位低下的当下,江素素就更不敢言语,生怕打扰了云林的重要事情。
“对啊!”
沉默的气氛中,某一刻云林一拍脑门恍然道,然后一脸激动,目光灼灼的看向菜园子。
云山小心翼翼问:“爹,什么就对了?”
“小山,你平时注意到没有,那些野外牛羊拉粪的地方,牛羊粪便周围的杂草长得是不是格外茂盛!”云林看向云山语气显得无比激动道。
稍微一回想,云山点点头道:“别说,平时没注意,现在想来还真是这样”
“那不就得了!”云林一拍手笑道,似乎激动得眼睛都要冒火。
云山还是没懂,不明所以问:“爹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没整明白”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崽,笨死你算了”,没好气的瞪了云山一眼,云林看向菜园子说:“你想啊,牛羊粪便周围的杂草长得那么好,而咱家菜园子里,那些被小景玩耍时丢了鸡鸭粪便的菜苗也长得好,这说明什么?”
“我哪儿知道爹你啥意思”,云山嘟囔着说。
一副我搞不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的表情。
云林一脸你小子没救了的神色看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说明粪便有助于植物生长,如果用在庄稼上的话,说不定能提高粮食产量,同样是植物,长得茂盛了那产量不就上去了吗!”
说道最后,云林的只觉喉咙发干,激动的浑身都在轻微颤抖,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
听到这些话,云山脑海仿佛一道惊雷划过,下意识说:“是的是的,就是这么回事儿,我今天一直都在琢磨这个问题,就是一直想不通,爹你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通透了,咱是不是可以拿粪便来种粮食?”
豁然开朗说的就是此时的云山,今天他浑浑噩噩就因为这个事情,只是他脑子转不过弯来一直想不明白罢了,这会儿云林一说,他当顿时就想通了。
“我觉得可行!”云林斩钉切铁道。
到这个时候云山反而迟疑了,纠结道:“万一不行呢?而且,而且粪便那么脏……”
云林闻言一愣,皱眉沉思片刻,旋即一咬牙一跺脚说:“试一试又不会死,若能提高粮食产量,哪怕多一点就能多一口吃的啊,至于脏不脏的问题,饿急了的时候树皮都能啃三斤还怕脏?”
一想也是,云山点头说:“也是,我听爹的,你说咋整就咋整”
“嗯”,云林背着手点头道。
不过考虑到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打破了祖祖辈辈种地的常规,他冷静下来在心头权衡了一番嘱咐道:“毕竟以往就没人这么干过,咱谨慎点,今年先拿出一亩地尝试一下,是不是和想象的一样粪便能增加粮食产量到时候就知道了,左右也就那么回事儿,不成也不会伤筋动骨,若是真的可行,明年咱家所有的地都这么整,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事情你们先别张扬,免得闹出笑话”
“我傻啊,能增产这种好事儿我会告诉别人?”云山咧嘴笑道,似乎压根就没考虑过失败的问题。
云林可没他那么乐观,摇摇头道:“行不行还是回事儿呢”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视线却是重新看向了菜园子,目光久久不曾移开,那种患得患失又忐忑期待的复杂感觉一眼就能看出。
这会儿在江素素怀里的云景咧嘴暗搓搓的笑了。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自己的目的总算是达到。
世间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要他们敢于尝试,得到甜头之后自然就明白这样做的好处了。
不容易啊,总算走到了这一步。
看着自己的爷爷,云景心道姜还是老的辣,虽然他没啥文化,但活得久,见得多,平时被忽略的问题稍加提点就通透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敢于尝试。
其实这点云景倒是想错了,不是云林敢于冒险,而是作为穷苦农民的他,为了一口吃食都能用命去辛苦劳作,有很大可能增加粮食产量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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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他所说,试一试又不会死,一开始左右不过一亩地的事情,不成也不会伤筋动骨。
总之,只要他们敢于付出实际行动,这或许只是这个家的一小步,但往大了说,可以称得上是整个农耕文明的一大步!
他家若是试验成功了,别人有样学样,一旦农家肥的使用普及开来,将能造福天下多少黎民百姓?
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瞒是瞒不住的,他家敢于第一个吃螃蟹,最多前几年领先别人一点罢了,后续虽然广大穷苦农民没啥文化,有样学样还不简单?
总归来说,农家肥的运用,不管是对自己家还是对天下穷苦农民,这都是好事情。
那边下定决心勇于尝试的云林回过头来,慈爱的看着云景,然后走过来将他抱在怀里,爷孙俩额头相触,他看着云景的小脸说:“如果粪便真能让粮食增产,最大的功劳便是咱家宝贝孙儿了,若不是你下意识将鸡鸭粪便丢到苗窝让菜苗生长茂盛,谁有能想到平时让人厌恶的腌臜物还有这等作用呢,明明人人都能看到粪便周围的杂草生长茂盛,就是没有将其联系到庄稼上,我孙儿真是福星呢,若能成……,不,是一定能成,毕竟菜园子里的菜苗生长情况就在那里,事实就是如此,将来,粪便的妙用普及开来,粮食增产,世间亿万穷苦农民受惠,哪怕仅仅每个人都只能多吃一碗饱饭,他们都应该感谢你!”
听着爷爷的话,云景报以微笑回应,伸手去抓他的胡须,却没有用力扯。
说到底,云景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的初衷一开始也仅仅只是想让家人过得好点罢了,而且他也几乎没做什么,只是稍微引导而已,付出行动的还是得父母家人。
“我没爷爷你说的那么伟大,但若世间亿万穷苦农民的日子能好一点,少受一点苦,也是我希望看到的”,他心头如是默默道。
这一晚,或许是因为想要家庭过得好点的小小心愿向前迈出了一步的缘故,以后会越来越好,云景身心愉悦,睡得格外香甜平静……
第十四章 待来年
穷苦人家晚上连灯都舍不得点,更别说什么娱乐活动了,夜深人静唯一的去处就是上床睡觉。
一开始来降生此世的时候,云景还无比怀念上一世的手机网络,然而随着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别说,习惯了这种天黑睡觉天亮起床的日子,他喵的更想了……
睡觉哪儿有手机好玩啊。
可惜,那玩意是别想了。
夜晚睡得迷迷糊糊,云景被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吵醒,顿时无语,眼睛也不睁,装着睡着了继续睡觉。
这一天天的那么多活儿,自家老爹哪儿来那么多精力折腾?
啧,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好在奇怪的动静并未维持多久就平息了下来,一番窸窸窣窣后,夜晚再度变得宁静。
至于那奇怪的动静是什么,云景还是个宝宝,他不懂,也不敢问……
没有手机网络用来熬夜,又有充足的睡眠,第二天天蒙蒙亮,云景精神就百倍的醒来。
显然关于昨晚农家肥的运用父母以及爷爷都无比上心,一大早他们就忙活起来了。
因为家里没有猪牛羊这样的牲畜,能利用的只有鸡鸭粪便,好在鸡鸭粪便以往都没有切实的用途,长年累月在牲口棚里堆积了不少。
所以,天边才鱼肚白的时候,云林和云山就在牲口棚开始铲屎了,吓得棚子里的鸡鸭一阵鸡飞狗跳。
他们把鸡鸭粪便装箩筐里,用东西盖住,然后趁着天还没彻底大亮,鬼鬼祟祟的往田地里挑去。
用云林的话来说,现在只是尝试,没必要声张,倒不是怕和猜想的不一样成功不了,就是怕弄这些粪便闹笑话。
“小景,你说真的能增加粮食产量吗?”
看着晨光中逐渐挑着鸡鸭粪便离去的丈夫和公爹的背影,江素素牵着云景的手轻声问。
虽说是在问云景,但她更多的则像是自言自语。
她只是个没啥见识的普通女人,关乎家庭未来这样的大事儿做不了主,但这个家的日子能够过得更好,也是她所向往的。
这个家才是她的全部,其他的并未想那么多,也不明白此时丈夫和公爹的所作所为将会给未来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看着不远处菜园子里那些茁壮成长的菜苗,云景用稚嫩的嗓音回答道:“能”
“小景说能,那就一定能”,江素素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云林和云山在忙活他们的初步试验,江素素也有自己的活儿干。
穷苦农家是没有早餐一说的,她给云景喂了奶,然后背着他,带着背篓锄头镰刀也下地干活儿去了。
农活儿,总是干不完的。
跟随母亲下地干活儿,云景回头看着晨曦下自家菜园子里面那些茁壮成长的菜苗,脸上出现了一丝由衷的笑容。
那些菜苗无声无息的成长,它们或许微不足道,但它们却代表着无尽希望的开始!
因为还太小,跟着母亲来到地里的云景也干不了活儿帮不上忙,只能无聊的看看山水,看看那些吐露新芽的植物,看看缥缈的云雾,看看那徐徐升起的太阳……
或许是改善家庭生活条件的计划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身心愉悦,云景似乎觉得眼中所见的天地都和以往不一样了。
清风,红日,云雾,山水,新芽,鸟叫,虫鸣……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又和谐。
精神上的愉悦,他眼中的世界也变得美好起来。
远离了喧嚣,远离了尔虞我诈,他整个人都不自觉沉醉在了天地之间,忘却了烦恼,忘却了忧愁,思绪放空,心灵平静,契合自然,似醉非醉,似醒非醒,飘飘乎宛若云端,精神都似乎随之欢呼雀跃起来……
“小景,回家啦”
不知过了多久,云母的呼唤将云景拉回了现实。
虽然很喜欢那种放空一切的状态,但生活才是真实不虚的,被母亲打扰,云景也不恼,欢快的回应一声,和母亲回家去了。
一路上,母亲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在山间回荡,为宁静而劳累的生活增添了丝丝欢乐的点缀。
那天晚上,云林和云山回来,闲聊的时候说,他们已经在自家一块水田里撒上了鸡鸭粪便,和泥水混合在一起,不会有人发现的,最多就是靠近了会闻到一股不是很浓烈的臭味。
他们又说,过几天就要播种了,真想时间过得快点,看看试验结果……
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却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时间一天天过去,云景也在一天天成长。
他被江素素带着去看过家里播种的画面,怎么说呢,仅只是把种子撒在田地里而已,少了育苗移栽的过程,没有精耕细作,分明只是让种子野蛮生长。
这样能有高产才怪了。
看到那样的画面,云景知道,自己想要彻底改变家庭生活状态还任重而道远,但急也没用,只能慢慢来一点点改变。
好在他还小,还有的是时间。
因为这种平静而有不骄不躁的心态,加之幼小的他啥也干不了,无聊的时候就放空思绪看看天地万物,从中品味以往不曾发现的美好。
一棵草,一朵花,一片云……
只要停下脚步认真观察细细品味,它们总能给人带来别样的美感和心灵上的愉悦。
或许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吧,随着一天天成长,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也在悄无声息间变得饱满,雀跃而灵动……
走过万物勃发的春,跃过酷热难耐的夏,转眼迎来了硕果累累的秋。
收割那块田里施了农家肥的水稻时,云景一家都沉默不语,直到收割完毕,回到家,夜晚的时候才将激动的心情展露了出来。
没有意外的,那块试验田丰收了,真正的大丰收,收获的稻谷比往年增产了三分之一左右,原本两百斤的收成达到了三百斤以上!
这种产量的增加,以往是不敢想象的,整整增加了三分之一的产量啊,若是自家所有水田都有这样的收获,就代表着哪怕上完税赋来年都不用饿肚子了!
激动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懊恼和后悔,肠子都差点悔青了,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将所有水田都施肥?那得损失多少粮食啊……
然而后悔也没用,只能待来年了。
过去已经过去,怀揣着来年所有水田施肥增产的希望,云景一家连带上缴沉重税赋之时也不像往年那样死气沉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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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一切的云景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仅仅只是农家肥而已,若是有杂交种子,有曲辕犁深根细作,再加上育苗过程,还有除虫农药的话,恐怕那等产量足以吓坏你们吧……
秋收过后,紧接着是难熬的冬。
云景一边品味着天地自然的美好,一边慢慢的成长,转眼又是一年……
第十五章 新的目标
转眼间,已经是云景来到这个世界第三个年头的开始了,如今他已两岁出头,还在穿开裆裤……
回望去年,日子过得波澜不惊,穷苦人家的生活不过是些家长里短长吁短叹,并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对于云景家来说,去年唯一称得上大事的,只有试验出农家肥确实能增加粮食产量这点,仅这样,一家人对未来的生活都充满了希望。
能不饿肚子,对于穷苦惯了的家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心愿。
劳苦大众的心态,便是如此朴实无华。
一家人最后悔的是去年没有将所有田地都弄上农家肥,若那样做的话,恐怕不但不用担心今年粮食不够吃,反而还会在吃饱的同时有余粮。
有余粮啊,曾经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后悔也没用,毕竟过去都已经过去。
好在已经习惯了清贫,倒是没有人讴出个好歹来,大不了今年重头来过。
所以今年开春,一家人就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了……
不得不说,家人真的把云景保护得很好,不说磕着碰着,去年一年他连点小感冒的病症都没有发生,反倒是云母充足的奶水把云景喂成了一个可爱的小胖墩。
两岁还在吃奶,老实说,云景有点羞耻,毕竟前世记忆中两岁了还在吃母乳的孩子几乎没有,即使吃奶也是吃奶粉,但在这个世界,孩子吃奶到三岁以上的比比皆是,他也只好随大流了,毕竟缺少油水的家庭,没有什么比母乳更有营养的了……
幸运不会眷顾所有人,去年冬天,村里依旧有人家房屋被积雪压垮,任然有人被活活冻死饿死,但那些情况也仅是极个别。
虽说每年都因为寒冬冻死饿死几个人,但村里人口不但没有减少,反而逐渐增多,没办法,乡下人缺乏娱乐活动,夜生活也就那样,又没什么安全措施,导致一家家的太能生了……
云景从小就表现得乖巧懂事,早就已经不需要父母把屎把尿了,甚至如今他父母都放心将他独自一个人留在家里,换做其他人家的小孩,四五岁了父母估计都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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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云景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初升的朝阳发呆,父母都下地干活儿去了。
想到父母家人之前的所作所为,云景不禁感到一阵啼笑皆非。
去年懂得了农家肥的妙用,因为家里没有牲畜生产农家肥,那时候家人就有意识的开始收集农家肥了,走在路上眼睛跟雷达似得,看到哪儿有牲畜粪便,若周围有人的话就当没看到,后面就鬼鬼祟祟的去弄回了家,若周围没人,当场就弄走了……
虽然这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为了避免村民们说他家有不正常癖好的闲话,是以家人专门挖了个隐蔽的地窖存放弄回来的农家肥,这也避免了一个家变成臭烘烘的下场。
老实说,当初云景还担心了一阵,毕竟粪便堆积容易滋生病菌,一个不好就会酿成大祸,好在家人刻意隐藏粪便的举动避免了这点。
近一年的刻意收集,农家肥的数量已经相当可观,具体多少云景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家田地全部都施肥一遍,家人也从未给他说过这些,不过见他们信心满满的样子云景决定还是不操心这些了。
本来云景最近还在琢磨,是不是得想办法改善农具,或者提醒父母育苗之法配合农家肥进一步提高粮食产量来着,但转念一想,这些事情急不得,毕竟单单是农家肥这一项就得适应一段时间。
他家只是开始,农家肥这个秘密是瞒不住的,一旦村民们发现他家粮食高产的现象,再稍微琢磨,最多一两年跟风情况就会出现。
若是在其他人还未适应农家肥的情况下,他又搞出新花样,脱离了大众太远,他家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道理云景还是懂的。
所以他决定缓缓,毕竟过犹不及,步子迈达了容易扯到蛋。
趁着大家适应农家肥的这段时间,云景决定不在农事上做文章了。
过几年等村民们适应了农家肥的运用且传播出去再琢磨粮食产量的事情不迟,虽说进一步提升粮食产量对于广大穷苦大众来说是好事儿,但若惹来官老爷的注意天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他可不相信封建制度下的官老爷真的是心系天下苍生的父母官……
总之稳妥一点总不会有错的。
不再琢磨农事的云景,最近在琢磨如何给家里弄一头耕牛,家人种地太苦了,若有一头耕牛的话,将能大大减轻他们的劳动量。
而且耕牛还能生产农家肥,一旦有了耕牛,以后家人都不用去鬼鬼祟祟的捡粪便了,一举多得的事情。
可琢磨了一段时间云景都没有丝毫头绪如何弄一头牛回来。
那玩意太贵了,甚至可以说比人命还值钱。
从家人的闲聊中云景得知,仅仅只是一头小牛就值十两银子左右,成年耕牛少了二十两银子想都别想。
不管是买小牛还是买成年的牛,所花费的钱财对于这个家来说根本就是一笔无法承受的庞大数字。
关键的是,买耕牛他喵的还得上税你说气人不气人!
税还不低,是买牛钱的三分之一,这又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操蛋的世道,简直没法活了。
“若是靠家里种地攒钱买牛的话,哪怕是运用农家肥粮食产量提升了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去,所以只能想办法从其他方面入手搞钱了,啧,环境因素限制太大,头疼……”
目前没有搞钱途径,云景也没办法,只能慢慢来了。
咯咯咯……叽叽叽……
家里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周围觅食找虫子吃,吵得云景心烦意乱,他挥手驱赶道:“去去去,烦着呢”
哪儿知老母鸡不但不怕他,反倒是因为小鸡受到了惊吓从而对他展开了攻击意图!
老母鸡挺护犊子,样子凶得批爆。
我擦……
云景心头一惊,当即把屁股下面的小板凳挡在身前防止母鸡攻击,然后一步步往屋子里退。
妈卖批,自己太小了,真正是手无缚鸡之力。
好在他的离去母鸡并未追赶,这让云景松了口气。
退回屋子里的云景,看着自家得意洋洋的老母鸡,脑袋里面一道灵光闪过。
母鸡……鸡蛋……松花蛋?
“对啊,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眼睛一亮,云景的心思顿时活络开了。
松花蛋咋搞的来着?
草木灰,黄泥,还有啥来着?具体咋操作?
妈的,忘了,谁没事儿专门去记这个啊。
激动了没几分钟云景就叹了口气,即使把松花蛋弄出来又如何,有没有市场还不知道呢,毕竟那个味道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再说,自己也不认识什么出名的人帮忙打广告啊。
看来灵光一闪想倒的点子并不靠谱。
即使弄出来又怎么样,调料的问题也没法解决,没调料的松花蛋估摸着还不如水煮蛋来的好吃呢…………
第十六章 货郎
松花蛋暂时估计是搞不成了。
想到调味料云景心头又是一阵纠结,到面前为止,他发现家里只有盐这一种调味料,连酱油和醋都没有,平时做菜也就把菜煮一下放点盐完事儿,家穷,常年难见油水,炒菜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而且即使是家里唯一的调味品盐,也是那种大块的淡黄色晶体,跟块黄泥一样,还有异味,这玩意做出来的菜能有多好吃那纯粹是鬼扯。
当然,穷苦人家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谁还在乎饭菜好不好吃啊,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盐啊,哎……”
看了一眼厨房方向云景不禁叹息一声。
不可否认的是,盐这种东西绝对是一条发财之道,他只需想办法弄来人们平时食用的那种有异味的大块晶体盐,将其加工提纯一下,变成雪白的盐粒绝对能大赚一笔。
但那也只是想想罢了,若真那么做根本就是找死!
先不说他能将有杂质异味的盐提纯的手段会不会惹人眼红觊觎从而招来灾祸的问题,单单是盐禁止民间私售这点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盐铁酒之类的东西云景从父母闲聊中得知,那是官府专营的,除非从官府得到售卖资格,否则谁碰谁死。
单就这点就杜绝了云景在盐上面做发财的文章了。
虽说他没法把盐提纯了拿去牟利,倒是可以自家用,然而根本没必要啊,家里温饱都还处于尚未解决阶段,就谈享受了?
“妈的,这世界处处是限制,太难了……”
想到这不行那不行,似乎穷苦农民就永远都只能是穷苦农民,永远都不会有翻身日子,云景不禁一阵骂娘。
连一点小买卖都得防备招来灾祸,就更别说造纸造玻璃造香皂之类的高端操作,这世界也太不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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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咚……叮叮咚……
就在云景腹诽这个世界各种针对穷苦人民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响声,越来越近。
伴随着那一阵叮咚声的,还有孩童的吵闹声和欢呼声。
思绪被打断,云景也暂时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了,好奇之下离开屋子去看怎么回事儿,毕竟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除了哪家红白喜事之外很少有小孩儿聚集在一起热闹的时候。
来到院子门口,云景放眼看去,顿时就看到一大群小孩簇拥着一个跳着胆子的中年人徐徐走来。
那一群小孩估摸着得十几个,小的两三岁,大的也不超过六七岁,都是同村的,云景都认识,只是他还小,加上心理年龄又不是真的小孩儿,是以平时和他们玩儿不到一块去。
那群小孩儿中没有超过六七岁的云景也不奇怪,毕竟在穷苦人家,很多小孩四五岁就开始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儿了,能真正无忧无虑的时光也就最开始的几岁。
稍微打量了一眼那群同村的小孩,云景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挑着担子的中年人。
对方看上去三四十岁,穿着粗布衣服,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被一群留着鼻涕的小屁孩围着他似乎稍显无奈,一副想训斥驱赶有顾虑重重的样子。
一眼云景就看出对方不是村里人。
那叮叮咚叮叮咚的声音是从他手中一个拨浪鼓发出来的。
“瞧一瞧看一看,针头线脑,麻布麻绳,梳子篦子,铜镜头绳……,便宜卖了,还有甜蜜蜜的糖,保管吃了一年都忘不了,没钱没关系,可以用粮食换,最后还有书呢,不识字不要紧,可以当做传家宝……”
那个被一群小孩簇拥着的挑担中年人一边走还一边吆喝,之前他的吆喝声被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给掩盖,近了云景才听到他说什么。
居然是个走街串乡的货郎。
云景第一时间就分析出了对方的身份,这种人物云景前世的时候也只是听过,未曾想居然见到活的了。
难怪那群村里的小孩围着他转,毕竟他们连村子几乎都没出过,难得来个货郎还不使劲看个新鲜啊,尤其是他吆喝的很多小玩意,对小孩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要知道小溪村距离最近的镇上也有几十里地,对方挑着那一看就沉甸甸的担子来到这里,云景不得不感叹一句都是为了生活。
不知不觉,那货郎在一群小孩的簇拥下来到了云景家门口。
对方停下脚步,看着好奇望向他的云景笑道:“小孩儿,你家大人呢?”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云景心念一动,留了个心眼,装着一般小孩面对陌生人的腼腆害怕样子后退了一步,咬着手指头转身看了屋子一眼说:“爹爹在忙”
这会儿才早上,还不到村民们吃饭的时候,农忙时节,村民们几乎都下地干活儿去了,货郎这个时候来到村里,虽然他看似一路大张旗鼓,不是云景恶意揣测对方,但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的,万一遇到遇到坏人呢?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越不像坏人的其实越是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就自己这两岁出头的娃娃,万一对方有歹意,即使对方强行将自己掳走都没办法反抗。
“那你能不能去把你家大人叫出来,我这里东西可齐全了,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顺便我也累了,在你家讨一碗水喝如何?”,货郎放下担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笑道。
这会儿边上的一群小孩儿也开始起哄。
“快点快点,小景你快点把叔叔叫出来,这个大叔有糖呢,我听我娘说过,糖可好吃了,你闻闻,是不是有香味?”
“对啊对啊,好香好香,你闻到了吗?”
“快点啦,要不然大叔就走了……”
一群小孩催促云景,一个个口水鼻涕横流,装模作样一脸陶醉,像是真的闻到了糖的香味似得。
不得不说,糖这种奢侈品,对于穷苦农家的孩子来说,那真的是传说中的美味了,他们表现得再夸张一点云景都不觉得奇怪。
自己一个两岁的娃娃在家,家里又没个大人,云景可不敢放对方进来,于是他也露出一副渴望吃塘的表情点点头道:“好啊好啊,我去叫爹爹,我也要吃糖……”
说着,他转身迈着小短腿往家里走去。
进屋之后,他啪啪两声把门关上,又用门背后的棍子把门给顶住了。
院子外,那货郎见此一愣,似乎没想到云景这小屁孩居然不按常理出牌,说好的叫你家大人呢?你把门关上算什么事儿啊……
话说回来,似乎小孩子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奇怪?
第十七章 难得的喧闹
关上门的云景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那货郎在自家门口驻留片刻,然后一脸哭笑不得的重新挑起担子,在一群小孩的簇拥下摇着拨浪鼓吆喝着离去。
挠了挠小脑袋,云景心说难倒自家谨慎过头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将对方拒之门外的举动,首先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总不会有错的。
那货郎一路吆喝着远去,云景想了想打开门来到院子里看向货郎离去方向。
就见他来到几百米外的村子中间一棵大杏树下,接着也不知道他使了个什么法子,那群簇拥着他的小孩顿时一哄而散。
这又是在闹哪样?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流着鼻涕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路过云景家门口的时候,云景第一时间开口问:“小牛哥,你跑啥呢?”
那是村里三伯家的云小牛,云景认识,乡下人没啥文化,起名字很随意,小溪村叫小牛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听到云景的话,云小牛似乎很着急,说道:“那个货郎大叔说,让我们去叫大人,如果谁家大人从他那里买东西的话,就会给我们一颗糖做奖励,小景你也去叫叔叔婶婶吧,货郎大叔走啦就没这个机会了……”
丢下这样一句话,云小牛一阵风似得跑远。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云景再看向村子中间驻留的货郎,大概明白他是真心前来交易的了,否则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
啧,估计自己真的谨慎过头了,莫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不得不说,那个货郎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许下一点能不能实现都不知道的空头支票就驱使得一群小屁孩嗷嗷乱串。
果不其然,没多久村里陆陆续续就有大人回来了,村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很显然,村里去镇上太远,平时村民们没什么大事儿几乎不会去,现在难得有个货郎送货上门,村民们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不可否认的是,货郎卖的东西绝对要比镇上贵一点,但他是主动送货上门,省却了村民们一番脚力,说不上谁亏谁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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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货郎所说,他交易的东西即可以用钱买,也可以用粮食换,远远看去,交易场面似乎颇为火爆,周围围了一大群闻讯而来的村民。
村里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平静的日子似乎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
那边交易还在持续,不久后云景的父母家人都回来了。
“小景在家里乖不乖?”云母首先将云景抱在怀里亲了亲问。
虽说明显是因为想要在货郎那里交易点什么才提前回来的,但在她眼中,孩子才放在第一位。
咧嘴一笑,云景说:“娘,我很乖,没乱跑”
“嗯嘛,我家小景最乖了,娘待会儿带你去看热闹好不好”,说着,她回头看向放下锄头的云山问:“当家的,咱家还有多少钱?”
“还有十三个铜板”,云山想了想回答道,旋即又问:“孩子他娘你准备买点什么?也不知道够不够”
江素素思索片刻说:“我想买点针线,现在小景都两岁了,也没件新衣服穿过,条件允许的话,我想买两尺布给他做件新衣服,你觉得如何?”
说着,她下意识抱紧了云景,有些忐忑的看着云山。
云景从出生到现在,是真的没有穿过新衣服,他所穿的都是大人的旧衣服改小的,现在身上这一身还有好几个补丁呢。
穷苦人家那个穷字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超乎了云景前世那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那些人的想象。
云山闻言看了云景一眼咬牙道:“成,咱家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是该给小景置身新衣服了,就是不知道钱够不够”
“不够就用粮食换,就当去年那亩地多出来的收成不存在,往年没有多出来的百十来斤粮食也没饿死不是”,此时踱步进院子来的云林说道。
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粮食有多珍贵云景可是深有体会,这会儿他甜甜的笑道:“娘,我不要新衣服”
“咱家孙儿懂事了呢,好啊,好啊,就冲这点,更应该给他一身新衣服了”,云林闻言老怀大慰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云景懂事。
然后,他冲着云山江素素催促道:“还站着做什么,赶紧的,去晚了好东西都被其他人挑走啦”
于是,一家人忙碌起来,云山翻箱倒柜的去拿出家里仅剩的十三个铜板,云林则是去准备有可能用上换东西的粮食,江素素抱着云景张望着村子中间交易那边。
见此云景不再说什么了。
家人宁愿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给自己置办一身新衣,养育之恩啊,倾尽一切都还不完的……
接下来的交易倒是顺利,在一群村民闹哄哄中,云景家从货郎那里买了两根针,一些线以及三尺粗布,勉强能给云景做一身衣服了,估计还有点布头剩余。
为此他家不但把十三个铜板花光,还搭上了七斤稻谷。
云景观察了一下,和货郎交易的时候,实际上也是村民们暗中攀比的时候,谁家换了好东西都会惹来一群人羡慕的目光,被羡慕的人往往都会唉声叹气的说一时冲动了,日子可咋过啊。
话说云景家买了三尺布还被人羡慕了一下呢。
这次最让人羡慕的是一户人家从货郎那里花了八钱银子买了一面铜镜,简直让人羡慕得眼红。
铜镜对于小溪村大多数村民来说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几乎没有人家有那玩意,不能吃还死贵,现在有人当面买了一面铜镜,一下子就成为了村民们的焦点。
买铜镜的人家是村里的首富,村里唯一的一间瓦房就是他家的,而且他家还有耕牛呢……
不管怎么样,羡慕也好显摆也罢,村民们都没有什么坏心思,了不起就是图一乐罢了,短暂的喧闹后日子还是要归于平静的。
期间云景家和货郎交易的时候,那货郎明显认出了云景,笑呵呵的说你这小鬼头也忒好玩了,想讨碗水喝还借口把我拒之门外,现在叫声伯伯我就给你颗糖吃。
明显他没将云景戏耍他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是,和一个两岁的娃娃见气,那心眼得小到什么程度?
他说这话的时候村民们问什么情况,在货郎道清在云景家遭遇的事情后,顿时惹来一阵哄堂大笑,纷纷夸云景机灵,整得他怪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然后在一群流着口水的小孩羡慕目光中,云景叫了一声伯伯,得到了一颗糖的奖励。
所谓的糖,也就指甲盖大小。
云景捏在手里,看了一眼暗自撇嘴,别说吃,丢掉的心都有。
黄褐色的一小颗,分明就是掺了一点黄糖(蔗糖)的面粉颗粒,甜不甜先不说,还有淡淡的异味。
就这,还羡慕得一群小孩口水都流了三尺。
喧闹总是短暂的,小半天,村民们各自交易完成散去,货郎的货品处理了小半,得到了一些银钱,更多的则是换来的粮食,他挑着担子离去,扁担都弯了,被压弯的,还有他的腰。
生活,其实谁都不容易……
第十八章 整一头牛回来有希望了
虽然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搭上了几斤粮食,但回家的路上,云景一家并不沉闷,反倒是脸上充满了笑容。
农家肥的可行性已经得到了证实,他家已经在秘密操作,今年只要不遭灾,秋收粮食增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从去年的试验经验来看,粮食增产足足三分之一以上,哪怕上完税赋,他们家都不用担心来年饿肚子了。
美好的生活正在向他们一家招手。
江素素怀里,云景捏着那颗货郎奖励的‘糖果’,递到江素素嘴边说:“娘,吃糖”
虽然这颗糖果对云景来说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嫌弃,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江素素等人来说,绝对是一种梦寐以求的美味享受。
糖果没有问题,云景都观察过了,货郎履行了承诺,给了一些小孩一样的糖果,那些小孩当场就吃了,美得鼻涕泡直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娘不吃,小景吃”,江素素摇头拒绝,一脸慈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于自家儿子率先想到把糖果给自己吃,她显然无比开心。
虽然被拒绝了,但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渴望和微不可察舔了舔嘴唇的举动并未逃过云景的眼睛。
他固执的举着糖果说:“娘你吃……”
母慈子孝,画面很温馨,边上的云林云山对视一眼,满是幸福满足的表情。
“娘不爱吃这个,小景乖,吃吧,可好吃了,不信你吃吃看,娘不骗你”,江素素继续摇头,蛊惑云景吃糖。
云景摇头说:“我不要,娘不吃我就给你留着”
他的这一举动让一家人很是意外,不过也没往他这么小就知道孝顺父母这方面想,只当是小孩子莫名其妙的闹脾气罢了。
江素素想了想说:“那我们回家去把糖分了,分四份,娘一份,爷爷和爹爹一份,小景你一份,我们一起吃,你说好不好?”
歪了歪脑袋,云景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然后重重点头说:“好”
一家人都被他那小大人般的模样逗笑了。
殊不知云景心头却是在叹息,这一颗甚至连糖都算不上的甜味品,才指甲盖大小,却要一家人分着吃,甚至这样的机会,一年到头都不见得有一次。
生活,对穷苦大众何其苛刻……
回家之后,那颗糖果真的被江素素分成了四份,家人各自吃了一份,丝丝甘甜,不但甜在嘴里,更是甜在心底。
云景的那份他没有吃,只是做了一个放嘴里的动作,大人自然是没有留意到他的举动的。
这玩意他真心没法入口,看上去就不卫生,万一吃出什么毛病咋整?他可没有大人的抵抗力……
一家人吃完了饭,下午大人都下地干活儿去了,家里又只剩下云景一个人。
坐在自家院子里,云景看着小手中的那一粒‘糖果’,脸上出现了一抹开心的笑意。
他想到搞钱的办法了,顺利的话,不但今年就能给家里弄回来一头牛,甚至整个家的生活或许都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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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就是决定这一切的关键。
盐,酒,这些对这个时代来说有着战略意义的东西他不敢碰,但糖却可以,不再限制之列,民间可以私自售卖。
手中那块小小的,连糖都称不上的甜味品给了云景启发。
制糖,制作麦芽糖!
那种仅仅只是加了一点蔗糖的面粉颗粒都能卖到一个铜板一粒的价钱,没道理他搞出麦芽糖这种真正的糖来弄不来钱。
感谢前世简直无所不包的‘抖手’,云景看到过制作麦芽糖的教程,复制出来并不难。
过程其实很简单,将麦子发芽,然后剁碎,与蒸熟的糯米饭进行搅拌,然后放置发酵,发酵过程中微生物会将麦芽中的糖分和糯米中的淀粉降解成糖汁,最后将发酵后得到的糖汁过滤出来进行熬煮,就能得到纯正的麦芽糖了。
因为现在是早春,温差原因,加上让麦子发芽这一过程,全部下来,云景估摸着不超过二十天就能把麦芽糖搞出来。
家里有麦子,也种有糯米,完全可行,唯一要注意的,大概就只是自己的安全问题了,制作过程需要生火,而他这个年纪,虽然有着成年人的心智,但玩火依旧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必须小心谨慎。
“两百克麦子,两斤糯米,最后估计能做出半斤麦芽糖来,偏差估计不大,奢侈一点,指甲盖大小的面粉加入一滴麦芽糖就能做出一颗糖果,一颗糖果能卖一个铜板,而半斤麦芽糖至少能做出一千颗‘糖果’,就是一千个铜板,十两银子……,嘶……!这他娘的绝对是暴利啊!”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心头一琢磨,云景都被惊得有点头皮发麻。
糖这种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堪称绝对奢侈品的美味是不愁销路的,哪怕不卖稀释后的‘糖果’,就卖纯正的麦芽糖都不愁卖不出去。
这个世界穷人是真穷,但绝不缺乏有钱人,有钱人绝对不会吝啬钱财买糖这种美味来品尝的。
当然,云景并未被暴力冲昏了头脑,这玩意一个不好估计会招来灾祸,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被人知道其中的暴利,还想有安稳日子过?
凡事往坏处想总不会有错,云景可不相信这个世界的治安问题。
所以,麦芽糖制作的秘方要绝对保密,而且也不能大规模制作,尽量将风险降到最小,在没有守得住财富的能力之前,必要的时候见好就收。
谋而后动,云景可不想因为些许钱财就将这个家带入危险之中。
这个家,太脆弱了,经不起一点折腾。
把最坏的情况和大致的解决方法都想到了,只要不是太贪心,云景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不过目前来说,他首先的还是要把麦芽糖弄出来才能谈其他。
制作麦芽糖的方法就在脑海,甚至教学视频都历历在目,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了,不过得背着家人进行。
麦芽糖制作出来后,将其变成钱财还得父母拿去卖,那时候该如何跟家人解释这个问题,云景决定到时候再说……
知识就是财富啊,前世信息大爆炸社会,普通人一天接收的各种信息恐怕比这个世界穷苦农民一辈子还多,恰当的时候,稍微一个点子就足以改变生活改变人生!
麦芽糖制作出来,后续还可以开发出各种口味的水果糖,冰糖葫芦……
“咦?我的记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麦芽糖的制作教学视频简直历历在目,甚至其他前世的记忆稍微回想都能回忆起来,难不成和转世有关?啧,上辈子若是有这样的记忆力,哪怕光是死记硬背书面知识也不至于混那么差吧……”
关于自己的记忆力变得这么好云景并未深究,总归是好事儿不是么。
接下来他就开始准备制作麦芽糖了,第一步就是从家里偷麦子……
第十九章 家里是不是来人了?
家里的麦子放在粮仓里,说是粮仓,实际上不过是云林用竹子编的大框罢了,竹筐紧密,里面装的麦子倒是不会漏出来。
看着装有麦子的大竹筐,云景却是犯了难。
那玩意离地有两尺高,放在几根滑不留手的竹子做的底座上,之所以如此,一来是防止粮食受潮,再一个滑不留手的竹子还能防止耗子爬上去祸祸粮食。
装麦子的竹筐本身就有近一米五高,加上下方两尺高的底座,如今两岁出头的云景也就一个不到一米的小胖墩,他够不着……
这可咋整?
云景不禁挠头。
围着竹筐转了半圈,眼睛一亮,他发现竹筐底部有个小闸门,只需要拉开一块木板,里面的麦子就能顺着竹管流出来。
那小闸门也就离地一米多点而已,他只需要搬来一张椅子站上去就够得着。
于是他费力的拖来一张椅子,在家里寻了个一尺半直径的小筛子,然后站在凳子拉开阀门接麦子。
大概接了半斤的量他就关上了阀门,多了没必要,毕竟第一次做麦芽糖更多的还是试验性质的。
“麦芽糖的关键是麦芽,让麦子发芽是个精细活儿,盛放麦子的容器必须透水,否则麦子泡在水里容易泡烂,但麦子发芽又需要水分,所以容器还得具有一定的锁水性,这竹编的筛子只满足了透水性这点,想要锁住水分的话,还得在里面垫上一块布,最好是纱布,但家里穷得巴掌大小的布头都珍贵万分,我哪儿去搞纱布?算了,了不起我每天多浇几次水,反正我还小也不用干活儿,有的是时间……”
回忆麦芽糖的制作流程,因为条件实在有限,云景也只能从简了。
把好好的麦子弄来发芽,这种事情可不能被家人知道,否则屁股绝对要被打开花,于是云景将装有麦子的筛子拿出屋外,来到了堆放柴火的棚子后面,决定在这里培育麦芽。
家人取柴火一般都是在前门,这个地方被发现的可能性较小。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用树枝遮挡一下,正好树枝遮挡也能让麦子处在阴凉遮光处,满足生长条件,一举两得。
在筛子下面垫上两根木棍,避免筛子直接接触地面影响麦芽生长,然后云景将里面的麦子摊开,又去水缸里面弄来水把麦子浇透,再用树枝遮住筛子,这就齐活儿了,后续只需每天浇水保证麦子发芽的水分,等着麦芽生长就好。
过程倒是不复杂,但云景太小了,做起来分外费劲,比如去水缸舀水,他还得垫张凳子在脚下。
又一次,云景迫切的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哪怕明知长大后就不可能像如今这样无忧无虑……
这天云景的家人干活儿回来,晚上的时候,爷爷云林专门问他家里是不是来过人,说他编的一个筛子不见了。
云景当然不会说筛子被自己拿去了,只是摇头说不知道,然后云林皱眉嘀咕莫不是自己记错了?哎,老了记性就是不好……
对于自家爷爷的反应,云景内心佩服不已,家里他编了那么多竹制品,背篓簸箕兜里筛子之类的一大堆,就丢了一个不起眼的筛子他居然都一眼看出来了。
对此他只能说,家穷,什么东西都显得很珍贵,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筛子,拿去镇上可是能卖几个铜板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人忙着耕作没有发现云景的小动作,因为季节原因,在云景悉心照料下,足足半个月,麦子发芽才长到他满意的程度。
接下来就是制作麦芽糖的关键步骤,对于小小的云景来说,那可称得上是重大挑战。
糯米家里有,偷取一些自是不难,难的是生火煮糯米饭,他还没灶台高呢,这也太难为他了,操作困难,一个不好,别说整麦芽糖,把家里点起来都有可能……
“所以不能在家里整,防火刻不容缓啊,只能去屋子外面了,问题是去屋子外面的话,没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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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的云景,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家里的咸菜坛子上,没锅,就用咸菜坛子代替了,这玩意是高温烧制出来的,用来煮糯米饭绰绰有余,甚至后续的发酵过程都可以在咸菜坛子里进行。
打定主意,一天中午,云景趁着家人都下地干活儿去了正式操作起来。
在院子里用石块简单的垒了个灶台,将一个空了的咸菜坛子清洗干净,又弄来大概两斤糯米,淘米加水放灶台上。
就这简单的过程,差点没把他累出个好歹来,咸菜坛子几斤重,加上糯米和水得十斤左右,这样的重量对他这小身板来说太难了,好几次差点把咸菜缸打破。
然而好不容易完成这些步骤,更大的困难差点没让他放弃制作麦芽糖。
所谓的困难实际上对寻常人来说压根就称不上困难,可在云景这里却是千难万难。
生火。
就这么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导致云景差点放弃。
没有打火机,家里也没有火种,只有火镰这种原始的生火工具,云景用火镰敲了半天,胳膊都差点敲断了也没能把火升起来,最多也就零星的火星……
“这也太难了吧?”
院子里,已经是万事俱备的云景看着简易灶台上的咸菜缸无语凝噎。
然而都这个时候了,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火镰没法生火,但并不代表云景就没办法了。
他找了块小竹片,然后去墙角刮一种白色粉末,那是芒硝,前世他小学就学过的常识,农村乡下的墙根这种东西尤其多,特别是关牲口的地方。
不一会儿云景就刮了小半碗的量芒硝。
把刮来的芒硝放简易的灶台内,又去屋子里找来木炭弄成粉末和芒硝混合在一起。
“啧,这玩意都能称得上最原始的火-药了,最好的助燃剂,用来生火还不简单,我也太难了,为了制作麦芽糖还得攀科技树……”
摇摇头,时间紧迫的云景在芒硝和木炭混合物上添加小树枝,然后又开始敲击火镰,随着点点火星落下,轻微的刺啦声中,混合物燃烧,火苗窜起,点燃小树枝。
火,总算是生起来了,随后添柴加大火力,煮糯米饭。
半个小时后,糯米饭煮熟,云景灭火,用锅铲去搅拌糯米饭,差不多成糊糊状停手,这个时候糯米饭已经冷却道四五十度左右,然后添加剁碎的麦芽再次搅拌,使其充分混合在一起。
看着大半坛子糯米饭和麦芽的混合物,这就是麦芽糖的希望了,待其发酵好降解出糖汁,过滤出糖汁熬煮,就能得到麦芽糖。
发酵过程需要一定温度帮助微生物成长,条件有限,云景也不能把它搬被窝去,是以只能用草窝代替了,好在家里面有稻草,往年稻谷收割后家人都会弄一些回来方便生火,这会儿云景刚好用到。
依旧是放柴火的棚子后面,云景用稻草搭了个窝,费力的将装有糯米饭和麦芽混合物的坛子搬去放好,从家里找来一块木板封住坛口,接下来只需等待。
“密封性能不好,发酵过程势必受到影响,很可能还会影响到最终麦芽糖的口感,可条件有限,也只能这样了”
没办法,现有的条件对云景的限制太大了。
把坛子藏好,云景开始毁尸灭迹,院子里生火的地方,灶台拆了,痕迹不好彻底抹除,他干脆去菜园子弄来泥土覆盖,不仔细观察不会被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天晚上,江素素特意再三询问云景家里是不是来人了,因为家里丢了一个菜坛子,而且米缸里的米也少了!
面对母亲的询问,云景大感头疼……
第二十章 哦豁!
“小景,你告诉娘,我们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来过家里?”
夜晚,家里堂屋,一盏油灯置于饭桌,豆大的灯炎将屋子照得昏黄,江素素眉头紧皱看着云景进行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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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充满了家里失窃后的心疼和焦虑,一个菜坛子加一些糯米,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可谓让这本就贫穷的家雪上加霜。
除此之外,她眼中还闪过一丝丝惊慌失措的神色。
丢东西不要紧,要知道她们白天不在家,家里只有云景一个两岁大的娃娃啊,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所谓母子连心,云景明显能感受到母亲害怕自己出意外的惊恐心态。
虽说家里的确没有人来过,而且始作俑者还是自己,甚至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这个家未来过得更好,但让母亲担惊受怕,他心里依旧升起了浓浓的愧疚。
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菜坛子和糯米都是自己挪用的,若是告诉他们的话,被教训一顿事儿小,麦芽糖的制作功亏一篑那才叫头疼,尤其是自己还偷偷玩火估摸着会吓他们一跳,然后自己屁股绝对会被打开花……
他们或许不会去想为什么一个两岁的娃娃会做那么复杂的事情,只会以为他是在巧合的懵懂胡闹,但那更吓人好吧?
两岁就开始玩火了,再大点还不得上天!
心有愧疚,云景暂时又不能实话实说,说了他们估计也不信,只得摇头道:“没有人来过呀”
“没人来过,那为何家里丢了一个菜坛子和一些糯米?”江素素追问道。
云景‘从小’就乖巧懂事,比起其他同龄小孩要明显早慧早熟得多,是以她这样的询问或许在其他两岁小孩身上发生有点怪异,但在云景这里,一家人都没觉得什么不对。
此时不待云景回答,爷爷云林皱眉来了一句:“还有半个月前家里丢了一个筛子!”
他还记得这茬呢……
云景嘴角一扯,头更疼了。
没办法,他只得用这个年纪的正常操作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呀”
一家人对视一眼,没觉得他这样的年纪会撒谎,可家里丢了东西如何解释?
云林想了想,还是决定从云景这里得到答案,毕竟东西是在他们不在家的时候丢的,那时家里出了云景之外就没其他人了,只能问他。
于是云林蹲下笑道:“小景,你告诉爷爷,是不是有人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来咱家,然后让你答应他进屋拿东西,还不让你告诉我们?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就告诉爷爷,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只要你告诉爷爷,过几天我去镇上回来给你买糖,就是上次吃的那种,很好吃的,味道你没忘吧?”
好嘛,爷爷居然以为自己被骗了,甚至不惜拿糖果诱惑自己‘说实话’。
“真没人来过呀,糖好吃,想吃”云景歪头看着爷爷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渴望道。
连这都没能从云景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一家人顿时没辙。
“小景,你是不是没说真话?是不是有人吓你不让你告诉我们?告诉我,如果我发现你骗我们的话,小心我揍你!”云山突然瞪着云景瓮声瓮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云景心头哭笑不得,天下的老爸都一个样啊,家里恶人角色总是老爸在充当,母亲是好言好语的询问,爷爷是循循善诱,到老爸这儿直接威逼了。
嘴巴一瘪,云景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赶紧抱紧母亲的腿摇头说:“我没骗人”
连恐吓都不行,一家人是真心没办法了,总不能真把云景教训一顿吧,那不成屈打成招了吗。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一家人只能不了了之。
第二天,云景趁着家人不在,检查了一番麦芽糖的发酵情况,因为早春的缘故,温度低,麦芽糖发酵好估计还得等一天,于是他只能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数蚂蚁玩。
结果除了爷爷之外,父母就突然回来了!
“小景,家里没有人来过吧?”走进院子的江素素第一时间询问云景。
显然头天家里丢了东西,他们不放心,来了个突然袭击想要抓住幕后黑手……
老实说,他们突然回来把云景整得一愣一愣的,毕竟当下农忙,时间宝贵得很,为此他们还丢下农活专门跑一趟,可见对这件事情有多么上心。
像极了前世那些父母突击检查小孩儿有没有偷偷看电视……
还好麦芽糖没发酵好,如果发酵好了,自己正好在熬糖的话,被撞个正着,那乐子可就大了。
怪吓人的……
摇摇头,云景说:“没有呀”
云山夫妇俩对视一眼,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进屋去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丢东西,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小景乖,我们干活儿去了,有人来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呀,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你第一时间就去找隔壁大伯,他前两天脚崴了,这两天在家休息,一定要记住知道吗?”江素素告诫道。
云景乖巧点头说:“我记住啦”
又嘱咐了两遍,家里的确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于是云山夫妇俩才带着一肚子惊疑不定出门干活儿。
经他们这么一闹,云景提醒自己,明天熬糖的时候一定得小心父母突然回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云山夫妇俩又突然跑回来了,甚至比头一天还早一点,云景暗道还好自己留了个心眼,哪怕麦芽糖发酵好了也没匆匆忙忙的开始熬制。
待到他们走后,云景这才笑了笑开始真正的麦芽糖制作。
他重新搭好简易灶台,又费劲的把坛子搬院子里来,然后从家里找来一个木盆和平时捞面条的竹编抄子以及一个木勺。
把抄子放坛子里轻轻一压,就隔开了杂质,木勺伸进去,直接从抄子里往木盆里舀糖汁,如此反复,直到糖汁舀干。
最后他想了想,没有过滤的纱布,干脆将杂质一抄子一抄子的舀出来沥干水分,还用手压,确保不浪费一滴糖汁,最后总共得到了半盆糖汁。
木盆不大,也就直径一尺多点,深不过十几公分,最终云景也不知道能将半盆糖汁熬出多少麦芽糖来。
至于沥干水分后没用的杂质,被他埋菜园子里了,算是废物利用给蔬菜施肥。
把糖汁倒坛子里,接着生火熬糖。
生火过程,云景依旧是用芒硝和木炭的混合物点火的,用火镰直接生火太为难他了。
熬制过程火不能大,免得把糖熬焦,云景注意控制火候。
渐渐的,随着水分蒸发,他已经能闻到丝丝麦芽糖的香气了。
全神贯注等着麦芽糖出炉的云景忽略了周围的情况,直到身后吧嗒一声轻响将他惊醒。
转身一看,却是江素素和云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云山手中拿着的锄头都掉地上了,惊醒云景的吧嗒声就是这么来的。
他们居然来了个回马枪!
江素素和云山看着撅着屁股望向他们一脸惊愕表情的云景,一家三口大眼看小眼。
场面一度十分焦灼。
“小景,你龟儿子居然玩火,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云爸瞪眼怒吼一声走向云景。
哦豁!
云景知道自己惨了,很惨那种……
第二十一章 混合双打!
爹,娘,你们听我狡辩……
云景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父母,他们啥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又回来了?
然而心中那句话终究是没有能说出口。
吞了吞口水,他拔腿就跑,这个时候哪儿还顾得上什么麦芽糖啊,狗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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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冲天的云爸冷笑一声说:“跑?兔崽子你跑得了吗!”
他大步上前,云景也才跑不到三米,结果就被他拎鸡仔一样抓住衣服提在了手里。
“爹,我不敢啦,再也不敢啦……”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会儿可不是嘴硬的时候,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先求饶再说,能少吃点苦头,撒泼卖萌不丢人。
云爸半蹲在地上,把云景翻了个身横在腿上,屁股朝天。
巴掌抡起落下,落在云景屁股上,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院子里。
“我叫你玩火,叫你玩火,玩火……”
云爸一边咬牙切齿的念叨,大巴掌一个劲的糊云景屁股上,每打一下念叨一句,别说,节奏感颇为不错,居然有种抑扬顿挫的感觉。
云景可就惨了,虽然云爸并未彻底失去理智下死手,然而疼啊,那一巴掌一巴掌的落在屁股上,火辣辣的,几下下去,他估摸着屁股都肿了。
“啊……啊……爹,别打啦,我错啦……”,云景一边疼的一个劲直叫唤,一边还不忘求饶。
造孽啊……
这两年都顺风顺水的过来了,哪儿知这个节骨眼上翻了船!
可是云爸压根不听他求饶,大巴掌依旧在不停落下,嘴里还抑扬顿挫的念叨:“叫你玩火,叫你趁着我们不在玩火,叫你不说实话,叫你骗我们……”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云爸真的是被吓坏了,云景才两岁的娃娃啊,就知道玩火了,万一把家里点着了怎么办?万一把自己烧死了怎么办?
如果不是他们回来恰好遇到,天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一旦房子被烧了,这个家就毁了,一切都没了,若是云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意外,一家人该怎么办?没了‘子’望,还不如杀了他们算了。
他们不知道云景为了防范安全隐患把烧火地点弄在了院子里远离房屋的地方,只知道不论是出现两种严重后果中的任何一种都不是他们和这个家能承受起来的。
怎能不怒?怎能不怕?
如果不给云景一个深刻教训,一家人再爱他在关心他再惯着他,以后他再玩火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们还能像这次这样恰好碰到及时制止?
每打云景一下,云爸的心头就后怕一分,每抽他一下,他就心疼一分,渐渐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后怕还是心疼,云爸的眼圈都红了。
父子连心,每一次打在云景身上,都疼在云山心上。
这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若不忍得一时心疼,怎能把云景教乖?
“爹呀,我真的错啦……”
云景哇哇大叫着求饶,是真的疼啊。
他心头明白父亲内心的后怕,也能从父亲每打自己一下就心疼的轻微颤抖一下……
可是,还是那句话,真的疼啊,身体本能反应可不是如今幼小的他能控制的,哭是本能,疼的眼泪鼻涕横流也是本能。
老子打儿子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况且他自己做错事了,云景自己都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顿打……该……
抽了云景屁股几十下,见云景哭得凄惨,云爸的气儿也消了一些,心头开始心疼起来,动作也跟着缓和起来。
不过他并未停下,而是一边不轻不重像是在给云景按摩般打屁股,嘴里却硬气道:“还背不背着我们干坏事儿了?”
疼得直抽抽的云景压根没听清老爹说了啥,只觉得求他别打了似乎没用,于是改口向边上的江素素求救道:“娘,我要被爹打死啦,快救救我,打死了你就没儿子啦!”
云山:“……”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渐渐消退的怒火这会儿在心头蹭蹭直冒。
他抬头,看向江素素说:“孩子她娘,该你了!”
云景没听清他说了啥,只感觉他动作停下了,也不惨叫了,心说不打啦?
结果下一刻,他发现自己趴在了母亲怀里,然后啪啪的声音再度响起,屁股又开始疼了,耳中还能依稀听到母亲的念叨。
“叫你说谎,叫你偷家里的菜坛子,叫你偷糯米,叫你玩火……”
江素素一边打一边掉眼泪,和云山一样,她看到云景在院子里烧火也被吓了一跳,无法想象如是引发火灾自家儿子发生意外该怎么办。
云景半岁的时候那次感冒发烧他们就差点失去了儿子,如今又来一次危险,虽然还未发生意外,却也差不多把江素素的魂吓没了一半。
所以,云景挨她的揍也在情理之中。
他还这么小就不教乖的话,再大点就教不过来了啊。
父亲打完母亲打,云景欲哭无泪……,不对,这会儿是又哭又流泪,这是真的疼啊,屁股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父母混合双打,未曾想这一天总算是来了,不得不说,哪怕自己才两岁,这童年算是完整了吧……
父母打过了,晚上爷爷会不会再打一顿?
云景心头再度哀叹,造孽呀!
实际上云山和江素素并非刻意杀个回马枪,而是他们头一次回来后,去地里忙活没多久就把带去的种子种完了,这次是回来拿种子顺便弄点农家肥去,结果恰好撞到云景的好事儿。
有道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二,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娘啊,我再也不敢啦,我听话……”为了少受点罪,云景只得不停求饶。
作为母亲,江素素毕竟要心软一点,见云景诚心认错,尤其是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打了十几下,纵使再后怕那高高举起的手也落不下去了。
她最后把云景楼怀里轻轻颤抖着说:“崽呀,你吓死娘了,你知道我看到你在院子里烧火有多害怕吗?万一你要是出什么意外,叫娘怎么活呀……”
边上云山见江素素居然就这样不打了,张了张嘴,最终嘟囔了一句你就惯着他吧,慈母多败儿……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忍心打了。
作为父亲,该有的威严还是要维持的,虽然心疼云景哭得那个惨样,却拉不下脸去安慰。
于是他转头看向别处,恰好看到了云景熬煮的麦芽糖。
下意识闻了闻,他微微一愣,什么味道?
好香,带着丝丝甜味……
第二十二章 幸与不幸
寻着空气中的丝丝甜香味,云山一眼就看到了简易灶台上还在熬煮麦芽糖的菜坛子。
被香味吸引,他下意识走近低头一看,就看到坛子内翻滚冒泡的麦芽糖,香味越发的浓郁了,那丝丝甘甜,让云山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这什么玩意?
云山一愣,完全搞不清楚情况,但穷苦人家那种对美味甜品本能的向往,促使他内心滋生一种想吃的冲动。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云山压下心头想吃的欲望,转头打断搂着云景责怪中带着安慰的江素素道:“孩子她娘,你来看这是啥”
江素素搂着云景没动,不过听到声音还是看过去问:“他爹,咋了?”
这会儿江素素眼圈红红的,一来是后怕云景出什么意外,再一个也是心疼自家宝贝儿子,要知道云景从生下来直到现在,别说挨打了,就连被大声训斥都屈指可数。
这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团团,打都打了,可打完心头又有点后悔,那种心情别提多复杂。
云山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指着菜坛子皱眉说:“你来看看吧,我也不清楚,小景搞出来的,我居然闻道了糖的香味,而且比那天我们吃糖的要香太多,简直没法比!”
有这样的事情?
江素素闻言也是一愣,同时也在空气中闻到了丝丝甘甜的味道。
讲道理,穷苦人家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品尝到美味的甜品食物,此时闻到麦芽糖香气的江素素下意识抽了抽鼻子多闻了几下,口舌生津,忍不住咽口水,都忘了安慰怀里的云景了。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屁股疼得浑身忍不住一抽一抽的云景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心头不禁哀叹,我的麦芽糖……
强忍着屁股的不适,他转头看去,心说不会就这么一打岔功亏一篑了吧,若是功亏一篑自己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第一眼他没看清,用袖子擦了擦泪眼朦胧的双眼才看清简易灶台的情况。
熬制麦芽糖的时候他一直都小心控制火候,此时灶台内的火焰已经快要熄灭,他也没闻到焦糊的味道,暗道失败应该不至于,但之前熬制期间被揍停止了搅拌,最终麦芽糖成品的口感肯定是会受到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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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道麦芽糖香味的江素素想了想,低头看着云景硬起心肠板着脸说:“现在知道错了吧?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干了知道吗?再玩火再偷家里东西下次打得比这次还惨,我们还叫你爷爷也揍你!”
“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后乖乖的”,云景赶紧认错。
这会儿认错的云景心说教训我我认真接受了,但还有没有下次我就不敢保证了……
“那就好”,见自家宝贝儿子认错态度诚恳,江素素心疼的点了点头,然后抱起他过去看什么情况。
走近一看,坛子里的麦芽糖已经停止沸腾,糖色呈琥珀色偏褐色一点,麦芽糖的香味更加浓郁了,闻到那个香味,江素素嘴里的口水抑制不住的分泌。
她自然是不知道这玩意是麦芽糖的,看了看摇摇头说:“很香,的确是糖的味道,而且正如他爹刚才说的,比那天我们吃的糖香太多太多了,根本没法比,不过具体是不是真的糖就不知道了”
借着靠近的机会,云景也看了看坛子里的情况。
怎么说呢,虽然自己被揍得很惨,但麦芽糖也算是熬制成功了。
然而看了一眼云景内心其实是不满意的,因为麦芽糖里明显有杂质,那是没有过滤好的因素造成的,虽然杂质不多,但却影响麦芽糖的卖相,在云景记忆中,麦芽糖应该是如蜂蜜般清澈的。
还有就是,提前被父母打断熬制过程,水分蒸发不充分,口感势必会受到一定影响。
不过总归来说,虽然没达到满意的程度,但也称得上成功了。
此时云山又吞了口口水忍不住提议道:“我看这就是糖,是不是尝尝就知道了!”
糖啊,那就不是寻常人家能该想的奢侈品,现在这么诱人的东西摆在眼前,云山忍不住想尝尝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作为女人的江素素比他心思细腻,摇摇头阻止道:“别,谁知道小景弄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万一吃出毛病来怎么办?”
云山一想也是,恋恋不舍的看了麦芽糖一眼皱眉道:“那咋办,扔了?”
不是吧,我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为此屁股都差点被打开花了……
听到自家老爹的话,云景心头大急。
好在江素素阻止了他的败家提议,摇摇头示意他别急着扔,在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的前提下,她问怀里的云景道:“小景,那是什么?”
实际上江素素自家也想吃……
这个问题她问完就觉得多此一举了,自家儿子也就两岁的小屁孩而已,胡乱弄出来的东西能知道是什么才怪了。
好不容易弄出来的麦芽糖没被扔,云景松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但不能明说,否则自己一个两岁的娃娃能把穷苦人家梦寐以求的糖弄出来就解释不了,于是干脆来了个一问三不知,一脸被打后的怂样摇头道:“我不知道呀”
“你弄出来的你不知道?”云山没好气的嘀咕道,自然也没指望从云景这里得到答案。
云景此时心头快速思索,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把这门堪称‘点石成金’的麦芽糖制作技术告诉父母。
自己直说制作过程他们信不信是一回事儿,自己是如何知道的也解释不了啊,只能由他们自己‘脑补’‘总结’出来具体制作过程,不过这明显需要自己从旁不动声色的引导才行。
而且自己还必须是‘巧合’之下弄出麦芽糖的!
自己现在太小了,云景不想自己在父母眼里是一个看不懂的小怪物。
实际上云景若是大个十来岁的话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有的是借口,可如今他不想表现得太过另类。
相比起急功近利的让家庭生活变好,从而表现出种种不符年龄的不凡之处,自己势必在父母家人眼里变得陌生,那不是云景想要的。
他爱这个家,喜欢家里淡淡的温馨,哪怕日子穷一点苦一点,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他也不想和父母产生距离感。
心念闪烁,云景依旧是一副被打后的怂样,指着坛子缩了缩脖子说:“煮饭饭……”
噫~!
说出煮饭饭三个字,云景自己都忍不住一阵恶寒,明知这才是自己这个年纪的表达方式,可就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看了看香气直冒的麦芽糖,云山回头看向云景瞪眼道:“你给我说这叫煮饭?”
煮饭能煮出糖来,虽然我没读过书,但我肯定是不信的!
“别吓着孩子”,江素素瞪了他一眼。
然后问云景:“小景乖,坛子里的东西你到底是如何弄出来的?具体过程能告诉娘吗?不急,慢慢想慢慢说,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娘不会打你了”
这会儿江素素只想确认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糖,能不能吃,还并没有将其联想到经济方面,没办法,农村妇女,见识少,大字不识一个,一时之间脑袋没转那么快。
江素素这样的乡下妇女,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说她幸运吧,这辈子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直白,单纯,很多时候还很迟钝,没有特殊际遇,一辈子都只能在那一亩三分地上打转了,说句心酸的话,这样的人生仅仅只是来这个世界上凑数的。
说她不幸吧,这样的人生容易得到满足,见识虽少,但想得少,自然烦恼也就少了。
哪儿像云景,这会儿还得绞尽脑汁想办法让他们明白麦芽糖是如何制作的,从而改善家庭生活条件。
话说回来,被父母撞破麦芽糖制作,虽然被揍了一顿,但云景可以直接借机让他们知道麦芽糖的制作,省却了直接拿出麦芽糖如何向他们提及的麻烦。
他心头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总归被揍的滋味还是不好受的。
收起天马行空的思绪,云景赶紧琢磨如何让父母知道,麦芽糖是自己瞎闹‘巧合’之下弄出来的,还得不着痕迹的让他们自己‘脑补’‘完善’出制作过程来……
第二十三章 真好……
绞尽脑汁思索一番,在江素素殷切的期盼下,云景断断续续的叙述麦芽糖的制作过程说道:“学种地,麦子发芽……,怕挨揍,藏起来了,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学做饭,灶台够不着,来院子里做,想做好吃点,就把发芽的麦子放进饭里,不好吃,藏起来,再拿出来变味啦,汤倒出来煮,就这样了……”
他的这番叙述倒是符合两岁娃娃颠三倒四的状态,压根没有逻辑可言。
讲道理,如果云景不是清楚制作过程,哪怕他听自己到这样的描述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云山和江素素听了他的叙述之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面面相窥根本就听不懂云景说的是啥。
“麦子?发芽?做饭?藏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云山一脸纠结,旋即看向江素素问:“孩子他娘你听懂了吗?”
给了他一个你以为我是神仙啊的眼神,江素素摇摇头道:“小景说的每句话都能听懂,但连起来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话说坛子里这像糖一样的东西真的是他所说的那样做出来的吗?”
云山挠挠头,你问我我问谁去?
夫妻俩没辙,江素素只得又问云景道:“小景,你能不能再说清楚点?”
“就是这样啊”,云景脑袋一歪怂怂道,开始装傻充楞。
小孩子本就没有逻辑可言,他要是一下子就说清楚了那才叫让人起疑心。
好在麦芽糖的制作也不是迫在眉睫,目前有了样本,云景估计家人不会放弃追问的,慢慢来就好,再一个,现在正是农忙时节,云景也不想因为麦芽糖让家人分心,趁着忙碌的这段时间,有空的时候再一点点把麦芽糖的制作过程叙述给他们就好。
一天一点的透露,逐渐完善,他们自己‘脑补总结’出来,还不会让人起疑心。
云景装傻,云山和江素素看不出来,他们没办法了,总不能打一顿吧?
“那这到底是不是糖?”云山看了怂在江素素怀里的云景一眼,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看向坛子里的麦芽糖挠头纠结道。
递给云景一个别怕的眼神,江素素也看过去说:“这个我也不敢确定,要不找个什么东西试一下?”
“我看行,我们先别吃,拿蚂蚁试一下,我记得蚂蚁最喜欢糖了,小时后吃糖,掉了点残渣在地上,惹来了一大群蚂蚁,弄一点试试看能不能惹来蚂蚁,若能的话,应该是糖无疑,如果蚂蚁吃了没事儿,证明小景弄出来的这个东西问题不大,到时候我们再尝尝确认,孩子他娘你觉得怎么样?”云山纠结着,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个简单的检查办法,能想到这点也算是难为他了。
江素素没什么主见,点头道:“行吧,试一下”
于是接下来云山从菜园子里折了一根草,伸到坛子里沾了一点麦芽糖,巡视一圈,看到一只蚂蚁,就将沾了麦芽糖的青草丢在了蚂蚁跟前。
然后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的看蚂蚁。
糖这种东西最是吸引蚂蚁了,没一会儿,第一只尝到糖的蚂蚁就叫来了一群……
“应该没错了,很可能就是糖,而且蚂蚁没事儿,或许能吃”,用蚂蚁确认了之后,云山看向装有麦芽糖的坛子吞了口口水道。
如果不是为了安全起见,害怕吃到云景胡乱搞出的玩意吃出什么毛病,一开始他闻到麦芽糖的香味就尝尝了。
江素素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作为女人来说,心思无疑要比男人要细腻得多,她还是不放心立即品尝,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们弄一碗水来,把坛子里很可能是糖的东西放点在水里喝,先只吃一点尝尝味道,这样一来,即使有问题也不大,孩子他爹觉得怎么样?”
“也行”,为了安全考虑,云山也没有异议。
然后他去找碗来弄糖水……
全程目睹了父母的这波操作,云景心头哭笑不得,说他们谨慎吧,又舍不得把不确定能不能吃的麦芽糖直接丢掉,说他们嘴馋想吃糖吧,又这怕那怕的各种试探,真心是把乡下人的吝啬和小谨慎表现得淋漓尽致。
话说回来,他们可不就是穷苦乡下人嘛。
如此一来云景就释然了,也乐得看到他们忙活。
很快云山就拿来一碗水,然后从坛子里弄了一些麦芽糖放水里稀释,最后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小口。
品尝到糖水美妙的滋味,他顿时眼睛一亮。
“孩子他爹,怎么样?”江素素一脸期待的问。
云山立即收起笑容,故意皱眉道:“不怎么样,很苦,味道怪怪的,我再尝一口”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
“真的很苦吗?那孩子他爹你还是别喝了吧,万一吃出毛病来就不好了”,江素素纠结道。
又喝了一口糖水的云山看着她说:“真的很苦,一点都不好喝,不信你喝喝看”
说着,他把装有糖水的碗递给江素素。
云景悄悄的翻了个白眼,自家老爹虽然没文化,平时木讷了点,但有的时候还是有点小情调的嘛,有点土坏土坏的……
啧,云景只能这样来形容自家老爹了。
“我不吃”,江素素摇头道,明显信了云山的话,以为真的很苦。
憋着坏的云山故意把糖水凑江素素嘴上说:“哎呀,你就吃一口嘛,否则你以为我骗你呢”
“我不……嗯?哎呀,孩子他爹你居然耍我!”本来不想喝的江素素被云山突然灌了一口,尝到糖水甜蜜滋味的她那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顿时没好气的捶了他的胸口一下,没生气,而且眼神里面还带着笑意。
看着父母土味十足的打情骂俏,云景在江素素怀里偷笑。
这种平平淡淡的小幸福小甜蜜,真好……
人生啊,哪儿有那么多惊喜,哪儿有那么多海誓山盟,日复一日的陪伴,偶尔的小开心,便是一辈子最放不下的执着。
“真甜”,抿了抿嘴唇,江素素回味着糖水甜蜜的滋味轻轻笑道。
咧嘴一笑,云山再度把碗递给她说:“素素你再喝一口”
似乎被这么亲密的称呼弄得不好意思,江素素脸颊微红扭捏道:“孩子还在呢”,说着,她还是忍不住喝了一口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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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懂个屁”,云山看了云景一眼摇摇头道,在江素素喝了一口之后,自己也喝了一口。
那碗糖水本就不多,被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很快就见底了。
糖水很甜,但云景觉得父母太过分了,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俩更甜,甜得发腻,你得发齁。
于是吃了一肚子狗粮的云景开始搞破坏,嚷嚷道:“我也要喝我也要喝”
“好好好,小景也喝”,江素素立即安慰道,接过碗轻柔的凑到云景嘴边。
云景小小的喝了一口,别说,真的很甜,甜到心里去了。
世间还有什么比让父母脸上挂着笑容更让人感到幸福甜蜜的事情嘛?或许有,但此刻在云景这里没有任何事情能比不上……
第二十四章 爷爷差点发飙
或许是因为糖水太甜,或许是因为穷苦的生活甜蜜时刻太少,值得细细品味,值得紧紧抓住,总之,这一刻一家三口忘掉了烦恼,忘掉了忧愁,忘掉了平日里的劳累,甚至都忘掉了麦芽糖这个关键因素……
其乐融融,沉醉其间,让人舍不得从这小小的甜蜜中醒来。
然而世间幸福总是短暂的,否则就不显得那么珍贵了。
就在一家三口享受难得甜蜜时刻的时候,院子门口响起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被这个声音吸引,一家人下意识扭头看去。
江素素顿时就不说话了,甚至还显得局促不安,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云山脸上的笑容定格,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云景倒是没事儿,反倒是看着门口嚷嚷道:“爷爷你回来啦”
是云林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门口,这会儿他站在那里看着云景等人表情相当复杂,似乎有点生气,有点恼怒,但云景却是从爷爷眼神深处依稀看到了些许自责,也不知道他那自责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们这是干嘛呢?”云林也不过来,就站在那边板着脸问。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之前在地里干活儿,说好了云山和江素素回来拿种子和农家肥去,然而他在地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
没种子了,他在地里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回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云景一家三口在院子里闲扯。
这可是农忙时节,时间何其宝贵,怎可如此浪费?都大人了,有家有口的,怎地如此不懂事!
实际上他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生气归生气,但又有点舍不得打扰之前其乐融融的气氛,毕竟一家人难得有这样开心的时刻。
但若再不打断的话,接下来的时间地里的活儿就做不完了啊。
至于云景从他眼中看到的那一丝丝自责,实际上是真的,云林此时心里很愧疚,他愧疚的是自己没本事,一辈子农民,哪怕一刻不得闲的拼命干活儿挣钱,也没能给后代挣一份家业。
他心想,如果自己有本事点的话,儿子儿媳就不用那么累了,类似的欢声笑语或许就能多一点。
朴实的农家父母,只要后代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不孝子,他们就从不奢望子女给予了自己什么,反倒是时常会想自己做得不够,亏欠了子女……
此时此刻,站在云林的角度,生气和愧疚两种心态同时出现,实际上并不突兀,这种复杂的心态,也是他本来想回来发火结果没发起来的原因。
“爹,我们没干啥”,云山还是拿出作为男人的担当站出来说道,不过有点尴尬,略显底气不足。
把老爹一个人丢地里,结果自己等人在家喝糖水,还被撞个正着,是个人都会觉得尴尬的。
“没干啥还跟那儿杵着干啥?地里的活儿不要了吗?”云林没好气道,之前看到云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实际上他心里的气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但做长辈的嘛,活一天就有义务鞭策后辈一天,否则哪天自己死了,后辈没个人鞭策从而懒散下来,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个事儿吧,连家庭矛盾都谈不上,说破天也就‘不懂事儿’那么大点事儿。
江素素不敢说话,她从来到这个家就很自卑,因为娘家没人,说话不硬气,时时刻刻都谨小慎微,怕被人说闲话,这会儿因为品尝到甜美的味道忘了时间,还被抓个现行,委屈又尴尬,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穷苦人家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是是非非,忙忙碌碌的鸡毛蒜皮小事儿就是全部了。
这样的气氛让云景有点不自在于是在江素素怀里的他远远的冲着自家爷爷伸出手说:“爷爷抱抱……”
见云景这样,云林哪儿还顾得了其他啊,当即带着笑容快步过来说道:“好好好,爷爷抱抱”
说着,他从江素素手里接过了云景抱在怀里。
就这么一瞬间,家里那一丝丝微妙的气氛烟消云散。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一个家里,孩子才是最好的调节剂,此时此刻尽显无疑。
“小景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想爷爷?”云林抱着云景逗弄,其他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待云景回答,边上云山猛然来了一句:“不说我还忘了,刚才我和素素教训小景来着,这才忘了时间!”
“你们教训他干啥,平时小景那么乖”云林一愣,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乖?爹啊,你是不知道,之前我和素素回来,看到那小子居然在院子里玩火,给我们吓得,能教训了他一顿嘛,不给他点教训还得了,所以这才就耽搁了时间”云山没好气道。
得,事情又扯我头上来了,云景无语,干脆啥也不说了,直接趴爷爷肩上。
爹娘已经打过了,爷爷不会继续教训我一顿吧?
“小景在院子里玩火?”云林猛得心头一惊,下意识重复问了一遍。
点点头,云山说:“可不是嘛,如果我们不及时回来看到,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爹你看那边吧,小景就在哪儿玩火,这会儿还没完全熄灭呢,然后吧,不知道咋搞的,他居然搞出一锅糖来”
“不是,等会儿,小景玩火,你们恰好遇到,然后教训他,咋地又扯到糖了?什么糖?”云林有点懵。
熬糖的菜坛子已经冷却了,云山干脆一把拎着走过了给云林看,说:“爹你看吧,就这个,我们刚才尝过了,真的是糖”
看了看坛子里的糖,闻了闻味道,云林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纠结道:“小山,我有点乱,你给我仔细说说之前到底发生了啥”
“……,爹,事情是这样的……”,张了张嘴,云山干脆从头说起,边上的江素素时不时的补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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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前因后果,云林自然不会去怪云山夫妇没及时下地干活儿这点小事儿了,同样忍不住后怕不已的他下意识拍了拍云景的屁股道:“该打,简直要翻天啊,不过你爹娘都教训过你了,我就不教训了”
说完,他重新看向菜坛子难以置信道:“这真的是糖?小景捣鼓出来的?”
“可不是,爹你尝尝,真的是糖,至于小景是如何捣鼓出来的,我们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云山说着,转头看向江素素道:“孩子他娘,拿双筷子来,让爹尝尝”
很快,云林接过江素素拿来的筷子在坛子里沾了一点尝了尝麦芽糖,顿时惊了,怎么有这么好吃的糖,都比得上蜂蜜了!
这真是自家两岁出头的孙子捣鼓出来的?
尽管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云林不信。
沉思片刻,云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左右看一眼,旋即沉声道:“都别站院子里了,进屋说!”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地里的活儿了。
在云林怀里的云景此时心道还是年长的爷爷靠谱点,爹妈这么久了都没反应过来麦芽糖的重要性……
第二十五章 家有一老
一家人进屋,大白天的门都关上了,光线不足,屋子里显得很昏暗。
进屋之后,云山一手抱着云景,一手拎着装麦芽糖的坛子,眉头微皱,不说话。
被他这严肃的样子感染,云山和江素素都不敢说话了,内心莫名的忐忑。
云景也不说话,窝在爷爷怀里,此时他大概明白自家爷爷在想什么,也大概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云林不识字,没什么太大的见识,他或许无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态,不过云景倒是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心情。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糖,何其珍贵?那是镇上很多有钱人拿着钱都买不到的奢侈品,而现在,他手里的坛子内,估摸着得有一斤的量!
这些麦芽糖,对于这个家来说,是好事儿还是坏事?
好处显而易见,只要把它卖了就是一大笔钱,可然后呢,这玩意是云景捣鼓出来的啊,意味着弄明白过程,后续还能源源不断做出来。
一旦知道了制作过程,那对这个家来说是一笔何等可怕的财富?
无法想象!
可是,这个穷苦的家庭,真的能守得住这样一笔让人眼红到发狂的财富吗?尽管现在还不清楚制作流程,但那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潜藏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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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被人知道他家能源源不断的弄出这样的糖,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先不说,麻烦绝对会源源不断的到来,甚至还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这个时代虽然王朝高高在上,且还制定了法律,但是,强取豪夺杀人越货的事情还少吗?
这些道理,云林或许没有云景看得透彻,但毕竟活了几十年,危机意识还是有的,就比如现在,沉默中的他在轻微颤抖,那绝对不是在激动,而是在害怕!
他额头都有丝丝冷汗冒出来了。
“爹,你怎么了?”
压抑的气氛中,云山打破沉默问,他看出了自家老父亲状态不对头。
摇摇头,云林语气沉重道:“我没事儿”
“没事爹你怎么不说话,而且现在天气也不热啊,你都冒汗了”云山又问。
倒不是说他是杠精,纯粹是下意识用说话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没好气的瞪了云山一眼,云林深吸口气,放下坛子指了指道:“小山,小山他媳妇,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云山没懂。
缓缓吐出一口气,云林慢慢说:“记得去年夏天,我去镇上卖竹编,遇到了一个卖蜂蜜的人,一小罐蜂蜜,了不起一斤,卖给了镇上的大户,卖了整整十两银子,就那么一小罐啊,十两银子,后续闻讯而来的有钱大户拿着钱都买不到!”
“我知道蜂蜜值钱,但没想到那么值钱!”云山瞪眼道。
点点头,云林说:“就是那么值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稀少的东西越值钱,蜂蜜就是这种稀少且值钱的东西,那东西在野外可遇不可求啊,谁遇到就跟白捡钱似得”
“也是,我们村云大军大伯家貌似就是十几年前在野外弄到了十几斤蜂蜜发家的,现在也是我们村最有钱的”,云山深以为然一脸羡慕道。
云林脸上并未露出羡慕的神色,而是语气复杂说:“是啊,蜂蜜值钱,大军哥他家靠偶然得到的蜂蜜发家了,但你可知道,那次小兵哥去卖蜂蜜,差点被人活活打死你知道吗!”
“有这回事儿?”云山惊呼道。
语气复杂的哼了一声,云林道:“那次镇上两个大户人家都想要他手中的蜂蜜,结果他贪心,全部卖给了出价高的一方,结果没有买到的一方就拿他撒气,腿都差点打断了,对方倒是不在乎那点钱,主要是丢了面子不好看,最后还是放过了他没真打死”
虽然听到这个事情有点不可思议,但云山却是疑惑道:“所以爹,你说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云林当即沉声道。
接着又说:“蜂蜜那么值钱,甚至有钱人很多时候拿着钱都买不到,可见美味的蜂蜜对有钱人的吸引力有多大,而蜂蜜这种东西是野生的,野外谁碰到归谁,一两次之后就没有了,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祸,而现在呢,我们手中的糖,实际上和蜂蜜没什么区别了,一样的美味,而且还是小景胡乱捣鼓出来的,意味着弄清楚过程就能源源不断的做出来,这等于是一条金矿,谁不眼红?一个不好就大祸临头了!”
听了云林的这些话,云山顿时胆战心惊,甚至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他之前真的没想那么多,甚至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要拿云景捣鼓出来的麦芽糖去镇上卖钱,现在听了云林的话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爹,没那么严重吧?”江素素此时在边上鼓起勇气忐忑问,之前尝到麦芽糖甜蜜味道的幸福感荡然无存。
云林叹息一声说:“只会更严重,咱家小门小户,又没关系,握着这条金矿只会惹来一群饿狼把我们吃得骨头都不剩,可以说离家破人亡都不远了!”
云山夫妇俩听懂了,这会儿被吓得六神无主。
对于他们这样的底层穷苦大众来说,很多时候庞大的财富并不意味着幸福,反而是祸端!
他们没关系没头脑,甚至有钱都不懂得拿钱去砸关系提升自己的地位从未掌握更多财富,只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话说回来,即使是他们有那个头脑,拿着大笔钱财当敲门砖去拉关系又如何,对方在知道他们家庭情况后绝对会转过头一口吃得渣都不剩!
惊慌了一会儿,云山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说道:“爹你说得对,大笔的财富就不是咱家这样的人家能拥有的,还好的是没从小景那里问出这糖是如何制作的,以后也不问了,这样就能避免祸事临头”
看着自作聪明的老爹,云景直想捂脸,他压根没懂爷爷的意思啊,还给哪儿洋洋得意呢,像是在说我只要不碰这玩意祸事就追不上我……
果不其然,云林一幅笨死你算了的表情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有钱不捡你是不是傻?这糖的做法我们肯定是要弄清楚的,哪怕做出来卖不起蜂蜜的价格,打个对折,对我们家也是一笔泼天财富,能让咱家日子比以前好过无数倍!”
云山有点懵,纠结道:“可是爹,你不是说知道了这糖的做法只会惹来灾祸吗?”
“我没你这么傻的儿子”,云林彻底对云山无语了。
其实云山并不傻,只是很多时候有些木讷和一根筋,脑袋转不过弯来。
边上的江素素轻轻的拉了拉云山的衣袖小声说:“孩子他爹,我大概明白爹的意思,这糖的制作方法的确会惹来祸事,但我们可以偷偷的做啊,少做点拿去卖,只要别贪心一口想吃成个大胖纸,哪怕一年做两回拿去卖,也足够咱家过好日子了”
总结起来就是,打枪的不要,别贪,闷声发点小财。
脸上露出笑容,云林指了指云山撇嘴道:“看看,你媳妇都比你聪明”
“对啊,还可以这样搞!”云山也没在意自家老爹的鄙夷,反倒是眼睛一亮惊喜道。
最终云林拍板,严肃道:“总之,除非想死,否则这个事情你们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做梦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一点”
“这种好事儿怎么可能告诉别人”云山一脸我才不傻的表情道。
事情的厉害关系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最后云林点点头道:“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弄清楚这糖是如何制作的了”
然后,一家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云景……
面对一家人的目光,云景一脸被吓住的怂样缩了缩脖子,不过却在心里暗道,这一家人都不太聪明,明明几句话就能整明白厉害关系,偏偏东拉西扯了一大堆。
不过还好的是,他们总算是不笨,虽然过程复杂了点,不过最终还是把利弊关系理清楚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说得真心没错。
云林知道自家情况,泼天富贵就不应该是自己这样的人享受的,只要明白这点,不要有野心,弄明白糖的制作方法,偷偷挣点小钱改善一下生活还是问题不大的。
甚至云景都能猜到他们懂得麦芽糖制作后的操作方法,他们卖的不是麦芽糖,是蜂蜜!
你说这蜂蜜味道不对?然而我们弄到的蜂蜜就是这个味,你问我为什么我咋知道?
既然是蜂蜜了,那就不存在什么秘方了啊,就能避免祸端了。
最后,我们家运气好,一年在野外碰到一两次蜂蜜不过分吧?
……
第二十六章 知足常乐
这个时代的穷苦大众,估计是个人都知道糖有多珍贵,而掌握了制糖方法,不亚于握住一条金矿!
尽管云景的家人因为害怕惹来祸端不会利用制作麦芽糖来发大财,但也要先将制作方法掌握在手中才能谈其他。
以至于接下来他们一家人连地里的活儿都暂时顾不上了,关上门翻来覆去的问云景麦芽糖的制作流程。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下午下来,还真被他们根据云景颠三倒四的描述中大概还原出了麦芽糖的制作方法。
本来麦芽糖的制作就不难,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但为了符合自己这个年龄段,云景故意说得颠三倒四词不达意,一点点透露,让他们自己脑补完善,总之就是要让他们觉得是自己‘瞎姬儿’乱搞折腾出来的。
好在一家人很有耐性,一点点询问,一点点确认,反复追问,最终一点点拼凑出细节,这才大致还原出了麦芽糖的制作方法。
没耐性也没办法,云景才两岁出头,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当然,单单是询问云景,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弄明白麦芽糖是如何制作的,而是经过反复确认后得到的结果。
比如麦子要发芽到什么程度?为了弄懂这点,云林还去菜园子里把云景埋掉的过滤残渣挖出来反复观察。
那玩意虽然和糯米饭混合发酵了两天,但并不是烂了,有着多年种地经验的云林,很快就根据残渣摸清楚了麦芽的生长程度。
其中江素素也帮了忙的,她操持家务多年,根据经验判断出了残渣发酵的时间在两天左右,别觉得不可思议,家里穷得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是以关于食物方面,江素素对细节的观察那是相当到位的。
有了残渣做比较,还有云景颠三倒四的描述,最终一家人反复商量后总结出,麦芽糖是云景半个多月前就开始捣鼓的,那天家里丢了个筛子……
麦子发芽半个月,然后混合煮熟的米饭进行发酵两天,最终从发酵后的汤汁中熬出了麦芽糖。
看,多简单,三句话不到就把过程描述出来了,然而他们一家反复确认了一下午。
当明白麦芽糖只需要一点麦子和糯米就能做出来之后,想到其中的暴利,一家人都被吓蒙圈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头皮发麻……
制作过程明白了,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
这个不急,而且急也急不来。
一天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
晚上,家里点灯,云山看着坛子里现成的麦芽糖吞了口口水问云林:“爹,那这些糖怎么办?”
“放好,过短时间我去镇上卖,嗯,到时候就说这是蜂蜜,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们咬死它就是蜂蜜!”云林看着坛子道。
云景听了这话心道自己果然猜对了,爷爷会把麦芽糖当蜂蜜卖,其实并不难猜,毕竟熬出来的麦芽糖看上去和蜂蜜区别不大,只是味道有点出入罢了。
“哦……”,云山舔了舔嘴唇,强迫自己不去看麦芽糖,想到那玩意当蜂蜜卖,老鼻子贵了,吃一口那是吃的白花花的钱啊。
然而这会儿云林却笑呵呵的说:“看你那样,还跟小时候一样馋嘴,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啊,孩子也有了,我也老了,吃吧吃吧,知道了这玩意如何做,以后多的是,也不差这一口”
“真的?”云山顿时惊喜道。
云林干脆不回答,直接去拿碗去了。
其实他也想吃,那天那颗一家人分食的糖果,他还没尝到味儿就没了呢……
一家人再度品尝到了甜蜜的味道。
虽说知道了麦芽糖的制作方法,以后有吃不完的糖,但一家人还是舍不得多吃,每人也就喝了一碗糖水。
这不是吃的糖,是吃的钱,是吃的……命!
这一晚,一家人除了云景没有人睡好觉,激动,害怕,暴利,挣钱,迷茫,美好明天,各种复杂心情充斥脑海,他们能睡好觉才怪了。
隔天早上,一家人都顶着浓浓的黑眼圈……
日子还是要继续的,虽然知道麦芽糖能挣钱,但对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一家人来说,还是种地让人踏实一点。
所以这天早上,他们弄了一些麦子出来,在云景的‘指点’下开始培育麦芽,然后就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儿去了,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得,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
值得一提的是,从这天开始,云景就没有了单独待着的机会,实在是家人被他搞怕了,才单独放他在家里多久啊,就开始玩火了,虽说‘稀里糊涂’搞出麦芽糖来,但也无法打消家人对他安全的重视。
哪怕再多的钱,他们也不想云景发生丝毫意外。
跟着家人下地,云景还小帮不上忙,只能在边上玩儿。
然而撒尿玩泥巴啊?
太无聊了,所以云景大多数都是在观察山水,天地,一棵草,一朵花,享受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平静和无忧无虑……
很多时候他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沉寂进去,别人看来他是在发呆,事实他处于心情和精神都极度放松的状态,似醉非醉,似醒非醒,他感觉整个人都融入了天地中,格外放松,格外舒服,时间也过得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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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状态下,天空中的白云似乎都触手可及。
也正是那种状态下,有一天他明明就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可家人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到处寻找到处呼喊,如果不是他主动出声他们都发现不了!
那个时候云景意识到似乎自己这种状态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半个多月后,在家人强迫的‘指点’下,他家在云景之后又一次做出了麦芽糖。
做出来的成品比云景上次做的品质还差一些,但不可否认的是制作成功了,有了这次经验,后续慢慢总结,肯定会越来越好。
当麦芽糖在家人手中做出来的那一刻,云景看着家人脸上洋溢的激动笑容,感受着他发自内心的喜悦,体会着他们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他的心反倒是格外平静。
“能让家人开心,能让他们感到幸福,能让他们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希望,自己挨顿揍算什么?”云景心中如是道。
家人并没有被麦芽糖的制作成功冲昏了头脑,喜悦过后,一家之主的云林再三告诫他们别外传,以后也尽量少做麦芽糖,以免招来灾祸。
钱,够花就行,多了反而是祸患!
道理家人懂,自然不会去冒那个险,这个家太弱小了,经不起折腾。
他们没文化,没见识,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野心和冒险精神,平安是福,平淡亦是福,知足常乐,大概就是云景一家的真实写照……
有一天,当春耕农忙稍微清闲一点的时候,云林父子俩一大早就起床,准备好家里制作的大概两三斤麦芽糖欲要拿去镇上贩卖。
那时云景也起床了,他爷爷云林看着他想了想说:“小景还没去过镇上呢,要不咱带他去见识见识?”
……
第二十七章 出发
说来可怜,云景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了,半岁的时候那次感冒处于半昏迷状态不算,此外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没超过村子两里地,两个秋冬都只在小溪村这一亩三分地上打转,对于外界的了解,也仅限于家人和邻居有限的口述。
听到爷爷说要带自己去镇上,云景倒是颇为意动。
小溪村太小了,他想去外面看看,并非想要去更大的舞台搞风搞雨一番,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
边上整装待发的云山迟疑道:“爹,这不好吧,小景还那么小,镇上那么远,一路上太累了”
云景顿时无语,第一次去镇上的机会就被自家老爹这么否决了呗,听他的口气,压根就不想带自己去呀。
“你还想让他自己走着去不成?没事,我们背着他,左右他也没多重”,云林横了云山一眼说。
然后云景心头又燃起了希望。
云山哭笑不得道:“爹,你想什么呢,我是说小景累,那么远,哪怕我们背着他他估计都受不了”
“这倒是”
听云山这么一说,云林也犹豫起来了。
几十里地呢,纵然他们背着云景,一路上颠簸,云景那小身板真不一定吃得消。
这还是古代社会路难行的情况下,换在云景前世,到处都是平坦的高速公路,很多大人坐长途车都受不了。
哦豁,看来是没希望了。
心中这么想,云景觉得自己应该争取一下,于是主动开口道:“爷爷,爷爷,去镇上,我要去”
他这么一闹,云林又有点心软了,一跺脚说:“你看,小景都想去,怪可怜的,镇上都没去过,这次就带他去了,反正今天就会回来”
“行吧”,看着云景小脸上的渴望神色,云山拒绝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果然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如果自己不争取一下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去镇上呢。
云景心头有些雀跃,转而又鄙视自己,瞧自己这点出息,去个镇上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这次去镇上,除了麦芽糖之外,还有一大堆云林编制的竹制品会拿去卖,堆叠捆成了两个担子,单个担子云景目测得有七八十斤,云林云山每人会挑一个走几十里路去镇上。
累肯定是会很累的,但乡下穷苦人,没什么怨言,除了一身力气也就没什么了。
云景的加入,无疑加重了爷爷和父亲的负担,他被放在一个挑子里的箩筐内,由云山挑着。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说走就走,云林云山父子俩带着云景,天才蒙蒙亮就出发。
来回几十里的路途,他们带着头天晚上江素素烙的麦饼,还有竹筒做的水壶,路上饿了就吃,他们舍不得在镇上花钱吃东西,能省一分是一分。
对于穷苦人民来说,节俭两个字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小景要乖知道吗?去了镇上别乱跑,紧跟着爷爷和爸爸,如果有陌生人让你跟他去千万别去知道吗?爹,孩子他爸,你们得把小景看紧点,他没去过镇上,千万别让他离开你们的视线……”
离开家的时候,江素素不停的絮叨嘱咐,一遍又一遍。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挑着担子的云山摆摆手道,显得有点不赖烦。
云景倒是心头莫名感慨,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在江素素身上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回头看着母亲认真道:“娘,我会乖的,你回去吧,我们晚上就回来啦”
“小景别乱动,你一动我就不得劲”,云山低头看着箩筐内的云景说道。
云景顿时不动了,乖乖坐好,的确,自己在里面一动老爹就不好掌握平衡。
“孩子他爹,你别凶小景,然后……,总之,小心点”
江素素看着家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早晨的薄雾中,她就那么站在门口久久凝望着……
不一会儿,家就消失在了视线中,云景回望家的方向,似乎能看到母亲那站在门口凝望的身影。
“啧,这才离开家一会儿啊,今天就会回来的,然而心头就有了点想家的情绪是咋回事?”
心头嘀咕,云景自己都对自己有点无语了。
调整好情绪,云景开始期待起所谓的镇上来,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热闹?繁华?清明上河图般的画面?
“咦?山哥,林伯,看你们这样子,也是要去镇上啊?哟,还带着小景,小景乖,叫声三叔来听听”
走在村子里的路上,有人主动打招呼。
那是村里的云小富,十七八岁的样子,和云山同辈,穿着粗布衣裳,肩上也挑着担子,似乎颇为沉重,扁担都微微弯曲了。
“三叔”云景很礼貌的叫了一声。
云小富顿时眉开眼笑道:“哎,真乖”
云林笑呵呵道:“是小富啊,这不地里的活儿稍微清闲点嘛,我们就合计着去趟镇上卖点竹制品补贴家用,你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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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媳妇怀上了,我去镇上卖点稻谷和麦子,到时候买几只小鸡小鸭回来,等到我孩子出生,鸡鸭长大,也能下蛋给我媳妇补补身子”,云小富笑呵呵的说道。
他的确在笑,笑容中充满了对未来孩子的期待,那笑容中也包含着对家的担当。
可是,云景心头却有点莫名悲伤,云小富才十七八岁,云景记得他是去年结的婚,当时江素素还带着去吃过喜酒呢。
他就要当爹了,就已经开始撑起一个家,为了给到时候生产的媳妇补身子,他就要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卖家里珍贵的粮食,挑着一百多斤重的担子去几十里外的镇上卖粮食。
他们习惯了穷苦,没觉得什么不对,可云景心里就是有点堵得慌。
人世间的美好,从来都和穷人无关。
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辈又一辈,这便是他们的人生……
“那我们一起去,然后小富都要当爹了啊,提前恭喜你了”,云山看着他一脸你小子可以啊的表情道。
云小富顿时嘿嘿一笑……
随着不断接近村口,打招呼的人就越多,不得不说,乡下人都起得很早。
有的也要去镇上,顺便就加入了队伍,还有很多人不去镇上,单纯的打招呼,然后有些人则是委托去镇上的人帮忙带点针头线脑的小东西回来。
当云景他们来到村子口的时候,去镇上的队伍已经壮大到十多人了……
第二十八章 在路上
小溪村的路很窄,那种能过马车牛车的宽阔道路是不存在的,哪怕是通往每家每户的路,都是那种两个人正面相遇都得刻意让道的小径,若是相遇的两个人带的东西多的话,让路都是个麻烦事儿。
这种小路中间是看不到任何植物的,村民们长年累月日复一日的踩踏,将路上的石头都踩得无比光滑,隐隐似乎还有一层包浆……
村里的路况不好,村外亦差不多。
一条两人紧挨着并行都困难的小道,在田坎上,在溪水边,在树林间,蜿蜒直到远处。
小溪村因紧邻一条小溪而得名。
那条小溪自山间而来,清澈的溪水潺潺流向远方,它最宽的地方也不超过十米,很多地方水深也不过膝盖位置。
这条小溪可谓整个小溪村的命脉,人们饮用水来自它,大多数水田的灌溉也依靠它,浣洗衣物也是它……
天边晨光大亮,去镇上的村民在薄雾中穿行,踏着晨露,有说有笑,他们脸上并没有因为日子艰难而愁眉苦脸,毕竟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穷和苦,当习惯之后,就会觉得这样的日子理所当然,也就……不觉得苦了。
去一趟镇上对于小溪村的村民来说并不容易,毕竟几十里路呢,全靠双腿走。
他们几乎就没有空手的,有人挑着担子,有人背着背篓,有人扛着重物……
春日的早晨空气清寒,可带着沉重货物的村民们,在走出村子没多远就已经浑身冒热汗了,甚至还有村民不得不把衣服解开才凉快一点。
没有人停下脚步,因为今天还要回来,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足。
好在村民们习惯了辛苦劳作,秋收的时候百十斤的粮食能一刻不停的抗一整天,带着重物去镇上而已,几十里路对他们来说压根不是事儿。
云景甚至猜测,单就体力和耐力而言,自己前世记忆中那些负重拉链的很多老兵恐怕都比不上这些村民。
你看看,一个个村民百十来斤的负重,很多还超过了一百斤,他们明明热汗滚滚,却还有力气聊天打屁吹牛,这体力和耐力真的没谁了。
暗搓搓的内心做比较,云景得到了一个让他汗颜的结果,那就是,哪怕他前世体能最巅峰的时候和这些村民比较,走这条路,他空手都不一定比这些负重前行村民来的轻松……
想到自己如今也是农民家的孩子,以后恐怕也能练就这样的体能,啧,云景估计自己以后的日子有得‘乐’了。
云景并没有因为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就有了多少优越感,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他还是分得清的。
就好比如今他是农民的儿子,如果连最基本的本分都做不好,就妄图凭借一些经验和知识搞风搞雨那能成吗?
所谓的知识和经验,必须要结合实际才能发挥作用,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搞不明白,所谓的知识和经验很大成分就是扯淡。
就好比种地,云景知道农家肥能增加粮食产量,然而知道是一回事,总得付出行动吧?你不去劳作,不去把农家肥弄地里,光知道这点能变出粮食来?
他现在的身份是农民的孩子,或许以后家里的日子会好起来,但他并不会就觉得自己以后不用从事农活儿了,以后的日子谁说得清楚呢?先故好眼下吧。
他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也不是喜欢找刺激的人,更不是一个善于冒险的人,如果他具备了这些性格,前世几十年就不会过得那么平平淡淡了。
当然了,平淡的日子虽然少了很多惊险和刺激,但却胜在安稳,至少前世云景几十年都没进过局子,也没有和什么人打得头破血流。
他也并不觉得这样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了,人生意义这种东西太过哲学,太过曲高和寡,他只是一个庸人,那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是手机不好玩还是游戏不香?
平凡的日子也有自己的乐趣源泉嘛。
说到底,云景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和世间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一样,平平淡淡一辈子,纵然是死了也上不了电视翻不起浪花。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日子啊,踏实着过,其他的,慢慢再说吧……
行行复行行,太阳升渐渐升起,照的山间薄雾迷蒙,照得晨露晶莹反光,如此景象,云景脑袋里面猛然蹦出了‘日照香炉生紫烟’这句诗。
虽然香炉没看到,但他觉得,当初李白写这句诗的时候,心情估计和自己差不多,静下心来,大自然的美好尽收于心,然后被世间的美所感动。
不一样的是,云景没啥艺术细胞,他写不出李白那样优美的诗句,但是,那种对世间美好事物的感悟却是一样的。
老实说,赶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哪怕云景并没有走一步路,一路上都是被云山挑着,可他毕竟只有两岁出头,颠簸之下真心不好受。
好在他的注意力都分散在了周围的风景上,脑袋里面也想些乱七八糟的,也就不觉得那么不舒服了。
反倒是自己的父亲,那是真的累,浑身热汗滚滚却一步也没有停下脚步。
明明他还处于精神小伙儿的年纪,但却已经渐渐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家已经是他的全部,迫使着他的一切行为都首先围着家着想,连空余时间想想自己的梦想这种资格都没有。
“爹”。
鬼使神差的,云景看着大汗淋漓的云山叫了一声。
他当即询问道:“小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吧,叫你别来你非要来”
“没事儿”,云景咧嘴笑着回答道,然后又开始打量起沿途来。
他只是简单的想叫一声爹而已。
世间每一个父亲都不容易。
在子女眼中,父亲应该都是无所不能的超人吧,但有着前世记忆的云景看来,为了子女,做父亲的,真心可以‘无所不能’。
‘不行也得行!’
如果当一个父亲对子女的困难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那他一定是老了……
一开始村民们从小溪村出发的时候还欢声笑语,但渐渐的没有人说话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和凌乱的步伐。
听村民们之前闲聊,云景从他们口中得知,其实路上并不安全,有可能会碰到劫道的匪徒,这种事情村民们经历过,当然,几率很小就是了,毕竟他们只是一帮苦哈哈,劫匪能抢几个大子?
劫匪也不全是穷凶极恶之徒,被他们拦住了,态度好点,姿态放低点,如此一来劫匪绝大多数实际上是不会太为难他们的。
这些,都是村民们的经验之谈,云景听了,认真记在心头,指不定哪天就能用到。
离开小溪村大概三四里地的时候,沿途连田野都看不到了,有的只有荒山丛林,自然生态还处在原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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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小溪村真的太偏僻了,偏僻得每年官府的人只有收税的时候才会去,偏僻得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外来人。
实际上沿途的荒郊野外有着众多毒虫猛兽的,狼,熊,豺,蟒蛇,老虎,野猪,山猫,这些动物山林中都有,云景也是从村民们的闲聊中得知。
野兽袭击村民们的事情时有发生,这也是为何他们要结伴而行的原因,大家一起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
如果只是两三个人的话,没必要村民们是不愿意去镇上的,因为不安全。
当得知了这些,云景才知道家人曾经为了自己冒了多大的风险。
半岁那年,他感冒发烧,家人冒着风雨,大晚上的走这条路去镇上找大夫,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尤其是野兽的存在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他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吗?
不!
若非必要他们怎会冒险?
他们更在意自己罢了……
翻山越岭,具体走了多远云景不知道,大致估摸着得有一二十里吧,然后他们一行来到了一条大路上。
相较于从小溪村出来的那条路,这条能两辆马车并行的大路可谓堪称豪华了。
这是一条官道,黄土路面,多年人来人往的踩踏下,这条路的地面估计堪比岩石一样结实。
从这里开始,去镇上还有一二十里。
他们的路程,到这里也才走了一半而已,最多接下来的路要好走一点,但接下来的路会更累,毕竟之前的路上付出了太多体力。
一行人来到官道上之后并未继续前进,而是在路边找了个开阔的地方停下吃东西补充体力……
第二十九章 不过如此
在箩筐内呆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突然停下,云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之前还没什么异样,一下地,他感到浑身酸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长时间保持窝在箩筐内的姿势,他麻了……
“哈哈哈,小景这一看就是没出过远门啊,遭罪了吧”,边上云小富见云景摇摇晃晃小脸通红的样子打趣道。
云山有些心疼的看了云景一眼,旋即冲着云林埋怨道:“都说不让他来了,这还有一半路呢,小景咋吃得消啊”
“都到这儿了,还能咋地?”云林没好气道,这会儿他也有点后悔带云景来了。
此时边上一同村的大叔看着云景对云林努嘴道:“林叔,你家小景都遭这罪了,居然不哭不闹,不是亲眼看到我都有点不相信,记得我家那小子,当初第一次带他去镇上的时候,离开村子才几里地就闹腾得不行,简直烦死个人”
“我家小景从小就乖,羡慕吧”,云山接过话茬得意道。
那说话的大叔顿时无语说:“你家小景才两岁出头吧,还从小就乖,熊的时候还没到呢我跟你讲”
听到这话,云山又猛然想到自己小时候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情,挠挠头,有些担忧的看向云景,难不成真没到闹腾的时候?
云林摇摇头说:“小山别听他吓唬你,三岁看老,小景现在乖,以后也会乖的”
闻言云山也觉得自己想多了,然后也不管云景听不听得懂,认真的告诫道:“小景听话,以后可别长歪了啊,要一直都这样乖巧……”
云景懒得理他,休息了一会儿总算松快了一点。
他心头明白,这些穷苦大众,尤其是一帮糙老爷们,平时除了那点荤段子之外,没啥娱乐的情况下也就只有拿小孩子说事儿了。
云小富这会儿蹦出一句话吓唬云山说:“山哥,你别看小景现在乖,你信不信,接下来的路有你好受的时候”
“嘿嘿,我觉得也是,小山你就等着哭吧”,边上一长辈也跟着插了一句嘴。
都是一帮无聊得抠脚的人,这会儿有点话题还不可劲的戴着一个人薅。
“不会的,我家小景那么乖”,云山摇头,明显没底气。
小孩子说风就是雨,鬼知道什么时候就莫名发脾气。
“要不打个赌,看你家小景什么时候开始闹腾”,云小富起哄。
边上有不闲事儿大的跟着吆喝道:“小山别怂,跟他赌”
“就是就是,你要相信你家小景”
“哈哈,小富你往边上跑什么,是你提出来要赌一把的,不会是怕了吧?”有人逮着往边上缩的云小富挤兑。
“谁怕啦,赌就赌,山哥你想赌什么?”云小富红着脸道,话题是他提起的,几个人一蛊惑,有点下不来台。
云小富被逼在火上了没法后退,其他人又看向云山。
被这么多人看着,云山他觉得自己不能怂啊,正要应下来呢,云林在边上没好气道:“赌个蛋,一个个整天就知道瞎胡闹”
他在这里是年纪最大的,这句话一出,其他人顿时没有了闹腾的兴趣,于是乎一场闹剧都称不上的瞎起哄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全程目睹的云景心道一声无聊。
但话说回来,这才是他们这样的人该有的真实生活样子。
他们闹腾归闹腾,但一个个嘴里可没闲着,抓紧每一分吃东西填饱肚子补充体力。
有的就着咸菜疙瘩啃馒头,有的抹着味道怪怪的酱吃饼子,有的喝着水吃米饭团子……
云景居然看到有人吃只是简单炒熟的麦子,一把一把的往嘴里丢,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又一次,穷苦人民的真实写照呈现在了云景眼前。
大家都在忙活着吃东西,就云景闲着,他出门之前‘喝’饱了的,这会儿还不饿。
不过他却开始暗自犯愁起来,现在不饿不等于后面不饿啊,貌似爷爷和老爹忘了给自己准备食物!
他们倒是带着干粮,然而那带壳的麦饼就自己这小奶牙能咬得动?即使吃下去这肚子估计也受不了啊。
咋搞?
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一行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估摸着也就一二十分钟吧,他们准备准备又开始出发了。
然后云景决定不想了,总归爷爷和老爹不会真的把自己饿着就是。
万一他们真把自己忽略了,似乎两顿不吃也饿不死?
讲道理,云景对爷爷和老爹是真没信心,毕竟平时自己吃饭有专门的‘食堂’,他们几乎就没过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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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老爷们嘛,粗心大,这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沿着官道去镇上,路好走了,他们一行人的速度也比之前要快一点。
从他们休息的地方出发,走了估摸着两三里地,然后云景就明白了人比人气死人那句话的深刻含义。
在他们前方,一辆牛车慢腾腾的在官道上走着。
那牛车没有车顶,插着一把大伞,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悠闲的躺牛车上,穿着洁白的丝绸衣衫,身下点着软垫,手拿一本书看着,别提多惬意。
最气人的是,他边上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服侍着,那丫鬟长得俏丽,不时用纤纤小手喂水果给那青年男子吃,每喂一次都要用洁白的丝帕给他擦擦嘴。
驾车的是一个老伯,那驾车的老伯边上还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紧紧的抱着一个书箱,一看就知道是书童的角色。
最后,牛车边上还一左一右跟着俩粗布短打手持长刀的魁梧护卫!
“啧啧,也不知道是哪家大少爷出行,这派头,简直没谁了”
那牛车走得慢,云景他们一行全都负重前行都比那牛车快,路过牛车边上的时候,云景在箩筐里看了一眼心头如是嘀咕。
呵,不过如此!
一眼过后云景就移开了目光,牛车算啥,丫鬟而已,护卫保镖罢了,还有车夫书童……
他们走了很远,把牛车甩在了后面,云景回头看了一眼。
啧,万恶的旧社会……
第三十章 成文盲啦
无论什么地方,都存在一种社会常态,那就是阶级差距。
不管承认不承认,从内心来说,很多时候穷人看到富人会下意识拘谨,平民看到官员会莫名紧张且小心翼翼,默默无闻的看到名满天下的会自卑……
那些还是在讲究‘人人平等’的时代。
当然,通常人们是不会承认自己差人一筹的,反而还会表现出不屑一顾的姿态说一句不过如此。
酸不酸只有自己知道。
在那种社会环境下尚且有阶级差距,何况当下?
云景此番亲身经历,对当前社会制度下的阶级差距感受尤为深刻。
就拿小溪村的这群村民来说,他们在看到那辆牛车的时候,还隔着几十米远,就下意识闭嘴不说话了,闷头赶路,连用眼角余光去偷看的都没有。
或许是不敢,怕自己的目光惹来贵人的不快从而招来祸端,小门小户的穷苦人家,经不起折腾,日子本就艰难,那样的贵人真心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那牛车在官道中间慢悠悠前进,挑着重物的村民只能走边上,没有任何人有一丝怨言或者不快,反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直到走出去很远,远到都看不到那辆牛车了,云景明显感觉到村民们似乎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的确和那些人没有任何交集,但对方就是让他们感觉到丝丝莫名的压力。
对此云景只得说,这就是现实。
客观来说,云景也羡慕那辆牛车的主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行有护卫,不用走路,甚至都不用为生活发愁。
但羡慕之后也就仅仅只是羡慕了,毕竟羡慕别人并不会改变自己的人生。
隔了很远,村民们这才再度交流起来,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说到了之前那辆牛车的主人。
笔趣阁
从村民们杂七杂八的口述中,云景提取重点,得到了关于那辆牛车主人的一些身份背景。
那牛车上的青年男子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少爷,姓什么叫什么没有人知道,村民们只知道对方很有钱,依稀还有官面上的背景,至于真假就不得而知了,然后他还是一个读书人,似乎有功名在身。
当村民门提到读书人三个字的时候,无论是言语还是表情,都展现出了浓浓的羡慕和向往,小溪村往上数八辈,至今都没有出一个读书人呢,如今的村民加起来,拳头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没办法,他们尚且还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读书,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了,遥远到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甚至云景哭笑不得的发现,村民们仅仅只是和那个乘坐牛车的青年偶遇,别说交流,连照面都没打一个,仅仅这样,因为对方读书人的身份,他们居然就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情绪。
搞不好这将会成为他们回去后吹牛的资本。
我们遇到了读书人呢,会识字那种,羡慕吧……
“仅仅只是遇到就跟捡了钱一样高兴,读书人有那么牛吗?”云景在心头嘀咕,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读书人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大。
稍微琢磨,云景悲哀的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其实也就一‘文盲’,他不识字……
得到这个结果,云景有些哭笑不得,前世幼儿园直到大学毕业,上了二十年左右的学,合着自己现在反倒成文盲了呗。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这不扯的么……
然后云景又在心头暗搓搓的琢磨,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在这个世界成为一个读书识字的文化人?
功名什么的无所谓,仅仅只是想识字而已,来此一遭,总得了解一下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吧,想要更深入的了解这个世界,书籍无疑是最好的途径,可不识字,给他一本这个世界的百科全书他也看不懂啊。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云景下意识看向父亲和爷爷。
算了吧,他们估计就没有把自己往文化人方向培养的想法,估计念头都没有,因为读书识字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了,下意识就不会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哪怕掌握了麦芽糖的制作方法,处于谨慎,家里或许不会大富大贵,但钱财方面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窘迫,但他们依旧没有读书识字这方面的想法。
固定的生活模式,限制了他们的思维。
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莫名的悲哀,生在穷苦人家,很多事情连想一想的资格都没有,生为农民,祖祖辈辈都应该是农民,他们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谁有了跳出这个范围的想法,那才叫一个另类。
想要读书识字,家人暂时是指望不上了,云景觉得还是得自己来想办法,不过不急,他现在还小,有的是时间。
读书人代表着有钱,读书人代表着光宗耀祖,读书人代表着不用上税且能和官府直接对话,读书人走到哪里都高人一头……
读书人如果看上哪家的闺女,哪怕是做妾,那也是喜大普奔的事情。
读书人读书人,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言语,云景只得在心里说一句读书人牛批……
他们脚下的这条路虽说是官道,但行人并不多,至少云景他们一路上除了之前的那个读书人一行之外就再没遇到其他人了。
对此云景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人口少且分散的缘故,还是说人不少但人们并不时常出门才导致路上人少。
时间就在村民们絮絮叨叨的谈论中悄然溜走。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总算是到了的话,村民们这才停下了话头。
云景在心头啧啧称奇,读书人的影响力再度刷新了他的认知,从遇到的地方直到现在,他们都走了一二十里路,还扛着重物,居然就谈论了一路!
至于么?
你们不累么?明明一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哪儿来的精力讨论读书人?
我信了你的邪,你们又不认识人家,谈再多和你们有半毛钱关系啊……
云景真心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
不去想这些,他抬头看向前方。
他们的目的地,镇上,就在前方,相隔还远,就有成片的建筑物引入眼帘。
“这就是所谓的镇上?”
打眼一看,云景内心有些失望,没来之前想象中镇上的样子和亲眼所见差距太大了,不过他倒是觉得,此时见到的所谓镇上才是合理的……
第三十一章 镇上所见
所谓的镇上和繁华两个字压根不沾边,放眼望去,虽然有着成片的建筑,但那些建筑大多数依旧是土墙茅屋,木质房屋也有,但却是少数,零零星星的砖瓦房坐落其间,已经可谓风头无两。
陈旧,破败,这就是所谓的镇上。
如果不是建筑密集了点,人多了一点,实际上云景觉得和乡下没什么区别,他甚至怀疑这镇上的大多数人家依旧是农民。
临近镇上,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担担子的挑夫,有买菜的农民,有赶路的游客,有驾车的商贩……
稍微打量行人,云景发现,绝大多数人的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粗布衣服,草鞋,布鞋,款式简单,颜色单调,而且他们穿的都颇为陈旧,很多人身上的衣服都有补丁。
很明显,不管在什么地方,穷苦人都占据了大多数。
偶有那么一两个穿着长袍宽袖丝织品衣衫的人简直鹤立鸡群。
同行的云小富看了一个‘鹤立鸡群’的人一眼,用酸溜溜的语气羡慕道:“就那一身衣服就顶的上我家全部家当了,啧啧,那袖子那么宽,光是袖子就能做一身衣服了吧,浪费布料”
听了这话,云景严重怀疑他有仇富情节。
话说回来,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了,云景记忆中,小溪村的村民就没有穿宽袖长袍的,都是短打小袖,如今想来,并非是现今的穿衣风格如此,纯粹是因为穷苦人家想方设法的省布料。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谁又不想整一身体面的广袖长袍呢。
从他们这个方向,快要进入镇子的时候,有一个四丈宽三丈高的牌坊,明显上了年头了,稍高的地方石柱上还长有青苔,依稀能看到曾经雕刻在上面的精美花纹。
牌坊上写着三个斗大的字,云景并不认识,那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
那种字体不属于云景记忆中的任何一种,不是记忆中前世西方的符号文字,也不是象形文,每个字都是单独的,搜肠刮肚,云景在记忆中想到一种文字和现在看到的字有一点点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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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华夏古文明的金文和眼前的字有些相似,但绝对不同,这里的字结构更加严谨,且笔画直挺,不像金文那样笔画圆融。
“牛角镇,小景你记住啦,那三个字叫牛角镇”,云山发现云景在好奇打量牌坊上的文字,于是低头笑道。
“我记住啦”,云景乖巧的回应。
心说牛角镇吗,那三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其实自己的父亲是不认识那三个字的,之所以又认识那三个字了,纯粹是平时大家叫多了才明白,换个地方把那三个字单独拿出来他估计就认不得了。
没有系统的学习,文字是一种很难掌握的东西。
穿过牌坊,很快云景的注意力又被路边的一块大石吸引,那块石头有一人高,长五六米的样子,靠近路的这边被打磨得很光滑,堪称一块石壁,在那大石头上方加盖了草棚。
在那上面,有黑色笔墨书写的很多文字,文字一段一段的分开,似乎书写着不同的内容。
“爹,那是什么?”云景指着书写文字的大石头问,他是真的化身好奇宝宝了。
云山看了一眼解释说:“那是告示牌,平时官府有什么新规定啊通缉啊之类的都会写上面,写的时候会有人专门诵读以免不识字的人不知道写什么,你看上面有新墨迹,明显是不久前刚写的,也不知道写的是啥,看来负责诵读之人恰好不在”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然后云景又问:“那为什么不用纸写好贴在上面?总比在石头上写字方便吧”
“纸多贵啊,一张一尺见方的纸就得五个铜钱呢,哪儿有写在石头上省钱,只要把前面的用水洗掉就可以重新书写了,而且啊,曾经官府也大方的用纸写上贴上面的,然后纸就被偷了,几次之后就没那么做了”,云山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好嘛,还是为了省钱。
啧,居然有人偷官府写的告示,真够大胆的。
然后,一张一尺见方的纸就要五个铜钱,相当于五斤粗粮呢,由此可见,读书识字真不是一般家庭负担得起的,要学出点名堂来,光是纸张的花费就能吓懵很多穷苦大众。
路过告示壁,很快云景他们一行就进入牛角镇了,一条三丈宽的道路深入其间,道路两旁各种店铺林立,粮油店,杂货店,茶楼,饭馆,铁匠铺,布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做什么买卖的店铺。
总之,沿街的门面都是做买卖的。
进入牛角镇后,最让云景无语的是街道,整一个脏乱了得,污水横流,牛羊粪便到处都是,什么烂菜叶子臭狗屎到处乱丢,简直让人没法下脚。
然而对这样的环境似乎人们见怪不怪,压根就没有人在意这个。
‘虽然是古代社会,但街道脏乱成这个样子,就没有“城管”来管管吗’,云景心头无语嘀咕。
街上人很多,虽然没到人挨人人挤人的程度,但有称得上热闹了。
“好多人啊”,云景用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语气看着周围的行人说道。
云山点头说:“那可不,这牛角镇听说住着两千多户人家呢,足有万多人,而且今天还是赶集的日子,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赶集,人自然就多了”
因为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云景也不知道万把人的镇子称不称得上大,但前世见惯了几千万人的大城市,他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
然后他反应过来,爷爷和父亲今天来镇上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今天这个日子是赶集的时候,人多,东西自然能好卖一点。
进入镇子后,云景一家就和村民们逐渐分开了,卖的东西不同,去的地点也是不一样的,大家约定下午在牌坊那里集合一起回去。
云景留意了一下,街上卖菜的有专门的地点,卖渔获河鲜的也有固定地点,山货也是如此……
总之,卖什么东西去什么地点,已经成了一个大家都默认的模式,只要去专门的地点就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街上走了十多分钟,云景一家来到了专门卖竹编制品的地方。
这里几十米长的街道,两边都是卖竹编制品的,背篓,簸箕,斗笠,箩筐,扫把,伞……
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竹编制品在街边堆积如山,连中间的路都被挤得直剩下一丈左右了。
云景一家来得显然有点晚,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摆摊,已经处于卖竹编制品的边缘地点了,这样的地点并不理想,会影响生意,导致云林云山脸上都有些许愁绪……
第三十二章 不得了不得了
位置偏边缘,加上云林云山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那个口才吆喝,而且这一节街都是卖竹编制品的,这生意能好才怪了。
从摆摊开始,整整半个小时他们都没能卖出去一件。
期间倒是有人想买一个筛子的,一问价格,云林咬死三个铜板不少,一点价格都不让,然后人家就摇摇头走了。
三个铜板一个筛子的价格贵吗?
讲道理,是真的不贵,从选材到削篾条到编织再到打磨毛刺,一个成品云林要忙活半天,他的手艺在周围相同物件中算是出众的了,然而人家就是不买。
明明那个询问价格的人都意动了,为何最后没买呢?
云景暗搓搓的分析了一下,并非是东西不好,也不是价格贵了,而是对方觉得自己没占到便宜,如果云林说卖五个铜板,最后三个铜板卖给对方的话,那人绝对会觉得捡了大便宜欢天喜地的买走。
人就是这么奇怪,同样的价格,不一样的交流方式,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
直白点说,云林和云山压根就不会做生意,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姜太公钓鱼的典故,但他们做生意的态度就是愿者上钩,你来我就卖,你不来我就干等着……
看在眼里,云景是急在心里,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们走了几十里路带来的东西搞不好还得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我能做些什么呢?’云景在心头暗自琢磨。
教爷爷和父亲吆喝?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听自己的,恐怕听了也拉不下那个脸来,云景丝毫不怀疑这点,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吆喝这不为难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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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有人上门自己出面交涉?
估计也不行,哪儿有两岁小娃娃做买卖的道理,客人恐怕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琢磨了一下,云景心头无语,太难了。
然而回去几十里路啊,走路都得几个小时呢,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和父亲把东西再带回去?真的于心不忍。
一时想不到办法,云景开始打量周围,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灵感帮到家人。
他灵感没找到,反倒是被边上一个卖竹制品的小贩吸引了注意力。
对方身前摆着一个大大的背篓,背篓里面是一小捆一小捆的竹片,竹片大概半尺长,就像云景前世的雪糕棍一样,打磨得挺光滑的。
一时之间没懂那是什么玩意,云景发现他生意也惨淡,一小捆竹片,大概五十片的样子,一个铜板一捆,愣是没人问津。
挠挠头,云景拉了拉边上愁眉苦脸云山的衣袖问:“爹,那是什么东西?”
“厕筹”,云山微微一撇回答道。
他心思就不在这上面,对带来的东西卖不出去一筹莫展呢。
厕筹?
眨了眨眼,然后云景才反应过来,这玩意不就是搅屎棍嘛,古代社会没有卫生纸,上厕所就用这玩意擦屁股。
明白了这点,云景相当惊奇,没想到真有人卖这玩意。
他之前没反应过来,是因为一直以来自己的个人卫生都是云母在帮他收拾,用水洗,压根没用过这东西。
家里也没有,毕竟云林做竹编的时候剩下的篾条足以胜任厕筹了……
“小胖墩你要不要叫你家大人买点?我这厕筹可好了,打磨得光滑,保证不会割屁股”,边上卖厕筹的小贩见云景问这个,顿时抓住机会努力推销自己的产品。
看看,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嘛,不放过任何一丝有可能的机会。
不待云景回答,云林当即转过头来说:“不用不用,我们家里有”。
“我家有”,云景咧嘴一笑跟着回答道。
那小贩也不介意,说:“没事儿,需要的话,看在我们临时成为邻居卖东西的缘分这点,我给你们便宜点”
云景看了一眼杵在哪儿眼巴巴看着行人的爷爷和父亲,真想说一句,你们看看,买卖是这样子做滴,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
突然之间,云景福至心灵有了主意。
趁着爷爷和父亲不注意,他暗搓搓的拉了那卖厕筹的小贩一下小声问:“叔叔,你这厕筹卖的完吗?”
他是在明知故问,一对方惨淡的生意能卖完才怪了。
对方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和云山看上去差不多,不过有点瘦,没云山那么魁梧,但满脸都写着小精明两个字。
那人也没有因为云景年纪小就忽视,而是摇摇头小声道:“卖不完的,能卖出去一半的一半就不错了”
心头一分析,云景计上心来说:“叔叔,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这个厕筹呢,竹子做的,简直就是无本的买卖,我琢磨着我们两家联合起来如何,如果有人来我家买东西,我就给客人说,买我家东西再买你厕筹你会便宜一半,先别拒绝,厕筹这个东西呢,日常需求量大,但没几个人专门跑一趟来买这个吧?然后我这帮你一吆喝,别人看到便宜那么多,指不定就多买了,到时候你生意肯定会好点,卖出去一半以上就赚了,然后买我家东西的人见有利可图,也会买我家东西,如此一来双赢的局面,你觉得如何?”
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景是背着云林和云山的,他和这个小贩又不认识,以后指不定都见不着面了,压根不在乎对方觉得自己异于同龄小孩。
反正闲着也是现在,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万一成了呢,生意火爆不敢说,至少能比这样干等着稍稍好点吧?
为了能帮到家人,云景也是操碎了心。
听了他一通分析,那有点小聪明但明显见识有限的小贩有点目瞪口呆,用膀胱暗搓搓的瞄了云林云山一眼,心说这么聪明的小孩真的是这老实巴交的人家生出来的?然后压低声音对云景说:“小胖墩,你几岁啦?”
“两岁半,咋啦?”云景下巴一抬笑道。
吞了口口水,那人悄悄竖起大拇指道:“不得了不得了,这么小就如此聪明,以后长大了绝对是一个人物,我看人不会有错的,你的提议我干了,赔本也陪你吆喝,反正我这厕筹不值钱,家里竹子做的,和你结个善缘,以后你长大了出人头地若还能记得我的话,我也不求你稍稍拉我一把,只求到时候我和别人吹牛说自己认识一个人物你到时候别埋汰我就行”
稍稍打量了这个小贩一眼,云景心道这人若是给他机会的话,就冲他敢于和自己这样的小娃娃结个善缘的魄力,以后绝对能一飞冲天!
正常人谁会正眼瞧自己这样的小孩?
他就能!
能人之所以不能,这就不是常人。
认真的记住他,云景点头道:“成交!”
第三十三章 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简单的约定达成,转而那小贩内心哭笑不得,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和这小娃娃整这一出。
虽然有些无聊透顶开玩笑的成分,可都已经这样了,他倒是真的把云景的提议正视起来。
于是问云景:“小胖墩,我叫张长贵,家住镇上四凉巷子,进去第五家就是我家,你呢?”
“原来是长贵叔,我叫云景,家住小溪村”,云景回答道。
他没有说一个假身份骗对方,因为没那个必要,长心眼也要分时候,人和人交往贵在真诚,像张长贵这种混迹于市井之人,若自己骗他的话,他绝对能察觉得到,毕竟小溪村离镇上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稍微打听就知根知底。
点点头,张长贵说:“行,等下要是有人来我这摊子,即使不买我东西我也推荐他们去你家那里”
“谢啦,我就按刚才说的来”,云景笑道。
看着和自己‘谈笑风生’的云景,张长贵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倒不是他觉得自己被一个两岁的娃娃忽悠了,他自觉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认真思索了片刻,张长贵猛然意识到了云景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就是云景这个小娃娃和周围的环境显得太和谐了。
他没什么文化,用和谐两个字来形容云景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的用词。
怎么说呢,云景在他看来,一言一行都无比自然,就好像本该如此,造成了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云景的年龄问题。
就好像云景是街边的一棵树,一块早已出现在老屋门前的石头,一张不知道何时挂在店铺门口的招牌,无比自然的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造成的结果就是,用一句话来形容: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就想家里的东西好卖一点,我能帮就帮了,没考虑其他,就像一个人走在街上,会刻意思考自己为什么抬头看一颗树吗?会在意街边那块石头是不是很突兀?会奇怪店铺门口会有招牌?
这些都只是张长贵内心的感受,没啥文化的他自己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懂了就是懂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莫名的,张长贵没打算将自己和云景之间的事情告诉他的家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好像走在路上随意踢一脚脚边的石子,还需要去专门想为什么要这样做?
约莫十几分钟后,有人来到云林他们的摊子前,想要买一个背篓。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她得知一个背篓要五个铜钱明显很犹豫,而且云林父子俩也没有降价的意思。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这单生意估计是黄了。
这会儿云景冲着老婆婆眉开眼笑道:“婆婆~婆婆……,您老人家一定儿孙满堂家庭和睦吧,我家背篓可结实了,用不坏,而且你买我家背篓的话,边上这位长贵叔的厕筹半价卖给你哦”
他这一开口,云山顿时急了,将他一把提溜到边上瞪眼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嘴”
这明显是怕生意被搅黄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云景此时说的话压根就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然后他冲着边上的张长贵赔笑道:“这位兄弟你别听小孩子胡说八道,他没恶意的”
张长贵本来就和云景说好了的,当然不在意,甚至都没拆穿云景和他的事情,而是笑着宽慰云山说:“大哥说哪里话,我也没什么生意,你家孩子的话正合我意,如果有人买你的东西,我能搭上伙儿吃亏买点也不错”
“额,这样啊,不好吧?”云山愣住,没想到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不认识对方啊。
这会儿云林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自己不知道,可又想不明白……
那边原本在犹豫的老婆婆,在听到云景说她儿孙满堂家庭和睦的时候就已经很开心了,谁不喜欢听好听的呢。
小孩子嘴甜最讨人喜。
又听云景说买背篓还能便宜买厕筹,顿时心动了,她家人多,厕筹消耗大,这会儿能便宜买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场问张长贵:“那小娃娃说的可是真的?”
“您老不都听见了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若买他家背篓的话,我吃点亏也捏着鼻子认了”,张长贵‘苦笑’道。
“那你的厕筹怎么卖?”老婆婆问。
张长贵一脸痛心疾首说:“市场价啊,一个铜板五十根,现在的话,卖给你一个铜板一百根,吃亏吃大了,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啊”
听到这里,老婆婆冲着云林说:“背篓我要了,五个铜板是吧,给……”,然后,她生怕张长贵反悔,赶紧道:“给我四百根,四个铜板对吧?”
“对的对的,哎,吃亏吃大了……”
就这么着,一单生意就做下来了,两家都卖出去了东西,那老婆婆用从云景家买来的背篓背着厕筹离去,整个过程云林云山都处于蒙圈状态。
这就卖出去一个背篓了?
有句话叫从众心理,又叫头羊效应,来这节街的都是为了买竹编制品的,当边上有人看到在这里买东西还能半价买厕筹,在哪儿买不上买?有便宜不占天理难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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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有人见老婆婆占便宜离去,也跟着过来问价,确认了价格合适,加上云林的手艺的确过硬,还有便宜可占,也都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又去边上买半价的厕筹。
不得不说,厕筹这种日用品当添头真心太合适了,毕竟家家都需要这玩意不是。
有一就有二,很快周围的客源都被这边吸引了过来,忙得云林父子俩和张长贵不亦乐乎……
云景自己都有点目瞪口呆,暗道这些人都这么实在的吗?就为了占点便宜,居然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别人一起买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买这些东西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能省一点是一点啊,想明白这点也就释然了。
然后云景还是小看了张长贵苦着脸说的‘你别告诉别人啊’这句话的威力。
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你这里有便宜可占,我有亲戚朋友啊,为什么不让他们占点便宜?
于是乎,得到便宜的人离去后,很快口口相传,吆五喝六的陆陆续续有人来这里‘占便宜’来了……
这样的画面,讲道理,在云景看来太过于戏剧性,然而这就是事实,似乎日常生活中本就该这样才对。
将心比心,自己穷困的时候,得知哪里有便宜可占会不心动吗?反正看一眼又不会死,若是真的,嘿,我也跟着占点便宜呗。
话说什么打折销售亏本甩卖的套路本就是经久不衰的不是吗。
本来云景对这个套路并不抱什么希望的,哪儿知还是小看了当下的社会情况,估摸着这种套路就没有人玩过,生意好在情理之中。
只要套路好不怕套路老,看着忙碌无比的爷爷和父亲,又看着边上不停收钱卖厕筹的张长贵,云景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了。
然后云景捂脸,来此世不说怼天怼地怼空气,我特么居然为了卖几个背篓操碎了心,丢人啊……
第三十四章 合作愉快
热闹的买卖场面看久了其实也挺无聊的,不过云景看到父亲把一个个铜板装进口袋内心却是充满了喜悦。
倒不是他有多爱钱,主要是父亲和爷爷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感染了他。
能帮到家人,相比起他们脸上的笑容,云景觉得自己做的微不足道,尽管家人并不知道这一切其实是自己促成的,那不重要不是吗,他们脸上喜悦的笑容是实打实的。
挣到钱了,家人开心了,带来镇上的那么多东西不用再愁眉苦脸的带回去,这便是云景想要的。
额,话说回来,云景也喜欢钱,那玩意谁不爱啊,不过如今家人挣再多钱都没他的份就是了……
忙碌了一个时辰左右,家人带来的竹编制品都卖得差不多了,直到摊子前没了客人,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筛子和簸箕没卖出去。
边上的张长贵也差不多,他背篓里的厕筹也已经见底。
当反应过来之后,无论是云林云山还是张长贵都有些难以置信,居然快卖光了?
这在以往是根本就不敢想的事情,就如同张长贵之前给云景所说,带来的东西,能卖出去一半的一半就不错了,那还是在生意最好的时候!
这种小买卖之所以叫补贴家用,那是因为根本就不指望赚多少钱,如果天天都是这样的生意,谁还去种地啊,干脆做生意得了。
尽管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沉甸甸的钱袋却是实打实的。
“这……”
看着零星摆着的几件竹编制品,云林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就快卖完了?
云山的神经粗大得多,压根不觉得如何,反倒是兴奋的对云林说:“爹,卖了好多钱!”
说着,他还将装铜板的布袋子掂了掂,里面的铜钱哗啦啦作响,听上去格外悦耳。
眉头一皱,云林顾不得其他的了,训斥云山说:“还不收起来,生怕谁不知道你有钱是不是,回家去再说!”
财不露白啊,云林深刻的知道这个道理,若是被盯上偷了哭都找不到地儿哭去。
牛角镇虽然不大,但游手好闲的泼皮混混和扒手可不少,人家做的就是无本买卖,就云山这样二愣子的,无疑是那些人眼中的小肥羊。
在训斥云山的时候,云林还下意识警惕周围,然后就看到周围那些同样卖竹编制品的商贩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他们这边。
那些人倒是没有什么恶意,纯粹是因为大家都是卖一样东西的,凭什么你的生意那么好?
面对那些人的目光,云林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都是小商小贩亦或者十里八乡前来挣点小钱补贴家用的农民,认识,但不熟。
听了云林的话,云山顿时将装钱的袋子放塞怀里贴身放好,还用手拍了拍,这才放心一点。
相对于云林父子俩的反应,张长贵就要平静得多。
他此时在意的不是今天赚了多少钱,反倒是更加正视起边上云景这个两岁出头的小胖墩来。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双方合作生意居然会这么好,简直打破了一加一等于二这个定律,而这,不过只是云景三言两语想出来的法子而已。
这小孩也太妖孽了吧?
心头惊叹,但张长贵看着此时百无聊赖打量周围的云景,他那小小的身板处于闹事中是那么的自然和谐,没有丝毫格格不入。
如此一来,他下意识的觉得,云景出的法子有这样的效果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
甚至此时他突然升起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眼前云景这个小胖墩,别说在这脏乱喧闹的市集会如此自然和谐,恐怕去任何地方都不会显得突兀。
“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难不成和那些读书人扎堆也能如此自然和谐?难不成和当官的在一起也不显得奇怪?难倒去风月场所也能游刃有余?额,似乎还真是这样……”
心念闪烁,想到那些画面,再将云景的身影带入进去,张长贵发现似乎真的会那样。
这怎么可能呢,他只是个名不经传农民的孩子啊。
搞不懂,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张长贵将云景记在心头,甚至还暗自庆幸有这个机会和他结个善缘。
他也不求这点交集以后能从云景身上得到什么回报,但这毕竟不是坏事不是吗,常年混迹于市井的张长贵知道,很多时候带着目的的去和一个人产生交集,最终只能适得其反,反倒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些道理他懂,只是没啥文化无法用言语表达而已。
百无聊赖四处张望的云景似乎感受到了张长贵的目光,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然后他趁着家人不注意,咧嘴小声笑道:“合作愉快”
“托你的福”,张长贵下意识回答道,内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居功,反倒是有一种得贵人提携后的忐忑和喜悦,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他自己都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然后局促片刻问云景:“以后还能这样合作吗?”
“可以啊,不过我以后估计不会常来镇上,你也看到了,我太小,但我家人会偶尔来,到时候你还这样做就可以了,应该没问题吧?”云景想了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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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他才两岁出头啊……
张长贵又意识到了这点,和云景相处,老是容易忽视他的年纪。
“行,我知道怎么做,你就放心吧”,张长贵点点头道。
不过云景却是轻轻摇摇头说:“长贵叔,你也别指望以后还有这样的生意了,这次咱们是开了个头,以后其他人也会有样学样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留意到周围那些商贩的目光,张长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点头道:“也是”
以后没有这样的生意了,他内心还是有点淡淡的失落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才合理,若天天这样的话估计他得睡不着觉了,众矢之的不是那么好玩的,是祸非福。
趁着家人没注意,云景眼珠子一转给张长贵出主意,他小声说:“长贵叔,这个方法被其他人学去了不要紧,以后我家人来镇上了,如果生意实在太差,你这么办,有人买你二十个铜板以上的厕筹,你就花钱从我家人那里买两三个铜板的小东西送入,还可以和我家人商量,有人买他们二十个铜板以上的东西,就让他们花钱从你这儿买两三个铜板的厕筹送人,买一送一,虽然看似吃亏,但总的算下来还有得赚,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听了云景的这个办法,张长贵稍微一琢磨,还真有得赚!
然后他看云景的目光又变了,佩服无比。
这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我为何就想不出这样的办法来呢。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聪明与否和年龄无关啊,这会儿他算是见识到了。
悄悄咪咪的,他从今天赚的钱里面拿出二十个铜板,想了想又加了五个,摞成一摞递给云景说:“今天不是你的办法我也卖不了这么多钱,这些是你应得的,拿着吧,你不拿我心头不安,总觉得亏欠你的”
面对他的这一举动,云景哭笑不得。
不可否认的是,张长贵这人真心是个实在人,话说世间坏人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张长贵这种淳朴的。
他说:“你的好意我不拒绝,但用不了这么多,大家互惠互利罢了,你不用觉得我在其中起了多大作用”
说着,云景从他手中取了五个铜板。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云景看出,如果自己不拿一点的话,这人接下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扯皮,他不想引起家人的注意,拿五个铜板也能安张长贵的心。
果然,云景拿走五个铜板藏怀里后,张长贵虽然依旧觉得他拿少了,却也不再说什么。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这才多久就这么熟了?”就在此时,云林的声音突然在边上响起。
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把云景往怀里一拉,有些疑惑的看着张长贵。
由不得他心生警惕,毕竟张长贵一个大人和云景一个两岁的娃娃交流,很难不让人生出张长贵有歹意这种想法。
张长贵看出了云林的潜在意思,哭笑不得,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和云景一个小屁孩在商量合作事宜吧,那也要人能信才行。
云景趁机打岔道:“长贵叔说你们下次遇到的话,还可以像今天这样卖东西”
“呵呵,那感情好”,提到赚钱这方面,云山顿时笑呵呵道,毕竟谁也不能和钱过不去不是。
然而尝到甜头的他内心却打定主意,和张长贵合作赚钱可以,但下次却不带云景来了,总觉得不放心呐……
第三十五章 简直两个世界
“小山,你在这里把摊子看好,剩下的东西能卖就卖,不能卖就算了,总之你不能因为想买东西就降价处理知道吗?”
和张长贵寒暄两句,约定下次有机会合作后,云林回头嘱咐起云山来。
死认钱的他宁愿东西砸手里卖不出去也不让云山降价,倒不是说云林做人不知道变通,处在他的位置其实并没错。
编制一个竹制品看似简单,但也花时间和精力啊,整出来的东西本就卖不了几个钱,若再降价的话,何必浪费那个时间呢,虽说大多数都是夜晚清闲的时候编织出来的,但那个时间摸黑多种点庄稼不好吗?
“爹,我晓得”,云山拍着胸脯道。
点点头,云林说:“嗯,我把事情做完了就来找你汇合,你可别乱跑了啊”
说着,他将云景抱起,还拿上一个一直都贴身放着的大号竹筒就准备离去。
毕竟之前合作过,出于礼貌,云林还是和边上的张长贵打招呼说:“长贵老弟,你先忙着”
“云大伯使不得使不得,叫我小贵就行,您有事儿就先去忙吧”,张长贵赶忙摆手道。
之前见识了云景的手段,哪怕是和云景这个两岁的娃娃他此时都平辈论交,哪儿敢应下云林一句老弟的称呼。
倒不是说这么快张长贵就化身云景的舔狗了,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现实,有本事的人总能让人高看一眼不是,这种情况和年龄无关。
“行,我先走了”,云林也没过多纠结,点点头就带着云景离去。
待到云林带着云景走远了,张长贵这才碰了砰杵那儿盯着路人期盼着有人来买东西的云山说:“云大哥,你家小孩真是聪明伶俐,长大了定然有一番作为”
“那可不,我家小景打小了乖巧呢”,听到有人夸云景,云山顿时咧嘴高兴的回应道。
点点头,张长贵语气复杂道:“有这样的孩子,真让人羡慕啊”
“嘿嘿,你自个让你媳妇生一个不就得了呗,对了长贵老弟,你成婚了吗?”,云山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
张长贵点头说:“成婚了,不过我媳妇还没怀上”
“那你晚上可得加油啦”,云山一脸男人都懂的表情说。
挠挠头,张长贵红着脸道:“正在努力,正在努力,以后我的孩子要是有你家云景一半聪明我就烧高香了”
“小孩子嘛,不都一个样?”云山疑惑道。
张长贵笑了笑没说什么,虽然谈论的是云景,但双方说的压根不是一个事儿。
有一点张长贵倒是没说错,以后自己的孩子真有云景一半聪明他得乐疯,在镇上混了这么多年,他就没有看到有哪个小孩比云景聪明的,尤其是云景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整个镇上的万把人估计都找不出一个来。
突然之间,一个念头出现在张长贵脑海,如果以后自己媳妇生个女儿的话,能不能……
这个想法一出现,张长贵自己都吓了一跳,下意识自我否定道:“不行的不行的,云景如今就已展现出过人之处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这样聪明的话,未来我这样的人家的女儿是配不上的……”
“老板老板,你嘀嘀咕咕个什么呢,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沮丧,你这厕筹还卖不卖了?”
张长贵摊子前的一个客人见他不理自己,顿时嚷嚷道。
“卖卖卖,你要多少?”
被这一打岔,张长贵也不去想那么多了,眼下的生意要紧……
这次云林云山来镇上,除了卖竹编制品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把前段时间做出来的麦芽糖拿去卖了变成现钱。
讲道理,虽说比起糖这种奢侈品来,那些竹编制品压根就微不足道,但他们依旧先顾忌竹编生意,不过是因为那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糖这种东西他们没涉足过,心头没底。
乡下小门小户的穷苦人就是这样,先把擅长的领域稳定住了,才会去想其他,这不是谨慎,而是本分如此。
前面云景观察过,镇上每个地方卖什么东西都,都已经在漫长岁月中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而糖这种奢侈品就不应该出现在卖竹编的那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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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地方去的几乎都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拿出来也没用,估计没有人买得起。
本来云林就计划好了的,去把摊子铺开后,然后就让云山在那儿守着,他去卖糖,那儿知生意那么好,这才被耽搁了,这会儿再不拿去卖的话,今天时间估计就不够了。
带着云景在街道上穿行了一二十分钟,七拐八拐,云林带着他来到了另一条街道上。
来到这里,云景打眼一看,内心暗自点头,心说这才有点符合自己内心对古代城镇的想象。
相对于之前那条喧闹的街,这里的人无疑要少很多,同时街道上也干净整洁不少,至少没有随地可见的大小便就是了。
而且这条街上的人穿着打扮都要光鲜亮丽得多,很少能看到人们穿着补丁的衣服。
来到这里,云林爷孙俩反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里的街道两边大多都是一些茶馆饭馆客栈之类的,还有布庄胭脂水粉首饰店,更有书店和卖文房四宝的店铺,甚至镇上的官府衙门都在这条街上……
不管承认不承认,用一句话来概括,这条街,穷人没有必要还是别来的好。
因为来这里会让人无端自卑矮人一头。
这不,云林来到这里后就下意识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尽管没有人拿他怎么样。
在街上走了一段,张望一番,云林看到了一个卖糖的商贩,想了想走过去,然后距离对方十多米的地方停下,最后蹲在街边,把装有麦芽糖的大号竹筒放在了身前。
这就等着生意上门了。
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来这条街本就拘谨,云林更加没有张口吆喝的勇气。
云景乖巧的待在云林身边,目光很随意的打量着周围,丝毫没有云林那种局促之感。
这对于云景来说自然没啥,前世兜里一毛钱没有不照样大摇大摆的逛商场蹭空调,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打量周围的时候,云景留意了一下不远处买糖的商贩,他买的是方糖,就是蔗糖,也被人们称为黄糖。
这种糖呈褐色块状,被那商贩在桌子上堆成宝塔形状。
做糖这种奢侈品生意的,那卖糖商贩穿着打扮自然不差,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把大伞下,不时开口驱赶留着口水盯着他摊子的一些小孩。
糖在这个社会背景下作为奢侈品真心不假,哪怕是这条街上的行人,看着那些糖块大多稍微驻留权衡再三也舍不得买,除非真的是钱多,否则为了那点口舌之欲真心没有人愿意出那个大价钱。
留意到这些,云景再看自家爷爷,暗道想要将麦芽糖卖成钱估计有点悬了,东西虽好,但也要有人买不是……
第三十六章小误会
云林蹲路边,将云景和装有麦芽糖的竹筒护在怀里,眼巴巴的看着路上的行人,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脚下一双草鞋还有泥泞,那样子要多磕碜有磕碜,活像一个被生活抛弃的可怜之人。
在路边蹲了快半个时辰了,连个上前询问的人都没有,反倒是边上卖方糖的商贩做成了几单生意,云林羡慕之余,那苍老的面容愁眉苦脸,皱纹显得越发的深了。
没有卖过糖这种高级货,他来这条街都可谓硬着头皮来的,当下无人问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去吧,他又有点不甘心,可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云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换成是他的话,没有人来问,要么自己主动吆喝,要么干脆去一家家看上去就有钱的店铺主动推销,那样总能找到买糖的人。
然而很显然,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不用猜云景都知道,自家爷爷是拉不下脸也没那个勇气那样去做的,作为底层人民的自卑感就让他踏不出那一步。
抬头看天,今日的天气虽然算不上晴空万里,却也可以说艳阳高照了。
正是日头当空的时候,云景摸了摸肚子,他饿了。
早上出门之前吃的奶这会儿已经消化得差不多,肚子都快咕咕叫,可云林似乎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云景这会儿需要吃东西这回事儿。
糖可以想办法慢慢卖,但肚子饿了云景可不想亏待自己,毕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虽然自己家境不好,但也不至于在镇上连自己这个小娃娃一口吃的都买不起。
于是云景仰头主动开口道:“爷爷,饿……”
正愁眉苦脸的云林闻言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六神无主道:“孙儿饿了?”
以往云景的个人卫生和吃东西问题都是江素素在操持,他从未操心过,如今猛然面对这个问题,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肚子,饿……”,云景揉了揉小肚子眼巴巴的看着他说。
这可把云林心疼坏了,于是糖也顾不得卖,赶紧起身说:“走,爷爷带你去弄吃的”
他没经历过是一回事儿,但毕竟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面对孙子饿肚子这种问题还不至于想不起办法来。
“好”,云景点头乖乖跟他走。
这条街上饭店茶馆酒楼客栈不少,云林一边带着云景寻觅,一边则是在琢磨该弄什么给云景吃才好。
然后他猛然意识到,以往云景都是吃奶的啊,这会儿到什么地方给他找奶去?
“要不爷爷给你弄点稀饭吃?”他试探性的低头问云景。
讲道理,云景母亲的奶水很充足,很多时候他还吃不完浪费的都有,至今他还没吃过奶之外的其他东西呢,这会儿想来,虽然没吃过其他东西,但稀饭这种好消化的自己应该没问题了,于是点头道:“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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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知道云景吃稀饭合适不合适,但云林为了他不饿肚子,暂时也只能这么办了。
寻摸一段,他硬着头皮走向一家街边的饭店。
那饭店不大,且大中午的也没什么客人,门口穿着粗布青衣的小二一副春困欲眠的样子哈欠连天。
揉着眼睛的他猛然看到云景爷孙俩过来,当即挥手道:“你们要乞讨去别处去吧,现在我们这里也没有剩菜剩饭了”
那小二虽然这样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也不存在狗眼看人低,纯粹是将云林爷孙俩当乞丐了。
毕竟他们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脚下还有泥泞,一副老实巴交的可怜样,不把他们当成乞丐都说不过去。
而且饭店是开门做生意的,若是放乞丐进去的话影响不好,小二也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话说回来,这个社会制度下,乞丐想讨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平时运气好讨点剩菜剩饭果腹才是正常操作,毕竟谁都不容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再如何悲天悯人也不可能把钱白白给别人不是。
小二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质工作,没坏心思,但他的一句话却是将云林给燥得不行,苍老的面容一下子通红起来。
底层农民的自卑,加上此刻的羞燥,云林语气哆嗦的冲着那小二小声说:“我们不是乞丐,我孙子肚子饿了,想来你们这里给他买点吃的”
“啊?”小二闻言一愣,稍微打量云林爷孙俩一眼,当即改口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老人家我眼拙,实在是这个时节青黄不接,上门乞讨的人多了,我晃眼将你们看成和那些乞讨的人一样,您别往心里去,请进请进”
说着,小二还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两下当做赔罪。
他这么一搞,反倒是云林有些不好意思了,拘谨的看了看自己泥泞的双脚,摇摇头说:“就不进去了,免得把你们的地弄脏,我就卖一碗白粥给我孙儿吃,就在门口就行,多少钱?”
“哎呀,老人家别这样,上门是客,进来吧,地脏了我收拾就是,要不然老板花钱请我干啥的啊,没关系的,一碗粥是吧?两个铜板,要加鸡蛋吗?若是加鸡蛋的话,得另外加一个铜板”,嘴里这样说着,小二主动且热情的过来搀扶云林。
买卖再小也是买卖,如果云林爷孙俩真是乞丐,赶走了就赶走了,但这是客人,若是赶走了的话,在这个讲究信誉的时代,污了饭店的名声,老板虽然不至于扒了小二的皮,但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就是。
经历这个插曲,云景并未吱声,他内心除了感慨底层人民生活不易之外,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想法,毕竟这就是现实。
而且小二只是无心之失罢了,也真诚的道歉,云景还没小心眼到和对方见气,况且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难不成还感觉被扫了面子后面报复回来?
完全不至于。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要斤斤计较的话,分明就是给自己添堵,那人生不知道得活得多累。
人嘛,心胸放开点,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三十七章可能蜜蜂有自己的想法?
“怎么回事儿?”
大中午的饭店没什么客人,门口的动静惊动了饭店内柜台后算账的老板,在云景他们进入饭店的时候,饭店老板抬头询问了一句。
老板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手持笔一手按着账本看向云景他们那边。
小二先是将云林爷孙俩安排坐下,然后才快步过去解释了两句始末。
听完后的老板拍了拍小二的肩膀笑骂道:“你这家伙,单凭第一印象就妄下武断,这事是你不对,好在你改错及时,没有引起更大的误会,这次就算了”
“东家教训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小二赶紧赔罪道。
别看小二只是这家饭店打工的,但这份工作可不好找,虽然是干着伺候人的活儿,却有工钱拿啊,而且在饭店干活儿还不愁饿肚子,比之无数种地的农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好太多了,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恶了老板丢了工作。
老板点头满意说:“我们开门做生意啊,虽然是小本买卖,但就跟做人一样,时刻谨记与人为善方得长久,上门是客,无分贵贱,断然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今日你若将他们拒之门外,虽然看似只有一碗粥的小生意,但有了这样的苗头,未来某一天必定会因为心情不好或其他原因将其他客人也拒之门外,那买卖还做不做了?做人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要仅凭个人的喜好和第一印象与人交恶,这样不好”
“谨记东家教诲”,小二再度真诚点头。
然后老板这才满意的说道:“去忙吧……”
那边不远处的云景也听到了老板的话,心头颇为有些意外,这老板似乎有点好为人师,不过他说的倒是一点都没错,与人为善方得长久,显然老板对于为人处世之道颇有自己的想法。
再看他持笔的样子,应该是读过书的,读书人嘛,很多时候都有喜欢给人讲大道理的毛病,仿佛不这样做不足以彰显自己的学问,云景顿时释然了。
看着柜台那边,云景目光从老板身上移开,然后意外的发现,那柜台上居然少了一种他记忆中应该是每个柜台都必备的工具。
柜台上居然没有算盘。
在老板手边,是一根根长短不一的竹棍,似乎那才是他计算的工具。
“这个世界连算盘都没有吗?”云景心头纳闷,不过却没有开口询问,因为这就不是他这个年纪或者说他这样农民家孩子的身份应该问的问题。
将这个记在心里,若这个世界真没有算盘的话,云景估摸着这项伟大的‘发明’未来某一天会从自己手中诞生,大概吧,若是到时候他还记得这点的话……
云林活了半辈子,在此之前都没进过饭店消费呢,此番坐在饭店内浑身不自在,拘谨无比,屁股下面就跟长了钉子似得有点坐立不安。
云景见他这样心头颇为不是滋味,早知这样他干脆挨饿得了,倒不是说对这家店有什么意见,纯粹是不忍心看爷爷难堪。
好在很快店小二就端来了两碗粥,放下之后说:“客人慢用,如果有什么吩咐的话招呼一声,我就在门口”
说完小二后退两步准备离去。
云林此时赫然站起来紧张道:“这位小哥,我只叫了一碗粥啊,而且没有要加鸡蛋,你这……”
说着,他指着桌子上加了鸡蛋的两大碗粥不知所措,这要六个铜钱呢,不是讹人么。
不待小二回答,那边柜台后的老板笑呵呵的说道:“老人家别惊讶,是我让他们上的,放心吧,不要钱,就当我给之前小林的不是赔罪了”
此时叫小林的小二已经离去了,云林看向老板手足无措道:“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云林心头很舒坦,可却更加的不知所措了,他这样的身份,实际上被人看不起才在情理之中,老板的举动简直刷新了他的人生观。
“哈哈,无妨,左右不过几个铜板的事情,我还请得起,只要老人家别去说我们店不懂礼数就行”,老板笑呵呵道。
“不敢不敢,这……这……”
云林更加不知所措了,话都不知道如何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脚无从安放的局促样。
云景心头感慨,爷爷的淳朴,店家的和善大方,这才是正常的生活写照,世间哪儿来那么多尔虞我诈刀光剑影,正常人的一生,又能经历几次那种远离生活只存在于故事中的事情?
为了打消云林的顾虑,老板主动转移话题道:“老人家坐下慢慢吃吧,对了,您来镇上是走亲戚还是……?”
“我们是来镇上卖东西的”,云林犹豫了一下坐下说道,卖东西三个字他下意识加重了语气,显然之前被误认为乞丐对他触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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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老板又说:“这样啊,若是方便的,老人家能说说都卖什么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若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
云景这会儿已经在小口小口的喝粥了,真心饿得很,别说,这家店的粥挺不错,尽管只有盐这一味调料,但却熬得香浓可口,尤其是加了鸡蛋,喝在嘴里分外丝滑……
喝了一口的云林赶紧放下碗回答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来卖不过是些闲时编织的竹制品罢了,上不得台面”
“呵呵,凭手艺挣钱,不磕碜,没什么上不上的了台面的,那老人家生意如何呢”,掌柜的边忙活边继续闲聊。
见掌柜的如此和善,云林已经不那么拘谨了,笑道:“还成”
“还成就是不错了,挺好”,老板的点点头道。
又把粥碗端起,云林估摸着觉得老板真心好说话,于是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老板,您见识多,我想问你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人家但说无妨”,老板平易近人道。
云林点点头,道:“是这样的,今天来镇上,除了卖竹编之外,我之前偶然在野外得到一些蜂蜜,然后顺道拿来卖,但从未卖过这东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可以的话,老板能否给我支支招?”
“蜂蜜?”老板闻言抬头再度看向云林,连算账的动作都停下了,似乎有些意外,要知道蜂蜜这种东西可不常见。
打定主意把麦芽糖当蜂蜜卖的云林点头道:“不错,正是蜂蜜,老板能否给我指条路?”
“老人家能否给我看看?”老板说着,放下手中的活儿,从柜台后走出走了过来。
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云林想了想看着走过了的老板说:“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老板想看就看吧”
说着,云林打开竹筒揭开盖子给他看。
竹筒内的麦芽糖从外观上看和蜂蜜区别不大,里面有些许杂质,倒是符合没有处理好杂质的蜂蜜。
看了一下,老板眼睛一亮道:“还真是蜂蜜……”,说着,他闻了闻,又微微皱眉道:“这蜂蜜……,似乎味道有点不对啊,咋有点麦芽的香气?”
“这是我偶然在野外得到的,至于味道我就不清楚了,或许那窝蜜蜂酿造蜂蜜的时候有自己的想法?”云林小心翼翼的说道。
打定主意的他谁来都不好使,这就是蜂蜜没跑了,不信我也没办法,你自己问蜜蜂去。
听到爷爷的话,正在喝粥的云景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还蜜蜂有自己的想法呢,也不知道老实巴交的爷爷怎么就急中生智说出这句话来。
好歹忍住,云景低头喝粥掩饰自己的异样。
老板倒是没什么没觉云林的话有什么问题,毕竟季节原因,甚至是不同的蜜蜂酿造出来的蜂蜜都是有区别的,眼下的‘蜂蜜’虽然有麦芽的香气,但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然后,老板看着云林搓了搓手问:“老人家你这蜂蜜卖给我如何?”
“啊?”云林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低头喝粥的云景心头感慨,暗道看吧,好东西压根不愁卖啊,尤其是‘蜂蜜’这种勉强称得上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很多时候真正想要的人拿着钱都买不到。
之前在街边蹲了半天都无人问津,那是人家压根就不知道你卖的是啥。
这不,饭店老板明显是好这口的人,看着云林手中的‘蜂蜜’眼睛都亮了……
第三十八章原来如此
之前无人问津,现在饭店老板主动求购,惊喜来得太快,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云林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之间愣住。
饭店老板目视云林笑道:“老人家,我是真心想买,您看……?”
“啊……哦,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未曾想老板您会买,一时没反应过来,让您见笑了”,云林手足无措道。
此时的他表情相当丰富,有面对突如其来惊喜的激动,也有乡下人的那种腼腆和拘谨,更有对接下来交易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他毕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尤其涉及到‘蜂蜜’这种‘贵重物品’的交易。
饭店老板反倒是很平静,而且还有礼有节的轻轻摆手道:“老人家使不得,我是晚辈,当不起您口中您的称呼,会折寿的,小姓李,单名一个秋字,老人家叫我小李就好”
不得不说,这饭店老板真心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即使面对云林这样的穷苦乡下人也没有丝毫高人一等的姿态。
边上全程目睹的云景,不知道此世的读书人都是这样德才兼备还是仅老板这样的少数。
不过云景倒是相信这古代社会的读书人大多数都是如此,有这么一句话形容读书人,叫德才兼备,德在前,其次再说才华。
对于饭店老板李秋的态度,尽管云林很受用,但作为穷苦农民,谦卑早已经刻到了骨子里,此时也丝毫不敢托大,反倒是连腰都不知不觉的弯了一下,连忙道:“老板买我的蜂蜜是看得起我,我们也不前辈晚辈的了……,我……我观老板识文断字,不如我称你李先生吧?”
“也好,前辈随意就好,不知这蜂蜜……?”李秋微笑道,指了指云林手中的‘蜂蜜’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
低头看了看装有麦芽糖的竹筒,云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李先生,实不相瞒,小老儿从未卖过此物,亦不懂行情,所以你看着给个价?”
云景低头喝粥,小嘴喝得滋溜滋溜直响,但心中却是哭笑不得,暗道我的爷爷啊,哪儿有你这样谈生意的,让人家看着出价,这不等着挨宰嘛。
但话又说回来,自家爷爷如此云景也知道在情理之中,就他这样的,想装精明也装不起来嘛。
虽然云林的说辞让李秋稍感意外,但想到蜂蜜这种东西稀少,云林没交易过也合情合理。
想了想,他认真的看着云林说:“老人家,我也不压您的价,我们该如何就如何,我用市场价从你这里购买……”
说道这里,李秋顿了一下继续道:“今年的行情我不知道,只在去年买过,毕竟此物稀少,去年我买的时候是十六两银子一斤,就按这个价给你,不过考虑到你这蜂蜜里有些杂质,价格得少一点不过分吧?所以我最终给的价格是十五两五钱银子一斤从你这里买,老人家以为如何?”
“啊?”听到李秋的报价,云林整个人都懵了,直接傻眼。
此时云林有一种头晕眼花的感觉,实在是李秋的报价超乎了他的想象,十五两五钱银子一斤买自己的‘蜂蜜’,那得是多少钱?
而自己手中的这些‘蜂蜜’,仅仅只是几斤粮食做出来的而已,其价格何止翻了百倍?
头皮发麻是云林这会儿最真实的写照,一是被眼下的价格镇住了,再一个则是被吓的,若是这“蜂蜜”的制作方法被人知道的话,他不敢想象会招来多么可怕的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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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以为云林嫌弃价格低了,于是笑着解释道:“老人家,我出的是实价,如果不信的话您可以去其他地方问问,绝对不会有人比我出的价格更高,我自己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最讲诚信,若为了这几斤蜂蜜砸了自己的招牌那才叫得不偿失不是”
“不不不,李先生误会了,我不是嫌弃价格低,只是没想到蜂蜜会这么值钱,一时难以承受,不怕你笑话,小老二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呢”,云林连忙摆手尴尬道。
讲道理,这会儿云景都感到无比意外,这李秋虽然是开门做生意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实诚吧?
能省一点是一点的道理他不懂?
倒不是云景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只是有点想不明白而已,一定有什么自己搞不懂的因素存在。
李秋一脸理解的表现笑道:“既然这样的话,老人家您答应以这样的价格卖给我了?”
“好,好,好……”,云林立马点头道,激动又忐忑,一想到马上就有大笔财富落入口袋,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不得劲。
接着李秋指了指装麦芽糖的竹筒问:“那不知老人家您这里有多少蜂蜜?我好给你钱”
“额,我家里没称,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云林立即尴尬道。
点点头,李秋说:“如果老人家信得过我的话,我让人拿去称量一下,因为蜂蜜粘稠不好倒出称量,你这竹筒颇大,但干燥了,我给你算一斤的外皮,为避免您吃亏,然后我给你多算一两蜂蜜如何?”
“拿去称量便是,至于多一两就算了,我看出来了,李先生是实在人,我怎好占你便宜”,云林连忙摆手说。
李秋点头也没说什么,旋即先是转身唤来门口叫小林的小二拿‘蜂蜜’去称量,然后才对云林说:“老人家过奖了,实不相瞒,这家饭店只是晚辈的一处产业而已,另外在镇上还有其他产业,一直都讲究诚信经营,所以任何买卖我都恪守本心不敢丝毫大意”
云林听后恍然,搜肠刮肚才说出一句像样的夸耀话,竖起大拇指说:“难怪老板你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单凭诚信买卖这点就足以”
说话的时候,云林心头暗自吃惊,心说原来这么有钱啊,难怪十多两银子一斤的‘蜂蜜’说买就买,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秋明显很受用,不过却是笑道:“做生意可不是我的爱好,我的几家店铺都是晚辈在经营,我偶尔去各个店铺看看账目把关,今天只是恰逢其会遇到老人家,也算运气好了,否则岂不错过这难得的蜂蜜,然后实际上我最喜欢的是教书育人,镇上学馆的山长正是不才在下,所谓德行不配何以育人,所以,不管是做生意也好,还是教书也罢,我都得做好表率,以免误人子弟”
“原来您还是教书先生!”云林听了李秋的话,顿时肃然起敬,‘您’这个尊称再度挂在嘴边。
显然李秋这个真正读书人,还是教读书人读书的身份比他之前的一切都要来的有用。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影响力真的超乎常人想象。
全程留意但并未吱声的云景此时心头恍然。
原来如此。
破案了!
难怪这李秋待人接物如此亲和,原来他是一个读书人,而且是为人师表的读书人。
此时此刻,通过李秋,云景对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可谓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认知。
人们平时谈起读书人如何如何,并非是因为他们简单的能识文断字,恐怕更多的,是因为读书人的德行才是人们将他们捧那么高的最大原因。
这样为人表率的读书人不需要多,仅几个名满天下的就能拉高整体读书人的地位……
第三十九章大钱小钱
“什么教书先生不教书先生的,说白了我们也不过只是耍耍嘴皮子罢了,相对来说还是老人家你们这样的人更重要,种出粮食得以让人吃饱肚子,得以养军抵御敌国入侵,得以让天下太平,反倒是我们这些耍嘴皮子的微不足道了”,李秋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道。
明显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也很懂得照顾人的自尊心,就连和云林这样的下泥巴人都能聊得起起来。
不得不说,这正是一个人的学识和涵养真正表现。
李秋的话,尽管云林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得拘谨又尴尬的摆手道:“没你说的那么重要,我们也就种点粮食而已……”
趁着小二称量‘蜂蜜’的功夫,李秋和云林闲聊,他说:“老人家坐下说话,边吃边说,等下粥都凉了”
“好,好,好……”,云林连忙道。
这可是读书人啊,居然和自己如此亲和的聊天,还如此客气,足够吹一辈子了,以至于他高兴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坐下。
李秋也顺势坐在边上,腰板挺直,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问:“老人家,您家住哪里啊?”
“我们小溪村的”,喝了一口粥的云林回答说,怕喝粥耽误了谈话引起李秋不快,他干脆直接放下了碗。
李秋不在意道:“老人家不用管我,随意就好,小溪村啊,我听说过,但没去过,得几十里地呢,你们来一趟镇上很辛苦吧?”
“不辛苦不辛苦,习惯了”,云林乐呵呵道,他是真的习惯了所以觉得不辛苦。
眼中一丝叹息一闪即逝,李秋又笑问:“那老人家你们平时做什么?家里生活怎么样?呵呵,您放心,我不是要打听你们家的隐私,只是我们做学问的,很多时候都要结合实际,否则都只是空谈罢了……”
默不作声的云景心头暗道这才是真正读书人该有的样子啊。
此时此刻,云景对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话的真实性表示怀疑起来,若是所有读书人都像李秋这样的话,真的是百无一用吗?
话说古代读书人,除了读书识字之外,还要学什么骑射御之类的东西,讲究的就是个持笔能治国,上马能杀敌!
那么‘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呢?
想了想,云景发现自己脑海中并无这方面的记忆,不过前世记忆中的这种常识性问题想来拿到这个世界也不太合适,然后他就不想了,安静喝粥听李秋和云林闲聊……
不一会儿,去称量‘蜂蜜’的小林就回来了,在李秋身边恭恭敬敬道:“东家,那些蜂蜜去皮后两斤八两五钱”
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李秋看向云林说:“老人家,您对这个重量有什么异议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按这个交易,如果有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称量一下”
“我信得过李先生,就按这个来吧”,云林赶紧道。
之所以如此,实际上云林心中估计的重量也是这些差不多,然后李秋读书人的身份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分量。
笑了笑,李秋说:“按刚才所说的,在这个重量上给你加一两,就是两斤九两五钱,我们干脆凑个整,就按三斤算好了!”
“不行不行,就按两斤八两五算,我怎能占李先生的便宜,万万不可!”云林固执拒绝。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李秋也不坚持,点头道:“也行,就按老人家你说的来吧,两斤八两五,十五两五钱一斤,一共多少来着……我算算……”
稍微皱眉,明显算数不是很好的李秋干脆起身去柜台那边借助算筹帮忙算。
“四十四两又一百七十五个铜板”
此世一百个铜板相当于一两银子的常识云景早就知道,是以这会儿李秋才刚起身去找算筹的时候他就心算好了。
当然,他没把心算结果说出来,免得吓到人。
人家教书先生都得借助算筹才能最短时间算出来,自己一个两岁娃娃眨眼就算出来了能不吓人?
不过这会儿云景心头也有些惊讶,暗道自己不但记忆力远超前世,就连心算都这么快了?前世自己要有这样的记忆力和灵敏的意识至于混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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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云景开始审视这个问题,自己的记忆力远超前世,会不会和转世有关?
但想了想他觉得关系不大,毕竟从自己出生后,意识清醒之时并没有如今这样的记忆力,是后面慢慢变好的。
然而到底是怎么导致的呢?
难不成和心态有关?
“讲个笑话,难倒每天闲得无聊看看天地自然,体味一下世间美好的一面宁静思绪,让家庭生活条件变得好起来愉悦身心,让家人脸上充满笑容自己也感到幸福,就能记忆力变好?”
想到这些,云景自己都觉得不靠谱,但潜意识告诉他恐怕还真的是这样!
不过他更相信这是自己与生俱来的,随着成长而成长,然而这个理由却说服不了他自己……
那边李秋忙活了近五分钟才算好,看向云林道:“老人家,我算好了,一共四十四两又一百七十五个铜板,您看对吗?”
和云景心算的一样。
“啊……?”
云林直接懵了,他哪儿算的出来啊,一百以内的加减还是几十年人生经历好不容易淘来的,就这还得在心里算半天,这突然上升到几十两银子的高度,直接给他整懵了。
因为固定思维模式的原因,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把单位从铜板换成银两。
还有就是,四十多两银子的巨款差点直接将他砸傻了。
想他老云家,从未有过这么多钱呐,老天爷,这得是多么大的一笔钱,要怎么花啊,云林整个人都有点哆嗦了。
估计是看出了云林的为难,李秋拿着算筹来到他身边一五一十的算给他看。
然后云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么多”
实际上他压根没懂……
云景心头惆怅,不识数啊,若不是遇到李秋这个诚实人,少给一半估计云林还傻乐呢。
账算清楚了,饭店内明显没那么多钱,李秋让叫小林的小二回他家去拿钱,给了一张条子做凭证。
一二十分钟,小林把钱拿回来了,装在一个布袋子里,沉甸甸的。
李秋把钱拿给云林,打开布袋子说:“老人家您点点够不够数,然后袋子也送给您了,这对您来说不是一笔小钱,您注意安全,袋子里我放了一些谷壳,以免钱在里面晃荡发出响声引起他人觊觎”
不得不说,李秋真心考虑得很周到,连安全方面都想到了。
清点清楚钱财,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云林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么多”
说着,他将钱袋放怀里,悟得死死的,然而还是不放心,看到边上吃饱喝足的云景,干脆把钱袋放云景怀里,然后把他抱怀里。
也不怕云景搁得慌……
对于云林得到‘巨款’后的表现李秋心头理解,站起来道:“老人家,钱货两清,蜂蜜我就拿走啦,然后我就不和你寒暄了,主要是我晚辈好这口,得拿回去给他们尝尝”
“好,李先生你去忙”,云林下意识点头道。
李秋带着笑意往饭店后面去,眼神示意小林跟上。
在离开云景他们视线后,李秋问:“有没有给他们多算一两蜂蜜的皮在里面?”
“东家,我都照做了,那两斤八两五钱里面就多算了一两的”,小林赶紧回答道。
满意的点点头,李秋说:“做得不错,我料到那老人家不愿意占我便宜,才吩咐你的,果然如此,乡下人不容易啊,我这也不算无缘无故的施舍,多一两皮是理所当然的”
“东家仁义”,小林佩服道。
摇摇头,李秋说:“仁义谈不上,懂的道理多了,见的疾苦多了,就见不得老实人吃亏,哎……,对了,我警告你,那老人家身上有多少钱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若是他们因为你‘故意说漏了嘴’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我扒了你的皮!”
心头一颤,小林赶紧道:“东家,我怎敢啊,您的教诲我一只都记在心里”
“那就好,我们出去吧,估计那爷孙俩也走了……”
说着,李秋带上装有麦芽糖的竹筒来到外面。
果然,云林爷孙俩已经走了,不过李秋晃眼看到他们之前坐的桌子时却是一愣,因为上面放着六个铜板。
之前他说那两碗粥不要钱,价值正好六个铜板。
珍而重之的将六个铜板拿在手中,李秋喃喃自语道:“这么淳朴善良的人,怎生就过不上好日子呢?”
他这句话并非单指云林一家……
在李秋他们背过云林爷孙俩的时候,云林就带着云景离去了,不过在离去之前,云林在桌子上放了六个铜板。
那时云景没说什么,但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爷爷。
当时云林摸了摸云景的脑袋说:“小景啊,你要知道,人家请我们吃两碗粥是仁义,但我们付钱是本分,这人啊,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少占别人便宜,不管承认不承认,占了别人便宜就是欠人家的,哪怕别人并不在意,我们做好自己就好了,至少心安,大道理爷爷不会讲,但我觉得这样自己心头才松快,呵呵,你还小,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第四十章平平淡淡的镇上之旅
云林的那番话给云景的触动很大。
他或许不是很明白‘无债一身轻’,‘行得正才站得直’这样的道理,但他用行动证明一辈子都是这样在做人做事。
当初云景生病欠了镇上医馆的钱,当年秋收后他家就第一时间卖粮食还债就足以说明这点。
道理懂不懂和要怎么样去做实际上并不冲突。
的确,他生而卑微,面对有钱人,面对当官的,面对读书人,他会不自觉的弯下腰,会自卑,会觉得低人一等。
可外在不等于内在,自身行得正坐得端,他内在那杆腰却是时时刻刻都是挺直的!
然后云景在想,自己以后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知道,毕竟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一点云景倒是可以明确,那就是未来不管自己要成为怎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至少要做到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啊,轻飘飘的几个字,实际上很难的。
可不管再难,云景告诉自己,以后做人做事都要遵循那四个字去做,无关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外在因素,只为了让自己‘无愧于心’……
离开饭馆,来到门口的时候,云林抱着云景短暂停留。
他回头看着饭馆感叹道:“遇到好人了啊,这天底下,好人总归比坏人要多”
说完,他转身闷头离去,紧紧的抱着云景,目光却是悄悄四处张望,紧张又忐忑,身怀巨款,似乎每个人都会对他起歹意一样。
四十多两银子的钱财,那是云林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巨大财富,如今就在怀中,那种巨大的心灵冲击,不是云林这穷了一辈子的农民能一时接受的。
云景理解自家爷爷现在的心态,但他这时时刻刻防贼一样的姿态,是个人估计都能看出他不对劲,没事儿搞不好都能因为这点惹来他人好奇从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云景开口道:“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对,回家,我们去你爹那里,等下就回家”,云林低头笑道。
他以为云景想家了,然后就是,一种潜意识告诉他,如此大的一笔财富,唯有回到家藏起来才能真正的安全。
笑了笑,云景又说:“刚才吃的粥真好吃”
“好吃啊,以后有机会爷爷再带你来吃好不好?”云林摸了摸云景的头说,至于他所谓的‘有机会’,天知道得什么时候去。
然后云林心头又有点心疼,一碗粥三个铜板呢,够买三斤粗粮了,好贵,还是吃干粮来得划算,果然镇上的饭馆就不是自己这样的穷人能消费的,难怪村里最有钱的大军家去年在镇上下了一次馆子见人就说一次,给他嘚瑟的……
见转移了一些爷爷的注意力,云景由衷的笑道:“好啊好啊”
然后云林又说:“同样的大米和鸡蛋,你娘怎么就做不出那样的味道呢,啧……,或许这就是人家卖得贵的理由?”
云景心说那可不,要不然人家怎么是开馆子的呢,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穿街过巷,不久后云林爷孙俩就回到了之前那条脏乱的街。
云山依旧杵在摊子后面眼巴巴看着行人,他跟前的竹编制品还和云景他们离去时候一样多,一看就没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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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的张长贵已经不在了,估摸着已经回家。
来到这里,云林第一时间冲着云山说:“小山,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啊?爹你回来啦,这么早就回家?要不再卖一会儿呗,多卖一个就多挣点钱呐”,感受着胸前沉甸甸的铜钱,云山有点舍不得走。
云林内心实际上也舍不得这么早回去的,可怀里揣着几十两银子那是真的不放心啊,于是催促道:“都卖得差不多了,也不差这几个,走吧走吧,早点回去,指不定还能去地里干点活儿”
“那行吧”,云林的一再坚持,云山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了。
东西没几样,还都是小物件,云山用一根篾条一串,然后栓扁担的一头,往肩上一抗完事儿,至于云景,没箩筐可坐了,云林抱着他,他怀里放着钱,云林这也算是变相的把钱抱在怀里贴身保管了。
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看着路上的行人,看着脏乱的地面,看着低矮的房屋,云景心说自己的第一次镇上之旅就这么结束了呢。
没什么波澜,平平淡淡,连点值得留恋的都没有,如果不是暗中帮忙让爷爷他们带来的东西好卖一点,又因为自己肚子饿了顺便把麦芽糖卖出去的话,这一趟还不如不来呢。
不久后,他们爷孙三人就来到了镇子口那牌坊之处,他们之前和其他村民约定好了在这里集合一起回去的。
回去的路有几十里,并不安全,大家一起有个伴,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云景他们来得不是最早的,已经有几个村民在那里等着了,云小富就是其中之一,他来镇上卖粮食,显然那玩意好卖,毕竟一竿子的买卖。
这会儿他怀里抱着个竹笼和村民聊天,那竹笼内装着十来只鸡仔,以后长大了下蛋给他媳妇补身子。
“林叔你们来啦,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要等下午才来呢”,云小富看到云林他们后第一时间打招呼。
云山带着点嘚瑟的语气道:“今天运气好,东西好卖,就琢磨着早点回去了”
卖了不少钱呢,具体多少他没数,但这并不妨碍他低调炫耀,农村人本就没什么乐子,让人稍微羡慕也是一件值得身心愉悦的事情。
他还不知道麦芽糖卖了多少钱,若是知道的话,绝对比边上默不作声的云林还低调,赚点小钱可以嘚瑟,至于大钱,说出去那就是傻瓜,指不定还会招来灾祸。
“原来这样啊,咦,你们那么多东西都卖完啦”,云小富惊讶道。
云山继续咧嘴嘚瑟道:“没卖完没卖完,你看,我这不还剩几件嘛”
说着,他还掂了掂扁担。
云景哭笑不得,真搞不懂自家老爹有什么好嘚瑟的,看得他尴尬癌都差点犯了。
接下来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等其他村民,随着时间过去,陆陆续续有村民来到这里。
然而村民还没等齐,镇子那边一阵惊叫突然传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杀人啦……!”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贼子休走!”
“散开,都散开,别挡道,免得误伤……”
“你跑不了的!”
“王铺头携众捉拿恶匪,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那边动静闹得很大,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云林等人下意识看去,然后丝毫没有围观看热闹的意思,一帮村民第一时间呼啦啦的离开大路跑路边去了,很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第四十一章后怕
一帮村民跑出去两百多米远,来到一片竹林后这才敢回头张望,然而这个位置似乎依旧没给他们带来多少安全感,大有再跑一段的意思。
不得不说,这些村民的安全意识真心了得,遇到危险事件首先想到的不是围观而是远离。
这个时候云景留意到,云小富的鞋子都跑丢一只,但手里装着鸡仔的笼子却依旧抱得死死的……
“发生啥事儿了这是?”
“没听见吗,杀人了,老天爷,这世道越发的不安生了”
“我见你们跑我就跟着跑了……”
“官府捉拿恶匪,也不知道犯下了什么事儿”
大有见势不对远遁千里的村民们,藏竹林里一边七嘴八舌的讨论一边伸长脖子看向道路那边。
此时那边已经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景象,很多人惊叫着呼啦啦四处奔逃,比被狗撵了跑得还快。
云景看向那边,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一人从镇子里飞奔而出,那人身高得有一米九,身材魁梧无比,一身黑衣短打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手持一根儿臂粗的金属棍。
因为距离和那人快速移动的原因,云景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依稀可见他脸上手上和金属长棍上鲜红的血迹。
那人速度极快,一步跨出得有四五米距离,每一次跨步都似乎让地面一震,可谓真正的飞奔,他这样的速度刷新了云景的三观。
简直非人!
此时此刻,云景不禁想起了曾经听爷爷讲的那些故事。
原来那些高来高去的侠客都是真的!
但很显然的是,此时他看到的那个人并非侠客,根本就是暴徒!
他从镇中飞奔出来,遇到挡路之人,要么一伸手将人划拉出去数米远根本不顾人死活,要么更是直接一棍子扫出,打得躲避不及的人骨断筋折吐血跌落一旁。
起穷凶极恶的做派让人胆寒。
就云景看过去的十多秒,那人已经从镇上飞奔而出几百米远了,至少有十个人躲避不及遭到了他的毒手,其中不乏直接被他打死的!
那些路人何其无辜,平白成了冤魂。
紧随那人从镇上出来的还有十来个黑衣人,穿着统一的衣服,有的手持冷冰冰的长刀,有的则拿着弓弩。
云景估计他们应该就是所谓的捕快了,居然配有弓弩这种玩意,由此可以分析出,此间的捕快恐怕是一份高风险职业。
相比前面那人,这些黑衣捕快的速度就要慢了很多,十来个人前前后后拉出了数十米的差距。
不过其中一人却是尤为醒目,在十来个黑衣捕快最前方,他的速度并不比前面那暴徒慢多少,紧随其后的他只落后暴徒一二十米距离。
相对于前面那暴徒每一次跨步都能弄出很大的动静,这云景估摸着是之前有人口称王捕头的人行动之间就要显得飘逸得多,他动作敏捷迈步很快,却没有太大动静。
“你跑不了的!”
紧随暴徒后面的王捕头在来到镇外开阔地带后冷声道。
那暴徒却是哈哈大笑道:“等你抓住我再说吧,姓王的,只要今天我从你们这些朝廷走狗手中脱困,日后必定杀你全家!”
说着,他再度扫出一棍,将一无辜路人当场打杀快速奔逃。
后面的王捕头不再言语,目光一扫周围,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顿时放下了很多顾虑,冲着身后的人挥手示意。
然后,后面的那些捕快稍微放慢脚步,人员聚集后端起弓弩就冲着前方奔逃的暴徒一起射击。
咻咻咻,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一支支锋利的弩箭飞速向着暴徒背后袭去。
“该死!”
暴徒大骂一声,无比警觉的他立即向前一个翻滚,躲开了大部分弩箭,可依旧有肩膀和左侧大腿中箭。
他的身手还没有高明到能躲避诸多军中利器的程度,尤其是背对的情况下。
腿部中箭,让他的行动能力大打折扣。
如此情况,跑是跑不了了,他干脆起身直面后面的捕快冷声道:“既然你们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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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不但不跑了,也不顾中箭后的伤痛,反而正面向着那群捕快冲去。
然而此时追得他最近的王捕头已经停下了脚步,冷笑道:“尔首疾乎?”
直白点说,他骂那家伙脑残呢。
对方若跑他还得费一番手脚,可现在回头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说话之际,他再度冲着身后的人招手示意,咻咻咻的弩箭破空之声再度响起!
噗噗噗……
腿部中箭的暴徒因为行动不便躲避不及,腹部腿部肩膀和右胸相继中箭。
此人身手不可谓不高明,常人在他面前一巴掌都撑不住,但面对诸多弓弩这种利器依旧徒呼奈何。
暴徒也是个很人,明知必死无疑了,却也要拉个垫背的,强忍着剧痛将手中金属长棍向着前方跟丢标枪一样丢出,那长棍划过空气,居然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眨眼之间,金属长棍出现在一个手持弓弩的捕快面前,他想躲避,可却来不及了,被长棍直接洞穿胸口钉在了地上,口吐鲜血明显活不成了。
“该死!”
王捕头怒骂一声,都快结束了居然出现同僚伤亡,他怒不可遏,见那恶匪已是强弩之末,当即欺身而上,冷冽的长刀划过,噗嗤一声,暴徒一颗大好头颅就此滚落!
“救人,安抚民众”
结束了暴徒性命,王捕头立即吩咐后面的捕快,他则亲自去看那同僚情况,可此时那人已经咽气了……
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小溪村村民一个个被吓得面无血色,很多人甚至都在轻微颤抖,他们只是一群老实巴交的农民,曾几何时见过这种暴力画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太残暴了!
别说他们了,哪怕是云景,自以为心理素质过硬,但在看了那边发生的事情后手都有点抖,前世他就是个普通人,打打杀杀的事情离他太远,如今亲眼目睹,才知道这种暴力血腥事件有多么吓人。
这才多少点时间啊,路上就多了几条冤魂?
哭泣声和惨叫声犹在,生命太脆弱了!
尤其是在那等身手高明的暴徒眼中,普通人的命简直他妈的就不是命,和蝼蚁有什么区别?
“吓死我了!”
“还好我们跑得快,要不然……”
那边的暴力事件平息下来,好一会儿村民们猜反应过来,一个个哆嗦着谈论之前的事情。
然后云林这才后知后觉的去捂云景的眼睛安慰道:“小景别看,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别怕,有爷爷在”
云景紧抿嘴唇一言不发,之前的事情对他来说刺激真心太大了点,同时也更加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太平。
他在心头一再告诫自己,以后尽量低调,别与人交恶,老老实实过日子,他喵的稍不注意会死人啊!
打打杀杀找刺激人生爱谁谁去……
“好了,乡亲们别怕,恶匪已经伏诛,没事儿了”
“那恶匪名叫张全,练过武,之前仗着一身武艺潜入刘家想要窃取钱财,被发现后暴起杀人,其行经令人发指,我们接到报案第一时间进行追捕,现在没事儿了,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朝廷不会让此等恶匪逍遥法外的,所以大家不要怕……”
那边路上被波及的无辜民众能救的就救,不能救的也很快被带走,然后那些捕快分散四周安抚民众。
听到事情结束,小溪村的村民们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久后其他村民们也相继来到了这里汇合,人齐了,这才全都往小溪村而去,后面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有看到的村民后怕不已的绘声绘色讲述之前那起事件……
回去的路上,云林很沉默,目睹了之前的事情,让他深刻的意识到钱财是祸根的道理,那暴徒去偷钱财,然后被偷的那一家遭了难。
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下场恐怕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些,云林打定主意,以后尽量别做麦芽糖来卖钱了,他这样的小门小户,钱财太多,是祸非福啊,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
实际上此时云林有些后怕,这次拿麦芽糖来镇上卖有些草率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人知道这东西可以低成本的制作出来,他无法想象将会招来怎样的灾祸。
“最近几个月都不来镇上了,免得被人惦记上”,云林心中如是道,没什么文化的他只能用这种最朴实的方法将风险降到最低……
第四十二章 家
回去的路上倒是顺利,就是在镇外见到的杀人事件给村民们带来的刺激着实不轻,那种惊险又后怕的心理作用下,导致村民们一路都在谈论这个事情。
虽然自己也被吓得不轻,但云景也能估计到,等这些村民回到小溪村后,那起事件绝对会飞快的传到每一个村民耳中,然后成为很长一段时间村民们的谈资……
消息闭塞的村民,一点小事儿都能翻来覆去的说很久,何况牛角镇外死了那么多人的大事儿。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云景只想快点回到家。
不管那个家有多穷,又多么经不起风吹雨打,但云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家真的能给他带来很大的安全感。
去镇上村民们都把带去的东西处理得差不多了,没有了沉重的负担,回去的脚程无疑快了很多,甚至都没在路上修整停留。
日头偏斜,云景他们一行踏着夕阳回到了小溪村。
村口有几个小孩在玩耍,看到他们后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像是在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军。
不得不说,对这些穷苦人家的小孩来说,去一次镇上那可是难得的事情,兴许自己表现好点,嘴巴甜点,还能从去镇上的大人那里混点零嘴。
可惜的是,围上来的小孩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村民们遭遇了那等刺激的事情,哪儿有功夫招呼他们……
随着进入村子,又有村民相继上来打招呼,村民们相继分开,各回各家,随后牛角镇外发生的事情在小溪村飞速传播。
或许是提前听到了动静,当云景能够看到家门的时候,江素素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
她似乎从云景他们去镇上开始就不曾离开过门口,一直一直等候在那里,等着家人的归来……
当看到云景他们回来,江素素下意识上前笑道:“爹,孩子他爹,你们回来啦”
说着,她顺手接过云山肩上的扁担,顺便给他拍打了下衣服上的灰尘。
“嗯,回来了,这次卖了不少钱呢”,云山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露出笑容说道,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媳妇分享赚到钱的喜悦,牛角镇外发生的凶险事件都阻止不了这点。
江素素这才注意到早上他们带去了那么多东西此时几乎是空着手回来的。
她虽然也很开心带去的东西都卖成了钱,但嘴上却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累了吧,进屋歇会儿”
“娘……”,云景开口,在云林怀里动了两下,云林顺势将他放在地上,然后云景就迈着小短腿来到江素素身前抱住了她的一条腿。
感受着母亲的温暖,此时此刻云景感到格外的安心,甚至连牛角镇外发生的暴力事件引发的心绪波动都平复了下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反过来,倦鸟归巢,亦能享受到家的安宁。
“小景乖不乖啊,有没有听爷爷和爸爸的话,去镇上开心吗,有没有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你怀里揣的是啥,膈着娘了……”将云景抱起来楼在怀里,江素素和他额头相抵轻声询问。
她似乎对云景有着说不完的话,云景从她生下来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这么长时间,要说心里不担心那是假的,她只能下意识用说话来表达自己对儿子的担忧和‘失而复得’。
以至于对云景怀里的东西都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句就不在意了。
“娘,我很听话……,爷爷还带我在镇上吃了一碗稀饭呢,三个铜板一碗,可好吃了”,云景将自己在镇上的‘高消费’情况告诉母亲,以此证明自己这次去镇上可是去‘享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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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怀里的东西他没说,准备等下给母亲个惊喜。
此时还在门口,云林见云景没把几十里银子的巨款拿出来,也就没吱声。
虽然有点心疼三个铜板的‘高消费’,但儿子开心,江素素也跟着开心,逗他说:“真那么好吃呀,有没有娘做的好吃?”
“没有娘做的好吃呢”,云景歪了歪头说。
捏了捏云景的鼻子,江素素笑道:“小景这么小就知道哄娘开心了,以后指不定有多少女孩子被你哄呢”
母慈子孝,画面十分温馨。
云林却是尴尬一笑道:“进屋去说吧,嗯,中午的时候小景饿了,一时之间我只想到了给他喝粥……”
实际上江素素也是在云景他们离去后才意识到云景吃饭的问题,一直都担心着呢,这会儿听到云林尴尬的解释,回头说道:“没事的爹,小景两岁多了,早就可以吃点稀饭之类的,只要没饿着就好”
“好啦,孩子他娘你做饭了吗?我饿了”,云山随着一家人进入院子的时候开口打岔道。
“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呢”,江素素抱着云景说。
云林没好气的白了云山一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见你干多少活儿”
云山缩了缩脖子没回答,反倒是对江素素挤眉弄眼道:“等下吃饭的时候给你看看我们去镇上卖竹编挣的钱,你是不知道,今天生意格外的好……”
进屋之后,堂屋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小筐烙好的麦饼,一盆咸菜汤,还有一盆稀饭和水煮青菜。
云景稍微打量,清汤寡水,没有丝毫油水可言,这便是农家的饭菜。
但不得不说,这已经算是丰盛了,毕竟能吃饱。
吃饱两个字云景曾经没什么概念,在来此世后才明白,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已经是无数穷苦农民一年到头最大的奢求。
他们起早贪黑,任劳任怨,从不叫苦叫累,甚至拿命去拼,所为的,不过只是吃饱罢了。
稀里哗啦的一通造,云山吃饱后一抹嘴巴,将怀里沉甸甸的钱袋掏出来放桌子上,喜笑颜开道:“来来来,看看这次卖了多少钱”
“爹还在吃呢,瞧你那德行”,江素素埋怨道,不过却喜滋滋的拿过了钱袋。
这个家如今大事儿是云林在做主,但像掌管钱财方面却是江素素,毕竟女人善于精打细算,云山则是干活儿的,至于云景,嗯,是一家人的宝……
拿着钱袋,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江素素很是有些意外,诧异道:“这么多?”
“都说今天生意好了,数数到底多少”,云山迫不及待道。
江素素点头,将铜钱全部倒在桌子上,不小心掉地上一个,她也捡起来吹了吹灰尘,然后才慢慢数。
明显她计算能力很差,数得很慢,每数完十个摞成一摞放好,然后继续数其他的。
数了好一会儿她再慢慢相加,最后下意识惊呼道:“一百八十三个铜板,快二两银子了!”
二两银子啊,虽然还不到,却也差不多了。
什么概念?
接近于两亩地一年到头操持下来的收成了,怎能让她不感到惊讶。
这会儿边上坐板凳上踢着小短腿的云景,从怀里拉出李秋给的那个钱袋,拉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吧嗒一声,钱袋内的银子和铜钱也掉了出来撒了一地。
云山江素素下意识看去,就看到了地上白花花的银子,然后他们的表情定格了……
第四十三章 旧事重提
夕阳的余晖从门口照射进来,照在地上白花花的银子上,那银子反射阳光似乎格外刺眼,刺得江素素和云山双眼下意识眯起,刺得他俩脑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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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钱……”,云景踢着小短腿指向地上的钱财笑呵呵道,不过心头却是有点发虚,他有意要给母亲点惊喜,目前似乎惊喜过度变成惊吓了……
听到云景的声音,江素素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下意思站起来,慌乱中她还不小心把桌子上的一个陶碗碰到地上摔碎了。
顾不得摔碎的碗,江素素声音哆嗦道:“这……这钱,这么多钱,哪儿来的?”
“哎哟我的天,这……这……这……”紧接着云山也惊呼起来,反应比江素素还大,赫然起身的他将凳子都带倒了,看着地上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瞪得老大,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红,气息都变得粗重,说话都说不利索。
他是真的被吓住了,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钱,猛然见到这么大笔钱财摆在眼前,别提有多冲击他的感官,整个人都在轻微哆嗦。
“咳咳……,都是当父母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一惊一乍的,那是卖糖的钱,一共四十四两多,还不赶紧收起来,万一被人撞见怎么办?”云林在边上轻轻咳嗽了一声轻飘飘的说道。
他这一副大笔钱财摆在眼前波澜不惊的样子装得挺像,但下意识吞了口口水的举动却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虽说再三确定这么多钱是自己家的,还安全的带回来了,可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啊,主要是太多了,装着若无其事,不过是想在晚辈面前维持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形象而已。
毕竟一家人都一惊一乍的那像什么话不是。
“这是卖糖的钱?额……”,云山呆呆的看着云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知道今天去镇上除了竹编外还要卖糖的,然而竹编生意好他就忘了这茬,后来云林和云景卖完糖回去也没提这事儿,他就给自动忽略了。
所以这会儿突然卖糖的钱摆在他面前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这……这么多?”江素素傻傻道,思绪还处于游离状态。
她知道糖很值钱,可知道是一回事儿,当真正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又是一回事儿,就好比人们知道两块钱的彩票能中几百万,但真正中了且拿到几百万那能一样嘛。
云林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点点头道:“不错,这些钱正是卖糖得来的,好了,一个个别傻着,快收起来吧”
说着,他呲溜一声喝了一口稀饭,就好像喝着美酒一般,相比起地上的那些钱财,他作为一家之主的,能拿回这么多钱,能在晚辈面前树立起自己的形象,那种成就感就别提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云山一个激灵,赶紧道:“快快快,收起来,这是钱,钱呐……”
说着,他立即弯腰去捡钱,江素素也反应过来一起动手。
当地上的钱全部捡起来装进钱袋后,江素素拿着卖竹编的那个钱袋,云山拿着卖糖的钱袋,两个人都只觉手中沉甸甸的,一种踏实又不踏实的奇怪梦幻心理在他们脑海滋生。
“也就是说,咱家快有近五十两银子的钱财了?”江素素喃喃道,感觉像是在做梦,不,以往她做梦都不敢做这么离谱的。
云山只感觉手中的钱袋分外压手,脸红脖子粗道:“这么多钱,该怎么花啊”
他这句话一出,江素素则是瞬间回魂,女人精明的一面顿时附体,劈手夺过云山手中的钱袋没好气道:“花花花,你就见不得两个钱是吧,这些钱放好,万一有个三病两痛的也不用担心拿不出钱来像是天塌了一样”
说完,她美滋滋的就转身前去藏钱去了,有道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说的就是此时此刻江素素的心态。
“额,我就说说而已,那么多钱,你让我花我也不知道怎么花啊”,云山看着空荡荡的双手顿时无语,我还没捂热呢,真想多拿一会儿啊。
边上全程目睹的云景哭笑不得,心说这就是小农思想最真实的体现了,得到了钱财首先想的不是如何让日子过好点,反倒是藏起来舍不得花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压根就不懂得钱这种东西要花出去才叫钱,藏起来和一坨废金属有什么区别?又不能吃,时间久了还生锈呢。
“啧,得想办法忽悠父母把钱花出去,毕竟这又不是一竿子买卖,花了以后没钱,哪怕处于谨慎,悄悄做点麦芽糖卖了钱不就又回来了嘛”
心头嘀咕,云景估摸着让家人花钱恐怕有点困难,尤其是将大笔的钱财花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江素素把钱藏好,也不知道她吧钱藏什么地方去了,重新回到堂屋的她,因为家里有钱了,只感觉昏暗的堂屋似乎都格外亮堂。
这人啊,心情一旦好了,就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好。
云林吃饱喝足了,虽然家人因为大笔钱财的收入而开心,但想到今天镇上的见闻,他还是严肃的告诫道:“钱这种东西,我们小门小户的,够花就行,多了是祸非福,今天牛角镇外……,所以,以后不到迫不得已,我们家最好别再做糖拿去卖了,免得招来灾祸,而且制糖的事情你们也得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做梦都给我把嘴巴闭紧点!”
当江素素听到牛角镇外发生的事情后,脸色发白,担忧的看着一家人忐忑道:“爹,孩子他爹,小景,你们没被波及吧?”
她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却也能想到那样的场面有多久惊险。
“小山他媳妇你放心,我们没事,一早就跑开了”,云林一脸唏嘘道。
点点头,江素素说:“这世道越发的不太平了,以后尽量别出远门”
“是啊是啊,你不知道当时我们被吓得,对了,听爹的,制糖制作事情我们少做,甚至不做,万一招来灾祸那可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比如今天镇上那个刘家,就是镇上大户,被贼人摸上门去遭了灾”,云山后怕道。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家人逐渐平复了得到大笔钱财的心情,又聊了聊牛角镇那紧张惊险的事情。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江素素话锋一转,旧事重提道:“对了,爹,孩子他爹,今天你们去镇上,村西王大婶经过咱家门口,我和她闲聊了两句,她说她有个侄女住在大沟林,前几天生了个闺女,我就顺带提了一嘴,说能不能给咱家小景定个娃娃亲,看王大婶的样子颇为意动,我估摸着这事儿能成!”
“真的?”云山顿时惊喜道。
想了想,江素素‘保守’道:“我看八九不离十,咱若是带点东西去催催王大婶的话,这事儿估计就成了”
虽然她说的‘保守’,可嘴角的笑容出卖了她心中十拿九稳的心态。
“既然这样的话,小山他媳妇你明天就先别忙活地里的事情了,带两斤大米去王大妹子家,把这事儿先办成再说”,云林捋着胡须拍板道。
江素素点头道:“好的爹,对了,成了的话还得先把婚书什么的签订了对吧?这个得去镇上找识字的人,免得到时候人家反悔我们也每个把凭,对了,定娃娃亲的时候要不要下聘?”
“这个我也不清楚”,云林挠挠头道。
云山当初和江素素成婚简直跟白捡的一样,压根没经历过这些,此时被问到有点抓瞎。
江素素提到云景的婚事就格外有主见,笑道:“没事儿,明天我去打听打听”
听了全过程的云景整个人都傻了,一不留神吧唧一下摔地上。
顾不得摔疼没摔疼,他一脸懵逼。
我的天,照这么下去,才两岁出头的我,八成就有个媳妇没跑了!
关键的是,我‘媳妇’前几天才刚出生。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还有就是,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吉利,可明显家人光顾着高兴了,压根就没考虑过当下环境夭折率这种问题,万一以后‘空欢喜’一场呢?
第四十四章 跟闹着玩似的
时间悄然流逝,农家的生活清贫而劳累。
从那次去镇上之后,云景一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去过镇上,实在是云林怕麦芽糖的事情被人盯上招来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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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但万一呢?
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这个家太弱小,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距离那次去镇上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那天下午云景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无聊的他也没事儿干,坐云林专门给他用竹子编的小椅子上仰头数果子玩。
他家院子里有一颗梨树,不大,也就胳膊粗五六米高。
晚春时节,梨树上的绿叶下已经能清晰可见青涩的果子了。
以往云林留意过这棵梨树,并不是什么好品种,结出来的果子很小,他虽然没吃过,但见家人吃过,听他们说梨子哪怕成熟后也酸涩无比。
这样一棵没什么价值的梨树,按道理来说应该砍掉才对,但家人却没有那样做。
有一次云景发现母亲看着那颗梨树发呆,他稍微问了一下梨树什么时候种的,那时候江素素抱着他用复杂的语气看着梨树说,那颗梨树是她嫁到这个家的那一年种下的。
那一年,江素素的家遭灾,家人都没有了,独自一个人颠沛流离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这棵没有什么价值的梨树,对于江素素来说有着特殊的含义,梨树种下的那年,她失去了家,那年,她又有了一个家……
当云景数着梨树上的果子数道一百二十五个的时候,江素素眉开眼笑的回来了。
来到院子的她,率先抱起云景亲了一口,旋即说出了一句让云景彻底目瞪口呆的话。
她说:“小景,你有媳妇啦……”
当时云景就傻眼了,合着一个月前江素素说要给他定一个娃娃亲的事情还真的办成了!
“媳妇?”
云景目瞪口呆的重复了一遍,他这幅模样,本来是自己有点无法接受这种突然的事情,但在江素素看来,却是小孩子懵懂无知最真实的表现。
她点头微笑道:“是呀,小景有媳妇了呢,她比你小两岁多,现在才满月没多久,你要记住她的名字哦,她叫苏小叶,家住大沟林,离我们这儿几十里地呢,她们那里比我们村更偏僻,没有多少土地,她家一大半的生活来源都是靠打猎”
也不管云景能不能听得懂,江素素一个劲的给他灌输他‘媳妇’的信息,显然这段时间以来专门操持这件事情的江素素做足了功课。
听着母亲的话,云景一个劲儿的挠头,这也太突然了。
我还是个宝宝啊,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合着就有媳妇了?
“哈哈哈,看我家小景都高兴坏了呢,以后有了媳妇可别忘了娘哦,哎,谁说得清楚呢,指不定你小子以后也是个没良心的”,江素素揉了揉云景胖乎乎的脑袋,然后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惆怅起未来云景成婚后的生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云景一个头两个大,我没做好准备啊……
江素素又兴致勃勃道:“她家太远了,我还没去过呢,也没见过儿媳妇长什么样,都是王大婶在中间撮合的,过两年有时间我们再去看看吧,反正也不急”
好嘛,云景更无语了,这个社会的婚姻跟闹着玩似得,连人家什么情况都没亲眼见过,结果就已经把婚事定下来了。
这不扯的嘛。
不过自家母亲都被老爹俩粗粮饼子骗回家了,似乎自己这娃娃亲定得也不是很草率……
接着江素素扬了扬手中一个信封,对云景挤眉弄眼道:“看到了吗小景,这是婚书,在官府备案过的,大沟林苏猎户的小女儿苏小叶就是你媳妇啦,谁也抢不走,只等她十六岁的时候嫁过来就行了,其实娘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为了这个,娘还花了五十个铜板让王大婶去镇上找识字的人写了拿去官府备案的呢,上面有保人的手印,也有你岳父大人和小媳妇的手印,来来来,我这儿有印泥,咱也按上手印就成了”
说着,江素素把婚书从信封取出,拿出印泥,在云景稀里糊涂中按下了他的手印,然后珍而重之的重新装好。
按手印的时候,婚书上几个鲜红的手印和一个官府的印章格外明显。
本来云景有些抗拒,但奈何他太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哪儿阻止得了母亲的举动?
最后看着母亲手中的信封,云景真心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反正就这么滴,稀里糊涂的,不管承认不承认,有婚书在,自己未来的命运很大一部分就已经和那个素未谋面的苏小叶有了纠葛。
而自己现在还是个两岁出头的小娃娃,对方干脆就还是个刚满月的婴儿。
造孽呀……
“好啦,娘得把婚书放好,毕竟事关儿媳妇的事情,你自个玩吧,嗯,你要快快长大懂事起来哦,毕竟都是有‘媳妇’的人了”,说着,江素素亲了亲云景,分享完喜悦的她带着很好的心情回屋去了。
看着母亲的背影,云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忘了说啥……
重新坐回小板凳,抬头看天,云景心头惆怅,很快就在脑海中脑补出了无数狗血桥段。
万一自己的小媳妇还没长大就夭折了,那自己岂不是早早的就丧偶?呸呸呸,想什么呢,不存在,那种事情怎么会落自己头上……
嗯,听娘说,她家是猎户,那么搞不好有两手庄稼把式,她从小耳濡目染,整不好会学几手,以后自己打不过咋办?被媳妇家暴了咋整?希望她温柔善良吧,可猎户家的女儿啊,会成长为温柔善良哪款吗?
唔,也不知道她以后长相如何,身材怎么样,要是长得丑,我这一辈子可咋办啊,额,现在想这些会不会太早了点……
对了对了,这个世界可是有高来高去的练武之人的,有没有这种可能,她会被高人看中收为弟子,然后某一天跑我家来退婚?万一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该咋办呢?
……
满脑袋跑火车,想到某些狗血桥段,云景自己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啧,人生呐,你永远都不知道惊喜和意外什么时候突然到来,自己居然有媳妇了,这种事情,当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然后云景又在心头暗搓搓的想,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想办法先见见自己所为的媳妇,所为三岁看老,小时后的‘媳妇’长得好看,长大了必定也不会差太多,若是这样就想办法提前培养培养感情。
至于万一‘媳妇’长得丑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退婚,如果因此而伤了人家的心,了不起想方设法多给的补偿就是。
若是对方长大后是‘猛张飞’那款,我愿和她结为异性兄弟!
没错,云景就是这么一个现实的人,他和所有男人一样,娶媳妇总不能娶个丑的回家还欢天喜地吧?
额,扯远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毕竟未来这种东西,谁又说得清楚呢……
第四十五章 每个人记忆中都有的那副画面
晚上云林和云山干活儿回来,本来劳累了一天的他们没什么兴致,然而在得知了云景亲事定下来后,一个个笑得别提多高兴,就跟捡了钱似得。
他们倒是高兴了,压根没注意到边上无语得直薅头发的云景。
为了这事儿,爷爷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出了一些藏了很久舍不得喝的米酒,明显酒量极差的他一小半碗米酒就醉了,醉了还高兴的嘟囔,说自己这辈子搞不好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重孙……
气温一天天热了起来,转眼就来到了盛夏。
已经是两岁半的云景夏天穿着开裆裤,整天小雀雀露在外面的他生怕什么地方跑出个虫子什么的给自己一下……
然而没办法,家里他穿的衣服,除了开裆裤就没别的了。
讲道理,整天‘遛鸟’,习惯了之后云景已经不感到羞耻了,如是有大人逗他的话,他反而还会远远的冲着对方挺腰撒尿,每当那个时候大人都会故意恐吓他要把他的小雀雀割了,甭管信不信,他都会转身第一时间溜走。
实在是怕被弹小叽叽……
两岁半的云景依旧是个小胖墩,从那次镇上之后,家人就已经有意识的给他吃一些好消化的流食了,他估摸着自己离断奶已经不远。
他这个时候已经是能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皮了,但并不会轻易涉险,摔着伤着难受的只会是自己。
也是他的乖巧懂事,家人很放心,哪儿像村里同龄的其他小孩,三天两头就被大人揍得哇哇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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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云景这种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
盛夏时节,有一天,一个噩耗在村里轰然传开,有一户人家的小孩,伙同其他小孩去小溪里玩水,然后溺死了……
溺死小孩的那户人家有多么伤心可想而知,毕竟这个年月把一个小孩养到能到处跑真心不容易,然而再伤心再后悔也没用,悲剧已经发生。
那天云景依旧独自一个人在家,得知村里有小孩溺死的事情时,那个小孩已经溺死半天了,他想救都救不了,或许刚刚溺死他就知道的话,可能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人命关天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也顾忌不了自己这么小就懂得救人的事情会让大人怎么看,可惜,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小孩溺水这种事情,别说这种落后的时代,哪怕是云景前世高度发达的社会每年都经常发生,是无法完全杜绝的,毕竟大人再如何三令五申,都阻止不了一些作死的小孩子千方百计想要去水里畅游的心情。
那天,小溪村上空响起了那户人家大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悲伤的气氛充斥每一个村民心头。
同样是那天,小溪村上空还响起了很多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那些喜欢玩水的小孩都被家人狠狠的教训了。
人世间的悲剧太多太多,小溪村夏天溺死了一个小孩的事情,不过只是整个世界微不足道的缩影而已,那是发生在云景身边的事情,他不知道的更多更多……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不管云景平时表现得有多乖巧懂事,他的家人都不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万一哪天云景好奇心上来去玩水呢?
出了意外这个家怎么办?
所以,从此以后,哪怕盛夏的太阳有多么毒辣,家人都把他带在一起,下地干活儿从不分开,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小景你看,要这样,把豆子地里的杂草拔掉,这样豆子才能长得高大,才能结出更多的豆子,才能让我们家有更多的豆子吃”
豆子地里,云景的母亲蹲在行间,手把手的教云景除草。
云景有样学样,得到了母亲满意的夸奖。
“我家小景真乖,你要记住,你已经是个大娃娃啦,要开始学会干活儿了,等到你学会,爸爸妈妈也老了,那个时候,家里的地就要靠你啦”,江素素摸了摸和一棵长得牢实杂草较劲的云景脑袋说道。
云景回他一个甜甜的笑容嗯了一声。
这个时候他才逐渐意识到,生在穷苦农家,从这个时候开始,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将要和自己慢慢远去。
从此之后他要慢慢的跟着父母学种地,面临和其他小孩子一样的命运,从最简单的开始,将种地这种每个农民都要掌握的技术一点点学会。
学习的过程将要伴随整个童年,少年……
直到将种地这门技术刻到骨子里,成为以后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本钱,哪怕长大后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只要还有田地在,就不至于被饿死。
农家的孩子,其实未来回忆童年,能值得回忆的事情并不多,因为从他们很小开始,繁重且永远都干不完的活儿将会伴随他们一生,直到长眠的那一天。
他们将来回忆童年,或许永远都只有一副模糊不清的美好画面,明媚的下午,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形成摇曳的光斑,蝉鸣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风吹过脸颊带着夏天的滚烫气息……
那画面看不清抓不住,会留在每一个人记忆的最深处,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翻出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原来,曾经我也有过无忧无虑美好的童年……
云景一直都知道农民很苦,但没有亲身经历永远不知道具体有多苦。
顶着烈日,汗水不停的流,皮肤被晒得火辣辣的疼,前方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儿,哪怕精疲力尽也要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去做,否则那些活儿永远都只会摆在那里。
这一年的夏天,云景几乎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了和母亲一起在地里除草,永远也除不完的杂草。
一个夏天过后,他被晒黑了,原本的小胖墩,也开始变瘦了……
盛夏之后,是秋收。
这一年,对云景一家来说,是丰收的一年。
因为这一年地里的庄稼都施了农家肥的缘故,云景一家可谓迎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丰收……
第四十六章 云林的决定
这一年还算风调雨顺,加之地里施了农家肥,云景家粮食全部收获后,虽然没有具体称重,但估摸着至少比往年多了近五成!
五成什么概念?
不单单是原本一亩地产粮两百斤增加到三百斤这回事儿,而是代表着哪怕他家上完粮税之后,多出来的粮食再也不用担心来年饿肚子了,敞开了吃估计都吃不完。
一年到头能敞开吃饱啊,这已经是无数农民一辈子的愿望,而这个愿望,如今云景家实现了。
颗粒归仓,家里有粮,不用担心饿肚子,云景一家除了他之外,每个人睡着了脸上都带着笑容。
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实现了,云林他们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都去看一次粮食,这才感觉踏实。
农家肥,真是个好东西……
家人高兴了,云景心头也美滋滋的,为人子女,不就盼着家人脸上时常洋溢着笑容嘛。
不过他心头却在感叹,若能精耕细作,将除虫除草技术提升上去的话,甚至是整出优质的杂交种子,加上农家肥,那产量家人不知道得高兴到什么程度。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家人受到的惊吓或许比惊喜更多吧。
他告诉自己不急,那些都可以慢慢操作,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一点点实施出来,让家人有个适应过程,未来接受起来也能水到渠成。
粮食这种东西是长在地里的,小溪村家家户户都是农民,好坏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村民们羡慕之余,也在旁敲侧击打听云景家是不是有什么种田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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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这个时候,云景的家人倒是没有藏私,将农家肥的妙用告诉了村民们,整得村民们将信将疑,然而云景家的收成摆在眼前,不信不行,也都纷纷决定来年也这么搞。
对于家人把农家肥的妙用分享出去,老实说云景有点意外,这种事情他们应该藏着掖着才是正常操作嘛,毕竟小农思想不都这样。
说句很现实的话,世界上谁不是想自己好点别人差点,倒不是心思歹毒,而是人之常情,很多人嘴上对别人的苦难表示同情,实则内心不知道多么的有优越感呢。
这就是现实。
做出把农家肥告诉村民们这个决定的是云林,当时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云山是急眼的,问为什么啊,我们总结出来的经验凭什么就这么告诉别人?
当时云林是这样说的,他说大家都乡里乡亲,还都沾亲带故的,日子过得都苦,能帮也就帮了。
这个理由自然是说不服云山的,甚至是云景都有点不信。
然后云林才苦笑道,你们以为我想告诉别人啊,除了大家乡里乡亲这个原因之外,更多的则是因为农家肥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有心人稍微留意就能学了去,还不如趁如今没人知道的时候告诉他们呢,也能落个人情,这个时候藏着掖着反而得罪人,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和村民们相处?
他的这番话倒是彻底说服了家人。
对此云景也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云林虽然没什么见识,但看待问题却是通透无比。
云景知道农家肥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他家即使不说最多一两年村民们就会纷纷效仿,但云林能这么快告诉村民们还是让他有点意外就是了。
总归来说这是好事儿,不但不得罪人,还能落个好。
最好的证明就是,当他家把农家肥妙用告诉村民们后,即使村民们还未实践,但村他们一看到他的家人哪个不是笑着打招呼,那笑容甚至有点感恩戴德的意思。
粮食增产啊,关乎每家每户吃饱肚子的事情,这是天大的恩情,可以说把云景一家供起来都不过分的。
这就使得云林没事儿的时候就去村里逛一圈……
可太真实了。
秋收后紧接着是上税,因为今年丰收,云景一家再也不像往年那样愁眉苦脸,这个时候村民们脸上的笑容也比往年多了一些,毕竟知道了农家肥这回事儿,来年有了盼头。
忙忙碌碌,这一年就去了大半,接着各家各户都在为了寒冬做准备,每天去砍柴的人可谓络绎不绝,充足的柴火才能保证一个家安然的度过寒冬。
天气不知不觉的冷了下来,当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代表着冬季正式到来。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提前了。
有一天村里王大婶来云景家,带来了一张完整的熊皮,说是她去走亲戚的时候,云景的‘老丈人’托她帮忙带来的。
对此云景一家始料未及的同时,对那素未谋面的亲家感觉由衷的亲切,他们想送点什么回礼表示感谢,但一看家徒四壁,似乎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然后云林一合计,干脆趁着冬天没事儿,看能不能整点麦芽糖出来作为回礼,不过今年是来不及了,大雪封山出门都难,只能等来年。
这年的冬天是真的难过,村民们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丰年的征兆,反倒是觉得老天故意在为难穷人。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年冬天村里并没有冻死人,但房屋却被厚厚的积雪压垮了十多栋。
云景一家就是被压垮房子的十多户人家里面的一户……
倒没有全塌,就云林睡觉的外间房顶破了个洞,以及主屋边上的牲口棚塌了,尽管如此,一家人也被吓得不轻。
“哎,这大冬天的,可冻死我了”
房顶被压垮的第二天,云山站在梯子上用稻草修补房顶的破洞抱怨道,冷得直哆嗦。
在火塘边烤火的云景如今快三岁了,说话也不用像以往那样太注意措辞,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很多农家小孩四五岁就已经懂事,他三岁就能和大人稍微正常交流也勉强说得过去。
于是他转头看向梯子上的父亲说:“爹,要不咱家盖新房吧,否则别今年补好明年又被大雪压垮了”
“呸呸呸,就不知道说点吉利的”,云山瞪了云景一眼,哈了一口气暖手,然后说:“盖房子不要钱啊,咱家哪儿来那么多钱?”
云景:“……”
“我看成,是时候盖新房了”,给云山递稻草的云林猛然来了一句。
云山一愣,看着他愕然道:“爹,你怎么也这样说?”
“你忘啦,咱家又不是没钱,那次去镇上卖糖的钱还没动过呢,盖一栋房子还是盖得起的,哪怕砖瓦房,甚至还有富余!”云林捋着胡须笑道。
眨了眨眼,云山挠挠头嘿笑道:“别说,穷惯了,我还真忘了咱家有一大笔钱呢,毕竟那钱当时就被孩子他娘藏起来了,我都没再见过呢”
“嗯,就这么定了,来年农闲的时候就盖新房,砖瓦房那种”,云林一锤定音当即拍板。
他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完全因为云景一句话的提醒就做出的决定。
以往有钱不知道如何花,现在嘛,房子被雪压垮,借着这个由头,那些钱正好派上用途。
农民嘛,除了吃饱穿暖之外,修房造屋也是他们一辈子的追求和梦想。
趁此机会,云景干脆再次怂恿道:“如果盖房后钱还够的话,干脆买头牛回来吧,顺便盖房的时候把牛圈盖好……”
第四十七章 真当那是造粪机啊
听到云景的话,云林为之一愣,都忘了给云山递稻草。
对于买牛这个提议,说实话,云林还是很心动的,牛啊,试问哪个农民不想拥有一头?那才是农户之家最主要的劳动力,一头牛干活顶得上好几个成年劳动力了,而且干活儿还快。
比如村里首富云大军家就有一头大水牛,他家近百亩的土地是村里最多的,但就因为有一头牛,他家每年的地却是最先种完的,可想而知一头牛有多么重要。
而且牛除了种地之外还能给一个家庭带来额外收入,依旧拿村首富云大军家来说,他家的牛在农闲之时,还能去拉货挣钱,村里人不知道有多羡慕。
虽然小溪村并不止云大军家有牛,但总归一句话,牛在农家就是宝,很多时候比人都金贵。
想到拥有一头牛的诸多好处,云林下意识盘算了起来。
他喃喃道:“咱家有四十七两银子左右,盖房子的话,三间砖瓦房所需的砖瓦估计要花去十五两,木料我们可以去林子里砍,成本可以忽略不计,大概要盖两个月左右,木匠和泥瓦工工钱大概要花五两银子,小工之类的找村民帮忙,不要钱,只需给他们一天三顿吃饱就成,然后盖房要上税,嘶,二两银子的盖房税呢,官府太黑了,难怪村民们宁愿住破点都舍不得盖房出那个钱,虽说现在有钱,但我也还是有点舍不得……,然后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估计还得花四五两银子出去,这样保守算来,最后还能剩下二十两银子左右的钱,买头牛应该够了……”
他盘算的时候期间还夹杂了点自己对官府的抱怨私货,但最后还是得出,买头牛的话,这个家还是能勉强承担得起的。
不过把房子盖起来加上买牛的话,他家又要变穷了。
最后他心头狠狠一跳,又是盖房又是买牛的,这个家,似乎不知不觉间有点膨胀了啊……
可问题是想想真的能实现得了!
穷苦了一辈子的云林脑袋有点恍惚,感觉有点像是在做梦,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间开始实现了。
不用为了饿肚子而发愁,住新房,还有牛,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然后他眼圈开始发红,想到了死去的老伴,十年前闹旱灾,地里几乎没收成,云景的奶奶是被活活饿死的……
她没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跟着自己穷苦了几十年,最终落了个饿死的下场,老天对她何其残酷!
“爹,你不会真想买头牛吧?小景瞎说你莫不是当真了?”,见云林半天没动静,云山忍不住低头看着他瞪眼惊愕道。
吸了吸鼻子,云林仰头看向他反问:“难倒你就不想家里有一头牛?”
“想啊,当然想,做梦都想,如果家里有一头牛的话,干活儿不知道有多松快,我恨不得每天楼着牛睡,可咱家这条件,真的买得起牛吗?”云山点点头又挠挠头道。
听到他的话,火塘边纳鞋底的江素素白了他一眼道:“那以后要是咱家买牛了你就去牛圈和牛睡吧”
“嘿,那哪儿成,还是媳妇抱着香”,云山挤眉弄眼嘿笑道。
江素素赶紧低头,脸颊微红道:“呸,没个正行”
云林尴尬的咳嗽一声说:“买牛的话,我刚才算了一下,问题应该不大,实在不行,咱悄悄做点糖拿去卖”
“也就是说,爹你绝对要买牛啦?咱家要有牛啦?”云山抓住重点提高音量惊喜道,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可想而知他内心有多么的激动。
云林赶紧扶好楼梯责备道:“你小心点,别摔着了,都是当爸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而且我突然意识到,买牛恐怕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农家肥的事情村民们已经知道,以后再想在野外弄到粪便恐怕就难了,买头牛回来的话,咱家就不缺农家肥了”
买牛回来不但能干活儿,有时候还能挣点外快,更是相当于买回来一台造粪机啊,一举多得,简直好处多多。
想到诸多好处,云山顿时傻乐道:“咱家就要有牛了,有牛了啊,太好了”
“你先别高兴了,不管是盖房还是买牛都是来年的事情,现在先把房顶补好再说”,云林摇摇头笑道,他内心也很高兴,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无尽的憧憬。
“对,先补好房顶,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感觉有用不完的劲儿,天似乎都不那么冷了,恨不得去翻两亩地冷静冷静,嘿嘿”,云山笑着说道,高高兴兴的修补房顶。
看着自家老爹激动的样子,云景心说他要是在地上的话,指不定高兴得蹦起来。
这就是穷苦人家啊,太容易得到满足了……
寒冬对于穷苦人家来说似乎格外漫长,但云景一家心头都怀揣着对来年美好的期待,时间仿佛就过得更慢了,恨不得明年早点到来。
不管时间过得再慢,都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下脚步。
不知不觉冬天就这么过去了,云景也迎来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年头。
他三岁了。
冬天他家到底是没能把麦芽糖整出来,太冷了,麦子都不发芽。
开春后他家倒是悄悄的做了几斤麦芽糖,有过经验,这次做的品质要比上次好一些,做的这批麦芽糖被分成了两份,一份装竹筒里包裹得严严实实,让村里王大婶去走亲戚的时候帮忙给云景‘老丈人’家带去,算是还上次熊皮的人情,另一份则是放家里偶尔解解馋,必要的时候也能拿去卖了换钱救急。
别说,云景那素未谋面的老丈人送来的熊皮是真的暖和,他冬天盖着格外舒坦,他也不知道这熊皮价值几何,总归不会便宜就是,当然,送去的麦芽糖也不便宜,这个人情算是还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开春后,云景家房子没盖,倒是先买了头牛回来,一头一岁多的水牛,已经能耕地了,水牛的原主人教得很好,买回来就能干活儿,正好赶上开春农忙,可帮了这个家的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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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别提多羡慕了。
之所以先买牛,那是因为村里没农家肥可捡了,村民们纷纷效仿他家使用农家肥,如今村里野外连点粪便都看不到,人们拉粑粑都要憋家里去,生怕被人弄走,就连小孩出门都带着竹筐,看到哪儿有粑粑就冲上去……
所以这个家急需一台造粪机,就先买了牛。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家人还真当牛是造粪机啊,那牛粪也不是说拉就拉的不是。
本来买牛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然而买牛那天回来云林却是一直都骂骂咧咧没个好脸色,盖因买牛还得去官府登记,每年都要证明牛是活着的,不能随意宰杀,若是无辜宰杀耕牛那是要坐牢的!
这些都是其次,主要的是买牛他喵的还要上税,整整一两银子呢,他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买牛花了十八两银子,上税一两,加起来十九两。
就这那牛严格的说起来还不完全是他家的,牛以后若是老死了,牛角牛筋牛皮必须给官府,那个时候得到官府开具的证明牛是老死的,牛肉他家才能自己处理,不管是吃还是卖,都得把流程先走完……
第四十八章 仿佛看到喜提新车
哗啦啦……哗啦啦……
泥泞的水田里,一头大水牛在前门慢悠悠的走着,半个身躯都布满了泥点,大水牛屁股后面,云山一手扶着耕犁一手牵着牛鼻绳掌握水牛前进方向,耕田,别提多轻松了。
以往他家耕田,都是云山在前门拖着耕犁,把自己当牛使,现在,他家总算用上真正的牛了。
不远处的水田里,有同村的村民依旧像他家往年那样用人力耕田,那近乎勒近肉的绳子,那涨红的脸颊,那滚烫的汗水,那暴起的青筋……
那就是云山曾经的模样。
那些用人力耕田的村民不时用羡慕的目光看他一眼,然后继续面对现实,再苦再累,不成停下脚步。
没有牛,只能自己下死力气,否则耕不了地就种不了稻子,就没有饭吃。
面对那些羡慕的目光,云山并没有丝毫得意,也不曾觉得自己有多大的优越感,因为他就是那么苦过来的,去年他还和他们一样,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比他们优越的?
“有牛真好啊……”
云山心头感叹,只感觉前面的牛屁股都是那么的亲切。
用牛耕地,比他曾经自己耕地速度快了几倍,能更快的种完庄稼,富余的时间可以干更多其他的活儿。
穷苦人家就没有真正轻松的时候,活儿总是干不完的,一头牛进入这个家庭,不过是增加了一个得力的劳力而已,并不会让本该就存在的繁重农活儿减少丝毫,甚至可以说更多了,毕竟你在这件事情上节约的时间,必定会在另一件事情上补回来。
“小山,停一下,吃饭了,让牛也休息休息”
田坎上云林说道,他挑着粪桶,顺势将里面的粪水倒入了田里,这些粪水会随着云山耕地而混合进地里,给未来种下的种子提供养分。
云景和江素素也来了。
江素素是来送饭的,而云景,三岁多的他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家人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江素素不止是来给云山送饭,还是来给牛送饭的。
没错,是给牛送饭,而不是草料。
给牛吃的饭装在一个大木盆里,是用带壳稻谷煮熟的谷饭,整整一大盆。
对于穷苦农家来说,粮食有多金贵自是不用说了,尤其是这青黄不接的时节,云景一家也不是富裕奢侈到了能让牛也吃得起饭的程度。
实在是这农忙时节,牛虽然力气大,但干的也是重体力活儿,若是不给它吃饱吃好,它也会像人一样没力气,长此以往,牛会变瘦,会缩短寿命,甚至累死都有可能。
所以那句农户之家牛比人金贵的话真心不是一句玩笑话。
看着田里父亲轻松的姿态,再回忆起曾经看到的他拖着耕犁耕地的画面,云景的内心被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填满。
这个家,总算是渐渐好起来了。
尽管这点所谓的好起来在很多人看来根本就微不足道,但在穷苦农民来说,这已经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巨大进步。
默默的让家庭条件变好,云景看着眼里,内心充满了喜悦。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甚至都没有居功的意思,因为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本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让家庭变好需要理由吗?
同样的,生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想方设法让家庭变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只是做得好不够呢,他心中默默道。
慢慢来吧,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
“今年家里有了牛,水田里的活儿最多一个月就能全部忙完,然后我们也能有更多时间去旱地里帮孩子他娘了”
稍微洗漱了一下,丝毫不在乎满身泥泞的云山坐在田坎上吃饭的时候说道。
“他爹不用这么急,水田里的活儿更重要”,江素素开口道。
云山咬了一口饼子咧嘴笑道:“不是我急着去帮你,主要是今年家里有牛了,得劲,干活儿特别快”
“那你也不能太累着”,江素素点点头说。
云林此时看了远处的村民一眼,眉头微皱道:“今年家家户户都在用农家肥,我们家的农家肥没去年多了,恐怕粮食产量也没去年多”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去年只有他家一家在用农家肥,自然是不缺的,今年全村人都需要,而村里并没有多少牲口,自然就不够分了。
顿了一下,云山强笑道:“以后会好起来的”
“是啊,以后会好起来的”,云林点头,然后看向了不远处自家的大水牛。
此时大水牛正在悠闲的吃着谷饭,吃得稀里哗啦,不时甩动尾巴驱赶蚊蝇。
有那头牛,以后这个家就不缺农家肥了。
这只是他家。
其他村民的话,家里在没有大型牲口的情况下,单靠人拉一年到头能有多少?
本来云景也在为其他村民纠结这个问题的,然而接下来云山的一句话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办法总比困难多。
只听云山说:“我听说,村里已经有人去镇上收夜香了,然后弄回来放田地里,那种腌臜玩意镇上都不知道如何处理,村里人去收人家还巴不得呢,甚至还给钱处理,就是路途远了点”
云林一愣,旋即笑道:“他们居然想出这个办法,总归来说,累是累了点,但好处显而易见,能施肥,还能挣点辛苦钱,一举两得”
“是啊……,三柱哥他们这几天就不顾安危趁着晚上跑镇上一趟,每次都能弄回来一两百斤夜香,他们每晚上只睡两个时辰,白天还要干活儿”,云山语气有些唏嘘道。
云林沉默,若不是去年积攒的农家肥还剩余一些,加上之前有意识的收集今年勉强够用的话,搞不好他家也会像其他村民那样去镇上弄夜香充当农家肥……
吃饱喝足,牛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云山拍拍屁股起身道:“爹你们去忙吧,水田里我一个人就行了”
“嗯,我回去挑粪过来,你媳妇去地里不方便照看小景,就让他在这里,你多看着点”云林想了想看向云景道。
“行”,云山点头,然后将云景抱起,来到大水牛边上,将其放到牛背上说:“来,小景,骑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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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心说这是牛……
然后他心头略微惊讶,自家这头大水牛真心温顺,自己骑在它背上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反而还打着响鼻瞅了他一眼。
原本戒备着水牛发怒的云山见此松了口气笑道:“哈哈,小景,以后咱家大水牛不干活儿的时候你就负责放牛”
我才三岁你就交给我这么重要的任务这合适吗?
这一天云景就在田边看着云山赶牛耕地了,骑牛也就那么一下,云山神经再大条也没粗心大意到让他骑着大水牛在水田里来回转圈,万一坐不稳摔田里被牛踩一脚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天时间,云山赶着大水牛耕了三块水田,以往这样的劳动量需要云山云林两人一起付出至少一个星期时间!
下午,天黑之前,云山带着云景,把牛赶到小溪里,在牛吃谷饭的时候,他还用刷子仔仔细细的帮牛洗刷身躯。
他那模样,云景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些刚买了新车的人,一开始几天对车比对老婆都好,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嘿,那玩意还能开走就成……
第四十九章 好事成双
夏日的一天早晨,天才蒙蒙亮,云景被屋外的一阵嘈杂声吵醒,他不想理会,迷迷糊糊的蒙头继续睡觉。
奈何还不待他赖床几分钟,杯子就被一把掀开,屁股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小懒货起床放牛了”
云山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然后云景被拎了起来放地上。
他不倒翁似得摇晃了两下,一手揉着眼屎一手揉了揉屁股,然后无语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欲哭无泪,这压榨童工也不是这样压榨的好吧,爹,我才三岁半!
自从前几个月云林或是云山带着云景放了十几次牛之后,家人感受到大水牛的温顺,云景虽小但完全足以胜任这项放牛的光荣工作,然后放牛这个重任就落到他那小小的肩膀上了。
赖都赖不掉……
三岁半的小孩放牛,人还没牛腿高,体型差距太大,稍不注意就会受伤,看似不可思议,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村里其他几户有牛的人家,他们家的小孩儿也是四五岁就开始放牛了,云景比同龄人懂事,在他独自放了几次牛,家人暗中观察过后,然后就放心的把这项工作强加给他了,一来让云景有事儿做不至于整天光想着调皮捣蛋,再则也能腾出大人做其他重要的活儿。
“爹,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困死了”,云景仰头看着云山想耍赖。
然而云山咧嘴一笑道:“好啊,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做竹笋炒肉怎么样?可好吃了”
“我还是去放牛吧”,云景沮丧道,想哭,与其被打屁股,他还不如去放牛呢。
前世云景也从小生活在农村,但他前世小时后那会儿已经不兴小孩子干农活儿了,早早的就得去上学,所以并没早晚干活儿的经历,后来出社会了,听年长的一些人说,他们小时后不放牛或者割猪草就会被揍,未曾想这样的遭遇如今落到自己头上了……
“快点啊,牛都嗷嗷叫了,你敢继续上床睡觉我下次来就不是一巴掌的事情了”,云山警告他一声,然后去忙其他事情去了。
耸耸肩,得,面对现实吧。
然后云景开始穿衣服,嗯,他如今已经不穿开裆裤了,拉撒这种问题已经能自己解决,就是有时候用竹片刮屁股有点疼……
他穿好衣服出门,院子里人影幢幢分外嘈杂。
那些是来帮忙的村民。
没错,趁着夏天稍微农闲,云景家要盖新房了,还是砖瓦房,村里迄今为止的第二栋砖瓦房!
稍微打量,云景估摸着来帮忙的村民得有五六十人,男女都有。
这里就不得不说云景一家的人缘了,当他家把农家肥的妙用分享出去,声望就可谓在小溪村达到了巅峰,他家一说要盖房需要人帮忙,很多人没请的都主动来了。
如果不是实在用不了那么多人的话,搞不好全村的都会来帮忙……
穷苦人家就是这么朴实,欠了你的情就会想方设法的偿还,他们别的没有,但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当然,世间从来就不缺少白眼狼,不过那是少数中的少数,云景一家暂时还未遇到。
这些村民来帮忙,不用任何工钱,只给他们吃饱饭就够了。
远亲不如近邻,一家有事儿家家帮忙,这就是农村。
云景来到院子里的时候,云林正在给那些村民分工,一半村民去官道那里搬砖搬瓦,砖瓦早就定好了,因为小溪村没大路,运不进来,只能去官道那里人力搬运,一半村民去林子里砍树,两件事情都不是轻松活儿,分配好后村民们就带着自备的工具出发了。
早饭什么的,得做了一趟活儿再说……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家盖新房,并没有将老房子扒掉,而是在老房子边上的地方另起地基,他家院子不小,在边上重新盖一栋房子的面积绰绰有余。
木匠泥瓦匠前几天就请来做前期工作了,他们住云景家,住宿条件不好,将就了,虽然他们是手艺人,但也只是高明一点下苦力的罢了,没那么金贵。
江素素和几个村妇已经在院子里的简易灶台旁忙碌起来,做几十个人的饭菜,工作量着实不小。
因为是夏天,中午会很热,她们此时在生火准备熬一锅绿豆汤备用,方便中午给干活儿的人解暑,云景晃眼看到自己母亲悄悄趁人不在意往绿豆汤里加了点麦芽糖……
加点糖,想来味道会更好吧,不能亏待帮忙的人,大家都不容易,她不敢大张旗鼓,只能偷偷进行了。
整个院子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吵吵嚷嚷,云景稍微打量,就笑着和认识的人甜甜的打招呼走向重新搭建的牲口棚。
放牛去,野外还能有个清静。
倒不是说他孤僻,实在是自己的情况尴尬,和小孩儿玩不到一块儿去,和大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还自在点。
云景已经断奶了,他记得是某一天看到母亲无缘无故出现干呕现象开始的……
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并不只是自己没有放心奶可喝这个问题,而是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或者明年他就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云景希望是弟弟,因为没事的话打哭一定很好玩,如果是妹妹的话,就不好意思欺负了……
没错,他还没享受过揍弟弟的乐趣呢,有机会总得尝试一下不是。
盖新房,添新丁,这个家,今年可谓好事成双呢。
哦对了,地里庄稼长势喜人,村民们相处和谐,总之,日子越来越好了……
可为什么要放牛啊,我还这么小,我想睡觉。
磨磨蹭蹭来到牲口棚,云景顿时撇嘴,心说太现实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当初水牛进家的时候,云山恨不得搂着它睡,整天都得刷洗两次。
可现在呢,那头大水牛长得越发壮实倒是事实,然而下半身全是牛屎,天知道云山什么时候把爱从大水牛身上偷偷转移了。
大水牛原本趴着在睡觉,听到动静后耳朵动了动,然后转头看向了云景这个小主人。
它没第一时间起身,而是继续趴在那里。
云景熟练的从牲口棚门口边上扯来一张稻草编的垫子,然后然后进入棚子小心翼翼的避开牛屎来到水牛边把垫子铺在了牛背上,接着他手脚并用踩着大水牛的身躯翻牛背上铺好的垫子上去了。
拍了拍牛背说:“大黑,走了,出发”
听到云景的话,大水牛才慢悠悠的起身,并未将云景晃下来。
大黑是他给大水牛起的名字,其实他家的水牛不黑,然而云景乐意。
都说牛通人性,不管别人信不信,云景是信的,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已经和大黑有了良好的默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云景出门放牛都不待下牛背的。
大黑很温顺,一点都不急躁,走路慢悠悠,却四平八稳,云景很多次在它背上睡着了都没摔下来过。
然后就是,多次告诫它不能吃庄稼,后来庄稼在它嘴边它也不吃了。
对于大黑如此通人性的表现,云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前世比他年长,且农村出来的同事告诉过他牛就是这样的,至少大多数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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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很多时候主人若是遇到危险它还会主动保护,这就很神奇。
骑着大黑,云景打了一个哈欠,优哉游哉的趴好,然后踏着晨曦开始了新一天的放牛生涯……
第五十章 夏日的早晨
大水牛慢悠悠的走在村里的小径上,吃着路边的嫩草,尾巴甩动驱赶蚊蝇。
云景懒洋洋的趴在牛背上,他瞌睡有点没睡好,眼睛似闭非闭,摇摇晃晃,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游离状态。
他那看似随时都要摔倒地上的样子让人提心吊胆,然而左摇右晃就是摔不下去。
这种状况他已经习惯了,就好比前世课堂上瞌睡来了的时候,看上去在认真听讲,实际上已经魂游天外……
都说老马识途,这牛也一样,云景没有明确的赶它去什么地方,它就慢腾腾的吃着青草往寻常云景放牧的地方而去。
早晨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云景也不觉得烦躁,反倒是觉得鸟儿是在给他唱催眠曲。
东边大亮,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太阳宛如火球般跃出地面,将天边的云朵晕染得宛如火烧。
夏日的早晨温度并不高,风儿吹过脸颊,像是一只轻柔的小手在抚摸。
处于半梦半醒间的云景心灵格外平静,似是沉醉在夏日的晨风里。
轻风,红日,水牛,牧童,炊烟,鸟叫,晨露,茅屋……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和谐自然。
一只早起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落在了云景的肩膀上,它似乎丝毫感觉不到云景这种熊孩子的可怕和凶残,自顾自的梳理羽毛,仿佛云景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一根普通的树枝,对它造不成丝毫威胁。
叽叽喳……
又一只鸟儿落在云景肩膀,和前面一只鸟儿紧挨在一起,它们相互展示了一番自己漂亮的羽毛,然后两个脑袋凑在了一起,像人一样依偎着欢快的鸣叫。
两只鸟儿的声音让瞌睡的云景微微睁开眼睛,处于趴着状态的他微微偏头看了两只鸟儿一眼,无声笑了笑,用手轻柔的摸了摸两只鸟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是麻雀,不怕担心以后手抖……
两只鸟儿并未被他吓跑,反而在云景抚摸它们的时候还用脑袋去蹭云景的手指,像是在对他表达亲切。
这种状况近两个月来时有发生,云景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些小动物像是根本就不怕他,反而很多时候主动亲近。
有时是鸟儿,有时是松鼠,有时是蝴蝶……
当然,云景也没有伤害过这些亲近自己的小动物就是了。
一开始的时候,小动物跑他身上来,他若是看去的话,小动物会被吓跑,到现在,类似的小动物已经彻底不怕他了,甚至云景无聊的时候还能和这些小动物为玩耍一番。
这种状况云景也搞不懂为什么,据他一段时间观察,这些小动物并不会像亲近自己一样亲近村里的其他小孩。
想不明白原因,他也并未太纠结,凡事何必那么认真呢不是吗……
而且小动物的亲近,很多时候也能给自己无聊的时候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乐趣。
他想,自己喜欢这世间一切的美好,喜欢水流划过手指的感觉,喜欢花儿的芬芳,喜欢绿叶的生机,喜欢鸟儿的鸣叫,喜欢白云的缥缈,喜欢大地的无私,喜欢红日的炽烈……
然后,自己喜欢亲近自然,所以自然也在亲近自己?
不久后,云景骑着大黑来到了溪边,这里有一片面积不小的荒坡,因为村里牲口不多的缘故,这里的植被生长得茂盛,正是放牛的好去处。
夏日酷暑,水牛毛发不旺盛,来这里,待到水牛吃饱,酷热的时候还能去水里降暑,顺便还能洗去身上的牛粪……
来到这里,云景从牛背上下来,转头对肩膀上的两只鸟儿说:“去吧去吧,我又不是你们的爹,还能时时刻刻和我待一起啊,我是不会找虫子给你们吃的”
说着,他轻轻推了推两只鸟儿,那两只鸟儿蹭了噌他的手指,然后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大黑自己去找草吃,云景来到一颗柳树下,坐在一块石头上,背靠柳树,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
这会儿他瞌睡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无聊的他干脆顺手从边上的垂柳摘下一片柳叶,放在唇边,稍微思索,呼气吐气,那柳叶震颤,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那声音丝毫不刺耳,反而优美悦耳。
云景仅用一片柳叶,就吹奏出了一段优美的音律,这手绝活一般人可不会,村里不知道多少小孩羡慕。
用树叶吹奏,是云景前世就掌握的小技巧,如今重拾没有半点难度,反而是随着他记忆力和思维敏捷的与日俱增,这项小技巧已经到了一个相当高明的程度,不再局限特殊的树叶,哪怕一片草都能被他当做乐器使用。
嘴里用柳叶吹奏优美的曲调,云景心头也在跟着节奏歌唱。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光阴的故事这首歌云景很喜欢,如今他用柳叶吹奏出来,似乎让这盛夏的早晨都变得格外欢快,因为音调清脆,那曲调间并没有歌曲里包含的那种淡淡惆怅和遗憾。
一遍一遍的吹奏歌谣,云景内心格外平静,像是融入了这方世界,那么的自然和谐。
好似被那优美的声音吸引,有鸟儿从远处飞来落在柳树上,云景的肩上,它们上蹿下跳,展示着漂亮的羽毛,并未发出声音,就连溪边呱呱叫的青蛙声音都慢慢弱了下去……
曲调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田间地头早起忙碌的村民听到,下意识放缓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怕惊扰那优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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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会心一笑。
是云林家那小孙子呢,吹得真好,也不知道哪儿学的这手本事,而且乖巧懂事,老云家好福气啊……
‘呜哇哇……呜哇哇……’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宁静和谐的画面被一阵小孩的哭声打破。
鸟儿受惊扑腾翅膀离去,云景停下吹奏看向哭声来源方向,顿时笑了。
一个眼泪鼻涕横流的四五岁小男孩牵着一头牛来到这片荒坡,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那家伙绝对被揍了。
看着牵牛走来的同村小孩三竹云景内心恶意揣测。
他家也是村里为数不多有牛的人家,看样子那家伙不想来放牛,但不得不来,被揍再正常不过了。
摇摇头,云景心说,那家伙现在不喜欢放牛,再等两年,沉重的农活儿逐渐落在肩上,那时候才知道放牛是一件多么幸福轻松的事情。
年幼不知愁滋味,且行且珍惜吧……
第五十一章 添丁
秋收之前,云景家的新房盖好了,三间大瓦房,他们一家搬进了新屋。
所谓的三间大瓦房并不是说只有三个房间,而是一字排开的三间,实际上内里被分成了左右分别两个房间和堂屋,一共五间屋子,还有阁楼空间可以使用。
虽然新房就在老屋边上,但他家搬进新屋也算是乔迁之喜了,也不知道是为了要有点仪式感还是什么的,云林搞了一个乔迁酒席。
江素素娘家没人,云林云山也没什么兄弟姐妹,祝贺的几乎都是同村的穷苦村民,贺礼什么的自然是收不到多少的。
但总归来说,新家还是热热闹闹的搬了进去。
这个事情托人告诉了云景‘老丈人’家,路途遥远,他家没能来,不过后面却是托人带来了贺礼,一节鹿茸。
云景‘老丈人’家是猎户,两次送来的东西都和动物有关。
这就是所谓的礼尚往来,虽然不见人,但通过这样的方式,云景一家和那素未谋面的苏猎户一家关系却是越发的亲近了。
搬新家的喜悦还未散去,秋收的季节就已经悄然来临。
这一年的秋收,整个小溪村几乎每个村民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因为他们得到云景家传授的方法,在地里施了农家肥,今年的粮食产量大大的得到了提高。
老天保佑啊,虽然提高的产量也就三四成,但也代表着来年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当粮食产量提升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村民们对传授经验的云景一家那种感激的心态更上一层楼。
甚至都有人提议让云林当村长了。
当下社会,王权不下乡,村长就是一个村子最权威的人,甚至很多时候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这并非危言耸听,因为很多村子的村长都是族老担任,村里的事情可谓家事,族老就有权处理,很多时候官府都插不上手,插手很容易招来整个村子的反弹。
村长的权威有多大?如果有村民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村长是有权利组织村民将其活活打死,再比如有哪个女人不守妇道偷人,村长为了村子的脸面也有资格组织村民将其沉塘!
这样的事情村长做了,了不起去官府报个备屁事不会有,当下风气就是如此。
当然了,村长的权利也仅限于自己村子这一亩三分地,在其他地方就不好使了。
如今小溪村的村长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辈分比云林还大两辈,已经是老眼昏花的年纪,眼看没几年可活了。
提议让云林当村长也仅仅只是个别村民在提及而已,还未落实,具体如何还得看后面。
当得知这个风声的时候,云林整个人都是懵的,穷苦了一辈子的他居然要当村长?哪怕如今仅仅还只是个提议,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开心或许有吧,但云林内心更多的是忐忑和茫然,如果以后真的当了村长,他压根就不知道如何去做,内心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这个事情八成不靠谱,他也没太往心里去,还是地里的庄稼要紧。
收获自然是喜悦的,今年云景家因为农家肥没去年多的缘故,粮食增产也没去年那么多,但也差不太多就是了。
盖房的时候几十个村民在他家吃喝,去年多出来的粮食已经捉襟见肘,眼下秋收倒是弥补了粮食的不足。
这个时节,云景除了早晚放牛之外,大中午的也顶着烈日去地里帮忙了。
他还不到四岁,自然是做不了重活儿的,但能帮一点是一点,哪怕仅仅只割一把稻谷也能减轻家人的一点劳动量。
家人并未逼迫云景去地里干这么重的活儿,毕竟他还小,是他主动去的。
云景觉得,哪怕自己还小,若是不去帮忙的话,简直不当人子!
因何这么严重?
盖因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江素素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她挺着个大肚子都去地里顶着烈日帮忙了,云景有什么理由不去?
能帮多少不说,至少这样他能感到心安,良心上过得去。
每看一眼顶着烈日挺着大肚子在地里流着热汗忙活的江素素,云景的心就疼一分,像刀割一样,恨不能自己马上就变成大人把她的活儿全部揽过来。
老天爷对穷苦人家何其残酷,江素素本该在家小心翼翼的好好安胎,却要从事这样的重体力活儿!
或许其他村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云景不那么认为啊。
他劝阻过江素素别干重体力活儿了,云林云山认真考虑他的提议,然而江素素却摸着他的脑袋说,儿子的心意娘收到了,但这是娘的命呀,不干活儿做什么?让娘在家待着反而不安呢,听话,没事儿的,多一个人帮忙就能早点把粮食收回来,和老天爷抢饭吃啊,万一遇到大风大雨家里粮食收不进来才是大事儿。
最终云景也没能说服江素素别干重体力活儿。
这他妈操蛋的世道……
颗粒归仓后,这一年已经是去了大半。
冬日的某天夜晚,江素素突然喊肚子疼,有过经验的云林云山知道她是要生了,于是一个赶紧去烧热水,一个则是出门冒着寒风去请王大婶。
就是那个给云景说回一门媳妇的那个王大婶,还兼职着产婆这份职业,经常十里八乡的跑。
她很快被请来,看了江素素的情况,语气轻松的安慰云景一家人,说因为江素素生过一个孩子,而且如今胎儿的胎位正,问题不大。
听她这么一说,云景一家才稍微放松点。
实在是这年月,女人生孩子根本就是在走鬼门关,稍不注意就是一尸两命!
这里就有一个当下社会现象值得一提了,当下社会,尤其是那些不是很富裕的人家,娶媳妇的首选并不是那些年轻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反倒是那些生过孩子的妇女。
这点并不奇怪,毕竟生产过的妇女再生孩子将能大大降低风险,生孩子太过危险,无论是死大人还是死小孩对一个家庭来说都是沉痛的打击。
如此一来,那些什么洁癖啊****情节的反倒是其次了,哪儿有传宗接代和家庭安稳来得重要?
当然了,那种生过孩子还单身的妇女只是少数中的少数,人们更多的还是迎娶黄花大闺女,如果有得选的话,绝大多数穷苦人家都想娶一个生过孩子的妇女,最好是粗手大脚能干活儿那种,好看不能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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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的惨叫在云景家响了半晚上。
哪怕江素素生过孩子,但生二胎该疼的还是疼。
下半夜,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一声哇哇的婴儿大哭响起。
这昭示着云景家添丁了。
“恭喜恭喜,是个男孩,如今天冷,你们别进来,今晚我照顾素素”,王大婶出来道喜一声,然后重新把门关上。
云林得知江素素生了个男孩,捋着胡须一个劲的高兴道:“男娃好,男娃好啊,我家总算开枝散叶了,祖宗保佑”
他家五代单传,在云景这一辈有了两个男娃,云林能不高兴嘛。
这是重男轻女吗?
没错,这就是重男轻女!
这样的思想,在这个时代太正常了。
“嘿嘿,我又有儿子啦”,云山傻乐,一个劲的看向江素素所在的房间,又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进去。
这一晚云景也没睡觉,得知自己有个弟弟之后,失望倒是谈不上,但还是有点失落。
要是有个妹妹多好啊,臭弟弟这种生物哪儿有妹妹来得亲切不是……
第五十二章 亲兄弟也要揍
云景的弟弟是冬日的夜晚出生的,所以家人商量了一下,给他取名云冬。
可怜的娃,因为是二胎,没能享受到专门请识字的人取名的待遇,当然,这只是云景自己这么想的,在他看来,自己云景的名字和弟弟云冬的名字,完全凸显不出好在哪里去,很明显当初给自己起名的读书人水平不咋地,家里当初为了给自己起名花的钱花冤枉了……
小家伙胖乎乎肉嘟嘟,生下来估摸着得七斤往上,哭声贼大,吵得云景晚上睡不着觉。
这个‘仇’记下了,等你大点看我怎么揍你!
当初想要个弟弟揍着玩,嘿,梦想实现了啊,不是妹妹的那点失落感都被冲淡了……
男人都是善变的,弟弟或者妹妹各有各的好不是。
云冬的出生,导致云景享受不到和父母睡一起的待遇了,被赶到了新房阁楼上专门给他准备的一张床。
如此一来,他和云冬之间的‘账’又多了一笔。
可怜的小云冬,才刚出生不久,就被一个时刻想着如何整他的哥哥盯上了。
倒不是说云景那么无聊,实在是这点乐子他都盼了两辈子了啊,关于如何整弟弟为乐,他心中的计划都足以写十多页了!
简直魔鬼……
有句话咋说来着,叫高兴得太早了。
随着寒冬的过去,开春后,江素素也出月子了,地里那么多活儿要忙,然后,他们忙着种地的时候,还在襁褓中的小云冬,照顾小家伙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云景身上。
谁让某天云景自告奋勇给出生不久的弟弟换尿片整得有模有样呢。
自己作的。
造孽啊……
在云景带小云冬期间,江素素每天都会掐着点来给其喂奶,顺便检查云景把他照顾得怎么样,虽说云景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把小云冬照顾得不错,江素素一个劲夸他懂事,也就越发的放心把小云冬交给他了。
云景能怎么办,知道家里农忙,能帮家人分担一点是一点了,照顾小孩儿这种事情,虽然麻烦了点,但他也不是不行的。
他早晚要放牛,中午时不时的还得去地里帮忙,这些时候小云冬都被他用背带背背上。
小云冬可没云景小时后那么乖巧,随时都会哭随时都会笑,尿尿拉臭臭这种事情更是没有规律说来就来,总之各种神烦。
他还没享受到欺负弟弟的乐趣,却率先承担起了长兄为父的这个责任。
云景把这些都记在心头的小本本上,将来一点点从云冬身上找回来就是了。
自己还是个四岁的小孩儿,却要照顾几个月的弟弟,这叫什么事儿啊。
随着小云冬一天天长大,因为大多数时间是自己带大的,看着那小模样,想到将来要如何整他找乐子,云景居然犹豫了起来,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到时候恐怕下不去手!
不存在的,我可是恶毒的哥哥!
大概吧……
家里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小云冬出生这一年,家人一合计,卖了点粮食,买回来了两头小猪仔。
这让云景的劳动量再度增加,他除了要放牛照顾弟弟和偶尔下地帮忙外,还要负责一部分割猪草的任务。
他在长大,这个家里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要分担起来,曾经那无忧无虑的日子渐行渐远。
云景六岁的时候,云冬两岁,小家伙已经能跌跌撞撞的到处跑了,虽然云景老是想如何整他找乐子,但每次见到小家伙远远就张着双手叫哥哥跑来,他顿时就会把恶毒念头抛开,眉开眼笑的把弟弟抱怀里生怕摔着。
小云冬对他这个哥哥,比对父母都亲。
自从那年云景去过牛角镇后,他就再没去过了,家人倒是去过很多次,不过每次都没带他去,而且家人这几年也没弄麦芽糖去卖,倒是编织的竹编,拿去镇上和曾经认识的张长贵一通操作挣了些小钱。
农家肥在小溪村的普及,让村民们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不用挨饿,就是穷苦农民最大的愿望,小溪村如今实现了。
单就不用饿肚子这点,就让无数人对小溪村心向往之,是以这两年村里适婚男子成了抢手货。
迎来送往,渐渐的,农家肥的妙用也就这么传开了,如今牛角镇的农家肥村民们再想轻轻松松的搞来已经不可能,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给包圆了。
农家肥的妙用普及开去,逐渐的不知道得造福多少百姓,然而作为源头的小溪村,也不知道是不是官府不知道,别说嘉奖了,就连过问都没过问一下……
小云冬出生那年云景家养了两头猪,第二年养了三头,但却没有一头是杀来自家吃的,都拿去卖了,该死的世道,卖猪也得上税……
也是在云景六岁这年,小溪村的老村长最终没能熬过岁月的蹉跎,村民们帮忙料理他的后事后,经过简单的商量,云林被推举为小溪村村长,在官府那边勉强挂了个名。
虽然家里出了云林这个村长,但实际上日子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都是乡里乡亲的,哪儿来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偶尔的口角之争也闹不到他家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云景的记忆力和思维敏捷越发突出,如今他都能做到过目不忘了,甚至一心二用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如今的他,不但各种小动物会亲近他,甚至只要他愿意,都能主动招来熟悉的小动物玩耍,这一优势被他用来哄小云冬,往往一只小动物就能让小家伙玩半天,云景也能得片刻清闲。
奈何云景虽然有着过目不忘之能,但在小溪村这小小的天地却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
思维到了过目不忘这种程度,云景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瓶颈,除了对大自然的越发亲和外,再没有其他方面的增长。
他如今精神头很足,每天哪怕只睡一个时辰都不会觉得疲惫,但他喜欢睡觉,该睡的时候还是要睡。
他有一种感觉,精神也好,意识也罢,像是遇到了一层无形的枷锁,若是能够冲破的话,或许将见识到另外一幅天地面貌。
但他并没有纠结于此,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一切顺其自然,甚至从最初有那种感觉后他都忘了这茬。
云景六岁那年,村里王大婶来到他家,笑眯眯的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荷包递给云景,说那是云景的小媳妇给他做的,里面装着几朵晒干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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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
那荷包好丑,缝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杰作,却也被他很好的珍藏了起来。
为了这个荷包,云景第一次揍弟弟,有一天也不知道小云冬是如何翻出那个荷包的,总之那天小云冬的屁股都被云景打红了。
愚蠢的弟弟哟,虽然咱是亲兄弟,但你嫂子第一次亲手做给我的礼物也是你能碰的?
这一年,江素素的肚子又大了……
就很现实,越是乡下,生的小孩子就越多,他家隔几年一个已经算是好的了,村里有人家一年生一个连续几年的都有,好家伙,一群小娃娃能烦死个人。
第五十三章 人心惶惶
初夏,万物勃发。
晨风怡人,争奇斗艳的百花已经逐渐凋零,若是留心,便能见得田间地头的点点残红。
小溪村的小河边,也是积水最深的一个水弯之处,云景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手持一根竹制钓竿安静垂钓。
鱼竿是他自己做的,鱼钩用家里的缝衣针自己弯的,鱼线他干脆用结实点的缝衣线,他也想用好点的钓竿,奈何条件有限,将就了。
能不能钓到鱼是其次,主要是喜欢钓鱼那种安静的感觉。
作为农家子弟,云景还没清闲到有空余时间钓鱼的程度,严格的说起来他是在放牛,牛就在不远处自顾自的吃草。
他不远处有一个背篓,里面装着之前割来的猪草,满满当当一背篓,在割了一背篓猪草后,他才有时间钓鱼。
两岁多的小云冬自然是跟着他到处乱跑的,这会儿正在边上草地上呼呼大睡,睡得鼻涕泡一张一缩。
安静的坐在水边,一只翠鸟站在云景肩膀上梳理羽毛,他并未理会,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别拉屎在自己身上就行,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水面的浮漂,生怕一晃眼浮漂就不见了,喜欢钓鱼的人都遇到过这种‘灵异事件’……
某一刻浮漂下沉,云景抬手一提,一尾巴掌长的鲫鱼被他钓了起来。
太小了,他没要,取下后重新丢水里。
小溪村的这条溪流本就不大,大鱼难寻,想要钓到大鱼纯粹看运气,手中的鱼竿云景已经做了一年多,钓到过最大的鱼也就一尺长而已。
日头渐渐升高,不断有小鱼被云景钓起,他都没要,看来今天又要空军回去。
他也不恼,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实际上能钓起小鱼他已经很开心了,尽管没要。
待到日光晒得皮肤发烫的时候,云景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钓了一早上的鱼,鱼没钓到,最大的收获反倒是一条两尺长的大黄鳝,加上家里前几次抓的,足够吃一顿了。
家里缺少油水,那些亲近自己的小动物没什么肉,云景没好意思下手,倒是黄鳝这种野味近年来经常端上他家餐桌。
收拾好,云景踢了一脚还在呼呼大睡的云冬屁股,待到对方迷迷糊糊醒来看着自己的时候说道:“别睡了,走了回家”
“哥,抱”,云冬坐起,伸出小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云景。
一把将他拽起来,云景没好气道:“没看我背着背篓啊,你都这么大了,抱个球,自己走,我牵着你”
瘪了瘪嘴,云冬想哭,但又忍住了,怕被哥哥揍,对于自家哥哥,他又亲又怕,在父母面前闹脾气撒娇会得到哄,而哥哥这里,要么被打屁股,贼疼,要么他就那么看着你,直到不闹腾为止。
纵然如此,云冬依旧喜欢粘着哥哥,他还太小,不懂哥哥和别人的些许不同,只觉得和哥哥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而且还随时都有很多小动物可以一起玩耍。
别人家哥哥就做不到。
我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哥,你不抱我抱球做什么?球是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云冬懵懂无知的仰头问。
“……”
云景噎了一下,然后说:“球就是锤子,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哦,球就是锤子,可锤子是啥?”,小云冬点点头附和道,然后又问。
是你妹,这句话云景没说出口……
小孩子太烦了。
背着背篓,一手牵着云冬,一手拎着鱼竿鱼篓,赶着大黑,他们回家。
快到村口的时候,云景发现有几个田地里的村民冲着远处指指点点,好奇之余跟着看去,顿时微微眉毛一挑,心头有些不安的情绪蔓延。
在小溪村通往外界的那条小路上,居然有四五个人正往小溪村方向而来。
他们不是小溪村的村民,而且来历一眼就看出不普通!
之所以云景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普通,是因为那些人全都骑着马这种当下社会的高级交通工具。
牛对于穷苦农家来说是比人更金贵的劳力,而马,则是真正有钱人才能养得起的。
那些骑马而来的人,居然还带着刀剑之类的武器,云景视力极好,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些指指点点的村民很是畏惧忐忑,有人已经快速往村里而去了。
看到那些人,云景首先想到的是远离,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但小心点不会有错,毕竟带着兵器,万一遇到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个念头闪过后他并未第一时间离去,因为他认出了那行人中的一个,当年在牛角镇外见过的王捕头。
那王捕头作为官府人员,当初斩杀暴徒安抚民众的举动云景还清晰记得,总不至于做出光天化日之下带人前来打家劫舍的事情。
也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云景稍微心安。
当然,云景还没有蠢到把自己的安慰寄于别人身上的程度,虽然没有被迫害妄想症,可这几年他还是悄悄准备了两手自保手段的,这些自保手段面对来自寻常人的威胁足够了,但面对王铺头那种强人云景心头没有丝毫把握。
“小景,带着你弟弟快回去,那些人不知是好是坏,回去叫你爷爷组织村民,也要有个应对,我们在这里先看看什么情况”
有村民见云景哥俩驻足观望,快步过来提醒。
此时就体现出一个村村长的重要性了,遇到这样的大事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村长,这个时候村长真的是一个村子的主心骨。
“我晓得了,大伯你们小心些”
听人劝吃饱饭,云景没傻乎乎的冲前头,点头回应,带着小云冬往家的方向而去。
那些骑马而来的人隔得还远,优哉游哉,一副踏青的姿态,对于村民们的举动似乎并不在意,慢悠悠的走向小溪村。
当云景回家的时候,得到消息的云林已经在紧急召集村民了。
因为不知道对方前来是何目的,云林做最坏打算,让村里老弱妇孺全都在家里呆好,青壮则拿农具充当武器,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总好过什么准备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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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渐渐适应村长这个身份之后,云林说话做事已经慢慢的有了自己的一套,安排起来不说井井有条,却也颇有章法。
人都是逼出来的,没有人什么都天生就会。
此时报官已经来不及,村民们也不可能丢下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就为了不和那些人碰面,自能硬着头皮面对。
云景被强迫在家里呆好,顺便看好弟弟,云林云山则带着村民们向村子中间的空地聚集。
站在自家新房阁楼上,云景远远看去,那边很快就聚集了一大群村民,随着时间的过去聚集在一起的村民也越来越多。
“小景小冬别怕,没事的,有娘在”江素素在边上安慰道。
为母则刚,她纵然紧张得脸色微白,依旧勇敢的站在云景兄弟俩前面撑起一片安全的小天空。
不久后,那几个骑马而来的人也来到了村子里村民聚集之地,面对拿着农具充当武器的村民们,他们丝毫不以为意,但也没表示出嘲讽亦或者不屑的姿态。
“谁是村长?”
面对紧张的村民,几个人翻身下马,其中王捕头站出来率先开口道……
第五十四章 来意
当初在牛角镇外也只是远远的匆匆一瞥,时隔多年,云林早已经忘了王捕头,是以此番并未认出他来。
面对这些来历不明的强人,众目睽睽之下,云林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一脸忐忑不安道:“不知这位……好汉有何指教?”
王捕头穿着便装,云林不认识他,也分辨不出他是官门中人,想了想才用好汉这个不恰当的称呼。
面对忐忑不安的云林和一众村民,王捕头并未摆谱,反倒是用平易近人的语气摆摆手和善道:“老人家言重了,鄙人姓王,单名一个石字,曾得贵人提携,如今幸任牛角镇捕头一职,指教谈不上,此番前来,严格的说还是有求于贵村呢”
他那和善的语气,倒是让周围的村民们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就好。
心下稍安,云林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原来是王捕头当面,您能来我们小溪村,当真是蓬荜生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然后他猛然想起了当初牛角镇外王捕头一刀斩下暴徒脑袋的事画面,心头一惊,赶紧对边上一村民说:“三水,去搬几张凳子来,再烧点茶水”
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强人,还是镇上捕头,当然不敢怠慢。
“晓得了大伯,我很快就来”,那叫三水的村民应承一声很快离去。
抛开王捕头他们的身份不谈,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所谓来者是客,云林虽然身为粗鄙的农民,却也知道断然没有让人站着说话的道理。
待到云林安排好,王捕头这才开口道:“老人家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站着说话就成”
没有在云林说话的时候打断,看得出来,这王捕头涵养还是挺不错的。
“那哪儿成,我们虽然身为农户,却也不能怠慢了客人”,云林小心翼翼道。
微微无奈的笑了笑,王捕头说:“老人家随意就好”
叫三水才村民很快就和其他人一起搬来了一些凳子,茶水还得烧一会儿。
王捕头他们相继落座,云林他们这边也在对面坐下,在云林身边,有云山以及几个村里青壮陪同落座。
双方落座之后,王捕头这才指了指随同而来的几个人说:“老人家,这几位是我的师兄师弟,他们来自风刀门,风刀门您或许不知道,是一个江湖门派,您不需要过多了解,只需知道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即可,我在担任牛角镇捕头一职之前,就在风刀门拜师学艺,技艺有成,机缘巧合下才在牛角镇任职”
听到王捕头的话,再看他身边那几个人,一想到他们都是和王捕头那样杀人如斩鸡的强人,云林心头一惊,顿时起身拱手道:“见过诸位好汉”
作为穷苦农民,他们真心得罪不起这些强人啊,若是稍微惹得他们不快,谁知道他们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在云林起身拱手行礼的时候,王捕头率先起身,一步跨出来到他身前托起云林双手摇头道:“老人家使不得,您是长辈,哪儿有向晚辈行礼的道理,我们承受不起,您请坐下说话”
有王捕头托住双手,这拱手礼是行不下去了,云林无奈只好坐下,心头却是在暗自吃惊,暗道好大的力气,好快的身手,若是用来种庄稼的话,定是一把好手……
那边王捕头在云林重新坐下后,自己也退回去坐下,组织了下语言说:“我们风刀门在县城以西八十里外的枫竹山上,门下弟子数十,虽大多都已出师各奔前程,但在周围数个县城也有不小的名声,尤其是掌门,行走江湖多年,四方出行,商贾官员,都会给予几分薄面”
听着王捕头说话,云林也没出言打断,实际上他却是一脸茫然,压根就不懂王捕头说的是啥,什么风刀门什么行走江湖的,脑袋里面压根没有丝毫概念。
从云林的表情中,王捕头意识到,自己和村民们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于是哑然一笑,干脆直言不讳道:“老人家,我们此番前来,实际上是因为风刀门需要发展壮大补充新鲜血液,这才行走四方欲寻练武的好苗子扩充师门,是以才来到了这里”
“啊……哦……,这个……”,云林一脸尴尬,他还是没听懂王捕头的意思,一时之间喃喃不知道如何回应。
王捕头和他的师兄弟相视无语,但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练武之人和这些穷苦农民太过遥远,他们听不懂也在情理之中。
还是王捕头开口,他说:“老人家,这么说吧,我们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们村有没有适合练武的小孩,如果有的话,我们和适合练武的小孩家人商量,商量好了会将其带回师门授予武艺,这样您听懂了吗?”
云林稍微琢磨,一脸恍然道:“意思就是你们找合适的小孩欲要传授一门手艺?”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王捕头微微无语道。
和这些大字不识的村民说话好累啊……
传授武艺,也算是一门手艺吧?
“这个好这个好,我们村的小孩捕头大人你们尽管挑,挑中了是他们的福分”,云林顿时有些激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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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若是能学一两手手艺的话,可以说是跳出了农民这个圈子,可谓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儿。
然而王捕头却没有云林那么乐观,反倒是率先阐述其中的厉害关系。
他说:“老人家您先别太激动,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真在你们村找到了适合练武的孩子,且对方家人也答应孩子跟我们去,在这个前提下,你们也要先知道,练武是一件很苦的事情……”
“那能有多苦?还能有我们祖祖辈辈种地苦?”云林无所谓的摆摆手打断道。
王捕头被噎了一下,一想也是,不过转头却是严肃道:“练武除了苦之外,还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倒不是说练武危险,主要是习得武艺之后,有武艺傍身,若是与人争斗,很容易出现伤亡现象,其危险程度绝非寻常争斗可比,这点你们却是要提前知道的”
“这样啊……”
一听到有危险,云林顿时犹豫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我不去!
村民们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后代从生下来命运差不多就已经注定依旧是农民,本分,老实,任劳任怨,看天吃饭,这才是他们该有的命运。
可这突然之间就上升到打打杀杀去了,一时之间让人有点难以接受,与人争斗动不动就伤亡啊,一听就让人心惊肉跳。
作为如今小溪村的村长,云林虽然没啥见识,但也知道为小溪村的那些小孩着想,练武对于他的理解是学一门手艺,是好事儿,但若和凶险挂钩他就犹豫了,总不能把那些小娃娃往火坑里推吧?
王捕头早年间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是理解此时云林心头的犹豫的,讲道理,寻常人家,若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谁又愿意去从事打打杀杀朝不保夕的危险生活呢。
基于这点,他才会率先将习武的弊端说出来,虽然没有说得那么具体明白,但常人也能从他只言片语见想到习武之后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平静。
面对犹豫的云林,王捕头笑了笑道:“老村长,习练武艺的弊端您现在知道了吧?那我现在来说说练武之后的好处……”
顿了一下,他尽量用村民们能理解的语言说:“练武之后能强身健体,有武艺傍身寻常也不怕被人欺负,当然,人生在世尽量与人为善,好勇斗狠我们习武之人也是尽量不提倡的,毕竟伤了别人或是伤了自己都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然后的话,习得一身漂亮身手,货与官家谋得一份差事还是很简单的,那就是吃官家饭了,说出去也风光,可谓光宗耀祖,若是带着一身武艺从军,建功立业的机会也比寻常人大得多,再不济,有着一身漂亮武艺,给人看家护院也是不错的选择,那并不低人一等,毕竟护卫主家安全,主家还得依仗着我们习武之人不是,银钱不说多少,总比种地来得要好太多,习武很苦,还有一定的风险,但相应的,好处多多,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必然是要付出一些东西,这才正常,种粮食填饱肚子也得出力气不是,老人家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如此直白的话云林倒是听懂了,周围的村民也听懂了。
老实说,听到了习武之后的诸多好处,包括云林在内的所有村民都很是意动,若习武之后真能过上王捕头所说的那种日子,想来承担一些风险还是值得的。
摆脱祖祖辈辈种地的苦难处境,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谁不向往?
于是,村民们看王捕头他们的目光都变得热切了起来。
然后犹犹豫豫中,云林心头一动,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他问王捕头:“王大人,那个……,村里的小娃娃若是随你们去学艺,要不要交学费?”
村民们一怔,顿时冷静了下来,是啊,习武之后好处虽然多,但人家也不能白教你不是,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他们都是穷苦农民,如果学艺需要学费且还多的话,那就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了,哪怕习武之后的日子再如何风光,眼下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听到云林的问题,王捕头哈哈一笑道:“老村长,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之前我说的是习武之后的风险和好处,接下来我要说的是责任”
“如果我在你们村找到了适合习武的孩子,且他的家人也愿意孩子跟我们去学艺的话,不但不用交学费,我们反而还会给予一定的报酬!”
“别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事实,当然,这钱也不是白给的,孩子和我们去之后,会先干三年杂活儿,报酬就是这么来的,不多,算是你们的孩子干活儿的工钱,这三年干杂活儿,主要是打磨他们的心性,我们风刀门不是什么邪门歪道,练武先练德需要从他们小时候开始培养,唯有吃得了苦,品德过关,方能再进一步,在这最开始三年中,我们会传授一些粗浅的武技给他们练习,给他们打基础”
“一开始的三年后,若他们品德过关且吃得了苦的话,且基础打得好,就能成为内门弟子,习得更高深的武学,我们还会教导他们读书识字,若不过关,后面的福利就没有了,我们要么将其遣返回来,要么征求他们的意见继续留在门派做杂活儿挣些工钱”
“成为内门弟子,相应的责任就不一样了,这个你们暂时不用了解,若有谁家孩子成为内门弟子,到时候你们自会知道”
“在学艺期间,你们的孩子吃穿都由我们风刀门负责,这点你们无需担心,我们风刀门产业众多,还是养得起他们的”
“最后的话,内门弟子习武年限不确定,最终要师门考校过关才能出师,出师后师门也会通过自己的关系帮他们谋取出路,当然,他们也可自己另谋出路,这个时候就需要出师的人回报师门了,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你们不需要了解”
“最后,我想说的就这些了,老人家你们听懂了吗?”
听了这王捕头详细的解释,村民们哪儿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用他们自己的理解来说也就三句话,孩子交给他们尽管放心,除了承担一定的风险外,未来定能过上好日子。
一些东西他们下意识忽略了,毕竟一帮苦哈哈村民想不到那么多,看中的也就实在的那些东西。
“明白了明白了”,云林点头道。
然后王捕头问:“既然如此,那老人家您意下如何,同意我们在你们小溪村寻觅适合练武的小孩子吗?”
“这个,我要和他们商量一下”,云林犹豫道,并未因为自己村长的身份就大包大揽的拍板。
王捕头点头说:“理解”
随后云林起身就和其他村民嘀嘀咕咕商量去了。
王捕头他们这边也不急,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有村民把茶水烧来了,是村民自己采摘的劣茶,他们也喝得有滋有味并未嫌弃。
讲道理,王捕头他们能这么好言好语且耐心的和村民们说话,真的是很难得,若换一些其他练武之人的话,指不定鼻孔朝天自觉高人一等,能给你们小孩一个博取前程的机会,简直就是施舍,你还不感恩戴德?谁有功夫和你讲条件……
一样米养白样人啊。
总归来说,作为正派人士,王捕头他们这样的人还是要多一些的,再不济也不至于恶语相向,毕竟你想招弟子,人家也有选择权利不是,都是相互的,强迫亦或者用施舍姿态得到的弟子,还想要门派团结友善的良性发展那怎么可能,整天窝里斗就把门派搞垮了,培养出来的也只会是白眼狼。
那边云林和村民们一合计,征求大多数人的意见,大家都觉得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试一试,自家孩子若是被选上那是运气,选不上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饭团探书
于是云林回王捕头的话了,说他们同意。
这个时候王捕头就开始走流程了,他拿出自己作为牛角镇捕头的腰牌和任命书,展示给村民们看,说:“大家请看,这是我牛角镇捕头的凭证,此次带领师兄弟们来小溪村挑选弟子是我作为担保的,不是人贩子,大家若有疑虑可以去镇上验证,若是有谁家孩子被选上,以后会专门给时间回家探亲的,不是把他们拐去别处卖了,所以还请大家放心”
“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王捕头的”,云林代表村民们回话,实际上说话的时候他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王捕头拿出的凭证,尽管看不懂……
确认大家没有疑问了,王捕头这才道:“既然如此,那劳烦大家回去,把家里五岁到八岁的孩子都叫来这里我们挨个筛选,年龄太小了没法教,太大了性格逐渐定型也不好教,所以我们只要五到八岁的孩子,男女不限”
于是乎,有适龄孩子的人家赶紧回去带孩子来,没适龄孩子的人家惋惜之余干脆留下来看热闹。
云山想都不想就跑回家去了,他家云景今年六岁,在适龄范围,如果自家小景能够被选上的话,虽然舍不得孩子离开身边,但那大好前途实在是让人眼馋啊。
“小景,小景,在哪儿呢,快出来,好事儿,大好事儿”,刚进入院子云山就开始嚷嚷了起来。
“爹,那边怎么了?”云景在阁楼上伸出脑袋问。
他之前一直都在关注着那边的情况,太远了,听不到说的是啥,但看情况并未朝着坏处发展,心下稍安之余等待结果。
站在院子里的云山一仰头道:“快下来,好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你跟我来就是了,我慢慢给你解释,你可得给我抓住这个机会啊”
云景无语,能有啥好事儿啊,看老爹你激动的,于是带着一脑袋疑问下楼来。
江素素见没发生极端事件,也抱着云冬跟着下楼来,壮着胆子一起去看热闹。
去那边的途中,云山把王捕头等人的来意给云景说清楚了,最后道:“小景,你可要给我好好表现啊,从小你就聪明懂事,这次机会可要抓住了”
听到自家老爹说江湖门派要招收弟子,云景一开始心头一喜,练武啊,高来高去的侠客梦想似乎就在眼前,但惊喜过后,认真思索片刻,他却是摇摇头道:“我不去!”
“啥?”云山一愣,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景认真解释道:“我说,我不想跟他们去学武,爹你听清楚了吧?”
“为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云山顿时急了。
稍微沉默,云景摇摇头笑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去而已”
“整得你想去人家就能要你似得”,张了张嘴,云山顿时心情复杂的嘟囔道……
第五十六章 露一手
云景一家四口走向村子中间那棵大杏树下村民汇聚之处。
此时云山的心情相当复杂,一来期望自己的孩子被选上,从此摆脱祖祖辈辈农民的命运,但又有点不想云景被选上,毕竟自己养了几年的崽,还是家里长子,若是突然离开身边的话他又舍不得。
然而云景的一句我不去,把他的心情整的更复杂了,有点开心,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开心什么,或许是因为不用和儿子分开吧,但又有点懊恼和恨铁不成钢,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啊,你居然不去?
总之,他这会儿相当之纠结,然而作为一个老实农民,又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于是闷头不说话了。
江素素听了原委之后,张了张嘴一言不发。
作为女人,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尤其是关于孩子未来前程这种大事面前,她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这是时代的悲哀。
她对云景的关爱不比任何人少,她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过得好,同样也比任何都舍不得孩子离开自己身边。
与其说是时代背景下,她默认自己女人发言权卑微,从而不去对云景未来指手画脚,倒不如说是她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茫然无措。
她不知道如何去参与才是对的,怕出错害了孩子的未来,所以干脆沉默。
至于小云冬,压根啥都不懂,在江素素怀里扭来扭曲,够着脖子看那边的热闹……
很快一家四口来到了村民汇聚之处,此时村民们都陆陆续续的将自家适龄孩子带来了,因为没有发生村民们想象中的恶性事件,是以越来越多的人前来看热闹。
村民们始终对王捕头等人持有敬畏之心,村民众多,却也下意识没有靠近他们,也没有好奇的死盯着他们打量,更没有指指点点,就连讨论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半个小时后,各家各户都来得差不多了。
小溪村不大,几十户人家,但乡下人嘛,夜间娱乐活动匮乏,然后就导致了各家都很能生,抛开因为各种意外夭折的不说,村里小孩子还是很多的。
按照王捕头所说的五到八岁的标准,这会儿来到这里的适龄小孩足有六七十人,毕竟他说的男女不限嘛,是以有的人家来了两三个!
往往来了两三个孩子的人家,都是那种隔年生一个的,啧,真心高产……
当然,这种人家还是占少数的就是了。
几十户人家,这个数量真心不多,但也不少,再小的容易夭折反倒不如五岁以上的多,再大的话,已经是一个家里半个或者真正的主要劳力了。
来到这里之后,等待过程中,云景一直都在好奇的打量着王捕头几人,明目张胆的那种打量。
倒不是说他对王捕头等人没有敬畏之心,然而通常情况下,正常大人谁又会在意小孩子的目光呢,云景也不算另类,毕竟其他小孩子也同他一样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王捕头等人。
这种全村云集的情况可不多见,一年都难得有一次,而他们又是焦点,小孩子不好奇关注都不行。
王捕头等人压根就不在意小孩子的目光,也并没有在人群中一眼看出云景的特别之处引起他们的注意。
或许是这些年亲近大自然的缘故,云景对于各种生物的气息很敏感。
王捕头等人,每一个都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危险气息倒是没有,就如同打盹的猛虎一样。
稍微想象了一下他们若是发怒出手的画面,云景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猛虎云景没亲眼见过,但他见过自家的大黑打架的场景,平时温顺乖巧得不得了,有一次发怒和同村的牛打架,那种激烈的碰撞,真让他有一种心惊肉跳头皮发麻的感觉。
而王捕头他们给云景的感觉,比那来得更加强烈得多!
这种感觉没有任何理由,就很玄……
曾经在牛角镇外见识了王捕头和那暴徒动手的画面,尽管云景没有被迫害妄想症,却也暗搓搓的想过若是自己对上这样的强人会如何如何,从而暗中做了几手准备。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几手准备若是真和这种强人对上结果会如何,毕竟影响结果的因素太多太多了,天时地利人和,哪怕准备得再充分,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会导致结果南辕北辙。
但总归他还是有一丢丢底气的,尽管底气有些不足……
当然了,他还没有上头到主动招惹那等强人的程度,即使有可能和这种强人产生了恩怨,他也抱着尽量化解的心思,极端暴力的处世之道,已经不是他真正心理年龄干得出来的事情了。
不是怂,人到中年啊,求的是一个稳。
暗搓搓准备的后手,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待到村民聚集得差不多,云林主动上去搭话,道:“王大人,都差不多到了,你看接下来怎么整?”
“老村长您安坐,接下来交给我们吧”,王捕头笑道。
接着,他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大人小孩,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闭嘴,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倒不是说王捕头展露了凶恶气息吓住了人们,他反倒是面带随和的笑容,只是因为关键时刻到了,村民们才下意识闭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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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捕头并未第一时间开始挑选适合的小孩儿,他反倒是冲着身边的师兄弟笑道:“谁来露一手?”
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青衣青年站出来笑道:“我来吧”
他说完,将手中的一柄长刀递给边上的人,然后上前两步,看了看周围,仰头有了目标,旋即原地微微蹲身,嘴里轻喝一声。
下一刻,地面微微一震,他腾身而起一丈多高,待到势头用尽,他吐气开声,并指如刀一掌辟出。
咔嚓一声,村子中间那棵大杏树,一根大腿粗的树干被他一记手刀劈断!
顺势落下,他冲着周围拱手道:“献丑了”
嘶~!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抽冷气的声音,甚至有人脸色发白,他一挥手就劈断了一根大腿粗的树干啊,尤其是杏树的质地相对紧密,若那一掌劈在人身上还得了?
讲道理,他露的这一手真心把村民们震得不轻,也让村民们真正的直观见识到了练武之人的可怕。
那是一个他们想象不到的世界!
很明显,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村民们认识到练武之人的厉害之处,效果王捕头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如让他们真正的见识一下。
但还没完,接着又一个青年站出来,他寻来一块脸盆大的青石,在村民们瞪大眼睛观望中,一拳砸在那青石上,顿时,那青石就被他一拳锤成了碎片,宛如铁锤猛烈敲击,打碎石头的他,拳头也只是微微发红而已。
打碎石头的青年退回去了,再一人站出来,他唰的一声抽出手里的长刀,见此村民们下意识后退。
手持长刀的青年知道自己吓到村民们了,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开始演练一套花里胡哨的刀法,高明的他怕村民们看不懂……
他演练的刀法真心花里胡哨,一下子腾空而起一丈多高,一下子翻个跟斗,那冷冽的长刀被他舞动得宛穿花蝴蝶,看得人们眼花缭乱。
村民们别提多震撼了。
只有王捕头他们这些懂行的人知道,那刀法除了好看其实作用不大……
最后,那演练刀法的青年收刀之际,顺便一刀将一块大石头劈成了两半!
到了这个时候,王捕头在村民们敬若神明的目光中,看着周围一圈心潮澎湃的小孩问:“你们想不想拥有这样的身手?”
在他问话之际,人群中的云景却是嘴角抽搐内心吐槽不已。
人家那棵几百年的杏树招谁惹谁了,今儿个无缘无故的被人劈断一根树干,那块青石也是,多少村民平时坐上面歇息啊,就这么被人锤碎了,还有那块大石头,村民们没事儿的时候在那里喝个茶下点乡下娱乐棋什么的,居然被人一刀劈成两半了……
你们厉害是厉害了,但却是来搞破坏的吧?
第五十七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想~!”
一阵稚嫩嗓音齐声大喊。
见识了王捕头几人的厉害之后,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跟打了鸡血似得,一个个激动的脸色发红。
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练武之人的故事,但故事毕竟只是故事,离他们太遥远了,哪儿有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尤其是王捕头他问他们想不想拥有这样的身手,谁不想?
别说一帮小孩儿了,就连大人都想,甚至很多大人都联系到若是自己拥有这样的本事后会如何如何的画面……
虽然他们想多了,但想想又不犯法不是。
王捕头很满意小孩子的反应,心说露一手的决定真的做对了,带动了小孩子的积极性,也可以说凝聚了他们的向武之心,若是寻到适合练武的小孩,也能很快的融入他们的门派去。
他在想,若是自己等人装清高的话,结果不知道要打几个折扣。
伸出双手轻轻下压,示意人们安静,王捕头看向一群小孩笑道:“想就好,你们都有机会的,不过我们得先检查一下你们适合不适合练武,适合的,只要跟我们走,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拥有甚至超过我们这样的身手,不适合的我只能表示遗憾了,但也别难过,因为不适合练武的若强行练习只会害了你们,好了,接下来你们一个一个来,我们挨个检查”
“我我我……我先来,我一定适合练武”
“我先来,我比你大,一定比你更适合”
“别推我啊……”
王捕头话音落下,一帮小孩儿嗷嗷叫着冲向了他们。
不但小孩如此,就连大人都没闲着,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大人们一个劲的催促自家小孩赶紧过去,生怕落后了机会就溜走似得。
场面一度差点失控,对此王捕头几人哭笑不得。
好在场面虽然混乱,但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不敢真正的冲撞王捕头几人,让他们的检测工作得意正常进行。
他们几个人,每人都同时检测一个小孩,进度还是很快的。
云景没有上前,安静的待在人群中注视着王捕头他们是如何检测那些小孩的,只见王捕头他们在小孩子身上摸来摸去,似乎是在检查骨骼,还让小孩儿张嘴,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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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云景看不太懂,但依稀能猜出他们自有一套自己独特的检测手法。
让云景意外的是,他们检测过后,合格率低得让他不敢相信,首先上前的十多个小孩,楞是没有一个合格的!
那些得知自己不适合练武的小孩别提有多失落了,绝大多数当场就哇哇大哭了起来,那些小孩的家人虽然也遗憾,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事实是那些大人反倒是觉得自家小孩不合格才正常,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嘛,就这个命。
检测到快二十个的时候,原本有些失望甚至还带着点苦笑的王捕头等人脸上总算是露出笑容了,他们终于遇到了一个合适练武的苗子。
第一个居然是女孩,云景认得,七岁,姓云,叫蒜苗。
当王捕头宣布她适合练武之后,云蒜苗整个人都懵了,不知所措,稍微懂事的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从这个时候开始改变,然而对未来却是无比的茫然。
蒜苗的家人得知结果,却是无比纠结复杂,为什么不是自家儿子而是闺女?若是儿子该多好啊。
不过最终蒜苗的家人脸上还是露出了激动的笑容,毕竟家里出了一个改变命运的人,未来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起来,虽然女孩子最终要嫁人,但有了本事总能照顾一些娘家吧?
云景看得出来,王捕头他们的检测标准很严格,合格率为何如此的底,云景心头也有猜测,他认为,倒不是说其他小孩子就不能练武了,毕竟那玩意几乎没有门槛,就看有没有人教而已,之所以合格率低,估计是因为某些方面达不到标准,从而未来成就有限,这才被王捕头他们淘汰。
以此推断,云景大概猜到,那所谓的风刀门应该走的是精英路线。
合格了也不等于就是所谓的精英了,后面还有三年的考察期呢,真正的优中择优。
那边检测还在继续,村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里,云景这会儿却是不得清静。
“小景,快去啊,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云林在他身边催促道。
云景笑着回答说:“爷爷,我就不去了”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云山红着脸推了云景一下。
他依旧摇摇头笑道:“爹,爷爷,那么多人都不合格,我上去恐怕也是一样,就不凑那个热闹了,免得白期待一场”
“你又没去,怎么知道自己不合格了,你从小就那么乖巧懂事,一定行的,比所有人都行”,云林瞪眼道,自己的孙子一定是最好的!
摇摇头,云景说:“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哭鼻子”
“你你你……你个兔崽子,就不想拥有那样的身手啊”,云山指着云景的鼻子气呼呼道,恨不得揍他一顿。
看了那边一眼,云景看似很随意但真的很认真说:“想啊,怎么不想,我做梦都想,我甚至还想比他们更厉害呢!”
“想那你还不去?”云林有些蒙圈道。
云山也跟着说:“就是就是,你既然想,眼前不就有一个机会?”
“我怕选不上啊”,云景笑呵呵道。
面对油盐不进的云景,一家人楞是被他整得没脾气。
此时那边传来一阵激动的嘈杂声,又有一个小孩儿检查合格了,这次是个男孩,那家人当即喜极而泣,激动得都找不到北了。
云景家人见此,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平心而论,云景想练武吗?想拥有高明的身手吗?想变强吗?
他之前说的是真话,他想,做梦都想。
但他有自己的打算,变强,并非一定要通过加入门派的方式,他甚至隐隐约约感觉得到,加入门派得到的变强途径,绝不是正确的选择!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变强的目的,云景不是为了好勇斗狠,不是为了装逼显摆,纯粹是想增加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安全感而已。
“以前还小,生活的也仅仅只是小溪村这方小天地,未来,我想去这个世界上走一走看一看,所以,提高自身安全保障应该也要想办法进行了”,云景心中默默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边的检测也接近了尾声。
整个小溪村六七十个适龄小孩,王捕头他们最终居然只检测出三个合格的,合格率低得让人侧目!
最后,王捕头他们稍微安抚了下那些失望的小孩和人家,惯例的问了一句:“还有没有谁没上来检测的?”
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知道这些农户都不太可能放过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然而偏僻就有例外。
当他们都准备商量结束的时候,人群中的云林急道:“王大人,王大人,这里还有一个,我家孙儿还没检测呢”
云景:……
第五十八章 不会吧不会吧
看着自家爷爷,云景相当无语,这眼看都要结束了,他居然整这一出。
当然了,云景也理解他的心情,他倒不是要故意坑自己,站在他的角度,那是真的在对自己好,他不想让自己错失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长辈的,为了子孙后代,真的是用心良苦。
自己不想去,爷爷非要把自己推出来,对此云景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自己总不至于怪他多事儿吧,云景又不是真的像小孩子一样分不清好歹。
那边都想宣布检测结束的王捕头闻言微微愕然,还真有漏网之鱼啊?
本着一只羊是赶一群养也是赶的心态,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他还是看向云景他家的方向点头笑道:“既然还有一个没检测,那就过来吧”
云景是真不想去,低头在那儿磨蹭,假装没听到,至于周围那些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村民看过来的目光,云景选择了忽视,前世我好奇的去拉女同学脖子上的绳子,从而当着全校师生检讨的事情都经历过,还在意这些目光?
“臭小子你杵着干啥,快过去啊”,云山瞪眼道,顺手还推了云景一把。
云景低头道:“哦,知道了”
说着,他往那边磨磨蹭蹭的走去,步子小得蚂蚁都踩不死那种。
“小景快点,别让王大人久等”,云林催促道。
周围的村民看到云景的举动有些想笑,未曾想平时小大人一样的云景居然也有拘谨的时候。
“小景哥,快去吧,又不疼”
“对呀对呀,走个过场而已,完了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边上有小孩起哄,倒没什么坏心思,那么多人都不合格,云景的希望也不大,可不是走个过场嘛。
见云景依旧在磨蹭,云山干脆一把脱下草鞋拎手里瞪眼沉声道:“还不搞快点信不信我揍你!”
云景可不想挨揍,只得稍微加快脚步走过去,哎,老爹的威严,依旧是自己如今无法挑战的大山啊。
“呵呵,那小孩,你是老村长家的孙子对吧,没事儿的,过来,别怕,叔叔又不是什么坏人”,王捕头脾气很好,不但没有因为云景的磨蹭不耐烦,反倒是出言安慰。
知道是躲不过了,而且若是自己选择逃避,万一恶了王捕头他们有害无益,而且也会让家人下不来台,于是云景干脆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嘿,你这小孩,其他人都巴不得让我们第一个检测他们,你为什么看上去不太乐意呢?”看着来到跟前的云景,王捕头好奇问。
他倒没觉得云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云景长得一般,乡下孩子嘛,穿得也没多好,皮肤略黑,那是近年来经常干活儿晒的,总之和其他小孩没什么区别,无法让人眼前一亮,是以王捕头只是单纯的好奇问了一嘴。
“我怕”,云景仰头看他挠挠头道。
这会儿王捕头已经开始对他动手了,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手中动作不停,开口问:“怕什么?”
云景道:“怕自己不合格家人失落,自己也会失落”
“嘿,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小子倒是挺懂事的”,王捕头闻言微微愕然,旋即也不以为意,又道:“没事儿,不适合练武也不必失落,以后还能从事其他的,而且啊,练武其实也并非什么好事儿,看似身手高明来去风光,其中的艰辛和凶险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来,张嘴……”
云景依言张嘴,心道这王捕头人真心不错,不但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反倒平易近人,如果这世间的练武之人都这样就好了。
当然,云景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王捕头这样的,估计只是极少数的特例。
这些念头在脑海闪过,然后云景又莫名的开始忐忑起来,自己到底适合不适合练武呢?不想加入门派是一回事儿,期待自己适合练武又是一回事儿。
如果自己适合练武的话,又不想加入他们门派,该如何推脱才能不引起他们反感?
至于自己不适合练武,额,这个……,应该不会吧?
一时之间,云景居然有点患得患失起来,之前看别人检测得那么快,到了自己,居然觉得这个时间格外漫长。
也就一两分钟时间吧,王捕头就给云景检测完了,最后他拍了拍云景的肩膀说:“小家伙,很可惜的告诉你,你不适合练武,别难过,以后好好过日子,平平淡淡的生活,其实对于我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人来说也是一件很羡慕的事情”
云景闻言一愣,仰头看着王捕头。
不会吧不会吧,自己居然不适合练武?
喂,大叔,你是不是检测错啦,我不适合练武?要不你再检测一下?
云景张了张嘴都想说让他再仔细检查一下了,但却说不出口,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判断一个人适合不适合练武的,但绝对有独特的方式,应该不至于在自己身上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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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理,这会儿云景要说不失落那是假的,但事实如此他也没办法。
咧了咧嘴,他想笑,但笑不出来,只能别扭道:“谢谢叔叔了”
“没事儿,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王捕头再度安慰道,云景的表情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其他小孩子得知自己不合格后也差不多,相对来说云景还坚强点,没当场哭出来。
看着云景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王捕头眼中莫名闪过一丝惆怅,心说平平淡淡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练武啊,江湖啊,走上这条路,几乎就别想过平静的日子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王捕头猛然一愣。
自己为何会莫名生出这样的感慨来?要知道自己多年练武,杀人见血都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心智可谓打磨得无比坚定,为何会平白生出动摇念头?
莫不是被那小孩影响了?
怎么可能!
看着云景离去的背影,王捕头眨了眨眼,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对其他小孩虽然也有安慰,但顶多也就两句话的事情,可对这个小孩,似乎自己说得有点多?
“奇怪,这小家伙没什么特别的啊”,王捕头下意识挠挠头,整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想了一会儿,他顿时哑然一笑,心道自己想那么多干啥,这小溪村一行也算是收获满满了,寻到了三个练武的苗子呢,之前在另一个村子四五十个小孩才找到一个,希望下一个村子还有这样的收获吧。
“可惜了”
最后看了一眼云景的背影他喃喃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可惜什么……
第五十九章 焉知非福
往回走的路上,云景一直低着头,心情相当复杂。
周围那些村民的目光,虽然没有嘲笑也没有讽刺,但他就是没有由来的觉得脸上躁得慌。
自己不想加入门派的想法虽然依旧不变,然而自己居然连加入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有点尴尬了……
“小景没事儿的,你豆子哥不也没合格嘛,以后的日子不照样过”
“就是就是,练武这种东西,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农民该接触的,别往心里去”
“景哥,下午一起去放牛呀?”
……
云景所过之处,边上的村民并未因为他不合格而嘲讽,反倒是出言安慰。
本来云景还努力的调整心情,告诉自己仅仅只是不合格而已,未来又不是不能练武,了不起成就有限罢了,没事儿的,可村民们这一安慰,虽然是出于好心,但却也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爷爷,爹,我没合格”,回到家人这里,云景仰头看着他们摊了摊手说道,他想露出笑容表示自己不在乎,但就是笑不出来。
云林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没事儿,不合格就不合格吧,咱日子还不是照样过,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的,咱也不稀罕那什么练武”
要说他心头不期待云景适合练武从而改变命运那是假的,但事实是云景不合格,除了接受现实还能如何?
谈不上多大的失落,甚至站在他的人生经历来说,云景不合格才更真实。
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期待家里飞出个金凤凰只能在梦里。
“没事的小景,咱家如今不愁吃,有新房住,还有牛,日子已经过得红火了,那什么武功,不练也罢”,云山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虽然他之前对云景说过‘整的你想去人家就要你’的话,但此刻他不但没有嘲笑自己的儿子,反倒是出言安慰。
毕竟是自己的崽啊,不合格肯定心情不好吧,当爹的没法改变他的命运,也不能伤口上撒盐不是。
“等下娘回去给你蒸鸡蛋羹吃”江素素摸了摸云景的脑袋说。
她没什么文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儿子,心想若是吃到好吃的,儿子心情应该能好起来吧。
小云冬在江素素怀里冲着云景伸出小手道:“哥哥,抱……”
看着家人,云景莫名有点想哭。
他们关切的语言流进心里,云景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不合格的失落都冲淡了不少。
深吸口气,他将小云冬抱在怀里,冲着母亲点头道:“嗯,我们回家吃鸡蛋羹”
轰动全村的一次练武苗子检测就这么结束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没选上的失落有,却也没到捶胸顿足的地步,过惯了苦日子的他们,纵使失去了一次翻身的机会,日子依旧要过,至于选上的人家,高兴是肯定的,但却谈不上多么激动和炫耀嘚瑟,毕竟练武啊,这种事情曾经对他们来说只是传说,如今家里出了练武苗子,更多的是茫然吧。
王捕头他们去和那几个合格的孩子家人商量后续事情去了,热闹过后,村民们逐渐散去。
云景最后看了一眼那几个合格的同村小孩,也跟着家人转身离去。
他们的命运,从今天开始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啧,曾经我一直都是大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如今沦为陪衬,这种巨大的落差之下,才知道这种滋味并不好受,说到底我这还是心理素质不过关啊,以前觉得自己心态很稳,如今看来,实际上我内心依旧有着转世重生的优越感的,只是我自己没发现罢了,如今这种优越感被打破,方知自己也不过一普通人,曾一度觉得自己有着前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心性棱角已经被磨平,这样的想法不过是笑话,不过是转世重生的优越感下的自以为而已……”
回去的路上,云景相对沉默,认真的审视自己的内心。
最后他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虽然不想承认,如今想来,自己其实有着因为带着记忆转世重生,从而觉得自己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心态,倒不至于自我感觉高人一等,但潜意识中的优越感还是有的,总觉得自己做什么事情只是自己想不想的问题,而不是能不能的问题。
如今经历了‘不合格’遭遇,他才发现,自己和别人没什么区别,大多数人是怎么样的他就是怎么样的,普通人一个。
经此一事,自我反省后,云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才发现了一些曾经自己下意识忽略的心态上的问题。
这也算是重新认识自己了。
然后他觉得,这次经历不合格事件,其实对自己来说并非坏事儿,至少点醒了自己,‘打落凡尘’后,自己也不比其他人多一只手多一只脚。
重新认识了自己,云景之前那从别人家的孩子沦为陪衬的糟糕心情也平复了很多。
日子还是要继续的,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之后,江素素真的给他蒸了鸡蛋羹,甚至还做了一桌子对于寻常农家来说称得上丰盛的饭菜。
江素素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安慰,但却是用最朴实的方式去安慰自家儿子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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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母亲的用心良苦,云景心底那一丝淡淡的落差感也消散了大半。
这世间,家庭和亲情,才是最好治疗心灵的良药……
后续云景从村民们口中得知,那三个合格的小孩王捕头他们并未当天带走,留足了那几个孩子和家人的相处时间,毕竟年幼的他们,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和家人团聚。
虽然云景经过这件事情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内心,也在家人的关爱下渐渐放下这件事情,但他依旧还是小看了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
往后的几天,他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而且还经常走神发呆,这种发呆不像曾经那样心情愉悦放松,是真的有心心烦意乱。
家人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云景从小就乖巧,比同龄人懂事,眼下很多时候他一发呆就是半天,叫都不知道应声,太反常了,他们怕云景因为这件事情从而造成什么心理毛病,从而变着法的逗他开心,就连小云冬都被家人影响不那么缠着云景了。
从那天测试后的第十天,王捕头他们再度来到了小溪村,是来接那几个合格小孩的。
因为那三个小孩是率先改变命运的,是以当天全村相送,他们三个小孩可谓风光无限。
不过那三个小孩毕竟是初次离家,面对未知的未来,自然是上演了一番和家人难舍难分的挥泪场面。
那天云景也在相送的人群中,看着三个哭哭啼啼远去的小孩,他远远的看着,一言不发,原本已经差不多平静下来的心情变得再度烦闷起来。
他知道这种心态不对,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禁为之感慨,自己也和世间大多数人没什么区别,该羡慕还是羡慕,该酸还是酸。
自己不想加入所谓的门派,之前是这么想的,现在依旧不改这样的想法,然而自己想不想是一回事,没资格就真心有点打击人了啊。
喧闹过后,日子依旧。
此后的一段时间,云景的意志都有些消沉,当初那些一同检测不合格的小孩早就没心没肺的走出了伤心,但他依旧还没走出来。
所以啊,人生的烦恼,往往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倒不是说他经不起打击,实际上他对这件事造成的心态影响比谁都看得明白,可正是因为看得太明白了,这才一直耿耿于怀。
直到有一天,云景放牛的时候,在小溪边发呆,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心情依旧不怎么美丽。
他看着溪水,目光没有焦距,一直那么看着。
不知道这样发呆了多久,某一刻,一滴水珠溅起落在他脸上,他下意识伸手一抹,然后楞了一下,再看眼前的溪流,一直顺着往下游看去,眼睛逐渐明亮起来,像是福至心灵一样,心头所有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哈哈,我和自己较个什么劲,这人生就像一直流动的溪水,前方谁也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阻碍和沟坎,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打击和困难我将要面对,不过是练武资质比不上别人而已,何必对这点小事儿耿耿于怀?”
“况且仅仅只是一次检测不合格罢了,又不是说我就不能练武了,了不起未来成就有限,但这也并非绝对啊,办法总比困难多,成就有限这种问题,想办法克服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不是”
“就像眼前这溪水,自山中而来,河道内的阻碍何其多?谁敢说它一直流淌下去,不能汇聚成江河甚至海洋?”
想明白这些,云景只觉整个人都松快了,那种冲破心灵阻碍后的愉悦感,简直美妙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连带着他看这世界似乎都不一样了。
“嗯?”
解决了心态问题,云景发现自己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第六十章 真正珍贵的
带着点惊讶,带着点古怪,带着点期待,然后云景从溪边起身,迈步来到一米开外,他蹲下身躯轻轻翻开了河边的一块石头。
他看到,石头下面,一只小螃蟹受到惊吓快速迈动八条腿横着潜入溪水中消失在石缝里。
挠挠头,他满脸不可思议。
明显是在确认着什么,他在看了看小螃蟹消失的地方后,又起身来到边上的另一处,慢慢掀起一块泥土,泥土下,一只小蚂蚁受惊快速跑路,进入草丛中不见。
眨了眨眼,云景再度挠头。
他就不信邪了,又来到边上另一处,地上有一个手指大小的小洞,他折了一根树枝,开始挖这个小洞,没几下,小洞挖开,里面一只蛐蛐跑出溜了。
一而再再而三,云景微微有些傻眼。
但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于是接下来就在这方圆几米范围内转悠忙活,一会儿翻翻石块,一会儿挖挖泥土,每一次都能从不经意的角落里找出一些小虫子来,他像是一早就知道那里有小虫子似得,不管虫子藏得多么隐秘!
大概半个小时,云景经过多次试验,惊讶的发现,自己在解决心态问题后,居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真的是太意外了。
他的感官,不知不觉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那些小虫子藏得何等隐秘,只要弄出一丝轻微的动静都能被他发现!
这种发现,不是亲眼看到,而是通过小动物轻微的动静判断出来的,他之前到处翻石块泥土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这种细微到极致的感官。
“这是怎么回事儿?”
重新坐回溪边,云景自己都一脸不可思议,人的感官竟能敏锐到这种程度?
尽管很是难以置信,但这却是事实,他真的拥有了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对了”
一拍脑门,云景猛然想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多时的问题,那就是以前当他记忆力成长到过目不忘甚至一心多用的时候,他冥冥中感觉到停滞不前了,就像是有无形的枷锁束缚了自己思维的成长。
记忆力这种东西,谁没事儿还专门去测试自己不成,是以当初意识到这点之后,他渐渐的就忘了这茬,如今又再度想起了。
而如今,他发现那层无形的枷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自己的思维得到了进一步的成长,敏锐到了能够轻易发现周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的地步!
“以前思维凝滞不前,用通俗的说法,就是遇到瓶颈了,而如今,我的思维感官再度增长,甚至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应该和我这段时间的心态问题有关,当我打破了自己给自己心灵上套上的枷锁,是以思维感官也得到了释放,从而拥有了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认真思索,小心求证,最后云景几乎可以确定造成自己洞察力如此敏锐的原因。
这算什么?
红尘练心?
想到这里,云景倒是平静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是啊,红尘练心,若将人生看做是一场修行,那这一生中,遭遇的任何事情,任何坎坷,任何困境,何尝不是对心灵的一次次洗练,迈过去,眼光,见识,心境自然有所不同,迈步过去,意志消沉,从而一蹶不振,所以,当一次次直面困境,心灵得到升华,似乎得到一些好处也并不是不可能的,有人在困境中悟出人生哲理从而警戒世人,有人在困境中谱写惊世文章名垂千古,有人在逆境中激流勇进总结谋略惠及己身,而我,冲破心灵枷锁,让自己思维洞察力得到提升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些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对于自身的变化也就没那么觉得惊讶了。
非别人恩赐,非窃取他人,而是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心安理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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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更直白的表达方式,他自身打破心灵枷锁得到的成长,不沾因果。
想明白这些,云景不再纠结,他开始好奇起自己如今拥有的这种敏锐洞察力来,就跟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儿一样。
“这种敏锐的洞察力,是我思维感官升华后得到的延伸,不用刻意就能洞察周围的动静,且没有什么压力,不存在去观察就会头疼之类的情况,就好比长了一双手就能拿东西一般自然……”
感受微风吹拂空气的细微流动,感受草叶在露珠下的弯曲反弹,感受溪水潺潺流淌的脉动,感受草丛中石缝里小动物的徘徊……
那种感觉,无比美妙,无法用言语述说。
这种感觉不是肉眼看到的世间多姿多彩,不是耳朵听到的绚烂多姿,不是鼻子闻到的清香扑鼻。
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真’。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用这种独特的方式体会天地自然,当真妙不可言。
又是一番试验后,云景发现,自己的这种洞察力是有范围的,仅限于以自身为中心的两米范围,全方位无死角,更远就会变得模糊直至感觉不到,哦对了,深入地下就不那么敏锐了,这种能力毕竟不是透视。
他没有因为范围有限而不满足,拥有这样的能力,已经是得天之幸,贪得无厌的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能感觉得到,这样的洞察范围,应该是可以增长的,会随着自己的思维意识提升或者说是一次次心灵的成长提升而提升。
“也不知道最终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他笑着自语道,内心还是有些期待的。
有了这样的洞察力,想来有人想要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应该很难吧?
他没有小看这世间任何人的意思,但他相信,在这样的洞察力面前,能无声无息接近自己的人,应该很少很少。
心态问题解决了,甚至还拥有了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云景只觉浑身轻松。
但他还是他。
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因为获得敏锐的洞察力而忘乎所以,反倒是首先想到了家人。
这段时间以来,稍微回想,家人的担忧历历在目。
说实话,云景有些愧疚,家人本就不易,还要为自己担心,为人子女,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职。
所以,解决自己的问题后,他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家去了。
让家人不必再为自己操劳,不必再为自己担心,他觉得那比自己新获得的敏锐洞察力还要来的开心。
有些人,总想将世间的一切好处都捞在自己身上,那是他们开心快乐的源泉。
但云景自己觉得,实际上人世间很多真正珍贵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身边,那些东西,再多的钱,再珍贵的宝物都换不来……
第六十一章 好啊,真好
盛夏时节骄阳似火,山间,田地里,蝉鸣声声蛙叫阵阵。
烈日下,树叶被晒得有气无力,倒是那水田中的稻子,在微风中宛如碧绿的波浪翻滚,稻香微微,分外醉人。
云景在田坎上奔跑,往家的方向,像是在追着风。
归心似箭。
纵使离家三五步,慈母心忧冬夏天,莫道回头咫尺间,门庭在望亦天边。
回想这段时间自己意志消沉,家人脸上也失去了笑容,云景内心羞愧异常,家是心灵的港湾,却不是自己愁绪蔓延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内心没有太多获得敏锐洞察力的欣喜,更多的,是想回到家人身边,让他们知道,自己没事儿了,不用再为自己担心。
有人担心,有人牵挂,本该感到幸福,但让人担心让人牵挂却是不该。
矫情吗?
那就矫情吧,不矛盾……
田间偶有烈日下劳作的农人抬头,手持一把杂草,看着云景迈着轻快步伐远去的小小身影,抿嘴一笑。
像是被云景那轻松的姿态感染,酷热与劳累都不那么明显了。
生活本该如此。
日子已然过得清苦,何必想那么多徒增烦恼,那会使本就劳累的生活更累,世间亿万农民风霜雨雪尚且坦然面对,云景那点人生路上小小的波折又算的了什么?
家门已在眼前,云景反倒是有些局促。
说到底,这段时间让家人担心,真的不该。
稍作犹豫,他却是自嘲一笑。
这是自己的家呀,怕什么?
江素素此时从屋子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簸箕,簸箕内是一些麦子,她准备去喂鸡鸭。
看到门口站着的云景,她脚步一顿,张了张嘴道:“大中午的,跑哪儿去野了?”
说完,她的目光从云景身上自然移开,继续走向鸡鸭圈。
这是农忙已过秋收未至的时节,没那么多活儿,农人有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时候。
“娘,我去河边抓螃蟹了”,云景迈步走进院子说。
已经走到鸡圈边上的江素素回头瞄了他一眼问:“你抓的螃蟹呢?”
“没抓着”,云景尴尬一笑。
抓了一把麦子撒鸡圈里,任由鸡鸭琢食,江素素哼哼道:“臭小子,越来越野了,跑溪边去玩,你爹回来看你挨揍不挨揍”
“娘你可别告诉爹呀”,云景跑过去摇着她的手臂‘哀求’道。
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江素素嫌弃道:“去去去,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屋子里我给你熬了绿豆汤,用凉水镇着的,快去喝了,看你这一脑门汗,黑秋秋的跟个猴子一样”
“嘿嘿,娘对我最好了”,云景咧嘴笑道,然后朝着屋子跑去。
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微微停下脚步,看了看脸上重新出现笑容喂鸡的母亲侧脸,心下莫名一酸,眼眶湿润。
回头,进屋,喝木盆里凉水镇着的绿豆汤。
很甜,放了麦芽糖的,很好喝,清凉解暑,悄悄的,有一滴眼泪混合着绿豆汤被云景喝下。
这味道,好极了……
喝绿豆汤的时候,云景回忆之前看到母亲的画面,原来,这段时间以来,不知不觉,母亲都消瘦了很多,脸色有些憔悴。
母子连心,他能感觉到,母亲变成这样,是因为自己。
“娘,以后再也不会了”,他心中默默道。
院子中,背对屋子的江素素眼圈发红,有眼泪滴落,但脸上却有笑容绽放,笑得是那么的轻松,眉间的一丝阴郁消散不见。
知子莫若母,那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团团,不需要言语,不需要诉说,只一眼,她就能感受到,自家宝贝儿子,那莫名其妙的消沉没有了。
好啊,真好……
日子,总算恢复正常了。
用手背偷偷抹了抹眼泪,江素素只觉浑身松快,夏日的阳光都不那么刺眼了,就连眼前的鸡鸭都让她觉得分外可爱。
要不要杀一只来炖给小景吃?
那只最雄壮的大公鸡,昨日还把小冬吓哭了呢。
摸了摸日渐鼓起来的肚子,江素素只觉生活是那么的美好……
喝了绿豆汤,云景来到门口,坐在门槛上问:“娘,爹和爷爷他们呢?”
自然而然,一如往昔。
“你爹去看水田里的水情去了,你爷爷,好像村西你三伯和你三伯娘打架,打得老凶,你爷爷去调和去了,小冬在睡午觉”,江素素想了想回答道,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农村的生活,就是这些家长里短。
云景听完也不在意,问:“那我们下午吃什么啊?”
不得不说,重来一世,云景又到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尴尬年龄,农家少油水,他总觉得吃不饱,而且容易饿。
“下午吃绿豆稀饭,配酸黄瓜”,江素素收拾簸箕走向屋子道,心说要不要把那只大公鸡宰了呢,我儿子没事儿了,值得庆祝一下吧?
云景往边上挪了挪屁股道:“我要喝三大碗!”
“还怕你吃不成”,江素素好笑道,如今家里有粮,底气十足。
脚步一顿,江素素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用一种无比随意的语气道:“小景啊,蒜苗他们都走这么久了,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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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儿知道,可能在被人逼着站烈日下练武吧,嘿,绝对很累,搞不好哭都不敢哭”,云景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景语气轻松,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幸灾乐祸,迈过心里那道坎,他真的不在意自己练武资质比不上其他小孩这件小事儿了。
同时,他也隐隐约约猜到母亲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用意。
她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没事儿了,看似旁敲侧击,实则在云景看来再明显不过。
江素素想象不出练武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但自家儿子的回答,却是让她心底最后一丝忧虑都散去了。
自家儿子,真的没事儿了,她能感觉得到。
心头郁结尽去,江素素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虽然依旧有些憔悴,但要恢复到以往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难得清闲,心情大好的江素素干脆搬来一张椅子放云景边上,然后又去屋子里拿来竹篓,坐她边上缝制小衣。
她开始在为肚子了的宝宝出生做准备了。
无聊中,她随口问:“小景啊,你想要个妹妹还是再要个弟弟?”
“臭弟弟一个就够啦,小冬整天烦得要死,那天晚上一拳打我鼻子上让我和他玩儿,如果是妹妹的话,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云景郁闷道。
拍了拍他的脑袋,江素素责怪道:“你还说,那天你把小冬打得哭了半晚上,吵得要死,你这当哥哥的也不知道让着点”
“我没打他,就吓唬了一下,谁知道他胆子那么小”,云景更郁闷了。
没纠结这茬,江素素却是憧憬的摸了摸肚子道:“我还想生个男孩,这样你们就有三兄弟了,以后长大了有个帮衬,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作为农村妇女,说是重男轻女也好,说是真心为了后代着想也罢,这是江素素最真实的想法。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道:“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兄弟多了的好处了”
云景无语,心说兄弟多了真的好吗?
万一以后出现兄弟不和的局面那才叫一个头疼,算了,那是以后的事情,不想那么多,再说,有自己引导,以后的弟弟妹妹也不至于成长成那种心性,或许吧,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江素素一边忙着针线活儿,一边还帮云景驱赶飞来的蚊子。
江素素想到村里的那三个小孩跟王捕头他们走了,从此不用当农民,而自己儿子没选上,消沉了这么久,莫名心疼,于是她说:“小景啊,咱家日子越来越红火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贵的话,娘做主给你买”
春困夏乏秋无力,这大热天的,云景有点犯困,听到母亲的话,他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倒是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哦对了,我想读书……”
闻此,江素素做针线活的动作一顿,表情茫然。
第六十二章 难于上天!
读书?
这两个字对江素素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件事情!
她从小生在农家,后来家里遭了难来到这里,和云山成婚,操持家务养育孩子,可以说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接触的人,几乎就没有识字的。
现在猛然听到自家儿子说想读书,她一时茫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那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她的人生经历,做梦都梦不到读书上去。
现在,自己的儿子说他想读书?
别说江素素听闻云景读书茫然无措,就是换小溪村任何一个村民估计和她的表现都差不多,小溪村祖祖辈辈就没出过一个读书人,读书两个字就和他们不沾边,想都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生在农家,从小学习种地,长大后务农,结婚生子后孩子也是农民,一代一代,不应该这样才对吗?
的确,之前村里出了三个改变命运的孩子,他们去那什么风刀门练武了。
可练武和读书不一样啊。
练武说白了也就身手高明点,给人看家护院,了不起跑江湖风里来雨里去,并没有太过脱离普通人的生活太远。
可读书这已经是阶级问题了,人生将发生彻底改变,一旦学有所成考取功名,哪怕是最次的功名,那就已经不是民,而是读书人,是真正的读书人,称得上是王朝官僚体系中的一员了,能与官府直接对话,不用上税,不用服徭役,见官不跪甚至还能挺直腰板,国家还发福利……
练武的和读书的压根不是一个层次,更别说农民了。
读书考取功名,到一定地步能做官,一旦做官,哪怕是最低等的官员,练武之人在当官的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儿。
王捕头身手厉害吧,但他也只是一个捕头,说不好听点,就是个跑腿的,是打手,是官员手中的一把刀,脏活儿累活儿都得干。
他看似风光,可在牛角镇一把手面前依旧要弯腰行礼!
虽然很多东西平时没有摆在台面上,可事实是,练武之人在读书人眼中就是粗鄙的莽夫,根本就没法和读书人比。
有人会说你读书人看不起练武的,就不怕练武的半夜摸家里割脑袋吗?
呵呵,想多了,谁说读书人不练武?甚至可以说学问越高的读书人武功越高,若是没有一身武艺傍身,读书人凭什么游学千里走遍天下?
真当读书人是弱鸡呢。
不说其他,就拿军中来说,单单是武功高的,最多也就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而主帅绝对是那种文武双全的。
真正的读书人,是那种文能持笔安邦治天下,从戎上马仗剑斩敌首的猛人。
千万别小看此间的读书人。
当然,这些情况江素素不知道,云景也不知道,绝大多数平民也不知道。
生活的圈子,接触的人,有限的见识,这些都限制了人们的眼界和想象。
云景想要读书,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有这个念头的,来此世一遭,他总不能永远都生活在小溪村这个小小的天地,他想要去这个世界上走一走看一看,去了解这个世界一番才不枉来此一趟。
所以读书,无疑是他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途径,连字都不识,和睁眼瞎有什么区别?
以前他还小,家里也穷,他倒是不急,现在他年龄也逐渐大了,家里的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或许还有一部分村里那三个小孩改变命运后的刺激,所以读书这个问题才会被他提起。
江素素问他想要什么,想读书几个字他都没经过脑袋就脱口而出了。
“我儿想读书吗……”愣了好一会儿,江素素才喃喃道,她的脑袋依旧是懵的,读书两个字把她的思维和世界观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甚至都无法将读书两个字和自己以及家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当初云林等人面对读书人的时候,连正眼看的勇气都没有,反倒是面对王捕头等人还能鼓起勇气正常搭话。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读书人在这个世界的影响力了,那真的是普通人遥不可及的层次,连仰视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本来还有点瞌睡的云景,在注意到母亲的反应后顿时睡意全无。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些年,他大概明白母亲此时听闻自己想读书之后是怎么样的一种心里状态,于是赶紧笑道:“娘,我就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说话的时候,云景内心有些无奈。
这个家的日子的确过得渐渐好了起来,不愁吃,偶尔还能看到荤腥,但距离供养一个读书人还太遥远了。
所谓的穷文富武也要看情况,若是想将武功练出一定成就,的确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撑,但实际上练武这种事情压根就没有门槛,有人教的话,是个人都能练,不计透支生命不求多高的成就的话,实际上‘富武’两个字根本就是笑话。
反过来,读书才是真正费钱的事情,用穷文两个字来形容读书压根不切实际。
一本书,没十两银子人家看都不给你看,笔墨纸砚不要钱?想要有学问,总得向人请教吧?空着手好意思吗?同窗之间交流不能干坐着吧?喝点小酒附庸风雅不花钱?
读书,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
所谓的穷文,形容的是寒门子弟想要借读书来改变命运,然而寒门寒门,人家也是‘门’啊,是落魄后的有钱有势人家,可再落魄的寒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是普通人能比的?
真正的农民,还在温饱线上挣扎那种,想要借读书来改变命运,难度不亚于登天!
云景想读书,除了想更多更全面的了解这个世界之外,也有一些想要借此改变命运的想法,甚至有了读书这个借口,一些前世的经验也能有理有据的拿出来,就拿农家肥来说,若是他有读书人的名头顶着,就能正大光明的说是自己从书中看来的,而不用费那么多精力去慢慢引导家人了。
可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家庭情况,想要供养自己读书根本就不切实际,他还得自己想办法。
正是因为知道家庭情况,在说出想要读书后才第一时间改口安慰江素素。
张了张嘴,江素素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摸了摸云景的脑袋,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看她的样子,云景大概猜到,她估计是把自己想要读书的事情真正的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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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己的母亲,哪儿来的‘勇气’?
她不会是想着自己再苦再累一点,省吃俭用一点,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要想方设法圆自家孩子读书的梦想吧?
虽然不太可能,可万一呢?
想到这些,云景估摸着还真有可能!
如果母亲真的有这种想法,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第六十三章 夜无声
这天云景下午放牛回来,因为乡下没啥娱乐活动,是以他吃了晚饭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躺床上的他倒也没睡,而是开始认真琢磨如何读书这个问题。
靠家里供养不现实,种地能有几个钱?
他没想过打麦芽糖搞钱的主意,风险太大了,读书是个长期问题,不是一竿子买卖,若他家时不时的就拿出麦芽糖卖钱,绝对会招来各方觊觎,从而引发这个家庭承担不起的后果。
麦芽糖太暴利,稍微有点野心的人都不可能放过这块肥肉。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要如何搞钱读书?
而且是长期稳定的财源,最好是自己成长起来之前源源不断且一次性还不能太多的财源,太多了这个家守不住。
“这就涉及到人脉关系了,若有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倒是能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这个合作伙伴还需要具备一定的能量,守得住生意站得住脚跟,但这个家去哪里找这样的人脉?有那种能量的人凭什么和自家合作?先不说什么生意搞钱,用什么担保人家在挣到钱之后还心平气和的分给自家不反咬一口吞得骨头都不剩?”
想到如此种种,云景只觉脑壳痛。
身份地位限制太大了,做任何事情都束手束脚,但这些问题是必须要想办法克服解决的,除非自己一辈子安心种地当农民。
云景不禁感慨,生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泥腿子想要翻身太难了。
诸多念头在脑海闪过,他想要一个长期稳定的财源来供养自己读书,目前他只想到了三个备选的合作伙伴。
李秋,王石,张长贵。
这三个人代表着当下社会的三种身份。
李秋是读书人,绝对是有功名在身的那种,可以看做是体制内的人,官面上说得上话。
王石是捕快,但他是个练武之人,半个江湖半个公门中人,灰色地带的牛鬼蛇神他绝对门清,足以应付一些棘手事情。
张长贵则是平民阶层,代表着劳苦大众。
他们三个不同阶层的人,想要和他们合作的方式绝对也是不一样的,同时合作的项目也天差地别。
首先是李秋,他家不差钱,官面上有关系,就不可能小打小闹,适合做大买卖,小买卖人家凭什么带你玩?他虽然待人谦和,但绝对不是烂好人。
这种人待人接物没得说,可一旦牵扯到利益,绝对精明得跟老狐狸似得,如何与他正常合作是个巨大的挑战,不是云景恶意诋毁,和李秋如何合作姑且不谈,如何保证他不反咬一口吃干抹净就是个头疼问题。
和李秋合作,利益大,风险也是最大的,这读书人啊,一旦使坏起来,十个练武的都比不上。
其次就是王捕头王石了,这种人反倒是好应付得多,作为练武之人,他绝对不可能满足于当下的成就,若有机会肯定会想更近一步,只需要以大笔财富作为敲门砖就不难将其搞定,说白了就是利益捆绑,当然,面对这种人得时时刻刻防备着他背后捅刀子。
和王石合着,从事的买卖就得收敛点了,要维持在一个他镇得住场子,即不能让他眼红独吞又需要他舍不得放弃的微妙平衡,这就很难搞。
不过相对来说却要比面对李秋好操作一些,仅仅只是相对来说罢了。
其实云景更愿意和王石这种人合作的,毕竟和聪明人合作要伤脑筋得多。
然而这里却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云景搞钱的目的是读书,和江湖中人合作过多会不会不太好?纵使王石还有公门中人的身份也得考虑清楚后续影响。
最后就是张长贵了,无疑和他合作是最安全的,毕竟有过良好的合作基础,且他的身份地位不比自家高多少,承担的风险和后果也要小很多。
但问题是,和这样的人合作限制太大了,首先就和大买卖无缘,无论是他还是自家都承担不起那个风险,而小买卖,挣点小钱,真的能支撑得起自己读书的用度吗?
翻来覆去的琢磨,云景只觉牙酸。
太难了。
有一点云景倒是很明确,不管是和谁合作,首先他都做好了‘吃亏’的准备。
他的目的是搞钱来维持自己读书,而不是一心的想着挣钱,为了达到读书的目的,吃亏他心里没有半点抵触,而且自己不吃亏,人家凭什么和你合作?凭你会放牛还是会种地?
在没有成本,没有能力之前,唯有让出利益,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至于未来自己成长起来,到了一定的高度,云景相信,自己吃的这些亏,到时候不用自己说,从自己这里占到便宜的自己人会想方设法的还回来,否则他们不安心!
这就是现实。
然而自己能通过读书顺利成长到那种地步吗?老实说,云景没有十足的把握,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但自己有过目不忘之能,加上后期自己的努力,想来应该不会太差就是了。
总之一句话,只要能达到自己读书识字的目的,哪怕未来在读书这条路上走不到高峰,他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把这些都想明白想透彻了,云景又开始根据李秋王石张长贵三人的情况,琢磨和他们合作的话,分别适合哪些行业……
琢磨了一会儿,云景大概有了思路,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慢慢操作实施了。
最后的最后,云景却是微微皱眉。
他意识到自己恐怕忽略了一个问题,读书,搞不好不单单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你想啊,如果拿着钱就能读书识字的话,就普通农民,勒紧裤腰带,一咬牙一跺脚,攒几年的钱还不能念几天书?何至于大字不识一个?
再想深入一点,为什么天下的百姓都如此安分?还不是因为他们大字不识一筐,除了安分的种地根本就不会想其他,能吃饱肚子就够了。
而读书识字,那是权贵阶层的专利,你一个泥腿子都想读书识字了,下一步是不是想伸手要权利?
愚民愚民,民不愚,反倒聪明的话,当官的如何管束?
想到这些,云景额头冒冷汗,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想要读书这条路就更难了,前世读书识字本来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在这里却是难上加难,因为知识这种东西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这个少数人的圈子已经将自己农民身份隔绝在了外面,想加入的资格都没有!
“先想办法了解一下情况,具体了解后再说”
云景打定主意,有困难想办法解决就是了,凡事也不是绝对的……
当云景独自一个人在思考关于自己未来这个问题的时候,外面院子里。
今天天气很好,皓月当空,云林云山江素素在院子里纳凉。
小云冬在江素素怀里呼呼大睡,心里想着事情,江素素有些走神,以至于小云冬脸上被蚊子叮了一个大包都没发现。
云山在挥汗如雨的劈柴,云林在手脚麻利的编制箩筐。
江素素表情时而纠结时而犹豫,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忐忑的打破沉默开口道:“爹,孩子他爸,我想和你们说个事儿”
“啥事儿啊,直说就是了”云山闻言停下挥舞的斧头古怪的看向江素素,这可不像平时的她。
那边云林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面对他们的目光,江素素鼓起勇气道:“爹,孩子他爸,今天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我和小景闲聊,他说他想读书,我就琢磨着这个事情和你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成”
“读书?小景说他想读书?”
云山顿时惊了,一脸呆滞,手中斧头掉地上差点砸脚趾头,可想而知读书两个字给他造成的冲击有多大。
听闻此言,那边云林都下意识停下了编织箩筐的动作一脸惊愕。
江素素纠结着点点头道:“是的,小景说他想读书,你们看这个事儿有没有可能?”
老实说,江素素也觉得不靠谱,只是想听听家人的看法而已,毕竟读书这种事情太过不切实际了。
“这……”,云山挠头薅头发,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问题。
那边云林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箩筐,想了想,认真的看着江素素问:“小景真那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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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素素点头。
接着云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下意识掏出旱烟吧嗒的抽了几口道:“这事儿我琢磨琢磨”
说完,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眉头深皱的他微微低头,月光下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像是肩膀上压着沉重的大山,给人一种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感……
第六十四章 三个条件
隔天一早,云景惯例起床放牛,精神饱满的他并未因为昨夜想了半晚上事情而困顿。
晨光微明,正是万家寂静的时候。
走到门口,他猛然注意到今早家里比平时安静了很多,晃眼看到杂物间的东西也少了一些,然后他脚步一转,来到厨房门口,看向围着灶台忙碌的江素素问:“娘,爷爷和爹呢?”
虽说如今云景家的日子比往昔好了很多,但依旧没有吃早餐的说法,这会儿江素素实际上是在煮猪食。
他家今年依旧喂猪了,不过喂了几年猪,都没有舍得杀过一头来自家吃,都是在冬日来临前赶去镇上卖钱。
养了几年猪,却没有吃过自家养的猪肉,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添柴烧火的江素素闻言转头看向门口的云景语气略微复杂道:“你爷爷和你爸一早就去镇上了”
“他们没说近来要去赶集啊”,云景愕然道,他感觉到了江素素的语气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但没深想,毕竟母亲并非那种愁眉苦脸遇到困难的神色。
江素素只是一个没心机的农妇,并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情,在自家儿子面前就更没必要伪装了,实际上她此时在为昨夜一家人商量的决定而纠结。
云景想读书,作为一家之主的云林在思考很久后,没明确的说什么,只说今天去镇上问问情况再说。
江素素纠结的也正是这个,结果云景真的能读书吗?自家如何供养云景读书?她不知道,茫然无措。
“临时决定的,反正近来清闲一些”江素素回答说。
云景点点头哦了一声,转身出门放牛去了,他隐约感觉到家里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并没有刨根问底,时间到了自己自然就知道了。
本来他还想旁敲侧击问问家人什么时候去镇上,自己到时候死皮赖脸的也要跟去,届时想办法接触一下李秋王石张长贵,从而实施自己搞起读书的计划,顺便打听一下读书有没有什么限制,现在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去一次镇上不容易,天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云景放牛去了,而另一边,云林云山却是和一众村民踏着朝阳来到了牛角镇。
到达镇上,和村民们分开后,云林云山带着一堆竹编制品来到了那节专卖竹编的街上。
“林叔,山哥,你们来啦”,街边摆摊的张长贵眼尖,隔着几个人看到云林云山就打招呼。
这些年来他们双方有过多次合作,双方都已经很熟悉了。
这次张长贵没有卖厕筹,卖的是一些竹笛鸡毛扫之类的小玩意。
“长贵小哥早啊”,走近了之后云林笑着打招呼,张长贵家就在镇上,看到他云林并不觉得意外。
张长贵笑呵呵道:“林叔您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您也没说什么时候来镇上,我边上没位置了”
“呵呵,我又不老,没事,我们到那边去摆摊,这些年来已经有些老主顾了,若有生意我会提议他们来你这里看看的”,云山点头笑道。
“呵呵,行,林叔你忙”
云山不善言辞,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和张长贵打过招呼。
走到一个空地,云林云山将带来的东西摆上。
不过云山的心情明显不在买卖上面,在做好准备工作后,他让云山看好摊子,然后想了想走向张长贵。
“林叔有事儿?”张长贵见云林到来有些意外道。
云林局促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道:“长贵小哥,我想向你打听点事儿”
“嗨,林叔有什么说就是,这些年来你还不知道我?对了,上次林叔你送我的竹蜻蜓我儿子很喜欢”,张长贵摆摆手道。
他有孩子了,生了个男孩,当初那点小心思随着儿子的出生也烟消云散了,不过他媳妇在生了儿子之后肚子就不见动静,他有点郁闷,还想要个女儿呢。
说完的他见云林喃喃不说话,压低声音问:“林叔要打听的事情不方便当众说?”
“啊,嗯”,云林尴尬一笑算是回答。
张长贵懂了,给边上同样摆摊的人打了个招呼,让其帮忙看一下,然后看向云林道:“林叔,跟我来,我们去人少的地方说”
两人来到人少之处,张长贵好奇问:“林叔,到底啥事儿?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额,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你说,我尽力帮忙”
所谓的帮忙明眼人都知道是客套话,他们的关系好没好到那种程度。
云林并未在意这个,见周围人少,这才尴尬的搓了搓手小声道:“额,那个,我说出来长贵小哥你可别笑话我啊”
“嗨,林叔说哪里话,您继续,我听着”,张长贵摇摇头笑道。
想了想,云林用忐忑又尴尬的语气说:“是这样的,我孙儿小景,就是当初跟我们来镇上的那个小胖墩,现在他不胖了,你还记得吧?”
“自然是记得的”,张长贵点头,能不记得嘛,他和云林父子俩如此熟悉,还是当初云景作为纽带呢。
别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云景给他的记忆依旧无比深刻,此时张长贵猜测,云林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跟云景有关。
果然,云林继续局促道:“那什么,我孙儿他说他想读书,长贵小哥你家住镇上,知道的比我多,我就想向你打听一下,这读书花费几何,有没有什么要求?”
“啊?”听到云林的话,张长贵愣了一下,也是有些意外。
回想起当初和云景交流的画面,转而张长贵又觉得,云景读书才是合情合理的,哪怕他只是一个农家孩子,没有为什么,反正张长贵下意识觉得理所当然。
见他不说话,云林尴尬的脸都红了,不好意思道:“小哥是不是也觉得异想天开了?”
可不是嘛,泥腿子妄图读书,和乞丐想当官有什么区别?
“不,林叔,您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张长贵赶紧道,然后微微皱眉说:“这个事情,你容我想想”
云林点头,没打扰他。
想了片刻,张长贵这才认真的看着云林道:“林叔,关于读书这个事情吧,我倒是知道一些,说句话您别多心,我并不看好,实在是……嗯,这个事情太难了”
“怎么说?”云林心都提起来了。
再度皱眉,张长贵道:“我家就在镇上,据我了解,镇上但凡有点家底的,都想让自家孩子去读书,可真正能进入学堂的少之又少!”
“为何?”云林不解,读书嘛,不是有钱就行?虽然他家如今也没什么钱,但能制作值钱的麦芽糖啊,云林还是有点底气的,虽说那玩意暴利风险大,但为了孙子读书,他可以去冒险!
张长贵收起笑容,表情略微严肃道:“林叔您先别急,容我慢慢给你说”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首先我要告诉你,读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单就是花费,就是一笔让人胆战心惊的数字,常人想都不敢想!”
“能具体说说吗?”云林吞了口口水道,他还真不知道读书要花多少钱,但看张长贵的表情,恐怕超乎自己的想象。
张长贵继续道:“镇上只有一个官办学堂,我曾也有让我儿子将来去读书的打算,所以专门打听了一下,了解一些情况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单说学费,每个月五两银子,一年下来,那可就是五十两了,哦,中途有两个月假期不收费”
闻此,云林一想,这也不是太贵啊,一锅麦芽糖就能让云景念一年书了。
张长贵见他表情缓和,叹息一声道:“林叔是不是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有点家底的人勒紧裤腰带都能勉强供给得上,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学费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主要的是书本费,那是要单独付钱的,一本书,至少十两银子,入学后具体要买多少书我不知道,您想想那得花多少?此外还有笔墨纸砚,哪样不花大钱?还有食宿也得花钱,三不两时的,总得给先生送礼吧?都读书了,穿的也不能太差吧?尤其是冬天,炭火钱得给吧?这些都是我打听到的,虽然除了学费外具体我不知道要多少钱,但你自己稍微琢磨都能想到得花费多少,所以读书,根本就不是我们这样的人敢去想的事情”
云林直接就被他一通这费那费的给砸蒙了,读个书,怎会如此花钱?
但他一咬牙,心想,多做点麦芽糖,也不是承担不起的,于是小心翼翼道:“还有呢?”
“林叔啊,我想说的是,这还只是初期,嗯,是那什么蒙童班的花费,如果单单只是想识字的话,读个一两年蒙童班也就差不多了,可若是想读书更近一步,那花费至少得十倍增长,您能想象那是一笔多么庞大的数字吗?”
云林自然是想象不到的,嘴唇哆嗦道:“这……这……”
待到他的心情稍微平复,张长贵又道:“林叔,不是我打击你,这读书的花费就不是一般人家承担得起的,想都不敢想,然后您也别抱着咬牙花钱读两年蒙童班识字后就辍学的想法,我刚才说读书难,难的并不是钱财问题!”
“啊?”云林真的懵了,花大价钱都不能读书?
苦笑一声,张长贵道:“之所以难,是因为学堂招收学生,是有限制的,这限制才是断绝世间九成以上的人读书的关键所在!”
“怎么说?”云林茫然问。
伸出三个手指,张长贵道:“通常而言,想要读书,有三个条件,满足任何一个都可以入学,第一,家里出过读书人,不是认识几个字那种,而是出过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还需在五代以内,具备这个条件,有钱才能让后辈入学读书”
云林说不出话来,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哪儿出过什么读书人啊,这个条件别想了,不死心的他又问:“还有呢?”
“第二,家里出过当官的,还得是入品官员,有这个条件,五代以内,后辈子弟可以入学,当然,依旧要花钱”,张长贵沉声道。
云林沉默,这个就更别想了,看着张长贵,等他说第三个条件。
最后张长贵苦笑一声,也不怕打击云林,沉声道:“第三个条件就是有钱,很有钱,用钱去做好事,积攒口碑,得官府赐予良善之家的称号,这个时候,就可以办私塾请读书人来教导后辈子弟读书了,也可入学,若没有良善之家的口碑,再有钱读书人都不会教你家后辈,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商贾巨富之家时不时的修桥铺路,遇到灾年还积极捐献钱粮的原因所在,真当他们钱多得没地儿放?他们只是想给后辈铺就一条读书的路而已”
听到张长贵所说的最后一个条件,云林整颗心都凉了。
要多少钱才能砸出一个良善之家的口碑?
他想象不到。
三个条件,任何一条都不是他家能达到的,也就是说,泥腿子出身的农民,想要读书,几乎不可能!
读书,怎生这么难呢?
实际上不管是张长贵也好,云林也罢,他们都只看到了这三个条件的表面,内中的门道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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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前两个条件,家里出过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当官的人,他们本身就是体制内的,后辈子弟能读书,算是这些长辈的遗泽,更直白点,这就是所谓的寒门,还是属于读书人那个圈子。
而第三个条件,用钱砸好名声,那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国家也不能寒了这些人的心不是,否则以后谁还心甘情愿的做好事儿做贡献?是以贡献多得官府都不好意思后,自然是允许其后辈读书的,也算是给了一条上升渠道,否则所谓的商贾巨富,在权贵眼中只是待宰的肥猪,一条猪想和自己平起平坐,你不大放血怎么行?
……
第六十五章 柳暗花明?
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云林才知道想要读书对自己这样的泥腿子来说是何等的苛刻。
三个条件,几乎就堵死了世间九成九平民想读书的道路!
茫然无措的云林沉默不语,心乱如麻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张长贵道:“不对啊,读书那么难的话,虽然我没啥见识,却也知道,识字的人还是很多的”
“识字不等于读书啊林叔”,张长贵哑然道。
云林没懂,问:“怎么说?”
“怎么说呢,嗯,这么说吧,比如林叔你,识字,然后在家里教孩子,孩子跟着你学也就识字了,还有的话,就是请识字的人专门教自己的孩子识字,你所说的那些识字之人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张长贵挠挠头尽量解释道。
云林糊涂了,茫然问:“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啊”,张长贵瞪眼道:“那只是识字而已,怎能说是读书呢,你看那些通过长辈教导亦或者请人教导才识字的人,他们哪个敢自称读书人?”
“有区别吗?”云林重复这句话,他是真心被整糊涂了。
识字不就等于读书?读书不就是为了识字?
张长贵薅头发,他的见识也有限,这个怎么解释嘛。
想了好一会儿,他猛然想明白区别在哪里,说道:“通过正规渠道读书,是可以考取功名当官的,是真正改变命运的途径,而单纯的识字,仅仅只是识字而已,识字之后依旧只是平民”
尽管他这么说了,云林还是有些糊涂,茫然的看着他。
见此,张长贵绞尽脑汁耐心道:“林叔,你知道练武的吧?就是那什么江湖门派那种”
“这个我知道,前些日子,我们村还有三个小孩被那什么风刀门带走练武去了呢”,云林赶紧点头道。
张长贵赶紧说:“有这种事情?那三个小孩好福气呢,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好解释了,您看啊,那三个小孩去了……风刀门?我没记错吧,他们在风刀门,未来也是有机会读书识字的,但他们识字后,亦不能被称为读书人,依旧是平民,了不起身手高明点的平民,通过江湖门派得以识字获得的学问,是没法参加科举的,也就是说官府根本就不承认他们是读书人,这点从他们的称呼上就可以明显的区别”
“您看啊,真正的读书人,他们和人交流的时候,都自称学生什么的,而那些通过其他渠道识字的人,他们的自称大多都是在下,我,咱,俺之类的,前者一听就让人感觉谈吐不俗,后者给人就有一种粗鄙之感,这就是区别,您明白了吗?”
努力总结,认真分析,好一会儿云林才似懂非懂道:“也就是说,‘读书人’能参加科举做官,而识字的人,依旧是平民?甚至不是通过你所说的那些渠道获得的学识,是不能去参加科举的?唔,这种人不被读书人承认他们是读书人?”
亏得云林当上了村长,有了一些锻炼,这才能总结出这番话来,然而依旧总结得似是而非。
“正是这个理”,张长贵拍手道,总算是捋直了。
云林挠挠头道:“也就是说,我们平民,实际上还是有读书的希望的?”
“那不是读书,是识字,读书是做学问,识字仅仅只是为了不当真眼瞎而已,但哪怕只是单纯的识字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花费依旧巨大”,张长贵点头道,顺便纠正了云林的措辞。
稍微松了口气,云林笑道:“早说啊,我就想让我孙儿识字而已,还以为寡妇死了儿子,没指(子)望了呢”
愣了一下,张长贵哑然失笑,整半天闹了个乌龙,压根说的不是一个概念,他摇摇头道:“我还以为林叔是要让你孙儿读书走科举当官呢”
“当官?不敢想不敢想”,云林赶紧摇头。
当官那是真不敢想,但让他释怀的是,自己的孙儿想读书也不是真正的没有机会了,虽然他所谓的读书和张长贵所谓的读书概念不同。
接着他问:“那如何才能让我孙儿读书呢……嗯,识字,对,只是识字”
“这个简单,花钱请人教呗,想学到什么程度,就看舍得花多少钱了,当然,也要看你孙儿能不能学得进去,还有啊,请先生最多也就请到那种识字的人教,是请不来真正读书人的,要说这种单纯识字的人也是很尴尬,自己没法参加科举,教出来的学生也没法参加科举,但这种人又识字,自觉高人一等,从事粗活放不下面子,上不上下不下的,大多日子都过得不如意”,事情说开了,张长贵也健谈了起来,开始聊点别的见闻。
点点头,云林道:“这样啊”
这会儿他心头在琢磨去哪儿请人教云景的问题,前提是要有钱,这个最重要,花多少他没个概念,总归越多越好。
不过这个不急,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得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和张长贵闲聊片刻,云林准备离去,接下来想办法圆云景‘读书’这个梦想。
他也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若最终实在事不可为,那也没办法。
讲道理,云林他们之所以感觉‘读书’难,难于上青天,那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实际上读书这种事情,在真正有能耐的人面前,那压根就不是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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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是那句话,泥腿子想翻身,那是阶级的跨越,是跳出命运的桎梏,就像鱼跃龙门,能不难嘛。
分别之际,云林心头莫名的有点不甘心,看着张长贵问:“难倒我们平民,除了那三个条件之外,真的就只能最多识字而没办法读书了吗?真正的读书!”
闻此,张长贵眉毛下意识一挑,认真思索后皱眉道:“也不能这么说,上天还没有绝人之路呢,世事无绝对,平民想真正的读书,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很难很难就是了”
“能说说吗?”云林停下脚步好奇问,真心只是单纯的好奇。
自己孙子有机会识字他就很满足了,不敢奢求更多。
绞尽脑汁,张长贵想了一会儿道:“就我所知,平民想真正的读书走科举这条路,只有两个办法,只是我知道的啊,第一是练武,练到极其厉害的地步,然后加入公门立功往上爬,到了一定的高度,读书这种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但平民单纯的想练武就很难,更何况练出高明身手后加入公门和其他人竞争立功往上爬,这条路恐怕蹉跎一辈子落得身死都达不到读书科举的目的”
“第二个办法嘛,就是拜师,拜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为师,若能拜师成功,那就是一家人了,当师傅的还不得给徒弟安排得明明白白?要知道师父师父,如师如父,是衣钵传承,是真正的长辈,虽不是血亲,但关系比血亲更稳靠,律法明确规定,弑师那是大逆不道的罪行!抛开律法不谈,就寻常而言,一个人若是背叛师父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也是要被唾弃被千夫所指的”
“话说回来,拜师这条路,是平民想要读书最好的捷径,若能拜师成功,估计连学费都能省了,师父还会全身心的教导,毕竟真正师徒关系,那可谓是命运都捆绑在一起的,甚至可以说师父关于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徒弟身上,林叔你可能不了解,很多时候一个师父对徒弟的期待,比对自己的骨血还要来得重视!”
听到他说的两个办法,云林愣住,喃喃道:“还真有办法?”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平民也不是没有办法读书的,倒没有其他想法。
“那可不,天无绝人之路嘛”,张长贵笑道,然后摇摇头叹息一声说:“走练武博前程读书有多艰难我不知道,但我们平民就别想了,然后拜师这条路,的确是捷径,可人家凭什么收你当徒弟?那是命运的捆绑,谁敢轻易把自己的未来和一个不相干的人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就拿镇上官办学堂的山长李先生来说,不知道多少人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去拜师,用门槛踏破来形容都不为过,光拜师礼的钱财珍宝就不是我们能想象的,结果呢,这么多年了,李先生一个徒弟都没收……”
说着说着,张长贵脑袋里面灵光一闪,看着云林一脸若有所思。
“继续啊,怎么了?”云林听得起劲呢,见他突然停下下意识催促,然后被张长贵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
张长贵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心跳也有点加速,他没继续往下说,而是略带激动道:“对啊,林叔,你可以带你家孙儿去李先生那里试试,若是能拜他为师的话,你家孙儿想读书的事情就不是问题了!”
说出这个提议,倒不是张长贵异想天开,而是觉得真心有可能,几年前云景才两岁,就已经表现得那么聪慧了,尤其是当初云景身上那种给他的独特感觉,至今他还清楚的记得,直到如今都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他那种感觉,此时他莫名其妙的就觉得云景拜师成功的机会很大,没有任何理由。
“啊?”云林再度被他整懵了。
自家孙儿拜师?怎么扯这里来了?
张长贵表现得越发急切,道:“真的可以去试试,据我所知,李先生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去拜师的人他通常不会拒之门外,都会进行一番考校,只是至今都没有人能通过他的考校罢了,你家孙儿我当初见过,当时才两岁啊,就已经乖巧懂事了,所谓三岁看老,他如今一定更加聪明伶俐了吧?是以我觉得你若带他去李先生那里拜师的话,机会还是很大的,完全可以去试试,你听我的,反正试试也不要钱不是”
“额……”
云林稀里糊涂的被他说得居然有点心动了。
单纯的识字固然已经满足,若有机会真正的读书,岂不更好?
只是……
可能吗?
第六十六章 为何帮忙?
见云林茫然不知所措,张长贵显得比他还积极,近乎手舞足蹈道:“林叔,您就听我的吧,试一试,反正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万一成了呢,您说是吧?”
“这,可是……”
云林这会儿脑袋是懵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本身云景说想读书,他来镇上打听关于‘读书’的事情,就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才鼓起勇气来的,就这还生怕闹笑话呢。
毕竟读书啊,就不是他们这种泥腿子该想的事情。
然后打听到一些情况后,能不能‘读书’,有没有钱‘读书’,去哪儿‘读书’这些问题都还没想到办法解决呢,这突然就上升到拜读书人为师的高度,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别说头绪了,他连一点这方面的一丝丝想法都没有。
就挺突然的。
好比……,嗯,晶晶姑娘就出来散个步,结果你让她原地成婚?她牙都没唰呢……
这简直和做梦有什么区别?而且以云林这样的身份地位,做梦也不敢做这样的梦啊。
张长贵生怕云林不答应,急得原地踱步两圈,旋即看向云林一拍手认真道:“林叔,这样,我来给你安排,三天后,不,五天,五天后,你把你孙子带镇上来,我们一同去李先生家接受考校拜师,你别管我怎么做,总之到时候你把人带来就是了!”
云林这会儿整个人都差点傻了,你咋还比我更积极?
张了张嘴,他看着张长贵略带尴尬的小心翼翼道:“那个,长贵小哥啊,我说句话你别多心,就是这个事情吧,你怎么比我还上心?你别多想啊,我只是,挺意外的,毕竟咱非亲非故你说是不是”
不怪云林这样问,正如他所说,双方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这样真心实意的帮你?
听他这么一问,反倒是张长贵有些尴尬了。
他略微平静有些激动的心情,认真思索片刻解释道:“林叔,您别多想,之所以如此积极的帮忙,嗯,我有三个原因”
“首先第一点,你我这些年也很熟悉了,大家都是平民,你孙儿想读书,尽管多年没见他,但他当初就给我他是读书的料子,我自己的孩子不是那块料,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所以,积极的帮忙,也是想亲眼见证我们这样的平民翻身出一个读书人,哪怕机会并不大,你姑且当做是我把自己和自己后代做不到的事情,将这种渺茫的希望寄托在你孙子身上吧”
“其次第二点,李先生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绝对是有功名在身的,我好几次看到镇长大人面对他都客客气气的,他作为镇上学堂的山长,尽管也教导学生,但这些年来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拜在他的膝下,不管你觉得我是出于看热闹也好,还是处于想要见识一下李先生第一个真正徒弟的诞生,所以,我都想真心的帮你这个忙牵这根线”
“最后第三点,不怕你笑话,也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想结个善缘,若是你的孙子真的能拜在李先生膝下,我也与有荣焉,毕竟是我促成的,将来若是你孙儿学有所成,不敢奢求他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好处,若是在我万一落难之时,迫不得已求到他那里,他若能尽量给我一些帮助我就满足了”
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张长贵说完后真诚的看着云林。
听完他的这番话,云林这才彻底明白他为何如此积极的原因,也算是放下心来。
虽然云林不懂得‘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样的道理,却也知道,站在张长贵的角度,若能促成此事,对他还是有好处的。
总之就很现实,为了将来有可能的好处罢了,反正即使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最多就浪费一点中间跑腿的时间而已。
点点头,云林说:“不管成不成,长贵小哥你的这份情谊我都记下,若此事真的能成,我云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我不能代表我孙儿承诺什么,这点希望你理解,如果将来我孙儿真的有出息了,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你若有困难,大可来找我,我尽量帮忙”
“林叔言重了,咱就一介平民百姓,又不招惹是非,能有什么事儿啊,就说说而已”,张长贵摆手笑道,但看的出来,云林的回答他还是很开心的。
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谁又拉得下脸求人帮忙呢,他积极的帮忙结个善缘,也不是为了将来求到云景面前,最好还是不要有那种时候,但总归来说,有这份善缘不会是坏事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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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打岔,云林倒是冷静了下来,摇摇头笑道:“这些都还是没影的事情,说这些也没意义”
“也是”,张长贵点点头笑道,然后他微微皱眉,转移话题道:“对了林叔,我给你说的你记着啊,五天后把你孙儿带镇上来,我们一起去李先生家接受考校,到时候您最好带点礼物,不需要多贵重,意思意思就成,李先生家不差这点东西”
“这……,好吧,不过我们贸然上面,这真的好吗?”
被张长贵一通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蛊惑的说辞吧,总之云林被说心动了,点头答应下来,但真答应下来后有有些忐忑。
他压根没经历过这些堪称大是大非的事情,接下来如何去做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如果不是张长贵一再提及,他都不会有这种近乎天方夜谭的拜师想法。
那就不是他这样的人应该想和能想的。
好在张长贵积极的大包大揽帮忙,省却了他不知道多少麻烦,否则这个事情云林估摸着只能不了了之……
张长贵笑道:“林叔您就放心吧,李先生人很好的,我还没听说谁上门去接受考校拜师被赶出来的,最多就是考校不过拜师不成连人带礼物一同带走罢了,然后这几天我专门去李先生家打听一下,通过他家下人和他约好时间,想来他不会拒绝,到时候你直接带人来就好,一切交给我吧”
“也行,长贵小哥费心了”,云林点头道。
张长贵摆摆手道:“没事,反正我就跑跑腿而已,没什么的,对了林叔,这个事情你千万要记住了啊,五天后带你孙子来镇上,我们就在这里汇合”
说着,他顿了一下笑道:“也是这个时间段刚刚好,如果你孙儿能拜师成功,下个月就能进入学堂学习了呢,如今盛夏学堂不开课,接下来也有一段准备时间”
关于学堂方面的事情,云林一点都不懂,也没追问,倒是把和张长贵约定的时间认真的记在了心理。
两人又闲聊片刻,随后各自分开去了自己的摊位。
关于云景上门拜师的事情不急,成不成都是个问题呢,他们生意还是要做的,毕竟生活啊,还是踏实一点的好……
第六十七章 走个过场罢了!
这天云林他们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尽管这些年来积攒了些口碑拥有了一些固定的老顾客,但在下午收摊的时候,他们带来镇上的东西也就卖出去了一半左右。
和其他村民汇合后,回小溪村的路上,云林一直都很安静。
他有些心烦意乱不知所措,一会儿想着自己这样的身份,居然有胆子想着让孙子‘读书’?一会儿又想着,即使不能读书的话,只是识字,想想办法咬咬牙应该能成吧?然后又想,自己孙儿真的能拜那什么李先生为师吗?如果能成的话,岂不是说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老云家要出一个读书人了?
有句话叫激将法,云林当下的状态,差不多就是被张长贵话赶话给激将了,一通说辞,云林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下来。
这会儿他还有有种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
嗯,说白了就是有点上头。
张长贵给他说的那些,真心让人有点上头啊,毕竟作为平民,有翻身的机会摆在眼前,估计是个人都想尝试一下吧,反正试试又不要钱不是。
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云林这才稀里糊涂的和张长贵商量好了。
如今这一冷静下来,云林心头的那种患得患失就别提了,即期待家里出一个读书人,又本能的觉得那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家敢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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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无比复杂,无比矛盾。
以至于他一路上话都不敢说,更不敢告诉村民们这件事情,万一成了那是好事儿,不成的话,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笑话呢……
一起的云山见自家老父亲这样,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脸担忧。
就这么回到小溪村,到家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云山忍不住了,问:“爹,你这是咋了?和长贵兄弟打听得怎么样了?”
“这个事情吧,我有些冲动了”,云山吧嗒了一口旱烟苦笑道。
微微愕然,云山摸不着头脑问:“爹啊,什么你就冲动了?打听点事情难不成你还花钱了?”
“是这样的,今天本来只是想向张长贵打听一下读书的事情,然后我稀里糊涂的,就被他说动了心,约定好了五天后带小景去镇上,和他汇合,去那什么李先生家拜师,哦不是,前提是要通过李先生的考校”,云林尴尬的挠头道。
云林没有云景那么好的记忆,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有过一面之缘买他麦芽糖的李秋早就已经忘了,或许记得有卖麦芽糖那回事儿,但具体过程都忘得差不多了。
云山听得云里雾绕,茫然问:“什么跟什么啊?”
这会儿天已将黑,院子门口,云景骑着大黑回来,他不知道云林去了镇上的所作所为,寻常一般开口道:“爷爷,爹,你们去镇上回来啦”
被他这一打岔,云林也懒得跟云山解释,冲着云景点点头开口道:“小景,你把牛关好,然后过来我和你说个事儿”
“啥事啊”,云景不解,却还是依言关好大黑走了过来。
江素素这会儿也从屋子里出来了,抱着懵懂无知的云冬,她知道今天自己丈夫和公爹去镇上主要为了什么,此时一言不发,紧张而忐忑的等着听结果。
自家小景,读书,真的有机会吗?
她不敢想,也不敢主动问。
待到一家人聚集在一起,云林这才花了点时间,断断续续的将在镇上和张长贵的对话都说了一遍。
听完后,一家人的反应不一而足。
云山是懵的,被吓住了,啥,读书要花那么多钱?老天爷,咱这个家不吃不喝十辈子都供不起啊!
然后是江素素,她心头即欢喜又忐忑,读书虽然困难重重,但却有一条捷径可走,如果自己儿子能拜那个李先生为师的话,读书就不是问题了。
可是,能成吗?
哎,即使不成,还是有机会识字的,可单纯的识字哪儿有读书来得好啊。
自己儿子打小就聪明懂事,想来应该行吧,对,一定能成,自己儿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
至于小云冬……
他口齿不清的嚷嚷着:“读书,读书……啊吧啊吧啊吧……”
最后是云景,他此时的心情相当复杂,有些懵。
他之前想过以自己这样的人家想读书会很难,却没想过会那么难,那三条限制几乎杜绝了自己读书的路,还真被他猜对了,读书人的圈子,真不是他这种平民有资格插足的。
他也没想到,‘读书’居然还分‘野生’的和‘亲生’的。
野生的你就仅仅是个识字的而已,依旧是平民莽夫,没资格科举,而亲生的那才是真正的读书人,是做学问的,是可以考取科举当官的。
两种状态,身份地位可谓天壤之别。
本来听了云林说的那些前半段,云景觉得,固然‘读书’限制颇多困难重重,自己还是有机会识字的,了不起就是想办法搞钱请人而已,只要有机会识字就好,他已经满足了,并未好高骛远。
哪儿知后半段云林来了个大拐弯,居然有一条捷径可走,有机会成为真正的读书人!
拜师?
李先生?李秋?当初买自家麦芽糖那个?
云景首先就想到了他,他记忆力很好,记得当初李秋说过自己在镇上教书,还是学堂山长来着。
若是能拜师成功的话,不但能成为真正的读书人,甚至学费之类的恐怕都不用自己操心了,安心读书做学问就是!
就跟张长贵告诉云林所说的那样,师徒关系那是命运的捆绑,一旦拜师成功的话,人家当师傅的还能让你为了生活上的琐事操心?
你是他的衣钵传承,也可以说是师父的精神意志寄托,收你为徒就已经当你是自己人了,关系有时候比血亲还稳靠,你成就越高他就越高兴,总之就是会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你只需要安心做学问让师傅满意即可。
人家不差那点!
“如果我拜师成功的话,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云景心中默默道。
然而自己能不能拜师成功,云景心头没有丝毫把握,他压根就不知道会被考校什么。
但总归还是要去尝试一下的。
他没得选。
成功了,好处多得难以想象,然而失败的话,虽然他依旧可以想办法搞钱请人教识字,但那得经历多少麻烦事儿才能绞尽脑汁的达到仅仅只是识字的目的?
不说其他,单单是他的身份地位,想要搞到足够请人教识字的钱,其中就不知道要承担多少风险!
毕竟那不是一竿子买卖,学习时间必定不短。
所以,拜师是他最好的选择,利弊关系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经历了上次练武资质检测不合格后,云景已经没有了那种觉得自己只需要识字不需要人教的自大心理,人家收不收你还是回事儿呢。
最后云林看向云景莫名叹息道:“小景,总之,五天后你随我去一趟镇上,不管成与不成,咱也不能辜负了张长贵的一番心意,成了固然好,不成你也不要伤心,不读书,以后也是能想办法识字的”
他其实对云景拜师成功与否并不抱希望,毕竟那么多人都没能拜在李先生膝下,自家孙儿何德何能?
对云景说这番话,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不能好高骛远,也算是认命吧,毕竟若是拜师不成功的话,以他家的家庭情况,哪怕是退一步的识字估计到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的事情。
“我知道了爷爷”,云景笑了笑道。
就因为自己本该在家人看来的一句无心之失,他们不但专门去了一次镇上打听了解这件事情,还为自己争取来这样一个机会,自己怎能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
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去了解自己孙儿读书需要的条件,那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张得开嘴?
所以不管最终成不成,云景都要去认真面对,那是对家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几天后去镇上接受考校拜师这个事情,尽管那是足矣改变云景命运的大事儿,但接下来的几天他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并未因此而患得患失。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拜师固然是一条捷径,但命运,实际上很多时候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拜师不成功,了不起限制大了点麻烦了一点而已,再大的困难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的不是……
这几天镇上的张长贵也没有闲着,和云林分开的第二天,他专门打听到李秋的住处,然后鼓起勇气上门了。
毕竟是书香门第,哪怕是接待张长贵的下人都没有用那种高人一等的姿态直接将其赶走,而是详细的问明来意。
当接待他的下人从他口中得知,他欲要推荐一个小孩来接受李先生的考校拜师,明白他的来意那下人也是愣了好一会儿。
他心说你以为那些拜师不成功的仅仅只是考校不合格吗?那是因为自家老爷压根就不想收徒弟啊!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先不说,居然推荐一个小孩来拜师,你是对他有多大的信心?那得优秀到什么程度?
尽管这对那下人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但他还是明确的回复张长贵表示他知道了,会把这个事情汇报给自己老爷的,然后会根据老爷的回答给他答复。
张长贵怕李家下人故意刁难不通报,一咬牙还给对方塞了二钱银子,整的那下人哭笑不得。
虽然这是捞偏门,但也是大户人家下人的福利,那下人钱收了,事儿也办了,当天晚上就把张长贵的来意汇报给了李秋。
汇报完后,那下人哑然道:“老爷,您说这事儿整的,当真是无知者无畏,这些年来明眼人都知道您是不想收徒,所以近两年来都没人上门提这事儿了,如今居然又冒出一个,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哪儿打听到你脾气好才敢上门来提起这事儿,我到时候该如何回复他?”
“反正近来也算清闲,既然人家上门来提起此事,就给个机会见一面吧,须知人家敢上门来得提起多大的勇气,我们又何苦将事情做绝,也算是给其一个念想,左右也不过耽误点时间罢了,哪怕仅仅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李秋温和的笑了笑道。
这几年过去,他不见苍老,和当初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接人待物依旧是那么温和。
得到他的回答,那下人点头道:“我知道如何回复了,老爷,那张长贵说四天后会带人来,您看?”
“就那天中午吧,人家来一趟也不容易,到时候备些吃的,虽然我不想收徒,但上门是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李秋想了想道。
“好的老爷,您歇着,我告退了……”
待到下人离去后,李秋也没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正如他所说,不过走个过场罢了,他是真的不想收徒,本来他稍微狠心点连面都不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作为读书人的礼数,他不想把事情做绝,凡事留一线才是为人之道。
隔天张长贵再来李家,通过那个下人得知李秋答应给个机会,他带着激动的心情离去,就等到时候云林带着云景到来。
几度日升月落,那一天不知不觉已经到来……
第六十八章 再去镇上
和张长贵约定好的这天,一大早云景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他一开始还以为家里遭贼了,结果住在二楼的他起床来到栏杆处往外面一看,却是家人点着油灯在院子里忙碌。
看了看天,月亮才微微西陲,估摸着也就凌晨两三点的样子。
此时院子里的江素素一只手持油灯,一只手挡风以防油灯的火苗被风吹灭,家里的大水牛大黑被牵在了院子里,云林云山正在打水给它洗刷身躯。
他们动作很小,说话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看到这一幕,云景楞了一下开口好奇问:“爷爷,爹,娘,大晚上的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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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突然一开口,一家人差点吓一跳,江素素回头带着些许责备的语气看向他的方向道:“小景你走路都不带声儿的呀”,说着,她顿了一下,又带着点歉意问:“是不是我们动静大了吵到你了?”
黑灯瞎火的,又站在阴影处,云景也不知道他们看不看得起自己的动作,摇摇头道:“我刚才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以为家里遭贼了呢,所以出来看看,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今天你要去镇上接受李先生的考校,我们提前准备一下,路途遥远,把大黑洗刷干净,到时候你骑着去,免得路上累了到时考校……嗯,你发挥不好”,云林抬头接过话茬道。
未曾想家人连这都考虑到了,云景心头暖暖的,人世间,唯有长辈才是对你最好的,他们无怨无悔,只要你过得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那也不用这么早啊”,云景有点哭笑不得道。
云山瓮声瓮气说:“不早了,要准备的东西还多呢,你娘待会儿还得做我们路上吃的干粮,我们也要准备去拜访的礼物,到时准备好恐怕天都快亮了”
“这样啊……”云景无言以对,然后挠挠头问:“那我能帮什么忙吗?”
江素素看向他的方向语气坚决道:“不需要你帮任何忙,现在你去睡觉,养足精神应对李先生的考校才是最重要的,乖,听话,去睡”
“对,小景你去睡觉,我们这里不需要你帮任何忙”,云山也跟着沉声说道。
这件事情对于这个家来说,可谓有史以来重要的大事儿之一,关于李先生的考校,他们不知道要考什么,帮不上任何忙,但其他方面,他们却是想尽自己最大努力为云景做到最好,至于最终结果,那就要看云景自己能不能入得了李先生的眼了。
总之,虽然不想承认,家人对于云景能成为李先生的徒弟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努力过了,哪怕最终结果不如意,也没有太大遗憾,要怪就怪说命不好。
云景感动之余,心说真心没必要这么严肃,但看样子,家人应该是激动忐忑得睡不着,还不如做点事情分散注意力呢。
拒绝他们好意的话说不出口,自己跟他们眼前转悠恐怕反而会让他们忐忑,还不如睡觉让他们安心呢,于是云景只好答应一声回屋去了。
然而家人这样郑重其事的准备,他哪儿睡得着啊。
“啧,整得我还有点紧张了起来了”,糖床上的云景无语喃喃道。
那李先生会考校些什么呢?
睡不着,云景干脆琢磨这个事情,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任何头绪,时间不知不觉溜走,一不留神,屋外的天边已经晨光微亮了。
这个时候江素素蹑手蹑脚的走上楼梯小声道:“小景,起床了,吃了东西去镇上”
“娘,我马上就来”,本来就没睡着的云景立即回答道。
虽然昨夜没睡多久,但他依旧精神饱满,倒不是说他是遇到了大是大非激动得睡不着,而是因为他如今一晚上只睡一两个小时一天都精神奕奕。
当然,该睡还得睡,睡觉多舒服啊。
本来农家是没有早餐一说的,但为了云景接下来去镇上有良好的状态,江素素特意为他准备了早餐,以往可没这待遇。
早餐还挺丰富,有粥有鸡蛋,甚至那白粥里还能见到油花……
云景吃完早餐,江素素立即将烧好的热水端来仔仔细细的给他洗漱,云景想自己来她都不干,最后还特意让云景穿上了一套新衣服,粗布衣服,没有补丁那种,也不知道江素素什么时候给他准备的。
看着母亲无比细致的给自己整理,那专注的神情,云景觉得自己肩膀莫名沉甸甸的。
整理好了,云景来到院子里,那里,云林云山早就准备好等着出发了。
看到云景出来,云林第一时间压低声音说:“走了,去镇上”
“爷爷,就我们去吗?”云景问。
云林说:“就我们去,这件事情不便让村民们知道,成了固然好,不成的话免得闹出笑话”
云景一想也是,转而又有些担忧道:“可就我们去的话,路上不太安全啊……”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要知道此间的山林中可是有猛兽的,以往村民们去镇上都是成群结队。
“没事儿,我们带着大黑,一般的野兽不敢靠近我们的,再说,那条路都走多少次了,不也没遇到危险么,不至于那么凑巧”云山沉声道。
他是在安慰云景,腰间别着一把打磨锋利的柴刀,显然他对有可能发生的危险也是做了准备的,尽管他的准备面对真正危险的时候估计起不到太大作用。
“走吧,等下天亮了遇到村民们不方便了”,云林催促道。
云景也不说什么了,若路上真遇到野兽之内的危险,他也有应对之法,这还是曾经假想面对练武之人的准备,想来对付野兽应该问题不大。
走向院子门口,云景却是被云山一把拽住,在云景不明所以中他说:“你骑着大黑,走路太累”
“好吧”云景点点头道。
在云山的帮忙下,他骑在了大黑背上,然后爷孙三人就出发了。
当他们三人来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江素素追出门来,用一种复杂的语气对云景说:“小景,你不要紧张,到时候李先生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就好,总之没事的……”
云景知道,母亲是想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但又怕说最终结果不好自己别伤心之类的话影响自己的心情。
当母亲的,真心不容易。
“娘,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昨晚你估计都没怎么睡”骑在大黑背上的云景回头道。
江素素点点头说:“娘我知道了,小景你别回头,往前走!”
“好”,云景认真道。
回头,看着前方,爷孙三人,朝着牛角镇的方向出发。
莫名的,云景鼻子有点发酸。
江素素站在门口,表情时而期待时而担忧,看着他们逐渐远去,慢慢的消失在清晨的黑暗里,她就一直一直站在那里凝望着,清晨露重,她却仿若未觉……
云景骑着大黑,云林云山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一言不发闷头赶路,他们不知道如何去鼓励云景,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若是拜师不成那种情况下安慰的话,都怕影响云景,是以只好沉默。
路上,百无聊赖的云景在猜测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干脆到时候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到底能不能拜师成功,谁知道呢,他也没有把握,总之努力就是了。
路上,无聊的他发现,大黑身上,除了自己外还有一些其他东西,被箩筐装置挂大黑身上。
一只鸡,一块腊肉,还有一些鸡蛋!
云景大概猜到这些都是家人准备的礼物,这些东西,平时家人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一回呢,尤其是腊肉,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可想而知,家人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
第六十九章 朱门面前多忐忑
这天天气情况不是很好,乌云遮天,阳光洒落不下来,没有风,空气闷热。
不知道是受气候的影响,还是因为随着靠近牛角镇而紧张忐忑,云林云山越发沉默,不停的擦汗,就连呼吸都有些凌乱。
云景看在眼里,纠结在心里。
爷爷和父亲,此时承担着本不该他们这样的身份所承担的压力。
或许他们不知道这种压力从何而来,但就是忍不住的忐忑不安。
他们,比云景更加紧张接下来将要面对的……
远远的,牛角镇外那伫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牌坊已经遥遥在望,这一路上他们并未发生什么意外。
在看到牛角镇牌坊的时候,云山将打磨锋利以防万一的柴刀收了起来,以免进入镇子后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时隔四年,再度来到牛角镇,云景心头多少有些感慨。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时间好似将牛角镇遗忘了一样,放眼望去,四年前是怎么样,如今依旧是怎么样,云景并未发现它和四年前有什么太大变化。
所谓的日新月异和眼下的情景丝毫不沾边,恍惚间,云景以为四年前来镇上好似就在昨日……
“林叔,山哥,这边……”
张长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等候在了牌坊下面,看到云景他们一行远远的就招手打招呼,很明显,对于这件他一手促成的事情无比上心。
“长贵小哥,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集市汇合吗?”走进了之后,云林看着他有些意外道。
但他紧绷的脸,并未因为张长贵的出现而缓和。
张长贵冲着云山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对云林笑道:“林叔,我怕在集市人多你们不好找我,所以一早就在这里等你们了,你们总算是来啦,走吧,李先生都答应了,今天让你孙儿前去接受考校,我们现在就过去,免得人家久等不好”
“小哥有心了”,云林感激道,有些受宠若惊,听他说李先生答应了,一路上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一点,就怕听到人家连面都不肯见白忙活一场那多尴尬。
张长贵不知道云林的心理变化,笑道:“没事,左右不过多几步路而已”
说话的时候,他眼角余光却是在观察云景。
时隔四年,他的变化不大,但云景的变化却是很大,当初张长贵见云景的时候,那会儿云景还是个两岁出头的小胖墩呢。
如今云景长高了,瘦了,也比当初黑了很多。
打量着云景,张长贵心头略微有些愕然。
他还记得当初和云景相处的画面,那时云景给他一种很自然,但很明显区别于同龄小孩的感觉,可如今再看,云景却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和他印象中的农家小孩没有丝毫区别!
简单的说就是云景让他觉得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如此一来,多少让他心头有些忐忑,严格的说起来应该是失望!
“别不是这些年过去,生活在乡下,这小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灵性了吧?”这会儿张长贵在心头嘀咕。
如果真的是这样,今天的事情估计有些悬了,不,若真那样,这个事情指定黄了!
骑在大黑背上的云景敏锐的注意到张长贵的打量,顿时看着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笑。
面对云景的目光,张长贵一咬牙,心道事已至此,不管怎么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抛开心头那些纠结的想法,面对云景的目光,他笑道:“你叫云景对吧?还记得我吗?当初我们在镇上见过,一晃眼你都这么大啦”
“我记得你,张叔叔,这些年你还好吧”,云景点头笑道,翻身从牛背上跳了下来。
云山见他的动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摔着,但他伸手去接的时候,云景已经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张长贵意外的看着云景这小不点惊讶道:“你居然还记得我?”
要知道那时云景才两岁啊,虽然表现得聪慧,可正常来说应该不记得那么小的事情才对,张长贵惊讶也在情理之中。
“我在此之前就来过一次镇上,当然记得张叔叔啦”,云景笑道。
是因为只来过一次镇上,所以才记忆那么深刻吗?张长贵挠挠头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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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牵着大黑的云林插嘴忐忑问:“长贵小哥,我们牵着牛过去李先生家,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我让小山在这里等着?牛就不牵去了”
“没事的林叔,您就放心吧,李先生家可是高门大户,门口有专门栓牲口的地方,到时候还有人专门看管,不会有事儿的”,张长贵回头道。
“这样啊”,云林放心下来。
这么一打岔,他们一行倒是安静了下来,在张长贵带领下,各自带着复杂的心情前往李秋家。
李秋家并不在当初云林他们卖麦芽糖的那条街上,反倒是处于镇子边上相对清静的地方,距离牌坊那里有二十多分钟的脚程,是一个单独的院子,门口有一条宽阔的道路直通镇里。
他家周围都是这种单独的院子,这个地方一看就是有钱有势人家扎堆的地方,路上不时能看到捕快巡逻。
云景他们的到来,还被捕快特意上前询问过,得知是去李先生家的才没有为难他们。
捕快询问得很仔细,不但问明来意,还问了他们的来历,就连云景家的大水牛都问过,还好云林带着当初买牛时官府出具的凭证这才没事儿。
随身带着买牛凭证,倒不是云林那么细心,而是来之前就打听过村里有牛的人家,带牲口出行最好带上凭证……
这不,要是没有凭证的话,云景通过捕快警惕的目光猜测,搞不好会被当成偷牛的拉去衙门盘问一番,毕竟这周围住的都不是普通人家,捕快可不敢掉以轻心。
说到底,这种地方就不是云林他们这种泥腿子应该来的,明眼一看就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久后云景他们一行就来到了李秋家门口,稍微打量,云景算是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有钱人家。
李秋家的院子不小,光大门就有近五米宽,朱红的大门上布满了铜钉,门口左右还有一米多高的石狮,近丈高的围墙延伸出去数十米!
那大门外的石阶下,左右一边有四五根栓牲口的石柱,再前面是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开阔地带,可想而知,若是他家有什么喜事的话,前来祝贺的人光门口这片就不知道得挤得多热闹。
在云景打量他家的时候,张长贵小声告诉他们说,据他了解,这李先生家住的可是四进的院子,光房间就有上百之多!
闻此,云景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家,真正的高门大户啊。
牛角镇这样的小地方尚且有这样的奢华人家,那那些真正的豪门大户得是什么样子?
想到小溪村那些看上去连风都能吹倒的民房,云景不由得心头感慨,不管哪个世界,穷的永远都是底层人。
“张小哥,他们……就是你要带来的人?”
当云景他们一行出现在李秋家门口的时候,侧门有人走出开口询问道。
他就是几日前和张长贵交涉的那个李家的下人,看上去四十来岁,长相颇为富态,穿的居然是绸缎衣服。
明显那人早早的就等着了,是以云景他们一出现就出来问话。
他在和张长贵说话的时候,打量着云景他们脸色微微愕然,目光扫视,最终定格在了云景身上,心说这就是那叫张长贵要推荐的人?
怎么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娃娃!
在此之前,这个李家下人想过很多张长贵带来的人,他想,来人不说家庭情况如何,至少也得是十岁往上稍微识字的小少年吧,如今带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孩算什么事儿?
看上去五六岁,黑黑的,这样的小孩估计连字都不识,如何接受老爷的考校?
“赵管事,这就是我要推荐的人”,张长贵赶紧上前搭话,说着还回头看向云景催促道:“小景,快来见过赵管事”
“见过赵管事”,云景赶紧上前两步看着对方不伦不类的拱手行礼道。
看着云景的行礼动作,赵管事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心说这小孩还真是个不懂礼数的农家小孩,和长辈行礼哪儿有这样的?
心头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心想还真如老爷所说,今儿个真心只是走个过场。
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闹了笑话的云景,这会儿心头还在愕然,这个叫赵管事的人,既然是管事了,在这李家应该有点分量吧,怎么看上去也就是个看门的?
转念云景一想也就释然了,在这样的大户人家,看门的可是脸面,让一个有分量有头脑的人来看门也是合情合理的,因为这样的人才知道如何维护主家的脸面,若真让一些头脑简单的家伙看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恶了上门的客人呢。
赵管事在稍微打量了云景他们一眼后,微笑道:“你们跟我来吧,老爷已经等着你们了”
恰在此时,云景家那头大水牛尾巴一抬,哗啦啦的就拉了一坨牛粪……
云林心头一惊,当即忐忑不安道:“我……我来收拾”
说着,他就要去拿挂牛背上的粪筐,一来是打扫人家门口的污秽,再则,牛粪可是种地的好东西。
不过此时云林更多的则是不安,若因为牛粪问题恶了人家,从而被人家拒之门外的话,那可就误了大事儿了。
哪知赵管事不但没生气,反而看过来好言好语道:“老人家您别忙活了,我让人来收拾,你们只管跟我来就好”
说着,他冲着门内喊道:“小宋,快出来收拾一下,顺便把他们的牛看好,对了,喂点草料”
“好的赵管事”,很快就有一个青衣小帽的青年走出来说道,给赵管事行礼后,赶紧过来从云林手中接过牛绳。
此情此景,整得云林一家不知所措。
还是张长贵在边上开口道:“林叔,听赵管事的,我们进去吧,别让李先生久等了”
云林看了一眼被别人牵着的自家的大水牛,张了张嘴有些不舍道:“那好吧……”
赵管事微微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还怕我们抢了你的牛不成?
接下来云景他们在赵管事的带领下进入了李家院子,走的是侧门……
第七十章 大户人家
进入李家院落,云景首先看到的是一面巨大的照壁,那照壁上雕刻着荷塘山水,从那精美的雕工就可看出,仅这一面照壁就花费不菲,也从侧面反映了李家的家资之丰。
当云林云山张长贵他们踏足门户之后,一个个都显得无比拘谨,局促得无法下脚,因为李家院子里太干净了,甚至可以说得比他们家吃饭的桌子还干净,而他们脚上有泥巴尘土,和这样干净的地面格格不入,每走一步都能看到清晰的脚印。
前面带路的赵管事都走出了几米,他们还近乎原地踏步,感觉到身后没人跟上,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去,看到云林他们低头不敢上前的局促样,倒没有嘲笑,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老人家,两位小哥,你们随我来吧,不用怕弄脏地面,有专门的人打扫”,说着,他顿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话说回来,家里的下人平时都很清闲,你们前来正好给他们找点事儿做,他们还得感谢你们呢”
他这话一出,倒是把云林他们闹了个大红脸,倒也稍微放松下来,人家并不嫌弃自己等人,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说话的时候,赵管事倒是略微意外的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云景,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反倒是云景这个小孩只是单纯的好奇打量着周围。
他并没有因为云景的表现而另眼相看,只当是小孩子无知无畏罢了,毕竟很多时候小孩子可没有大人那么多想法。
实际上云景真心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来到李家也没太多拘谨的想法,前世他没钱都还装着买房去看过多次买不起的别墅呢,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李家虽然是高门大户,却也不至于让他连打量的勇气都没有。
得到赵管事的开口,云林他们这才勉强正常迈步跟上。
接下来赵管事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前头带路,一路上七拐八拐向着院子深处走去。
这一路所过,云景算是见识到了。
这李家院子面积着实不小,亭,廊,轩,榭坐落其间,相互连接,纵使下雨天也能不用淋雨到达院落的大多数地方,这些建筑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不是暴发户那种奢华,是那种让人看上去就很有格调的雅致,尽显书香之气。
院落中有假山池塘,都是人工精心雕琢的,可谓十步一景,每个角度都能看到不同的优美景致。
在这些建筑和装饰中,还穿插这松柏竹林,花圃园艺,简直就是在这小小的天地中尽善尽美的浓缩了一个园林,堪称艺术。
途中他们还遇到了护院家丁,扫洒的下人,伺候人起居的丫鬟,采买浆洗的老妈子,修整园艺的仆人……
林林总总,虽然没有看到李家全部的人,但云景估计,这李家院子里的人加起来恐怕不下五六十人!
这一切见闻,他不得不在内心感慨,这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享受得让人无法想象。
而这还只是牛角镇这个小地方的有钱人家!
当真是穷的穷死,安逸的安逸死,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猪还大……
途中遇到的大多数李家之人都会停下脚步和赵管事打招呼,从这就能看出,这赵管事看上去是个看门的,但在李家的地位着实不低。
兜兜转转,也不知道是不是赵管事有意让云景他们开开眼,总之他们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其间云林他们被眼中所见给震撼得意识都有些恍惚,他们从未想过有钱人家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这真的是他们做梦都梦不到的画面。
说来悲哀,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他们几乎都是低着头的,看周围的景致都是小心翼翼的用余光在看,生怕有什么冒犯之处,想看又不敢正大光明的看,真心将底层人士的卑微体现得淋漓尽致。
赵管事带他们来到的是李家的一处偏厅,大门敞开,李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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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理,云景前来接受考校,尽管对于李秋来说也只是走个过场的事情,但也是很重视的,毕竟就考校这个事情来说,云景和其他以往来接受考校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可纵然如此,他们也没有得到在正厅接待的待遇,毕竟正厅通常情况下那是接待贵客好友的地方。
“老爷,人我给您带来了”,来到门口,赵管事冲着里面的李秋行礼道。
云景这些年来生活在农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知之甚少,此时自然是看不出赵管简单的行礼汇报动作也是有讲究的……
此时他好奇的看向李秋,意外的发现,李秋和几年前自己见到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几年的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云景心道这难倒就是大户人家保养得当的缘故吗?
李秋身穿青色丝质长袍,做工精美却不显奢华,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头顶用玉簪固定,坐在一张红木靠椅上,边上小几放着茶水,有一二十岁左右的丫鬟在他身后给他扇风。
他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云景等人的到来,却在赵管事汇报后这才放下茶杯点头笑道:“嗯,你去安排厨房上菜吧”
“好的老爷”,赵管事回答道,然后微微弯腰后退两步才转身离去。
赵管事和李秋短短两句话的交流,云景却是在心中暗自咋舌,这大户人家规矩也太严格了吧,一言一行都能品出章法来,长时间这样真心受得了吗?还是说在外人面前才如此规矩?
赵管事离去后,李秋这才看向云景等人,也不起身,笑道:“诸位远来是客,请进落座,其他的先放一边,你们舟车劳顿,我李家也不是不懂礼数的,略备菜肴款待,先用过饭再谈其他”
门口的云林等人闻言面面相窥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这咋还一来就先吃饭呢,大户人家都这样吗?
老实说,云景都愣了一下,不过一想到前世那些接待客人的时候,管他时间对不对都先提议搓一顿的现象他也就释然了。
嗯,饭桌上先摸摸底嘛……
李秋看到云林等人的反应,顿时心下愕然,才反应过来,门口的云林等人只是平民而已,自己太公式化了,于是笑道:“诸位进来吧,没事的,随意一点”
“那就打扰了……”云林闻言吞了口口水不伦不类的拱手道,随后扯了扯不知所措的云山和张长贵,这才小心翼翼的踏足厅室。
厅内早已安排了座位,是一张八仙桌,在李秋的示意下,他们小心翼翼的围着桌子落座,屁股都不敢坐实了。
与此同时,有丫鬟第一时间来给他们上茶,然而他们哪儿敢喝啊。
当他们落座后,李秋这才施施然的踱步过来坐在主坐,目光微微巡视,最终看向云林微微挑眉道:“老人家,我们是不是见过?”
……
第七十一章 坦然面对
看着云林,李秋只觉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毕竟时隔多年,他也不可能把当初那点生活中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有吗?”
云林被他问得一愣,他是真想不起来了,对李秋的印象都已经消磨殆尽,转而他心头又有些忐忑,自己的回答,会不会影响到孙儿接下来的考校?
李秋微微皱眉,搜寻记忆,慢慢的眉头舒展笑道:“没错,我们的确见过,几年前吧,三年还是四年来着,当初你来我店里,我从你手中买了几斤蜂蜜,对吧?”
“啊……是有这么回事儿,原来……原来是您!”
经他这么一提醒,云林倒是想起来了,毕竟这几年他就卖过一次麦芽糖,而且也是因为那次卖糖经历,他家住上了新房,还有钱买牛。
认出李秋后,云林不安的心稍微平复,他记得李秋很好说话的,如此一来,接下来自己孙儿的考校,应该没那么苛刻吧?
说到底,云林心心念念记挂的都是关于孙儿未来的事情……
“哈哈,还真是老人家你啊,未曾想我们有缘还能再见面,想当初,从你那里买的蜂蜜,可是让我几个后辈开心了很久呢,本来当初还想着是否有机会从你那里再买到蜂蜜,可惜你后来再没出现过,也是,蜂蜜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哪能时常得到”,李秋捋着胡须笑道。
云林不善于撒谎,当初卖的是麦芽糖不是蜂蜜,是以听到李秋的话有点脸红,不善言辞的他只能尴尬道:“那次是运气好,运气好……”
麦芽糖太过暴利,当初一次之后处于谨慎云景一家就没再卖过了,这会儿云林心想,若是孙儿能拜师成功的话,找个机会弄点麦芽糖出来送给李先生。
拜师成功才送,嗯,就是这么现实……
边上当陪衬的张长贵闻言心中一动,意外的看了他们一眼,心说还有这层关系,或许云景拜师的机会又大了一点,哪怕那一点可有可无。
“的确是运气,须知这蜂蜜,一年到头镇上都不见几次有卖,想买都买不到呢”,李秋摇摇头道,没在意云林脸红的事情,只当他是拘谨,然后问:“老人家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啊?”
“还行,托李先生的福,当初卖糖得到的钱财,我家盖了新房,还买了牛,对了,小景他还定了亲呢”,或许是因为李秋好说话的缘故,云林此时也健谈了起来,拘谨还是有的,但自然了很多。
认真听了,李秋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若农家户户都能如此住新屋有耕牛,那真可谓盛世来临了!”
话虽如此,但李秋知道,那根本就是做梦,本朝历代励精图治,平民依旧在温饱线上挣扎,大雪大旱冻死饿死人的情况常有,那种家家住新房户户有耕牛的盛世真的只能存在于梦中了。
“或许有那么一天吧”,云林喃喃道,倒不是他在说梦话,是这几年小溪村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觉得李秋说的那种情况搞不好未来某一天真的会到来。
李秋不可能当真,只当笑话听了,也不在意,开始和云林拉起家常来……
云景感官很敏锐,他注意到,李秋虽然是在和自家爷爷闲聊,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偶尔都会看自己一眼。
“所谓的考校,其实从进门就已经开始了吗?”此时云景心中暗道。
他表面不动声色,但心头却是在琢磨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思来想去,云景不纠结这个了,自己就是自己,做好自己就好,的确,这次事情很大程度关乎当下自己的未来走向,虽说生而为人很多时候命不由己,但各有各的活法,若因此自己就要刻意表现迎奉李秋他却是做不出来的,不是云景心高气傲不肯对生活低头,实在是这次并非就真正能决定自己未来的命运。
想明白这些,云景放好心态,坦然面对李秋时不时的目光打量。
然后感官敏锐的云景注意到,当自己的爷爷说自己已经定亲之后,李秋目光一闪,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自己定亲了,而读书人很多时候讲究的是一个门当户对,若是自己以后成为读书人,如今的亲事或许会影响以后的前程,所以才在他心头分数降低了吗?
留意到李秋的神色变化云景心头猜测。
尽管如此猜测,云景却并未往心里去,还是那句话,成与不成,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尽力而为。
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李家的下人陆陆续续的将饭菜端了上来,一共十来个菜肴,冷热荤素甜品羹汤瓜果主食可谓齐全。
桌上的都是些寻常食物,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称得上色香味俱全,看的云林他们暗中吞口水。
他们平时有一顿饱饭就满足了,哪里见过这么奢侈的饭菜?
当饭菜上齐后,李秋停止了谈话,伸手请道:“诸位请,粗茶淡饭,还望不要介意”
虽然李秋已经邀请用饭了,可云林等人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面面相窥不知道如何动手,这样的生活,他们往常想都不敢想啊。
长辈都没有动筷,云景自然是乖乖坐好没动,倒不是他刻意装乖,而是这本身就是做人的基本礼节,是对长辈的尊重,或许很多人会觉得无聊,想吃就吃呗,哪儿来那么多事儿,长辈还能怪你不成,可若是将这种对长辈的尊重融入日常细节中的话,平常不会有什么,但有些关键时刻却能让人感觉到你这个人的修养。
别小看这些细节,很多时候,往往不经意的细节却是能决定很多大事的结果。
“客随主便,大家不用拘谨,尽管吃,不够再加”,见他们不动筷,李秋再度邀请道。
然后云林等人这才犹犹豫豫的吃了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管李秋说得多随意,他们依旧还是放不开。
他们动了,云景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至始至终,除了云林说云景定亲外,李秋的脸上都没有其他任何神色变化,这让云景无法明确判断所谓的考校是不是早就已经开始了。
开饭之前李秋很健谈,但在动筷之后,他却一言不发,当真是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
他或许已经习惯,但云林等人却是很不自在,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什么地方出错。
总之就是,明明一桌子的美味,他们最终却是吃了个没滋没味……
云景是吃得最香的一个,天可怜见,虽说李家的这顿饭菜比起他前世一些小饭馆都不如,但却是他来此世几年吃的最好的一顿,饭都干了两大碗,最后都有点吃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景是唯一放得开的,总之李秋看他揉肚子的画面嘴角出现了一丝笑容。
他那表情,云景隐约感受到他似乎在缅怀什么,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像看后辈。
云景并没有因为他的表情而自作多情的觉得他对自己印象不错,倒是大概明白,以他家的家风,估计很久没有体会过后辈在自己面前如此随意的表现。
饭后,有下人前来将碗筷收走,甚至连饭桌都端走了。
重新安排了座椅,李秋坐在最前方的靠椅上,喝了一口茶水,先是对云林他们大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云景笑道:“之前闲聊,听你爷爷说,你叫云景是吧?”
心说正戏来了,云景看着他点头道:“嗯”
“不用拘谨害怕,就当自己家就好,我们随便聊聊”,李秋笑着安慰云景道。
虽说他压根就没想过收徒,一顿饭菜的招待已经仁至义尽,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接着他又问云景:“几日前长贵小哥上门,言说推荐你欲要拜我为师,可有这回事儿?”
此时云林他们在边上紧张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出言打扰。
明摆着的事情李秋还要问,云景也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依旧坦然面对他的目光点头道:“是的”
“小家伙,想拜我为师可不容易哦,需得接受我的考校合格才行,你可有信心?”李秋笑呵呵道。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云景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认真道:“我听爷爷他们说,很多人都想拜您为师,但都没成功,先生问我有没有信心,我自然不敢自大”
“这些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别人教你的?”李秋微微有些意外的看着云景问,他本身就是教学生的,见得多了,像云景这么大的娃娃,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他还有些惊讶的是,此时此刻他居然感觉不到云景有丝毫的紧张感!
别说他一个小娃娃了,哪怕是牛角镇的镇长和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对话,都做不到云景这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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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孩,到底是缺根筋呢,还是天性如此?
“没人教我”,云景再度坦然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所迫,很多六七岁的小孩已经开始懂事,云景如今六岁,已经不用像两三岁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适当的把自己本性表现出来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突兀……
第七十二章 考校
自读书识字以来,李秋这人生几十年,像云景这样大的小孩,他没见过一千个也见过八百个,遇事沉稳的他见过,说话条理清晰的他见过,早熟的他也见过……
但像云景这样,将多种情况集合在一身的,老实说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本来一开始他还抱着走个过场的想法,这会儿和云景短短的交流之后,鉴于云景的表现,他内心却是稍微正视了起来。
认真的看着云景,他和善的笑着重复追问道:“当真没人教你说那样的话?”
“没有”,云景一脸坦然摇头回答。
本来就没有人教过他说这样的话,云景自然不怕李秋的追问,甚至面对他的眼神连目光都不曾回避。
至于自己的表现会不会太过另类,这个问题云景想过,但他还是坚持自己,毕竟世界很大,自己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特别,但放眼世间绝对算不得什么,想来李秋不可能不知道这点,是以并没有什么好可以藏拙回避的。
不是李秋钻牛角尖,他是有点不敢相信云景一个农家孩子能有如此表现,他看着云景笑道:“小孩子说谎可不是好事儿哦,如果让我知道那些话明明是别人教你的,你却说没有来骗我,那么接下来的考校就不用进行了,你想拜我为师的事情也就永远不可能了”
骗人不是好品质,作为读书人的李秋来说虽不至于深通恶绝但也绝对没有任何好感,读书识字做学问,很多时候讲究的是一个心诚,心不诚则人不正,当做人都不正了,还怎能去理解书中的道理?
歪曲理解吗?
或许你能骗得了别人却偏不了自己,读书人若是一开始就心术不正,未来有了学问,做起坏事来比十个百个练武之人还狠毒那是铁定的,是以李秋才刻意强调云景是不是在骗自己。
或许李秋过于苛刻了,毕竟小孩子的成长会受到长辈的教导和所处环境的影响,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苛刻,才导致这些年来没有人能入他的眼收为弟子的原因之一。
“李先生,我家小景从小就懂事乖巧,不会说谎骗你的”,云林在边上起身帮腔道,想帮云景证明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李秋看着他笑了笑并未说什么,示意云林坐下稍安勿躁,然后在云林忐忑坐下的时候,他看向云景也不纠结说没说谎的问题了,而是转移话题笑问道:“小景是吧,接下来才是考验真正的开始,你准备好了吗?”
他这话一出,云林他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屏住呼吸不敢吱声打扰。
云景倒是心态平静,点头道:“我准备好了,先生请说”
“嗯,第一个问题,你想拜我为师读书,那么我问你,你读书是为了什么?”李秋认真的看着云景问道,心中却是在微微点头,这种关键时刻云景还能冷静,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听到这个问题,云景心头微微一愣,还以为他要考校什么呢,然而就这?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为了什么而读书,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不一样的,同样的道理,不同的答案在李秋那里也会形成不一样的结果。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云景在内心认真思索如何回答。
实际上这会儿面对这个问题,云景很想说点什么为天地立心之类的话来装逼,绝对能镇一镇李秋,但也只是想想罢了,抛开自己如今生活环境中的见识说出这样的话来只会惹人笑话之外,说到底他自身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尚而伟大的情操,说出那些话自己都会脸红无地自容。
心念闪烁,云景也不准备说什么伟大的目标,也不去揣测什么样的答案才能让李秋满意,而是遵从自己的本心,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回答。
他抬头看向李秋道:“先生,我读书,是为了不当睁眼瞎!”
听到他的回答,李秋愣了一下,他想过云景会说什么高大上的理想,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
他微微哑然道:“为什么这么说?”
想了想,云景说:“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读书后能识字,识字后就能看懂书籍了,而书籍中记载着近乎世间的一切,我自幼生活在农村,就连镇上我也是第二次来,我不知道这世间是什么样的,可读书识字之后,我就有希望从书中了解这个世界了,否则我的世界永远都只有小溪村那么大,看不到更大的世界,那和瞎子有什么区别?”
讲道理,云景也知道这些话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和所处环境见识应该说得出来的,但他依旧说了,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至于李秋怎么看怎么想,他并不是太在意,毕竟啊,拜师不成功,未来和对方都可能没有任何交集了,何必在意?若是拜师成功的话,以后相处的时间就多了,自己难倒还时时刻刻伪装自己不成?还不如一开始就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
听了云景的回答,李秋倒是并未在意他能说出这么成熟的话来,反倒是面带笑意道:“曾经有很多人来我这里想拜我为师,我的第一个问题都是问他们为什么读书,他们的回答不一而足,有的说想光宗耀祖,有的说想金榜题名,有的说想改变命运,有的说想治国安民,有的说想明心明理,唯独你给了我不一样也是最特别的答案,或许这个答案和你的生存环境有关,但贵在真诚实在,仔细琢磨,甚至有点返璞归真的味道,当真让人眼前一亮”
听他夸奖云景的回答,边上的云林等人喜上眉梢,是不是意味着云景让他满意了呢?是不是意味着云景有希望拜他为师了呢?
云景对于李秋的称赞虽然心头也高兴,但他知道还没完,平静的看着对方等待下文。
接下来李秋道:“你说你读书是为了不想当睁眼瞎,这只是你目前的想法,我不多做评价,毕竟人的想法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在问你第二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你可识字?”
云景摇头。
他来此世六年多了,这都还是第二次来镇上呢,哪儿有机会识字啊。
看到云景摇头,这在李秋的预料之外,他能侃侃而谈说出那些话来,却连字都不识,这真心有点说不过去,但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生活在乡下,识字的机会何等渺茫想都能想得到。
他也不觉得云景在骗自己,这种事情以他的能量稍微了解就能一清二楚。
微微皱眉,李秋摇摇头道:“你不识字,这可就难办了,以往来我这里拜师的,不谈学问如何,至少也是粗通文墨,考校起来也方便一些,你这样的情况……”
顿了顿,他说:“这样吧,我再考你两个问题,若是能让我满意,我会酌情考虑要不要收你为徒”
实际上收不收徒,全在李秋的一念之间。
他本身是不想收徒弟的,他自己还在做学问呢,还想更进一步,收徒会很麻烦,以往那些前来拜师的人,绝大多数在他问完第一个问题就找借口送客了,实在抹不下面子的才会继续一下免得对方脸色不好看。
但不想收徒不等于他不收徒,若真遇到合适的,他不介意收入门墙,否则的话,他干脆传出话去明说自己不收徒就好了,哪儿还能惹得那么多人上门?
而现在,云景却是他主动第一个继续下去的。
云景的言谈,处事不惊,还有那种朴实的真诚,都让他有了意外的惊喜。
尤其是云景还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这让他有些意动。
如果接下来的两个问题,云景回答得满意的话,他真的会认真考虑要不要收个徒弟。
“先生请问”,云景点头道。
笑了笑,李秋道:“首先这个问题,或许对你来说有些残忍,甚至都有些无法理解,所以你须得认真想清楚后才回答我,讲道理,现在我都有点犹豫要不要问这个问题,因为实在有些难为人,之所以还要问,是真想听听你的回答,听好了,我想问的是,你如今定亲了对吧,当有一天你读书做学问,考取功名了,你未婚妻的身份配不上你,而那时有一个漂亮的富家小姐看上了你,能对你的功名仕途有着少奋斗十年二十年那种帮助,那时,你当如何?继续娶定亲的未婚妻,还是为了前途休妻娶那漂亮的富家小姐?”
听到这个问题,云景心说还真是馋人啊……哦不,残忍!
真的很残忍,这个问题,不但是对心性的考验,还是对意志的考验,甚至是对人生的考验!
老实说,这个问题有些恶心,但事实是,世间很多人往往都会面临这样的抉择。
思路客
估计李秋也意识到了这点,才在问问题之前犹豫要不要问,还刻意强调这个问题会很残忍甚至为难人,搞不好他曾经就经历过这样的问题……
第七十三章 如何选择都不对!
面对这个问题,云景陷入沉默。
李秋也不急,慢慢的喝着茶等他回答。
边上张长贵他们虽然没吱声,但也在思索李秋的这个问题,不过他们内心倒是很快就做出了抉择。
当然是选漂亮的富家小姐啊!
这么好的机会,简直一步登天,不选这个那不是傻的么。
他们没考虑那么多,总之就是一句话,切身利益最实在。
所以啊,面对这种问题,思想越简单的人越容易做出抉择……
然而这个问题是李秋问云景的。
讲道理,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沉默中的云景一时之间想了很多。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不是选择漂亮的富家小姐和未婚妻的问题了,而是对自己道德观的考验,也是对自己未来的人生抉择!
自己为了前途而选择漂亮的富家小姐抛弃未婚妻,会让背上不义的骂名,对名声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或许前途光明,但名声臭了。
当然了,真做出那样的选择,本身就已想好了后果,压根不必在意他人怎么看,无外乎是脸皮厚不厚的问题。
然后若坚持选择未婚妻的话,名声是保住了,不说白白丢掉了少奋斗十年二十年的机会,前途恐怕都没了,毕竟你若拒绝了富家小姐,你再奋发图强,恐怕人家富家小姐一气之下也会想方设法的打压你,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爬起来就难了,女人很多时候就是那么不可理喻,得不到就毁掉!
甚至可以说这已经不是选择不选择的问题,而是把一个人逼到了绝路,要么平庸,要么飞黄腾达。
名与利,哪个更重要?
站在云景的角度,前世笑贫不笑娼的社会生活了几十年,拿这种问题考验他,真心有点顶得住!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若真面对那样的诱惑,他审视自己的内心,站在客官角度,不怕人笑话,他不得不无奈的承认,大概率自己会选所谓的漂亮富家小姐吧。
这就很现实,通常来说,普通人面对这种问题,大概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老子能少奋斗一二十年,还能得个漂亮媳妇,这么好的机会,凭什么还要在社会底层累死累活的挣扎?
至于名声,呵呵,有到手的天大好处来的重要?
当时间过后,谁特么好记得老子是怎么爬起来的?
人这一辈子,所谓的努力也好,奋斗也罢,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有现成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
软饭不香吗?
名声能当饭吃吗?
守着未婚妻过穷日子,甘于平庸,名声有了,却错失了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不说,换个角度,那样一来,所谓的读书还有什么意义?既然如此何不干脆一开始就别读书了,直接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好吗?
思来想去,云景猛然发现,这简直就是个送命题。
因为无论如何选择都不恰当,既然是选择题了,那么全都要这种选项是不存在的,他甚至猜测李秋自己都没有一个真正的答案。
他问出这个问题,此时云景严重怀疑李秋是在故意刁难自己!
刁难?
咦!
心念闪烁间,云景灵光一闪,猛然发现自己恐怕想多了。
自己说到底如今才六岁啊,李秋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他难倒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的吗?
所以,自己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不能先入为主的把自己代入成年人的思维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要站在六岁年龄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换了一个角度,再次审视这个问题,云景突然之间有点想笑,眼角余光看了李秋一眼,他琢磨过味来了,这个问题,李秋看似在问自己,实际上大概率是在问他本人。
他要的不是自己的给出什么样的答案,而是想从自己这个童言无忌的小孩的回答中,把他自身代入这个问题去思索利弊,名利以及人生道德观学术性问题。
也就是说,实际上云景无论给出任何答案,其实都不重要,不会在他心中加减分,他想要的,仅仅只是自己的回答而已。
如此一来,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
自己想多啦,差点吧自己绕进去,既然如何选择都不合适,给出任何选择都不重要,那干脆不选了。
心头哭笑不得的同时,云景看向李秋摇摇头道:“先生,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似乎早有预料,李秋笑问云景说:“这个问题很难吗?选未婚妻或者漂亮的富家小姐,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没关系的,告诉我你最真实的想法”
“我不选!”云景再度摇摇头道。
接着又说:“先生刚才问我,如果将来考取功名的话,有富家小姐看上我,是选富家小姐还是未婚妻,既然富家小姐都能看上我了,那么一定是我有什么优秀的地方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既然这样,我何不再优秀点呢,那样一来就不是我做选择的问题了,而是别人如何才能让我满意的问题!”云景仰头看着他咧嘴道,天真得像个孩子。
他这个年龄,本身就是个孩子……
李秋听到云景这童言无忌的回答,猛然之间愣住了,自己陷入了沉思。
是啊,何必选择?
如果自己足够优秀的话,还用左右为难吗?
原来,这个问题如此简单,可笑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纠结,以至于白白蹉跎了这么多年的光阴!
被云景这‘童言无忌’的一句话点醒,李秋顿时整颗心都亮堂了,他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气,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通透之感。
此时此刻,云景发现李秋似乎在这短短片刻之间,整个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他眼中,云景依稀看到了一种一往无前的锐利之色一闪即逝。
那边李秋看着云景笑了,笑得很开怀,道:“好,不错,你的回答我很满意,不过,这还不足以让我收你为徒,考校依旧要进行,接下来我改主意,也不问你问题了……”
说道这里,李秋冲着门外喊道:“赵管事,去书房取一本书来”
“好的老爷”,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口候着的赵管事回答一声,略微古怪的看了云景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此时包括云景在内,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李秋。
他都知道了云景不识字,这拿书来是要考校什么?
不一会儿,赵管事回来了,将一本书递给李秋后退下。
李秋看了看赵管事拿来的书,是一本启蒙书籍。
然后看向云景笑道:“接下来我念一段,你认真记,记得多少算多少,然后背给我听,不用紧张,尽力而为就好”
这是要考验自己的记忆力吗?
云景若有所思,点头道:“好”
李秋随意翻了翻手中的书,然后合上,看向云景道:“接下来你认真记,听好了,天有日月风云,地承草木山海,人经生老病死,四季春夏秋冬……”
他朗读得并不快,而且吐字清晰,语调富有节奏,也没看书,显然这些书上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心张口就来。
一直朗诵了大概两分钟,三百来字,李秋停下,对云景道:“刚才我读的那些,你给我背一下,不用强求,记得多少算多少,你可以回忆一下再背”
对于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云景来说,背诵他之前朗读的那些内容再简单不过了,也不打算这个时候藏拙,稍微思索就开口道:“天有日月风云,地承草木山海……”
云景背得有些慢,差不多花了三分钟才将李秋之前朗诵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背完。
随着云景的背诵,一开始李秋微微点头,渐渐的有点发愕然,然后是惊讶,最后看着云景的眼神有点像看怪物。
在他的想法中,云景记得五分之一的内容就算不错了,然而他居然全部都记得!
他倒是不觉得云景作弊,毕竟手中的书是赵管事随便取来的,内容也是自己临时决定,可云景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有点不信邪的李秋接下来又找了几段内容朗读,然后让云景背给他听,字数从三五百字到千字不等,结果却是云景都记下且背出来了!
半个小时后,李秋停下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纠结的看了云景一眼陷入了沉思。
他本来是真的不想收徒的,原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可奈何眼前这小孩实在太优秀了啊,同龄中,其性格算是优秀的,品德当下看不出什么,可以后天培养,尤其是这记忆力才是关键,不读书太浪费了,哪怕悟性差点,单凭这记忆力死记硬背未来拿个功名回来都不是难事儿!
笔趣阁
稍微思索,李秋笑了。
自己多年的心结得以解开,念头通达,此子如此优秀,若是拒之门外恐怕将来要追悔莫及……
心念闪烁,他看向云景笑道:“小景,你可有字?”
……
第七十四章 拜师
李秋话音落下,厅内可谓落针可闻。
云林张长贵等人一脸茫然,压根不明白李秋是什么意思。
他为何莫名其妙的问云景有没有字?
字是什么玩意?
云景却是微微愕然,看着李秋,脑海猛然蹦出两个字来,成了!
他问自己有没有字,可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而是很直观的表达了要收自己为徒的意愿,就差直说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这样的话了。
字这个东西,云景依稀记得,通常是至亲长辈或者授业恩师才能赐予的,它不单单是一个称号或者说雅号,很多时候还承载着长辈寄于的厚望和自身的意志,甚至可以说,字这个东西,某些场合比姓名还要来得重要!
虽然对于拜师的流程不懂,但云景也大概能猜到,他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表达,恐怕也是为了顾及读书人的颜面,他总不能直接问云景愿意不愿意拜自己为师吧,万一云景不懂事来一句不愿意他还要不要见人了,那脸都不知道得丢到哪儿去。
此时云景起身,在李秋略微鼓励的眼神示意下,上前两步弯腰行礼道:“请先生赐字”
为什么是请先生赐字而不是请先生收我为徒呢,倒不是说云景要矫情一下,而是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如果他一来就请求对方收自己为徒的话,难免会给人一种急功近利的不好印象。
果然,对于云景的表现,李秋很满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笑道:“赐字不急,你还小,现在还为时尚早,在你将来考取功名或是束发及冠之时再说,现在我问你,可愿拜我为师?”
字是至亲长辈或是授业恩师对晚辈的厚望,当云景请李秋赐字之后,就算是承认他长辈的身份了,如此一来,李秋再直接问他愿不愿意拜师就不显得突兀,哪怕云景说不愿意,那也只是晚辈的不懂事,不会让他失了脸面。
“愿意,徒儿拜见师傅”
在李秋鼓励的眼神示意下,云景冲着他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跪天跪地跪父母恩师,天经地义。
李秋坦然承受了云景的三个响头后,这才起身上前两步将云景搀扶起来开怀道:“好,如今你拜我为师,往后为师必定悉心教导,来,乖徒儿,让为师好好看看”
受了云景的大礼,又亲口承认,李秋和云景之间的师徒名分就此定下,哪怕没有宾客见证,从此之后,云景出门在外也能顶着李秋弟子的名头了。
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云景,哪怕他长得普普通通,但李秋就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开心。
云景是他的第一个弟子,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意义可不一样,代表着从此以后,他李秋也有衣钵传入了,自己的意志和期望也有了传承。
看着眼前的师父李秋,云景心头也是感慨万千,这一拜,不但代表着从此之后自己命运即将发生改变,而且还可以说和李秋未来的人生捆绑在了一起,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自己拜他为师,看似能享受到数不尽的好处,可却要承担起作为徒弟的责任和义务,谈不上占便宜,也谈不上吃亏。
总的来说,当下对云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是了……
此时此刻边上的张长贵云林等人则是懵了,看着李秋和云景,他们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不是还在考核吗,怎么就拜师了呢?
咦?
拜师了!
云林云山意识到这点,顿时激动得脸色通红,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从此之后,这代表着他云家,不,整个小溪村,总算要出一个读书人了!
他们被这巨大的惊喜刺激得手足无措说不出话来,就跟喝醉了似得飘飘然分不清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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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长贵愣神片刻反应过来后,有些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感到与有荣焉,这毕竟是他牵线搭桥促成的,不管怎么样,他也有着一份香火情不是,好处他不敢想,但绝对没有坏处就是了。
他羡慕的看着云林云山道:“林叔,山哥,恭喜你们了”,然后又看向李秋道:“恭喜李先生收得佳徒”
李秋看着他点点头,有感于他在其中牵线搭桥才得以收云景为徒,想了想道:“长贵小哥,今日我收小景为徒,名分已经定下,十天后,我在镇上小林楼备宴,邀亲朋好友前来见证,正式收小景为徒,到时你可前来观礼”
闻言张长贵微微瞪眼,激动得差点语无伦次,深吸口气道:“多谢李先生相邀,到时我一定去”
他能不激动嘛,李秋认识的人对他来说可都不是等闲之辈,那等收云景为徒的正式场合,去的都是有身份的,到时候他哪怕只是去坐在角落露露脸见识一下,也足够他吹一辈子了,尽管有些不切实际,但万一要是能在那里结交一两个人,搞不好命运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说白了,李秋让他去观礼,是给他一个机会,至于他能不能把握住那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会儿云山倒是最先反应过来,激动之余,他对边上的云林道:“爹,爹,礼物,礼物呢?”
“哦对”,云林恍然,目光巡视,然后快步走到门边,将放在那里带来的腊肉鸡蛋和一只大公鸡拿起,走到李秋这边有些拘谨道:“李先生,这是我家小景的拜师礼,我们不懂这些,还请不要介意”
老实说,在见识了李秋家的豪华院子之后,云林只觉自己带来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拿不出手,但拜师礼还是要给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礼物太过寒酸,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得脸红。
李秋倒是不介意,反而亲手接过放在边上笑道:“林叔切莫如此,既然这是徒儿的一番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读书人最讲规矩,既然收云景为徒了,而云林是云景的爷爷,李秋很自然的就自降一辈,没有丝毫做作。
见他不但没有嫌弃反而亲手收下,云林稍微松了口气,然后看着站在李秋身边的云景,脸上抑制不住的出现了笑容,自家孙儿就要成为读书人了呢,当真是祖宗保佑。
接下来在李秋的示意下,各方再度坐下,寒暄一番后,李秋看向云景想了想说道:“徒儿,今日为师就不留你了,你暂且回去,十天后再来,那时在宾客的见证下正式拜我为师,为师如今虽是一介布衣,但收徒可是大事,自然不会这么无声无息了事,你是为师目前唯一的弟子,到时为师带你认识一下为师的亲朋好友,以免将来遇到不认识失了礼数”
“徒儿听从师傅安排”,云景恭敬道。
点了点头,李秋又说:“你要有心理准备,下次来之后,短时间就不用回去了,需得留在为师身边,方便教导你,嗯,你也不用准备什么,吃穿住宿笔墨书籍为师自会给你安排好”
尽管早就预料到拜师之后的诸多便利,但在李秋亲口说出来后,云景依旧有些难以置信,这个时代的师徒关系,真心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多谢师傅”,云景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笑着摇了摇头,李秋说:“这些都是为师应该的,算不得什么,以后你只管安心学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你学有所成,才是对为师最大的回报……”
第七十五章 归途
估计是存着几分让云景有个适应过程的想法,收他为徒之后,李秋并未过多的嘱咐诸如对他的期望或者规矩之类的。
李秋很善于把握说话的节奏,接下来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和云林他们拉起家常来。
谈话的过程中,云林他们那种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不过哪怕是云景和李秋有了师徒关系,他们和李秋的阶级差距观念也不是这么容易能很快适应的,多有拘谨。
言语间,李秋多次强调云景正式拜师那天他们一家人都要来,他说既然云景拜他为师了,就不仅仅只是他和云景的师徒关系,云景作为纽带,两个家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捆绑在了一起。
当然,他尽量说得直白委婉,足以让云林他们听懂理解,也不至于有压力。
明白了李秋的意思,云林他们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在此之前,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能和李秋这样的人攀上关系。
边上作陪的张长贵羡慕得不要不要的,心说云林家和李先生家有了这层关系,简直可谓飞黄腾达了……
云景作为晚辈,他并没有插话,但他看李秋这个师傅的眼神越发敬重。
对方看似只是在嘱咐到时云景一家都要去观礼和阐述双方的关系,其实往深入一点想,李秋更多的肯定是有保护云景一家的想法。
想想吧,到时候云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拜师,李秋将云景和他的家人介绍给众人,人们知道这层关系后,消息传开,即使发生刻意针对云景家这种农户之家的事情微乎其微,但若真发生了,那时有那种想法的人顾忌李秋恐怕也要掂量一下了,得先过了他那一关再说!
或许这会稍微影响目前云景家的生活状况,但云景拜师,有了这层纽带,这种事情就是必然的,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摆在明面上,反之,若李秋不这样安排,反倒是会让人觉得他对云景这个徒弟不够重视。
总之,李秋这样安排,必定有他的依仗能照顾得了云景一家。
读书人走一步看三步,云景不相信自家师傅看不到这些,甚至绝对比自己想的还要多……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李秋挽留云景他们吃了下午饭,然后亲自将云景他们送到了门口。
当然了,云景作为徒弟,是没资格让师傅亲自相送的,但出于读书人的礼节,云景是他徒弟,云林是云景爷爷,这样一来,云林也算李秋的半个长辈了,他亲自相送也合乎情理。
在之前的闲聊中,李秋得知云景一家回去路途不近,还存在一定安全隐患,所以还特意安排了两个护院相送,安排得不可谓不周到,真心将云景当做了传承弟子,而不是敷衍了事。
辞别李秋后,云林他们并未第一时间启程回家。
待到离开李秋家大门一段距离,云林刻意将张长贵拉到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钱递给对方说:“长贵小哥,我家小景能拜李先生为师,全是你在中间牵线,这份恩情我记得,不知道如何感谢你才能表达我的感激,这些钱你先收下,我不能替我孙儿承诺什么,未来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我尽力而为”
“林叔你说哪里话,我怎能收你的钱,再说,我也没出多大力,能拜师全是你孙子的本事,您快收起来,我走了,你们回去路途遥远,一路上小心些……”,张长贵哪里肯收,严词拒绝,然后转身一溜烟跑了。
倒不是说张长贵存着什么细水长流的想法,是真的单纯觉得自己没帮什么忙,反倒是觉得借此机会能去李家见识一下本事就沾光了呢。
看着张长贵一溜烟跑没影了,云林也是无奈,他只是真心也是单纯的想表示一下感谢,但人家不收,也只能作罢。
总归来说,经过此事,让原本就熟悉的双方关系更加亲近了些……
骑着大黑,走在回家的路上,云景回头看了看师傅李秋家的方向,又看了看边上骑马载着爷爷和父亲的两个李家护院,内心莫名升起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次镇上一行,拜师成功,不知道解决了自己想要读书目的的多少麻烦,若是单凭自己的话,搞钱请人教识字这个过程就不知道要费多少精力和应付数不尽的麻烦,那还仅仅只是识字而已,如今呢,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以上都还是其次,主要的是,云景一时之间有点无法适应身份的转变。
是的,他拜李秋为师,身份可谓从泥腿子一跃半只脚踏足了读书人的圈子,简直就是一次华丽的大变身。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边上两个李家骑马的孔武有力护院对他们的态度毕恭毕敬,以往的话,何德何能?人家正眼都不待看你的!
尤其是当他们奉命前来护送之时,走到云景面前微微弯腰叫的那一声‘少爷’,把云景雷得外焦里嫩的同时,又尴尬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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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玩意啊,自己居然就成为别人口中的少爷了?
自己是拜了个师傅,又不是拜了个干爹。
然而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改口,甚至还振振有词道,云景是他们老爷的徒弟,还是目前唯一的,被老爷给予厚望,某些时候云景甚至是能代表李秋那个师父的,地位等同府上真正的少爷,他们不这样称呼就是乱了规矩,是要受责罚的。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只能由他们去了。
啧,这人生际遇,竟如此奇妙。
回去的路上,云林云山他们不用走路,由那两个护院骑马带着,他们还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道如何与两个护院交流,只能沉默。
云景敏锐的感官感觉到,师父李秋派来的两个护院绝对是有真本事的,尽管没有亲眼见到他们出手的画面,但云景隐约感觉到,他们的身手估计不如镇上的王捕头,但绝对不差当初去小溪村,那几个王捕头的师兄弟多少!
这种感觉就很玄……
路上太闷了,云景看向左边那个护院,对方三十来岁,姓刘,腰间挂着长刀,身材魁梧的他一身肌肉把灰衣短打都撑得鼓鼓囊囊。
看着他,云景好奇问:“刘叔,你们也是练武之人吗?”
“云少爷叫我大壮就成”,对方回头笑道,然后说:“我们也算是练武之人吧,没有那个荣幸加入门派习得高深武功,倒是家传武学倒是颇有几分火候,在武道一途,勉强算是入门了,但也快走到头了,这才去老爷家某了份护院差事挣些钱粮”
见他那胳膊都快比自己腰粗了,这还只是入门?
略微惊讶,云景又问:“那你们的武功和镇上王捕头比起来怎么样?”
“自然是没法比的,人家师承风刀门,习的是高深武学,且出师多年,我们哪儿能和他比,完全不是对手”,刘大壮摇摇头道。
云景一想也是,也不太纠结,想了想又好奇问:“那王捕头在这牛角镇上,身手应该是最厉害的了吧?”
之所以这样问,云景觉得,他若是身手不好怎能护得一地安宁不是。
“他?呵,在牛角镇这一亩三分地,身手或许算是顶尖的,但绝对不是最厉害的”,听到这个问题刘大壮轻笑道,似乎还隐约有点看不起的意思,也不知道他那份优越感哪儿来的。
顿了一下,他用一种无比敬畏的语气,眼神又羡慕无比的看着云景道:“要说这牛角镇武功最厉害的,当属你师父也就是我家老爷,别说牛角镇,就连放眼……”
就在他侃侃而谈的时候,另一边的那个护卫赶紧咳嗽两声道:“刘大哥慎言,老爷的事情你少说!”
这话一出,刘大壮赶紧闭嘴,然后对云景笑道:“算了,我不便多说,而且知道得也不多,反正以后云少爷会明白的,你是老爷的弟子,文武方面,以后能得他几分真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虽然只听刘大壮说了关于师父李秋的只言片语,但云景隐约感觉到自家师傅貌似不简单呢。
要不要这么扯?
但话又说回来,云景莫名觉得这样才有些合理,毕竟光从自家师傅的言谈举止和待人接物来看,就不是一般人能有那等修养的。
而且啊,如果他只是一个有功名在身的文弱书生,曾经那么多人去拜师,没道理这么多年都不收徒弟的吧?肯定是有非同寻常的地方,才让那些去拜师的人入不了他的眼。
而且若是没点非同寻常的地方,他又没有官职在身,如何能守得住那么大的家业?仅仅指望读书人的身份立足那就不合理,别以为人人都是正人君子。
尤其是他问自己那个选择富家小姐还是未婚妻的问题,搞不好还真和他的亲身经历有关!
然而不对啊,自家师傅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练过武的样子,反倒更多得像个文弱书生,难不成他的身手已经高明到这种不显于外的地步了?
接着云景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世界读书人的地位太高了,读书人治理朝政管理国家,真的仅仅只是凭借手中的笔杆子吗?
仔细回忆之前和李秋相处的细节,云景猛然留意都一个之前被他忽略了的地方,那就是师父李秋的右手,除了指尖有老茧之外,虎口也不例外!
如果说作为读书人常年写字,他指尖有老茧还说得过去,但虎口也有老茧,那总不能是握笔给握出来的吧?
思来想去,从这些分析,云景意识到,这个世界读书人,之所以能地位崇高,其神秘面纱在自己面前隐隐展开了一角。
然而不管怎么样,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亦或者读书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云景现在最想的,却是回到家给母亲分享这份喜悦。
她得知自己拜师成功,一定会很开心吧?
第七十六章 读书千般好
一路闲聊着,云景他们出了牛角镇,踏上官道,直奔小溪村而去。
本来回去的路上不用步行,他们至少要比来时快个一两倍时间回到小溪村的,奈何云景骑的大水牛严重拉低了回去的速度。
不过话说回来,通常牛这种生物给人们的印象都是慢吞吞的,实际上它若是狂奔起来,速度还是有些让人咋舌的,耐力也不差,否则也没法在田地里一劳作就是半天时间。
云景可不想找刺激,只好骑着大黑不快不慢的走着,万一大黑跑快了把他颠下去摔出个好歹找谁哭去。
大概是云景和刘大壮他们相处融洽的原因,走到半途的时候,云林他们也逐渐放下了拘谨。
在快要拐上通往小溪村那条小路的时候,云林忍不住问了刘大壮一个问题。
他问:“刘小哥,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你看方便不方便说”
“云叔,有什么尽管问,不用跟我客气”,刘大壮笑道。
他骑马带着云林,两人一前一后,对于云林这个以往看都不正眼看的农民,此时因为云景这层关系他可不敢托大,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恭敬异常。
有道是一朝翻身,从此人生大不同。
此时此刻,这种巨大的人生转变,云林云山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不过当了几十年的底层农民,他们依旧无法短时间适应这样的改变,是以刘大壮的恭敬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不自然的笑了笑,云林说:“是这样的,刘小哥,我想向你打听一下风刀门在什么地方”
“林叔打听这个做什么?”刘大壮愣了一下问。
别说他了,就连云景都意外的看着自家爷爷,他好端端的打听风刀门干啥,压根就不沾边好吧。
云林语气复杂道:“不是我要打听,是为村里的几乎人家打听的,村里那几户人家有小孩去了风刀门学武,他们有些想孩子了,想去风刀门看望孩子却找不到路怎么走,骨肉分离啊,所以就想帮忙打听一下”
刘大壮恍然,笑道:“这样啊,那几户人家的孩子倒是好福气,将来若能从风刀门出师,定有一番作为,那风刀门在县城以西八十里外的枫竹山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说道这里,刘大壮顿了一下好奇问:“云叔,当初风刀门的人带走那几个小孩,没留下地址吗?”
“额,风刀门在那什么枫竹山上我们知道,但不知道具体怎么走,主要是打听这个”,云林解释道。
点点头,刘大壮沉吟道:“这样啊,风刀门具体怎么走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回去之后专门给您打听一下?”
“这个会不会太麻烦了?”云林稍喜问。
刘大壮笑说:“不麻烦不麻烦,到时我直接去找王捕头就是,他就是风刀门出师的,虽然我和他不熟,但找上门去,他也不至于将我拒之门外”
“那就多谢了”,云林点头道,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云景看得出来,实际上刘大壮他们应该和王捕头平常没什么交集,之所以那么自信,估计是因为自家师父的缘故,对方多少要买几分面子的,哪怕他们仅仅只是李家的护院。
另一边带着云山的那个护院明显要机灵点,听出了云林话语间的弦外之音,他问:“云叔,你所说的那几户村民,想亲自去看望他们的孩子?”
“是的”云林点头。
对方顿时皱眉道:“万万不可,云叔,你这样很可能会好心办坏事儿的!”
“啊?”云林心头一惊,心说怎么会这样?
那护院耐心解释说:“云叔,我知道你是处于好心,见不得人家骨肉分离,但须知去风刀门路途遥远,路上可不太平啊,尤其是风刀门所在之地,周围多多少少都有他们的仇家,万一知道了去看望孩子的村民们有后辈在风刀门学武,恐怕会给他们招来祸端!”
“这样啊,那我不打听了,回去找机会好好劝劝他们”,云林听了之后后怕道。
说话的时候,云林看了云景一眼,心说还好我孙儿没去的了那什么风刀门,这咋还有仇家呢,还是读书好,读书好啊,打打杀杀的哪儿有太平日子来的舒坦。
刘大壮此时感叹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啊,那几户村民想孩子正常,但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问题,切不可冲动行事”
“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云林附和道,他是真的打消了打听去风刀门具体路线的想法,也会劝那几户村民还是等孩子自己回家探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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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间他们已经离开官道拐上了通往小溪村的那条小路。
看得出来,刘大壮他们两人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这一路上走来,虽然他们看似在闲谈,实际上时时刻刻都在警惕周围。
在拐上小路后,更是不着痕迹的一前一后将骑牛的云景护在了中间,在踏上小路后,他们警惕之色更胜之前。
走了一段,刘大壮有些感慨道:“云少爷家住得也着实偏僻了一些”
“除了出行不便意外,其实其他的都还好”,云景笑道。
刘大壮想了想说:“云少爷如今拜得老爷为师,未来只需安心做学问,待到考取功名,嗯,具体什么程度我不清楚,但只要云少爷他日取得一定成就,官府都会主动出资将这条路拓宽碾平,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派人前来清理沿途隐患!”
听闻此言,云景眉毛不着痕迹的一挑。
未曾想读书居然还有这等好处,不但能庇护家人,甚至还能福泽乡里。
其实想想他也不觉得奇怪,这个世界读书人地位本就高,学问和地位到了一定地步,各种福利自然而然的就来了。
原本云景还曾想,未来有机会给小溪村整一条大路的,想要富先修路嘛,如今看来,这件事情,只需要自己认真读书做学问就能解决了,还省却了自己牵头的不少各方面的麻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有马多如簇……
心头呢喃,云景感叹,这几句前世一首劝学诗中的景象,在这个世界当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嗯,说白了,不就是身份地位高了,巴结拍马屁的人就自动凑上来了呗……
乡间路难行,但总归云景他们还是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小溪村。
云景的视力很好,远远的就看到母亲江素素抱着小云冬在村口徘徊,她一直在张望着远方,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
或许,从云景他们早上出发开始,她就不停的在村口张望了吧,以至于快天黑了,她干脆一直等在那里。
站在江素素的角度,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匹高头大马向着村子而来,明显有些畏惧的她抱着云冬站在了路边的一棵树后,不肯离去,依旧固执的等着家人归来。
“刘大哥,走快些,我娘在前面”,云景看到母亲后催促道。
刘大壮闻言道了一声好,催促坐下马匹加快脚步。
待到距离江素素几十米开外,他很识趣的策马走到路边田坎上让开了道路。
那边小心翼翼张望的江素素看到自家熟悉的大水牛,有些意外,然后看到牛背上的云景,当即笑了,有些疑惑的看了那让开道路的刘大壮,抱着小云冬从树后走出。
待到近了,云景一拉牛绳,让大黑停下,他从大黑脖子上滑下来到地面,跑向江素素道:“娘,你怎么在这里呀?”
“哥哥,抱……”
小云冬远远的就冲着云景张开双手欢快的说道。
江素素快步走向云景,眉间一抹担忧尽去,待到近了,她看着眼前的儿子笑道:“我就来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那娘你在家里等着不就可以了”,云景哭笑不得道。
点点头,江素素满眼都是云景,像是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说:“我还以为……以为你们去镇上拜师,若是成功的话,你今天就不回来了呢”
本来还有些哭笑不得的云景听出了母亲说话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甚至眼圈都有些发红,一时之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鼻子发酸。
原来自己的娘亲是因为害怕长时间看不到自己,所以在这里早早等候。
尽管她只是猜测,但自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团团啊,她怎么舍得自己突然长时间离开她身边?
“娘,我回来了,走,咱回家”,云景揉了揉鼻子笑道,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第七十七章 我儿长大了呢
“嗯,我们回家”
江素素一手抱着小云冬,一手牵着云景笑道,她牵着云景的手握得紧紧的……
说着,江素素看向了骑马的刘大壮他们,眼神有些疑惑。
自家公爹和丈夫都骑在他们的马上,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和家人一起回来?
她想开口询问,但作为女子,又不好意思开口。
云景适时解释道:“娘,他们是刘叔和丁叔,是师父担心我们回来路上不安全,特意请他们送我们回来的”
这会儿刘大壮他们已经翻身下马了,相互把云林和云山搀扶下来。
在听到云景介绍,刘大壮和丁威心头格外舒服,他们是被李秋派来的,但在云景嘴里,却是被请来的,虽然意思一样,可一字之差,却让他们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想来这位就是云夫人吧,刘某有礼了”,刘大壮冲着江素素抱拳行礼道,出于礼貌他只是简单的看了江素素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心中暗道云少爷他爹好福气。
同行的丁威也是一样,抱拳行礼算是打过招呼。
江素素有些害羞,她从未被人这样称呼过,微微低头不敢看他们,轻声道:“你……你们好”
在云景他们一家人汇聚在一起后,刘大壮适时开口道:“云叔,云少爷,诸位,既然你们已经到了,那我们就先行回去了”
说着,他们就要翻身上马回去。
此时云景赶紧开口道:“刘叔,丁叔,现在天都快黑了,回去路途遥远多有不便,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走如何?”
“云少爷,我们就不打扰了,还得回去向老爷复命,而且,回去也很快的,我们快马加鞭回到镇上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刘大壮笑道。
这个时候云林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挽留道:“两位小哥,你们来都来了,也别急着回去,天都快黑了,就住一晚吧”
“就是就是,我们虽是农户之家,却也知道上门是客,哪儿有客人到家门口了连一碗水都没喝就走的,再说了,这一路上劳烦你们,若是就这样离去的话,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啊”,云山也跟着开口道。
他们热情挽留,刘大壮和丁威有些迟疑。
然后云景又说:“刘叔,丁叔,你们就留下吧,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想来师父不会怪你们的”
他们一家如此热情的挽留,尤其是云景连他师父都抬出来了,刘大壮他们自然是不好就此离去,而且他们琢磨着也能借此机会和云景及其家人亲近一下。
于是稍作迟疑,刘大壮点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打扰了”
“呵呵,不打扰不打扰,家里难得有客人来呢,走走走,跟我们来”,云林当即热情的邀请道。
接下来一行人往云景家走去。
路上江素素有些迷糊,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
她身边的云景感觉到母亲的异样,小声道:“娘,我们回去再说”
听他这么一说,江素素顿时就不想那么多了。
她是个很简单的人,只要家人平安归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进入村子,因为天还没有黑,有小孩在四处玩耍,也有大人在纳凉闲聊,他们看到云景一行都有些惊讶。
小孩子看到高头大马似乎有些激动,想靠近又不敢,大人们则是在猜测那两个陌生人是谁,但又不认识,见他们和云景一家在一起相处融洽,也不好意思上前询问。
云林云山也没有因为云景拜师以后要成为读书人就四处宣传嘚瑟,反倒是和平常一样和村民们打招呼,别人不问,他们也不主动介绍刘大壮他们。
说到底,他们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身份的巨大转变,怕主动介绍刘大壮他们从而惹来对方不快。
沿途刘大壮和丁威也在暗中观察小溪村。
破败的房屋,穿得破破烂烂的村民……眼中所见让他们心头唏嘘不已。
就是这种地方出身的云景,居然被自家老爷看上收为徒弟,他们心头说句羡慕的话,云景家当真是祖坟冒烟了。
然而暗中观察一番,刘大壮和丁威又有些疑惑,他们不是没有去过乡下穷苦地方,可他们发现,小溪村虽然依旧和其他穷苦村子没什么区别,但这里的人,脸上却见不到太多愁眉苦脸的神色,这就有点奇怪了。
不过他们也没多问,甚至也没将其放在心上,转眼他们估计都不记得这茬。
来到云景家他们倒是有些意外,因为云景家的砖瓦房实在是太醒目了,和其他破败的茅草屋简直格格不入,而且一看就是最近几年盖的新房。
“两位小哥请进,家里简陋你们不要笑话,那个,你们的马栓牲口棚那边吧,它们会不会和牛打架?要喂点什么吗?”到家之后云林热情询问道。
刘大壮笑道:“云叔不必客气,这两匹马很温顺的,不会和牛打架,它们就喂点稻草好了”
“这样啊,那行”,云林点头,明显信了,去张罗稻草喂马。
暗中刘大壮和丁威相似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今天只能委屈马匹一次了,须知他们从李家骑来的马平常吃的都是豆子类的粮食,比很多人都吃得要好,然而让他们开口叫云景家拿粮食来喂马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把马匹安顿好,作为一家之主的云林又开始张罗接待刘大壮他们的事情,先是吩咐江素素去做饭,又一狠心安排云山去宰一只鸡,刘大壮他们见此劝都劝不住,最后只能由他去了。
讲道理,杀一只鸡云林也很心疼,但他心里今天高兴,再则,家里难得来客人,刘大壮他们可是镇上李家的人,高门大户呢,怎能不好好招待,再说,农家本来就是这样,平时自己吃差点,但有客人来都是吃好的,倒不是打钟脸充胖子,是发自内心的不想怠慢客人。
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安排好的云林干脆端来凳子,坐院子里和刘大壮他们纳凉闲聊。
云景带着小云冬在边上作陪,然而小云冬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看到家里的两匹马好奇极了,老想过去近距离的观察,云景拉都拉不住。
“你再皮信不信我揍你!”云景恐吓道,拿出作为哥哥的威严。
小云冬有些委屈,看着哥哥想哭又不敢哭,眼神一个劲的去瞟那两匹马。
刘大壮给小云冬解围,他看着云景笑道:“云少爷,既然小公子喜欢马,不妨让我带他去看看吧,放心,马匹很温顺的,有我在,没事儿”
听他这么一说,还不懂事的小云冬只觉这位大叔是好人,冲着他咧嘴笑。
“那好吧”,云景想了想点头道。
于是刘大壮起身,来到小云冬边上诱惑道:“小公子,走,我们去骑大马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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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大马,要”,小云冬瞬间就被俘虏,笑着扑向刘大壮。
看着他们玩耍去了,丁威有爷爷陪着,云景找了个机会去了厨房。
江素素借着油灯的光芒在忙着做饭,云景很自然的就揽过了烧火的活儿。
给灶膛内添柴,云景隔着锅里升腾的水雾看着那边的母亲捡重点说:“娘,今天我们去镇上李先生家接受考校,我通过了,已经拜了李先生为师,名分已经定下,不过正式的拜师礼在十天之后,那天你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其实江素素老早就想问他们去镇上的情况了,一直没机会而已,而且从最开始云景介绍刘大壮他们的时候,她内心就有某种猜测,但又不敢往那方面想,现在听到云景亲口说,她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真的……拜师成功了?
此时此刻,江素素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高兴是肯定的,同时也为儿子感到自豪,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有些空落落的。
就好似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崽,去了一趟镇上就不是自己的了一样,莫名的有些酸楚。
“好,好啊,我儿出息了,娘……娘很高兴”,江素素愣了一会儿后笑道,明明说的是高兴的话,却让云景听不出她有丝毫高兴的情绪。
莫名的,云景心头有点堵得慌,沉默片刻,他干脆转移话题道:“娘,以后我长大了,挣钱了,在镇上或是城里买一个院子,到时候把你接城里去住,你说好不好?”
“嗯,好,娘等着那一天”,江素素笑道,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认真点头,云景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自己的儿子拜师成功了,以后会读书,成为读书人,他说将来要在城里买房给自己住,可城里是什么样的呢?有地种吗?如果没地种的话,靠什么养活自己?
一时之间,江素素有些迷茫。
好一会儿,江素素近乎呢喃道:“小景,以后你是不是就要去镇上读书了呀?”
“娘,是的呢”,云景点头。
心头莫名一紧,鼻子酸酸的,江素素吸了吸鼻子说:“那……那你以后要好好听师父的话知道吗?”
“嗯,我听娘的,听师傅的话”,云景认真道。
“你……你以后不在娘身边,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好”
“你以后是读书人了,就不再是小孩子了呢,我儿长大了,娘真的好开心的……”
听着母亲那近乎呢喃的话,云景心头酸酸的,他强笑道:“娘,我又不是现在就走了,况且镇上离家并不是太远,我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的,你到时候可别闲我三天两头的往家跑而烦啊,而且你们若是想我了,也可以随时去镇上看我”
“嗯”,江素素轻声道。
云景隔着锅里升腾的水雾,看着那边母亲模糊的脸,张了张嘴,却道:“娘,你真好……”
第七十八章 夫妻
收回目光,云景将一根树枝放灶膛内,看着它被点燃,升腾缕缕烟雾,燃烧的地方慢慢化作灰烬,手中的树枝也在一点点变短……
他看着手中的树枝燃烧不说话,那边的江素素忙碌着做饭也不言语。
恰在此时,云山拎着一只收拾好的肥鸡走了进来,第一时间冲着云景嚷嚷道:“小景,快去管管你弟弟,他把人家马脖子上的毛都薅掉了不少,也是那马温顺,还有刘大哥看着,否则指不定就要咬他了”
“爹啊,你还是小冬他爹呢,你咋不管?”云景看向自己老爹无语道。
云山瞪眼说:“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他能告诉云景因为自己和刘大壮他们不熟,所以不太好意思过去责备云冬吗,而儿子你是他们口中的云少爷了,此时你不出面谁出面?
“好吧”,云景顿时没脾气的起身拍拍屁股出去了。
谁让他是爹呢,这个时候顶嘴被揍了都找不到地儿说理去,老爹打儿子不需要理由,天经地义。
被云山这么一打岔,倒是稍微冲淡了一些母子俩微妙的糟糕心情。
看着云景离去,云山咧嘴有些得意,管你小子以后是不是读书人,管你是不是别人口中的少爷,你爹我还是你爹,你小子依旧得听我的!
转而云山又有点郁闷,啧,以后儿子成为读书人了,就不太好揍了呢……
云山回头,走向江素素,本想说等下你把这只鸡炖了,但看到自家媳妇眼睛红红的,还在掉眼泪儿,顿时急了,问:“媳妇,你咋了?是不是那臭小子气你?回头我揍他,反了天了他还!”
“没有,他爹,小景没气我,他以后是读书人了,你别动不动就揍他”,江素素顿时抹了抹眼睛哭笑不得道。
云山道:“我就说说吓唬吓唬而已,除了他两岁多的时候玩火那次,你看我什么时候揍过他?”顿了一下,云山又道:“小景真没气你?”
回忆当初在院子里揍云景的场面,虽然时隔多年,江素素还是有些心疼,云景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揍过那一次呢,她说:“小景真没气我”
“那你哭啥?”云山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问。
摇摇头,江素素眼神有些恍惚,努力的组织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道:“我只是……只是,嗯,对,我只是有些伤感而已”
“啊?”云山没懂。
旋即他心头暗搓搓的想,媳妇搜肠刮肚说的伤感两个字太有水平了,以后我心情不好就说自己伤感,嘿,这词儿真不错。
不知道自家丈夫心头的想法,江素素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追忆道:“当初生小景的时候,他才那么点大,小小的,拉粑粑撒尿吃东西都要我们照顾,可他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不记得什么时候起,他就渐渐的不需要我们照顾这些小事了,而且以后还要去镇上读书,就看不到他不整天在眼前晃荡了呢,心里空落落的……”
说道这里,她看向云山鼻子发酸道:“孩子他爹,你说,他以后是不是就渐渐的不需要我们照顾了呀?”
听到这些话,本来云山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这会儿张了张嘴居然说不出话来,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有些烦躁,摇摇头嘟囔道:“咋就不需要我们照顾啦?以后他娶媳妇不得我们张罗啊,而且以后他的孩子不得我们帮忙带啊?他需要我们的地方还多着呢”
“也是”,江素素笑了笑,然后说:“他现在渐渐的不需要我们照顾了,反倒是能照顾我们了呢,我懂的不多,但也看得出来,他拜李先生为师后,我们家以后会得到很多想都不敢想的变化,一转眼,他就长大了呀,以后,还会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呢”
“孩子总是会长大的”,心头烦躁的云山瓮声瓮气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有一种无力感,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他想不通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觉。
点点头,江素素说:“是呀,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可我们却渐渐的老了……”
“媳妇你才不老呢,还这么年轻,还能生孩子,哪儿就老了?”云山看了看她鼓起来的肚子咧嘴道。
脸颊微红,江素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没个正行”
“我总会陪着你的”,云山用肩膀碰了碰江素素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看着自家丈夫,江素素此时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家丈夫眼角居然已经有了丝丝皱纹,当初那个黑不溜秋咧着嘴傻笑着递给自己两块粗粮饼的小伙,不知不觉间为这个家默默操劳,如今已有苍老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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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哥,这辈子嫁给你,我不后悔,真的,肚子争气,为你生了两个儿子,没让你失望吧?”江素素摸了摸肚子道,心说我还要为你生个孩子呢。
云山眉开眼笑的咧嘴笑道:“哪儿能失望呢,高兴还来不及呢,两个孩子你都喂养得那么好……”,说道这里,他看了看江素素的肚子,有些愧疚和心疼道:“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是个没本事的,让你跟着我受苦”
“山哥说哪里话,什么苦不苦的,大家的日子不都这么过的吗,咱家虽然不富裕,但这些年来你没让我们饿肚子,这已经很好了”,江素素回忆这些年来嫁给云山的生活,嘴角出现一丝笑容道。
有房子住,哪怕再破,有东西吃,纵使不太好甚至有时吃不饱,有丈夫陪,虽然他不善言辞没啥大本事,有孩子环绕身边,他们在健健康康的长大……
这样的人生,对江素素来说不可谓不圆满,她真的很知足了,她是吃过苦受过难的,真的不敢奢求太多。
曾无数次梦到曾经家里遭灾的画面,那血淋淋的场景让她害怕,可被吓醒后,看到身边的丈夫,她又是那么的有安全感。
云山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善言辞的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也知道自己没啥本事,为这个家,为妻子孩子,他只能默默的下死力气……
看着杵在哪儿挠头的云山,江素素笑道:“山哥,去烧火吧,火都快熄了”
“好”
回答一声,云山来到灶膛前,取代了之前云景的位置……
第七十九章 粗中有细
屋外天黑了,有云无月风不吹,盛夏时节遇到这样的天气闷热无比,往身上一摸全是黏糊糊的汗。
云景来到院子里,借着屋里透出的些许光亮,看到小云冬死赖在马背上不下来,小手拽着马鬓死劲拽,扯得那马啾啾叫唤。
边上刘大壮那叫一个纠结,有些心疼马,但又不好责怪云冬,甚至还得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他摔下来。
云景见此,走过去道:“小冬,下来”
“我不!”
小云冬奶声奶气的回怼了一句,这马太稀罕了,比自家大水牛都高,脖子上咋那么多毛毛呢,他好奇极了,舍不得下来。
“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皮痒啦?”云景笑眯眯的说道,心说我还治不了你了是不。
云冬明显有些害怕,舍不得下来的他只得搬救兵,看向云林方向大叫道:“爷爷,哥哥欺负我!”
黑灯瞎火的,和丁威闲聊的云林没注意到那边的情况,这会儿听到小云冬的话,尤其是他拽着马鬓的动作,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当即瞪眼道:“该”
小云冬一愣,旋即嘴巴一瘪哇哇大哭。
哥哥欺负自己,爷爷不帮忙就算了,还说自己该,这对他幼小的心灵太受打击了,他觉得自己很委屈。
“快下来,你再哭我揍你!”云景拿出哥哥的威严恐吓道。
云冬赶紧用手去捂嘴巴,一个劲的掉眼泪儿。
云景说要揍他那是真揍,他是吃过苦头的,爹娘那里还能耍赖,哥哥这里行不通哇,小家伙精着呢。
“刘叔,麻烦你把他抱下来吧,让他这么折腾下去,马鬓都要被他薅完了”,云景看向刘大壮略微歉意道。
“没事没事,小公子力气小,不碍事的”
刘大壮笑道,但却第一时间将云冬抱了下来……
落地之后,云冬看向云景哼哼道:“哥哥坏,我不和你好了”
说着,他迈着小短腿开溜,去屋里找爹娘去了,估计是去告状。
这会儿那边的云林站了起来,道:“这黑灯瞎火的,蚊子还多,我们进屋去吧”
云景心说整得屋里就没蚊子似得,然后他又反应过来,自己貌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没担心过蚊子叮咬这种糟心的问题了!
似乎是从小动物亲近自己开始的?
然而不对啊,不应该更招蚊子才对吗。
挠挠头,云景也想不通是什么原理,反正是好事儿,他也不太纠结这个问题。
“蚊子不来烦自己,但家人可没这待遇,难倒要把蚊香弄出来?可房子边上就是牲口棚,那是滋生蚊子的重灾区,蚊香也治标不治本,况且还得小心睡着后点燃的蚊香引发火灾……,唔,干脆找个时间在房前屋后种上艾草吧,那玩意驱蚊效果不错,生长的地方蚊子自然就不来了,家人也能落个清静”
心头有了计较,云景跟着他们进屋去了。
不久后,江素素陆陆续续的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一只炖鸡,两个青菜,一份拌黄瓜,一盘咸鸭蛋,甚至还有一盘咸菜炒腊肉。
腊肉哪儿来的?
云景有些茫然,然后稍微一琢磨,想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白天给李秋拜师礼那块腊肉,似乎有切过的痕迹……
除此之外,还有一盘黄鳝肉,那是云景前段时间陆陆续续抓的,这会儿被作成菜招待刘大壮他俩了。
主食有白米饭和面饼,总之都快摆满了他家那小方桌,丰盛得比祭祖的时候都好。
农家可没有女人不上桌的规矩,饭菜上齐后云景一家和刘大壮他俩开吃,小云冬早就忘了之前被云景‘欺负’的事情,抱着个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吃饭的时候,云景留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刘大壮和丁威很少去夹肉菜,大多都是在云林让他们别客气的时候才动手夹一点,几乎都是就着青菜咸菜吃主食。
对此云景也不好说什么,他大概明白两人的意思,他们估计也知道云景一家平时可没这么奢侈,特意将肉菜留给他们一家呢,否则的话,他们敞开了吃,这一桌子估计都不够他们吃的,毕竟练武之人饭量大。
这两人,当真是粗中有细。
饭后江素素收拾残局,一桌子饭菜都被吃完了,当真是丁点不剩。
乡下没什么娱乐,点灯照明也要花钱不是,所以饭后稍微坐了一下,云林开始安排刘大壮他们休息。
亏得云景家盖了新房,否则还真不好安排,如今嘛倒是住得下,他俩睡客房,两人挤一张床。
他俩一人一头,黑暗中压低声音闲聊。
“刘哥,你的脚太臭了,都洗过了咋还一股味儿?有些辣眼睛,你往那边挪一下呗”,丁威无语道。
刘大壮嘿笑一声说:“你还说我,自己脚有多臭没点数吗?我都不想说你,以后打死都不和你睡一张床了”
“那能怪我啊,脚臭是天生的,还好没狐臭”,丁威叫冤,又有些庆幸。
刘大壮乐道:“你要有狐臭你媳妇不知道得多膈应,尤其是亲热的时候,好家伙,想想都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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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哥,我俩一张床上,你咋说这个,什么亲热的,我咋觉得怪怪的?后背有点发凉”,丁威阴阳怪气道。
刘大壮没好气道:“滚蛋吧你,我告诉你啊,睡觉给我老实点,你要敢搞奇奇怪怪的动作,看我不揍死你!”
“我还想提醒你呢,再说,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我”,丁威怼道。
“嘿我去,要不咱练练?”
“要练你自己练去,没工夫陪你”,丁威才不和他瞎闹,然后转移话题小声问:“刘哥,你给我说实话,刚才吃饱了吗?我就吃了个半饱,没好意思多吃”
“你都没吃饱我能吃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饭量,一顿能吃二十个馒头呢”,刘大壮语气有些唏嘘道。
那头丁威也有些感慨,说:“从村里的情况看,云少爷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咱想一块去了,都悠着呢”
“是啊,这一顿用屁股想都知道他家平时舍不得这么造,咱少吃点他们就能多吃点,为了招待我们,他们又是宰鸡又是腊肉的,我们少吃没关系,但人家这个心意得记下,做人要知道好歹”,刘大壮笑道。
丁威说:“我当然记得人家的好意,云少爷一家人真不错呢,换做其他人家,孩子若是拜在老爷膝下,估计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尾巴都得翘天上去,而他家却一点都不嘚瑟,甚至估计都没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已今非昔比,如今他们的身份,不说不招待我们了,就是一句谢都没有就让我们回去,我们也得陪着笑脸”
“只要脑袋没毛病,正常人都干不长那样的事情来吧?”刘大壮没好气道。
丁威叫屈,说:“我就打个比喻而已,你咋那么较真?”
“比喻也不能乱打好吧,万一有人听到指不定得误会了,还以为云少爷一家是那种小人得志的人家呢,算了,懒得和你说,睡觉睡觉”,刘大壮打了个哈欠不想聊下去了。
丁威自顾自的说道:“你是猪啊,我还能乱说这种话?话说回来,云少爷拜得老爷为师,他家苦日子算是熬到头啦……”
夜,渐渐深了……
第八十章 家还是那个家
云景的睡眠很浅,屋外有声音传来,他第一时间醒来,那时天边仅有一丝微光,比他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早一些。
他来到外面一看,却是刘大壮和丁威已经早早醒来,欲要返回镇上,而云林云山正在极力挽留。
从他们的对话中,云景听出,并非刘大壮他们想要悄悄的走,那样会很不礼貌,而是起床之时就告诉了云林他们的,这才有了门口挽留的情景。
“两位小哥,现在天都没亮,你们也不急这一早上吧,要不吃了早饭再回去?”云林拽着刘大壮的马匹缰绳道,作为主人家,客人连早饭都没吃就走,这真心有点说不过去。
刘大壮无奈道:“云叔,我们已经耽误了一晚,得回去复命了,若不早点回去,老爷恐怕还以为我们出了什么意外呢,总不能让他担心吧,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至于早饭倒是不用了,我们骑马回去快,能赶上早饭呢”
“那也不用这么急啊”,云林道,但听他这么一说,抓住缰绳的手倒是不知不觉的松了一些。
边上丁威笑道:“云叔,您就让我们走吧,云少爷拜得老爷为师,以后恐怕我们打扰的机会还多呢,下次,下次我们一定不这么急着走,您看如何?”
这会儿云景也来到了院子里,说:“刘叔,丁叔,你们这么早就要走啊,天都没亮,路上不方便,不如听我爷爷的,吃了早饭再走?”
“云少爷,我们吵到你休息了吧,抱歉,早饭就不吃了,早点回去复命,早点让老爷放心”,刘大壮回头看向他歉意道。
如今的通讯可没自己前世那么发达,他们来了就了无音讯,搞不好真会让李秋担心,云景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点点头道:“打扰谈不上,我寻常也是这个时间起床的,既然你们执意要走,我也就不挽留了,你们路上小心些”
不待刘大壮他们说话,云山回头瞪了云景一眼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说着,他又对刘大壮他们不好意思道:“小景不是要赶你们走,你们别误会啊”
这能有什么误会,云景心头无语。
云林见他们执意要走,也不坚持了,说:“既然这样的话,你们稍等一下”
说着,也不等他们回答,转身快步回屋,出来的时候,他手中提着两双草鞋,那是他自己编的,他拿着两双草鞋递给刘大壮他们说:“两位小哥,我见你们的鞋都快破洞了,这草鞋你们拿去穿,别嫌弃,我自己编的,不值什么钱,这夏天穿着凉快”
“这……”,刘大壮两人心下感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吧,来一趟又吃有拿得心头过意不去,不接吧,又怕辜负人家一番心意。
云景此时说:“刘叔丁叔你们就拿着吧,只是莫要嫌弃就好”
“怎敢嫌弃,怎敢嫌弃……,那好吧,我们就收下了”,刘大壮赶紧道,接过了云林递过去的草鞋,虽然草鞋不值什么钱,但这份心意却是被他们记在了心里。
云林笑了,说:“这才对嘛”
此时云景注意到,爷爷编的草鞋,其实不分左右脚的,不但如此,就连他如今穿的鞋,也是不分左右脚的,一开始或许不习惯,但穿得久了,鞋就成了自己脚的模样,倒也不妨事。
乡下人嘛,没那么多讲究,寻常哪儿在意这个,不过云景在师傅家倒是注意到,他们穿的鞋是分左右脚的,明显大户人家比普通人要懂得享受,人嘛,只有在摆脱了温饱问题后才有心思谈其他。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告辞了”
礼物收下了,刘大壮他们再度告辞,这会儿云林倒是不极力挽留了,道:“那你们慢走,有时间再来”
“那好,云叔,云兄,云少爷,我们走了……”
看着他俩消失在了清晨的薄雾里,云景几人这才收回了目光。
云林看向云景说:“小景,这俩后生也太客气了,他们昨天都没舍得多夹肉菜,我也不好多劝,整得心里蛮过意不去的”
云景一愣,心说原来爷爷心头明白着呢。
被这一耽搁,此时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晨光大亮,已有早起的村民出门准备劳作,有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之前留意到了云景家门口离去的刘大壮两人,这会儿凑过来,有人好奇问云林:“大伯,那两人谁啊,昨天就看到了,没好意思问”
“他们啊,镇上认识的熟人,昨天来我家串门呢”,云林笑呵呵道,明显是在敷衍,他没嘚瑟那是自家孙儿师傅家的仆人,专门来送他们的,那不是他的风格。
那几个村民肃然起敬,有人竖起大拇指说:“大伯厉害啊,在镇上都认识人,他们一看就是有本事的,骑马呢,一匹马估计比我们整个家当都值钱!”
“我们这点家当,能买一条马腿就不错了”,有人语气复杂道。
有人怼他,说:“你放屁,那马还是银子铸的不成,左右不过牲口而已,那么值钱?”
“你懂个屁,我听说好马都是吃粮食的,比人精贵,当然值钱了”,那人急眼,说出自己听说的证据。
怼他的人傻眼了,喃喃道:“粮食不是人吃的吗?人都吃不饱,咋能喂牲口呢,不能够啊”
“算了,不说了,干活儿去……”
农民有农民的生活,虽然他们好奇云景家的客人,但也只是稍微询问就忙自己的去了,说到底,那和他们无关。
村民们离去了,天也快亮了,云景很自然的走向牛圈,准备去放牛。
当云景把牛牵出来后,云林却是看着云景大声急切道:“小景,你干啥?”
“我放牛啊”,云景见自家爷爷那么激动,顿时挠头,搞不懂自家爷爷问自己是在闹哪样。
在他莫名其妙中,云林快步上前,夺过他手中的牛绳道:“放什么牛啊,你以后可是读书人,怎能干这样的活儿,我去放牛,以后你都不用放牛了,也别去地里干活儿了,以后你这手是用来写字的,可不是用来干活儿的,金贵着呢”
云景顿时傻眼,心说爷爷你至于么?
然后他反应过来了,家人虽然低调,但读书人三个字的分量他们还是很清楚的,那就不是干活儿的人,自家好不容易出个读书人了,光宗耀祖的宝贝疙瘩,不炫耀就算了,若还让其干活儿的话,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呢,甚至有可能还会导致以后云景在其他读书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想明白了这些,云景哭笑不得,无语的看着爷爷道:“那我现在不放牛我干啥啊?”
“我管你干啥,想玩儿就玩儿,想睡就睡,反正就是不能干活儿!”云林固执道。
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孙子以后是读书人了,农活儿这种事情就不该他做的,说着,他就牵着大黑踏着晨露准备去放牛。
云景赶紧上前拦着他道:“爷爷,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我这不还没开始读书嘛,再说,谁说读书人就不能干活儿了?现在你这么惯着我了,若是让师傅知道的话,他会怎么想?哦,拜师了,有机会成为读书人了,就忘了自己的本分?若是因为这样他对我心生芥蒂甚至逐出门墙那怎么办?”
“那么严重?不至于吧,读书人不都不用干活儿吗?”,云林傻眼了,有些被吓到。
云景就是在吓他。
或许看似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从昨天自己拜师之后,云景已经感觉到,他和家人之间隐隐约约有了一种距离感,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家人对自己不像往常那么随意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干不干活其实是小事儿,家应该是温馨的自然的,云景想通过干活儿来将那份疏离感消除,这才是他想要的。
点头,云景说:“就是这么严重,所以爷爷我放牛去了?”
“那好吧……”,云林妥协。
看着云景和往常一样很自然的骑着大黑出门,云林莫名的长长出了一口气,心头松快了很多。
经云景这么一闹,家还是这个家,压根没有什么变化嘛,曾经连正视勇气都没有的读书人,貌似也不是那么遥远,甚至还有些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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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难舍离
夏日的清晨雾浓露重,好在云景骑在牛背上,倒也不怕露水打湿了鞋子裤子。
阡陌径上,牧童骑牛,穿行在浓雾中,远处的景物从模糊到清晰,不知处有虫鸣鸟叫传来打破清晨的宁静,此情此景,倒是有些出尘梦幻。
走走停停,来到一处偏僻的荒坡,云景下了牛背,任其找嫩草吃,自己则来到一块干净的石板上坐下。
周围浓雾环绕,看不到远处,像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并不觉得孤独寂寥,反倒是很享受这种宁静。
他知道,从自己拜师之后,大概未来这种平静自由又无拘无束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一只羽毛艳丽的小鸟扑腾着翅膀飞来,落在他的肩头梳理毛发,不一会儿,又一只小松鼠窜出来跳到他怀里,小爪子还抱着一颗坚果啃着,随后还有一只小兔子跑来凑热闹……
这些都是云景熟悉的小动物,经常和他亲近玩耍,某种意义上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
尤其是那只小兔子,灰色的,云景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那会儿才巴掌大小,当时他还想,等兔子长大了就抓回家打牙祭,但相处的时间久了,随着其长大,他又舍不得下手了。
此番他和这些小动物玩耍片刻后,也不管它们听不听得懂,自顾自笑着嘱咐道:“以后我就不能经常和你们玩耍啦,你们自己小心些,别被小白抓去吃了”
小白是一只鹰,展翅有一米多,脑袋是白的,云景给其取名小白。
说曹操曹操到,雾气翻涌,小白展翅飞来落在了云景几米外,脚下还抓着一条尺多长的鱼,它歪头看了云景一眼,像是在问你要不要来点。
随着它的到来,之前还和云景玩耍的小鸟松鼠和兔子鸟兽散,很快消失在了浓雾中。
“你自己吃吧”,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云景无语道。
然后那白头鹰低头吃鱼,很快将一条鱼吃完,旋即迈步过来蹭了噌云景,最后展翅飞走了。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小白像是专门来吓唬之前的小动物一样,似乎见不得它们和自己玩耍。
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的插曲,云景近些日子来,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经历。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驱散浓雾,露水晒干,大黑也吃饱了,趁着太阳还不是很毒辣,云景结束了一早上的放牛回家去了……
回到家,云景才刚把牛关好,门口江素素就端着一个竹篮出来冲着他说:“小景,过来帮我摘豆角,等下煮来吃”
听闻此言,云景心头开心,他大概猜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起作用了,应该是自己放牛去了爷爷和父母有所沟通,此时此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因为拜师后和家人隐隐约约的距离感消失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也是他所珍惜在意的。
“娘,我洗了手就来”,云景笑道,洗了手屁颠屁颠的去摘豆角。
放下一桩心事,心情愉悦了,感受着家的温暖,云景意外的发现,他那敏锐的感官范围都在悄然增长,当真是意外之喜。
这种感官范围的增长不快,但能明显感觉得到,而且他还有一种感觉,似乎随着自己了却这桩心事,这感官范围将有一段成长期,至于最后感知范围能成长到多大他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家是心灵的港湾,把和家人的关系处理好,似乎也是对心灵的一种锻炼,红尘炼心,炼的是人情世故,炼的是念头通达,所以才有了感知范围的成长么……
有感于此,云景心头有了些许明悟。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他的生活,以前怎样,现在依旧怎样。
吃饭的时候,他们一家聚在一起,因为没有外人,云林他们也没避讳云景,当着他的面谈论他拜师这个事情。
云山琢磨道:“爹,孩子他娘,你们看啊,小景拜师,以后要当读书人,这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我琢磨这是不是办个酒席什么的热闹一下?”
听闻此言,云景稍微傻眼,自己只是拜师,还没正式开始学习呢,也不曾考取功名,这也要办酒席庆祝,是不是太过分啦?
不过转念一想,家里出个读书人,对此间的普通平民来说,简直就是祖上积德烧高香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似乎办个酒席庆祝一下也不过分。
云林犹豫道:“没必要吧,咱家也没几个亲戚,庆祝也就和村民们高兴一下,况且小景还没正式开始学习,现在这样做的话,会不会早了点?人家还以为我们在炫耀呢,指不定背后说闲话,要不算了吧,等以后再说?”
“道理是这样,可我总感觉,不办个酒席的话,心头不得劲”,云山一脸纠结。
好吧,云景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老爹就是想炫耀一下,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自己前世那人人读书的社会,一些人家的后辈考上个野鸡大学都要办酒席热闹一下呢,更何况这个‘唯有读书高’的世界了,办酒席不但不丢人,反而会成为人人羡慕敬仰的对象。
云林想了想,看了云景一眼,道:“我觉着现在没必要,等以后小景学出点名堂来说也不迟,反正早晚的事情,不急”
“我觉得爹说的对,不急,不如等小景有了学问,最好是考取功名了再办酒席,那个时候才风光呢,他爸你说是不是?”,江素素也在边上劝解道。
听他们这么一说,云山也觉得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挠挠头不好意思但又有些失落道:“那好吧,以后再说”,然后他看向云景道:“小景你可得争气点啊,早点学出名堂考取功名,也让你爹我跟着长长脸”
云景心说你以为考取功名那么容易啊,嘴上却是说道:“爹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嘿,你要是学不好灰溜溜回家来,以后一辈子种地有你苦头吃的”,云山满意的点点头道,用这种朴实笨拙的言语刺激云景的上进心。
云景没觉得好笑,反倒心头暖暖的,毕竟‘望子成龙’是每个当父母的最大心愿。
随后云林想了想倒是说道:“小景读书,办酒席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过我琢磨着,他读书这个事情吧,应该告知他未来老丈人家一声,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这种事情应该提前通知才好,否则就有些见外了,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爹说的在理”,云山点头道。
江素素也点点头,觉得这个事情告诉‘亲家’一声没毛病。
“那就这么定了,找个机会让人给他们捎个口信去”,云林拍板道……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过得平静,在云景的刻意为之下,他和家人的那点距离感彻底消失,而且还每天都能感觉到感知范围的成长,这种成长不是爆发式的,一点一点能明显感觉到,而且似乎成长期还不短。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
有一点云景颇为无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就是他明显感觉到,自从自己从镇上回来那天后,家里的日子似乎有了一些紧迫感。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母亲江素素没日没夜的做着针线活儿,而她缝制的鞋子和衣服,明显是自己穿的尺寸,有几次云景半夜起来还看到母亲在油灯边发呆,手指被针扎出血都没注意到,更是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悄悄的来自己床边自己看自己,似乎看一眼就少一眼似得。
这些情况云景都默默的看在眼里,心头颇为不是滋味。
可不管怎么样,人总是要长大的,会有自己的人生,不可能一辈子时时刻刻都待在父母身边。
难舍离,离难舍,或许这人世间,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难舍难分,人生才显得有意义吧?
纵使千般不愿,可时间的脚步不曾为任何人停下,不知不觉,云景去镇上正式拜师的日子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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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乌龙事件
以后要乖乖听师父的话,师父说什么吩咐你什么千万不要顶嘴,师父若是打你,肯定是你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是在教你好,不能记仇,虽然是师父,关系恩同父母,也不能主动要求师父什么,知道吗?
不要和别人起冲突,能忍让就忍让,有时候吃点亏,并不一定是坏事。
要学会和人相处,多交几个朋友,但不要和那种好吃懒做的人走得太近,也不要轻易得罪那种人。
以后你长大了,娘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昨夜江素素拉着云景说了半晚上的话,说话的时候江素素表情很严厉,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教导云景离开后如何如何,那时她很平静,但离去后,云景却听到母亲在夜里小声抽泣。
纵使睡着了,云景耳边依稀还回荡着母亲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嘱咐的话语。
爷爷云林并未嘱咐太多,只告诉云景,离家半步难,然后给了他一些钱财,不多,加起来也就一两银子左右,也不知道是存了多久舍不得用的家底,让他省着点花,如果不够的话,让人带个口信回来,他们想办法。
作为父亲的云山就更直接了,他只告诉云景,如果学不好回来老子就揍你。
小云冬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以后不能经常看到自家哥哥,拉着云景的衣袖哭泣着说哥哥别走……
回忆昨夜和家人的相处,云景心头百般不是滋味,他都有些舍不得离开家人了。
“谁!”
黑暗中,云景被一声惊叫吵醒,听声音是爷爷的,从院子里传来。
他心头一紧,赶紧下床出去看什么情况。
父母也被惊动,楼下很快亮起了光亮。
云景来到二楼阁楼往院子里一看,顿时心惊,黑暗中,院子门口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里站着七八个人影,黑灯瞎火的看不真切具体是什么人,他们也不说话,影影绰绰,真心很吓人。
这会儿天还没亮,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猛然看到这样的场景,云景的心跳都慢了半拍,下意识提腿,撩起裤脚,一根用缝衣线绑在小腿上的竹管了被他扯下握在了手中!
那玩意是他准备的防身后手之一,从来没有示人过,难不成今日就要用上了?
云林在惊叫一声后,已经吓得将门口的一把锄头握在了手中,胆战心惊的看着门口。
此时门口那些人里面有人说话了,听声音还蛮熟悉的,道:“云叔,别怕,是我们,我,刘大壮啊,您还记得吗?十天前来过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黑灯瞎火的院子门口外面,有人在吹火折子,几个呼吸后,就有火把的光亮燃起,将云景家院子门口那片地方照亮,那些人也完全呈现在了云景他们眼中。
“爹,发生什么事儿了?”云山握着一把柴刀冲了出来紧张问。
江素素没敢出来,挺着大肚子在屋子里紧张观望。
看清那边的人,云林放心下来,松了口气的同时语气纠结问:“刘小哥,怎么是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呢,黑灯瞎火的,怪吓人”
门口一共八个人,穿着打扮都是李家的下人,其中三个云景他们还认识,刘大壮,丁威和赵管事他们都在其中。
“云叔,对不起,吓着您了吧?我们不是有意的”,刘大壮上前几步姿态放得很低告罪道。
阁楼上云景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他无语的看着楼下自己爷爷一眼,一惊一乍的整的他也跟着心情紧绷,刘大壮他们虽然是在自家门外,但也有一段距离的,得有二三十米远,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那里有人的。
那边刘大壮话音落下后又解释道:“云叔,是这样的,老爷让我们连夜赶来在这里候着,等你们醒了就接你们一起去镇上,不曾想天还没亮云叔就出门来发现了我们造成误会,真心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你们也是,来之前让人捎个口信啊,整得我还以为坏人进我们村了呢”,云林放下锄头拍拍胸口道,然后又说:“也别站在门外了,进来进来,你们也是,这么重的露也傻等在门外,倒是敲门进屋来啊”
此时赵管事上前笑道:“云老先生,你们白天干活儿就够累了,我们怎敢打扰,没事儿的,我们也刚到没多久,这不,露水都没打湿衣服呢”
说着,他眼神示意刘大壮和丁威跟上进入云景家院子,其他人在门外等着。
云山放下柴刀说:“刘大哥,是你们啊,吓我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踏足院子的刘大壮再度告罪。
这会儿百十米外的邻居家也亮起了灯光,黑暗中,那边有人声音有些紧张大声喊道:“云大哥,小山,出啥事儿了?需要帮忙吗?要不要我敲铜盆叫人?”
邻居也听到了动静出来看情况,看到云景家这边又是火把有是那么多人杵着,以为出事儿了,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云林冲着那边回应道:“没事儿的三弟,是镇上熟人来我们家有事儿,你去休息吧”
那边问话的是云林同辈,听到回答后惊疑不定道:“真没事儿吗?”
“没事没事,放心吧”
“那行,有事儿的话招呼一声啊,我立即敲铜盆叫人……”
阁楼上的云景哭笑不得,未曾想闹出这么一出乌龙事件,他放下心来,回屋重新用一根缝衣线把那竹管绑在小腿上,然后穿好衣服下楼来。
“娘,没事儿了,是刘叔他们”,云景对江素素道。
摸了摸他的脑袋,江素素摇摇头道:“我还要你小子来安慰呀?”然后她又有些惆怅道:“我家小景真是长大了呢”
和母亲打过招呼,云景看向了赵管事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云景道:“见过赵管事,见过刘叔丁叔,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云少爷,没打扰道你们休息吧?”赵管事点点头后略微歉意道。
本来他们是准备远远的等天亮在上门来的,哪儿知云林起夜提前发现了他们,从而闹出误会,这事儿整得怪不好意思的。
误会解除,云景也不那么纠结了,摇摇头道:“赵管事您请坐,打扰谈不上,我们一家平时都起得很早的,就是你们来得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边上放下心来的云林对云山说:“还杵着干啥,去烧水啊”,说完他又对赵管事他们笑道:“等下喝碗热水驱驱早晨的寒意”
赵管事对云景点点头,然后看向云林道:“云老先生不必这么麻烦,我们天亮后就出发,到了镇上差不多那边也准备好了,路上我还得交代一下云少爷一些拜师的事情,所以,既然你们已经醒了,那也请准备一下吧,等下我们一同前去”
一听是事关云景正式拜师的大事儿,云林也不固执了,道:“那行,我们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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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娘,你真好看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云林他们只是去参加云景的拜师仪式,又不是去常住,是以最多也就是洗漱一下,穿身平时舍不得穿的‘体面衣服’而已。
“云老先生等等”
在云林转身之际,赵管事开口叫住了他。
云林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笑了笑,赵管事示意云林稍等,然后冲着外面说:“把东西拿进来吧”
随后,在云景一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院子外面剩下的五个李家下人鱼贯走来,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内叠放着整整齐齐的崭新衣衫。
待到这些人进来后,赵管事笑道:“云老先生,这些都是我家老爷给你们准备的,你们一家都有,去换上吧”
那托盘内的衣衫,虽不是丝绸那种奢侈面料,却也是寻常农民勒紧裤腰带都舍不得买的好布料了。
看着那些衣服,云林有点懵,问:“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收,这使不得的”
云景一家从未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况且好端端的就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受宠若惊的同时真心厚不起脸皮收下。
“云老先生,之后的拜师礼,老爷的亲朋好友都会去,嗯,他们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老爷收云少爷为弟子,到时候那么多人看着,虽然他们会知道你家情况不会在意你们的穿着,但你们也总得为云少爷着想吧?若不穿体面点,他们会以为老爷对云少爷这个弟子不重视的,那样老爷和云少爷脸上都无光,你们总不想那样吧?所以没事的,收下吧,云少爷拜老爷为师,就是一家人了,别见外,你们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未来云少爷多多孝顺老爷,多学些本事给他长脸就是了”,赵管事显然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苦口婆心道。
他都这么说了,云林等人是真心没法拒绝,只能收下。
见此赵管事心头松了口气,若是云景一家执意不收的话那才难搞。
不得不说,云景的师父李秋准备得不可谓不充分,云景一家人的衣服不但相对得体合身,就连江素素这个孕妇的情况都考虑到了,给她准备的,除了宽松衣服还有一只银簪子,胭脂水粉都有。
江素素哪儿用过这些奢侈品啊,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给她端衣服的那个妇女笑着说找个地方去教她如何使用,从而化解了尴尬局面。
对于这些细节,云景估摸着都是那天刘大壮他们回去汇报才准备的。
因为云景他们一家都要去镇上,家里还有牲口家禽想要人照顾,但赵管事却井井有条的安排一个人留下帮忙照看这些。
连这都考虑到了。
对此云景不得不佩服自家师傅的细心,当然,也有可能这些事情是他家的下人帮他考虑周全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云景一家都收拾好了。
包括小云冬在内,全都洗漱干净穿上新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梳洗穿戴一新的云景一家,若不处在这农家小院的话,去镇上大街估计都认不出他们是地里刨食的农民。
尤其是江素素,本来就生得漂亮,如今穿了新衣服,插上簪子,加上那妇女给她画了淡淡的妆容和盘好的发式,整个人简直焕然一新。
云山都看呆了,我媳妇这么漂亮?我平时咋没发现呢?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眼花也没做梦。
从未这样‘盛装打扮’的江素素被看得不好意思,低头脸红道手都不知道放什么地方。
“娘,你真好看”,云景看着她发自内心道。
江素素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脸红道:“就你嘴甜,娘都老啦,哪里好看了”,说着,面对其他人的目光,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云景道:“就是好看嘛”
话是这么说,但云景心头却不是滋味,原本自己的母亲正是人生中最美丽的年华,可却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操劳奔波,从未为自己认真打扮过,连件首饰都没有,整个身心都给了这个家,恐怕都没有抽出哪怕一丝丝时间为自己着想过吧……
一家人收拾妥当安排好,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同赵管事等人出发前往镇上而去。
云景等人有人骑马带着,江素素有身孕,自然是不能骑马的,是以被两个健妇用铺了棉被的躺椅抬着。
她哪儿享受过这个啊,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们家这么大张旗鼓的,当然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但都没好意思前来询问,各种猜测讨论倒是肯定的,但不至于酸溜溜的说什么坏话,毕竟村民们都记得他家的恩情呢……
一行人从小溪村的那条小路出去,天亮后不久,他们来到了官道上。
这个时候云景他们不用骑马了,江素素也不用被人抬着了,因为在官道上已经准备了几辆马车在这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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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管事安顿好云林他们,随后他和云景单独上了一辆马车,接下来前往镇上的路上,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云景正式拜师的时候该怎么做。
云景认真听认真记,生怕哪个地方记错到时候闹出笑话。
纵使云景记性好,一遍就能完全记住,可赵管事不放心啊,反复盘问他记住没有。
讲道理,曾经云景以为的拜师,大概只是停留在那种磕几个头叫声师傅的程度,当他听了赵管事的那些吩咐后才明白,此间拜得一个授业恩师的仪式感是多么的浓重……
这天天气不错,他们一行人来到镇上的时候,天空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就是盛夏时节这样的天气有点热。
他们没去李秋家,而是直奔镇上最好的酒楼小林楼。
路上云景听赵管事说,今天小林楼整个都被自家师父李秋包下,作为款待见证他收徒的宾客场所了。
所需的花费用度云景没去算,想都没想,总之他相信,把自家打包卖了估计都付不起。
倒不是说李秋铺张浪费,他是对收徒真的很重视,云景甚至隐隐约约有个猜测,若不是为了照顾他家的话,搞不好李秋得去县里举办这次仪式!
小林楼在当初云景和云林卖麦芽糖的那条街上,一共三层。
当云景他们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称得上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了。
小林楼门口马车牛车一辆接着一辆,还有轿子之类的前来。
显然来观礼的多多少少都是有身份的,穿着打扮自然不差,每到一个,门口就有人将他们请进去安排落座。
那些人有相互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认识的遇到就寒暄两句,不认识的也和其他人点头示意,借着这个机会,想来他们后面很多不认识的人也能结识一番。
李秋请来观礼的人不少,那些人还多多少少带着下人前来,是以小林楼门口被挤得满满当当。
这么热闹的景象,在牛角镇来说一年都遇不到几次,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但没发生什么事故,有十多个捕快在维持治安呢。
由此可见,李秋的分量在牛角镇这一亩三分地着实不小,收徒弟还有捕快维持治安……
第八十四章 三拜恩师!
云景他们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关注,毕竟来的人太多了,那些人也不认识他们。
然而没人认识他们,但有人认识赵管事啊。
当云景和赵管事一同从马车上下来后,很多人大概意识到正主来了,于是纷纷下意识将目光放在了云景身上暗中打量。
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云景一番,那些人心头几乎都是同一句话:
这就是李先生要收的徒弟?这么小就算了,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普普通通,让人没法眼前一亮,还以为是什么让人一眼就难忘的精致少年呢。
当然,想是这么想,这个时候却不会有人脑残的跑出来对云景评头论足一番,那样做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人家李先生能收他为徒,自然是有什么地方被李先生看重的,只是我们看不出来罢了,这个时候评头论足给人家添堵,那不得罪人嘛,看着就是。
不管怎么样,从今天以后,云景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娃娃,必定会被很多人记住。
云景和赵管事下了马车,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很多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他倒没感觉不好意思,反而是好奇的看向那些人。
这个时候他脑袋里面冒出来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家师父请了这么多人来?转念一想,他大概猜到,恐怕这些人也不全是自家师父请来的,里面肯定有一些不请自来的人,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平时一些不熟的人结交一番。
这样的人不管什么地方都有,而且在这样的日子,主人家即使知道也不好赶人不是。
除了云景被人关注之外,随行他的家人也是被关注的重点。
和云景不同,云林他们哪儿经历过这种阵仗啊,面对那些人的目光,他们浑身不自在,都不敢看人,低着头硬着头皮跟上。
好在这种尴尬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人群中张长贵跑出来打招呼,有了个认识的熟人,云林他们这才稍微自然了点。
老实说,这会儿不止云林他们不知所措,张长贵也尴尬啊,李秋请他来的,他也来了,但之前没好意思进去,直到云景他们的到来才现身一同踏足小林楼。
小林楼的一楼是一个大厅,云景他们进去的时候,二三十张桌子已经坐了大半。
不过他们并未在这里停留,在赵管事的带领下径直上楼去。
二楼相对要清静一些,都是一些靠窗的雅座啊屏风隔间之类的,也坐了不少人,他们依旧没有停留,在人们好奇的注视下直接去了三楼。
一路上赵管事倒时不时和人们点头示意寒暄一两句,期间他小声对云景说,一楼坐的大多都是真正宾客的下人仆人,二楼呢,有些是云景师父请来的镇上有头有脸的人,有些则是不请自来的那种,而三楼的才是他师傅李秋的亲朋好友。
他告诉云景,现在不必说什么,到拜师仪式之后,李秋自然会带着他前来认识一番。
这些路上的时候赵管事都说过,再次提醒,是怕云景不懂事弄出什么笑话来。
值得一提的是,纵然张长贵是李秋请来的,但他的分量摆在那里,没能去三楼,被安排在了二楼一个相对偏僻的位置……
来到三楼,云景意外的发现,这小林楼的三楼并没有包间之类的,而是整一个两百平左右的大厅。
这里只有六张大圆桌,除了李秋那一桌外,其他的差不多都已经坐满了,男女老少都有,除了李秋这个师傅外云景一个都不认识。
云景和他家人的到来,李秋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当即笑道:“小景,过来,到我这边来,还有云叔和云山老弟以及弟妹,都来这边,不用拘谨客气”
没有任何意外,云景一家的到来成为了焦点,原本有说有笑的人们都停下了谈话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这让云林等人局促得只敢看地板,这种场合,太为难他们了。
李秋那桌能坐十六个人的大圆桌就坐了九个人,空余位置明显是留给云景一家的。
在李秋左手边,是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人雍容妇人,右边依次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再右边点是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
其他人看上去年纪和李秋相仿,有的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有的云景则是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丝丝威严气息,估计是当官的。
云景他们过去,来到李秋身边后,云景道了一声师父。
李秋点点头笑道:“好孩子,一路上累了吧?先坐下休息片刻,这位是你师娘,他们是我的儿子女儿,你称呼他们师兄和师姐即可,其他人我等下再给你介绍”
说着,李秋示意云景坐在他左手边,那雍容妇人再左手边的一张空椅子上。
李秋嘴里所说的师娘师兄师姐,也正是他身边的雍容妇人和那几个年轻男女。
云景并未第一时间坐下,而是分别冲着雍容妇人和那三个年轻男女道了师娘师兄师姐。
“好孩子,坐吧,坐我边上,让我好好看看”,李秋的夫人,也就是云景的师娘,拉着云景的手示意他坐下,看云景的表情,满脸都是看自家孩子的慈祥笑容。
在云景依言坐下的时候,那边李秋的孩子,云景的师兄师姐则是分别看向云景笑道:“小师弟,今天过后,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过后可得好好亲近亲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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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玩好玩的”
“我带你吃好吃的……”
他们看着云景,好奇之余还很热情,显然并未因为他成为自家父亲的第一个徒弟而排斥。
云景笑着点点头,因为不熟,没多说什么,坐在了师娘边上。
这倒是符合他这个年纪害羞得不适合这种场面的姿态……
这会儿他云景在想一个问题,自己坐在师父师娘左手边,而师父的亲生孩子则是坐右手边,如果按照左为尊的说法来说的话,岂不是说,自己这个徒弟,至少在这样的正式场合,身份还要比师父的亲生孩子要来的重要?
在云景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云景的家人也被安排在了这一桌,不过云林等人面对这样的场合就拘谨得连话都不敢说就是了,也不好意思乱看,反正浑身不自在。
赵管事来到李秋身边小声道:“老爷,主要客人都已经来齐了,您看……?”
点点头,李秋起身道:“诸位,前些日子我觅得一佳徒,今日正式收他为徒,各位帮我做个见证,接下来我们先办正事儿,正事办完再给你们介绍我的好徒儿”
说着,李秋在众多目光注视下走向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单独桌椅。
路上赵管事早有交代,云景起身跟上。
此时有人开口打趣,明显和李秋关系很好,他说:“青山兄,你这么急着让拜师礼成,莫不是怕我等抢走你的乖徒儿?哈哈”
青山,是李秋的字,这个场合用字来称呼他,可见说话之人和李秋关系很好。
“我还真怕被你们给抢了”,已经坐下的李秋笑道,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但他这句话一出,人们再看云景眼神却是有所不同了,莫不是这小孩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仪式就要开始,这个时候人们也不在说什么,安静的看着,就连原本有些吵闹的楼下都安静了不少。
此时李秋端坐,云景来到他三步外乖乖站好。
李秋看着云景,表情严肃,朗声道:“云景,你可愿拜我为师,持为师意志,承为师衣钵,受为师教导?此生无悔?”
“弟子愿意,此生无悔!”云景回答道。
根据之前路上预演的,此时他在回答的时候,双腿弯曲规规矩矩的跪下。
李秋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为师今日就在诸位的见证下,收你为徒”
云景没有第一时间磕头跪拜,而是此时边上赵管事将一杯茶递给云景,朗声道:“拜,敬茶!”
于是,云景双手端着茶杯举过头顶,弯腰额头触地道:“云景今日拜得师父膝下,恳请恩师传我处世之道!”
李秋接过云景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道:“为师受你一拜,定传你处世之道!”
说完,他将茶杯放在边上的桌子上。
云景依旧跪着,道:“谢恩师”
说完直起了腰来,不过并未起身,依旧跪着。
接着,边上的赵管事再度将一杯茶递给云景,道:“再拜,敬茶”
又一次高举茶杯弯腰额头触地,云景说:“云景今日拜得师父膝下,恳请恩师授我立身功业”
李秋接过他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严肃道:“为师受你一拜,当不吝授你立身功业”(注1)
“谢恩师”,云景说道,得到了师父答复,然后才直起腰来跪着。
赵管事将第三杯茶递给云景,道:“三拜,敬茶!”
云景又高举茶杯额头触地道:“云景今日拜得恩师膝下,恳请恩师解我他日迷途困惑”
李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道:“为师受你一拜,未来定当指引你走出迷途困惑!”
“谢恩师”,云景恭恭敬敬道谢,方才直起腰来。
边上赵管事面带笑容道:“礼成!”
李秋也笑了,起身看着眼前的云景道:“乖徒儿,起来吧”
徒儿徒儿,这三拜之后,云景虽是他的徒弟,却和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了。
“恭喜恭喜……”
拜师礼成,周围在座的无不起身道喜……
(注1:功业,功是技艺,业是知识)
第八十五章 师父的人脉
拜师之后,李秋拉着云景的手走回桌子那边,身后赵管事用木质托盘端着一杯茶跟上。
“景儿,给你师娘磕个头吧”重回大圆桌这边,李秋对云景道。
李秋的夫人,云景的师娘,这已经是关系最亲近的人之一了,磕个头天经地义。
云景没有迟疑,认认真真的跪下磕头,赵管事将茶水递给他,云景端着看向师娘道:“师娘,请喝茶”
“哎,好,乖孩子”,师娘眉开眼笑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随后把茶杯放下,此时有丫鬟来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她取过小盒子,递给云景道:“你叫我一声师娘,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了,这是师娘给你的礼物,你收好,以后跟着你师父认真学习做学问,莫要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知道吗?”
“多谢师娘,我一定认真跟师父学习”,云景双手接过小盒子道。
长者赐不敢辞,这样的场合,礼物是长辈的一番心意,是一定要收的,来的路上赵管事都交代过云景。
李秋受了云景的三拜大礼,看似没有给礼物,但实际上,他答应云景传他处世之道立身之本解他日迷途困惑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看到云景收下礼物,李秋笑道:“景儿起来入座吧,来来来,为师给你介绍一下在座的诸位长辈,认识一下,以后遇到切记莫要失了礼数……”
待到云景坐好,李秋开始给他介绍起来,随着他的介绍,云景内心着实惊叹自家师父的人脉之厉害。
他们这一桌的,除了李秋和云景的家人外,没一个是简单的。
有一个是在职的县令,看上去五十来岁,长相和李秋有五分相似,很和蔼的一个人,叫李松年,居然是李秋的大哥,云景叫他师伯,他并不在本县担任县令,是因为弟弟收徒专门赶回来参加的。
本县的县令也在他们这一桌,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叫牛龟寿,看上去四十来岁,听李秋说,那是他的好友,经常一起喝酒那种,云景叫他牛叔。
此外这桌的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是一个去年高中的举人,如今还没有官职,也不知道是想更近一步还是已经在运作了,他也是李秋的好友,叫薛明堂,云景称薛叔。
然后还有县学的山长,是一个精神奕奕的老头,六十来岁,名叫刘长春,亦是李秋的好友,但沾点亲戚的,是表亲那种。
其中有一个居然是李秋的同门师弟,三十来岁的一个中年人,一身白衣,长相儒雅英俊,叫陈莫白,如今已经在准备进士试了,接到李秋的书信特意赶来的,云景叫他师叔……
总之,他们这一桌,要么是李秋的好友,要么是他的亲戚,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读书人’这个圈子的人。
讲道理,明白了他们的身份,云景对自家师父的人脉关系着实感到有点咋舌。
尤其是他介绍陈莫白的时候,虽然没有具体,但通过他们的关系,云景却隐隐约约有一种猜测,似乎自家师父来头不小,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才甘愿窝在牛角镇这小地方。
难不成真遇到过那个关于未婚妻和富家小姐的选择问题才会如此?
李秋挨个给云景介绍,云景也挨个给他们敬茶,然后,嗯,收礼。
每个人都送云景礼物了,有的是玉佩,有的是砚台,有的是墨锭……
各不相同,无疑这些礼物对于云景如今的家庭来说都价值不菲,而且这些礼物都属于雅物,他们并没直接送金银钱财之类的俗物。
有鉴于如今自己的家庭情况,讲道理,这会儿云景心想你们送的礼物要是那些‘俗物’该多好……
每个人虽然送一样,但多了云景也拿不了,还是赵管事帮他保管才免了他搂着这些礼物的麻烦。
要说这些礼物中,最特别的一件,还是李秋的师弟陈莫白送的,就他独特一点,居然送了云景一把剑,一把三尺长剑,明显价值不菲,也不管云景如今用不用的了……
在介绍完这些亲朋后,李秋开始相互介绍双方的家人。
他的大儿子叫李青云,二十三岁,二儿子李青空,二十一岁,如今都在县里求学,已有秀才功名在身,两人一身书卷气,长得也不差,可以称得上是青年才俊了,都已经成婚,只是不知为何并未将家小带来。
然后是他的小女儿,叫李青雨,十八岁,长得不是倾国倾城,却也算得上清丽脱俗,不过已经嫁人,听师父李秋说,是去年出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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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于云景这个小师弟还是很喜爱的,送了礼物不说,还邀请云景有空去找他们玩儿,或者他们有空来找云景玩儿,总之就是,到时候好吃好玩的他们包了……
然后就是,李秋介绍云景家人的时候,虽然在座的身份地位都不俗,却也对他的家人礼待有加,并未因为他们农民的身份有丝毫的看不起,言谈举止让人挑不出毛病。
面对这些‘大人物’,寻常云林等人别说如此客气的面对面说话,就是远远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整得他们忐忑又不知所措,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真是难为他们了。
但他们还是很激动的,因为云景,他们算是长脸了,甚至可以说,今日过后,他们只觉一辈子都值了!
这桌介绍完了,李秋带着云景去其他桌敬茶。
其他桌的人虽然没有和李秋他们坐一桌,但并不表示他们就没点能耐了,有的是颇有善名的大户人家,有的是李秋的‘同事’,有的是书店老板,有的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总之,这一层的人,多多少少都和读书人沾边,像什么江湖中人之类的一个都没有。
很显然,读书人这个圈子是很排外的,甚至直白点说,读书人恐怕根本就看不起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客,连来露脸的资格都没有。
敬茶,收礼,一圈下来,云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收礼收到手抽筋。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礼物的具体价值几何,但心中大致猜测了一下,就这些礼物加起来的价值,恐怕他家种地十辈子都挣不来!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人生境遇竟梦幻如斯,一朝际遇,人生从此大不同。
一圈下来,三楼介绍完了,李秋赔罪一声,然后带着云景去了二楼露露脸。
相比起三楼,二楼就要随意很多了,有些人估计李秋都不认识,一言带过,往往都是一整桌云景敬杯茶意思意思。
但纵然如此,这些二楼的人可不敢托大,甚至有些还受宠若惊,多多少少都给了云景一些礼物的。
最后,云景特意来到二楼的一个角落,单独的给张长贵敬了一杯茶。
不管怎么样,自己能拜李秋为师,还是他在其中牵线搭桥,若没有他,云景绝对没有现在,所以这杯茶云景是一定要敬的。
人,不能忘本。
众目睽睽下,张长贵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整个二楼,只有他有这个待遇,但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有点飘飘然做梦的感觉。
见云景如此单独敬张长贵,李秋面带微笑暗自点头。
忙碌了近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忙完了,云景喝了一肚子茶水,有点撑,同时也感觉有点累,但没办法,这些程序是必须要有的。
接下来就轻松了,大家借着这个机会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第八十六章 别时依依
短暂的喧闹后,日子总要归于平静,中午时分,把酒言欢的宾客们,待到酒至微醺,便是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牛角镇外,李秋带着云景及其家人送别亲朋。
别时依依。
而今路远人散,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几多不舍,也只能道一声珍重。
真正的送别,是没有所谓的长亭古道的,更没有劝君更饮一杯酒,就在这寻常的日子,寻常的路边,他们短暂的相聚,留下把酒言欢的记忆,从此,便将这份记忆留在了昨天。
既然离别多愁绪,何不多留久聚长乐?
呵……,便是这人生啊,各有各的生活罢了。
他日再相逢,盼君别有白发生。
陪在李秋身边的云景,明显能感受到自家师父送别亲朋时的不舍,毕竟在这样的时代,而今这般汇聚一堂的机会,人之一辈子,可真的不多,但再好的关系,总是要分别的。
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待聚,再叙……
接下来,就是‘一家人’的时间了,李秋将云景一家请到了家里闲聊交流,加深双方的关系。
云景的家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与李秋他们交流多有拘谨,但他们一家可谓都是书香门第,待人接物没的说,很会照顾他们的自尊心,是以场面并不尴尬,在李秋等人的刻意引导下,云景的家人也慢慢变得自然了起来。
在李秋家,云景见到了师兄师姐的家人。
两个师兄虽然才二十出头,但都已经分别育有子女,大师兄两个孩子,大的那个三岁了,与小云冬相差不大,倒是很快的玩耍到了一块儿去。
师姐还未有身孕,提及此事师父师娘似乎有点急,虽然师姐才年芳十八,但这个时代也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都嫁过去快一年了,肚子没点动静,所谓不下蛋的母鸡招人嫌,做父母的看在眼里,怎能不着急。
师姐的丈夫也是个读书人,不过似乎不善言谈,有点闷,但该有的礼节倒是丝毫不少。
待到下午时分,李秋家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招待云景一家。
饭后云林他们提出辞行,虽李秋一家多有挽留,但也知道农家时间宝贵,也就不再强求。
所以,也就到了云景和家人分别的时候了。
来此世六年多,云景从未与家人分开过一天以上的时间,但从此之后,却是要和家人聚少离多。
离别的滋味总是那么让人心情不美丽,然雏鸟展翅欲腾空,人不少年离家时,所以啊,这人,总是要长大,总是要慢慢适应一个人时候的生活。
牛角镇外,那牌坊下,云景恭恭敬敬的给家人磕头相送。
“爷爷,爹,娘,你们一路保重”,云景眼圈发红道。
江素素赶紧将他拉起来,亦是红着眼,给他拍打身上的灰尘哽咽道:“起来,地上脏,你跟着师父好好学,听师父的话,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娘……回家了……”
“你要是学不好回来看我怎么揍你!”云山瞪眼道,然后转身,不想让云景看到他通红的双眼。
云林一言不发,沉默着,摸了摸云景的脑袋,默默转身。
张了张嘴,云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模糊着双眼,看家人在李家护院的护送下渐渐远去。
“哥哥……哥哥……,回家呀……回家呀……”,小云冬呼唤着,声音渐渐听不到了。
马车上,江素素一直处在窗口处,一直一直看着云景,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崽,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团团,自此之后,就不能每天一睁眼就看到了,这种分别的滋味,比从她身上割二两肉还要来的难受。
“娘,我会时常回去看你们的……”
云景心中默默道,他无数次想大声呼唤娘亲,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和他们一起回家,但他都忍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
他久久的驻留在牌坊下,一直看着家的方向,似乎下一刻,家人的身影就会再度出现在视线中似得。
但家人,却是已经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云景的怀里,只剩下母亲临别时给他的包裹,里面有母亲一针一线给他缝制的衣服……
那牛角镇外的牌坊,不知道已经存在多少年了,表面布满了斑驳痕迹,最下方不知道被多少人盘摸过,已经光滑得起了包浆。
它不知道见证了多少离别,云景一家的分别,不是它见证的第一,也不是唯一,更不是最后。
如果牌坊能说话,如果人能听懂它的话,或许它会述说无数‘亲眼’见证的心酸离别吧……
李秋一直陪在云景身边,就如同他送别亲朋时云景陪在他身边一样,他知道这种分别的滋味,更何况云景这么小就和家人分别。
但他没有出言安慰什么,也没有催促,只在云景收回目光后才慈祥道:“景儿,走吧,跟为师回去,为师的家,也是你的家”
“嗯”,云景低头回答道,擦掉眼泪,深吸口气,跟李秋‘回家’。
家还在,只是暂时的短暂分别而已,家乡的水,家乡的云,家乡的一切,都还在,只是暂时少了自己罢了……
斜阳下,云景和李秋慢慢的走着,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路上,李秋对云景说:“景儿,这两天你先放松下心情,三天后,为师正式开始教导你,这几天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为师都会为你安排好的,以后,你只管安心学习就是”
“一切听从师父安排”,云景点头道。
笑了笑,李秋说:“景儿,虽说为师三天后才会正式教导你,不过现在为师却要为你上第一课了”
“?”,云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李秋说:“景儿,你现在还小,或许不明白为师接下来这句话的含义,你姑且听了,记在心里,未来再慢慢体会吧,你且听好,为师要说的是,‘离别其实并不痛苦,痛苦的是,离别后再无相见之日’,你恐怕猜不到为师给你上的第一课会说这个吧,哈哈……”
说完李秋笑了,但他那笑容中,却难掩丝丝酸涩。
那句话,他是给云景说的,恐怕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有可能纯粹是因为今天送别得多了有感而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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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李秋上的第一课,云景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离别不痛苦,痛苦的是无再见之日……
第八十七章 学籍
因为云景还小,是以他直接住进了李家后院,而且就在师傅师娘住的主屋边上,一来方便照顾他,再则也充分体现了师父李秋对他这个徒弟的重视。
云景的地位在李家等同于少爷小姐,又有李秋如此安排,是以那些下人对他都很规矩,没有因为他农家子弟出身的身份而做出任何逾越之举。
李秋说让他接下来的几天只管放松心情,果然并未安排他任何学业和事情,任由他熟悉周围环境。
李家是有专门的厨子的,但云景住进他家后,每次吃的饭菜都是师娘亲手做的,云景吃的舒服,师娘也很开心,常说孩子大了都不在身边,以往都没心思做饭,云景的到来,算是弥补了她当母亲的乐趣。
他们家,真心的是将云景当做自己的孩子在看待。
这几天时间,云景除了吃饭的时候都见不到师父李秋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些什么,不过每到饭点他都会和云景一同用餐,从不缺席。
然后就是,云景的三个师兄师姐每天都会带着他到处去玩,吃好吃的,听曲,听说书,看影戏,看杂耍……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们甚至都想带云景去县里游玩一番呢。
在这里,云景是真的感觉到了如同在家一般的温暖,每个人都很照顾他,估计是考虑到年幼的他初次离家的情绪,都在变着法的逗他开心。
虽然师父一家对自己关怀备至,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云景还是有些想家,想爷爷是不是又在月光下编织竹编,想母亲是不是挺着大肚子依旧在干活儿,想父亲是不是担心水田里的情况睡不着觉,想小云冬是不是在调皮,想家里的大黑谁来照顾。
明明小溪村只有几十里路,但云景却感觉好远好远……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李秋说正式开始教导云景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也是在这一天的头一天,李秋的三个孩子因为有自己的人生,都相继辞别父母离开。
当目送几个孩子离去的时候,师娘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后转身偷偷的抹眼泪儿。
然后回到家,李秋先是安慰一番夫人的情绪,待到她平静下来,才单独找到了云景。
他递给云景一套合身的粗布衣服道:“今日开始,为师就正式开始教导你了,你把这套衣服换上,然后跟为师走,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带”
讲道理,这和云景想象中的学习情况完全不一样,搞不懂师父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师父应该有自己特别的教导方式,云景也没问为什么,照做就是了,于是拿着粗布衣服去了自己的屋子里换。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天时间,李秋专门安排了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和一个二十多岁的仆人负责服侍云景起居,但他哪儿享受过这些啊,很不习惯,是以平时穿衣洗漱之类的都是自己来,那俩负责他起居的下人见此一开始还忐忑不安,但李秋他们也没说什么,倒也稍微放心下来,平时也就做点扫洒跑跑腿的轻松活儿。
来此世过了六年多的苦日子,云景早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在李秋家的这几天虽然每个人都变着法的对他好,但他依旧有些不自在,如今换上师父给的粗布衣服,他反倒是觉得亲切很多。
换好衣服,来到客厅,让云景意外的是,师父李秋自己也换上了一身粗布衣服,甚至他那衣服上还有补丁,平时束发的玉簪都换成了一根木棍,看上去犹如一个乡下老农。
看到云景换好衣服,李秋起身看着他笑道:“走吧,跟为师来,以后的教导,并不在这个家里,待会儿为师再给你详细说”
云景点点头,只管听他的就是,师父总不会害自己。
“景儿,没事儿的时候多来看看师娘,反正没多远,如果你师父平时对你太严厉苛刻,就来告诉师娘,我帮你撑腰!”因为孩子离开而心情不好的师娘已经平静下来,似乎知道些什么的她在看到云景和李秋离开之时嘱咐道。
云景看着师娘笑道:“我会的,师娘,我还想吃你做的饭菜呢,现在我就先和师父去了”
“哎,好,想吃了随时来师娘这儿啊”,师娘似乎有些不舍道。
接下来,穿着粗布衣服的云景和李秋步行离开了他家大院,除了一身粗布衣服可谓什么都没带。
他们走出牛角镇,然后沿着一条乡间小路步行了两三公里距离,最终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农家小院方才停下脚步。
云景愕然,这是要闹哪样?
眼前的小院,比他记忆中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的家还要破旧,土墙茅屋一看就年久失修,房顶都长草了,蜘蛛网密布,院子里的杂草丛生。
“跟为师进来吧”,李秋牵着云景进入小院,穿过杂草丛进入了屋内。
屋子里光线暗淡,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积了一层灰,李秋毫不在意,扶起一张倒地的凳子,用衣袖擦去灰尘坐下。
然后,他指着边上一个木头小箱子道:“小景,这箱子里,为师给你准备了一套启蒙书籍和用具,都是后面你要用得到的,其中有一册学籍,你千万要保管好,那是备过案的,未来你的学习情况,在什么地方学习过,跟谁学的,都将记录在上,每年要去备案一次,有了这学籍,你未来才有资格考取功名,否则纵然你学问滔天也只能是平民,然后,这学籍无比重要,未来你外出,不管去哪里,只要还在我大离王朝境内,都不用路引,只需出示学籍即可,还有,只要你考取功名记录其上,就能免除徭役兵役,嗯,这些对你来说都还有些遥远,你知道就好,总之,你记住学籍无比重要即可”
听到这些,云景心说这不就是随身档案嘛,至于档案会让自身单独携带这种事情,云景稍微琢磨也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可没有网络记录一个人的过往,没法随时随地查看,读书人随身携带档案,走到哪儿都能很快证明自己的身份。
至于会不会有人伪造这种学籍之类的,云景心想,先不说一般人有没有那个胆量,单单是备过案这点,一旦复核和合不上,恐怕伪造之人下场会很凄惨……
“我明白了师傅,一定会好好保管的”,云景认真道。
李秋点点头道:“嗯,如果,我是说如果,若是档案万一遗失或者被毁,是可以补办的,但会很麻烦,总之你注意就好”
“嗯”,云景点头,知道了学籍的重要性,自然不敢大意。
然后,李秋看着云景笑道:“小景,你知道为师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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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摇头,心头却有隐约的猜测其用意,只是不敢肯定……
第八十八章 何为恩师?
似乎也意识到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有些为难云景这个六岁的娃娃了,在他摇头后,李秋笑道:“这里已经被为师买下,将作为未来我们很长一段时间要生活的地方,或许三五年,或许七八年,时间不定,主要看你的学习进度!”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有些愕然的看着他,心说这又是什么操作?
他还以为这里是师父以前的家呢,然后师父会告诫一番生活的不容易,结果这里居然是被他买来的……
目的还仅仅只是让自己在这里学习,可这样的环境学啥?学吃苦耐劳?
见云景一脸茫然,李秋也不卖关子,道:“景儿,为师对你接下来的学习安排主要分为两个方面,首先是书籍方面的知识,为师不会主动教或者干预你什么,你需要过几天去镇上学堂和其他同龄小孩一同学习,每年镇上学堂都会开设蒙童班,学生从十几个到几十个不等,不是刻意为你安排的,你到时候去那里学习,为师虽然作为山长,对你也不会特意优待,会一视同仁,甚至对你还会更加严格!”
稍微顿了一下,在云景疑惑的目光中,他继续道:“之所以如此安排,有两个目的,第一,学习不是闭门造车,需要有人一起探讨,需要与人进行比较,才能明白自己学了多少,学到什了什么程度,而且,和其他人一同学习,还能锻炼你的交际能力,学会如何与人相处,第二个目的,是因为为师担心你……”
担心自己?担心自己什么?
云景表示不理解,他也没开口问,师父自然会告诉自己答案的。
果然,李秋看着云景有些复杂,很开心,但也担心,道:“景儿,为师知道你记性很好,这点从那天让你背诵就能看出,若是为师猜得不错,恐怕很多东西你看一眼就能记住吧?甚至忘都忘不了那种,可对?”
“是的”,云景很坦然的点头承认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点点头,李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过目不忘,天赋异禀啊,可谓万中无一,这是你的优势,却也是你的劣势,不可否认,拥有过目不忘之能,将能让你在学习方面如虎添翼,很快就能将同龄同时入学的同窗抛在身后,这是好事儿,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天赋,可正因为这天赋太好了,为师才为你担心,也是你劣势的所在,记性好,比别人学得快,容易滋生骄傲之心,同时,也因为能一遍记住学习的内容,你会有一种反正我一遍就记住了的想法,从而对学习产生倦怠,不去深入学习,从而只学到一些表面东西,须知学问这种东西,哪怕单独的一个字,深入研究,延展开来,放在不同的地方会演化出多种意思来,可谓学无止境,你若因为一遍就记住了从而不去深入研究,就想学其他的,你就学不到真东西,只能浮于表面,浪费了这天赐的天赋!”
“所以,为师说不主动教你书籍上的知识,而是让你去学堂慢慢学,就是为了避免你因为天赋太好过于浮躁,别人学什么,你就学什么,你学得快,也就有更多时间去深入研究学到的东西,这样才不会埋没你的天赋,那才是为师希望看到的,而不是单纯的想让你学而不精,你可明白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小的缘故,师父照顾自己的理解能力,这才一点点掰开揉碎的解释给自己听。
讲道理,在听了这番话之后,云景有些头皮发麻,同时额头也冒出了一丝冷汗,在李秋说这番话之前,他也因为自己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而沾沾自喜,心说有这本事,自己学什么东西还不飞快,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师父‘掏空’。
然而这番话之后,云景意识到,自己骄傲了,说白了就是有点飘了,正如师父李秋所说,自己抱着这样的想法,学到的东西,估计真的只能浮于表面!
识字对自己来说很简单,可识字之后呢,真的理解文字的意思了吗?须知这个世界很大,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一些字在不同的地方意思绝对不能以自己的经验去理解,所以需要深入去学习理解,才能学到真正这个世界的知识!
他的话把云景点醒,收起了骄傲之心,听从师傅安排,不在去想着如何学得快学得多,而是要学得精学得深。
太快了,并不是好事呀……
在此之前,云景从未想过,过目不忘这等天赋原来还隐藏着如此多的隐患,自家师父,真的是良苦用心了。
若换个人,在知道自己这等天赋后,恐怕会哈哈大笑三声,然后恨不得一骨碌把全部知识传授给自己然后出去装逼,而不是真心为自己着想。
“徒儿明白了”,云景认真点头道。
满意一笑,李秋说:“如此就好,或许你现在不理解为师的安排,以为会埋没你的天赋,未来你会知道为师如今这样做对你有多大的好处,嗯,虽说为师不会教你书本上的知识而是让你和其他人一同学习,但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为师”
云景化身复读机,再度点头道:“徒儿明白”
然后李秋继续道:“再说关于教导你的另一个方面,这也是为师带你来这里,言说要生活很久的主要原因”
“书籍方面的知识,在学堂可以学习,你有天赋,不懂的还可以来问我,为师还能鞭策你,所以这方面倒是放心的,在这里,为师却要教你书籍以外的东西了!”
“你或许会想,读书人读书人,不就是读书吗?在这里能学到什么东西?”
“可为师要告诉你,书籍上的知识好学,书籍以外的东西,才是更难学的,而且书籍以外的东西,比书籍内的还要来的重要!”
云景认真听着,没有打断。
李秋自顾自的道:“这个屋子很破对吧?家里那么好,为什么要来这破地方?这就是为师要教导你的了”
“从今往后,我们生活在这里,我只给我们准备了半个月的口粮,我们要自己做饭吃,要想办法挣接下来的口粮,要想办法修缮房屋改善居住环境,还得种地……”
“或许你会想,你本身就是农家出来的,为何还要来这里受苦,这就是你以后要学习的地方了,如何在这种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挣到自己的口粮,你学会了,将来哪怕孑然一身也不至于饿死,懂得如何修缮房屋了,把你丢荒郊野外也能自己打造安身立命之所,种地,是要让你明白百姓之苦,粮食是怎么来的……”
“往小了说,这关乎我们师徒俩的生计,往大了说,这是让你了解民间疾苦,我们读书人,未来考取功名,大多都是要做官的,为官一方,若是连这些基本的东西都不了解,你如何去造福百姓?即使不当官,了解了这些基本的,也能对自己的学问有所帮助”
“学问,其实并不是什么太过曲高和寡的东西,什么是学问?是日常生活中的经验,是切身体会后的人生感悟,这就是学问,太过脱离实际的学问,不过只是空中楼阁罢了,那样的学习,学出来只能夸夸其谈,那不是为师想看到的”
“你觉得这些生活上的东西,是书本中能有的吗?即使书中有,岂能有自己亲身去体会来得深刻?”
“所以,这些才是为师要教你的!”
“种地,你要理解民间底层的辛苦,粮食的来之不易,修缮房屋,渐渐将其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那能陶冶你的情操,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挣到自己的口粮,是要让你学会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的坚韧意志……”
“当你这些都学会了,你就会知道,其实活在这世间,并不是那么难!”
“然而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当你把这些都学会之后,才是为师真正教导你的开始,那时为师会亲自带你去四处走走,亲眼看一眼民间疾苦,切身体会,会出问题让你考虑,当自身面对那些情况自己该怎么做,我还会带你去做生意,让你学如何交易,让你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我会带你去拜访亲友,学习如何待人接物,我还会带你去经历凶险,锻炼你面对危机之时该怎么办,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坏人,坏人能坏到什么程度,让你明白这世间并不是那么美好……”
“这些,都是为师将来要带你去经历的,你现在再想想,为师说的这些,是书中能学到的吗?”
说完,李秋面带微笑的看着云景。
云景有点懵,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有多少。
所谓拜师,要学的并不只是读书识字这么点东西,主要学习的,是如何做人做事,是如何安身立命,是真正的去了解这个世界,而不仅仅只是抱着书本啃那么简单。
何为授业恩师?
这就是授业恩师!
看着有些发懵的云景,李秋笑道:“是不是有些被为师的话吓住了?呵呵,你也不要多想,慢慢来就是,为师自会为你安排好,你只管跟着为师学,为师也不会过度的去给你施加压力,须知欲速则不达”
“徒儿听从师父的安排”,云景稍稍松了口气道。
点点头,李秋笑道:“好了,我们把话题回到眼下,接下来我们先收拾一下屋子,毕竟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住在这里呢,其他的慢慢来就是,然后师傅要告诉你的是,让你在这里‘学习’,并非故意是要让你吃苦,只是让你从最艰难的环境开始如何学会做人而已,不在这里的时候,适当的享受一下生活也是有必要的,劳逸结合嘛,须知一味的吃苦只会让你走向另一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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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师父的安排,云景心道,这样负责人的恩师,连身心方面都考虑到了,世间能有多少?
然后他问:“师傅,那有没有假期呀?”
“当然有了,每个月为师会给你三天假期,你可去府上玩,也可回家看看家人”,李秋笑道……
第八十九章 奇师异徒
李秋买来的屋子很破,常年没有住人,加上年久失修,想要把它打扫得稍微能住人的程度,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从屋外的一棵杂木上折了两根树枝,李秋将其中一根递给云景道:“走,景儿,和为师一起,我们先将屋子里的蜘蛛网清理一下,然后再除尘扫地,今晚我们就住这儿了”
云景自然没有异议,和李秋开始清理起来。
要说这破屋子里面蜘蛛网是真的多,千丝万缕交织,稍不注意就会糊脸,简直就是蜘蛛窝了,可惜没有蜘蛛精……
用树枝打掉蜘蛛网,够不着的地方李秋就将云景举起,师徒俩倒是忙得不亦乐乎,然而单是把蜘蛛网清理掉,师徒俩就闹了个灰头土脸。
清理蜘蛛网的时候,云景也在打量着这栋房子的格局,和他家曾经的土墙茅屋差不多,一字排开的三间房子,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又隔成了里外两个屋子。
屋子里倒也不是啥都没有,有床有桌有柜子,甚至锅碗瓢盆这些物件也算齐全,不过都已经破破烂烂,很多东西压根就不能使用的。
能用的和稍微修补能用的就留下,实在不能用的,总之该丢的丢该扔的扔。
把蜘蛛网清理了一遍,师徒俩开始收拾屋子。
这个时候云景才无语的发现这破屋子里面生态之丰富,到处乱爬的蜘蛛和虫子就不说了,师徒俩在屋子里忙活,受惊的老鼠到处乱窜,个头大的足有一尺来长,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
好在云景到底有着成年人的心智,倒是没被这样的场景吓住,换个其他小孩来估计要被这种环境给吓哭……
面对这样的场景,李秋似乎有些纠结,他的本意是想让云景从小就拥有吃苦耐劳的精神,然而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然后猛不丁的,他被云景的一个举动给吓了一跳,心神瞬间紧绷。
倒不是他被吓住了,主要是担心云景。
云景都干了啥?
只见他从缺了一条腿的破床下面,直接拖着尾巴将一条小孩子手腕粗的蛇给拉了出来!
那条近五尺长的蛇,浑身布满花纹,头还是扁平的三角形,这一看就是有剧毒的。
在李秋胆战心惊中,云景将那条蛇拖出来,还在手中甩了两下嘟囔道:“这屋子里咋还有蛇啊,有蛇为什么还有老鼠?”
说着,他将那条毒蛇跟甩木棍似得从破洞的窗户丢出去了。
至始至终,那条蛇也没咬他,任由他施为。
这……
李秋看着云景,脑袋有点懵。
自家这徒儿,神经得大条到什么程度啊,他不知道那蛇会咬人吗?若是被咬一口,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可为什么自己感觉徒儿和那条蛇是多年的朋友似得,不但没愤怒咬他,反而还觉得有点温顺可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李秋微微摇头,赶紧将这奇怪念头丢掉,看着跟前的自家徒儿,他有些惊奇问:“景儿,你不怕蛇吗?”
云景摇头道:“不怕啊,我经常和蛇一起玩儿呢,尤其是热天,把蛇绕脖子上可凉快了”
他说的是实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和师父相处的时间还很长,慢慢的师父也会知道自己和小动物亲近,他现在问,云景干脆就说了。
“它们不咬你?”李秋微微失神道,蛇还能这么玩?
云景再度摇头大大咧咧道:“不咬啊,反正我从没被蛇咬过,师父你怕蛇?”
“那道不怕,不过,景儿啊,你以后还是尽量少和蛇这样的东西玩耍,太危险了”,李秋有些纠结道。
云景一个六岁出头的小娃娃,将蛇绕脖子上就为了凉快,那画面想想都有点渗人。
蛇这种东西居然不咬自家徒儿,这点他想不通是什么情况,一时之间有点发愣,自家这徒儿,似乎有点特别呢。
在李秋微微愣神的时候,云景反倒是指着他的右手略微惊奇道:“师父,你的手指在发光呢”
其实这点感官敏锐的云景老早就注意到了,将毒蛇拖出来的时候他莫名感觉浑身有点发冷,像是突然之间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二十度一样,尤其是皮肤,他居然感觉轻微的刺痛。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自家师父李秋。
此时李秋很快反应过来,他右手指尖那莹莹发光吞吐不定的锋芒瞬间消失,他若无其事道:“没有,你看错了”
云景怎么可能看错,他固执道:“我没看错,就是在发光!”
李秋见他好奇宝宝的样子,想了想也不坚持否认了,将右手竖起,十指中指并指如剑,一抹雪亮的锋芒在他指尖吞吐不定。
那锋芒给云景一种无比锋锐的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那锋芒,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当李秋指尖亮起锋芒之后,整个屋子里就像是炸了锅似得,蛇鼠虫蚁不知道从什么角落跑出,飞快的往屋子外面逃窜,很快云景那敏锐无比的感官都感觉不到这些小动物的动静了。
“师父,那是啥?”
云景指着李秋指尖那可怕的锋芒吞了口口水问。
李秋屈指一弹,那一抹锋芒飞出,穿过窗户来到外面,相隔一二十米将一棵手腕粗的杂木斩断,切口光滑无比。
他这才解释道:“那是先天真气,武者踏足先天之后,内劲凝练而来,可透体而出隔空伤敌!”
听了他的解释,云景双眼瞪得老大,猛然之间就觉得,自己生活了六年多的平凡日子,咋就一下子玄幻了起来呢?
他早就猜测自家师傅估计不简单,可这突然之间就把什么先天真气整出来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啦?
然后他又想到了当初刘大壮送自己和家人回去的时候,那被丁威打断的话语,这会儿再联想师傅的非凡手段,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有鉴于此,很多事情云景心头也就释然了,有这本事,难怪师父出门都不带护院的,还言说将来要带自己亲自去见识一番世间险恶……
眨了眨眼,云景有些向往问:“师父,那什么先天剑气,我能学吗?”
“当然”,李秋笑呵呵道。
刚才云景拖出一条毒蛇,他吓了一跳,怕云景出意外,是以准备第一时间将毒蛇杀死,哪儿知自家徒儿压根就不怕蛇,自己白担心一场,还提前把非凡手段展现了出来。
放心下来,之前的一切仿佛是错觉,他又恢复成了普通老农的样子,看着云景说:“你想学,为师自然会教你,但现在不是时候,你还在长身体,现在就开始学这些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以后再说吧,时间到了,为师这一身学问和本事,自然是要传承与你的”
师父说现在学这些对自己有害无益,自然有他的道理,虽然向往这样的本事,但云景也不急,反正总是要学的,于是也不纠结了。
继续开始打扫卫生,好奇问:“师父,是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要学武啊?”
“当然,每个正式拥有学籍的读书人,到了一定年龄,学堂都会传授武学,考取的功名越高,就能学到更加高深的武学”李秋笑着解释道。
云景点点头说:“这和我以前想象的读书人不一样呢,我以为读书人只是安心的做学问的样子”
“读书人做学问是根本,武学严格的说来只是附带吧,当学问到了一定地步,身心修养道了一定程度,所谓武学不过小道尔,有人一生专研学问,从未涉足武道,皓首穷经,偶然间心之所动,从一门最粗浅的武学得到灵感,也能一跃成为了不得的大高手,甚至还有人能无师自通领悟高深武学,所以,你未来要安心做学问,且莫本末倒置了”,李秋耐心解释道,顺便还鞭策云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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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听了他这番话,云景对读书人的认知再度刷新,安奈下躁动的心。
目前他大概明白了此世的一个道理,读书做学问,才是最有前途的。
然后云景听李秋笑道:“我们读书人啊,很多时候读书做学问是为了和人讲道理,而武学傍身呢,是为了让人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我们讲道理,你可懂?”
好吧,道理和物理都是理,云景怎能不懂……
第九十章 武学?小道尔!
自家师父,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连劳什子先天真气都整出来了,这让云景相当惊讶,对他来说,这等手段,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以往只存在于幻想之中,未曾想如今突然之间就呈现在自己眼前,他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就挺突然的。
不过师父说以后这样的本事会教给自己,想到自己拥有这等非凡手段,讲道理,云景心头还是有点期待的。
当然,他也知道,‘先天真气’这种东西一听水平就不一般,想要练出那样的本事,绝非易事,天知道要练多久才能练出来,这个时间单位绝对要以年来计算。
听师父的口气,自己短时间估计是别想接触武功了,他也不急,想来师父自有安排。
不急归不急,但架不住他好奇啊。
试问谁对这样的本事不向往?
一边打扫屋子,云景一边好奇问:“师父,像你这样本事的人,多吗?”
“多不多这个问题,这个要看情况吧,就拿我们新林县来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有为师这等手段的人,但若放眼整个大离王朝,师父这点本事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更别说放眼天下,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人呐,始终都要抱着一颗敬畏之心”,李秋平静的回答道。
他这番话,丝毫听不出他有任何得意的意思,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并没有因为有了这样的本事就自得了。
云景心说整个县境内都找不出第二个的本事,还不够臭屁的?自家这师父也太稳了吧。
佩服自家师父心态的同时,云景又问:“师父,我听说我们新林县,有一个风刀门的江湖门派,他们处于什么水平啊?”
“风刀门?这个为师倒是知道,也就那样吧,其中最厉害的门主,也不过后天内劲阶段,而且已经年过六十,潜力已尽,此生若无机遇,无望踏足先天了”,李秋很随意的说道。
瞧瞧师父都说了啥,也就那样吧,啧……
想到当初连加入风刀门的资格都没有,云景又有点担心道:“师父啊,不久前风刀门去我们村挑选弟子,当时是王捕头给我检测的,他说我不适合练武,这会不会影响我未来和你学本事?”
“这倒无妨,所谓的适合不适合练武,不过只是先天条件好点坏点的区别而已,条件好点的,进度就快点,条件差点的,了不起进度慢点,须知练武本就是锤炼体质的过程,贵在持之以恒,水磨功夫而已,不必刻意追求进度,功到自然成,而且影响成就的因素太多了,现在你不必了解这些,为师自有分寸,会为你安排好的”
李秋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压根就没在意云景练武的资质,或许在他心里,练武压根就不重要吧,正如他所说,练武,小道尔,做学问才是大道。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倒是放下心来,暗道风刀门挑选弟子还看什么资质,再听听师父说的,高下立判,那风刀门看来是真的水平有限。
“师父,那你这一身本事从哪儿学的?”,云景好奇问,总不能师父这身本事是无师自通的吧,他要有这水平,估计也不至于窝在牛角镇这小地方了。
这个问题,问得李秋眼神有些恍惚,他喃喃道:“一部分是你师祖教的,一部分是为师考取功名后从朝廷武库习来,想当初,为师进学的时候……”
说道这里,李秋赶紧打住,没好气的看了云景一眼说:“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都说了练武小道尔,你以后安心做学问才是正道,时间到了为师自然会教你武学方面的东西,现在不准再问这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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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自家师父似乎有些心烦意乱,云景也就不再问这方面的问题了,转移话题道:“师父,刚才你说我们所处的叫新林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这个嘛,为师看过地方志,倒是知道一些,曾经我们这片叫林县,百多年前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匪灾,那帮恶贼穷凶极恶,攻破县城后行那屠城之举,一夜之间县城近乎被杀绝,更被放了一把火烧成白地,后来新县城建立,人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些人,所以更名为新林县”,李秋一脸唏嘘道。
纵使这件事情已经过去百多年,但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云景也能感觉到他有些咬牙,目光中更是透露出丝丝冷意。
虽然师父三言两语就交代了新林县的来历,但云景也有些心惊,屠城啊,多么血腥残忍的两个字,稍微想想都能想到那尸山血海的画面,人间炼狱,生灵涂炭,不外如是。
好在这种灾祸不是经常发生,百年难遇一次,否则,啧,恐怕这世间都没几个人了。
“那当初屠城的那些恶贼下场如何?”云景追问。
那等可谓震惊天下的事情,总不至于就算了吧。
李秋的回答只有四个字,他淡淡道:“斩尽杀绝!”
他话不多,语气不重,但听在云景耳中,却让他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当云景还在揣摩那沉甸甸的四个字时,李秋反问他:“景儿,你猜曾经屠灭那伙恶贼,本朝出动了多少人力物力?”
“师父,我猜不到”,云景摇头。
李秋说:“只一人,自京城而来,一人独上恶贼老巢,顷刻间山崩地裂,不过盏茶时间,数千恶贼及其家眷尽皆埋葬!”
云景听完,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师傅,心说一个人就整出山崩地裂的动静,还埋葬了数千恶贼极其家眷,那人真心不是扛着导弹去的?
看着云景不可思议的表情,李秋笑道:“是不是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本朝立国八百余载,外族如群狼虎视眈眈,几度风云变幻,而今依旧震慑八方屹立不倒,你以为凭的是什么?除却兵强马壮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四大书院源源不断的为朝廷提供各方面的人才,文治武功,兵法韬略,哪样不是‘千人敌’‘万人敌’?就拿百年前那一人平叛的京城来客来说,他不过是一家书院的教书先生而已,文能治国安天下,这句形容读书人的话你以为仅仅只是说说而已?现在你还觉得为师这点微末伎俩值得一提?”
“告诉你这些,是要让你现在就明白,读书做学问才是正道,切莫将心思放在武学小道上面,须知很多专研武道之人一辈子蹉跎,还抵不过读书人学问深厚之时的一朝顿悟啊,希望你能听明白为师的一番苦心”
听了师父这番话,云景认认真真道:“弟子受教了”。
讲道理,之前见识了师父的手段,云景的内心真心有点躁动,试问那种手段谁不想拥有?然而李秋却用事实告诉他,武学,在真正的学问面前压根不起眼,那是追求学问途中的手段,是附带,当学问到了一定程度,还愁没有雷霆手段?
明白了这些,云景那颗刚刚躁动起来的心也很快平息了下来,以后安心跟着师父做学问,其他的,顺其自然。
见云景态度端正,而且是真的放平了心态,李秋心头悄悄松了口气,点头道:“明白就好”
他有借机敲打云景的意思,本来短时间内他就没想在云景面前展示这些手段,就怕云景见识到了一门心思琢磨武学这种旁枝末节而耽误了学问,哪儿知云景抓一条毒蛇,担心他的安全他不得不提前展示,果然云景见识到了被勾起好奇心。
好在自己一番苦口婆心后云景端正了态度,否则李秋都不知道以后自己得多头疼。
当然,不是李秋妄自菲薄,他也没指望自家徒儿有那等将来无师自通领悟武学的天赋,那等人物百年都难出一个,不现实,但在做学问打基础的阶段,不被武学之类的东西分散精力当然最好不过了。
武功嘛,以后肯定是要教云景的,否则没点自保手段,以后云景游学四方岂不有去无回?
现在就让云景明白这些厉害关系,算是好事儿。
第九十一章 言传身教
屋子里的小动物都被李秋的气息吓跑了,收拾起来也方便了很多。
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忙活了半天的师徒俩,总算是把屋子收拾到了勉强能住人的程度。
不过这一通收拾下来,师徒俩弄得一身灰头土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挖煤去了。
“师父,你脸上粘了根鸡毛”,堂屋里,云景咧着一口白牙指着李秋的脸笑道,至于这常年没住人的屋子里哪儿来的鸡毛,他就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李秋也不恼,看着云景说:“景儿你脑袋上还有蜘蛛网呢,整得跟小鸟要在你脑袋上筑巢似得”
“嘿……”,云景笑了笑,用手一摸脑袋,蜘蛛网有些粘手。
师徒俩相视一笑,融洽而温馨。
此时云景心头不得不感叹,自家师父心思之细腻,不论如何,自己拜他为师,说到底一开始也是两个陌生人,他是在用和自己一起干活的相处方式,让双方熟悉起来,从而无形中拉近双方的关系。
若非如此,他恐怕有的是办法不必受这个灰头土脸的罪。
“走吧,那边有个水井,我们去洗洗”,李秋寻了个还能用的木桶,在里面放上一块搽脸布牵着云景的手说道。
明显他早就踩好点的,那水井就在屋子几百米开外。
水井的水源来自地下水,清澈无比,大热天的也有些冰凉,捧一捧浇在脸上,别提多舒服了。
来到水井边,云景心说要是早点整个西瓜什么的泡里面,切开来吃一口那才叫安逸,话说回来,他貌似还没在这个世界看到‘西瓜’这种水果,也不知道有没有。
水井靠着一块石壁,被人用石板砌成了三个呈阶梯状降低水位的小水池,每个水池有四五个平方,水深不过大腿,里面还能看到不少手指大小的鱼儿和小虾。
每个水池边上都能站人,看到这样的布局,云景大概猜到,最上面的水池,出水口那里,应该是人们平时打饮用水的地方,其次是洗菜的,然后是浣洗衣物的。
几个水池边上的石板都很光滑,明显经常有人来,第二个水池内还能看到些菜帮子之类的……
云景才六岁,有过‘小时后’‘遛鸟’的经历,他也不怕害羞,在浣洗衣物的水池边光溜溜洗漱,李秋就要文明得多了,穿着衣服清理自身。
洗漱的时候,李秋拿出了一个原材料估摸着是皂角灰扑扑玩意用于清洁,别说,效果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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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云景怀疑自家师父穿着衣服能不能清洁干净的时候,浑身湿漉漉,打满胰子泡沫的他一桶水冲头上冲下,连续几次,待到水清,他身躯轻轻一阵,轻微的砰一声,他周围升腾一团水雾,然后身上的衣服就跟甩干机甩过似得……
虽然现在是下午,但阳光还是有些毒辣的,想来他身上的衣服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干透,这也太方便了吧?
“平时为师不这样的,这不条件有限图省事嘛,景儿你要不要为师帮你把衣服弄干?”李秋毫不介意的指了指云景边上洗过的衣服笑道。
云景已经有些习惯自家师父的本事了,见怪不怪,不过能不用穿湿哒哒的衣服自然是好的,点头道:“麻烦师父了”
“无妨”
李秋笑道,拿起云景的衣服甩了几下,衣服上的水就被甩得差不多了……
虽然衣服被甩干得差不多,倒地没彻底干,云景没穿,准备拿回去晾晒,他以前听母亲说,穿湿衣服容易得病。
至于自家师父,想来不在意这点问题。
站在水井边,云景目测了一下水井水位和以后要居住的屋子,水井的水位要高一些,他说:“师父,我们可不可以用竹管将井水引到屋子那边去?那样就方便很多了”
李秋一愣,目测了几下,然后看着云景略微惊讶道:“完全可行,景儿,这方法谁教你的?”
“没谁教我呀,我就见往常家里的水田,边上也有水沟引水到田里,所以就问问”,云景随便找了个理由道。
他在家里的时候,用水都是父亲早上去小溪里挑的,倒不是云景不想让家里安上‘自来水’,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小溪村的溪流比他家矮很多,若是去上游引水的话,得几千米去了,他自己搞不定,家人也没时间整这‘大工程’,本来他想大点再考虑这个问题的,如今只能等以后了。
李秋看着云景赞叹道:“不错不错,景儿你能从细节中想到对生活的便利,真心难得,嗯,就按你说的,我们把井水引住处去,不过得明后天了,很快就要天黑,我们先做饭吃”
“好”
斜阳下,师徒俩往住处走去。
待到云景把衣服晾晒好,李秋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两套床上用品,估摸着是买的某户农家的,有补丁,显得陈旧,不过洗的很干净,有点阳光的味道。
铺好床铺,然后生火做饭。
柴火目前倒是不缺,他们之前收拾屋子的时候丢出来不少坏了不能用的家具。
李秋说他们只有半个月的口粮,还真是这样,半缸糙米,应该够他俩吃半个月了。
煮了半锅粥,菜只有咸菜疙瘩,其余的啥都没有,师徒俩也吃得香甜。
煮粥的过程中,李秋趁云景不注意,往粥里撒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反正是滋养身体的好东西就是了,他是想让云景体验艰难的日子,又不是真的要虐待他,毕竟云景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
饭后天也黑了,师徒俩收拾收拾睡觉,明天还得继续干活儿呢。
这收拾了半天的屋子,虽然不是什么重体力活儿,但云景还小,累得够呛,躺床上就睡着了。
有过白天师父的教导,他已经不琢磨练武的事情了,是以没看到自家师父练武的画面他也不纠结,想来以李秋的水平,已经不需要像平常练武之人那样拳不离手。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云景和李秋都在围着房子忙活,修补能用的家具,清理院子里的杂草,从水井那边用竹管将井水引来,修补屋顶破洞的地方……
事无巨细,每样都要亲自动手。
足足三天时间,他么才将屋子收拾得像模像样,家里干净了,院子里也平整了,还能吃上‘自来水’。
这天下午,李秋接着自来水洗手,他问云景:“景儿,这几天和为师一起收拾屋子,感觉如何?”
云景捧了一捧冰凉的自来水洗脸消除暑气,听到师父的话,想了想如实道:“累!”
虽然做的都只是些细碎伙儿,但整天忙活,云景感觉那是真的累。
“还有呢?”,李秋点点头又问。
云景环视一下干净整洁的房屋,又道:“开心”
“累很正常,毕竟那么多活儿呢,开心也很正常,现在你是不是感觉,亲手将屋子收拾成这样,内心有一种成就感?成就感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某个目的而产生的心情愉悦感,通常情况下这种感觉不需要得到他人认可,有没有这种感觉?”李秋笑道。
他怕云景不理解成就感三个字,顺带解释了一下。
云景点头说:“还真是这样”
“是吧”,李秋笑道,然后又说:“亲自收拾了几天屋子,你会感觉累,那你现在想想,在你家里,母亲每天操持家务,事无巨细,那还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么她累吗?”
云景听后,沉默片刻,内心有些触动,道:“想来母亲定是很累的”
“那就对了,所以啊,平时你或许知道母亲操持家务会很累,但不明白累在哪里,或许已经习惯了母亲操持家务的画面,甚至都没去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你亲身经历了,有了切身体会,是不是才明白母亲的不易?而我们这几天做的这些,还远远不及你母亲每日的操持,我听闻你家还有鸡鸭,猪牛,还有你弟弟,这些都是需要你母亲去操持照顾的吧?她还要做一家人的饭菜,一日三餐,还要下地干活儿,还要做针线活儿,等等等等……”
“为师和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很多东西,你知道是一回事儿,但没亲自去经历,就永远无法切身感受,就永远停留在‘我知道’‘我懂’这个阶段,说白了就是夸夸其谈,而无法触动心灵,当你身心都切身体会后,才会真正的明白一些东西,这,才是为师要告诉你的”
原来,这几天干这些细碎活儿,师父还有这些深意在其中。
言传身教,不外如是。
明白了他的用意,云景恭恭敬敬道:“徒儿受教”
“明白就好,那么从明天开始,我们去翻地,你或许以往听说过农民种地很累,但怎么累,累在哪里呢?你要亲自去体会,才能真正明白!”
李秋指着院子前面的几块荒地道……
第九十二章 知易行难
接下来的几天,云景都和李秋一起在翻院子前面的地。
那是真的累,且还辛苦。
累到什么程度?累到手脚发麻浑身颤抖,握锄头的双手,掌心打起水泡又裂开,汗水一浸,火辣辣的疼,加上毒辣的太阳暴晒,那滋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每天干着翻地的重体力活儿,虽然云景人小体弱,但整日的劳作也让他累得每天倒头就睡,恨不得长在床上。
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哭,每天睡着后,他敏锐的感官都能发现师父李秋会偷偷的来到自家身边,然后帮他按摩舒缓劳累的身躯,甚至还有清凉的气息游走全身,格外舒服,导致他不管头一天如何累,第二天都会变得生龙活虎继续辛苦劳作……
讲道理,云景前世也是吃过苦的,干过工地搬过砖,其辛苦劳累比这几天翻地严格说要辛苦得多,他还尝过人情冷暖众生百态,然而这些情况师父李秋不知道啊。
难倒他能去告诉师父我都经历过这些辛酸苦辣,你大可不必让我干这些?若是说出这番话来,让他站在李秋的角度估摸着自己都不信……
所以能咋办?
凉拌。
没办法,只能听从师父安排了。
话又说回来,云景前世虽然不是城里人,但他也没干过多少农活,不是懒,而是在他前世小时后能干活儿的年纪,已经开始上学了,上学的时间早,放学的时间晚,也没时间干活儿,但他毕竟是农村的,耳濡目染下也清楚的知道农活的各种流程,只是实际参与得不多而已,尤其是上初中后,住学校,参与农活的机会就更少了。
来到此世六年多时间,虽生在穷苦人家,但他毕竟还是太小了,真正参与重体力活儿的机会不多,平时也就放牛割猪草帮忙除个草之类的,要说翻地犁田挑重物这些他还真没干过。
估摸着李秋也是知道这些情况,所以才带着他干活儿体验农民的辛苦。
正如师父李秋所说的那样,云景之前还停留在‘我知道’‘我懂’这个阶段,当亲自去体会过后,云景内心对农民的辛苦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曾经云景的爷爷用八滴汗水才能换一粒粮食来形容种地的辛苦。
那时云景能从其言语中体会到农民的辛苦,可如今在李秋的带领下亲自劳作后,云景只想说,此间的农民,何止辛苦,简直是在用命换饭吃!
而且,哪怕是拼了命去种地干活儿,能不能吃上饭,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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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是曾经云景没有深入去想过的。
‘我知道农民种地很辛苦啊’,看,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然而这句话真的就能让人体会到农民的辛苦吗?
不曾亲自体会那种苦,就永远无法真正明白那到底有多苦!
而这,云景不过仅仅是体验几天而已,农民,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祖祖辈辈都这样过的,真正体验过那份辛苦,每当想到这些,云景内心就沉甸甸的,有些堵得慌。
他有着前世的记忆这是事实,不管承认不承认,基于这点,云景都没有真正想过自己一辈子过那种辛苦的日子,如今抛开前世记忆不说,也将自己拜李秋为师的事情放下,他把自己放在此间农民的位置设身处地的一想,他有些绝望,甚至有些崩溃,自己真的能熬得下去吗?
师父明知自己是农家孩子,还要让自己干这些,云景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知易行难啊。
这才是师父要让自己明白的道理。
但他不准备把自己的切身感受告诉师父,他觉得这很能锻炼自己的意志,这样的苦都吃不了,坚持不下去,还谈其他?
如果只是抱着我知道这很辛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真的能锻炼自己的意志吗?知道辛苦了,然后就不去辛苦了,说白了那是一种逃避,只有真正的坚持下去了,已经将辛苦形成自己的习惯,那才是真正的得到了锻炼!
现在云景想想,以前他觉得自己明白所谓的辛苦为何物,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前世他吃的苦和此世是不一样的。
直白点说,前世吃苦那是自己‘乐意’,并不是走投无路了,指不定哪天不高兴了就把老板给炒了,而此世的吃苦呢,那是没有办法,没有任何退路,你不吃苦就得饿死!
“果然,不亲自体会,不认真去经历过再思考,就把前世的经验套在此世的环境,是多么的可笑”
夜幕下,云景看着前面翻好的土地微微出神。
他有些自嘲,以前觉得自己有着前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现在看来,那和所谓的键盘侠砖家有什么区别?是啊,你啥都懂,嘴上说得好听,那你特么倒是亲自去试试啊……
未经他人苦,莫言人心善,实践才能出真知。
真知的懂得了什么叫辛苦,云景不打算仅仅只是明白了就算了,师父李秋说他们会在这里待不少年月,想来干活儿会成为日常,他会一直听从师父的安排,懂了,知道了,与去不去做,是两回事儿!
不知不觉,云景的心境又上了一层楼,最直观的表现是,他那敏锐的感官范围在增加的拱手,也更加清晰了,以往只能通过细微的动静判断周围的事物,现在他有一种闭着眼睛都能‘看’到周围景物的感觉,但距离真正的看到却还有一段距离。
‘我懂’,‘我知道’,‘我明白’,这些都只是表面,当真正的去体会,去付出实践,去感受本质,这其中的差距,是有天壤之别的。
感官的提升固然让他高兴,但云景并不是很在意,他也丝毫不去急切的想要一下子达到‘看到’的地步,顺其自然就好……
师父李秋准备的地并不多,大概四五亩吧,他们这几天都翻得差不多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李秋翻的。
啧,不得不说,自家师父干活儿,一个能顶几个,如果单靠云景的话,给他半个月也搞不定。
“景儿,过来吃饭了”
劳累了一天,云景休息得差不多的时候,屋子那边传来师父李秋的声音。
看了一眼那些让自己感触良多的土地,云景起身拍拍屁股吃饭去了。
今天的饭菜比前几天丰盛一些,干饭咸菜,还有一碗野菜汤……
吃饭的时候,云景问:“师父,我们地翻好了,可种什么啊?”
如今可是盛夏,早已经过了种植季节,云景回忆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此世有什么作物适合这个季节种植。
李秋将一棵野菜咀嚼得吱吱响,笑道:“快秋天了,没什么适合种植的,翻好的地就让它摆那儿吧,明年开春再说”
“哦”,云景点头,有点怀疑自家师父是感觉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辛苦才这么说的,否则指不定还得挖几天地。
啧,自己师父对人心的把握真心恐怖!
然后李秋说:“明天开始,我们就不挖地了,你得去学堂开始学习啦”
自己拜师是要读书的,这段时间的经历,都让云景快忘了正事儿……
第九十三章 生活学习各不同
隔天一早,云景再见李秋的时候,师父已经换上了一套做工精致的蓝白相间长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玉簪固定,脚上穿着千层底的布靴。
这形象,和昨日那乡下老农的样子可谓天差地别。
他两只手分别拎着一个小箱子,其中一个云景见过,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李秋说那里面装着云景以后要用到的书籍学籍等物,这几天都是他在保管。
李秋将那个箱子递给云景道:“景儿,里面除了学习之外的东西,还有一套衣服,你去换上,那是学堂每个学生都要穿的统一款式”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接过箱子回屋换衣服了。
他心头有些意外,没想到学堂居然还有‘校服’,而且是刚入学就要穿‘校服’了。
学堂这样做,是为了区分学子和普通人呢,还是素质教育从这就已经开始了?校服嘛,大家都穿一样,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能减少很大一部分攀比之心的。
回屋后,云景打开箱子,首先闻到的是一股微微有些刺鼻的味道,但是有点香,味道的源头来自于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包。
云景拿起端倪,轻飘飘的,里面应该装的是某种植物。
“估计是驱虫用的吧,书籍可是金贵物品,像小溪村那样的穷苦人家,哪怕不识字,一本书都能当传家宝了,自然得好好保管”
心头自语,云景放下布包,然后看其他东西。
一套衣服,两本书,一本册子。
衣服淡青色,想来就是校服了,是一套的,衣服裤子加鞋子。
两本书云景翻了翻,一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他一个都不认识,另一本上,则画着很多插图,都是人物插图,每副图边上都多多少少有文字,一开始云景还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但稍微打量又觉得不像,因为那些插图描绘的都是人物的神态动作,他猜测这本书上的那些插图是描述的礼仪。
最后是那个册子,展开老长了,封面上写着两个云景不认识的字,然后里面的内容,除却开头一页有百十个字以及红色印章外,其他的都是空白,他大概明白,这就是学籍了。
学籍的做工极其精美,四周有铜质包边,无论是外部的包装还是里面的纸张,都布满了隐约的云纹,尤其是里面的纸张,一看就比那两本书籍要好太多,雪白有韧性,也不知道防不防水火,这玩意无比重要,云景也没作死的想要试试。
把箱子里的东西都看完了,云景不禁挠头,笔墨纸砚呢?
一概没有!
师父应该不至于忘了,为什么没有,云景也不打算纠结。
很快穿好衣服,异常合身,想来是师傅专门为自己准备的,然后他合上箱子,提着走了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那箱子内部也十分巧妙,书籍和学籍都能固定,不至于因为随着走动而在里面抖来抖去。
看着云景出来,李秋打量一眼笑道:“不错”,然后他上前两步来到云景身边说:“你还未到及冠的年龄,就要入学,这发式得改改了,不能像往常那样随意”
说着,他亲自给云景弄头发。
以前云景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扎了个马尾,在李秋的一番摆弄下,在他脑袋上扎了两个‘小揪揪’,文艺点说叫总角,总之整得跟小哪吒似得。
这让云景有些不自在,但估摸着学堂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发型,他也就不纠结了。
给云景整理好,李秋后退一步打量一眼,点点头道:“走吧,跟为师去学堂,还能赶上早饭,以后上学的日子,都在学堂吃,那里有一日三餐”
说着,李秋带头出门,也不锁门,只是虚掩,然后师徒俩往学堂而去。
云景猜测,不管是校服还是书籍学籍,乃至于学堂里的饭食,肯定都是要花钱的,但师父都给自己搞定了。
他不禁有些感慨,如果没能拜师的话,单靠自己的家庭,哪怕能去学堂读书,也必定是供养不起的,读书啊,那真的不是穷苦人家有资格参与的。
路上李秋简单的给云景说了一下学堂的情况。
上学的话,每上六天能休息一天,月底还能再一次性有三天假期,具体上学时间,大概是每天早上十点开始,一天四节课,早上两节,中午休息一段时间,下午两节,每节课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下午是四点的样子放学。
李秋用的时间单位是时辰,但不是云景记忆中‘老家’古代那种子丑寅卯之类的区分,而是很直白的从一到十二这样来划分的,每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俩小时左右。
以往云景没有刻意关注过这些,再说,以前在乡下,天亮起床天黑睡觉,谁有功夫研究这个?
然后他还告诉云景,今天第一次去学堂,学籍是要交给先生填一些东西的,以后没必要可以不用带去……
学堂并不在他们住的地方周围,而是在牛角镇的另一边,他们要绕过或者穿过整个牛角镇才能到达。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秋嫌弃镇上的脏乱环境,他带着云景走的是绕过镇子的路。
在从他们住的屋子穿过小路来到大路后,那里已经有一辆牛车等候着了。
赶车的是一个云景不认识的老人,边上居然还有两个护卫,虽然没有丫鬟书童,但这排场也是够可以的了。
“老爷,云少爷”
看到云景他们后,赶车的老人和俩护卫赶紧打招呼,顺便将一个凳子放地上,方便他们好上车。
“景儿,上车吧,去学堂还有一段路呢”,李秋看着有点发愣的云景笑道。
上车后,牛车慢悠悠的走着,云景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样的待遇,和前几天的经历相比差距也太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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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坐软垫上,还有大伞遮阴的李秋笑道:“景儿不必疑惑,教学和生活,还是要分开的,以后慢慢习惯就好”,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现在你还小,待你长大些,学业繁重了,为师再给你配个书童”
啊这……
云景哪儿享受过这种待遇啊,一想到读书人有书童搞不好是标配,所以只得道:“徒儿明白了,多谢师父”
“嗯”,李秋点点头不在说什么,微微闭目养神。
见此,云景暗搓搓的在心里想,师父这是在修炼吗?但又不像,毕竟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
牛车走得慢,但路有尽时,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学堂所在之处。
学堂位于镇外一处清静的小山上,被围墙围了起来,看规模面积不小,围墙周围的山上种满了松柏翠竹,从山下有一条石径直通学堂。
打量着以后自己要学习的地方,云景首先看到的却是一副‘生离死别’的画面。
山下陆陆续续的有很多人到来,一些一看就是和云景同期入学的小孩,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肝肠寸断,就跟被家人抛弃了似得。
云景觉得有些啼笑皆非,看来不管哪个世界,刚入学的时候,小孩子的反应都差不多……
第九十四章 又一门语言
“李先生来啦”
“见过李先生”
“李先生,以后我家小子还望多多管教,若是不听话就狠狠的揍……”
山下吵吵闹闹中,有眼尖的看到了李秋,纷纷和他打招呼,那些人单看穿着就知道家境不俗。
“诸位有礼了,开学之际诸事繁多,就不和诸位一一寒暄了,诸位请便,失礼之处还望见谅”,李秋冲着打招呼的人拱手歉意道。
“不敢耽搁李先生时间,先生请便……”
看得出来,这些送孩子来的家长都想和李秋亲近亲近,但都很识趣的没有过多纠缠,打过招呼后就自行退开了。
云景拜李秋为师,虽然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镇上有点人脉的人家大多都知道,此番见云景跟在李秋身边,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于是人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看向他。
那些目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这是人之常情,毕竟很多人家都想将后辈送去拜李秋为师而不能。
羡慕嫉妒之余,人们倒是没有投来怨恨的目光,倒不是说就没有小人了,而且也不可能人人都那么心胸宽广容得下云景这捷足先登碍眼的小子,只是他们成年人了,懂得审时度势,云景拜师已经成定局,有李秋提携,云景未来成就如何不好说,但绝对不会沦落到他们能轻易得罪的地步,是以亲近还来不及,怎敢轻易得罪,纵使有些小心思也只能藏在心里。
话说回来,以往李秋‘不收徒’也就罢了,如今开了先河,这倒是让某些原本熄灭了心思的人有了想法,是不是自家后辈也有机会了呢?
李秋的出现,让那些原本哭哭啼啼的小孩儿都安静了不少,也不知道来之前他们的家长是如何给他们形容李秋的,总之那些小孩儿明显有些怕他。
怕‘校长’,恐怕是每个小孩子都会的吧?尤其是如今这时代,可没有老师不能打学生的说法,老师打学生,哪怕家长再心疼,不但不会生怨,反倒是要说一声打得好,回过头来恐怕还得揍孩子一顿!
先生打你,肯定是你有错没跑了。
总之,这个时代的学生,可没有云景前世的学生那么快乐就是了。
摆脱了那些家长,李秋带着云景往山上的学堂拾级而上走去。
途中李秋顺便给云景稍微讲了下学堂的情况,如今这间学堂学生有一百二十人左右,根据学习进度不同,分为了五个班级,这些学生年龄最大的不超过十六岁,李秋说,若年过十六还无法从学堂结业的话,学堂会将那样的学生主动劝退。
总体来说,这一百多个学生分为两个层次,蒙童级和‘知问’级,蒙童就是云景这样刚开始接触读书的,学得差不多了,要去参加第一次科举,考过了,成为童生,是最初级的功名,然后继续深造,童生的深造就是知问,这个时候就是真正做学问的时候,学得差不多了就要去第二次科举,考过了,是秀才,也就从这家学堂结业了,想更近一步,就得去大书院进学,能让秀才进学的书院,牛角镇是没有的,新林县倒是有,李秋的两个儿子如今就在县里进学。
整个牛角镇,光镇上常住人口就有一万多,周边十里八乡的,加起来人口估摸着得三万以上,这么多人口,却在学堂只有一百多人读书,讲道理,这人数是真心不多,毕竟有些人家同时就有多个孩子在这里读书。
由此可见读书的门槛之高!
当然了,也不是说整个牛角镇适龄的孩子读书的只有这么多,有的人家条件好会自己请先生教,或者办私塾之类的,还有送去别处读书的也有,总之,能读书的,而且是有学籍的读书人,还是不多就是了。
然后的话,学堂的教书先生,加上李秋自己在内,一共有八人,可谓师资力量雄厚了,还有保安十个,当然,这个时代的叫法是护卫,能读得起书的孩子,家庭条件都不错,安全方面肯定做得要周全,还有厨子三人采买两人。
学堂这么多人,所需的钱财,一部分是要从那些送孩子来读书的人家身上出的,其次的话,官府也会拨一定的款项,一句话,学堂不差钱。
和李秋踏进学堂大门,门口的护卫自然是认得李秋的,是以也没有盘问阻拦。
首先映入云景视线的,是一个很大的开阔场地,云景姑且称为操场,面积足有十个标准篮球场那么大,沿着围墙一圈,种了不少景观树,然后就是一字排开的一片砖瓦房了,那些是教室,粗略打量,不下十间,都很宽大,此外还有单独的阁楼房屋,云景猜测那些是教书先生休息办公和食堂厕所等地方。
然后云景就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读书的必定是前几期入学的学生了,读书声让云景倍感亲切,仿佛回到了前世上学的时候。
讲道理,云景这会儿心头有些不是滋味,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前世他读书的时候,和大多数人一样,巴不得早点毕业,可踏足社会后,又无比怀念读书的时候,无数次做梦回到读书的教室,醒来都会双目湿润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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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最是无情的,它永远都不会倒退,你错过了失去了,就不会再有了。
而今有幸能再经历这样的时光,真好……
短暂的心路历程后,云景听着那朗朗书声,却有些发愣,因为他发现,那读书声他居然听不懂,明明那些读书声感觉有些熟悉,可就是听不懂!
那不是他熟悉的任何语言,甚至都不是他如今说的语言。
“师父,那些读书声,我怎么听不懂?”云景问师父李秋道。
李秋笑着解释说:“景儿,我们现在说的是方言,那些读书声是官话,须知我大离王朝疆域辽阔,言语习俗众多,若没有一门通用的语言怎行,这门官话你也是要学的,否则未来你出远门都没法和人交流,可谓寸步难行,而且啊,待你学会了官话,在学堂也尽量用官话与人交流,方便你更快的熟悉这门语言”
“徒儿明白了”,云景恍然道。
心说原来是这样,啧啧,得,又要学一门新的语言了,然后他又想,听师父的口气,这大离王朝不知道得多少方言呢,整不好学会官话在很多时候某些地方也不好使,看来未来若想四处走走看看,得多学一些语言才行。
只是学会一些方言的话,云景还是有信心的,毕竟他有过目不忘之能,这就是底气。
然后李秋对云景说:“景儿,你去那边食堂吃东西吧,穿着学校的衣服,食堂的人不会为难你,不清楚的就问,吃了东西,你去那间教室,那是今年给初入学的蒙童班准备的,到时自有先生过去安排你们,为师就不和你一起了,开学之际为师事情多着呢”
说着,李秋指了指那一排砖瓦房最右边的那一间教室。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道。
感情之前师父和那些家长说事物繁忙并不是推脱之词,是真的忙……
第九十五章 同窗
和李师父李秋分开,云景独自走向食堂,严格的说,此间的食堂应该叫饭堂才更为贴切。
干饭人的天堂?
想到前世那些学校的黑暗料理,云景暗搓搓的嘀咕这应该叫干饭人的地狱才对……
饭堂面积不算小,是一栋单独的建筑,里面的格局倒是和云景想象中的食堂区别不大,一排排的座椅,打饭的地方倒是没有窗口,食物都是摆在类似柜台一样的桌子上,有专门的人负责发放。
走进饭堂,云景随意打量一眼,尤其是那负责发放食物的人,他在猜测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练就抖手神功。
他来得还算早的,饭堂内就餐的人不多,只有十来个稀稀拉拉的坐着安静吃东西。
估摸着是因为开学季的缘故,也有可能是现在饭堂人少,是以云景刚刚踏足饭堂,就有人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慈祥老人上前询问道:“小公子可是前来用饭?”
这老人看上去慈眉善目,眼尖的云景发现他指尖有老茧,搞不好是个退休的读书人,不管是出于礼貌也好,还是对老人家的尊重,云景态度都很客气,冲老人家点头道:“是的老人家”
“嗯,以前从未见过小公子,想来是刚先入学的,那边去取餐具,然后去那边挑选吃的,吃多少要多少,别浪费,吃完去那边把餐具洗净放回原处即可”,老人家简单的给云景讲解饭堂的规矩和流程。
听完后云景道:“小子明白了,多谢老人家”
“以后要自称‘学生’,去吧”,老人点头笑道。
这搞不好还真是个退休的读书人,几句话就把读书人和常人的区别体现出来了,别是个‘扫地僧’啊……
和老人家分开,云景去取了餐具,一个木制餐盘,分为了几个格子,还有汤碗和筷子。
打饭的地方食物很丰富,有包子馒头油条花卷之类的,还有稀饭咸菜面条等,这是早餐,居然几乎都是面食。
“小公子需要吃点什么?”云景来到打饭这里,负责打饭的人笑问。
云景扫视了一遍眼前的食物,最后要了两个包子,一个馒头,一根油条,一碗稀饭和咸菜,这些足够他吃饱了。
随后云景拿着食物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安静的吃。
也不知道他是心理年龄的关系,还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年见的穷苦多了,吃饭的时候内心也不禁升起几分感慨来,眼前这白花花的包子馒头,还有那油炸金黄的油条,不过只是这学堂最普通的食物罢了,可在乡下,那些普通人家恐怕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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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打来的食物吃完,吃得肚子滚圆,云景去了水槽将餐具洗净归还,然后提着书箱去了教室。
整个过程波澜不惊,平平淡淡,没‘恰好’遇到什么打架生事,富家少爷欺负食堂帮工的狗血事件。
实际上啊,普通人一辈子经历这样的事情能有多少呢?恐怕数都数得清楚吧,然而平淡的日子总是不会让人记住,那种记忆深刻的事情明明没有多少,却让人津津乐道,掩盖了平淡的日子,整得似乎人们整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刺激日子之中一样。
啧,人心真是太奇怪了。
穿过操场,进入教室。
很宽敞,摆放着二十多张木质桌椅,云景来的时候教室里面已经有人了,稀稀拉拉的坐着四五个六七岁的小孩,估摸着相互也不认识,并没有交流。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那几个小孩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而且个个都眼圈红红的,显然哭过,有人甚至还在哽咽抽泣,显然还没从离开家人的伤心害怕中缓过劲儿来。
云景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安静等待。
其他地方有读书声传来,窗外阳光照进教室,此情此景,云景有些恍惚,仿佛时空错乱一样,像是回到了前世曾经读书的时候……
陆陆续续的有其他小孩来到教室,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里安静的气氛影响,明明他们在门口的时候还在哭,可走进教室后就下意识闭嘴了。
不知道这学堂是不是有家长不得入内的规矩,总之后续来的小孩都是自己来的,没有家长相送。
大概半个小时后,不再有人进入教室,云景暗暗数了一下,教室里一共坐了十九个六七岁的小孩,他猜测这一期估摸着也就这么多了,再多也多不到哪儿去。
大家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也无法通过外表判断各人的家境如何。
坐在这些同龄小孩中间,云景可谓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不是说他气质出众,而是其他小孩都生得白白嫩嫩的,就他皮肤黑黑的,这也太明显了,以至于那些小孩都在下意识偷偷的打量他,但大家都不熟,也没人和他打招呼。
云景也不在意这些目光,坦然面对。
暗中打量着这些小孩,有一点在云景的预料之中,但也有些预料之外,那就是,这些踏足教室的小孩,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不能‘读书’参加科举吗?云景猜测大概是的。
虽然有些感慨这时代的悲哀,但却不是云景能左右的,没有办法……
等待了也不知道具体多久,安静的气氛中,原本耐不住寂寞的小孩都已经开始和边上的人交流了,可随着一阵敲击的钟声传来,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似乎还有些紧张。
不久后,随着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踏足教室,这种紧张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可谓落针可闻,一帮小孩简直大气都不敢喘。
那中年男子,想来是教书先生无疑了,他一手拎着一个书箱,一手拿着一根戒尺,教室里的小孩子们大多都在悄悄的看他手中的戒尺,明显害怕极了。
这个时代的教书先生,是会打人的!
那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的样子,面容方正不苟言笑,蓄有胡须。
他走上三尺讲台,把书箱和戒尺放下,扫视教室一圈,然后笑道:“同学们好,先自我介绍一下,你们记住,我叫杨云空,字柳溪,是你们的教习先生,未来我们将共同度过一段漫长的日子,尤其是对你们中的一些人来说,未来那段日子恐怕不是很美丽!”
他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在一帮小孩看来却格外渗人。
一上来就给了个下马威,简直了……
所谓的教习,云景猜测应该和班主任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顿了一下,杨云空又道:“你们以后称我杨先生即可,我不管你们是谁家孩子,进入学堂,就要遵守学堂的规矩,犯了错我会打,会罚,哭也不好使,叫家长也不好使,那只会让我把你们打得罚得更狠,不信的大可以试试”
云景心说这样真的不会吓坏小孩子吗?
不过他又想,‘班主任’嘛,肯定是要将威信树立起来的,否则以后一帮调皮捣蛋的小孩儿就不好管了。
估计他也知道一味的恐吓也是不行的,接着放松语气道:“当然,你们也不用害怕,只要不犯错,我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以后你们就知道,而且对于那些表现好的同学,还有奖励哦”
一帮小孩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依旧没人敢吱声打断他的。
然后杨云空继续道:“好了,你们都是刚入学的学子,今天的第一节课,也是你们人生中的第一节课,我就不讲具体的学习内容了,先办两件事情,第一,是把你们的学籍拿到我这里来,我会给你们填上一些内容,这些内容是你们以后要拿去官府备案的,每年一次,别忘了,以后我还会提醒你们,第二,就是大家以后都是同窗了,现在你们或许还不明白同窗两个字的含义,以后你们就会知道,同窗友谊,将来很多时候比你们的血亲兄弟关系还要来得重要,所以,你们初次见面,相互自我介绍认识一番就很有必要了”
“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就把学籍拿过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知道了”
“晓得了……”
明显一帮小孩还有些敬畏杨云空,都不敢大声说话。
云景也没故意表现自己,随大流了。
他心中有些无奈,暗道果然哪儿都一样,第一节课总是逃不过自我介绍这个流程……
第九十六章 你高兴得太早了!
“张学文,听到了吗?听到了就把你的学籍拿上来,就是硬壳的那本册子,你的家人都教你认过吧?”
估计是因为这些孩子都是第一天上学的缘故,杨云空也没太严格的要求他们中气十足的说话,直接就开始进行下一步工作。
说话的时候,杨云空已经开始从带来的书箱里取出砚台墨锭开始研磨。
张学文瘦瘦的,个字目测比云景稍矮一点,闻言赶紧拿着学籍上前,生怕走慢了被教训似得。
眼尖的云景发现,张学文手中的学籍册子,封面上写的是三个字,然后他心下猜测,学籍封面上的字,应该是持有人的名字,他之前还以为自己学籍封面上的两个字就是‘学籍’俩字呢。
在张学文上去后,杨云空接过学籍,展开后在第二页开始书写,不多会儿写完,吹干墨迹,还盖了一个印章,然后交给张学文让他收好。
接着下一个……
陆陆续续的,叫到名字的上去,然后杨云空写完盖章归还让其下来。
云景不是第一个被叫到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在目睹杨云空给自己学籍添加文字的时候,写的什么云景自然是一个都看不懂的,但有一点云景不得不佩服,那就是杨云空的字很好看,每个字的大小都一样,工整无比,让他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云景心头有些汗颜,前世读了近二十年的书,结果踏足社会后,大多都使用电子产品,真正用笔写字的机会不多,时间久了,也就导致了后来他连写自己名字都跟鸡抓似的……
班上十九个学生,每一个都要杨云空亲自书写,每个人书写百来个字左右,用毛笔写字并不快,这也就导致了十九个学生写完,都到敲钟下课的时候了。
最后他只得:“这节课就先这样,下节课你们再自我介绍,现在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听到钟声后必须立刻回到教室!”
说完他也不离开教室,而是找了张凳子坐下自顾自的看书。
有他在,这些初来乍到的小孩也放不开,拘谨无比,有人大着胆子跑外面去,其他人见此也跟着有样学样。
云景没跟着出去,之前杨云空点名叫人上去的时候,云景就已经记住了每一个同窗,姓张的三个,姓王的两个,姓陈的三个,十九个人这就去了一小半,其余的姓氏各有一个,云景猜测那几个同姓的搞不好有亲戚关系,因为下课后那几个同姓的都在扎推聊天玩耍,隐约形成自己的小圈子,其余单姓的都各自闷头待在一边。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有钟声敲响,一帮小孩子陆陆续续的回来。
杨云空放下书籍,走上三尺讲台,看向左边第一排的第一个小孩说:“按上节课所说,接下来你们相互自我介绍,就从你开始,大胆一点,别拘谨,你们以后是同窗,要一起生活很多年的”
那个小孩叫陈超,云景记得,他明显有些害怕,不敢上前,低着头都不敢看人,耳朵都红了,似乎害怕得要哭一样。
见此,杨云空用戒尺拍了一下讲桌,啪的一声,吓得陈超浑身一抖,他说:“先生的话都不听了吗?等下所有人都要上来,你不要害怕,若再不上来,信不信先生打你板子?”
陈超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怂着胆上去,眼泪儿在眼眶打转,不敢看人,小声道:“我叫陈超,我……我……”
我了半天,他不知道说啥了,可怜巴巴的看向杨云空。
台下没有人嘲笑,一个个都忐忑着呢,很快就要轮到他们的。
“嗯,他叫陈超,大家都记住了吗?”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杨云空看向台下道,在同学们都回答记住后,他也不管是不是真记住了,又对陈超道:“嗯,下去吧,下次说话大声点,介绍自己的时候稍微详细点”
“还有下次啊?”陈超傻眼,脱口而出问。
杨云空笑了,道:“要不然呢?”
“哦”,陈超缩了缩脖子灰溜溜的下去了,一想到还有下次就不禁有些‘绝望’。
这些小孩子需要练胆,面对陌生人和一些场合,连话都不敢说,怎能展现读书人的风采?杨云空让大家做自我介绍,除了大家相互认识外,还有其他目的在其中。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不情不愿的上去自我介绍,胆子小的只说了自己的名字,胆子大点的稍微说了下家住哪里,总之几句话就下来了。
估计是前面有人开头的缘故,后面上去的人也不那么害怕了,稍微放开了点。
轮到云景的时候,他站在台上,看着下方的一众同窗,在杨云空一视同仁的鼓励眼神下,他开口道:“我叫云景,来自小溪村”
说完,他看了一眼杨云空,对方平静的点点头,然后他走了下去,没啥波澜。
刚从台上下来坐回之前的地方,云景脑海中猛然莫名其妙蹦出一个前世看过的画面,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想到了啥?
他想到的是,一个人站在舞台上,拿着话筒‘哽咽’道:“我从小家里就很困难,我的爸爸妈妈~~……”
嗯,带颤音那种,云景乐得不行,他也不知道乐啥,反正就是忍不住,人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莫名其妙的就联系到了一些不相干的东西。
“云景同学,你笑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不妨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杨云空看向笑出声肩膀一怂一怂的云景,当即笑问道。
忍住笑,云景抬头道:“先生,我没笑什么,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哦?什么高兴的事情?”杨云空不依不饶道。
云景心头咯噔一声,暗道要糟,笑不出来了,硬着头皮道:“我想到家里的老母鸡前些日子孵了一窝鸡仔,所以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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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空点点头,旋即脸色一沉道:“理由很充分,确实值得高兴,但你高兴得太早了,云景同学,请你站起来,课堂是一个很严肃的地方,同学们在做自我介绍,你觉得很可笑吗?手伸出来,打五下,给你个教训,让你记住,课堂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随意发笑的地方,不是说不准笑,笑也要分场合分时间!”
说着,杨云空手拿戒尺走向云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第一天上学就挨先生的打,云景有些傻眼,自己这是造什么孽?
这到底是杨先生想要杀鸡儆猴树立规矩和威信自己撞枪口上了呢,还是师父的特别关照?
云景猜测两者估计都有,而且前者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这杨先生没道理故意针对自己,而且他教训自己的理由说到底有些牵强,估摸着也只是通过自己吓唬吓唬其他初来乍到的小孩儿罢了。
在杨云空的注视下站起来,云景乖乖伸出右手,希望别太疼。
讲道理,前世上学的时候,见有同学被老师教学,那简直就是喜闻乐见的环节,自个儿心头还偷着乐呢,打不死幸灾乐祸,看热闹嘛,人之常情,可轮到自己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就挺尴尬的。
“换左手,嗯,就是另一只手”,杨云空面无表情道。
于是云景乖乖伸出左手。
然后杨云空高高举起戒尺,在云景掌心啪啪啪就是五下,看着贼吓人,周围的一帮小孩儿看到不但没敢幸灾乐祸,都被吓得发抖了。
杨先生好凶,超凶的!
然而云景又是另一番感受,杨云空动作看上去跟要打死人似得,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戒尺打在手上听声音贼响,实际上并不是很疼,打完手心都没红一下。
由此可见,杨云空还是很有分寸的,而且也从侧面说明,他虽是一届读书人,但也深藏不露,对力量和技巧的掌控细致入微!
云景心说还真是杀鸡儆猴呢,而且效果明显不错,没看到那些小孩都被吓得发抖了嘛,无语的是自己变成了那只被‘杀’的鸡……
配合杨先生表演,云景赶紧缩回手做龇牙咧嘴疼得不行状。
杨云空见此嘴角一抽,似乎在说你小子装什么装,我打没打疼你我还不知道?
看把你机灵得,若不打磨心性,未来指不定是个刺头,又有山长严加管束的吩咐,嗯,以后重点‘照顾’!
心头嘀咕,杨云空对云景道:“记住这个教训,坐下吧”
然后,他看向云景身后那个小孩说:“继续,该你上台自我介绍了……”
云景没意识到自己演过头了,还在心头琢磨这杨先生也就表面严肃,压根没想过到自己未来将要面对的‘悲惨’学习生涯……
第九十七章 一开始的友情便是如此简单
新入学的小孩们继续上去做自我介绍。
本来之前有那么多人上去,后面的人都开始逐渐放开了,然而出了云景被先生教训这档子事儿,后面的人又被吓住了,生怕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挨打,于是后面的人上去就跟上刑场一样,有几个都快哭了,但又不敢哭,自我介绍得也磕磕绊绊,险些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清楚……
云景心说这期的同窗们包括自己也够悲催的,遇到了杨云空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先生,看着后续上台要哭要哭磕磕绊绊做自我介绍的同窗,他有点想笑,但又不敢笑,谁知道杨先生逮着机会会不会再次教训自己,那时估计会真打,他可不敢赌,‘竹笋炒猪蹄’的滋味肯定不会美妙。
大半节课后,同期的十九个小孩总算是自我介绍完,然后杨云空上台,笑着夸奖大家都很勇敢,希望下次更勇敢点。
得到夸奖,一帮小屁孩自然是很高兴的,课堂上原本紧张的气氛都舒缓了很多,然而一想到还有下次,一个个又纠结了起来。
就这次都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上去的呢……
随后杨云空也没正式上课,而是观察了一下十九个小孩,根据高矮调整了一下位置。
调整好了位置,杨云空又告诉他们,以后每个月横向轮换位置,云景猜测是为了他们的视力着想。
至于以后每个人的具体座位,就要看每个人的个头生长情况安排了。
总之这一番折腾下来,这节课也接近了尾声,杨云空宣布下课,可以去吃饭,休息或者玩,总之下午听到钟声必须得回到教室。
一早上就这么过去了,严格的说起来,除了两三件琐事,正式的学习一点没沾。
云景心说这也太真实了,就跟前世老师对待初入学的学前班的小孩儿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前世没上过幼儿园,他开始读书的时候,学校是有学前班这个分级的,那个阶段,要说能学习到什么纯粹是扯淡,就是玩儿……
“你叫云景呀?你说你家在小溪村,小溪村在哪儿?”
下课后,杨云空离去,云景邻桌的一个小孩凑上来好奇问他。
这小孩叫王白林,云景记得,长得白白嫩嫩,但偏瘦,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据云景观察,他是之前做自我介绍之时最放得开的一个之一。
云景看向他说:“小溪村在牛角镇东面几十里外呢”
东面,大概吧,云景还没学过这个世界的地理知识,只是根据太阳的方向判断的。
王柏林挠挠头,压根没什么概念,道:“哦,这样啊,小溪村,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呢”,说完,他又道:“我家住镇上,我叫王柏林,你记得吧?刚才说过的,我家开了一家酒楼,还有布庄和粮店,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做朋友吧,我爹让我在学堂多交朋友,以后我带你去我家酒楼吃好吃的”
云景心说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交朋友了,他好奇问:“刚才我可是被先生教训了的,你还和我做朋友?”
“那有什么,我爹说,被先生教训很正常,而且我觉得你很牛,第一天就被先生教训了呢,以后肯定能成为学堂的……,嗯,那什么,对,风云人物,所以我们做朋友吧?”王柏林看着云景眼巴巴道,一脸小学生崇拜坏孩子的表情。
云景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指望着点我好啊,还风云人物呢,按如今观察到的情况来说,成为学堂里的‘风云人物’指定没好下场!
无语归无语,但云景还是说道:“好啊,我也想多交朋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讲道理,和这小屁孩做朋友,云景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但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以后要一起生活很久的同窗,他总不能因为心理年龄原因就永远孤僻下去吧?
算了,就当重温一下童年的乐趣好了,云景也没太当真。
“哈哈,好,我们是朋友了,对啦,我听我家下人说,江湖上对朋友都是兄弟相称,以后我叫你云兄,你叫我王兄,你看如何?”,王柏林看着云景兴致勃勃道。
云景差点笑出声,还把江湖那一套都整出来了,两个都是‘兄’,那谁是弟啊?各论各的?
猛然之间,云景福至心灵,玩归玩,闹归闹,但估摸着玩江湖这一套在学院内搞不好要出事儿,于是摇头道:“这不好吧,什么兄啊弟的,被先生知道估计要挨揍!”
王柏林有些被吓到,缩了缩脖子赶紧点头说:“要被揍啊,那算了,我们是朋友,我听你的,那以后我们就以名字相称?”
“这样也行”,云景点头道。
这时,又有一个叫陈一剑的小孩儿跑来凑热闹,他见云景和王柏林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明显有些眼热,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然后用小孩子吸引别人注意力的方法,揭云景伤疤的方式提起话头问道:“你叫云景是吧?刚才被先生教训了,说说看,疼吗?”
云景心头再度无语,心说兄弟你这么说话容易被打你知道吗?但云景也知道,对方是小孩子嘛,无心的,于是道:“当然疼,以后时间还长着呢,你们有的是机会尝试一下”
“不尝试不尝试”,陈一剑无比畏惧的摇头道。
这会儿王柏林有些嫌弃陈一剑的表情插嘴道:“我和我朋友说话呢,你凑什么热闹?”
说话的时候,他一副我先来的表情……
眨巴了下眼睛,陈一剑犹犹豫豫说:“我也想和你们做朋友”
“嘿嘿,早说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王柏林翻脸比翻书还快,当即眉开眼笑道,一脸多个朋友多条路的豪迈相。
云景有些想捂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稀里糊涂的就有了几个朋友,这也太儿戏了,额,话说回来,可不就是儿戏嘛。
陈一剑顿时就高兴了,挤眉弄眼道:“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对了,我家开酒庄的,还有油铺,改天我从家里偷点酒给你们尝尝,你们吃过酒吗?听大人说朋友在一起都是要喝酒的!”
得,这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像极了前世小学生偷偷摸摸学大人抽烟的嘴脸。
云景打趣道:“你不怕挨揍啊?”
“怕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嘛,对,就是这么说的”,陈一剑一副我为了朋友豁出去的豪迈样拍着胸口的排骨道。
就在此时,又一个弱弱的声音在边上开口道:“你们在聊什么呀?我也能和你们玩儿吗?”
“去去去,哪儿来的小胖子,我们正在交朋友呢,你凑什么热闹”,王柏林看向对方又一脸嫌弃道。
陈一剑也跟着点头附和,俨然小圈子形成后排外的嘴脸。
来的是一个小胖子,叫周金泰,被王柏林和陈一剑这一嫌弃,顿时都快哭了。
云景可不想刚入学就背上欺负同窗的名声,于是给周金泰解围道:“没关系的,以后大家一起玩就是了”
周金泰闻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王柏林和陈一剑一眼,见他们虽然有些嫌弃,但也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于是笑了,看着云景说:“云景,你真好,已经我们就是朋友了,对啦,我家是开书店的”
云景听他这么一说,暗道好嘛,这家伙搞不好是同期最富有的,此间的书本就精贵,结果他家是开书店的,啧啧,妥妥的小富孩儿,难怪吃那么胖。
云景起身,道:“好啦,咱们以后都是朋友了,走,吃饭去,再不去就被别人吃光啦”
“对对对,吃饭去,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我饿了呢”周金泰率先开口道,顺便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王柏林小手一挥意气风发说:“走,去饭堂干饭!”
于是乎,四个小孩儿,在其他人略带羡慕的目光中走出教室去了饭堂,烈日下,几个小小的身影有说有笑。
饭团看书
夏日的风吹动他们调皮的发丝,欢声笑语回荡在校园。
人生啊,校园里的友情,就是这么单纯,自然,不带丝毫功利,简单的几句话,亦或者是一开始仅仅看对眼了,这段友情,很多时候是能贯穿一个人的一生!
或许是受到几个小孩儿天真无邪的感染,感受着这份童真童趣,云景也不纠结心里别扭不别扭了,自然,随心,便这样吧……
第九十八章 这一天也够‘精彩\’的
有道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云景他们这个年纪,别看个头不大,但肚子倒是挺能装的。
四人来到饭堂,取了餐盘,每人都去打了冒尖的一盘饭菜,然后找了张没人坐的桌子,有说有笑稀里哗啦的开始干饭。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有冷有热又荤有素,还有糕点和水果以及汤,讲道理,来到这个世界六年多,云景在家的时候,从未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从来没有!
而这,不过只是学堂普通的一顿饭而已。
吃饭的时候,云景那敏锐的感官,依稀听年长的学子聊天说,饭堂的厨师是从县城酒楼专门请来的……
尽管已经感叹过很多次读书这种事情不是普通人家敢想的,但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个世界,读书啊,没钱?你读个锤子。
单单是饭钱就能让普通人家望而却步,更别说其他了。
尽管如今说出来有些脸红,但云景不得不承认,前世他真的有过无数次浪费粮食的时候,可此世嘛,他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掉这个陋习了,或许是曾经亲眼看到云爸拖着绳子人力犁田的时候开始的吧……
一盘饭菜,他吃得一粒不剩,说句不好听的,比狗舔的还干净。
这让和他一起用餐的王柏林等人相当惊讶,周金泰还愕然的看着他说::“云景,你没吃饱吗?又不限量,要不你再去搞一份来呗,或者我这没吃完的分你点?”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云景摇摇头道。
有心想提醒他们别浪费粮食吧,但想想还是算了,这几个家伙一看就是那种不知民间疾苦的人,而且这么小,说了也必定听不进去,等于白说,再则,前世有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云景也不能用自己的言行标准去约束他人不是,那有点道德绑架的嫌疑,虽然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了,但对别人来说,真心有点恶心人……
他们虽然肚子能装,但到底还是没吃完,餐盘里剩了不少,一个个胡乱擦了擦嘴说吃饱了。
“走吧,我们去洗餐盘,然后回教室”,云景起身道,看了看他们餐盘里剩下的食物,最终也没说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王柏林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什么?洗餐盘?”
“不是吧,为什么要洗呀?”
“我在家的时候从来不干活儿的!”
云景顿时无言以对,得,你们生下来就是大少爷的命。
想了想,还是提醒他们说:“我早上来吃饭的时候,有一个老人家告诉我吃完要自己去那边水槽洗餐盘,然后归还放好,你们看,其他人也是这么做的,在水槽边上的水缸里打水洗餐盘”
几人面面相窥,然后陈一剑摇头道:“我不洗,没洗过”,说完,他看向王柏林两人问:“你们呢?”
“我也不洗”,王柏林说道。
周金泰更直接,说:“就放这儿吧,云景你也别洗了,我们去玩儿去?”
耸耸肩,云景拿起餐盘道:“随你们吧,我去洗洗,反正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说着走向水槽那边,在家的时候,家人都忙,四岁云景就开始绑着洗碗了,已经习惯,倒也不觉得如何。
最终几人也没跟上,倒也没离去,在那儿等云景一起走,像极了云景前世那些上个厕所也要一起的小伙伴们,哪怕我尿完了,也要等伙伴一起……
云景很快洗碗,归还餐盘后,回头一看,顿时乐了,与此同时,饭堂里还有一帮明显年长一些的大孩子在幸灾乐祸的看戏。
只见杨云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饭堂,背着手,一脸严肃,手中还拿着戒尺,王柏林他们三人,还有另外两个也吃完了的同期入学的小孩一脸忐忑的站在他跟前,一个个乖巧害怕得不行。
杨云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质问道:“你们打饭的时候,有没有人提醒你们吃多少取多少,叫你们别浪费?”
没人敢说话,低着头一个个都快吓哭了。
杨云空见此,又严厉道:“我想肯定有人告诉过你们吧?那么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还剩那么多饭菜没吃完?”
还是没人敢说话,杨云空冷笑道:“学堂有学堂的规矩,的确,你们是第一天来,但第一天就是违反规矩的理由吗?我也不求你们现在就明白粮食来之不易的道理,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在家里或许是大少爷,但在学堂,没有人会惯着你们,没吃完的,要么觉得还能吃,就给我吃完,实在吃不下,就给我准备接受惩罚!”
杨云空是否太过严厉了?或许有吧,但他有错吗?也没错,正如他所说,学堂有学堂的规矩,不能因为你是第一天来就不讲规矩了吧?而且前面已经有人提醒过了的,他只是照章办事。
一个个小孩被他训得不知所措,就差哭了,又不敢哭。
接下来杨云空也没强迫他们把剩饭吃完,小孩子嘛,真那样做了,万一撑出个好歹来也不妥。
他语气稍缓道:“跟我来,拿上你们的餐盘,我教你们如何洗餐盘,以后都这样做,然后,对于你们这些浪费粮食的家伙,哼哼,我也不打你们,给我去冲厕所吧,等下我会告诉你们去哪儿拿盆去哪儿打水,我一直会监督着你们!”
没人敢违背他,只得乖乖带上餐盘跟上。
目睹了这些,云景暗道,想来经此一遭,他们以后都不太敢在学堂浪费粮食了吧?
百盟书
杨云空是学堂的教书先生,还是他们的教习,师出有名,有大义名分,亲自约束教育他们,效果比云景提醒来的要好太多……
带着几个小孩去洗餐盘的时候,杨云空看了云景一眼,眼神稍微有些意外,随即估计是想到了云景农家孩子的出身,很快释然,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再接再厉的眼神,也没说什么,继续‘押着’那几个小孩去学习洗餐盘。
整个过程中,王柏林他们洋相尽出,估计就没干过这样的活儿,杨云空也不恼,而是耐心的亲手教他们,一遍不行就再来一遍,很是认真。
最后王柏林他们总算是学会了如何洗餐盘,这个过程中,其他同期入学的小孩也陆陆续续吃完了,有鉴于王柏林他们的遭遇,后续倒是一个个都把打的饭菜吃得差不多,实在吃不下也没剩的多。
杨云空对后续的小孩没那么严厉,估计也只是为了抓几个典型敲山震虎,效果很明显。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后续杨云空干脆把其他小孩儿也一并教如何洗餐盘了。
最后,接下来轮到王柏林他们几个的就是冲厕所了。
一个个垂头丧气有忐忑不安跟着杨云空身后,在路过云景的时候,陈一剑对云景小声说:“云景,我们是朋友对吧,等下冲厕所你来帮个忙呗?虽然我不知道冲厕所是啥,但绝对没好事儿”
不等云景开口,杨云空就回头瞪眼道:“谁也不准帮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云景顿时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也不管他们理解不理解自己的动作。
王柏林他们没辙,不敢吱声了,乖乖的跟着杨云空去。
云景随后回教室去了,后续的事情他不知道,想来打水冲厕所,对那几个称得上是富家少爷的小家伙来说,也够喝一壶的了,过程肯定不美丽,一定能得到个深刻教训。
啧啧,这才开学第一天呢,准确的说只有半天,又是上课拿自己‘杀鸡儆猴’,又是饭堂拿王柏林他们‘敲山震虎’,还有冲厕所惩罚学生,也是够精彩的。
云景暗搓搓的想,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罚站写检讨请家长之类的……
大概个把小时后,王柏林他们都相继回到了教室,一个个嫣儿了吧唧,明显被杨云空的一套组合拳给整怕了。
正当云景以为他们能稍微消停的时候,周金泰那小胖子鬼鬼祟祟的来到云景身边,挤眉弄眼小声道:“云景,厕所好臭啊,我都吐了,不过冲厕所的时候,我们发现一个秘密,在厕所边上草丛中有个洞,可以钻出围墙逃离学堂,等哪天我们不想上课的时候,就从那里跑出去玩,你觉得怎么样?”
云景当时就惊了,咋地,这才第一天上学,你们就要把学生时期的经历都整齐活儿啊?
还我觉得怎么样,我不觉得怎么样,那是在作死!
有些人啊,作死天赋是天生的,就不讲道理,有时候你拦都拦不住……
第九十九章 礼乃人之魂
上课的钟声敲响,校园内欢声笑语入室来。
下午的第一节课,来的依旧是杨云空,一手提着书箱,一手拿着戒尺。
早上他拿云景杀鸡儆猴,中午吃饭又抓了几个典型,看到他,一帮小屁孩很是畏惧,乖乖坐好不敢吭声。
然而来的并不止他一人,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和云景他们一样的衣服,头上扎着俩总角,他长得白净,这个年纪不能说英俊,但很好看,想来长大后必定是个大帅哥,走进教室,他打量着教室内的一帮小孩,目光有些漫不经心。
看到那小孩,云景心说这是来新同学了?
随意看了对方一眼,也没太在意,毕竟第一天开学嘛,有人没能早上及时赶来很正常,哪怕接下来两天陆陆续续有人加入他都不觉得奇怪。
果然,杨云空走进教室后,看着一群小孩道:“同学们,他是你们的新同窗,未来将要和你们一起学习,你们还不认识他,接下来我让他做个自我介绍,大家熟悉熟悉”
说着,他转身对那小男孩招手道:“林夜星,来自我介绍一下,让同窗们认识认识你”
那叫林夜星的小男孩,也不知道是年纪比云景他么要稍长一点的缘故,还是因为出身的原因,面对这样的场合居然一点都不怯场,下巴微微一抬,迈步上前,目视一帮小孩笑道:“各位同窗大家好,我叫林夜星,来自县城,看样子你们年纪都比我小,所以在我眼中,你们都是我弟弟,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不是我吹,我……”
见他跟那儿侃侃而谈,一副拽拽的样子,杨云空虽然一脸平静,但教书多年,哪儿还意识不到这家伙搞不好是个刺头,于是心头琢磨着如何磨一磨他的锐气。
管你来自哪里,谁家的孩子,来了学堂就要遵守学堂的规矩,纵使王孙贵族也不能例外!
于是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好了,他叫林夜星,大家都认识了吧?”说道这里,他又看向林夜星说:“林夜星同学,你个子比他们高,去最后面的那个空位坐下吧,马上开始上课了”
林夜星明显有些意犹未尽,似乎又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道:“是,先生”
在林夜星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王柏林他们这帮小屁孩藏不住事儿,悄悄翻白眼,似乎不待见那家伙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
云景心头有些好笑,暗道随着这叫林夜星的家伙到来,以后的学习生活估计不会枯燥无聊了。
话说似乎每个人的学习阶段,班上都有那么一两个特别的同学?
插曲过后,杨云空正式开始上课,他目视众人说:“同学们,你们今天才入学,从此之后,专研学问,将伴随着你们的一生,但对你们来说,做学问还为时尚早,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你们主要学习两样东西,识字和礼仪”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识字,是为了你们将来做学问打基础,我们大离王朝,官话语言编辑在册的文字一共有七万三千多个,其中包括常用字生僻字以及一些特殊意义的字,这么多字,当然不可能短时间全部掌握,常用的不常用的,甚至你们这一生都无法全部学完掌握,但没关系,还是那句话,做学问,以后要贯穿你们的一生,慢慢来就是,如今你们需要从简单的学起,掌握了几千个常用字,就能慢慢接触其他方面的知识了,生僻字以及不常用的特殊含义文字,未来遇到再说,最终尽量的全部掌握它们,在这里我就不过多叙述了”
“其次是礼仪,礼仪是一个人的修养以及道德品质的表现,同样将贯穿你们的一生,甚至可以说,礼仪是一个读书人的灵魂,若连礼仪都不懂,那样的人,肚子了的学问再多,也会让人看不起,你们估计听说过礼法两个字吧?礼与法,礼在前法在后,礼就是礼仪,法是法律,礼仪还要在法律之前,由此可见礼仪的重要性,当然,这是对我们读书人而言”
“我大离王朝疆域辽阔,民风民俗众多,同窗,长辈,父母,师者,晚辈,陌生人,江湖客……等等这些,面对不同的人,都有一套礼仪,这些,都是以后你们要学习的,唯有将礼仪融入我们的灵魂,才能彰显我们读书人的风采和品质”
“作为你们的教习,我不教你们识文断字,我要教的,是你们的礼仪,礼是礼数,仪是仪表,以后你们要好好看,认真学,不懂的就问,一定要掌握好礼仪,以免将来闹出笑话,很多时候啊,礼数不到位,甚至有时候一个动作或是穿着不对,原本夸人或是接待客人很可能变出羞辱人得罪人,所以,切不可大意,一定要认真专研礼仪”
说了这么多,杨云空着重强调的是礼仪两个字的重要性。
说完后,他稍微停顿,让这帮小孩有一个消化时间,当然,他也没指望这些小孩子一下子就明白礼仪的重要性,还是那句话,不管是学问还是礼仪,都将伴随一个读书人的一生,以后慢慢来就是。
学无止境,不外如是。
片刻后,面对一帮懵懂的小孩,他继续道:“接下来,你们拿出礼仪书籍,就是那本封面上画着一个人物图的那本书,我们开始从最基本的礼仪学起”
原来这本是关于礼仪的书啊,云景拿出那本书后心中暗道,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什么武功秘籍呢……
待所有人都拿出来后,杨云空说:“书中的内容是对照,你们看不懂,现在,你们不要看书,看我,本来今天是想先教大家坐姿礼的,但你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彼此不熟悉,所以我先教你们通常情况下与人打招呼的礼节!”
在大家都看向他后,他伸出双手对着众人,先是摇了摇左手道:“这是左手,在很多礼节中,左手我们通常代表自己”,然后他又摇了摇右手说:“其次,右手代表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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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都差不多明白后,他双手合拢,做了个抱拳的动作说:“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拱手礼,大家或许都多多少少见过吧?”
众人下意识点头。
接着他又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抱拳礼很简单?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其中的细节多了去了,我现在给你们简单的讲解一下,你们只需做一个初步的了解,未来再慢慢深入学习……”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很多礼节中左手代表自己,右手代表别人,那么这个简单的抱拳礼,就有很多说法了,当我们向长辈行抱拳礼的时候,代表自己的左手是不能在外面的,而是要用右手包住,面对长辈,这是对长辈的尊重,反过来,我们对晚辈行抱拳礼,就要用左手包住右手,以示自己是长辈,这其中有个说法,面对长辈,代表他人的右手包住左手,是期望长辈对晚辈包容的意思”
“这简单的抱拳礼,其中细节太多了,我依旧拿对长辈的抱拳礼来打比喻,具体是,左手五指并指成掌,大拇指弯曲在掌心,然后握拳,左手大拇指也代表我们自己,这样把大拇指握在掌心对长辈行礼,以示自己的谦诚,然后右手成掌覆盖左手,右手的四指要贴在左拳外,而右手大拇指则要按在左拳的大拇指关节上,这就是对长辈的简单抱拳礼了,但这还没完,甚至可以说是这个简单礼仪的开始,做完这个动作后,面对不同的长辈,我们接下来的动作也不一样,若是面对恩师,父母,这样的长辈,我们需要将握拳的动作至于胸前,然后弯腰低头,抱拳的动作往上扬,若是面对不是血亲父母或是恩师这样的长辈,我们不用弯腰,直接将至于胸前的抱拳动作往上扬即可,若是面对陌生的老者长辈,这个动作只需往前平推就是了,若是面对和你有仇的长者,你可以往下压,那是羞辱对方的意思,这,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长辈礼,其中还有更多的说法,我就不一一叙述了,未来在慢慢了解吧,但你们要记住,礼在心中,切记不可乱来,哪怕是你们仇视的长辈长者,那也是长辈,你可以用正规的礼节去表达自己的不满,但绝对不能乱了套!”
杨云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这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长辈抱拳礼而已,可想而知,礼仪这种东西,其中的学问大着呢,听得一帮小孩直接懵逼。
其中云景倒是记住了他全部的动作和要点,但也知道不是全部,不觉得自己就彻底明白了这个简单的对长辈的抱拳礼,这只是杨云空简单的举例,不是真正的教学这个礼仪。
明显杨云空也没指望这些小孩一下子就明白,只是简单的叙述罢了。
接下来他笑道:“刚才我说的那些,你们不必去纠结,未来会详细学习的,现在,我来教你们一个很常用的抱拳礼,是对同窗好友以及同辈行的抱拳礼,右手成掌握拳,左手覆盖右手,然后细节来了,平辈行礼,两只手的大拇指需要并列于拳上,如果你面对的是至交好友,这个时候,你代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需要在后,以示对至交好友的谦让,若是普通朋友或同窗,左手大拇指可以在前,然后置于胸前平推见礼,这个简单的见礼就算完成了,同样的动作,如果是一个你不认识的同辈,但你佩服他的学问,在之前那个动作的基础上,你需左手大拇指在后,你在行礼的时候,可将抱拳动作上扬,以示对对方的敬仰,若你鄙夷他的人品和学问,可以代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在前,往下压而不是平推,这有点羞辱人,不是万不得已不能行此礼,如果你极其厌恶甚至是对有仇的同辈,你可以干脆将代表他人的右手大拇指至于掌心,极尽羞辱,说句不好听的,读书人骂人羞辱人,压根就不用说一个字,一个动作即可……”
“好了,说这么多,这只是最简单的平辈礼,今天这节课,我们主要学习这个,接下来,我会手把手的教你们,学会了,你们相互之间行礼练习,一定要彻底掌握这个礼节”
他说完,接下来才正式开始了这个简单礼节的细致教学和练习阶段,包括站姿语气等等,细节多得让人头大。
云景曾知道古时候的礼节繁多,但没意识到这么繁杂,就一个简单的行礼还有这么多说法,这还只是和平辈的抱拳礼,简单的抱拳礼,还涉及到不同的人和场合,可以说就这个简单的抱拳礼,它本身就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一帮小孩子学得认真,没敢嘻嘻哈哈,即使错了,杨云空也会耐心纠正指导。
从今往后,杨云空就只教他们礼仪了,这是一门很深奥的课程,也无比重要,关乎一个人的修养品德,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大意,礼节不到位,闹出笑话事小,得罪人甚至结仇就事关重大了……
第一百章 放学堵他?
一节课就在简单的同辈见面礼的学习中度过,杨云空不厌其烦的纠正指点一帮刚入学的小屁孩,当然,若是出现那种故意不好好学的,他也不吝训诫几句甚至打手心。
下课之后,杨云空让大家在课余时间多多练习,然后宣布下节课有其他先生来教他们识字。
待到他离去,一帮小孩嘻嘻哈哈的就玩开了,用之前学到的拱手礼,你来我往像模像样的玩儿得好不热闹。
云景学得很认真,算是初步掌握了这个礼节,相互和其他人练习后,就连杨云空都挑不出毛病来。
他没有得到夸奖,反倒是在杨云空看来,毕竟是山长收的徒弟嘛,比其他人学得快学得好也在情理之中……
云景的感官很敏锐,上课的时候,他虽然在专心的学,但总感觉有人在刻意关注着自己,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关注自己的居然是那个新来的林夜星,对方似乎隐隐约约还带着点敌意!
这让他莫名其妙,心说自己没得罪过这家伙啊,之前都不认识好吧。
正在他下课有些纳闷的时候,林夜星那小屁孩第一时间跳出来了,他当着全班人大声嚷嚷道:“谁是云景?”
那家伙,一副拽拽的样子,明明看到云景了,但却装着没看到眼神看向别处。
这家伙想闹什么幺蛾子?
对方认识自己这点,云景倒是不觉得奇怪,早上都自我介绍过了,他稍微向其他同窗打听就可以知道。
起身,云景用上节课学得同辈礼,右手握拳左手覆盖,两拇指并列,因为对方比自己大,所以左手拇指在后,抱拳于胸前,轻轻向前平推一礼,看向对方问:“我是云景,请问有什么事儿?”
对方这才看向云景,明显有些意外,他似乎想挑云景的毛病,但云景这一套礼节下来他挑不出半点毛病,以至于隐约还有点羞恼,旋即他很快平静下来,冲着云景规规矩矩的一礼语气有点拽拽道:“没事儿,我叫林夜星,只是想单纯的认识一下你”
云景明显感觉到对方同样一礼是在挑衅,就像是在和他比较谁学得好似得。
虽然心头莫名其妙,但云景还是点点头平静道:“你好,我是云景,很高兴认识你”
“别急着高兴,我想认识你,可不是为了和你做朋友,听闻你拜得李先生为师,所以特地想认识一下,我想说的是,以后所有的学业,我都不会输给你的,你若比我差,到时候我说你两句你可别说我以大欺小哭鼻子”,说完,他看了云景一眼,像是要认真记住他,然后点点头,旋即下巴微抬宛如骄傲的小公鸡一样转身离去。
云景无语,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家伙居然是在‘下战书’!
小孩子嘛,虽说林夜星比他们看上去要长个一两岁,但到底藏不住事儿,通过他简短的几句话,云景已经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不待见甚至抱有一定的敌意了。
估摸着那家伙曾经也想拜自己师父李秋为师,然后没成功,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云景觉得这个理由八-九不离十了。
搞不好对方专门跑来这里就学,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云景有些无奈,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拜师成功后,了解到曾经有人想拜自家师父为师而不成,云景大概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啧,小屁孩,有够无聊的。
云景并未在意,不管对方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说到底在他看来都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罢了,还真能和这样的小屁孩呛上?
总之,以后的学习生涯估计不会无聊就是了。
他不介意,反倒是王柏林等人介意了起来,在林夜星离去后,王柏林陈一剑周金泰都纷纷来到了云景身边。
尤其是王柏林,他一副很讲义气的样子摩拳擦掌道:“云景,那家伙太臭屁了,我有点看不惯他,要不咱放学后揍他一顿杀杀他的……额……嗯,锐气?对,锐气!”
“就是就是,管他是不是县城来的,咱几个放学后堵他,他虽然比我们大,但我们可是四个人!”陈一剑附和着出谋划策。
小胖子周金泰明显有点怂,他说:“我也同意,到时候我给你们放风……”
云景哭笑不得,咋地,你们还想放出狠话让对方放学别走啊?
这才第一天,你们还真要把学习生涯中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整齐活儿呗?
还真是小屁孩,想一出是一出,脑子一热啥都不管了。
云景笑道:“放学堵他倒是不至于,左右也没多大事儿,他不是说要比学习嘛,那我们以后就认真学习,超过他,看他到时候还神气得起来不”
小孩子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云景说得在理,他们也不坚持放学堵人了。
王柏林点头道:“也对,我们努力比他学得好,到时候看他还有脸神气不”
“就是就是,我们学习超过他,让他以后灰溜溜的回县城去”,陈一剑点头附和。
小胖子周金泰没词了,挠挠头道:“嗯嗯,就是这样的”
这事儿算是暂时揭过了,云景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他,要不我们再练习一下之前学的礼仪?”
“啊?算了吧,我肚子胀,我们去尿尿吧?”
“对,尿尿,看谁尿得远!”
他们明显不想练习,云景无语,刚才还说要认真学习呢,这就忘了?
别说,他也有点肚子胀,于是道:“那走吧”
然后,已经隐约形成一个小圈子的四人结伴去厕所……
下午的第二节课,也是这天的最后一节课,来的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老人,他没有杨云空那么严厉,反倒是慈眉善目,叫秦洗石。
小书亭
他是专门教云景他们这些初入学的小孩识字的。
因为是第一节课,他并没有教云景等人认识书本上的字,而是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
他先是问课堂上的二十个小孩谁会写自己的名字,会的就先自己练习,不会的,他再一个一个挨个教。
今天早上来学堂的时候,云景还纳闷为什么师父没给自己准备笔墨纸砚,在学写名字的时候,他明白了,因为课堂上大概率是用不到的,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他们的课桌,并不只是一张单纯的桌子,而是内有乾坤,将表面的木板掀开,里面装着一层细沙,还有一根毛笔大小的木棍。
这是给他们练字用的。
课桌设计精巧,在细沙上书写文字后,只要划拉边上的一根木条,就能将细沙抹平重新书写。
云景了然,此间纸张很贵,用这种方式练习写字,能省很大一笔钱财,若是从一开始就用纸张练字的话,搞不好一个中等富户都能给整穷。
轮到秦洗石教云景写名字的时候,对方顺便还教他将用于细沙上书写的木棍当毛笔握。
他教得认真,一笔一划的教云景书写自己的名字,还给他解释官话的发音以及两个字单独拆开的意思。
天可怜见,云景来这个世界六年多了,总算是会读写自己的名字了,简直可喜可贺。
确认了云景学会读写自己的名字后,秦洗石去教下一个,倒是夸了云景一下,说他比其他人都要学得好学得快。
这让后面的林夜星撇嘴不已,整半天,那叫云景的家伙连名字都不会写,也不咋样嘛,李先生居然收他为徒不收我,简直……简直……哼!
虽然一遍就学会了读写自己的名字,但云景还是反复认真请教了秦洗石先生,确保没有任何差错才放心,待对方去教其他人之后,他就不厌其烦的在沙盘上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书写自己的名字。
云景,云景,云景……
自己的名字,不属于自己认知中的任何一种文字,一遍又一遍,他似乎要把这两个字刻在自己的灵魂上!
这一节课,二十个初入学的小孩,不管会不会读写自己的名字,都在学习读写自己的名字中度过。
下课的时候,秦洗石先生每人发了五张一尺见方的纸张,最上面一张写着发放之人的名字,是一笔一划拆开来那种,他让云景等人回去后用毛笔在纸张上照着练习,五张纸要写满,第二天他要检查的。
这算是布置课后作业了。
云景知道,这些练习的纸张都是要钱的,不过师父都已经给自己搞定,不用自己操心……
第一百零一章 字是人的骨!
下午的第二节课上完就是放学的时候。
学堂的学生可以在放学后吃一餐下午饭,一日三餐都能在学堂解决。
一天下来,云景已经知道,学堂是有宿舍的,有离家远或是不想来回奔波耽误时间埋头苦读的学子住在学堂,想来学堂也是供晚饭的,但像云景这样的‘走读生’,回去后晚饭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在学堂吃了下午饭,云景和王柏林他们分别,各自回家。
分别的时候,王柏林他们显得有点依依不舍,小孩子嘛,不熟的时候拘谨,一旦玩熟了,巴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他们估计早就忘了早上来的时候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
“云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和王柏林他们分开后,林夜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冲着云景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话,随后跟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离去。
我和你约定什么了我?
云景哭笑不得。
摇摇头,也没在意,云景走向学堂门口,一天不见的李秋等在了那里,和云景一同回去,回去的时候依旧坐牛车,李家的下人估摸着是卡着点来接的。
“景儿,今天一天下来,感觉怎么样?”,路上,李秋问云景。
他应该是看到了林夜星对云景的敌视的,但没提及对方。
云景想了想回答道:“感觉还好吧,交了几个朋友,学了一个基本礼仪,然后会读写自己的名字了……”
不琢磨还没感觉,这一琢磨,整一天下来,似乎也没啥特别的,平平淡淡的就过来了。
“嗯,多交朋友,学会与人相处,慢慢的,人脉也就搭建起来了,或许你现在还不理解人脉的重要性,以后你会明白的,不过与人相处,不要带着功利和目的,贵在真诚,其中的度,你以后要慢慢掌握,若与人相处有什么不好抉择的,可来问我,我会给你提些建议,然后礼仪和识字,是你现阶段主要要学习的,切不可怠慢敷衍,李先生和秦先生都是很认真负责的,你要好好跟着他们学,不懂的就问,问他们或者问我都行,都会为你耐心讲解的”,李秋点点头后稍加提点道。
这就是有师父的好处,他会给你总结分析,让人少走弯路。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经万卷书,学习的路途中,身边有良师益友,真的很重要……
牛车并未将他们直接送到住处,而是在早上上车的地方就停下了,云景和李秋接下来走小路步行回住处。
到家后,这天下午李秋并未安排云景干活儿,而是从屋子里取出笔墨让他去完成秦先生布置的作业。
作业并不多,仅仅只是在五张纸上书写自己的名字而已,从拆解的笔画,一直到完整的名字。
云景前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并不是多才多艺那款,毛笔字他是没有专门练过的,更何况如今要书写的是一种全新的文字。
在学堂的时候,沙盘内用木棍书写他还不觉得如何,现在用毛笔写,起笔之后,歪歪扭扭,简直惨不忍睹,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好在云景不像真正的小孩子那样没耐心,只是将其当做敷衍的任务,放平心态,慢慢一笔一划的书写,加上他敏锐的感官对自身的调控,渐渐的也开始像那么回事儿了,嗯,仅限于没一笔下去就是一团墨汁……
云景做作业的时候,李秋就在边上看着,他并未说什么,而是一直看完云景写完五张纸的作业。
在云景写完后,他才点评道:“还行,从最开始你连落笔轻重都无法掌握,到最后写出来的字都能勉强认得出那是字了,你的进度还是很大的”
听到师父的这句点评,云景脸都红了,额头上脸上汗水直落,不是热的,是真的汗颜。
他听得出来,李秋是真心在夸他,可他看自己写的那些,真心惨不忍睹啊,没法见人!
接下来李秋就开始给他开小灶了。
从屋子里拿出一叠纸张来,他对云景说:“景儿,接下来为师将你的名字,一笔一划的拆解开来写一遍,你认真看,认真记,然后自己再练习几张纸”
“好的师父”
随后看完李秋的现场教学,云景再练习写自己的名字,又有了进步,但和李秋那一手优美得赏心悦目的字体比起来,他写的依旧惨不忍睹没法见人。
明明都是照着师父教的写的啊,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云景不满自己的进度,但李秋内心却是惊喜不已,因为云景这才初步识字,以往都没接触过毛笔,可一番练习下来,进度那是肉眼可见的!
“景儿,接下来为师手把手的教你,你仔细感受落笔的轻重,以及落笔之后笔画的走势,然后再自行练习”
“好!”
师父手把手的教啊,这样的机会有几个人能拥有?单靠自己练习,天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写出一手能见人的字来。
接下来李秋捉着云景的手手把手的教,云景认真感受,几遍下来,他已经记住了落笔轻重和笔画走势的关键,这里就体现出他那过目不忘的恐怖学习天赋了。
随后他再自行练习,不时停下回忆师父手把手教写字时的感觉,写了十来张纸,最后他写的名字,虽然算不上好,但已经像那么回事儿了。
看到他如此巨大的进步,李秋都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尽管直到现在云景写的还是‘大’字,而非‘蝇头小楷’那样的小字。
不过这个时候云景却是有些挠头尴尬,他发现,自己把自己的名字写多了,到最后,似乎都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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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程度,李秋让云景停下,他认真的告诫云景说:“景儿,你之前在学堂上课,李先生应该告诉过你礼乃人之魂这句话吧,那现在为师就告诉你另一句话,字是人的骨!”
“一个读书人,能写一首漂亮的好字,不但能彰显自身的学问,更能彰显一个人的品格,所谓观字如观人,很多时候,他人看你写的字,就能看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要觉得不可思议,事实就是如此”
“读书人写字,一笔一划,那是一个人内再最直观的体现,我们平时练字,也是打磨心性的过程,唯有耐得住寂寞,放得静心态,才能练出一手好字,反之,心不正气不宁,写出来的字也会让人觉得浮躁,那样心态下练出来的字,或许单个看会觉得像模像样,可写完一大段文字,上下对比,绝对不可能工整严谨……”
说道这里,李秋猛然停下,他意识到,现在就和云景说这些,为时尚早了,之前他见云景的进度喜人,有点‘刹不住车’。
旋即话锋一转,他说:“总之,景儿,在你未来练就一手工整字体之前,别去花里胡哨的练什么书法,先把工整字体练好,这是搭建骨架的时候,书法只是一个人性格的体现,而工整字体,才是一个人真正展现内在品质的方式”
“弟子明白了”,听完后云景认真点头道。
虽然师父说的那些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有些超前了,但他还是知道先学会爬再学走路的道理,自是不会好高骛远。
然后他又好奇道:“师父,这工整字体,要练到什么时候才算合格?”
“没有合格这样的说法,之前为师说,字是人的骨,骨在人体内,是在不断成长的,字也是一样,不断练习,不断进步,所以没有合格的说法”,李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云景听完若有所思。
李秋接着道:“好了,别想那么多,接下来你继续练字吧,不过别用纸张练了,如今对你来说,用纸张练字是浪费,就用毛笔沾水在石板上练吧,效果是一样的,水迹干后石板还能重复使用”
说完,李秋又去给他拿了几块一尺见方一寸厚打磨平整的石板来,显然早有准备。
然后云景换了一支毛笔,沾水在石板上练习书写自己的名字,谁让他如今只认得这两个字呢……
渐渐的,一个下午过去,天快黑了,云景整整练了一个下午。
写字是个轻省活儿,可这么长时间的练习,他虽然中途有停下休息,最后却也让他的手臂酸痛得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换做普通小孩的话,早就坚持不下去了,他却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见他如此努力,李秋暗自欣慰。
晚饭是李秋准备的,稀饭和咸菜,但稀饭里他偷偷加了滋补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李秋见云景连筷子都拿不住,摇摇头走过去用真气给他舒缓筋骨,摇摇头笑道:“景儿,你的努力为师看在眼里,但凡是过犹不及,今天为师没有阻止你,自己吃到苦头了吧?以后切记不可这样了,要张弛有度,否则严重的话不知不觉手臂都要废掉”
“多谢师傅,徒儿明白了”
在李秋的‘按摩’下,云景手臂的不适感很快消除,真气,也太神奇了……
随后李秋又道:“之前景儿不是问我,字要练到什么时候才算勉强合格吗?为师没法给你一个标准,但可以给你一个提议,那就是,当你正常练字,将一千支毛笔磨秃,那个时候,一手字,应该能‘勉强’见人了!”
正常练字磨秃一千支笔?
才能练出一手‘勉强’能见人的字!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顿时有些傻眼……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云景每天和李秋一起去学堂,放学一起回来。
在学堂学礼仪学识字,礼仪和识字都是从最简单最基本的开始,其间也和王柏林他们偶尔玩耍放松,林夜星不时来云景这里‘找茬’刷下存在感,云景压根就不和他杠,整得对方郁闷无比。
放学后就回来练字,李秋手把手的教他给他开小灶。
总之就是过上了学堂和住处两点一线的生活……
第一百零二章 就很离谱
学堂上课是上六天休息一天,转眼就到了休息那天的时候。
学习中的云景只觉时间过得很快,都没感觉自己学到什么东西,六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一早,李秋换上了一身便装长衫,不似寻常去学堂那般正式。
不用去学堂上课,他们的早餐是自己解决的,简单的稀饭咸菜,吃的和普通穷苦人家没什么两样。
饭后,李秋对云景道:“景儿,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口粮不多了,得想办法挣口粮啦,虽说平日里我们在学堂吃饭能省不少粮食,但若不提前准备的话,往后就要饿肚子了”
“自然是记得的”,云景回答道。
点点头,李秋又道:“虽说如今是盛夏,但不久就要入秋,几个月后就是寒冬,所以除却口粮之外,薪柴炭火我们也是要提前准备的,我们大多时间都在学堂,没太多时间来操持这些,为了避免到时候挨饿受冻,是以这些我们都要现在就开始考虑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道师父不会是想考自己如何挣钱粮吧?自己才六岁诶,也太为难自己了……
事实是他想多了。
李秋直言道:“景儿,走,为师今日带你去挣钱去,让你看看读过书的人在没有官职俸禄的情况下是如何挣钱养家的”
居然不趁机考自己,云景有点意外,没纠结,旋即问:“师父,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经过这几天的了解,云景得知,读书人在考取功名后,哪怕是最初级的童生功名,都能从官府领一定的钱粮,功名越高领得越多,若是当官的话,还有俸禄,贪一点的话,好处大大的有……
那么除却这些之外,读书人要如何挣钱养家呢?
云景猜测,无外乎是帮人写信之类的……
李秋笑道:“当然得准备了,一张桌子,笔墨纸砚足以,哦对了,我们还得易容一番,否则不是为师自夸,凭为师这张脸,在镇上挣钱也太容易了点”
云景有点觉得师父在吹牛,可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下一刻他就惊了,只见李秋在话音落下之后,他那张脸,就跟变戏法似得,肌肉蠕动,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张脸,不但如此,他身上的骨骼噼里啪啦的一阵响,然后身高都矮了两寸!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师父的变化,云景打死都不信眼前这陌生人居然是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师父。
“没吓到你吧?”变了一副模样的李秋问他。
云景摇摇头道:“倒是没有被吓到,就是觉得师父这一手本事也太神奇了点”
“缩骨易容而已,对为师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或许你觉得神奇,实际上啊,这样的手段也就欺骗一下先天期之下的人罢了,但却骗不了先天期以上的人,容貌身高好改变,但一个人的气息却不容易改变,所以啊,算不得什么,嗯,以后你就会明白的,现在不必在意”,李秋随便解释了一句道。
云景心道师父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觉得没什么,那是因为你站的高度不一样,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你这手本事已经惊为天人了好吧。
更何况,整个新林县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有你这样本事的人了,这还算不得什么?
然后他心头又暗搓搓的想,这样的本事,想来易容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不算难吧,如果……嗯,冒充别人干坏事儿,那得造成多少冤屈?
云景不敢深入去想了,这样的本事用来干坏事儿太缺德!
李秋不知道云景心中的想法,伸手在他脸上揉了两下,云景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拂过脸颊,然后就听李秋道:“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认得我们师徒俩啦”
云景知道,师父顺便也帮自己易容了……
要不要这么随意啊?
这样的本事不应该是万里挑一很难遇到的嘛,师父你就随随便便的用了出来,让我有点接受不能啊。
接着李秋准备了一些笔墨纸砚,又背了一个背篓,背篓里装了几块能拼接的木板,让云景带上两张小凳子,他们就这么出发了,往牛角镇而去。
路上李秋简单的给云景说了一下读过书的人挣钱养家的办法。
他所说的和云景猜测的差不多,但更详细一些,甚至有很多是云景都没想到的挣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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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此间知识普及率不高,是以读过书的人挣钱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帮别人写信,取名,写家谱牌位之类的等等,都是能挣一笔润笔费的。
当初云景的名字,就是他爷爷云林来镇上花了几个竹编制品的钱找读书人取的。
几个竹编制品怎么也得十个铜板以上了吧,就只是取了一个‘云景’的名字,可想而知读书人挣钱也太好挣了。
难怪这段时间以来,李秋丝毫不担心口粮问题。
给人写信取名写家谱这些,收费也没个标准,你要觉得自己水平高,就可以多收点,当然,也要别人乐意才行,总之你情我愿的事情。
云景听李秋说,很多时候读书人,嗯,包括仅仅只是读过书的人,很多时候都有点假清高,宁愿不做生意也不降价……
除了这几个挣钱的地方外,还可以卖自己写的字和画的画,这个就没底了,若是你写的好画的妙,遇到了对眼的人,一幅字一幅画能卖出天价都是有可能的。
对于有钱人来说,千金难买我高兴。
然后的话,帮人写契约啊,婚约啊,诉状等等,都是能挣钱的,还有抄书卖也能挣钱。
最让云景觉得离谱的是,李秋说帮人念信也能挣钱,美其名曰是润口福……
虽然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想想也是合理的,一个人收到一封信,但不识字,你总得找人念给你听吧,然后你不得意思意思?而且若是意思不到位的话,遇到心眼坏的,指不定怎么给你歪曲信中的内容呢。
以上李秋所说的挣钱方式,都是读过书的人的常用手段,如果你学问高本事大,若是接到一笔帮人翻译武功秘籍或是典籍的生意,那直接就发了!
还有的话,若是你脑袋好使,写点话本故事之类的,若是写得好,被人看中出版的话,那也是能挣一笔钱的……
第一百零三章 惊人的收费!
今天牛角镇上的人格外的多,和李秋走在熙熙攘攘又脏乱的街道上,云景意识到,这天恰好是十里八乡的村民前来赶集的日子。
意识到这点,他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会不会,自己的家人也会来赶集,会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们?
离家这么久,虽然已经习惯了如今的学习生活,但云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想家的,想家里庄稼怎么样了,想家人忙着干活是不是忘了吃饭,想弟弟有没有调皮……
如果能遇到家人赶集,叫一声爷爷、爸爸,看一眼他们的笑容,告诉他们如今自己的学习生活,让他们不要为自己担心,让他们脸上洋溢骄傲的笑容,那该多好。
或许是感觉到了云景微妙的情绪变化,李秋虽然没说什么,却是带着云景有意无意的穿过了那节集中贩卖竹编制品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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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直到走完那条喧闹的街,云景都没能看到爷爷和父亲的身影。
别说家人了,他连小溪村熟悉的面孔都没有看到一张。
其实这也正常,从小溪村来镇上一趟不容易,途中还有安全隐患,村民们赶集都是多人一起来的,路上相互有个照应,很少单独前来,没能看到熟悉的人,说明这天小溪村并没有组织赶集行动。
虽然没有看到小溪村的熟人,但云景却在那条街看到了张长贵。
他没有像几年前那样在卖厕筹,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去参加云景的拜师礼他结识了什么人,如今的他在这条街上开了一家店当起了老板。
云景还是听到有人冲着他叫店家买东西才意识到这点的。
他的店面不大,卖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竹编制品,不过种类齐全。
云景看到张长贵的时候,他在店里忙着招呼客人,身边还跟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生得虎头虎脑,围着张长贵爹爹爹爹的叫个不停。
路过他家店面的时候,云景叫了一声张叔。
可他这一声,却把张长贵叫的一愣。
好吧,云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面容被师父改变过了,张长贵压根不认识自己。
熟人见面不相识,啧,说了声认错人了,云景和李秋离去……
不久后,师徒俩来到了一条相对干净的街道,这条街的两边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摊贩货物,也几乎见不到牛羊牲口。
在这里,多的是每隔一段距离安静摆在街边的小摊位。
这些摊位的桌面上都放着笔墨纸砚,有的还放着书籍,摊位后面还挂着字画之类东西。
在这条街上,每一个摆摊的人,都不像其他地方的摊贩那样吆喝,都很安静,要么自顾自的看书,要么挥毫写字,踏足这条街,云景闻道了墨香。
好吧,墨香实际上是文雅一点的说法,普通的墨汁其实是臭的,除非加了香料的高级墨汁才有香味,但那种墨一般人用不起,即使用得起寻常也舍不得用。
稍微打量,云景发现在这条街上摆摊的不到十个,不算多。
云景和李秋来到这条街,并未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他们寻了一个阴凉的树荫,李秋把背篓放下,背篓里带来的木板拼接放背篓上,一个简陋的小桌子就算完成了。
他再将书箱里的笔墨纸砚摆上,放上两本书,云景带来的小凳子师徒俩一人一个,往简陋的桌子后面一坐,这就算开张了,就等着客人上门。
看着眼前这简陋到极点的小摊子,云景心头有些纠结,总觉得不靠谱。
你看看其他人,人家桌子上面好歹盖了一块布,还有靠椅,身后挂着字画之类的,一看就很高级,再看自己这摊位,云景怀疑真的有人会来?
“景儿,若是你觉得无聊的话,就练练字吧,为师帮你把石板都带来了”,坐下后,李秋不慌不忙的对云景道,似乎丝毫不在意有没有人上门来。
云景不知道师父打的什么主意,只得到:“好的师父”
于是,他拿上平时练字的石板,干脆放地上,用毛笔沾水开始练起字来。
前几天,他除了学会读写自己的名字外,还另外学会了百十来个字,从一到十,然后天地人日月新风火水之类的,都是常用字。
平均算下来的话,每天能学十多个字。
这个进度很慢了,毕竟他们每天上四节课,而其中三节课都是在学习识字,不过这个进度也正常,毕竟云景他们才是初次学习识字,想来后面会慢慢加快进度。
安静的练了半个小时的字,没有任何人来他们这里,手有点酸,云景停下休息,他忍不住看向悠然自得看书的李秋问:“师父,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啊?”
“要不然呢”,李秋头也不抬的平静道。
额,云景想了想,道:“师父,我的意思是,其他人的摊位都整得有模有样的,我们这,有点简陋啊,真的会有人来吗?”
“哈哈,景儿你这就不懂了吧,那些人啊,别看整得有模有样,实际上是想钓大鱼呢,我们这摊位,你别看简陋,但你信不信,生意绝对比他们的好,因为啊,他们弄得越光鲜,就证明越贵,反之,我们这里简陋点,显得更加平易近人,来的顾客也就更多了,毕竟啊,需要花钱找笔墨帮助的,都不是有钱人,能省一点是一点”,李秋听到云景的话后笑着解释道。
好吧,云景心说自家师父居然在玩心机。
这样的手段算不得高明,他自己稍微琢磨都能琢磨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这种简陋的摊子或许能吸引顾客上门,但却挣不了大钱,因为那些需要花大价钱找人帮忙的,肯定是会去找更好的不是。
不得不说,李秋的策略还是很成功的。
在他们摆摊差不多四十分钟左右,就有顾客上门来了。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打有补丁的衣服,面容老实,他来到这条街很是拘谨,小心翼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面对那些外表‘华丽’的摊位他似乎没有勇气去询问,直到看到云景他们这个简陋的摊子,这才犹豫片刻上前搭话。
“请问这位先生,您这里能帮忙写信吗?”,男子来到摊位前询问道。
李秋放下书,看向对方点头说:“自然是可以的,请问你要写给谁?写些什么?”
说白了这也是一种交易,无需客套,直接问明来意即可。
“我想写信给我兄弟,他离家六年多了,在几百里外的临水县帮人做工,如今家母年事已高,很想他,怕有个什么意外再也见不到他了,整天都在念叨,所以我想写信给我兄弟,让他抽空回来看看”
男子先将自己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问了最关心的问题,他问:“先生,不知您这里是如何收费的?我没多少钱,不知道能不能请得起你”
云景好奇的看着,暗自猜测师父会如何收费。
点点头,李秋表示明白了对方的情况,然后回答道:“你的情况要不了多少字就能写清楚,至于收费的话,很便宜,纸张五个铜板一张,然后内容一个字一个铜板,你若需要信封的话,我这里可以提供,八个铜板一个信封,写地址和收信人的话,也是按字收费的,帮你写好后,你直接拿去驿站寄信,他们那边根据距离不同收费也是不一样的,你觉得如何?”
“这……这么贵啊……”
李秋的回答明显把对方吓到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不说其他,单一个字一个铜板就有些吓人了,要知道当下一个铜板就能买一斤那种带壳麦面粗粮的,一封信下来,内容‘水’一点的话,整不好能要去一个家庭一个月以上的口粮,如果狠下心多些点,那价格就可谓没底了!
别说对方,云景都被这个价格给吓了一跳,如果不是相信自家师父的人品,他都猜测师父是不是想故意欺负老实人。
转而想想,平心而论,这个价格贵吗?
这毕竟不是云景前世通讯发达的时候,消息传递可不容易,哪怕是云景前世,电报刚出来的时候,还不是按字收费的,这么一想他就释然了。
李秋温和道:“这个价格不贵了,你去其他地方都是按字收费的,我也不能乱了行情,而且,我的收费真心不高,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就帮你写,如果不能接受,你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没说你去对比一下价格再来这样的话,这种事情和其他买卖不一样,对比价格后再让对方来自己这里,实际上是在打同行的脸,而读书人嘛,最在乎脸面,那会无端端得罪人甚至结仇的……
第一百零四章 付出与回报
男子明显被价格吓到,站在摊位面前犹豫不决。
李秋也不催促,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又不是强买强卖,若对方觉得价格不合适,大可去找其他人。
估计那男子来之前也是打听过价格的,他转头看了看其他摊位,然后一咬牙,万般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攥在手中,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放松,几次之后,他才将那吊钱依依不舍的放在摊位上,看向李秋说:“先生,我这里有八十六个铜板,你帮我估计一下寄信需要多少钱,剩下的在你这里买一张纸和一个信封,其他的,你再看着帮我写给我兄弟,能写多少字算多少,我现在只有些钱了”
云景看得有些心酸,对方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八十六个铜板,能买八十六斤粗粮,一家三口省着点吃够过一个月的日子了,但这么多钱,不知道省吃俭用了多久,仅仅只是为了寄一封信,而且内容还不能多,多了付不起钱!
前世云景忘了自己在哪里听说过一句话,说的是古时候,很多人一旦分别,实际上和永别被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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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来,这句话并不是夸大其词,在通讯不方便,且本身不富裕的情况下,一旦与人分别,很可能真的从此就了无音讯了。
李秋看着桌子上那一吊钱,想了想说道:“临水县我知道,在吴州境内,从我们这里寄信过去的话,二十个铜板足够了,就还剩下六十六个铜板,纸和信封,我需要收取十三个铜板,最后剩下五十二个铜板,还得除去地址收信人这些,所以,我能给你写的内容不多,你确定要我帮你写信吗?”
听师父这么说,云景几度欲言,但最终还是沉默以对。
对方闻言,一咬牙点头道:“我娘想兄弟得紧,劳烦先生帮我写”
“那好,不过我要问一下,你确定只需要我帮你写清楚,你的母亲年迈,恐时日无多,想见一面你离家多年的兄弟,除此之外还需要我帮你写其他的吗?”李秋认真的看着他问。
对方想了想说:“如果钱够的话,还请先生告诉他一声,他的大侄子,也就是我大儿子,三年前不慎摔下悬崖没了,还有外公也在去年去世了,还有……,额,没有了,就这些吧”
他应该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告诉远方的兄弟,但想到钱财不够,于是赶紧住嘴。
李秋听完,琢磨片刻表示明白,然后有详细询问了他兄弟的地址,这才拿起纸笔开始书写起来,很快一篇优美的字体就跃然纸上。
云景看着师父帮他写信,对自家师父这一手优美的字体那是真心佩服,心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练出这样的字体来。
可惜的是,云景认识的字不多,李秋写的那些内容,他看完也只认得几个字罢了。
虽然云景不认识师父具体写的是什么,但他却在默默的数纸上的字,他有些意外,因为信上的字已经超过了对方付的钱!
看到这里,云景心头懂了,虽然师父嘴上不说,而且丝毫没有降价的意思,但并未死板的按字收费,而是用实际行动悄悄的给予了对方很大的优惠。
写完,李秋吹干墨迹,用镇纸压住这张纸,然后开始取出信封写收信人的地址等信息。
男子看着眼前的信,犹豫片刻后,他小心翼翼的问:“先生,我不识字,你能帮我说说,这上面都具体怎么写的吗?”
李秋继续书写,平静道:“无妨,你且听好,上面写的是‘弟启,经年久别,甚念,高堂年迈,恐无多日,甚思,母盼,望归,侄不幸,坠崖夭,已三载,外祖父辞世年余,勿悲,诸事繁多,纸短言少,若归,盼归,再叙’”
这些便是李秋信上写的全部内容,字数不多,尽量做到言简意赅,但也远远超过了对方付的钱财,毕竟除了内容外,还要写地址这些呢,也是要按字收钱的。
那男子明显不识数,没意识到自己赚了,虽然他几乎没什么文化,但听完,也大概明白是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于是满脸笑容的表示感谢。
李秋在信封上写好收信人的地址和名字,将信折好装里面,又从他给的那吊钱上取下二十个铜板一并递给对方说:“信你拿好,去驿站,到时给了寄费,有人会帮你糊好密封寄出”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对方千恩万谢离去。
李秋把剩下的润笔费收好,脸上并没有挣到钱的喜悦,目光中多少有几分惆怅,他也没说什么,重新拿起书本慢慢翻阅起来。
云景休息得差不多了,然后继续埋头练字。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他们这个摊子一共做成了四笔交易,挣了两百个铜钱左右,这挣钱速度,真心让云景咋舌。
须知这两百个铜板,若是以前他家的话,需要一年到头操持一亩地才能有这样的收入。
除却第一个人外,李秋后面又帮人写了两封信,还帮一户人家出生不久的婴儿去取了个名字,反正就是轻轻松松的就把钱给挣了,而且对于常人来说,真心不少。
回去的路上,李秋说:“今天挣了两百零四个铜板,不算多,往后我们休息日都来,若每次都有这样的收益,想来往后的口粮和过冬的薪柴炭火都不用愁了,为师之所以带你来目睹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读书做学问,到了一定地步,挣钱是很简单的”
“嗯”,云景点头,兴致明显不高。
李秋有些意外,问:“景儿,你可有心事?不妨说给为师听听”
“师父,心事谈不上吧,就是觉得今天来找师父写信的那几户人家都怪可怜的,第一户人家的弟弟离开了六年,第二户人家的女儿嫁出去十多年,第三户人家丈夫出去几年未归,他们本身就过得不好,却要省吃俭用攒钱去信联系家人,花了积蓄,送去的信息也不过数语,甚至能不能得到回应也未知”,云景想了想说道。
听云景这么一说,李秋稍微琢磨,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你这小子,人不大,居然还跟为师耍心眼,你是不是觉得今天为师的所作所为有些不近人情?明知他们家穷,却依然要收费那么贵,觉得为师随随便便给他们写的信有些对不起他们的付出的钱财?”
“我……,嗯,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吧”,想了想,云景还是坦言承认道,他不想说假话欺骗师父。
李秋并未怪他,反而有些赞许道:“景儿,你有怜悯之心,这是好的,但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并非为师不近人情,我们总不能因为怜悯之心就不吃不喝白帮忙吧,你想啊,从读书识字开始,笔墨纸砚书本学费,哪样不花钱?哪样不花大钱?相比起那些,我们如今挣得又算的了什么,更何况,想要学问更进一步,花费的钱财更多,总之就是,挣得多花得就多,这么一想,心里是不是就舒服多了?我们之前付出了那么多,才有一身挣钱的本事,这钱,挣得心安理得”
“而且啊,为师也不得不这样做,所谓行有行归,为师也不能因为怜悯他人就不收费了吧,若是这样做的话,当了烂好人不说,其他那些以此为生的人会怎么看?而且啊,为师收的真心不多,他们去了别处,只会花费更多的!”
听师父李秋这么一说,云景顿时释然了。
是啊,有学问的人挣钱是很容易,可在有这身挣钱本事之前,付出了多少有人知道吗?又不是触犯法律道德的事情,这钱挣得心安理得。
更何况,你不挣这个钱,有的是人去挣。
恩师传道受业解惑,这就是解惑了,若不是言传身教,云景用前世经历的思维来想这件事情,指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徒儿受教了……”
第一百零五章 回家
接下来云景再度过上了学堂和住处两点一线的日子,平淡却不乏味。
在学堂学习识字,学习礼仪,回到住处后练字,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请教师父,李秋不厌其烦的给他讲解开小灶。
云景有过目不忘之能,学东西很快,如今学的也都是一些简单的礼仪和识字,对他来说更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但他并未因此而好高骛远的超前学习,而是反复练巩固习学过的,不求学得快学得多,只想学得扎实,力求学得深学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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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种反复巩固原本看来就很简单的东西是无比枯燥的过程,但渐渐的,云景却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慢中求稳。
他本身的性格就很平稳不激进,如今静下心来学习,习惯了这种平淡且枯燥的生活,他的心态更是进一步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日子如平淡的水流,无声无息的冲刷着他那颗原本就被磨平了棱角的心,越发圆润。
最直观的表现是,他那一直都在悄无声息成长的感知范围内的一切更加清晰了,在朝着细致入微方向慢慢发展,也在朝着真正能‘看见’的程度靠近……
如今他的感知范围已经成长到了半径五米的程度,在这个范围中,哪怕再细微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虽然感知范围成长固然让他开心,但他并未刻意的去追求这一点,反倒是乐此不彼的沉寂于枯燥且平淡的学习中。
每学到一点新的礼仪知识,多认识一个陌生的字,每天练字练得手臂酸麻,但字却越来越写得好,这些,才是云景真正感到高兴的。
在学堂的时候,虽然云景真正的心理年龄和王柏林他们差距很大,但还是时不时的和他们玩耍放松,别说什么玩儿不到一块去,只要乐意,其实和小孩子相处还是很简单的。
别说,一帮小屁孩时不时的就能给人整出点‘惊喜’来。
比如某一天,陈一剑那小屁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去尝试钻了一下当初发现的学堂厕所边上的那个洞,结果钻出去差点掉粪坑,这就算了,他还被学堂巡逻的护卫给看到了,然后教习杨云空也知道了,下场嘛,那家伙被杨云空拿着戒尺手都打肿了。
再比如王柏林那小子,有天鬼鬼祟祟的把云景他们汇聚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他说有好东西要和朋友们分享,然后那家伙居然拿出了一件粉红色绣着荷花的肚兜,说是偷他家丫鬟的,让大家闻闻香不香,云景当时就被雷得外焦里嫩,大哥,我叫你哥,你特么才六岁啊,居然就开始好奇起女孩子了,还偷了一件肚兜来,长大点还得了?
还有周金泰那小胖子,慢慢的云景发现了他的吃货属性,那家伙的书箱里,除了学习用品外就是各种各样的吃的,果脯蜜饯干果肉干,变着花样的拿出来,他倒是很大方的分享给云景等人,然后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上课也偷吃,被先生打了很多次也屡教不改……
林夜星也时不时的在云景面前刷下存在感,那小子,明显是和云景杠上了,啥都想争个输赢,他虽然是小孩子心性,但学东西还是很认真的,礼仪课得到了先生夸奖,他就冲着云景嘚瑟扬起下巴,识字课的时候,先生表扬云景写得字进步很大,他下课后就找到云景说我会每天少睡一个时辰努力练字超过你的……
总之,在学堂学习的时候,各种欢乐各种搞笑,平淡而充实。
云景也不是啥也没干,他深刻的体会到了此间的小孩娱乐活动是多么的匮乏,于是他把足球整了出来,反正学堂的空地很大,踢球的空间足够。
一开始云景只是用一个差不多圆形的竹篮和大家踢着玩,你来我往的争抢着踢,也没具体规则,渐渐的一帮小孩居然上瘾了,过了没两天,竹篮踢坏了,结果转天陈一剑就带来了一个皮球。
那是用猪皮缝制的,里面也不知道塞了什么玩意,反正踢起来结实耐操。
然后嘛,踢球这个运动就在学堂开始风靡了起来,一到下课就一帮小孩儿在学堂空地上挥汗如雨的奔跑抢夺。
后面还渐渐形成了规则,规定往某个地方踢,谁踢中位置次数多谁就厉害。
这项运动,就连高年级的都被吸引了。
云景也不得不感叹,足球这项运动的魅力真不是吹的……
学习之余,每隔六天,师父李秋都会带着云景去镇上易容摆摊挣钱,见形形色色的人,听不同的故事。
他们的生意不算好,但每次都能做成几笔交易,挣的钱也在两百个铜板以上,云景不得不说,读书人是真的挣钱,而且比起起早贪黑的农民来说,挣钱的方式也太轻松了。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溜走。
某天,云景早上起来,还在琢磨今天是去上学呢还是去摆摊,结果师父李秋却看着他问:“景儿,你这几天是去为师家里玩儿,还是回家去?”
听到这句话,云景一怔,这才意识到,时间不知不觉来打了月底,有三天假期!
他上学已经一个月了,快要入秋,屋外的树叶隐约开始泛黄。
“师父,我想回家去一趟”,想了想,云景开口道。
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要说不想家那是假的,趁着几天假期,云景想回去看看。
李秋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点点头道:“回去看看也好,入冬后大雪封路,那时即使放假再回去就难了,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下,不用想学习的事情,劳逸结合嘛,等下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多谢师父”
似乎早就料到放假的时候云景会回家,李秋早有准备,他们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洗漱好就离开了住处。
来到大路后,当初送过云景他们的刘大壮和丁威已经骑马等在了那里。
“代为师向你的家人问声好,在家待几天,到时候我再让他们去接你,对了,有时间来为师家里一趟,你师娘怪想你的”,说完,李秋就踏上等候在一旁的一辆牛车慢悠悠离去……
第一百零六章 全都知道了
用归心似箭来形容云景的心情再贴切不过了,明明离家也才一个多月而已,但他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几十里路,本就算远,在这样的心情下,云景只觉这条路格外漫长。
或许是感受到云景迫切想要回家的心情,护送他的刘大壮和丁威一路上很少说话,闷头赶路向着小溪村而去。
他们骑马带着云景,速度无疑是很快的,
大路转小路,颠簸中,随着日头渐渐升高,小溪村那熟悉又亲切的画面在转过一个山头后映入了云景的视线。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村口的那棵老树,从村子下方流过的小溪,那条连石块都被踩的圆润的小路,一切的一切都不曾改变丝毫。
思路客
自己也还是当初那个自己,去了镇上学习了一个多月后,云景看着那熟悉的画面,谈不上近乡情怯吧,明明什么都没改变,明明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可为何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云少爷,我们就送到这里了,过两天再来接你”
接近小溪村后,刘大壮和丁威策马放慢速度,待来到村口,他们将云景放下,识趣的提出了辞行,似乎不想打人云景和家人团聚。
收拾好心情,云景道:“刘叔,丁叔,不用急着回去吧,难得来一趟,不如留下来玩两天?”
“不了云少爷,我们回去还有事儿呢,就先走啦”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事儿,反正执意要走,云景也没办法,只能看着他们策马远去。
看着他们离去是背影,想到几次都是刘大壮和丁威在接送自己,云景渐渐的琢磨过味儿来,他俩似乎隐隐约约有点朝着自己专职护卫的方向发展……
“保镖呢,啧,不管是前世还是此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就这么慢慢的快要实现了,人生境遇,当真是妙不可言……”
笑了笑,云景迈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那不是小……云景吗?怎么回来了?”
“听说你去镇上读书啦,是不是真的啊”
“读书的感觉怎么样啊,累不累?有干活儿累吗,学堂是什么样子的?”
“刚才送你的是什么人啊,见他们来过几次了……”
云景回来,自然是被田间地头劳作的村民看到了的,在丁威他们走后,吩纷纷向着走近的云景打招呼。
听到这些,云景有些愕然,心说自己读书整个村子除了家人外应该没人知道才对啊。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几天休息,不用上课,就回来了,读书的感觉还不错吧,有时候很累,但没干活儿累,犯错了先生会打,学堂在镇外的山上,有时间你们可以去看看,但应该是不能进去的,刚才那两人啊,是镇上的熟人,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特地送我的……”
一路所过,云景挨个打招呼回答来自村民们千奇百怪的问题,他没有将在学堂学到的那套礼仪用在这个时候,因为云景觉得和这些熟悉的村民们随意点更亲切一些。
尽管不知道村民们是如何知道自己去读书的,但云景能感觉到,当村民们得知自己成为读书人后,没有了曾经那种长辈看晚辈的随意感,多多少少都有些拘谨,甚至他们下意识的都没有再将自己当成小孩子看待。
这种变化很微妙,但却很明显。
似乎云景这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娃娃,不知不觉已经和他们不再同一个层次了,额,事实也是如此……
云景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当自己成为读书人后,这样的变化就是必然会发生的。
话说回来,身份的改变虽然让村民们面对自己有些拘谨,却并没有疏离感,他们好奇所谓的读书之余,更多的,则是一种与有荣焉心态,直观的展现在了他们脸上。
当下这种社会制度,一个村可以看做是一个大家庭,当这个家庭里面出了一个读书人以后,那是大家都很光彩的事情,羡慕会有,但几乎不会出现嫉妒恨的情况,毕竟啊,自己村出了读书人,还是认识的,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不是。
这就是朴实村民的朴实心态,他们单纯,没有那么复杂,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劳苦农民,早就已经认命,不会因为这样的好事儿没有落到自己头上而抱怨上天的不公产生怨恨的想法。
不患均而患寡的事情,只会出现在吃穿不愁还有闲心琢磨其他事情的人心中,因为那种人心思复杂,想得也更多,自己得不到的,别人得到了,他就会心生不满,会嫉妒怨恨……
一路和村民们打招呼,云景回到了自己的家。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房屋,就连菜园子和自己离去前都没什么变化,一切都仿佛昨天的样子。
“娘,我回来了”
站在门口,云景纯粹是下意识的呼喊了一声。
家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云景有些失落,心头莫名酸酸的,他多想母亲和家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然后惊喜的看着自己,说‘我的孩子,想死我了……’
可那样的场景并未出现。
快入秋了,这个时节家人都很忙,云景回来的时候,估摸着是早上十点过,家人都不在家,也正常。
“咦?这不是小……云景嘛,咋回来了?”
就在云景琢磨着去哪儿找家人给他们个惊喜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这样一句话。
云景回头一看,是村里的王大婶,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小媳妇还是她牵线搭桥才早早定下娃娃亲的呢。
“伯娘,是我,这几天放假不上课,就回来了,您忙着呢”,云景看向对方笑道。
王大婶顿时跟捡了几两银子似得,看着云景眉开眼笑道:“云景你不愧是读书的,这嘴巴就是甜,伯娘我能忙什么呀,整天瞎转悠呗”
云景内心哭笑不得,暗道我不和平时一样嘛,哪儿就嘴巴甜了,你这夸人都不找理由了哈。
要说这王大婶在小溪村也算是几个特别的人之一了,她家也是种地的,但她并没有下地干多少活儿,三天两头的到处跑,不是去给人做媒就是去给人接生的路上,从中赚点谢礼,要说能挣多少钱那不一定,但她家的日子过得比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要滋润那却是真的。
打过招呼,云景干脆问她:“伯娘,我妈他们呢?你知道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哦,刚回来,他们下地干活儿去了吧”,她摇摇头道,然后又说:“云景,我跟你说哦,你岳丈他家知道你读书,别提多高兴了,还说要趁着冬天来之前进山猎只大虫,到时候虎皮给你冬天读书的时候暖和用,还有你那小媳妇,每次我去都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呢……”
听王大婶说这些,云景知道她的话估摸着有夸大的成分,自己的‘老泰山’要给自己整张虎皮?老虎是那么好杀的吗?还有自己的小媳妇,她如今才四岁吧,就知道打听自己的情况就有点扯……
但有一点云景却是‘破案’了,那就是村民们得知自己读书的事情,绝对是从她口中传出去的!
尤记得家人当初让她帮忙把自己读书的消息稍给苏猎户家来着,不是她还能有谁?
“伯娘,您忙着,我去找找我爹娘他们”
和王大婶寒暄几句后,云景准备去找家人。
“去吧去吧,云景呀,别忘了你媳妇还是我给你张罗的哟……”,王大婶‘不着痕迹’的‘提醒’道。
难怪王大婶看到自己就跟捡了银子似得,感情是因为有这个原因在呢,倒不是说她想占便宜,总归她给‘读书人’都张罗了一门亲事,说出去也有面子啊,拿这个打广告,她那媒婆的‘生意’还能差了?
……
第一百零七章 家人
家里没人,云景也不着急近家门,转身就往地里去找家人去了,这些年来自己家的地分别在什么地方他还是知道的,挨个找总能找到。
找了半晌,最终云景在豆子地里找到了家人,他们顶着烈日正在除草。
在一旁玩耍的小云冬眼尖,远远就看到云景了,哥哥哥哥的叫着,很是高兴。
云山用锄头在锄草,他也没抬头,道:“你哥在镇上读书呢,叫什么叫,整天都在问你哥哥去哪儿了,可他在家的时候你又怕他”
“哥哥,真的是哥哥……”,小云冬指着远处嚷嚷道。
云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将一棵豆株扶正,说:“小冬想你哥哥了啊,等收了粮食,空闲下来,我们就去镇上看你哥哥去,就是那个漂亮的大房子那里,你还记得不?”
思路客
咋就不信自己的话呢,小云冬很委屈,然后他也不嚷嚷了,干脆跌跌撞撞的往云景方向跑去。
这么久没见哥哥了,他特别想和哥哥玩儿。
“小冬,你往哪儿跑,给我回来!”到底是女人细心些,江素素发觉到云冬的举动第一时间回头道。
她的肚子越发圆润了,随时都要生产的样子,可纵然如此,她还是依旧下地干活儿,不是她不想休息,而是不能休息,少了她一双手,地里的活儿就少一个人干,这对于地里刨食的农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劳动损失。
挺着肚子干活儿这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乡下农妇,除非是生产和坐月子,否则只要能动就得干活儿。
她在豆子地里,豆株遮挡视线,并未看到远处走来的云景,只看到小云冬跑了,她有些担心。
母亲的话小云冬此时也不听了,哥哥哥哥的叫着奔向云景。
“你这孩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江素素有些生气了,她行动不便,准备让云山去把云冬揪回来。
正当这个时候,她的视线沿着云冬的方向看到了云景,一下子愣住,以为自己眼花了,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然后她眼圈都红了,想开口呼喊自己的孩子,可就是喊不出来,喉咙就跟被堵住了似得。
其实云冬看见云景的时候,云景距离地里已经不远了,见他跑来,生怕他摔着,赶紧过去拉住他道:“跑慢些”
“哥哥,哥哥……”,云冬看着他傻笑,高兴得不得了。
云景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调皮了?以为没人揍你了就无法无天了是吧?”
“没有,没有调皮”,小云冬捂着屁股道,怕挨揍。
“你还没调皮,刚才娘叫你你咋不听话?”说着,云景屈指在他脑袋上‘邦’的敲了一下。
小云冬当场就不干了,嘴巴一瘪道:“哥哥一回来就打我,我不和你好了”
“这可由不得你,你打不过我,不和我好我就揍你,你确定不和我好了吗?”云景乐道,心说欺负弟弟果然好玩。
云冬纠结死了,哥哥太坏,想不和他好吧,可要挨揍,他犹豫道:“那还是好吧……”
“爷爷,爹,娘,我回来了”,来到土地边,云景看着家人心头百感交集,心头后很多话想说,可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我回来了这简单的几个字。
家人听到动静已经发行了云景,此时包括江素素在内,一个个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云景会突然回来,很是意外。
“小景回来了,我孩子回来了,想死娘了”,江素素反应过来,也不顾其他了,挺着大肚子走向云景,眼泪儿跟断线的珍珠似得一个劲往下掉。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分开这么久,江素素每天都在想孩子,很多次半夜起来去云景睡觉的地方,看着空空荡荡的床铺偷偷抹眼泪。
如今孩子就在眼前,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别提多高兴了。
“娘,你走慢些,小心摔着”,云景赶紧放开云冬走过去。
江江素素第一时间将云景楼在怀里喃喃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说着,她轻轻推开云景上下打量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段时间不见,小景长高了,也白净了很多”
才一个多月点,能有啥变化啊,不过母亲开心就好。
别说,靠在母亲怀里的时候,母亲肚子了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居然还踹了云景一脚……
“小景,你咋突然回来了呢?”云林看向云景语气复杂道,苍老的眼神中满是关切。
云山就直接多了,虽然看到孩子回来心头很高兴,可云景在镇上读书,突然就回来了,他难免往坏处想,瞪着云景沉声道:“兔崽子,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被赶回来了?如果是的话,信不信我揍死你,快说,真这样的话,咱想办法去赔礼道歉,爹就是跪下来求,也要想办法让你继续读书……”
不等云景说什么,江素素护犊子的回瞪云山道:“孩子回来就回来了,你凶什么凶!”,说着,她回头看向云景安慰道:“小景别怕,有娘在,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你爹不敢拿你怎么样”
云景无语,家人这明显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爹,娘,我没事儿,不是被赶回来了,是这两天放假,不用上学,所以我就回来了,过两天还得回镇上去呢”
“这样啊……”,云林当即松了口气放心下来,只要孙儿还能继续读书,其他的都不重要。
云山也放心下来,但还是沉声道:“读书居然还有休息的时候,但你也别回来啊,休息就不能自己读书了?”
在他朴实的观念中,读书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不应该时时刻刻都钻进书里吗?居然还有休息的时候,这让他无法理解。
“还要回去啊……”,江素素闻言语气复杂道,即开心云景没犯错还能继续读书,又舍不得云景会再次离去。
云景赶紧说道:“我们每个月月底都有几天假期,镇上回来不是太远,每个月都可以回来一次的”
江素素闻言,想到每个月都能看到孩子,也不那么纠结了,笑道:“那就好”
“每个月都跑回来,会不会耽误学业啊,而且路途遥远,是你师父让人送你的话,会不会太麻烦人了?”云山纠结道。
云景摇头说:“不耽误学业,刘叔他们骑马送我回来,很方便的”,云景说道这里顿了一下,转移话题看向江素素心疼道:“娘,你累了吧,去那边休息一下,我来帮你除草”
“除什么草啊,这都饭点了,孙儿难得回来一趟,走,回家去”,云林当即决定不干活儿了。
虽然云景明知爷爷有意不让自己干活儿,但面对这个理由却无法反驳。
于是一家人收拾收拾回家。
路上,云林好奇问:“小景,在学堂学了些什么啊?”
“学习礼仪好识字,目前学的都是一些简单的”,云景回答说。
云林点头道:“董礼好,董礼好啊,不懂礼数会被人看不起的”
“兔崽子,都这么久了,认得多少字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吗?”云山在边上嚷嚷问,好奇得很。
云景笑道:“认得不少字了,我们每天都要学十几二十个字呢,名字会写的,爹娘你们的名字我都会写呢,专门问过师父练习过的”
“那回去后写给我看,我还不知道自己名字长啥样呢”,云山当即来了兴趣期待道。
云景点头道:“好啊,回去就写给你们看”
云林满脸笑容的感慨道:“我孙儿识字了,还能写一家人的名字,好,真好啊……”
第一百零八章 人外有人
日头渐高,回到熟悉的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这个家才算是完整了。
云母去张罗午饭,而云林云山则催促云景写字,他们想看看自己的名字‘长’啥样。
其实他们是见过自己名字的,毕竟家家户户都有户籍,但自家孩子如今可是读书人,他写出来的能一样吗?
云景也乐得在家人面前‘显摆’,让他们高兴,自己也开心。
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云景把书箱也带回来了,之前去地里找家人的时候,他把书箱藏在了屋子后面。
此番取出,当着爷爷和父亲的面,云景将书箱打开,里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学习时的那两本书,甚至他还带回来了一块平时练字用的石板。
笔趣阁
虽然已经回家了,但云景给自己的要求是每天依旧要练字的。
或许一两天不练字看似没什么,可练字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松懈一天,或许要三天才能将进步弥补回来,松懈的时间久了,倒退是必然的,所以,哪怕每天坚持练字,进步微小到察觉不了,他也不会放下手中的笔让自己懈怠下来。
好不容易养成了每天坚持练字学习的习惯,云景可不想因为回家就把自己惯坏……
“这就是书啊,还有笔,墨,纸张和砚台,我见过的,都认得”,看着云景打开的书箱,苍老的云林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说道。
那些东西,对曾经的他来说,可是金贵得不得了的东西,虽然见过,却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还是第一次呢。
云山在边上很是纠结,抓耳挠腮的,他看着云景书箱内的一切,很想去摸摸,但又怕给摸坏了,样子颇为滑稽。
云景不觉得父亲的样子滑稽,内心甚至还感到有些悲哀,本来这些东西都是再‘寻常’不过的物品,可在父亲这样的人眼中,却是连碰一下都没有勇气的珍贵物品。
亲手将两本书拿起,云景分别给爷爷和父亲手中塞了一本,他笑道:“爷爷,爹,你们看,这就是我平时学习的书,一本里面是礼仪内容,另一边是如今要学的字”
云林和云山被云景的这一举动给弄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接过书籍,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动作大点就弄坏了似得。
“这就是书啊”,云林粗糙的手拿着书本,稍微平静下心情后喃喃道,他小心翼翼的翻开一页,尽管里面的内容他一点都看不懂,但却眯着眼睛看的如痴如醉。
云山和他差不多,惊奇又茫然的看着手中的书,小心翼翼的翻开看内容,还去闻墨汁的味道,那样子,别提多‘幸福’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样的泥腿子,这辈子能亲手碰到书,已经可以说值了……
边上小云冬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见没人理他,他就想去翻云景的书箱。
云景也没阻止,两本书都在爷爷和父亲手里,其他东西稍微碰几下也弄不坏,哪怕是脆弱的纸张,对两岁多的小云冬来说,想要撕坏也是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不阻止,可云山却慌了,怕小云冬搞坏云景的东西,当即伸手把小云冬的手打掉训斥道:“别碰,给你哥哥弄坏了可买不起!”
小云冬被吓了一跳,嘴巴一瘪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云景赶紧安慰他,对云山哭笑不得道:“爹,你说什么呢,都是自家东西,不碍事的,而且这些东西没那么脆弱,小冬稍微玩一下没事儿的”
“那也不行,这些东西金贵着呢,冬儿啥都不懂,手脚没个轻重,弄坏了咋办”云林也开口道。
对于书籍笔墨纸砚这些金贵物品,他的想法显然和云山是一样的。
爷爷和父亲都不站在自己这边,虽然在哥哥那里得到了安慰,可小云冬还是哇哇哭着跑去找母亲去了……
云景无奈,家人这种根深蒂固的思维,可不是自己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此时云林云山也过足了摸书的瘾,他们小心翼翼的把书还给云景。
然后云山看着云景书箱内的石板疑惑道:“小景,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带着块石板干啥?你不会是时刻准备着和人干架吧?我跟你说,读书就好好读书,可别学坏了啊”
感情云山把云景用来练字的石板当成打架用的板砖了……
“爹,那是我练字用的石板,平时沾水在上面写字,这样能省很多纸张和墨水,练字的效果也是一样的”,云景耐心的解释道。
云山闹了个大红脸,但为了维持父亲的威严,他却是梗着脖子嘴硬道:“我知道,只是提醒你别学坏孩子打架而已”
也不拆穿他,云景干脆拿出笔墨纸砚放在饭桌上,把纸张摊开用镇纸压好,然后磨墨,用毛笔沾了墨汁,在白纸上写下‘云景’两个字,然后说:“爷爷,爹,你们看,这就是我的名字,云景”
纸无疑是珍贵的,可为了写字给家人看,云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这个过程中,云林云山默默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道云景。
待到云景写完,他们睁大眼睛仔细看。
云林满面红光,对于自家孙儿能写字识字这点,他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云山不懂装懂的点评道:“嗯,不错,写得真好”
“爹,我这哪儿算好啊,还差得远呢,用师父的话说,我现在写的字跟狗爬的一样,没法见人的”,云景哭笑不得道。
云山傻眼了,喃喃说:“这还不够好啊?”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想写好字,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云景笑道。
挠挠头,云山说:“你写字好不好,和走不走不走路有什么关系?”
云景:“……”
不准备和父亲抬杠,云景问爷爷和父亲道:“爷爷,爹,你们要我把你们的名字写出来吗?”
“要要要,快写快写”,云山赶紧催促。
于是,云景在那张纸上继续书写。
他之前写自己的名字时,是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这张纸的中下部位,此时他重新提笔,在最上方写下云林两个字,在这两个字下面写了云山两个字,接着是江素素三个字,其下是他自己的,然后他又把云冬的名字写在了自己名字后面。
写完他挨个指着说:“爷爷,这是你的名字,然后是爹的,其次是娘的,这是我的,这是云冬的,我们一家人的名字都在上面了”
“嗯,不错不错,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云林捋着胡须开心道。
云山搓了搓手问云景,他说:“小景,这张写了我们一家名字的纸你还要吗?”
“爹你问这个干嘛?”云景好奇道。
挠挠头,云山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的话,就给我,我放家里,没事儿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这可是我儿子第一次当着我们的面写的字,得好好保管起来”
实际上云山想的是,等云景去镇上读书后,他就揣着这张纸在村里转悠,看到人就掏出来告诉别人这是自家儿子写的,你看,是不是写得很好?这是我的名字,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名字,如果谁敢说不好就不给看了,你懂个屁……
不明白父亲的小心思,云景把纸递给云山说:“爹,你要就拿去吧,我也不差这一张”
此间的纸是金贵东西,但也要看对什么人来说,无疑,对李秋那样的人来讲,纸也就寻常物品罢了,虽然他不让云景浪费纸,但给云景准备的纸可是不少的,是以云景真不差这一张。
云山赶紧收好,小心翼翼的折好放怀里,又问云景:“小景,除了这些,你还学了那些字啊?”
“爹你想看啊,我挨个写给你们看吧,就当练字了”云景笑道。
然后,他重新铺上一张纸,毛笔沾墨后,从一开始写,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自己直到现在学会的所有字都写在纸上。
他有过目不忘的能耐,压根就不用翻书。
写的时候,他每写一个就解释一下怎么读的,是什么意思,充分的去满足爷爷和父亲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在学堂学了一个月,云景学会了三百多个字,写不了‘小字’的他,整整写了八张纸才把所有学会的字都写完。
一个月就学了三百多个字,看似很夸张,但亲身经历后,云景觉得很正常。
他们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识字写字练字,先生不厌其烦的教,学生一遍又一遍的写,学不会写不好会挨揍,加上虽然都是小孩子,但学习都很努力刻苦,如此高压下,一个月学会三百多个字实在太正常了。
此间的小孩,别看小,却都懂得学问的重要性,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在学呢,生怕落后了,哪儿像云景前世,对于一些学生来说,学习就跟要他们的命一样,能敷衍就敷衍,被逼着学还不乐意呢……
所谓人外有人,云景在学堂待了一个多月,深知一些家伙有多‘妖孽’,有些家庭好的,早早就请人教小孩了,那种三岁识千字,五岁能背诗,七岁能独自看懂书籍,这样的人不说比比皆是,但学堂内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相比起来,云景就算不得什么了。
当下这种社会情况,人们对学问的求知欲,超乎云景前世那些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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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悠闲时光
因为是用毛笔写字,所以快不起来,云景把如今自己学会的三百多个字全部写完后,展示给爷爷和父亲看,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云景写的时候,云林云山认真看着,没出声,生怕打扰到他。
最后,当他们看着那些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虽然看不懂,却也让云林云山满面红光。
这些都是自家孩子写的呢,能写这么多字,整个村谁有这样的本事?
祖宗保佑,家里出读书人了,这辈子值啦……
此时江素素已经张罗好了午饭,她从厨房走出,看着桌子上云景写的那些字,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这些都是自家儿子写的,我儿长本事了呢。
当娘的,可不就盼着孩子有出息这点心愿吗,其他的,自己再苦再累都不重要。
对于没能亲眼看到云景写字,江素素一点都不遗憾,她心想的是,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得做点好吃的给他吃。
笔趣阁
所以,这顿饭她做得花了点时间,也比平常要丰盛很多。
“娘,我来吧”
看到母亲从厨房出来,挺着个大肚子,还端着菜,云景赶紧放下毛笔走过去。
江素素摇摇头笑道:“刚出锅,很烫的,娘自己来,你坐好就是”
孩子有出息了,当娘的做什么都开心,哪怕仅仅只是看着孩子都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她坚持不要云景帮忙……
乡下农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吃饭的时候,云景拿着那些写好的字,挨个念给母亲听,还给她解释每个字的意思,甚至还把父亲收好的那张纸要来,指着她的名字说,娘,你看,这就是你的名字,是这么写的,要我再写一遍给你看吗?
江素素没让云景再写一遍自己的名字亲眼看看,她甚至都没太在意云景写的那些字,她只是微笑的看着,看自家儿子兴致勃勃的讲解,看儿子生怕自己没听懂那认真的样子,她就很开心,很幸福。
孩子回来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家庭完整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别提多幸福了。
至始至终,小云冬对自家哥哥写的那些字都不感兴趣,密密麻麻的看得眼晕,哪儿有手里的鸡腿香啊,他啃得满嘴流油。
哥哥回来了,居然有鸡腿吃,哥哥没回来的时候这么没有呢?要是哥哥天天回来多好呀……
没错,云景回来,江素素专门杀了一只鸡炖了,虽然一只鸡能卖钱,对这个家很重要,可是儿子难得回来一趟,怎能不让他吃顿好的呢。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听云景说这段时间的学习经历。
读书,学礼仪,练字,交朋友,去镇上摆摊……
云景绘声绘色的述说着,家人听着,曾经想都想象不到的学习画面,渐渐的在他们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原来,读书是这样的啊,原来学习并不是那么美好,学不好会被先生打骂,不听先生的话会被责罚,练字会那么辛苦,读书人挣钱那么容易。
可明明小景说读书没那么容易甚至很辛苦,可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么好呢,可惜呀,我们是没机会了,还好小景能读书,长本事呢,以后这个家就指望他了……
小云冬明显对自家哥哥讲的这些不感兴趣,大热天的,又是中午,听着听着就开始昏昏欲睡。
短暂的快乐时光后,农家的生活还是要回归现实的,纵使中午酷热难耐,但云景的家人依旧要坚持下地干活儿。
云景提出自己也要去帮忙,但家人死活都不同意,他问为什么,云爸说你现在是读书人了,粗活儿我们来就是。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道:“爹啊,我去读书之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们知道我后面要读书,不一样干活儿吗?”
云山振振有词道:“那能一样吗,当时虽然知道你要读书,但那不是没去嘛,现在你真正读书了,怎么能干活儿呢,乖,听话,在家好好休息,看看书练练字也行,总之就是不能干活儿”
云景傻眼,爹,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接着,江素素在边上提醒道:“小景,在家乖乖待着啊,再热也不能去水里洗澡,前阵子你三叔家四岁的小闺女就差点溺死了,还好救得及时”
“对的对的,不能去洗澡,哎,那些臭小子啊,就是不长记性,年年打年年教训,就是不长记性,非得去水里,养个孩子不容易啊,万一淹死了,大人得多伤心”,云林在边上唏嘘道。
关于小孩子洗澡溺水这种事情,年年都有发生,虽然真正淹死的时候很少,但哪一次不整得全村上下人心惶惶?
小孩子不懂事,可大人怕啊。
“爷爷,爹,娘,放心吧,我不会去水里的,可你们不让我干活儿,我在家也无聊啊”,云景哭笑不得道。
“无聊你就去找其他人玩儿呗,你去了镇上这么久,经常有小孩来找你玩儿,你都不在,他们还以为你被拐卖了呢,见不到你人,怎么解释都不信”,云林笑道,反正就不打算让云景干活儿。
没辙了,云景干脆眼珠子一转,道:“那好吧,我就在家里练练字”
“这就对了嘛,我们干活儿去了”,云山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他们带着农具去了地里。
过了没多久,云景把家门一关,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然后家人正在地里干活儿呢,云景冒了出来,说我来帮忙啦。
他这么一搞,来都来了,若是扯皮赶他回去的话也耽误农活儿,所以嘛,来都来了,那就干吧。
然后云景就顶着烈日和家人一起干活儿了,早就从事了无数遍的事情,他并未因为去了镇上学习一个多月就生疏了干活儿的技能。
看着云景不叫苦不叫累手脚麻利的干活儿,一家人直夸他懂事了。
一转眼,云景都在慢慢‘懂事’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这意味着他们在慢慢的老去。
后代的延续,或许才是云林他们这种普通人生命的意义吧,当有一天自己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后代的存在,是他们来过这世间最好也是唯一的证明……
毕竟他们太过渺小,当时间过后,除了后代,谁有能记得他们呢?
在地里干活儿到下午,云山催云景去放牛,说地里的活儿有他们,可家里的大水牛还饿着呢。
云景有心想为家人分担一些地里的活儿,可放牛也是头等大事,虽然知道父亲想让自己轻松一点,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乖乖回去放牛。
小云冬并未赶路,大热天的,他在干活儿的土地边上一树荫下的石板上呼呼大睡呢,周围空旷,大人时刻注意着,倒也不怕蛇啊之类的跑来咬他。
大黑并未因为一个多月没看到云景就对他生疏了,一如往常那样和云景亲近。
曾经那张草垫子还在牛圈边上,云景将其铺在大黑背上,翻身骑着就放牛去了。
天热,下午日头正毒,水牛需要去水里泡澡散热,于是云景骑着大黑来到了溪边。
大黑踩在溪水里吃溪边的草,云景就坐岸边的树荫下享受这安逸的下午时光。
在他那敏锐的感官下,半径五米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轻微的动静中,他懒洋洋靠着柳树的动作都没改变丝毫,无比随意的伸手一捞,一只从树上窜来的小松鼠就被他捞在了手里。
那轻松写意的姿态,像是那只小松鼠主动跳到他手里的一样,实际上小松鼠是想跳他肩膀上的!
“小家伙,好久不见啊”,云景挠着小松鼠的肚子笑道。
小松鼠任由云景施为,两只小爪子还抱着一颗野生板栗啃着,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云景这种两脚怪物的可怕。
都是‘老朋友’了,和小松鼠玩闹片刻,云景将其放肩膀上,顺手摘了一片柳叶,稍微琢磨,他用柳叶吹奏起了一首优美的音乐。
故乡的原风景。
这也是云景前世无比喜欢的一首音乐,如今他用柳叶吹出来,曲调清脆悠扬,让人感到欢快,并不是用埙那种低沉音调吹奏出来让人感觉淡淡的忧伤。
清脆悠扬的曲调回荡在溪边田野林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连风都变得轻柔了。
云景双目似闭非闭,心情无比放松,像是整个人都沉醉在了山水之间。
他肩膀上的小松鼠都停下了啃食板栗的动作,安安静静的听着。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云景停下吹奏,天空中一声鹰啸打破了这种轻松的宁静气氛。
那只白头苍鹰小白扑腾着翅膀飞来了。
小松鼠吓得第一时间远离云景跑林间消失不见。
小白落在云景两米开外,高昂着脑袋,用右边眼睛看着云景,似乎在说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小白,好久不见啊,你看上去更雄壮了呢”,云景冲着它招手道。
小白不理他,依旧高昂着脑袋,一副我生气了,哄都哄不好那种。
云景哈哈一笑,起身走过去,直接就将它楼在了怀里,说:“哟,还发脾气了呢,你不都看到了嘛,我在镇上上学呢”
平日里云景经常注意到天上有一只苍鹰在盘旋,自然认得那就是小白,可镇上人多,小白不敢下来,只能远远的看一会儿云景就飞走离去。
听他这么一说,小白一副你还记我啊的样子,用脑袋蹭蹭云景的脸颊,原谅你了……
第一百一十章 突如其来
和小动物真正的直接交流,云景肯定是做不到的,他又不懂兽语,不过动物毕竟是活物,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脾气,一起待久了,熟悉了其习性,云景倒是能大概猜到一些它们平常想要表达的意思。
所以平时和小动物待在一起的时候,云景都会和它们说说话交流一下,管它听不听得懂,总之‘感情’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到如今,极少数和云景有‘感情’的动物,比如小白这样的,慢慢的都能稍微理解云景表达的一些意图了。
有点可惜的是,能稍微理解他意思的小动物如今还派不上用场,如果以后外出走动的话,倒是可以将小动物带在身边,负责警戒或者送信之类的应该很方便。
“小白呀,你这个头不知道还能不能长,估摸着你都成年了吧,若是你的个头还能长的话,未来带着我翱翔天际那该多好”,云景跟搓哈士奇狗头似得摸着小白的脑袋说道。
笔趣阁
小白任由云景施为,也不挣扎,反倒是很享受的样子。
在听到云景这番话后,它扭了扭头,还扑腾了下翅膀,也不知道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啧,交流还是有很大的障碍。
话说回来,云景对于这些有‘感情’的动物,是真心将它们当做是另类的朋友了,不过对那些没有‘感情’或是完全陌生的动物嘛,他就一视同仁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抓来打牙祭,虽然到目前为止云景都很少这样做,但毕竟做过。
他是人,又不是动物,吃点野味什么的不过分吧?
基于小动物都和自己亲近这点,哪怕是完全没见过的陌生小动物,只要云景不太过分,它们都不会主动对云景发出敌意,所以云景想要整点野味之类的还是很简单的。
大型动物云景如今没见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亲近动物的特性,在那些大型动物面前好使不好使,他也没有作死的想法要去试验一下。
自己如今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指不定还喂不饱大型动物呢……
一下午的时光很快过去,小白也早已离去,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云景骑着大黑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水田里的稻谷已经抽穗,风一吹宛如波浪般翻滚,天边的晚霞如火烧,暖风习习,此情此景别提多惬意了。
如果抛开穷苦两个字的话,其实云景还是很喜欢乡下生活的。
说白了他也是个俗人,和大多数人一样,若是吃穿不愁,还有一亿存款,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的话,他宁愿生活在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事儿的时候要么请几个朋友喝喝小酒,再偶尔出去旅游一下,日子简直美滋滋。
可惜,他如今想要过上那样悠闲的生活只能靠做梦。
如今他还太小,没存款,没足以保证自身安全的手段,‘没文化’去哪儿都寸步难行,总之想要过那样的生活目前就没法搞。
总归他正在朝着那方面努力,以后应该能过上那种惬意的生活吧?
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回到家,家人还没回来,云景干脆拿出石板练字。
夕阳余晖下,他格外专注认真,没有因为那些字自己都会写而敷衍,每一笔每一划都争取做到最好。
想要练出一手好字,本来就是水磨功夫,哪怕眼下看不到进度,但一点点练,以后总能练出来的。
换个角度,这种能静下心来专注一件事情,将枯燥无比的事情坚持下去,这本身就是对一个人耐心和性格的打磨,云景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会让自己有丝毫的懈怠。
打磨心性和性格的好处眼下看不到,但他相信,在某些关键时刻,一个人的心态将决定很多事情的结果。
还有一点,尽管云景没有刻意强求,但心态和性格的改变,是能影响到他那神奇的感知的,至于以后自己的感知会达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也不去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吧……
天快黑的时候,家人回来了。
今夜月亮如勾,光线不足,云景也没打算让家里点油灯给自己练字,家里还不富裕,能省一点是一点吧,于是收工。
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乡下没什么娱乐,各自安睡,万家寂静。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在去镇上读书之前,在家的周围种上了艾草,如今大部分都存活了,在艾草独特的气味下,家里的蚊子很少,夜幕下,他都没有听到家人抱怨烦人的蚊子声音了,都睡得很香甜。
歪头看向外面夜空中的弯月,云景心说虽然不是前世的世界了,但如今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他很满足。
他曾幻想过这个世界会不会是自己前世所处世界的古代,如今在镇上待了一段时间,种种迹象表明,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熟悉的历史上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纵然如此,他也并不觉得孤单,因为他有家呀。
他还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是转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被娘亲生下来的,如果自己是凭空穿越过来的,那么一来的话,恐怕很大可能体质根本就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环境就当场去世了吧?
毕竟是不同的世界,一点点的偏差,都会导致相同的体质在不同的环境产生严重后果,总归土著才能真正的适应自己所处世界的环境。
云景除了拥有前世记忆外,实际上和这个世界的土著没什么区别的……
隔天一早,云景依旧像往常在家一样,天刚亮就起床,稍微洗漱后去放牛,并未因为去了一趟镇上就对家里的生活而生疏了。
然后惯例的,小云冬成了他的跟屁虫。
有小云冬在,那些小动物都不和云景玩耍了,一来是那些小动物被小云冬折腾过,都怕他,再一个,云景也怕动物伤到小云冬,毕竟小动物和自己亲近而不是和他亲近。
放牛,然后回来吃早饭,稍微休息,和家人一起下地干活儿,吃下午饭,接着又去放牛……
云景回家的生活,和曾经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收活儿的时候他都会多出练字这个曾经没有的环节。
如此自觉,这就导致了云景并未经历‘游子归家’后的遭遇三连。
嗯,所谓的遭遇三连就是,一喜二淡三嫌,第一天回来家人团聚的喜悦,第二天这种喜悦就变淡了,第三天,好嘛,懒猪还在睡觉,谁不嫌弃?
回家的第三天,也是他要会镇上去的那一天,云景依旧早早起床放牛,吃午饭,中午下地干活儿,并没有因为下午要离开就改变自己在家的生活。
这虽然不是云景刻意为之,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家人都忽略了他要离开这回事儿。
直到这天下午刘大壮和丁威骑马来到他家接云景的时候,云景的家人才反应过来。
不舍是肯定的,但并没有云景第一次离家的时候那么伤感了。
云景暗搓搓的想,如果自己以后每隔一个月就回家一趟,估计家人还会嫌弃得主动赶自己走吧?
这就很现实,三年五载的见一面肯定是激动得眼泪汪汪,可隔三差五的看到,那就另当别论了。
刘大壮和丁威,别看他们五大三粗的,实际上心细如发,来接云景估摸着也是卡着点的,云景家吃完下午饭没多久他们就来了,绝对是有意避开的,免得云景家邀请他们吃饭从而添麻烦。
没什么好收拾的,云景所有的东西一个书箱就能装走。
“爷爷,爹,娘,我去镇上啦,下个月放假我再回来看你们”,院子门口,云景冲着家人挥手告别。
虽说这次没有上次那么伤感,但江素素依旧万般不舍,她站在门口对云景说:“常回家看看,路上小心些”
“娘,有刘叔他们在,没事儿的,倒是你,别太累了”,云景看着母亲说道,他到底不是医生,母亲的肚子那么大了,他无法判断生产日子,但看样子应该很近了。
这会儿云林在和刘大壮他们告别,说:“我家小景就麻烦你们了啊”
云林很开心,因为这次刘大壮丁威他们来是给他带了礼物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一捆旱烟叶,值不了几个钱,但谁让云林好这口呢。
云景家每年都会种点旱烟,都是云林一个人享受,这次刘大壮他们给他带的,明显比他平时抽的要好一些。
“云叔,不麻烦的,这条路我们都走习惯了,而且送云少爷也是我们职责所在,那我们就先走啦,下次再来看您”,刘大壮摆摆手道。
云景已经骑在了刘大壮身前的马背上,他说:“爷爷,爹,娘,小冬,我走啦”
“嗯,你……唔……”
江素素不舍的点点头,但就在此时,她眉头一皱突然表现出一脸的痛楚神色,下意识弯腰捂肚子。
“娘,你怎么了?”
如此情景,云景哪儿还能安心离去,当下翻身下来跑向母亲。
边上的云山及时的搀扶着江素素,江素素靠在他身上额头冒冷汗道:“我恐怕是要生了,小景你别管,没事儿的,你安心的去镇上吧”
听到这话,云景就更不能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妹妹啦
毕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肚子不舒服,江素素就大概知道自己要生了,纵然如此,她也不忘提醒云景去镇上。
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读书做学问才是头等大事,自己生孩子嘛,又不是没生过。
这会儿云景哪儿能就这样走啊,不说好奇母亲会给自己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就是母亲的安全问题他就不能就这么走了,纵使母亲生过两个孩子,再生也不是绝对安全的不是。
虽说他留下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总好过离去后提心吊胆吧。
回头,他对刘大壮说:“刘叔,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暂时恐怕没法和你们一起回镇上,让你们白跑一趟实在抱歉,劳烦你们回去告诉师父一声我家的情况,以免我没去他担心,若是耽误了学业,我会亲自给师父告罪补上的”
云山听自家媳妇说要生了,毕竟是当了两个孩子爹的人,已经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了,一边搀扶着江素素往家里走,一边还对云林道:“爹,去请王大嫂,我早上的时候还看到她在家的”
笔趣阁
王大婶是产婆兼媒婆,云景兄弟俩都是她接生的,这个时候找她一准没错。
“好,我马上去”,云林点点头道,此时也没功夫搭理云景了,拔腿就往王大婶家里跑。
这边刘大壮听到云景的话,也知道情况特殊,他当即道:“云少爷,不如这样,我留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嗯,等云大嫂生了,情况稳定下来,我再和你一起去镇上,然后我让丁老弟先回去告诉老爷这里的情况,免得老爷那边担心”
刘大壮这么安排不可谓不周到,虽然自家娘亲生孩子他留下来指定帮不上什么忙,可云景这会儿也没空纠结这么多了,说:“就这么办吧,刘叔,我先去看看情况”
丢下这样一句话,云景追着父母而去,小云冬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云景怕这会儿小云冬添乱。
刘大壮和丁威对视一眼,都知道情况特殊,就按刘大壮说的,他留下,丁威则策马往镇上去了。
然后吧,刘大壮也意识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有点尴尬,就这么走了也不好,于是他干脆把马匹拴好,然后握紧腰间的长刀在云景家周围巡视了起来。
他心说自己保护云少爷家周围的安全,也算是帮忙了吧?
“娘,你坚持住,爷爷去请伯娘了,很快就来”,云景追上去安慰母亲。
江素素这会儿很难受,也没功夫过问云景去不去镇上的事情了,她强打精神说:“小景,你把弟弟看好,别吓着他,娘没事儿的,然后你去烧热水,等下要用”
尽管很难受,毕竟有过经验,这会儿江素素还是安排得井井有条。
“娘你放心吧,我会看好弟弟的”,云景点头,然后拉着吓得六神无主的小云冬去了厨房,路上云景严肃警告他别添乱,否则就揍死他!
小云冬本就服云景管,这会儿直接一个劲的点头,用手捂着嘴巴表示自己一定不添乱。
然后云景在厨房生火烧水,一边留意着母亲的情况。
江素素尽管很难受,但并没有痛得叫喊出来,生过两个孩子,又常年吃苦,她的忍耐力还是有的。
情况应该不是很坏,云景稍微放松下来。
然后他暗自回忆母亲怀这一胎出现干呕情况是什么时候,最后大致估计出母亲怀的这一胎和正常生育时间没太大出入。
“应该不至于早产,只要不是遇到特殊情况,问题应该不大”,云景心中暗道,但这种事情他又不敢打包票,只能心中祈祷千万别有事儿。
云山也没闲着,急得团团转的他翻箱倒柜,去找之前江素素为了新生儿准备的东西。
不久后王大婶就来了,比云林还来得快,她年轻点,云林在后面追都追不上,很明显,王大婶对云景家的事情无比上心。
刚踏足云景家的门,她就开口道:“你们别急,素素生过两个孩子,只要胎位正常就问题不大,有我在,没事儿的”
明显这种问题她也不敢打包票,稍微安慰了一句,就把房间内的云山赶走,然后关上门给江素素接生。
虽然这种事情云林云山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依旧忍不住担心啊,须知这种古代社会,女人每一次生孩子都不亚于走一趟鬼门关,万一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很可能就是两条命的大事儿!
可这种事情他们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暗自着急。
云景还反过来安慰爷爷和父亲呢,整得他们哭笑不得。
时间一点点过去,热水都烧好了,一直强忍着痛处的江素素也开始闷哼出声,明显到了紧要关头。
这个时候,包括云景在内,一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院子外面巡视周围的刘大壮更是下意识握紧了刀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敢来云景家捣乱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一刀劈上去。
渐渐的,天边夕阳都落了一半到了山的那一边,随着江素素一声痛苦的惊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分外洪亮。
生了!
云景一家,除了小云冬懵懵懂懂外都意识到了这点,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至于另一半悬着的心,还得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没一会儿,王大婶的声音就在江素素生产的房门口响起说道:“我就说没事儿吧,左右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生了,恭喜恭喜,是个女娃,母女平安,云山,该你高兴啦,如今你儿女双全了,快,把热水拿来,现在你们不方便进来,在外面等着,我帮忙收拾好了你们再进来”
一家人悬着的心在听到这番话后总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顺利生产,还是母女平安,没有比这更值得庆贺的事情。
江素素生的这第三胎真心顺利,一顿饭的功夫就生了,几乎可以说是没遭罪。
云山一个劲的傻乐,喃喃说自己有闺女了,然后又开始心疼江素素,但没法这会儿就去看她。
云景也很高兴,甚至差点高兴的崩起来,这次母亲生了个妹妹,太好了,妹妹好,妹妹好啊,以后得好好宠着。
臭弟弟这种生物就是用来欺负着玩儿的,妹妹是用来疼的,云景就是这么偏心。
如果不是不方便的话,这会儿云景真想把妹妹抱在怀里好好看看。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王大婶总算是帮着收拾好了,这才通知云景一家可以进去看看情况。
云景跑得最快,一溜烟就进了母亲所在的房间。
江素素显得很虚弱,脸色苍白,但已经不难受了,云景进来的时候,她正歪着头一脸慈爱的看着边上。
她的枕头边,一个小不点正躺在那里,那就是云景刚出生不久的妹妹,已经睡着了,刚刚出生的她小脸邹皱的,颇为难看。
但云景却是越看越喜欢,这就是自己的妹妹呢,现在丑丑的,长大了指定是个大美人,哼哼,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我妹妹,我这个当哥的一定让他后悔得生在这个世界上!
“娘,你还好吧?”打量了睡着的妹妹几眼,云景率先关切的问江素素。
江素素虚弱的笑了笑道:“娘没事儿了,小景你来看,这是你妹妹呢,和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妹妹?什么妹妹?哪儿呢,妹妹是什么?”小云冬的脑袋拱了出来好奇问。
云景一巴掌把他扒拉到身后,问江素素:“娘,我可以抱抱妹妹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小心些,动作小点,别把她弄醒了”,江素素想了想点头道。
于是,云景又一扭屁股把想凑过来的小云冬顶开,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妹妹抱在了怀里,那小心翼翼的姿态,简直就跟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说来也巧,云景刚把妹妹抱起,对方就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他,不哭也不闹,那眼睛大大黑黑的,几乎没有眼白,漂亮极了。
云景自己就是从婴儿时期过来的,他还有婴儿时期的记忆呢,当然知道自己妹妹这么小肯定是看不到东西的,但并不妨碍他喜欢怀里的妹妹啊。
“妹妹,我是哥哥,叫哥哥”,云景逗怀里的小不点。
江素素在边上好笑道:“妹妹现在还不会说话呢”
边上云山也想抱抱自己的闺女,可闺女被云景霸占着,他很郁闷,只得去安慰江素素,说:“孩子他娘,你辛苦了,谢谢你,咱儿女双全了”
“是啊,儿女双全,山哥,我们这辈子,圆满了呢”,江素素一脸幸福的笑道。
王大婶这会儿还没走,她干脆凑趣道:“云景,你现在不是读书人嘛,你看啊,你妹妹刚出生,要不你给她起个名字呗?”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云景。
江素素眼睛一亮道:“对呀,小景,要不你给妹妹起个名字吧,我们没啥见识,你给妹妹起个好听点的名字”
没想到给妹妹起名的权力落到了自己头上,云景自然是很高兴的,一时之间,无数好听的名字在脑海中闪过。
他很纠结,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然后,他脑海中猛然定格一副画面,就是在妹妹出生时,哭出声音的时候,夕阳正好落山,晚霞漫天。
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他说:“妹妹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出生的,要不就叫云夕吧?”
“云夕,云夕,好名字,就叫云夕”,云山反复念叨两遍拍板决定下来。
反正他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具体好在哪里他也不知道,甚至还在心里暗搓搓的想,我怎么就想不出来这么好听的名字呢。
额,儿子读书人嘛,起名字好听也正常,不过儿子是读书人又怎么样,我还是他爹呢,他还不是得听我的。
总之,云景的妹妹,云夕这个名字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亲如一家
“哥,我也要抱抱……”
被云景挤开了两次的小云冬这会儿凑上来仰着脖子嚷嚷道,平时哥哥都和他玩耍,可现在哥哥抱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孩不抱他,他有些委屈。
这会儿云景哪儿有空搭理他啊,小心翼翼的抱着妹妹,撇了他一眼说:“一边儿去,没见我抱着妹妹嘛,你那么大了还要抱抱,羞不羞”
小云冬一下子就急了,一副狗子你变了的表情,用小短腿踹云景,委屈道:“哥,要不你揍我把,别抱妹妹了,我讨厌妹妹”
此时小云冬感到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地位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宁愿挨揍也总好过哥哥不搭理自己。
“现在没兴趣揍你”,云景无语道。
他哥俩一番搞笑的对话惹得边上云林等人哈哈大笑。
小云冬见依旧没法引起哥哥的注意力,干脆嚷嚷道:“那我也要抱妹妹”
他单纯的思维中,既然没法引起哥哥的注意,那就把‘罪魁祸首’掌握在手中好了。
笔趣阁
“抱你……,嗯,你还小,抱不了妹妹,边儿待着去”,云景张口就来,但及时止住话头没好气道。
云冬还小,包括云景在内,谁都不可能放心把刚出生的云夕交给他。
不知道是不是云景身上那种对小动物亲近的特质起了作用,反正小云夕在他怀里不哭也不闹,还用那没力气的小手‘紧紧’的拽着云景的衣角。
刚出生不久的她精力不足,在云景怀里睁眼没多久就闭上睡了过去。
王大婶作为经常和产妇打交道的女人,很细心,留意到疲惫的江素素昏昏欲睡,于是小声提醒道:“我们先出去吧,让素素休息一下”
母亲现在需要休息,云景也意识到了这点,点点头,将小云夕轻轻放在母亲身边,然后他们都缓缓退出了房间。
小云冬还想趁着大家离去后爬上床看看妹妹呢,被云景给他一脑瓜崩,于是一脸委屈的跟着出来。
来到外面,王大婶看向云山说:“家里有鸡蛋吗?素素刚生完孩子,需要营养,我给她做碗开水蛋吧,对了,有油吗?”
“有的有的,早就备着了,我给你拿,算了,大嫂你休息下吧,我自己来”,云山赶紧说道。
虽然云山已经是第三个孩子的爹了,但说到底还是没有女人细心,还是王大婶提醒他才意识到江素素这会儿需要吃东西补充营养。
笑了笑,王大婶说:“还是我来吧,你一个大老爷们哪儿会做什么吃的,反正现在天黑了我左右也没什么事儿”,说到这里,王大婶看向云景说:“小景,来,给伯娘帮忙烧火”
“那多不好意思啊”,云山挠挠头道。
王大婶没说什么,转身去了云景家厨房,催促云山赶紧把蛋和油拿来,云景赶忙跟上去帮忙烧火。
此时云景心头有些感慨,母亲娘家没人,父亲也没个兄弟姐妹之类的,这就导致了母亲生产,也没个贴心妯娌啊姐妹的照顾。
如今想想,云景猛然发现,当初母亲生云冬的时候,似乎第二天就自己下床做亲手做东西吃了。
那么一瞬间,云景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母亲这辈子,直到如今,都没过几天舒心的好日子。
在厨房忙碌了没多久,王大婶就做了一碗水煮鸡蛋,里面加了一些猪油和盐,然后她亲自端着去叫醒江素素吃下。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这个时候云景才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江素素强忍着疲惫醒来吃完一碗水煮蛋,然后小云夕又醒了,开始哭,有过经验的她知道是云夕饿了,又给她喂奶……
天早已黑下来,云景家里点起了油灯,时间估摸着到了晚上八点过的时候,有村民陆陆续续的来云景家里看望江素素。
他们都知道江素素怀了孩子,之前也听到了动静,知道是生了,都是一个村的邻居,自然是要来看望一番的。
来的村民大多是妇女,几乎没有空着手来的。
不过大家家里都不富裕,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带点鸡蛋,那个带点猪油,还有带糯米腊肉的……
东西都不多,也都只是寻常农家能拿得出的东西,总归都是村民们的一番心意。
这些前来看望的村民也没多待,知道江素素需要休息,都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看了看刚出生的允许就离去了。
直到差不多晚上十点过的时候,云景家里才没有人再来。
王大婶却是没走,她很热心的留了下来,说今晚她来帮忙照顾江素素,云山他们不想麻烦对方的,可对方一句你们懂什么照顾人的话就给怼了回来。
不管怎么样,她主动留下帮忙照顾江素素这份情谊云景一家还是记在了心头的。
家里添丁了,但夜深人静总归是要休息的,原本云景都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哪儿知院子外面再度响起了动静,而且动静还不小。
一家人面面相窥,云山出去看什么情况,云景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刚来到院子里,尽职尽责守护着云景家周围安全的刘大壮第一时间开口道:“云大哥,云少爷,不用慌,没事的,是丁威回来了”
“丁叔不是会镇上去了吗?咋回来了?”云景愕然问。
这会儿去而复返的丁威已经出现在了云景家的院子门口,他举着一支火把,而且不是独自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匹马。
云景看到,跟着丁威来的,除了一个有点印象的李家护院外,还跟着一个背着箱子,看上去六十来岁的老人。
然后就是,丁威和另一个李家下人的马匹背上都带着大包小包的很多东西。
他们进了院子,丁威下马,然后帮忙搀扶那个骑马的老人下来,对云景说:“云少爷,我回去后告诉老爷你家的情况,老爷说他知道了,你不用急着回镇上,然后老爷不放心云夫人,特意让我们请了一位大夫来看看以防万一,老爷还特地让我们带来了一些滋补的东西给生产后的云夫人”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头很感动,师父虽然没亲自来,但考虑得不可谓不周到。
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云景道:“你们这一路奔波辛苦了,快进屋坐,休息一下,喝杯茶水,这位老先生,屋里请”
那位背着药箱的老大夫人很和善,微笑着道:“休息不急,别看老夫老了,却是经常下乡问诊的,身子骨硬朗着呢,倒不觉得累,还是先看看产妇什么情况吧,若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好及时调理,须知生孩子,万一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老先生医德高尚,晚辈叹服,既然如此,就请先生先为家母诊断一下吧”,云景恭恭敬敬的对他行了一个长辈礼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方含笑点点头,随云景一同前去。
在云景他们去看江素素后,丁威他们则是帮忙把带来的补品都搬屋子里去,还详细的给云山讲解那些东西怎么用怎么吃。
这一幕全程都看在王大婶眼中,她心头有些羡慕,暗道云景家果然攀上贵人了,素素生孩子,人家又是请大夫奔波而来诊治,又是送滋补品的。
但羡慕归羡慕,她却没有其他负面情绪,毕竟是经常十里八乡到处走的人,懂得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得罪不起。
云景一家别看如今依旧是普通农户人家,可她知道,不管云景成了读书人还是在镇上攀上了贵人,以后过上好日子是肯定的,所以她才这么热情。
或许这就是市侩吧,但也是人之常情,或许在云景家她得不到什么直接的好处,可绝对不会有坏处就是,甚至某些关键时刻,和云景家搞好关系将能起大作用的,她这样的底层人士,只要不作奸犯科,一辈子又能有什么大事儿呢,只能说是有备无患吧,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
大夫这种职业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下可以说和读书人不相上下,开方问诊识文断字是基础,而且身怀治病救人的本事,哪怕是穷凶极恶的人都会敬仰三分不会轻易得罪,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求到人家。
被李秋请来的大夫医术在牛角镇可谓首屈一指了,单凭他刚落脚就提出先看产妇这点,医德就没的说。
他给江素素诊断一番后,很明确的告诉云景他们,江素素除了虚弱一些外并没有什么大碍,纵然如此,他还是开了一副调理身体的方子,他的医箱内就带有常用药材,当场就给配了几副药,还细心的讲解如何煎服。
完了云林小心翼翼的问大夫诊费药费多少,大夫却摇摇头道不用。
云林他们意识到都是云景的师父李秋安排的,也就不多问了,倒不是他们心安理得的坦然承情,是因为李秋做的这些,未来都是要云景这个当徒弟的去报答恩情的。
说白了,他们一家和李秋一家跟一家人没什么两样,太过客套反而不好,他们虽然没什么见识,但这些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
夜已经深了,他们来回奔波,再回镇上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在云景家将就一晚。
好在云景家盖了新房,又是热天,安排他们将就住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夜里,小云夕几次醒来,哭声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下,那是新生命的初啼,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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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孰轻孰重
母亲生产,行动不便,云景打算在家多待几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家里分担一部分活计。
隔天一早,云景早早起床,准备让刘大壮他们先回去,然后自己去放牛。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找到刘大壮他们,江素素就请王大婶将云景叫到了床前。
王大婶家虽然离云景家不远,但昨夜并未离去,而是和江素素住一个屋,方便照顾她。
“娘,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么早叫我有什么事儿吗?”来到床前,云景关切问。
江素素半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睡着的云夕,她慈爱的看着云景认真道:“小景,娘这里没事了,家里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去上学吧,别耽误了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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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这几天不方便,我想留在家里帮忙做一些事情,我学东西很快,几天不去学堂没事儿,很快就能补回来”,云景摇摇头道。
江素素平静的听完,却是看着云景笑道:“小景,娘明白你的心意,但你要听娘的话,读书才是最重要的,你能有机会读书,这是娘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且,你是小冬和小夕的哥哥,以后爹娘老了,这个家,你要承担起顶梁柱的责任,一家人的指望都落在你头上呢,所以啊,乖,听娘的话,去读书,好好读书,你以后有了出息,比现在在家一直待下去帮忙干活儿还要让娘开心,而且娘这里真的没事了,我昨晚和王大嫂商量好的,她这几天会帮忙照顾我,所以你不要担心,安心的去读书,好吗?”
听到江素素的这番话,看着她那认真的眼神,云景原本有很多中方法说服母亲让自己留下来,可话到嘴边,他却是说不出口。
抿了抿嘴唇,云景深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笑道:“好,娘,我听你的话,去镇上念书,但你也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好吗?”
“好,娘答应你,你呀,别以为读了几天书就了不起了,娘都几十岁的人啦,还要你来教呀,去吧,趁时间还早,回镇上去,估计还来得及”,江素素伸手摸了摸云景的脑袋道。
是非轻重她还是分得轻的,内心固然再舍不得儿子离开,但为了孩子的将来,她现在必须要狠下心来。
母亲昨天才生产,自己就要离开去读书,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帮忙分担一些,云景心头有些愧疚,但他到底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自己若是固执的留下,家人也拿自己没办法,可那样一来,他们固然会开心,但更多的绝对是自责,会觉得那样会耽误云景的前途。
所以云景决定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他笑道:“娘,我听你的话,等下就走,现在让我抱抱妹妹吧,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看到她了呢”
“嗯,你抱吧,小心些,她刚睡着,你们兄妹俩长得可真像,当初你也才现在的她这么大点呢,转眼小景你都这么大了”,江素素把云夕递给云景的时候回忆道。
一晚上过去,小云夕的皮肤已经不那么皱巴巴的了,变得粉嫩水润,很可爱。
说来也巧,云景刚刚抱着她,她就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甚至还咯咯的笑,两只小手胡乱的抓着什么。
小心翼翼的抱着妹妹,云景笑道:“小夕,哥哥马上要去上学啦,不能抱你了哦,你要听话,别给娘添麻烦,等哥哥放假回来再和你玩好不好?”
小云夕自然是不可能回答他的,甚至现在的她都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但她在听到云景的话后,像是不舍般,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云景的衣角。
现在是热天,哪怕刚出生的云夕也不用像冬天那样包裹得严严实实,所以两只小手是自由的。
和妹妹亲昵片刻,云景亲了亲她的小脸,不舍的还给母亲,然后一狠心道:“娘,那你好好休息,我回镇上去了”
“嗯,去吧,路上小心些……”
一直微笑看着云景出门去,直到看不见了,江素素才收回目光,眼神变得黯然,她低头对小云夕喃喃道:“你哥哥上学去了呢,娘其实好舍不得他,但是呀,娘必须要狠心让他去,大道理我不懂,只知道那样才是对的,小夕,我跟你说哦,你哥哥小时后可懂事了,都没操多少心他就长大了呢,原本我以为带孩子真的那么容易,直到你那调皮的二哥出生,我才知道带孩子是一件多么伤脑筋的事情……”
从屋子里出来,云景恰好遇到了爷爷和父亲他们,然后他告诉爷爷他们自己决定回镇上读书了,云林云山不但没有不舍,反而还催促云景快点去呢。
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心要硬很多。
昨天云景本来就是要走的,东西都是收拾好了,所以他带着书箱,和已经早起的刘大壮他们说一声,直接就启程往镇上去了,随行的还有昨夜来的大夫。
天也才蒙蒙亮而已,雾很浓,露很重,没一会儿云景就看不到自己的家了。
他回望家的方向,心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今天学堂要上课,刘大壮他们也知道这点,所以回镇上的时候,他们一边照顾云景的承受能力,一边快马加鞭的往镇上赶。
随行的大夫到底年事已高,没云景那么皮实,经不起颠簸,所以就后面慢慢来,有一个李家护卫和他一起保护他的安全。
虽然小溪村距离牛角镇几十里路,可骑马之下,快马加鞭不知道比步行快了多少,一早上赶回镇上再去学堂时间完全来得及,甚至还很充足。
额,就是一路上在马背上颠簸得云景有点裤裆疼……
路上,有云开雾散的时候,云景抬头,能看到天空中一只苍鹰在盘旋跟随,那是小白,云景在同乘的刘大壮不明所以中冲着天空挥手,算是和小白打招呼。
本来若是昨天回镇上的话,云景还想晚上去师父家看望师娘的,今天早上回来,时间来不及了,他直接让刘大壮他们送自己去住处那边。
当云景来到镇上后,天空中的小白就自行离去了。
没来得及回到住处,在大路分小路的时候,云景看到了师父李秋,看样子他应该是正准备踏上牛车去学堂。
“为师还以为你这两天不回来了,就准备自己去学堂呢,家里情况怎么样?你娘亲可好?”待到云景走近,李秋让他过来开口问道,同时示意刘大壮他们可以回去了。
云景登上师父的牛车,把书箱放下,说:“多谢师父关心,家里一切安好,母亲生了个妹妹,母女平安”
“嗯,那就好,走吧,去学堂,你现在是家里的长子,要渐渐学会作为长子的担当了,自己要做什么,未来要怎么样,慢慢的心里得有个数,不要轻易被一些小事影响了心态,该对自己狠的时候就要果断的狠一点,要懂得取舍,你还小,这些话或许你一时还不理解,你且记下,以后慢慢的你就会懂了,接下来安心读书学习,若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为师说”,李秋点点道,不忘稍微提点一下云景。
和云景相处了这么久,作为师父的李秋,他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知道自家徒儿早熟,心思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那样没心没肺,此番看到云景,他就感觉到了云景在牵挂着家里,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不得不说,作为师父,李秋是无比认真负责的,用他自己的方式指点教导云景,又让云景感觉不到压力,润物无声般的引领云景学习和做人。
不可否认,云景有成熟的心智,可成熟就代表着自己的所思所想就一定是对的吗?
人要学会谦虚,要善于接受别人正确的建议,但也不能盲目接受,还是要有自己主观判断的,总之就是要因地制宜的做出改变,不能盲目的自以为是。
有句话叫三人行必有我师,学习别人的好的,抛弃本身的陋习,这样一个人才会真正的进步。
所以,尽管云景心智成熟,也在虚心接受师父李秋的教导,他不会盲目的将师父的教导全盘接受,而是自己思索后,把好的接纳完善自身,反正他跟着李秋学到了不是东西就是了。
这个世界毕竟不是自己生活的前世,很多主观上的想法其实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情况,云景来到这个世界,不是这个世界去适应他,而是他要去适应这个世界……
听了师父的那番话,云景知道,李秋是在告诉他,担心家里牵挂家里固然是一个人有情有义有孝心的表现,但若家里安好,这种牵挂和担心就没多大意义,反而影响到了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不成熟的表现了。
这个道理本不该是云景这个年纪就能第一时间想明白的,可谁让云景并非真正的小孩呢。
家里很好,自己忧心家里的情况就是多余的,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面,师父的这番话,和离开时娘亲说的那番话,虽然说法不一样,但细细想来,云景发现他们要表达的意思居然是一样的!
孰轻孰重要分清,都是让自己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明白了这些,云景很快调整好心态,由衷的点头道:“多谢师父教导,徒儿谨记”
“嗯,你大早上的回来,还没吃饭吧?正好,去学堂还能赶上早饭”,李秋点点头道,并未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在他眼中,云景还小,这种问题点到为止即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一件礼物
上学的日子总是那么平淡且充实,吃饭,上课,吃饭,上课,然后放学,一天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日复一日。
这样的日子倒也并不无聊,毕竟每天都能学到新的东西,而且偶尔还能遇到点‘惊喜’什么的。
就拿云景的几个小伙伴来说,他们渐渐的都开始展现出自己的风格和特点,时不时的整出点让人哭笑不得的新花样。
陈一剑自从当初钻洞差点掉粪坑之后,被先生教训了一顿,不但没有吸取教训,反倒是渐渐开始在作死这条路上狂奔,大有一去不回头的架势。
对于他来说,爬树上掏鸟蛋被摔下来,捅蜂窝被蜜蜂蜇,抓蛇被咬,这些都是基本操作,有次那家伙不知道哪儿整了个火折子,来到学堂烧蚂蚁玩儿,结果差点把学堂给点了你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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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发现的及时,没引起火灾,但那家伙却被打了个半死,先生打完家长打,完了还陪了一笔钱,差点都被赶出学堂了。
那家伙是真的作啊,后来不敢玩火了,也不知道哪儿听说了练武之人高来高去的本事,尝试着从高处往下跳,而且跳的高度越来越高,某天爬上了学堂的屋顶,结果掉下来腿给摔折了,这才消停了一段时间,然而他不但不觉得丢脸,反而还很得意,见天的吹嘘自己是不是很厉害,说总有一天自己能真正的飞檐走壁……
然后是周金泰那小胖子,越来越胖了,吃货属性见天的往上涨,渐渐的那家伙已经不局限于吃各种零嘴,是个东西都想尝尝咸淡。
嗯,那次陈一剑玩火他也有参与,陈一剑烧蚂蚁,烧死后他捡起来吃,那得馋到什么程度?
路边的草啊,能抓到的小动物啊,能吃的和想办法能吃的,他都要尝试一下,然后给云景他们分享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不好吃,有次吃了一个毒蘑菇差点被毒死也没见他消停。
总之那叫一个让人无语,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把自己‘吃死’云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如今还小都这样了,以后长大了,还学到点本事的话,天知道他想吃啥。
其次是王柏林,那家伙也有自己的特点。
估摸着是那次偷家里丫鬟的肚兜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从此他对女人感兴趣了起来,他倒不是变态的想把自己变成女装大佬,就是单纯的好奇女人,在家里偷看丫鬟洗澡,来学堂给云景他们科普女人和男孩子的不同之处,走在路上眼睛都盯的是女人。
某天他因为太过好奇女人,听说了有青楼这种地方,偷偷跑去青楼了,结果也不知道他是玩了啥还是被玩了,钱不够,青楼的人带着他去他家要钱,好家伙,下场可想而知。
小小年纪逛青楼,差点被打死,可那家伙不以为耻,反而给自己安了个‘风流才子’的雅号,我都逛过青楼了,这还不风流?他还怂恿云景等人有机会和他一起去青楼见识一下。
四个小伙伴中,云景属于稍微正常那个。
为什么说是稍微正常呢,因为他也有自己的特色啊,时不时的整出点新鲜玩意让王柏林他们惊为天人。
竹管两头用哪种小小的果子塞住,用一根小竹棍一捅,啪一下前面的小果子就飞出去了,打在身上挺疼,这是什么操作?
当云景把土玩具‘枪’整出来后,一度在学堂风靡,到处都是啪啪啪的声音,甚至还引发了一众无聊小孩‘群战’事件。
后来这种‘枪’传到了外面,镇上都有人专门做那玩意卖了。
当人们还以为那枪够神奇的时候,云景转头给竹管中间挖了个洞,上面绑上一根大竹管,连发的‘机枪’就出来了,拿着那样的‘机枪’,云景表示你们都是渣渣,我一个能战你们一群!
这还没完呢,当‘枪风’逐渐消退的时候,云景有用一块竹片加一根绳子整出了“木老虎”,甩两下双手一扯,竹片急速旋转呜呜作响,旋转的竹片还有一定的切割力,这玩意被一帮小孩学去了之后,整天学堂内都是呜呜呜扯“木老虎”的声音,而且一帮无聊的小孩还玩出了新花样,两两扯着“木老虎”对碰,看谁的结实,也不怕弹眼睛里把自己整成瞎子……
总之云景总能出其不意的整出新鲜玩意,一度引领学堂内的娱乐潮流风向,在整个学堂,提前云景谁不认识?
几乎都玩过他‘发明’的玩具。
这让一度跟云景抬杠的林夜星‘恨’得牙根痒痒,为啥出风头的不是自己?可云景整出来的东西真心好玩啊……
这些不过都是日常生活中的调剂罢了,王柏林,云景,陈一剑,周金泰,四个小孩各有各的特色,就是能玩儿到一块儿去,关系一度达到了斩鸡头拜把子的程度。
因为他们的事迹太过人尽皆知,活生生的变成了学堂内的风云四人组,当然,除了云景之外,其他三人的名声都是相对负面的。
学习娱乐之余,每到休息的那天,云景都会和师父李秋去镇上易容摆摊,挣钱的同时,经历不同的人听到不同的故事,倒是让云景有一种品味众生百态的感觉。
然后他反应过来,师父带自己去摆摊挣钱,恐怕真正的用意就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去了解不同的人,去体会人性和人心。
明白了这点,云景不得不佩服自家师父的手段,他不会直接告诉你,甚至都不会去问你,让你自己去看,自己去品,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总能潜移默化的明白和学习到很多东西。
这种教导手段堪称化繁为简返璞归真,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如亲自去看亲自去品亲自去经历啊。
第二个月底放假的时候,云景再度回了一趟家里。
那时已经是秋收的时节了,云母江素素出了月子,就片刻不得闲的投入了收获粮食的繁重体力活中去,要带孩子要干活儿,还得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可谓忙得脚不离地。
那次回去几天,云景帮着家里干活儿,纵使每天累得不想动弹,他也没落下日复一日的练字。
嗯,云景回去的那几天,他家地里的庄稼就全都收割完了。
倒不是说云景帮了多大的忙,一方面是因为前几天家里就已经收割了一部分,另一方面嘛,则是送云景回去的刘大壮和丁威见他家收粮食,然后就没回镇上,而是留下来帮忙。
他俩是练武的,体力没得说,干起活儿来一个顶几个,挑个三五百斤的粮食走路带风,还能有说有笑呢。
在他俩的帮忙下,云景家的粮食才收割那么快。
当然,他们干得多吃得也多……
然后就是,那次回去云景揍了一顿小云冬,揍得小云冬都不想认他这个哥哥了。
起因是那家伙还想吃奶,云母要奶小云夕,就不给,那家伙还来脾气了,趁人不注意拿小云夕出气,一巴掌把小云夕打得哇哇大哭,你说这能不揍他吗?
云冬被云景老老实实的揍了一顿,估计以后都不敢欺负云夕了,还顺便被强制戒奶,快三岁了还吃,我都没吃这么久呢。
虽说小云冬被揍得很惨,但被云景一个从镇上带回来的小糖人瞬间哄好,对付这样的小屁孩,云景表示自己有一万种办法!
糖人不是云景买的,是周金泰那吃货送给他的,云景又不是贪吃的小孩,所以糖人没吃就带了回来。
要说糖人那玩意是真的贵,一般人家压根买不起,不过周金泰家明显不差钱。
捏糖人还是门特别的手艺活儿,可以传承给后代祖祖辈辈以此为生那种,在牛角镇上有这手艺的只有一家呢,别无分号。
秋收过后就快要入冬。
乡下人家这个时候把粮食收完,就开始着重准备过冬的柴火了。
从家里再度回到镇上学习的第三天,云景放学回到住处,李家的赵管事第一次踏足了云景和李秋生活的地方。
他来这里,是专门来送东西的,送完就走了。
他送来的三样东西,分别是一张虎皮,一张熊皮和一个兔皮帽子。
这些是云景‘老丈人’托人送来的,本来是送去小溪村云景家的,不过云景没在家,云景的家人就趁赶集的时候送来了镇上,他们不知道云景在哪儿,也知道云景在上学,就没去打扰,只得拿李秋家那边去,然后赵管事就送这里来了。
虎皮是给云景的,冬天那玩意铺床上暖和,一个多月前王大婶提过这事儿一嘴,没想到云景的老丈人苏猎户真的弄来了。
熊皮是给李秋的,苏猎户是知道云景拜他为师的,作为云景的‘老丈人’,他送熊皮给李秋表示感谢,女婿也是半个儿嘛,他给云景是师父送礼合情合理。
兔皮帽子好丑,这是云景的第一感觉,但他很喜欢这个帽子,因为那是他‘媳妇’特地给他做的。
第二次,云景收到了素未谋面的小媳妇送来的礼物。
他那小媳妇还托人带话来呢,告诉云景,她在学女红了,以后会做好多衣服给自家‘丈夫’,她还说自己每天都吃多多的饭饭和肉,要快快长大嫁过来照顾云景,那样云景就能什么都不做专心读书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未雨绸缪”
兔皮帽子是灰色的,毛茸茸的,摸着很舒服。
可是,真的好丑啊,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杰作’,缝得乱七八糟,如果不是明知它是帽子的话,云景都不会把它往帽子这两个字上去联想。
但他就是喜欢,没有由来的喜欢。
毕竟是自己‘媳妇’送的嘛,意义很不一样。
第二次收到‘媳妇’送来的礼物,还有她让人带来的那些话,云景心头格外开心,虽然和对方素未谋面,但他却有些期待起来,期待和对方见面的那一天。
她长什么样?性格如何?不过她那么小就亲手给自己做礼物了,还说要照顾自己,一定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孩子吧。
一时之间,云景脑海中一下子闪过无数种素未谋面的苏小叶的样子,朦胧,模糊,但充满期待感。
思路客
就在云景拿着兔皮帽子打量的时候,边上李秋却是看着展开的熊皮和虎皮稍稍眯起了眼睛,眉毛一挑,似乎很意外的样子。
然后,他拿起虎皮细心打量,放下后又拿起熊皮打量,看得很仔细,最后不禁轻轻啧了一声。
云景听到他这突然啧的一声,视线从兔皮帽子移开,看向李秋问:“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嗯,虎皮熊皮都很好,很完整,有它们,这个冬天,我们师徒俩可就好过多啦”,李秋摇摇头笑道,显然对这两张皮子很满意。
李秋家底丰厚,倒不至于买不起这样的皮子,但物以稀为贵嘛,虎皮熊皮这样的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牛角镇这样的地方,你有钱都买不到。
眨了眨眼,云景挠挠头说:“既然没事,那师父你为何,嗯,似乎有些惊讶?”
笑了笑,李秋指了指两张皮子说:“景儿,你那岳丈,我听你爷爷说过,是个猎户,如今看来,你那岳丈不简单呢,绝非寻常猎户!”
“啊?”云景微微愕然,你都没见过他,咋就说不简单呢。
猎户还有什么不简单的啊,难不成还能变成山大王?
然后云景很快反应过来,同样看着两张皮子,心说的确不简单,能猎大虫和熊这种猛兽,手段绝非寻常猎户能拥有。
李秋明显感觉到云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自己说的不简单,可不是云景理解的那点程度,他重新拿起熊皮,指着边缘,也就是一头熊原本胸口的位置,他说:“景儿,你看这里,看出什么了吗?”
云景凑上去一看,压根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于是摇摇头。
李秋也知道有些为难云景了,以他如今的见识,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直接解释道:“景儿,这个位置,你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为师却明显感觉到,这里有内劲残留的气息,内劲就是练武之人后天阶段到了一定地步练出来的特殊手段,拥有内劲,已经是后天后期阶段了,若是内劲足够雄厚,更进一步的话,便是先天,这些你现在不需要了解,我想说的是,你那岳丈,绝对是个练武之人,而且至少是后天后期,具体为师就不好判断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这张皮子,包括虎皮,都是完整的,一点都没伤到,所以为师判断,他猎杀熊和大虫的时候,是徒手猎杀的,而且还是直接用内劲震碎大虫和熊的脑髓和内脏猎杀的,那张虎皮的头顶位置,为师也感觉到了内劲残留气息,从气息判断,你岳丈所习功法,应该以刚猛为主,否则不至于留下内劲气息残留,甚至为师都能大致想到他猎杀这两头猎物时的画面,熊,应该是人立而起的时候,被他一掌打在其胸口震碎了内脏,大虫,则是他自上而下一拳砸在其脑袋上的!”
云景听到李秋说的这些,人都差点傻了,师父啊,你就凭两张皮子就看出了这么多?
然后,自家岳丈那么牛的吗?
要不要这么扯?
这样的本事,岂不是说身手堪比那什么风刀门的门主了?大胆假设,四舍五入,整不好比风刀门门主还厉害!
不是,自家岳丈若那么厉害的话,干啥不好偏僻要以打猎为生?
还有啊,他有这样的本事,是如何才能被村里王大婶忽悠得把女儿嫁给自己的?
想到这些,云景整个人都不好了,从自家岳丈的身手和职业,他一瞬间在脑海中都差不多脑补了一百万字以上的故事……
总之,就很玄,而且真心太扯了。
“师父,你确定吗?”云景纠结问,他还是有点无法相信。
就一个打猎为生的猎户岳丈,咋还成了高手了呢?没道理啊,想不通。
想了想,李秋说:“为师判断不会有错的,如果这两只猎物真是他亲手猎杀的,那么他至少是个后天后期练武之人,只是为师也想不通,有这样的身手,他为什么甘愿平凡的做一个猎户”
是吧,师父,你也想不通吧,我也想不通……
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出现这种‘意外’情况,别说云景了,是个人都难免多想,于是一时之间云景沉默了下来。
李秋倒是豁达,他笑了笑摇摇头道:“或许为师想多了,猎户嘛,游走山林,本身就是无比危险的事情,须知山林中的‘水’,恐怕很多时候比江河还要深呢,猎户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练得一身本事防身也是正常的,据为师了解,哪怕寻常猎户,也会练上一些本事,要么家传,要么想办法学,总之猎户一般人干不了,或许你岳丈的本事是家传的吧,常年游走在危险之中,练着练着就厉害了,因为不闯江湖,估摸着你岳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云景依旧沉默,他倒不是纠结岳丈的本事怎么来的,有么有什么仇家啊隐情之类的,而是……
他抬头,看向李秋,有些可怜巴巴道:“师父啊,你是先天高手对吧?”
“为师虽然武入先天,但高手两个字却是担不起的,微末伎俩,放眼天下不值一提”,李秋摇摇头道。
然后,云景继续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带着点哀求的语气道:“师父啊,要不你从明天就开始教我练武吧”
李秋没生气,反而好奇问云景:“景儿,为师不是说过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吗,而且你自己也打消了短时间练武的想法,现在为何这么急切?”
云景低头,微微有些尴尬,他说:“额,听师父你说,我岳丈很厉害,我就琢磨着,我那未过门的媳妇指不定以后也会跟着他学一两手,咳咳,那什么,师父,你也不想看到徒儿将来成婚后被家暴……额,和媳妇‘讲道理’都讲不过吧?”
之前云景脑补了一副画面,成婚后,因为自己没练武,整一个文弱书生,然后某天和媳妇拌嘴了,结果媳妇一只手拎鸡仔一样把自己提起,眼泪滴答的‘弱弱’问自己,我哪里错了?夫君,我哪里错了?你说,你说啊,我改还不行吗?
想到那副画面,云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真有那种时候,自己敢说媳妇错了吗?除非想过大爷似的躺床上媳妇照顾的生活,嗯,残了可不需要媳妇照顾嘛……
听云景这么一说,李秋嘴角一抽,没好气道:“景儿你想什么呢,你现在还小,成婚还早,况且婚后也不会出现媳妇欺负丈夫的事情,否则岂不乱了纲常?”
“那天我去师父家,不小心看到了师父你被师娘揪耳朵……”,云景缩着脖子小声哔哔道,企图用事实说话。
李秋听了脸一红,咳嗽了一声,看着云景‘杀气腾腾’的眯眼道:“景儿你刚才说什么?大声点,为师没听清楚!”
“啊,我没说什么啊,不是,我是说,我那天什么都没看到,额,对了,我的意思是说,我这不未雨绸缪吗,师父你不会真想看到徒儿‘讲道理’都讲不过媳妇的那天吧?”云景赶紧后退一步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然后一脸可怜兮兮的转移话题。
李秋板着脸道:“原来你没看到什么啊,嗯,至于你担心的问题,别急,为师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以后会教你,保管你能和媳妇讲得赢‘道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依旧以学业为重,莫要被旁枝末节分了心,这样吧,待你考取童生功名后,为师就开始教你练武,什么时候考上为师什么时候教你”
面对师父那你若敢看到我就敢‘灭口’的眼神,云景心说,嘿,那天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没看到!
考取功名后师父就教自己练武,为了以后能心平气和的与媳妇讲道理,云景问:“师父,考取童生难吗?”
说出来丢人,人家练武是为了各种装逼,而云景练武的动力居然是为了将来和媳妇讲道理……
“难!”李秋认真道,然后说:“童生试每年一次,在县里进行,每次都有不低于一千人参加,但真正考取童生功名的只有二十个,择优通过,一千多人争那二十名额,你说难不难?”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意识到真的难,他可不会自大的以为到时候自己就十拿九稳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世上从来就不缺天才妖孽,问题是那些天才妖孽还很努力!
不说其他,就拿云景读书的学堂来说,那一百多个学子,别看他们平时玩儿归玩儿闹归闹,哪怕是善于作死的陈一剑在学习的时候都无比刻苦用心!
一想到这些,云景就知道,考试的时候,绝对是一场惨烈的厮杀,不过比的不是谁的身手,而是学问……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让她‘玩物丧志\’!
“好了,别想那么多,你现在字都认不得多少,离参加科举考试还远着呢,去练字吧”李秋笑了笑道。
云景一想也是,也不纠结了,反正自己认真学就是了,科举考的是学问又不是运气,只要自己学得好,考试再难也有机会。
于是他拿着‘媳妇’送的兔皮帽子和虎皮,准备放好后就去练字。
在他转身之际,李秋突然道:“景儿,那天你真的看到了?”
“嗯……,啊?什么?师父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云景下意识嗯了一声,但转瞬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当即一脸茫然的看着师父李秋。
李秋‘冷笑’一声,说:“景儿,今天你练字就别用石板了,用纸练把,每张纸至少要给我写一百个字,写满一百张纸!”
说着,李秋背着手转身出门纳凉去了。
云景整个人差点裂开,要不要这么狠啊师父,写满一百张纸,一万个字啊,自己手会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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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自救一下,看着李秋的背影道:“师父,纸很贵的,一百张纸太浪费了,要不少点?”
“一百二十张!”李秋头也不会道,然后又用你小子想跟我斗的语气说:“为师知道纸很贵,但作为学堂的山长,为师最不缺的就是纸,官府每年都会送一大批纸给学堂,忘了告诉你,为师可以免费用,想用多少用多少,用完了递个条子官府还会送来,所以你不用为为师省钱”
云景:“……!!!”
然后这天下午一直到晚上,云景练字练的手都肿了,最后胳膊都抬不起来,深刻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的道理。
他心头不禁暗骂自己,就你聪明,你好端端的提什么师父被师娘揪耳朵啊,看把你能的,现在吃到苦果了吧……
他是真的写满了一百二十张纸,一万两千多个字,把自己学过的反复用毛笔写完,他知道即使自己写不完其实师父也不会真把自己怎么样,但他还是坚持写完了。
他傻吗?给自己找罪受。
云景当然不傻,之所以这样做,他是要让自己长个教训,祸从口出啊,平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很多时候只是说说罢了,真有几个人认真履行了?
的确,这次一句话只是被师父罚写字,可以后呢,万一某天嘴巴不把门,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来祸端还能像现在这样轻松吗?
知易行难啊,严于律己这样的习惯还是早早的养成好点。
李秋说让云景写一百二十张纸是认真的,为人师表,他不会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成为玩笑话,但他没说让云景一天写完啊。
当他看到云景将厚厚的,写满字的一百二十张纸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内心都无比佩服云景的意志力,心说云景有这样的意志力,长大后即使不科举当官,干其他事情一样有出息。
然后他看着云景肿胀的胳膊又有些心疼,用真气给他舒筋活血消除肿胀及有可能引发的后遗症。
晚上,云景躺床上睡不着,他在想媳妇。
他倒不是‘青春期’提前了的那种想媳妇,只是白天通过师父了解到老丈人武力值爆表后,未来自己有可能和媳妇‘讲道理’都讲不过那种睡不着。
最后他一合计,为了以后家庭的和谐,嗯,主要是自身安全,他觉得现在就应该开始做点什么了。
现在就开始练武提高‘自保’能力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现在自己要以学业为重,练武以后师父会教自己,那么如此一来,就只能从‘媳妇’那边下手了!
思来想去,云景打算送媳妇点礼物,最好是能让对方‘玩物丧志’那种礼物,转移对方注意力,别整天瞎琢磨练武。
女孩子嘛,练那么厉害干啥,万一整出一身肌肉疙瘩,以后搂着睡觉硬邦邦的肯定不舒服……
那么要送点什么才能让媳妇‘玩物丧志’呢?
琢磨来琢磨去,云景最终确定了要送的礼物,他决定画点可爱的小动物图画给对方,这样可以从小培养媳妇的爱心。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然后他还是觉得有点不保险,要不整点诸如鲁班锁那样的益智玩具?让她研究如何解鲁班锁,这不就没工夫琢磨练武的事情了嘛。
这个主意就很棒,云景不禁给自己点了个赞。
“鲁班锁咋弄的来着?容我想想,前世看过视频的,弄出来应该不难,最好是尽快弄出来送过去,入冬后大雪封路就只能等来年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云景除了正常的学习生活之外,开始捣鼓起给媳妇的礼物。
小动物的图画他画了一套十二生肖,卡通的那种,这个没什么难度,就是他也没专门学过画画,画出来有些丑,丑萌丑萌的,反正他觉得女孩子看到一定很喜欢。
鲁班锁他也整出来了,还是十六柱那种!
简直丧心病狂。
为啥搞十六柱这种高难度的呢,他觉得难度越高越好,让小媳妇伤脑筋去吧,最好研究那玩意忘了练武的事情。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云景最终还是对素未谋面的小媳妇下了狠手!
太残忍了……
礼物做好了,如何送去却是个问题,不到月底没法回家委托给王大婶,也没时间专门去镇上找村里来赶集的人,眼看离入冬越来越近了,实在没办法之下,云景跑去驿站,看能不能通过邮寄的方式寄过去。
一番询问,寄倒是能寄,但得花钱,几十里路而已,驿站要三十个铜板!
之所以这么贵,理由是大沟林太偏僻了,而且是乡下,专门安排人跑一趟就为了给他送那么点东西不划算,所以才收费那么贵。
然后云景放弃了通过邮寄的方式,他舍不得花那个钱。
钱他还是有的,当初来镇上上学,爷爷给他的钱他都没机会花,但他依旧舍不得花那个钱,家人挣钱太辛苦了,一个铜板不知道要多少汗水才能换到,他怎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如此浪费家人挣的钱?
天气越来越冷了,云景好不容易熬到月底,趁着大雪落下之前回了村子一趟,把东西委托给了王大婶,他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在今年送去,毕竟王大婶也不是见天的往大沟林跑。
不过王大婶倒是告诉他完全没问题,她家有亲戚在大沟林,每年大雪封路前她都会去一趟,让云景放心,保管给他送到。
王大婶还打趣云景呢,这么小就知道给媳妇送礼物讨女孩子欢心,长大后俩口子必定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啧,她不愧是到处跑耍嘴皮子的媒婆,说话都比普通穷苦农民有水平。
云景心说自己送礼物就是为了将来能和媳妇恩爱有加啊,若是不能让她‘玩物丧志’,到时候别说恩爱有加了,自己指不定得过多么‘凄惨’的生活。
其实问题不大,毕竟云景以后也是要练武的,可但是,媳妇若不练武岂不更好?俩口子都练武的话,将来万一吵架了,甚至演变成动手的话,那家还要不要啦?
俩口子都是‘武林高手’,那种打架画面云景想想都醉了,估摸着房顶都得打穿……
这次回村,是云景这一年最后一次回去了,因为接下来的冬天大雪封路就没法回去,路都看不到咋回去?
下次回去得等来年了。
天气寒冷下来,学校发了新衣服,两套棉衣,衣服裤子鞋子,穿在身上,里面再多穿点的话,还是很保暖的。
这些也是要花钱的,不过李秋帮云景搞定了,也没和云景提这事儿。
值得一提的是,上学真的不愧是有钱人家才能参与的事情,学堂考虑到学生冷天上课艰难,所以教室内冷天都烧了炭火的,每天所需的炭火消耗都很惊人,消耗炭火的钱也是要学生家里出的!
学堂的教室是砖瓦结构的,有的是缝隙通风,倒也不担心二氧化碳中毒……
某天,纷纷扬扬的雪花突如其来就开始了下,渐渐的覆盖了大地,将整个世界装点得雪白一片。
学堂内的学生很高兴,甚至兴奋,他们很喜欢冬天,穿着棉衣的他们开开心心的玩雪,冷了还能去教室内烤火,甚至高年级的学生还装模作样的吟诗几首来赞美冬天的美景。
云景不是很喜欢冬天,尽管它有一种独特的美。
他虽然也偶尔和同学们玩雪,但更多时候则是默默的看着远方。
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在他们看来无比美好的冬天,实际上对很多人来说不亚于吃人的恶魔!
或许他们也是知道冬天的残酷的吧,但没有亲身经历过寒冬的残酷,他们谁又真正在意过呢?
希望今年的雪下得少一些,那样的话,就能少压垮一些房屋,少冻死一些人,云景心中如是默默道。
学堂并非整个冬天都在上课,入冬后也就上了一个多月吧,就停课了,接下来将有一个长达一个多月的假期。
这个冬天没能让云景如愿以偿的少下雪,大地上积雪深的地方超过了两尺,是以哪怕有着长达一个多月的假期他也没法回家,只能待在镇上。
这段时间李秋也没让云景待在他们平时住的地方,而是将云景带去了他家的院子。
还是那句话,他是要让云景体验艰苦,却不是要真的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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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学期
冬天,在师父家的日子云景也并不无聊,师娘对他很好,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后代那种好,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给他吃,甚至还亲手一针一线的给云景缝了两身衣裳。
师父李秋的几个子女都在外地没能回来,云景的到来,算是弥补了他们子女不在身边的遗憾吧,也算是享受天伦之乐了。
因为不用上课,云景每天练字之余,还能空出大量的时间,于是李秋开始教云景下棋,就当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棋是围棋,黑白对弈。
老实说,云景前世也不是什么高雅之士,围棋这种东西他并未接触过,甚至连基本的规则都不懂。
好在李秋耐心教,云景认真学,没几天云景就下得有模有样了。
围棋这玩意不是做学问,只要明白了规则,就能简单的与人对弈了。
只是简单的对弈而已,要说把围棋这种东西精通,还是很难的,李秋的棋艺很高,得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吧,反正云景从未赢过一次,纵然如此,每次师父李秋说手谈一局他依旧乐此不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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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云景有受虐倾向,实在是此间娱乐太少了,没有什么比慢悠悠下一盘棋来得更好打发时间。
不过他到底有着过目不忘之能,还能一心多用,棋艺嘛,在李秋的‘虐杀’下倒是一天一个样的成长。
至于要多久才能达到师父的高度甚至超过他,云景也不知道,反正下着玩呗,他没太大的好胜之心,反倒是这样的心态下他的棋艺进步很快……
除了练字下棋,有时候李秋也会带着云景去拜访亲友,仅限于牛角镇及其周边这个范围。
拜访亲友的时候,云景都只是陪衬和看客,总归一次次下来倒是认识了不少长辈。
然后的话,李秋偶尔也会带云景去茶楼听曲听书,了解一些奇闻异事,开拓了不少视野。
人啊,日子大多时间都是这么平淡而充实,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
这种平淡的日子总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当时间过后,人们明明感觉过得很慢的日子里,自己却并没有留下几件深刻记忆的事情。
寒冬到底是残酷的。
云景每一次和师父李秋外出,多多少少都能听到不少人间惨剧,哪里冻死了乞丐,哪里摔死了上房顶清扫积雪的人,哪里的房屋又被压垮了……
类似的事情哪怕在牛角镇上每天都在发生,甚至可以说每天都有人伤亡!
有人会想,每天都有人伤亡的话,这么下去,岂不是早晚有一天人都要死绝了?
那怎么可能,死人的事情固然每天都在发生,可反过来,娱乐活动匮乏的当下,出生的婴儿也多啊,总归生与死之间,冥冥之中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甚至新生比死亡还要高一些,毕竟啊,人是智慧生物,会想尽办法利用身边的一切来保护自己,死亡大多数都要归功于‘意外’……
说来‘可笑’,曾经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云景听到惨剧的发生都会心生感慨,可如今见得听得多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是他的心麻木了吗?并非如此,那是因为他也没办法啊,他能怎么办?
时间一天天过去,残酷的寒冬悄然溜走,积雪在慢慢变薄,春天即将到来。
冬天发生了太多让人们不愿去回忆的痛苦事件,可随着春天的到来,活着的人,生活依旧还是要继续的,只能‘忘掉’痛苦,迎接新的一年……
开春后,云景七岁了,开始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个年头。
当积雪融化后,云景第一时间回了家一趟。
家里很好,没发生什么意外,云冬比去年‘懂事’了一些,云景心说恐怕今年的某个时间段,家里那头大水牛的放牧工作估计就要落到他的头上了。
当初自己也差不多是云冬这么小就开始放牛的,也不知道自己愚蠢的弟弟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几个月大的云夕被一家人保护的很好,无病无灾的慢慢成长,云景回去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开口含糊不清的说些让人听不懂的婴语。
小云夕和云冬小时后很像,都喜欢粘着云景这个哥哥,那怕她从出生到现在也没见过云景多少次。
对于云景的回来,一个冬天不见,一家人自然是百般开心的,但这种开心没能维持两天就变平淡了,现实就是这样,看不到的时候会思念,可时时刻刻都在跟前,哪儿还有那么多的情感迸发啊。
云景在家里并没有待多久,也就四五天时间而已,家人要忙着新一年的生计,他也要开始新一学期的学习生涯了。
他回到镇上,就被李秋重新带到了他们去年生活过的那个屋子,一个冬天过去,屋子失去了一股子生气,他们的重新到来,倒是让这里恢复了‘活力’。
回到这里的第二天,李秋就开始了他自己的独特教导方式,依旧没有直接的传授云景学问知识,而是带着云景开始种地。
去年他们师徒俩翻好的那些土地派上用场了,他们需要亲手去耕作,去操持粮食成长,不过耕作也只能在云景正常上学之余进行,也就是每天早晚这个时间段。
按理说云景每天上学要占据绝大部分时间,土地里的事情根本忙不过来,可谁让李秋是武林高手呢,干起活儿来很快,一个顶几个,而且他们的土地也不多,倒也勉强耕作得过来。
用李秋的说法,他们今年应该就能吃上自己种的粮食了。
老实说,曾经云景也在家里帮着干一些农活儿,可这种全程参与翻地,播种,看着禾苗一点点成长的完整过程却是没有的,这让他心底隐隐约约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孕育等待发芽成长直至结果。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虽说充满了未知的期待感,云景并未太过纠结,依旧顺其自然……
新学期在云景和李秋开始耕作的第三天就正式开始了,这个时候,因为有去年的学习基础,他们的课程有所改变。
礼仪课依旧每天固定一节,由教习杨云空教导云景他们,除此之外,他们的识字课从每天的三节课减少到了两节课,剩下的那一节课,他们新增了一门算数课。
云景大概猜到,他们随着学习的深入,以后识字课只会越来越少直到没有,而被其他更为深奥的课业所取代。
新学期,除了课业的改变外,作为教习的杨云空宣布了一件对于云景他们来说相对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经过去年的学习和相处后,这个班级,需要选出一位‘领学’了,翻译成云景‘老家’的话,意思大概是班长。
一旦成为班上的领学,是具有一定权利的,当然,也要承担一部分的义务。
所谓的权利,对于班上的人来说着实不小,教习不在的时候,有资格去约束班上的同学,甚至合情合理的情况下还有权利去责罚那些做了错事的学生。
不得不说,权利不可谓不小,但换个说法,也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然而这得罪人的差事也不是谁都能担任的,首先你的学习成绩要能服众,领学嘛,顾名思义,有领头羊的意思,如果本身成绩不好如何做好表率?
其次,还得需要一定的人望和威望,否则谁会服你管束?缺少了这点,哪怕成为了领学搞不好也只能成为笑话,会被‘架空’的,那会很丢脸。
‘权利’和义务是相互的,当成为领学,获得一定权利的时候,义务也要承担了,需得监督同学们的学习和纪律乃至礼节和风气,若班上有人做出了让整个班级丢脸的事情,就是作为领学的人没监督好,视情况要承担一定责任的。
按理说这所谓的领学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然而在杨云空宣布后,整个班级的二十个学生都激动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成为班上的领学。
为何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家还如此积极甚至急切的想要得到呢?那是因为成为领学,将有一个让人眼红的好处。
说到底,领学大大小小的也算一个‘官’了,一旦成为领学,是要记录在学籍上的,还会拿去官府备案,一旦干得好,将会成为未来科举之时的加分项!
当然,这点加分项的占比微不足道就是了。
试问如此一来谁又不想成为领学呢,科举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成为领学就比其他人更多一丝机会获取功名啊,谁不想争取一番?
云景都心动了,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人人都想成为领学,那么选谁?
杨云空也没搞什么复杂的考核,而是让大家自荐和举荐,只要能服众,就能成为班上的领学。
要说云景他们这个年纪,在大家都无比刻苦的情况下,他们的学问实际上都差不多,即使比别人强点也‘有限’,单凭他们如今掌握的学问是无法一锤定音取得优势成为领学的。
一番自荐和举荐后,作为教习的杨云空从各方面考虑,最终确定了两个人选,从这两个人里面优中择优任命领学一职。
这两人分别是云景和林夜星!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可怜的娃
班上二十个学子,云景和林夜星两人脱颖而出获得领学资格提名,他们凭的是实力,其中没有黑幕!
对于他俩进入最终角逐阶段,其他人虽然可惜不是自己,但还是服气的。
不是自己不够优秀,而是他俩比自己更优秀啊。
为什么说云景和林夜星比其他人更优秀呢,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首先是林夜星,他比班上的所有人年纪都要大一点,来自县城,家庭情况更好一些,年龄和家庭的优势下,肯定在家里开小灶的,所以他学的东西就要比同班的其他人更多。
一般的几千个常用字那家伙几乎都认识了,而像云景他们,一般的几千个常用字也就学了不到一半,这就没法比。
然后林夜星还能自己勉强读得通寻常书籍,这些,都是云景他们目前所做不到的,差距太大了,这就是很明显的优势,领学,领头羊嘛,他有这样的优势,自然是能服众的。
其次是云景,他有什么明显的优势呢?
并非他有一个作为山长的师父,他的优势就是自己本身。
不得不说,云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优势太大了,学东西比任何人都快,先生讲一遍他就能记住,还能举一反三,同样的课业他总是第一个理解并且学会的,其他人就做不到这点,是其他人不够刻苦吗?并非如此,实在是他们没云景那个记忆力和理解能力。
然后的话,云景并没有因为自己比其他人学得快就好高骛远的学超前进度的东西了,他很稳,将精益求精这四个字贯彻得很彻底,同样的东西,他总是比别人学得好,礼仪,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字,云景也是写得最好的,别看他只上学了半年多,可他每天练字,如今指尖都有茧子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说林夜星学得多学得广的话,那么云景就是学得精学得深了,优势都远超其他人,所以他俩最终脱颖而出角逐唯一的领学资格,没有人不服。
当然了,除了他俩外,其他人也是很优秀的,但多多少少都有些瑕疵。
就拿陈一剑来说吧,他估计比云景认识的字还多,写的字也不比云景差多少,最多就是理解得没有云景深而已,可他为什么不能脱颖而出呢,只怪这家伙太能作了,一个整天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路上的家伙,如何能成为班上的表率?
带头作死吗?
其次比如周金泰,他也有优秀的地方,可啥都想尝尝看的他如何当表率?带头试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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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柏林也一样,优秀的地方有,但你指望一个六岁多就上青楼的家伙当表率?带大家瞟仓吗?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有优势的人却有瑕疵,而没有明显瑕疵的人却不够优秀,所以班上二十来个人最终云景和林夜星走到了最后。
两人明面上的优势都很明显,可谓旗鼓相当。
关键是,他俩都合适做领学,可选谁呢?
一个多而广,一个深而精,各有各的好,若是两者优势都在一个人身上就完美了。
可世间哪儿有完美的事情?
作为教习,杨云空此时是有直接任命资格的,可不管他任命谁,对另一方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要说为难倒是不至于的,若是连这点问题都摆不平,杨云空算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没有自己做决定,而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班上的所有人,那就是投票。
谁最终得的票数多谁就当领学,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了,少数服从多数嘛。
于是他当着全班的面对云景两人说:“云景,林夜星,我欲让大家通过匿名投票的方式,从你们之中选一位出来担当领学一职,你们自己也可以投票给自己,最终谁得的票数多谁就当领学,我就不参与了,考虑到班上二十人,可能会出现票数相同的情况,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进行第二次投票,直到一方胜出为止,你们觉得如何?”
“先生,我同意”,林夜星规规矩矩的一礼后说道,然后看向云景,目光带着点挑衅。
云景倒是很平静,同样无比规矩的一礼后点头道:“先生,我也没意见”
云景这不温不火的平静态度,让林夜星有些烦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得劲。
虽说最终能不能成为领学都不会影响到云景的心态,但成为领学后,有一丝丝机会给将来科举加分,他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
说到底,云景的性格和行事风格是一回事,但他也并非无欲无求的人。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这么决定了”,杨云空点点头道,然后又说:“不过,在此之前,你们每人都可以单独给大家说说,自己成为领学后会给大家带来什么好处,算是给自己拉拉票,不要胆怯,想成为领学,本身就需要勇气和担当,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说得好的话,很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就看你们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当然,如果你们足够自信的话,也可以什么都不用说,好了,接下来你们谁先来?”
云景心说好嘛,小学生选个班长而已,连拉票环节都整出来了,倒像那么回事儿,要是再整个卖惨环节的话,是不是就变成选秀节目了?
要说他们这个年纪吧,换做其他小孩,恐怕还真没勇气当着全班的面演讲,毕竟上学期他们刚入学的时候一个个连话都说不利索呢,但对于云景和林夜星来说就不是问题了。
云景就不说了,自然是不会胆怯的,林夜星年纪大点,还来自县城,胆识和见识都超过其他人,也不会缺少勇气的。
在杨云空话音落下后,林夜星看向云景礼让道:“云景,你比我小,你先来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看云景的眼神却有点胜券在握的意思,仿佛手握四十米大刀的情况下说我先让你跑三十九米。
这家伙,从入学开始就在针对云景,当下可是要和云景争个胜负的,他简直斗志昂扬,跟打了鸡血似得。
“既然如此,我就先来吧”,云景看向他抱拳行礼道,语气依旧平静,不温不火。
他这态度,整得林夜星一阵胸闷,一口老槽卡在喉咙吐不出来。
我就客气一下而已,你难倒就不懂得礼让吗?然而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再收回已经来不及,只能郁闷的对云景做了个请的手势。
都想当领学,说白了就是要去争那唯一的名额,既然要争,虽然礼让会体现一个人的谦逊,可让来让去就有点优柔寡断了,所以这个时候云景当然是要果断一点的,小孩子嘛,何必学大人那种礼尚往来?直接一点才是小孩子的正常操作。
然后,云景当着全班的小孩说:“各位同窗,如果我当上领学的话,我会和大家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有好玩的一起玩,希望你们把票都投给我,谢谢大家,嗯,我说完了”
一帮小孩儿而已,你和他们谈理想谈未来纯粹是扯淡,估计他们都理解不了,所以云景说得简短干脆,把核心的拉票表达清楚了也就差不多了,还暗示了一下选我的话,有好玩的哦。
在云景说完后,估摸着是想到了云景以前发明的那些玩具,一帮小孩明显很是意动,他们这个年纪,说其他的都没用,唯有他们感兴趣的才能吸引他们,既然自己当不了领学,投票给谁不是投?何不投给云景,以后还有好玩的,万一不投给他,以后岂不是玩不到好玩的了?
好吧,他们估摸着压根就没明白匿名投票的意义所在……
对于云景的‘演讲’,杨云空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在他看来,云景他们这个年纪说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压根没想过云景那看似简单的几句话实则大有深意所在。
当然了,这并不妨碍他内心肯定云景那番话的实用性。
接下来轮到林夜星了。
他明显‘有备而来’,当着全班的面侃侃而谈道:“各位同窗,我林夜星三岁识千字,五岁会背诗,如今更是能通读一些书籍,如果我当领学的话,你们有什么不认识的字尽管来问我,没明白的地方也可以来请教我,我一定会为你们认真耐心解答的,帮助大家把学习搞好……”
说话的时候,林夜星也在观察同窗们的反应,他发现自己说的这些,同窗们明显兴趣不高,心里顿时有些急了,自己说得不够好吗?他们为什么这个反应?
他哪儿知道,虽然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可这帮小孩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学习用功和刻苦,仅仅只是因为学习很重要而已,更多的他们还是想玩啊,所以林夜星和他们谈学习谈未来,他们能有兴趣才怪了,还请教你呢,我不知道请教先生吗?你还能比先生厉害?
林夜星有些傻眼了,心有点乱,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忘了,于是硬着头皮结尾道:“嗯,我比你们都大,如果谁欺负你们的话,尽管来找我帮忙,我,我说完了”
然后他看了一眼教习杨云空后坐下,心乱的他连最重要的求票都忘了说。
杨云空还是给了他一个肯定和赞许的眼神,最后道:“好了,云景和林夜星都说完了,大家现在开始投票,拿出你们的纸,想投给谁就写上谁的名字,你们都会写他们的名字吧?写好后折好交给我,开始吧”
结果嘛,不言而喻,云景以压倒性的票数取得了胜利。
说来心酸,林夜星那家伙可怜的只有一票,云景都不用去怀疑,他那一票绝对是他自己投的。
最终结果出来,林夜星差点原地爆炸,才半大小孩的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生之敌!
不得不说,对于一心想要压过云景一头的林夜星,这次没能胜过云景摘得领学桂冠,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最气林夜星的是,他想要胜过云景的态度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可云景呢,从来都是一幅云淡风轻的姿态,大概就是‘嗯嗯嗯好好好我知道’这样的态度,似乎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整得林夜星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你说气人不气人?
尤其是这次‘领学争夺战’,林夜星几年前就听长辈说过,入学后班上会有领学这个职位,也知道领学的重要性,是以他都不知道准备了多久,结果呢,稀里糊涂的就败给云景了,之前自己还胜券在握呢,这会儿这脸被打得啪啪响啊。
独角戏的滋味不好受,心情复杂的林夜星看着那边胜出后被同窗们恭喜的云景,心头叫那一个‘恨’啊。
第二次了,第二次输给他了……
第一次没能拜在李先生膝下,被云景成功了,第二次领学争夺,又输给了云景。
两次啊两次,云景,你将是我的‘一生之敌’!
林夜星并未因为连番的‘输’给云景而一蹶不振,反倒是点燃了他心中的斗志,心头默默道:“云景,我是不会认输的,下一次我一定要胜过你,你等着,下次就是你败给我的时候!”
云景并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有了个‘一生之敌’,获得领学一职固然让他开心,但说白了也就‘小学生班长’而已,还不至于让他激动得找不到北,面对来自四面八方同窗的恭喜,他也是平静的回礼。
尘埃落定,杨云空站在台上,看着云景勉励道:“云景,以后你就是同窗们的领学了,要做好表率,不要让同窗们失望”
“先生放心,云景一定认真负责领学一职”,云景认真道。
他心头有点无语,就一小学生班长而已,整得像是把天大的重担压在自己身上似得,顶破天能有多大事儿啊。
见云景‘不卑不亢’,杨云空暗自点头,心说不愧是山长的弟子,心性就是稳,不骄不躁,以后是个干大事儿的,随后又道:“云景,明天你把学籍带来,我会给你填写履历,再拿去官府给你备案,完了我再还你”
“明天我一定带来,麻烦先生了”,云景恭敬一礼道。
杨云空摆摆手,看向失魂落魄的林夜星,想了想安慰道:“林夜星,你这次与班上领学一职失之交臂,莫要气馁,下次还有机会的,须知领学一职每学期都会重新选举,下次努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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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星闻言,眼睛一亮,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起身行礼道:“先生放心,我下次一定会努力获得领学一职的”
说着,记吃不记打的林夜星又看向云景,眼神颇为挑衅,似乎在说你下次给我等着。
云景平静以待。
他都有点可怜林夜星这家伙了,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啊,他怕给那家伙打击傻了。
先生说领学一职每学期都会重新选举这点云景是相信的,但先生没说这个职位一定要被换掉啊,自己下次也是可以参与选举的。
小学生的班长一职嘛,别人不知道,云景还不清楚,以后只要班上不出现巨大的变动亦或者自己出现严重的错误,大概率这个领学一职自己会一直担任下去的,因为啊,到时候大家都熟悉了自己当领学,下次投票下意识就会投给自己!
就好像云景前世上小学的时候,第一次选班长,很多人都不好意思,然后有人自告奋勇的想当班长,结果嘛,说是每学期选班长,结果每次都是他,以至于到最后整个小学那家伙当了六年班长……
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所谓一步先步步先,当大家把习惯当成自然后,很多事情也就成为必然了。
见云景并未接受自己的‘挑衅’,林夜星心头冷哼一声,暗道你给我等着,下次领学一职一定是我的,一定!
见林夜星斗志昂扬,杨云空也没再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微笑着看向其他小孩说:“你们大家也是,下次努力,一样有机会的”
这次都没机会,下次那些小孩心头也没抱太大希望,是以对杨云空的‘诱惑’一帮小孩兴致不高。
然后杨云空当着全班小孩,告诉云景领学应该要履行些什么责任和义务。
领学一职,说得跟拯救世界一样重要,实际上要做的事情都很简单的,也就收发作业,每次上课的时候带领大家给先生行礼,监督一下同窗们的穿着仪态,反正都是些小事儿。
至于其他的,了不起也就打小报告这个优势了,但云景到底不是小屁孩,只要平时同窗们不要做过分的事情,他还真能去做那得罪人的事儿?
还有一个优势是云景未曾想到的,那就是,以后若是要‘开家长会’的话,作为领学的他,是可以代表全体同窗上台和各位同窗的家长交流的,主要就是阐述一下同窗们平时的表现,毕竟先生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这些小孩不是。
这算什么?稍微琢磨,云景意识到,这不亚于掌握了同窗们的‘生杀大权’啊!
想想看,若是到时候自己上台嘴巴那么一歪,家长们得知自己的孩子在学校如何如何调皮如何如何不认真学习,那下场云景都能想到。
当然了,虽然手握‘大权’,但云景依旧不会轻易去行那得罪人的事情就是了……
这天放学后,李秋得知云景成为了班上的领学,自然也是为他感到开心的。
不过他却告诉云景,不要小看了如今这领学一职,而是要认真对待,往后的学习生涯中尽量将这个职位抓在手中。
云景问他为什么,他说,成为班上的领学,在学籍上留下履历,除了能在考取功名的时候成为加分项,最主要的是未来。
未来功名到了一定程度,可以运筹当官的时候,那个时候这份履历的好处才能真正的体现出来,领学,如今只是管理一帮不懂事的小屁孩,但说到底领学也大小也是个‘官’了,有过管理经验,这就是资历,届时运筹当官,有这份履历是比其他人有很大优势的,这才是关键!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才意识到这小小的领学居然还有这等隐藏好处,其实想想也是,人才从来都是不缺的,可很多时候缺的是管理人才。
人不可能生而知之,当大家都处在同一起跑线的时候,你额外的优势就是要比别人突出,机会就更大,就拿当官来说,与其去慢慢培养一个管理人才,还不如选有过经验的呢,这样的人会比其他人提前适应工作嘛。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建立在相对公平的情况下,可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公平可言?
不管怎么样,有资历总好过没有就是。
成为了班上的领学,对云景的学习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大改变,那点额外多出来的‘工作’对他来说都不算事儿,简单,轻松。
每天早晚跟着李秋下地干活儿,亲手操持庄稼,上学读书认真学习,晚上练字,休息的时候李秋依旧带着云景去镇上易容摆摊挣钱,月底放假就回家一趟,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值得一提的是,林夜星当真是和云景杠上了,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缺根筋,‘想明白’了自己输给云景的关键,觉得是自己学得不够多不够好,然后更加刻苦努力了,上学的时候云景经常能看到他顶着黑眼圈,人都憔悴了……
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学习生涯总是那么平淡且枯燥,未来都不一定能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记忆,了不起未来偶然回忆如今,最多只能在记忆中翻找出一些模糊的欢声笑语画面。
这学期的期末,和云景他们第一个上学的学期不同,他们进行了一次考核。
考核的内容有三样,也是他们如今学习的三个内容,礼仪,算数和对字的认知掌控。
一番考核下来,云景得了三个甲,成为了班上当之无愧的第一。
云景的礼仪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对字的认知和掌控,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实际上这两样班上绝大多数人都是甲,关键的是算数,除了云景外,没有人能得甲的,就他的算数题全对。
没办法,算数这门学业不同于其他,一加一总不能整出个三来吧,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其他人都是初次接触算数,学起来很费劲,可云景呢,说句自大的,他的算术,估计比学堂的所有老师还好!
考核成绩班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云景得到了一份奖品,一支毛笔,笔不错,花钱买的话,至少值二两银子呢。
除此之外,他的学籍上也被附上了这次考核第一的履历,盖了学堂章的,还拿去官府备案了。
对于云景来说,这些都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最多回去说给家人听他们高兴高兴。
可对于某个将云景当成‘一生之敌’的家伙来说,打击太大了。
第三次,第三次输给云景了啊!
“果然不愧是我的一生之敌,简直是我的克星,你以为这样就会打到我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是不会认输的,只会让我更加的认识到自己不够刻苦努力,你给我等着,我早晚有一天要胜过你!”
放假那天,林夜星看着云景丢下这样一句话扬长而去,整得云景莫名其妙。
啥玩意啊,一生之敌是什么鬼?
那家伙不会有病吧……
第一百二十章 事儿发了!
对于林夜星将自己视做‘一生之敌’这个事情,云景哭笑不得外并未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林夜星就一中二病晚期的小屁孩,不用搭理就是。
盛夏的这个假期,云景回家去了一次,当家人得知他在学堂考核拿了第一名别提多高兴了,为此家人还专门杀鸡宰鸭庆贺了一番,所谓的庆贺,主要是祭拜祖先,‘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家里有后辈子弟出息了。
那天云景的爷爷云林不知道哪儿搞来一坛珍藏了不知道多久的米酒,喝了个酩酊大醉,醉着了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
他酒量很差,半碗度数不高的米酒就醉了。
这样的酒量云景完全理解,毕竟以家里的情况,酒可是个奢侈品,一年到头都喝不上几回,哪儿有那么多酒来练酒量?
不出云景所料,这次回去,他弟弟云冬果然在逐渐接任家里的放牛工作了。
然而小云冬可没当初云景那么听话,每天早上起床放牛就跟要他命似的,都是哭着出门,为啥哭呢,自然是想赖床被打揍的呗。
云景心说老弟你就好好享受一下放牛的日子吧,等过两年你能慢慢干活儿的时候,就会明白如今放牛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了……
小云夕也半岁多了,能翻身,慢慢开始练习爬行。
这几年的年景还算风调雨顺,村民们使用农家肥后,可谓年年丰收,日子算是越来越好了。
可惜的是,村里有大型牲口的人家毕竟不多,大多数人家没有那么多农家肥,如今随着农家肥的普及出去,想去镇上弄粪便回来充当农家肥越发艰难,所以说是丰收其实也有限,但总好过曾经,至少所有村民都能勉强填饱肚子,真正饿死人的情况这两年在小溪村都没再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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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假期回家,云景也就待了三天就回到了镇上,不是他不想多待,而是他和李秋也是要料理他们耕作的那些田地。
回到镇上的日子,云景除了每天抽出一部分时间来练字巩固以往所学外,大多数时候都和师父在地里忙活。
他依旧逃不过被晒黑的命运,哪儿像学堂的其他学生,每个都是白白嫩嫩的。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云景一直在意的一件事情总归还是发生了。
他师父李秋,发现了农家肥的作用!
按道理来说,这些年随着农家肥的普及开去,不说一下子辐射到整个大离王朝境内造福天下吧,但总归应该有点动静才对。
可作为始作俑者的云景,在这两年观察下来,如今牛角镇周边几乎所有农民都在使用农家肥了,可却没有来自官面上的任何消息,这就不合理。
直到他师父李秋注意到这个事情,才让云景明白现实有多么离谱。
虽然李秋带着云景种地,可平时他毕竟还是以教书育人为主,也就导致了他并没有刻意关注农耕这一块。
当这个假期,他几乎每天都和云景在地里忙活后,猛然发现自己和云景种的庄稼,居然还没有周围田地里的庄稼长得好,而且差距肉眼可见的大,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自己种庄稼的流程不对吗?
显然不是。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种的庄稼比其他所有人都差呢?于是李秋专门去田间地头询问农民了解情况。
农家肥又不是什么秘密,一番了解下来,李秋也就知道了农家肥的妙用和其深远价值。
这本来是一件值得他大醉三天的好事儿,可随着他的深入了解,差点把他气吐血。
那天,当李秋知道了农家肥的妙用后,去找镇长了解具体情况,去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结果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那是云景第一次看到了自家师父脸上阴沉的神色,靠近他三米内都让云景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恐惧感。
那天,李秋回来后一巴掌拍碎了一张桌子,咬牙切齿的说了句简直荒唐。
那天,一整夜,他们住的房子周围寂静得可怕,连一丝虫鸣鸟叫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李秋让云景自己在家里练字学习,他又独自一个人离去,云景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直到半夜李秋才回来,他没睡觉,回来后就在堂屋坐了一夜,面沉如水。
隔天云景实在忍不住了,看着面沉如水的李秋小心翼翼的问:“师父,发生什么事儿了?”
然后李秋笑了,笑得咬牙切齿,笑得泪流满面,他看着云景哈哈大笑道:“景儿,你知道吗,为师真想将那些坐在庙堂之上的家伙从上到下宰一遍,全部杀光都不足以平息为师内心的怒火!”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秋浑身都在颤抖,身上对于云景来说恐怖的气息澎湃着,连带着李秋身躯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在扭曲!
云景赶紧远离,太可怕了。
知道吓住云景了,李秋收起那恐怖的气息,深吸口气道:“景儿,为师失态了,但若是你听了为师接下来的话,恐怕就能理解为的心情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自顾自道:“前天,为师知道了农家肥这件造福万世的事情,开开心心的去问镇长了解情况,想问问他朝廷方面普及得怎么样了,想问问他为什么这等原本哄传天下的事情我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结果你猜他怎么回答的?他反问我农家肥是什么玩意,为师当时就愣住了,他居然不知道,他作为最接近底层的官员居然不知道!然后为师一番试探下来,发现他压根就没有留意过如今周边农田内的庄稼情况,也就是说,他压根就不知道农家肥这回事儿,气得为师当场就想将他宰了!”
“好在为师师出无名忍了下来,转身就去了县里,本想从你牛叔那里了解一下情况的,但到底还是没走到县里,因为为师发现,随着远离牛角镇,农家肥的普及率就越低,直到县城周边,农户压根就不知道农家肥这回事儿,我再经过了一番了解,发现农家肥的运用,源头就在牛角镇,具体真正的源头还得进一步了解,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皮子底下啊,可镇长居然不知道这点,何其可笑!”
“这等利国利民造福万世的事情,难倒不应该第一时间发现,然后上报直达天听吗?镇长居然不知道,这是何等的失职,何等的尸位素饕,若是早发现一天,早普及开去的话,那得惠及多少民众?那得为国家带来多大的好处?可他妈的居然不知道,为师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
说到这里,李秋胸膛起伏面色通红,可想而知他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
这也是云景第一次听到自家师父说脏话……
“然后呢?”云景小心翼翼的问。
冷笑一声,李秋沉声道:“然后,等吧,为师已经去信同窗好友,想来这件事情很快就能直达天听,等上面的反应吧,有一点可以肯定,牛角镇的镇长,死定了,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听了师父的话,云景有些头大,这事情闹大了啊,作为始作俑者,云景心头有些发虚,这个时候他想的不是泼天功劳,而是胆战心惊,这种足以引起全国轰动的事情,稍不注意就会将自己撵成渣渣的!
云景不知道农家肥的妙用上报上去是多大的功劳吗?可作为升斗小民,这等功劳岂是他敢觊觎的?这等功劳封侯拜相都不为过,岂会落到他头上?
所以这些年来云景对与农家肥的事情只字不提,任其自行发展,但如今,总归还是事儿发了。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师父,农家肥能让粮食增产,利国利民造福万世的好事儿,镇长不知道是他的失职,还错失来一次捡天大功劳的机会,如今您将这件事情上报上去,功劳是不是就归你了?”
作为升斗小民,云景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功劳能落到自己头上,那绝对是祸不是福,这点认知云景还是知道的。
但如果这功劳落到师父头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是李秋因此得了天大的好处,云景不但不会觉得本该是自己的东西被师父夺去了而产生芥蒂,反而会很开心。
毕竟师父得的好处越多,他这个当弟子的,大树底下好乘凉啊,再一个,也算是偿还师父的恩情了。
就是不知道他顶不顶得住,这功劳太大了啊,恐怕是个人都会眼红!
听了云景这个问题,李秋突然之间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说:“景儿,功劳这种问题,因为某些原因,恐怕不会落到为师头上丝毫,但总归这是一件利国利民造福万世的好事儿不是吗”
额,听到李秋的这个回答,云景有些傻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李秋又说:“总之,为师做了自己该做的,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至于功劳,哼,让那些家伙争去吧,估计狗脑子都要争出来”
云景不知道说啥了,对于自家师父的这个态度,他又想到了曾经那个关于富家小姐和未婚妻的艰难选择问题……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日子依旧
李秋已经将农家肥的妙用通过他自己的渠道递捅上去了,然后他说等消息,以当下社会环境的办事效率,云景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反正就是等呗。
农家肥吧,这个东西,可是利国利民造福万世的好事儿,作为始作俑者的云景,虽然大概从师父李秋那里知道,本身不可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但他除了有点惋惜之余,倒也没有错过了一个亿的痛心疾首心情,反倒是悄悄松了口气。
好处谁都想要,可好处太大,大到远远超出了自身的承受能力后,那好处绝对会变成坏处。
别说什么造福万民的‘大功德’加身就等于获得了一张免死金牌,就没人敢动你了,封建制度啊,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你,一旦受到上面的猜忌,死的第一个就是你没跑了!
因为这种人‘登高一呼’的危险性太大了……
对于云景来说,如今这样就挺好,农家肥的作用散播出去,不牵扯自身,受惠的是无数农民,若是全天下的农民都能因此吃饱饭,那也是云景想要看到的。
人嘛,很多时候心放宽一点,知足常乐,若任何好处都想搂到自己身上,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人在做天在看,虽然得不到任何直接好处,但老天爷必定知道,就当给自己以及身边的人积福了”,云景这样安慰自己。
他除了苦中作乐安慰自己还能怎么办?跳出来抢功劳吗?拉倒吧,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算啦,就这样吧,命运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或许某一天,那些拿走了本该属于自己东西的人,会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通过另一种方式还给自己也说不定……
关于农家肥会带来的各种功劳好处,云景思索一翻后就释然了。
有一点他心头有些担心,那就是农家肥普及后,粮食增产,朝廷会不会增加税赋?
若是那样一来的话,妈的,农民哪怕粮食增产,也等于白忙活呗?
对此云景当下也没有办法,只能祈祷朝廷方面有点良心,别整得太过……
当然,即使因为举国上下粮食增产而增加税赋这种事情,估摸着也不是一两年内就会发生的,毕竟农家肥要推广也是要时间的。
目前关于这件事情除了等待结果就只能是等待结果,云景的日子依旧正常过,每天该练字练字,该种地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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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秋就没有云景这么淡定了,他反倒是每天都很忙,见天的往周围的地里跑,去观察作物的生长情况,然后就是去打听关于上头的反应,白天云景大多数时间都见不到师父的人。
抛开烦心事不谈,李秋每了解到农户们使用农家肥后的粮食情况,心情还是愉悦的。
云景严重怀疑自家师父是‘务实派’,否则他恐怕就不是带着自己种地了,而是带着自己吆五喝六的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这一年是云景真正意义上的全程参与了粮食的种植过程,从翻地,播种,到后面除草灌溉等等,他都一手一脚的亲身经历了的。
那种亲眼看到粮食从种子一直发芽开花结果的过程,虽然累是累了点,可那种期待感和成就感真心让人愉悦满满。
人啊,一旦学会知足,实际上开心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从耕种之初,云景心底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孕育发芽,在悄然成长。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刻意去琢磨,反正每天依旧忙自己的。
或许到亲自收获耕种的粮食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有了答案,或许到时候什么都不会发生。
管他呢,顺其自然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关于农家肥这个事情,‘上面’迟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反倒是云景和李秋耕作的庄稼在一天一个样的生长。
得知农家肥的妙用后,李秋亲自去挑粪施肥的,他们毕竟晚了一步,粮食生长没周围的那些好,但也比李秋印象中的好很多,他用实际证明,农家肥是切实有效的!
庄稼在开花抽穗结果,上面没什么消息下来,但时间却不知不觉来到了云景的第三个学期开学。
不出云景预料,当班上的同窗习惯了他这个领学后,这一学期的领学一职,在投票的时候,他依旧独占鳌头摘得桂冠。
这让足足准备了一个学期,又和领学一职失之交臂的林夜星差点自闭。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已经每天只睡三个时辰了啊,没日没夜的读书识字,为什么还是输了呢?
可怜的娃,还是没找到问题的关键。
但不得不说,那家伙的心真心跟铁打的一样,不但没有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而消沉,反倒是越战越勇,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胜过云景一次!
好吧,那家伙,不知不觉的都给自己降低标准了,以前他什么都想压云景一头,如今他只想胜过云景一次……
新学期的开始,云景他们的识字课再度减少了,从曾经最开始的每天三节课,减少到了如今每天只有一节识字课了。
多出来的那节课,变成了一门新的学业,他们开始学习一些简单的诗词文章了。
这是一步一步的再加深云景他们的学习高度,云景猜测,大概下学期就没有专门的识字课了,而是被更加‘深奥’的东西给取代。
礼仪,识字,算数,诗词文章,如今这四样学习占据了云景他们每天上学的时间。
其中礼仪课始终屹立不倒,涉及到的东西也太多了,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动作,到后面连穿着语气都有讲究,甚至是不同的场合,面对不同的人,都有特别的礼仪讲究,然后云景了解到,后面他们还会涉及到婚丧嫁娶等等繁琐礼仪……
其次,因为是第二年的秋季,这一年学堂又招收了一批新学生。
人数依旧不多,但比云景他们那一级要十多几个!
他们总算不是学堂内垫底的了。
有道是新人换旧人,有新学生加入,自然就有老学生离去,年纪到了一定地步的,没能考上秀才,学子们只能黯然离开了学堂,这些人未来依旧能进行科举,不过想要继续获得学问,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毕业’的还有两个秀才,这一年,云景他们所在的学堂有两个人考上了秀才,接下来他们将要去县里进修更进一步的学问了。
别看一个学堂才考上两个秀才,但这‘升学率’真心不低了,用李秋的说法,今年郡里参加秀才科举的足有五千多人,而最终考上的却只有五十个,百里挑一啊,他们学堂就出了两个,是何等喜大普奔的事情?
为此,李秋还高兴的喝了一顿酒呢,那俩考上的,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虽然那两人不是李秋的徒弟,但到底是他教出来的,未来他们的成就越高,李秋的脸上也有光。
也正是因为学堂出了两个秀才,展示了学堂的教学质量,所以今年招收的新学生才比云景他们那一期多了十几个,大多数都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择名师名校这种情况明显哪儿都是一样的。
如今云景已经逐渐了解到了大离王朝的行政制度,从低到高分别是村,镇,县,郡,州,道。
他们所在的新林县,属于林南道,江州治下的望江郡管辖。
江州嘛,顾名思义,有一条大江,不过云景并未见过就是,‘传说’那条江叫离江,几乎横穿整个大离王朝,其有‘源头天上来,浩荡九千里’的说法。
由此可见大离王朝疆域之辽阔,云景如今接触的也才冰山一角罢了。
望江郡辖下有上中下八个县,新林县属于中等县。
整个望江郡人口近三百万,却只有五千多童生参加秀才科举,录取五十个,真心不多,就这,还是囊括了四十岁以下有资格参加秀才考试的童生呢,几乎是几百万人口中多年来所有的童生数量了。
当然,那些读过书却没有学籍的‘野生’读书人不算,那种人是没资格参加科举的……
在新学期的学习生活中,直到一个月之后,云景才从同窗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关于农家肥来自上头的消息。
然而这些学生也只是从家长那里道听途说来的罢了,顺嘴一提,压根就不知道具体,他们的谈论中,几乎都在惊讶,大粪居然能种粮食?
那玩意那么脏,种出来的粮食能吃吗?
在同窗那里了解不到具体有用的消息,云景回去问了师父李秋。
李秋一直都在关注这件事情,他得到的消息相对全面一些。
云景问了,李秋也将自己知道的几乎全部都告诉了云景。
首先,有圣旨下来,牛角镇镇长,严重失职,未能将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农家肥这种事情及时发现上报上去,革职,问斩,而且是斩立决,当天就被砍了脑壳,家产没收,家眷服劳役的服劳役,入贱籍的入贱籍。
下场不可谓不凄惨,对此,李秋冷笑着说了句活该。
然后吧,果然不出他所料,之所以过去了这么久才有消息下来,那是因为朝堂上争夺功劳扯皮导致的,简直狗咬狗一嘴毛。
具体李秋没说,反正他就告诉云景,死了很大一批官员,连二品大员都死了两个!
这就是政治博弈,谁都想要功劳,然后吧,为了功劳你搞我我搞你,总之搞死几个震慑住其他人后,才有人能真正的尝到功劳到来的甜美果子。
关于农家肥,牛角镇镇长失职一事压根不值一提,估摸着是被顺手就被‘抹去’了。
如今朝廷上主要还在争论两件事情,迟迟未能有一个决定。
首先是农家肥的推广问题,如何推广,由谁去推广,这里面事无巨细短时间拿不出个章程来。
其次嘛,农家肥能让粮食增产,朝堂上争论的最为激烈的是,要不要增加税赋这个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李秋冷笑着说,其中牵扯的利益以及对万民的影响太大了,不死一大堆人是短时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慢慢等就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气吧啦的
关于农家肥如何推广,以及推广后粮食增产要不要加税,这两件事情,都不是短时间就能拿出一个具体章程来的,牵扯太大,里面的水很深,懂的都懂……
以当下社会环境的办事效率,这两件事情真正落实下去,没个两三年时间是不行的,尤其是增税问题,慢一点的话,估摸着拖个三、五、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平头老百姓嘛,命运都不由自己掌控,随波逐流,等着上头政策下来就是。
除了这些之外,李秋还告诉了云景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信息。
其一嘛,就是牛角镇的上任镇长被砍了脑壳,这就空出来了一个镇长名额,如今新镇长还没落实下来到底谁来担任。
镇长,已经是王朝行政制度最底层的官员了,哪怕是最底层,也是入了品的,像王铺头那样的武夫,连入品的资格都没有呢。
听李秋说,想要坐上牛角镇镇长职位的人似乎挺多,很多原本有资格担任县尊老爷的读书人都想来当牛角镇镇长,甚至有一些贫困县地方的县尊老爷都想自降身份过来!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还是出在农家肥上。
要知道牛角镇可是农家肥的源头地点,牛角镇这三个字不知道在多少大人物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一旦坐上牛角镇镇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做出点什么事情被大人物知道就飞黄腾达了。
可以这么说,很多上层人不一定知道新林县的县尊是谁,但绝对知道牛角镇镇长是谁,包括当今天子,试想一下,这种地方的镇长,谁不想当?
当然啦,这也有可能是个烫手的山芋,毕竟那么多人盯着呢,不过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为了前途和利益,有的是人冒险想坐上牛角镇镇长一职。
李秋隐约得到消息,如今争牛角镇镇长一职的人,似乎狗脑子都快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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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无论如何,李秋都没提自己,似乎压根没他的份,哪怕农家肥这个利国利民造福万世的东西是他捅上去的……
除了牛角镇镇长一职迟迟未能落实外,李秋还说了一件和云景息息相关的事情,准确的说,是和牛角镇所有农户息息相关的事情。
算是好消息吧,而且圣旨已经下来了,不过还在路上,李秋通过自己的渠道提前得知的。
那就是,牛角镇作为农家肥的源头地点,这种利国利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东西‘发源地’,天子得知此事,整整一个月脸上都带着笑容,不知道多开心了,龙颜大悦,于是大笔一挥,特赐‘粮源乡’三个字,一座崭新的牌坊会在圣旨到达后开始修建。
除了天子赐予牛角镇粮源乡三个字外,随圣旨而来的,将还有一项政策,那就是从此之后,有感于牛角镇农家肥对整个王朝以及未来亿兆生民做出的贡献,未来牛角镇境内的农户将永不上粮税!
牛角镇境内的农户,永不上粮税,不是一年不是一辈子,而是永远,至少大离王朝只要在,估计这个政策都将一直持续下去,甚至有可能未来即使出现王朝更替,史书上记载了牛角镇这个农家肥的发源地,后来的王朝估计都不可能收税的。
毕竟啊,农家肥的发源地,那是有‘大功德’的。
这个消息对云景乃至所有牛角镇的农户来得太重要了,以后不用上税,加上粮食增产,可想而知,未来农户的日子将会好过起来,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对此,云景也不得不说,这大离王朝庙堂上的那些官老爷还是有点良心的,倒是做到了‘饮水思源’这四个字。
不过这样的政策能落到牛角镇头上,那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对于农耕文明来说,农家肥的普及真的太重要了,重要到能在史书上浓墨重彩的记上一笔。
就这云景还觉得大离王朝有点小气呢,毕竟牛角镇才多大点地方,哪怕加上永不收粮税,对于整个大离王朝来说,‘损失’估计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一根毛上的一粒细菌,要免就大方点嘛,把整个新林县都免了也不过分吧。
总归来说是好事儿,云景得找个机会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家里。
穷苦了祖祖辈辈的村民,老天爷,当他们知道以后都不用上税了,云景可以想象他们将有多高兴。
啧,也不知道是一帮官老爷没时间呢,还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压根没有人关注农家肥‘真正的源头’,总之这个事情差不多就这样了。
对于云景来说,这样的结局好坏参半吧,没了切实的好处,却也免去了沦为某些人‘眼中钉’的下场。
日子照常过。
当云景从师父李秋那么得到这些消息的第六天,京城方面的圣旨就来了,和李秋说得差不多,推广和粮税到底加不加还没个定论,但牛角镇永久免粮税的圣旨是真的来了,粮源乡的牌坊也在建造,就在曾经牛角镇老牌坊前方,规模着实不小,嗯,面子工程嘛,做给上面看的。
当圣旨消息传递出去后,整个牛角镇的农户家家户户可谓喜大普奔,无数农民冲着京城方向跪拜,痛哭流涕。
能不激动得哭嘛,从此之后,农民种多少粮食都是自己的了,老天开恩呐。
最高兴的估计要数那些牛角镇的小地主了,他们不用上税,但租种他们土地的农户却是要把种植出来的粮食一部分给他们的,啧啧,纯收入呐。
云景知道这回事后,心头直骂麻卖皮,果然,不管在什么地方,受苦受累的只会是最底层,哪怕有好处也不能真正的落到他们头上。
还好的是,小溪村太偏僻了,农户们的土地都是自己的,因为太过偏僻,没被地主盯上,否则估计云景要欲哭无泪。
这是之前,如今免税政策下来后,指不定就会被盯上!
云景直言不讳的将这个担忧告诉了师父李秋,李秋给了他一记定心丸,说他李秋虽然是一介布衣,但谁若是敢打小溪村村民土地的主意,他不介意宰几个人,想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于是,云景彻底放心了。
他暗搓搓的想,是啊,虽然上头有人明显在可以打压自家师父,可那指不定是在闹别扭呢,师父估摸着也在赌气,然后他真做点什么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估计他都不可能有事儿。
云景已经琢磨过味来了,师父连农家肥这样的大功德大功劳都被被压下去,‘针对他’的人可想而知能耐有多么可怕。
意识到这点,云景当时就嘴角一抽,自己作为李秋的儿徒弟,不会受到牵连吧?
他没敢问师父,管他呢,自己如今能读书了,即使未来受到牵连不能当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官还得操心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很多时候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过日子,哪儿有逍遥自在的日子来得舒服不是。
他依旧该上学上学该种地种地。
眼看就要入秋,大概再过一个多月地里的粮食就能收获了。
这段时间,云景猛然发现,牛角镇似乎比以往热闹了很多,他也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那些不知道哪儿来的家伙,见天的往田间地头跑,不是看这家粮食就是看那家土地,那些陌生人的口音一听就是外地的,他们说的都是官话,下田间地头的时候,和本地农户交流还得带个翻译什么的。
云景将自己的这一发现告诉了师父,李秋板着脸告诉他别理会那些家伙就是,就当不存在。
然后云景大概明白那些陌生人是什么人了,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必定是京城方面因为农家肥这个问题跑来做实地考察的,想想也是,农家肥闹得那么大,不能你说粮食增产就增产吧,总得看实际情况,这不,人就来了。
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那些人不信,随他去了。
不过云景倒是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画面,那些来到田间地头的家伙,有人看到粮食生长情况哈哈大笑开心得不得了,有人估计是真的心系百姓,看到地里生长的粮食痛哭流涕。
这段时间李秋告诫云景没事儿别乱跑,估摸着是不想云景冲撞了那些‘陌生人’,毕竟那些陌生人里面,很多一看就气度不凡。
某天早上,云景和师父李秋照常坐着牛车慢悠悠的往学堂方向而去。
道路两旁的庄稼长势喜人,看着就舒服。
路上李秋询问云景最近学得怎么样了,顺便指点两句。
可说着说着,李秋突然就闭嘴了,眉头一皱,整个人神情紧绷,一种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近在咫尺的云景直觉浑身发冷。
“哼!”很快李秋就放松下来冷哼一声,然后对赶车的车夫说:“走,回去,今天不去学堂了!”
云景正要问那我呢,然后他也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不对劲,立即闭嘴,不去学堂就不去吧,就当免费得一天假期。
云景的感官很敏锐,这会儿只觉周围安静得过分,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如果不是跟在李秋身边的话,他都想拔腿就跑了。
李秋话音落下,可赶车的车夫却是没动,然后在云景目瞪口呆中,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和边上的俩护卫一溜烟跑了,眨眼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居然连自家老爷都不顾了?
李秋嘴角一抽,也没说什么。
云景挠挠头,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视线范围内见不到一个活人的场面,大概琢磨过味来了,小心翼翼道:“师父,要不我也先离开一会儿?”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别学你师父
周围看不到半个人影,虫不鸣鸟不叫,安静得诡异的气氛下,似乎连风都忘了吹。
牛车孤零零的停在路中间,那头拉车的牛似乎都受到了这气氛的影响,安静的站着,低着头。
李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他摇摇头示意云景稍安勿躁,然后起身下了牛车。
云景这会儿内心倒没多少害怕,更多的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见师父都下车了,他也跟着下去,站在李秋身边靠后一点,安静的待着。
这会儿云景心想,自己都说要回避了,师父也没让自己离开,接下来看到不该看的,事后他不会揍我吧?
不是我故意要看的,是你没让我离开哈,师父你到时候要讲道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云景有亿丢丢期待。
至于会不会发生自己猜测中的场景,云景也没有把握,反正师父这反应,总归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
微妙的气氛中,时间似乎过得很慢。
没一会儿,云景敏锐的感官就发现前门有人来了,他稍微低着头,这会儿偷偷用眼角余光往前方瞄。
不出他的所料,前方一个女人缓缓走来。
那女人身段很高,目测身高不低于一米七五,她穿着一套紫色长裙,华丽而优雅,她身段婀娜,随着走来,一股难言的贵气扑面而来,让人生不起亵渎之心,在那股贵气之下,连直视对方都需要巨大的勇气一般。
那女子面带紫色面纱,看不清容貌,但仅仅从那双丹凤眼就可看出,这女子定是极美的,她目光深邃而平静,像是一汪深邃的水井,让人分辩不出她的喜乐和情绪,同样让人分辩不出来的,还有她的年纪。
容貌和身段看上去是二十岁左右女孩子一生中最美丽的年华,可那眉宇间的神色,又像是三四十岁经历了尘世洗礼后的从容岁月。
总之,她的出现,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女人,偷瞄了对方一眼,云景内心做出了这样一个古怪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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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紫衣女子的出现,李秋眼神微微动容,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依旧一言不发,也不曾回避,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紫衣女子缓步走来,脚下纤尘不起,姿态优雅高贵,像是神女临尘。
她来到距离云景师徒俩五米开外停下脚步,深邃的目光同样平静的看着这边。
没有人说话,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云景内心暗搓搓的吐槽,你俩弄啥呢,打什么哑谜啊,我看不懂,说,你们是不是在用我看不懂的方式交流……
就这么滴,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景浑身都难受了,总算是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说话的居然是那边的紫衣女子,她声音优雅而空灵,却有一股难言的威严,平静道:“青山公子,好久不见,见到老友,你就是这样对待的?是不是我不说话,你将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紫月公主当面,草民哪儿敢多嘴”,李秋硬邦邦的说道。
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规规矩矩的一礼,腰杆挺得笔直,头也不曾低下。
读书人,尤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是可以见官不跪的,哪怕面对王公贵族依旧一样,只要不是犯了重罪被剥夺了功名,面对天子都能平视,当然,一般情况下没谁那么干就是了。
云景好歹学过一年多的礼仪了,这会儿看出,自己师父那个礼,以及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在挖苦对方呢,而对方并未生气……
有故事,有内容啊!
紫月公主,对方居然是一位公主,嘶,云景倒吸一口冷气,给温室效应做了一丢丢贡献,这来头也太大了。
公主啊,是天子的女儿呢,还是天子的姐妹亦或者姑姑辈的?
云景已经尽量高估紫衣女子的身份了,也尽量高估自家师父口中那‘富家女’的身份了,可如今看来,依旧严重低估了啊,难怪一身本事和学问被打压得这么惨,就连农家肥这种‘大功德’都被剥夺了,如今看来,似乎不冤?
话说要不要这么扯啊,你俩是如何产生恩怨的?
云景内心有十万个为什么,八卦之火差点把自己点燃了都……
“你以前都是叫我月儿的”,对面,紫月公主看着李秋平静道,语气中似乎带着点哀怨和苦涩。
云景乖乖低头一言不发,实际上他快要崩不住了,你俩都几十岁的人了哇,还月儿,要不要那么肉麻。
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云景都快把一年的槽都吐完了。
李秋依旧硬邦邦带着点嘲讽的语气道:“草民不敢”
然后,气氛一度陷入沉默,云景感觉到一种‘恐怖’的气氛在酝酿,像是一点就要爆炸那种。
可事实是啥都没有发生,那边的紫月公主看着李秋眼神微微感慨道:“青山公子,二十多年不见,你老了,曾经那个名动京城的青山公子,老了啊”
师父曾经都干啥了?
云景心头忍不住又冒出了无数问号。
“人生如草木四季轮回,春花秋落叶,年华易逝,谁能不老,倒是紫月公主,风采依旧,岁月似乎不曾留下痕迹”,李秋淡淡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触及了内心的柔软,话稍微多了一点。
紫月公主眉梢微微弯曲,语气稍显轻快道:“是呀,容颜易老,你可知岁月流逝中,孤芳自赏是多么的凄苦?”
云景又懂了,这紫月公主,绝对至今还单身,老阿姨了呢,师父哇,你耽误人家了哦,难怪那么针对打压你,女人一旦因爱生恨,啧啧,很可怕的……
李秋张了张嘴,最终微微叹息道:“何苦呢,何必呢……”
紫月公主却是笑了,那笑声分外复杂,包含了太多情绪,让人难以分辨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看向云景好奇道:“这便是你收的弟子吗?”
“公主殿下,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关后辈的事情!”李秋赫然抬头冷眼看着紫月公主沉声道,似乎在警告对方不要打自己徒弟的主意,连双方的身份差距都不顾了。
他俩从见面道现在,神态和说的话简直让人莫名其妙,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简直没有逻辑可言。
就好像两人在闹别扭一样,估摸着事实也是如此。
紫月公主冷笑一声说:“李秋李青山,你当我夏紫月是什么人?是非恩怨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说着,她也不理会李秋了,反而看向云景轻轻招手道:“云景是吧,论辈分,你应该叫我夏姨,来,过来让夏姨好好看看”
“公主殿下,你想做什么!”李秋将云景护在身后警惕道。
紫月公主微微皱眉说:“李青山,我和晚辈说话关你什么事儿?你那什么态度,以为谁的心都像你那么‘歹毒’吗?”
李秋张了张嘴,轻轻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云景此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咋整?
“景儿,过来吧,让姨看看”,夏紫月再度冲着云景招手道,语气温柔,丝毫没有和李秋说话那么‘阴阳怪气’。
云景此时心说我啥时候就和你那么亲近了啊,第一次见面好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你失散多年的晚辈呢……
见自家师父没再拒绝,于是云景迈步走了过去,来到夏紫月一米开外停下脚步,拱手做了个面见长辈的礼微微弯腰道:“拜见公主殿下”
“叫我夏姨”,夏紫月微微责怪道,然后缓缓蹲下平视云景,还牵起他的手认真打量,眉毛弯弯的笑道:“真不知道李青山是怎么教你的,学问估计没学到多少,一身臭规矩倒是学得像模像样,这么小就不卑不亢,难怪能被高傲的他看中收为徒弟”
云景能说啥呢,保持微笑就好。
话说回来,他倒是没在这紫月公主这里感受到什么压力,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她脸上的薄纱半透明的,倒是让云景看清了她的容貌。
用生得花容月貌来形容都不为过,年龄对她来说就是个迷,且还兼具高贵和优雅,这样的女子,应该是世间少有了。
也不知道他们曾经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样,长辈的事情,云景也不打算刻意去探究。
打量云景片刻,夏紫月笑着将一枚巴掌大的玉佩放在云景手心说:“初次见面,姨也没专门准备见面礼,这枚玉佩收好,带在身上能提神醒脑,还可使人冬暖夏凉,别弄丢了,将来若是到了京城,在公主府出示这枚玉佩就可直接来见我”
云景一听就知道这玉佩是宝物,且还具有一定特殊意义,东西虽好,可天上掉馅饼指不定首先砸的就是脑袋,哪里肯收,当即就要拒绝。
哪儿知夏紫月却已经是起身了,说:“长者赐不能辞的道理想来你是知道的,收下吧,夏姨要告诉你的是,跟你师父做学问就好,千万别把他那优柔寡断又铁石心肠的‘歹毒’性格学去了,这样的性格将来只会害了你,你师父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说着,她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李秋。
云景拿着玉佩不知道咋搞,别说,这玩意还真是好东西,拿着它,如今酷热的天气他都感觉不到炎热了,浑身清凉,舒服得很。
他看向李秋,意思是问师父我咋办?
李秋一言不发,没拒绝,云景懂他的意思了,他和夏紫月的恩怨不牵扯自己,于是对夏紫月道:“多谢夏姨”
“嗯,过去吧,免得有些人以为我要抢他的徒弟”,夏紫月点点头笑道。
在云景转身走向李秋的时候,夏紫月深深的看了李秋一眼,像是要将他的容貌刻在骨子里,然后狠心转身迈步离去。
她离去的时候近乎咬牙切齿道:“李青山,没错,本来你上报上去的农家肥应该获得大功劳的,封侯拜相名垂千古都不为过,是我在从中作梗,你想以此翻身,送你两个字,做梦!你可知我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岂能让你‘轻易’有出头之日,呵,真不愧是曾经年纪轻轻就名动京城的李青山,不声不响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差点就没压得下来,功劳太大了啊,不愧是我曾经看上的男人,若还有下次,我恐怕都无能为力了,但这样的功劳,你还有下次吗?这都是你应得的,哈哈哈,曾经若是你就有这样的功劳,何至于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她人已经离去。
云景严重怀疑她最后一番话才是重点,是专门跑来奚落自家师父的。
她来得突然,去无踪影。
因为不了解她和师父之间的恩怨,云景和不好去判断是非对错。
不过有一点云景倒是心头一动,听夏紫月公主的意思,自家师父若还有农家肥那样的功劳的话,她就压不住了,若还有这样的功劳,师父的前途,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都能得到巨大的改变!
嘿嘿……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李秋的故事
云景按捺跑马的思绪,搞事情不急一时,以免弄巧成拙。
紫月公主人都走了,周围那种危险又肃杀的气氛荡然无存。
云景都不用怀疑,之前除了他们之外,周围绝对还有人隐藏在一边,他那敏锐的感官都没能发现,绝对是了不得的大高手。
想想也是,公主出行,尤其是千里迢迢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身边没点高手保护怎么行,甚至她本身就是一个大高手也说不定。
啧,仅凭气息就能压得周围虫不鸣鸟不叫啊,云景想不到武功高到什么程度才有这样的手段,尤其是让人感觉到风都停止吹拂了,自家师父都没这样的手段吧?
李秋看着紫月公主离去的方向,久久凝视着,眼神复杂,一言不发,好一会儿才轻轻叹息了一声,恢复了往西的从容。
“她给你的玉佩,你收好吧,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你的长辈,别弄丢了,那是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不过对她来说微不足道就是了,你不要觉得有负担”,李秋回头看着云景道。
云景点点头,安心的收下了,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恩怨,并未牵扯自己,好吧,说白了就是闹别扭呗,只是别扭闹得有点大罢了。
别看夏紫月一副想要至李秋于万劫不复的姿态,但云景用屁股想都知道,说句不敬的话,如果谁想弄死李秋的话,第一个发疯的绝对是夏紫月没跑了。
爱情呐,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相爱想杀不外如是。
手中的玉佩巴掌大小,淡紫色,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弯月图案,很是温润,云景当然知道这是好东西,提神醒脑的功效他没体会到,但冬暖夏凉倒是体会到了。
笔趣阁
一定值老鼻子钱了,可惜这玩意没法拿去卖,估计卖也没人敢买……
收起玉佩,云景看了看天色,问:“师父,我们还去学堂吗?”
“此间事了,当然要去”,李秋瞪了云景一眼道。
然后这个时候,之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车夫和护卫都跑回来了,一个个低着头,一副我是瞎子聋子傻子我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李秋也没怪他们,和云景重新登上牛车,慢悠悠的往学堂去。
实际上他们之前并未耽误多少时间,到学堂还能赶上早饭呢。
路上,李秋想了想说:“她是当朝长公主,天子的胞姐,太后就生了他们姐弟俩,曾经还是太子的天子病重,她用自己的半条命救了天子,所以在一些‘小事’上,天子可谓对她言听计从,她的能量很大,既然今天你已经见过她,作为我的衣钵传承,有些事情有必要让你提前知道了”
听了师父的这番话,云景有些咋舌,再次低估了夏紫月的身份和能量了啊,师父,真的,你被打压得这么惨一点都不冤……
农家肥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造福万世的‘大功德’,这都被剥夺了,云景之前还觉得有点不合理,现在嘛,彻底释然了。
然后他发现,师父说出这些话周围的车夫和护卫一点反应都没有,猜测大概是师父用了传音入密的方式,只有自己能听到。
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接着李秋又说:“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为师的关系,她真心将你当做晚辈在看待,所以不管她对为师做什么,你都不要怪她,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嗯”,云景再度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呢。
叹息一声,李秋接着道:“关于之前见过长公主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你师娘,免得她多想”
“徒儿知道了”
云景才不会多那个嘴呢。
或许是话匣子打开了,有些东西憋在心里时间久了不吐不快,李秋叹息一声,语气复杂道:“景儿你一定好奇为师和她之间的事情吧,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当初为师在青牛学宫进学,正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候,当初在学宫内,为师无论是武功还是学问在同期中名列前茅,好吧,那是谦虚的说法,不是为师自夸,为师当初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一度能与其他三大学宫的第一并列,被人称为四大才子,还是四大才子之首呢,正是人生志得意满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追忆道:“那时为师年不过二十一,四大才子之首,武功更是步入先天稳压当代俊杰,可谓风头无两,也是那时候遇到了她”
云景知道师父口中的她应该是指之前的长公主夏紫月了,没吭声,认真听着,没想到师父还有那么辉煌的过去,这才是真正的主角模板啊,云景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时长公主十六岁,正是人生憧憬美好的时候,她听闻了我的事迹,好奇之下易容改面去了青牛学宫想要结识我,看看我是不是传言中那么神奇,她是长公主嘛,没人阻止得了她那近乎无理取闹的举动,而且易容手段高明,我没能认出她是女儿身……”
“人生就是这么的奇妙,我和她兴趣相投,经历了一些事情,然后她就倾心于我了,有一天,她忍不住心中的爱慕,表明身份要我娶她,那时我才知道她是女儿身!”
“她的身份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当初的学识也是配得上他的,先帝都默许了,可惜,命运弄人,在那之前,我已经与你现在的师娘成婚,我和你师娘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玩伴,在成年后就成婚了,她还在家里等我学成归来,我怎能负她,所以就没答应长公主”
“她贵为长公主啊,也是爱极了为师,说不在乎为师已经成亲了,只要为师休妻为妾,她做正房就好,所谓糟糠之妻不可弃,更何况那时你师娘已经为为师产下一子,怎能做出那禽兽不如的事情,就没答应长公主,为此她不惜以死相逼……”
“哎……,总之,从那之后伤了长公主的心,为师被逐出了青牛学宫,好在她虽然恨为师,到底还没到杀了我的地步,功名得以保住,但前途却没了”
“从那之后,为师心灰意冷,算是意志消沉吧,念头不通达,以至于二十年过去,学问和武功都没有再长进”
“当初因为这件事情为师离开了京城,甚至还从老家搬走,隐姓埋名带着你师娘走了很多地方,十多年前吧,孩子渐渐长大了,心情稍微平复一些,恰好来到了牛角镇,于是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去年遇到了景儿你,问你那个问题本来是故意为难那个年纪的你,哪知阴差阳错稍微解开了为师的心结,念头通达了,为师的学问和武功再度有了长进,不过已经没有了年少时争强好胜的心了……”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为师明明不想收徒却收了你吧?那是因为你解开了为师的心结啊,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为师要是早十年遇到你该多好,就不至于落得一身所学被埋没了,其实如今这样寄情于山水也挺好,教几个学生,怡然自乐,没那么多压力”
“哎,所谓该来的还是要来,为师躲在这里多年,我也知道长公主一直在找我,但她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农家肥的事情,为师明知捅上去会暴露位置,可为了天下苍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也看到了,她第一时间找来了……”
“告诉你这些,景儿,为师是要你记住,别忘了当初你回答为师的那些话,‘富家女’和原配,当需要做那艰难选择的时候,如果你足够优秀,就不会那么为难了,如果当初为师更优秀一些,学问和武功都达到四大学宫执牛耳的地步,如今恐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为师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有做这种选择的一天,你不知道那种痛苦,而且优秀到不用做选择的地步,太难了……”
听了师父李秋说了这么多,很多东西云景也就释然了。
难怪他学问和武功都那么厉害,却沦落到牛角镇这种小地方,难怪他仅仅一个乡下教书先生,却有能耐将农家肥这个事情直接捅到天子那里去,难怪当初他会问自己那么一个刁钻的问题,难怪那么多人都想拜他为师。
啧啧,曾经名满京城的四大才子之首呢,难怪了。
只可惜,还是那句话,命运弄人。
如果不是长公主的话,自家师父如今恐怕已经出将入相了吧?
二十年前他就是四大才子之首了,而且武功更是踏足先天,若没有这二十年的消沉,云景不敢想象自家师父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这才是开挂的人生啊,可惜,到底是敌不过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师父,过去都过去了”,云景只得如此安慰道。
李秋笑了笑说:“人老了,到底还是话多,经过这么多年,为师已经平静下来了,曾经怪过她,恨过她,如今再见她,到底只剩下了愧疚,站在为师的角度,她所做的那些,其实一点都不过分,毕竟,她为为师白白蹉跎了二十载岁月啊,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二十年呢,只要她能开心,为师受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师父的恩恩怨怨,当徒弟的,云景实在不好说什么,而且以他这个年纪,也不适合说一些开导的话,本来云景还想问长公主说他曾经称呼她为月儿这回事儿呢,想想还是没敢问。
于是云景干脆转移话题道:“师父,你之前说,若是武功和学问到达四大学宫执牛耳的地步,就不会那么纠结了,那种地步是什么地步?”
李秋的回答很简单,就两句话,他说:“文可安天下,武可定乾坤!”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云景听了李秋的回答后挠挠头道:“这样啊……”
老实说,他对那种层次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如果硬要让他自己给出一个衡量标准的话,估摸着应该是人性战略核导弹的地步吧?
见云景茫然,李秋笑了笑道:“那等层次,为师也不清楚,所了解的也不过只是道听途说的一点罢了”
顿了一下,在云景好奇的目光中,他又道:“四大学宫执牛耳者,被世人尊称为‘夫子’,传说能寿五百!”
“夫子?能活五百岁?”,云景惊了,微微瞪眼。
点点头,又摇摇头,李秋说:“是的,四大学宫执牛耳者被世人尊称为夫子,至于到底是不是能活五百载,为师也不清楚,毕竟未曾有幸亲眼目睹过任何一位夫子的尊容”
云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也说不出这会儿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总之就是,随着越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就越玄幻了起来……
难怪师父说到了那种地步很多事情就没那么纠结了,可不是么,能活五百岁的老怪物啊,那等存在,用见证王朝更替经历沧海桑田来形容都不为过,区区凡俗功名利禄儿女情长这点小事儿,当然算不得什么了。
接着李秋又道:“穷苦百姓年过六十就能称为高寿,有钱人家吃穿保养得好点,年过一百也快到极限了,夫子若真能活五百岁,漫长的生命中一直专研学问,智慧和谋略得达到何等地步?用文能安天下来形容不为过吧?至于武,这就不好说了,几乎没有人亲眼见过夫子与人动手的画面,就为师为数不多的了解,每一次夫子出手,都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可谓武道通神呐,总之,每一位夫子的智谋和手段,都不是我们能轻易揣测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我大离王朝立国八百余载,几经风云变幻依旧屹立不倒,很大一部分功劳都要归功于四大学宫,若真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任何一间学宫的夫子出手,都几乎有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的手段!”
听了师父对‘夫子’只言片语的描述,云景心中除了喊六六六外真心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那种存在,称一声老神仙都不为过吧?
而这等牛人,整个大离王朝明面上至少有四个!
额,话又说回来,自家师父说‘如果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后如何如何,说句不敬的话,师父你是不是有点好高骛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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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吗?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吧!
不过从自家师父所说的年轻时候的事迹来看,他曾经也是个了不得的开挂天才型人物呢,那时的他搞不好真的能觊觎一下那样的高度。
可惜,二十年的意志消沉,他无论是智慧还是武道都凝滞不前,已经过了学问和武功飞速进步的巅峰时期,如今再想攀登那等高峰,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好啦,景儿你也不要多想,为师告诉你这些,只是要让你知道学无止境的道理而已,踏踏实实做学问,一步一个脚印,未来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就看自己的造化了”,李秋拍了拍云景的肩膀笑道,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云景点点头道:“徒儿明白”
的确,他现在连字都认不全呢,连最基本的功名都没有,想再多也没有意义。
夫子,啧,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见到这样堪称活历史的传奇人物……
师徒俩闲聊着来到了学堂,然后各自分开,云景果真没有错过早饭的饭点。
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因为长公主的一次露面而被打乱,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每天上学学习,早晚下地干活儿,晚上练字巩固学习,休息的时候和李秋易容去镇上摆摊挣钱粮。
慢慢的快要入秋了,又将迎来新一年收获的季节。
期间发生了一件让云景有些哭笑不得的事情,那就是他的小伙伴陈一剑,作死又达到了新高度。
那天云景去上学,和师父李秋分开后,在学堂门口,陈一剑鬼鬼祟祟的找到了他,告诉云景他不想读书了。
云景当时就惊了,问他弄啥呢。
然后陈一剑看着天边一脸云淡风轻的说,他要去闯荡江湖了,他说他已经准备了多日,盘缠都准备好了,还摸出了一把两尺来长的短剑,一副从此就要浪迹江湖的样子。
好嘛,云景知道这家伙又在作妖了,指不定在哪儿听了江湖侠客的事迹头脑一热呢。
憋着笑,云景也没阻止他,甚至还期待的说等着听他名满天下的一天。
当时陈一剑就开心了,他问云景,你也觉得我能闯出一番名堂来呀?云景憋着笑说你一看就是干大事儿的,尽管去吧。
然后陈一剑就潇洒的离去了。
结果嘛,人是上午走的,回是中午回的,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
在他回来后,差点憋出内伤的云景问他为啥这么快就回来了,这鼻青脸肿又是在闹哪样,陈一剑哭丧着脸说,他还没走出镇子身上的盘缠就被抢了,如果不是认识路过的捕快求救的话,他搞不好要被打残了沦为街边的乞丐……
听了他的悲惨遭遇,云景同情之余,问他还想去吗?
陈一剑的回答是再也不去了,谁去谁是孙子。
对此,云景的评价是,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出门被抢不得不改变计划……
可怜的娃,好好过日子不行么,非要作死。
平淡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在这段时间中,云景发现,牛角镇并没有因为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变得‘冷清’,反而是越来越热闹了。
田间地头,总能看到很多陌生的外地人在徘徊,这种情况从农家肥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后就一直存在。
本来这种事情在云景看来是正常的,毕竟农家肥能让粮食增产,是需要实际调查的,他估摸着这种情况一直会持续到秋收之后。
但当有一天休息的时候,他和师父惯例去镇上易容摆摊,这才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天,有人来到他们师徒俩的摊位前,欲请李秋帮忙写一封信寄给远方的亲人。
本来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每次摆摊云景他们都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可当那要寄信的人说出写信的内容后,云景和李秋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那个写信的一看就是一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要写信的内容是,家里的田地连带房产都已经‘高价’卖出,他家得了一大笔钱,要搬家了,会搬到县城去住,写信主要目的是通知远方的亲人一声,以后要找他们的话,需要去县城了……
信,李秋帮忙写好了,那人也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可事后李秋的脸色却变得无比阴沉!
那天,他们师徒俩早早的就收摊了,李秋让云景在家练字学习,他离开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李秋走后,云景来到院子里,看着远处那些田地里的陌生人,眉头紧皱,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牛角镇境内,永不上税的政策下,引来了一大群闻着腥味而来的饿狼,土地兼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进行了!
农民目光短浅,以为自家的土地和房屋卖了高价,欢天喜地的搬走了,他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在永不上税的政策下他们的房屋和土地有多么的值钱。
那不是一朝一夕不用上税,而是祖祖辈辈都不用上税啊。
就目前而言,还只是正常的房屋田产买卖,被忽悠的都是一帮‘傻子’,可接下来呢,稍微有点头脑的人,知道自己的田地有多么值钱后,自然是不肯卖的,那个时候,资本家的獠牙张开,天知道会展现多么黑暗的手段夺取农民手中的田产土地。
不用去想,云景都能预料到,任由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牛角镇境内,几乎所有的田地都将换了主人,期间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悲剧惨剧。
人性的贪婪和黑暗,一旦展露出来,那将绝对没有底线可言。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福祸之间的转变,就在一念之间,就在朝夕之间!
面对这样的事情,云景又能做点什么呢?思来想去,他纠结的发现,以自己如今的能耐,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师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希望他能做点什么吧”,如今云景内心只能这么祈祷道。
晚上,李秋回来了。
云景发现,回来后的李秋,表情分外复杂,复杂到像是要纠结死那种。
面对云景询问的目光,他皱眉道:“景儿,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哪个?”
“先听坏消息吧”,云景想了想道。
然后李秋说:“坏消息是,有人开始对整个牛角镇动手了,那些人不但想将牛角镇境内不用上税的山林田产想方设法的据为己有,甚至还想将牛角镇的范围推动扩大!”
云景心说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于是问:“那好消息呢?”
脸色变化,李秋纠结道:“好消息是,那些人都不可能得逞了,谁若是不及时收手继续下去的话,下场绝对会无比凄惨!”
“为什么?”云景若有所思的问。
沉默了片刻,李秋语气复杂道:“因为,长公主殿下把牛角镇要去了,以后整个牛角镇都将是她的封地,农户们依旧不用上税,但土地田产买卖就难了,需要经过公主府同意才行,谁还敢打主意?”
听完,云景心道果然是好消息,至少以后牛角镇的农户不会被那些张着獠牙的资本家吞但骨头都不剩了。
但这个好消息,只是对普通人来说是好消息而已,对李秋来说,这个消息就不那么好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收获
有长公主在上面顶着,牛角镇境内的土地兼并这种情况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有能耐和长公主掰腕子的人看不上这点,其他的,谁敢去触长公主的眉头?
然后云景又想,牛角镇以后都是长公主的封地了,她会不会在这里建个院子什么的?没事儿的时候她会不会来这里住上几天?
师父李秋的脸色那么难看,云景估计他也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云景猜测,长公主将牛角镇整成自己的封地,绝对是冲着自家师父来的,否则这穷乡僻壤的她图啥啊。
这种问题自然有师父自己去头疼,云景纠结也没用。
话说如果长公主真的跑来牛角镇的话,师父会不会提桶跑路?额,那时候自己要不要跟着师父一起跑?
这是个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平静了下来,云景也没再听说哪里有土地房产这样的买卖事情发生,虽说他没时间去专门打听这些,但牛角镇说到底也就那么大点地方,若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的话,要知道还是不难的。
随着那天李秋带回消息后,田间地头的陌生人明显日渐减少,连热闹了一段时间的牛角镇都开始冷清下来,明显那些想要伸手的家伙知难而退了。
然后的话,田间地头还是有一些‘熟面孔’经常徘徊的,云景估摸着他们才是真正的‘调查员’,是真正来了解农家肥使用情况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某天,放学的时候,云景发现,在距离他们学堂几千米外的一处荒坡,那个原本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有很多人在那里开始大兴土木起来,看规模就不小。
他猜那估计是长公主要在那里建一处别院没跑了,虽然才刚刚开始动工,但从那规模和规格来看,就不是一般有钱人能修得起的,排场太大了,要彻底完工,恐怕没个一两年怕是下不来的。
云景都能猜到的事情,李秋岂会猜不到?
但云景小心观察后发现,自家师父倒是很平静,日子该怎么过依旧怎么过,似乎压根就不在意一样,至少表面是如此。
还是那句话,云景不纠结这些,长辈的事情自然由长辈去处理,是非恩怨都不是他这个小辈能管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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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秋收的季节。
这时‘冷清’了没几天的牛角镇又热闹起来了,甚至比之前最热闹的时候还要热闹得多!
田间地头到处都能看到高头大马,甚至还有兵丁行走,很多人一看就身份不简单。
对于这样的现象,李秋只是告诫云景,别管,别问,由他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块能收获的田地,都有专门的人去测量,去称重,去记录,整得那些祖祖辈辈都种地的农民都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去收割自己种植的庄稼了……
很明显,对于农家肥这件事情,王朝方面还是无比重视的,甚至肯定有很多高居庙堂的人压根就不信,然后要么亲自前来查看,要么派信得过的人来查看。
总之一句话,眼见为实。
别人的粮食都能收割了,云景和李秋今年亲自种植的庄稼也一样。
然而李秋得知农家肥的事情到底还是慢了点,没能在庄稼生长的最佳时机施肥,是以他们种的庄稼肉眼可见的比周围的要差一些。
云景他们种的全部是水稻,不到五亩地,目测的话,大概每亩地能收获两百五十斤稻谷,全部收获,加上不上税,而且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学堂,收获的粮食应该足够他们师徒俩吃一年了。
某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李秋就将云景叫起来,说他们也也要开始收割庄稼了,云景自无不可,于是和李秋忙碌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当下的社会环境,稻谷的收割方式还是很原始的,需要先用镰刀将其割倒,然后再手持稻子,一遍一遍的摔打在专门的容器内进行脱粒。
这明显是个体力活儿,云景还小,力量不足,脱粒的事情肯定只能李秋来,他只负责将稻子割到。
分工明确后,可那天还不等他们师徒俩动手呢,刚到地里,不知道哪儿就呼啦啦的冒出几个人来,大喊慢着,一看那些人的穿着就是官府的人。
云景无语,得,自己收割自己种的粮食,如今却要受官府的监督,他看向李秋,意思是咋办?
能怎么办,自然是李秋去交涉了。
李秋也没自持读书人的身份就摆什么架子,如今牛角镇的粮食收割情况,绝对是要直达天听的,谁敢在这个时候搞事情无异于找死,李秋虽然有些能耐,但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然后嘛,估摸着这段时间官府的已经摸索出了一套流程来了,李秋和那些人简单的交涉后,就有人开始扯着尺子丈量土地,他们都很小心,尽量不去碰到庄稼。
在丈量田地的时候,估摸着是这片的负责人,他站在李秋身边,看着李秋他们种的稻子皱眉道:“不是说施了农家肥后粮食明显增产吗?其他人家的都长那么好,为什么你们家的这么差?不会是偷懒了吧?”
“大人明鉴,并非我等偷懒,实在是得知农家肥晚了些,没赶上趟,是以地里的庄稼这才比其他的要差些”,李秋解释道。
于是对方不悦道:“尔等农户,庄稼可是命根,农家肥如此重要,居然还后知后觉,当真是愚昧,切记来年第一时间用上啊”
“定当如此”,李秋笑道。
这个时候对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看着李秋好奇道:“老人家,听你的口气,似乎读过几天书?”
李秋拱手一礼说:“的确读过几天书,算不得什么,让大人见笑了”
“嗯”,对方点点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然后吧,就这么七扯把扯,田地总算是丈量完了,但却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个时候李秋却道:“大人见谅,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走?你们不是要收粮食吗?去哪儿?”对方顿时懵了,心说农户能如此任性吗?这才到地里多久啊就要走,庄稼不要啦?
李秋笑道:“大人,实在是事出有因,我接下来还要去学堂给学生们上课,我那徒儿也要去学堂上课了,只得下午下学后再来收割粮食”
“你还是学堂的教书先生?”那官员彻底懵了,你一教书的就好好教书呗,打扮得跟个老农似得干啥?
李秋点点头道:“不错,不知我们可以走了吗?”
“额……,失敬失敬,那先生你请,下午我们再来”,那官员嘴角抽搐道。
云景差点翻白眼,好嘛,这一早上本来要收粮食的,结果这一耽搁啥也没干成。
然后各自离开……
下午,云景和李秋放学回来,继续下地收割粮食,早上那几个官府的人也第一时间跑来了。
估摸着他们白天专门打听了一下李秋的情况,下午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客气,甚至还主动提出帮忙。
也不知道那家伙打听到了什么,热情得不得了,李秋没法拒绝,只能答应他们的帮忙,结果呢,对方一招手,呼啦啦的又来了一群人……
最后就是,原本云景以为要忙活好多天的活儿,几亩地的粮食,一下午就收割完毕了!
没办法,人多力量大。
粮食收完了,还称了重,完了那官员拿着记录的册子给李秋说,他们四亩七分地,一共收粮一千二百零八斤,平静亩产约二百五十七斤。
如果按照往年的收成的话,他们这算是史无前例的大丰收了,可对比牛角镇其他地方,只能说还成,因为其他地方的田里,收成亩产都在三百斤左右!
李秋并未因为自家的收成不如其他人而沮丧,反倒是开怀无比,言说那就好那就好,以后农家肥普及开去,全国上下都有这样的收成,未来万民的日子就好过了……
虽说那只是理想状态,可抛开其他不开心的因素不说,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农民有饭吃,国家收得上税,农民的日子好过了,国力也能得到大大提升!
夜幕降临,收割的粮食,那些官府的人帮云景他们送回了住处,后续经过晾晒就能入仓了,随后各自散去。
晚上,李秋拿出一些白天收获的稻谷,不惜用先天真气去给稻谷脱壳,然后用得到的大米迫不及待的煮了一盆米饭。
这是他们亲自种植的大米,光闻着味了格外香甜。
月光下,师徒俩就着咸菜吃白米饭,哪怕仅仅只是如此简单的食物,师徒俩居然都吃出了幸福的感觉。
云景吃着碗里的米饭,回想起这大半年来的劳作,从翻地,播种,除草,灌溉,再除草,每天观察水情,然后收获,直到最后碗里的大米饭。
其中的辛苦,其中的劳累,其中流的汗水……
直到这一刻,全部都化作了大米饭的香甜。
从劳作之初,云景内心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这一刻全面释放!
他那本就无比敏锐的感知,在这一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变化着,脑袋里面仿佛响起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咔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得到了释放和宣泄,很自然的,云景下意识闭上眼睛,然后,闭着眼睛的他,‘看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神奇的变化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是的,云景真的只能用神奇来形容。
夜幕下,闭着眼睛的他真切的‘看到’了周围的景物,一花一草,一景一物,全都清晰的映入了他的脑海。
范围的话,大概在十米左右,这个范围和这几年来他悄然成长的感知范围相当,他那种敏锐的感知依旧存在,但在那基础上更进一步了,他如今能清晰的‘看到’范围内的一切,不是肉眼观看,而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映照在了他的脑海。
在这个范围内,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树叶上的纹理,石块上的棱角,泥土下慢慢爬行的蚂蚁,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近在咫尺,简直就跟拿着放大镜在近距离观察一样,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细致入微!
当然,这一切仅限于十米左右范围内,再远就‘看’不真切了,远处一切都是模糊的。
如果仅仅只是不借助肉眼就能看到半径十米内的一切,云景还不足以用神奇来形容。
之所以神奇,是因为他发现,在这个范围内,他的‘视角’,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整,可以从任何角度去观察看到的东西,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可以拉近拉远,就好似站在第三人称的角度!
所以,闭着眼睛的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边上的师父李秋。
他好奇的左右打量,自己坐在饭桌前微微闭目,像是在发呆,而师父李秋,则是依旧在不疾不徐的吃饭,他似乎压根就没发现云景在观察他。
太神奇了,真的太神奇了,明明周围的一切都清晰的映照在脑海,明明视线是站在第三人称的角度,但一切依旧是以云景自身为中心的,这种感觉很玄妙,只可意会,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第三人称的视角,和本身的存在并不矛盾冲突,就是那么自然而然。
云景也说不出这是什么原理,反正心头有一种明悟,这是一种心灵和意识的释放,冲破了肉体的束缚,跨过了五感的的范围,一切都在心灵和意识的释放下映照在了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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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如何才能做到这样,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亦或者几个字就能说清楚,总之一句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需要自己去悟,去自然而然的升华心灵和意识,然后水到渠成……
他有一种感觉,想要达到这种神奇的视角,任何刻意的强求都不可能成功,哪怕自己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别人,别人也不可能按部就班原封不动的复制,就好似同一条路,每个人走都会有不同的差别,最终都会走上截然不同的方向。
在这样的视角下,云景好奇极了,像是得到新鲜玩具的孩子,去观察周围的一切。
这种可以称作是思维的延伸观察方式,云景发现,它居然不受物理限制,能够穿透桌面泥土,有着类似于透视的功效,这就有点逆天!
“这算什么,神识?念力?意念?精神思维?高纬视角?心灵映照?”
观察周围的时候,云景不禁在心头嘀咕,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语来描述这种神奇的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他一番观察下来,发现并未因为使用这种独特的能力而产生诸如疲惫头疼等现象,就好似一个人正常用肉眼观看景物,是人体本身就有的功能,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消耗。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毕竟哪怕是用肉眼观察,时间久了也会疲惫,只是他这神奇的感官并不会产生额外消耗而已,能正常使用就是了。
一番观察下来,云景稍微做了总结,这种神奇的感官之下,他能做到不受光线限制,获得类似夜视的能力,还有透视功能,然后还有一定微观作用,其次是多角度随心所欲的观察,其他的,或许还有特别之处吧,他暂时还没有发现。
在这种神奇的思维感官下,云景感觉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很多平常肉眼看不到的都能清晰的呈现在意识之中。
最明显的一点,天地间有一种洁白的,灵动的,飘逸的‘气’,平时他用肉眼就是看不到的,那种气无处不在,有浓有淡,它给云景一种兼容万物,但又不溶于万物的感觉。
“那是什么?”
云景很好奇,试着用意识去追逐一缕那样的气,然后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碰’到了!
“这……”
还不等云景从那无比奇特的触碰感回味过来,那一缕灵动而洁白的气,宛如倦鸟归巢一样,随着他本身的呼吸,划过空气从他的口鼻进入了身体,然后消失不见。
那一刻,云景感觉自己无比舒服,舒服得难以用言语形容,就好似回到了母胎之中,浑身暖洋洋的,就好似整个身心和灵魂都得到了甘露滋润一样。
“灵气?能量?”
一时之间,云景脑海中一下子蹦出了这样的词语。
或许是那一缕气太少了,他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呢,那种难以形容的舒服感就消失了。
然后依旧维持着第三视角的云景,惊讶的发现,边上的师父李秋,他在呼吸之间,天地间也有这样的气融入他的身躯,丝丝缕缕,源源不断。
可不同的是,打个比喻来形容,师父李秋的身躯就像布满小孔的筛子一样,那些丝丝缕缕的气,在进去他躯体后,百分之九十九都自然而然的离开了,就好像只是从他体内路过,仅有一小部分融入了他的躯体之中,不像云景一样,一缕气完全融入身躯!
“这难倒真的是‘灵气’?师父说他的武功已经踏足先天,平时不见他修炼,难不成就是靠这样的方式吸收灵气在修炼?可这效率也太低了吧,百不存一啊,甚至大部分进入他体内的灵气真的就仅仅只是路过,压根就留不住……”
被勾起了好奇心,云景想到自己这样的奇特感官下有着透视的能力,就想拉近‘视角’去看看师父李秋为什么留不住那些气,然后他的思维感官就靠了过去,想从内部了解。
可就在这一瞬间,原本不疾不徐吃饭的离去却是猛然浑身紧绷,目光锐利如刀,赫然看向四周冷哼道:“何方朋友,鬼鬼祟祟意欲何为,何不现身一见!”
快要‘靠近’李秋皮肤的云景当即心头一惊,立即将‘感知视线’拉远。
这一刻,在云景的‘眼中’,师父李秋已经不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样子,他整个人宛如点燃的火炉,在云景‘视线中’呈现赤红之色,身躯周围甚至有火红的‘火焰’升腾,灼热而危险!
这样的李秋,云景连他的样子都‘看不到’了,他整个人在云景看来就是一团小太阳一样,思维感官都不敢靠近,无比危险,像是靠近就要被焚烧一样。
而且,在云景的视线中,李秋的丹田位置,那里才是他浑身炙热如火的源头,在那里,有一团对云景来说无比可怕的能量在澎湃着,一旦释放出来一丝,都给他一种会把自己撕碎的恐怖感。
“先天武者,果然可怕,连自己这无形无质的思维感官都无法靠近,嗯,自己都要真正碰到了师父才发现……”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却是不敢再玩了,瞬间收回思维感官睁开了眼睛。
说来也神奇,刚才云景感觉过了很久,实际上从他闭眼到睁眼,也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时间罢了。
想想也是,思维的速度本身就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毕竟一个人一瞬间就能产生千百个念头,而现实中,一瞬间一个人能做多少事情?
“师父,发生什么事儿了?”恢复正常视觉,云景维持着端碗吃饭的姿态,看着一脸严肃的李秋问。
要不要将自己神奇的感官变化告诉师父呢?云景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想想还是算了,倒不是说他信不过李秋,而且也相信李秋不会害自己,只是这种事情太过离奇,恐怕李秋也无法理解吧?
就当是自己的小秘密了,反正那样的状态对自己也没有坏处。
李秋依旧在警惕周围,眉头紧皱目光冷冽,眼神中却带着丝丝疑惑之色。
听到云景的话,他沉声道:“刚才为师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窥探,那种感觉一闪即逝,或许是为师感觉错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却安慰道:“景儿别怕,有为师在,也不一定是为师感觉错了,如今牛角镇可谓天下瞩目,来了一些高人也在情理之中,估计只是偶尔路过好奇之余看了为师一眼吧,那种能无声无息观察还不被为师发现的,想来还不屑于为难我们师徒,不用理会就是”
云景心头怪不好意思的,自己好奇之下居然整得师父一惊一乍的,心说师父啊,哪儿有什么高人,你所谓的高人就在你眼前呢,弱鸡一只罢了。
然后云景‘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李秋似乎不想给云景造成压力,重新坐下,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刚才我见景儿你突然发呆,在想什么?”
“徒儿没想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小时后见家人在地里耕作,知道他们很辛苦,但并不完全理解那种辛苦,如今亲自吃到了种的粮食,回忆这其中的点点滴滴,才真切的明白一粥一饭的来之不易”,云景随意找了个理由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闻所未闻!
虽然没有发生特殊情况,但李秋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在听了云景这番话后,他还是笑着点点头道:“景儿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为师很欣慰,这也是为师让你跟着我耕种的目的所在,为师曾给你说过,很多东西我们知道是一回事,但真正的切身感受又是另一回事,唯有亲身经历了,才能真正的明白一些道理,若不去亲身经历,我们认为的‘知道了’,就永远都只能浮于表面,很多东西啊,书面上阐述得再清楚,都比不上自己去经历一次”
顿了一下,他又道:“但这还不够,还要继续保持下去,现在你只是明白了知易行难的道理,须知很多事情啊,我们每经历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感悟,所以,继续保持这样的态度,下一步就需要真正的做到知行合一了,那会很难,,想要真正做到知行合一,就连为师都还没达到那样的地步,那是需要用一生时间去坚持的,当然,为师所说的并非单指种地一事,而是贯穿一个人一生的心态,或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为师的这些话,慢慢来吧”
“徒儿受教”,云景认真点头道。
见云景态度端正,他欣慰的点头笑道:“嗯,你明白就好,吃饭吧,未来的人生还很长,无论是做学问还是做人,都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来”
和师父李秋说着话,云景还在一心二用的考虑措辞,如何将自己神奇的感官告诉师父呢?是直接告诉他,还是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一点点说出来让他帮忙分析?
思来想去,云景觉得,还是直接告诉他的好,毕竟如果告诉他自己两三岁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感官在发生变化,那就太离谱了,说出来师父信不信是一回事儿,搞不好真的会被当成‘怪物’。
还不等云景开口,李秋又说话了,他看着手里的白米饭,微微感慨道:“景儿,刚才你说,经历了这一年的辛勤劳作,最终吃到了白米饭,才真正明白一粥一饭的来之不易,可放眼天下亿万农户,他们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们祖祖辈辈种地,看天吃饭,甚至大多数时间都饥一餐饱一餐,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人生何其艰难?”
“为师小时后,家里也颇有家资,并不真正了解民间疾苦,所知的民间疾苦,也大多都是通过书本了解的,还是后来游学,亲眼去见过,亲身去经历,才真正的得以明白”
说道这里,他笑了笑道:“为师当初游学,见得民间疾苦,有感而发,偶得一首小诗,现在我说给你听,算是与你共勉吧”
云景按捺下要说的话,好奇的看着师父,做洗耳恭听状。
曾经自家师父可是大才子呢,他会做出什么样的诗词来?
接着李秋看着远处的夜色,语气幽幽道:“景儿你且听好,诗名‘苦农’,‘山野明月松间照,风雨寒暑晨光里,四时常见挥锄影,春秋难得衣茶饭’,这首诗,便是为师昔日游学所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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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师父的这首诗,云景细细体会。
云景对于诗词的鉴赏能力有限,他也不好去评价师父李秋的这首诗好不好,但仔细品味,却是能从诗句中体会到真实民间的辛酸苦辣。
每一句诗词都不华丽,且单独的一句诗拿出来都让人没什么感觉,可纵观全诗词,联系上下文,却就是能让人感受到一个‘真’字,仿佛农民辛勤劳作的画面历历在目。
夜色下,山野寂静,唯有明月高悬,风雨酷暑,朝露晚霞,这样的场景中,四时更替,可田间地头总有挥舞锄头的身影,那是辛勤劳作的农民,但他们辛勤劳作下来,一年到头却是连穿衣吃饭都难以得到。
诗名苦农,这首诗真的是将农民的辛劳与辛酸用最朴实的语言书写了出来。
脑海中回味着那些诗句,云景想了想,也不做任何评价,感慨道:“农民一年四季耕种,所求不过吃饭穿衣,但仅仅那么简单的要求,往往都难以实现,何其艰难!”
李秋点点头道:“这便是现实,而且啊,‘苦农’不过民间一角罢了,未曾见,未可知的地方,谁也说不清还有多少,不过,未来农家肥得以推广,或许他们的日子能慢慢好起来吧,希望如此……”
云景不再说什么,按照正常情况下,农家肥得以推广,粮食能增产,农民的日子的确会好过很多,可那只是理想状态,谁也不知道,粮食真正增产后,随之还有什么样的政策变化,不过不管怎么样,农家肥的出现,目前来说,总归还是让人有些许盼头的。
云景没将师父的这首苦农拿去和脑海中自己知道的诗词比较,毕竟每个人看待同一件事情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有感而发的诗词这种东西,你硬要分个高下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
师徒俩闲聊着,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李秋放下碗筷道:“为师吃好了,景儿,你吃好后把碗筷洗漱好就去练字吧,别太晚,明天还要上学”
这么一会儿了,都没有意外情况发生,李秋逐渐放松了警惕,心道应该是有高人偶然路过顺便看了自己一眼罢了。
他并不觉得奇怪,如今牛角镇可谓天下瞩目,偶有高人前来也在情理之中。
见李秋起身,云景想了想开口道:“师父等等”
“景儿有什么事吗?”李秋回头好奇问。
这会儿云景已经思索好措辞了,他说:“师父,我有个问题想请你帮我分析一下……”
说话的时候,云景也在观察李秋的反应。
然后李秋干脆重新坐下,笑道:“景儿难得有问为师的时候呢,很多时候为师都觉得自己没用了,原来你也有不懂的地方,什么问题?不妨说说看,为师帮你参谋一下”
“是这样的,师父,你也知道,徒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然后的话,感官方面也比常人敏锐很多,这些师父你都是知道的,徒儿想问的是,就在最近两天,‘莫名其妙’的,徒儿发现,我闭上眼睛都能清楚的看到周围的一切,范围仅限于三丈左右吧,这种看到比双眼观察还要来得清楚细微,总之就是很神奇,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本事,这种情况是好是坏,不知师父能否为我解惑?”云景用相对委婉的说法,将自己的奇特之处说了出来。
听了云景这个问题,本来李秋还不以为意的,可在听完之后,他却是有些懵,微微失神道:“景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所以师父你能给我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吗?”云景点点头道。
李秋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眉头紧皱,在脑海中快速思索有关云景这样的情况,可思来想去,他都没有能在脑海中找到对应的答案,于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最后,他纠结道:“景儿,你所说的这种情况,为师还从未遇到过,连听都没听说过,你能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当然可以”,云景点头,既然都说出来了,他也没打算隐瞒,于是道:“师父,是这样的,我闭上眼睛,三丈范围内,我能真实的看到任何东西,而且这个范围内还不受阻碍,还有,在这个范围内看到的东西,我能从各个角度去观察,还能看到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大概就是这样吧”
这……
听了云景的回答,李秋整个人都差点傻了,云景所说的这些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没贸然给云景分析解释,而是表情严肃继续问:“景儿,你除了这些神奇之处外,有没有感觉到不适的地方?”
“没有,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云景很肯定的回答道。
继续皱眉,李秋再问:“景儿,你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在最近吧,准确的说是三天前就有这样的苗头了,只是在今天才真正的能‘看到’周围”,云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点点头,李秋说:“这样一来的话,应该就不是长公主对你动了什么手脚了,时间对不上,然后,景儿,你这几天有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亦或者遇到奇怪的人?”
“没有啊,前几天我都在学堂,吃的也和大家一样,上学放学我都和师父一起的,没遇到奇怪的人”,云景实话实说道,完了云景缩了缩脖子又道:“那个……,师父啊,刚才我闭着眼睛,悄悄的‘看’了你一眼,可能你以为有高人路过是误会了……”
“你不早说,害的为师白担心一场”,李秋无语的瞪了云景一眼,于是彻底放松下来,相对来说,云景的情况才是大事儿,他都不纠结那小小的误会了,然后,他又详细的询问了云景一些其他情况。
事无巨细后,李秋依旧搞不懂云景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最终,他只得纠结的看着云景说:“景儿,你这种情况,为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无法现在回答你,需得去翻翻典籍,看看能不能找到相似的记载,总之,你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不要轻易告诉任何人,而且,切记不要贸然尝试去观察别人,万一被观察的人发现了,绝对会给你带来灾祸!”
“徒儿谨记”,云景认真道
之前观察师父李秋他都被吓了一跳呢,哪儿还敢轻易尝试观察别人,万一惹到不该惹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总归小心点没错。
见云景真心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李秋点点头,接着又纠结无比道:“就为师所知,练武的话,到了一定地步,虽然能让人耳聪目明感官敏锐,但也没你这么离谱的,就拿为师来说,武入先天,也不过只能察觉到周围细微的动静和一些微妙的气息变化,但像你这样用五感之外的‘第三只眼看到’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为师的恩师,也就是你的师祖,他的武功还在先天之上,为师都没听说过他老人家具备这样的本事,也从未听他说过这样的情况,以此推断,恐怕传说中的夫子也不一定有这样的神异之处……”
说道这里,他纠结得直薅头发,用一种三观都被颠覆的语气道:“总之,景儿你别急,待为师翻翻典籍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然后你若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告诉我,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和师父李秋一番交流,云景也纠结得要死。
原来见多识广的师父也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啊,甚至连传说中的夫子估计都没这能耐,要不要这么离谱?
早知这样的话,自己还不如不说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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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诗词,石头尽量用原创,大家都见多了拿历史上的诗词装逼,反正左右都是尬,就这么尬着吧,最后,看在石头好不容易憋出一首打油诗的份上,给张月票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深入了解
李秋带着满肚子纠结回屋去了,实在是云景告诉他的太过离奇,闻所未闻,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颠覆了他的三观。
天底下哪儿有闭着眼睛还能看清周围景物的?
尤其是闭着眼睛比睁着眼睛看得更清楚更细致。
那怎么可能嘛,可偏偏就发生了!
一开始李秋也有点不信,以为云景年纪小在骗他,可事实是,他让云景闭着眼睛,甚至蒙上眼睛,随便他指什么东西云景都能答上来,哪怕是翻书云景都能看到且诵读出内容,这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怪哉怪哉,虽然有人说自己眼瞎了,但看的更清楚了,可那只是对人性和人心的把握,并非真的眼瞎了还能看到啊,自家这徒儿……,不行,我得去翻翻书……”
李秋纠结着,一头扎进了书堆。
他们住的地方虽然陈旧,但还是有专门的书房的,毕竟李秋是教书先生嘛,又家大业大,离不开书。
那满屋子的书,如果卖了的话,钱财都足够养活整个小溪村几十年了,某些李秋自己珍藏的孤本简直有价无市……
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云景挠挠头,心说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师父,答案没得到不说,连点参考意见都没有,整不好还会让自家师父怀疑人生,不,他已经在怀疑人生了吧?
这事儿整的,告诉他也不知道对不对。
说都已经说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云景不再纠结,等着吧,看师父能不能从书籍中找到相似的情况。
吃饱了,云景将碗筷洗漱好,然后借着油灯的光芒练字巩固学习。
练字练到晚上大概十点的样子,云景停下,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看向李秋所在的书房那边,那里不时传来书籍反动的声音。
“估摸着师父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心头嘀咕,云景去解了手,然后对李秋所在的书房道:“师父,我先睡了啊”
李秋没回答他,讨了个没趣,云景摇摇头睡觉去了。
躺床上,云景有点睡不着,实在是今天新出现的那神奇能力的新鲜感还没有过去,然后他闭上眼睛,自然而然的,心情放松,思维意识得到释放,他在闭上眼睛的情况下,又看到了周围的一切,比肉眼看得更加清晰更加细微。
真心很神奇。
用‘第三人称’视角观察了一下周围,这屋子都住了这么久了,熟悉得很,也没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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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云景心念一动,张开了眼睛结束了那奇特的视角。
房间昏暗,虽然有月光,但他依旧看不清房间的情况,更别说那奇特视角下的夜视能耐了。
“咦?”
‘视线’的变换,云景猛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惊疑一声,然后又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睁开。
几次试验后,他发现,当自己睁着眼睛的时候,是不能使用那奇特视角的,只有在闭着眼睛的时候才行。
这什么原理?
思来想去,云景倒是大概想明白了,估摸着是优先级的原因,因为自己从小到大习惯了睁眼看东西,所以在睁着眼睛的时候,本能的屏蔽了那奇特的视角,从而只接收肉眼看到的,只有自己在不使用肉眼的时候,本能才将那奇特的视角能力释放出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睁眼的时候同时使用那奇特的视角,估摸着要练习吧,但若用两种不同的视角同时看东西,也不知道大脑能不能处理得过来”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闪过,也没在意,毕竟能不能同时使用两种视角还是回事儿呢。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又用独特的视角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其实周围的一切还是那样,只是多了一种平时肉眼看不到的‘灵气’罢了,是的,云景将那种灵动飘逸的‘气’命名为灵气。
灵气有浓有淡,它灵动飘逸,给云景一种兼容万物但又不溶于万物的感觉,至少他还没有看到什么东西能存得住灵气的,哪怕那天长公主给他的那块珍贵玉佩也不行。
屋子里的灵气明显要比外面的稀少,丝丝缕缕近乎不可见,但到底还是存在的,它们飘忽不定,会跟着空气的流动而流动,一下子穿透墙壁消失了,但有时候也会从窗户随着空气进来一些。
就很神奇。
用独特的视角观看那些肉眼看不到甚至也用躯体触碰不到的灵气片刻,云景再次尝试用意念去触碰。
于是乎,那肉眼看不到躯体也触碰不到的灵气,真的给了他一种真实的接触感。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其实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它似乎没有温度……,这么说也不准确,没有温度岂不是绝对零度了?所以吧,严格的说它的温度跟空气的温度没什么两样。
然后它虽然灵动飘逸,但到底不是有意识的生物,在云景意念的触碰下也不会跑,也不会主动亲近他,反正就一副躺好了你想干啥都行那种状态……
硬要形容‘灵气’的话,大概可以将它比成白开水,寡淡无味,没啥特别的,但又真实存在。
云景意念和灵气接触很短暂,刚刚碰到它,然后它就仿佛被云景的意念牵引了一样,随着云景的呼吸,如倦鸟归巢般从他口鼻进入体内消失不见。
随着灵气融入身躯,云景再次体验到了那种舒服到灵魂深处的愉悦感,从头到脚,仿佛发丝尖都得到了灵气的滋润一样。
嗯,就很润,就很爽。
可惜,灵气太少了,他还没爽够呢,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于是,欲求不满的云景又用意念去接触其他灵气,源源不断的加倍享受那种愉悦感。
然而屋子里的灵气到底还是太少了,没几下就被他榨干,一丝都没有了。
虽然屋子里的灵气少,享受的过程很短,但就这片刻时间,云景却发现,自己之前练字几个小时导致酸麻的手臂这会儿不适感完全消失了,甚至效果要比自家师父用先天真气给自己舒筋活血还要来得好!
“这灵气也太神奇了,太好用了,可问题是,为什么灵气进入自己体内后就完全消失了呢,准确的说是全部融入自己四肢百骸了,而像自己师父那样的先天武者,哪怕能吸收灵气,但也只能留下百分之一,更多的自然而然就消散了,有很多灵气压根就只是路过,什么原理?是体质不一样吗?”
云景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然后他想到了在那独特视角下,看到的自家师父丹田位置,有一团无比危险无比恐怖的能量源。
“那或许就是师父所说的先天真气了,这样一来的话,他吸收灵气,应该是能增长那先天真气总量的,从而提升他的实力,可为什么自己吸收灵气之后,并未在体内形成那样的能量源呢?”
关于这个问题,云景思来想去,大概得出两个结论,师父能吸收灵气增加先天真气总量,估摸着是因为他有独特的功法,通过所谓的功法能够真正的将灵气进行利用,而自己没有功法,只能是被动吸收,所以灵气就只能融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大概是这样吧?”
心头嘀咕,云景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灵气融入自身,应该是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毕竟师父那样的先天高手都需要灵气,而且自己吸收灵气后并未感到丝毫不适,反而很舒服。
云景目前也说不好那哪种吸收灵气的方式更好,总归来说,目前他只能自己接触灵气然后被动吸收。
就这会儿的功夫,又有灵气通过各种方式进入了他的房间,依旧很少,比之前还少。
此时此刻,云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了想法他就付出了行动,又用自身意念去触碰灵气,但他此时心头一个劲想的是不吸收不吸收,控制它控制它。
然后,别说,还真行!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感觉,总之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下,灵气并未被云景的呼吸吸收进体内,而是停留在了肉眼看不到的空气中,且无比温顺,在云景意念的操控下,让它往东它就往东。
“还真行”
云景莫名惊喜,然后他的意识看向了师父所在的方向,那边也不超过十米距离,然后,他的意识直接延伸了过去。
李秋在书房专心致志的看书,身边堆了一大堆书籍,明显是在查找关于云景之前所说的情况。
特殊视角下,云景发现,师父所在的房间比自己所在的房间灵气要多很多,他猜测应该是师父李秋时时刻刻运转特殊功法牵引灵气而来导致的。
看到那些灵气,云景将大胆的想法进一步实施,他操控着一缕缕灵气往师父边上靠去,没敢用意念触碰师父,怕被他发现。
在云景的‘帮助’下,李秋吸收灵气入体的速度和总量明显要大得多,饶是专心致志看书的他都不禁疑惑着嘀咕了一句‘咦?为何修为增长速度快了一丝?’
他搞不懂,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也没发现端倪,摇摇头不得其解。
‘帮助师父修炼’了一会儿云景就撤回了意念。
这一通操作,他得出一个结论,自己能帮助师父聚拢灵气,灵气多了,师父的修炼速度就快了,但有一点却是没法改变的,那就是师父本身存不住灵气,再多也只是浪费,但多了他总归还是能留住一部分的。
“啧,除非是灵气多到用数量堆的程度,否则短时间让师傅修为‘拔苗助长’的成长明显不现实”
目前自己还做不到,或许以后可以把……
忙活了这么久,云景也有些困了,于是睡觉。
睡觉前,他在想,也不知道在本身无法留存灵气的情况下,他用意念控制灵气包裹住一个人,能不能起到滋养一个人躯体的作用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对家人这么做,他想让家人身体更好活得更久,如果家人本身能够存得住灵气就更好了!
“思维意识释放出去,拥有独特的视角,还能操控灵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其他东西,找个时间试试”
迷迷糊糊间云景又冒出了这个念头。
……
第一百三十章 年轻真好
隔天云景起了个大早,只觉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浑身啪啪作响格外舒服。
“正是长个的年纪,将来一定要长成一米九左右的男神身高呀”
心头幻想着,云景转眼就看到了师父李秋。
他似乎一夜没睡,显得有些疲惫,眼睛里面还能看到些许血丝,估摸着一晚上都在忙着翻阅书籍查找关于云景拿着情况的记载。
“师父早”,云景打了个招呼,然后略微歉意道:“师父您昨晚没休息吗?我听您半夜了还在翻书,要不去休息一下吧?”
摸了摸他的脑袋,李秋笑道:“景儿有心了,师父没事儿,说到底难得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时忘了时间,类似这种挑灯夜读,对为师来说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呢”
说着,云景也搞不懂他咋整的,浑身上下有隐约的莹白微光闪过,一下子就变得精神奕奕了,就连眼中的血丝也消失不见。
啧,先天高手,果然一夜不睡也有的是办法恢复精神……
“那师父您也不能太累了啊,连累师父操劳,倒是徒儿的不是了”
没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结,李秋笑道:“走吧景儿,我们洗漱一下,然后趁着还早去翻地,抓紧这段时间把地翻好,也好抓住秋老虎的尾巴将田地里的杂草晒死,来年种地也能省心不少”
云景自无不可,近年来已经习惯了早晚干活儿了。
值得一提的是,李秋和云景在这里住的时候,他们和普通农民没什么两样,早上起来是没有早餐吃的,都是干了活儿,然后慢悠悠的去学堂蹭饭吃,也不能说蹭,也是给了钱的……
和师父李秋扛着锄头下田翻地的时候,云景惊讶的发现,一夜过去,自己的体力似乎有所增长!
不是很明显,但他那敏锐的感官却是真切感受到了,最直观的表现是,他翻地的时候没曾经那样累得快,而且同样的锄头挥舞起来也要轻松一些,甚至锄头挖在地上,比最近一次用锄头挖得深一点。
“这一定是昨夜吸收了灵气带来的改变,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处!”
云景心头欣喜不已,他简直爱上了天地间肉眼不可视的灵气了。
然后他又想,若是每天都吸收灵气滋养身躯的话,自己的体质是不是能一直这样稳步增长?最终能达到什么地步?
他不知道,但总归还是要试试的,未来值得期待。
翻地无疑是劳累且辛苦的,如今云景掌心已经有老茧了,皮厚,没一开始那么容易打起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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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他还是年纪太小,吸收灵气也才昨天开始,虽然体能有所增长,到底有限,也就比往常坚持时间多一点,该疲惫还是疲惫。
累得受不了了,往常的话,云景会停下来稍作休息,可今天他没有,而是花了几个呼吸时间,闭上眼睛,独特的视角下看到天地间的灵气,然后引来融入身躯进行吸收。
别说,这么一来,吸收灵气带来的舒爽倒是其次,很快他浑身的疲惫就消失不见了,又可以精神百倍的干活。
“灵气真是个好东西”,云景心头不禁感慨。
或许是因为早上的缘故,亦或许是野外的原因,田地里,云景周围的灵气要比在屋子里多得多,甚至多了好几倍,这么多的灵气,足以支持云景一直干活儿下去了。
他心头美滋滋的想,这持久力,以后即使功不成名不就,种地干活儿估计都饿不死。
然后他果断呸了自己一下,瞧瞧自己这点出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景一直干活儿,汗都很少流,都引起李秋注意了,他抽空还问云景道:“景儿,你不累吗?要不休息一下,别硬撑,为师让你干活儿到底不是为了折磨你,你尽量就行,其他的为师来就可以了”
“我还好师父,您不用担心”,云景笑道,然后又说:“反正我今天干活就是有劲,我知道分寸的”
“那行吧”,李秋也不纠结了。
他知道,自己徒儿又不是傻子,如果真累得受不了哪儿能不知道停下休息的。
日头渐高,干了一早上的活儿,师徒俩收工回去,洗漱后,穿上正式点的衣服,然后去了学堂。
虽说云景有了那神奇的能耐,可他的日常生活并未发生什么重大变化,每天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秋收还在继续,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尤其是那些不知道哪儿来的陌生人,依旧穿行于田间地头,云景估摸着这样的场景得持续到秋收以后才会消停。
管他呢,反正他们忙他们的,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来到学堂,原本云景以为又是平常一样的一天,结果快上课的时候,他发现周金泰没到。
作为班上的领学,云景还是很负责的,专门向同窗打听他为什么没来,可问了一圈下来,压根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没来。
正当云景在琢磨如何给教习杨云空汇报这一情况的时候,班上的门口来了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伯,他边上还有一个学堂的护卫跟防贼一样跟着他。
学堂这种地方,一般情况下家长都不允许进来,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反正云景听说美其名曰是培养学子的独立性。
那老伯站在门口,看着一帮好奇张望的小娃娃问道:“我是你们同窗周金泰家的管事,请问谁是领学云景,周金泰少爷有话让我带给他”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起身走过去行了个长辈礼,有礼有节道:“老人家,我便是云景,不知同窗周金泰让您带什么话给我?您但说无妨”
作为大户人家的管事嘛,那老伯还是有些见识的,按正常礼节给云景回礼后道:“是这样的,我家少爷昨天回去,路上不知道吃了哪儿捡来的毒蘑菇,整个人跟得了癔症一样浑浑噩噩,经过一夜治疗倒是好多了,人也清醒了,就是还有些拉肚子,人很虚弱,他特意让我给你带话,让你给教习告个假,他今天来不了了”
“原来如此,老人家,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转告先生的,对了,周金泰他没大碍吧?”云景点点头道,转而有有些担心那贪嘴的小胖子。
好家伙,云景直呼好家伙,那家伙真的是记吃不计打啊,多少次吃东西把自己送去就医,咋就不长记性呢。
看吧,又乱吃东西把自己整遭罪了不是。
真的,他这样继续下去,哪一天因为贪嘴而死在乱吃东西上面云景一点都不奇怪。
吃货的世界,太难懂了,而且那家伙已经不能算是吃货了,简直屎都想尝尝咸淡啊,应该叫吃魔才……
“那就多谢了,话已带到,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那老伯在学堂护卫的‘陪伴’下离去。
那些护卫真心很尽责,说到底那老伯也是个陌生人,不能说他是谁家的就直接信了不是,不看着点的话,万一以后有人冒名顶替跑学堂来对学堂里的学生不利,闹出事端那问题就大发了。
周金泰家的管事老伯刚走,陈一剑和王柏林就凑上来了。
毕竟是学堂里最要好的朋友,他们提议放学后去探望一下周金泰,云景想了想答应下来,同窗之间,这种情况的确应该要去探望一下的。
此间的孩子都早熟,云景他们在八岁左右,也是逐渐开始维持自己关系和人脉的时候了。
这个年纪的关系没有多大的功利心,都很单纯,如果是成年后再结交的朋友的话,如果不是那种一见如故臭味相投,实际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目的性的,这是事实……
没办法,人一旦长大,就不单纯了。
上课后,云景将周金泰的情况简单的给杨云空说了一下,他只是说知道了,没追究,显然他已经习惯了周金泰乱吃东西的‘本事’,压根不觉得奇怪。
下午放学后,云景看到了师父李秋,给他说想和同窗去看望一位朋友,无法和他一同回去,李秋不但没有责怪,反而很高兴的说尽管去,但要记得回家。
然后他还给了云景一两银子,说去的时候带点礼物,别空着手去。
最后,他干脆将牛车和护卫都留给云景他们了,自己单独步行回去的……
于是,云景,陈一剑和王柏林,他们结伴去探望周金泰,他们三个,加上各自的护卫等,人数居然超过了十人。
他们先去镇上买了礼物,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云景考虑到那家伙吃货属性,给周金泰带了点水果,那家伙太胖了,滋补品就算了吧,别哪天没被自己吃死反倒是胖死了。
倒不是云景在咒他,朋友之间嘛,就是这么随意,他没想当他们爸爸就算好的了……
买水果花不了几个钱,剩下的钱云景打算回去后还给师父,毕竟自己拿着钱也没地方花。
周金泰家也算是小土豪了,房子是四进的大院子,没李秋家那么讲究和雅致,装潢方面咋看都有点土味暴发户的味道。
他们的到来得到了周金泰的家人热情接待。
然而让云景他们哭笑不得的是,周金泰哪儿有病怏怏的样子,他们来的时候那家伙还在啃猪肘子呢,啃得一脸油。
云景严重怀疑那家伙是借机装病不去学堂。
小孩子嘛,见朋友没事儿,大人不在的时候,自然是一番打闹,周金泰被云景他们按着揍了一顿,说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享福,也不去学堂和大家一起‘受罪’。
周金泰那小胖子很抗揍,被云景他们一顿‘老拳’下来屁事儿没有,还嚷嚷说你们没吃饭啊,劲儿都没有。
然后又被揍了一顿,看你还嘚瑟不。
一下午很快在打打闹闹中过去,周金泰家好好的招待了云景他们一顿,在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相约明天再见,然后相继辞别各种回家。
回家的路上,云景懒洋洋的躺在牛车上,看着天边的晚霞,一脸微笑,心道年轻真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怪怪的……
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去,云景惯例每天的练字,这已经成为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风雨无阻。
几个小时的练字下来,手臂酸痛是肯定的,然而在灵气的滋润下,那种酸痛的不适感很快就消失。
灵气很好用,比他师父的先天真气还好,以后他再也不用请师父帮忙舒筋活血了。
然后他主动延长了每天练字的时间。
人要学会自觉,不要什么事情都等着别人来提醒,灵气能缓解疲劳,为什么不主动一点呢?
每一次练字都能让自己写字的技术有所进步,每一次练习都是对之前所学的巩固,学问这种东西,学到了就是自己的,别人也抢不走,主动一点总是没错的。
虽然主动延长学习时间,但云景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大概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就停下来了。
接下来洗漱,休息。
都这么晚了,他发现师父李秋依旧没睡,还在不停翻书,一副不找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
云景没打扰他,打了声招呼就上床了。
躺床上,云景也没第一时间入睡,想到了昨夜入睡前的那个问题。
自己的意识,能触碰并且控制肉眼不可见的灵气,那么能不能控制肉眼可见的实物呢?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连无形无质的灵气都能控制了,想来应该是可以控制实物的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头一跳。
意识控制实物,控物?精神力?意念力?超能力?神识?法术?
额,越扯越远了……
“管他什么呢,试一试,看看行不行”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闭上眼睛‘看’了师父李秋那边一眼,‘看到’他全神贯注的看书,于是开始尝试。
他想了一遍控制灵气的过程,然后‘看向’不远处桌子上的一支毛笔,意识像接触灵气一样去接触,心头默念动起来,动起来,自己动……
结果显而易见,那毛笔纹丝不动,压根就不听他指挥。
“不行啊?”云景有点沮丧,有多失落倒是谈不上,但总归还是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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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并未就此放弃,而是继续尝试其他的东西,从毛笔开始,然后书本,砚台,墨块,桌子,椅子,柜子,碗筷,内裤……
结果一番尝试下来,没有任何一件东西是他能控制的,随后他自嘲一笑,估摸着自己想多了。
思来想去,他突然眼睛一亮,暗道会不会是重量问题?
于是他开始朝着小的东西开始尝试。
倒不是说他非要想拥有控物的能力,但总归尝试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万一行呢是吧。
他一点点‘挑战’轻的东西,之后是纸张,发带,树叶,最后连小动物都不放过,墙角的蜘蛛,屋外墙根的蚂蚱等等,都成为了他试验的对象。
到最后,他都快要放弃的时候,猛然间,屋顶一片干燥的茅草居然动了一下!
“真的可以?”
云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他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哪儿知真行。
他下意识睁眼瞪大眼睛,屋子里黑漆漆的,他看不到屋顶的茅草了,心说不会是被风吹动了恰好赶上的吧。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去尝试控制那一片干燥的茅草。
事实是真的行,他用控制灵气的方式去控制那片轻飘飘的茅草,往左往右往上往下到处飞舞,如臂使指,就好像自己多了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那片茅草一样!
“果然是重量原因,其他东西都太重了,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吃了没经验的亏呀,之前以为能控制灵气就能控制其他东西了,说到底,灵气的重量约等于无,当然控制起来轻松了”
一番思索后云景得出这样的结论。
随即他感觉到意识略微有些疲惫,完全不似单纯的仅仅去‘看’那么轻松。
想来也是,控制茅草这样的实物,相当于一种体力活儿,意识控制的重量有限,时间久了感到疲惫也是正常的。
最后,他将那片茅草控制飞到眼前,用手抓住,然后睁开眼睛,借着月光打量手中的这片茅草。
它轻飘飘的,几乎都感觉不到重量,估摸着也就一根针那么重。
就只能控制这么点重量,能有什么作用?
“作用大了去了!”云景心中暗道。
他没小看了这能控制一根针重量的能力,若是能用好的话,将有着不可估量的妙用。
或许在常人看来,控制一根针有啥用啊,难不成还能戳死人?毕竟‘力量’只有那么大,估计连戳破一个人的皮肤都难吧。
云景可不这么认为,傻乎乎的控制一根针去戳人简直浪费这种能力,用这样的能力控制一点剧毒什么的,岂不比控制一根针的杀伤力来的强上千百倍?
而且,控制一根针去戳人,也要看戳什么地方啊,你戳他眼睛戳他耳膜这些脆弱的地方不行吗?哪怕悄悄的戳人菊花也好过傻乎乎的去硬戳不是。
总之,这一点点重量,在关键时刻,将起到巨大的作用。
还有就是,依旧拿一根针做比喻,为啥非要直来直去的戳人呢,控制着它加速飞行,绕圈飞,越来越快后,最后瞄准松开,那种加速度下,想来一根针的杀伤力也是无比惊人的吧!
想到这些,云景不禁挠头。
“我没有被迫害妄想症啊,为啥率先想到的都是这些害人的用处?算了,想点好的,嗯,用这样的能力去摇骰子作弊?不知道能不能推动骰子……呸呸呸,赌博也不好,尽想些不劳而获的事情,那还能干点啥?额,似乎正道用途也干不了啥……”
思来想去,最后云景只得无语,用这能力干坏事儿妙用无穷,干好事儿却想不到多少,难倒每个人心里都这么黑暗吗?
不过吧,有了这样的能力,他总归安全感简直爆棚。
随后他看向小腿位置,嘴角无声的勾起了一丝笑容,那笑容说真的,有点渗人……
在他的小腿上,一直都秘不示人的绑着一根小竹管,那是他曾经幻想过的遇到危险情况下的自保手段,只是一次都没用上罢了。
如今,有了控物的能力,再加上那玩意,等闲武者若是对他起了歹心的话,他有把握无声无息就将对方弄死!
摇摇头,云景不想这些了,若非必要,他轻易不会那样做,说到底,他并非心性歹毒之辈,见天的想着如何害人杀人,那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这种能力,应该会如同我曾经的感知那样,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长,以后随着时间的过去,能控制的重量也绝对会增加的,唔,话说回来,无论是过目不忘,感知范围,第三视角的能力,直到现在的控物,都是‘精神力’的增长而附带的罢了,精神力才是根本!”
思来想去,云景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所以啊,何必强求这些附带的东西呢,顺其自然吧。
就如同师父所说的那样,学问才是根本,其他的都是小道,道理是相通的,只要自己的精神力一直增长,未来必定还会自然而然出现其他的特殊能力!
最后云景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些稀奇古怪的能耐不少,按理说早就应该各种吊炸天才对,可偏偏自己就是这么‘平平无奇’。
摇摇头不想那么多,借着月光,云景看着手中的那片茅草,控制着它飞起来,飞起来,起来,来……
“额,我在睁着眼睛的情况下,也能控物?”
他此时有些傻眼,可事实就是如此,在睁着眼睛的情况下,他依旧能控物,就好似自己长了一只无形的第三只手在控制着那片茅草!
可睁着眼睛的情况下,他依旧无法用第三视角看到周围的东西。
“所以,这种能力,就真的像思维延伸后的第三只手一样,是本能,优先级别和正常的睁眼视力相当,就如同自己睁着眼睛能用双手做事情一样”
这么想着,云景释然了。
这是好事儿,至少这样一来使用这种能力就方便多了,不用每次都闭上眼睛,尤其是万一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突然闭眼,搞不好会引起他人警觉吧。
没想到自己一次突发奇想,真的发现了一种新的能力。
啧,自己算不算宝藏男孩呀,越是开发就越是有惊喜,或许自己身上还有很多自己没开发出来的?
额,开发,咋感觉怪怪的,有点邪恶……
夜深了,云景玩儿够了,然后将感知范围内的灵气吸收,美滋滋的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云景的日子依旧正常过,只是多了每天吸收灵气这点,而他师父李秋呢,正常生活之余,多了一项查找‘资料’的事情,但他翻了那么多书,依旧没能找到任何能与云景情况相似的记载。
这样的情况下,李秋都在想要不要去信问问他的师父了。
然后他就真的那么做了,写了一封信给他师父询问,当然,他没直接说云景的情况,只是想问问他师父,有没有那种可能,就是在闭上眼睛的情况下还能看到周围的景物,且细致入微。
他只是打个‘比喻’,没说云景已经能那样了。
回信还要等待,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景发现每天吸收灵气的作用也在逐渐体现出来。
首先是他的体能方面,每天都在随着吸收灵气而增长,吸收得多,就增长得多,若不是怕过犹不及的话,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吸收灵气,可他并没有那么做,若人生只剩下这样一件事情的话,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其次,随着吸收灵气,他的感知范围也在增长,就连他能控制物品的重量都在增加!
这样的增长无疑比曾经自然而然的增长要快得多得多,一切都是灵气带来的变化。
相对来说,控制物品毕竟是个‘体力活儿’,用精神力去控制实物这种事情很难,所以比较起来,他每天增长能控制物品的重量可谓微乎其微,但总归还是在成长的,这是好事儿不是吗,慢慢来就是,反正自己还年轻,不,应该说自己还小。
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云景也只是将吸收灵气当做了一种日常习惯,他只是单纯喜欢那种各方面提升的感觉,并没有刻意的琢磨用这些能力去干坏事儿。
大概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心态吧,‘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当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后,云景又开始琢磨其他的了。
他曾想过,灵气具有兼容一切但又不主动溶于一切的特质,那么,当一件物品,或者一株植物,亦或者一只动物,这些东西长时间处于灵气范围中,哪怕它们自身并不具备留存灵气的能力,会不会能得到滋养?
他觉得可以试验一下,若是可行的话,那简直太好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用灵气去滋养家人。
行不行,总要试验过后才能知道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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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试验
李秋和云景耕种的那几亩地已经翻完了,翻好的地接受秋老虎烈日的暴晒,杂草被晒干晒焦,泥土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这一年,不知不觉的就去了大半。
李秋去信给他师父,询问关于不用肉眼也能看清周围景物的事情,还没有得到回复,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不用操持田地,日子稍微清闲下来,云景开始琢磨拿哪些东西做实验。
考虑到灵气需要在他闭着眼睛的情况下才能‘看到’,而且一旦离开了他的意识接触就会变得不可控,再加上他短时间就想看到物品接触灵气到底有没有成效……
在这些诸多因素之下,他决定,要试验的对象,最好是体积小的,方便接触的,甚至是便于携带的,这样才能随时随地的用灵气去接触。
试验的东西,最好不要是珍贵的,因为他觉得,恐怕越是珍贵的东西越难看到成效。
综合这些因素,他最终确定了三种试验对象,决定用一件死物,一件植物,和一件活物这三种东西来做试验。
这三种东西具有代表性,能让他全面的了解不同物品在长时间接触灵气后会不会发生变化。
然后嘛,具体就是,他分别选择了一株野菊,一方镇纸和一只乌龟。
之所以选这三种东西,云景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毕竟他要分配好自己的时间。
首先是野菊,这玩意很常见,尤其是秋天,到处都是,他和李秋住的地方,屋外就有,选它的话,不起眼,他可以将在‘家里’休息以及睡觉前的时间利用起来,用灵气去接触,观察它的变化。
云景没想过练字的时候还分心去观察野菊,学习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尽量专心一点的好。
其次是镇纸,这东西方便携带,随时可以盘完,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他可以将课余时间利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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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云景用的镇纸只是一根很普通的青石条打磨而成,材质的话可谓随处可见,倒不是说不能用更好的,用李秋的话来说,现在他是做学问的时候,又不是显摆的时候,用那么好的干啥?
最后就是小乌龟了,这东西通常情况下很少见,但在云景那可怕的感知下,他还和小动物亲近,想抓一只还是很容易的。
他抓的小乌龟比铜钱大不了多少,小小的一只,带在身上也方便,尤其是还不吵不闹,不会引人注意,而且好养活,喂饱的话,还是因为云景和小动物亲近的原因,它还不会乱跑,将其带在身上,云景可以将剩余的时间利用起来。
如此一来,他一天的时间可谓排得满满当当的。
“这算不算给自己找事情?”
云景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无所谓了,只是试验而已,花不了多长时间,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下来,这些东西接触灵气都没有什么变化的话,他就会停下。
即使真的有效果,一个月后他也会停下,因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再继续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然后他就开始操作了起来。
每天在‘家’的时候,他利用休息和睡觉前的那段时间,放出感知,控制灵气去接触屋外的那株野菊,然后上学的时候,课间他拿出青石镇纸把玩,实际上是悄悄用灵气包裹进行滋养,最后是上学放学的路上以及玩耍的时候,他就悄悄的用灵气去接触滋养怀里的小乌龟……
这些事情,云景都是在空余时间进行,并未将其当做主要任务在做,没耽误自己的日常生活,每天依旧该上课上课,该练字练字,还有就是,每天惯例花点时间吸收灵气融入自身他也没有落下。
主次他还是分得清的。
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也就是云景和李秋把那为数不多的田地翻好的第三天吧,李秋又给云景找活儿干了。
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是什么重体力活儿,估摸着也是李秋见云景每天太闲了,于是他提议将屋子周围修缮一下,直白点说就是进一步改善居住环境。
李秋说,他决定去不远处邻居家花点小钱买一些竹子来,然后和云景做一个篱笆将屋子围起来形成小院,要在院子里种上一小片竹林,还要弄一个花圃,更要挖一个池塘养点鱼啊睡莲之类的,最好是在院子里开垦一小块菜地,来年自己种点菜吃。
总之就是要把居住环境打造得优美雅致。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脑袋里面一下子就呈现出了一副怡然的田园居所,自无不可。
于是师徒俩就忙碌了起来,趁着寒冬来临前,利用空余时间打造住处。
篱笆很好弄,把竹子截成四尺左右的长度,然后劈成竹片,围着屋子交叉插一圈,交叉处用篾条绑住就是了,花了三天把篱笆弄好,云景还提议来年可以在篱笆根下种点牵牛花之类的藤蔓植物,想来到时爬满篱笆很好看,李秋笑着说来年就这么弄。
其次做花圃种竹林挖池塘开垦菜地这些,也慢中有细的进行,个把月下来也就全部弄好了。
只是虽然弄好了,但都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云景也是很佩服自家师父的,院子的格局是他设计的,无论是布局还是形状,都可谓别具匠心,虽然如今这些东西都光秃秃的,但云景也大概能想到,来年这些地方都完全弄好了,他们的住处一定很漂亮,住着肯定很舒服。
这些东西李秋可谓信手拈来,他还提议,来年开春后,想办法移栽一颗大树在院子里,到时树下放上石桌,想来看看书喝喝茶也是很舒服的。
要移栽什么树他有点举棋不定,桃树梅树枣树桂树等等,各有各的好。
他也没纠结,说来年看到什么感兴趣的树就移栽过来吧。
这些事情忙得差不多,又稍微清闲的时候,云景还利用空余时间去捡鹅卵石,一天一点,他想将住处铺一条鹅卵石小路出来。
对此,李秋笑说云景居然比自己还喜欢这些闲情逸致的东西,也没阻止,由他去了……
这些都只是日常,云景可没忘了自己的事情。
他计划用一个月的时间观察野菊镇纸以及小乌龟接触灵气的变化,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他们把院子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天气渐冷,他的试验结果也接近了尾声。
屋外的那株野菊,在他们把花圃弄好之后,云景就将其移栽到了花圃里面,秋天嘛,正是野菊绽放的时候,将其移栽在花圃里面,算是给他们的院子装点了几分色彩。
当然,云景也没只移栽那一株,而是混在其他野菊里面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棵云景试验的野菊,并未因为移栽而失去生命力,在大多数移栽野菊都枯萎凋零中,它得以存活。
这还不止,那株野菊从移栽之初,或许是因为云景每天用灵气滋养的缘故,它从一开始就没有枯萎的迹象,长得比其他的都要好,而且要好很多,最主要的是,它的花期很长,在快要入冬了,天气逐渐寒冷下来,它依旧盛开着芬芳的金灿灿菊花。
细心观察,云景发现,他每天用灵气去接触滋养那株野菊,野菊的植株变得格外茂盛,最后就连开的花朵也大了很多,明显的比其他菊花更加灿烂,而这,仅仅只是那株野菊并没有留存灵气能耐的前提下!
这说明野菊虽然本身无法吸收灵气,但长时间接触下,它依旧得到了滋养,生命形态得到了改善,就如同一块普通的铁片和磁铁放在一起,时间久了,普通铁片也在被悄然改变性质,从而具有了磁性,道理差不多。
基于这点,云景大概得到结论,纵使植物本身不具备吸收灵气的能力,但长时间接触,依旧是能得到滋养的。
然后就是他试验的镇纸了,一个月下来,云景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明显的变化,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摸起来更舒服了,云景不知道那是因为灵气的缘故,还是自己长时间盘玩导致‘包浆’的结果,他有点吃不准。
镇纸依旧是青石条,没啥明显变化,云景在一个月到了的时候,放弃了继续话时间用灵气去滋养它。
云景觉得,青石条毕竟是死物,太过惰性,即使灵气对其有效果,恐怕也不是短时间能起作用的,他没必要花太多心思在上面。
最后就是那只小乌龟了,变化是最大的!
近一个月下来,云景发现,那只小乌龟的个头翻了两倍还多,然后的话,它的龟壳不但变得坚硬很多,甚至隐隐约约还有光泽,尤其是,原本黑色的小乌龟,颜色居然在朝着青色转变。
这些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云景发现,在这段时间它和灵气接触下来,从一开始它本身不具备留存灵气的能耐,到最后,它居然能将灵气留下一部分在体内了!
虽然依旧是微不足道的一丢丢,连一丝灵气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可事实是它真的办到了,甚至有时候云景让它‘放风’的时候,它还会自己主动的往那株灵气滋养的野菊处跑,像是知道灵气的好处主动想要更多一般,它绝能自己分辨出哪里灵气多。
这就有点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后期云景感觉到,那小家伙似乎比一开始聪明了很多,那小眼睛里面偶尔还会闪过一丝灵性。
额,没成精那么夸张,仅仅只是不像最初那样呆头呆脑,但它会主动往灵气多的地方跑倒是事实。
野菊,镇纸,小乌龟。
从这三种试验对象的最终结果来看,云景心头有谱了。
这些东西在与灵气的长时间接触下,是可以潜移默化得到滋养的,死物的效果最差,其次是植物,动物的效果最好。
这一结果,无疑让云景感到开心,这些东西在长时间接触灵气后,并没有朝着坏处发展,都是正面的,他意识到,自己可以用灵气去滋养家人,改善他们的体质,哪怕他们本身不具备留存灵气的能力,可时间长了,依旧会有效果。
家人的健康,云景很在意。
亲人,家庭,对云景来说,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
试验结束,云景的生活回归正常,月底放假,寒冬来临大雪封路前,他决定回家一趟,目的不言而喻。
最终小乌龟被云景放生了,丢到了小河里,云景还了它自由。
如果小乌龟有自己的思想的话,一定会大骂云景渣男,把人家用完就丢。
然而两天后,云景都将它丢距离住处几百米外的地方了,结果那家伙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辛,自己又跑回来了……
于是云景没再丢它,而是将其安置在了挖好的小池塘里面,那里面有水,用李秋的说法,如今在‘养’水池,将小乌龟放里面,算是给它安家了,来年种上睡莲之类的,它也能带来点生气。
额,也不知道小乌龟能不能熬过这个寒冬,云景想了想,觉得到时候多照看着它点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村口趣事
深秋,清晨,雾浓霜重,寒意渗骨。
已经是月底,有几天假期,云景准备回家去一趟,头一天已经和师父李秋说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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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若再不回去的话,接下来大雪封路就回不去了。
在小路和大路分路的位置,云景辞别恩师,在刘大壮和丁威的陪伴下往小溪村方向而去。
实际上这一年来,云景几乎每个月月底都会回家一趟,而每次都是刘大壮和丁威两人陪伴,他们真的已经俨然成为了云景的专职护卫。
深秋的清晨寒意入骨,可云景的穿着却并不臃肿,反倒是显得有些单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身上带着长公主送的那块玉佩。
当初长公主给他的时候,说带着玉佩能让人冬暖夏凉,云景深有体会,深秋的早晨,将其放在怀里,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端是神奇。
其实云景即使不带那块宝玉,以当下的气温他都能勉强扛得住,至少不会被冻出病来,这要归功于这段时间他每天吸收灵气。
这段时间,他在灵气的滋养下,体质得到了大大提高,无论是体能还是力量,亦或者敏捷,他可以说远超同龄人,具体超过多少他不清楚,没有详细的做过比较。
不过单就力量而言,云景觉得,自己恐怕已经接近甚至持平一个正常的二十岁成年男子了,这仅仅只是他不到两个月吸收灵气带来的变化而已。
然后的话,在灵气的滋养下,他个头长得很快,快八岁的他个头都快接近一米四的程度了,同龄人中不算冒尖,但绝对超过大多数,其次,他皮肤也变白了,变白之后,他就好看了,尤其是还不长痘痘之类的,额,估摸着也是青春期还没来……
“十五米左右!”
骑在马上,云景微微闭着眼睛,用独特的第三视角观察了一下周围,得出了这样一个数据。
他的感知和闭上眼睛能‘看到’的范围,达到了十五米左右,两个月不到,吸收灵气增长了近五米,这样的增长,都超过他以前一年的增长量了。
他不知道范围最终会成长到什么程度,但应该是有一个极限的,不过目前应该距离极限还远。
“云少爷,你慢些,这马你还不熟悉”,边上的刘大壮略微担忧的提醒道。
这次回去,云景没再和他们共乘一骑,而是单独骑着一匹马,是一匹还未成年的黑马,但已经调教得很温顺了。
这匹马是云景的大师兄,也就是李秋的大儿子送他的,已经快半年前的事情了,是那次云景考了第一大师兄给他的礼物,一直都养在李秋家里,这次回去,他正好骑上。
云景回头笑道:“刘叔不用担心,我从小就骑牛,这骑马也没什么两样”
“云少爷,骑牛和骑马还是不一样的,牛走得慢,而且相对稳一些,而骑马,稍不注意就会摔下去的”,刘大壮还是善意的提醒道。
云景点点头说:“我知道分寸”
值得一提的是,此间的马蹄铁马鞍马镫这些技术都已经成熟,没有云景‘发明’的机会。
云景虽然没有练过武,但在灵气的滋养下,他的身手称得上矫健了,加上本身就和动物亲近,是以虽是初次骑马,却也没什么难度,熟悉一段路程后,他甚至有一种操控自如的感觉。
这就是‘天赋’好的优势,什么东西上手都快。
云景前世就没这样的天赋,学骑自行车不知道被摔了多少跟头,想想都是泪……
如今秋收已过,牛角镇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前段时间那些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人,如同来时一样,突然就来了,突然就走了。
那天子赐下的‘粮源乡’牌坊已经建好,整整五丈高十丈宽,由六根一人合抱的白色石柱支撑,雕梁画栋,攀龙附凤,恢弘大气,尽显天子恩赐的尊贵。
对此,云景只能说,劳民伤财。
就那牌坊的造价,估计不下三千两白银,若是负责承建的官员做点手脚的话,造价就简直没底了。
花那么多钱,仅仅只是立块牌坊好看而已。
路过牌坊的时候,云景还留意了一下周围,曾经,他两岁的时候,就在这个位置,一个暴徒横冲直撞连杀多人,生命如蝼蚁。
当初那一幕如今云景还清晰记得。
现在想想,当初那让村民们远远看到就避之不及的暴徒,若是云景现在对上的话,他有八成把握在对方未能近身之前就将其弄死!
不是他自大,而是真的有那个底气,甚至他还保守了,毕竟凡事没有绝对,决定最终结果的因素太多。
仅仅只是控物的本事,云景就至少有五种办法能提前弄死曾经那个暴徒。
他不禁心头感慨,如今总算有一些安全感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云景希望永远都不要遇到那种和人生死相向的时候,打打杀杀,不管输赢,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归途不近,可路有尽时,日头渐高的时候,小溪村已经遥遥在望。
还未到村口,刘大壮他们就停下,道:“云少爷,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过连天再来接你”
云景再三挽留,他们执意要走,于是只得作罢,云景知道,他们是不想给自家添麻烦。
他们回去的时候,云景让他们帮忙把自己骑的小马也牵回去了,实在是家里已经有了一头牛,再喂养几天这匹马会很麻烦,而且那马也在长身体的时候,云景不想家里用金贵的粮食去喂养马匹。
一匹马吃的东西比很多人吃的还好,啧,这就是事实。
拎着书箱,穿着略显单薄的云景往村子走去,不上学的日子,他的头发扎成了马尾,随着他一步步前进,脑后的马尾也一甩一甩的。
“臭小子,你往哪里跑,再跑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刚刚来到村口呢,云景就听到这样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吼。
寻声望去,云景顿时乐了,只见村里云小富手持一根棍子,正在追打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生得虎头虎脑,跑得贼快,云小富撵都撵不上,气得脸红脖子粗。
那小男孩云景认识,叫云大贵,是云小富的儿子,当初云景第一次去镇上的时候,那时云小富家媳妇才怀上没多久呢,如今都这么大了。
啧,云小富,云大贵,这一听就是一家子。
“景哥,你回来啦,正好,救命,我爹要揍死我,你是读书人,救救我,你的话我爹一定听”
云大贵看到云景,当即眼睛一亮,一溜烟往他这边跑来,然后怂在云景身后,一副抓到救命稻草的样子。
云景哭笑不得,冲着追来的云小富道:“三叔,你这是干啥呢?给大贵撵得满村跑”
云小富近了,见自家儿子怂在云景身后,他虽然手持棍子,但怕伤到云景,不好动手,于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云大贵瞪眼道:“小……,云景又回来啦,这事儿你别管,今天我非要揍死这臭小子!”
“三叔,多大的事儿啊?看你这气得”,云景好奇问。
这会儿云大贵在云景身后嘟囔道:“景哥,我爹不讲道理”
“讲道理?老子手中的棍子就是道理!”,云小富气呼呼的瞪眼道,然后看向云景说:“云景啊,这事儿吧,是这样的,之前我让他去喂鸡,结果这小子不乐意,然后一棍子就打死一只,喏,就是我手中这根棍子,你说说看,这我能不揍他吗?这么小就知道发脾气了,再大点还得了!”
云景听了愕然,回头问云大贵:“真这样?”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故意打死那只鸡的,我当时端着喂鸡的谷糠,那只大公鸡来抢,还琢我,我就一棍抡了过去,哪儿知它那么不经打,一下子就死了,我爹就以为我故意打死的,景哥,你说我冤不冤?”云大贵赶紧摇头道。
“真这样?”云景愕然道。
问话的时候,他心说这农村三霸之一的大公鸡也有遭殃的一天呐,而且还是被云大贵这毛头小子收拾的……
“嗯嗯,就是这样”,云大贵赶紧点头。
那边云小富吹胡子瞪眼道:“云景你别听他瞎说,就是他故意打死的,叫他做点啥事儿都不乐意,懒死你算了,造孽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这么懒,以后老子死了看你狗日的怎么办,吃屁去吧你”
“我真不是故意的”,云大贵都快急哭了。
云景这会儿真心是哭笑不得了,他先对云小富说:“三叔你消消气,这事儿吧,说大不大,额,你乐观点想,鸡肉吃着还是很香的,小孩子不懂事,忍忍就过去了”,然后他又回头对云大贵道:“小贵啊,你也是,要听你爹的话,你看给他气得,都开始说胡话了,万一气出好歹来咋办?”
“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嘛”,云大贵一脸委屈道。
他爹的话他或许还能杠一下,但云景的话他却不会,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云景可是全村唯一的读书人,平常大人们念叨的都是云景如何如何,几乎把他神话了,而且随着云景年龄的增长,他的话,很多时候比村长还好使,这就是当下村里的现状。
额,村长是云景爷爷,好吧,村长的话更好使……
这么一折腾,云小富的气儿也消了不少。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喊道:“当家的,当家的,你别打大贵了,公鸡活了,又活了”
云景:“……”
云小富:“……”
云大贵:“……”
说话的是云大贵的娘,远远的还抱着一只大公鸡呢。
好吧,云景大概知道了,估摸着是云大贵一棍子将那只大公鸡给敲晕了,被云小富误认为打死。
耸耸肩,云景笑道:“好了好了,三叔,大贵,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回去吧”
点点头,云小富张了张嘴,最后瞪着云大贵道:“还怂着干啥,跟老子回家!”
“哦”,云大贵缩着脖子过去,被云小富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这样一来,他倒是咧着嘴跑了。
接着云小富对云景不好意思道:“那个,云景啊,三叔就先回去了”
“好的三叔,回去别打大贵了啊”,云景点点头道。
云小富转身,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问云景,他说:“云景啊,你是读书人,你给我说说,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啊?”
关于这个问题,云景想了想认真回答道:“三叔,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孩子让你省心了,这么说吧,说句不敬的话,你别多心啊,就是几十年后,哪怕是你死了,大贵给你上坟的时候他还得求你保佑他呢,你说咋省心嘛”
“这……”
听了云景这番话,云小富目瞪口呆,但是想想又很有道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家长里短
“娘,我回来了”
回到家,院子门开着,证明家里有人,云景当即喊了一声。
江素素在家,背着小云夕,正坐院子里端着一个簸箕挑豆子,将里面烂的坏的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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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云景的呼喊,她头都不抬道:“回来就回来呗,你嚷嚷啥”
云景:“……”
娘,你变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当初你不是这样的,记得第一次离家回来,你还哭了呢,现在你居然连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想想吧,也合理,云景又不是三年五载才回来一趟,这每个月都跑回来,几乎见天往跟前凑,江素素能有太大的反应才怪了。
总归回家第一时间能看到娘亲,云景还是很高兴的,也不在意,进门后问:“娘,爹呢”
“砍柴去了,这不快入冬了嘛”,江素素回答道,依旧没抬头。
点点头,云景又问:“那爷爷呢?”
“砍柴去了”,江素素回答道。
挠挠头,云景纠结道:“娘,你咋不一起说?”
“你也没一起问呀”,江素素反而奇怪的看了云景一眼道。
我……
云景哭笑不得,走过去,继续问:“小冬呢?”
他心说云冬总不能也砍柴去了吧?
“他放牛去了”,江素素倒是换了个回答。
看了看院子边上依稀还没融化的霜,云景道:“放牛?早上那么冷,还有霜,这个季节坡上草都没有多少,咋放牛?而且不怕把大黑肚子吃坏啊?”
“小冬这不出去没多久你就回来了嘛,这会儿霜都化得差不多了,咋不能放牛,还有,总不能让他在家待着吧,总得给他找点事儿做”,江素素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好吧,云景表示自己说不过母亲,于是凑近小云夕道:“小夕,想哥哥没?”
“嘿嘿哈……”,长了两颗奶牙的小云夕见到哥哥咧嘴笑,还不会说话的她也不知道嚷嚷啥,小手伸长想去揪云景鼻子。
云景凑过去给他揪,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拿出一块松软的桂花糕扬了扬道:“看哥哥给你带了啥好吃的,桂花糕,很好吃哟”
这是云景头一天就准备好的,一直放怀里,倒是不冷,桂花糕松软,牛角镇上老字号手艺了,可谓入口即化,小云夕这样的奶娃也能吃一点。
“呀呀呀……”,小云夕不抓他鼻子了,急着去抓桂花糕。
将一小块桂花糕放小云夕手中,云景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只准吃一块儿哦,其他的给你放着以后吃”
正在云景逗妹妹的时候,江素素不耐烦道:“小景你走开点啦,逗得你妹妹在我背上扭来扭去的我不好干活儿”
云景顿时很受伤,妈耶,你儿子回来一趟你不热情‘招待’就是了,居然还嫌弃我……
无语的做了个囧的表情,云景走向屋子问:“娘,我有点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啊”
“你事儿咋那么多啊,厨房有些冷饭,还有些酸黄瓜,你对付一顿吧,对了,自己生火热一下”,江素素头也不抬道。
这……,娘啊,你真不爱我了吗?
被现实无情击碎了脆弱的心,云景放好书箱,无比‘伤心’的去了厨房。
熟练的用火镰生火,然后热了热冷饭,干脆将酸黄瓜剁碎和饭搅合在一起,再放点盐,一份简单的炒饭就做好了。
灭火,把炒饭装一个大陶碗里,云景端着来到大门口,坐门槛上,刨了两口,腮帮子鼓鼓的。
别说,家里的粗茶淡饭……,抛开对家的眷念之外,其实味道也就一般般吧,能吃就行。
咀嚼咽下,云景没话找话问:“娘,最近村里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倒也没事儿……,哦,这不从今年开始就不用上粮税了嘛,你大公家卖了些粮食,加上往常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合计着准备把房子翻修一下,过两天你爹和你爷爷都要去帮忙呢,现在日子越来越好过了,我看其他很多家都有点这样的想法”
江素素随口说道,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兴许是话匣子打开了,她又滔滔不绝道:“月初村东头你大伯家的三娃爬树上摘果子,不小心摔下来,在家里躺了几天,也没什么大事儿,希望别落下什么毛病吧,下个月你小叔要结婚了,是团山寨的闺女,我见过一次,粗手大脚,一看就是能干活儿的,而且屁股大,好生养,哎,你弟弟都那么大了,我合计着给他张罗一门亲事,还没着落呢,要知道小景你两岁就落实下来啦,王大嫂也是,说什么小冬的哥哥你是个读书人,他的媳妇可不能将就,得挑个好人家的,要我说,能找着媳妇就行呗,咱乡下人,哪儿那么多讲究……”
一边刨着饭,一边听母亲絮絮叨叨,云景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一点都不觉得烦。
听到最后,云景猛然抬头道:“娘啊,我跟你说,你可别急着给小夕找婆家啊,我妹妹以后可不能将就嫁了出去吃苦,等我将来出息了,一定给她好好挑个妹夫,至少也是个读书人,而且脾气还要好,对了对了,有功名更好,家庭和睦……”
“哈哈,小景,你哪儿来那么多要求啊,照你这么说下去,那咱家小夕以后不得嫁个王公贵族去,咱乡下人家,可不能想哦,一般就成吧”,听到云景那些离谱的要求,江素素都乐了。
云景哼哼道:“嫁个王公贵族咋啦,指不定还委屈咱妹妹了呢”
“你真敢想,我告诉你啊小景,这样的话可不能出去乱说,否则指不定招来麻烦呢,还有,你别以为读了几天书就开始嘚瑟了,咱人啊,要脚踏实地”,江素素回头指了指云景摇摇头道。
云景说的那些,她是真的不敢想,做梦都不敢想。
微微闭上眼睛,‘看到’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气,云景心说那可没准,只要自己持之以恒的吸收灵气,本事大了,站得足够高,指不定那些所谓的王公贵族还得高攀咱家呢。
当然,这些话他目前还不能说出来,没影儿的事情。
或许是乡下的缘故,云景发现天地间的灵气要浓郁一些,当然,只是相对于镇上自己住的地方来说罢了,实际上灵气也多不到哪儿去。
暗中操控着灵气去接触包围母亲,云景遗憾的发现,母亲的体质并不具备留存灵气的能耐,灵气在她身上穿行,完全只是路过。
但没关系,让母亲多处于灵气之中,想来时间久了依旧能给她带去巨大的好处,慢慢来就是。
稍微实验了一下母亲的‘资质’,云景睁开了眼睛,不急于一时,但他还是叮嘱道:“总之,娘啊,妹妹的婚事你可别急,等她长大后再说,有我这当哥的在,不能让她委屈了”
“行行行,听你的行了吧,都说长兄为父,你自己都才那么大点呢,就开始操心起这些事儿来了,话说回来,王大嫂倒是来过咱家多次,都是在提小夕婚事的,也不知道哪儿那么多人嗯知道你读书的事情,越来越多的人来提亲,下次王大嫂来我就推了吧”,江素素想了想道。
估摸着也是想到云景读书人的身份,江素素倒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云景额头顿时就有一滴冷汗滴下,心说自己还好提醒的及时,否则的话,咱家妹妹指不定稀里糊涂的就给嫁出去了。
哎,没办法,这个时代背景,小奶娃就定亲的事情太普遍了,别说自家如今这种乡下人家,就是大户人家小孩子定娃娃亲的都比比皆是,就自家师姐,也就是师傅的女儿,也是小时后就定的亲呢,这点云景还是知道的,师父李秋可是读书人啊,有功名那种,依旧不能免俗,更别说自家了。
饭刨完了,云景也吃饱了,他又微微闭上眼睛,操控灵气去接触小云夕,然后他无奈的发现,小云夕也不具备留存灵气的能耐,灵气哪怕进入她体内,也和母亲一样仅仅只是路过。
想想也正常,自家师父先天高手,也只能勉强做到将灵气吸收留存百分之一那么点呢,自己的家人‘资质’差也在情理之中。
但没关系,云景心说有自己在,以后多用灵气滋养家人,说不定慢慢的,他们也能在灵气的滋养下改变体质,兴许未来体质大大改善后也能留存灵气也说不定,哪怕达不到那种程度,让家人不生病痛延长寿命也是好的。
到目前为止,云景也不知道灵气滋润人体,能不能达到延长寿命的目的。
应该是可以的吧,毕竟身体好了,自然就能活得久了……
吃饱了,云景又喝了半葫芦瓢凉水,出门问:“娘,爷爷和爹在哪儿砍柴啊?我去看看,顺便帮帮忙”
“他们在打柴坡,你知道的,对了,你那衣服得换换,别弄坏了……”,江素素回头道,然后这才反应过来云景穿得单薄,当即瞪眼说:“你咋穿那么少?还不快去多穿几件衣服,万一冻出病来咋办?这么大了也不让人省心,还不快去,杵着干啥!”
云景有心想说自己其实不冷吧,想想还是算了。
得,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你若是犟嘴的话,指不定怎么念叨你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在江素素那‘你若敢不穿厚点大不了老娘没你这个儿子’的眼神注视下,云景只得乖乖换衣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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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自家的崽听话,要是其他人家的孩子的话,恐怕很大程度压根就不听劝,一溜烟就跑了,云冬就是这样的!
看着云景乖乖屈服,江素素笑了笑,觉得有些好玩,又有点得意。
别以为大人整天想的都是柴米油盐这样的生活琐事,其实啊,他们很多时候也是会找乐子的,倒不是苦中作乐,说到底谁还没有一颗童真的心呢,只是平常大人不会在小孩子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家里云景还是有些衣服的,但都只是些粗布衣服,连棉布衣服都没有,更别说棉衣了。
把从镇上穿回来的外套脱下,换衣服的时候,云景猛然发现,以前的衣服都太小了,穿倒是勉强能穿,就是绷得有点不自在。
这段时间自己的个头窜得太快了点。
云景不禁挠头,这咋搞?
想了想,他干脆重新换上了之前穿的衣服,然后拿着旧衣服走出去,对江素素道:“娘,以前的衣服都太小了,穿不了啦”
江素素闻言回头,看着云景,眼神有些恍惚,之前没注意,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家儿子这次回来,变化似乎挺大的。
她说:“小景你都长这么高了啊,想想当时娘生你的时候,才那么大点,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变白了,也变好看了呢”
云景心说自家老妈这动不动就追忆过去的性格怕是改不了了,然后纠结道:“娘,你看啊,现在太阳都出来了,我真的不冷,以前的衣服我穿不了了,要不我还是穿这身呗?”
“可是……”,江素素有些担心的看着云景,怕他冷。
云景赶紧打断道:“娘,我真没事儿的,你还不相信我啊,再说,等下要去帮忙砍柴,忙起来就热了,穿那么多热起来的话等下还得脱”
“那……好吧,你把旧衣服放好,等你弟弟大点就可以给他穿了,唔,今年家里粮食够吃,还有剩余,这两年也攒了点钱,过几天我让你爹去镇上卖点布,冬天我给你做两身新衣服”,江素素考虑到家里没适合云景穿的衣服,加上云景看上去真不冷,于是被说服了,然后又开始计划给云景做新衣服的事情。
点点头,云景说:“娘,这几年我长得快,你做衣服的时候记得做大点啊”
乡下人的衣服几乎都是自己做的,很少买成品,因为那样会省很多钱,旧衣服再破也不会扔掉,能给小的穿就给小的穿,没小孩子捡旧衣服的话,就会想方设法的改改,总之能省就省。
关于娘亲给自己做新衣服,云景没有拒绝,家里如今不缺两套粗布衣服的钱,而且那是作为母亲的一番心意,也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云景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享受母亲的关爱,那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云景巴不得一百岁的时候也有母亲在耳边整天念叨关心自己呢。
前世云景看过一个小视频,他至今还记得,内容是一个九十岁高龄的老爷爷,在过年的时候,还收到了一百多岁来自父亲的红包呢。
谁敢说那不幸福?无数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娘,我去找爹他们去了啊”把旧衣服放好后,云景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江素素叮嘱道:“知道了,注意安全啊,也别太累了,哎,我就该不让你去,你身上那衣服若是弄破了想想都心疼”
“我会注意的”
人生很长,但时间过得很快,回家呼喊有人应,出门招呼有人忧,这就是幸福,珍惜当下,莫到将来无人应答之时,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那种遗憾,扎心般的疼……
打柴坡,距离小溪村最近的人家也有五百米开外。
那是一片很大的山林,细分给了小溪村的几十户人家,每家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山林。
这样的林地跟土地一样,都属于私人财产,是可以遗传给后代的,但山林和土地不同的是,山林不需要上税。
当下的时代背景,各家在自家的林地砍伐树木是不违法的,你想怎么砍就怎么砍,只要不砍别人家的,没人会来管你。
当然,虽然是乡下人家,但谁也不会傻得去将林地的树木砍光,毕竟每年冬天,都要靠林地里的木材取暖过冬。
云景家的林地范围得有十来亩,不算少了,虽然他爷爷如今是村长,但他家的林地面积也不是村里最大的。
自家林地云景曾经去过很多次,没有什么珍贵的木料,大多数都是杂木,当柴火正好,好点的有松柏香樟,像是檀木啊楠木啊这种珍贵木材,云景是没有发现的。
值得一提的是,打柴坡树林里的野果很多,每年夏秋这里都是村里小孩的乐园,为了吃到美味的果子,村里的小孩四五岁就成为爬树小能手了。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爬树小能手也有翻车的时候,每年都有小孩因为爬树被摔的,有时候还会摔死人,就云景知道,村里至少有五个大人,就是小时后爬树被摔留下了残疾。
可虽然爬树危险,却依旧挡不住小孩子对美味果子的向往……
这个深秋季节,村民们都在准备过冬的柴火,云景一路往自家林地而去,时不时的就能碰到搬运柴火的村民。
不管是谁,云景遇到都会笑着打招呼。
乡下就是这样,不像云景前世那些城市里,很多住楼房的,住了几十年,连对门姓什么都不知道。
还没走到自家林地呢,相隔还远的时候,云景眼神偶尔看向一片荒坡,顿时气乐了,也不急着去找父亲他们,而是拐弯往那片荒坡而去。
他看到了自己的大水牛大黑。
可怜的大黑,被栓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周围光秃秃的,枯草都没几根吃。
云景没有看到自家放牛的弟弟云冬。
“那小子就是这么放牛的?”
嘴角抽搐,云景又好气又好笑,他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大黑都瘦了好多,哪儿有自己曾经放牛的时候膘肥体壮的样子?
冷笑一声,云景心说云冬你完了!
周围没有云冬的身影,不知道把牛栓着自己跑哪儿玩儿去了,云景也不急,那小子总有回来的时候。
走过去,云景将大黑解开,摸了摸它的脑袋说:“跟着云冬让你受苦啦,你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那小子居然这样对你,等他来了我给你出气……,对了,看在这些年来你给这个家付出的份上,给你点好处,能不能享受这样的好处就看你自己了”
说着,云景微微闭上眼睛,意念操控周围天地间的灵气靠近大黑滋养它的身躯。
虽然很久没见云景了,但大黑一如既往的亲近他,任由云景摸牛头,还叫唤了两声,似乎是在看到小主人而开心。
当云景操控灵气入体后,大黑居然下意识眯起了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此时云景心头也略微有些惊讶,他发现自家大黑居然能吸收住灵气!
不多,一丝灵气进入它体内,估摸着有千分之一那么点留下被它吸收了,这样的留存度,比之云景在镇上试验的那只小乌龟后期还要多得多。
“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体质,活该你享受这份好处”,闭着眼睛的云景意外道。
大黑这些年来为他家出力劳累,云景并不介意用灵气犒劳它。
一边用灵气犒劳大黑,云景一边也在思索,大黑居然有这样的……资质,会不会是这些年它一直跟着自己的缘故?
自己能完全吸收灵气,一丝不浪费,它长时间跟着自己,潜移默化也被自己影响了?
想想云景又觉得不太可能,估计还是大黑自己比较特殊一点吧。
啧,似乎动物都更容易吸收灵气,难倒是因为动物思维简单的缘故?思维越简单,就越容易亲近自然,就导致和灵气的契合度高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云景更加倾向于这点。
管他呢,他也不太纠结,大黑有这样的能耐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接下来云景干脆不去找父亲他们了,牵着大黑放牧,闭着眼睛的,一直操控灵气滋养它的身躯。
大黑吸收不了那么多,云景一直保持着它有灵气吸收的度,其他的都被他自己吸收了,在这野外,四处走动,并不缺灵气的。
大黑吃着枯草,微微眯着眼睛,甩着尾巴,那样子,别提多享受了……
也就过了十来分钟吧,天空一声鹰啸传来,多日不见的小白也扑腾着翅膀飞来凑热闹。
云景和它亲昵一番,想了想也试着用灵气去滋养它,然后云景再度惊讶,小白吸收灵气的量几乎和大黑相当!
“这……,难倒真是自己的原因?”
单独的大黑也就算了,小白也这样,由不得云景不怀疑这点。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反正费不了多少精力,于是云景同时操控灵气去滋养大黑和小白。
估计小白也是感受到了灵气的好处,居然不走了,一直跟着放牛的云景。
结果就是,云景牵着牛,边上还跟着一只白头鹰,白头鹰小白还时不时的用脑袋蹭蹭云景……
就这么过了两三个小时吧,云景都牵着大黑走几百米远了,主要是放牛走得很慢,走得并不是很远。
然后这个时候,之前大黑被拴住的地方,那里传来了一声凄厉又慌乱的哭声。
“我的牛,我的牛不见了,哇呜呜,大黑你哪儿去了……”
听到那凄厉的哭声,云景睁眼,回头看去,一脸冷笑,小云冬,你还记得你自己在放牛啊。
他这一睁眼,灵气就不由他控制了,大黑甩了甩脑袋,继续吃草,小白倒是偏头看了看云冬哭声传来的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脑袋蹭了噌云景,明显有些不舍,不知道是舍不得云景还是舍不得灵气,总之它还是扑腾翅膀飞走了。
“有时间就多用灵气滋养一下大黑和小白,也不知道它们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看着飞走的小白云景心中暗道。
远处云冬哭声凄厉,又慌乱无比,云景慢悠悠的牵着大黑掉头走去。
很快云冬看到了云景这边,似乎愣了一下,也不哭了,估摸着是因为距离原因,他没看清是云景,反倒是气冲冲的大吼道:“那个谁,好哇,你居然敢偷我家的牛,我哥可是读书人,你给我站住乖乖别动,要不然我叫我哥收拾你!”
说着,他往这边飞快跑来。
嘴角抽搐,云景品出味儿来了,那小子,不会是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顶着自己的名头耀武扬威吧?
云景觉得,这点应该不用怀疑!
皱了皱眉,他觉得这样下去恐怕不行,指不定将来小云冬会变成什么样呢,当哥哥的,有义务将他往正道上领。
稍微思索,云景决定,等过两年吧,小云冬再大点,到时候要么想办法送他去读书,实在不行的话,就送他去练武,有人管着约束着教导着,不至于让他野蛮生长的长残了。
很快小云冬就跑过来了,看到是自家哥哥,惊喜道:“哥,咋是你呀,我还以为我家牛被偷了呢……”
说道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就跑,道:“哥,你继续帮我放牛吧,我回家了”
“有本事你就跑,你总归是要回家的,叫你放牛,你就是这么放的?把牛拴着自己跑去玩儿?现在,要么过来被我揍一顿给你长长记性,要么回去后我揍你一顿,然后告诉爹娘你是怎么放牛的,再被爹娘揍一顿!”
见他跑,云景也不慌,慢悠悠的说道,恐吓意味十足。
小云冬闻言当即不敢跑了,回头也不敢过来,哭丧着脸害怕道:“哥,我错了,别揍我好吗?”
“你说呢?”云景瞪眼道。
看着不远处的小云冬,他嘴角抽搐,心说老弟,你这顿打是逃不了了。
放牛不好好放就算了,居然还跑去爬树摘果子吃,万一摔了咋办?摔伤了受罪的是自己不说,还会给家里带来负担啊。
臭小子太皮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为什么云景肯定他就跑去爬树摘果子了呢,那还不明显啊,小云冬脸上到处都是柿子的汁水果肉,就跟脸上糊了屎似得,而且衣服都磨破了,还有树皮渣子在身上,这还不明显?
“哥,你放过我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随着云景越来越近,小云冬也不敢跑,直接吓哭了,他响想起了曾经被哥哥支配的恐怖……
哭也没用,若不收拾一顿,这小子以后还不翻天啊。
然后云景放下牛绳,上前就是一顿胖揍。
关于揍弟弟这点,云景有特别的技巧,专打屁股,肉多,打得疼,还不容易打坏,当然,以他如今的力量,还是收着劲儿的,否则放开了揍,弟弟估计要被打死……
有句话叫小孩子‘打小就聪明’,云景的理解是,越打越聪明,自己这是在为弟弟好。
“叫你不好好放牛,叫你去爬树,叫你顶着我的名头耀武扬威,叫你不听话,还敢不敢了,敢不敢了?”
云景边揍边念叨,打得云冬哇哇大哭。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哥别打啦,我要被你打死啦,我听话,不敢了……”
小家伙怂得飞快,赶紧求饶。
然而云景哪儿会轻易放过他啊,虚心认错死性不改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做过,若不将他打疼了,他是不会记得这个教训的。
云景需要充分把哥哥是魔鬼这个道理给他知道清楚!
别说,小家伙被揍疼了,哭没用,求饶也没用,到最后居然来脾气了,流着泪红着脸怒道:“哥,你再打我我还手了啊”
似乎不管哪家,小时后兄弟间都干过架来着。
云景还没体验过呢,乐道:“好啊,你尽管还手,我怕你算我输”
“这是你逼我的!”
小云冬火了,张牙舞爪的抡王八拳开始还手。
可怜的小家伙,连云景衣角都碰不到,被揍得更惨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小云冬被揍得彻底没脾气,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云景这才罢手。
活动一番筋骨,云景只觉神清气爽。
揍弟弟,果然很快乐。
当然,云景也不是什么魔鬼,在揍完后,他也悄悄用灵气去滋养小云冬,算是给他点好处吧,但不会告诉他就是了。
让他可惜的是,小云冬依旧没有吸收灵气的资质。
啧啧,这家伙这么皮,居然连一头牛都比不上……
被这一耽搁,他也没法去找父亲他们了,牛也放得差不多,于是云景直接打道回府。
“还哭呢,走,回家,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三心二意的放牛,小云冬,我告诉你,我等下会去给其他村里的人说一声,让他们监督你,若是我以后听到你还是这么放牛的,听到一次我打你一次”,回去的路上云景还不忘威胁小云冬。
小云冬抹着眼泪儿哽咽道:“哥,我不想认你这个哥哥了,我屁股好疼”
“你说啥?”云景回头问。
那家伙秒怂,瞬间改口道:“我说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好好放牛”
“这还差不多……”
回到家里,云景到底还是把小云冬放牛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倒不是说他在打小报告,实在是这种事情不说不行,牛是家里的主要劳力,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饿瘦了怎么干活儿?
还有,小云冬到底是不懂事的,这种事情就需要教育,小时后都不教育好的话,长大了就很难给他转变回来了。
结果嘛,不言而喻,小云冬被江素素教训了一顿,然后云林云山他们砍柴回来,得知了这件事情,云冬又被揍了一顿。
可怜的小家伙……
云景真的有点幸灾乐祸,当初自己被爹娘混合双打的事情他还记得呢,小云冬也遭遇了这种事情,不高兴才怪。
亲兄弟嘛,这叫有难同当。
虽说这样有点无聊,但无聊就无聊吧,谁还不能找点乐子咋地。
下午一家人吃了饭,各忙各的。
云景快八岁了,个头不算矮,还有一把子力气,于是和父亲他们一起去砍柴,在家的日子里,他能帮就帮,不在家那是实在没办法。
快天黑了,一家人收工,云景这才开始一天惯例的练字学习。
晚上的时候,他为了给家里省灯油钱,借口睡觉,其实是单独在自己的阁楼练字,他闭着眼睛也能看清周围,于是在这种状态下练字。
还是那句话,能省就省。
接下来的两天,他几乎都是这么过的,白天帮着家里干活儿,晚上练字。
至于小云冬,被教训了一顿倒是老实了,而且也早就记仇了,被云景用两块桂花糕给哄好的,他还没吃过这种美味的好东西呢。
小孩子嘛,忘性大。
几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到了回镇上的那天下午,刘大壮和丁威惯例来接他,离开的时候,江素素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儿子,给他煮了十来个鸡蛋,让他路上吃。
然后的话,家人送了一二十斤今年的新米给刘大壮他们俩,虽然不值钱,到底也是一番心意。
这几年来,刘大壮他们已经和云景的家人很熟了,每次来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礼物的,礼尚往来嘛,这次他们来带了一小壶酒,也不值什么钱,说是给云林云山解解馋。
回到镇上,云景的日子依旧。
他本来都已经做完实验了,决定不再用灵气滋养那株野菊和镇纸以及小乌龟的,可已经养成了习惯,有时候下意识就那么去做了。
他也没觉得如何,也没刻意想要改变自己的习惯,反正顺手的事情。
不过他平时除了用灵气滋养那三样小东西外,还多了一个小白。
那家伙,估计是云景回去那几天尝到了灵气的甜头,经不住诱惑居然追到镇上来了。
第一天它冲下来找云景的时候,差点被李秋误杀,还好云景及时说明,小白才免遭厄运,然后吧,它就每天都来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寒冬降临,大雪覆盖大地。
到底小乌龟已经养熟了,冬天云景没狠心将它丢外面,而是弄到了屋子里。
入冬后没多久,云景他们也放假了,考试云景依旧第一,学霸的位置拿捏得死死的,可怜的林夜星还是没能胜过云景一次。
这一年的‘寒假’,云景依旧是在李秋家度过的,和去年没什么两样。
转眼冬天过去,开春后又忙活起来,云景八岁……
不出他所料,新学期,经过了之前的三个学期,他们的识字课彻底取消了,常用字都已经学会,开始了深入的学习。
嗯,这学期,班上的领学依旧是他,林夜星直接放弃和云景争夺领学一职了,没办法,每次都这么打击人,他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新的一年开始,李秋总算是收到了他师父的回信。
结果嘛,云景的师祖在信中反问李秋,说他是不是经过二十年前的打击魔怔了,怎么会有闭着眼睛也能看清周围的想法。
为了打消李秋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师父告诉他,自己托关系问过一位夫子身边的人,得到的答案是那不可能,总之就是,夫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惊人的变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云景已经十岁了。
这几年里,学习依旧占据他大部分时间。
学习的内容依旧分为三个大类,礼仪,算数,以及诗词文章。
听教学的先生说,教材都是全国统一的,任何地方学习的都是同样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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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始至终,从云景初次入学开始,礼仪这门学科就一直贯穿着他的学习生涯,他猜测,只要未来自己依旧在学堂这种地方学习,礼仪课将一直都会存在。
礼仪是一门很复杂的学科,从最初的见面礼,由浅入深,一点点复杂起来。
婚丧嫁娶,民族礼节,体制内的礼节,江湖礼节,节日礼节,乃至外国礼节……
礼仪可谓浩如烟海,让人头大。
这些东西,有些是云景已经接触并且学过的,有些是正在学习的,有些是将来会接触到的。
算数的话,并不仅仅只是加减那么简单,慢慢的云景他们开始学习乘除,然后是几何,乃至测量,甚至绘图等等。
相对来说,这门学科云景学习起来是最轻松的,他到目前学习的内容,大概也就他前世小学生阶段。
诗词文章的话,都是些简单的,有先贤大豪留下的文章,也有当代出名人物的文章诗词等等,他们去学习,分析,鉴赏,遇到生僻字先生才会讲解,毕竟专门的识字课他们早就没有了。
总的来说,目前他们学习的都是一些简单基本的东西,云景学习起来很轻松,这几年来每次考核他都是第一,班上学霸的位置稳如泰山。
可惜,他们的学堂太小,同样的进度只有一个班级,否则的话,云景必定是年级第一甚至全校第一。
这样的成绩,让他们的教习杨云空赞不绝口,说云景是他教书生涯中同样进度学习最好的,这让杨云空很有面子,每次出去访友,都会说云景如何如何,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倍儿有面子。
教师之间也会相互比较的,比的是自己的教习质量。
新林县不止一个牛角镇,其余还有七八个镇,在那些镇上也是有学堂的,在杨云空的吹嘘下,渐渐的,云景都在那些学堂有了点名声。
当然,云景是不知道这些的,他还没去过其他学堂呢,杨云空也不会当面夸他,怕他骄傲,反而对云景相当严格。
虽然目前学习的内容都是简单的,但云景并未因此而懈怠,每天依旧花大量时间来练字巩固之前所学,也没有好高骛远学习超前的东西。
他将师父李秋的教导贯彻得很彻底,力求学得精学得深,学得扎实,而不是仅仅浮于表面。
倒不是说云景榆木脑袋非要根据师父的安排来不懂得变通,实在是他如今已经识字了,来这个世界最大的‘障碍’差不多已经消除,他就没有必要那么急于求成了,反正自己还小,慢慢来呗。
十岁的云景身高在一米五左右,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但他和大多数同龄人不一样的是,很多这个年纪的小孩虽然身高足够,但显得单薄瘦弱,他不这样,身材很匀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
这些都是灵气带来的好处,他虽然没有练武,但身上也是有肌肉的,身材很匀称,很好看,有腹肌呢,四块,每年和师父一起种地练出来的。
不知道是灵气滋润的功效,还是母亲基因的强大,随着成长,云景逐渐张开,他越来越好看了,长相慢慢的在朝着‘平平无奇’方向发展。
这点云景是相当满意的,不是说他臭美自恋,毕竟谁不想自己长得帅啊,而且自己还不是‘小鲜肉’那种阴柔的帅。
额,说到底,年龄摆在那里,云景可以称得上是一枚帅气的小奶狗了,走在大街上很招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喜欢,他经常遇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偷偷看他捂嘴偷笑。
他在想,搞不好将来即使自己文不成武不就,靠脸也能吃饭!
呸呸呸,想什么呢,咱是那样的人吗?
外在的变化倒是其次,内在的变化云景如今自己都有点咋舌。
他每天吸收灵气,到如今,思维感官范围已经到了半径差不多千米的程度,而这,他还没感觉到自己的极限!
然后他的身体协调性很好,好得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这么说吧,他虽然没有专门锻炼过,可正常的一些高难度动作都能很轻松的做出来,什么劈叉啊,弯腰额头触碰膝盖啊,后仰脑勺碰到屁股这些,对他来说都相当轻松,甚至他还可以身体三百六十度转弯呢,腰扭得跟麻花似得,简直非人!
但这并不表示他身体软,实际上他很硬。
肌肉骨骼的密度很大,最近他偷偷试了下,普通锋利的小刀都无法割开他的皮肤!
这就有点吓人了,毕竟他压根就没有练过任何横练功夫,完全是天长日久灵气滋养后带来的。
然后他的力量变得很强大,强大得惊人,一跃能不是很费力的跳起十来米高,百多斤的磨盘他能轻松单手举起,还能扔出几十米远,甚至他还能一拳将一块椅子大小的青石打碎,拳头皮都不破一点!
回忆当初来小溪村挑选弟子的几个风刀门的人展现出来的手段,云景心头暗搓搓的想,自己虽然没练过武,但那样的,单靠如今的身体素质,他觉得自己能打十个!
虽然早就不介意当初资质不够这件事情了,可偶尔想起那件事情,云景还是觉得,当初王捕头说自己不适合练武,那一定是他眼光不够。
看看,咱这是不适合练武的吗?即使练武,一两年能有这样的能耐?
如此种种,仅仅只是他自身条件,还没接触练武呢。
总之,他各方面都很均衡,身体柔软度,骨骼肌肉的密度,脏腑的强大,以及感官协调度,等等这些,都是齐头并进的,并不是单独哪一方面强大那种畸形。
除此之外,云景控物的重量,如今能达到差不多一公斤的程度了,而且能一心多用同时控制多件物品!
如此种种,有时候云景自己都在想,自己这算什么?
偷偷的在修仙不成?
额,话说回来,吸收灵气以养自身,可不就和修仙没什么区别嘛,除此之外,他都不知道如何解释自身的变化了。
他还没接触练武呢,尤其是自身变化这么大之后,他对于练武这种事情也不是很上心了,能躺着变强,为毛要去吃练武的苦?
总归来说,如今这样的变化,他的安全感大大提升。
他很低调,也不喜欢和人好勇斗狠,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人知道他那帅气的外表下隐藏着怎么样的破坏力。
作为朝夕相处的李秋,倒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云景的情况,他知道云景力气很大协调性很好,但不清楚具体。
这种事情吧,经历了当初那件闭着眼睛能看到事物师父都没法解释的事情后,反正师父不主动问云景也不主动说。
随着感官范围的增长,云景能控制吸收的灵气更多了,体质增长的速度比一开始更快,而且还会越来越快,每天都在变化,他怎么说嘛,怕吓着师父……
对于云景异于常人之处,李秋只是告诉他,不要轻易和人好勇斗狠,而且心思依旧要放在学习上才是重点,不过他倒是告诉云景,这样的体质,未来在学武之时将能少吃不少苦头,而且事半功倍。
这只是李秋委婉的说法,实际上以云景如今这条的体质,一旦接触武学,所爆发出来的武力,将会以几何倍数爆发式增长!
他不告诉云景这些,就是怕云景分心耽误了学习。
然后的话,还是要归功于灵气,云景常年在石板上练字,毛笔平均每两个月磨秃一支,可事到如今,他手上反而没有老茧了,看他的手就不像个读书人……
哪儿有读书人手上没茧的?
他师父先天高手手上还有茧呢。
这几年,他除了自身的成长和变化外,身边的也在悄然变化着。
每次云景回去,都会用灵气滋润家人,反正从最初那次之后,直到现在,他的家人都没有生过病,而且偶尔不小心受伤了也比常人恢复得快一些。
再一个的话,他的家人身体越来越好了,简直可以说越活越年轻,就连他爷爷云林,曾经头上已经有的白发,如今都全部变黑了,精神头很足,容光焕发,看上去就让人相信,他活个一百岁绝对没有问题。
有一次云景的家人来看他,遇到了李秋,事后李秋对云景说,据他观察,云景的家人身上没有丝毫因为辛苦劳作而留下的隐疾,健康得比那些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家还好!
有一点云景颇为纠结,那就是经常用灵气滋养家人,可他们依旧不能留存吸收灵气,他想不通这是什么原理。
难倒真的和心灵有关?越是简单平和的心态就越是亲近自然,也就越契合灵气?
他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啧,慢慢来吧……
那株云景他们住处花圃中的野菊,变化也是很大的,在云景习惯性的灵气滋养下,那株野菊虽然逃不过寒冬凋零枯萎的自然规律,但它每年都会重新发芽开花。
到如今,那株野菊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花朵金灿灿的,碗口大小,花香无比芬芳,而且花期很长,云景严重怀疑,再这样下去的话,将来说不定野菊将四季长期绽放!
李秋都很好奇那株野菊,言说几乎比得上京城很多大户人家专门培育的珍贵品种了,他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但对那株菊花的喜爱甚至超过了云景,宝贝得不得了,还专门在花圃里给那株野菊腾出地儿呢。
家里的大黑在灵气的滋养下越发壮实了,油光水滑,而且更通人性,耕地大半天都不会累,曾经大黑做这样的重体力活儿还会累得口吐白沫,如今不会了,拖着犁铧简直不要太轻松,就跟散步似得。
又一次云景看到,大黑在一棵树上蹭牛角,结果树皮都被它的牛角撕下来了!
小白的变化也很大,个头如今长到了一米二高,展翅足有三米开外,利爪如刀,有次抓了一条近五米长的蟒蛇,它自身居然没有受伤,俨然已经成为了天空霸主。
小白的变化云景还是很开心的,他觉得,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在,早晚有一天自己能骑着小白在天空翱翔。
本来正常情况下,云景这个年纪已经可以骑着小白翱翔天空了,可在灵气的滋养下,他虽然不胖,但体重不轻,小白还驼不起他,这就没办法。
有一点云景有些不好判断,小白到底是公的母的?禽类这种东西性别不好分辨,尤其是鹰,他之前也没接触过啊,也不见小白下蛋……
小乌龟也已经不是小乌龟了,长到了脸盆大小,通体青黑色,龟壳甚至还隐隐有金属的光泽,敲上去硬邦邦的,很是坚韧结实。
它一直生活在云景他们住处的小池塘里,每天懒洋洋的,但谁要是以为小乌龟速度慢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那家伙速度贼快,甚至比一般的兔子还跑得快,每次小白到来它都第一时间飞快跑水底不出来,怂得一批,当然,也可以说是聪明的表现。
镇纸的变化倒是不大,但云景总觉得那玩意还是在变化的,把玩起来更舒服了不说,似乎更结实了,有次云景不小心掉石板地上,它居然一点都没摔坏。
如此种种,总之云景身边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本来偶尔回家,云景还想将其他称得上朋友的小动物也用灵气滋养一下的,然而每次小白都在身边,它们不敢靠近,久而久之,到最近云景都没再见过那些称得上朋友的小动物了。
大自然物竞天择,估摸着它们已经不在了吧。
要说李秋对这些异常情况不知道那是假的,但云景一番观察下来,发现自家师父居然一点都没表现得奇怪。
是他见多识广见怪不怪呢,还是说他压根不在乎?亦或者明知这些奇怪现象都和云景有关,但他并不拆穿?
云景本身倾向于后者,师父估计猜到这些和自己有关,但他并不在意。
李秋本身也在变化。
随着云景的成长,他能操控的灵气更多了,经常帮师父聚拢灵气,然后李秋在武道上得到了突破。
曾经他是先天初期,二十年前的经历让他消沉,修为一直止步这个阶段,在这两年云景的帮助下,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天纵奇才的时候,短短两年就突破到了先天中期!
云景毕竟没有接触过练武,对武道方面不了解,不清楚先天初期和中期的具体差距,但他发现师父变得更年期了。
对于自身的突破,李秋并未瞒着云景,反倒是稍微给他说了下突破后的变化。
先天初期的先天真气,能释放出去隔空伤敌,还处于‘气’的范畴,而中期的话,用他的说法,真气更近一步,宛如实质液态,释放出去的锋芒能凝而不散,甚至还能操控自如。
他还说,如果再进一步达到先天后期的话,真气和实质没什么区别,释放出去能长时间存在,但他还没到那一步。
总的来说,虽然云景自身和身边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但他的日子还是很平静的,波澜不惊。
他十岁这年。
春,新学期入学一个多月后,教习杨云空说了一件对云景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学习到现在,基础的都学得差不多了,已经勉强有资格去参加第一次科举了!
他说如果谁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大可去试试,即使考不上童生也没关系,都还小,来年还有机会。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提议全班都去试试,考不考得中童生没关系,算是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积累一点经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放下一桩心事
大离王朝的童生试每年都有一次,在春季进行。
在这个季节进行,算是有一定的寓意吧,昭示着学子如勃发的万物一样,鲜活,充满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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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的二十个小孩,得知了他们如今可以参加初次科举考试这一消息后,一个个都显得很激动,学了几年,总算是可以见真章的时候了。
说到底,读书识字,只是让他们获得学问而已,但科举,才是真正改变命运的关键所在。
面对这种人生的重大分叉路口,二十个学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多数都是一副摩拳擦掌准备试试的姿态。
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心态不一,他们迷茫彷徨又忐忑,似乎有点太突然了,还没做好准备,无论是学问上还是心态上都没做好准备。
面对反应不一的一帮学子,杨云空心头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云景他们入学的时候,一个个青葱稚嫩,可这一转眼,几年过去,他们都到了能参加科举的时候了。
他们在一天天长大,自己也在一天天变老,可到底自己的所学还是传播下去了,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学子,不算辜负了来此世走一遭。
等到一帮小孩稍微适应了这个消息,杨云空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笑道:“你们不要有压力,若是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可以去试试,还是那句话,能不能考上童生,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即使这次考不上也没事儿,来年还有机会,一直到你们三十岁都可以去考的,只要认真学了,这辈子还是有很大机会考上童生的”
大离王朝规定,有学籍的读书人,三十岁之前没有功名,都是可以每年一直考的,当然,虽然这么规定了,但真到了三十岁,并没有多少人还在参加童生试,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跟十来岁出头的小娃娃一起考试,虽然是为了前途和命运,说到底还是有点丢人的,也变相说明了真不是走科举这条路的料。
通常情况下,读书人一般到了二十岁还没有考取功名的话,大多都放弃这条路了,继续做学问花费很大,还不一定考得上,不如早早改行。
当然,也不乏那种钻牛角尖的,明明没那个天赋偏偏固执的以为自己能行,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现实无情的拷打……
接着杨云空又说:“今年的童生试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在县里进行,下个月的初一,因为童生试考的都是简单的基本的东西,所以只有一天时间,你们决定今年就想尝试一下的,最好在最近几天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们安排”
“虽说每个有学籍的人都可以参加科举,但其中还是有些讲究的,首先要把参加科举的名单上报上去,县城方面好根据人数安排考场,然后,并不是说名单上报上去就能参加科举了,会经过审查,若参加科举的人本身犯过重大过错,亦或者长辈和直系亲戚犯下十恶不赦大罪的,这样的人是会被刷下来的,不具备科举资格,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审核确认,所以名单要提前上报上去,当然,通常情况下这种被刷下来的很少,你们我或多或少都了解,虽然有些人犯过错,但都只是些小事,问题不大”
“最后,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你们初次参加科举,是需要有人作保的,而且需要三个拥有功名的人作保,才能参加科举,这个也问题不大,学堂的先生每个人都有功名,完全能帮你们作保,不需要付出其他,呵呵,当然,若是你们将来结业了也没能获得功名,那时再想参加科举就需要自己找人作保了,那时你们就会知道,离开了学堂,自身又人脉不够的话,想要科举是何等的难,所以努力学习吧,争取在学堂学习的时间里获得功名”
“这些事情都需要复核,所以要提前做好准备,科举,是为国取才,国之重器,岂可儿戏,好了,现在下课,你们自己想想,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如果确定要参加今年的科举,这两天就告诉我,告诉我的时候,别忘了把学籍带来交给我……”
下课了,交代了这些,杨云空离去,他没有单独的要求哪个人今年一定要参加,也没有否定某人没必要参加,哪怕学习成绩最好的云景他都没单独说,反正就是一视同仁,自己看着办。
“啊景,你要参加吗?”
下课后,云景的几个小伙伴第一时间就凑上来询问了。
“对啊云景,你参加吗?如果你参加的话我也参加,要不然心里没底”,陈一剑好奇的看着云景道。
云景无语,心说我还能帮你作弊不成,额,想到自己那神奇的感知范围和控物能力,似乎还真行?
没第一时间确定,云景想了想说:“具体要不要参加,我得回去和师父商量一下,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这样啊,也行,反正你学问是班上最好的,你若不去我也不去了,毕竟你都没把握的事情我们去了也只是走个过场”,王柏林想了想道。
周金泰一如既往的胖,他这会儿点头说:“我也一样”,完了估计觉得自己的回答有点单调,加了一句:“一个人去的话太无聊了”
他们这个圈子很铁,关系最好,虽然他们和其他同窗的关系处得也不差,但到底还是几个人在一起玩儿的时间多一点,其他人估计也有些要去的,可如果四人圈子有人不去的话,就会显得没劲儿。
这种从小开始朋友关系,就是这么硬。
“反正明天再说吧,现在我也不确定要不要去”,云景耸耸肩说。
王柏林他们也不再追问了。
然后,王柏林一脸羡慕的看着云景语气道:“啊景,我好气啊,当初你是我们四人中长得最丑的,黑不溜秋,比周胖子还不耐看,哪儿知现在你却是长得最好看的,一起都在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看你了,整得每次一起我们都不好意思待在你身边,我很担心将来找媳妇都不好找”
云景无语的看着他道:“你不是早就已经定亲了吗?还经常给你媳妇写情信呢,那内容,肉麻死了”
那家伙也真是的,整天都在想女人,越长越大就越是变本加厉了,三句话不离女人,啥事儿都能往女人身上扯,简直了。
“我只是打个比喻嘛,再说,定亲的那是正妻,将来我还想娶小妾呢,要漂亮的那种,越多越好,想想都美”,王柏林嘿笑道,一脸憧憬,搞不好这会儿脑海里面已经出现了大被同眠的画面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伙常用字学得差不多,就开始到处收集小皇叔了,有几次带学堂来,被先生发现,狠狠的教训了几次,然而这家伙屡教不改,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那么多皇叔,就很神奇,就跟云景前世那些神通广大的LSP网友一样,总能找到资源。
真心无语了,云景撇撇嘴道:“你不想死得早,将来就多娶几个,前几天先生教的你忘啦,色是刮骨刀啊”
“我乐意,将来我死也要死在女人肚皮上”,王柏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没救了,抬走吧。
云景不想和他说话了。
边上陈一剑捅了捅周金泰的肥肚子,借着话题挤眉弄眼道:“你们说,啊景现在就长这么好看了,将来得有多少女孩子喜欢?我估摸着以他的长相,很多漂亮的女人倒贴都干,就像阿林带来的书上说的那种”
这家伙也是看过王柏林收集的小皇叔的,有些内容……咳咳,不堪入目……
看了云景一眼,周金泰这小胖子‘眯’着眼睛说:“我猜至少十个!”
“我猜十五个!”王柏林当即开口道,关于女人的话题,他总是那么乐此不彼。
才十个十五个?
看不起谁呢这是,打住打住……
云景翻了个白眼,说:“你们够了啊,越来越离谱了,而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定亲了的”
“瞧你说的,咱哥儿几个谁没定亲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我们读书人寻花问柳那是风雅之事,妻子还得支持呢”,王柏林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道。
陈一剑赶紧点头说:“就是就是,啊景你那么好看,将来红颜知己多那是肯定的”
再由他们说下去,指不定会说些什么呢,云景赶紧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一个个鸟毛都没长齐,与其想这些将来的事情,你们还是多想想科举的事情吧”
“啊景你太无聊了”,王柏林当即失去了兴趣。
恰在此时,不远处的林夜星大声道:“我决定了,参加这次的科举,你们谁要一起的?一旦同期考上童生,我们就是同年了,同年你们知道吗?先生说过的,关系比同窗更进一步,相互扶持那种”
他虽然这么说了,但应者不多。
云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那家伙这么快就决定了,话说回来,他已经十二岁了呢,再过几年十六岁就要结业,是时候参加科举了。
当云景看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林夜星挑衅的目光。
好吧,他那番话搞不好是专门说给云景听的,目的嘛,不言而喻,想在这次科举压云景一头,以解‘万年老二’的‘心头之恨’。
懒得理他……
放学后,回去的路上,云景将他如今能参加科举这件事情告诉了师父李秋,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李秋听后笑道:“景儿你想去就去吧,想来以你如今的学问,只要不故意搞砸,考个童生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童生试,说到底考的都是些简单的东西,对你,这点信心为师还是有的”
“额,师父,你不是说考试很难吗?现在又对我这么有信心?”听了他的回答,云景愕然道。
笑了笑,李秋说:“难,当然难啊,但也要看对谁来说了,你是为师看着长大的,还不了解你啊,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还能静下心来认真巩固专研,也不怕你骄傲,就现在你们学的那些东西,恐怕整个新林县都没有任何人比你掌握得更扎实,考试范围都在你们学过的内容里面,你去考个童生还不简单?”
“师父你也太抬举我了”,云景谦虚的摇摇头道。
李秋比他更有信心,说:“不是抬举,是事实!”
也不和他争论这个,云景想了想问:“师父,您能给我说说,童生试大概都考些什么内容吗?”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什么秘密”,笑了笑,李秋又道:“据为师了解,童生试主要考三个方面吧,我刚才已经说了,都是你们学过的范围,具体的话,就是算数礼仪和对文字的认知了解,这三个方面,每年的侧重点都不一样”
顿了一下,李秋又具体点说道:“礼仪的话,大概会出一些图案,让你们分析那样的场景下该做什么样的礼仪,要么就是描述一些场景,让你们判断场景中的礼仪对错以及具体该如何做,算数的话,这个我就不说了,反正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你不会做的算数题,最后是文字方面,会从你们学过的诗词文章内容里面节选一些,让你们补全内容,其他还会出一些题让你们解释对错,还会让你们解释一些文字词语的意思等等,大概就是这样,最后的话,或许还会让你们做一首诗或者词亦或者一小篇散文,这个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临场发挥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头倒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除了诗词外,云景觉得自己问题不大。
关于诗词散文什么的,估摸着跟前世考试的时候最后的作文差不多,这个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拿‘高分’。
稍微思索,云景道:“师父,我决定参加这次科举!”
学以致用嘛,都埋头苦学这么多年了,云景也想去试试自己的斤两。
“嗯,既然这样的话,月底你就不要回家去了,为师和你一起去县城考试,一来这次科举本来就是为师要带队去的,再则,你人生地不熟,为师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顺便去看看你师兄他们”李秋点头道。
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云景的心态很稳,并没有丝毫焦虑忐忑,这次能不能考中童生,他把握还是很大的,不是骄傲,是有那个底气,过目不忘加上这些年来的认真刻苦学习,考的还是学过的内容,他若是考不中的话,可以回家了,还学个屁啊。
牛车慢悠悠的走在路上。
可走着走着,云景发现自家师父突然就不说话了,表情倒是很平静,但眼神却故意看向一边。
云景朝另一边看了看,也不说话,沉默着。
李秋之所以如此,是有原因的。
这几年过去,当初距离学堂不远的荒坡,那个大兴土木的地方,如今已经出现了一座崭新且恢弘的华丽庄园。
庄园门口乃至周围都有身穿铠甲的兵丁守卫着,那些兵丁每一个都目光冰冷,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庄园周围百米之内可谓生人勿进。
和云景当初猜得一样,那是长公主的府邸。
每一次上放学,走到这个地方李秋都会沉默,且不去看那边,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态。
当初那次之后,长公主就再没出现过了,如今云景也不知道,那座庄园修好了长公主有没有来入住。
要不说人家是长公主呢,那座庄园天知道花了多少钱修建,可以肯定的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摆设,指不定长公主一年到头都不会来住几次……
远离那片区域了,云景也没去触师父的眉头。
想了想,他还是将一直都记挂在心头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说:“师父,我弟弟云冬如今也不小了,作为家里的长子,也是弟弟妹妹的长兄,我有义务为他们的未来考虑,所以,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想让弟弟来学堂读书的话,需要做些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李秋听了之后,看着云景笑道:“景儿,我还以为你还要等一两年才会和为师说这件事情呢,到底是为师教出来的弟子,在弟弟年纪刚刚适合就考虑到了家人,这让为师恨欣慰”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对云景道:“你弟弟读书的事情很简单,左右不过为师一句话的事情,但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为师让他直接入学,秋季会有一批新学生入学,那时候就让他来吧,不过,他的学杂费得你来想办法出,嗯,这些年来你跟着为师去镇上摆摊,如今的学问,帮人写信什么的也绰绰有余的,想来给他挣学杂费还是不难的,不是为师不念我们师徒之情,实在是为师不想让你养成不劳而获的性格,而且你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兄,本就应该承担这些责任和义务,你理解吧?”
“多谢师父,弟子没问题的”,云景点头道。
能解决弟弟读书的事情,云景心头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能让他读书最好,云景并不想弟弟走上江湖那条路,若是那样的话,云景宁愿弟弟种一辈子土地,打打杀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他想是这么想,但弟弟的人生,到底还是要由他自己去选择的,当哥哥的,只能说尽量的想让他好,走正道。
李秋笑道:“别急,为师这里还有第二个选择呢,这第二嘛,就是学杂费什么的你也不用担心了,而且为师还会为你弟弟推荐一个人让他拜其为师,想来为师还是有几分薄面的,问题不大,当然,这有条件的,就看你敢不敢接受了”
“什么条件?”云景好奇问。
李秋说:“条件嘛,就是你这次童生试,给为师拿个县里第一回来,怎么样,敢不敢接?”
“弟子尽量!”云景想了想认真道。
为了弟弟,也为了自己,云景没有理由不努力一把。
“嗯,景儿你也不要有压力,不管能不能拿这次县里的科举第一,你弟弟入学的事情都不是问题”,李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然后李秋又道:“还有,等过几年你妹妹长大了,年纪差不多了,也送来镇上吧,镇上有一家私塾,专门教女孩子的,到时候让你妹妹去那里学一些学问,总好过懵懵懂懂一生,当然,学杂费就得你这个当哥哥的来想办法了”
没想到师父连这都考虑到了,云景当即感激道:“多谢师父”
“景儿不必如此,你是为师的衣钵传承,这些都是小事儿,将来你成就越高,就越是对为师的回报,为师很看好你的”,李秋摇摇头道。
他都这么说了,云景也不再多说什么。
然后他又在想,自己逐渐长大了,一年到头陪在父母家人身边的时间很少,将来弟弟妹妹也是如此……
摇摇头,云景不去想这些了,人总归是要长大的,任何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时时刻刻陪在父母身边。
时间不快不慢的过着,转眼就到了月底,云景他们得去县里参加人生中的第一次科举了。
手续之类的早已经办好。
他们班二十个学生,到底还是有四个没有去参加,他们实在是对自己没有把握,只能等来年再去搏一搏了。
如果这次他们班上有人考上童生的话,童生和普通学生就不在一起学习了,童生会升到知问班,学习更进一步的知识。
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做学问了,学堂还会教武学!
知问班会习武,这些云景他们都是知道的,但学堂教练武的时候,从来不让云景他们这些蒙童看到,学堂也严令禁止学武的人在学堂显摆武学,若是犯了这条‘校规’,轻的被责骂体罚,重的会被逐出学堂甚至撤销学籍!
也正是有这条严厉的校规约束,没高年级人敢在学堂炫耀武力。
云景依稀听说,将来考秀才的时候,武学也是要纳入考核的,也不知道真假。
能在武学上有多大成就,就看个人天赋和机缘了,当然,有钱人家用钱堆,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管什么时候,钱总是能解决很大一部分问题,如果解决不了,估摸着是钱不够。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县城
新林县县城距离牛角镇足有一百多里地,而童生试是一号进行,是以云景他们得提前一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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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这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云景和李秋就起床了。
洗漱完毕,尽管前两天李秋就反复叮嘱过,但还是反复确认道:“景儿,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毛笔,墨块,砚台,镇纸,还有磨墨的水,确定都带上了吗?纸就不用带了,考场会发,以防作弊”
尽管已经再三确定过,但云景还是检查了一遍才回答道:“师父,东西都已经带好了”
“嗯,毛笔多备几支,其他的也是一样,以防考试的时候出意外”,李秋点点头道。
云景说:“师父,放心吧,都带着备用的,而且也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那就好……”
在这个时代,科举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寒窗苦读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哪怕仅仅只是童生试,也值得打起十二分谨慎去应对。
或许一次不中来年和以后还有机会,但一次失败后,势必会给读书人带来压力,会怀疑自己,久而久之,意志消沉,学问不进反退,再想考上功名就难了,这种情况还不少,作为过来人,李秋再清楚不过。
他相信自己的徒儿,但不等于就能马虎以对。
然后李秋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铁牌,递给云景说:“景儿,这是你的考牌,收好,切莫遗失了,一旦遗失,将无法进入考场,这一年的科举就与你无缘了”
铁牌三指宽半掌长,很崭新,亮银色,李秋那箱子里面类似的小铁牌至少还有七八十个。
这些都是这次学堂要去参加科举学生的考牌,李秋作为山长,前几天县里送来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保管。
参加这次童生试的,并不止云景他们,还有其他比他们早起入学的学子,毕竟科举很难,并非人人第一年都能考上,很多学子直到结业也没能考上童生呢。
那天县里送考牌来的时候,云景也看到了,阵仗不小,足有二十人护送,每个护送的人身手都很不凡,单从气息判断,大多数人身手恐怕都要超过牛角镇的王捕头。
考牌送来,还要李秋签字画押盖章,还得牛角镇镇长在场证明,由此可见大离王朝对科举的重视。
如今牛角镇有镇长了,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年龄正是人生中最巅峰的时期。
当初新镇长上任的时候,李秋作为学堂的山长,也是去迎接了的,不过背后却对那人嗤之以鼻,他给云景说,新镇长居然是一个进士,从京城而来,也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成为了牛角镇的镇长。
来上任之后,也不见他干啥正事儿,见天的往长公主的府邸周围打转,估摸着是想偶然遇到长公主在对方面前露露脸,若是被长公主记住的话,恐怕一下子就能飞黄腾达。
不得不说,体制这种东西,哪儿都不缺少善于专营的人。
这些情况在脑海中闪过,云景打量着手中的考牌,它一面有着云景的名字,而另一面,则用小字刻着云景的一些简单信息。
稍微打量,云景有些好奇,因为他发现,这考牌的边缘并不规则,像是被人刻意为之。
“景儿不要奇怪,县里有另一半,进入考场的时候,若是考牌合不上,是没法进入考场的,每年另一半都不一样,防止有人冒充替考”,李秋在边上解释道。
对此,云景只得表示,大离王朝为了防止作弊,真的是煞费苦心了。
一切准备妥当,李秋说:“走吧,我们去学堂,吃了早饭就和其他人一起出发去县里,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就能到,客栈早已经准备好,到了休息一下,然后去熟悉考场,睡一觉,明天一早进入考场正式考试”
这种送学生去考试的事情,李秋已经经历过多次,安排起来井井有条。
马上就要出发,云景对院子里池塘边晒太阳的小白说:“小白,我要去县里考试啦,今天不回来,你得把家看好啊”
“走吧景儿,它能听得懂什么”,李秋笑了笑摇摇头道。
那边小白听到云景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居然还咕咕的叫了一声,像是在说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跟什么动物学的叫声。
然后,它又继续盯着半米深的池塘。
池塘底,脸盆大小的乌龟怂在水底,就是不出来,显然很怕小白……
师徒俩不疾不徐的乘牛车来到学堂。
今天山下很热闹,一辆又一辆的马车排了很长的队伍,跟赶集似的,赶集都没这么热闹,那些都是要去参考学子的家人护卫等等,他们会陪同孩子一起去县城考试。
科举考试,可是事关未来命运的事情,那些参考学子的家人明显比学子本身还要紧张在意。
在学堂吃了饭,山长李秋将所有要参考的学子聚集在一起。
云景用膀胱一扫,发现这次去参考的人数居然多大八十六人!
而这,仅仅只是他们这个牛角镇学堂参考的人数而已,整个新林县加起来的话,参考人数绝对超过一千了。
当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分发考牌,然后李秋严肃的给参考学子们叮嘱考场规矩,面对这种人生大事儿,不管是参加过考试的还是第一次参加的,都认真听着。
“这次考试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但你们要记住,考试的时候,进入考场后严禁喧哗,一旦惊扰考场秩序,轻则逐出考场,重则取消考试成绩,然后,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作弊,一旦被发现,轻则十年禁考,重则终身不得参加科举,甚至还会被剥夺学籍乃至定罪入狱,都给我记住,听到了吗?”李秋一脸严肃道。
“知道了”,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参差不齐道,但每个人表情都很认真严肃。
他们听没听进去李秋不知道,该说的他都说了,若有人到时候还是犯错,那他就没办法了。
最后,他说:“好了,你们苦读多年,这才考试打起精神,拿出你们的真才实学,我提前祝你们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出发!”
然后,一群人往山下井然有序的而去。
此次随行去县城的,除了李秋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先生,他们这一走,整个学堂就显得空荡荡起来。
剩下的,要么是一些已经考取童生的学子,要么是一些对自己实在没有把握的人,有功名的,在给他们加油打气,没功名的那种,则是一脸对未来的茫然……
这次学堂八十六个学子去考试,最终能有几人考取功名?
谁也不知道,因为科举太难了,上千人争那二十个名额,他们这几十个人去参考,最终有一两个能考上就值得庆贺了,多了实在不敢想啊,往年一个都没考上的都有,据云景所知,去年就是如此!
科举对很多人来说是改变命运和社会地位的机会,可这机会太渺茫了,难如登天也不为过。
一行人来到山下,上了马车这样的交通工具,然后浩浩荡荡的往县城方向出发。
参考的学子,学子的家长,护卫仆人,加起来人数都超过三百人了,规模当真不小,每年这样的事情都要发生一次,当他们走过田间地头,忙碌的农民已经见怪不怪。
从学堂出发,他们从镇子边上绕过,然后上了官道。
最开始的一段路程,都是各个学子的家长在三令五申的叮嘱自家孩子如何如何,一遍又一遍,有的孩子认知听着,而有的则有些不耐烦……
赶路,尤其是走长途,在这交通不便的当下,到底还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
走了个把小时,学子的家长嘴巴都说干了,没词儿了,这才放过自家孩子。
然后吧,有相熟的邀请前去聊天解闷,有的则干脆休息养神。
“阿景,这边,到我家马车上来,宽敞,胖子他们也在,我们一起好玩一点”
王柏林他老爹总算是‘放过’了他,去熟悉的人马车上聊天去了,然后他就迫不及待的从马车车窗伸出脑袋冲着云景招手呼叫。
李秋笑着拍了拍云景的肩膀说:“景儿,去吧,考前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好的师父,那我过去了”
打了招呼,云景下了牛车快步走向王柏林他们那边。
他倒不是对明天的考试有多大压力,主要是路上太无聊了。
踏上王柏林他家的马车,云景发现没有大人在,马车很宽敞,陈一剑周金泰王柏林各自占据一块地方,云景上来后也丝毫不显拥挤。
“阿景,你去没去过县城啊?”
云景刚上来,王柏林就开口问。
“没去过,咋啦,你不是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去呢”云景坐下后耸耸肩道,一点都没有因为第一次进城那种好奇之心。
在见过牛角镇的景象后,云景对此间的所谓大城市已经不好奇了。
王柏林拍了拍脑门道:“啊,我忘了,对了,我跟你说,我去过很多次县城,那里有好多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哦,嘿嘿,阿景,你长这么好看,小心被人掳了去回不来啊”
云景当时就一脑门黑线,这家伙,三句离不开女人,你不说女人会死啊,无语道:“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些?”
“那还能想啥?”王柏林理所当然的反问。
你去死吧……
不想和他说话了,云景看向周金泰道:“胖子,别紧张,平常心对待吧,该学的都学了,正常发挥就好,不要有压力”
周金泰一看就紧张得要死,在边上也不说话,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吃的。
“额没紧张啊”,他抬头笑了笑道,嘴里咀嚼着东西,说话都说不清楚。
你这还不紧张?一身肥肉都在抖好吧,然后云景说:“你看剑客,他就不紧张,还有心情看书呢”
陈一剑,自从那次仗剑江湖失败后,云景他们就给他取了个剑客的外号。
“事到临头了看书有什么用”,周金泰撇撇嘴道。
这会儿王柏林在边上瞪眼嚷嚷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不会以为剑客现在看的是什么正经书吧?”
???
于是,云景和周金泰都看向了低头看书的陈一剑。
那家伙脸色一红,将手中的书丢王柏林脸上说:“那什么,刚才我一上车,林子就说搞到了一本好书,我就想看看好在什么地方,事实证明,一般吧”
“一般你还看得这么起劲?”王柏林宝贝的把书收好鄙视道。
云景想锤死他们,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看这些?把心思放在考试上不行吗?”
说完,云景摇摇头道:“给我也看看……”
“哈哈哈,阿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柏林他们顿时笑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枯燥,四五个小时后,去县城的路他们走了一半,在一家路边野店停下休息,吃了饭又继续启程赶路。
那路边野店位于一三岔路口,规模还不小,足有两层,前方三条路分别通往其他三个镇子,供赶路的人歇脚住宿,云景他们的到来,倒是让这家店赚了不少。
在这里,云景他们还遇到了另外三个镇子去赶考的队伍,虽然彼此不认识,后面的路也结伴而行。
那家店也不是什么黑店,他们也没有‘恰好’碰到江湖恩怨……
接下来的路,一行人就没那么高的兴致了,春日的太阳虽然不毒辣,可赶路本就让人乏味,暖洋洋的太阳一晒,就让人昏昏欲睡。
还好的是,赶考的学子家里都是有家底的,赶车这种事情自然有下人,路上困了,直接休息就是。
云景倒是没睡,他精神头很好,重新回到了师父李秋的车上,看着沿途的风景。
实际上也没什么看头,沿路大多数都是荒山野岭,偶尔能看到田地,也只能看到一些穷苦农民在地里忙碌。
然后的话,云景发现,估摸着是朝廷方面发力了,他所见到的那些忙碌农民,都在使用农家肥。
有一点云景蛮纠结的,就是直到如今,朝廷方面也没有政策下来确定税赋问题,搞不好朝堂上还在扯皮……
下午时分,大概四点的样子,赶了大半天路,新林县县城总算是遥遥在望。
目的地快到,这个时候,乏味了一路的人们精神头倒是又好了起来。
看着远处的新林县县城,云景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并没有能让他眼前一亮。
说是县城,也就规模比牛角镇大了几倍,土墙茅屋少了一些,建筑物方面好了一点,但到底没有让云景体会到心中所想的那种繁华景象。
县城周围倒是有城墙,如果那能称得上是城墙的话。
城墙只有四米来高,石头垒砌的,很多地方明显年久失修垮塌了,用泥土填充夯实,估计一下雨还得被泡夸。
好吧,云景心头不禁嘀咕,前世电视上看到的,随便一个小镇或者县城,都有着坚固的城墙,街道干净整洁,房屋华丽,人们穿着得体,谈吐文雅……,那些特么根本就是侮辱人的智商!
真实的情况是什么?道路凹凸不平,建筑陈旧,人们穿着大多数都破破烂烂……
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看到新林县的情况也并不意外。
不过到底是科举这种关键时期,新林县的治安问题倒是很严肃的,城门口有兵丁把守,挨个认真检查进出的路人。
轮到云景他们的时候,倒是简单得多,只需出具考牌亦或者学籍之类的就放行了,并没有遭遇严格排查,把守的兵丁反倒是对他们很客气。
入城后,他们一行直奔早已定好的客栈。
“景儿,你在看什么?”
李秋见云景四处张望,于是好奇问。
云景笑道:“师父,以前和你去茶楼听书的时候,经常听到说书先生讲,人多的地方很容易发生江湖恩怨,我在想我们会不会恰好遇到”
“哪儿有那么多江湖恩怨正好被我们遇到啊,说书先生说的,也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且大多数都只是编造出来的而已,当不得真,再说,明天就是朝廷科举,等闲谁敢在这个时候闹事儿?一旦影响到科举,打入大牢都是轻的!”李秋摇摇头哑然道。
好吧,云景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到底县城还是要比牛角镇大得多,人也多得多,街边店铺林立,来往行人交织,倒是让云景见识了一番古代的真实城镇风貌。
进城后又半个小时,云景他们总算是来到了定好的客栈。
他们人多,一家客栈明显是安排不下的,周围的几家客栈早就已经被包下了,就等着它们入住呢。
王朝科举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一路走来,云景发现人们谈论的都是关于科举的事情。
来到客栈安顿好,休息了一会儿,李秋又忙着将学子们集中起来,然后带着他们去熟悉考场。
当云景他们来到考场之处时,发现这里早已经戒严,周围每隔几米就有兵丁把守,而且考场周围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捕快在巡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忍了!
考场占地面积很大,云景目测一番,估计其占地不下于一个标准的足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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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整体呈圆形,外面居然有高达五米的围墙包围,比之县城外面的城墙还高,且墙上布满了锋利的铁刺。
这样的高度,一般人想要翻进去,不借助工具几乎是不可能的,高来高去的练武之人除外。
而且在考场外,每隔差不多八米就有一个兵丁守卫着,更远处还有捕快巡逻,如此严密的防守下,一般人别说翻进去了,就连靠近都困难。
从捕快的巡逻频率,还有守卫兵丁的间隔,云景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单单是这些恐怕就动用了五百人以上。
由此可见,大离王朝对于科举的重视,而这还仅仅只是初步的童生试而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考场五十米范围就禁止闲杂人等靠近了,就连云景他们到来,也被拦下进行盘问。
得知他们是来熟悉考场的,拦下他们的兵丁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
云景的感官很敏锐,在被兵丁拦下盘问的时候,他依稀听到远处有人在闲聊,说这几天有人想方设法的想靠近考场,被抓了不少,直接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那些被抓的人,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处理,是因为县城的官员几乎都在忙着考试的事情,谁有功夫搭理他们啊。
听到这样的谈论,云景也不好分辨那些被抓的人是不是想要给明天考试的学子作弊,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估计有些是误闯被抓的吧。
撞枪口上了,喊冤也没用……
被拦下的云景等人,他们并未因为是来熟悉考场的考生就被第一时间放行了,而是出具了考牌和学籍,这才被放行允许接近考场。
这个时候云景心头有些想笑,他发现,那些平时在学堂‘上蹿下跳’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学生,面对这样的情况都变得规规矩矩,老实得不得了。
经过了第一道盘查,他们也没能第一时间进入考场熟悉环境,而是在围墙外十米之处等着。
然后云景得知,这考场一共有四个出入口,都有编号的,依次是甲乙丙丁,对应考场内的四个区域。
这时李秋让云景他们看自己的考牌,上面有对应的编号。
云景拿出一看,自己考牌后面,刻着丙零四三这个数字。
“考场之内,除了看守的兵丁和考官外,只能允许考生进入,哪怕还没开考,我们这些带队的先生也是不能入内的,所以接下来只能你们自己去熟悉考场了,都看到自己的编号了吗?去相应的出入口吧,那里会有人安排你们的”,在一帮学子查看考牌的时候李秋说道。
然后云景他们只能自己去往对应的区域了,说来也巧,云景和王柏林他们三人都不在同一个区域,甚至四个人都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只得分开,约好熟悉考场后在原地集合。
和其他十几个熟悉的‘老乡’一起,云景他们去了丙区。
过去的路上,云景稍微闭上眼睛,思维散发出去,在他那半径千米的‘观察’范围下,考场情况很快就了然于心,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考试位置,甚至王柏林他们的位置云景都看到了。
咋说呢,考场内的布局,还真是圆形的,最中间有一个三丈高的高台,高台上有亭子,站在上面能看到四周。
而考生的考房,每个人都是单间,有墙隔开,隔开的墙还向前延伸了半米左右,反正在考房内几乎看不到左右的人,面积不到两个平方,有顶,估计是为了防止下雨天。
考房正前方对着考场中心的高台,没有门窗。
云景猜测,考场中间的高台应该是考试时考官待的地方,他们方便随时观察考生的情况。
考房呈阶梯状,每间考房都对着中间的高台,整得跟罗马斗兽场似得。
考房内的布置就很简单了,一个恭桶,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其他的一概皆无。
尽管云景已经将考场的情况了然于心了,但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的。
他们来到丙字入口,被兵丁拦下,告诉他们安静的等着,已经有考生进去熟悉考场了,得等他们出来后才能进去。
而且还不能同时进去,每次只限十人,全程都得在兵丁的注视下,这是为了防止考生在熟悉考场的时候偷偷藏作弊手段。
总之就很严,估计能想到的防作弊手段都用上了。
这还不是考试的时候呢,第二天考试每个考生都得被搜身,带的一切物品也要被检查。
等待的过程中,和云景一起的,有人笑道,说他们只有十来岁,哪怕明天脱光了被搜身也没什么,但换做那些一二十岁还来考试的大龄考生,那就有些难为情了……
搜身这个过程是没法避免的,任何考生都不可能例外,每一个有功名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怕朝堂上的一品大员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虽说每年的童生试都至少有一千人参加,但来得早的已经先熟悉考场了,是以云景他们并未等多久,十多分钟后,就轮到他和其他九个人进去了。
进入考场,没有人说话,很安静,那些负责监督的兵丁嘴巴就更被缝上了似得,闭得很紧,明显被警告过禁止在考场和任何考生交流。
在他们的眼神注视下,进入考场的人也不敢吱声,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想要说话的表情,都会惹来兵丁冰冷的目光,让人如芒在背!
安静的熟悉了考场,考生记住了自己明天考试的位置,然后又在兵丁的监视下离开。
直到出了考场,一个个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之前的压力太大了。
云景倒是全程轻松,他没感觉到压力,反正就走个过场而已。
这一圈下来,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了,不久后就要天黑。
和王柏林他们汇合,陈一剑压低声音说:“那些兵丁的目光太让人不舒服了,以后我要是当了官,他们绝对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
“剑客,咱现实一点,别说当官了,你还是先考取功名再说吧,而且啊,我觉得你将来更适合去闯江湖”,王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击道。
陈一剑甩开他没好气道:“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啊,而且咱是读书人,将来即使游走四方,那也不叫闯江湖,叫游学,懂吗,那叫游学,你个没文化的”
“呸,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王柏林翻了个白眼。
周金泰那小胖子也回来了,好奇问:“刚才谁叫我啊?我听到胖了”
云景:“……”
没跟他们无聊的打趣,看了看四周,云景居然没看到自家师父,找了一圈,这才在几十米外看到了他。
此时李秋真在跟一个人有说有笑,那人云景还认识,当初他拜师的时候见过,新宁县的县尊大人牛龟寿。
他是师父的好友,也是长辈了,想了想,云景觉得有必要过去打声招呼。
可他这边才刚迈步呢,那边李秋就伸手阻止了他的举动,示意他别过去。
虽然不懂师父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去,但云景还是停下了脚步,远远的冲着牛龟寿行了个礼,对方笑着微微点头,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动作。
不一会儿,李秋辞别牛龟寿过来了,近了之后,他传音入密给云景说:“景儿,你牛叔乃明天的主考官,不让你过去,是为了避嫌,考试结束后……算了,考试结束这几天他也没时间,有机会再带你拜访他吧”
云景点头,表示明白了。
也是,主考官和考生接触,稍不注意就会惹人瞩目,还是避嫌的好。
接下来他们回到客栈,天也黑了。
王柏林凑到云景边上挤眉弄眼道:“阿景,等下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很好玩的哦”
“你说的好玩的地方,是不是那种地方?”陈一剑也兴致勃勃道,一副我纯粹是想见识一下的样子。
周金泰好奇问:“好不好玩无所谓,主要是有没有好吃的?”
云景想给王柏林一脚,干脆直接踹牛角镇去算了,那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所谓的好玩的地方,绝对是勾栏青楼那种地方。
你大爷哟,哥们你才十岁啊,而且明天还得考试,你咋就那么作呢?
虽然云景也想去见识一下,单纯的见识一下啊,但真不是时候,于是摇摇头道:“算了吧,明天还得考试呢”
“去去就回,去去就回,我请,我有钱”,王柏林没放弃,还在极力劝说。
然后吧,这个时候李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沉着脸冷哼道:“还不滚去睡觉?尤其是你,王柏林,这次你若是考不上童生,回去后把你们学过的书全给我抄十遍!”
裤衩一声,王柏林直接傻眼懵逼了,想哭都哭不出来。
考童生,谈何容易啊,他估摸着自己抄十遍书是跑不了了。
云景耸耸肩,一副你活该的表情,你还跟我嘀咕呢,自家师父可是先天高手,声音再小他还能听不到?
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想去青楼,不罚你罚谁!
要说这家伙心也是真大,痴迷女人都到这种份上了,额,估计他爹未来不担心后代的问题了,这号算是废啦,王叔你还是准备培养小小号吧。
接下来各自回屋休息。
夜渐渐深了,热闹的县城也安静了下来,不过某些地方嘛,晚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而且这几天的生意估计还不错。
云景晚上留意了一下,很多送孩子来考试的家长,晚上在孩子休息后都鬼鬼祟祟的结伴出去了。
他们到底是送孩子来考试的,还是专门跑来‘休闲’的?
云景严重怀疑是后者!
新林县居然没实行宵禁……
云景心态很稳,哪怕明天就要考试,他依旧睡得很香甜。
感官敏锐的他,也不清楚睡了多久,反正他的房门被敲响的第一时间他就醒了,黑灯瞎火的,估摸着也就三更天。
门口响起了李秋的声音说道:“景儿,起来洗漱,然后吃早餐,准备出发去考场了”
“知道了师父”,云景尽管觉得时间太早,但还是回答一声起床穿衣。
门外的李秋去叫其他学生去了。
昨天云景从其他参加过考试的人那里得知,他们考试也就半天时间而已,倒不用刻意准备干粮,说到底童生试考的内容不多,也都是简单的东西,花不了多少时间。
虽说他们起得早,但这一耽搁那一耽搁,真正开始考试,估计得十点过去了。
果不其然,参加考试的人真心太多,去考场排队,验证身份,搜身,检查带的东西,这一套流程下来,估计真正开考,十点钟都不一定能成。
排队等待进入考场的过程中,云景实在是无聊,然后就暗中打量了一下王柏林他们,让他微微意外的是,那几个家伙,别看考试前各种不靠谱,可事到临头,一个个倒是认真严肃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之中有没有人考得上童生”,云景心头嘀咕,也不纠结那么多。
他不打算帮王柏林他们作弊,倒不是不念‘兄弟之情’,只是这种事情帮他们搞不好是在害他们,毕竟成绩能作假,学问做不了假,自己能帮他们一次,难倒以后还能帮他们?而且云景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作弊手段就没有人能发现了,他从来不小看任何人!
作弊的后果太严重了,他不想以身试法。
而且他本身也不打算作弊,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去考,纵使他能在考试的时候翻阅千米内的任何书籍!
这种事情,真心没必要投机取巧,哪怕能骗过所有人,他也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关于作弊这种事情,云景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靠作弊手段达到目的的话,恐怕将来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归根结底,总结起来也就四个字,心术不正!
轮到云景进入考场接受检查的时候,那叫一个蛋疼,他甚至都想转身就走不考了。
在一个封闭的单间里,需要将衣服脱光检查,头发都不放过,甚至他喵的屁股都得掰开,万幸粪门没被检查,如果检查的人敢那么干的话,云景宁愿不考了!
不考是不可能的,一想到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忍了……
第一百四十章 夜无声
“小公子勿怪,我们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多多包涵”
“是啊是啊,小公子将来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记我们的仇啊,我们也只是按规矩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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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检查的是两个人,五大三粗的,之所以安排两人,应该有相互监督的意思。
云景抬着双手哭笑不得道:“两位大叔,你们快点吧……”
浑身光溜溜的被你们检查,他喵的,这也太尴尬了。
“好的好的,很快就好了”
他俩检查的时候不停的告罪,但检查还是很认真严格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夹带小抄的可疑之处。
我忍我忍,我再忍……
度日如年啊,好在过程到底不长,就在云景都快‘崩溃’的时候,检查总算是结束了,其中一位大叔帮忙把衣服递给他说:“小公子,好了,你穿好衣服去考场吧,我们就提前祝你前程似锦”
“麻烦两位大叔了”,出于礼貌,丢下这样一句话,穿好衣服的云景一溜烟跑了。
身后的俩大叔相视一笑。
然后两人凑近,小声嘀咕。
“刚才那小公子长得真好看,啧啧,虽然还小,那身材,可羡慕死人了,将来也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会馋得流口水”
“是啊是啊,我都想忍不住多捏两下了,到底忍住”
“可惜啊,他虽然长得好看,但一点都不阴柔,哪怕稍微阴柔一点的话,啧啧,恐怕很多好那口的男人都忍不住”
“不错,而且啊,他身材好看就不说了,尤其是还很硬,我说的是肌肉骨骼硬啊,估计是练过武的,还好我们没过分,否则一旦惹怒,恐怕我们也不一定打得过”
“嘿嘿嘿……”
感官敏锐的云景虽然走了,但那两人小声的对话还是隐隐约约传到了他的耳中,顿时一脑门黑线,你俩够了啊。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云景很快来到自己的考房。
在考房内坐下,左右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只能看到前方考场中间的高台。
在考场内,到处都是站岗值守的兵丁,他们跟木头人似得杵着,估计发生任何骚乱之类的意外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如饿狼般扑上去。
考场内静悄悄的,气氛很严肃,有些压抑。
云景并未干等着考卷的发放,而是打开经过几次严格检查的书箱,将笔墨砚台镇纸等物品准备好,慢慢的磨墨等着开考。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高,大概十一点的时候,考场内随着当的一声锣响,昭示着接下来要发放考卷了,除了锣声外,考场内没有其他任何杂音。
考场中间的高台上,凉亭下,包括县尊在内,足足八个考官端坐其上,目光扫视着整个考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别看都是读书人出身,但云景却能感受到他们每个人都气息不凡,感官敏锐,处在视野开阔的高台上,想来考场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考卷发放是三人一组进行的,一辆辆小推车推着在考场内穿行,一人负责推,一人负责警戒周围,一人负责发放,整个过程严肃,安静。
很快云景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考卷,除了考卷之外,还有一叠白纸,十来张,那是草稿纸,考试之后,草稿纸也是不能带出考场的,会被统一收回进行销毁。
考卷不少,也有十张,到底是刻印的,上面的考题内容实际上并不多,总共下来也就百十道题吧。
云景并未急于做题,而是先检查考卷,以防有错漏或者破损的地方,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需要及时更换,以免白白浪费时间。
更换也不能直接喊,考房内有一根绳子,拉动的话,会链接到某个地方,会有人专门过来查看情况,总之就是尽量别弄出声音影响考生们的心态。
考卷云景全都认真检查一遍,没有错漏破损的地方。
然后他依旧没有急着做题,而是将全部考题都认真看了一遍,这是为了避免‘只考最后一题’这样的事情发生。
检查一遍下来,那种奇葩事件并未出现。
每张考卷都有编号,十张是一套,云景需要在第一张试卷上写姓名籍贯年龄考号和学习的学校等信息。
这些信息在考官阅卷前,都是需要不识字的人糊上的,放置作弊。
在检查考卷的过程中,云景发现,今年的考题,并没侧重哪一科,礼仪,算数和诗词文章这样的考题内容相对均衡。
检查过考卷的云景,拥有过目不忘能耐的他,对每一道考题都了然于心,稍微回忆,总的来说都很简单,而且都是学过的内容,难度的话,也就他前世小学生阶段。
学过的内容都在云景脑海,除了最后一道题,他有把握不会做错任何一道题。
最后一道题,需要他们写一首诗!
虽然有着过目不忘的能耐,云景学习起来很轻松,但这些年来,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太高的文学天赋,作诗并不是他的强项。
所以,那最后一道题,作诗,对他来说挑战不小。
也不知道考题是谁出的,最后那作诗的题,需要考生写一首关于母亲的诗,五言七言不限,四句八句也没有限制,自由发挥。
关于母亲的诗词,云景脑海中一下子就能想到几首名垂千古的,他在犹豫一番后,决定不抄前世那些诗词。
不是说他矫情不想拿高分,而是学问这种东西做不得假,他能抄一首诗骗过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但他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说到底,前世那些学过的诗词,到底不是自己的,抄了,虽然没有人找自己要版权,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可他还是想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写一首。
写首诗他自认为还是能做到的,至于好不好那就另说了,反正他也没想过在这个世界成为有名的大诗人,自己靠真才实学写出来的,说出去也理直气壮,不丢人,主要是自己写的诗,自己内心不会觉得尴尬。
要写一首什么样的诗,云景还没想好,这个不急,留到最后,先将前面的考题做完再说。
第一题,居然是一道算术题。
题目是这样的,说如今粮价两个铜板一斤精米,张三手中有一百个铜板,他买了二十五斤精米,回家后,他煮了八斤米吃了,然后又把剩下的按原价卖掉,问,他最后手中还有多少钱。
至于为什么张三回去后就一次性煮八斤米,能不能吃得下这样的问题鬼才知道,反正对于云景来说,这道题就跟送分题没什么区别,也就加减乘除的简单运用罢了。
考卷上不需要写过程,只填答案就可以,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阿拉伯数字和数学符号,要把全部过程写下来很麻烦。
云景直接心算,然后在考卷上认认真真写上了答案,张三最后手中还有八十四个铜板。
实际上这道题出得对十来岁的考生来说看似有些复杂,但其中有些过程可以忽略,张三有一百个铜板,他只吃了八斤米,也就是十六个铜板,直接用一百减去十六就是他最后剩下的钱,其他过程直接不用考虑。
关于这道题,云景严重怀疑,出考题的人是想把考生绕糊涂,当然,不管绕不绕,这道题对云景来说都很简单就是了。
这些年云景一直练字,他的字虽然还没达到师父口中‘能勉强见人’的程度,但还是写得很不错的。
考卷上的答案,很多时候也是要讲究卷面分的,写错涂改都会丢分,云景没出这样的小错误,他的字迹无错,虽然谈不上优美让人赏心悦目,但很工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下一题,居然是一道礼仪题。
居然是岔开的,云景怀疑出考题的人纯粹是想搞考生的心态,上一题还是算数,下一题就是礼仪了,这很考考生的思维转变能力。
啧,处处是坑啊,难怪考个童生都那么难了。
云景的基础很扎实,这道礼仪题对他来说依旧是送分题,很快工整的写上答案。
接下来又是算术题,下面还是算术题,然后才是关于诗词文章的填空题……
一题一题的做,云景也不求快,只求全部做对,然后力求卷面整洁,偶尔也会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确认了答案在抄在考卷上。
都是些对云景来说简单的题目,他做起了很轻松。
时间一点点过,个把时辰后,云景已经将考卷上的九十九道题目全部做完了,字迹工整,无涂改无错漏。
还是没去考虑最后一道作诗题目,云景又反复检查了两遍前面做过的考题,确定没有出错需要修改的地方,他才开始考虑最后一题。
关于做一首母亲的诗……
面对这道题,云景不禁沉默了下来,认真思索如何用自己的真才实学去写这首诗。
这是一道大题,恐怕占据的比重不小,写出来的诗很可能影响的最终成绩。
纵然如此,他依旧不打算去抄前世学过的诗词。
“自己读书这么多年,别人学的什么我也学了,凭什么就觉得自己比别人差?需要用前世的东西才能证明自己?写得好与不好,都是我自己凭真本事写出来的,不丢人,纵使因此拉低了整体成绩,我也能直面自己的内心,做到理直气壮!”
心念闪烁,云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抄诗固然爽,固然装逼,但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的学问如何,这是做不了假的。
然后云景心头有点想笑,他觉得,以自家师父的性格,明明自己没去过边塞,却写出一首名垂千古的边塞诗的话,恐怕师父不会有任何理由,直接就甩自己脸上说自己是抄的,哪怕那首诗根本就找不出出处。
你都没经历过,你写个鬼啊,不是抄的是什么?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
考场静悄悄的,一千多考试埋头做题。
面对眼前的考卷,考生们就真的是考验自己真才实学的时候了。
并非人人都如云景那么轻松,面对考题,有人绞尽脑汁,有人额头冒汗,有人一脸茫然,也有人浑身颤抖,更有人直接急哭了……
考场内,各个考房中,此番演绎着属于读书人面对科举时的众生百态。
要不说无论什么时候都有那种抱着侥幸心理不怕死的人呢,这次考试虽然严格,严格到官府几乎把所有作弊手段都考虑到了,可依旧还是有人作弊!
某个角落,有人悄悄的将一支毛笔拆开,取出了里面夹带的小抄。
也有人鬼鬼祟祟的看了高台上的考官一眼,然后用磨墨的水,图在手臂上,然后他空无一物的手臂上就显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还有人从带来的砚台上,打开了一个隐秘的机关,从中取出了一小个巴掌大小的册子。
有一人,一阵隐秘的干呕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包好的纸团。
还有一个狠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伪装,他撑开手臂上的皮肤,从肉里面取出了一张纸,取出后,他那裂开的伤口也不流血……
总之,在作弊这种事情上,那些考生可以称得上是神通广大!
啧啧,也是真的煞费苦心了。
他们自认为做得隐秘,可哪里逃得过高台上的考官注视?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觉到某人不对,直接一个眼神下去,然后就有守卫的兵丁收到信号,直接上去捂着嘴拖走!
那些人的下场嘛,前途大概是毁了……
考试依旧在‘无声’的进行,越到后面气氛越紧张,因为随着时间的过去,下午时间到了,不管有没有把考题做完,都是要交卷的!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很多人险些崩溃,压力太大,导致明明一些会做的题都不会做。
还有一些固执和某个题死磕的考生,面对后面一大堆没做完的题几乎绝望,这种人也是奇葩,非要死磕,就不去先把后面会做的做了再考虑困难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偏西的时候,考场内突然想起一声崩溃的大喊。
“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然而那崩溃的大喊还没彻底落下,就有一兵丁迅速上前,一记手刀劈下,直接打晕拖走。
听到那崩溃的大喊,云景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内心下意识的给他配乐,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那家伙,惊人考场秩序,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哪怕不刻意去观察,云景也大概能猜到,在那家伙的影响下,必定有很多心态不好的考生受到影响,害人害己啊。
放平心态,云景依旧考虑诗词的问题。
写一首关于母亲的诗,母亲,母爱,无私,辛苦,操持家务,养育子女……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然后一副画面猛然出现在云景脑海。
几年前,当初云景要来镇上读书,即将离开家的那段时间,某一天,云景睡到半夜醒来,发现家里的油灯还亮着,当时他还没有隔空视物的能力,于是起床去看。
他看到,半夜三更,母亲在油灯边安静的给自己缝着衣服,一针一线,皆是对儿子的爱和不舍。
当时云景看到那副画面,鼻子酸酸的,眼眶湿润,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梗住,他没打扰母亲,而是默默的离开。
回忆起当初那副画面,云景此时心头依旧酸酸的,然后灵光一闪,他想到要写一首什么诗了。
拿来一张草稿纸,云景提笔,先写下了三个字:夜无声
当写完这三个字,他又迟迟无法落笔,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一笔一划的继续写:
少时求学将远行,
写到这里,云景再次顿住,曾经那一幕再度在脑海回想起,然后写到:
三更月明娘无眠。
写到这里,云景似乎灵感爆发,文思如泉涌,一口气写下后面两句:
默见灯映衣衫缝,
未语犹恐针刺母。
落下最后一笔,云景静静的看着自己写的这首诗,他已经不在乎自己写得好不好了,当初自己要离家远行,母亲半夜三更默默的给自己缝制衣服,那一针一线,都是牵挂和不舍。
抬头,云景看向家的方向,他在想,此时此刻,远在家中的母亲,你还好吗,在做什么呢……
收回思绪,再看眼前这首诗,他也不打算修改了,然后开始在考卷上把这首诗写上。
夜无声
少时求学将远行,三更月明娘无眠。
默见灯映衣衫缝,未语犹恐针刺母。
写完最后一笔,云景心说,不管将来如何,有时间自己就常回家看看。
待到墨迹干了,他开始收拾试卷,然后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检查,虽然确定自己之前的题都没做错,但他也没有彰显性格而提前交卷,而是慢慢的等着考试结束。
整套试卷,云景唯独对诗词没有把握,能不能考上童生他不知道,反正自己已经尽力了,而且全部都是自己的真才实学,没有任何弄虚作假投机取巧。
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就交给阅卷考官去评判吧。
关于自己写的那首诗,云景最后翻看,他自己都不禁摇头,前面三句可谓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亮点可言,甚至有拼凑的嫌疑,算啦,自己也就这水平吧。
可最后一句他很满意。
未语犹恐针刺母,那夜半三更的时候,他真的怕开口说话惊扰母亲,怕那锋利的缝衣针刺痛母亲的因为操劳而粗糙的手指,所以选择了默默离开。
当当当。
下午时分,锣响三声,交卷的时间到了。
多年的苦读,终是在这一刻提交了一份答卷。
这个时候,考场内可谓众生百态,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直接晕倒,有人祈求收卷的人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当然,也不乏那种对自己有信心的,一脸春风得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问题不大
考卷被当场糊名收走,考试结束。
一千多参考的学子,多年苦读,一朝施展所学,最终是榜上提名春风得意,还是黯然收场来年再战,要过几天才能见分晓。
对参考的学子来说,这等待结果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
出了考场,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云景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说平静吧,又不平静,那么多年苦读,谈不上十年寒窗,但无数个日日夜夜下来,笔都磨秃了不记得多少,手上的老茧长了又脱,脱了又长,那么多的付出,最终化作了如今这半天的考试。
说不平静吧,他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考试已经结束,剩下的就只能等待结果了。
总归他曾经努力过了,考试的时候也尽力了,不管结果如何,这些年来学到的东西,总归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
实际上按云景最初的要求,他只想认得这个世界的文字就足够了,哪儿知阴差阳错,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此间的科举,是和命运挂钩的,一旦考取功名,就不再是平民了,哪怕最低等的童生,说到底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仕途的门槛,朝廷每个月都会发一些钱粮,不多,省着点的话,勉强能维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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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科举的好处,一朝榜上提名,基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将来科举这条路能走到什么程度云景不知道,未来当不当官他也没想过,从内心来说,云景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当官的料,纵使将来有机会当官,云景更倾向于做一个有功名的闲云野鹤。
他喜欢自由。
一旦踏足体制,很多时候就身不由己了,想来至尊宝座上的那位,很多时候都不能为所欲为吧……
“阿景,你愣着干什么?都考完啦,走吧,回客栈去”,不知何时周金泰那小胖子来到身边,拍了拍云景的肩膀道。
收回思绪,云景笑道:“没什么,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考试的时候,云景全心全意在应付考试,并未分心去观察其他人,不知道别人考得怎么样,他此时也没想过隔空去观看别人的考卷,哪怕他有那个能力。
很多时候,未知,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别提了,也就那样吧,反正我尽力啦”,周金泰笑道,心态倒是乐观,不像很多离开考场的人那样,要么失魂落魄,要么捶胸顿足。
然后周金泰反问云景:“阿景你呢,感觉如何?”
“一般吧”,云景耸耸肩道。
周金泰笑了,道:“你可是我们班上学习最好的一个,你都说一般,看来对自己也没把握,那今年的考题应该是很难的,这么一来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啥了?”云景好奇问他。
周金泰一副是我表达不清楚吗的表情说:“当然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也有机会考上童生啊”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说的一般,是说考题一般啊,除了作诗外,其他的压根没难度的。
这种嘚瑟的话云景是不会说的,笑道:“那就提前恭喜你啦”
“低调,低调,没影的事情呢”,周金泰眯着眼睛笑道,实际上已经乐得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了,估计心头已经在幻想考上童生后春风得意的画面。
这种事情吧,也不能说他心里没点逼数,就和云景前世大多数人一样,很多人不管自己考得如何,离开考场后都会幻想一下自己成绩名列前茅。
想想又不犯法不是。
“云景,这次没考好没关系,以后机会多的是,考砸了也别往心里去”,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林夜星对云景点头安慰道,一副知心小哥哥的样子。
云景哭笑不得,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考砸了?
哎不对,这家伙,不但不针对自己,反而安慰自己,咋有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心头无语,云景笑道:“我没事儿,倒是你,看样子应该考得不错,有信心考上童生吗?”
“我感觉自己考得不差,童生应该没问题,就是最终名次就不好说了”,林夜星一脸自己已经认命的表情平静道。
他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小孩,心里藏不住事儿,那股子嘚瑟劲儿再明显不过了。
小孩子嘛,太想得到他人认可,这样的心态云景还是理解的,于是笑道:“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哈哈,不急不急,等放榜后再说吧,到时若我榜上有名,到时候我请各位同窗好好聚聚”,林夜星摆摆手道,一脸咱要低调的样子。
他处处想压云景一头不假,但双方并非仇人,平时偶尔交流,也不会恶语相向,说白了,小孩子嘛,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阿景,走啦,先生他们在那边等着呢”,王柏林来到云景身边,冲着林夜星点点头后说道。
这时陈一剑也来了,不过却是愁眉苦脸,明显在忧心自己的考试情况,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走向等候的先生们那边的时候,王柏林小声说:“林夜星那家伙,你看他那嘚瑟劲儿,如果有尾巴的话,指不定都翘天上去了,不就比我们年长两岁嘛,不就比我们家境好点嘛,不就请了很多先生开小灶嘛,不过如此,若是换成我的话,我也有信心考上童生”
云景感受到他话语间酸溜溜的气息,也没对此作出什么评价,道:“随他去吧,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很不错,所有的题我都做完了,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王柏林大大咧咧道。
好吧,他题都做完了,可是对不对这家伙估计没考虑过这种问题,他这么开心,云景也不去搞他心态对答案,点头道:“那就好”
笑了笑,王柏林转头对陈一剑问:“剑客,你闷着干啥,咋不说话?”
“啊,没事,我在考虑一道题,琢磨着自己估计做错了,可惜,现在想改答案已经来不及了,哎,当时咋就那么纠结呢”,陈一剑一脸懊恼道。
周金泰问:“哪道题啊?”
“就是那道算术题,题目是一颗树上有一百个梨子,第一天掉一个,第二天掉两个,第三天掉三个,每天多掉一个,以此类推,多少天才能掉完”,陈一剑想了想回答道,完了他补充道:“我的答案是十三天,本来想回答十四天的,可第十四天不够掉啊”
“这个题问题啊,我答的是十四天”,周金泰眨了眨眼道。
陈一剑愕然问他:“你咋确定是十四天的?”
“我是这么算的,一百个梨,我第一天吃一个,第二天吃两个,反正一天多吃一个,一百个梨子,我十四天能吃完”,周金泰说出了自己的演算过程。
对此,云景表示不愧是吃货。
陈一剑纠结道:“可是这样一来的话,第十四天你吃的数量就不够了啊”
“管他呢,反正第十四天正好能吃完,不够吃的就不吃呗”,周金泰耸耸肩无所谓道。
挠挠头,陈一剑问云景:“阿景,你的答案是多少天?”
“我也是十四天”,云景笑道。
再次挠头,陈一剑苦恼道:“你们都回答的是十四天,岂不是说我错了,对了阿景,你是怎么算的啊?”
“我用了两个笨办法算,总数只有一百个梨子,第一天掉一个,然后每天多掉一个,就用一加二加三这么一直加,加到十四的时候就超过一百了,就代表掉光了呗,就是十四天了嘛,然后还可以反过来算,用一百个梨子减一减二这样一直减,把一百减完,也是减到十四的时候就不够了,就代表掉完了”,云景回答道。
这真心是最笨的办法了,当然还有更简单的办法,云景就没必要说了。
听完后,陈一剑垮着脸道:“这道题我真的错了啊,我为什么要去纠结最后一天不够掉十四个呢”
对此,云景只能说他钻牛角尖了。
陈一剑向王柏林寻求安慰,问:“林子,你的答案是多少?”
“我也是十四”,王柏林笑道。
陈一剑问:“你咋算的?”
“用算筹啊,我带的算筹多,第一天一根,第二天两根,这样子,一共排了十四份才算凑够一百,就是十四天了”,王柏林说了一个更笨的演算过程。
然后陈一剑差点自闭了,几个人里面,就他一个人纠结第十四天不够掉,然后给错了答案,可木已成舟,现在想改也来不及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几米外的林夜星也听到了,然后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因为他的答案也是十三天,和陈一剑一样,他也纠结第十四天不够掉,犹豫后写了十三天的答案……
很快他又抬起了头,心说一道题错了不算什么,只要其他的全对,考童生依旧问题不大,据他了解过往期的考题,相对来说,今年的考题很难!
他依旧对自己很有信心。
和小伙伴们说着话,云景他们与李秋等人汇合,然后回客栈。
到客栈后,李秋将所有学堂前来参加考试的学子聚集在一起,说:“考试都已经结束,你们只需安静等待结果即可,不管结果如何,你们在学问这条路上也才刚刚起步而已,不要拘泥于一次考试的结果,未来还有无数深奥的学问等着你们去学习专研,认真做好学问才是最重要的,学问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考试成绩,只是检验一下你们的学习成果而已,并不能给你们带来多少好处,哪怕有人这次考上童生,也不是骄傲的资本,毕竟世间有太多身具大智慧却无功名的人了”
安慰了一番考试的学子们,然后他又说:“你们刚刚考完,心忧结果,恐怕接下来几天也没心思学习,考试结果会在三天后出来,所以我做主,给你们放五天假,五天假期,你们想回家的,明天就和先生们回去,最终成绩,到时候官府会派人送去牛角镇,这点你们不用担心,当然,若是有实在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的,也可留在县城等待,留下的,食宿以及回去之时的安全这些问题,就需要你们自己负责了,好了,散了吧,五天后,记得正常去学堂上课”
说完,李秋对云景点点头,示意他跟自己来。
“阿景,你什么时候回去?”第一时间,王柏林就凑云景身边问。
云景说:“看情况吧,我和师父一起回去,我得问问师父接下来的安排”
对于几个小伙伴,李秋是云景师父这个事情已经不是秘密,没必要藏着掖着,不过面对其他人的话,云景在学堂还是称李秋为山长亦或者先生的,为了避嫌。
“这样啊,那我去问问我爹怎么安排,我估计会在县里留几天,你若是不急着回去的话,到时候我带你玩好玩的”,说着,王柏林对云景挤眉弄眼,一副真的很好玩哟那种表情。
云景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心说这家伙几乎没救了,也不知道大点还会不会还这样,估计他如今也只是单纯的好奇吧,等到将来关于女人那朦胧而神秘的面纱揭开后,他就会逐渐失去兴趣了。
摇摇头道:“先这样吧,我先去了,师父叫我”
“嗯嗯,去吧去吧,我去问问剑客他们接下来如何打算的”,王柏林摆摆手道,转身去找陈一剑他们去了。
来到李秋的房间,云景关上门后问:“师父,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景儿,你有过目不忘之能,来,将考卷和你的答案都写下来,让为师看看,帮你判断一下成绩如何”,李秋指了指一边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道。
李秋对云景的考试成绩明显很在意,这才急着想要知道云景考得如何。
心头明了,云景点头说:“好的师父”
说着,他坐下后就书写起来。
李秋催促道:“不用写那么工整,没有外人在,潦草点没事儿,尽量写快点吧”
居然这么急……
云景心下感动,师父到底是将自己当做‘亲儿子’对待,否则以他那温和的性子,不可能如此迫不及待,于是他加快了书写速度。
云景一边写,李秋就一直看着,云景每写一道题,看着那些答案,他都微微点头,随着云景的书写,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毛笔写字,哪怕不在乎工整问题,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是以云景写完,也花了大半个时辰。
当他最后一笔落下,李秋忍不住将云景写的全部拿起来反复观摩,最后开怀道:“景儿,你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前面九十九道题,全对,无一出错,单凭这些,想来拿个童生功名是没有问题的”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今年的考题,对于童生试来说,对照往年,还是很难的,尤其是考题中有一些小陷阱,比如落一百个梨子这道题,就很容易让人犹豫不决出错,所以想要全对,对于童生试的考生来说,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你能做到这点,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还是很开心的,心头有底了。
他相信师父的眼光,想来一个童生的功名应该是稳了,但不到最后结果也不一定,于是平静道:“都是师父平常教导得好”
“为师只是教你做人的道理,这些学堂学的东西,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大可不必自谦”,李秋笑了笑,又道:“前面的九十九道题,为师暂且不说了,最后这首诗,以你们这个年纪和阅历来说,已经算不错啦,虽然没法和知识渊博阅历丰富的人作诗相比,但想来在这次童生试拿到较高评价还是不难的”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有些汗颜道:“师父,你也知道,徒儿诗词天赋一直都不好,这首诗,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
云景也知道自己不是写诗的那块料,可考题都考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好似前世考试考作文,总不能因为自己觉得写不好就空着吧,不过师父的评价,他觉得自己的诗在这个年纪还是不差的。
云景想捂脸,羞愧的。
到底他并非真正的小孩儿啊,绞尽脑汁作出的诗,就这还只写出这水平,虽然师父说在同龄人总不错了,可和一帮小孩比云景真心觉得尴尬,所以他表示,自己真不是那块料,以后若非万不得已尽量不写诗了,免得丢脸。
抄诗,云景依旧不考虑,哪怕不作诗也不那样做。
李秋说:“景儿,诗词终究是小道,娱乐而已,学问才是根本,切莫将心思过多的放在这上面,也就童生试会考诗词而已,将来的秀才乃至更高功名,几乎不会考诗词,毕竟诗词不能治国,不能解决民生问题,你不用太在意”
“徒儿明白了”,云景点点头道。
他稍微琢磨,总结出,大离王朝应该挺注重务实的,那种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夸夸其谈读书人应该不怎么提倡。
最后,李秋放下他的‘考卷’,道:“从你的考试答案来看,加上你这些年一直都担任班上的领学资历,想来完全可以冲击一下这次科举县里第一的名额,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一切猜测都做不得数,毕竟世间从来不缺乏天才,偶尔冒出来几个完全不必意外”
云景也是这样想的,最终能不能拿第一他不知道,总归一个童生功名大概没问题了。
接着李秋看着他说:“童生功名应该问题不大,等真正放榜确定后,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也是时候给你赐字了,容为师这几天好好想想,然后,你一旦获得功名,就不在是蒙童,到时发式也得变化一下,童生戴巾,秀才戴冠,以后你就不用抱怨头上俩总角难看了,哈哈……”
说到最后,李秋自己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云景不止一次抱怨总角难看,但再难看,以往他也只能忍着。
“童生戴巾?是不是头上顶块布把头发包起来那种啊?”云景问。
李秋点点头道:“不错”
云景想了想,也行,总归比俩总角好看。
然后李秋又道:“景儿,待你获得童生功名后,以后的课业就开始繁重了,而且繁重得多,要学的东西很多,包括为师答应过你的教你练武,然后琴棋书画这些雅举也要涉猎了,所以也是时候给你配个书童啦,为师这两天给你安排一下”
“多谢师父”,云景点头道。
心中却是暗搓搓的想,也不知道书童能不能是个女的……
额,想什么呢,一定是被王柏林那涩批给影响了,对,一定是这样!
“小事而已,景儿不必如此,对了,本来为师想趁这个机会带你去见见你两个师兄的,但他们都已经去了州府,不久后他们也要开始举人试了,实在是不凑巧,但为师还要留几天,你是想跟为师一起在县里,过几天一起回去呢,还是明天和其他先生回去?”,李秋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说了出来,让云景自己做选择。
认真思索片刻,云景说:“师父,我决定留下,到时候和你一起回去,难得来一趟县里,我想到处逛逛,毕竟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来了,而且我也想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考试结果”
“也好,不过为师要去给你准备一些你接下来要学习用到的东西,可没多少时间陪你,所以接下来只能是刘大壮他们陪你了,你不要和他们分开,安全要紧”,李秋点点头道。
云景说:“我会注意的,不会乱跑,也不会去乱凑热闹”
“景儿知道就好,然后,你还小,别去赌场青楼那些地方,尤其是赌场,那种地方藏污纳垢,很乱,至于风雅场所,将来有的是机会,别学王柏林那小子,小小年纪就一门心思惦记这些,哼,他昨天的话我还记得呢,抄书的惩罚估计是躲不掉的!”李秋告诫道。
云景想笑,师父居然还记得这茬呢,王柏林那小子,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为他默哀片刻。
“好啦,景儿,来给为师说说,这些考题你在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好的师父……”
第一百四十二章 茶楼听书
和师父李秋对答题思路,足足两个多小时才结束,结束的时候早已天黑。
期间云景留意到门外王柏林他们多次徘徊,是想来找云景去玩儿的,但都被刘大壮他们拦下了,慑于李秋山长的威严,他们也没敢太过放肆,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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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云景的考题全都答对了,但李秋还是给他认真讲解,很多题他都提出了自己的解题思路,倒是让云景开拓了‘视野’受益良多。
云景有前世的经验不假,但到底是不同的世界,同样的题目,这个世界也是有自己的独特解题方法,所谓学无止境,云景的那些经验,在知识的海洋中也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完了李秋让云景去休息,说他明天没时间陪云景,让他自由安排。
分开后,天色已晚,喧闹了一天的新林县也安静了下来,大晚上的,玩儿是没得玩儿了,而且晚上很多玩儿的地方也不适合他这个年纪,只能作罢,于是回到了客栈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云景也并未休息,哪怕今天经历了来此世人生中的第一次科举考试,但他依旧惯例的练字巩固之前所学,直到深夜,他才休息入睡。
这些年来云景也总结出了点规律,越是人多的地方,天地间的灵气就越少,也不知道是被吸收了还是被红尘浊气给污染了。
就像新林县县城,天地间的灵气就很少,比在牛角镇还少得多,丝丝缕缕游荡在天地间,可以说是‘很少见’。
不过云景如今的思维覆盖面积不小,新林县的灵气再稀薄,在那范围内的总量还是不少的,于是云景将其一网打尽,吸收后睡觉。
他已经习惯了灵气带来的好处,每天都不曾落下这一过程,而且他的身体就跟无底洞似得,总也灌不满。
尤其是灵气融入身躯时的那种舒爽感,简直妙不可言。
云景前世虽然没成婚,但也是‘男人’,吸收灵气带来的那种舒爽感,他感觉并不比那几秒钟差,但两种感觉到底还是有区别的,‘那种’感觉很短暂,而且过后是疲惫,吸收灵气嘛,反倒是身心愉悦,而后精神百倍。
严格的说起来,那种事情还是要爽一些的,纵使事后疲惫,咳咳……
“呸,想什么呢,我一定是被王柏林影响了,都怪他,嗯,改天找个借口揍一顿,什么人呐”
云景惯例甩锅给王柏林……
这些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慢慢睡去。
隔天一早,天刚亮的时候,云景醒来,发现自己在客栈,有些不适应。
往常这个时候,在牛角镇的话,他会和师父李秋去干活儿,在家也会帮忙干活儿,但这会儿没活儿干,他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难得清闲,云景也不想那么多了,起床穿衣洗漱。
他刚出门,隔壁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刘大壮和丁威走出,对云景道了一声云少爷早上好,然后又告诉他,李秋很早就出去了,接下来云景要去什么地方的话,千万不要忘了他们或是刻意甩开,以防万一。
他们如今俨然已经真正成为了云景的专职护卫。
而且云景敏锐的感官还发现,这些年来,刘大壮和丁威的身手也在日渐高明,估计不差甚至超过牛角镇的捕头王石了。
他们的武功增长这么快,是因为李秋暗中指点过他们,为的就是更好的保护云景,李秋虽然没刻意给云景说过,但他还是知道的。
但到底刘大壮和丁威的练武天赋有限,纵然有李秋那先天高手指点,也没有突飞猛进,一辈子蹉跎,最多估计也只能在后天阶段徘徊了,除非有天大的际遇。
他们尽职尽责保护自己,云景也有心送点造化给他们,可惜,他们本身并不具备吸收灵气的体质,只能是莫可奈何。
据云景这些年来的了解,此世的‘高手’可是稀缺资源,反正云景没遇到甚至听说过新林县境内第二个师父之外的先天高手,当初遇到长公主那次除外。
就连风刀门门主后天后期都能‘称霸一方’,可见高手的稀少,刘大壮和丁威,他们如今连内劲都没练出来呢,严格的说他们还处于后天后期阶段。
但武力这种事情,很多时候并不靠境界来衡量,总的来说,以刘大壮和丁威的身手以及经验,只要云景不故意作死惹事儿,保护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实际上以云景如今的能耐,刘大壮他们已经不足以保护他了,他反过来保护他们还差不多,但他并未拒绝师父的好意。
下楼吃早餐,纵使天色还早,但客栈已经喧闹了起来,这个世界的人们,总是起得很早的,哪儿像云景前世,很多人天亮估计才睡……
相比较于昨日,客栈要冷清了太多,前两天客栈被他们这些牛角镇来考试的学子和学子家人住得满满当当,可今天更早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回牛角镇去了,客栈也已经开始接待散客。
稀饭,包子,咸菜,油条,云景他们叫了一大桌子,然后慢慢开吃。
刘大壮和丁威虽然境界不高,但到底是练武之人,胃口大,这一桌子还是吃得下的。
吃得半饱,王柏林睡眼惺忪的来了,身边也跟着个护卫,他看到云景,揉着眼睛,道了一声早,然后干脆过来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就啃,说:“啊景,我昨晚没睡好,本来想趁昨天下午带你去逛逛的,哪儿知山长抓着你不放,整得我一晚上没心思睡觉”
在王柏林坐下的时候,刘大壮和丁威很自然的就拿着一部分食物去边上桌子了,和王柏林的护卫一起吃,这点眼力劲他们还是有的。
“我师父说过几天再回牛角镇,所以时间充裕,倒是不急”,云景笑道,心说你这小子,就想着玩儿,等考试结果出来,有你哭的时候,他不打算提醒,就让这家伙开心两天吧。
王柏林顿时来精神了,点头道:“那感情好,快吃,等下我们就去玩,我爹给我钱了的,哦对,等下叫上胖子”
“你咋不提剑客?”云景好奇问。
摆摆手,王柏林说:“别提了,他昨天给我说今天一早就得回去了,好像家里有事儿,对了,他让我告诉你,就不给你打招呼了”
“这样啊……”,云景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
他们还没说到几句话,周金泰也跟着下楼了,看到桌子上的吃的,眼睛一亮就跑了过来,然后开吃。
这吃货,只要是能吃的他都来者不拒,很容易满足。
“你饿死鬼投胎啊”,王柏林翻白眼道。
好不容易咽下食物,周金泰说:“你不懂,吃东西是天底下最性福的事情了”
“能有抱着女孩子睡觉舒服吗?虽然我还没抱着睡过”,王柏林鄙视道。
云景……
就不应该让这家伙说话。
几人很快吃饱,也没人结账,倒不是说要吃霸王餐,是他们还得住几天,到时候一起算账。
昨天晚上和李秋分开的时候,李秋给了云景一些钱财,说云景游览县城的时候看上什么就买,一些小钱他还是不缺的,但让云景注意别被人宰了。
有这样的师父,真心人间难得。
几人吃饱喝足,商量一番决定出门逛逛,也没具体目的,走到哪儿算哪儿。
虽然他们只是三个小孩,但都带着护卫,只要不故意作死,安全方面还是问题不大的。
出门走走停停,县城其实也就那样。
逛了个把小时下来,云景发现,县城人数多了,虽然有钱人家比牛角镇的‘土豪’更有钱,但整体生活水平还是差不多的。
人多,穷人也多,拉低了整体生活质量……
周金泰一路走一路吃,嘴巴就没停下过,王柏林则专注的去打量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不时小声和云景他们挤眉弄眼的评头论足一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毕竟还小,对女孩子好奇,说的也都是好看不好看这种话,倒没什么污言秽语,说到底还是有些单纯。
云景则是打量着沿途的行人建筑,观察众生百态。
卖菜的,走街串巷的货郎,乞讨的,收夜香的,赶路的,闲逛的……
市井风貌,云景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人多的地方,总少不了那种不劳而获的人,云景就看到,有一小偷欲要偷一个买菜老伯的钱,这也下得去手,他管了一次闲事,微微闭眼,意念散发过去,‘扯’了一下买菜老伯的衣领,对方顿时嘟囔谁啊,四处张望,那小偷见他警觉,顿时只能作罢。
这只是闲逛途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谁都没发现,云景遇到了,就管一管,但他并不会无聊的专门去管这种闲事儿,天底下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他想管也管不过来,那买菜老伯恰逢其会,算是运气好。
他们走着走着,天色阴了下来,没一会儿天上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春日下雨,还是有些清寒的,王柏林都打起了哆嗦。
淋雨总归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是还冷。
云景看到街边一家规模不小的茶楼,就提议说:“我们进去喝杯茶吧,驱驱寒,咦,居然有说书的,正好打发下时间,等雨停了再逛”
“也好,快走快走,都冷死我了”,王柏林搓着手催促道。
茶楼是休闲的地方,没点家底和闲钱一般人也不会踏足,云景他们虽然是小孩,但毕竟带着护卫,还是得到了茶楼小二热情接待的,直接带上了二楼雅座,几个护卫则分散左右两桌。
几人要了一壶热茶,几碟瓜果,喝着茶水,听下面大堂说书先生妙趣横生的讲述奇闻异事。
这个世界的说书人,耍的是嘴皮子,说得好,逗得客人开心了,就有人捧,会给些赏钱,赏钱也不是全部进他们的腰包了,是要和茶楼方面分的,毕竟人家提供了场地和市场。
当然,这只是一般的说书人,说得不好,会被人赶下台的。
若是那种嘴皮子耍得溜的,那就是角儿了,大茶楼会专门花大价钱请,有出场费那种,得到的打赏分成也是不一样的。
总之,各行各业都有顶尖的一小撮能挣到大钱。
外面在下雨,茶楼外的墙根站了很多躲雨的人,那些人很安静,也在听茶楼内说书先生说书,他们可舍不得进来花钱。
对于这种白嫖的人,茶楼方面倒也没有不近人情的去驱赶,但总归没有好脸色就是了,人家老板请的说书先生,你白听,能给你好脸色才怪。
云景他们三人里面,陈一剑是听得最认真的,他就喜欢这些奇闻异事。
当听到说书先生说前段时间有一剑客单人独剑杀上恶匪老巢,一番厮杀斩首十余,近乎将剪径匪徒尽诛,还一片天地清明。
陈一剑听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轰然叫好,小手一挥,让护卫打赏了半两银子。
崽卖爷田心不疼,又不是他挣的钱,打赏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反正这一刻他是高兴的。
“剑客,虽然我们叫你剑客,但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打打杀杀的没意思,要我说,还是那种寻花问柳的雅事听着有意思,也不知道这说书先生说不说,他要是说的话,等下我也打赏”,王柏林鄙视了陈一剑一番,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下方大堂说书先生。
好嘛,爱好不同,喜欢听的内容也不一样。
云景也没发表什么言论,反正说书先生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至于打赏他是不干的,都已经喝茶消费了的,也不算白嫖,再说,家人挣钱何其艰苦,云景可不想在这里就为听书而撒币……
下方大堂内,说书先生说完一段剑客除恶的故事后,喝了口客人送的茶水,话锋一转,道:“不知各位知道不知道柳叶剑派?”
没人回答,早已练就厚脸皮的说书先生也不尴尬,继续道:“要说这柳叶剑派,在我们新林县那可是有着响当当的名号,与风刀门,铁枪堂其名,这三个门派,可以说是我们新林县境内最大的三个江湖门派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并非江湖打打杀杀,而是一段关于柳叶剑派的一桩趣事,话说这几年柳叶剑派出了一个漂亮女弟子……”
当王柏林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眼睛都亮了,关于漂亮女孩子的事情,他就爱听。
云景倒是没太大兴趣,反倒是有些惊讶,未曾想新林县除了风刀门外,居然还有两个旗鼓相当的门派。
怎么说呢,在此之前,他没刻意关注过江湖上的事情,一直觉得江湖距离自己很远,此番看来,其实江湖就在身边,只是圈子不同各不相干罢了,要说新林县境内哪些读书人比较出名云景倒是清楚……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背脊发凉!
提到江湖,云景又想到了当初去风刀门的同村蒜苗她们,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几乎每个月他都要回去,但云景并未碰到过他们。
想来他们已经熬过了最初的几年,得到了风刀门的进一步培养吧。
居然连一个被‘打’回来的都没有,估计是因为农户出身的他们很能吃苦……
大堂内的说书先生还在继续。
他说:“柳叶剑派的那漂亮女弟子,姓林,具体叫什么我就不说了,诸位有兴趣的话自己去打听,我只是个说书的,说些故事逗大家一乐,可不敢得罪江湖中人,还得留着脑袋吃饭呢,在座的,若是有柳叶剑派的人,还请多多包涵,若不喜我说关于你们的事情,还请提前告知,我也好说些其他的,以免得罪……”
这说书先生,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居然提前打好‘预防针’。
听书的茶客不乐意了,有些性子急的开始嚷嚷起来。
“你倒是精明得很,即想说人家的事情挣些口水钱,又不敢得罪人家,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快说快说,我都等着听那漂亮女弟子的趣事呢,嘿嘿”
“这里没有柳叶剑派的人,你尽管大胆说,若是出了事儿,你自己兜着,哈哈……”
其中王柏林叫得最欢,知道有关于漂亮女孩子的趣事,他就跟打了鸡血似得。
说书先生轻轻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也不理会茶客的调侃,拱手朝着不存在的柳叶剑派之人告罪一番,继续道:“要说那林姓女子,据传年纪不过十五,生得花容月貌,在门派内深得师兄师弟乃至长辈喜爱,还未曾婚配,爱慕者众”
“她不仅生得漂亮,还很聪明,尤其是练武天赋极佳,纵使如今才十五岁,武功方面,已经不弱于很多年长前辈了,柳叶剑派隐隐有将她往下一任掌门培养的意思,也不知道真假,江湖门派嘛,至始至终,实力为尊,即使是女子,手段高明,也是能统领全局的,不像读书,女子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说道这里,他赶紧打住,没有深入去谈科举礼法。
“那林姓女子,大家若是稍微了解一些江湖事情的话,就应该知道,她如今已然在我们新林县境内崭露头角了,诸多后起之秀里面,有她的一席之地,甚至名列前茅,生得漂亮,且身手高明的女子,还未婚配,行走江湖,自然惹来诸多男子倾慕,但直到如今,也没传出过关于那林姓女子高看谁一眼的消息”
此时有人打断他不悦道:“不是吧,就这,你给我们叨叨半天就说这个?说点爱听的,嘿嘿……”
说书先生也不恼,继续道:“客人别急,容我慢慢道来,这下雨天听我讲趣事,正好消磨时间”
“哈哈,你是故意的吧,一定和老板商量好了,想拖着我们多吃几杯茶”有人打趣道。
说书先生道:“客人这么说也没错,我还得靠说书养活自己呢,好了,言归正传,再说那林姓女子,虽说她并未看上任何青年才俊,但倾慕她的人却是让她不厌其烦,尤其是最近一两年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由此她实在烦透了,于是出手打伤了一追求她的男子,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被她打伤的男子,也是心眼小,恼羞成怒,干脆散播假消息,言谈那林姓女子放话,谁要是能打过她,她就嫁给谁!”
“那被打伤的男子着实可恶,散播这样的谣言,纯粹是毁人家女孩子的清誉,但江湖事,真真假假谁又在乎呢,众多爱慕之人正好没有借口接近她呢,于是上门挑战的人络绎不绝”
“一开始林姓女子还解释一番,慢慢的她也懒得解释了,谁去挑战她都应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居然没有人能胜过她,反倒是她的武功在实战中越发精进!”
“倒不是说她的武功在新林县境内已经无人能及了,毕竟长辈还是要脸的,不会对她出手,但同辈居然没有人胜过她,这让整个新林县的江湖中人,尤其是男子脸上无光,让人徒呼奈何”
“诸位或许不知道,如今我们新林县的各大盘口已经放出话来,谁都可以去押注,压谁最终能打败她,甚至抱得美人归,我对盘口不清楚,但依稀听闻,如今下注的人很多,赌资一度超过了万两白银,而且随着消息传开,更多的人兴趣使然下都跟着去押注了……”
“你们可知,如今能打败林姓女子,甚至抱得美人归呼声最高的是哪些人?”说道这里,说书先生反问在场的听众。
有消息灵通的,关注过江湖事情的,吩咐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人说是风刀门的高徒,有人说是铁枪堂的高手,也有人说肯定是柳叶剑派内部的人,反正众说纷纭。
这会儿王柏兴致勃勃对云景道:“阿景,真有那么漂亮且身手高明的女孩子吗?我听说练武的女孩子,身材都很好,很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以后也要找一个这样的女孩子,抱着一定很舒服”
“是有这个说法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练武的女孩子,都很凶的,你确定不怕自己被打死?”云景无语道。
他大大咧咧说:“怕啥,女人而已,还能翻天不成,将来我也是要练武的,不听话,打到听话就是”
“你倒是乐观”,云景失笑道。
周金泰一个劲的吃东西,桌子上的瓜果都快被他一个人吃完了,他才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呢。
美食才是他的最爱,女孩子好吃吗?不好吃你跟我说个屁……
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说书先生这才说的:“如今啊,呼声最高的,不是风刀门柳叶剑派和铁枪堂的诸位侠客高手,这三个门派的后起之秀,连前五都拍不进去呢,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哦对了,不算新林县境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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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啊,你快说,哎呀,都急死我了”,有人催促道,就跟催更的读者一样急不可耐。
有些听众倒是闻弦音知雅意,当即掏出钱财打赏。
钱收够了,说书先生这才眉开眼笑道:“之所以那些江湖门派的后起之秀连前五都排不进去,那是因为你们忘了还有一个圈子,读书人的圈子!”
哦~!
听他这么一说,很多听众一脸恍然。
但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的,纷纷询问周边的人。
这时说书先生继续道:“我忘了从什么地方听过这样一个说法,江湖门派,说到底,朝廷才是最大的江湖门派,嗯,我就这么一说,说书人嘴里的话是当不得真的,反正过后我是不会承认说过这些话的”
“咳咳,在这个基础上,读书人虽然专心做学问,但他们也是练武的,尤其是读书人大多都家境不凡,有的是关系人脉,练的也是高深武学,自然就厉害了,只是读书人不喜争斗,不显山不露水而已,学问越高的读书人,一旦发起怒来,比很多常年闯江湖的还厉害呢,你们看过菜市口砍头吗?那些监斩官就是读书人出身的,你看想想,是不是监斩官监斩的时候,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滚下血溅三尺,人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所以啊,厉害的都在读书人这个圈子呢,但也不是绝对,你们现在明白,为什么盘口上那些江湖门派的后起之秀连前五都排不进去了吧”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那里还会不明白。
然后有人问他,具体都有些什么人呢?
哪知说书先生摇摇头道:“不可说,不能说,我还想混饭吃呢,不管是江湖侠客,还是读书人圈子,都不是我能得罪的,你们想知道自己去了解就是”
这时王柏林问云景:“阿景,我们读书的,虽然我知道将来要练武,但真能像那说书先生说的那么厉害吗?居然连专门混江湖的都比不上”
云景想了想到:“厉害不厉害,还是要看个人的,江湖和读书,到底不是一个圈子,我也不清楚,但总归低调点的好,别小看任何人”
“也是,我们读书人,将来可是要出将入相的,指挥千军万马,江湖到底不是目标,不必在意”王柏林点点头道。
这家伙还真敢想。
然后台下有人不乐意了,嚷嚷道:“绕了半天就给我们说这个?可值不了那么多赏钱哦!”
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说书先生继续道:“当然不止如此,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趣事,保管你们听了对得起那些赏钱”
顿了一下,他说:“刚才你们都已经了解那林姓女子的厉害了吧,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可能不相信,我也不知道真假,道听途说而已,你们信不信自己去求证,我只管说我知道的”
“话说那柳叶剑派的林姓女子,这两年崭露头角后,前些日子出去闯荡江湖,然后听闻一山中出现大虫伤人事件,欲要前往为民除害,结果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她备受打击”
“那件事情如今在新林县这个江湖圈子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是那句话,真假未曾可知,你们自己去求证”
“具体的话,就是林姓女子去除害,结果到了地方,打听到了大虫所在区域,仗剑去‘除虫’的时候,那大虫已经被一猎户给杀了,这还是其次,具体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林姓女子就和那猎户动起了手来,准确的说是那猎户的女儿!”
“那猎户的女儿只有七八岁吧,结果呢,林姓女子,整个新林县江湖圈子里面风头无两的奇女子,居然败了,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娃给打败了,而且是完败,这种事情你敢信?”
听到他这么说,一时之间整个茶楼鸦雀无声。
你闹着玩儿呢,之前还说那林姓女子如何如何,结果转头就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娃给揍了?这也太扯了吧,写话本的都不敢这么写!
摇摇头,说书先生道:“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当时那林姓女子身边还跟着其他人的,应该是她的师兄弟,具体如何你们大可自己去柳叶剑派求证,但要谨慎,免得人家恼羞成怒给你一剑戳个窟窿”
有人嚷嚷道:“你说的虽然离谱,我们姑且信了,可那猎户在哪儿?那小女孩在什么地方?这个总得有个说法吧,否则你就是胡编乱造!”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人家猎户带着女儿游走山林打猎,遇到大虫就宰了,来无影去无踪,上哪儿找人去?”说书先生摊手,一副我只管说概不负责的嘴脸。
这么一搞,听众们纷纷觉得他纯粹是在吹牛。
然而管他吹不吹呢,反正大家听痛快了,这样的反转,就是他们喜欢听的,如果他光吹嘘那林姓女子多厉害,那真不值票价。
可这个时候,说书先生说了一句更离奇的,道:“另外,我听到消息说,当时林姓女子遇到的猎人父女俩,那头近丈长的大虫,居然是那八岁女娃给打死的!我就这么一说,信不信由你们”
说完,他依旧是一副概不负责的姿态。
鬼才信他,人们纷纷鄙视道,你就扯吧,八岁的娃娃打死老虎,估计都不够老虎一口吞的。
就连王柏林都不信,对云景撇嘴说:“现在的说书先生,越来越不专业了,尽瞎扯,虽然他说得挺好,但我不想打赏他,八岁,嘿,还在尿床吧,打老虎,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尤其是无凭无据,连人家猎人父女俩姓名住什么地方都没个根据,还没人亲眼见到,求证都找不到人”
听着王柏林鄙视的话语,云景下意识挠挠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后背有点发冷。
游走山林的猎户,八岁小女娃,打老虎,这些关键词联系起来,咋听着有点像自己素未谋面的老泰山和小媳妇呢?
几年前师父说老泰山至少是个后天后期高手,以当初去小溪村的风刀门弟子来衡量的话,当时风刀门的人还是后天后期,一手刀都能劈断碗口粗的杏树树干了,这样一来,自家老泰山后天后期高手弄死大虫不跟玩儿似得?
再深入联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家小媳妇在泰山的细心培养下,八岁打死老虎,额,也不是不可能的?
关键是还对的上号啊!
如果,如果啊,万一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自己让小媳妇‘玩物丧志’的计划落空了?
“不会吧不会吧,我那八岁的小媳妇,如今就能打老虎了?我的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云景心头一个劲儿嘀咕。
太扯了,太玄乎了,还是那句话,写话本的都不敢这么写。
王柏林见他不回答,纠结问:“阿景,你想什么呢,咋还冒汗了?热吗?不对啊,我还有点冷呢”
“额,我没事儿”,云景摇摇头道,赶紧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开。
八岁的小女娃打老虎,玩儿呢。
周金泰把桌子上的瓜果吃完了,一抹嘴巴,说:“刚才有人说老虎?也不知道老虎肉好不好吃,有机会得尝尝”
“就你还想吃老虎肉,别被老虎吃了”,王柏林回头就怼了回去,然后他偶尔看下窗外,意外道:“你们看,那是不是同窗林夜星?哦对了,他家是县城的,这几天没跟我们住一起,他身边跟的是谁啊,是个女的,看不清……”
“好啦,今早就说到这里吧,下午继续,到时候我给大家说点新鲜的”,说书先生拱手四方作揖,然后离去。
此时在茶楼外的街道上。
云景的同窗,林夜星,跟在一个比他还高一些的白衣少女身边。
那少女身段窈窕,一手撑着一把油纸伞,一首提着一把长剑,轻纱蒙面看不清面容,但那油纸伞下的眉目却如画般好看。
林夜星看了看茶楼方向,尤其是听着屋檐下那些白嫖党,讨论关于之前说书先生说的林姓女子的故事,他想了想,转头问身边的少女,好奇道:“大姐,那说书先生说的是你吧?是是真的吗?你真的在不久前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娃给打败啦?”
白衣女子闻言,眉毛弯弯的笑道:“小弟,你会说话就多说点,姐很久没见你了,爱听你说话呢”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林夜星听着却是莫名浑身发冷。
林夜星不知道为什么会浑身发冷,还一个劲的追问:“姐,你还没告诉我,那说书先生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没错,你满意了吧”,白衣少女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然后语气幽幽说:“师父一直教导我,山野有奇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我还不信,经过那件事情,我算是真正明白,自己坐井观天了,我居然连一个八岁女娃都打不过,至今我还没想明白那小女娃是怎么练的,她才那么小,尤其是她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爹没出手呢,我事后还专门去找过,根本找不到,像是凭空冒出来似得,哎,现在想想,放眼天下,我如今这点身手,又算的了什么呢”
林夜星瞪大了眼睛道:“不会吧,姐,你都练了十年的武了,而且天资出众,一个八岁小女娃都打不过,她即使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也不可能打过你吧?”
“这世界从来不缺乏天才,你不用觉得奇怪,还有啊,你不也一样,说想去见识一下那个拜了李先生为师的小孩,结果呢,这些年一直被压一头,你却不服气,一直和对方较劲,可没一次胜过的”,白衣女子看了一眼林夜星轻笑道。
林夜星脸一红,梗着脖子说:“那是我让着他,不信你看,这次科举,我一定压他一头!”
“希望吧,不过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儿,这些年来,性子倒是被磨平了不少”,白衣女子笑道,实际上压根就没抱希望。
林夜星哼了一声说:“反正姐你就等着看吧”
点点头,白衣女子说:“小弟,这次你拿个童生应该没问题了吧,到时候就要练武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一定好好指点你”
她将指点两个字咬得很重,没忘被林夜星揭伤疤的事情。
林夜星由不自知,笑着点头道:“姐你放心,我一定跟你好好学,有你这个高手教我,到时候在武学上,我一定胜过云景!”
“小弟,谁给你的自信?你莫不是往了你口中的云景他师父是什么人?”白衣女子无语道。
额,林夜星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他真忘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在此时,白衣女子好看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移开一点纸伞,目光看向茶楼二楼窗口,见那里有人指指点点,于是对林夜星说:“小弟,那里有人提起你的名字,似乎是你的同窗,要不要上去打声招呼?”
“咦?居然是云景他们”林夜星意外道。
白衣女子来了兴趣,说:“走,小弟,既然是你的同窗,他们来县里,而且恰好偶遇,反正我们左右也没事儿,还在下雨,走吧,上去坐坐,顺便打声招呼,免得失了礼数”
“那好吧”,林夜星想了想点头道,实际上他是有些不乐意的,毕竟他单方面的和云景不对付。
此时在二楼,靠窗位置,王柏林回头对云景兴致勃勃道:“啊景,楼下的那白衣女子进来了,和林夜星在一起,也不知道什么关系,她打着伞,还带着面纱,看不清,等下得好好瞧瞧”
“不会是林夜星的媳妇吧?”周金泰嘟囔了一句。
云景道:“话不能乱说,那女子比林夜星还高一些,比他大,怎么可能是他媳妇,应该是亲戚吧,他们来了”
刚才说书先生离去,他们偶尔看到下方的林夜星,顺嘴提了一句,哪儿知被那白衣女子听到了,居然带着林夜星走了上来。
当看到林夜星和他姐走进茶楼,远远的看到,王柏林‘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心口说:“啊景,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那女子好漂亮,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我感觉心口被戳了一剑!”
“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搞不好等下心口真的会被戳一剑!”云景无语的看着他说。
别以为你姓王就能成为隔壁老王了,人家隔壁老王那可是‘飞檐走壁’的大高手,你还差得远呢,不悠着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相处融洽
保持着捂心的动作,王柏林斜眼看云景道:“阿景,你这话我就不认同了,瞧你说的,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么歹毒呢?”
然后,他又看向林夜星他姐的方向说:“她拿剑的动作真好看”
此时此刻,在他眼中,只剩下林夜星他姐了,至于林夜星?存在吗?不熟,完全不用在意……
云景看了一眼楼下林夜星他姐一眼,敏锐的感觉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凌厉气息,笑道:“是啊,她拿剑的动作很好看,但我估计,她拿剑戳人的动作更好看,我觉得林子你完全有机会领教一下”
“那我也乐意,啊,被她戳一剑肯定很幸福……,好啦,他们上楼了,我不和你说了”,王柏林撇撇嘴道,旋即立刻收起搞怪动作,变得正经起来,规规矩矩的坐好,一脸云淡风轻,还装模作样的端起茶杯吹了一口冷茶轻轻抿了一口。
这家伙,虽然装得正经,但眼角余光却一直往那边瞟。
云景心头好笑,他算是看出来了,王柏林这小子,平时三句离不开女孩子,但也就嘴上说说而已,真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有点怂。
就比如现在,随着林夜星和他姐上楼来,云景发现他居然有点紧张。
周金泰这胖子压根就不在意,随便瞄了一眼就不看了,冲着不远处的小二招手,在对方快步过来后说:“再给我们整点吃的”
“好嘞,小公子稍等,马上就来”,小二回答一声很快离去。
隔壁桌,刘大壮在看到林夜星他姐的第一时间,眉头微皱,眼神示意其他人,然后几个护卫将随身携带的武器放在了最趁手的位置。
起身,刘大壮来到云景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道:“少爷,快上来的那个白衣女子,是个高手,很厉害,小心些”
“刘叔不必紧张,那白衣女子身边的是我们的同窗,应该没事的”,云景轻声说道。
刘大壮微微点头,稍微松了口气,退回了隔壁桌,但武器依旧在趁手的位置。
作为护卫,他们还是尽职尽责的,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也不管美丑,他们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保护之人的安全,若连这点本质都做不好的话,护卫这碗饭就吃不了了……
几句话的功夫,林夜星和他姐已经踏足了二楼。
林夜星本身就是个小帅哥,但在他姐面前就显得黯然失色了,主要是他姐太过出众,那无形中的其中,一经出现就成为了整个茶楼的焦点,很多人都在偷偷看她。
她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一点都没在意。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或许是茶楼里人们的素质好吧,亦或者是林夜星她姐太过出众,出众得让人没底气,是以压根没人上去搭讪的。
林夜星姐弟俩在小二的带领下踏足二楼,其中林夜星故意扫视了一圈周围,装着在找好位置,然后才‘偶然’看到云景他们,一脸‘偶遇’加‘意外’的表情道:“云景,周金泰,王柏林,你们居然在这里?窗外春雨淅淅沥沥,你们依窗品茶观雨,倒是好雅兴”
略显浮夸……
虽说他单方面的针对云景,但到底不是仇人,互为同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倒是没有恶语相向,也没有阴阳怪气。
云景起身笑道:“还真的是你,刚才我和林子他们还以为认错了呢,相逢不如偶遇,林夜星同学,不如过来一同坐坐?”
王柏林他们出于礼貌也跟着起身,不过两人的表现却截然不同。
周金泰看着林夜星他们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低头飞快将桌子上碟子内一颗没吃完的豆子捡起放嘴里,整得生怕林夜星等下过来跟他抢似得。
至于王柏林,表现得很‘不堪’,平时口花花的他,这会儿居然都不敢去看林夜星身边他的姐姐,眼角余光都不敢去瞄,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他的脸有点红,呼吸节奏都有点絮乱了。
林夜星拱手笑道:“就不……”
他本来想说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这句话的,但这个时候,他姐却对他说:“小弟,不可失了礼数,他们既然是你的同窗,就一同坐坐吧,他们应该难得来一次县城,你应该尽尽地主之谊”
“啊……?哦……”
林夜星意外的看了自家大姐一眼,不明白平时对陌生人敬而远之的她为何此时居然不排斥云景他们,毕竟是小孩子嘛,他也没多想,点了点头,然后对云景他们笑道:“那就打扰了”
说完,他对边上的小二道:“我们去那边,麻烦给加一张椅子,再上一壶好茶,瓜果也上一些”
“好的”,小二点头,很快操办起来。
周金泰倒是无所谓,甚至内心还高兴了起来,眼睛下意识都眯起,心说听这口气,等下是不是不用我们掏钱了呀,那等下我得可劲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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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星姐弟俩走过来了。
王柏林紧张得吞了口口水,把身后的椅子往云景边上挪了挪腾地儿,顺便还伸手拉了拉对面周金泰,指了指边上。
他们坐的是一张长桌,周金泰胖,独自占了一边,云景和王柏林在一边,林夜星和她姐也来的话,肯定是要占据另一边的,位置需要调整。
“林夜星同学,这位姑娘,请坐”
在他们过来后,位置也已经调整好了,处在窗边的云景伸手示意道。
林夜星他姐不着痕迹的快了一步,率先来到窗边云景对面,点头道:“打扰你们了”
说着,她将长剑放在了桌子上靠窗的位置,然后顺了一下裙摆坐下,至于之前打的伞,早就交给小二保管了。
林夜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笑着介绍道:“大姐,他们是云景,王柏林,周金泰”,然后又对云景他们说:“这是家姐”
说着,他也坐了下来。
云景点点头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林小姐”
王柏林这会儿飞快的看了林夜星他姐一眼,赶紧说:“林姐姐你好”
“林小姐好”,周金泰也跟着打招呼,不过心思却在小二端来的瓜果上面。
林夜星他姐笑道:“你们都是星夜的同窗,不用这么客气,坐下说话吧,我叫林星语,你们称我星语姐就行,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到底年长一些,而且闯荡过江湖,虽然她也才十五岁,但在她眼中,云景他们都是小孩子,倒不是反客为主吧,很自然的就将云景他们当做弟弟看待了。
到底是江湖中人,她言谈举止并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那么含蓄腼腆,反倒是落落大方。
说着话,她犹豫了那么一瞬,然后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真容。
她是真的很漂亮,皮肤白质细腻,宛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吹弹可破,瓜子脸,丹凤眼,琼鼻樱唇,虽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但也称得上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了。
单看容貌的话,她并不像是练武之人,但常年习武的她,纤长白质的右手,虎口和指尖还是能看到些许茧痕的。
女孩子爱美不假,可练武嘛,手上有茧这也是难免的,将来武功到了一定程度,这些瑕疵倒是可以消除的。
她身材很好,身高一米六以上,腰很细,到底才十五岁,胸前的规模不大,不过在坐下的时候,弯腰那一刻,裙摆紧绷,身后那一抹弧度简直了……
他们在雅座,并非包间,可纵然如此,不刻意的话,其他地方也是看不到这里的。
周金泰眼中无女人,王柏林平时口花花但这会儿不敢乱看,至于云景,倒是很平静,平时如何此时依旧如何,不刻意回避也不死盯着人家看。
云景也是个正常人,对于‘美好’的东西自然也喜欢看,反正不看白不看,但也仅限于此了。
要不然呢?
你还想上手不成!
人嘛,就是这么真实,什么‘纯欣赏’的目光根本就是鬼扯……
不得不说,凭林星语的身段和容貌,引得一帮江湖俊杰爱慕追捧还是有道理的。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之前说书先生说的那个林姓女子就是眼前的林星语。
双方落座,此时小二也端来了新的茶水和瓜果。
小姐姐林星语主动给云景他们倒茶,笑道:“这家茶楼我偶尔也会来,这是今年的新茶,你们尝尝滋味如何”
王柏林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敢看对方,被烫得直咧嘴,但嘴里却说:“嗯,好喝”
刚才不是喝过吗?也没听你说好喝啊,云景心头好笑,心说莫不是美女倒的茶还能平添几分滋味不成。
“星语姐你也喝,别光顾着我们”,云景笑道,端起茶杯吹了吹,轻抿一口试了试温度,有点烫,又放了下来,等下喝最合适。
放下茶壶,林星语也不喝茶,反而提起话头问:“你们都是夜星同窗,给我说说,他平时在学堂表现如何?”
“他啊,很好,学习在班上名列前茅”,王柏林低头道,说得到手中肯,话语间也没什么偏见。
周金泰只顾着吃东西。
云景说:“林夜星人很好,平时在学堂乐于助人,同窗有不懂的问他他都会耐心讲解”
云景说的也是实话,林夜星在学堂平时也的确是这样的,并非因为林星语长得漂亮就故意说好话。
“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林夜星开口道。
一想到在学堂总是被云景压一头,他就有些郁闷,不想说关于学堂里的话题。
关于自家弟弟的遭遇,林星语也是知道的,就不去揭他的伤疤了,话锋一转,道:“对了,你们昨天都参加了科举,对自己有信心吗……”
几人品尝闲聊,说的都是些生活中的琐事,相处得到也融洽。
作为林夜星的姐姐,林星语主动接近云景他们,倒不是抱着什么目的,在她眼中,云景等人都只是小孩子而已。
严格的说,她也不是没有目的的,就是单纯的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能一直都压自家弟弟一头,尤其是弟弟都没能拜李秋为师,反而云景拜师成功了,她想见识一下云景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星语并未因为这个小心思就对云景特别一些,王柏林他们也照顾到了,尽量做到了一视同仁。
一番不着痕迹的观察下来,云景他们都给了她一个直观的印象。
王柏林在熟悉了后,稍微放开了点,但在林星语看来,他还是有些拘谨,性子跳脱,言谈举止有些不着调,但在他这个年纪也是正常的。
周金泰的话,话不多,一直都在吃东西,性格鲜明,似乎除了吃东西,其他事情都勾不起他的兴趣,说的也几乎是和吃的有关。
然后就是云景了,是林星语重点关注对象。
怎么说呢,林星语也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可云景她有些拿不准。
哪怕年纪还小,但长相没得说,自家弟弟长相也算是出众了,可和云景比起来,压根不够看,完全没有可比性,那‘平平无奇’的长相,不是光芒四射那种,但若丢在人群中的话,绝对会被第一时间吸引视线!
或许女孩子都是视觉动物吧,首先关注的都是长相。
其次云景给她的感觉很特别,相处下来,她几乎都下意识忽略了云景的年龄问题,相处起来也很舒服自然,明明双方也才第一次见面而已,感觉很亲切,像是面对好朋友一样,就很奇怪。
“此人待人接物没得说,不刻意显摆也不故意低调藏拙,抛开其他因素,单凭此人现在展现出来的性格,若能成为朋友的话,应该值得深交”
一番交流下来,林星语在内心给云景作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时间在闲聊中度过,窗外的细雨不知何时停了,茶水瓜果也吃得差不多了。
林夜星适时提出:“大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啦”
不知为何,林星语居然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点头道:“也好”,然后对云景他们说:“几位,你们都是夜星同窗,不若去我家坐坐如何?也好让夜星尽尽地主之谊”
“改日吧,星语姐刚才说,你是因为夜星同学科举昨日才特意赶回来的,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家人团聚了”,云景婉拒道。
林星语笑道:“无妨,你们都是夜星的同窗好友,若是登门,家里高兴还来不及,怎能说打扰呢”
林夜星心头有些古怪,甚至诡异的生出了一种警惕感,心说自家这大姐,似乎对她的同门师兄弟都没这么热情的吧?反而对云景他们几个小孩子热情相邀,有点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云景心说这也太热情了,左右也没有要紧的事情,若是再拒绝的话,就有点得罪人了,于是他征求王柏林他们的意见,问:“你们觉得如何?”
“等下不是说好了继续逛逛县城吗?不去了?改去夜星同学家?”王柏林抬头道。
听他这么一说,林夜星莫名松了口气。
倒不是说他不欢迎云景等人去家里做客,反正这会儿就是下意识的想和他们分开,这种心态没有由来,反正怪得很。
林星语看了王柏林一眼,眉毛微不可察的一挑,心头怪怪的有点失落,不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但还是点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和夜星先行告辞”
“星语姐,夜星同学,那你们慢走”,云景点点头道。
林星语戴好面纱,拿起长剑,然后和林夜星离去。
王柏林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在他们走后,挠挠头疑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总感觉刚才星语姐瞪了我一眼”
“有吗?”周金泰啃了一口糕点茫然道。
云景摇摇头笑道:“你们想多了吧”
刚才,感官敏锐的云景的确注意到了,在王柏林开口之后,林星语的确看了他一眼,至于是不是‘瞪他’,那就无从分辨了,毕竟云景也没读心术。
云景也没多想,反正认识林星语也是因为林夜星的关系,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都是一回事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草率了
人也走了,茶也凉了,云景道:“我们也走吧”
王柏林没动,反倒是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就跟骨头被抽走似得,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双目无神。
“你干啥,好好的叹什么气?”云景愕然问。
王柏林还是没动,有气无力道:“哎,可惜了”
“你可惜什么?”云景再问,心说这家伙不会是得病了吧。
歪着脑袋,王柏林说:“我可惜的是,星语姐姐比我们大,而且还是林夜星的姐姐,家境比我家好太多了,长得还那么漂亮,我是没机会了,心好痛啊……”
“你纠结的是这个?”云景无语道。
扭了扭脑袋,王柏林说:“要不然你以为呢”
“你能认清现实,这是好事儿,别想那些没用的,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你居然没口花花,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差点就信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云景摇摇头道。
哼哼了一声,王柏林说:“我本来就是正人君子好吧,平时那都是我的伪装,再说,星语姐姐可是拿着剑的,那么长,我敢乱说话吗?”
你是怂吧……
轻轻踢了他一脚,云景道:“走了走了,你还想留下吃下午饭啊”
“我可是在心痛诶,阿景你都不安慰一下我的吗?”王柏林一副交友不慎的样子起身嘟囔道。
就这还用安慰?
懒得理他,云景扭头就走。
一行人下楼,问店家花费几何,却得知钱已经付过了,林夜星他们走的时候付的。
钱都已经付过了,当然不用再付,但这个事情云景记在心头,找个机会把这个人情还了。
离开茶楼的时候,小胖子周金泰莫名其妙的重重叹息了一声。
一个个都是咋啦?
云景无语的问他:“胖子,你又叹什么气儿?也和林子一样,因为林星语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的确心痛,但不是因为星语姐”,周金泰摇摇头道,一脸亏了一个亿的懊恼样。
云景就奇了怪了,问:“那你说说看,你又是为什么心痛?”
“我后悔刚才为什么没多吃点,我感觉自己肚子还装得下,不用自己付钱啊,这种事情可不常遇到”,周金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咧嘴笑道。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云景哭笑不得,果然不愧是吃货,居然因为没有吃够白食而心痛……
雨已经停了,他们接下来继续闲逛。
虽是县城区域,但街道上也不是石板路,之前下了雨,来往人群踩踏下,路上泥泞不堪难以下脚。
如此一来,王柏林他们闲逛的兴致并不高,但倒也没有提出打道回府,毕竟回客栈更无聊。
难走就难走吧,弄脏了反正又不用自己洗,大不了花点钱就是,当下的社会环境,多的是那种帮人浆洗衣服的穷困人家。
走在泥泞的街道上,云景完全感受不到那种春雨过后游历‘古镇’的闲情逸致,但他也并不觉得无聊,一路所过,东看看西瞧瞧,是真正穿行在‘历史画卷’中,换成这种心态,倒是有一种难得的体验。
走着走着,云景他们路过了一个街边的书摊,摆摊的是一个四十许的男子,他一脸晦气,嘴里小声的骂骂咧咧,盖因之前的一场春雨将他的一些书籍打湿了些许。
此间的书都很金贵,被雨打湿了,一个不好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嗯,那是真正的泡汤,泡成汤……
那书摊上的书实际上也不多,也就二三十本吧,虽然不多,但若换成钱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都已经路过了那个书摊,云景想了想,又掉头走了回来。
“阿景你干啥?”王柏林好奇问,这家伙忘性大,认清现实后,这会儿已经不‘心痛’了。
来到书摊前,云景回答说:“没事,我就随便看看”
“书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没看够啊,而且你师父那里那么多书,也没见你整天拿着看”,王柏林撇撇嘴道。
他们是去过牛角镇云景和李秋住的地方的,也了解过那里的一些情况,不过李秋到底是学堂的山长,他们在那里玩儿得不自在,不常去。
周金泰抿着一根糖人,是之前路上买的,反正他嘴里闲不下来,这会儿也跟着点头道:“就是就是,书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吃,而且雨水打湿后还臭,完全体会不到所谓的墨香嘛”
云景没理他们,而是征求老板的同意后慢慢翻阅起书摊上的书籍来。
虽然这些书多多少少都被雨打湿了一点,但里面的内容倒是不受影响,书摊老板保护得还是挺不错的。
“小公子尽管看,书都是完整的,到底被雨打湿了些,若是你看上哪本的话,我降价卖给你”,老板当即给云景推销自己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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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下菜嘛,老板精明,明显看出云景有心想买。
云景是真的想买两本书,不是文学方面的,而是书摊上的小人书,这书摊上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书籍。
他当然不会无聊到对这样的小人书感兴趣,想买也是有目的的。
那什么,之前在茶楼听书,说书的先生说的那个猎户家的小女孩,虽然云景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小媳妇,但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自己让素未谋面的小媳妇‘玩物丧志’的计划还得进行下去!
恰逢其会遇到了有小人书卖,干脆买两本,想办法送给她,让他喜欢上小人书‘玩物丧志’,总好过见天琢磨练武。
女孩子家家的,练那么厉害干啥,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小人书啊,没劲儿”,王柏林看到云景翻的书,顿时撇嘴。
然后,他眼珠子一转,悄悄凑向老板挤眉弄眼道:“这位大叔,你这么有没有那种书?就是那种,你懂的”
云景斜了他一眼,心说没救了,抬走吧……
老板反倒是眉毛一挑,左右看了看,咳嗽一声义正言辞道:“小公子你说哪里话,我这都是正经书,不信你看”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本‘正经书’递给王柏林,还给他打眼色,意思是低调点。
那模样,像极了云景前世那些大街上卖片的……
好吧,云景表示,这书摊老板或许识字,但绝对不是正经读书人,正经读书人谁会卖这玩意儿啊。
王柏林随便翻了翻两本‘正经书’,又递了过去,撇撇嘴道:“书是正经书,但可惜,我都有,大叔你这儿还有其他的吗?”
老板一副你小看我了不是的表情,从袖子里又掏出两本,递给王柏林道:“我这儿还有两本正经书,这几天才发行的,卖得可好了,很受追捧,很多读书人都买回去珍藏苦读摄取里面的学问呢,不信你看看”
哟呵,居然有新鲜货,王柏林眉毛一挑,接过来翻看,眼睛亮了,当即合上书道:“这两本,我要了,出个价”
冤大头这不就来了嘛。
老板眼珠子一转,直接狮子大开口,伸出三个手指头说:“我看小公子也是有缘,这样,便宜卖你了,三十两,一般人我可不这样贱卖”
翻看小人书的云景闻言,差点倒吸一口冷气给温室效应做贡献。
这个世界的书贵是真的,但也没这么离谱好吧,而且你那两本书加起来有一百页吗?内容估摸着也就几万字而已,又不是什么正经书,胡编乱造的小皇叔而已,杀猪也不是这么杀的,这刀子捅得也太狠了!
“多少?”都准备付钱的王柏林愣了一下问,扣了扣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板笑道:“三十两,不还价”
“居然这么便宜……”,王柏林嘟囔道,然后对身后的护卫说:“愣着干啥,掏钱啊”
云景差点吐血,这特么还便宜?你从哪儿看出来便宜了?
是,你家比起很多人家来说是不差钱,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尤其是,你特么这些年来为了买小皇叔被当成蠢猪宰了多少次?
三十两银子啊,老天爷,在你嘴里居然还便宜,败家也不是你这么败的大哥!
云景想掐死他。
赶紧将他扒拉到身后,云景对老板笑道:“大叔,你这价格,怕是不合适吧?”
此间的书贵是肯定的,但也要看什么书,就这种胡编乱造的小皇叔,说白了就比买纸的价格高不了多少,因为除了一乐之外屁用没有。
老板都等着收钱了,哪儿知云景突然插嘴,他顿时不悦了,皱眉道:“小公子,这价格怎么就不合适了?我已经很公道啦,这是书,是书,是用来珍藏学习的,不是买来吃了就没有的青菜!”
云景也不和他磨嘴皮子,把王柏林手中的书拿过来递给他,说:“大叔,价格呢,的确不合适,你便宜点,我们也就买了,但你这三十两就离谱,若是你执意要卖这么贵的话,我们只好去别处看看了”
“不是,你这……,没你这样的,小公子,我和那位小公子的价钱都讲好了的,做人要讲诚信”,老板瞪眼道,也不去接云景递过去的书。
王柏林稍微琢磨过味儿来了,也不阻止,选择相信自己的朋友。
云景笑了笑,咋滴,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大叔,价格方面,若是你不少的话,我们就不买啦,你再找有缘人吧”,说着,云景将书籍放在了摊子上。
老板眼睛一眯,一丝冷意闪过。
虽说大离王朝不明令禁止小皇叔,但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卖这玩意,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灰色关系的,这不,周围就有几个人蠢蠢欲动。
然后该刘大壮他们表现的时候了,上前一步,抱着武器,眼神扫视周围咧嘴笑。
顿时一片风平浪静……
眼角一抽,老板不敢乱来,一脸晦气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小公子你觉得我出的价不合适,那么你觉得多少合适?”
他还是想卖了,毕竟卖了就是钱啊,没道理和钱过不去。
云景也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那两本书,三两,还得将这三本小人书当做添头”
说着,云景指了指他之前挑好的三本小人书。
还是那句话,小皇叔小人书这样的读物,压根不值钱,胡编乱造的东西罢了,真正的价值,和白纸比起来差不多,甚至在很多人眼中,这种东西还比不上白纸呢,毕竟白纸还能用来书写。
“你这砍价砍得也太狠了”,老板瞪眼道,如果不是云景他们身边的护卫,他肯定是要发飙的。
就这云景还觉得贵了呢,哪怕是三两银子,这老板肯定还有的赚。
云景说:“我只出这么多,大叔你若不卖的话,我们只好走了”
“卖,小公子掏钱吧”,见云景来真的,老板咬牙切齿拍板道。
云景……
草率了!
“我来我来”,王柏林当即开口,他的护卫第一时间递上了三两银子。
于是,他得到了两本小皇叔,云景得到了三本小人书。
离开书摊,王柏林并没有因为低价买到喜欢的书而高兴,反倒是有些沮丧,手中的小皇叔也不香了,咬牙切齿道:“造孽啊,这几年我花了多少冤枉钱?阿景,如果以前我买书的时候你也帮忙砍价的话,我花的钱得多买多少书?”
买这种书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王柏林也不是经常买,是以他压根就没砍过价,这会儿想想,吃亏吃大发了。
云景鄙视道:“你就是头猪,而且是蠢猪,被人宰了都不知道吭声那种”
“嘿嘿,我是蠢,但这不有你嘛,阿景,下次我买书的时候,一定带上你,你负责帮我砍价”,王柏林顿时又高兴起来了。
云景说:“滚蛋吧你,帮你砍价买这种书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如果不是为了这几本小人书你以为我会帮你?你还想有下次?想都别想!”
“别呀阿景,咱俩什么关系?”王柏林顿时急了。
远离他一步,云景说:“什么关系我也不可能有第二次帮你砍价买这种书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云景掏出一两五的银子,递给他道:“诺,给你,我这三本小人书的钱”。
关系虽然好,但云景可不想占朋友便宜,昨天李秋给了他钱的,是以这会儿并不差这些,为了让素未谋面的小媳妇‘玩物丧志’,云景觉得这个钱还是有必要花的。
况且他如今也逐渐长大了,以自己的学识,能帮人写信挣钱,在这样的事情上,他觉得没必要像曾经那样抠门,再抠下去,门都要被抠坏的……
一想到将来媳妇有可能武力爆表,那门还能保得住?
真的,男孩子很多时候不能抠门,容易把门抠坏……
“阿景,你太让我伤心了,这钱我可不能收,你都帮我省了二十多两,若是收你的钱,我还是人吗?”王柏林当场严词拒绝,大有你这样我就翻脸的架势。
云景也不再坚持,把钱收好,找个机会用另一种方式补偿他就是了。
接下来他们继续闲逛,考虑到要让小媳妇玩物丧志这个问题,云景倒是进行了一番采购,都是一些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贝壳做的风铃,小梳子,红头绳……
都是些小玩意,不值什么钱,到最后,云景一狠心,还给买了个小铜镜,又琢磨片刻,他觉得应该对小媳妇再狠心一点,给买了针线!
让小媳妇喜欢上女红,总好过她琢磨练武吧?
王柏林被他这一套操作整得摸不着头脑,还打趣云景咋跟个小女孩似得,居然喜欢这些东西。
他压根就不知道云景心头的忧虑,这是在为将来婚后的夫妻和谐生活而努力啊……
逛到下午,本来他们还想继续的,可天公不作美,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办法,只得打道回客栈去。
雨一直下,压根没有停的趋势,下午云景他们没出门,一直呆在客栈。
没事儿干,云景就练字。
晚上的时候,李秋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一整天去做什么了,也没告诉云景,只是稍微询问了云景一天都做了什么,然后离开,让云景早点休息。
隔天一早,李秋又独自离去,雨还在下,而且比头一天更大了。
待在客栈无聊,王柏林提出,干脆打伞去勾栏听曲儿吧,还说那里有漂亮小姐姐跳舞,他没去过,只是听说,所以想去验证一下。
周金泰兴趣不大,随意了。
云景不想去,说那种地方乱。
总之就是没去成,最后干脆继续去茶楼听书打发时间,也花不了多少钱,一天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第三天也差不多也是这么过的,春雨一直在下,让人平白心情不美丽。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第四天,也是童生试放榜这天,这天倒是雨停了,但并不是晴天。
玩归玩闹归闹,王柏林他们对考试结果还是很在意的,一大早,天刚亮,饭都没吃,就催促云景赶紧去看放榜。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说这么早官府也不会张贴出来啊。
哪儿知王柏林却说,早去早占位置,晚了人多就挤不进去。
虽然云景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么早就去,但他也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于是结伴而行。
这天李秋倒是没出门,和云景一起去看放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看完放榜就得回去了,晚上之前应该能赶回牛角镇。
放榜的地方在县衙。
云景他们早,但有太多人比他们更早,当他们来到县衙处的时候,那里早就两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上千人,而且四面八方更多的人往这里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要攻打县衙……
“我就说应该早点来吧,看,这下挤不进去了”,王柏林抱怨道。
云景心说那可不一定,没见自家师傅一直在往前走嘛,跟着就是。
与此同时,远离县衙的新林县西门,一辆载满山货皮革的马车,在兵丁排查过后驶进了县城。
赶车的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春日清寒,他也只穿一件汗衫,皮肤黝黑发亮,那一身肌肉简直爆炸,跟个铁塔似得,当真是胳膊上能跑马,整一个猛字了得。
那体格那长相,相当吓人,简直鬼见愁,守城的兵丁在盘查他的马车的时候都两股战战,生怕被对方生撕吞了一样。
车上除了那猛男外,边上还坐着个小女孩……
第一百四十六章 父女
“嘶~,哪儿来的巨汉,那胳膊都快比我的腰粗,在他面前,我感觉比面对一头大虫还可怕,虽然我没见过大虫,但我刚才差点就尿了”
“可不是,如果那人不是户籍路引齐全,都都想鸣锣召集兄弟们将他当做穷凶极恶的暴徒给拿下,那长相就不像好人呐”
“还好你没那么做,若是惹怒对方,你看到他那拳头了吗?跟个铁锤似得,一坨下来,谁招架得住啊,屎都得锤出来,我们周围一二十个兄弟估计都不够他收拾的!”
“此人若是在战场上,定是一员冲锋陷阵无往不利猛将”
“刚才检查的时候,你看到了吗,那马车上的虎皮熊皮狼皮等等,啧啧,他说他是猎户,我严重怀疑山林里的野兽够不够他宰的,对他来说,恐怕就跟地里的庄稼一样直接去收割啊……”
在那马车离去后,守城的兵丁小声讨论。
边上一年长的老兵笑眯眯的说道:“你们都是新来的,不知道他,那个人啊,别看长得凶,其实挺不错的,性子直,不轻易和人发生冲突,额,一般人也不敢和他发生冲突,总之啊,他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来县城贩卖山货皮货,以后你们若是在这里的时间长了,遇到次数多了,就会慢慢了解他的,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害怕了,哈哈哈,你们这些兔崽子,平时吆五喝六拽得跟什么似得,刚才咋不咧咧啦?”
“那也要看对什么人啊,就刚才那巨汉,谁敢大声说话?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太吓人了”年轻的兵丁不好意思道……
马车走远了,穿过门洞,行驶在泥泞的街道上,车轮一深一浅,颠簸不定。
车上,小女孩坐在车沿,小腿踢蹦着,很是活泼。
那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春寒季节,她穿着鹿皮靴,小皮袄,脖子一圈是雪白的狐毛围脖,毛茸茸的。
她的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一双大眼睛乌溜溜,跟黑葡萄似得,机灵,清澈,有神,脸蛋圆圆的,有点婴儿肥,小鼻子小嘴巴,顶着俩包包头,偶尔开口,露出一对小虎牙,总之可爱极了,如果不是那小麦色的皮肤,跟个瓷娃娃没什么区别。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她小小的身躯跟着起伏,很稳。
她不止坐得稳,手也很稳,一手拿着尺长的小刀,一手拿着一块硬木,那小刀跟切豆腐似得在硬木上削刻着,随着马车路过,木屑洒落。
她那双小手跟穿花蝴蝶般灵巧,渐渐的,手中的硬木被她雕刻成了一只可爱的兔子。
硬木雕刻成的兔子脑袋很大,比身躯还大两倍,抱着一根胡萝卜,明显是卡通!
这只卡通兔子她应该雕刻了不少时间,彻底成型后,她打量片刻,抬头,看向边上的巨汉声音清甜道:“爹爹,世上真有这样的兔子吗,我跟着你跑了那么多山林,专门去找,猎了那么多兔兔,就没见过这样的,它脑袋那么大,脖子怎么受得了嘛”
赶车的巨汉居然是小女孩的爹,边上行人听到小女孩的话,诧异的看了一眼,旋即赶紧移开目光。
太诡异了,小女孩那么可爱,巨汉那么凶恶,压根不像嘛。
他俩一大一小对比来强烈了,简直冲击人的眼球,虽是父女,但用小白兔和大狗熊来形容更为贴切些。
巨汉回头,咧嘴露出一口森森大白牙,看着小女孩笑道:“小叶子,这世上奇怪的动物多了去了,这样的兔兔你没见过也正常,你爹我打了这么多年的猎也没见过呢,它既然是你景哥哥当初画来送给你的,想来应该有这样的兔兔,他可能还见过,否则画不出来这奇怪的兔兔,而且啊,你景哥哥可是读书人,不会骗人的”
“也是哦,景哥哥不会骗我的”,小女孩开心的点点头道。
巨汉哑然失笑,明显是在哄她,她居然信了,似乎有点蠢,很好骗的样子。
摸了摸她的脑袋,巨汉满脸络腮胡一抖一抖的,笑道:“你都没见过你景哥哥,就那么相信他呀?”
小女孩扭了扭脑袋挣脱他的大手,露出小虎牙奶凶奶凶的说:“哎呀爹爹,你别碰我脑袋啦,会变笨的,景哥哥可是读书人,我如果变笨了,将来就配不上他啦,会被嫌弃的”,说完,她又加了一句:“景哥哥将来可是我夫君,我当然信他啦”
“你呀,连你景哥哥都没见过,就那么信任他,平时反而跟我顶嘴,太让我伤心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巨汉有些吃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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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但巨汉却在心头嘀咕,这样下去不行,自家闺女连见都没见过那小子,就这么向着他了,将来指定得被吃得死死的,嗯,为了将来闺女不被‘欺负’,得好好敦促她吧武功练好,现在虽然就能打老虎了,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小女孩反而奇怪的看着巨汉说:“是爹爹你一直都告诉我,景哥哥将来是我夫君,我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而且他是读书人,懂的道理多,我当然要信他向着他啦,你还说读书人体弱,让我好好练武,将来好保护他呢,现在怎么反而怪我不向着你啦?”
巨汉无言以对,简直欲哭无泪,感情都是自己灌输的?
造孽呀……
“那你现在不是还没嫁过去嘛”,巨汉继续吃味嘟囔道。
小女孩歪着头说:“可我现在也很听你的话呀”
“你就欺负你爹嘴笨吧,我说不过你,有能耐你和我打一架”,壮汉梗着脖子道,试图用拳头说话,这教育方式也是没谁了。
小女孩扭头,翻了个可爱的白眼说:“还说我呢,爹你还不是欺负我小,打不过你,我现在都能打老虎了,将来你指定打不过我”
“嘿,你想超过你爹我,做梦吧,想都别想,还有啊,你能打老虎,还不是你爹我的功劳,没我教你练武,没我给你千辛万苦的配药方滋养身躯,你估计连只鸡都打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娃娃哟,当初遇到大灰狼都被吓得哭鼻子,现在给我嘚瑟什么”,巨汉鄙视道。
小女孩也不甘示弱,说:“大灰狼咋啦,后来还不是被我打死了,哼哼,现在我能打一群呢!”
说着,她还得意的晃了晃小拳头,就那么随意的晃了晃,居然虎虎生风!
巨汉继续鄙视道:“还说呢,当初你去找那只大灰狼‘报仇’的时候,边打边哭,还说什么打洗你打洗你,唉哟,现在想想都能笑得我肚子疼”
“哎呀,爹你还说,你忘啦,我景哥哥可是读书人哟,将来要当官的,信不信到时候我求他将你抓了关大牢去,看你还说不说我”,小女孩威胁到。
巨汉撇撇嘴说:“居然想把你爹抓大牢去,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爹你怕啦?”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行了吧……”
父女俩说说笑笑,对话可谓毫无逻辑可言,但很欢乐。
马车走着走着,哗啦一声,一个轮子掉坑里了,居然出不来。
巨汉骂骂咧咧跳下车,嘴里嘟囔着当官的也是,都不知道修整一下路面,然后他单手抓着车沿,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就直接将马车从坑里托了出来,然后继续上路。
街边,屋檐下,一个乞丐见到这一幕,吞了口口水,缩了缩脚低头,一副别看我别看我的惊恐样。
实在是太吓人了……
马车上,小女孩见爹爹不和自己说话了,有些无聊,干脆咔嚓一声将雕好的卡通兔兔脑袋掰断!
然后她用卡通兔子大大的脑袋继续雕刻,嘴里却说:“我再雕个小马出来,圆滚滚的马,嘿呀,景哥哥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那样的马跑得起来吗?”
巨汉继续坐回马车上,压得马车嘎吱一声,他扫视街道,挠了挠一脸的络腮胡嘟囔道:“见鬼了,今天街上人怎么这么少,跑哪儿去了?”
“准是被爹爹你吓的,平时在山林里,大老虎见到你都绕道走”,小女孩抬头道。
巨汉不乐意了,说:“你爹我有那么吓人吗?”
后方街边的乞丐俏咪咪的看了他们一眼,心说这位好汉,吓人不吓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不久后,那父女俩赶着马车来到一家专做山货生意的商行。
远远的,巨汉就嚷嚷着:“掌柜的,掌柜的,我又来啦”
他那声音,跟打雷似得,半条街都能听到,引得行人纷纷侧目,顺着声音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尊容,赶紧移开目光,惹不起惹不起……
“哈哈,苏猎户啊,我琢磨着这几天你也该来了,怎么样,这次有什么好货?”
在他那大嗓门下,商行走出一魁梧男子远远笑道,四十岁左右,是商行掌柜,他那体格也称得上雄壮了,但在那巨汉面前居然显得有些娇小……
“好东西不少呢这次,两张虎皮,三张熊皮,狼皮十多张,其他皮子几十张,对了,我这次整到一张蟒皮,五丈长的巨蟒皮,鳞如钢铁,等闲刀剑难伤,这个你可得给我个好价钱,其他肉干干菇兽骨之类的照旧给价钱吧”,苏猎户大大咧咧道,显然和这家商行有着长期合作关系,熟得很。
那掌柜的眼睛一亮,急切道:“好家伙,五丈长的巨蟒皮,哪儿呢哪儿呢,你不会是蒙我的吧”
“车上,自己看吧”,苏猎户随意道,那表情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掌柜的立即去车上翻找所谓的巨蟒皮,翻找出来后,打量着直咧嘴,他眼皮直跳道:“苏老弟,不,苏老哥,你是哥,好家伙,这家伙你怎么弄到的?”
“还能咋弄,宰了剥皮呗”,苏猎户掏了掏耳朵道。
嘴角一抽,掌柜的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五丈长的巨蟒啊,你看这带鳞的皮,冰冷如铁,那蟒蛇得水桶粗吧,估计大树都能勒断,你咋对付的?”
“简单啊,我抓住它的尾巴,左右乱砸,没几下就软趴趴了,嘿,别说,当时还真弄断了不少树木”,巨汉咧嘴道。
掌柜的想到那副画面,哆嗦了下,心说太特么暴力了。
放下皮子,验货估价这种事情自然有商行的其他人去做,掌柜的看着巨汉说:“苏老弟,你这身手,越发厉害了啊,像你这么搞下去,山林里的猎物都要被你宰光了”
“我这点本事,还成吧”,苏猎户也不显摆自己的身手,似乎不想提这些,然后一摆手发愁道:“可不是咋地,林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如今不得不越发深入山林,有时候十天半月都出不来,哎”
“苏老弟,也是你本事大,我见过的猎户不少,没几个敢往深山老林钻的”,掌柜的竖起大拇指感叹道。
摇摇头,苏猎户笑道:“哈哈,管他呢,等我闺女长大了,到时候嫁人我就不打猎啦,那时也是该享福的时候了,现在得给她挣嫁妆,累就累点吧”
掌柜的心说完全看不出你有累的迹象啊,然后话锋一转道:“对了,这次还和往常一样?”
“嗯,把价格算出来,留十分之一的现钱给我,其他的都给我换成各种药材,哎,如今我闺女要练武,我也要练武,还得花钱绑……请人教闺女识字,这花销越发的大了,都攒不了多少钱”,苏猎户挠头道,似乎有些发愁。
掌柜的无语,心说你还愁呢,就你一个人都快养活我们半个商行了,要不是你的那些珍贵皮子拉关系,我们商行还做不了这么大呢,你让其他猎户听到这些话咋想?
摇摇头,掌柜的说:“这次你带来的东西不少,尤其是那张蟒皮,给你换成药材的话,估计够你用一两年了”
“嗯,多久能弄好啊,我还得赶回家呢”,苏猎户随意道,心说虽然能换不少药材,可用的也多啊,绝对撑不了一两年的……
掌柜的回答说:“估计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弄好吧,走走走,你一年到头也才来两次,咱哥俩喝一杯去”
巨汉也不怕被坑,一来双方合作多年,什么东西什么价格心里都有数,再则,敢坑他苏猎户,这些年来整个新林县还没有人敢那么干的,他发起怒来自己都害怕!
听到喝一杯,巨汉眼睛一亮,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但却是摇摇头道:“喝一杯就算了,我今天带着闺女呢,她第一次来县城,我想带她到处逛逛”
马车上的小女孩来到这里后就很安静,不说话,默默的雕刻手里的木头。
掌柜的下意识看了一眼马车上安静坐着雕木头的小女孩,开玩笑道:“那是你闺女啊,长得太可爱了,和你一点都不像,我还以为你从哪儿拐来的呢,行,这顿酒就先记着,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请你喝,你就带她逛逛吧,第一次见,走的时候我送她件小礼物”
“有心啦”,苏猎户开怀道,然后对小女孩说:“小叶子,这位叔叔要送你礼物呢,还不快谢谢他”
小女孩这才抬头甜甜的笑道:“谢谢叔叔”
“诶,真乖”,掌柜的笑眯眯点头道。
然后那边小女孩在谢谢后,又自顾自的低头雕刻木头去了,掌柜的见此,也是和巨汉关系不错,他琢磨了一下,道:“苏老弟,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你闺女似乎不爱说话?”
“她不爱说话?你是没见她整天给我气得”,巨汉当即摇头道。
掌柜的不懂了,疑惑道:“那为何她现在这么安静?”
“嗨,我教的呗,让她出门别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陌生的男子,她都已经是有婆家的人啦,而且他未来夫君还是读书人,影响不好”,苏猎户咧嘴道,说到自家未来女婿是读书人,他显得无比嘚瑟。
掌柜的哑然道:“看不出来,你这糙汉子生个闺女居然还能嫁个读书人,恭喜啊,真让人羡慕,到时候闺女出嫁,通知一声,我一定去喝杯喜酒”
“没问题,好啦掌柜的,先这样吧,东西放你这儿了,你给我把我想要的东西准备好,我带闺女去逛逛,到时候来取”,巨汉摆摆手道。
“你就放心吧”
然后巨汉看向小女孩说:“小叶子,走了,咱去逛逛”
“哦”
小女孩这才抬头回应一声,然后灵巧的从马车上跳下。
看到她的动作,掌柜的眉毛一挑,因为他发现,小女孩跳在泥泞的地上,明显轻飘飘不着力,地上没有溅起丝毫泥尘!
他心说这绝对不是巧合,苏猎户的闺女,别看小,但身手绝对不简单……
苏猎户都准备领着小女孩去闲逛了,猛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掌柜的:“对了,我问个事儿,今儿个县城里咋人那么少?安静得鬼都打不死,如果不是常来,我都以为走错地方了”
“你说这个啊,还能是啥事儿,今天科举放榜呗,人都去看放榜去了,所以街面上比平时人少”,掌柜的回答说。
“科举,放榜?那一定很热闹吧?”巨汉眼睛一亮。
“肯定啊”
笑了笑,苏猎户走向小女孩,大手一挥道:“走走走,小叶子,老爹我带你去看热闹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瞅啥?
随着时间过去,县衙外的人越聚越多,街道都堵得满满当当,人挨人人挤人,可谓人山人海。
前几天的科举考试,虽然考生只有一千多人,但科举事关这一千多考生命运问题,放榜这天,可不止考生来看榜,他们的家人更关心考试结果,简直全家出动,有的甚至呼朋唤友,这聚集起来的人自然就呈几何倍数增长了。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这里人多,自然就吸引了更多看热闹的,然后有头脑的,想趁着这个机会卖点东西,也跟着往这儿凑热闹……
人太多了,吵吵闹闹让人头大。
“哎别挤啊,我鞋掉了,让让,让我找找鞋,我新鞋,很贵的”
“哪个杀千刀的摸我屁股,老子是男的,呸,有种站出来单挑”
“我的钱,我的钱被偷了,小偷,抓小偷啊,谁看到了……”
县衙外的开阔空地,连带着周边几条街,到处都是人,乱得不行。
当真是凑热闹不闲事儿大,这么多人聚集,也不怕发生踩踏事故……
苏猎户父女俩来到附近街道,前方乌压压的全是人头。
苏小叶垫着脚尖,瞪大眼睛说:“哇,好多人呀”
人高马大的苏猎户咧嘴道:“这算啥,战场上的人才叫多呢,两军对垒,几万几十万军队碰撞,那才叫一个山呼海啸,心志不坚的人在那样的场合下,能被活活吓死”
“战场?爹爹你还去过战场?”苏小叶回头好奇问。
干咳一声,苏猎户道:“没,我听说的,你爹我一辈子打猎,哪儿去过战场啊”
“说得你好像去过似得”,嘴里嘟囔着,苏小叶看向前方纠结道:“爹,前方好多人呀,根本就看不到,那些人说放榜,放什么榜呀?”
“放榜啊,就是科举考试名单吧,我也不清楚”,苏猎户摇摇头道,然后说:“人多没事儿,有爹爹在,保管让你去最中间的地点”
可苏小叶却指了指边上的房屋说:“爹爹,我想去房顶看,房顶没人,也不高,我轻松就能跳上去,比山里的大树好上多了”
“别,千万别,女孩子家家的,爬那么高干啥,你是女孩子,要文静,要温柔,这样才讨男孩子喜欢”,苏猎户赶紧拉住她说。
苏小叶嘟着嘴道:“可是我都有景哥哥了呀,才不要讨其他男孩子喜欢呢,你说过,那样景哥哥知道后会生气的”
居然拿自己说过的话来将自己,苏猎户顿时头大,于是苦口婆心道:“你景哥哥是读书人,他也喜欢文静的丫头,野丫头皮猴子他是不会喜欢的”
“这样呀,那我不去房顶了,我是文静的丫头,以后打老虎我也要温柔点了”,苏小叶当即点头道。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素未谋面的景哥哥不喜欢。
从小父母就灌输她将来要嫁给景哥哥过一辈子的,如果景哥哥不喜欢的话,日子就不好过,所以她很在意景哥哥的情绪……
苏猎户这才点头道:“这就对了,走,爹爹带你去中间,你太矮了,人太多,要不你坐我肩膀上?看得远,视野还开阔”
说话的时候,苏猎户心头暗自捏了把汗,心说丫头呀,你以为这是山里不成,跑人家房顶,万一给人家踩穿了咋整,虽然你爹我不怕麻烦,可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苏小叶小大人似得白了自家老爹一眼,声音清脆说:“爹爹,你又忘啦,你说过,女孩子不能轻易和男孩子亲近的,我逐渐长大了,你也不行,要亲近以后也只能和景哥哥亲近的,才不要坐你肩膀啦,臭臭的,不喜欢”
苏猎户又有些头大了,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这会儿老子这不是图方便嘛,你咋老是拿我说的话来将我?
哪儿知苏小叶话锋一转道:“爹爹,要不我直接站在你肩膀上吧?”
看着苏小叶脚底的泥泞,苏猎户一咬牙道:“也成”。
衣服脏了洗洗就是,就这一个闺女,只要她开心就好,对于自家闺女的身手,苏猎户还是很放心的,别说站自己肩膀上了,就是站随风摇晃的树梢上都没事儿。
哎,自家那婆娘也是,肚子咋就不争气呢,这些年来就生了这么个闺女,像是用尽了此生运气一样,这以后要嫁人的,到时候老子舍不得,大男人哭得眼泪吧差岂不躁得慌?
在苏猎户满心纠结的时候,苏小叶那小身板轻轻一跃,轻飘飘的就落到了他那宽厚的肩膀上稳稳当当的站好。
苏小叶别看小,也是相当了得,就在他肩膀那方寸之间,居然还能灵巧的转身变化方向观察四周。
“好多人呀,密密麻麻的就跟蚂蚁似得”,苏小叶瞪大眼睛看着四周说道。
苏猎户本来就高,身高两米二出头,小巨人似得,比寻常人高一大截,苏小叶站在他肩膀上,简直将一切尽收眼底。
耸耸肩,他也不怕把自家闺女颠下来,苏猎户道:“小叶子你站好啦,爹要往前走了”
他们这对父女也太过醒目了点,当苏小叶轻飘飘落到苏猎户肩膀的时候,边上行人眼睛瞪得老大,一脸吃惊,这么小的小女娃居然有这等身手,让他们难以置信。
没回答自家父亲,被那么多人看着,苏小叶有些害羞,但却固执的抬头回看那些人,瞪大眼睛露出小虎牙,握着拳头奶凶奶凶道:“看什么呀,小心我打你们哟,不准看!”
“你说什么?”
苏猎户边往前走边问,周围太吵了,他没听清苏小叶说什么,目光巡视周围,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
在他那堪称铜铃般的目光扫视下,周围的人飞快收回视线不敢看了,甚至赶紧尽量远离这巨人。
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
“没事没事,爹爹快走”,苏小叶催促道。
“哦”
苏猎户迈步向前,他那体格和长相太吓人了,周围的人都不敢碰他,第一时间给他让路,生怕一不小心惹到被他一拳锤成饼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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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人背对着,被他挤着的时候,还不悦的嚷嚷呢。
“挤你……你先请……”
没人敢爆粗口,回头的第一时间乖乖让路,心跳都慢了半拍,就很吓人,这些人每一个都感觉自己在鬼门关打了个来回。
总之就是,苏猎户肩膀上站着闺女,一路畅通无阻,看到他的人主动让路,背对着的,又挤不过他,冒火了,回头还不敢龇牙,得陪着笑脸,让人郁闷。
苏猎户所过之处都会引发骚乱,但骚乱却能很快平息。
然而世上总有不怕死的。
这不,走着走着,苏猎户就碰到了‘硬茬子’,是几个县城的泼皮,被他挤了,暴怒的回头。
对比了下身高,几个泼皮吞了口口水,但出来混的,输人不输阵,有人就呛了一句:“挤什么挤,急着去投胎啊”
“就是就是,看什么看,别以为长得壮我们就怕你,卵大是坨软肉,样子货,吓谁呢!”
嘿我这暴脾气。
苏猎户当时就咧嘴一笑,都不和他们哔哔,蒲扇般的大手挥出残影,也不伤着周围的人,使了个巧劲儿,一手一个,那几个泼皮腾云驾雾般就被他给丢街边去了。
一个个摔得七荤八素,差点背过气去,问题是还搞不懂自己是怎么飞过来的,就是眼一花,人就躺了……
还好这是县城,苏猎户收敛着呢,你要在野外惹他试试,粑粑都给你锤出来!
县衙外有兵丁把守,把守的兵丁人数还不少,估摸着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场面,大门外隔开了一片空地。
到底还是畏惧王朝威严,前来看放榜的人们没敢冲击兵丁人墙,在人墙外等着。
一早就出门的云景等人,此时处在最前面,再前面就是兵丁人墙了。
本来一开始他都有点发愁如何才能挤到最前面呢,哪儿知跟着师父李秋顺顺当当的就走到了最前面。
李秋带着云景他们来到最前面,倒没有跟苏猎户那么暴力,而是闲庭散步般就走进来了,人们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自己一下,又搞不懂谁推的,反正整得跟主动让路似得。
来到最前面了,可榜单还没张贴,只能干等着。
云景他们周围,有护卫跟钉子一样站着,倒不怕后面的人拥挤。
“景儿,很快就要放榜了,你觉得自己能拿第几?”
周围嘈杂的环境中,李秋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云景耳中。
“不知道”,云景摇摇头平静的笑道。
虽然经过前几天师父分析过后,他觉得自己有望拿第一,但周围的人太多,他可不敢说那样的话,万一拿不到第一,到时候丢脸的是自己。
嗯,还有一点,周金泰王柏林他们就在边上呢,怕打击到他们。
王柏林看了李秋一眼,对云景安慰道:“阿景,别紧张,你平常学习那么好,一定能上榜的,即使没能上榜,来年也是有机会的”
反倒是安慰起自己来了。
云景好奇的看着他问:“林子,你呢,感觉自己能考上吗?”
“肯定能啊,不是我吹,第一咱不敢想,勉勉强强拿个前十的名次吧”,那家伙下巴一抬说道。
这话引得边上其他听到的考生一阵白眼,吹牛也不怕闪了腰。
耸耸肩,云景笑道:“那就提前恭喜你啦”
嘿,你要是考不上,回去抄书累死你……
“同喜同喜,嘿嘿”,王柏林一脸十拿九稳的表情说道。
云景估摸着这会儿榜单差不多已经写好了,只是没张贴出来,就在县衙内,但他想了想,并未用意念去观看提前得到答案,反正大家都在等着,自己也等吧。
很多时候,对于未知抱着点期待感其实也很不错的……
距离云景他们二三十米外,林星语林夜星姐弟俩也在那里等着放榜,他们边上还有家人,周围也有护卫,倒也不受拥挤的人潮影响。
无聊中,林星语偶然看到了云景他们,于是对林夜星说:“小弟,那边有你的同窗,前几天见过的,你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林夜星看了云景他们那边一眼,摇摇头道:“还是不去了,太挤,况且榜单很快就要放出来了,万一过去引发骚乱不好”
“李先生也在,当初你可是想拜他为师的,你确定不想过去打声招呼吗?”林星语又道。
摇摇头,林夜星说:“在学堂每天都能看到李先生的,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对没能拜他为师不感到耿耿于怀了”
点点头,一身白衣的林星语笑道:“小弟,等榜单出来,你确定考上童生后,姐姐一定好好教你练武”
“姐姐你可是高手,我一定跟你好好学”,林夜星赶紧点头道,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挠了挠后背,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发冷。
“姐姐哪儿算什么高手呀,县里学馆的那些先生才是高手呢,对了,你确定要继续在牛角镇学习吗?回县里的话,不管是学习学问还是武功,都要比在牛角镇那边好得多的”,林星语想了想到,到底还是关心自己弟弟的前途。
林夜星纠结片刻说:“我想继续在牛角镇,待我胜过云景一次,我就回县里”
这是真的杠上了……
“随你吧”,林星语也不在劝。
就在此时,后方人群中传来一阵喧闹,林星语下意识回头看去,顿时瞳孔一缩,手中的长剑都下意识握紧了,目光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大姐,你怎么了?”
感觉到姐姐的异样,林夜星愕然问,也下意识跟着看了过去,顿时表情一僵,眼睛瞪得老大,旋即吞了口口水喃喃道:“好……好雄壮的一个人!”
“没事,看到了一个熟人而已”,林星语轻轻吐出一口气回头道。
岂止是熟人啊,林星语这会儿还有点牙根痒痒呢。
她看到苏小叶了,就是不久前将她打败的那个八岁小女孩!
自己练武多年,从小加入柳叶剑派,日夜苦练,居然没打过一个小女孩,这让她怀疑人生。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概说的就是林星语此时的心情,但她能怎么办,打不过对方是事实,只能心中暗道将来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和一个八岁的小女娃较劲,想到对方的身手,林星语表示一点都不脸红……
“你力气咋那么小呀,还没我力气大呢,快赶上大老虎啦,你好慢哟,嘻嘻,来抓我呀,抓不到吧,哇,你这把剑好漂亮,很贵吧,还你,就不抢你的啦……”
每当想到和苏小叶动手之时她说的那些话,林星语就满心郁闷,简直让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之前看到苏小叶的第一时间,她莫名感觉屁股有心疼,当初被苏小叶拍了一巴掌,当时火辣辣的,都肿了……
人群中,苏猎户肩膀上站着苏小叶,蛮横的挤开人群来到了最前方。
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巧合,他挤着挤着居然挤到云景他们那边去了。
“哎,让让,让让,腾个地儿”
苏猎户边嚷嚷着边伸手去扒拉前面堵路的刘大壮。
刘大壮眉头一皱,回头沉声道:“这里没地儿了,你去别处吧,哎你怎么……你……”
看到苏猎户那恐怖的身板,刘大壮额头冒冷汗,吞了口口水,但依旧寸步不让,固执道:“你这人,说了没地儿了,咋还动手了?”
刘大壮职责所在,肯定是不能让开的,但苏猎户那恐怖的体型让他不敢说什么重话,这是来自体型的压制!
“咋就没地儿啦,你们这里这么宽敞,站我一个没事儿吧?做人得讲道理,这地儿又不是你家的”,苏猎户咧嘴道,伸手就要用力将刘大壮扒拉开。
但就在此时,他心头一跳,浑身汗毛倒竖,不敢用力扒拉了,铜铃大的双眼眯起,死死的盯着缓缓转身的李秋。
李秋一脸平静,回头看着苏猎户,眉毛不着痕迹的动了动,然后开口平静道:“这位壮士,有事儿?”
高手!
苏猎户心头警铃大作。
别看体型对比下,他似乎能一巴掌糊死李秋这样的人十个,但站在苏猎户的角度,他才能体会到李秋有多恐怖。
怎么说呢,面对李秋,他有一种感觉,若是生死搏杀,自己绝对第一时间被对方打死,纵使自己有着后天巅峰的武道修为!
先天高手,绝对是先天高手,见鬼,新林县什么时候冒出这样的强人了?
常年游走危机边缘,苏猎户此时心头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固执继续向前的话,这个温吞吞的家伙绝对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娘的,居然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了不得的读书人,晦气,就不喜欢跟这些读书人打交道,一个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狠起来要人命”
心头暗骂,苏猎户缓缓收回刘大壮肩膀上的手,对李秋点点头说:“没事儿,就想来看看热闹,既然你们这里不方便,那算了”
“嗯”,李秋不再理会他,点点头依旧一脸平静的转身。
转身的时候,李秋心态嘀咕了一句,居然带着军中的气息……
这么一来,苏猎户也不敢太过放肆了,干脆就站在云景他们身后,反正这个地方也不错。
云景他们感觉到身后的异样,纷纷回头。
王柏林周金泰直接傻了,心说老天,这哪儿来的巨人?好可怕,不敢多看,赶紧回头。
云景倒是很平静,虽然也很意外这哪儿来的恐怖大块头,但也不会像周金泰他们那样吓得不敢多看。
他不但看,还上下打量。
感官敏锐的云景,很清晰的能感受到那大块头身上的恐怖气息,简直像是面对一头蛰伏的洪荒猛兽。
盯着人家看到底是不礼貌的,两眼后云景就移开了目光,被苏猎户肩膀上的苏小叶吸引了视线。
看到苏小叶的时候,云景心头说:“哇,好可爱的小女孩,估计很调皮,站那么高不怕摔吗”
额,也仅限于此了,毕竟不认识。
苏小叶站在苏猎户肩膀上到处张望,注意到云景的目光,看了过来,一点都没被云景‘平平无奇’的长相吸引,倒是举起小拳头,露出小虎牙奶凶奶凶道:“你看啥,再看小心我揍你哦,我超凶的”
爹爹说,女孩子在外要凶一点,尤其是被男孩子看着的时候,这样才不会被欺负。
听苏小叶这么说,云景顿时觉得好玩,笑道:“你那么凶呀,我好怕,你不会真揍我吧?”
“不要和我说话啦,我真的会揍你的哦,爹爹叫我不要和陌生男孩子说话的”,苏小叶翻了个漂亮的白眼道。
云景心说这小姑娘真好玩,逗她,道:“你爹爹还说什么啊,你站那么高,我和你说话不方便,要不你下来说话?”
“哼,不理你”,苏小叶扭头,爹爹说,男孩子都喜欢骗人,我才不要和你多说呢,景哥哥知道后会不高兴的。
哟呵,小丫头还挺有脾气,云景觉得这小女孩真有意思。
他和苏小叶说了几句话,苏猎户看不下去了,对自家闺女宝贝得不得了的他,哪儿还管什么李秋啊,居高临下的瞪着云景道:“小白脸一边儿玩儿去,没见我闺女不想搭理你啊”
“这位大叔,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实在是你闺女可爱得紧,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抱歉”,云景拱手行礼告罪道。
“哼,这还差不多”,苏猎户撇撇嘴道。
云景尴尬一笑,实在是这对父女太出众了,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小子,你瞅啥?”
云景的目光哪儿能逃过苏猎户的感官,又不乐意了,瞪着云景吓唬他。
“没瞅啥,我就是觉得你们跟说书先生说的一个故事中的人物有些相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没别的意思啊”,云景赶紧解释。
哎,别说,说道这里,云景心头一跳,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然后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越看越像。
“小子,你还看,没完没了了是吧,再瞅一个试试!”,苏猎户当即嚷嚷道。
李秋古怪的看了自家徒儿一眼,心说景儿平时没这么不稳重啊,咋地,这是哪根筋不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这莽汉子杠上?
到底是自己徒儿,李秋给他撑腰,回头平静的看着苏猎户道:“这位壮士,我徒儿没恶意的,请你不要介意”
苏猎户张了张嘴,感受着李秋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恐怖气息,顿时笑道:“没事儿,我就和他开开玩笑,我也没恶意的”
云景……
大叔,你这块头,和你的眉开眼笑气质严重不符啊,咋感觉你有点怂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双喜临门\’
李秋依旧是平静的看了苏猎户一眼,微微点头,然后转身。
此时他心头更加确定了,苏猎户这莽汉绝对有过军旅经历,就很油,还有点皮,更有点不要脸。
“此人绝非正经读书人科举后加入军旅的,想来应该是从一介小兵开始,摸爬滚打,习得一身油滑,经历过铁血厮杀,警惕机敏,虽隐藏得很好,但煞气很重,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看县衙外的那些守卫兵丁,眼中有些缅怀,却有着丝丝不甘和厌恶,想来应该因为某些不愉快的事情不得不离开了军旅,才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心念闪烁,李秋仅凭两句话,几眼观察,就从细微之处推断出了苏猎户这些信息,他不敢保证全对,但八成把握还是有的。
当然,这些都和他无关,若不是云景和他有些‘不愉快’,他都不会搭理的。
云景心头无语,既然这位大叔都不待见自己,他也没继续自讨没趣的‘纠缠’。
这会儿云景心头有点古怪,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说引人反感的话啊,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这位大叔就莫名其妙的看自己不顺眼呢。
简直没有道理,就好像这位大叔天生和自己不对付!
奇了怪了,我又没打你家闺女的主意,你至于么……
虽然那小女孩很可爱,稳稳当当的站在巨汉身上很是异于常人,但云景没那么重的好奇心,还是转身了,没必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万一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大热天的贴贴冷屁股还能降暑,这春寒季节还是算了吧。
在云景转身后,苏猎户咧嘴一笑,心说小样跟我斗,我闺女是你能盯着看的吗,别以为你是小白脸我就会给你好脸色,跟个鸡仔似得,身无二两肉,男人就应该要壮,那才叫爷们,看样子你是读书人,读书人咋啦,我未来女婿还是读书人呢,指定比你学问高,有个厉害师父了不起啊,等着吧,过两年我也差不多先天了,到时候……恐怕还是打不过,这些读书人手段多得很,还‘阴险’,就很烦!
双方短暂交流,相逢不相识,然后各不相干……
苏猎户身后的一群人相当蛋疼,这眼看就要放榜了,结果这么粗一莽汉杵前面,跟一堵城墙似得,看毛啊。
你一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跟着凑什么热闹,读书人的科举放榜跟你有关系吗?
人们虽然不爽,但摄于他那恐怖的体格,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是看着他的后背,用眼神‘杀死他’……
当当当~!
锣鸣三声,在万众期盼中,县衙大门内总算是传来了动静。
放榜时间到了。
这一刻,县衙外聚集了那么多人,居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尤其是很多参考的学子和他们的家人,这会儿紧张得脚趾头都抓紧了。
县衙大门内鱼贯走出了二三十人,其中二十人居然骑着马,看到这一幕的云景也搞不懂这是个什么节奏。
这些人出来后,站在县衙大门口,云景认识的新林县县尊老爷牛龟寿也在其中,处在人群中心,他左边有一人捧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着一张很大的卷好的纸张,纸张用红绸带捆着,居然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面对无数双翘首以盼的眼神,牛龟寿大手一挥,很干脆的朗声道:“放榜!”
这一刻,无数人屏住了呼吸。
有专门的人员小心翼翼的捧起托盘内的那张纸卷,然后来到县衙外的告示墙。
告示墙上平时都张贴了很多公告的,可这一天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明显是为张贴科举榜单专门这样做的,以此来彰显科举榜单的重要性和特殊性。
浆糊刷上,那张卷好的纸卷红绸带拉开,展开后居然有一米见方。
负责张贴的人飞快将那张榜单贴好,然后迅速散开走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几个明显身手不凡的兵丁站在了告示墙边上,手中的兵器都抽了半截,怕有人因为激动冲击过来破坏了榜单。
果不其然,当榜单张贴的第一时间,人群顿时喧哗起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个个都往前面挤,想看榜单上的内容,那些守卫的兵丁人墙这会儿如临大敌。
“诸位不要急,不要挤,榜单就在这里,已经确定,且在官府备案了的,不可更改,是以慢慢来,安全为重,别发生踩踏事件”
牛龟寿朗声道,声音居然清晰的传遍了广场。
他这一开口,人群倒是稍微冷静了一些,但依旧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兵丁人墙被挤得不断后退,有人鞋子都破了……
“这县令,居然是个后天后期小高手,那胖子,看不出来啊……,啧,读书人都是荫庇,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你整出点‘惊喜’”
听到牛龟寿的话,苏猎户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心头嘀咕。
也没在意,他顿时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看向榜单,尽管他知道榜单上的人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就是忍不住好奇凑热闹。
第一眼,他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一脸见鬼的表情,然后眯着眼睛细看,慢慢的,他瞳孔放大,嘴巴下意识裂开,笑了,笑得跟白捡了三百两银子似得。
“哈哈哈,嘿嘿嘿,嘎嘎嘎……”,苏猎户傻乐,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人潮拥挤,他就如同一块顽石杵在那里,眼神中只剩下了那张万众瞩目的榜单。
“爹,你咋啦,练武脑子练坏了?还是吃错药啦?嘟囔啥呢?”
站在他肩膀上的苏小叶好奇问,一副爹你别吓我的表情。
苏猎户继续傻乐着,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小叶子,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吗,哈哈哈,嘎嘎嘎,小叶子,我没事,你看,看榜单,最上面,你看那是啥”
苏小叶眨了眨眼,转头看去,看着榜单,表情有些茫然道:“啥嘛,云什么,小什么……哎呀,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认的字不多,快说,上面写了啥,看你高兴得”
“哈哈哈,小叶子,咱家发啦,啊不是,我是说,你发啦,也不对,总之就是好事儿,那上面写着云景,就是第一排,看到了没,云景啊,第一名,这次童生试的第一名,还是用金色墨汁写的呢”,苏猎户指着榜单手舞足蹈道,那样子,乐得跟个三百斤的胖子似得。
苏小眨了眨眼,嘟着嘴说:“云景?名字怎么跟景哥哥一样呀,会不会就是景哥哥?”
“不用意外,那就是你景哥哥,你未来夫君,没错的,云景,十岁,牛角镇小溪村人,上面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哎呀我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那女婿也是读书人,年龄也可以参加科举了,哈哈哈,太意外了,太惊喜了,没想到来县城一趟,居然还能碰到这样的好喜事儿,哎呀,可把我高兴坏了,咱女婿出息了啊,新林县童生试第一名,而且应该是第一次考试就拿了第一名,将来指不定多出息呢,这是大事儿,好事儿,我的好好想想给他准备什么礼物”,苏猎户近乎语无伦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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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叶顿时就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太意外了,小手下意识捂着嘴巴说:“真的呀,真的是景哥哥呀?不会吧,这么巧?”
“没错的,上面都写着呢”,苏猎户拍手道,嘴巴都快乐得裂道耳根。
苏小叶开心的笑了,眉毛弯弯,欢喜道:“呀,景哥哥那么厉害了呀,好开心,可他那么厉害的话,我是不是就配不上他了呀,不行,我得努力练武,要练得很厉害!”
开心过后,苏小叶又开始担忧起来,最后给自己加油打气,单纯的她没想那么多,反正自己厉害了就配得上景哥哥了,也没想过如果自己太厉害的话,将来一不小心给景哥哥胳膊掰折了……
然后,站得高的她开始到处张望。
“小叶子你找啥?”苏猎户问。
苏小叶回答说:“爹爹,你也帮我找找,景哥哥既然参加科举了,会不会也在周围?哎呀,如果在的话,我该这么办呀,想见他,又怕见到他,羞死了……”
“也对啊,我帮你找找,如果他在的话,找到他,嘿,科举第一啊,咱爷俩可得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实在是太高兴了”,苏猎户反应过来后笑道,四处寻觅,因为高兴,想找自己女婿喝酒,压根没考虑自己女婿如今能不能喝酒这种问题,至于女儿的心情,他下意识忽略了。
榜单张贴出来的时候,云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榜单上一共二十个名字,依次向下,而自己的名字排在最上面,金色墨汁写的,彰显着第一的特殊之处,他名字后面是年龄籍贯等信息,这就不可能出错了。
“还真的拿第一了啊”
看到榜单的时候云景心头喃喃道,说不高兴那是假的,那么多年的苦读,一朝科举,谁不想拿个好成绩?
获得好成绩,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一种对自己努力过后的肯定,那种心底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结果出来,总算是尘埃落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给自己曾经的努力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云景脸上也抑制不住的出现了笑容。
心情高兴了,身心也跟着愉悦,连带着,云景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加美好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说的就是云景这会儿的状态。
他边上的李秋,看着榜单上的名字,平时一副古井不波的他,此时脸上亦是抑制不住的展现出了笑容。
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他笑道:“不错,很好”
没有多余的话,但却充分表达了此时李秋心头的满意,自家徒儿成绩好,他也脸上有光。
“都是师父教导的好”,云景笑道。
李秋摇摇头说:“都这个时候了,景儿就不用谦虚啦,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想笑就笑吧,县里第一啊,这样的成绩,足以大宴宾客三天以示庆贺了”
“庆贺之类的再说吧,但总归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云景看着榜单平静下来道。
开心之余,和师父说着话,云景还在浏览着榜单。
第一名是他,名字在最上面,第二名是一个叫白文风的人,名字是用银色墨汁写的,后面的备注信息显示,此人十八岁,应该是真正那种十年寒窗后的厚积薄发,一朝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
第三名是一个叫张别年的人,名字用铜黄色书写,备注信息显示他十五岁。
第二名第三名的籍贯都是新林县县城,一直到第七名都是县城人,由此可见,县城的师资力量还是要远超其他地方的。
除了高高在上的一二三名外,后面上榜人的名字都是正常的墨汁书写了。
第八名叫邓留岁,籍贯在三堡镇,第九名叫文凯明,籍贯秋雁镇……
一直到第十四名,云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林夜星。
他也上榜了,名次虽然在十四,但能在一千多考生中脱颖而出,他的实力还是有的。
当看到林夜星的名字后,李秋也微微挑眉,点点头,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他所在的学堂,这次有两人考中童生,对于学堂的名声提升帮助不小,而且往后官府的资源也会给得更多。
一直向下,第二十名,也是最后一个上榜名字,云景居然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一剑,籍贯牛角镇!
他居然也上榜考上童生了?
说真的,云景很意外,那家伙那么作死的性格,居然也考上了童生……
虽然意外,但事实就是如此,做不得假,可惜的是,陈一剑已经回去了,没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考试结果。
自己管理的学堂,这次科举居然有三个人考上童生,李秋比云景更加意外。
云景就不说了,李秋是有信心他考上的,林夜星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对方年龄和家室摆在那里,可陈一剑……
那家伙李秋还是有些印象的,很爱作死,一点都不着调,这样的人能考上童生,李秋倒不是贬低他,反正有点难以置信。
“不会吧,上面居然没有我的名字,不应该啊,没道理啊”,王柏林翻来覆去的看榜单喃喃道,找自己的名字,但压根没有。
这家伙倒也没多沮丧,明显心态还是很稳的,纠结道:“哼,没有就没有吧,考官有眼无珠,等明年我拿个第一吓吓他们!”
他没意识到这次没考上回去后的悲惨命运,李秋可还记得那天对他的惩罚呢。
“完了完了完了,这次没考上,以后零花钱就少得多了啊,好多好吃的都吃不到了”,胖子周金泰看着榜单喃喃道,无比沮丧,但他沮丧的却是吃不到好吃的了。
瞪了榜单一眼,王柏林看向云景说:“阿景,那是你吧,第一诶,没错了,你居然考了第一,我有点不信,你是不是作弊了?”
什么叫损友?这就叫损友,就不能想点好的……
“滚蛋吧你,考场那么严格,你作弊一个给我看看?”云景没好气道。
虽然自己能作弊,但考试成绩可是自己真才实学考出来的!
周金泰挠了挠肚子,为自己好朋友感到高兴,他说:“阿景,你得了第一诶,恭喜恭喜,你得请我们吃饭,吃大餐,吃好吃的”
“好好好,我请,我请”,云景笑道,这家伙三句离不开吃。
然后他安慰道:“你们也别难过,这次没中,下次再来就是,反正还年轻”
“那还能咋地,实际上这次我也没抱太大希望,反正努力过了,哎,只能说运气不好吧”,王柏林耸耸肩道,显得很豁达。
周金泰也跟着点头说:“是呀,这次本来就是来试试涨涨经验的,考不上也正常,不过,阿景,你如今可是童生了,回去后是不是就要分开学习了啊?我有点舍不得”
“我也不知道,不过没事,反正我们还在一个学堂,每天都能看到的”,云景笑道。
王柏林说:“也是”
此时李秋开口道:“这学期你们还是要在一起学习的,毕竟这学期都去了一小半了,虽然云景考上了童生,但学习进度还得继续,下学期再调整,现在就调整的话,太仓促了”
“这样啊,暂时不用分开了,那就好”,王柏林开心道。
这么快就能从落榜中恢复过来,心真大……
另一边,林夜星看着榜单,虽然自己考中童生了,但他却有些高兴不起来,本来信心满满的他,面对自己十四名的成绩有点难以置信,这也就罢了,尤其是自己一直较劲的云景,居然拿了第一,名字高高在上,对他来说相当刺眼!
“这……差距怎么会这么大?”林夜星喃喃道,有些怀疑人生,只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下来,打击来的太突然了。
这种巨大的差距,自己还有胜过云景的一天吗?
“不,我是不会认输的,一定要胜过他一次”,林夜星在心里默默道,他是打不倒的,越战越勇,甚至因为和云景的差距太大,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他姐姐林星语倒是满意的点头道:“小弟,恭喜你了,一千多人参考,你能考取童生,姐姐为你感到骄傲,接下来你要习武,我会好好指点你的”
“是啊,我家夜星真棒,再努力一点,以后秀才试一举夺魁!”林夜星的家人高兴的鼓励道。
“嗯”,林夜星点头,但却真心高兴不起来。
此时林星语不着痕迹的看了云景他们那边一眼,心头很是意外,没想到那个给她很特别的小男孩,居然取得了第一这样的好名次。
应该说是不愧为李先生的弟子吗?
李先生曾经可是名满天下的四大才子之首,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弟子,取得县试第一,似乎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惊讶。
一眼过后,她就收回了不光,实在是那边的苏小叶有些‘碍眼’,总归被八岁的苏小叶打败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这会儿如果被对方发现的话,那就尴尬了。
榜单出来,可谓众生百态一起上演。
有嚎啕大哭的,有喜大普奔的,有失魂落魄的,甚至还有不少人哭天抢地直接晕了过去。
“哈哈哈,我考上啦,我考上啦,十年了,我连续考了十年了啊,总算考上了,呜呜呜,娘子,我考上了,这些年你辛苦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我怎么没考上,我平时学习那么好的,一直都名列前茅,怎么可能没考上”
“哎,考了十五年了,还是不成,算了,就这样吧,哎……”
“嘿嘿嘿,哈哈哈,噗……我考上了,我……”
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论如何,这次科举已经成为定局,考上的,从此身份就不是平民了,半只脚踏足了体制,考不上的,也莫可奈何,只怪自己学问不够。
当然,也有质疑黑幕的,但那样的人只是少数,翻不起什么浪花。
结果公布后,之前从县衙内出来的二十个骑马之人,当即策马向着四方飞奔而去,嘴里大声念叨着:“喜报……”
原来,他们是专门去报喜之人,云景这才意识到这点。
除了那些官府安排报喜的人外,很多看了榜单的人也往各处飞奔而去,他们也要去报喜,将消息第一时间送到,把消息第一时间传递给考中之人,多多少少都会给些喜钱的。
结果虽然已经出来了,而去已成定局,但后续还有些事情的,最主要的是,学籍要拿去官府备案盖章,这个倒是不急,过后随时都可以去进行。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就发生在榜单张贴后片刻功夫罢了。
观看榜单的时候,云景依稀听到身后苏猎户大嗓门和苏小叶的对话,愣了一下,心头一跳,暗道真这么巧?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这算什么?双喜临门?
于是,他转身,先找个由头搭话,问:“大叔,你们叫我?”
搭上话了,才好进行确认不是。
“谁叫你了?小白脸一边去,我找人呢,今儿个高兴,不和你计较”,苏猎户当即收起笑容撇了云景一眼没好气道,然后又开始四处寻觅自家女婿的身影,看谁都像,但看谁都不像。
自家女婿是乡下人,先入为主的观念,苏猎户不认为自家女婿长得有多么出众,是以并未将眼前‘平平无奇’的云景往自家女婿身上去联想。
反正他就是莫名其妙的不待见云景。
冥冥之中女婿和岳父不对付……
哭笑不得,云景指了指榜单说:“额,大叔,你们刚才提的云景,应该是我……”
之前周围太吵了,而且云景的心思也在榜单上,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也没太注意,反正就是依稀听到他们提到了自己,然后又因为自己的推断,故此才会转身交流确认。
说话的时候,云景看了苏猎户肩膀上的苏小叶一眼,心说如果确认的话,这就是自己小媳妇啊。
长得倒是怪可爱的,长大后应该也不差,就是站那么高,似乎有点皮啊,还有点野,而且,她真的能打老虎吗?看样子不像啊……
不待云景把话说完,苏猎户摆摆手没好气道:“瞎看什么呢,什么你你你,云景是你叫的吗?人家是这次科举的第一名,是我未来女婿,小白脸边儿去,想占我便宜,信不信我揍你?”
他这么一说,云景心头已经确定了八成。
啧,如果真是自己岳父的话,似乎脾气不太好啊!
心头纠结,但云景还是反复确认,免得闹出乌龙,问:“大叔,你等等,那个,我问一下,请问您是否是大沟林的苏猎户?你女儿,是不是叫苏小叶?”
说着,云景有看了居高临下四处张望的苏小叶一眼。
你是在找我吗?
估计是练武之人的敏锐感官吧,苏小叶感觉到了云景的目光,收回视线看了过来,本想举起拳头威胁,猛然留意到这个小哥哥刚才说自己叫云景,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了小嘴,死死的盯着云景看,小心肝砰砰直跳,不知所措,说不出话来。
“没错,咋啦,认识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嗯?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里,闺女名字的?说!”苏猎户大大咧咧道,神经大条的他这会儿正高兴着呢,没反应过来。
李秋看着云景不明所以,刚才不是不对付吗,这会儿怎么交谈起来了?
已经可以确定了!
于是云景整理了一下衣衫,认认真真的对还在四处张望的苏猎户一礼道:“晚辈云景,家住小溪村,见过苏伯父”
至于如何知道你们的信息,家里婚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呢……
“嗯?你说什么?”苏猎户愣住,有些懵,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景虽说心头也很意外,但世间事,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巧,他又道:“苏伯父,我说我叫云景,家住小溪村,您说您是大沟林的苏猎户,她叫苏小叶,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是一家人……”
说话的时候,云景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就很复杂。
他想过无数种和未来岳父媳妇相见的画面,但这种事情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生了。
尤其是,自家岳父这块头,身上恐怖的气息……,一想到未来,云景腿肚子有点打颤……
“小……咳咳,你真是云景?家住小溪村?”苏猎户看着云景语气复杂道,咋感觉有点离谱呢?
点点头,云景说:“千真万确”
“那榜单上的第一名,是你?”苏猎户又问。
“是的”,云景继续点头。
张了张嘴,苏猎户尴尬道:“也就是说,你是我未来女婿,不,就是我女婿,和我闺女有婚约?”
“应该没跑了”,云景挠挠头道。
然后吧,苏猎户抓着自己的络腮胡打量云景,一度陷入沉默,自己刚才都干了啥来着?
“你真的是景哥哥呀?”
此时苏小叶才在苏猎户肩膀上惊呼出声。
然后,她脸蛋一红,赶紧从父亲肩膀上溜下来,躲在其身后,不敢见人,心砰砰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初遇,当时年少
八年!
整整八年啊,云景还是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和苏小叶定亲了,直到如今,时隔八年才真正的见面。
可是吧,这见面整得有点尴尬。
翁婿相见,初不识,结果老丈人从一开始就没给过好脸色,又是威胁又是翻白眼的,你说这事儿整得……
云景也尴尬啊,他又没结过婚,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面对‘老丈人’呢,该说点啥才能缓解尴尬的气氛?
挺急的。
苏小叶倒是不尴尬,她只是很害羞。
别看她老是把景哥哥三个字挂在嘴边,可事到临头,她居然连看云景的勇气都没有,心砰砰跳,就跟怀里揣着个小兔子一样,心都快蹦出来了。
紧张,极度紧张,小小的苏小叶此时就是这样的状态。
除了遇到景哥哥而紧张外,她还紧张的是,之前自己站那么高,站在爹爹肩膀上,就是爹爹口中的野丫头呀!
景哥哥都看到了,他会不会不喜欢?他会不会嫌弃?
一想到如果云景不喜欢的自己话,她就心碎得有点想哭,或许她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还是这样的第一印象,她就很忐忑不安。
总之,别看苏小叶年纪小,可她这会儿却是纠结得要死。
焦灼的气氛中,还是苏猎户率先打破沉默。
他有特殊缓解尴尬的办法,看着云景,他太高了,不得不微微弯腰,蒲扇般的大手拍在云景肩膀上,咧嘴笑道:“嗯,不错,干得漂亮!”
云景:“???”
“啊哈,我是说,你考得好,第一诶,很牛批,老鼻子长脸了,看看周围,那么多考生,就没一个比得上你的,牛!”苏猎户打了个哈哈笑道,又在云景肩膀上拍了两下。
云景表情一僵,好歹忍住,表情才没有变形。
暗中,他倒吸几口冷气,半边身子都麻了,他岳丈那手拍在肩膀上,跟铁板抡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云景体质过人,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被干趴下。
强忍着不适,云景表情微微不自然道:“苏伯父过奖了”
那手拍得,太疼了啊,云景此时严重怀疑苏小叶是如何在他爹的‘保护’下活这么大的……
“诶,别叫苏伯父,不亲热,叫岳父,叫爸爸,都行,反正女婿也是半个儿”,苏猎户看着云景不满道。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这会儿有自己的小心思呢。
云景长得标致不说,还是童生试第一,将来指定大大的有前途,和女儿有婚约,虽然还没成婚,但这个女婿得抓紧了,抢手货哇,管他那么多,先把名分定下来。
哼,老子是粗人,才不讲究那么多呢,这么好的女婿要是放跑了,将来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然后吧,他又想到将来云景会把自己的宝贝闺女拐跑,心里就有一口气憋着难受,总之此时的心态就很矛盾。
拍云景那几下他真不是故意的,这不为了表示亲热嘛,每个轻重。
云景那叫一个哭笑不得,道:“苏伯父,这改口也太仓促了吧?”
我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就挺突然的……
“不仓促,不仓促,早晚的事儿,你还是叫我岳父吧,我听着舒坦,让我提前适应适应”,苏猎户大大咧咧道,还故意提高嗓门,生怕别人听不到似得。
他那样子,就差大声嚷嚷,你们快来看啊,这是我女婿,我女婿,看到没,第一名,我女婿哟!
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云景哭笑不得,这岳父也是个不靠谱的,暗中翻了个白眼,有些蛋疼的拱手道:“见过岳父大人”
“诶,这才对嘛”,苏猎户满意了,伸手又去拍了拍云景的肩膀。
不着痕迹的躲开,云景心说岳父大人,你再拍几下搞不好你闺女就要守寡了你晓得不!
云景赶紧转移话题道:“苏……岳父大人,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这话题转移得,有点生草……
生草就生草吧,总比被两巴掌拍成饼饼来的好。
居然没碰到云景,苏猎户眉毛不着痕迹的一挑,脑海中稍微回忆之前的‘手感’,他猛然意识到,自家这女婿,别看一副小白脸样,但身体却异常结实,有肌肉,还挺硬!
瞄了一眼边上一脸古怪的李秋,苏猎户顿时释然。
也是,自家女婿有着高人师父,身体结实点也是理所当然的,他顿时不纠结了。
“来卖山货,听说这边有热闹看,就来看看,嘿,还好来了,否则还遇不到你”,苏猎户大大咧咧道,然后他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干巴,勉强凑了一句道:“小景啊,你太瘦,要多吃,你看你瘦得跟个猴儿似得”
好吧,更干巴了……
这也是个奇葩。
几句话的功夫,苏小叶始终藏在苏猎户身后不敢见人,云景还想和自家小媳妇说说话呢,明显没机会,总不能一见面就拉人家出来说咱俩说说话吧?
这会儿王柏林周金泰他们都直接傻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咋整的,一下子还认起亲戚来了?
这是阿景他岳父?
我的老天,这块头,阿景以后敢不对他媳妇好,怕是别想活了吧,为他默哀一下。
然后他们又开始好奇云景他媳妇,之前没注意,也没敢多看,这会儿好奇想看一眼,结果对方躲着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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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李秋大概已经知道什么情况了,心头有些古怪,今天这事儿,有些戏剧化。
他干咳一声,问云景:“景儿,这位是?”
典型的明知故问,但他不能就这样干杵着吧,总得有个开场白不是。
云景立即介绍道:“师父,这位是我岳父大人,我给你说过的,他闺女苏小叶,从小和我有婚约”
接着云景对苏猎户说:“苏……岳父大人,这是我授业恩师”,完了云景看了看李秋,又加了一句:“我师父姓李名秋”
点点头,这就算是认识了,李秋看向苏猎户笑道:“原来是苏老弟,我经常听景儿提起你,我应该比你大,叫你一声老弟你不介意吧?”
“哪里哪里,李哥客气,这些年小景麻烦你了,额,你是文化人,我还是叫你李先生吧”,苏猎户咧嘴笑道,一脸豪迈。
李秋说:“作为景儿师父,应该的,得见苏老弟,幸会幸会”
“哈哈,李先生当面,客气客气”,苏猎户笑道。
云景想捂脸,好尴尬啊……
“岳父大人,师父,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云景赶紧说道。
周围那么多人,他们在这儿尬来尬去,真心有点让人脸红啊。
“也好”,李秋点头道,考虑到到底是‘一家人’,外人就算了,他对王柏林他们说:“现在榜已经放了,结果你们已经看到,就先这样吧,你们看是回牛角镇还是留下,自己拿主意,但假期过后记得去上课”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王柏林他爹赶紧道,然后拖着王柏林就走。
周金泰和他的家人也是差不多一样的反应,没办法,苏猎户给人的压迫力太强了,他们一刻都不想多待,怕做噩梦。
之前放榜,虽然凑热闹的人多,但随着报喜的人离去,更多的人也就逐渐散了,没之前那么拥挤热闹。
“爹,你拉我做什么啊,那是我好哥们,他媳妇来了,我还想打声招呼呢……”
被拖走的王柏林嚷嚷道。
他爹拖着他走,小声道:“闭嘴,人家和媳妇见面管你屁事……”
他们走了,苏猎户看向李秋说:“李先生,难得见面,不如我请你喝酒吧?”
在苏猎户看来,男人就应该喝酒,而且喝酒才能更容易拉近关系。
“喝酒就不必了吧,现在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喝茶,坐下来聊聊天?”李秋笑道,心头有些无语。
说实话,作为读书人,平常是很难和武夫凑一起的,然而这会儿毕竟有云景这层关系在,总不能当没看到吧。
“这样啊,那行,我知道一家酒楼,很不错的,我带你们去”,苏猎户点点头道。
云景那叫一个无语,话说到底是喝茶还是喝酒啊?
苏猎户的性格直来直去,也没给李秋拒绝的机会,当即转身道:“走走走,跟我来,就在不远处”
李秋看着云景哭笑不得道:“走吧,你岳父大人,还真是性情中人”
云景摊摊手,意思是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啊……
有苏猎户带路,压根就不怕拥挤的人潮,反正云景他们跟着就是,他就像一把大砍刀,直接‘劈开’人群,云景他们跟着相当轻松。
至始至终,苏小叶都躲着云景,丝毫没给云景和她熟悉的机会。
一行人穿过人潮,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
来到门口,苏猎户道:“就是这里了,他家的酒不错,有一种酒跟烧刀子似得,得劲儿”,说着,苏猎户又对小二嚷嚷道:“快,给我们安排一个包间,烈火烧,对,就是那种酒,给我先来两坛,拿手的招牌菜整一桌,对了,上一壶好茶,看着办吧,茶我不熟”
那姿态,太豪迈了。
听他这么安排,云景猛然意识到,似乎自家岳父家里并不差钱,也是,当初送来的那几张皮子价值可不便宜……
可问题又来了,还是当初那个问题,自家岳父身手了得,家里还应该不差钱,所以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被王大婶忽悠得把闺女许配给了自己呢?
就很迷……
门口小二看到苏猎户那大块头,眼睛瞪得老大,两股战战,哪儿敢怠慢啊,当即往酒楼里跑,说:“好的客官,你们跟我来,东西很快就好”
一行人进入酒楼,直接上二楼,楼梯被苏猎户踩得嘎吱嘎吱作响,云景生怕楼梯被他踩踏了,万幸这种事情并未发生。
苏猎户那外形真心唬人,他们来到酒楼,酒楼内高谈阔论的声音都低了八度……
进入包间,双方落座后,苏猎户冲着李秋笑道:“李先生,这个地方还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只是会不会让苏老弟太破费了?”李秋笑道。
苏猎户看了云景一眼,开怀道:“不破费,高兴着呢,我女婿拿了考试第一,应当庆贺才是,花不了几个钱,我以前给这家酒楼送过野猪肉,和老板认识,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中暗道,自家岳父应该不是江湖中人吧,但似乎交友很广泛的样子。
然后他感觉到苏小叶在偷偷看自己,云景下意识看了过去,当即四目相对。
他们坐的是一张大圆桌,到底不是什么严谨场合,是以并未在意主次位置这些讲究,分坐两边遥遥相对。
云景坐李秋左手边,苏小叶坐苏猎户左手边。
当云景的目光和苏小叶对上后,苏小叶瞬间低头,脸红红的不敢看,心跳得厉害。
“景哥哥在看我,哎呀,好害羞,可是,景哥哥真好看,好想多看看,苏小叶呀,你羞不羞……”,苏小叶手足无措的胡思乱想。
云景觉得好玩,故意就盯着苏小叶看,看得对方更不自在了。
这一幕落在苏猎户和李秋眼中,他们相识一笑,莫名其妙的似乎关系就拉近了很多,玄妙得很。
小孩子的羞涩纯真,总是那么让人心情愉悦。
“我之前听岳父大人说,你叫小叶子,我也这样叫你好不好?”云景主动找苏小叶搭话。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两人可是要经历一辈子风风雨雨的,这初次见面连话都不说可不成,云景心说男孩子嘛,就应该主动一点。
“嗯”,苏小叶红着脸蛋声音低若蚊蝇般嗯了一声。
平时可谓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这会儿紧张得要死,话都不敢说。
嗯一声就表示答应了,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云景心说这还不够,于是又主动找苏小叶搭话,道:“小叶子,当初你送我的荷包,还有兔皮帽子我收到了,很喜欢呢,我有好好保管的”
“景哥哥喜欢就好”,苏小叶即欢喜又紧张的回答道,她这会儿小脑袋瓜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云景一眼,发现云景在看她,又飞快的低头。
好羞人呀,景哥哥在看我,哎呀,我该怎么办。
心情紧张的苏小叶忍不住捏手中雕了一半的卡通小马,结果力气用大了点,咔嚓一声把那块木头捏碎了……
“什么声音?”云景看着他好奇问。
苏小叶赶紧把捏坏的木头藏身后,看了云景一眼,脸红着低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哦”,桌子挡着,云景也没看到怎么回事儿,然后笑道:“当初我送你的礼物你收到没有啊?”
“收到了,我也很喜欢呢”,苏小叶小声回答说。
她能不喜欢嘛,这几年随着身手的日渐高明,经常跟着苏猎户去打猎呢,为的就是在山林中寻找云景画的那些小动物,可好吃了,可惜有些动物实在找不到……
“你喜欢就好,对了,我送你的那个鲁班锁你解开了吗?”,云景点点头后笑问。
这可是关键,那是为了让小媳妇‘玩物丧志’的,问这个云景是想搞清楚自己的计谋施展得如何。
“鲁班锁?什么鲁班锁呀?”苏小叶抬头愕然的看着云景问,都忘了紧张那回事儿了,反而心情忐忑,鲁班锁是什么?景哥哥有送过吗?是不是自己弄丢搞忘啦,他会不会怪我呀?
看着苏小叶茫然中带着忐忑的双眼,云景估摸着她没听过鲁班锁,于是解释道:“就是那个木头玩具啊,一根根木头组成那个,当初和那些画一起送给你的”
听到这里,苏小叶心头咯噔一声,不敢看云景,低头道:“景哥哥说那个啊,我很喜欢,很好玩,我放家里呢”
的确放家里的,不过是一堆碎片,当初苏小叶得到鲁班锁,高兴坏了,玩了没多久,死活解不开,给她一气之下一脚踩成了碎片,这会儿云景提起这事儿,她简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不能让景哥哥知道自己没好好保管他送的东西。
“那就好,鲁班锁复杂,玩儿的时候要有耐心”,云景点头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此时酒菜陆陆续续的送来了。
苏猎户对李秋说:“来来来,李先生,他们小夫妻聊他们的,我们喝我们的,别客气,我喝酒,你喝茶,没问题吧?”
苏猎户时时刻刻都不忘将云景和苏小叶‘捆一起’,这算不算粗中有细?
李秋想喝茶,苏猎户给他叫了茶,她自己想喝酒,然后叫了酒,各喝各的,苏猎户觉得这一点毛病都没有。
“无妨,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李秋笑呵呵道。
苏猎户是个粗人,本来李秋是和他凑不到一块的,可此时李秋见云景和苏小叶那紧张有温馨的画面,不禁想起了自己和夫人青梅竹马的小时后,然后嘛,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看苏猎户顺眼了很多。
“使不得使不得,什么敬不敬的,来干来干”,苏猎户摆手豪迈道。
双方各饮一杯,苏猎户放下酒碗,问:“李先生,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
“高就谈不上,在乡下教书,每日见那些小孩子欢声笑语,倒也悠闲”,李秋笑道。
点点头,苏猎户道:“真是羡煞我也,我老苏是个粗人,只懂得舞刀弄枪,平日里山林为伴,风餐露宿,还算是自在,不过比起先生来,就上不得台面了”
“哪里哪里,苏老弟你无拘无束,我还羡慕你呢……”
两人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都刻意避开了武学方面的东西。
另一边,在云景的刻意引导下,苏小叶紧张的心情舒缓了很多,也不那么刻意回避云景的目光了,甚至还能和云景有说有笑。
“景哥哥,你们平时学习累不累啊?都学什么?”
“景哥哥,你们学堂人一定很多吧,好玩吗?我很多时候都只是一个人玩儿,可无聊了,只能晚上数星星,白天追小动物玩儿”
“景哥哥,我想吃那道菜,你给我夹一下好不好……”
“我们学习有时候也是很累的,尤其是一开始练字的时候,手臂酸痛,都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好多时候都想放弃……,学识字,学算数,学礼仪……”
“学堂人不少,一百多人吧,好玩倒是好玩,就是有时候先生很严格,你们那里人很少吗?如果以后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玩,我陪你玩儿呀,我会做很多好玩的玩具,到时候我做给你玩好不好(最好玩物丧志)……”
“哪道菜?那个肉肉啊,来,你把碗伸过来一点……”
两小儿初遇,彼时年少,红鸾星早在他们年幼之时就已经让彼此有了牵绊,心头早早的种下了彼此的种子,如今得见,小小的人,小小的心,悄然住进了彼此的心田,彼此都是那么的清晰,真实,不似曾经那么朦胧,遥不可及。
人生路长,他们的故事,从这一刻才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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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晴天霹雳!
“那个叫陈一剑的哥哥好笨哦,从房顶上摔下来都能把腿摔折,我六岁就能在树上上蹿下跳啦,还能追逐小鸟呢,我……”
苏小叶听云景给她讲陈一剑当年的糗事,她眯着眼睛笑,肩膀一怂一怂的,可乐极了,可说着说着,她赶紧捂嘴,一双萌萌的大眼睛眨啊眨,不敢看他。
云景听了她这话,嘴角一抽,自家这未过门的小媳妇,你似乎不经意间暴露了什么奇怪的画风啊。
“那你不怕摔下来啊?”云景问。
赶紧点头,苏小叶道:“怕啊,我当然怕,摔下来可疼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想的是,小时后会摔,现在不会了,我还能在树上如履平地呢。
喂,你有一点怕的样子吗?那副跃跃欲试恨不得当场跑树上逛两圈表演一下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眼角余光看了自己老丈人一眼,他那恐怖的体格,再加上隐隐约约让人心悸的气息,云景有些脑壳疼。
岳父大人,我小媳妇跟着你就被你培养成这样?
现在就已经这么皮了,这长大了还得了?
有点头疼。
“别伤着就好”,云景纠结的点点头道。
结果换来的却是苏小叶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你都已经暴露了,现在装已经来不及啦。
云景心头好笑,暂时不纠结这些,纠结也没用,然后又道:“还有那个周金泰,就是之前放榜的时候,我边上那个小胖子,不知道你还记得不,他喜欢吃东西,什么都想尝尝,有次吃到毒蘑菇,差点给自己毒死,但依旧死性不改”
“哇,那个胖子哥哥真那么嘴馋呀,居然嘴馋到差点把自己毒死?”苏小叶惊讶道。
云景转移话题,让苏小叶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差点说错话’了,景哥哥不会以为我是野丫头吧?
别看她小,很多东西倒懂不懂的,但她还是很在意在云景这里维持好形象的,就是嘴巴有时候没把门……
云景说:“可不是,他吃毒蘑菇也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了,反正至今还生龙活虎的,我给你说啊小叶子,你可别乱吃东西,危险不说,即使侥幸没事儿,难受的还是自己”
他觉得有必要给自家小媳妇科普乱吃东西的危险性,周金泰就是最好的活生生例子。
苏小叶赶紧点头道:“景哥哥放心吧,我不会乱吃东西的,我吃的都是认识的,爹爹教过我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
“那就好”云景点头道。
苏小叶小嘴蠕动,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看着云景好奇问:“景哥哥,你爸爸妈妈平时揍你吗?”
正在和李秋说话的苏猎户回头,看着苏小叶道:“小叶子,咋说话呢,你景哥哥的爸妈也是你爸妈,要说咱爸妈,知道吗?”
云景……
李秋……
小叶子还那么小,你现在就给她说这个,真的合适吗?你这是多怕自家闺女嫁不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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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叶闻言,小脸有点红,还是重复了一句:“景哥哥,咱爸妈平时揍你吗?”
她如今估计还不是很明白‘咱爸妈’和‘你爸妈’的含义,但又或许隐隐约约懂得一些……
云景有些头皮发麻,为什么有种犯罪的感觉啊,这要是换前世,指不定就被关进去了!
自家老丈人真是个奇葩,云景心头无语,却是回答道:“我……咱爸妈平时不揍我的,只要听话他们就不揍”
完了云景反问:“怎么,苏……岳父大人平时经常揍你吗?”
“那景哥哥你可安逸了,我啊,爹爹小时后揍我,现在不怎么揍了,爹爹揍我是因为我不喜欢练功,可辛苦了”苏小叶一脸闷闷道。
云景眼角余光又瞄了苏猎户一眼,心说好嘛,破案了,原来自家小媳妇变得这么野,根源出在你老人家身上啊。
哪儿知苏小叶却是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景哥哥,现在我不讨厌练武啦,还很喜欢呢,老虎我都不怕,还能把它们揍得跟猫咪一样温顺,不过小时候爹爹揍我,我好多次都不想认他……”
说完,又意识到说错话的苏小叶赶紧捂嘴担心的看着云景。
爹爹说,景哥哥是读书人,喜欢文静的女孩,我怎么告诉他这些呀,他会不会不喜欢?哎呀,他应该没听到吧,嗯,绝对没听到。
苏小叶选择自欺欺人。
那边耳聪目明的苏猎户听到她这些这话,眼角一抽,对李秋打了个哈哈道:“哈哈,李先生,小景被你调教得硬是要得,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媳妇了,还告诫小叶子别乱吃东西呢”
他没提苏小叶小时候不想认他的事情,太尴尬了。
“他们聊他们的,我们继续喝”,李秋端起茶杯笑道,低头掩饰自己脸上忍不住的笑意。
这对父女,啧,太欢乐了,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云景听到苏小叶的话,额头差点冒冷汗,脑海里面裤衩一声,犹如晴天霹雳。
自家小媳妇,果然能打老虎!
你才八岁啊,这合理吗?它不合理,完全看不出来啊,你是怎么练的?
云景自问身体素质过人,但打老虎这种事情,因为并未遇到过,他也不确定行不行,可听自家小媳妇的语气,她揍老虎跟玩儿似得,也就是说,单轮武力而言,自己如今打不过眼前的小媳妇!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悲伤的消息,云景想到将来的生活,腿肚子不禁有点打颤……
万一将来要是和媳妇吵架了,甚至动起手来,打不打得过先不说,指定家是没了,房顶都得被打穿!
“老虎那么温顺啊?”云景吞了口口水道,他觉得有必要提前了解一下苏小叶的武力值。
摇摇头,苏小叶改口说:“我不知道呀,我说的是猫咪”
喂喂喂,刚才你都说了,老虎都被你揍得跟猫咪一样温顺,现在不承认你以为我就会信吗?
不行不行不行,为了将来的生活,自己让小媳妇‘玩物丧志’的计划还得进行。
然后云景开始给她说一些趣事,什么花花草草啊,小猫小狗啊,反正就是可爱的好玩的,说这些,旨在让苏小叶心中充满爱,虽然是亡羊补牢,但希望还来得及……
聊着聊着,云景发现,苏小叶虽然在和自己说话,可她那小嘴就没停过,一直在吃,肉也好菜也罢,飞快咀嚼咽下,边吃东西边说话,她还能做到吐字清晰。
由此可见,苏小叶平时也绝对吃得不少,可她一点都不显胖啊。
练武的都这样吗?
“景哥哥,你也吃呀,等下菜都凉了”,苏小叶边吃还边提醒云景。
点点头,云景不自然的笑道:“好”
将来成婚后,自己得努力挣钱养家了,云景心中默默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桌子饭菜大部分都进了苏猎户父女俩肚子里,主要是苏猎户吃了绝大部分。
这时苏小叶有些纠结问:“景哥哥,你们什么时候走呀,我有些舍不得你”
小孩子就是这样,不熟的时候各种腼腆,可一旦熟悉,兴趣相投了,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
关于这个问题,云景看向了师父李秋。
按道理来说,今天他们是要回牛角镇去的,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五天假期一过,他还得回学堂上课,也就是后天。
他也想多和苏小叶相处一下,多了解一下彼此,可毕竟还是要分别的,如果今天一定要走,那也只能是来日方长了。
面对云景的目光,李秋看了看窗外,想了想到:“今天回去是来不及了,我们明天再回去吧”
其实今天回去是来得及的,他也是考虑到云景难得和苏小叶相遇,是以特意这么安排,想给俩小孩多留一些相处时间。
青梅竹马是最纯真最美好的时候,当初他李秋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舍得早早的就‘拆散’他俩。
苏猎户眼珠子一转,瓮声瓮气道:“那我们也明天回去”
“好啊好啊”,苏小叶顿时开心了。
接着苏猎户又对李秋道:“李先生,刚才没喝尽兴,要不我们再找个地方喝一杯?还是我喝酒你喝茶?”
“……还是喝酒吧,反正今天也不赶路了”李秋无语道。
作为读书人,李秋还是喝酒的,见之前苏猎户喝酒,他也有些馋了,反正今天没事儿。
点点头,苏猎户转头对云景说:“小景,你带着小叶子去到处转转吧,我和你师父单独喝一杯”
云景怀疑老丈人和师父暗中达成了什么默契才想甩开自己和小叶子,他们不会是想干一架吧?
云景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
然后,岳父大人,你这是巴不得把小叶子绑自己身上啊。
心头无语,云景道:“好,不过到时候我和小叶子去哪儿找你们?”
“那还不简单,你们住哪个客栈,玩累了直接回去不就得了呗,晚上我们也在你们住的客栈住一晚”,苏猎户大大咧咧道,丝毫不怕云景把她闺女拐跑了。
点点头,云景看向苏小叶说:“小叶子,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苏小叶赶紧点头,开心得不得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给你变个戏法
连日的阴雨早已经停下,一顿饭的功夫,天上的云层都散开了很多,偶有阳光洒下。
“景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儿呀?”苏小叶一蹦一跳的跟着云景问。
本来云景是想带她回住的客栈的,那里还放着前两天给她买的礼物呢,但考虑到下午还得回去那里和苏猎户他们汇合,到时候再给她也不迟。
想了想云景问:“小叶子,你不经常来县城吧?”
“我第一次来呢”,苏小叶嘟了嘟嘴说。
这么巧,我也是,云景心头嘀咕,笑道:“不如这样吧,我带你逛逛县城怎么样,这里我熟”
云景是第一次来县城不假,但他的确挺熟的,前几天和王柏林他们瞎逛,早已经将县城摸清楚了,带着苏小叶完全没问题。
主要的是,云景想借着逛街,从小将苏小叶‘女人爱逛街的属性’给开发出来,逛街,总好过她整天琢磨练武吧?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云景也是绞尽脑汁了。
可惜的是,苏小叶应该已经练武多年,要是再早点遇到就好了……
“好呀,景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苏小叶开心的点点头道。
这么信任我啊,啧,将来如果也能这么乖巧听话就好了,小叶子,你这信任我听我话的性格要一直维持下去呀,加油哦。
小手一挥,云景道:“走,跟我来”
接下来,云景带着苏小叶在县城闲逛,他身上还有些钱,不时给苏小叶买些小玩意,炸得酥脆的糕点啊,小风车啊,小木头人儿之类的,还给她买了只装笼子里的可爱小兔子提着。
云景的目的‘不纯’,旨在让苏小叶心中充满爱,这样一来,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将来即使武功高强应该就不会那么暴力了吧?
苏小叶自然是不知道云景的‘狼子野心’的,反正很开心,提着小兔子,心说这是景哥哥送我的呢,养大后一定很好吃……
走着走着,苏小叶突然拉了拉云景的衣角,指着街边的一个摊位好奇问:“景哥哥,那些是什么啊,好好看”
云景一看,却是一个卖风筝的摊位,各种各样的风筝五颜六色迎风招展很是好看。
女孩子果然都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云景心头嘀咕,解释道:“那是纸鸢”
“纸鸢是什么呀?”,苏小叶又问。
她居然连纸鸢都不知道,云景说:“那些摊位上的就是纸鸢,用一根线绑着,迎风能飞上天,还能收回来”
“能飞多高呀?有房顶高吗?”苏小叶好奇问,心说如果没房顶高的话,就没意思了,我自己都能到房顶那么高的地方去。
这是个好机会,云景问她:“小叶子,我们去放纸鸢怎么样?到时候你就知道能飞多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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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万物复苏,而且天也放晴了,正是放纸鸢的好机会。
“好呀好呀”,苏小叶开心的点头道。
于是云景花了三十个铜板,买了一只燕子形状的纸鸢和一卷线,砍价一番,老板还送了一个收线的工具。
可纸鸢买了,去哪儿放却是个问题,县城里可没有合适的场地,除非是那些大户人家,有自己的花园。
“我们去城外放纸鸢好不好?”云景问她,来县城的时候,云景依稀记得城外有一片开阔的空地,距离陈门口也就千多米的距离,那里偏僻,适合放纸鸢。
安全方面云景倒是不担心,不说自己不惧一般的练武之人,自家小媳妇也不是等闲之辈,还有刘大壮和丁威不远不近的跟着呢。
苏小叶自然没意见,一幅‘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姿态,反正和景哥哥在一起,她就很开心,以前她觉得在山林玩耍很舒服,自由自在,可现在,她感觉和云景在一起更安逸,也说不上为什么。
于是两人花了点时间出城,不久后来到了云景记忆中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开阔的草坪,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溪,草坪上青草嫩绿,有很多小野花点缀其间,尽显春的美好。
兴许是前几天下雨的缘故,不远处的小溪溪水满溢,倒也清澈。
“景哥哥,这纸鸢怎么玩儿呀,快教教我”
来到郊外,苏小叶就更回归大自然的精灵一样,撒欢一圈,又迫不及待的想玩纸鸢。
“来,我教你,这样,牵着线,逆风小跑,记得放线,纸鸢就能飞起来了”
云景解释一番,顺便还演示了一下,然后将纸鸢递给苏小叶说:“小叶子,学会了吗?你来”
“好,我试试,看上去好简单”她点头道。
看似简单,实际上放纸鸢也是需要一些技巧的,苏小叶试了几次都飞不起来,心头虽然郁闷,但她并未放弃,一遍又一遍尝试。
她小小年纪,练武那么枯燥辛苦的事情都能坚持下来,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渐渐的,在云景的指点下,她也掌握了点诀窍,纸鸢也飞起来了,这可把她高兴坏了,欢声笑语就没停下过。
“啊啊,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好棒,好高……”,牵着风筝线的苏小叶欢呼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卖纸鸢的老板故意的,那卷线并未绑在收线的工具上,苏小叶放纸鸢,没多久就把线放完了,然后纸鸢脱手,眼看就要往远处飘去,这可把她急坏了。
然后云景就看到,她小腿在草坪上一蹬,宛如灵巧的燕子一样,毫不费力的平地跃起几米,小手一抓,轻轻松松的就把风筝线抓在了手中,落地后还不忘给云景说:“景哥哥你看,我抓住了,没让它跑”
“小叶子真厉害”,云景竖起大拇指道。
然而云景心头在惆怅,心说那还只是小叶子下意识的举动而已,她的身手到底高明到什么程度?
有心想试探一下吧,想想还是算了,万一打不过,丢脸不说,关键是,‘小两口’初次见面就干架,这算什么事儿啊。
云景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怂,绝对不是!
苏小叶显然没玩过纸鸢,在草坪上跑来跑去撒欢似得玩。
云景看在眼里,干脆在草坪上躺下,有清风相伴,能闻到淡淡的花香,还有小叶子的欢声笑语,心情格外舒坦。
纸鸢飞在空中,时间久了到底有些无聊,苏小叶走向云景,睫毛弯弯,晃了晃手中的风筝线,说:“景哥哥,你说得没错诶,纸鸢飞得好高哦,而且有这根线在,飞那么高也能收得回来”
“你喜欢就好”,云景懒洋洋的笑道。
这会儿苏小叶看着云景眨了眨眼道:“景哥哥,要不你也绑一根线在我手上吧,这样一来,不管我走多远,你都能顺着线把我拉到你身边了”
云景微微傻眼的看着苏小叶,心口仿佛中了一箭。
我这是,被撩了?
被八岁的小叶子给撩了?
不远处,刘大壮和丁威相似一眼,转头看向别处,心说好饱好饱,给撑着了。
虽说他们并不懂撒狗粮这句话,但此情此景,他们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云景半起身,看着苏小叶问:“小叶子,这些话你哪儿学的呀?”
“没人教我呀,我就是放纸鸢的时候想到的,我好喜欢和景哥哥一起玩哦,就觉得你要是能用一根线把我绑住该多好,可惜哦,估计没那么长的线”,苏小叶歪了歪脑袋有些郁闷道。
张了张嘴,云景笑道:“小叶子,我已经被你绑住啦”
“啊?没有呀?我怎么没看到线?”
苏小叶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云景,想不明白。
云景说:“真的,有一根线把我们都绑住啦,但是,那根线是看不到的”
“真的吗?景哥哥不会骗我吧,真有那样一根看不到的线吗?”苏小叶好奇问。
很肯定的点头,云景说:“是真的,有一根无形的线,将我们绑住了呢,那根线很长很长,我们隔得再远它都足够长,它还会把我们帮一辈子呢”
“真的呀,太好了”,苏小叶这一刻格外的开心,只要是景哥哥说的,她就信。
笑了笑,云景见周围没人,刘大壮他们也没看这边,冲着苏小叶招手,示意她过来。
额,云景不是要干坏事儿。
在苏小叶好奇过来后,云景小声说:“小叶子,我给你变个戏法怎么样?”
“景哥哥还会变戏法呀?”苏小叶惊讶道。
点点头,云景说:“是的呢,你想不想看?但是不要告诉别人哟”
“好呀好呀,景哥哥快变”,苏小叶迫不及待道。
云景说:“小叶子你看好啦”
说着,云景看向周围的草坪,控物能力施展,草坪上,一朵朵小花飞起,红的蓝的黄的白的紫的……
一朵接一朵,五彩缤纷,姹紫嫣红,很快就连成片飞来,环绕在周围,将两人包围,淡淡的花香弥漫,轻轻盘旋。
那画面,美轮美奂。
苏小叶眼睛瞪大,满眼小星星,只觉得太神奇了,好漂亮,那些花花,怎么就自己飞来了呢?
“这都是景哥哥变的吗?好厉害”
苏小叶惊叹道。
小小的她,压根就意识不到能做到这样意味着什么。
在无数花朵环绕中,云景点点头道:“怎么样,小叶子,喜欢吗?”
“景哥哥,喜欢,我好喜欢”
苏小叶眯着眼睛使劲点头,像是要醉了,开心得不得了,小小的心灵里面,居然真切的体会到了浪漫的感觉,尽管她还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礼物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
飞舞的鲜花早已落下,地上像是用五彩缤纷的花朵铺了一层地毯。
“小叶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云景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手中拽着风筝线。
苏小叶则是鸭子坐姿势坐在草地上,不停的将鲜花捧起,然后一扬,看着花瓣飘落,她想像之前那样让花瓣飞舞环绕在周围,可怎么也做不到。
反倒是有些花瓣扬起的时候,她力气用大了点,跟暗器似得被她丢了出去,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的看云景,见对方没发现,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云景怎么可能没发现,只是装着没看到而已。
这小媳妇,有点吓人啊!
他假装自家小媳妇是温柔那款……
听到云景的话,苏小叶嘟了嘟嘴,有些舍不得,但还是乖乖听话,起身说:“好的景哥哥”
云景开始收风筝线,一点点将天上的风筝拽回来。
“景哥哥,真的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我们连在了一起吗?”苏小叶看着云景收风筝线,然后想到了之前说的话,她想再次确定一下。
她觉得,如果真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自己和景哥哥连在一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时时刻刻都和景哥哥在一起呢?
她很喜欢和云景一起玩,虽然今天才见面,可她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景哥哥带自己逛街,买好吃的给自己吃,陪自己玩好玩的,还会变神奇的戏法……
这些,都是她以往没有体会过的。
“有,我很确定”,云景看着她认真的点头道。
苏小叶睫毛弯弯的笑了,说:“那样真好”,说着,她举起小小的右手,把手腕晃给云景看,说:“景哥哥你看,我能感觉到,那根线就在这里,你感觉到了吗?那根线的另一头,拴在你身上哪里呀?”
云景晃了晃左手说:“在这里,左手无名指上”
“啊?为什么是无名指呀?我的都在手腕上的”,苏小叶好奇道。
云景继续收风筝线,说:“我老家有个说法,无名指链接的是心脏,所以啊,那根线连在我无名指上,就像小叶子直接被栓在了我心里面一样呢”
虽然现在都还小,可彼此是有婚约的,将来不出意外,是要过一辈子的,说这些话,云景并不觉得害臊。
反正自己‘年轻’,就当做自己年轻吧,无所谓啦,开心就好不是吗。
“这样呀,那我也要把那根线栓无名指上,把景哥哥栓心里”,苏小叶很认真的说道,然后假装做了个牵线栓无名指的动作,还‘打了个死结’。
不远处,刘大壮和丁威依旧看着远处,他们表情有些‘苦涩’。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大家快来看啊,‘杀狗’了。
话说回来,他们还是很佩服云景的,少爷不愧是少爷,啧啧,这么小的年纪啊,你听听,说的那些话,哪个女孩子顶得住?
不行,我要学两招,回去说给婆娘听,这些话‘杀伤力’太可怕了,尤其是对女孩子,不知道能不能驯服家里的母老虎……
“那你可要栓好啦”,云景回头笑道。
苏小叶晃了晃小手说:“我栓得可牢固了,而且我把那根看不见的线加粗了的,刀都砍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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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就好……”
风筝收回来,云景一手拿着风筝,另一只手很自然的伸出,道:“小叶子,走啦,我们回去了”
“嗯”
苏小叶低头脸红红的嗯了一声,声音小得跟猫咪一样,还是将小手放在了云景的手心,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心跳得厉害,而且脑袋还晕晕乎乎的,整个人轻飘飘,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不着力。
景哥哥的手,好温暖呀,奇怪,我的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快呢,咚咚咚的,我都能听到声音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苏小叶心头呢喃,她想不明白,明明只是牵手呀。
握着苏小叶的小手,云景说:“走咯,回去咯”
“景哥哥,你真好”,苏小叶迈着轻飘飘的步伐跟上,微微仰头看着边上的云景说。
“我哪里好呀?”
“不知道,反正就是好嘛”
春日里,偶有阳光洒下,风儿是那么的轻柔,俩小孩,手牵手,踏过草地,穿过花丛,走欢声笑语不断,那画面,是那么的美好。
或许,时间都无法磨灭这幅画面印刻在彼此脑海中的记忆吧,哪怕将来老了,也能很清晰的想起。
各自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你说,有一根无形的线把我们彼此栓住了,你说的,我信……
在最美好的年纪遇到彼此,早一点太早,晚一点又会错过很多彼此成长的记忆,如今这样,恰到好处,真好。
来到大路上,苏小叶偷偷的看了云景一眼,连红红的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她用有些撒娇的语气道:“景哥哥,你背我好不好?”
“小叶子累了吗?”云景停下脚步问。
摇摇头,苏小叶扭捏说:“景哥哥,我不累呢,就是想要你背嘛,小时后爹爹都背我的,可现在不背我了,我不让他背,可我想要你背,唔,只要你背哦”
“这样啊,好啊,你上来,我背你”
云景笑道,然后微微下蹲。
苏小叶开心的笑,轻轻一跃,就跳上了云景的后背,然后,双手环在了云景的脖子上。
刘大壮很有眼力劲的快步上前接过云景手中的风筝。
云景双手挽住苏小叶的双腿,大步向前,笑道:“小叶子,你好重啊,快压死我啦”
“景哥哥骗人,我才不重呢”,苏小叶用脑袋顶了顶云景的后背嘟囔道,然后又小心翼翼问:“景哥哥,我真的很重吗?”
“哈哈,骗你的呢,小叶子一点都不重”,云景摇摇头道。
悄悄做了个鬼脸,苏小叶哼哼道:“景哥哥好讨厌呀”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小手,却是环得更紧了些。
“哎呀,小叶子要勒死我呀”云景扭了扭脖子用无比夸张的语气道。
苏小叶当即放松了点,焦急问:“对不起哦景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真勒疼你了吗?我帮你吹吹……”
“骗你的”
“景哥哥又骗我,你好讨厌呀”
讲道理,苏小叶的手劲儿是真不小,但还不到勒得云景难受的地步,就是她脖子上那一圈狐狸围脖毛茸茸的,脖子有点痒。
苏小叶用脑袋拱了拱云景的后背,然后自己莫名其妙的痴痴笑了,小脸红红的,她干脆把耳朵贴在云景的后背,咚咚咚的心跳声传入她的耳朵,她分不清哪个心跳声是自己的,哪个心跳声是景哥哥的……
快要进城的时候,苏小叶到底不好意思,从云景背上下来了,但依旧任由云景牵着自己的手,向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云景没看到王柏林他们,也没看到苏猎户和师父李秋。
不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云景也不在意,已经是下午,干脆让客栈准备了一些吃的,和苏小叶对付了一顿。
“景哥哥,接下来做什么呀?”吃完饭后,苏小叶问。
云景说:“走,小叶子,跟我来,前两天我给你买了礼物,本想给你送家里去的,哪儿知这次恰好遇到你,干脆直接给你啦”
“真的呀?”苏小叶眼睛一亮惊喜道,然后又有些忐忑的低下头说:“景哥哥对我这么好,可是,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呢”
“没关系啊,这次能遇到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礼物了呢”,云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
“真的吗?”
“真的!”
“嘻嘻,景哥哥,快走呀,我想看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苏小叶又高兴了起来。
来到房间,云景拿出前几天买的礼物,一样一样的介绍,说:“小叶子你看,这是小人书,里面是一些有趣的小故事,你识字吗?咦,识字呀,不多没关系,看里面的小人就是了,很有意思的,然后这是小镜子,铜的,但很清晰,对着它,你就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了,然后这是针线,当初你送我荷包,送我兔皮帽子,我觉得你应该需要,就给你买了些,还有,这是红头绳,你用来绑头发一定很好看……”
云景一样一样的介绍,苏小叶认真的听着。
都是些小玩意,可她却很喜欢,单纯的喜欢,因为这些都是景哥哥送的。
苏小叶从小就听爹娘说,将来要嫁给景哥哥,要和景哥哥过一辈子,她以前不是很明白这些话的含义,现在依旧不明白,只知道景哥哥对自己很好,和他在一起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还有一辈子呢,好长呀,可我为什么喜欢一辈子越长越好呢?
心头闪过一些不是很明白的念头,苏小叶宝贝的捧着云景给的礼物,她认真说:“景哥哥,我也要送你礼物,回去后亲手做来送给你”
“那我就期待小叶子的礼物啦”,云景笑道。
然后,云景想了想说:“小叶子,景哥哥接下来要练字学习了,你自己看小人书好不好?”
“好呀,可是景哥哥,我能在这里看吗?我想陪着你,我很乖的,不会打扰你”,苏小叶点点头,又可怜兮兮的问。
“当然可以啊”
“嗯嗯,我乖乖的,不说话”,苏小叶开心极了。
然后云景拿出毛笔练字,苏小叶就在边上乖乖的看小人书,不时抬头看一眼云景,有时候被小人书里面的内容逗笑了,她也捂着嘴没出声,怕打扰道云景练字。
时间安静的过,云景也在留意苏小叶,也就半个多小时吧,她居然爬桌子上睡着了,还在轻声的打呼噜,跟个小猪似得……
————
(感觉今天字数少了,特意来一章,还好没过十二点,然后再厚着脸皮求月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字
睡着的苏小叶很可爱,小脸都压变形了,如同慵懒的小猫咪,白天那有点野有点皮的样子丝毫不见。
笑了笑,云景放下毛笔起身,轻手轻脚的来到她身边,将其轻轻抱起,走向不远处的床铺。
云景明显能感觉到,抱她的时候,她小小的身躯僵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是紧绷状态,呼吸有些乱,脸蛋微红,眼睛依旧闭着,但睫毛在轻轻颤抖。
云景心说这就是练武之人的警觉吗,自己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可依旧在靠近她的时候就被发现从而醒来了。
然后他又有些无语,我就抱你去床上睡觉而已,你紧张什么啊,还能吃了你不成?
没逗装睡的苏小叶,云景将她抱到床边,轻轻的放下,还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转身继续去练字。
在云景转身之后,苏小叶悄悄的张开了眼睛,脸红红的,心跳得厉害,伸手捂脸,好烫。
“景哥哥抱我了,好羞啊,她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哎呀,苏小叶你在想什么呀……”
苏小叶只觉脑袋晕晕乎乎的,下意识想拉被子把脸盖住,又怕动作大了被云景发现自己装睡,那会很难堪,于是放弃了这一动作。
她虽然还小,但此间的女孩子都早熟,很多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嫁人的都有,可她到底才八岁,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但到底还是已经明白男女之别的,之前和云景那么亲近,紧张羞涩,也是本能反应。
和云景亲近,她并不讨厌,只是羞涩紧张而已,甚至还很喜欢那种近距离接触的感觉。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一点都不排斥,而且这种喜欢,并非因为她被从小就被灌输,将来要嫁给云景两人要过一辈子这个因素……
“乖乖睡哦”,重新坐下拿起毛笔练字的云景说道,并未回头。
苏小叶下意识点头道:“嗯嗯”,然后意识到不对,赶紧说:“呀,我睡着了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她直接把被子一拉,盖住脑袋,脸红得厉害。
云景不再逗她,安静练字。
发现云景没了后续,紧张的苏小叶偷偷的看了他背影一眼,吐了吐舌头,闭上眼睛睡,脑袋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慢慢的又睡着了……
外面的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练字的云景也发现了王柏林周金泰他们陆陆续续回来,但并未停下练字的动作。
待到晚上八九点的时候,白天分开的李秋和苏猎户也回到了客栈。
感觉到他们直接往自己屋子这边走来,练了这么久的字,云景的手腕也已经有了一些酸痛,于是放下笔,牵引灵气过来吸收缓解手腕的不适,一边走向门口。
在李秋他们刚来到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云景恰好拉开了们,看着门口的李秋和苏猎户道:“师父,岳父,你们回来啦,小叶子睡着了”
说着,他还侧身指了指床上小声打呼噜的苏小叶。
大嗓门的苏猎户本来想说什么的,看到苏小叶睡着了,也就没说什么了,但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却是在审视着云景,像是在询问你小子没对我闺女干坏事儿吧?
燃文
云景无视了这眼神,心头极度无语。
拜托,我才十岁,小叶子才八岁,能做鬼的个坏事啊,别说什么有心无力,那会天打雷劈的……
李秋点点头,对云景招招手小声道:“景儿,你跟我来”
云景看了看熟睡的苏小叶,点点头,然后出门,关门,跟已经转身的李秋和苏猎户走。
门口有刘大壮和丁威留下守在这里。
出门后,云景猛然发现师父和苏猎户的状态不对,李秋的发丝有些许凌乱,其他的倒是看不出什么,苏猎户就明显了,他的衣衫有几道裂痕,甚至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似乎受伤了,但并无大碍,明显是皮外伤。
除此之外,苏猎户身上那野性爆裂的气息,比白天要强烈了十倍以上。
察觉道,云景猜测,自己和苏小叶不在的时候,搞不好李秋和苏猎户干了一架,结果嘛,不言而喻,苏猎户明显不是对手……
他俩一身酒气,明显喝酒了,酒劲儿上头,做出过招的举动云景倒是不觉得奇怪。
不过这是长辈的事情,他们不说,云景也就不问了,装着不知道。
很快,云景他们一行来到了隔壁房间。
落座后,李秋笑道:“景儿,白天你们走后,我和苏老弟回了客栈一趟,有很多来报喜的人,为师都帮你应付了”
“多谢师父,让您破费了”,云景点头道。
应付报喜的人,并非说两句好话,还得给些喜钱,这是常规流程,不用多,也就图一乐而已,大家都开心。
“无妨,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了些便宜,客栈老板得知景儿你是这次县试第一,特意免了我们这几天的花费呢”,李秋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这客栈老板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免了他们这几天的花费,看似亏大了,但眼光长远,他实际上很赚,以后只要打着云景县试第一都住过他家客栈的名头,还怕赚不回这点钱?
这些都是小事儿,李秋不再提及,而是指了指边上的桌子,道:“景儿,白天的时候,我拿了你的学籍去了一趟县衙,已经给你办好了一应手续,你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童生了”
“多谢师父”,云景看了一眼桌子上自己的学籍点头道,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多年苦读,如今是童生了,虽然看似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可说到底,如今的身份已经是大为不同,他云景,从此不再是平民大众,而是半只脚踏入了体制,是整个王朝的基石,可以说是官员的预备成员。
尤其是在牛角镇那样的小地方,童生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在官府都能说得上话,如果不想努力了的话,凭童生的名头,还能去牛角镇这种地方的官府捞一个没有品阶的差事,可以凭本事挣钱养家了。
这一刻云景表面平静,可内心触动很大。
身份的转变,地位的提升,连带着心情也不一样了,那种经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成果,满足感和成就感,当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隐隐约约,云景感觉自己的精神更加饱满灵动,尤其是控物这一能力,似乎一下子提升了很多,具体多少他不清楚,但却真实的增加了!
“身份,地位,权利……掌控!”
心念闪烁,云景隐约间大概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云景谈不上多么激动,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自然而然,不是凭空得来,不是别人恩赐,他心安理得。
笑了笑,李秋说:“不用谢,为师和你牛叔是好友,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苏猎户安静的坐在边上没插嘴,咧嘴笑,显得很开心,云景是他女婿,越出息他就越高兴,他甚至都想好了回去如何嘚瑟,我女婿是读书人,如今是童生了,还是县试第一,你们谁家闺女能嫁这么有能耐的人?
人嘛,开心就好,有这样的好事儿如果不让人知道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接着李秋指着桌子上,学籍边上的两块方形玉石,那是和云景的学籍放在一起的,一块是温润的乳白色,一块是鸡蛋黄。
两块玉石都明显加工过,上面有精美的云纹。
他说:“景儿,当初为师说过,待你考取功名后,为师就给你起字,经过这几天的思索,总算是想到了一个合适的”
没想到师父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赐字,而见证者只有苏猎户。
说到底这种事情是私事儿,不需要太大的仪式感。
云景起身,上前两步,来到距离李秋三步开外,恭恭敬敬的跪下,额头触地,道:“恳请恩师赐字”
李秋一脸微笑点点头道:“景儿你且听好,为师今日赐你‘守心’二字为字,望你恪守本心,不忘初心,将来做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行走世间做事无愧于心!”
守心,云守心……
咀嚼着自己的字,云景给李秋恭恭敬敬的三拜,道:“多谢恩师赐字”
边上苏猎户端起一杯茶递给云景。
云景端来,双手捧着递给李秋。
李秋接过,喝了一口,放在边上,道:“景儿,你对这个字,可还满意?”
“师父,徒儿很满意,从今往后,徒儿姓云名景字守心,定不负恩师栽培和期望,定不会辱没守心这两个字”,云景恭恭敬敬道。
点点头,李秋说:“嗯,起来吧,为师相信你”
“哈哈,好,云景,云守心,好……”,苏猎户在边上拍手道,很是开怀,至于好在哪里,他就不知道了,大老粗嘛,跟着凑热闹图个高兴即可。
然后,李秋又说:“那两方印,是为师这几天专门给你准备的,一是你的本名印,二是你的字印,都是在官府备过案的,具有法律效应,至于用法,将来遇到签字画押的时候,你可用本名印代替,若是有自己的文学作品之类的,可盖字印,有些时候也可同时两印一起用,具体为师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来,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原来那两块于是印章,而且都是自己的。
谢过李秋后,云景起身拿起那两方自己的印章端倪。
淡黄色那块印是真名印,下方刻着‘云景印’三个字,云景两个字占据一半,印字占据了另一半,字体工整,显得庄重严谨。
另一块乳白色的印是字印,下方刻着‘云守心印’四个字,每个字的大小相当,但字体就不那么工整了,是一种独特的书法字体,很有个性,缥缈中带着严谨,笔画铁画银钩苍劲有力,估摸着是李秋亲自书写然后雕刻上去的。
两块印章都是上好玉石,对于玉石这种东西云景不懂,但他相信,这两块玉石绝对价值不菲,甚至材质而言,并不比当初长公主送的那块玉佩差多少!
不得不说,李秋对云景是真的好,这样的上等美玉都舍得拿出来给云景做印章。
两方印握在手中都很舒服,没有花里胡哨的雕刻,淡淡的云纹就是唯一的点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只要成年了的,几乎人人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印章,毕竟不识字的人太多了,签字画押的时候,不识字的人直接盖章就能起到签名的作用,方便实用,具有法律效应,当然,普通人盖章冲动签名往往伴随着手指印一起进行,以防被人冒充。
“师父,徒儿很喜欢,多谢师父”,端倪着两块印章,云景由衷感激道。
李秋笑道:“你喜欢就好,这两块印,你要收好,切莫遗失了,将来出行,和学籍一起,都是要随身携带的必备物品”
“徒儿明白”,云景点头道。
然后李秋说:“景儿,明天的时间有点赶,你今天要早点休息”
“嗯?”云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解释道:“是这样的,明天早上,将有一场谢师宴,你们这些今年考上童生的人都要参加,那些已经回去的也会快马加鞭的赶来”
“谢师宴在县城明月楼举行,届时县令和一些有分量的人都会参加,一来是认识一下你们这些后起之秀,再则也是要让你们这些同年相互认识,往后守望相助,说到底,你们今年考取功名,是县令主持,你们都算是他的学生,到时候是要敬茶的,有了这层关系,将来若是有什么事找上门去,也好方便说话,最后,最重要的是,明天谢师宴上,会授予你们童生服,还得束发,这些仪式,必不可少,完了我们还得赶回牛角镇,后天就要上课了,所以时间有些赶”
听了师父说这些,云景才明白,今天没回牛角镇,并非是专门留时间和苏小叶相处,更大的原因,还是要参加谢师宴这回事儿。
“徒儿知道了,明天的谢师宴,要准备些什么吗?”云景点点头后问。
李秋摇摇头道:“不用刻意准备什么,平时如何到时候如何即可,只要不失了礼数就行,虽然你是这次的县试第一,说到底也只是童生而已,应该不会有人专门针对你的”
“嗯,徒儿明白了”,云景稍微松了口气,他就怕到时候有人起哄,让他这个县试第一展现一下学问,其他的倒是不怕,如果有人提议让他作诗的话,以自己的水平,到时候就尴尬了。
云景真心怕这个,水平真心不行啊。
以前他就没想过抄诗装逼,现在更不会了。
云景,字守心,这两个字的分量是格外沉重的,那是时时刻刻对自己的一种鞭策!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媳妇是这么来的……
夜深了,云景带着学籍印章告辞离开。
回到房间,他却是陷入了纠结,床上睡着苏小叶,咋整?
关键的是,自己睡哪儿?
挠挠头,云景看了一眼隔壁房间方向,他猛然想起,之前离开的时候,苏猎户居然忘了提苏小叶的事情,是他忘了吗?
“他不提自家闺女的事儿,故意的吧?”,云景无语。
沉默片刻,云景想了想,算了,反正都是小孩子,没什么好避讳的,就这么挤挤将就睡一晚吧。
打水洗漱,完了云景看了看床上的苏小叶,拧干一块搽脸布,走过去给她也擦了擦脸,然后又用另一张擦脚布给她擦了擦小脚丫。
照顾苏小叶的时候,云景内心不禁吐槽,这算什么事儿啊,有个‘媳妇’,还没享受过媳妇的照顾呢,倒是提前照顾起了媳妇……
啧,这个世界,自己这样的好男人很少见吧?
云景就没听说过这个世界哪个男人会如此照顾媳妇的。
苏小叶其实早就醒了,云景给她洗脸擦脚的时候,整个身躯僵硬得跟块木头似得,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大气都不敢出,时间长了怕不是要憋出什么毛病来。
没拆穿她,云景假装不知道,分别洗漱好后,他把苏小叶挪了下位置,自己也跟着躺在了床上,没挨着,隔了一段距离。
熄灯,闭眼。
黑暗中,云景能明显听到苏小叶的心跳,咚咚咚的,似乎要蹦出来。
有这么紧张吗?
苏小叶这会儿紧张的要死,整个人都是懵的,脑袋一片空白。
“自己……自己居然和景哥哥睡一起啦,虽然爹爹说将来成婚后也是要睡一起的,可是……,可是我们还这么小呀,景哥哥还没娶我呢,可以睡一起吗?好羞呀,万一要是怀宝宝了那可怎么办呀,我们自己都还是小孩子呢,到时候怎么照顾宝宝嘛……”
睡在一起,就要生宝宝,这是苏小叶从小就知道的事情,大人们都是这么说的,由不得她此时不担心……
云景不知道她心头的胡思乱想,黑暗中,他开始每天惯例的牵引灵气过来吸收。
半径一千一百多米,范围内的灵气被他一扫而空,全都汇聚了过来。
“咦?就之前那短短的心理旅程,思维范围居然扩大了一百多米?”
云景有些惊讶,这算是一个小突破了。
关于心灵的变化导致自己的思维意识的成长,这些年来云景已经习惯了,总结出了一些规律,是以这会儿并不太吃惊。
吸收灵气,丝丝缕缕汇聚,从云景口鼻涌入体内,滋养身躯。
一下子云景肯定是吸收不了那么多的,心念一动,想到了边上的小媳妇苏小叶,媳妇嘛,肯定要特别照顾的,然后云景分了一部分给苏小叶。
特殊视角的观察下,云景发现,自家小媳妇跟个小火炉似得,身体隐隐在发光,他甚至依稀能看到其体内有特殊能量在流转。
“这是什么?”
云景很是好奇,那种‘能量’成炙热的火红色,散布在苏小叶的四肢百骸,在运转,流淌。
这种状态肉眼是看不到的,唯有云景这样的思维视角才能看到,仿佛这才是真实的世界一般。
苏小叶体内的那些‘能量’,并不浑厚,像是涓涓细流,一点都不炽烈澎湃,远远无法和曾经云景观察过的师父李秋相比。
如果要做一个比较的话,当初的李秋就如同体内存在着一轮皓月,而苏小叶,充其量体内就点了盏油灯,天壤之别,完全没法比。
而且苏小叶和李秋体内的能力,性质也不一样,大概就是钻石和煤炭的区别吧,差了不是一个量级。
武道方面,云景搞求不清楚,是以并不清楚其中的区别。
心念闪烁,云景意识散发出去,观察了一下刘大壮和丁威,又去观察了一下隔壁房间的苏猎户和李秋。
怎么说呢,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可区别很大。
刘大壮丁威,他们体内并没有特殊的能量运转,连苏小叶都不如,而苏猎户呢,体内有着澎湃的能量在汹涌,如同大江大河在奔腾咆哮。
李秋不一样,他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可丹田位置,却是仿佛沉沦着一轮皓月。
几个人可谓天差地别。
“小叶子体内的是涓涓细流,散乱在四肢百骸杂乱无章,而岳父体内的能量,却如同大江大河,而且是有规律的在运转,性质完全不一样,岳父体内的能量,性质明显要比小叶子体内的能量高一个层次,但却有着隐约相同的气息,然后的话,岳父体内的能量,似乎隐隐约约以丹田为核心在运转,性质已经在慢慢朝着当初师傅李秋体内的那种能量性质靠近……”
综合这些,云景隐约对武者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刘大壮丁威他们这样的,体内没有能量运转,处于武者后天后期,苏小叶这样的,有涓涓细流一样散乱的能量的,应该是武者后天中期,苏猎户那种,体内能量有规律的运转,奔腾不休咆哮不止,那能量应该就是所谓的内劲了,处于后天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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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说苏猎户处于后天巅峰,因为他体内的能量性质已经在朝着当初李秋体内的先天真气那种性质转变。
“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家岳父大人也要晋升先天了吧!”云景心中暗道。
之前他就发现了,苏猎户身上的气息比白天的时候暴涨了十倍,估摸着应该是受到了李秋的指点,让他少走了不少弯路,找到了晋升先天的方法,变化才会这么大。
先天,都是以丹田为核心的么。
所以后天后期是纯体魄,中期是能量的诞生,后期是能量性质的转变,以经脉为核心,先天是丹田为核心,能量再度升华……
从各方面对比分析后,云景大概有了这样的猜测。
至于先天,能量的性质再度改变,储存在丹田位置,云景用‘收放自如’来形容,这种程度,就如同李秋一样,平时是看不出来的,和一旦释放,却是非凡无比。
如今李秋和当初又不一样了,现在先天中期的他,丹田内的能量更近一步,当初他丹田仿佛有一尊烘炉,如今却如同一轮皓月,云景猜测,先天后期,恐怕炽烈如骄阳了!
也就是说,自己身边的小媳妇,居然是武者后天中期?
而且应该在后天中期都不是垫底的那种了。
才八岁啊,啧……
这些念头,不过只是在云景脑海一闪而过罢了。
抛开这些想法,云景发现,自己牵引过去的灵气,在进入苏小叶体内后,她居然能留存一部分并且吸收!
这对云景来说是相当惊讶的,因为直到现在,除了那几个小动物,苏小叶是李秋之外云景发现能留存并且吸收灵气的第二个人。
她能吸收的量不多,比起李秋来,也就大概十分之一罢了,也就是说,一丝灵气,她能留下千分之一左右。
这已经很惊人了,比云景的那几个小动物还好一些,至于李秋,那是先天高手,还是中期,自然是不能比的。
“难怪,难怪自家小媳妇八岁就能打老虎了,这资质就不凡,若是将来她踏足先天的话,恐怕吸收留存灵气的量比师父还多,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她的练武资质比师父还好?”
想了想,云景觉得也不一定,毕竟自家师傅曾经可是天才人物,只是后来消沉了而已,论武道资质的话,苏小叶不一定比得上他。
总归这是好事儿,但又不是好事儿。
一想到将来自己媳妇成为大高手,云景就无比头疼,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哟,人生,太难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云景暂时也不考虑那么多了,自己吸收灵气的同时,也尽量的牵引灵气给苏小叶。
本来没有睡意的苏小叶紧张得要死,她看不到灵气,甚至感受不到,可却是突然就觉得自己很舒服,就像回到了娘胎一样,整个人都放松舒缓了下来,甚至自己的武道修为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这种舒缓放松的状态,让她很沉醉,甚至都忘了紧张,极度放松状态下,她居然反而睡着了……
云景将灵气吸收得差不多了,刻意为苏小叶留了一些,足以维持到源源不断的供应她到天亮。
这一切说来话长,不过也就盏茶功夫罢了。
本来云景都要睡觉了的,可思维散发状态下,他‘偶然’听到了隔壁苏猎户和李秋的对话。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不是云景这种特殊思维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似乎说到了关键位置,云景好奇之下悄悄的偷听。
此时隔壁苏猎户说:“李先生,今天谢谢你了,若不是你的指点,凭我自己摸索,恐怕还得一两年才能摸到先天的门槛,如今嘛,有了你的指点,我有把握在三个月内踏足先天!”
“苏老弟切莫如此,我不过只是稍微点播了两句而已,让你明白了先天真气的性质,你自己本来就踏足后天巅峰有些年头了,底蕴足够,只是不得其法,厚积薄发之下,一朝找到前路,自然是一路高歌猛进,在此我提前恭喜你了”,李秋平静道。
他们白天的时候的确干了一架的,李秋指点他先天和后天的区别,苏猎户不是李秋的对手,受了点皮外伤,这也是云景之前感受到淡淡血腥味的原因。
此时李秋说的简单,苏猎户却是认真的感激道:“对李先生来说,的确只是两句话的事情,可对我来说,却是省却了几年的摸索啊,几年时间的变数太大了,甚至几年过后,我还能不能踏足先天都不知道呢,毕竟人是会老的,气血衰败,突破起来就难了,如今我能省却几年的时间,这就是有人指点的好处,苏某感激不尽”
“我等并非外人,苏老弟切莫如此”,李秋摇摇头道。
苏猎户表情有些追忆,略微苦笑道:“苏某一介粗人,百姓出身,早年间快饿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人,我胃口又大,没办法之下,为了活命,只得加入军队混口饱饭,哪儿知入军不久就去了边关,边关不太平,经常厮杀,一开始几场战斗下来,侥幸不死,还立了点小功,得上官奖励修炼功法且稍加指点,也算是运气好吧,我练武资质不错,居然渐渐崭露头角,大战小战下来,每一次都险死还生,功也立了,武功也在实战中可谓突飞猛进,二十二岁,我已经是官至偏将,手下管着千来号人,武功也踏足了后天中期”
“本来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可在二十三岁的某一天,是我人生的转折,那次我带兵剿灭了一股来犯之敌,以少胜多歼敌一千多,更是俘虏两千多,还抓了一个敌国地位不小的高官,本来有这样的功劳,升官发财就在眼前,奈何,我没有背景,功劳被人抢去了,抢去就抢去吧,我也不在意,一介平民的我,能走到那一步已经很满足了,可偏偏抢夺功劳的人怕事情败露,想要杀我灭口……”
“无赖之下,我奋起反抗,有一帮兄弟掩护,我不但侥幸逃得性命,还将那欲要置我于死地之人给宰了,事已至此,无奈之下,只能跑路归隐山林,直到如今,当初那件事情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倒是没有传得人尽皆知,这些年过去,我当初的仇家也因为某些事情倒了,是以这些年来我才得以出山走动,否则只能窝在山里一辈子”
“哎,离开了军中,我虽然自问有些练武资质,可到底得不到指点,也得不到资源,武功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当初离开军旅的时候我已经是后天中期快后期了,但那一步之遥,也花了我三年才得以跨过,我在后天后期已经停留了十多年了,早就感觉到顶,可就是没办法突破,直到今天得到你的指点”
“我不是江湖门派出身,没有前辈指点,也没有前辈经验,更不是你们读书人,有着完整的传承,还有王朝资源,一切都要靠自己,其中的艰难只有自己知道,总之,李先生的指点苏某铭记于心”
这就是没有师承的悲哀,纵然有资质,却只能自己慢慢摸索,浪费大好天赋,白白蹉跎了岁月,如果苏猎户早早遇到良师益友的话,恐怕如今成就就不止于此了。
他感激李秋的指点,又因为有云景这层关系,加上喝了酒酒劲儿还没过去,这才给李秋吐露心声说出了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要不怎么说是粗人呢,上头之后嘴巴就不把门……
关于自己的经历,直到如今,除了李秋之外,苏猎户连他媳妇都没告诉过,一直都只是个身手高明的普普通通猎户。
“苏老弟何必叹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虽然你早年间的经历并不美好,可这些年逍遥自在,又何尝不让人羡慕?”李秋笑道。
点点头,苏猎户道:“也是,每日游走山林,以天地为伴,无拘无束,倒也舒坦”
话说到这里,李秋斟酌了下语气,问出了一个一直埋藏在心头不得其解的问题,他问:“苏老弟,我有一问,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李先生说哪里话,请问便是”,苏猎户大大咧咧道。
点点头,李秋好奇问:“苏老弟,我一直搞不明白,你身手不凡,八年前,那时你已经踏足后天后期了吧?那样的本事,是什么原因,才让你作出了将你闺女许配给我徒儿的决定?那时我徒儿也不过一乡下农户之子,完全没道理啊”
这会让处在隔壁的云景心头一跳,一直在偷听的他,感叹自家岳父遭遇的同时,这会儿师父问到这个问题,也是他自己搞不懂的,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要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苏猎户哈哈一笑,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尴尬道:“关于这个问题,我说出来,李先生你可别笑话我啊,真的挺让人脸红的”
“愿闻其详”,李秋好奇道。
苏猎户接着道:“是这样的,十年前吧,我离开了军旅,因为害怕仇家,所以归隐山林隐姓埋名以打猎为生,有一次在山中偶遇了我小叶子她娘,也就是我如今的媳妇,当时她差点葬身狼口,是我救了她,然后她就委身于我了”
“然后呢,八年前小叶子就出生了,小叶子满月后,我想给她猎张熊皮冬天暖和一点,结果那次进山,差点死在了山里”
“记得那次我进山,遇到了狼群,足足三百多匹,狼性凶残狡猾,我虽然武道踏足后天后期,也是双拳难敌狼群,尤其是还有一匹狡猾凶残的狼王,本来我要走还是能办到的,可问题就出在,我全身心对付狼群的时候,被一条毒蛇给咬了一口……”
“总之就是,那次我九死一生逃得性命,强撑着回去也是时日无多,眼看着就只能等死,说来也巧,当时村里来了一个走亲戚的,还是个媒婆,我内子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我死,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她就想着冲冲喜,和那媒婆接触,一合计,就把出生没多久的小叶子许配了出去,那时我都快死了,也没阻止,就想着死后,小叶子许了人家,哪怕我死了也不至于没有着落,也就那么定了下来”
“李先生,你说怪不怪,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冲喜本来很多时候也就是个心理安慰,可那次小叶子和景儿订婚后,我那明显活不了的一身伤残居然奇迹般的渐渐好了,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冲喜,真的有这奇效?你是读书人,给我分析分析,这是什么道理?”
“这……”
听了苏猎户这么说,李秋也是一脸离奇,整半天,自家徒儿的媳妇居然是这么来的,简直白捡了一个媳妇和高手岳父。
然后他无语道:“冲喜这种事情自古有之,我也说不清楚,我们读书人很多时候是不信这些的,可民间多的是这种情况,至于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将死之身都奇迹般复原,与其说是冲喜带来的奇效,还不如说是你命大,又有武功在身,自己挺过来的”
听李秋这么一分析,苏猎户却是挠挠头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也太玄了,不怕你笑话,至今我能活过来,我宁愿相信是冲喜带来的奇效!”
“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李秋无语道。
苏猎户哈哈一笑,道:“你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从小就给小叶子灌输关于云景的事情,让她听云景的话,让她整个身心都是云景,甚至今天他们睡一屋我都没意见,说到底,某种意义上说,如果不是那次冲喜,恐怕就没有我如今,也没有如今我这个家了”
“你这也太过了吧?”李秋哭笑不得道。
摇摇头,苏猎户起身说:“好啦,如今事已至此,也不想那么多了,额,时间也不早了,李先生,我就不打扰你了,对了,关于我之前说的那些事情,还请李先生尽量不要外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猎户,即使你外传我也不会承认的,大不了我像前些年那样窝山里不出来见人”
“你当我李秋是什么人,岂会乱嚼舌根?”李秋没好气道,知道苏猎户是个大大咧咧的粗人,说话全凭本心,李秋不和他计较。
“我自然是信得过李先生的,明天李先生你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你早点休息”,苏猎户拱手道。
点点头,李秋说:“也好,我就不送了”
隔壁,云景整个人都不好了。
破案了破案了。
自家小媳妇居然是这么来的,难怪家里当初那么穷,那么厉害的岳父大人也把小叶子许配给了自己,感情不是村里王大婶凭三寸不烂之舌忽悠来的,而是因为冲喜!
云景做梦都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媳妇居然是冲喜得来的,这事儿你敢信?
而且自己还是冲他家的喜!
……
第一百五十五章 睡个觉还有生命危险!
听到李秋和苏猎户的谈话,云景惊讶于苏猎户早年间离奇遭遇的同时,又对自己如何能与苏小叶定下亲事的来历感到哭笑不得。
这也太戏剧性了。
事已至此,管他呢,夜深了,睡觉……
隔天一早,天蒙蒙亮云景就张开了眼睛,这已经是长期养成的生物钟了。
醒来的云景发现胸口有点闷,顿时哑然失笑,借着窗外蒙蒙的光亮,他看到,苏小叶爬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根本就是将自己当成抱枕了,也不知道她半夜啥时候跑自己身上来的。
等下要去参加谢师宴,完了还得赶回牛角镇,时间比较紧,云景不得不起床洗漱。
于是轻手轻脚的准备将苏小叶从自己身上移开。
哪儿知云景刚刚有所动作,苏小叶就赫然睁开了眼睛,还有些迷糊的她身躯瞬间紧绷,跟个炸毛的小老虎似得,惊叫道:“呀!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床上!”
然后,她近乎本能的,一手撑着云景的胸口起身,另一只手,却是握成小拳头朝着云景面门招呼了下来。
“小叶子,是我!”
云景心头一紧汗毛倒竖,赶紧开口道。
可依旧晚了,苏小叶那拳头别看小,但速度极快,眨眼间划过短短的距离,空气都发出沉闷的呜咽,眼看就要砸在云景眼眶上。
说时迟那时快,间不容发之间,云景迅速抬手握住了她砸下来的拳头。
这一刻,云景眼睛一突,苏小叶那小拳头力量太大了,云景自问自己力量不弱体质过人,可依旧挡不住她这一拳!
到底他的敏锐能力和协调性远超常人,危机关头,他顺势一滚,握着苏小叶拳头的右手往边上一带。
结果就是,云景砰的一声掉床下去了,而苏小叶的拳头,在他那一带之下,咚一声砸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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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云景听到了让他牙酸的声音,只听隔着棉被的床铺,咔嚓一声塌下去了脸盆那么大一个凹陷!
赶紧起身,云景一脑门冷汗。
如果刚才那一下自己没有躲开,纵使自己体质异于常人,恐怕脑震荡都是轻的,严重点整个人都没了……
此时苏小叶已经借着那一撑的力量,灵巧的翻身,凌空跃起,倒挂在了床上,目光死死的盯着云景,还作出进攻姿态。
此间的床铺都是那种木床,有架子的,方便夏天挂蚊帐,苏小叶就跟猴子似得,倒挂在架子上。
这也太危险了,睡个觉居然还有生命危险,云景一脑门冷汗,无语道:“小叶子,是我啊”
好家伙,云景心头直呼好家伙,就刚才苏小叶那一拳,如果不是及时躲开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看到今天的太阳!
苏小叶看清云景,愣了一下,睡意全无,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她一脸不知所措,都忘了自己还在架子上倒挂着,紧绷的身躯放松,直接啪叽一下摔在了床上,又弹了一下。
顺势一滚起身鸭子坐坐在床上,苏小叶看着云景手足无措道:“景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忘了昨晚和你睡一起……”
她都快急哭了,眼圈通红,眼泪儿在眼眶中打转,内心很害怕,怕云景怪他,怕云景生气,怕云景从此不理她了。
自己差点把景哥哥给打了,他一定很讨厌吧?
尤其是刚才那一拳,若是打实了的话,苏小叶无法想象那可怕的后果,搞不好自己小小年纪就要守寡啦……
一阵后怕,云景哭笑不得道:“小叶子别哭,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你这反应也太过激了点吧?”
说话的时候,云景心说还好是我,若是换做其他十岁的小孩儿,绝对人已经无了……
“景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要不你打我出气?”苏小叶眼泪儿直流的忐忑道。
云景安慰道:“别哭别哭,我没生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事儿的,乖啊”
还打你出气儿呢,我打得过你么,如果你下意识再给我那么一下,我还想不想活了我……
这叫什么事儿啊。
小心翼翼的靠近云景,苏小叶忐忑问:“景哥哥你真没生我的气?”
“真没生气,我一个男子汉,你又不是故意的,至于生气么,我心眼还没那么小”,云景纠结道。
稍微放松了些,苏小叶又忐忑关切道:“景哥哥,伤到你没?我力气很大的,虽然刚才是仓促出手,力气连一半都没用出,可也是很危险的,如果伤到得赶紧就医”
你还知道你力气大啊?
这么小的身板,咋就跟住着个恐怖的凶兽一样呢!
心头嘀咕,云景凑近她说:“小叶子你看,我真没事的”
好说歹说,总算把苏小叶哄好了,云景到底没受伤,这么一闹,外面天也大亮了。
这会儿云景在想,自家小媳妇这么小就如此危险了,那些武功高强的夫妻是如何和谐相处的?难倒就不怕一不小心亦或者下意识的把对象给搞没了吗?
关于这个问题,云景觉得以后有必要专门做一个‘调研’……
时间不早了,云景安抚好苏小叶后,赶紧穿衣去打水洗漱,还不忘给苏小叶说:“小叶子,你没睡好吧?再去睡会儿,不用管我”
“景哥哥,我不困了,你……你还说你没生气,都穿衣服洗脸啦,是不是不想理我了?”苏小叶睡不着,见云景的动作又急得直掉眼泪。
云景心头感叹,哎哟我的天,小孩子就是头疼。
两小无猜固然美好,可这相处起来也是麻烦不断啊,那些常把两小无猜挂在嘴边的人,估摸着选择性的就只记住了美好的画面吧……
“小叶子,我没生你的气,昨天你睡着后,我师父说今天等下要去参加谢师宴,今年我考取了童生功名,必须要去参加的,其他考取童生的人也要去参加,所以不得不提前做准备,并不是因为生你的气而不想理你了”,云景耐着性子解释道。
“真的是这样吗?”苏小叶有点不信。
云景回答道:“真的,不骗你”
“那……那我也和你一起去好不好?”,她怕云景骗她,所以提出一起去。
这怕是不能带‘家眷’的吧,云景又开始脑壳痛了,有这样一个粘人的小媳妇,即幸福又纠结啊。
想了想,他说:“不知道能不能带你去,等下我问问师父再说如何?”
“嗯嗯,好呀”,苏小叶又开心了起来,然后偷偷看着塌了一块的床,悄悄的吐了吐舌头。
两人洗漱好出门,门口刘大壮一脸古怪的看着云景和苏小叶这俩小人,你们之前都干啥了?那么大动静……
“刘叔早啊”
云景打了个招呼,赶紧关门牵着苏小叶就走,万一让他看到里面的情况,指不定会想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呢。
李秋他们也已经起床了,在客栈大厅内,正在和王柏林他们说话,大概就是说,接下来他要带着云景去参加谢师宴,如果他们不急的话,可以等等,到时候一起回牛角镇去。
“那我们就在客栈等着李先生你们一起回去吧”,王柏林说道,几天时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不是。
然后他看到云景牵着苏小叶下楼来,愣了一下,旋即挤眉弄眼道:“阿景,谢师宴我们就不陪你去啦,你快去吧,我们等你回来,到时候一起回牛角镇,要不然太无聊了”
这家伙,一准没想什么好事儿。
点点头,云景道:“也行”,然后对李秋说:“师父,小叶子说她也想去看看,你看这……?”
“这恐怕不行,今天去的都是读书人”,李秋为难道。
表示明白,云景对苏小叶说:“小叶子,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带你去,所以你在客栈乖乖呆着好不好?”
点点头,苏小叶觉得可以再争取一下,看向李秋,他是景哥哥的师父,自己也应该叫师父对吧?然后她问:“师……师父,我可不可以跟去?不去打扰你们,就在那个谢师宴外的街道上等景哥哥,这样可以吗?”
“那倒是没问题”,李秋笑道。
苏小叶高兴了,对云景说:“景哥哥,你听到了吗,我可以跟你去的”
“行吧”,云景耸耸肩,也只能这样了。
这会儿客栈门口有马车停下,却是回去几天的陈一剑,在他的家人陪同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脸疲惫,睡眼惺忪。
看到他,李秋说:“来的正好,我们一同去明月楼参加谢师宴”
“好的李先生”,陈一剑赶紧行礼,然后来到云景身边小声吐槽说:“阿景,我都没想到自己能考上童生,昨天报喜的人前去,我都以为是骗子呢,这不,赶了一晚上的路又来参加谢师宴,我觉都没睡好,累死我了”
“你啊,偷着乐吧,很多人想这么来回奔波都没机会呢”,云景摇摇头道。
陈一剑在王柏林他们一脸幽怨的表情中笑道:“也是”
然后他看到云景身边的苏小叶,愕然问:“她是?”
“苏小叶,我以前给你们说过的,和我有婚约的未婚妻,昨天恰好遇到”,云景解释道。
苏小叶看着陈一剑笑道:“陈一剑哥哥你好,我是苏小叶”
说着,她居然偷笑了起来,想到了云景给她说的,当初陈一剑从房顶掉下来摔折腿的糗事。
陈一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挠挠头一脸茫然。
这会儿王柏林挤眉弄眼的插嘴道:“剑客,我告诉你哦,昨晚阿景和他媳妇一起睡的!”
“啥?”
陈一剑有些懵,瞪大眼睛看着云景,一脸阿景这种事情你都干得出来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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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有事儿耽搁了,晚了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现异象!
明月楼作为新林县最上档次的酒楼之一,这几年的童生试谢师宴都在这里举行,它楼背后的老板姓牛,而新林县如今的县令也姓牛……
就很现实。
这天明月楼不接散客,整个酒楼都在为谢师宴而忙碌准备着。
当云景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明月楼已经很热闹了,门口车水马龙,进出都是衣着光鲜的人,和远处那些墙根下衣衫褴褛的乞丐形成鲜明对比。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贫富差距,总要对比才能体现出来……
“几位可是来参加谢师宴的?有请柬吗?没有的话,学籍证明也是可以的”
有专门负责接待的人拦下云景他们客气的询问。
请柬自然是有的,李秋取出递给对方,然后他们被很客气的请了进去。
云景冲着身后挥挥手,随师父一起踏入了明月楼。
苏小叶父女俩到底不是读书人这个圈子,这一天只能止步于明月楼门外。
嘟了嘟嘴,苏小叶转身,看着明月楼对面的一家茶楼,眼睛一亮,道:“爹爹,我们去那里好不好,二楼,打开窗户的话,应该能看到对面的景哥哥他们”
“景哥哥景哥哥,整天都是你景哥哥,小叶子,你连你有个爹都快忘了吧?”苏猎户吃味的嘟囔道。
苏小叶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撒娇道:“哎呀,没忘呢,爹爹最好了,我们去茶楼二楼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走吧”,苏猎户笑着摇了摇头,和苏小叶去了明月楼对面的茶楼。
他俩离去,明月楼门口负责接待的人大大的松了口气,太吓人了,如果苏猎户今儿个想去明月楼吃东西,硬闯的话,他们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那块头,一般人根本顶不住啊!
云景他们踏足明月楼后,直接被引到了二楼的一间大厅,这里摆了五张大圆桌,每张桌子能坐十来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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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人比他们更早到来,几张桌子坐满了大部分。
不过大多互之间都不认识,而且明显主要人物还没到来,是以大家都很少交谈。
云景他们的到来,也只是让先来的人看了两眼而已,倒也没引起什么波澜。
几人找了空位坐下,李秋小声说:“这些人我也不认识,等你牛叔他们来吧,应该要不了多久就结束了”
“嗯”,云景点头,还能怎么办,干等着呗。
啧,看来什么地方都一样,‘领导’总是最后才到,仿佛不这样不足以彰显地位似得。
陈一剑小声抱怨道:“好无聊啊,早知道这样,我就想办法装病不来了,还害得我赶了一晚上的路”
“剑客,你信不信,你来了,事后估计没几个人记得你,但你若是不来,到时候肯定全都能记得你没来!”云景压低声音笑道。
陈一剑有些反应不过来,愕然道:“这是什么道理?”
“景儿这话说得在理”,李秋在边上点点头道。
云景说:“这不明摆着的嘛,今年考上童生的二十个人,肯定全都要来露露脸的,就你一个人不来,就跟八岁小孩缺了颗门牙似得,太明显了”
“额,好吧,如果不来的话,会怎么样?”陈一剑挠挠头好奇问。
耸耸肩,云景说:“应该不会怎么样,最多事后有人说你清高啊,不合群啊之类的,说不定将来某些时候还会被人排挤,拿你这次缺席的事情做文章”
“这么严重啊,还好我来了”,陈一剑拍拍胸口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同窗林夜星也来了,他身边跟着个富态的中年人,两人长相有几分相似,云景猜测那是他父亲。
看到云景他们,林夜星和他身边的富态中年人径直走了过来。
那富态中年人明显认识李秋,很是热情的笑道:“李先生你也在啊,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林老爷客气,请坐”李秋点点头笑道。
对方很自然的坐下,摇摇头道:“什么林老爷不林老爷的,都是别人抬举而已,李先生折煞我了……”
两人很自然的小声拉起了家常,云景他们这几个小辈插不上话,挺无聊的。
陆陆续续的有人来,相熟的就打招呼挨揍坐下,酒楼内倒是逐渐热闹了起来……
云景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户是打开的,敏锐的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回头一看,却是街对面茶楼的二楼位置,苏小叶面对他的目光正在蹦蹦跳跳的招手。
笑着挥挥手,云景示意自己不方便和她隔空说话。
兴许是他的动作大了些,和李秋闲聊的林姓富态中年人在他回头后看过来开口道:“你就是云景对吧?我是林耀华,你们同窗林夜星的父亲”
云景起身行礼道:“原来是林叔叔,云景有礼了”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不愧是李先生的弟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林耀华打量着云景笑道。
坐下后,云景说:“林叔叔谬赞了”
“我说的是实话,听夜星说,你是这次县试的第一,我家夜星不如你太多,你们互为同窗,往后请你多多指点他一下”,林耀华一脸为儿女操心的表情道。
林夜星这会儿郁闷不已,本来他单方面的在和云景较劲,这会儿父亲却这么说,以后还怎么在云景面前抬头啊。
人生太难了,坐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煎熬啊……
云景赶紧道:“林叔叔言重了,指点谈不上,互相探讨,互相探讨”
“哈哈,不严重不严重”,林耀华摆摆手道,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脑回路,接着话锋一转,来了个大转弯,问云景:“我叫你小景你不介意吧?那个,小景啊,不知你可否婚配?”
听到他这句话,别说云景了,就连周围的李秋等人都直接懵了,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嘴角抽搐,云景笑道:“回林叔叔的话,我已经有婚约了”
“啊?这样啊,倒是可惜了,也不知道哪家闺女能有那个福分许配给你”,林耀华听了云景的回答一脸惋惜道。
云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话说林叔叔,你在可惜什么啊。
林夜星整个人都不好了,欲言又止,想问问父亲为什么说那番话吧,这会儿到底不合适,只能作罢,憋在心里,好难受。
街对面,一直注视着这边的苏小叶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他气鼓鼓的回头看向苏猎户道:“爹爹,那边,景哥哥对面那个胖子,我讨厌他!”
正在喝酒的苏猎户抬头愕然道:“小叶子,他怎么招惹你啦?”
“爹爹你忘啦,你教过我唇语的,刚才那个胖子,居然问景哥哥有没有婚配,他想干嘛?难不成还想嫁个女儿给景哥哥不成?哼,气死我了”,苏小叶磨着小虎牙气鼓鼓道。
苏猎户假装生气,逗苏小叶,眼睛一瞪,道:“岂有此理,小叶子你别生气,如果气不过的话,要不爹爹找个机会把他干掉给你出气?”
“啊,不至于不至于”,苏小叶赶紧摆手道,然后补充道:“爹爹,虽然我心里不舒服,但还不至于伤人性命,你可别乱来啊,要吃官司的”
点点头,苏猎户道:“既然小叶子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暂时放过他吧”
“嗯嗯”,苏小叶赶紧点头。
心头好笑,苏猎户安慰她说:“小叶子,你别管他,你和你景哥哥可是有婚约的,只要你没做对不起你景哥哥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没人能抢走你景哥哥,所以你就放心吧,而且啊,昨晚你们可是睡一张床了,你景哥哥要是敢不负责,我打断他的腿!”
“哎呀,爹爹你说什么呀”,苏小叶害羞了,然后又道:“爹爹,你别打断景哥哥的腿”
点点头,苏猎户道:“好,既然你给他求情,那我就不打断好了”
哪儿知苏小叶道:“如果景哥哥敢不负责的话,我亲自给他打断,然后照顾他一辈子,这样他就离不开我了,可是我又舍不得,哎,好难呀”
苏猎户:“……”
对面明月楼,云景不知道这边苏小叶和他爹的对话,反正这会儿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觉浑身发冷……
他们闲聊着,不久后,人来得差不多了,县令牛龟寿这个正主也来了。
到底是父母官,在场的,包括李秋在内都起身相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公务繁忙,本官来晚了,诸位久等,见谅,见谅”,踏足酒楼,他朝着四方拱手歉意道。
人们哪儿敢怪他来晚了啊,纷纷客气回应,甚至还夸他心系民众,有他这样的县令,是新林县之福。
啧,花花轿子人人抬嘛。
走到主坐位置,牛龟寿道:“大家请坐,大家请坐……”
就在此时,他表情一愣,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忘了,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甚至还忍不住走向窗口。
很多人被他这一举动整得摸不着头脑,纷纷朝着他看的方向看去,然后一个个全都表情大变。
在牛龟寿作出那异常举动的时候,甚至比他更早一些,云景,李秋,包括街对面茶楼内的苏猎户,他们都莫名感到一阵心悸,无形中,天地间一种压抑感袭上心头,让人很不舒服,有些喘不过气来,然后下意识看向天边。
然后他们看到,远处的天边,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天穹上有血色光芒在涌动,席卷了一片天空,像是要将整个天宇染成红色一样。
他们心悸的源头就来自那个方向不知道多么遥远的地方。
此时此刻,不但是云景他们,包括整个新林县,包括整个望江郡,包括整个大离王朝,但凡是视野开阔的地方,都能看到远处天边那番景象!
苍穹染血,天现异象……
“发生什么事儿了?”
无数人此时此刻都在脑海中同时出现这样一句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 草草收场
血染苍穹,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沉闷压抑的气氛之中,让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无数人抬头看着远处的天边,表情或是茫然或是惊恐,心底莫名沉甸甸的,蒙上了一沉厚厚的阴霾。
没几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几个人知道那天边的异象代表着什么。
这一刻,无数地方,近乎同时的安静了下来,往日的喧闹和喧嚣都不复存在。
天边的异象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消散,世间又恢复了原样,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之前死寂压抑的沉默过后,当异象消散,是无数人的哗然讨论,说的都是之前关于天边异象的事情。
讨论的人们心情是沉重压抑的,可讨论来讨论去,根本就不得其解……
明月楼内,众人收回目光。
之前的高谈阔论,喜笑颜开早已消失不见,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茫然无措。
在这里的众人,大多都是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尽管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代表着什么,可每个人都隐隐意识到出大事儿了,或者说即将有大事儿发生!
沉默的气氛中,县令牛龟寿干咳一声,表情不似之前那样轻松,语气不自然道:“诸位,我们继续,来来来,都坐,都坐,之前的事情或许有些古怪,但不用在意”
之前那可是一片天空都被染红的诡异画面啊,人们怎么可能不在意?
但到底还是眼下的事情重要,人们纷纷心事重重的坐下。
气氛根本就欢快不起来。
本来二十个童生的谢师宴,可谓大喜的日子,整得好像哭丧似得。
明月楼方面,各种美味佳肴端上来,可受到之前的事件影响,服务人员每个都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喘。
面对美味佳肴,没有人有胃口,都想第一时间结束,离开这里,然后想方设法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师宴,就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进行。
每个人都提不起兴致,包括云景在内的二十个新晋童生。
但仪式还是要有的,牛龟寿作为这次谢师宴的主要人物,干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让云景他们相互自我介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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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本来按照惯例,这个场合是要考生们多少施展一些才学的,倒不一定是做诗词,但总得拿出点特别的东西证明自己,可在这样的气氛下,这一过程干脆省了。
然后,在‘有心人’的‘提醒’下,二十个新晋童生挨个去给牛龟寿敬茶,这是必要的流程。
云景是第一个,毕竟他是县试第一,然后依次是其他十九个新晋童生。
敬茶过后,名义上他们这些二十个新晋童生就是牛龟寿的学生了,有一份香火情的,将来若是牛龟寿当上高官,想要提拔谁的话,优先想到的都是他的这些‘学生’们,毕竟官场上,很多时候需要的是‘自己人’的帮助。
在官场,很多时候能力是其次,如果下面没有自己人撑着,边上没有自己人拥着,上面没有自己人罩着,能力再强也会被排挤,被边缘化,被架空,然后郁郁不得志的黯然离开。
这就是现实。
仪式干干巴巴的进行,二十个童生敬茶后,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授予童生服,接着束发。
童生服是专门的款式,唯有童生功名的读书人才能穿,用于区分童生和普通人,若是没有功名的人穿了,虽然谈不上触犯了多么严重的律法,但会被人嘲笑,被人讥讽,严重点的,还会被罚款打板子之类的。
当然,一般人也不会那么干,丢脸不说,很容易招来读书人这个圈子针对,一旦得罪了‘读书人’这个圈子,想想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指不定一点小事儿就‘被犯法’了呢。
童生服分为冬夏两款,王朝方面也考虑到了天热和天寒的因素。
款式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用的面料不同,冬天的保暖一些,夏天的凉快。
两款都是一套的,头巾,里衣,外衫,裤子,鞋子,腰带。
颜色都是灰白色,倒是不难看,显得很朴素。
用李秋悄悄给云景说的话来说,这是为了让学子们记住之前学习的不易,还不到显摆享受的时候,他们在做学问这条路上,才刚刚起步,未来应当继续努力前行,身上的衣服就是最好的鞭策,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们,读书做学问,并不是单纯的为了享受。
童生服通常情况下都是正式场合穿的,一般情况下你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没有人会管你。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科举获取功名之后的好处了,福利满满。
云景他们这样的童生,每年可去官府领取四套童生服,冬夏各两套,家境拮据点的,一年到头都不用花钱买新衣服穿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每年去官府领二两银子,三百斤米,毛笔两支和墨锭两块。
东西不多,但都是福利,白得的。
说实话,这样的福利,足以让人什么都不干勉强过日子了。
当然,这样的福利也不是一直都能领下去,三十岁若是还没能考上秀才的话,这样的福利是没有的。
然后童生还能免徭役和兵役,总之,好处多多。
这就是有功名和没功名之人的区别,一朝翻身,从此人生大不同。
这还只是童生而已,上面的秀才,举人,进士,各种福利和好处只会更多,多到普通人难以想象……
因为之前天现异象的事情,云景他们二十个童生并没有多少‘喜提’套装的喜悦,仪式干干巴巴的带着点尴尬的进行着。
他们领到‘套装’后,去了专门的房间换好衣服,然后出来,进行最后的束发仪式。
之前他们蒙童的时候头上顶着俩难看的总角,童生了,发型改变,将头发挽在头顶,用头巾包住发带捆好,就跟脑袋顶上顶着个小包子似得,依旧有些难看……
束发的时候,有授业恩师的,都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帮忙束发,没有授业恩师的,作为名义上的老师,牛龟寿帮忙束发。
束发这一过程,隐隐约约有点成人礼的意思,相对严谨,毕竟童生后,有国家的福利,已经算是能自力更生了。
穿衣束发后,云景他们穿戴整齐,再度一起向牛龟寿敬茶,这一套流程算是结束了。
本来按照惯例,接下来作为他们‘先生’的牛龟寿,是要和这些学生亲近亲近的,如果看上了谁,而这个人又没有恩师,他还会当众收几个真正的徒弟,然后就是吃吃喝喝。
可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没有人有那个心情,于是一场谢师宴,就这么草草收场。
估摸着这次的谢师宴,是这些年来最草率的一次了,整个过程,连一点欢乐的气氛都没有。
就挺尴尬的。
谢师宴结束,作为县令的牛龟寿匆匆离去,转身之际,表情就凝重了起来,眉头紧皱,可以想到,他匆匆离去,必定是要想方设法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但是他,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一样,谢师宴结束的第一时间,大部分人都离去了,即使留下几个,也没心情吃东西,都在小声讨论之前天上异象的事情,反倒是谢师宴以及二十个新晋童生没有人提及。
云景他们和和李秋第一时间离开了。
离开明月楼,李秋的脸上没有了往昔的平静和从容,一脸沉默,眉头微皱。
“师父,你知道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吗?”云景忍不住问。
随行的陈一剑林夜星他们也看向李秋,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情况,都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可李秋也是摇头道:“为师也不知道,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天现异象,血染苍穹,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必须要想办法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万一真有大事儿发生,也好有所准备!”
他后面这句话,隐隐约约是在提醒林耀华和陈一剑他们。
承了他这份情,林耀华拱手道:“李先生,我家里还有事情,实在抱歉,先行告辞”
“无妨,正事要紧”,李秋点点头道,这会儿他哪儿还有心思管林耀华他们啊。
在林耀华他们走后,李秋道:“景儿,你们先回客栈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
李秋匆匆离去,云景知道,他应该是去想方设法打听发生什么事情去了。
“景哥哥,你们结束了呀”
此时对面茶楼中苏小叶跑出来说道,显然也是受到了之前天现异象的影响,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苏猎户表情沉重道:“走,先回客栈”
心头一动,云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苏猎户,但也没说什么,一行人匆匆回去客栈。
回到客栈后,云景找了个由头避开王柏林他们,单独找到苏猎户,问:“岳父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之前的异象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知道”,苏猎户皱眉摇头道。
那你还整得紧张兮兮的?还以为你知道点什么呢,云景略微无语。
哪儿知苏猎户又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以前在军……嗯,以前偶尔听过一句话,就是描述之前那种血染苍穹情况的!”
“什么话?”云景好奇问。
想了想,苏猎户也没有隐瞒,说:“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小景你也别当真,姑且听了就好,千万别告诉他人,免得引发祸端,那句话说的是‘苍穹染血,天下将乱’!”
顿了一下,他又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你也不必当真,听了也就算了,你还小,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操心的”
苍穹染血,天下将乱……
云景心头咀嚼着这句话,这不等于没说么。
虽然云景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天下乱不乱他不知道,他却是能想到,这件事情之后,必定会引发全国不太平。
不管什么地方,世间从来都不缺少那种趁机作乱之人,云景敢保证,之前血染苍穹的异象发生后,绝对会有一些妖魔鬼怪刘鬼蛇神跳出来搞事情!
那种心理不正常的人你就不能用常理去看待。
天下太平不好吗?
那种人他偏偏就不喜欢天下太平……
心念闪烁,云景问:“岳父大人,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回家呗,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砸不到我们头上”,苏猎户语气轻松道。
云景一想也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也没用。
不久后,李秋回来了,脸上依旧没有笑容,眉头微皱。
和云景他们汇合后,苏猎户第一时间问:“李先生,打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李秋很直接的摇头道,接着又说:“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稍不注意很可能引发大乱,官府恐怕已经焦头烂额,短时间不可能知道具体缘由的,我已经多方去信,能不能得到回信知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接下来只能是等了”
等待是一种最让人纠结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最终会等来什么样的结果,甚至很可能根本就不会有结果。
对于李秋的回答,苏猎户也不意外,问:“那李先生接下来如何打算?”
看了年幼的云景和苏小叶一眼,李秋也没多说,道:“先回去吧,以不变应万变”
“也只能这样了”,苏猎户无奈道。
点点头,李秋道:“苏老弟,我刚才隐约打听到,为了以防骚乱,县城城门很可能会暂时关闭,事不宜迟,所以我们得立即动身回去了”
“嗯,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此别过,有机会再一起喝酒”,苏猎户毫不犹豫道。
苏小叶听到他们这么说,看向云景不舍道:“景哥哥,你们要走了吗?”
“是啊,总是要回去的”,云景笑道。
苏小叶闷闷不乐道:“哦,那你会想我吗?”
“会”,云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伸出小手,苏小叶开心道:“那说定了哦,我们拉钩”
“好,我们拉钩”,云景也跟着伸出手道。
“嘻嘻,景哥哥记得想我啊,等我将来长大了,嫁给你,我们就不分开了……”,苏小叶脸红道。
云景点头说:“那是当然”
“唔,景哥哥,今天分开后,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呀?”接着苏小叶又纠结道。
笑了笑,云景说:“那还不简单,你若是想我了,直接去我家找我不就行了,额,在我家找不到我的话,去牛角镇也行,你去学堂打听就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了”
“也是哦,那就这么说好了啊,我想你了就直接去找你”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夫子陨!
短暂的相聚后是离别,因为要走的方向不同,是以云景他们只能在客栈门口和苏小叶父女俩分开。
毕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分开的时候谈不上多么伤感,但到底还是有些不舍的。
“景儿,走吧”,李秋率先登上马车道。
点点头,云景回头看向苏小叶道:“小叶子,我走啦,你回去要乖乖的”
“我知道了景哥哥,你要注意安全哦,还有还有,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记得想我……”,苏小叶不舍道,也顾不得害羞了。
“好”
重重点头,云景转身登上了马车。
“驾~!”
随着刘大壮的一声轻喝,马车前行,车轮滚滚,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小叶子,我们也走吧,回去之后,你要加倍努力练功了”,苏猎户语气有些复杂道。
一直目送云景他们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苏小叶才回头闷闷不乐道:“我知道的爹爹,景哥哥如今都是童生了,我要变得很厉害才配得上他”
“嗯”,苏猎户点点头,不再多说,带着小叶子慢慢离去。
实际上他让苏小叶接下来加倍努力练功,并非因为云景的原因,更多的,则是因为之前的异象让他感到不安。
不论如何,本事练好了,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有足够的手段应付……
从踏上马车回程开始,李秋就一直沉默着,眉头微皱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景没打扰他,而是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和早些时候不同,街道上的行人大多都失去了笑容,行色匆匆,气氛压抑而紧张。
因为那异象,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妨碍影响到民众的心情,无形中感到不安。
一路所过,云景看到无数人蜂拥走向粮店的场景,心情有些沉重,这是乱象的征召!
民以食为天,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当大多数人都在紧张的囤积粮食的时候,就是心头开始不安了,这种时候,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发骚乱,进一步扩大,很可能形成灾难。
“希望官府有足够的经验应付这种局面”,云景内心默默道。
离开城门的时候,云景发现这里的气氛更加紧张,守门的兵丁增加了几倍,进出检查得也更加严格。
“希望那异象只是普通的自然现象……”
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新林县县城,云景心中暗道,但那可能吗?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云景这次来县城,也称得上收获满满,考取了童生功名,还遇到了苏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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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时间,虽然过得平平淡淡,但值得回忆的东西还是蛮多的。
人生就是这样,整天哪儿有那么多波澜壮阔又刺激的事情啊,柴米油盐,平平谈谈才是主旋律。
即使那些江湖客,也并非整天不是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说到底,那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他们一辈子又能经历多少次呢,大多数时候,仅仅一次恐怕人生就那样不明不白的交代了吧。
渐渐的,新林县县城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接下来他们绝大多数时间都将在荒郊野外度过,脚下是一条孤独的官道。
道路两旁,一开始还能看到田地村落,田间地头是忙碌的劳苦大众。
还是那句话,人在吃饱后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之前的天现异象,似乎对这些劳苦大众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们依旧忙着自己的。
春季对农民来说至关重要,关乎一个家庭的生计,尚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他们,哪儿有那么多精力去考虑异象不异象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纵使会天塌地陷,这不还没发生么,总部至于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事情,连生活都不过了吧。
渐渐的,田地村落都看不到了,道路两旁只剩下了荒山野岭。
赶路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道路凹凸不平,马车驶过很是颠簸,又没有什么娱乐,如此一来,很容易让人感到疲惫。
本来王柏林他们还想找云景一起的,可看到李秋一言不发,也不敢去触他的眉头,只能作罢……
中午时分,云景他们来到了前几天歇脚的那家三岔路口边的野店,人困马乏,正好吃点东西修整一下。
喂马这种事情自然有刘大壮他们去负责,云景他们不用操心。
“阿景,这次县城之旅,好郁闷啊,你和剑客都考上童生了,就我和胖子啥都没捞着”,下车后,憋了一路的王柏林迫不及待的找到云景说话。
云景打趣道:“你怎么能说什么都没捞着呢,不是买了几本书吗?我发现这几天你都在埋头苦读呢,有这认真劲儿,想来来年定能高中,还有胖子,都胖了一圈,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张了张嘴,王柏林纠结道:“今天回去后我就把那些书烧了,认真做学问,来年考取童生,否则就被你和剑客拉得太远了,以后都不好意思和你们玩儿”
云景哑然的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还能下定这样的决心?
希望如此吧,若他真的能做到,说明这家伙还有救……
叫了一桌饭菜,再来一壶茶水,慢慢吃着,之前一路上的困乏总算是好了很多。
云景他们吃吃喝喝的时候,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云景他们觉得奇怪,也跟着看了过去。
一眼过后,云景明白了人们为何作出这样的异常举动,感情是在看美女。
林星语林夜星姐弟俩在人们的目光注视下踏足了这家野店,不过人们的目光几乎都放在了林星语身上,林夜星则是被选择性的忽视了。
男孩子哪儿有美女来得吸引目光不是。
林星语依旧是一身白衣,轻纱蒙面,手持长剑,或许是早已习惯了被人们关注,她无比从容,对周围的目光视而不见。
当看到云景他们后,林星语平静的目光中一下子莫名多了一丝神采,对身边的林夜星说:“小弟,那边,你的同窗也在,还有李先生,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自当如此”。
林夜星想都不想的点点头道,虽然分开连半天都不到,可他这次回牛角镇继续读书,若是途中遇到同窗和先生招呼都不打的话,到底是失了礼数。
走过去,林夜星行礼道:“学生林夜星,字青竹,见过李先生,诸位同窗”
“晚辈林星语见过李先生”,林星语也跟着行礼道,然后对云景他们说:“云景,周金泰,王柏林,你们好,又见到你们了”
李秋点点头道:“是你们啊,林夜星,你有字了?青竹,四季常青,历风霜雨雪摧残依旧挺立,坚韧不屈,不错”
“多谢李先生夸奖,字是家父起的,除了希望我如青竹般坚韧不拔外,还期望我在学问和做人上节节高升”,林夜星笑道,显然对自己的字也是很满意的。
云景心说果然只有起错的名,没有起错的字号,这林夜星的性格,倒是和青竹相得益彰,一直单方面在和自己较劲,却没有成功过,纵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过,反而‘越战越勇’,就像能压弯却压不断的竹子似的。
“嗯,你们也是回牛角镇?要不一同坐下吃点休息下?”李秋没再做过多评价,显然心中有事儿兴致不高。
“长者相邀,晚辈不敢推迟,打扰了”,林夜星点点头道,然后坐下。
他姐姐林星语也跟着说了句打扰了,坐在边上,不着痕迹的看了弟弟一眼,对他的表现明显很满意。
陈一剑这会儿嚷嚷道:“哇,大家都是同时考上的童生,你们都有字了,就我还没有,不行,回去后我也得让长辈帮我起个字,取什么字好呢,我得琢磨琢磨,多想一些,到时候让长辈给我选”
“云景同学,你也有字了?”林夜星好奇的看着云景道。
云景点点头笑道:“是的,在下云景,字守心,见过青竹兄”
字一般都是亲朋好友和相对亲近一些的人称呼的,林夜星是同窗,又不是敌人,云景还是有必要将自己的字告诉他的。
“守心兄客气”,林夜星行礼道。
王柏林和周金泰一脸郁闷,他们不但没有字,如今连取字的资格都没有,要么考取功名,要么成年。
这让他们内心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早点考取功名取字,你看看,他们这个青竹兄那个守心兄的,听着就格调不一样。
周金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一如既往的专心对付吃的,至于王柏林,面对林星语这样的美女,他反倒是话很少了。
啧,有些人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牛角镇一套新林县一套(房子)……
“星语姐好,我们又见面了,你也去牛角镇吗?”云景对林星语打招呼道,倒没有异样心思,纯粹是出于礼貌。
或许是因为有长辈在,亦或者是在座的都是熟人,林星语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对周围隐隐偷偷吸气的动静视而不见,点头笑道:“是呢,家里长辈有事脱不开身,我这个当姐姐的,到底练过几天庄稼把式,所以送星夜去牛角镇读书”
“原来如此”,云景点点头道,心说难怪能在这里遇到,想来他的家人,正在忙着打听关于天现异象的事情吧。
接着林星语说道:“相逢不如偶遇,既然我们都要去牛角镇,不如等下一同前往如何?”
说话的时候,她看向了李秋,像是在征求长辈的意见。
“无妨”,李秋平静道,这些小事儿压根不在意。
再说了,路又不是他家的,还能拦着不让走不成……
短暂的停留后,一行人吃饱喝足,修整得差不多了,继续上路。
林星语重新戴上了面纱,多了他们姐弟俩,到底林星语长得太过出众,而且在之前的路边客栈露过脸的,有意无意,他们走的时候,后面跟着的人多了一些。
红颜祸水?
云景心头古怪,如果接下来发生点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之类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奇怪的,看了看身边的师父,云景甚至还有点期待。
期待有人来送菜。
是事实一路上风平浪静,直到他们下午回到牛角镇,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让云景白‘期待’一场。
回到牛角镇后,各自相互道别分开回家去了。
刘大壮他们将云景师徒俩送到分路的地方就停下,并没有踏足云景他们平常住的地方。
咕咕……咕咕……
云景推开院子门,小白就发出奇怪的叫声迈着八字步迎了上来,那叫声,也不知道跟什么动物学的。
来到云景身边,它蹭了蹭云景,像是在邀功,像是在说你不在的时候我把这个家看得很好。
池塘里,脸盆大的乌龟趁小白不注意,游到岸边伸出脑袋看向云景。
“小白,这几天多谢啦”,云景摸了摸小白的脑袋笑道,然后冲着小乌龟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小白依旧蹭着云景,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云景懂了,这是要好处呢,于是牵引了一些灵气给它,小白这才满意,又和云景亲昵片刻,然后展翅飞走了,它也是要吃东西的。
并没有厚此薄彼,云景也给了小乌龟一些灵气,那家伙得到灵气后沉入水底去了。
看到师父第一时间去查看花圃中的那株野菊,云景顺便给它也来了一些灵气……
回到住处,安顿下来后,天也快黑了,师徒俩简单的吃了些东西,随后李秋说:“景儿,你把碗筷洗了,然后练字吧,为师出去一趟”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估摸着师父依旧在想办法弄清楚天现异象的事情。
云景练字到晚上大概十点,李秋才回来,也没告诉云景他做什么去了。
晚上,云景睡觉的时候,惯例每天吸收灵气滋养自身,顺便给归来的小白,乌龟和花圃中的野菊也来了一些……
去县城一趟,拿了个功名回来,这样的大喜事,原本云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家人的,奈何如今才月初,只能等月底回去了。
他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往昔的平静。
隔天一早起床,因为是春季,他和师父李秋下地干活儿,时间差不多了,去学堂吃饭上课。
总之,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虽然他已经是童生了,可依旧和以前的同学们一起学习,这个学期已经去了一小半,调整学习进度太仓促,只能是下学期再调整了。
那天回来后,云景再没见过林星语,对方只是单纯的送林夜星来牛角镇而已,送到后应该已经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云景早晚和师父下地干活儿,中午学习,休息的那天,还是会去镇上易容摆摊。
唯一不同的是,中午的时候,李秋都会离开学堂不知道去了哪里。
云景知道,他是在想方设法的打听关于天现异象的事情,他这一忙起来,连当初说过云景考取童生后教他练武的事情都忘了,云景也没在意,反正每天吸收灵气也能变强,练武的话,师父教他就学。
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了快一个月。
月底的时候,第二天放假,云景是要惯例回家去一趟的。
可这天晚上,李秋却是带着满脸的沉重回来了,坐在客厅一言不发。
他情绪很不稳定,云景明显能感觉得到。
这天回来的李秋不复往日的平静,武者先天中期的修为都忘了压制,对云景来说恐怖的气息吞吐不定,让他胆战心惊。
以李秋为中心,方圆千米内的小动物都仿佛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恐怖气息,虫不鸣鸟不叫,寂静得可怕。
“师父,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景无法安心练字,于是放下毛笔问道。
看了云景一眼,李秋深吸口气,平复了身上不稳定的气息,他看向云景沉声道:“景儿,你还记得那天在县城看到的远处天边异象吗?”
“师父,徒儿自然是记得的,怎么,有眉目了吗?”云景点点头道。
李秋语气沉重道:“的确有眉目了,经过为师这一个月来的多方打听,总算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道这里,李秋突然眼圈发红,看向远方的夜空喃喃道:“景儿,有一位夫子陨落了!”
“啊?”云景心头一惊,赫然看向师父李秋,一脸难以置信。
夫子啊,寿五百,活历史一般的人物,每一个站出来都拥有挽大厦将倾的手段和智慧,师父居然告诉自己,有这样的一位人物陨落了!
点点头,李秋沉声道:“是的,有一位夫子云落了,具体是哪一位还不清楚,那天的异象,就是夫子陨落之时引发的天象变化!”
“这……!”
云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深吸口气,李秋说:“消息已经确认无误,朝廷如今封锁了这个消息并未哄传天下,为师还是托了你师祖的关系才知道的,不过夫子陨落,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才会公布,举国同悲!”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除了对夫子陨落的惊愕意外之外,云景还想了很多更为深远的东西,深吸口气问:“师父,夫子陨落,必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吧?”
“何止!”,李秋凝重道。
然后说:“夫子啊,国之擎天柱,虽然还不清楚陨落的是谁,可任何一位陨落,都将是整个王朝不可估量的损失!”
“为师打听到,陨落的那位夫子,并非寿终正寝,而是被敌国残害,气血冲霄,这才引发了当日的天象异常!”
说到这里,李秋问云景:“景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战争!”云景无比凝重的吐出这两个字。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征兵!
“是啊,战争……”
李秋红着眼圈看着夜空喃喃道,他的语气分外复杂,带着三分叹息,三分杀意,三分伤感,还有一分咬牙切齿。
一位夫子被敌国残害身陨,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若不报这个仇,王朝脸面何在?威严何在?
可一旦发生战争,必定劳民伤财,苦的是天下百姓,眼看农家肥的推广天下百姓就要过上好日子了,随着战争爆发,谁知道会打多久?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只会让整个国家陷入战争的泥潭,好日子是别想了。
可这仗不打也得打,否则一旦失了民心,整个国家只会陷入更大的麻烦漩涡。
李秋叹息的正是这点。
作为务实派的读书人,李秋还是心系百姓苍生的。
他想得更深远一些,战争万一陷入胶着状态,必定会有些野心家趁机兴风作浪,不管什么时候,世间总少不了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到时内忧外患,整个国家都会麻烦不断,苦的只会是百姓,到时亿万苍生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有道是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天下太平的时候,哪怕日子过得苦一点,到底还能安稳度日,乱世之中,别说安稳度日了,恐怕连个安稳觉都睡不着。
乱世人不如草芥,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当然,这些都只是目前李秋的想象罢了,具体如何,还要看王朝方面接下来的动作,可不论如何,一旦开战,局面绝对不会美好就是了……
至于那浓得化不开的杀意,是因为夫子的陨落让他恨不得拔剑将残害夫子之人碎尸万段。
夫子,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称号。
每一位夫子都是国之擎天柱,是整个王朝屹立世间的依仗之一,尤其是对读书人而言,尽管没几个读书人真正的见过夫子,但并不妨碍绝大多数读书人将夫子当做精神信仰,别说夫子被残害了,就是有人对夫子出言不逊,再好的关系恐怕都得翻脸,甚至不惜拔剑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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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这种东西,容不得半点污蔑。
而如今,一位夫子被残害陨落,作为读书人的李秋,怎能不怒,怎能不杀意沸腾?
此仇可谓不共戴天!
他的伤感也是因为夫子的陨落而伤感,精神信仰少了一位,这让他心头空落落的……
云景也知道夫子在大离王朝无数人心中代表的意义,如今其中一位被残害身陨,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想到前世那些处于战乱中的国家,云景心头也无比沉重。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战争不只是国家的事情,不只是高层的事情,那会牵扯到每一个人,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除非能以碾压之势迅速结束战争!
可敌国都敢对夫子下手了,而且还已经得手,损失了一位夫子,大离王朝别说以碾压之势结束战争,很可能还会被大举入侵!
的确,大离王朝还有几位夫子,每一个都有挽大厦将倾的手段,但敌国就没有这样的存在了吗?
对方敢动手,必定就已经做好了迎接后果的准备,而如今大离王朝在失去一位夫子后,平衡已经被打破。
接下来的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样,云景无法想象。
脑袋有些乱,云景暂时不去想那些,他问:“师父,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还能如何,给夫子报仇以及战争这些事情,自然有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拿主意定章程,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了,别添乱就是对朝廷最大的支持,作为大离王朝子民,王朝有需要,我们随时听候调遣就是,若是家国有难,我等又何惜此身!”李秋面容冷冽道。
如果他如今不是一介布衣的话,云景都不用怀疑,自家师父绝对会恨不得第一个亲上战场。
点点头,云景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挺无奈的,除了尽量别添乱之外,还能怎么办?给夫子报仇?没那个能耐,至于给王朝出谋划策之类的,那就更没资格了……
接着李秋忧虑道:“我大离王朝疆域辽阔,西抵大漠,南临蛮荒,东临大海,唯有北面,与三个国家接壤,边境极长,之前本朝有四位夫子,一位坐镇京城,一位监察天下,还有两位坐镇边关,这才震慑北面三个国家不敢大举来犯,也才有了我们的太平日子,如今陨落了一位,报仇势在必行,那北面的三个国家,不管是哪国残害了夫子,我大离王朝都将防范另外两个国家,甚至还有可能同时面对三个国家,毕竟,只要他们有点头脑,都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墙倒众人推啊,他们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本朝慢慢的再出一位夫子重现之前的局面,甚至为师怀疑,夫子身陨,本就是那三个国家联手造成的,要知道夫子那种存在,单对单,想要杀死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必须要多个联手才能做到,而且即使做到了,以多胜少,也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听了师父李秋的这一通分析,云景才意识到如今大离王朝的局面有多糟糕,少了一位夫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大离王朝立国八百余载都没遇到过这样的危机!
夫子那种存在,或许平时和人们毫无关联,还处于传说,可关键时刻,是真的能影响到一个国家兴衰的。
一个人居然能影响一个国家的兴衰,看似有点扯,但云景一想到夫子那种存在身死都能影响天象变化,可谓伟力加诸己身,他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用一人可抵百万军来形容或许有些夸张,但想想又觉得不过分。
说着说着,李秋停下了话头,拍了拍云景的肩膀说:“景儿,你还小,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去想了,安心做学问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的确,云景才十岁,家国大事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嗯”云景点头。
话是这么说,但若国家都乱了的话,作为平民百姓,云景他们这样的人岂能不受牵连?
似乎意识到和云景说这些不合适,李秋转移话题道:“景儿,你明天要回去对吧?”
“是的师父,徒儿考取童生功名,家里恐怕还不知道呢,我得回去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高兴高兴”,云景回答道。
不管将来如何,眼下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
李秋点头道:“待你从家里回来,为师就开始教你练武!”
“嗯”,云景再度点头,心情颇为沉重。
他都能想到这个国家将要不太平,李秋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教云景练武,李秋恐怕也是存了几分将来乱局开始后云景也能有一身武艺防身的想法。
甚至云景隐隐约约感觉到,若真的乱局发生后,自己恐怕能如同当下这样和师父朝夕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时局和命运息息相关,人生这种东西,下一步谁也不知道会走向何方……
这一晚云景睡得不踏实,甚至还做了个噩梦,梦到边关失守,敌国军队如蝗虫般席卷而下,一路烧杀抢掠,整个王朝崩塌,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尸山血海。
梦境到底是无序且不讲道理的,前半段云景还做噩梦呢,后半段他居然就梦到了结婚这种喜事儿,结婚的对象是苏小叶……
隔天一早,云景辞别师父,在刘大壮和丁威的陪伴下回小溪村去了。
这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春日里万物勃发,漫山遍野都是青翠的嫩绿。
惯例的将云景送到村口,刘大壮和丁威他们就告辞返回牛角镇去了。
云景到家也才早上十来点的样子。
本来春季农忙时节,云景以为家里没人的,可让他意外的是,家人居然全都在。
“哥,你回来啦”
院子里的云冬在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打招呼,但脸上没有喜悦的表情,像是有心事,眼神一直看向屋子方向。
云冬已经六岁了,这两年也和当初云景一样帮着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明显懂事了很多。
乡下孩子嘛,整日里风吹日晒的,云冬也有些黑,纵使云景每个月都会回来拿灵气去滋养他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倒是这些年在云景用灵气暗中帮忙下,家人几乎都没有生过病。
“爹娘他们呢?”云景点点头问。
指了指堂屋,云冬说:“在家里呢”,犹豫了下,他补充道:“哥,前几天村里来人了,是官府的人,他们来找爷爷,然后他们走了,爷爷就再没笑过”
“没出什么事儿吧?”云景皱了皱眉道。
摇摇头,云冬说:“倒没出事儿,具体我也不清楚,问他们也不告诉我,哥你想知道原因的话,自己去问吧”
“嗯,我知道了”,松了口气,云景向着屋子走去。
一家人都在,但却都是愁眉苦脸的神色。
“哥哥,哥哥,抱抱……”
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小云夕就从江素素怀里挣脱,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要抱抱。
放下书箱,云景将她抱起,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夕夕乖不乖?”
“乖,我可乖了”,小云夕蹭着云景的脸奶声奶气道。
逗了小云夕片刻,云景看向愁眉苦脸的家人问:“爷爷,爹,娘,你们这是……?”
“小景回来啦,家里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就是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哎……”,云林看向云景点点头道,一脸忧愁。
这些年来,他在云景暗中用灵气滋养下,倒是显得年轻了些,精神头很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的话,活个百来岁应该没有问题。
百来岁的老人,在穷苦的乡下来说,那能称得上是人瑞了。
抱着小云夕,云景问:“爷爷,什么事儿啊,能和我说说吗?”
点点头,云林道:“是这样的,小景,前几天官府的人来村里,找到了我,让我通知村民,王朝要征兵,年龄在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在这个年龄段,除了独生子的人家,都要出一个男丁去当兵,我们家还好,你和小冬都还小,你爹这辈只有他一个,倒是不用出人去当兵,可村里其他很多人家就躲不过去了,眼看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还没想好如何告诉村民们”
听爷爷这么说,云景沉默。
夫子身陨后的影响来了。
战争,征兵,那是要死人的!
……
第一百六十章 有子如此
当兵,那是要上战场的!
战争有多残酷不用想都知道,那根本就是绞肉场,多少人命都不够填的,尤其是这冷兵器时代,大家抡着刀子互砍,脑袋被砍了还好,当场就死了,得个痛快,就怕那种砍得半死不活,又动不了,活活痛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流血流死,即使侥幸从战场上活下来,后续发生战争还得上,有几个人能安然的活到退役?
中途倒是有人退出战争的,可那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情况下,无法再上战场了,只能带伤回家,一辈子落个残疾,往后的人生那才叫一个痛苦。
每个人都是娘生爹养的,父母含辛茹苦将儿子好不容易养大,怎么舍得将其送上战场?去了,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虽说战场上多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可那都是用命拼出来的,尸山血海中趟过,又有几个人能在战场上功成名就?
多的是默默无闻英雄!
战场上,一个人的死亡太渺小了,犹如大海中的一滴水珠,连点浪花都翻不起。
沉默片刻,云景想了想问:“爷爷,是否达到要求的人家,必须要有人去当兵?”
“是的,必须!”,云林沉声道。
说实话,大离王朝的征兵标准,已经很人性化了,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而且目前还不要独身子的家庭,谁家适龄儿子多,出一人就可以了,不至于出现让人绝后的事情。
可那毕竟是上战场啊,很可能有去无回,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几个人愿意去当兵?
云景如今对于大离王朝的律法还不了解,得到爷爷的回答后,迟疑道:“爷爷,如果不去的话,会怎么样?”
“后果很严重!”云林叹息道,然后又说:“如果达到要求的人家拒绝出人服兵役,首先是后辈永世取消科举资格,其次田产没收一半,往后若有徭役,这样的人家会被优先‘照顾’,还有就是,情节特别严重的,会按逃兵处置,吃官司是轻的,很可能会被杀头以儆效尤!”
云景没想到据服兵役的后果这么严重,永世取消科举资格,从根本上就断绝了翻身的机会,田产没收一半,失去了一半田产的收入,一个家庭想生存都困难,还有被优先摊派徭役,重点照顾之下,被活活累死都不奇怪,然后严重的还会被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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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这是封建王朝,规矩定下,若不遵守,就是和朝廷对着干,能有好下场才怪了。
至于说想隐瞒家庭情况躲避兵役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当户籍是摆设?一查就能知道你的家庭情况。
云景无奈道:“爷爷,这种事情,躲是躲不掉的,还是尽早告诉村民们吧,也好让大家提前有个准备”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实在开不了那个口啊,毕竟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战场那是人能去的地方吗?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啊”,云林纠结道。
想了想,云景说:“爷爷,当兵上战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总不至于一去就上战场吧,总得训练一段时间不是,还有啊,兵也不能白当不是,总得有些好处吧?”
“那倒是,那天前来通知我的官府人员说,当兵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兵饷,吃穿都由朝廷提供,如果上了战场,杀敌一人能有十两银子的奖赏,也可换成等价的田地,表现优异的还能升官,具体我不清楚,然后的话,若是伤残了,会有一笔五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如果死在了战场上,会有一百两银子的抚恤金”,云林将他知道的当兵福利都说了出来。
云景心说这才合理,然后道:“既然这样的话,爷爷,你也别犹豫了,尽快告诉村民们吧,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归要面对现实的,而且,凡事往好处想,当兵固然辛苦且危险,但也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不是”
“也是,等下我就去通知村民们吧,快到饭点了,大家也都快回来了”,云林最后叹息道。
点点头,云景又问:“爷爷,我们村,有多少人家是符合征兵要求的?”
“二十户左右吧”,云林想都不想到,在小溪村生活了几十年,对村里各家各户的情况他还是清楚的。
也就是说,得有二十人左右要脱产去当兵,他们去了,最终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谁也不知道。
云景讨厌战争,不管是前世还是此世。
可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
这件事情说到这里,话题太过沉重,江素素打岔,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些,小景,你吃饭了没?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
“娘,我想吃你做的四季豆闷饭,可香了,配着拌黄瓜,我能吃三大碗”,云景笑道。
江素素起身说:“那好,你等一下啊,很快就好了,还有啊,小景,以前用四季豆焖饭,那是因为粮食不够吃没办法,现在不用交税了,收成还好,不用像以前那样省着了,不过既然你想吃,娘就给你做”
说着,江素素去了厨房。
以前粮食不够吃,饭里和点能填饱肚子的菜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云景是知道的,这会儿说想吃四季豆焖饭,也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哪儿知娘亲当真了。
这次征兵的限制还是挺宽松的,云景家并未被波及,但对其他人家来说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的,多想些开心的事情,不能总活在烦恼之中,否则人生也太悲哀了。
吃饭的时候,云景说:“爷爷,爹,娘,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一个是关于我的,一个是关于弟弟妹妹的,你们想先听哪个?”
家人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云山拍了云景脑门一巴掌道:“还给我们卖起关子来了,快说,都有什么好消息,说出来让你爹我也高兴高兴”
云景无语,爹啊,你想知道就知道吧,咋还动手了呢,好吧,你是爹,我不和你计较。
见弟弟妹妹都好奇的看着自己,云景道:“我先说关于他们的好消息吧,爷爷,爹,娘,云冬现在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种地吧,我问过师父,师父也答应了,下学期,也就是秋天的时候,小冬就可以去学堂念书了,然后就是,等小夕大点,年龄适应的时候,也能去镇上读书,镇上有专门教女孩子的私塾,师父到时候会帮忙联系的”
“真的?哥,你说的是真的?我也能念书?”小云冬当即兴奋道,连饭都忘了吃了。
他一直都很羡慕自家哥哥念书,主要是能不干活儿啊,这会儿听到自己也能读书,可把他激动坏了,迫不及待的确认。
云景笑道:“当然是真的”
“哈哈,太好了,我也能念书了”,得到确定,云冬高兴得直接蹦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一家人都很高兴,之前的阴霾消散了很多。
云林老怀大慰道:“小冬也能念书,家里出了两个读书人啊,对了,还有小夕,也可以念书识字,祖宗保佑,当真是祖宗保佑啊”
当了一辈子农民,曾经读书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如今家里的孩子都能念书了,云林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江素素看着怀里的云夕道:“小夕,你听到了吗?你哥哥说你将来也能读书识字呢,高不高兴?”
“读书,嘻嘻,我也要读书”,云夕奶声奶气道,她还不懂读书的意义,但家人高兴,她也跟着开心。
此时云景看向云冬说:“小冬,你别高兴得太早,以后读书,你若不给我读出个名堂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哥,以后我都是读书人了,你还揍我啊?不兴这样的”,摄于哥哥的威严,云冬顿时脸色一跨道。
云林明事理,对云冬说:“你哥那是对你好”
“哼,好吧,以后我认真学,一定要学得比哥哥好,到时候看哥你还怎么揍我”,云冬下巴一抬哼哼道。
云景笑道:“那样最好,你能学得比我厉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此时云山表情有些纠结,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可又有些莫名惆怅,自己才是一家之主啊,可这个家,却因为儿子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己只会种地,没啥本事,这个家居然是靠儿子撑起来了,对于当父亲的云山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名的悲哀。
他也没纠结多久,看向云景道:“还有呢?快说,另一个关于你的好消息是什么?”
“关于我的好消息就是,爷爷,爹,娘,我现在已经是童生啦,你们没发现我的衣服和发式都和以往不一样了吗?”
江素素笑道:“是不一样了,刚才都没注意”
“童生?那是什么?”云山挠头道,没懂。
好吧,他们不明白也正常,云景解释道:“童生就是通过科举考试后的一个称号,我现在也有功名了,有这样的功名在身,我每年能在官府领四套衣服,还有一些钱粮,哦对了,有功名后,能免徭役和兵役,爹,你们听明白了吧?”
“明白倒是明白了,但真有那么多好处?”,云山惊呼道,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觉得有点不真实。
云景笑道:“这还能有假,官府明文规定的,稍微打听就知道了”
“那太好了,嘿,我儿子也是有功名的人了,啧,要不要摆个酒庆祝一下?我看完全有这个必要”,云山当即拍手乐道。
云林敲了敲桌子,说:“摆酒就算了,本来这种事情按道理是要摆酒庆贺的,可现在不是时候啊,别家的孩子都要去当兵上战场了,我们这边庆贺,不合适,以后再说吧”
“也是”,云山表情一僵郁闷道,之前光顾着高兴了,忘了这茬。
然后云景又道:“爷爷,我还没说完呢,忘了告诉你们,我是这次的县试第一,按照我和师父的约定,取得县试第一后,小冬以后去学堂读书,一应花销师父都帮忙出了,而且啊,师父还会给小冬推荐一个师父呢,总之就是你们不用操任何心啦”
“还有这等好事儿?”云林难以置信道。
点点头,云景道:“当然是真的,爷爷,我没必要拿这种事情来骗你们”
“好,好啊……”,云林听到云景的回答,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很多。
有子如此,何愁家庭不兴旺?
这会儿云冬好奇问:“哥,那个童生功名,好考吗?”
“只要你将来认真学了,还是挺简单的”,云景如此回答道。
对于他来说,的确是挺简单的,可弟弟还小,没必要告诉他科举的难度,免得现在就打击他学习的积极性。
“真的啊,那我一定好好学,早点考取功名,将来我一定比哥哥你更厉害”,云冬兴致勃勃道……
看着家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云景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成就感和满足,之前自己取得的成就他都没此时这么开心,把自己的成就分享给家人,让他们高兴,让他们脸上有光,为人子女,所求的,不就是这些么。
人生,最怕的是当你功成名就之时却无人分享,那样的话,再高的成就都让人高兴不起来,反而是一种悲哀……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一家人吃完了饭,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云林犹豫再三,起身走了出去,趁着饭点,去村村子中间,通知村民集合,宣布征兵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愁云惨淡
日上三竿,正是饭点的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
作为村长的云林,提着一个脸盆大的鼓往村子中间走去,鼓是用来敲响召集村民们用的。
本来云景也想跟去的,却被云林叫住了,让他留在家里,什么都别管。
理由是云景还小,大人的事情让他少掺和。
实际上在云林内心来说,云景如今是读书人,还是有功名在身的那种,不适合参与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读书人,祖坟冒烟的事情,总不能走回头路吧?
小农思想嘛,就是这样,很真实。
读书人嘛,安心做学问就是,当兵啊抡刀子砍人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远离的好,那是粗人干的事情,和读书人三个字不搭边。
最主要的是,自家孙儿如今考取了童生功名,是大喜事,而村民们有家人要去当兵,说到底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万一被村民们知道了云景考取功名的事情,两相对比,容易引起村民们的反感。
这些年的村长当下来,不得不说,云林的想法也打磨得越发老练了。
爷爷一再坚持不让自己去,云景也只能作罢。
小孩子不懂事,云冬云夕他们听到要召集村民,以为有热闹看,嚷嚷着跟去了。
最终家里就只剩下了云景一个人。
好在他不用去也能‘看到’现场,也就不纠结了……
云林拎着小鼓来到村子中间,那棵大杏树下,当年风刀门的弟子劈断的树枝断裂处还依稀可见。
这里有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在玩耍,云林冲着他们说:“狗子,你们家大人呢?去,让他们来这里,说我有事情通知大家”
征兵的事情无法改变,始终是要通知村民们的,云林下定决心后就不再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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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村长爷爷呀,好的,我们马上去……”
几个小孩一哄而散。
将小鼓递给边上的云山,云林示意他挂在树枝上敲击,云山照做。
咚咚咚,咚咚咚……
颇有节奏感的鼓声响起,回荡在村子上空,明显这些年云山没少做这种事情,都敲出节奏感了。
“大伯,啥事儿啊,又敲鼓,这段大家都挺忙的”,有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村民,听到鼓声后过来询问道。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儿的话,他不准备停留,地里的活儿要紧。
云林脸上没有笑容,道:“有事儿,大事儿,你先在这里等着,等村民们来了我再一起说,别走了啊”
见云林一脸严肃,那村民点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慢慢等。
鼓声依旧在响,有村民闻讯赶来,他们纷纷询问云林有什么事儿,但云林都没说,只道等大家都来了一起通知。
村民们越聚越多,很多人还端着饭碗,干脆就蹲边上刨饭,还不忘和周围的人聊天打屁,场面吵吵闹闹倒是颇为热闹。
半个小时左右,村民们都聚集得差不多了,云林示意云山停下敲鼓。
然后,他站在高一点的地方,表情严肃开口道:“大家都安静一下,接下来听我说,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不是开玩笑,都听清楚了,我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开玩笑!”
人们纷纷安静了下来,他们还不知道什么事情,心里并没有太过在意,实在是这些年来村里的日子逐渐好过了,又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儿,导致村民们并没有紧迫的心态。
在大家安静下来后,云林又道:“你们听好了,我再重复一遍,接下来我要说的,不是开玩笑”
顿了一下,他才说正事儿,道:“前几天,朝廷下令,让我通知大家,朝廷要征兵,在我们小溪村征兵,年满十六,四十岁以下,不是独生子的,家里都要出一人去当兵……”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本来还表情轻松的村民们,顿时脸色一变,当场炸开了锅。
“征兵?好端端的征兵做什么?难倒要打仗了?”
“就是啊,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也太突然了!”
“当兵听说很危险的,很容易死人,是不是真的啊?”
“村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能不能不去?”
在村民们七嘴八舌中,云林被吵得受不了,脸色一沉,接过云山手中的鼓棒,咚的敲了一下鼓,吸引了大家注意力后,他再度道:“安静,听我说!”
“我说了,不是和你们开玩笑,朝廷已经下令,千真万确,这点你们不用质疑,刚才我说的那些条件,有人家满足的,必须要出一个人去当兵,是必须,听清楚了吗?”
“我也没有办法,朝廷是这么规定的,我只负责通知,你们若有疑问,大可自己去官府询问,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征兵已经成为定局,不要想着逃避,逃不了的,后果严重,谁家若是逃避,后代子孙永世失去科举资格……”
将逃避兵役的严重后果说了一遍,云林又道把当兵的福利通知了一下,最后道:“大家都清楚了吗?满足条件的,若是拒服兵役的话,你们自己想想那种后果吧,我就不多说了,真的,别想着逃,大家都是有户籍的,在官府备案着呢,你跑,人家一查就知道了,而且又能跑哪里去呢?没有路引,你连县都出不去,除非放弃家业遁入深山,那就是流民了,没身份,比乞丐都不如,流民啊,被抓到就跟在野外捡了头牲口没什么区别!”
最后,云林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己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谁去谁不去,总之自己看着办,满足条件的人家,必须要出一人,留给大家的时间只有五天了,五天后,你们商量好了,要去当兵的人,在这里集合,我领你们去官府报道,后面会有人安排你们,具体我也不清楚”
“好了,就这样吧,大家知道后,就散了吧”
说完,云林带着满心的纠结准备离去。
正如他所说,朝廷要征兵,命令已经下来了,他也没有办法更改,只是作为一个通知的人罢了,通知完,他实在不忍心去看村民们茫然惊恐的表情。
都是乡里乡亲的,几十年相处下来,虽然偶有口角,但如今很多人家都要出人去当兵,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实在是心头不是滋味啊。
他想走,可村民们哪儿能让他走啊,纷纷围着他一个劲的询问确认,实在是这个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让人完全没有丝毫准备。
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那是壮劳力,是一个家的顶梁柱,突然要出这样一个壮劳力去当兵,对于农村家庭来说,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损失。
尤其是,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村民们如何能平静得下来?
被村民们围着问,云林也是万般无奈。
“哎,你们自己回去商量着看吧,这个事情是没法改变的,不过我建议啊,要去的,最好都是成亲了的,而且有孩子的……,这样一来,说句不好听的,将来即使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断了后,如果是那种兄弟多的,都没结婚的,自己看着办吧,我就不做这个恶人了,总之,五天后,必须要有足够的人在这里集合,你们问我我也没有办法,我还能把你们怎么样啊,到时候官府怪罪下来,你们可别怪我没通知到位,好了,就这样吧,散了散了,哎,这叫什么事儿啊,该死的世道……”
毕竟是村长,家里还出了读书人,云林的威严还是有一些的,好说歹说,总算是摆脱了一帮情绪复杂的村民。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时间一到,人数不够,自然有官府的人去料理后面的事情,那就不是他云林的事情了。
面对这个问题,村民们哪儿还有心情干活儿啊,要么三五一群的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具体可行的办法,要么带着满心的沉重回家,回去和家人商量着谁去当兵的问题。
早上的时候,整个村子还宁静安详,当征兵命令宣布后,整个村子上空却笼罩在一层无形的愁云惨淡之中。
村里也有些人家如同云景家一样,要么孤儿寡母,要么年龄不达标,这样的人家是不用出人去当兵的。
可他们也高兴不起来,这次征兵虽然侥幸没落到自己头上,可下次呢?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只能是在心头默默祈祷,下次永远都不要来……
云景在家里,虽然没有去现场,却也用独特的视角将那里的情况尽收眼底,心里也颇为不是滋味。
这个时代,可是有好男不当兵这个说法的,成年男子,是家里的壮劳力,是顶梁柱,这样的壮劳力脱产去当兵,剩下的活儿就要落到其他家人的头上了,会让本就艰苦的日子雪上加霜。
而且啊,很可能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都是娘生爹养的,谁又舍得将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送上危险的战场?
可不去又不行,朝廷的命令不容反抗,否则后果只会更严重!
如今云景的思维辐射范围足以将整个小溪村纳入观察范围,那些村民散去,回到家之后,表现各不相同。
有的人家愁云惨淡,有的人家爆发了争吵,有的人家则是有人主动站出来有担当……
众生百态尽显无疑。
将那些画面尽收眼底,云景心头也颇为不是滋味。
再一次,云景对战争感到无比厌恶……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征兵令宣布后,整个小溪村上空都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村民们脸上失去了往昔的笑容。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在家的这几天,受村中气氛影响,云景丝毫感觉不到回家后的轻松和愉悦,内心压抑,沉甸甸的。
不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
云景的生活依旧,除了每天晚上练字之外,也换上了旧衣服帮着家里干活儿。
以如今云景的体质,他虽然还‘未成年’,可再繁重的农活儿对他来说都不再话下,然后他就在家挑了两天大粪……
他家有牛,还养猪,农家肥是不缺的。
一担大粪百十来斤,一开始云景说要帮忙的时候,家人还怕他闪了腰,在看到他无比轻松就挑起来后,家人就不阻止了。
这让家人直夸赞,咱家小景也是个壮劳力了,长大了啊。
云景这还是悠着呢,怕吓着家人,否则的话,他两只肩膀同时挑一担大粪都都不吃力!
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阳光照射下,农家肥那味道简直迷人……
云景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做惯了农活儿,倒不觉得如何,尤其是从他读书开始,每个月回来都会帮忙干活儿,久而久之,村民们对他这个读书人居然也干活儿也就见怪不怪了。
陆陆续续的,这几天有人来找到村长云林,都是家里满足征兵条件的人家,那些家庭尽管百般不愿,但没办法,王朝命令还是要遵守的,于是渐渐的确定了去当兵的人选,前来通知他一声。
每有人家前来确定人选,云林都只是表示知道了,这种事情说再多都没有意义,徒增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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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第三天,也就是回镇上那天,云景难得清闲,因为家里需要挑粪的地方,在他的帮忙下都挑得差不多了,主要是这已经是春末,前段时间家人已经忙完了大部分。
这天一早,云景去放牛,独自一人,没带弟弟妹妹,不是不想,是弟弟妹妹不想放牛,他们想玩儿……
大黑在不远处吃草,云景则坐一块石头上沐浴春日早上的阳光,暖洋洋的,很舒服。
在他跟前,一块碗口大小的不规则青石缓缓飘了起来,没有任何依托,是云景用控物能力将其控制漂浮起来的。
“大概三公斤!”
看着眼前漂浮的青石,云景心中暗道。
三公斤,这是他如今控物能力的重量,快到上限了,再重就控制不动,而且时间久了的话,还很吃力,会头晕耳鸣。
他大概能控制这个重量五分钟左右,已经很惊人了。
如果重量轻一些的话,维持的时间会长一些,将重量维持在半斤左右,他能连续控制几个小时都不待歇气儿的。
将眼前的青石‘放下’,云景喃喃道:“童生试后,心态转变,连带着控物的重量都增加了这么多,足足增加了两公斤左右”
这样的重量,哪怕仅仅只是控制三公斤的石头砸人,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别说寻常人了,就是一般的练武之人,脑袋上被云景来一下,都能被垂成烂西瓜。
他虽然能控制的重量上限有限,可‘挥舞’起来所能爆发的‘力量’和速度却是和本身体质成正比的!
这是这段时间试验过后得出的结论。
也就是说,他意念控制物品,实际上和拿在手中没什么区别,而且还能远距离操控!
这就很可怕,试想一下,敌人拿着刀剑准备想砍他,结果还没能靠近他的,自己手中的刀子就飞起来把自己脖子给砍了……
前提是云景要能控制得了那个重量。
三公斤的重量,换成刀剑那样的利器,杀伤力将呈几何倍数暴增!
御使刀剑,隔空御使,御剑……,换成轻一些的,完全可以做到。
那简直是剑仙般的手段!
试问哪个男孩子没有一个剑仙梦呢?
而如今,云景就能做到了。
可惜的是,如今他控制的重量上限不够,没法御剑站在剑身上凌空飞行。
他在想,将来若是有机会控物的力量达到一定程度,能不能‘御人’,把自己控制着飞起来?
“应该可以吧?可那算什么?自己把自己举起?额……”
挠挠头,毕竟还没道那种程度,云景也不知道行不行,可是,飞行啊,飞啊,太让人向往了。
摇摇头,将这些想法从脑海中抛开,将来的事情想那么多也没用,顺其自然的好。
他已经总结出一些自己身上的神奇变化了,很多东西,刻意强求,反而搞不好到头来一场空。
思绪回到当下,他在琢磨,如何才能将控物能力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最近的变化。
夫子陨落,大离王朝战争将起,未来很可能发生乱局,不仅仅只是战场上,很可能身边也会跳出一帮牛鬼蛇神搞风搞雨,是以云景不得不琢磨一些自保手段,将来万一遇到危险也能从容应对。
控物,加上一千多米半径无死角的观察范围,说实话,云景的安全感还是有的,但估摸着也是受前世的影响,他总有点‘火力不足’恐惧症。
所以他决定充分的开发一下自己控物能力的优势。
眼前就有很好的试验对象,之前控制的那块大概三公斤重的青石。
说干就干。
他意念控制其飞起,越飞越高,最终那块石头来到了一千多米的高空。
那块石头若是有意识的话,恐怕做梦都梦不到自己这辈子还能飞这么高……
将石头送入高空后,云景思维放开,石头飞快自由往下落,越来越快,到最后快接近地面的时候,云景居然听到了隐隐的破空声。
砰~!
一声闷响,草地上,居然被那块石头砸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泥土混合着草屑四溅。
看到这一幕,云景还算平静,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在想,石头尚且如此,若是换成刀剑从那么高的地方笔直掉下来呢?
重力加速度下,那么高掉下来,恐怕下方的人穿着铠甲都要被洞穿钉死在地上吧。
而这,仅仅只是自由落体!
之前那块石头掉下来,虽然是摔在草地上,但已经碎了,云景不得不重新找了一块重量相当的石头。
这样的石头到处都是,找起来很简单。
将新找来的三公斤左右石头控制着飞到高空,待到极限后,意念控制下,云景狠狠往下‘砸’!
这些年来,他的体质在灵气的滋养下,单手都能轻松举起百十斤的磨盘,还能丢出去几十米远,力量相当可怕。
虽然控物的重量上限有限,但和抓在手上没区别,隔空挥舞起来的力量是和本身体质成正比的。
在他那超乎常人力量下,千多米的高空砸下一块三公斤重的石头,重力加速度加持,威力何其惊人?
呜……
石头从天上砸下,划破空气,发出了清晰可闻的破空声,那石头宛如一颗小流星般轰然砸在了地上。
轰~!
地面一震,一声巨响,泥土四溅,草屑乱飞,云景定睛一看,地面出现了一个桌子那么大的大坑,深超过了半米!
这威力,和一个手榴弹没什么区别了。
“还好隔得远,这要是砸在自己头上,恐怕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身体组织……”
看到那边的大坑云景也是一阵牙酸。
然后他又很高兴,安全感大增啊,这威力,几个人扛得住?
尤其是,半径千多米范围内,他能‘精确制导’啊,控物能力下,他‘砸’出去的东西,是能够后续用意念去稍微调整方向的!
这要是换成刀剑利器……
“这样一来,控物能力,加上千多米范围内全方位无死角的细致入微观察能力,即使将来乱局发生,我也有一定自保能力了”
对于自己的手段,云景并未得意忘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夫子那种存在,死亡的时候气血冲霄都能引发天象异常了,还不是说死就死,自己还差得远呢。
总之,低调,一切以小心为上。
对于自己的控物能力,云景觉得值得开发的地方还很多,慢慢来吧。
时间也不早了,回家。
至于地上的大坑,管他呢,反正又没人看到。
大黑这些年来在云景用灵气的滋养下,长得越发壮实了,油光水滑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分外灵动。
牛,本来就是一种很通人性的动物,如今云景都已经能做到和它单方面的简单交流了,只需要嘴巴说,让它往什么方向,停下,奔跑,还有什么东西不能吃,这些大黑都能听得懂。
就很神奇。
云景猜测,一直这样用灵气滋养下去,天长日久,这家伙会不会成精?
平凡的一天就这么过去。
下午,刘大壮他们来接云景,他得回镇上去了,虽然如今云景已经不需要他们保护,但这已经形成了习惯。
到底时间对不上,云景没法去送别村里那些即将远行加入军旅的村民们了。
“望你们平安归来”
离开村子的时候云景心中默默道。
回到镇上住处,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李秋似乎早就在等着云景归来。
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他问:“景儿,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多谢师父关心,家里一切都好”云景回答道。
李秋点点头,说:“嗯,景儿,你去把东西放下,从今天开始,为师教你练武……”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科普时间……
回家之前师父就说过关于练武的事情,是以一回来师父就说教自己练武云景并未太过意外。
只是,这是不是显得有些太过急切了点?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闪过,点点头,云景道:“好的师父”
把东西放好,来到屋外,李秋指了指边上的一张椅子道:“景儿,你先坐,在教你练武之前,关于武道方面的一些事情,为师先给你大致讲解一下,让你对武道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云景坐好,做洗耳恭听状。
啧,接下来大概就是科普时间了吧?
“景儿,以前为师不教你练武,是怕你分心耽误了学问,如今你考取童生功名,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倒是可以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练武了”
“练武和做学问有很大的区别,做学问,更多的是要去想,去看,去听,去问,去博闻广记,去思考,而练武,重在一个练字”
“不过做学问和练武,还是有共通之处的,都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容不得丝毫松懈,否则只会原地踏步甚至倒退!”
一开始李秋就给云景说了做学问和练武的区别以及共通之处。
听得出来,李秋始终将做学问放在第一位,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将‘做学问’放在了前面。
点点头,云景表示明白。
然后李秋又说:“武道,虽然为师常说它是小道,可小道也是道,不管大道小道,若是能一直走下去,走得远,走得高,都是好道”
哔嘀阁
“我们读书人学问才是根本,练武不是为了与人好勇斗狠,不是为了强取豪夺,而是有武艺傍身,能更好的做学问,毕竟若是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又如何安心做学问呢,当初为师说做学问是为了和人讲道理,练武是为了与人心平气和的讲道理,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更多的不过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最好还是不要与人动武的好,打打杀杀,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道方面,是有严格的境界划分的,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是到了,没到就是没到,容不得半点弄虚作假,但境界并不等于绝对的战力,也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两人动武,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兵器甲胄,功法武技,天时地利,阴谋诡计,身体状况,甚至心情状况,等等这些,很多时候都将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这些景儿你都能理解吧?习武之后,也不要过于依赖自身武力,很多时候还是要动脑子,一味的只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那是莽夫,这种人风光的时候的确是风光,但稍有差池,就是满盘皆输身死道消的下场,通常善于用拳头解决问题,而不是动脑子解决问题,这样的人,没几个能有善终的!”
“徒儿明白”云景认真点头道。
尽管这些道理云景都懂,但不可否认都是金玉良言,是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贵经验,师父能将这些提前告知自己,也是用心良苦了。
满意的笑了笑,李秋继续说道:“武道分五个境界,后天,先天,真意,神话,逍遥,这五个境界又有初中后期的区别,嗯,怎么说呢,有些人总喜欢在一个境界达到临界点后,用巅峰亦或者半只脚踏入下一个境界来形容那个时候的状态,以此来彰显那个状态的特殊性,实际上也依旧只是某个境界的后期罢了,没太大区别”
“世间练武之人无数,九成左右都只是处于后天境界罢了,是不是难以置信?可这就是事实,就像我们新林县,如今的公主府是个例外,余者,就为师了解,除了我是先天境界外,其他的都不过只是在后天境界徘徊罢了,嗯,或许要不了多久,你岳父也将跨过后天境界踏足先天”
“武道后天境界,只是武道的最低一个层次,可却囊括了世间九成的练武之人,可想而知,武道想要向上攀登是何等艰难,这些练武之人,非大机缘大毅力,一生蹉跎,大概也就止步于此了”
“后天境界的初中后期,实力差距也是很大的,切莫等闲视之”
“后天初期,囊括了半数的练武之人,就像接下来要开始练武的景儿你,也可以归类为这个阶段,这个阶段主要是打熬筋骨体魄,习练武技招式,对敌手段方面,怎么说呢,直白点描述就是简单粗暴,没有技术含量可言,当然,这是站在为师的角度和高度,你可不能这么想”
“先说打熬筋骨体魄,这个阶段,根据个人体质不同,所习功法因素,每个人的体质上限也是参差不齐的,弱点的,能打出两三百斤拳力就算不错了,对付没有练武的普通人绰绰有余,而强的呢,这个就不好说了,就为师知道,后天后期阶段,曾有人能单手举起千斤重物,你能想象那等体质,一拳打出得有多么可怕的力量?总之一句话,这个阶段的上限和下限简直不讲道理,当然,就如为师所说,能在这个阶段单手举起千斤重物之人,太过稀少,用凤毛麟角来形容都不为过,对于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而言,越阶战斗并非难事,用力量碾压,简单粗暴,至于习练武技招式,这个就不多说了,不过都是练出来的,增加对敌手段”
“当后天后期筋骨体魄打熬到一定地步,气血充盈,若有相应功法的话,就能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后天中期”
“后天中期是运用自身气血力量,独特的功法搬运气血,实力大增,怎么说呢,这个阶段,武者搬运气血,你若是看到有人的手突然大了一圈,某些部位猛然变得坚韧甚至变色,也不要奇怪,那是气血在起作用,某些高明的功法,搬运血气,足以让本身体质的实力成倍暴增,后天初期是做不得这点的,这就是中期和初期的区别,景儿你要切记,将来练武了,体质不到一定地步,千万不要尝试搬运血气,一个不好就会造成气血空亏,严重的还会落下残疾伤病,马虎不得!”
“后天中期修炼,主要是增长自身血气,血气从何而来?自然是五脏六腑骨髓血液了,这个阶段也可以说成是淬炼五脏六腑吧,五脏六腑强大了,气血也就充足了,到了一定地步,气灌全身之时,若有相应功法的话,可搬运气血去打通经脉,筋脉一旦贯通,气血进一步凝练,化作内力,那一步就是后天后期阶段了”
“内力和气血有着本质区别,内力,你可以理解成为一种特殊的气,它存于经脉,游走全身,于内,能进一步锤炼骨骼肌肉内脏,于外,可附着于体表兵器,形成特殊的攻击手段,根据功法的不同,内力属性也有区别的,有的内力炽烈如火,有的冰寒如霜,有的温和如水,有的凌厉如刀……,这些你目前只做一个简单的了解,具体以后慢慢再说吧”
“人体很神奇玄妙,当武者气血打通经脉化作内力后踏足后天后期,武力超群,普通人在这样的武者面前脆弱如蝼蚁,这个程度的武者,已经有资格开宗立派了,就如同风刀门柳叶剑派这些江湖门派的掌门一般,他们就处在这个层次”
“武者后天后期的修炼,主要是以打通经脉和增长内力为主,当全身筋脉贯通,内力浑厚之时,就可以冲击先天境界了”
“冲击先天境界,是用内力去打通丹田处的一个神**窍,那个穴窍被称之气海穴,一旦打开,内有乾坤,气海,顾名思义,浩瀚如海,当内力打开气海穴后,内力涌入其间,可化为先天真气,几年前为师就在这一阶段,那就是先天境界了,先天初期”
“先天境界,已经能称为高手了,这个程度,只要不故意惹是生非,可谓天下大可去得,真气透体而出,隔空伤敌,玄妙异常,诸般手段,常人难以想象,这个境界的武者不多,一百个练武之人都不一定能出一个,所有的练武之人里面,后天境界占九成的话,先天境界占据九层左右吧”
“先天初期的修炼,增长先天真气为主,先天真气从何而来呢,寻常凡俗食物已经不能提供先天真气的增长了,除却灵丹妙药那样的天材地宝外,先天真气的主要来源是来自天地间的灵气,天地灵气无处不在,但却不可见不可查,只能隐约感受,去引导它进入体内,化作先天真气,根据个人体质和所练功夫不同,转化天地灵气的效率也是不一样的,灵气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灵动活泼,很多时候纵使将其引入体内也留不住,它会跑,没法束缚,只能慢慢的,耐心的去引导,去炼化,这是一个很考验耐心的过程,先天境界想要提升,难度比后天境界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无数踏足先天境界的人,一生都只能在这个境界蹉跎了,嗯,先天境界,若不意外身陨的话,活个百岁是没问题的,长寿者能活一百五十岁”
“先天真气难以增长,想要更多更快的增长真气,只能想办法打通人体穴窍了,打通得越多,与天地联系就越紧密,就能引来更多的灵气了,刚才我说了,气海穴内自成乾坤,浩瀚如海,是以几乎不可能用先天真气去将其填满,自觉先天真气到了一定地步,可以尝试进一步凝练,化作真元,那就是先天中期了,为师目前就处在这一阶段”
“真元操控自如,释放出去可以稍微长时间的存在,若有特殊手段的话,还可以将释放出去的真元收回来,可谓生生不息,大大延长对敌时间,不像真气那样,放出去就收不回来了,这个阶段的武者,有时候打个三天三夜也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真元的增长比真气更为缓慢,是个水磨功夫,寻常这个阶段的先天武者,真元的来源依旧是天地灵气,真元的增长快慢,取决于打开的穴窍多少,人体玄妙莫测,穴窍不知凡几,常人一生都别想全部打开,每多打开一个,修炼速度就会快一分……”
“待到真元积累到一定程度,再更进一步凝练,化作宛如实质般的罡气,罡气刚柔并济,神妙非凡,为师还没到那个程度,具体不是很了解,就不胡乱给你解释了,以免误导你”
“先天境界大概就是这样的,真气,真元,罡气,一步一个台阶,总归来说,踏足先天境界之后,最好不要急着突破到下一个阶段,就拿真气阶段来说,积累的真气越多,到时化作的真元也就更多,真元化作罡气也是如此,毕竟前一个阶段积累起来比后一个阶段要容易一些,是以不用急着突破,厚积薄发才能走得更远”
“说了这么多,景儿你应该已经明白,武道之路并非易事,世间无数练武之人,后天和先天就占据了九成九了”
“至于先天之上的真意境界,那更是少之又少,为师不了解,就连你师祖都还只是先天境界呢,真意境的存在,每一个都是镇压一方的巨头,寿两百,一人足以开创一个百年世家,纵使在军中,也能担任一军主帅,掌控千军万马!”
“通常情况下,真意境界的高手,已经是行走世间的最高战力了,再上面,就是神话境……”
“神话境界的存在,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夫子就处于这一层次,景儿,你可知道,我大离王朝疆域辽阔,人口十亿左右,以前夫子却只有四位,你可想而知神话境界是多么的稀少了吧?”
“当然,并非说我们整个大离王朝十亿人口就只有四个神话境界的强者了,但夫子以前只有四个却是真的,他们一心为国为民,功德无量,才有夫子的尊号,在野,王朝境内,神话境的强者绝对不超过三个,纵使有这么两三个,其中绝对有一个是皇室之人,皇室底蕴常人无法想象,用资源堆,也要堆出这样一位人物,唯有这样的强者存在,才能维持皇室威严,这种存在,很多时候只是个象征意义,寿五百啊,见惯了事态变迁,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已经很难引起他们内心的波澜了”
“最后就是逍遥境了,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但那个境界只是传说罢了,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或许有人达到那个境界吧,或许也有那等存在活在世上也说不定,但谁知道呢,那等存在已经超脱了凡俗,不能用常理去揣测”
“更或者,逍遥境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是无数练武之人精神上向往的境界,存在不存在那个境界还两说……”
说道最后,李秋看向云景笑道:“景儿,武道境界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这些你只简单的了解一下即可,切莫好高骛远,不论是做学问还是武道,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武道五境,后天,先天,真意,神话,逍遥。
师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听了这些,云景才算是真正的对武道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孰轻孰重
将师父说的那些关于武道境界信息记在脑海,云景想到新林县的来历,好奇问:“师父,你曾经说的,百年前,那个从京城而来,以一己之力剿灭叛乱之人,他是个什么境界?”
“都这些年过去了,景儿你居然还记得这个,好吧,为师差点忘了你有过目不忘之能”,李秋笑道,然后想了想说:“那人至少是先天后期,亦或者是真意境,具体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都过去了一百多年,地方志也没明确记载对方的武道修为”
云景微微瞪眼,略微纠结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当初师傅你描述的,那可是用山崩地裂来形容,先天后期,有那么大破坏力吗?”
“怎么,景儿不信?”李秋笑道。
云景说:“不是不信,就是那破坏力也太强了点,人力竟能厉害如斯?”
没用言语去让云景相信这一事实,李秋当着他的面,摊开手掌,掌心有白光绽放,一缕先天中期的真元凌空漂浮于掌心上空。
那真元宛如灵蛇,蜿蜒游走,像是活物一样,居然显得有些可爱,可云景却能明显感觉到那一缕真元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
就好像师父掌心握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
将那一缕真元展现给云景看,李秋说:“景儿,你且看好”
说着,他并指如剑,那一缕真元宛如灵蛇般缠绕在指剑上,随后他屈指一弹。
那一缕真元瞬间飞出,绽放凌厉气息,化作米许实质般的利刃,像是极光剑一样,横空飞出近百米,已经飞出了院子外。
云景的目光随着那一道实质般的剑芒看去,就看到,那剑芒随着飞出,居然一化二,二化四,最终形成三十二道凌厉剑芒。
真心神奇。
那些剑芒横空而过,咻咻咻刺耳破空声不绝于耳。
远处,那里有一块一人来高的石头,三十二道剑芒飞过去,闪电般穿插横扫,在云景眼花缭乱中,眨眼间那三十二道剑芒又倒飞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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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回的途中,三十二道剑芒又神奇的融合在了一起,重新变成了一缕真元,最终消失在了李秋的掌心。
不过云景敏锐的发现,飞回来的真元,变得暗淡了一些,显然是被消耗了。
整个过程,不过两个呼吸而已。
疑惑的看了一眼远处那块石头,看上去完好无损,云景又看向师父,不明白他在闹哪样。
从脚边捡起一粒小石子,李秋屈指一弹,石子飞过去,打在了那块石头上。
然后云景就看到,远处那块一人高的大石头,居然就那么碎裂了,碎裂成了几百块,每一块大小都差不多,切口平滑无比。
看到这一幕,云景微微瞪眼。
这……这样的手段,如果用来削石头盖房子,盖城墙,直接包工头啊,不得发了哇?
呸,想什么呢,瞧瞧自己这点出息……
不知道云景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李秋这才笑道:“景儿,为师如今只是先天中期而已,且还未踏足多久,对真元的掌控还略显粗糙,施展了一招‘剑术’,就已经有这等破坏力了,现在你还觉得,先天后期乃至真意境,破坏力用山崩地裂来形容还难以接受吗?”
“这也太惊人了”,云景深吸口气道,真的,有被吓到。
这等手段,难怪师父说先天境界,只要不专门惹是生非,天下大可去得,而且他还说,先天境界以下的武者,手段都是简单粗暴的,见识了他的手段,他完全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啊。
嗯,李秋亲自示范,用实际行动给云景证明,先天中期的真元,是真的能放出去后还能收回的……
摇摇头,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李秋说:“这样的手段,只能说还行吧,在武道上,比为师厉害的多了去了”
还行……吧?
师父你也太谦虚了。
这会儿云景心想,真意境的武者,有着劈山断江的手段都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更别说更上面的神话境了,至于逍遥境,如同师父所说,存在不存在都是回事儿呢。
如此一来,神话境的夫子,死后气血冲霄引发天象变化,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但这会儿云景却有些纠结,忍不住问:“师父,武者手段既然这么厉害,尤其是高层次的武者,可谓伟力归于己身,一人可抵百万军都不为过,可你为什么一再强调读书人学问才更重要呢,如果专心练武的话,最后的成就岂不是不比读书差?”
师父说过,不懂就要问,是以这种问题云景没必要憋在心里。
讲道理,在云景目前的认知中,武道通神之时,似乎学问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毕竟学问再高,你打嘴炮也伤不了人啊。
对于这个问题,李秋耐心的解释道:“景儿,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证明你有认真思考学问和练武那个比较重要”
“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学问永远都要比武道来的重要,我依旧坚持武道是小道,为什么这样说呢,原因有三,一,武功毕竟是破坏性的手段,练得再高又如何,能让地里多长出一粒粮食吗?能让百姓口袋里多一个铜板吗?能让王朝富足起来吗?而学问就可以,武功,更多时候只是破坏,而不是创造,二,刚才为师也给你说了,天底下练武之人无数,可能高歌猛进脱颖而出的有多少呢?绝大多数一辈子蹉跎也仅仅只在后天境界徘徊罢了,而学问,只要耐心去学,用心去专研,就能一直增长下去,可谓学无止境,不像武道那样难以突破自身,若是学问上偶得一丝灵感,很可能就能改变无数人民的生活,名满天下也在朝夕之间”
“第三,也是最主要的一点,武道之所以在学问面前是小道,是因为武道总得有人去总结创造吧,武功秘籍又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如果连本身学识都不够,如何去总结创造高明的武功秘籍?靠学前人的吗?那前人的武功秘籍又是从何而来?况且,前人的武功秘籍就一定适合自己吗?就一定是最厉害的吗?四季尚且在轮回,天地也在每日变化,后人领悟总结出来的武学,谁敢说就不比前人留下的武功秘籍厉害?而这些,没有一定的学问底蕴,如何能做到?”
“你可还记得为师给你说过,有人从未接触过武学,而是一心专研学问,偶然之间福至心灵,一遭顿悟,就创造出了厉害的武学,一举成为高手,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呢,你或许会想,一个人连武功基础都没有,怎么就靠读书成为了高手呢,这个为师也不清楚,不过隐约有一个说法,是和心灵意志有关的,学问深厚了,有人观流水就能顿悟创造出厉害武学,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而且,有一点景儿你要记住,单就武学之道,若是心灵意志不够的话,几乎不可能突破先天踏足真意境,真意真意,单这两个字就足以说明心灵意志的重要性了!”
“现在,你还觉得武道比学问更重要吗?”
听完师父的这番说辞,云景思索一翻,认真道:“弟子受教了”
在此之前,云景有些太过主观了,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武功到了一定程度,学问就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你学问再高,我一刀就把你砍了,有鸟用?
听了李秋的话,他才明白自己想差了。
是啊,武功到底是破坏性的东西,而学问,则是创造性的东西,说白了,学问是能改变世界的,如此一来,孰轻孰重就显而易见了。
还有,武功总得有人去创造吧,它又不是凭空而来的,正如师父所说,谁敢言今人创造的武学就比前人留下的武学差了?而创造领悟总结新的武学,是需要大智慧作为底蕴的,否则一切都只是空谈!
天色也不早了,李秋说:“好了,景儿,这些就先说到这里,接下来就是关于具体教你练武的事情了”
这时云景却是挠挠头道:“师父,当初风刀门去我们村收弟子,镇上王捕头给我检查资质,说我不适合练武,这个问题大吗?我的意思是,我并非执着于在武道方面有多大的成就,可练武嘛,我总不能练一辈子也练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吧?”
听他这么一说,李秋反而无语的看着云景道:“景儿你不适合练武?他王石眼睛得瞎到什么程度去?”
“额……”云景愣住。
接着李秋又道:“这几年来,据为师对你的了解,估计天底下没几个人比你更适合练武了,单单是你过目不忘的本事,就能让你少走不知道多少弯路,别人学一门武功,快的几天,慢的几个月,而你呢,看一遍就能记住,别人怎么比?将来若是你有机会进入王朝武库,直接将天下武学全部囊括胸中,百般武学信手拈来,啧,为师都无法想象你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再则,你的身体协调性,连练基本功的时间都省了,各种高难度的武功招式直接就能使出来,别人如何跟你比?还有你的体质,啧啧,还没练武呢,力量和敏捷就不比一般的后天初期武者差了,一旦练武正式淬炼筋骨体魄,为师都想象不到你的体质将达到什么程度……,他王石当初眼睛是长哪儿了才说景儿你不适合练武?”
自己有那么好吗?
倒不是云景妄自菲薄,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体质并不比等闲练武之人差,可体质是用灵气堆起来的,体质不是资质,适合不适合练武还两说。
可这会儿听师父这么一说,貌似自己还是练武天才那款?
嘿,虽然当初王石说自己不适合练武那件事情云景早就不在乎了,可听到自己很行,云景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正常人谁也不想必别人差不是。
笑了笑,李秋道:“景儿,关于练武,虽然为师说你资质超群,但你也不要得意忘形,之前为师就说过了,练武重在一个练字,是持之以恒的水磨功夫,你若不去练,资质再好也只是白白浪费”
“然后,关于你的练武计划,为师是这么安排的,从扎马步练起,每个练武之人的初期都是从这开始,扎马步是练下盘的,下盘练不好,站都站不稳,与人动手别人一推你就倒了,那样一来,什么样的下场你自己都能想到吧?”
从扎马步开始……
好吧,云景表示也行,反正自己能利用灵气缓解身体疲惫和不适,以后干脆用扎马步取代坐姿好了,自己天天站,就不信练不稳下盘。
可别练成罗圈腿啊……
接着李秋又道:“除了扎马步外,本来你是要练一些拉伸筋骨之类的基本功的,但你身体的协调性和柔韧性根本就不需要再练这些了,能给你省不少时间,还少受苦,所以我直接教你一套锤炼筋骨体魄的功法,练了之后提升你的体质”
“练武之人,体质才是关键,最简单的一点,你的力量比别人大,发挥出来的武力就比别人强,这样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吧?不过练习提升体质的功法,体质的提升也不是凭空而来的,需要摄取大量的营养,也就是吃得多,所以啊,咱师徒俩往后挣钱这件事情不能停下,要不然肚子都吃不饱的话,强行练武只会折损自己寿命”
“扎马步练下盘,功法提升体质,除了这两样,为师还会教你一套武技,那是用来必要的时候与人动武之时要用到的,具体什么武技,就要看你想学什么了,拳法也好,掌法也罢,刀法剑法都可以,为师还是知道一些的”
“再则,为师还会不时安排人和你交手,一来是锻炼你的实战能力,再则也是让你熟悉各种兵器武技招式的应对方法,若是不提前熟悉这些,万一将来与人动手,束手束脚是要吃大亏的,这有一定的危险性,你要有心理准备”
“其次,你还得熟悉人体结构,经脉穴位等等,那些地方致命,那些地方不致命,哪些地方用什么样的力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用什么姿势才能攻击到那些部位,这些往后你都是要熟悉的”
“最后,武德方面,这些年你的表现为师都看在眼里,就不多说了,最重要的是,练武先练胆,若胆气都没有的话,与人交手就已经输了一半,这个为师自有安排……”
“将来,你下盘练到稳如磐石,人体结构烂熟于心,武技信手拈来近乎本能,对敌经验丰富,再练出内力踏足后天后期,那个时候,武学方面,在为师这里就算是可以出师了”
人家武道后天后期都能开宗立派了,在李秋这儿只是出师……
说道这里,李秋起身道:“来来来,景儿,为师先教你扎马步,你应该见过扎马步吧?别看动作简单,可里面却有很多关键之处,练好了下盘稳健,练不对的话,反而有害无益,待你学会扎马步,为师再教你淬炼筋骨体魄的功法,然后再教武技,今天就学这三样,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今天把这三样学会应该问题不大,接下来就是自己练习了,其他的往后再说……”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心头哭笑不得,感情自己还成学习机器了,啧,话说回来,单单只是学会的话,真心没什么难度。
从扎马步开始,云景就此踏上了武学之路……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叫不适合练武?
夕阳的余晖下,李秋在院子中扎了个马步姿势,对云景道:“景儿,你且看好,马步就是这样的,来,跟着为师做”
云景点点头,仔细观察了师父扎马步的每一个细节,然后跟着照做,他的观察能力细致入微,做出来的姿势就跟复制过来没什么区别。
可看到云景扎马步的姿势,李秋却是撤掉动作摇摇头笑道:“景儿,你这做的不对”
云景疑惑的看着师父,哪儿不对了?不是挺标准的吗?
李秋耐心解释道:“景儿,你虽然动作很标准,标准得无可挑剔,但却太紧绷了,有些僵硬,根本不得其法,马步,又称桩功,你这太紧绷了,练出来也只是根死木头桩子杵在地上,别人一推就倒,丝毫起不到锻炼下盘的作用,要适当的放松,你要学会把马步桩练活了,这才算是入门”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马步桩功由来已久,具体出处已经不可考究,但有一个普遍认可的说法,马步是从骑兵骑马姿势演变而来,历史上,曾经的骑兵骑马,可是没有马鞍马镫的,全靠一双腿稳稳当当的骑在马背上,战马奔驰颠簸不定,他们还要腾出双手作战,依旧能屹立不倒,就像和马匹融为一体,你试想一下,若是骑马的时候,浑身紧绷,姿势再怎么标准,又如何能在奔驰的马背上骑稳还能作战呢?”
听了师父的讲解,云景心头若有所思。
然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放平心态,自身紧绷的身躯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可此时李秋依旧摇头无语道:“景儿,你这还是不对,放松,不是让你放垮,你这软得都跟烂泥一样了,就跟没长骨头似得,怎么能起到锻炼下盘的作用嘛,需要张弛有度,你是骑过马的,现在想象一下骑马时候,那种马匹前进自己在马背上安然端坐却不倒的感觉”
回忆师父说的那种状态,云景似乎有点感觉了,身躯似紧非紧似松非松。
微微点头,李秋道:“这就对了,有点感觉,不过还不够,继续维持这样的姿态,慢慢来吧,扎马步,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以后慢慢的你就能体会到其中的精髓了,你再站一会儿,认真记住这种感觉,等下我教你一门淬炼筋骨体魄的功法”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想了想,干脆撤掉马步动作,看着他道:“师父,你能让我再看一下你扎马步的姿势吗?”
“这有何不可,景儿你且看好”,李秋笑道,丝毫没有不悦,无比的有耐心,于是又扎了个马步桩给云景看。
认真的看着师父扎马步的动作,云景围着他慢慢转着看,全方位无死角。
看完一遍下来,他若有所思的闭上了眼睛,并非用奇特的感官视角再去观察师父,而是在脑海中将师父的马步动作完全呈现了出来,认真观摩,仔细体会。
渐渐的,云景从师父的马步动作中体会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怎么说呢,师父的马步动作很自然,给云景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那已经不是张弛有度了,已经脱离了这个范畴。
就像是……就像是……
“对了,就像是野外的一块石头,处在大自然中,很自然和谐,和大地融为一体,历风吹雨打而不倒,不,不止于此,远远不止于此,他真的像是融入了大地,不对,不是融入了大地,他根本就是一座大山,一座扎根在地上的大山,只是仅仅露出地表一角罢了,更多的则是埋藏在大地之下,想要推到露出地面的他,不亚于一同去推埋藏在大地之下的一座大山,马步桩,马步桩,这才是马步桩,未曾想仅仅是一个马步桩,居然能练到这种程度,这才是马步桩的精髓所在!”
心念闪烁,云景有些悟了。
睁开眼睛,在李秋疑惑的目光下,云景再次做了个扎马步的动作。
回忆脑海中的感受,从师父马步那里得到的灵感,体会着那种扎根大地的精髓,云景很自然的放松身心,呼吸节奏下意识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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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云景的动作,李秋愣住了,表情有些茫然。
自家这徒儿,还是自己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云景吗?
他确定没练过武?就这扎马步的动作,谁要是告诉自己他至少扎了十年自己都信!
可在此之前,他绝对没有真正的练过一天武,李秋无比确定这一点。
事实是,此时云景扎马步的动作,已经有了他六分神韵了,所欠缺的,仅仅只是时间的打磨而已,给他时间,将根基打牢,与自己持平甚至超过自己恐怕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说实话,此时李秋有点惊住,自家这徒儿,也太妖孽了吧!
当初王石居然还说他不适合练武?
这叫不适合练武?
额,也多亏了王石眼瞎,否则这么好的读书苗子岂不是会去风刀门那种地方浪费了……
而此时呢,沉寂于扎马步找感觉的云景,他觉得还不够。
“到底是哪里不够呢,对了,师父说,扎马步,要给它练活了,活了……,唔,说到底,马步,把自己练成一块石头,一座大山,哪怕是一座扎根在大地的大山,根基稳固了,可它依旧是‘死’的!”
“如果是一棵树呢,一颗扎根在大地上的树呢,地面枝繁叶茂随风舞动,风吹日晒雨淋屹立不倒,地下根系延伸出去,扎根于地底,摄取养分继续生长,根系辐射到更远的地方,茁壮成长后与大地联系越发紧密,根基也越发稳固,具有无与伦比的成长性,直至成为一颗参天大树,而且,这样的成长性,根系越发达,还能滋养地表上面的主杆……”
心头一下子冒出了这样的灵感想法。
于是云景扎马步的姿态又有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怎么说呢,他彻底放松了,可这种放松,又不是没有骨头那种垮掉,而是如同沐浴在风雨阳光中的一棵树,扎根大地,和大地融为一体,随风舞动,‘活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马步桩,被他直接给整活了!
在这种状态下,云景似乎感觉到了大地的厚重,感觉到了大地的脉动,脚下宛如生根,根系生长,将自己和大地连在了一起,且那根系,还在向着大地深处延伸而去,还在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身躯屹立在大地上越发稳健。
不但如此,在有了那种和大地融为一体紧密联系的感觉后,云景觉得自身仿佛真的化作了一棵树,根系生长,在从大地摄取营养。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他感觉双腿在发热,有热流从脚下往上蔓延至全身,仿佛大地中有一股暖流从脚底涌入,沿着经脉血肉向上,滋养自己的骨骼血肉五脏六腑。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似乎真的化作了一棵大树扎根地上在摄取营养茁壮成长,不但没有因为扎马步而感觉到劳累疲惫,反而还很舒服……
边上的李秋都看呆了看懵了。
此时云景在他眼中,根本就不是一个初学武学的小娃娃在扎马步,而是直接‘变成了一棵树’,一颗大自然中很常见的树,且这棵树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勃勃生机,似乎未来注定要成长为一棵举世瞩目的参天大树。
如果这会儿李秋闭上眼睛的话,纵使有着先天中期的修为,他都感觉不到云景的存在,感官中,那里只有一棵充满生机的树木!
“这还是在练武吗?这还是在扎马步吗?这……”
李秋有些怀疑人生。
自家这徒儿,不对劲啊,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可一想到这些年来自家徒儿身上不对劲的地方还蛮多,于是他居然神奇的就接受了,最终他只得用一句话来描述自家心头对自家徒儿的看法。
“恐怖的领悟能力!”
不,是顿悟能力,仅仅只是扎马步啊,他居然就顿悟了,近乎‘得道’!
‘道’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每个人心中对道的领悟都不一样,李秋至今都还未找到自己的道,可他此时,在自家徒儿身上,居然神奇的感受到了‘道’的韵味。
这代表着什么?
用李秋自己的认知和理解来说就是,如果自家徒儿身上的道韵一直维持下去,将来成为夫子那样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夫子那种存在,每一个心中都有自己的道。
道,无法用言语描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到这些,李秋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可能吗?
可事实摆在眼前啊,自家徒儿,身上的确已经有了那种奇特的道韵,说不清道不明……
扎马步的云景,仿佛自身化作一棵扎根大地上茁壮成长的一棵树,他自认为已经把马步桩练‘活了’,感受着那种愉悦的状态,心说这才对嘛,马步应该就是这样的。
“嗯,已经找到感觉了,以后扎马步的时候就要这样,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的自己,充其量只是一颗小树苗而已,以后继续维持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能成长为参天大树,扎根大地,风吹雨打,哪怕天翻地覆依旧能屹立不倒,到那个时候,马步应该算是练出名堂了吧?”
心中这么想着,将扎马步的感受记在心头,云景睁开了眼睛,向边上有些发呆的李秋道:“师父,你看我这马步现在扎得怎么样?”
李秋沉默片刻,神色略微复杂道:“嗯,不错,以后就这样连吧”
“那就好”云景笑了,然后撤掉动作说:“既然这样的话,师父,那我们进行下一项学习吧”
张了张嘴,李秋点点头道:“嗯,接下来为师教你一套淬炼筋骨体魄的功法……”
说到这里,他缓缓深吸一口气,抛开杂念,认真起来说:“景儿,为师要教你的功法,名为‘养身功’,是你师祖昔年教给为师的,如今为师交给你”
“你别看这养身功名字不咋地,却是一门称得上上乘的修炼功法,共分六层,一直能让人修炼到先天后期,前三层对应后天初中后期,后三层对应先天初中后期,为师如今修炼的功法也是它,处在第五层”
“这门功法越到后面越复杂,第一层淬炼筋骨体魄,附带人体肌肉骨骼详解,等下为师告诉你,第二层滋养血气,附带五脏六腑详解,第三层记载了内力运转提升之法,附带经脉图谱详解,第四层开辟气海穴窍将内力化作真气,附带人体大部分穴位详解,第五层凝练真气,第六层凝练罡气,之前为师已经给你说了,先天之后的修炼,主要是开辟穴窍,开辟得越多,不管是初中后期,都能修炼得更快,这只是修炼功法,是根本,练的是武道境界提升,而不涉及具体的武技以及血气内力真气的运用之法,嗯,这门功法很珍贵,你切记不要轻易外传”
“好的师父,徒儿明白了”,云景认真点头道。
此时李秋心说,这养身功交给景儿,他不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吧?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他道:“景儿,这套养身功,不是速成之法,也不极端,胜在温和,练它有一定修身养性的作用,接下来今天为师传你第一层,待你记住之后,,目前主要就练这第一层,嗯,后续层次为师每天再教你一层,以你过目不忘之能,仅仅只是记住学会并不难,但你要切记,后续功法,学会记住之后就行了,别冲动盲目的去练习,否则根基不稳会伤身的,严重会落下残疾伤病,甚至会危及生命!”
“师父你就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云景认真道。
听师父这么说,他心中那种和师父朝夕相处的时间不多的感觉越发强烈了,否则的话,后续功法,师父明显可以在自己修为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再教给自己,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说要连续几天一股脑的传授给自己……
“嗯,景儿你且听好,这养身功第一层,一共三百六十个动作,全部练下来,能将人体的每一块肌肉骨骼都锻炼到,这些动作张弛有度,对应人体不同部位,毕竟有些部位不适合激烈的动作,但你要记住,这些动作都是其次,关键的是其中每个动作需要的呼吸节奏,这是丝毫出不得差错的,动作练错了问题不大,可若是与之配合的呼吸节奏乱了,轻则起不到淬炼体魄的作用,严重的会损伤身体,甚至练死自己都有可能,千万不能大意!”李秋严肃道。
从这些话,云景明白,练武这种东西,尤其是高深的武学,为什么都要找师父教,必须言传身教悉心教导,因为稍不注意就会出事儿啊。
那种拿着本功法就练出名堂的,云景觉得有点扯,你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练个鬼哦。
云景记得前世看过的一个小视频,是一个女的,经常锻炼,身材很好,身上有夸张的肌肉,是那种金刚芭比,看上去很唬人,结果呢,和别人掰手腕,结果咔嚓一声,骨头都给掰断了,骨头脆得就跟干柴似得,你说这样的锻炼有什么鸟用?
在认真告诫云景一番后,李秋继续道:“景儿,接下来为师先将第一层的三百多个动作练一遍,你看好记住,然后再慢慢练给我看,不要急,慢慢来,力求做到每个动作都标准,等你彻底熟悉记住后,我再给你讲解每个动作的时候身体部位的感受,等你把这些都熟悉后,我再给你仔细讲解每个动作之时需要配合的呼吸节奏,一点点来,时间很足,不用急”
“好的师父”
于是,接下来李秋就开始了认真的教学。
正如他所说,云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单单是记住三百多个动作还是很简单的,一遍就行了。
接着他让云景慢慢的练,云景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虽然记住了,但还是有很多动作不标准的,李秋耐心指点纠正。
等云景彻底将动作学会学标准后,他讲解每个动作对应人体部位的感受,这些云景都清楚后,他再讲解每个动作配合的呼吸节奏。
整整一个小时,云景才算是将这门养身功的第一层完全学会。
等他学完,天都完全黑了。
好吧,一个小时,时间真心不多,前世云景上学军训那会儿,一套军体拳很多同学一个星期都记不住呢,更何况他现在练的这套功法还有那么多关键之处了。
最后,云景完完整整的将这套淬炼筋骨体魄的拳法演练了一遍。
别说,这一遍下来,效果相当不错,浑身酸麻肿胀,骨头缝都是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没流汗,但却皮肤发红,宛如煮熟的大虾一样,整个人都热烘烘的。
不流汗,用李秋的说法,是云景练对了,若是练得汗出如浆的话,那反而不是什么好现象,因为人体大部分能量和热量都随着汗液消耗了,起不到多大淬炼体魄的效果。
结果就是,一遍完整的拳法下来,云景感觉有些饿了,再来两遍的话,绝对会饥肠辘辘啃下一头牛。
看着皮肤发红的云景,李秋满意的笑道:“不错,景儿,这就对了,这第一层你已经学会,以后每天早晚练两边,最好不要超过三遍,起到淬炼效果就行,练武是个持之以恒的过程,须知欲速则不达,太过反而伤身”
说话的时候,李秋暗自松了口气,心说还好,景儿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仔细体会一遍拳法下来的身体感受,云景心头相当惊奇,这一套拳法下来,也就不到五分钟而已,效果嘛,他觉得比跑十公里还带劲,尤其是由内而外的那种酥麻感,不难受,还隐约有些舒服,并不似剧烈运动过后的脱力虚弱之感,整个人反倒是精神饱满热血沸腾。
听到师父的话,云景笑道:“多谢师父授艺,这种感觉太棒了,我想再来一遍多体会一下”
“嗯,行吧,加深印象也不错,不过第二遍后你一定要停下,你才初学,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若是伤了筋骨反而不好”,李秋点点头告诫道。
于是云景开始了第二遍的完整练习。
不过练着练着,云景想到了以往干活儿的时候,累了就用灵气滋养身躯缓解疲惫,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在练拳的同时,牵引灵气过来吸收。
随着灵气涌入体内,云景又是另外一番感受,那种酸麻肿胀的淬炼感觉不但没有减弱,反而猛烈增长了十倍以上!
怎么说呢,在这种强烈的感官之下,说难受也难受,但却很爽,可以用‘痛并快乐着’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为什么会这样呢,不应该是灵气缓解这种身体的异常反应吗?”
动作不停,云景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然后他猛然想到,会不会是这样,以往自己吸收灵气,虽然也能起到滋养身体的效果,可到底是一种囫囵吞枣般的吸收,灵气融入了体内不假,但却是被动的吸收,把自身比作一个池子的话,之前只是简单的将灵气当做水注入池子了,虽然勉强能浸润池子本身,可更多的灵气却是宛如水蒸气一样散发消耗了,只是感觉不到而已,真正能起作用的并不多,而如今呢,自己练拳,是真正的将吸收的灵气运用了起来,完全用来滋养淬炼体魄了,没有丝毫浪费!
想到这里,云景估摸着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此时的切身感受做不了假。
有鉴于此,他一开始还悠着点,后面却是加大了灵气吸收的量,效果更加明显了,最后他干脆将感官范围内的灵气全都吸收了过来……
边上的李秋再一次看呆了。
随着云景练拳,他身上的皮肤越来越红,如果将云景比作一块铁锭的话,此时就仿佛有炽烈的烈火在煅烧他一般,慢慢的,相隔几米,李秋都能感受到云景身上散发的热量,云景本身像是化作了一座燃烧的火炉!
“养身功,虽然称得上一门上乘功法,但我练了几十年,有这等淬炼效果吗?这等现象,比之那些传承久远秘而不宣的绝世功法都不差了吧,甚至还有可能更好!”
李秋有点懵,有点怀疑人生,到底哪个环境出问题了?。
那边云景在用灵气配合拳法修炼下,越来越得劲,居然都忘了停下,一遍不过瘾,又连着来。
李秋再懵,毕竟有着几十年的练武经验,倒不会失去判断,他有心想让云景停下吧,可并未感觉云景有丝毫空亏状态,反而精气饱满,,想到自家徒儿体质本就异于常人,于是话到嘴边,他强忍着没开口。
“自家这徒儿,练武天赋也太可怕了吧?能将一门勉强算是上层功法的养身功练出这等效果……”,李秋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最后,云景将感官范围内的灵气全部消耗完,他这才停下。
整个过程,他至少练了二十遍拳法,远远超出了李秋说的两遍足足十倍!
停下之后,云景仿佛自己之前经历了千锤百炼一般,效果太明显了,力量和体质有了明显的提升,他心头甚至都滋生出了一种能一拳打死一头老虎的错觉!
到底还是放过了牛……
感受着自身惊人的变化,云景暗道,以后每天早晚吸收感官范围内的灵气修炼一遍,天长日久下去,自己的体质将达到何等可怕的地步?
见云景停下,他身上那炙热的气息也慢慢消退了,李秋咳嗽一声问:“景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师父,我现在感觉很好”,云景捏了捏拳头说,第一遍的时候他还觉得有点饿,后面的,吸收灵气之下,消耗的是灵气,他反而没那么强烈的饥饿感了。
随着他握拳,身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宛如炒豆般的声音。
沉默片刻,李秋嘴角微微一抽,说:“行吧,景儿,为师还是那句话,练武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切记欲速则不达,往后你修炼,如果感觉到体力不支得立即停下”
“徒儿明白”,云景点头道。
张了张嘴,李秋纠结道:“嗯,你去点灯,我们开始下一项,教你一门武技,你顺便想想自己想学那方面的,把武技学了,等下你就去练字吧,虽然如今练武了,但学问依旧不能松懈……”
“嗯”
云景点头,回屋去点灯,心头在想,学那方面的武技好呢?
武技,是与人争斗之时用到的技法,与桩功和修炼之法是完全不一样的,若是没有桩功和修炼之法打磨下盘和体魄,光修炼武技,就是人们常说的花拳绣腿……
第一百六十六章 求求你放过牛吧……
蛙叫声声,虫鸣阵阵,明月东升,春末的夜晚,已经带着丝丝仲夏夜的暖意。
一盏油灯点亮,大门口透出些许光源,院子里明亮了些许。
云景已经想好要学什么类型的武技了。
“景儿,想好要先学什么了吗?”李秋面带笑意问出来的云景。
先学什么?师父这句话值得推敲啊……
心念闪烁,云景道:“师父,我想学剑术”
李秋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问:“没问题,但是景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学剑术吗?而不是刀法枪法棍法乃至拳掌指?”
“因为好看”,云景很诚恳的回答道。
似乎被云景这回答整得有些措手不及,李秋嘴角一抽,道:“好吧,既然你想学,为师接下来就教你一套剑术”
说着,只见李秋凌空伸手一抓,在云景的注视下,有些许真元波动的气息闪过,几米外,一根手臂粗的木材就飞到了他的手中。
隔空取物,啧,没想到师父还有这等手段,不过却是需要以武道真元为引,到底没自己意念控物那么来的无声无息又诡异莫测。
云景心头嘀咕的同时,只见李秋拿着那根木材,手中真元吞吐,有凌厉的锋芒闪现,木屑纷飞,没几下,那根木材就在他手中削成了一支三尺木剑。
拿着木剑的李秋说:“景儿,今天就用木剑将就了,明天开始,再给你一把真剑练习剑术,接下来为师教你一套基础剑术,学会后慢慢练习,待到你将基础剑术练好,再学习高深剑法”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道,并没有挑三拣四,然后他忍不住问:“师父,是不是我学其他类型的武技,你也教我基础的?”
李秋理所当然的承认道:“那是当然,如果连基础的东西都没掌握,如何去学习高深的?基础不牢,再高深的东西也只是空中楼阁,好看却不中用”
道理云景懂,是以并未纠结。
然后李秋就用手中的木剑比划,教了云景一套基础剑术。
真心够基础的,连名字都没有,来来回回几十个动作,将剑术最基本的刺,劈,点,撩,挑,崩,截,斩,抹,削,云,挂,架,压囊括了进去,同时,也包含了这些出剑之时的基础腾挪辗转步伐,基础步伐包括弓步,虚步,丁步,歇步,仆步,插步,坐盘,跃步,跟步,跳步,转闪及提膝等等,需要配合基础的出剑动作。
这些都是剑术入门最基本的动作,一套下来倒是蛮连贯的。
可这也能算是一门剑术吗?
将这基础剑术比划了一遍,李秋问:“景儿,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云景点头道,之前的修炼功法都能一遍记住,这基础剑术自然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李秋没有任何意外,道:“是不是觉得很简单?没有丝毫难度?和你期望的‘好看’一点不沾边?呵呵,你且听好,并非为师故意如此,实际上练武之人,后天初期的剑法,再如何花里胡哨,都只是这些基础动作的组合罢了,将这些基础的练会,练好,基础打牢了,再学其他深入的剑法就能更快入门掌握,除非是踏足后天中期,那时的剑法剑招,需要配合气血运转,才会更加深入”
云景点头表示明白,任何东西,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反正师父如何教他就如何练,不挑的,反正师父不会害自己。
实际上云景之所以想练剑术,并非是因为耍剑好看,根本原因还是剑和其他兵器比起来要轻灵一些,自己如今的控物能力能得到发挥,真的,好不好看这种事情,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然后李秋继续道:“在你练习基础剑法之前,为师要告诉你的是,不管是现在的基础剑法,还是将来的高深剑术,你都要记住一点,手中的剑,一定要拿住了拿稳了,若是剑都拿不稳,再高深再厉害的剑术也没有丝毫作用!”
“徒儿谨记”,云景认真道。
的确,再厉害的兵器武技,若是连兵器都拿不稳也就别说其他了,人家古惑仔砍人还知道把西瓜刀绑手上防止脱落呢,砍人的时候,兵器都掉了,被敌人捡起来反杀找谁哭去?
见云景明白了,李秋将手中的木剑递给他,说:“既然景儿你已经明白了,那就拿去练习吧,我在边上给你指点一些关键发力诀窍,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好的师父”,云景接过木剑点头道,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问:“师父,基础剑术练到什么时候才算可以了啊?”
云景真心只是单纯的好奇,并不是好高骛远,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管什么事情,总得有个目标吧,连个目标都没有,茫然的练下去,总让人浑身不得劲。
摇摇头,李秋笑道:“基础剑法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严格的标准,如果你硬要有个目标的话,为师就给你定一个吧,等你哪天练到为师向你丢豆子,你能准确无误的用剑全部挑飞,那个时候就算差不多了,为师到时候再教你高深剑术”
云景表情一僵,得,这算什么?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天知道到时候师父会像自己丢多少豆子,如果是铺天盖地般丢来的话,那和将基础剑法练到泼水不进有什么区别?
人的动作,真的能反应过来?
管他呢,师父说练,那就练吧……
拿着木剑比划,云景来来回回的练习基础剑招,李秋在边上给他指点关键诀窍。
几遍之后,李秋说:“好了,景儿,基础剑法你都学会了,以后就是练习的事情,今天就到这里吧,接下来你去练字巩固学问,为师还是那句话,学问更重要”
“好吧”云景点点头,回屋练字去了。
看着云景的背影,李秋心头暗自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还好,基础剑法,景儿总算是没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经历了之前两次异常情况,李秋有点被云景整‘怕’了,这会儿总算是正常了点。
当师父的,太难了。
弟子优秀固然好,可太优秀了,师父的压力也很大啊……
回屋的时候,云景心头还在琢磨那些基础剑招,有过目不忘之能的他,将所有剑招都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慢慢的发现,其实那些基础剑招,几乎都是可以随意拆分组合的,毕竟自己身体的柔韧性摆在那里,完全能够做到,或许一开始随意拆分组合不连贯,但却能将某些动作放慢一点某些动作快一点,这样就能随意组合了。
“嗯,有时间试试,基础剑招,和那些步伐,如果随意拆分组合的话,额,如果每一种组合都是一门基础剑术,那一共得多少种?几千万还是几亿?啧,能到随意拆分组合的时候,恐怕能将师父所说的,后天初期武者全部的剑法都囊括进去了吧,这算啥?明明师父教我的是最简单的基础剑招,可我偏偏要将其整成化简为繁?我也是闲得蛋疼……”
想是这么想,可云景脑袋里面就是忍不住冒出这样的念头啊!
练字学习的时候,云景还是很认真的,心无旁骛,唯一的区别是,他不坐凳子了,用马步动作代替了坐姿,彻底领悟了马步精髓的他,用马步取代坐姿,不但不觉得累,反而还有点小爽,双腿似乎扎根在地上,有一种力从脚下来的感觉,整个身躯都暖洋洋的。
进门的李秋看到这一幕,嘴角一抽,自家这徒儿,还真是学习练武两不误啊,他也没管,由他去了……
练字到大概晚上十点的时候,李秋给云景端来了饭菜,让他停下吃饭。
简单的稀粥和咸菜,饭菜虽然简单,可云景吃下肚之后却格外舒坦,胃部暖洋洋的,明显师父在饭菜里面加了料,这点云景很早就知道的,师父让他体验艰苦,到底不是为了折磨他,不过今天师父加的料有点猛,估摸着是因为练武之后消耗大特意如此的。
练武之初,先天之下,所需的营养几乎都是来自食物,踏足先天之后,灵气能取代很大一部分食物的消耗。
其实如今云景就能在练武的时候用灵气取代食物的消耗了……
饭后李秋让云景去洗碗洗漱,叫他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别瞎琢磨,不管是练武还是学习,都得慢慢来。
睡觉的时候,云景惯例将感知范围内的灵气吸收一空,不忘给小白乌龟和野菊分润一些,这都已经形成习惯了。
天地间灵气无处不在,云景之前练武消耗的那些,没多久就从其他地方涌来填补了空缺……
隔天一早,比以往更早,大概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李秋就将云景叫醒。
他说:“景儿,起来练武了,以后每天的这个时候你都得起床练武,练到天明,那时我们还是要去干活儿的,学堂也得照常去,练武时间只能从你休息时间中挤出来,练武之后,身体得到淬炼,精神饱满,倒也不担心睡眠不足影响身体”
虽然起得比以往早,但师父都这么说了,云景照做就是。
起床后,云景先扎一个小时马步,然后练习养身功缓解长时间扎马步有些僵硬的身躯。
练养身功的时候,云景依旧引来灵气帮助修炼,将这门功法淬炼体魄的效果推到了一个将其可怕的程度。
李秋在边上陪着,随时准备给云景指点解答修炼之中不懂的地方,可看到云景扎马步和养身功练习之时的那种神奇状况,他依旧有些纠结,自家这徒儿,练武天赋真心可怕啊,当师父的,压力有点大……
练养身功也花了大概一个小时,毕竟三百多个动作呢,虽然连贯,可一二十遍下来,不费点时间是不可能的。
然后再练一个小时的基础剑术,早上的武道修炼算是结束了。
闻鸡起舞,不外如是。
然后师徒俩踏着朝阳去地里干了俩小时活儿,接着去学堂吃早饭,继而学习文化知识。
云景虽然考取了童生功名,但目前依旧和原来的同学们一起学习,下学期才会专门调整学习进度,整个学堂这一年拢共就三个人考上童生的,总不能为他们三个开一个班级吧,到时候如何调整,那是学堂方面的事情了。
这天云景来到学堂后,和师父分开,去食堂干饭。
他正吃着呢,王柏林凑他跟前来了。
那家伙在摆造型,一会儿这个姿势一会儿那个姿势,颇为滑稽。
云景咽下嘴里的包子,疑惑的看着他问:“林子,你咋啦?抽风了?还是说跟周金泰一起吃东西吃坏脑子了?”
“呸呸呸,阿景你才吃坏脑子了”,王柏林维持一个动作无语道。
云景就奇了怪了,问他:“那你这是咋了?”
“阿景,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王柏林有些挫败感的说道,心说我维持这些动作很费力的,阿景你快点看出来啊。
摇摇头,云景说:“完全看不出来你有什么不一样的”,说完,他埋头继续吃东西。
王柏林顿时瞪大眼睛道:“不会吧不会吧,阿景,你难倒看不出来我今天比以往强壮了一些吗?”
“完全感觉不到”,云景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如实回答说。
王柏林脸色一跨,道:“不应该啊,没道理啊”
“你们这是干啥呢”,陈一剑也来吃饭了,好奇的打量着云景两人问。
云景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林子今天发什么疯”
一脸挫败感的王柏林郁闷道:“阿景,剑客,我练武了,练了好几天了,你们咋就看不出我练武之后的变化呢?”
“啥?”
“你练武了?感觉不出来啊!”
云景和陈一剑同时愕然道。
“那可不,我这几天练了一套很厉害的拳法,大成之时,能锤死一头牛呢,怎么样,厉害吧?”王柏林下巴一抬道。
云景听后,想想了想道:“林子,你如今还没有功名在身,练武真的不耽误学习吗?”
陈一剑则说:“你练武就练武呗,人家牛招你惹你了,你那么想锤死人家?”
王柏林挨个回答说:“不耽误学习,我每天也就天亮之前练一下,然后,锤死牛诶,阿景,剑客,你难倒不觉得很牛批吗?”
“问题是你现在锤得死吗?”云景无语道。
陈一剑耸耸肩,打饭去了,心头琢磨着,自己也是童生了,也是时候练武了,不过听说童生后学堂会教练武的,但那也是下学期的事情去了,回去问问家里如何安排……
“现在虽然锤不死牛,但将来我拳法大成,一定可以的”,王柏林冲着云景道,一脸我将来可是要成为高手的表情。
撇撇嘴,云景说:“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你不吃饭吗?不吃饭别耽误我吃饭”
“啊对,阿景你吃慢点,等等我,吃完后,趁着上课之前的时间,我给你演练一下我学的拳法”,丢下这样一句话,王柏林跑去打饭去了。
小孩子嘛,藏不住事儿,爱显摆,就如同王柏林一样,学了一套拳法,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云景心头好笑,也没在意。
他显然低估了王柏林显摆的兴致,几下把饭刨完,洗漱餐盘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云景他们去看他练拳,就连周金泰都没放过。
“你们看好啦,我这套拳法叫大力牛魔拳,淬炼筋骨皮膜,大成之后有一牛之力,能活生生将牛打死!”
练拳之前,王柏林不忘宣布他那套拳法是何等的牛逼。
云景想捂脸,心说求求你了,放过牛吧,人家已经过得很苦了,你至于逮着机会就想锤死人家么……
然后王柏林开始演练他那所谓的拳法,才比划了没几下就停下不禁挠头道:“啊你们等等,我还没练熟,容我想想接下来的动作,哦对了,想起来了,你们看,是这样的……”
云景看得瞌睡都出来了,如果不是关系好,他都想转身就走了。
大哥,你这是哪门子拳法啊,练得松松垮垮,别说牛了,能不能打死一只鹅都是回事儿。
磕磕绊绊,最终王柏林还是没能将一套拳法打完,他没记住,这就没法搞,然而他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还嚷嚷说,等自己练熟了再演示给他们看。
看他打的拳法,云景虽然也才初次接触武道,但能看出,若是练得其法的话,还是能练出一些名堂来的。
大力牛魔拳,听着唬人,实际上也就后天初期淬炼筋骨体魄的粗浅拳法罢了,了不起三十多个动作,能不能将人体一半的肌肉骨骼全方位的淬炼到都是回事儿。
远处的林夜星也在观望,在看到王柏林练习的拳法后,暗中摇头,心道不过如此。
如今他也已经在跟着姐姐林星语练武了,有姐姐言传身教,虽然苦是莫名其妙和想象中练武苦了‘亿点点’,但他自觉眼光和见识还是有一些的,王柏林摆弄那几下子,他压根就看不上眼。
虽然如此,他也没有出言嘲讽的想法,只是暗中偷笑,你们等着吧,等我跟着姐姐练得差不多了,嗯,下学期学堂就会教我们这样的童生练武了吧,到时候对练让你们大吃一惊,我可是走到你们前面了!
唔,云景跟着李先生还没练武吗?和以前没啥两样,完全看不出来啊……
上课的钟声响了,回教室的时候,云景还是好奇的问王柏林:“林子,你那什么大力牛魔拳是谁教你的啊?莫不是你找了个练武之人拜师学艺了?”
哔嘀阁
“没拜师呢,我大伯教我的,我大伯可是高手!”王柏林下巴一抬臭屁道。
周金泰忍不住问:“你大伯谁啊?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哼哼,我大伯可是牛角镇的第一高手,额……,我没告诉过你们吗?”说着说着,王柏林又疑惑了起来。
陈一剑踹了他一脚,无语道:“你有说过吗?”
“好吧,我现在告诉你们,我大伯可是镇上的王捕头,怎么样,他能称得上牛角镇第一高手了吧?”王柏林挠挠头道。
王捕头王石,居然是王柏林大伯?
说真的,云景在此之前压根就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主要是大家都没提这事儿。
话又说回来,王柏林家在牛角镇也算大户人家了,若是没有王捕头这样的官面上人物罩着,似乎说不太过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师父要走了!
上课的时候,云景用马步取代了坐姿,屁股距离凳子也就一厘米不到,有衣服挡着,倒也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站马步练下盘,云景自身仿佛化身为一棵树苗,扎根地上,随着练习,脚下生根,往地底深入,越发稳健。
持之以恒下去,云景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将马步练得宛如扎根在大地上的参天大树,任由风吹雨打天翻地覆依旧能屹立不倒……
一天的学习生活很快过去。
放学后,回到住处,他依旧和师父惯例下地干活儿,待到日落西山,师徒俩收工回家。
傍晚,李秋先将养身功的第二层传授给了云景,详细讲解其中的关键之处,只让云景学会记住,第一层不到一定火候,他严肃告诫云景不准修炼第二层。
若说养身功的第一层是‘动功’的话,第二层算得上是‘静功’了。
第一层需要配合复杂的动作和呼吸淬炼筋骨体魄,而第二层是一段秘传呼吸法,修炼那段呼吸法,能蠕动人体五脏六腑,滋养血气,孕养淬炼五脏六腑的同时,也能进一步从内部淬炼体魄。
第二层实际上也有一些与之配合的动作的,不过相对第一层来说,要温和得多,动作很舒缓,主要是配合呼吸法,某些呼吸节奏,不做到某个动作根本就做不出来。
将第二层传授给云景后,李秋让他继续练习扎马步,然后养身功第一层,最后练习基础剑术,到晚上,则是云景每天雷打不动的练字巩固学问……
隔天,云景去学堂上课,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听同窗在讨论一个事情,说这天中午,镇上十里八乡加起来,朝廷征兵近五百,在一通敲锣打鼓的送别下奔赴了远方的军营,他们将进行为期一年的军事训练,再之后的话,到底是被派往各地驻守还是奔赴战场就不得而知了。
那五百新兵里面,有小溪村的一二十人,可他们已经走了,在云景上课的时候,他连去看一眼送别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云景的生活大概都是之前的模式。
每天早上四点左右起来练武,天亮后下地干活儿,然后去学堂吃饭上课,下午回来继续干活儿,练武,练字……
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很满,很紧凑,忙碌但不乱,很充实。
养身功的六层所有功法,云景在六天时间全部学会,其中的关键之处李秋给他反复认真的讲解了,确保没有丝毫差错,仅仅只是学会记牢而已,李秋不让他修炼后续功法,目前只准他练第一层。
云景听师父的,按部就班,没有急功近利的去想修炼后面的。
纵然只是第一层,在灵气的配合下,他淬炼身体的效果也堪称爆炸般惊人,体质可谓每天一个样的在变化着,每天都有明显的进步。
每隔六天的休息那天,他们师徒俩还是会放下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去镇上易容摆摊挣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李秋说,云景修炼养身功第一层,若是感觉到体质长时间都得不到提升的话,几乎就到了极限,那时他就可以尝试修炼第二层踏足后天中期了。
可近两个月下来,云景每天用灵气配合养身功练习,那么惊人的效果之下,他单手都能不是很费力的举起五斤重物了,可依旧还能感觉体质在进步,未曾感觉到极限的到来。
对此,李秋内心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同时,表面平静的告诉云景,既然体质还能增长,那就继续练第一层吧……
对于养身功在云景身上惊人的效果,李秋很想去信自己的师父,问问是不是养身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可自己都修炼了几十年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到底没什么特别之处,反复思索,他好歹才忍住。
体质的提升是根本,水磨功夫,持之以恒的过程,但这两个月下来,云景的基础剑术倒是练到了相当高明的地步。
他的基础剑术,出师了!
值得一提的是,练武的第二天,云景就开始用真剑练习剑术了,那把剑是当初他拜师的时候李秋的师弟送的,一直在李秋那里保管,在云景练武的第二天他拿来交给了云景。
那把剑重七斤三两,用李秋的说法,还是能称得上一把宝剑的,虽然达不到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程度,但吹毛断发还是没问题的,换算成金钱价值的话,得两百两银子往上了。
价值两百两银子以上的剑说送就送了,啧,师叔真有钱……
云景的基础剑术出师,是经过师父李秋考核的。
有天李秋朝着云景丢豆子,让他用剑准确无误的去挑飞,一开始还是一颗一颗的,慢慢的越来越多,到最后,就跟暴雨倾盆一样向着云景飞来。
长剑在云景手中舞动得宛如铜墙铁壁,堪称泼水不进,可最终随着师父抛豆子的数量和力道增加,他到底还是没能全部挑飞。
但李秋告诉他基础剑术可以出师了,云景疑惑问,我这不是还没全部挑飞么,李秋则‘不耐烦’道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李秋能‘不耐烦’么,就云景展现出来的基础剑术,已经超过很多后天中期的用剑之人了,云景自己不知道而已,当师父的,若是不能‘镇压’徒弟的‘嚣张气焰’,那脸往哪儿放?
虽然云景的基础剑术已经出师了,但李秋告诉他,依旧不能落下,还是要每天持之以恒的拿出时间来练习的,接下来就是水磨功夫了,最终能将基础剑术练到什么地步那就要看云景自己的造化和毅力了。
当云景的基础剑术出师后,李秋开始传授他一些进阶剑术,在云景强悍的基础下,进阶剑术也很快掌握入门,但想要练得精通高深,是需要时间去打磨的。
云景能感觉到,师父似乎显得有些‘急’,当他学会一门剑术,练了没几天,师父就会传授另一门剑术。
到后面,他甚至还传授了很多云景如今根本就没法施展练习的剑术,只是教给云景而已,让他记住,将来再慢慢练习。
练剑术还是其次,李秋还教云景基础的拳脚掌指,乃至刀枪棍棒等等基础武学,用李秋的说法,虽然云景想要精与剑术一道,但其他武学还是要涉猎的,若连其他武学的基础都不明白,将来万一遇到敌人如何应对?
稍不注意是要吃大亏的。
云景本来每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排得满满当当了,可师父还逮着机会就教那么多,真心有点填鸭式的教学。
好在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管师父教得再多,他都能学得会记得住,但想要精通,得后面慢慢练习,装在脑袋里面的东西,他就忘不掉,倒也无伤大雅,一般人的话,真心吃不消,毕竟需要几个月乃至几年才能记住的东西,一股脑灌输下来,多少人能做到?
练武学习之余,李秋还经常抽空带云景去他家的院子,李秋家的大院是有专门的练武场的,那里刀枪棍棒十八班兵器都齐全。
有时候李秋和云景对练,但更多的时候,他则是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些练武之人和云景对练,那些对练之人所使的武功兵器各不相同,渐渐的对练下来,云景的实战经验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师父要走了!”
在这样紧凑得堪称压榨般的教学下,云景心中这个念头越发明确,很可能从师父教自己练武那天开始,和他这样朝夕相处的日子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转眼间,一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
往年暑假的时候,云景都是要回家去的,可这一年的暑假,李秋则是让云景留在了镇上,进行了更加‘疯狂’的教学。
每天都让云景学习新的东西,只求云景能记住记牢,不求他掌握,纵然是填鸭式教学,但他教得还是很认真的,反复确认云景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一旦有就第一时间问,他好解答。
如此一来,练字学习反而成了云景难得放松的时候了。
李秋的‘急功近利’,反倒是有点违背他口口声声说学问至上的理念……
暑假的一天,云景和李秋去镇上摆摊,听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战争爆发了!
大离王朝,集结八十万大军,正式向北方大江王朝宣战,理由是大江王朝谋害本朝夫子陈文泽,若不报此仇,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镇国威,不足以给大离王朝亿万子民一个交代!
战争爆发的消息传开,可谓举世震惊,哪怕是牛角镇这样的小地方,天空中都笼罩了一层战争阴云。
百盟书
人心惶惶的同时,各种物价也在悄然上涨。
其次,陈夫子陨落的消息传开,无数人痛哭流涕,可谓举国同悲,无数读书人涌上街头,涌向衙门,有人悲痛欲绝,主动请战奔赴战场想为夫子报仇,有人大骂朝廷无能,要去朝廷给全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有人主动为陨落的陈夫子披麻戴孝……
乱局已经悄然开始!
那天回去后,李秋脸上再没了笑容,教导云景的内容更多了,如果不是教的东西容不得慢点马虎,他恨不得一股脑全部灌输给云景……
第一百六十八章 做点什么
牛角镇的地理位置,处在大离王朝腹地中南偏下位置,北方的战争可谓距离这里相隔千山万水,边境打得再凶,短时间都没法波及到这里。
可纵然如此,这里依旧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下。
最直观的表现是,短短三天时间,粮价上涨了一倍,还有持续上涨的趋势,普通老百姓或许不明白夫子陨落的含义,也无法真正明白战争的残酷,他们只知道打仗了,出事儿了,然后心头不安,就想多囤点粮食,毕竟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除了粮食之外,市面上的一应物品,价格都在上涨,只是涨幅没有粮食那么夸张而已。
也是这几年农家肥普及了的关系,整个大离王朝的人们逐渐熟悉农家肥带来的好处,粮食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否则的话,市面上的粮价在战争阴影下翻个几倍也是有可能的,这还仅仅只是战争初期……
每天依旧有很多读书人走上街头,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一腔热血恨不能血染疆场。
对于这样的人,李秋嗤之以鼻,在他看来,不过都只是一帮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家伙罢了,说倒是会说,可你倒是行动起来啊,光说有什么用?
然而读书人谈论国事,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普劳大众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读书人每天都跑衙门去堵门,要求朝廷给陈夫子报仇,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交代你妹啊,没见为了陈夫子王朝都直接开战了吗?你们特么的有这功夫,能不能别添乱了?
官府对于这些读书人也是无可奈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很多时候还得陪着笑脸,他喵的就很气人,总之就是焦头烂额。
这还只是牛角镇这个小地方而已,其他地方鬼知道吵成什么样去了,隐约有消息传来,好几个地方有大量读书人聚集向朝廷施压……
得知这些消息,李秋的评价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恨不能砍翻几个才能解气。
然而没办法,读书人要有表示,他们在彰显自己的气节,在彰显自己为国为民的心情,你说这种事情怎么搞嘛。
类似的情况不少,每听到一次,李秋的眉头就会皱一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要说读书人‘闹事儿’,其中没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蛊惑怎么可能?
读书人,学了一肚子学问,很多时候他们是理智的,但很多时候,他们是最不理智的,仅仅一个说得过去的理念,就能让他们跟打了鸡血似得往上冲,从众心理,亦或者因为身边的人都在‘忧国忧民’,为了面子,自己不加入说不过去呀。
对于读书人聚众的事情,目前王朝方面还没有拿得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控制办法,你说铁血镇压吧,万一引起整个读书人圈子反弹怎么办?国家还要不要了,只会乱上加乱,可顺着他们吧,又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整一个蛋疼了得。
这些事情的发生,是没办法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战争开始后,这些事情是难免的。
好在目前这种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问题倒是不大,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读书人,很多时候搞起事情来,比恶贯满盈的杀人魔头更让人头痛,因为他‘有理’啊……
这些事情目前来说都还影响不了大局。
每一天,都有关于边境战场的消息传来,牛角镇离战场太远了,当消息传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长时间。
大离王朝向大江王朝宣战的第一天,八十万大军集结边境,派出三十万军队杀向对方,大江王朝早有准备,正面迎战。
第一次正面大规模的碰撞,双方大战一天一夜,各自伤亡近半!
那一战,可谓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多少男儿永远的留在了那片土地,真正的修罗绞肉场!
双方谁都没有讨到便宜,鸣金收兵,打扫战场来日再战。
第一战大离王朝没能冲破大江王朝边境线深入腹地,这对主动宣战的大离王朝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对士气的打击很大,主战方没能第一时间拿下一定的战果,那就是失败!
这让大离王朝的无数人意识到,对方是一块硬骨头,战争,麻烦了!
从第一战之后,往后的日子里,双方每天都在发生战争,多的十几万人参战,少的数万人,战争陷入了胶着,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然而更麻烦的事情接踵而至,在大离王朝向大江王朝宣战的第五天,金狼王朝向大离王朝宣战,陈兵百万奔赴双方边境,第七天,桑罗王朝向大离王朝宣战,陈兵七十万奔赴双方边境!
至此,大离王朝要面对三个国家的战争压力!
很明显,大离王朝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第一时间,分别派出八十万大军迎战金狼王朝和桑罗王朝。
到这个时候,已经不用猜测了,陈夫子的陨落,绝对是那三个国家联手做的,否则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几乎同时和大离王朝开战。
战争才刚刚开始啊,大离王朝就已经派出了近两百五十万军队了,太多了,规模太大了,但也体现出了大离王朝对于陈夫子的陨落有多么愤怒,几乎是一开始就下血本了!
两百五十万,不是两百五十个,站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一片人海,一眼看不到头那种。
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天知道会打成什么样,最终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
然而大离王朝既然敢宣战,还是有一定底气的,底气的来源,便是这几年农家肥的普及让举国上下粮食增产。
只要有粮食,能让士兵吃饱,国家就打得下去。
战争,一旦陷入胶着,打的就不是人数的多少了,而是国力,谁先耗不住,谁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连续半个月,每天都有关于边境战场的新消息传来,各有死伤。
北面三国没有第一时间同时大兵压境,恐怕是存着用三个国家的力量耗死大离王朝的准备。
到目前为止,双方还算克制,都是士兵在厮杀,像夫子那种存在的高端战力并未出手,倒不是说要保存实力,而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大概就是最终决战的时刻了,赌不起啊,一个那样的存在,生与死很可能干系到整个战局的走向以及国家的兴亡,没人敢第一时间动用这种力量……
李秋每天都在关注这些问题,从民间了解,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他一天比一天焦虑。
他得到的消息,有时候会以发牢骚的方式告诉云景,有时候会自己闷在心头琢磨。
某一天,云景发现他们的住处多了一个沙盘,李秋从那之后,只要没教云景东西的时候,他都会站在沙盘面前皱眉沉思,根据得到的消息在沙盘上推演战局。
“师父恐怕是想上战场了,那一天,或许已经不远……”
将这些看在眼里,云景内心也有了紧迫感,如今战事陷入胶着,鬼知道会打多久,一旦局势失控,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必定会波及自身和家人的。
所以云景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
生在这个国家,十年了,这里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老师,也是这十年来国家的安稳,才给了云景成长的时间,他对这个国家还是有强烈归属感的,他云景并非白眼狼。
谈不上太崇高的理想和高尚的人格,但云景哪怕是为了这个国家给了自己生存生长的空间也好,为了家人亲朋也罢,亦或者是为了自己,站在他的角度,做点什么并没有错。
纵使改变不了什么,但尽人事听天命,自己去做了,问心无愧!
云景本身的性格就比较温和,加上这些年来师父的教导,他的性子很稳,是以即使决定了要做点什么,却也没有急着乱来,以免难以收场,甚至还可能添乱。
他对自己的认知跟明确,目前小人物一个,没有改天换地的手段,没那金刚钻就不去揽那瓷器活儿,谋而后动总比添乱来得好……
在云景默默计划的时候,作为他师父的李秋,也在履行着自己的承诺。
有一天,他告诉云景,已经为他弟弟云冬物色好了一位师父,对方已经答应收云冬为徒了。
对方是一个老举人,姓赵,如今快六十岁了,家里还算有些家业,但日子并不好过。
赵老举人的日子不好过,并非是指物质上,而是精神上,早年间他当过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叹的是,他当官时期,曾抓过一个为非作歹的练武之人,对方刑满释放后,怀恨在心,某天摸黑去了赵老举人家里,那时他在外公干,等回家之后,一家上下被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年幼的孙女被家人放脚盆藏井里才逃过一劫。
赵老举人虽然是当官的,可也是正经读书人出身,有师承的,还有一身好武艺,亲自手刃了仇人。
仇是报,可家没了,伤心欲绝心灰意冷之下,他辞官而去,在新林县安家细心养育孙女。
李秋和他认识,是早年间的‘同年’,这些年也多有书信来往,他去信赵老举人,说给他介绍一个徒弟,对方想到一身学问到底是要传下去的,也就答应了下来。
赵老举人答应,也并非单纯的因为和李秋的关系抹不开面子,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他毕竟是要老的,会死的,自己老了死了,孙女就没着落了,找个徒儿,一来自身学问有了传承,再则,也算是给自己孙女留条后路。
徒儿徒儿,师徒关系,亲如父子,有个徒儿帮衬着孙女,将来死了也能安心。
赵老举人答应收云冬为徒,甚至还答应来牛角镇定居,还会在学堂担任教书先生,方便教导云冬……
云景严重怀疑,师父是在安排后路,估摸着准备自己走后让赵老举人担任学堂的山长,否则的话,赵老举人完全可以将云冬接去县城受更好的教育。
这些云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师父有自己的思想和打算,自己无力改变什么……
赵老举人收云冬为徒那天,云景一家和李秋都去了,在镇上小林楼包了一席,因为当下局势原因,并未大操大办,以免惹来非议。
流程和当初云景拜师的时候差不多。
三拜恩师后,云冬有了个师父,还有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师侄,也就是赵老举人的小孙女。
那天之后,云冬就要跟着他师父学习了,不得不辞别父母家人。
那天云冬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年幼的他从此离开父母家人身边,很是茫然无助,比曾经云景离开父母身边时强忍眼泪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悲伤。
自大儿子云景离开身边后,二儿子云冬也长大‘离开’了,作为父母的,江素素和云山他们不悲伤是假的。
可孩子到底要长大,他们也只能流着泪分别,千叮万嘱,要孩子听话,想家了,就回去看看。
如此一来,他们身边就只剩下小云夕陪伴在身边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的,是孩子要长大……
人世间的分别,尤其是骨肉分离,那份难分难舍的苦楚,唯有亲身经历,方才知道有多苦涩……
好在牛角镇离小溪村不远,回家还是很方便的。
云冬的遭遇比曾经云景要好太多,再怎么样,这镇上,他还有一个哥哥,想见面还是很简单的,到时候学堂天天都能见到,哪儿像曾经云景那样,来镇上完全是孑然一身,一开始离开家的孤独,云冬到底还是没体会到多少。
云冬拜师之后,日子再度恢复了‘平静’。
李秋依旧每天一有时间就将自身所学教给云景,距离开学已经没多长时间了,一旦开学,忙起来,李秋就没那么多时间如现在这样教云景了。
在新学期开学的前三天,云景收到了一份礼物,一份来自于小媳妇苏小叶送来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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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一共有三样。
一件苏小叶亲手缝制的衣服,一个她亲手雕刻的一块木雕,以及一块带着刺鼻味道的黄色结晶体。
苏小叶的针线手艺明显比小时候好了太多,给云景缝的衣服倒是像模像样。
她雕的木雕是一只小老虎,卡通的那种,名副其实的‘胖虎’,很是可爱,她还让送东西的人带话来问云景呢,她问的是,景哥哥,为什么我跑了那么多山林,都没见过你画给我的这种老虎呀。
嘿,卡通形状的老虎,她在山林能找到才怪了。
至于那块黄色结晶体,用苏小叶带话来的人的说法,那是她在山里捡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送来问问她景哥哥这个读书人。
云景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硫磺!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学期的变化
苏小叶送来的这块硫磺得两三斤,气味刺鼻。
这玩意的用途很广泛,常见的可以用来杀虫杀菌防止病虫害,它还是一种很重要的功业原材料,最为人们熟知的,它是火-药的主要成分之一!
端倪着手中的硫磺结晶体,云景不禁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这算啥?
想什么就来什么?
战争已起,他正在琢磨着力所能及做点什么的时候,在远方的小媳妇苏小叶就正好送来了这玩意。
最关键的是,它来得不早也不完,是运气还是偶然?
这也太巧合了吧……
既然如此的话,也罢,天意如此!
李秋的视线从沙盘上移开,看向云景笑道:“景儿可是不识得此物?它叫黄晶药,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会用它来治病,用量和用法很有讲究的,医术不到位的大夫通常不敢给病患用这种药,很容易出意外,你未婚妻居然能捡到此物,看来她们那边应该有这种药物的产地”
黄晶药,是这个世界对于硫磺的称呼,称呼不一样罢了,东西却是一样的。
听师父的口气,这个世界居然已经将硫磺进行实际运用了,不过除了医药方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开发出其他用途,对于这个世界的工业,云景还不怎么了解,也没去了解过。
点点头,云景笑道:“原来它叫黄晶药,徒儿之前倒是未曾见过,将来小叶子问起,我也知道如何回答她了”
“既然景儿已经知道,那就放下吧,此物长时间接触,对身体不太好”李秋笑了笑说。
虽然云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于是将其收好,继续迎着夕阳扎马步练武。
在扎马步的时候,他心头在思索,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得在他走之前,把那件东西弄出来交给他。
‘那件东西’可谓国之重器,对当下的战争有利,交给师父,后续如何,云景不打算去过问,此间的人只要明白了用途,想来只要不是笨蛋,都不可能将其束之高阁,一定会将其运用起来的。
云景也从未小看这个世界人们的智慧,只要给他们开个头,估计‘那件东西’能被玩出花儿来。
的确,这个世界的人有着超乎想象的武力,但那只是极少数。
纵使个人武力达到了能左右一国兴衰的程度又如何,战争终究看的不是个人,而是军队,是人民,直白点说,攻城拔寨之后,亦或者城关要塞,你总得要有人镇守吧,高手固然厉害,但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多少地方?
说到底,基础才能决定上层。
然而如何才能合情合理的将‘那件东西’交给师父呢?
和师父朝夕相处了这么些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师父是清楚的,突然拿出一个从未有过的东西,还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会怎么想?
这是个问题。
额,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会不会已经有那玩意了?别到时候白忙活一场……
心头思索,这些年来,云景连鞭炮都没见过,想来‘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吧。
一时之间云景想不到一个合情合理的方法将那件东西交给师父,最后心一横,如果实在想不到办法的话,他干脆直接拿出成品算了,反正这些年来自家也弄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具在学堂风靡,想来把那东西整出来,师父也是能接受的吧?
尽管跨度有些大得离谱……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云景除了正常生活之余,已经在开始收集其他两种原材料了,那两种原材料并不难收集,他小时候都玩过,嗯,煮麦芽糖那次,还被混合双打来着。
想到当初被父母教训,云景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把那东西整出来,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家人的欢声笑语,平静的生活,战争很可能打破那一切,若是那件东西弄出来能结束战争,变相的保护家人,维持平静的生活,是值得的!
既然战争打不打不是自己能左右的,那就想办法让战争取得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战争啊,虽然还未波及到牛角镇来,看似很遥远,可战争瞬息万变,谁知道什么时候战火就会烧到这里呢……
在云景暗中做准备的时候,新学期开学了。
在新学期开学去学堂的第一天,云景,陈一剑,林夜星,他们这三个考上童生的人,被告知不用和以前的同窗一起学习了,需得去知问班深造。
这一天还是来了,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同窗,到底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也不能说是分别吧,只能说是分开学习,毕竟依旧还在一个学堂,想见面还是很简单的。
这样的分开到没有什么值得伤感的,是喜事,毕竟考上童生,那可是功名,每个读书人都向往的事情,昔日的同窗恭喜的更多。
但这样的喜悦并未能维持多久,作为曾经云景他们的教习先生,杨云空告诉了云景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
就在上一个暑假期间,有一个同窗不幸去世了,原因,是外出被贼人杀害……
杨云空说,贼人已经伏法,但那个同窗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意外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生,让人始料未及,当杨云空宣布这一消息的时候,班上的十九个人都难以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
听到这个消息,云景问了一下杨云空事情发生的地点,他告诉云景,那个同窗被杀害的地方,就在牛角镇外十多里之处。
和其他同窗悲伤中带着茫然不同的是,云景心头有些沉甸甸的,他意识到,随着战争的爆发,牛角镇这可谓偏远的地方,也开始变得不安生了,因为他近段时间以来,经常能听到贼人作乱的消息!
一个同窗不幸去世,是在暑假期间,云景他们不知道,未能参加他的葬礼。
如此一来,加上云景他们三人,这个班级,一下子少了四个……
新学期,云景的弟弟云冬也来到学堂开始正式学习,他们那个班级,人数居然达到了夸张的四十六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上学期,这个学堂一下子考上了三个童生,可谓出名了,很多其他地方的人都将孩子送来了这里学习。
时间在变,什么东西都在变。
值得一提的是,杨云空在教出三个童生后,名声大涨,他不再担任云景他们原来班上的教习一职了,而是在某些关系户的强烈要求下,去教云冬他们那个新入学的班级。
这就没办法,什么地方都逃不过人情关系,杨云空也是要吃饭的,不得不听从安排……
把这些新入学的琐事忙完之后,云景他们三人在王柏林周金泰纠结的目光中,被杨云空带走,送去了新的班级。
新班级并非只有云景他们三人,他们算是后来的,加上他们,新班级一共有十六人。
这十六人里面,除了云景他们三人外,其他的十三人,其中五个是前面两三年陆陆续续考试童生的本学堂学子,另外八个,则是‘借读生’。
‘借读生’的年龄都偏大,普遍在十五六岁以上,他们是那种快结业甚至已经结业,但找不到更好的老师教,又想继续走科举这条路的人,自费前来听课学习,不可否认,这种人家里都不差钱,否则也没钱更没时间来这里继续深造。
云景他们考上童生后,如今就读的叫知问班,整个学堂,知问班一共两个班级,另一个班级人数还多一些,那已经是在冲刺考秀才的阶段了,是以不和云景他们一起学习。
来到新班级,让云景略微意外,但又觉得合理的是,他们的教习先生,居然是不久前弟弟云冬的师父赵老举人,他叫赵为居,年近六十,很和蔼的一个人,估计是早年遭遇的关系,他脸上的笑容并不多。
加入新班级,云景他们没逃过自我介绍这个流程,然后就这么算是融入了这个班级。
不得不说,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时间的改变,很多东西也在悄然发生变化,曾经云景他们第一次踏入学堂的时候,大家也是陌生的,可那种陌生,却带着某种隐约的亲切,然而现在呢,加入新班级,大家都认识了,但也仅限于此,隐隐约约有一种疏离感……
人这一生,成长嘛,总要经历这些。
大家自我介绍,相互落座后,赵为居老先生开始讲接下来的学习安排,其实主要是说给云景他们三个新加入的成员听的。
升入知问班之后,云景他们的学习和以往有了很大的改变。
以往云景他们蒙童班的时候,每天是四节课,如今不但没有变多,反而变少了,每天只有两节课,其余时间自学,不懂的就问先生。
知问班,他们学的东西很多,比以往多得多,学问方面,有礼仪,算数,诗词文章,这些以前都有学的,只是如今学的更加深奥复杂了而已,然后他们还要学农耕水利,以及法律,都是和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
其中法律最为关键,秀才科举之时法律方面占据很大的占比,因为秀才后,有门路的就可以去某差事了,只是不入品而已,那已经算是正式踏上仕途,如果不懂法律怎么行?
纵使不踏入仕途,你给人家写契约,写诉状等等,不懂法律纯粹是扯淡。
所以,在这个世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没有不懂法的秀才……
除了这些文化方面的课程外,他们还要学习琴棋书画这些陶冶情操的东西,还要习武……
学的东西太多了,如果仅仅只是老师在课堂上教,时间根本就不够。
所以需要自学,花大量时间去看,去读,去记,不懂的,不了解的,去问先生,先生会给你认真解答。
反正云景他们拿到了整个知问阶段的所有课本,一大堆,加起来得有五六十本了,光看着那一堆书,就让人头大。
里面的内容,是全部都要学会且记住的。
有过目不忘能力的云景,表示没压力……
这第一天,主要是分班领书等等这些琐事,完了就放学了,第二天开始正式上课。
放学的时候,云景带着一大堆书,师父李秋看着他笑道:“怎么样景儿,升到知问班,要学那么多东西,感觉有压力吗?有压力也没办法,每个读书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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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云景笑了笑道。
童生的学习,和蒙童,到底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对于不求上进的人来说,童生之后的学习还是很轻松的,每天就两节课,上完爱干嘛干嘛,没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你管你,可对一心科举的人来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可言,那么大一堆书,压力山大。
李秋说:“走吧,我们回去,以后啊,学堂发的课本之外,为师的那些藏书,你也可以随意翻阅了,以后你考秀才的时候,考的不仅仅只是课本上的东西,需要想方设法的多读书来充实自己的学问底蕴”
“徒儿知道了”,云景点头道。
然后李秋笑道:“课本上的东西,大多都是死记硬背,不懂的,就问先生,问我也行,琴棋书画,这个就看你自己的天赋了,对科举考试没多大帮助,你看着办吧,然后你还记得为师给你说过的吗?给你安排个书童,已经安排好了,回去就能看到”
“书童……”
云景愣了一下,如果不是师父提及的话,他都快忘了。
……
第一百七十章 时代的产物
读书人随着学问的深入,要学的东西太多,时间对他们来说是很珍贵的,学习生活中的很多琐事会耽误学习时间,所以就需要有人来帮忙操持这些琐事,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用于学习。
书童这种职业,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用云景前世的说法,书童相当于生活和工作上的秘书,是上下级关系。
这里的上下级,严格的说是主仆关系,但这种主仆关系又区别于寻常的主仆关系,很多情况下更像是朋友,甚至可以将其当做一家人,总之,如何看待书童,还是要看个人。
读书人和书童之间,随着年龄的增长,如果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的话,读书人的学问和成就越高,书童的地位也会随着水涨船高。
而且,因为书童对于读书人的生活习惯在朝夕相处中无比熟悉,往往到最后,读书人成家立业了,那个书童通常都会担任管家这样的职位,毕竟知根知底,而且用得顺手……
师徒俩乘牛车回住处,途中云景虽然好奇师父给自己安排了个什么样的书童,但都忍住好奇没有问,很快就会知道了。
是男是女?
额,通常情况下,没有女的给人当书童吧,贴身丫鬟还差不多……
牛车驶到大路分路的时候,那里,师父李秋家的赵管事已经等候在此,他的身边,还规规矩矩的站着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一般。
云景猜他应该就是师父给自己安排的书童了,是个男的,预料中的事情。
“老爷,人我给你带来了”,赵管事上前道。
李秋点点头说:“嗯,你先回去吧”
在赵管事和其他人走后,李秋道:“走,先回住处再说”
云景打量那个男孩的时候,对方也在偷偷打量云景,对他来说,如果不出意外,将要和云景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还有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说这句话有些怪怪的,但却是事实。
三人沿小路回到住的院子。
已经快一米三高的小白,第一时间就迈着八字步朝着云景跑了过来,喉咙里面发出咕咕的声音。
这个时候,跟着云景他们回来的男孩,脸色一变,惊呼一声小心,然后飞速迈步跑到前面,一脸警惕的看着走来的小白,还作出了攻击的动作。
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人,小白当即停下脚步,微微炸毛,一双翅膀张开,也作出了攻击的动作,喉咙里发出威慑性的声音,别说,挺唬人的。
可纵使这样,前面的男孩依旧没有让开半步。
此时李秋拍了拍那男孩的肩膀说:“别怕,放松,这是我徒儿小景养的,不伤人”
男孩回头,一脸愕然,心说这样的猛禽,居然是养的?但还是哦了一声点点头,稍微放松了警惕。
云景笑道:“别怕,小白很乖的”,说着,他对小白招手道:“来来来,小白,认识一下新朋友,他……额……你叫什么?”
后面的话,云景是问那个男孩。
对方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回云少爷的话,我叫宋岩,你叫我小岩小宋都可以”
这是他和云景见面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宋岩”,点点头,云景说:“小白,就是这只白头鹰,不算是我养的,但和我关系很好,类似朋友吧,经常来我这里,你不要怕,它很通人性的”
此时小白也收起了攻击姿势,来到云景身边,蹭了蹭他,然后歪头似乎有些好奇的看着宋岩这个陌生人。
李秋道:“景儿,他就是我给你安排的书童,你们先熟悉一下”
说完,李秋自顾自的迈步进屋去了,单独留给两人熟悉的空间。
在李秋走后,宋岩微微低头不说话,似乎不知道如何与云景交流。
云景让小白自己一边玩儿去,然后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回头道:“宋岩,你多大了?家住哪里?为何会来当书童的?”
这些基本信息,还是有必要了解的。
宋岩规规矩矩的回答道:“回云少爷的话,我十二岁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没有家,五岁的时候,家里走水,家人都没了,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家没了之后,我四处乞讨,幸得遇到赵管事,他心好,不但给我吃的,还把我带到老爷家里,做些扫洒的事情挣口饭吃得以度日,赵管事对我很好,经常教我读书识字,我也算粗通文墨,老爷让赵管事给云少爷安排一个书童,他推荐了我和其他几个人,得老爷考核后,我被带来了这里,至于能不能成为云少爷的书童,还得你最终点头”
没有家,从小在师父家做下人,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想来赵管事对师父的吩咐不可能敷衍了事,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云景心中暗自点头。
然后道:“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的云少爷,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看开了”,宋岩摇摇头道。
转移话题,云景说:“你知道书童要做些什么事情吗?”
“赵管事教过我的,少爷学习的时候,我帮忙磨墨,整理书籍书稿等等,随时候着,平时帮少爷安排食宿,在取得少爷同意的情况下,提醒少爷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若是外出,我得给少爷拿东西,安排食宿等等,不让少爷为这些琐事操心,还有,随时保护少爷的安全,必要的时候,我得站出来给少爷挡刀,其他的话,任何事情,少爷只管吩咐”宋岩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感情还是专门培训过的……
然后云景想到他之前敏捷的动作,又好奇的问:“你练过武?”
“是的少爷,赵管事在当初收留我之后,见我可怜,为了让我不受欺负,有教过我练武,到如今,我练武已经有七个年头了……”,说道这里,宋岩顿了一下,想了想道:“不怕少爷笑话我自大,虽然我没得到赵管事的真传,但老爷家里的十多个护院里面,我应该比大多数都要厉害……”
似乎怕云景误会,他赶紧又说:“老爷家里的很多护院,我这些年都看在眼里,他们大多是都只是将其当做养家糊口的差事,平时疏于练习,我练武,是想多一门手艺,出人头地我这样的身份不敢想,但总好过一辈子茫然度日,所以平时很刻苦,一有时间我就练赵管事教我的那些武功”
看得出来,他这是在极力推销自己了。
云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道:“你能管得住自己的言行吗?”
书童,说到底是要朝夕相处的,熟悉之后,将来自己身上很多异于常人之处对方肯定都会知道一些,虽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云景可不喜欢被到处宣传。
“云少爷放心,我嘴巴很严实,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心头有数”,宋岩赶紧回答道。
希望如此吧,云景也没要求对方赌咒发誓之类的,说到底,若是将来对方做得不好,随时可以辞退。
点点头,云景道:“既然如此的话,你就留下吧”
“多谢云少爷”,宋岩当即惊喜道。
关于书童的事情,算是就这么定下了,暂时的,至于将来,谁说得清楚呢。
这时李秋‘恰好’出现,对宋岩道:“既然景儿已经答应让你留下,以后就好好做事,不要辜负了老赵对你的一番期望”
“老爷放心,我一定好好干”,宋岩一脸认真道。
点点头,李秋说:“嗯,景儿住的是右手边里面间屋子,你就在外间撘个床铺吧,被褥都是现成的,等下会有人将床送来,你先去整理一下”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回答一声,宋岩转身离去整理去了。
在他走后,李秋拿出一张盖有手印的契约,递给云景道:“景儿,这个你收好,是宋岩的卖身契,他当初自愿签的,官府备案过,我知道你平时不喜欢这些东西,但规矩就是规矩,总之你看着办吧”
微微愣了一下,云景还是接了过来,这就是古代社会……
稍微打量契约,宋岩签的居然不是仆契,而是奴契!
这个世界的下人,分为奴与仆。
仆人,通常是指那种雇佣关系,双方某种意义上是平等的,任何一方对另一方不满,都能随时解除这种关系。
而奴,则是主家的私人财产了,主家不同意,是无法解除这种关系的,纵然是将其打杀官府都不会过问。
奴是贱籍,无法参加科举的,身份和流民相当,一旦成为逃奴,会被当做流民处理,下场很凄惨。
卖身为奴,通常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那样做,一旦卖身为奴,自己,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孩子,生生世世都将背负贱籍的命运,是别人的私人财产,生不由己……
也就是说,现在云景拿着宋岩的这张卖身契,某种意义上,是掌握了宋岩未来的命运!
话说回来,当初宋岩五岁,家破人亡,能有一个收留活命的地方就不错了,哪儿还能挑三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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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是时代背景的产物,云景以前只是没遇到而已,但听说过,他也无力改变这样的现象,想要改变,不亚于去推翻整个世界的制度,那就是和整个世界为敌了!
实际上奴契不奴契,还是要看主家的态度,心情好,契约只是一张废纸,心情不好,这就是要命的玩意……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把师父掏空了
书童宋岩的出现并未让云景的日常生活有太大改变,确定对方留下后,云景依旧和师父下地去干活儿。
如今已是快接近夏末的季节,正是地里庄稼长得茂盛的时候,需要好好经管。
“老爷,少爷,我来帮你们”
宋岩整理了一下房间,出门发现云景和李秋都不见了,找了一圈才发现他们跑院子外不远处的地里忙活去了,于是赶紧跑来说要帮忙。
云景抬头问:“你会种地?”
不怪他有此一问,毕竟宋岩从小就没了家,在师父家当下人长大,种地的机会估计不多。
宋岩赶紧点头道:“少爷,我会的,老爷家里也有些田产,我经常去帮忙,是以如何料理田地我还是清楚的”
听他这么说,云景心头若有所思,这宋岩,应该属于很有上进心那种,本来在师父家,他是负责扫洒工作的,但在做自己本职工作之余,他还跟着赵管事识文断字和练武,还去下地干活儿,或许还会一些其他东西……
所谓艺多不压身,他会的东西多,或许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若不积极的去学,永远都只能活在最底层,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这不,他经过自己的努力,从奴仆如今成为了书童,这就是努力的结果。
很多时候,先天命运无法改变,但后天命运,通过努力,还是有改变机会的,只是很多时候机会太渺茫了,渺茫到付出了一切很可能换来的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甚至啥也得不到……
毒鸡汤,始终只是毒鸡汤,但毒鸡汤也是汤,只要毒不死,或许还养人?
心中一下子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云景也并没有让宋岩来帮忙的意思。
此时李秋说:“小宋,种地是我给景儿安排的课业,你就不用来帮忙了,等下有人给你把床送来,你去接一下,把床铺好,然后做饭吧,家里有米和菜,三个人的饭菜就够了,记得在饭里面加一点厨房柜子里那个白色瓶子中的粉末,不需要多,一小勺就行,对了,你会做饭吗?”
说道最后李秋才意识到宋岩会不会做饭这个问题,平时在他自己的家,习惯了吩咐一声就有人把事情办好,现在宋岩加入,他到底还有些不熟悉。
宋岩秉持着多做事少问问题的心态,没纠结作为读书人的云景为何还要种地,点点头道:“好的老爷,我知道了,我会做饭的,在府上,偶尔我也会去厨房帮忙学一两手”
“那行,你去吧”,李秋点头道,没再多问。
看着转身离去的宋岩,云景心说这家伙会的东西挺多啊,还真是个不错的助手呢。
此时李秋对云景道:“景儿,你如今课业繁重,还要习武,以后做饭洗衣这样的事情,就交给宋岩去做吧,也好腾出更多时间来充实自己”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道,没什么异议。
然后李秋想了想又道:“景儿,这些年来,为师看着你长大,你的表现和心性为师都看在眼里,一些事情,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这一季庄稼过后,以后地就不种了,安心做学问和练武,再种下去,也没有太大意义了,以后有时间,就多出去走走,看看,体会一下人生百态,这对学问有很大帮助”
“嗯”,云景点头回答,心头莫名堵得慌。
他能听出,师父应该是在安排他走后自己的生活了,多年的朝夕相处,双方情同父子,到底难以割舍这份离别。
可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只希望那一天晚一些到来吧……
夕阳西下的时候,师徒俩收工回去,宋岩已经将床铺铺好,连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一盆米饭,菜是院子里种的蔬菜做的。
味道虽然比不上开饭馆的,但意外的挺不错。
饭后,洗碗这种事情宋岩很自然的就接手了,云景开始跟着师父学习练武。
宋岩很识趣的没有偷看偷听,但院子只有那么大,李秋在教云景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避开他,反正李秋也没在意。
不是谁都有云景那过目不忘本事的,若是宋岩能学到点什么,那也算他造化,当然,若是他一知半解的乱练,吃亏受罪的只会是他自己。
武功,不是偷听偷看一知半解就能学到真本事的,哪怕仅仅只是一点点关键之处不了解,最终都只会造成害人害己的结果……
练武时间过了之后,云景开始去练字学习,宋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学习所需的笔墨纸张都准备好了。
云景重新给自己规划学习时间,如今要学的东西很多,除了学堂发的书本外,他还得看师父的藏书充实自己,是以再像以往那样就不行了。
他的计划是,晚上练字一个半小时,然后看书半个小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书时间倒是不必太多,然后将看书时候不懂的地方记下来,第二天问学堂的先生亦或者师父,总之,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要睡觉。
云景学习的时候,宋岩就在边上默不作声的候着,很知趣,跟个透明人似得,这个时候他在随时准备迎接云景吩咐的同时,居然在偷偷练武,练的不是什么招式,而是扎马步,其他武功怕动静大了影响到云景学习。
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勤奋上进的人。
云景结束学习,他立即开口道:“少爷,热水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去洗漱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就好”
剩下的事情,指的是收拾桌子整理书籍这些。
这些本就是他该做的,云景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起身点点头道:“也好,收拾完你也休息吧”
休息的时候,云景惯例吸收灵气以养自身,顺便给小白小龟和花圃种的野菊分润一些,然后,也给师父李秋送去了一些,趁师父还在这里的时候,能帮多少帮多少吧……
云景隔天四点的样子起床练武,宋岩比他更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洗漱用品,云景这也算真正过上大少爷的生活了,然而宋岩到底只是书童,并非丫鬟,少了几分‘火候’……
早上练武,下地干活儿,然后去学堂。
去学堂的时候,宋岩也跟去了。
书童是可以进入学堂的,学堂并不禁止童生以上的学子带书童去学堂,甚至书童还可以旁听,但不能进入教室,只能在外面,这也算是书童的福利之一了。
也就导致了云景他们这个班上,外面候着十多个随时听候差遣的书童。
这一天,云景学的第一堂课是律法。
大离王朝律法第一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说到底,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世界……
早上是连着两节课的律法课,下午居然是武技课,一个专门教授武技的先生,传了云景陈一剑林夜星这三个新升入知问班的童生一套基础剑术。
这套基础剑术,基础得比当日李秋交给云景的更基础,云景一遍就会,让教授武技的先生为之侧目,但他却是告诫云景,练武天赋虽好,但也要更加注重学问。
陈一剑是第一次接触练武,练得兴致勃勃,他说学会剑术,自己这个剑客才算是名副其实。
奈何他天赋有限,一套基础中的基础剑术,一个下午下来,一半都没学会。
林夜星在之前到底还是有武学基础的,这套基础剑术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一个下午能磕磕绊绊的使出来了。
然而和云景的表现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这让他感到人生一片黑暗。
我在学问上不如你就罢了,居然连学武都比不过你,你是上天故意派来气我的吗?
林夜星并未因此而气馁,心说天赋是一回事,勤奋更重要,早晚有一天我要超过你一次,一定……
他们三个新晋童生练基础剑术,其他学生则早已经学会,有的在练一些高深点的剑术,有些则是在两两对练。
用的都是木剑,以免伤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练武的地方,在学堂后面一个单独的区域,避开了低年级的学子,有人把守,偷看都没机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一开始对于宋岩的闯入生活云景还有些不习惯,渐渐的他就体会到了有书童的好处了,尤其是随着双方熟悉之后。
自己只管学习,其他的几乎都不用操心。
宋岩对自己这份书童的工作很认真,在住处的时候,做饭洗碗准备笔墨纸砚整理书籍这些事情压根就不用云景提醒,在学堂,每到饭点,他都会提前根据云景的口味打好饭菜,甚至他每天都会去询问先生第二天要学什么,提前给云景准备要用的学习用品……
这样的生活,可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好是好,可云景纠结的是,这样时间久了,自己会不会变得安于享受啊?
会把自己惯坏的……
夏去秋来,庄稼收获,天气一天天开始变冷了。
武道方面,在冬季悄然来临的时候,李秋已经没什么可教云景的了,可以说在武道方面李秋脑袋里面的东西已经完全被云景掏空,以后就是云景自己天长日久的练习了。
这段时间以来,云景每日吸收灵气修炼养身功第一层,他的体质已经强大到了能单手举起千斤重物的程度,已经是师父口中所说的那种后天初期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可纵然如此,云景还是没有感觉到自己体质增长的极限!
对于这种情况,李秋只是表示云景稍安勿躁,继续练习第一层,直到感觉长时间得不到提升再修炼第二层,基础越牢,未来的成就越高。
云景听师父的。
可问题是这体质得增长到什么程度啊,别练一辈子养身功第一层才好,将来练成以力量横推那款太暴力了,哪儿有剑气纵横高来高去优雅美观?
虽说暴力也是一种美,可这种美到底没多少人欣赏得来啊。
学问方面,这几个月云景早已经将学堂发的那些课本中的内容全部看完记在脑海,李秋的藏书他都已经看了一部分了,脑袋里面的知识越发充实起来。
武学方面,他除了依旧联系养身功第一层和扎马步外,剑术练的还是基础剑术,只是变着花的在练而已,几十个基本的剑招动作和步伐,他可谓是信手拈来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同等的条件下,在基础剑术方面,李秋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但云景依旧没有‘赢’过师父,一次都没有!
师父也是要面子的,他总能在最后将云景打败……
然后云景练得最多的是轻功,到底没有血气内功这些东西支撑,如今他练的轻功只能说是步伐,直白点说就是以自身条件在各种地形跑路的方法,反正他现在跑路贼溜,翻山越岭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可基础依旧只是基础,没高深轻功那种凌空腾挪的优雅和美感,不过李秋已经教他几套高明轻功了,将来境界到了就能施展出来。
边关战况依旧源源不断的传来,打了这么久,几个国家的伤亡累计起来已经快两百万了,这是一个无比可怕的数字!
两百万啊,堆在一起都能堆成一座大山了。
战事一直都是胶着状态,大离王朝想要给陈夫子报仇,主要对付的是大江王朝,可直到如今,依旧内能打穿大将王朝的边境,一次次进攻,一次次被打回来。
另外两个国家,明显是出工不出力,和大离王朝干耗着,虽然依旧经常有战事发生,但都没有爆发特大规模的战斗。
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明显是老因哔,搞不过存着用这场战争拖死大离王朝和大江王朝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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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大离王朝乐得看到,将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大江王朝方面,战争还得打下去。
眼看冬季就要来临了,到时候天寒地冻,肯定是要休战的,会有一段难得的平稳时期……
在将该教的都教给云景后,没事儿的时候,李秋要么盯着沙盘推演战局,要么看着北方发呆,有时一站就是一整夜。
将师父的样子看在眼里,云景纠结再三后,某天避开宋岩,单独找到李秋,道:“师父,您帮忙找个偏僻没人的地方,我给你看个东西……”
第一百七十二章 轰……!
“什么东西不能现在拿出来吗?”李秋疑惑的看着云景道。
云景纠结说:“师父,那东西比较特殊,目前最好杜绝让人知道的好……”
李秋不以为意的笑呵呵打断云景说:“景儿还跟为师卖起关子来了,无妨,什么东西直接拿出来吧,想来目前新林县境内还没人能轻易从为师手中抢走东西,而且周围没人的,你还信不过为师吗?”
好吧,在师父眼中,自己依旧是个孩子,说得挺严肃,实际上在对方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云景无语,那玩意根本就不是被人抢不抢的问题,问题是在这里拿出来,这个院子还得住人呢。
“师父,你就听我一回吧,到时候动静可能有点大”,云景用指尖比划了一下道。
见云景如此认真,李秋收起笑道点点头道:“也好,为师就听你一回,走吧”
“那好,师父,你跟我来,我先去取东西”,云景点头笑道,让宋岩看好家,他带着李秋出门离去。
火-药云景这几个月经过反复试验后已经搞出来了,制作起来并不难,毕竟配方就那几样。
当然,他弄出来的比例,肯定是没法和前世那些经过精确计算后得到的优良配方相提并论的,但出入不是太大。
他不但弄出来了,还做了几个‘大鞭炮’!
这些东西他都没放住处,太危险了,他还想多活几年,放住处,睡觉估摸着都睡不安生。
而且,在制作火-药的时候,云景并未动手去操作,安全为重,他用念力控制隔空操作的,虽然麻烦了点,但胜在安全。
嗯,炸过,没必要他绝对不亲自动手操作。
这些事情都是他刻意避开李秋暗中操作的,如今能拿出成果了。
和师父出门,云景带着他远离了一千多米,来到一座小山脚下,然后施展轻功,跳起十多米高,从小山一个峭壁上的干燥石洞中拿出了一个布袋子。
放这么远的地方,一来隐蔽,再则安全。
提着袋子,云景下去的时候是爬下去的,直接跳下去自己倒是没事儿,可万一动静大了手中的东西炸了咋搞?
“这就是景儿你要给我看的东西?打开看看吧”,李秋略微好奇道。
师父你现在不当回事儿,等下有你吃惊的……
心头嘀咕,云景摇摇头道:“师父,这里不合适,我们还得远一些,越远越偏僻越好,最好是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
听云景这么说,李秋无语片刻,然后笑道:“也罢,为师就陪你瞎胡闹一次,要说这种地方,为师还真的知道一个,不过有点远,我带你去?”
说话的时候,李秋心头感慨,反正没多少时间了,景儿开心就好。
“那感情好”,云景点头。
然后,李秋抓住他的肩膀,脚下仿佛生风一般,带着云景腾空而起,一步迈出就是数十米,简直风驰电掣。
尤其是李秋看上去无比轻松写意,这不禁让云景羡慕,瞧瞧,这才叫轻功啊,自己练的,那只能叫跑酷……
师徒俩风驰电掣的远离人烟,可谓翻山越岭,足足半个小时后李秋才停下脚步。
云景初略的算了一下,他们大概走了得有四五十公里!
半个小时,师父带着自己走了大概五十公里,也就是说,他的时速能打到百公里的程度?
云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这就是先天高手吗?太牛掰了。
难能可贵的是,师父还带着自己啊,而且看样子他并不吃力的样子,极限得多么惊人?
师父,说吧,你到底是不是会飞……
思维跑马,云景却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他们位于一个山谷之中。
这里很偏僻,环境相对原始,但风景不错,在山谷深处,居然有一个小茅屋,不过一看就多年没有人居住了,风吹日晒下都已经垮塌。
带云景来这里后,李秋说:“景儿,这里曾是为师隐居过一段时间的地方,远离人烟,只是很多年没有来了,怎么样,这个地方你还满意吧?”
“满意,太满意了”,云景点头道。
李秋却催促他说:“既然满意,还不把东西拿出来?”
“师父稍等”,云景笑了笑,将手中的布袋子轻轻放地上,然后打开,先是拿出了一个小纸包。
在他打开布袋子的时候,李秋看到,布袋子里面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个竹管。
景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心头疑惑,李秋却没问,耐心等着。
云景将拿出的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团黑乎乎的粉末,展示给李秋看,说:“师父,我要给你看的就是这个东西”
“这是啥?不是,景儿,你让为师跑了那么远,就为了给我看这个?”李秋无语道,有些好笑,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没在意师父的调侃,云景说:“师父,就是这个东西,你别看他不起眼,但……算了,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着,云景将纸包里面的火-药放远一点的地上,然后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后,拾起一根枯枝点燃。
枯枝得有两三米长,他点燃后,将燃烧的那头放在了火-药上。
嗤~!
火-药遇火即燃,火苗窜起,烟雾升腾,这玩意,不是密封环境,倒也不担心爆炸。
完了云景问李秋:“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李秋眨了眨眼,学着云景有些时候的动作,耸耸肩摊手道:“就这?”
完了他补充一句说:“话说回来,那东西用来烧火倒是挺不错的,燃烧很快,你哪儿来的?”
云景:“……”
师父,用火-药烧火,亏你想得出来。
算了算了,先进行下一个环节,其他的等下再说。
“师父,你等下,还没完呢”,说着,云景来到布袋子边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最小的‘鞭炮’。
一根大拇指粗的竹管,半尺长,里面装满了火-药,用泥土密封,泥土外面云景还图了蜂蜡,蜂蜡这种东西,云景有念力远距离操作,想寻到还是很简单的,都不担心被蜜蜂蜇。
‘鞭炮’有引线,一尺多长,云景试验过的,这种长度,能维持十秒左右。
拿着鞭炮,云景用火折子点燃,然后将其丢出,他如今力量很大,不费劲的就能丢出一两百米。
李秋看着他表演,脸上带着笑容,心说景儿始终还是个孩子啊,然后他又有些愧疚,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是不是太严格了,云景都没能真正的好好玩耍过,连一个完整的童年都称不上,才十岁啊,懂事得让人心疼。
难得景儿有这么欢乐的时候,陪他玩儿吧……
笑着笑着李秋就笑不出来了。
远处,云景丢出去的鞭炮爆炸,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声音在山谷回荡,突如其来的声音,惊起了鸟兽无数。
爆炸的鞭炮有一团火光闪现,炸碎的竹管碎片四散而飞,地上都被炸出了一个大碗那么大的小坑。
看了看还在冒烟的那边,脸上笑容逐渐收起,李秋回头看着云景道:“景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师父,之前那个竹管里面,就装了我刚才给你看的那种粉末,在密封环境下点燃,结果你也看到了”,云景解释道。
听完之后,李秋沉默片刻,问:“然后呢?”
他还没反应过来,亦或者说他还没意识到这种东西的重要程度,经验和见识限制了他的想象。
没说话,云景重新拿出一个大点的鞭炮,婴儿手腕粗,半尺长。
多说无益,用事实告诉师父这东西的效果就行了,他会明白的。
和之前一样,点燃引线,丢出,丢得远远的。
咚~!
鞭炮爆炸,声震山谷,烟雾升腾,那边的地上,被炸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泥土四溅,草屑纷飞。
看到这一幕,李秋微微动容,皱眉道:“这便是那种粉末在密封环境下燃烧的效果?这种程度,若是常人近距离接触,恐怕身体都要被炸裂!”
师父在‘开窍’了,联想得多了一些。
云景依旧没说话,再次拿出一个大鞭炮,成年人手腕粗,一尺长,这已经能称得上是炸弹了。
引线两尺长,云景将其点燃,丢出,这次丢了三百多米远。
嘣~!
远处,大鞭炮爆炸,泥土四溅,地面出现了脚盆那么大的一个坑,这还不止,边上一块几十斤重的石头都被崩飞了。
看到这里,李秋一脸严肃,沉声道:“这……,若是等闲武者遭遇这样的爆炸,断无任何生机可言,后天后期拥有内力的武者猝不及防下恐怕都扛不住!”
听他这口气,云景估摸着,这种程度搞不好还无法伤到师父这样的先天高手,额,数量少的情况下。
还是没说什么,云景再度拿出了一个加大号的鞭炮,碗口那么大,一尺长。
点燃,丢出。
待到引线燃尽。
轰~!
山谷中响起了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整个山谷似乎都在颤抖,接二连三的爆炸惊起飞鸟无数,甚至还有无数动物惊叫逃离的声音。
再看爆炸之处,烟雾散尽,地面出现了一个桌子那么大的大坑,边上一颗需要一人合抱的大树都被炸断轰然倒下了。
看到这一幕,李秋惊得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愣愣的看着云景问:“景儿,这便是那种粉末带来的效果?”
“是的师父,本来我还想做更大点的展示给你看,可材料不够了”,云景点头道。
然后李秋又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沉默良久的师父,云景说:“师父,这种东西是可以制作出来的,如果盛放那种粉末的是铁皮管子,爆炸的话,想来杀伤力不错吧?再如果,大量制作,放在战场上……”
沉默中的李秋莫名有些头皮发麻,此时他脑袋有些乱,一时之间理不出个头绪来。
思维纷纷乱乱中,他深吸口气,问云景:“景儿,此物你从何而来?”
“师父,这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云景回答道,然后补充说:“当初小叶子不是送来一块黄晶药嘛,我把它弄成粉末,混合碳粉,还有墙角的那种芒硝,最后就做出了这种东西了,具体配比和制作过程,我等下告诉师父,不过这只是我随便捣鼓的,应该还有更好的配比,需要试验,更好的配比,效果应该更好,而且盛放那种粉末的东西也不一定要制作成管状,开动脑筋的话,应该还能玩儿出点很多新花样……”
说着说着,云景见师父表情越来越严肃,于是闭嘴。
在他话音落下后,李秋沉声道:“景儿,我问的是,你为何会制作这种东西?谁教你的?这很重要!”
云景心头无奈,这种问题,始终是要面对的。
想了想,他说:“师父,如果我说,这只是我胡乱捣鼓出来的,你信吗?”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景儿,你能告诉我,这种东西,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其他第三个人知道吗?”李秋严肃道。
摇摇头,云景说:“师父,除了我们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了”
稍微松了口气,李秋说:“景儿,别怪为师如此严厉,实在是此物太过重要,重要程度……算了,你都能联想到战场了,想来应该是知道的……”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景儿,这些年来,你有一些特别之处,为师是知道的,总会冒出一些奇思妙想,你能捣鼓出这种东西我并不奇怪,姑且这东西就是你胡乱捣鼓出来的吧,我也不详细询问了,只要确保这东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就好”
“师父,我敢保证,这东西我弄出来后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云景认真道。
心下感动,没想到师父如此大度,居然不深究,倒也省却了自己一番口舌,没必要的话,云景实在不想编理由骗师父。
点点头,李秋信了云景的话,然后再度陷入沉思,表情有些纠结。
云景大概知道师父在纠结什么,这本就是送给他的礼物,于是道:“师父,这东西太过危险,弟子不敢据为己有,将来也不打算继续制作了,配方和制作过程我告诉你,要如何处置,师父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个东西,弟子会烂在肚子里,从我口中,绝对不会告诉除师父外的第三个人!”
饭团看书
李秋一愣,明白了云景的意思,复杂的笑了笑,见识到火-药的威力,尤其是这东西还能大量制作,他权衡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景儿,东西是你的,为师没有想要据为己有的意思,但因为某些原因,为师想要借用,可否?”
“都说了交给师父了,就别问我这种问题了”,云景摇头道。
点点头,李秋说:“景儿,借用你的这件东西,为师将来会竭尽所能的补偿你……”
“师父于我有传道受业之恩,景儿本就无以为报,师父更是待我如亲子,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这东西是景儿捣鼓出来的,师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在意我”,云景第一次主动打断师父的话开口道。
张了张嘴,李秋没再说什么,轻轻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那一天总算是来了
又是一个寒冬降临,一夜之间,雪花纷纷扬扬,天地一片素白。
大雪封路,地处南方尚且行路难,何况北方,边关战事在牛角镇这里大雪降临的几天前就传来消息已经停下,目前处在蛰伏阶段。
有小道消息在坊间流传,言说前面战争期间,一些闹得凶的读书人倒霉了,王朝方面在战争蛰伏期间腾出手来整治了他们。
虽说法不责众,可到底还是有些跳得欢实的人付出了代价!
有人被‘送’去了边关战争前线,有人被削去功名学籍沦为平民,更甚者,有些则被直接砍了脑壳……
这些读书人里面,不乏担任要职之人,律法无情,按章办事!
说到底,玩归玩闹归闹,只要不过分,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一开始不管你,见好就收呗,还来劲儿了,不收拾你任由你继续跳得欢快吗?
王朝方面大刀阔斧的整治,加上战争已经打了大半年,该闹的也闹得差不多了,如此一来,读书人这个圈子倒是消停了一些。
但谁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平静下面,是不是隐藏着更大的动荡正在酝酿,毕竟只要战争一天不真正结束,总有些不安分的家伙会想方设法的搞事情。
搞事情,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纯粹是为了唯恐天下不乱,当然,也不排除帝国细作。
那些被砍了脑袋的读书人,罪名就是奸细,‘证据确凿’之下,不但没有人给他们喊冤,反而人人唾骂……
还有小道消息说,战争期间,很多江湖门派因为怕王朝方面战争失利,从而战火燃烧道国内,为了自身安全,欲要扩大山门广收门徒。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可当有这种小道消息传出后,有一位数十年都没有露过面的夫子说话了,说自己学问有缺,欲周游天下!
然后那些江湖门派就老实了,绝口不提扩大山门广收门徒的事情,甚至还约束门下弟子慎言慎行。
江湖门派到底是不是想扩大山门,那位夫子是不是说过要周游天下,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小道消息就是这么说的,反正如今国内大事儿没有,还算平静,这倒是真的……
那天,云景将火-药的制作流程和方法以及注意事项告诉师父后,李秋反而平静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比往日多了一些。
云景猜不透师父心中是怎么想的,也没去揣测,更没过问后续他要如何利用火-药这种东西,想来李秋自有计较。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着,一个学期很快就这么结束了,寒假来临,大雪封路,人们只能窝在家里猫冬。
在前一个学期,云景他们那个知问班也进行了一次考核。
云景虽然是学霸,可到底在学问方面比班上很多人少了数年甚至十年的积累,是以并未拿到第一的成绩。
可纵然如此,他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大有后来居上的趋势,让人为之侧目。
林夜星和陈一剑的成绩在班上是垫底的,没办法,他们比别人学的时间短,且知问班学的东西太多了,他们学起来很吃力。
这一情况,不禁让林夜星感到一阵绝望,他就搞不懂了,学问方面,大家都是人,而且自己还比云景大两岁,怎么就学不过他呢?
这家伙不愧为青竹之名,坚韧不拔,绝望之后是麻木,反正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总有一天,一定要超过云景一次,哪怕一次,不管任何方面!
嗯,他又把超过云景的条件放松了,以前想比学问比武技,现在,他不管什么了,只要能超过云景就成,年龄不算,他一直都比云景大……
有道是只有起错的外号,没有起错的名字,陈一剑在升级到知问班后,学问方面学得吃力,可在剑术方面,却是相当的有天赋,一个学期下来,基础剑术被他真练出了点名堂来,纵使林夜星有他姐姐给他开小灶,基础剑术方面都不是陈一剑的对手!
明明陈一剑第一天学习基础剑术的时候还那么吃力来着,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开了窍,反正在剑术方面,这家伙大有高歌猛进的趋势,就很神奇。
真心不愧为剑客之名。
寒假期间,云景和书童宋岩住进了李秋家里。
在师父家,云景每天除了花大部分时间学习练武外,更多的则是和师父下棋娱乐。
如今云景的棋艺和李秋已经旗鼓相当了,你来我往有来有回,甚至很多时候一盘棋得连续下几天。
这不禁让云景纠结,如果自己的棋艺天赋点在诗词上面该多好。
诗词,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在学习了这个世界很多名家的诗词之后,再看曾经自己做的诗,虽然不至于不堪入目,但真心有点拿不出手啊……
对于云景的到来,师娘显得很高兴,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云景做好吃的,还给他亲手缝衣服,有时找云景拉拉家常说说话,心情格外的好。
通过和师娘的偶尔交流,云景得知,他的两个师兄,在这一年的州试落榜了,未能考上举人,如今没回来,是出去游学去了,增长见闻。
家都不回,这让师娘时常抱怨儿大不由娘,但提到儿子考试失利,她还是有些心疼的,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李秋一直都显得很平静,像是忘却了家国烦恼。
可他越是这样,云景心头就越是知道,师父真正离开的时间,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他每天陪着自己下棋,给自己解答学习中不懂的地方,估计是因为以后这样朝夕相处的机会很少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前一个学期,小云冬经常找到云景,抱怨说学习好累啊,他有点不想学了,想回家放牛。
放牛多好啊,牛吃饱就行了,没那么多烦恼,而学习呢,学不好会被先生打手板,还要被师父讲解半夜,他头都大了。
对此,云景只得表示,兄嘚,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现在学的都是简单的,未来有你真正头疼的时候。
啧,这就没办法,云冬到底没多少做学问的天赋,性格太跳脱了。
当兄长的,云景也没期望亦或者说硬性要求他能学出个什么名堂,识文断字,不当睁眼瞎,就已经比这世间绝大多数人要好了,若是将来还能考取功名,那就更好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兄弟,云景也经常给他讲解不懂的地方,可他就是学不进去,你说怎么搞嘛,有时候云景都恨不得揍他一顿了,你这榆木脑袋咋就不开窍呢。
尤其让云景头疼的是,云冬干啥啥不行,捣蛋第一名,一个学期,在学堂和同窗干了几架。
这不禁让云景无语,是不是每个人的小时候弟弟都这样?
云冬毕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同龄人中体力没得说,他几乎都打赢了,还给云景嘚瑟呢,云景无语至极。
问他为什么打架,他说别人嘲笑他是农村的,他气不过就揍,对此,云景心说揍得好,可嘴上却道你管他那么多干啥,学习搞好别人就没脸说这些了。
可他那学习,啧,说起来让人纠结。
好在云冬还有个师父,否则为了这个弟弟,云景不知道得多头疼呢,长兄为父,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
别说,云冬那家伙自尊心还挺强,经常给云景说,哥,如果我被人欺负了你得给我出头啊,可也只是说说而已,大多数都是他自己解决的。
农村出来的嘛,独立性还是有的……
冬日的平静日子中,某天李秋单独将云景带到了当初那个实验‘大鞭炮’的山谷,然后李秋拿出了一些火=药和‘大鞭炮’。
那些都是他自己根据云景提供的配方和流程偷偷做的。
一番试验下来,山谷中响起了连番的轰轰轰爆炸声,宛如冬日惊雷,震得山谷中积雪崩塌。
完了李秋问云景,自己做的这些如何。
看着一处被脸盆大小的‘铁瓜蛋子’崩塌的山体,云景竖起了大拇指,说师父你比我做的好太多了。
云景有些汗颜,心说师父你是不是也有火力不足恐惧症?咋尽往大了整呢,那么大的炸弹,城墙都能崩塌了吧……
李秋没好意思告诉云景,自己为了试验多次差点把自己给炸了,好歹作为先天高手见势不对就跑这才没被炸到,还有就是,为了试验盛放火-药的铁壳子,他费了不少脑筋,厚了炸不开成为哑弹……
他更没告诉云景的是,试验这玩意真心费钱……
对于云景竖起大拇指的夸赞,他谦虚说着是他根据云景提供的思路进行改良的,一般的先天高手挨一个都得身死道消!
换句话说,理论上一般人拿着这玩意也有轰杀先天高手的手段了,
当然,仅仅只是理想中的理论上而已,寻常人想杀先天高手,纵使手持这种大威力的炸弹亦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人家的反应能力你连炸的机会都没有,除非是出其不意。
可这种东西运用到战场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平静的冬日生活就这么过去,开春后,云景十一岁了,来这个世界,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
开春后,趁着还未开学,云景云冬兄弟俩回了家一趟,和家人团聚。
院子里的那棵梨树开满了洁白的梨花,那是曾经江素素嫁到这个家的时候种下的,她经常看着那棵梨树发呆。
那次回去,家里一切都好。
有一天,在院子里的那棵梨树下,江素素对已经长得比她还高的云景说,她有些想家了,想她自己曾经的家。
虽然她自己的家已经没了,都出来了十多年,可她都还没能回去看一眼。
母亲仅仅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可云景却把这个事情记了下来,有时间,一定要带母亲回老家看看。
他询问了母亲老家在什么地方,得知母亲当初逃难走了三个多月,她也不清楚老家具体位置,只知道那是一个叫小林村的地方。
只知道一个地名,连具体方位和距离都不清楚,这就难办了,得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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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人短暂的团聚后,兄弟俩回到了镇上,开学了,他们要继续学习。
开学的第一天,全体师生集合,明明早上还是李秋送云景去学堂的,可集合的时候,李秋却不在,牛角镇镇长当众宣布,云冬的师父,赵为居老先生,成为了学堂的新任山长。
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那一天,云景没能见到自己的师父,放学的时候也没见到,书童宋岩给了云景一封厚厚的信,是李秋留给他的。
师父走了,多年的相处,他就这么走了,走得悄无声息,走得突如其来,连招呼都没给云景打一个。
离别的滋味不好受,双方亲如父子,李秋不愿意面对那离别的酸楚,所以干脆就这么走了,该交代的,对于云景接下来的安排,他都写在了信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 脑回路清奇的长公主殿下
在给云景的信中,李秋先是表达了一番不辞而别的歉意,希望云景不要怪他,他说自己窝居乡下多年,其实是在逃避,说白了还是过不去当初心里受到打击的那道坎,和云景相处的这些年,他都想开了,作为读书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还没老,正是施展抱负的时候,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他也是时候去出一份力了。
他没交代自己的去向,只让云景不要担心,安顿好后会来信告诉云景一声,然后他告诉云景,会利用从云景这里学到的火-药制作方法踏入仕途,但没说是从军还是从政,用了徒弟的东西,他怪不好意思的,尽管云景说那东西交给他就不管了,但到底不是他的东西,只说将来会竭尽所能的补偿云景。
接下来才是对云景的安排。
他告诉云景,如今以学业为重,地就不种了,那处院子和前些年他们种的地,其实一开始就归于云景名下。
他希望云景搬到他家去,那里藏书多,方便学习,顺便陪陪师娘,至于他们曾经居住的院子,让云景看着办,平时可以去小住,不去的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去打理,田地也是如此,会有人去专门耕种的,让云景不用为这些小事操心。
然后他告诉云景,学堂方面的花费让他不用操心,都已经安排好了,他只管去读就是,一直到结业都不用想这方面的问题。
对云景的期望,他很看好,着重交代,虽然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还是希望他扎实的学习,一步一个脚印,不要操之过急,不求快,但求精。
他希望云景在二十岁之前考上秀才,三十岁之前考上举人,当然,以云景的学习进度,恐怕二十岁以前就能完成这两步,反正云景自己看着办,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才去考,一次考不上也没关系,反正还年轻,机会多的是。
其次,云景在镇上学堂十六岁结业之后学习去向,还有好几年,他到时候再安排……
如果将来云景考上举人了,他希望云景继续做学问,更进一步,若能做到真正的金榜题名才好,至于将来云景要不要踏上仕途做官他倒是没什么要求,做不做官没关系,学问才是自己的,学无止境,须得努力前行。
话说回来,此间的读书人,哪个不想当官光宗耀祖?读书的目的,绝大多数不就是为了当官么。
反正云景对于做官是没太大兴趣的,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而且一旦当官,踏入仕途,就身不由己了。
将来的事情,再说吧,谁知道呢……
李秋的交代有些是相互矛盾的,比如云景在镇上结业后将来何去何从李秋就没具体安排,但却谈到了云景考取功名后的事情,这就有些矛盾,估计李秋也是担心自己这一去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才做两手准备。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纸短言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最后李秋在信中说,指不定这次分别,师徒俩要不了多久就能再次见面了呢,所以让云景别挂念。
将信认认真真的看完,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看着和师父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小院,他就这么走了,连送别的机会都没有,云景心头有些空落落的。
师父也是,你走就走呗,还悄悄的走,这算什么事儿啊,又不是小孩子躲猫猫……
心头不得劲,云景就想找点事情做,如今早晚不用种地了,倒是能空出大量时间,然后他摆开架势练武。
练的是基础剑法,一把长剑被他舞得咻咻作响,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后面都舞出道道残影了,那把冷冽的长剑更是被他舞得宛如剑轮,简直泼水不进。
宋岩看得胆战心惊,离得远远的,生怕被云景劈成肉泥。
估摸着是感觉到云景心情不好,小白都不敢靠近,早早就飞走了,小龟则缩在水底不敢出来。
惹不起惹不起,怕了怕了,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连续舞剑近两个小时,精疲力尽后云景才停下,一通发泄下来,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少爷,热水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先去洗漱一下吧,出了一身汗,春寒,容易风寒”,宋岩在边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师父到底还是走了啊……
心头一叹,也没给宋岩说自己好多年都没生过病了,云景点头道:“你等下去师父家通知一声,就说我明天搬那边去,这里的东西,除了书籍之外,其他的维持原样,我会经常回来这里”
之所以这样安排,云景一来是真的蛮留恋这里的,再则,也得给小白它们一个落脚的地方不是,还有就是,这里毕竟生活了几年,一草一木都是回忆啊。
师父走了,居然没带走师娘,恐怕也是商量过的,而师兄他们也不在,师娘一个人就挺孤单的,作为徒儿,云景有必要去尽尽孝,免得师娘一个人孤独,哪怕偶尔和她说说话也好。
“好的少爷,我知道了”,宋岩点头道。
第二天放学后,云景就搬师父李秋家去了,对于云景的到来,师娘可高兴坏了,说他师父把他霸占了这么多年,都没能陪她好好过过几天,得好好弥补一下,然后又数落他师父那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
实际上除了师父李秋离去之外,一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到底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师父走了,足足半个月云景才真正缓过劲来,适应了师父不在的日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云景本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只是师父都走了半个月了,居然连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也不知道他此去顺利不顺利。
这一年开春后,边关的战争再起,杀得血流成河,有消息传来,开年的第一战,大离王朝对大江王朝突然发动了庞大的攻势,足足五十万大军杀过去,对方猝不及防下,边境总算是被攻破了。
可还没等大离王朝高兴,大江那边突然就出现了援军,又给大离王朝打了回来,甚至金狼王朝和桑罗王朝都蠢蠢欲动,欲有大举进攻的趋势,不得已,大离王朝只得退了回来,后续又发动了几轮猛烈攻势,可都没有第一战那样的成果,战争再度陷入了僵持……
新学期开学一个多月后,这一年的童生试也开始了,王柏林周金泰以及学堂没有功名的学子,再度踏上了去县城考试的路。
王柏林和周金泰特意找到云景他们,信誓旦旦的说这次一定要拿个功名回来,然后下学期就能再次一起学习了。
对此,云景陈一剑他俩只能提前祝贺他们‘得胜而归’。
随着大量的学子前去科举,学堂变得空荡荡起来……
从去年开始云景就在练武,这都快练了一年了,他还处在后天初期阶段,一直练养身功第一层的他,,依旧没能感觉到自身极限有停止提升的迹象。
虽然他还处在后天初期,可一身实力着实恐怖,单手能举起两千斤重物,那可就是一吨重了,就问你怕不怕!
这等可怕的力量面前,别说后天初期,就是中期乃至弱点的后期武者,云景都能用蛮力锤死。
他也想拥有内力高来高去施展那些‘花里胡哨’的好看武技啊,可体质还在增长,他就只得继续修炼养身功第一层。
毕竟基础越好,未来的成就越高。
十一岁的他,身高一米六出头,一身肌肉并不夸张,很好看,属于看后男默女流水那种,长相‘平平无奇’……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学问和武道方面在稳步成长,他自身的其他方面也在悄然变化。
如今他的感知范围成长到了夸张的半径两千米程度,都能覆盖整个牛角镇镇上范围了,念力控物,更是达到了十公斤程度,他所使用的那把七斤多重的长剑,完全可以轻松的施展‘御剑’之术!
这让云景意识到,充分的利用吸收灵气,除了体质的增长外,灵气也在滋养自己的精神力量,否则不可能提升到这种程度。
一年时间就提升这么多,云景心想,或许自己将来真正的有机会御剑飞行,额,那个时候,搞不好念力都能让自己飞行了,那种程度,他有望在自己十八岁成年之前达成这个成就!
真正的飞天啊,云景还未听说过哪个练武之人能做到的,目前还没听说过。
然而还是那句话,用念力包裹自己飞行,这算什么?算不算自己把自己提起来?
到时候自会分晓。
除却这些外,云景并未出现什么新的能力……
日常的学习生活中,云景也在打听关于母亲江素素的故乡小林村的信息。
仅仅只知道一个小地名,没有具体方位,想要寻找起来无异于一个浩大的工程。
多方打听,加上云景查阅了大量的地里资料,无语的发现,大离王朝境内,光小林村就有一百多个!
为了进一步确定,他查阅的时候,着重翻看十多年前发生惨案的小林村,这样一来,范围无疑大大缩小了,可再小,依旧还有十几个这样的小林村。
不得已,云景专门回了一趟家里,仔细询问母亲她曾经所在的那个小林村情况,江素素努力回忆后,告诉了云景一个有用的消息,她们那个村边上有一座大山,形似卧虎,除此之外,她还想起,距离她们当初那个村子最近的一个镇子,名叫苦泉镇,因一口井水苦涩而得名。
有了这两个信息作为参照,云景寻找起小林村来就方便很多了。
最后确认了一个小林村,十多年前闹过匪灾,边上有一座卧虎山,三十多里外有一个苦泉镇,尤其是那里出过一个姓江的名人。
实际上就一个江湖客,武功如何不清楚,总之就是嫉恶如仇,哪儿有贼人作乱那个江姓侠客总是冲在最前面,因此而出名,如今那个人都还活跃在江湖上。
当云景将这些收集到的信息找机会告诉母亲后,母亲哭泣着哽咽道就是那个地方,而那个所谓的江湖客,叫江小惜的人,则是云景的小姨,不是亲的,是堂的,江素素一个村的同辈妹妹,隔了好几辈了。
但那到底算得上是娘家人了,得知这一消息,江素素哭得几度差点晕厥。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当初江素素所在的小林村,被匪徒屠村后,江素素逃难到牛角镇乡下安家过着平凡的日子,而她那个同村堂妹,则阴差阳错走上了江湖这条路。
安慰母亲一番,云景给她说,如果母亲愿意,今年暑假,就带她回老家看看。
江素素怎么可能不答应,恨不得立刻飞回家里去。
当初江素素逃难了三个多月才来到牛角镇境内,又是漂亮的女子,能平安到这里来,云景都不禁为母亲的运气感到好得不可思议。
额,话说回来,没有母亲的好运,估摸着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他云景什么事儿了。
江素素三个多月的逃难,实际上并没有走太远的距离,作为女子,体弱,走得慢,大多数时间还在路上兜兜转转,是以她的老家小林村,距离牛角镇也就五百多里,还在同一个州府境内,云景暑假有一个多月的假期,时间完全足够了。
距离暑假还有几个月时间,急也急不来,日子还得一天天过。
在云景新学期开学两个月后的某一天。
云景乘坐师父留下的牛车回镇上师父家的大院。
回去的路上,几年不见的大离王朝长公主夏紫月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夏紫月就问:“小景,你师父呢?为什么快两个月没看到他了?他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
对于夏紫月的出现,云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当初也就短暂的见了一面而已,这些年若不是有那么大一座公主府杵在学堂不远处,云景都快忘了这么一个人。
然而听长公主这语气,似乎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暗中看着自己师徒俩?
不是,师父都走了快两个月了,尤其是还带走了火-药的配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吧,长公主居然不知道?
咦,搞不好师父是怕长公主从中作梗,故意想方设法的瞒着她的,完全有这种可能,毕竟当初农家肥的功劳就是这样被长公主搞没的。
云景觉得自己应该猜到了真相,否则长公主不可能对自家师父的离去没有半点察觉,估摸着不是时间实在太久了点引起了她的主意,她都不可能亲自出面来问自己。
长公主气场太强了,来得突然,以至于赶车的车夫,边上的护卫以及宋岩一个个都不敢抬头看她,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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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长公主的询问,云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晚辈礼,回答道:“晚辈云景见过……夏姨,回夏姨的话,师父他老人家走了,走了两个多月了”
听到云景的话,雍容华贵气场极大的长公主先是一愣,然后顿时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像是抽走了全是力气一样,站都站不稳,身躯有些摇晃,眼圈一下子通红,声音哽咽道:“你师父……他走了?是谁干的,告诉我,是谁干的,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他前几个月好好好的啊,又没生病……”,说道这里,她又怒视云景,沉声道:“还有你,你师父都没了,为何你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你对得起你师父那么多年的教导吗?”
看到夏紫月这样的反应,云景整个人都傻了,差点裂开。
你这得多关心我家师父啊,还有你这是什么脑回路理解能力,师父走了这几个字是这么理解的吗?
云景哭笑不得,赶紧道:“夏姨,你误会了,我说师父走了,不是出意外了,而是离开了牛角镇,他没告诉你吗?”
后面一句话云景明知故问的。
夏紫月:“……”
就挺尴尬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滴水之恩不敢忘
这个负心汉居然又跑了!
听了云景的回答夏紫月心头气急。
当初李秋消失了近二十年,她好不容易找到,这才几年时间?结果对方又跑了……
她表面不动声色,但暗地里却有点牙根痒痒。
稍微平复心情,夏紫月看着云景点头道:“是夏姨误会你了,小景你别介意,嗯,你师父可曾给你说过他去了哪里?”
“回夏姨,师父不曾说过去处,我也不知道师父去了哪里”,云景回答道,然后补充道:“师父离去两月有余,都还未曾来信述说落脚之地”
夏紫月又一阵气闷,心说李秋那负心汉这是在防着自己呢,去了哪里连云景都不告诉,摆明的是不想让自己通过云景了解到他的下落。
他干啥去了?两个多月了,连落脚之地都不曾来信通知,是不是想做什么事情,怕自己从中作梗,打着想尘埃落定后连一丝自己给他使绊子的机会都不给?
心念闪烁,夏紫月觉得自己的猜测估计八-九不离十!
这种事情李秋绝对干得出来,毕竟曾经他消失了近二十年,以夏紫月的能量都找不到,可想而知李秋的心思有多缜密了。
还是有点不死心,夏紫月问云景:“你师父他就这么把你丢下不管了?”
“那倒不是,师父说他安顿好后就会通知我的”,云景摇摇头道。
夏紫月听了云景的回答忍住没翻白眼,好嘛,等李秋安顿好,到时候黄花菜估计都凉了。
好你个李秋,处处防着我……
李秋太谨慎了,估摸着从云景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夏紫月点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夏姨就不打扰你了,对了,夏姨在不远处有一处别院,你要不要去那里坐坐?”
“夏姨相邀,晚辈自是不敢推辞,但晚辈今日功课还未做完,师父一直交代晚辈不可有一日懈怠,所以还请夏姨见谅,改日有空,晚辈一定登门拜访赔罪”,云景‘一脸为难’道。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夏紫月只是简单的客套一下,但双方身份摆在那里,有些话就不能说得太直白,只能是委婉一点了。
顺便云景还把师父抬出来,以夏紫月对师父的态度,自己虽然扫了她的面子,想来也不至于和自己计较。
果然,夏紫月丝毫没有在意,平静的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夏姨就先走了,将来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你拿当初夏姨给你的那块玉佩,去府上通知一声,想来夏姨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应该不多”
“多谢夏姨,若晚辈遇到麻烦,一定不忘向夏姨求救”,云景点头道。
笑了笑,夏紫月说:“你到底和你师父不一样,你师父当初若是有你这份懂得变通的心性,何止如此……罢了,不说这些,你也回去吧,夏姨先走了……”
说着夏紫月点点头转身,身影一闪眨眼消失不见。
在宋岩刘大壮等人眼中,夏紫月近乎凭空消失,速度快到他们的视线都跟不上,他们无法揣测夏紫月的武道修为有多么惊人。
至始至终,他们都低着头一言不发,正眼都不敢看夏紫月一眼,虽说他们有保护云景的职责,可在夏紫月面前,他们连动弹一下的勇气都提不起啊!
他们是不知道夏紫月身份的,仅仅只是夏紫月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武道强者气息,就宛如蝼蚁面对巨龙般不敢动弹了……
云景到底并非寻常的后天初期练武之人,如今在他那敏锐的感官之下,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是以不管是夏紫月的出现还是离去,他都一清二楚。
在云景的感知中,雍容华贵的夏紫月是一个强得离谱的高手,比他师父李秋那个先天中期高手都不知道要厉害多少!
这不得不让云景感叹,到底是大离王朝的长公主啊,这样的身份,哪怕仅仅只是用资源堆都能堆成强者了。
然后云景表示对自家师父默哀一下,有这样一个要身份有身份要实力有实力的女人时时刻刻盯着,人生简直不要太难……
夏紫月的出现,到底对云景的生活没有造成丝毫影响,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自从云景搬到师父家去之后,每天放学都不用在学堂把饭吃了再回去了,他师娘让他每天都回去吃饭,说学堂的饭菜哪儿有师娘做的好吃,见小景你吃得香甜,师娘也开心。
李秋家的几个孩子都不在家,云景的师娘是真的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在看待……
回去吃了饭,然后云景去练武场练武。
如今早晚不用种地,他每天不论是练武还是学习的时间都相对充足。
练武扎马步的时候,云景也在思考一些问题。
曾经因为条件有限,再加上年龄原因,他的很多想法都不能付出实践,而随着拜师之后,事事有师父罩着,要学习要种地,每天的时间都是满满当当的,就更没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而如今随着师父的离去,有很多自由时间,人也逐渐大了,再加上各方面的条件,他觉得自己的某些想法已经可以逐渐开始实施了。
“先做点小买卖吧……”
心念闪烁,云景决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做买卖,当然是为了挣钱。
这些年来,他吃的穿的用的,都可谓是师父提供的。
虽说在李秋看来,这些都是他这个当师父的应该的,可在云景这里,到底还是有一丢丢尴尬的。
这样的心态,不是说云景对这段师徒关系有什么看法,实在是人要懂得知趣,别拿他人的付出当做心安理得的享受。
挣钱,倒不是云景急需要用钱,实际上他如今需要花费的地方很少。
之所以想要挣钱,是有多方面考虑的。
首先,自己这些年来拜师后,自己的生活得到改善了,可家人依旧住在乡下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累日子。
虽说因为自己身份的转变,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可云景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如今条件已经满足,为什么不想办法挣点钱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他没有忘记当初说过,要在城里买个院子,接母亲去城里住的话。
作为家里的长子,随着长大,云景将来是要肩负起整个家庭责任的,如今也是时候开始未雨绸缪了。
靠别人,始终不如靠自己啊,师父不可能养自己一辈子,将来那个家,还是需要云景的。
云景可不想将来家里真正需要自己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那会很尴尬。
其次有一件事情云景一直都记在心里。
那就是如今自己能如此轻松的过上这样的日子,有一个人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那个人就是张长贵。
人要懂得感恩,云景并未忘记张长贵这个人,如果不是他,恐怕就没有今天自己的好日子了。
“长贵叔如今在镇上开了一家小杂货店,日子过得紧巴巴,他有做生意的经验,我做买卖的话,正好可以请他来当掌柜,一来改善他的生活,再则也算是偿还当初的知遇之恩了……”
心念闪烁,云景心头有了计较。
然后他考虑的是,自己要做什么买卖?
要做的买卖,首先是自己要撑得住场子的,其次最好不要去触碰律法!
云景一直都是个守法公民……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糖果生意,那玩意来钱快,可谓一本万利。
麦芽糖的制作很简单,而且成本低,只要把麦芽糖弄出来,他还可以从中提炼出冰糖白糖,然后变着花样的整出各种口味的糖果糕点等等。
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糖这种生意太过暴利,逐渐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后,他知道以如今自己的本事还掌控不了这么暴利的生意,还是悠着点的好。
虽说他若遇到困难可以去找长公主,但若非万不得已,云景并不愿去动用这个人情。
本身这个人情就是靠师父李秋在中间维持,有些尴尬啊,而且人情这种东西,用一次就少一次。
再一个,云景暂时也不需要太多钱财,是以没必要现在就去碰糖这种生意,以后再说吧。
那么不做糖品生意,又做点什么好呢?
还是麦芽糖给了云景灵感。
他想到当初和爷爷卖麦芽糖的场景,当时是在师父家的一处饭馆卖的麦芽糖,于是云景决定先开一家饭馆。
这些年来,云景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饮食,但很多时候还是怀念前世那些美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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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一家饭馆的话,正好将前世那些美食搬出来,就不信挣不了钱。
不可否认,这个世界的饮食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云景前世那些美食不一定就比这个世界的更好吃,可有些东西,胜在一个新鲜感不是。
再一次,云景感谢前世抖手上的那些美食啊婆猪,有了他们的科普,他可谓八大菜系‘样样精通’,嗯,仅限于知道怎么做而已,但有过目不忘之能的他,多尝试,总是能将那些菜品做出来的。
“开饭馆,就这么定了,请长贵叔当掌柜,给他一定的分红偿还当初的知遇之恩,厨子的话,花钱请,签契约,请不到就自己培养,至于场地,最好是自己买一个,防止租房子生意好了房东把房子收回去单干,启动资金倒是有,这些年来和师父去镇上挣钱,还剩下不少,他都没收走留给自己了,足够,先在镇上开一家饭馆,这个小地方,自己的手段和童生功名,不管是黑的白的都能撑得住,以后挣钱了,看情况而定……”
将这些都想清楚,云景决定抽空实施起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偶遇
到了休息这天,云景早上练武完毕,在师娘家吃了饭,告知一声说要出去逛逛,然后就带着宋岩出门了。
这天他准备去找张长贵,将开店的事情确定下来,顺便途中看看有没有地段好的门面房出售,好买下来开店。
前两天云景将手中的钱财都清算了一下。
这些年来,他每隔几天就会和师父李秋去镇上摆摊挣钱,每次都能挣两百个铜板以上,因为平时吃饭几乎都在学堂,是以师徒俩挣的钱花得不多,这些年攒下不少,李秋走后全都留给云景了。
“六十三两银子,对穷苦农家来说,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在乡下足以盖一座不错的小院,可要在镇上买一套能开饭馆的房子,不知道够不够……”
云景一边打量沿街店铺一遍心头盘算着。
在这样的古代社会,一套房子是能传很多代的,可谓祖传之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几乎没有人愿意卖房子,是以云景逛了一圈下来,看到出售门面房的并不多,林林总总也就几家,而且地段都不好,多的是出租那种。
本着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几家地段不好的门面房云景也去问了一下,结果郁闷的发现,手里的钱压根就买不起,最便宜的都得百两银子往上了。
镇上的房子这么贵的吗?
想到上辈子就买不起房子的遭遇,云景心头更加郁闷了。
手中的钱本就不够买一个足够开店的门面房,后续还得装修,置办桌椅,各种调料,碗筷厨具,酒水,等等,这些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云景估计,想要开一个像模像样的饭馆,估摸着没个两三百两银子拿不下来!
“啧,还得想办法搞钱”
云景并未太过纠结,开一家饭馆,并非一两天的事情,慢慢来就是,至于去何处搞钱,以他如今的本事,想来弄些启动资金还是不难的,最简单的,了不起进山猎头大虫卖了就够了。
这个世界可没有动物保护法。
当初和岳父大人交流的时候,云景对于各种猎物的价格也有所了解,一头成年的大虫,皮毛骨骼血肉都能卖钱,一头价值就得三百两银子往上。
按道理来说,苏猎户本事大,猎得来猛兽,苏小叶家应该是挺有钱的才对,可她们父子俩都要练武,他们可没有云景这种用灵气辅助修炼的本事,练武需要配合多种珍贵药材,吃的还多,然后就活生生吃穷了!
反正云景想开个饭馆,问题不大。
他从未想过去偷抢这种问题……
张长贵开的店铺依旧在当初那条卖竹制品的街上,云景是提前‘看到’他在店里才找上门去的。
“长贵叔,近来可好?生意怎么样?”进门后云景打招呼道。
这些年来,他偶尔还是会和张长贵打照面的,双方都已经很熟悉了。
张长贵正在整理货物,都是些竹编制品,听到声音,回头放下手中的活儿笑道:“小景来啦,你坐,嗨,生意也就那样呗,你是知道的,以前还能稍微攒点钱,近年来打仗,什么价格都在上涨,如今维持生活都勉强了”
说着,他冲着里间喊道:“孩子他娘,小景过来了,给他泡杯茶”
“好的,你让他先坐一下,我马上来”,张长贵他媳妇回应道。
此时一个七八岁大小,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冲着云景笑道:“景哥,你来啦,我跟你说,你以前教我爹做的那些小玩具,比其他东西都卖得好,我让我爹专门卖那些小玩具呢,他就是不听,现在满大街都是了,想挣钱也挣不了啦”
小男孩是张长贵的儿子,叫张涛,云景偶尔会来这里坐一下,双方都很熟悉了,张涛所说的小玩具,就是云景在学堂‘发明’的那些,曾经一度风靡一时。
“去去去,小孩子懂个什么”
张长贵挥挥手道,然后看向云景有些追忆道:“小景,当初你才那么大点,就知道跟我谈生意了,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可是被吓了一跳的,当时我就知道你长大后一定有出息,你看,我没说错吧,去年就拿了个县试第一,啧,我们牛角镇多少年都没有人拿过第一了,如今你都这么大啦,一表人才,以后不知道招多少女孩子喜欢”
想到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自己才两岁,就和张长贵谈生意了,云景现在觉得当时还是有些草率的,但当时他本着一竿子买卖,后面都不一定见面,也就没想那么多,哪儿知会发展成如今这样。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现在谈那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和张长贵拉了一会儿家常,云景开始说正事儿,道:“长贵叔,这次我来,是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你我两家快十年交情了,有什么事儿说一声就是”,张长贵笑道。
虽然双方以叔侄相称,但到底云景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了,身份和地位都不一样,张长贵的姿态隐隐约约放得有些低,他是个很识趣的人,没顺杆子往上爬,这些年来也没有因为当初的那一份香火情真的去麻烦云景什么事儿。
然后云景道:“是这样的长贵叔,我想在镇上开一家饭馆,想请你去当掌柜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如今云景已经长大了,虽然才十一岁,但个头在那里,气质沉稳不似这个年纪,还有读书人的光环罩着,说话做事,已经不用像曾经那样小心翼翼了。
和云景交流,一般人很容易忽视他的年龄问题,张长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将云景当做小孩子看待了。
“小景你说的是真的?”张长贵微微愣神道,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可更多的是意外。
他才十一岁,就开始琢磨做生意了?
云景点头道:“是的”
“小景,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只是,如今边关正在打仗,开饭馆,真的可行吗?”张长贵微微沉吟道。
云景说:“长贵叔,不管什么时候,人总是要吃东西的,说句不好听的,打仗,苦的大多依旧是穷苦百姓,有钱人依旧有钱,对他们来说,只要战火不烧到眉毛,就影响不是太大,而我要开的饭馆,就是做的这些有钱人的生意,具体细节,我们等下再谈”
“小景你有把握吗?”张长贵听后点点头问。
笑了笑,云景说:“做生意这种事情,谁敢说有十成把握,但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张长贵还是很了解云景的,不管什么时候,云景哪怕有十成把握,都不会把话说满,如今这么说,想来是真的问题不大,然后很爽快的点头道:“也好,我应下了,不过我没做过饭馆的掌柜,万一要是做不好的话……”
“哈哈,没事的长贵叔,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做买卖嘛,没有人生而知之,慢慢学就是,慢慢的就习惯了”云景打消他的顾虑道。
“那成,就这么定下了,什么时候开始?”张长贵笑道,显得比云景更积极。
自家人知自家事,张长贵知道,自己或许有点小聪明,但没什么大本事,也没什么长远的眼光,云景这么聪明的人都想开饭馆,都不怕担风险,自己跟着干就是呗,跟着聪明人,不说吃肉,喝口汤应该就够了。
他其实是一个很简单很纯粹的人。
“不急,长贵叔,咱们关系归关系,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说好的,接下来要开的饭馆,你是掌柜的,我平时要学习,几乎没时间去管理,所以大小事情都要你操心,工钱方面我到时候就不给你算了,给你饭馆是三成干股分红,这个我们要提前写好契约,生意好,你就分得多,大家一起挣钱,另外,若是生意上有什么你处理不了的麻烦,可直接去找我,我来想办法,你觉得怎么样?”
听了云景的话,张长贵瞪眼道:“小景,其他的都没问题,就是三成干股,你给得太多了,我不能要,你还是给我开点工钱吧,这样我踏实些”
额,居然还有人把钱往外推的……
想了想,云景道:“要不这样吧长贵叔,你每个月五两银子的工钱,然后再拿两成干股,这样总行了吧?”
早就预料到张长贵会是这样的反应,云景早就想好了措辞。
“不是,小景,你咋越给越多了?干股我不要,五两银子也太多了,要不三两?”张长贵有些傻眼道,五两银子,开饭馆,一个月能挣那么多吗?还别说两成干股了。
决定要开饭馆,云景还是做过一番市场调查的,这个对他来说很简单,念力一扫,那些酒店饭馆的大致情况他都知道一些,只要是正常营业,他给张长贵的那些并不会影响整体,实际上云景是真心的拉张长贵一把,否则这样的价钱能请经验丰富的大掌柜了。
云景心说你也太实在了吧,依旧坚持道:“长贵叔,就按我说的来吧,你若不答应,我干脆去找别人算了”
“那不成,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呢,还是我给你看着吧”,张长贵摇头道。
“长贵叔是答应了?”
张长贵点头道:“我答应了”
回答的时候,他心说,小景聪明归聪明,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啊,哪儿有可劲往外拿钱的道理,还是自己给他看着点,要不然指定败家,自己假意答应,到时候只拿自己该拿的那份就成……
然后云景又和他商量了一下细节,主要是麻烦张长贵接下来这段时间去物色开店的地方,看好了,到时候买下,然后他还得负责装修招人等事情,这些都办好了,云景到时候再去确定菜品之类的。
总之就是,云景花钱,张长贵干活儿……
事无巨细的商量好,还签了一份契约,是云景当场写的,张长贵看都不看就签了,这要换个心思歹毒点的,指不定给他卖了还帮忙数钱呢。
看似草率,实际上张长贵精着呢,他只知道小景不会害他就是了,你要换其他人,没个三五天的商量考察他敢答应?
这些事情商量完,张长贵还留云景他们吃了一顿饭,云景留下十两启动资金,然后带着宋岩离去……
“当家的,靠谱吗?”
云景走后,张长贵他媳妇犹豫着问他。
“别人我不知道,小景肯定是靠谱的,媳妇,你是不知道啊,当初小景才两岁,就知道对生意出谋划策了,现在我想起来还有点感觉在做梦,后来,别人都没法拜李先生为师,他偏偏就行了,去年还得了个县试第一,尤其是,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来,他身份地位都在转变,可对我们的态度有丝毫改变吗?没有吧,这些你我心头都有一杆秤,所以啊,这样的人不靠谱,什么人才靠谱?这也是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的原因,小景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不会害咱们的”张长贵一脸笑意道。
当初云景才两岁,如今快十年过去了,张长贵也老了很多,时间过得好快……
云景从张长贵的店铺出来,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林星语。
她居然在牛角镇?
这倒是让云景有点意外。
只是让云景微微愕然的是,林星语她手持长剑,冷冽的长剑已经出鞘,正横在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的脖子上。
林星语用剑横在对方脖子上,跟在对方身后,那男子则是噤若寒蝉的在前面走着。
“要不要打个招呼?”
云景在犹豫,毕竟对方看上去在办事情的样子,但她到底是林夜星的姐姐,双方还认识,遇都遇到了,不打个招呼说不过去吧?
这边云景还在犹豫呢,结果林星语看到了云景,居然主动押着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云景,你怎么在这里?”她看着云景微微意外道,蒙着面纱的她睫毛弯弯,明显带着笑意。
云景笑道:“星语姐你好,今天休息,我抽空来拜访一位长辈,没想到能遇到你”,说道这里,云景顿了一下,指了指她用剑逼着的人好奇问:“星语姐,你这是……?”
“你说他啊,此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官府通缉的要犯,仗着练过几年武,拐卖人***-人-妻-女,简直无恶不作,我追查了几天才将其拿下,这正要押去衙门让他伏法呢,顺便领点赏钱,这家伙的脑袋,可值二百两呢,抓活的,值三百两!”林星语解释道。
作为江湖中人,她倒是不像寻常大家闺秀那么扭捏,什么情况很直白的就说了,哪怕是在云景这个出落得越发‘标致’,如今让她看到就有点心跳加速的美少年面前也是如此。
点点头,云景心说不愧是跑江湖的,还兼职赏金猎人呢,于是看向那中年男子道:“此人可谓罪大恶极了,星语姐能抓住他,可谓为名除害,若江湖上多一些星语姐这样的女侠,想来不知道多少人受惠,但你自身也要注意安全”
“这些就不用你提醒啦,好啦,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聊”,林星语听到云景‘关心’的话,心头欢喜得紧,似乎有点害羞了,就找个借口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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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星语姐你可得把他看好了,别让他溜掉”云景点头道。
下巴微抬,林星语说:“放心,他若敢跑,我手中的利剑就能第一时间割了他的脑袋!”
说着,她还踹了那罪犯一脚催促快走。
踹得对方一个趔趄,敢怒不敢言,垂头丧气的在前面走,不敢炸毛,实在是被林星语打怕了,就没见过这么凶的小娘子,他知道自己完了,这辈子完蛋了,居然载在了这样一个小娘们手中,啧,似乎不冤?
那么漂亮啊,平生仅见……
看着林星语押着那罪犯离去,云景摸着下巴,心说自己不是在为钱的事情发愁嘛,似乎捉拿朝廷赏金要犯是个不错的来钱路子?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呵,女人……
林星语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出落得越发标致水灵,细腰长腿,让人眼馋。
她押着罪犯前往官府,一路上不知道惹来多少暗中打量的目光,可她手中那明晃晃的长剑却让无数人望而却步,别说上前搭讪了,唯恐避之不及。
好看是好看,但是惹不起啊,告辞……
之前看到了好看的小……弟弟,心情愉悦,又抓住了罪犯,江湖侠女的名声更上一层楼,还有赏金可拿,对林星语来说,这真可谓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心情格外美丽。
要不说坏人叫坏人呢。
这不,被她押着的那个罪犯,明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必死无疑了,但他有点不甘心,就想在临死之前搞点事情。
调戏林星语他是不敢的,一开始他就尝试过了,差点被活活打死,肋骨都断了两根呢,这会儿强撑着的,逃也逃不掉,要逃他早逃了,早已死了这条心。
载在这样的小娘子手中,对方武功高强,还长得漂亮,简直让人犯罪那种,他觉得不冤,自己死了是罪有应得,一开始犯罪他就有这样的觉悟,但他又不想林星语将来好过,于是心头就打起了鬼心思。
背对着林星语的他,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道:“小娘子,你中意之前的那个少年吧?”
“呸,你说什么呢,给我闭嘴,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一剑割下你的脑袋?我可是在官府那边挂了号的合作伙伴,杀了你这样的恶贼也不会触犯律法!”林星语当即柳眉倒竖呵斥道。
话是这么说,但听到罪犯的话,林星语却有点心跳加速,脸颊有点发烧,虽然是在呵斥对方,可明显底气不足。
那罪犯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三十多岁的人,江湖上混的,可谓人精,居然听出了林星语话语间有些幽怨。
她第一时间呵斥,居然没否认,被我猜对了!
呵斥德明显底气不足,是在掩盖自己的慌乱,可她为什么会幽怨呢,年龄问题?家室问题?身份问题?反正不管林星语为什么幽怨,让她不好过就是罪犯想要的!
这小娘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人家小公子长得好看就心动,呵,女人……
好吧,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凡是美好的事物,不管男女,那个不心动呢。
心头一通分析,罪犯本着搞事情不嫌事儿大的心态,道:“小娘子,你让我闭嘴可以,但有些话我不能不说,我也算是将死之人了,所谓其言也善呐……”
“哼,你这样的人能说得出什么好话来,给我闭嘴吧,还有,别叫我小娘子,叫我女侠”,林星语哼哼道,手中的长剑握紧了两分,她的手很稳,也很好看……
这小娘们也算是老江湖了,可到底还是小姑娘呢,嘴上说让我闭嘴,可你明明好奇得要死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好吧。
看来那个少年真的能勾动她的心弦呢。
心头好笑,罪犯道:“小娘子,哦不,女侠,虽然我罪大恶极,但毕竟我也活了几十年了,很多事情比你看得通透,就比如啊,你和那位少年,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你给我闭嘴,云景小弟已有婚约在身,你再说这样的话,我马上就杀了你信不信!”林星语当即冷声道,她是认真的,可听到郎才女貌她又心头却莫名欢喜,并不矛盾……
啧啧啧,听你那酸酸的语气,感情你幽怨的根源在这里呢。
人家有婚约了,你没机会了,所以才幽怨的呗,罪犯找到了林星语的‘弱点’所在。
“女侠息怒,女侠息怒,我虽然是将死之人,但还想多活一会儿,我闭嘴好了吧”,罪犯赶紧求饶,然后‘小声自言自语’道:“江湖儿女,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有婚约在身又如何,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长得那么好看,稍微主动点就不信对方不动心,这人生呐,有几年的大好年华?莫等将来幸福从指间溜走追悔莫及哟……”
林星语不说话,手中的长剑贴着他的脖子更紧了,都在他脖子上割出了血痕,对方很识趣的闭嘴。
嘴角勾起一丝坏笑,罪犯心说小娘们,你抓老子,老子死了都不让你好过,听了我这番话,是不是觉得自己也有机会去争取一下幸福?哈哈哈,将来有你好受的时候,世间八万字,唯有情字最杀人,等着吧,老子在地下看你怎么被情这个字折磨得生不如死的!
这家伙真心是坏透了,人情世故通达的他,对于人心还是有一些把握的,几句话就给林星语挖了一个大大的火坑。
跳吧跳吧,跳下去烧得你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惜无法亲眼看到你‘受折磨’的时候了,还有那小子,长得那么好看,没天理了,有婚约?哼,正好,老子就忽悠个漂亮的小娘子心系与你,就不信擦不出火花,到时让你家宅不宁!
林星语沉默着,依旧不说话,面纱下一脸冷笑,闯荡江湖多年的她,师门长辈早就教导过无数次,不要听信任何罪大恶极之人的话,尤其是敌对之时,能动手尽量别动口,否则极有可能陷入敌人的圈套。
这会儿她心头警惕了起来,捉摸着这罪犯是不是想用言语忽悠自己,从而找机会逃走。
她不会给这家伙机会的!
虽然心底似乎有一颗莫名其妙的种子想要生根发芽,但却被她冷静的心态给忽视了。
闯荡江湖,重要的是心态,心态不稳的,早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罪犯心头也在冷笑,暗道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娘们的心思么,嘴上说不要,心底不知道多渴望呢。
人家小公子有婚约在身,你以为自己没机会了,想死了这条心?哼哼,没门!
于是,那罪犯决定加点猛料,‘自言自语’道:“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老子是男人,最了解男人了,试问世间那个男人经得起漂亮女人主动接近的考验?除非是一块石头才不会动心,狗屁的婚约,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想方设法嫁给他,给他生孩子,生米煮成熟饭,但凡有点良知的人还能抛妻弃子不成?江湖儿女,何必在意那些世俗礼法,大不了不成婚,把他睡了,得不到朝朝暮暮的你侬我侬,就在他什么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他心头记得你,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自己开心了,比什么都重要!”
这家伙,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什么话都敢说,总之就是要搞林星语的心态。
反正老子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最后他更是下了一剂超级猛料,语气幽幽‘自语’道:“男人呐,别说经不起漂亮女子主动接近的诱惑了,就是丑的,主动一点,很多时候他也经不起这样的诱惑啊……”
林星语沉默着,就是不说话,也不打断对方,一脸冷笑。
你说吧,不管你说再多,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尽管你说的似乎挺有道理……
云景开店的事情都和张长贵商量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搞钱,否则一切都白搭,因为自己大多数时间都要花在学习和练武上面,专门用来搞钱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这个问题得有个清晰的思路。
对于偶遇林星语,云景并未放在心上,不过就是熟人打个照面而已。
但她的出现,倒是给云景提供了一个搞钱的灵感,可以通过做点悬赏任务来赚取启动资金。
其实云景搞钱的法子有很多,这仅仅只是一个备选方案而已。
做悬赏任务,来钱快,这个的确不假,但却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可谓把脑袋别裤腰上。
抓捕罪犯,抓到了还好,抓不到呢,人家是会记仇的,专门想方设法的搞你,觉都睡不安生,而且纵使抓到了,很多罪犯也不一定是死罪,犯罪这种事情,有过一次,第二次心理上就不那么纠结了,那种人出狱后岂能不想办法报仇?
前车之鉴啊,云冬的师父赵为居老先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罪犯出狱,家破人亡!
云景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并不太想去碰这一块儿,他自己倒是不怕,可他还有家人呢,不能为了搞钱这点小事儿就将家人置于危险之中。
这种事情,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当然,赏金任务,也不完全是抓捕罪犯,虽然云景还不了解这一块,想来一定还有寻人寻物这些赏金任务,这些任务风险就要小得多了,几乎可以说是没风险,帮人找到了,人家还得感恩戴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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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寻人寻物这种事情,他有别人不具备的优势,念力一扫,只要知道大致的地点和要找的东西,想来找到应该不难。
目前他的生活范围主要在牛角镇这片,没时间去远处,如果有这种合适的赏金任务,云景不介意轻轻松松的赚他一笔。
可问题又来了,这种任务哪里去接?
他对这块业务不熟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奇异符号
“少爷,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宋岩问。
看了看天色,还早,发现不远处有一家小茶馆,云景道:“走,我们去那边坐坐”
求人不如求己,云景决定自己开拓‘赏金任务’这块儿业务,他也没打算将其当做长期职业来做,反正就是捞一票的想法,万一实在不行,他也不纠结,再想其他办法就是。
只要开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
宋岩作为一个‘生活助理’还是很合格的,云景说要去茶馆坐坐,他率先跑过去安排。
他向店家要了一壶最便宜的茶水,一碟瓜子,总共花费不到十个铜板……
这段时间和云景相处下来,宋岩已经熟悉了云景的性格,对于日常生活方面,很少看到云景有铺张浪费的时候,但该花钱的时候却不会含糊。
牛角镇毕竟是小地方,云景去的这家茶馆也是一家小茶馆,可没有说书人,人家在这里挣不到钱,自然不会来这里,老板也舍不得花钱去请说书的。
在茶馆靠窗位置坐着,喝着便宜茶水,磕着瓜子,倒也悠闲。
来这里,云景可不是因为无聊特意打发时间,他是在‘寻找市场’。
眼睛微微闭起,云景一副考虑问题的样子,但精神力却是无声无息的散发了出去。
他的第一目标就是牛角镇外那块告示壁。
当初云景还问过他爹呢,那块告示壁上为什么不张贴纸张告示,结果是因为官府怕人偷纸……
那里作为官府公布消息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各种各样的信息,云景觉得,想要接取‘赏金任务’,在没有特殊渠道的前提下,从这里入手一准没错。
云景精神力延伸到那里,浏览着告示壁上的信息,心头微微一愣。
这么乱?
告示壁上的信息,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上百条,各种各样消息都有,小部分是官府的通告,大部分则是民间私人写上去的。
额,私人的信息写上去,官府都不管的吗……
云景先浏览了官府的公告,上面有关于边关战事的信息,有王朝最新颁布的规定,也有通缉要犯通缉令,还有有偿提供线索的告示。
关于边关战事的信息有两条,一是如今战事胶着,边境不太平,奉劝人们没有必要千万不要去哪个地方,这就是扯淡了,牛角镇这种小地方的人,谁没事儿会跑边境去?二是王朝又增兵三十万奔赴前线,组织了几次进攻,取得了多少战果云云。
战事方面,信息不多,云景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报喜不报忧,但他也理解,王朝方面也要维持民间稳定,自然是不可能将实情公布出来的。
王朝新规定的话,只有一条,和整个王朝境内亿万农民息息相关,关于税收问题!
当初农家肥被李秋捅上去之后,这个问题朝堂上一直都在扯皮,如今总算是有结果了。
消息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太坏。
这些年来,随着农家肥的普及,农民的收获,比曾经多了三成往上,而王朝的新税率,自然是往上提升了的,提升得不算太离谱,农民所要上的税,只比之前多了两成而已。
也就是说,大离王朝的农民,还没能享受到多少农家肥带来的好处,肩上的担子又变重了,但却要比曾经好一些,毕竟上完税后,粮食依旧要比曾经多。
然而账不是这么算的,毕竟农家肥不是每个农户之家都有足够的,而且以前种地少了农家肥这个环节,要少不少活儿,如今王朝这么一搞,平均下来,实际上和曾经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这条新税率,云景并不是太意外,预料之中的事情,甚至,如今在打仗,王朝没有加征税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到底吃亏的还是农民。
看到这条规定,云景有些想吐槽,农民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结果被打回原形,这个国家,干脆灭了算了……
吐槽归吐槽,但命令已经下来,已成定局。
牛角镇作为‘粮源乡’,是不用上税的,所以王朝的新税法影响不到这里,可这并不能让云景有丝毫高兴的地方,反而很纠结。
本来他还在琢磨,想办法提高粮食产量来着,但大离王朝这么一搞,熄了他的心思,自己再怎么想办法提高粮食产量,最终得益的依旧是朝廷,产量再高,最终都会被朝廷想方设法的拿走,苦的始终是农民,那还搞个锤子。
如今这样不好不坏,就让他维持下去吧。
至少在将来自身能力足以影响税赋律法之前,云景是不想去给大离王朝白白做嫁衣了,因为再怎么搞,实惠都落不到老百姓头上啊,何必呢。
略过这条,云景去看关于通缉令。
足足五条通缉令!
第一个是抓采花贼的,这条通缉令是新林县颁布的,采花贼在县城作案,有十多位大姑娘小媳妇遇害,如今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若是有人提供线索,官府会奖励十两银子,抓到的话,一次性奖励五十两,这是小头,大头是那些遇害的人家有感谢费,加起来足有六百两,可想而知那些受害人家有多痛恨采花贼了。
第二个是通缉杀人犯,不是什么江湖中人,而是一户农家,因为分家的事情,当哥哥的觉得长辈分家不公平,一气之下把三个兄弟全部捅死了,如今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这个人的赏金是二十两,可恶可恨但不值钱。
第三条直到第五条,通缉的已经不是个人了,而是团伙,如今牛角镇通往外界的官道上,有三波恶匪拦路劫道,杀人越货狠辣无比,受害者众。
这三波匪徒,少的五六人,多的一二十人,大多都练过武,他们和官府打游击,去剿灭就隐藏起来,走了又出来作案,让人头痛,如今没有个百十人的队伍结伴,人们都不敢出牛角镇了,所以官府希望有志之士去将其剿灭,赏金很高,少的二百两,多的达八百两之巨!
云景很怀疑,这么高的赏金,绝对是那些受害者出的,官府估摸着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去剿匪,毕竟官府并非没作为,只是去了人家跑了,不是他们不办事儿啊。
这几条通缉令,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接。
对于那些拦路劫匪,云景暗道他们怎么就没遇到当初学堂去县城赶考的师生呢,若是遇到的话,估摸着已经完蛋了。
值得一提的是,王柏林周金泰他俩今年去县城科举考试,又又落榜了,对他们的打击很大,这段时间正在抓紧苦读,连找云景玩儿的时间都很少。
这次牛角镇学堂去考试的几十个学子,并没有拿个零蛋回来,今年考上了两个童生,都是云景不熟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下学期他们要多两个同窗一起学习了。
对于落榜这个事情,周金泰说他要拿出吃东西的时间来学习,王柏林说自己再也不看小皇叔了,要努力科举。
云景都懒得劝他们,这些话他们说过无数次,改了吗?
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这辈子能不能考上功名都是回事儿……
最后关于官府有偿提供线索的公告,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有人家的牛丢了,有人家的孩子丢了,官府需要民众提供线索破案,这种事情,要破案早破了,否则也不至于发出公告。
然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对于发生这些事情的人家来说,无疑是天塌下来般的大事儿。
可这世间,类似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然后告示壁上,就是民间自发写上去的各种消息了,有人家要招护院的,有房子需要出租的,有人的家人被绑架了需要请人去解救的,有人求购珍贵药材,还有东西丢了需要人帮忙寻找的。
更有不知道哪个傻缺,在告示壁上写了一句‘刘婷我喜欢你’……
总之,告示壁上的消息就很乱,倒是没有‘非主流’在上面胡乱涂鸦。
那上面的消息,对云景来说‘有价值’的还是有不少,可有些事情很麻烦,比如去追查采花贼,鬼知道对方在哪里,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查?还有的要承担风险,比如剿匪,天知道他们的团伙有多少,是不是和官府有勾结,这些情况不整清楚,后患无穷,再说,云景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剿匪啊,天知道他们作案的地方离牛角镇多远。
然而不麻烦,又不用承担风险的事情,收益又少,得不偿失,浪费时间,有那个时间,云景去猎只大虫,亦或者找几窝蜂蜜啥都回来了。
说实话,没关注告示壁之前,云景还真不知道身边居然有这么多事情。
告示壁上的信息,云景都记在了心中,有些事情若是恰逢其会遇到的话,钱虽然少,他也不介意顺手办了。
最后,他觉得有必要试一试的有三条,但做不做还得看心情。
一是镇上刘家,出资一百八十两,求购一支百年人参,时间在半个月内,过了时间就不需要了,估摸着是为了救命用,二是有人在牛角镇外白水湾游玩的时候,丢了一块珍贵玉佩,对方出资二百两,希望有人能帮忙寻回,那人着重说明,玉佩本身不值那么多钱,是祖传之外,有特殊意义,找到的人务必帮忙归还,三是有人丢了一条狗,黑色的,和狼杂交的品种,很是凶猛,对方希望有人帮忙找,但最好是有一定身手的,否则受伤对方不负责,就为了找条狗,对方居然舍得花一百五十两,云景不禁吐槽,那是你亲儿子啊?
啧,好吧,云景到底没有专门的渠道,只能从告示壁上了解到这些。
“如果将那三个赏金任务做了,开店的钱倒是有了,稍微留意一下吧,实在不行,进山一趟……”
云景正要收回‘目光’,但他被告示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了注意力。
在告示壁左下角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奇怪的符号,看上去像是小孩子乱涂乱画的一样,很不起眼。
之所以会注意到那个奇怪的符号,一来是那玩意看上去很新鲜,不是用墨汁写的,而是用利器刻上去的,再一个,是因为那玩意隐隐约约给云景一种熟悉的感觉,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对于这一奇怪现象,云景感到略微好奇。
“我有过目不忘之能,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绝对不可能忘记,现在想不起来,但那符号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心念闪烁,云景在脑海中快速思索关于那符号的信息。
片刻后,他不禁眉毛一挑。
他明白为什么那个符号给他熟悉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了。
盖因他并未见过那种符号,能想起来才怪了,他只是见过关于那种符号的描述。
“那并不是什么符号,而是一种文字,不属于大离王朝的文字!”
为什么牛角镇的告示壁上会出现一个不属于大离王朝的文字?
仔细回忆脑海中关于那种像符号般的文字描述,云景记得他在师父家的一本书上见过,回忆一番后,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因为那个文字,居然是属于大江王朝的特有文字!
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要说是巧合云景打死都不信,但若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大江王朝的文字写在上面,一点掩饰都不做,也有点说不过去啊。
“先看看是什么意思再说……”
云景一边观察着那个奇怪的文字,一边又隔空去翻阅师父家书房内关于大江王朝文字的对照字典。
这个世界国家众多,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通用文字和语言,如果只是简单的掌握了一种语言就觉得自己真正的能走‘天下’了,那就大错特错!
据云景所知,大离王朝的‘外交官’,每一个都是要至少掌握三种以上不同的语言才有资格去担任的,所以很多学问高的读书人,如果有精力的话,都会多多少少的去多学习一门或者多门语言,因为将来他们是要游学‘天下’的,若是连语言都不通,如何去游学?
游学,不仅仅限于自己的国家……
当云景隔空查阅那个文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看到’,告示壁上那个新刻上去没多久的大江王朝文字,居然像是风化一般变成粉末被抹除了!
“先天真气,有人用先天真气隔空抹除了那个文字,虽然做得隐秘,但怎能逃过我的感知!”
毕竟和李秋生活了那么多年,云景对于先天真气还是很熟悉的,是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心头一跳,云景心说牛角镇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先天高手了?
先天高手,如果云景用肉眼去观察的话,对方不展露出自己的气息,他还真不好分辨,可在他那奇特的感官视角下,先天高手在他眼中不亚于黑暗中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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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云景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先天高手。
对方看上去是一个很普通的路人,毫不起眼,可体内炽烈的先天真气却是骗不过云景的感知。
对方很自然的抹除了告示壁上的文字,然后不疾不徐的往牛角镇内走去,丝毫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找到了,那个大江王朝的文字,意思居然是‘碰面’的意思”
大江王朝的文字,很多都是一字多意,和大离王朝的文字单字单意有所不同……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密谋!
杀手?奸细?刺客?亦或者是暗探?
牛角镇这个偏远的地方,居然出现了大江王朝的文字,而且很快就被人抹除了,这一古怪现象,不禁让云景联想了很多。
别说他了,是个人估计都会这么去想。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牛角镇外的那块告示壁,云景敏锐的发现,上面被‘抹除’过的痕迹居然不止一处!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云景今天能发现并不是偶然,而是巧合。
“这是有人想要搞事情啊,目的是什么?”
云景一面暗中留意着那个伪装成普通路人的未知先天高手,一面在心头猜测。
整个牛角镇,有什么东西值得先天高手来觊觎的吗?
想了想,要说能吸引这样的高手前来,云景发现还真有,而且还不止一样!
农家肥,长公主,以及……火-药!
先说农家肥,这玩意已经普及出去了,按理说不至于吸引先天高手前来,可别忘了,牛角镇可是农家肥的发源地,有着特殊意义的,如果对方是敌国奸细的话,跑来调查似乎也说得过去。
其次是长公主,她身份特殊,贵为大离王朝长公主,而且还是天子唯一的胞姐,当初师父李秋给云景说过,天子小时候病重,差点死去,是长公主花了半条命将其救回来的,姐弟俩感情深厚得无法想象,长公主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般的小事天子可谓对她言听计从,如果她要是出点什么意外的话……
如今边关正在打仗,大离王朝同时要面对三个国家的武力压力,长公主一旦出意外,绝对会影响到天子的心态,近而对整个大离王朝的军事部署都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这么一分析,云景有点细思恐极了。
最后就是火-药了,这个云景有点拿不准,但也是最有可能引来对方的。
那玩意只有他和他师父李秋知道,如今李秋离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操作得如何,是不是他带着那玩意离去,被敌国有所察觉,从他那里得不到进一步详细情况,所以才跑来牛角镇查探?
仔细分析下来,云景觉得,这三种情况都有可能,只是可能性的大小不一罢了。
这样一来,云景猛然发现,似乎不知不觉,牛角镇这个毫不起眼的偏远地方,似乎悄然已经成为了一个风暴的漩涡,一个不好,很可能就会引发惊天动地的变局!
“这绝非小事……”
心念闪烁,关于自己的发现,不管是不是如同猜测的那样,云景决定做两手计划,第一,那个伪装成路人的先天高手,绝对不是单独一人,云景得搞清楚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第二,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要搞事情的话,其中一个先天高手云景就没有十足的把握搞定了,更别说是不是还隐藏着其他强者,所以这个事情,务必要和长公主通个气。
搞清楚对方的目的这个倒是不难,云景远远的观察,对方都发现不了,问题是如何通知长公主,这个有点难。
首先,那天相遇后,长公主是不是已经离去?其次,如果那些人的目的真的是长公主的话,如今公主府肯定已经被人监控着了,贸然跑去通知长公主很可能打草惊蛇,虽然这种情况几率很小,但云景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容不得半点差错。
额,好吧,实际上对云景来说,这个问题也不大,两公里范围内,他有的是办法通知长公主。
思索了一下自己目前的位置,云景发现距离原因,公主府超出自己感知范围了,他如果要去通知长公主的话,很可能那个先天高手就会脱离感知范围……
有点为难,稍微犹豫,云景决定先搞清楚那个先天高手到底有什么目的,免得搞出乌龙事件,于是依旧坐在茶馆内喝茶,反正对方只要在牛角镇镇上范围,就逃不过他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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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伪装成路人的先天高手,看上去四十多岁,一份老实巴交平民打扮,他在牛角镇外将告示壁上的接头暗号抹除后,不疾不徐的进入了镇子。
进入镇子后,他走走停停,有时候还会询问一下菜价,会在一些摊位前稍微驻足,反正行为举止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云景奇特的感官视角发现了他,单凭肉眼根本无从分辨他居然是一个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想要伪装,常人的肉眼是很难分辨的,就比如将其当做一个灯泡,对方在外表蒙上了厚厚的遮挡物,一点光源都透不出来,如何发现得了?而云景那奇特的感官呢,根本就不是用肉眼去看,可以看做是热成像,看不到光源,但能看到灯泡发光后产生的热量,如此一来对方就无所遁形了……
那先天高手走走停停,逛了一圈下来,接触的人倒是挺多的,可云景仔细观察,他都只是和人正常接触,并没有接头之类的举动。
对方明显很谨慎,很有耐心,云景也很有耐心,一直远远的隔空默默观察着。
在镇上逛了个把小时后,那先天高手这才正常的回到了一处民居。
“这就是你的落脚点了么?”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心头嘀咕,意念如雷达般开始扫描那栋民居。
然后云景还真有了不小的发现,那民居内,地下十多米的深处,居然有一条通道,一直通往镇外,具体到了什么地方云景倒是不清楚,因为已经脱离他的感知范围。
除此之外,云景还在那民居的地下,也就是那条通道内,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只剩下一具白骨!
由此,云景可以推断,那个先天高手绝对是将民居原来的主人杀害,然后伪装成了对方的样子。
而且已经潜伏不少时间了!
先天高手的易容手段,云景早就在师父那里见识过,倒也不觉得意外。
对方居然不惜杀了一个无辜贫民潜伏这么久,看来所图不小,而且他无故杀人,这让云景心头稍冷。
那先天高手在进入民居后,正常的生火做饭,不疾不徐的吃了,下午时分,他又出门,在人多的地方逛了一圈,然后去了一家酒馆,喝了一些酒,然后回住处睡觉,实际上是进入地下通道,往通道另一头而去。
够谨慎!
先天高手的速度云景肯定是跟不上的,但对方估摸着以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是以并未全力赶路。
看到这里,茶馆内的云景睁眼,起身对宋岩道:“我去郊外的小院看看小白他们,你先回去吧,给师娘说一声,我晚点回去”
“好的少爷”,宋岩点头道,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也没多想。
结账这种事情自然是宋岩来办的,云景直接出门,他也没急着去追那个暗道内的先天高手,在街道上不疾不徐的走着,反正只要那条暗道不脱离他的感知就是。
“啧,居然有点小刺激是怎么回事儿?”
心头好笑,云景在街上兜兜转转,很快离开了镇上来到郊外,那个先天高手,那条通道,一直都没脱离他的感知。
那条通道其实不长,也就三公里多点罢了,以先天高手的手段,无声无息的挖这样一条暗道,云景并不觉得奇怪。
郊外有一条小河,河边有一个老伯在垂钓,云景蹲在一树荫下看他钓鱼,实际上却在暗中观察通道那头的情况。
通道的另一头,是一出雅致的小院,一看就不是寻常农家能置办得起的。
而那处小院,距离公主府,居然不到一公里范围!
“这倒是省了我一番麻烦”
心头暗道,云景的思维延伸到了公主府那边,然后很快收了回来。
长公主居然还在庄园内,并未离去,不过似乎正准备沐浴,非礼勿视。
也亏得云景心态正,否则的话,大街上那么多女的,穿着衣服对他来说跟没穿没什么区别……
另一边的那雅致小院内,云景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也不能说是熟人吧,只能说是认识。
那人就是牛角镇如今的镇长!
当初李秋说,那家伙来自京城,还是有进士功名的,居然甘愿来牛角镇当一个小小的镇长。
当时李秋对此嗤之以鼻,尤其是对方还见天的往公主府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在露脸专营,如今云景看来,这家伙目的绝不简单。
他不是为了粮源乡镇长能在天子或者各位大佬心中挂号,也不是为了追求长公主,这些都是表面的,是做给人看的,真正目的,云景整在揭晓……
当那先天高手从通道内来到那处小院后,那个镇长也进屋去了,两人正在密谈。
镇长叫高明辉,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长得很儒雅,中年大帅比,学问高,还有进士功名,估计在京城也有深厚人脉,否则也没脸整天往公主府凑。
高明辉第一时间问那个先天高手:“我记号都留下这么久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说的是大离王朝的官话,云景听得懂,稍微松了口气,如果他们用别的语言对话,那才叫头疼,
“此番所谋甚大,你自己心头清楚,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的”,先天高手淡淡道,姿态隐隐放得很高,似乎没将高明辉放在眼中。
在云景的感知中,高明辉也是个小高手,虽然没到先天那种程度,但后天后期绝对是有的,毕竟来自京城,还有进士功名,能简单才怪了。
高明辉点点头道:“行吧,你们这些大江王朝的人,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不知道我每天很忙的么?对了,没人跟踪你吧?”
“你放一百个心,我敢保证没有人跟踪我,如果有人跟踪,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这点谨慎我还是有的”,对方冷笑道,似乎高明辉问他这个问题,是在对他进行一种莫大的侮辱。
远处,云景心说那你现在就可以将脑袋割下来了……
不提这茬,高明辉开始说正事儿,道:“你要我打听的情况我都打听好了,再三确定过的,首先,农家肥那种腌臜之物,发源地是牛角镇,这已经确信无疑了,但它真正的源头,却是一个叫小溪村的地方,那里我去看过,作为镇长我体察民情名正言顺,没有人会怀疑,那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没有什么大人物隐居,农家肥的出现,纯粹是偶然,因为时间隔了多年,太久了,村民们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家弄出来的”
听到这里,远处的云景心头一跳,心说那个先天高手还真是为了农家肥而来的?三个猜测中,明明这个猜测是最不靠谱的好吧,可偏偏就是这么出乎预料!
听了高明辉的话,先天高手心头冷笑,暗道什么问不出谁家弄出来的,是你没有仔细询问吧?
他也不计较这么多,反正只要知道真正源头就行了,点点头道:“小溪村么,我知道了”,顿了一下,他冷声道:“农家肥啊,这腌臜东西的出现,让大离王朝粮食产量最高提升了五成,尤其是大离王朝先行推广实施了几年时间,如今国力蒸蒸日上,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我们这些周边国家,这才不惜联合起来暗杀大离王朝的一位夫子,造成大离王朝动荡,大离王朝一位夫子陨落,他们绝对不惜发动战争,这正中我们下怀,正好用战争拖住大离王朝的发展步伐,拖他几年,拖越久越好,等我们国家也将农家肥推广开去,国力提升,倒是就是大举进攻一举拿下大离王朝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如今边关战事一直胶着的原因!”
“行了吧你,这些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你就是嫉妒而已,嫉妒农家肥为什么没有率先出现在你们国家,你们迫于大离王朝国力上升的压力,不得不暗杀夫子引发战争,整得多么高瞻远瞩一样,用得着每次见面都说一次么?”高明辉撇撇嘴道。
先天高手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转移话题道:“如今知道了源头所在,那就好办了,小溪村么,没必要存在了,你可曾统计过那里有多少人?外出的,一个都不能少,那里,必将全部屠尽,鸡犬不留!”
暗中听到这番话,云景心头冷汗直冒,如果这次不是恰逢其会巧合遇到,小溪村将大祸临头了,不,已经是大祸临头了,人家已经盯上了那里!
然而云景不解的是,你他妈有必要吗?
就因为小溪村是农家肥的发源地,你就要全部屠尽,连外出的都不放过,至于么?
不但云景无法理解,高明辉也无法理解,皱眉道:“打听清楚了,小溪村村民都是正常种地的农民,很少外出,如今有三个半大小孩在一个叫风刀门的地方学武,还有二十个来个成年人当兵去了,此外还有一对兄弟俩在镇上读书,唔,那对兄弟,一个拜的是曾经四大才子之首的李秋为师,一个拜的是老举人,这些事情我这些年来都弄清楚了,反正我就负责帮你们收集情报,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最后,我就不明白了,虽说小溪村是农家肥的发源地,可你们没必要把那里屠杀殆尽吧?至于么,说起来,那里出了农家肥这东西,受惠的是全天下所有农民和国家,你们国家也不例外,如此一来,你们不但不感恩,反而屠村,这是什么道理?恩将仇报吗?”
“你懂个屁,这么跟你说吧,农家肥的发源地在小溪村,在大离王朝,这就有一种特殊意义,无形中增长了大江王朝的国运,虽然国运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说法,但上头是这么安排的,灭了农家肥的源头,就等于削弱大离王朝的国运,我等照做就是了,懂了么?”,先天高手沉声道。
两人明显不是一两次‘合作’了,这种事情都能随便说出来也不知道悠着点。
高明辉听了,无语道:“什么国运不国运的,说是这么说,谁见过?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夫子都不曾能够看到国运,就你们还当回事儿了,还有你们那个国家,总喜欢说什么运道之类的,如果凡事讲运道,还读什么书做什么学问?一切都交给运道抉择命运不就得了,你们国家的文化真是让人难以理解,算了,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总之答应我的好处别忘了就成”
“你放心,为我们大江王朝办事,不会卸磨杀驴的,到时候我们三国大举南下,灭了大离,瓜分疆域,届时至少给你一个三品官”,先天高手笑道。
高明辉不乐意了,道:“才三品啊”
“你别不知好歹,你就只是负责收集一下情报而已,三品不小了,如果不是看你还有些才华,而且对我大江忠心耿耿,否则三品都别想,三品,那已经是管辖一州之地的高官了,你还想怎么样?”先天高手皱眉道。
想了想,高明辉道:“行吧,三品就三品,还有上升空间,以我的才学,不会一直止步于三品的!”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先天高手心头鄙夷,是很看不起这种二五仔的,但答应的好处是不会少的,否则若真的卸磨杀驴的话,到时候谁还会给大江王朝卖命?
毕竟将来拿下大离之后,还是要用‘自己人’来统治呢,不给足好处如何维持稳定不是。
然后先天高手道:“另一件事情呢?”
“你说是关于长公主吧,这个才是重头戏,我一直都在谋划呢,可惜,这几年来,我不要脸的接近,她也只见过我几面,而且每一次话都说不了几句就送客了”,高明辉郁闷道。
先天高手撇嘴道:“说重点”
“好吧,催什么催,还不能让人发发牢骚了?这么说吧,反正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长公主这些年来不成亲,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心上人,但就是没有人能入她的法眼,一直单身,多少有志之士折戟沉沙,简直没道理,别瞪眼,我这不还没说完么,也就是说,想要得到她的心,从而影响她的言行,近而谋划掌控大离王朝,这条路怕是行不通了”,高明辉继续郁闷道。
国与国之间,可谓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大离王朝,天子和长公主是亲姐弟,如果能安排人娶了长公主的话,再想办法害死天子以及所有皇家之人,到时候长公主的孩子大概率能名正言顺的接任天子之位,然后的事情嘛,就好办了……
可问题就出在,长公主这么多年了,就是看不上任何人,你说这事儿怎么搞嘛,让人干瞪眼,后续谋划都无法实施。
长公主曾经倾心于李秋,这个事情很隐秘,知道的人很少,毕竟关乎皇家脸面,知道的人也不会说,所以世人几乎不知道这件事情,一直都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不成亲,宁愿单着。
长公主啊,天子唯一的胞姐,谁要是娶了她的话,啧啧……
问题是,她这样敏感的身份,按理说对于一个国家,是一种举足轻重的维稳资源,可天子就是这么任由她单着,可见天子对她有多么纵容了。
对于高明辉的回答,先天高手并未感觉意外,点点头冷笑道:“既然无法掌控,那就毁掉吧,效果是一样的”
“我们的探子收到的情报,大离王朝的天子,对她这个姐姐看得很重,一旦杀了她,恐怕大离天子气吐血都是轻的,比再杀两个夫子都来得打击更大,届时气晕头了的大离天子,作出任何错误决定都对我们有利!”先天高手冷声道。
高明辉想了想说:“想杀她,谈何容易,不说她本身的武道修为,暗中保护她的人也不容小觑啊,你们都知道杀了她的重要意义,大离天子岂会不想方设法的保护她?”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负责提供情报即可,说吧,说说关于你得到的长公主的情报”,先天高手摇摇头道。
高明辉也知道那不是自己能操心的,道:“我这些年没脸没皮的去公主府露脸,那里的人虽然看不起我,但也已经和我熟悉了,从他们那里我倒是多少知道一些长公主的行程,她这些年来,大多数时间都会来牛角镇公主府常住,很少露面,不过这两天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她很快就会离开牛角镇了,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吧,真搞不懂,这破地方,以长公主的身份怎么有兴趣长时间待在这里……”
听到这里,先天高手眉毛一挑,沉声道:“消息属实吗?”
“不会错的,我已经借着接近长公主的名义,厚着脸皮反复从公主府下人那里确认过了,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启程事宜”,高明辉点头道。
他一个进士身份,还有些背景,更是牛角镇的现官,长公主虽然明知高攀不起,但不要脸的接近,公主府也不好当条狗将他赶走不是,只能捏着鼻子应付他。
讲道理,读书人不要脸起来,真的让人头疼。
“嗯,行吧,你提供的这个消息很重要,我就先走了,你继续当你的镇长,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以后对你有什么安排以后再说”,先天高手听完后起身道。
高明辉一愣,问:“你们不会是想动手了吧?”
“不该你问的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说着,先天高手冷冷丢下这样一句话,进入密道离去。
对此,高明辉心头有些不爽,暗道什么玩意,你不就一密探而已,随时可以丢弃的暗子,嘚瑟什么,等将来我当了三品官,你这样的我找个借口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怪他高明辉要给大江王朝卖命,自从农家肥出来后,就引起了其他诸国警觉,那时周边各国就已经在布局了,高明辉的家人被掌控不得不听话行事不说,他本身也不看好被多个国家针对的大离王朝,怎么可能不提前给自己安排好出路?
这种人,说白了压根就没有多少家国观念,心头有的只是自身利益。
他觉得,不出意外,这个国家存在不了多少年了,三个国家同时针对啊,大离王朝处在最南方,孤立无援,夫子还死了一个,你说怎么搞嘛,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个国家要完蛋。
对方走后,高明辉收拾收拾,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从小院出去,优哉游哉的前往镇上。
反正他这个镇长谁都知道是下来镀金的,不办事儿,整天游山玩水早就被人们熟悉了……
听完了他们的完整对话,云景也是胆战心惊的同时,也是怒火直冒。
还真是大江王朝的人,他们不但因为农家肥而来,为了莫须有的所谓运道说法就要灭掉整个小溪村,更是要对长公主下手!
事关身家性命和家人,云景怎能不怒!
‘他们’,明显并不止那一个先天高手到来,绝对还有其他的,至于多少人,多少高手,高到什么程度,这个云景就无法猜测了,毕竟他们没说。
云景都不用怀疑,对小溪村下手,估计一个后天后期加上其他几个练武之人就够了,足以短时间将‘手无寸铁’的村民们屠杀殆尽,在练武之人面前,那些村民脆弱得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针对长公主的话,一两个先天绝对是不够看的,搞不好还有更高的高手,甚至很有可能不仅仅只是大江王朝的高手!
镇上云景已经‘扫描’过了,如今除了那个先天高手外,没有其他高手,也就是说,其他人必定隐藏在别处。
“还好自己提前知道了!”
在河边假装看钓鱼的云景心中暗道,看向了公主府方向。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消除这次危机了,若是操作得好,不但能消除危机,还能把危机扼杀在摇篮,甚至还能顺藤摸瓜给整个大离王朝解除一大隐患。
鬼知道具体有多少人潜伏在大离王朝境内,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阴谋诡计。
这就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明争暗斗,阴谋诡计,可谓从来没有一刻是真正太平过的。
“那个先天高手,仅仅只是个接头的,绝对还有其他人,他接下来应该会去和其他人接头,现在,我所要做的,是通知长公主一声,让她有所准备,然后的话,继续跟踪那个先天高手,看看能不能弄清楚他们的具体部署和人数,但继续跟踪,却有一定的危险性,我暗中观察先天高手,对方发现不了,可万一还有先天往上的高手呢,那种真意境的层次,我还能这样无声无息的观察吗?”
风险很大,有些吃不准,云景在犹豫。
真意境绝对是对方能派来的最厉害存在了,至于真意境以上的神话境,云景不做考虑,那等存在不可能轻易出动的。
先通知长公主一声,然后继续跟踪那个先天高手。
云景此时有了决断,继续跟踪虽然风险很大,但事关身家性命,他还是要去冒一次险的,这个时候若是再退缩,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人家都已经盯上自己了啊!
当初李秋说过,连夫子都做不到自己这样的特殊视角感官,想来真意境的高手能发现自己暗中观察的几率还是很小的,所以也谈不上冒多大的险,大不了对方有所警觉当场退走就是,相隔两公里范围,对方纵然有所警觉,总不能顺着自己那无形无质的感官追踪到自己吧?毕竟心念一动感官就能收回来了,等他们到处寻找观察之人,自己早跑了,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那么接下来如何通知长公主呢?
敌国的这种隐秘谋划,不是他一个小小童生轻易能发现的,当面去说,肯定是说不过去的,长公主又不是师父李秋,云景可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特殊本事。
所以只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把事情告诉长公主了。
远程操控。
相隔千多米,云景思维控制笔墨,快速将之前高明辉两人的对话全部写下来,然后将纸张折好,控制着飞天而起,然后给长公主‘送’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章 长公主的底气!
牛角镇公主府,夏紫月沐浴完毕,一身香气。
雍容华贵的她,年龄几乎是个迷,少女的漂亮脸蛋和肌肤,成熟女人的妖娆身段,中年女人的沉稳性格,久居高位的尊贵气质,这些特质归于一身。
她,是个很‘致命’的女人。
云景接触过她两次,在云景眼中,她是一个很随和的长辈,在李秋看来,这就是一个性格让人琢磨不透的女孩,在下人眼中,她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这些都不是她,也可以说都是她,要说真正了解她这个人,恐怕整个大离王朝都数不出几个人来。
沐浴完毕的她,长发随意披散,身穿一套紫色丝质贴身里衣,赤脚走在‘寝宫’,那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妖娆身段轮廓随着她的走动若隐若现。
周围有宫女随时候着。
漫步来到梳妆台前,她慵懒的坐下,一手托着香腮,看着铜镜中倒映出来的那张绝美容颜,眼中闪过丝丝幽怨。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这么好的身段,还有那么多荣华富贵,当初那根死木头怎么就舍得狠心不要呢?”
她至今都还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难道说是当初自己逼他太紧,让他感觉到了压力,所有才狠心消失了近二十年?
关于这个问题,她想了近二十年,依旧还是想不通。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年华易逝,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再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人生苦短,接下来的人生,总得留下些美好的,值得回忆的记忆不是,毕竟已经白白浪费了近二十年啊。
人这一辈子,又有多少个二十年?
依旧坐在梳妆台前,感官敏锐的她,察觉到外边似乎有动静,淡淡道:“什么事儿?”
“回公主殿下,是万公公,他似乎有事,脸色不是很好看”,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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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启朱唇,夏紫月平静道:“让他进来说话”
“是”,宫女行礼去叫所谓的万公公去了。
大离王朝是有太监这种职业的,但平时夏紫月都不用太监伺候,这会儿刚刚沐浴的她,似乎也没有回避等下到来的太监万公公的意思。
她不为所动,但宫女却不能不识趣,很自然的就将纱帐放了下来,隔开了夏紫月和外面,从外面,是无法看到她此时这幅尊容的。
万公公很快就来到了外面。
这是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看上去六十多岁了,满头白发,但保养得很好,皮肤如婴儿般细嫩,有点妖异,无形中给人一种很危险的压力。
他身穿一套亮黑色长袍,手持一根拂尘,来到外面恭恭敬敬的弯腰站好,不敢抬头看前方,双目盯着脚尖,略微尖细的声音说道:“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说”,长公主夏紫月依旧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淡淡的吐出这样一个字。
外面万公公道:“启禀公主殿下,之前天空突然落下一叠纸张,上面写着诸多内容,不知何人送来,不想惊动了公主殿下,奴婢该死”
夏紫月也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实际上夏紫月平时并不太愿意和周围的人交流,熟悉她的人都清楚这点,她的性格如此,凡事她只喜欢下人直接汇报,而不是去询问。
她并非云景认为的那种,有着话唠属性,只在特别的人面前才会那样多说一些话,对其他人,她可谓惜字如金。
万公公继续道:“纸张不知何人送来,周围千米内没有任何人的疑似人物踪影,这些纸张是从天而降的,有这等手段之人,武道修为至少真意境,而且要做到如此无声无息,奴婢也无法揣度对方到底什么修为!”
面对依旧丝毫不为所动的夏紫月,万公公继续道:“奴婢已经让人去查了,会仔细对照笔迹,务必查出是何人所为”
这个时候夏紫月总算是说话了,声音平静无比,但听在周围的人耳中,却让人感觉骨头缝发寒,她说:“这几年的乡下生活,你们的警惕心似乎已经没有了”
“奴婢该死”,万公公当场就被夏紫月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吓得跪在了地上。
不但是他,周围的宫女也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没让他们起来,也没说什么责罚的话,夏紫月道:“拿来看看”
万公公跪着,双手奉上那几张从天而降的纸张,有宫女接过,拿去给夏紫月看。
随意浏览着纸张上的内容,哪怕里面的内容可谓让人胆战心惊,但夏紫月脸上连一丝别样的情绪都没有,只是简简单单的随意道:“不用去查了,既然是高人提醒,对方不可能让你们查到的”
“是,奴婢等下就去让追查的人回来”,万公公额头触地道,公主不发话,他不敢起身,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将纸上的内容看完,夏紫月不但没有纠结里面的内容,反而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道:“这牛角镇,越来越有意思了”
没有人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之所以说那句话,夏紫月自然有自己的道理,牛角镇作为农家肥的发源地,如今居然出现了这样一位让公主府都无法揣测的‘高人’,这些仅仅只是巧合吗?
对方不肯露面,又提醒自己这等隐秘之事,在夏紫月看来,要么是牛角镇隐居着一位了不得的高人,要么就是有高人路过随手而为,但不论是那种情况,对方提醒,应该是向着王朝这边的,这就够了。
作为下人的,尤其是皇室的下人,别说脑袋不聪明的了,就是哪根头发不空,都很难混得下去,更别说伺候长公主这样的人物。
所以啊,下人就得时时刻刻想主子之所想,不要让主子为了些许小事而操心。
额头触地的万公公道:“公主殿下,奴才已经派了两个先天护卫去了小溪村,确保那里不会出任何问题”
小溪村是农家肥的真正源头,有人想将那里屠尽,这无疑是在打整个大离王朝的脸,岂能让对方如意?
派两个先天高手过去,足够了,而且还得抓活的过来,到时候公主如何发落,那就要看公主的心情了。
对于万公公的回答,夏紫月却道:“不够,派五个去!”
五个先天高手,夏紫月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整个大离王朝,能如她这般,轻飘飘就能派出五个先天高手的手笔之人,不多。
虽然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这么安排,可当下人的,照做就是。
“奴才等下就去安排”,万公公回答道。
然后夏紫月不再提这事儿,淡淡道:“行程不变,依旧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城”
“是,奴婢等下就去安排”,万公公没有丝毫异议的回答道。
虽然纸上的内容已经提醒了夏紫月有人要针对她,而且还是要杀她,但她却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面对这种明显有备而来的敌人,她依旧无动于衷,或许只能说是皇室气度吧。
“下去吧,对于尔等的失职,回去之后自己到总管那里去领罚”,最后夏紫月淡淡道。
有人都能将那叠纸张无声无息的送来了,若是取她人头呢?
所以啊,这个公主府内的所有人,都是严重失职!
理由?没做好分内之事,还需理由吗……
万公公离去,先是让人撤回追查那些纸张来源之人,然后安排了五个先天高手去小溪村等着贼子露面,为了做好公主的安排,他派了一个先天后期和四个先天初期!
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这个公主府拿得出那么多高手吗?
自然是拿得出来的,夏紫月可谓整个大离王朝最尊贵的人之一了,虽说先天高手整个新林县都没两个,但她这里,就是不缺这样的人。
别说五个,五十个……也拿得出大半!
万公公毕竟只是太监,他负责安排接下来的行程,暗中有贼子想对长公主下手,安全方面他自己头疼去,但却不能将这样的问题丢给长公主考虑,否则还要他们这些下人做什么?
夏紫月对这些漠不关心,可她的贴身宫女不能像万公公那样‘无动于衷’啊,一宫女小心翼翼的问:“殿下,关于那些贼子……”
“无妨,跳梁小丑尔”,夏紫月不以为意道。
宫女有些急了,心说公主啊,对方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你,必定是有备而来的,你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呢。
接着夏紫月笑道:“大江王朝的人,想要杀我,想来应该是大江王朝细雨楼组织了,号称春风细雨无孔不入,还真名副其实,都无声无息的都渗透到了这里来!”
“宫女欲言又止。
夏紫月继续笑道:“细雨楼想要杀我,估计会出两到三个真意境高手,但还不够,那样就太小看我了,杀我的影响力太大,金狼王朝和桑罗王朝的人必定参与,最终会对我出手的,单是真意境高手,五到八个吧,绝对不超过九个”
她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宫女好歹是见过世面的,表面不动声色,可内心急啊。
九个真意境高手,那是真意境,不是后天期的‘大白菜’。
真意境是什么概念?
神话境不出,可谓天底下最高端的个人武力了,单独一个就能担任一军主帅的人物,如果真的出动九个的话,那简直无法想象的危险!
讲道理,长公主夏紫月的身份,完全担得起这样的阵容。
可问题是,长公主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公主府这边,先天高手不少,可真意境不多,万公公算一个,张婆婆算一个,长公主本身也是这个层次,拢共才三个罢了,如何才能应付九个那等层次的高手?
如果真是九个真意境的话,对方可谓下血本了,这是真心要至公主于死地啊!
换句话来说,如果对方真派出九个真意境,若能‘留下’,对方虽然称不上伤筋动骨,但也是切肤之痛了。
“下去吧,我有些乏了”,长公主没理会宫女们的‘胡思乱想’,轻轻挥手淡淡道。
宫女们告辞离去,长公主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冷笑。
形势对自身不可谓不危险,但那又如何,真当本公主仅仅只是个身份而已?
若是敌暗我明的话,或许还有点危险,可现在,得到一位未知高人的提醒,形势变成了敌明我暗,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多年没有动手了,希望来的人,够我练手的!”
她心头自语道。
看向不远处挂着的一张地图,看着自己的回程路线,夏紫月甚至都能分析出对方会在什么地方动手!
那些纸张上,已经明确说明了高明辉和大江王朝细雨楼的人勾结,但这种小事儿夏紫月提都没提,后续自然有人顺藤摸瓜,去拔出萝卜带出泥追查下去的,不知道多少人会被牵连……
敌人是谁夏紫月不关心,来多少她也不担心,只要来的不是神话境高手,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否则坐拥那么都资源的大离王朝长公主,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如今她唯一好奇的就是,到底是何方高人给自己提的醒?
看来,这牛角镇,以后还是有必要来呢,哪怕那笨木头已经走了。
实际上夏紫月派五个先天高手去小溪村那边有两个原因,一来,那里是农家肥的发源地,有着特殊意义,大离王朝很多时候是没有气运这个说法的,但却不能让人就这样将那里屠尽,否则脸面何在?
其次,那里必将是云景的家乡,而云景是李秋的徒弟,夏紫月虽然‘不待见’李秋,可做长辈的,照顾一下晚辈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明天她将启程回京,路上绝对不会太平就是了,夏紫月内心甚至有些期待呢,她心中因为某个家伙的不辞而别,憋着一口气,正好有人送上门来让她出气,她真的不介意松松筋骨。
希望到时候来的人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为什么她有这么大的底气,面对万一会出现的九个真意境高手都不怕?
哪怕仅仅只是万一会出现。
因为世人几乎不知道,她大离王朝长公主夏紫月,师承两位夫子!
……
第一百八十一章 难不成……
给长公主的小纸条已经送到,老实说,云景被那边的反应给惊住了。
当小纸条出现在公主府上空的时候,那看似平静的庄园,仿佛在一瞬间化作恶龙老巢,道道恐怖的凌厉气息弥漫,让相隔一千多米的云景都感到心惊肉跳,自身宛如蝼蚁面对一群苏醒的洪荒猛兽!
后天后期的武道气息云景感觉到了上百个,后天初期和中期更是两三百,先天高手的气息云景都感觉到了二三十个,还有两个气息浩如烟海的恐怖人物,云景仅仅只是远远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他就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太可怕了。
还好隔得远,云景心说若是贸然闯入那里的话,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同时他心里还有点无语,感情师父当初口口声声说整个新林县都找不出两个先天高手来,结果呢,公主府那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隐藏着一群,甚至还有比先天更可怕的人物!
好吧,大离王朝的长公主,担得起这样的阵容。
问题是这里仅仅只是长公主在外面的一处别院啊,云景无法想象位于京城的皇宫得有多么恐怖的守卫力量,比这里可怕百倍千倍都不为过!
给长公主递小纸条,额,这句话感觉怪怪的……
总之,当小纸条出现在公主府后,片刻之间,至少有十个先天高手宛如离弦之箭般向着四方冲出。
云景知道,他们是去查到底谁在乱丢小纸条。
那些冲出的先天高手,几乎都是女的,长公主作为女人,她的护卫嘛,大多数是女人也正常。
其中一个先天高手还朝着云景这边来了,目光如刀扫视周围,甚至还看了云景一眼,但没在意,很快去了远处。
相隔这么远,那个先天高手自然不觉得云景这样一个有点武道修为,长得好看小孩有那样的本事丢小纸条过去。
那先天高手的出现,来了很快又走,凌厉的气息散发,不远处垂钓的老伯,明显就要钓起一条大鱼,结果给吓跑了,整得人家老伯挺郁闷的。
“那个好看的小孩,对,说的就是你,看你的样子,似乎是读书人吧?能不能站远点,都吓到我钓鱼了”,钓鱼老伯将没能钓到鱼的郁闷撒到了云景身上。
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地位的确是高,但人家老伯都七老八十了,早已不在乎读书人不读书人,反过来,如果哪个读书人敢对这样的老人家不敬,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那就只是个普遍的老伯,他之前压根就没感觉到先天高手到来有离去的动静……
“老人家,不好意思,我这就走”,云景起身行礼道,然后转身就走。
得,这样的老人家惹不起,否则被对方用鱼竿抽也得陪着笑脸,至于讲道理,你和这样的老人家讲道理本身就是最大的没道理。
转身的时候,云景心说等将来自己老了也不和年轻人讲道理,如果有幸活个五六七八百岁,到时候去金銮殿上睡觉,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天子是不是也得给自己小心翼翼的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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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不靠谱的,云景继续去追踪那个离去的大江王朝先天高手。
这会儿云景已经有底气了,不觉得有太大危险。
毕竟刚才公主府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的,尤其是长公主和那个叫万公公的对话,他也听完了。
刚才公主府内,那个叫万公公的,身上的气息就让云景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云景估摸着对方绝对是先天之上的真意境。
这说明什么,他都没发现是自己递的小纸条,自己全程看完听完他和长公主的对话,他们都没发现自己,也就是说,自己去追那个大江王朝的先天高手,对方那边有真意境存在也发现不了自己!
意念观察,真心好使……
长公主的反应云景看在眼里,有点被震撼道,自己都已经提醒了,可她面对敌国处心积虑的暗杀,居然无动于衷!
不但如此,她居然还说希望来的人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啧啧,自家这位夏姨,真心有点牛啊,云景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全了,反而有点为大江王朝以及有可能对长公主出手的人感到悲哀,你们大概率怕是要载了!
话说回来,师父哇,你也太可怜了,被这样一个女人盯着,难怪你要提桶跑路,而且跑的时候连我这个徒弟都不交代去处,这要是被她知道你的去处,你的任何想法都别想了。
“要不等师父联系自己的时候,去信让他回来躺赢算了?男人嘛,有时候呀牙口不好,吃口软饭其实也挺香的,不丢人,真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如果真去信给师父这样说,以师父李秋的性格,大概率要把自己逐出师门……
“八-九个真意境强者,对方真的派得出来吗?师父曾说过,先天后期就能整出地动山摇的动静了,八-九个先天高手对付夏姨他们,那动起手来,不得把一方大地打烂啊,而且,夏姨真的应付得过来么?”
对于这个问题,云景也只能是想想罢了,那等层次,不是他有资格插手的,恐怕仅仅只是边上的于波就能让他死一百次了。
“我才仅仅只是一个后天后期的小菜鸟啊,咋就遇到这种原本无比遥远的事情了呢?人生境遇,当真是‘妙不可言’,不应该是先出现些小的弱的,让自己渐渐熟悉,然后再出现大人物么,现在呢,不但一下子出现真意这种可怕的存在,而且一出现就是一堆,要不要这样刺激?”
云景内心疯狂吐槽,他觉得自己承受了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压力。
摇摇头,收回思绪,云景留意着那个大江王朝先天高手的去向。
对方从地下通道回到了镇上的民居,之前喝过酒的他,像是一个普通的醉汉般,从民居出去,然后朝着镇外而去,去的方向,居然是县城方向。
云景猜测,他绝对是去和其他人汇合了。
相隔一千多米,云景远远的吊着,也不怕对方发现自己跟踪。
“夏姨已经派了五个先天高手去村里那边了,真是大手笔,也不知道大江王朝的人什么时候会动手,去多少人,关系到家人的安危,我有必要去看看……”
心头想着这些,云景远远的尾随着那个先天高手出了牛角镇,因为是下午时分,路上行人不少,云景倒也一点都不惹人注意。
那先天高手既然伪装成普通人,谋划大事的他肯定是不敢展露出本身实力的,以免发生预料之外的情况,是以他的速度并不快,云景优哉游哉的跟着,不会跟丢。
双方一前一后走了十来里地,路上行人少见,后面几乎看不到路人了,然后前面那个先天高手假装在路边歇脚,实际上是在观察周围。
云景距离他近两千米呢,他自然不可能发现云景的。
当那个先天高手发现周围‘安全’,然后迅速离开大路,灵活的进入了山野之中,施展轻功,一步跃出就是数十米,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速度贼快。
远处的云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甩开大步追赶,心说千万别跟丢啊。
可对方速度太快了,很快就脱离了云景的感知范围。
云景:“这……”
好吧,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对方毕竟是先天高手,云景感知范围有限,他追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并不意味着云景就把对方跟丢了,所谓雁过留痕,以他的感知,继续追下去还是很简单的。
可云景并不想去费那个脑筋,有更简单的追踪办法,何必呢。
抬头看天,极高的天穹上,小白正在高空盘旋,站在地面,肉眼只能看到一个小点。
小白在给云景指路呢,为了追踪那个先天高手,云景将小白也派出来了,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突发情况。
他之前又没回郊外小院,如何通知小白的呢,这就是念力的妙用了,只要是感知范围,通知小白一声还是很简单的……
“你跑不了”
看了一眼小白指点的方向,云景赶紧离开大路进入山野进行追赶。
他怕去晚了人家都商量完了。
虽然云景如今‘才后天初期’,但他体质过人,单凭体质都能一跃一二十米高了,还学过‘跑酷’,翻山越岭自然不在话下。
在山野追了得有一二十里吧,速度全开的云景还是很快的,没花多少时间,很快那个先天高手的踪影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感知范围。
这个时候对方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处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山洞中。
那山洞蜿蜒曲折,居然深入地下数十米!
别说地下数十米了,就是上千米云景也能看到。
当‘看到’那个先天高手后,云景略微意外,因为在那山洞中,先天高手前方,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看到’那个人之前,云景那么敏锐的特殊感官视角,居然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对方仿佛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像是没有生命没有气息,连云景这样的特殊感官都骗过了。
还是在他开口说话后云景才注意到的。
对此,云景不得不表示,任何一个有一定成就的高手,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不能等闲视之,这给他敲了一个警钟,别以为自己有点手段就能用常理去看待其他人了,否则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那先天高手来到山洞中之后,就没有之前面对高明辉那么随意了,作为先天高手的他,是单膝跪在那个云景之前‘忽视’了的人物面前的。
那个人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似乎很年轻,但却给云景一种沧桑感。
已经看到了他,云景自然能通过特殊的感官视角感受到他的气息。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人物,给云景的感官就是一个打盹的洪荒猛兽。
“和公主府那个万公公一样,这是一个真意境高手,但他身上的气息,要比万公公弱一些”,云景心中暗道。
有了参照物,加上先天与真意境之间的气息截然不同,云景自然是能判断出来的。
这个真意境高手,很善于隐藏蛰伏,作为杀手刺客类的人物,对方善于隐藏也在情理之中。
李秋曾说过,真意境的存在,能活两百岁以上,是以对方看上去年轻,但有一种沧桑感,云景也不觉得奇怪了。
问题是,怎么只有一个?
心头想着这些的时候,云景也隔得远远的,‘正大光明’的听他们说话。
“大人,最新情报,大离长公主会在这两天启程回京”,来到这里的先天高手单膝跪地道。
他们之前应该已经有过身份确认之类的对话,云景晚了一步,并未听到,但不算晚,他们正开始说关键的。
那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真意境强者是闭着眼睛的,但在听到那先天高手的话之后,却是双目微微睁开了一丝。
就那么一个微微睁眼的动作,先天高手却是脸色一白,身躯摇晃着嘴角溢出了鲜血,他噤若寒蝉,明明难受得要死,却不敢动弹丝毫。
远处,暗中观察的云景,在‘看到’那真意境高手睁眼的画面,哪怕对方并不是在看自己,也让他心头一紧脸色微微发白,脑袋仿佛被人重重的敲了一棍子!
“真意境,太可怕了,仅仅一个眼神简直就能杀人,如果我只是个正常普通人的话,‘面对’那目光已经死了!”
云景心头惊骇无比,对真意境的强者之恐怖,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真意,意志,这个层次,意志已经可怕到了能用目光杀人的地步!
虽然看似有些玄乎,但云景却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纵使对方不知道自己在远远的观察,但他也不敢再去看那人的目光了,多看一眼搞不好都会死!
微微睁眼的真意境强者,明显是给那先天高手一个教训,然后才淡淡道:“夏紫月这两天会回程?这就是你办的事情?我要的是具体时间,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那你可以去死了!”
做刺客杀手的,要的就是准确情报,对方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难怪会发怒。
先天高手赶紧回答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准确消息是,夏紫月会在明天一早启程!”
他真心怕了,怕回答晚了立刻就会死。
“确定吗?”
“确定!”
简单的对话后,真意境高手道:“消息若是有误,造成不可预测的后果不是你也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你最好不要胡乱给我这样的回答,既然已经确定了夏紫月回程时间,那你就先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先天高手噤若寒蝉道,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远处的云景吸收灵气滋养自身从那可怕的目光中恢复过来,听到他们见到的谈话,有些傻眼。
你们就这么完事儿了?
具体细节呢?多人人数,不给我交代一下吗?那我跑这里来就偷听了个寂寞?
好吧,那种自己偷听,敌人就正好把完整细节交代的桥段到底没发生在云景这儿。
在那先天高手转身之际,真意境的存在倒是再交代了一句,道:“对了,明天,夏紫月启程离开牛角镇后,夜幕降临之时,你带人去将小溪村给屠了,那里没必要再存在,那时我们也差不多开始动手了,你亲自带人去,务必一个不留,做隐秘点,完了之后,小溪村散落在外面的人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做完这些,我们的人全部撤离牛角镇,没必要再留下了,不用我教你如何做了吧?”
“属下明白,先屠村,再杀漏网之鱼!”,先天高手回答道。
远处的云景心头一凝,他们这是决定要对小溪村动手了,明天傍晚他们的人要去屠村,甚至云景都能想到,后续自己和弟弟云冬,以及远在风刀门的三个同村之人,都将遭到专门的暗杀!
他们处心积虑的要灭掉小溪村,就断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甚至不用想都知道,不知道何处军营中的二十个成年村民都逃不过死亡的厄运。
至于他们如何传递消息,这个云景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夏姨派了五个先天高手过去村里,但明天放学后我也得去看看,家人的安全,不容有失,时间还来得及”,云景心中暗道。
还好的是,听他们的口气,是要先全力屠村,才杀自己这样的‘漏网之鱼’,否则各方面同时进行,那才叫一个头疼。
似乎那真意境强者还不放心,特意交代了一句:“记住,将我们在牛角镇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先去屠村,再杀漏网之鱼,不要给我把主次搞错了”
远处暗中的云景微微愕然,咋地,我怎么想你就怎么安排?
难不成我已经有了‘言出法随’的能力了?
事实是云景想多了,人家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深意。
只听那真意境高手继续道:“小溪村作为农家肥的发源地,具有特殊意义,直白点说,那里具备大气运,别看那里只是一帮手无寸铁的普通村民,我们对那里动手,冥冥之中的气运影响,很容易出现大意外,所以必须得全力以赴,屠灭那里,削弱大离王朝国运,这是重中之重,其余的漏网之鱼,倒是无关紧要,后续进行即可,你可听清了?”
“属下听命,召集所有人手,屠灭小溪村,鸡犬不留,甚至那里的一切房屋建筑,一并抹除,从此大离再无农家肥的发源地小溪村,然后再杀漏网之鱼!”先天高手无比严肃认真的回答道。
说完,他犹豫片刻,鼓起勇气道:“大人,小溪村具有大气运,我带人前去屠灭,以后会不会参与之人都沾染厄运?”
“你想多了,气运之说,虚无缥缈,信则有不信则无,上面如此安排,我们照做就是,不必放在心上”,真意境强者如是道。
先天高手心中大骂不已,你他妈说是这么说,那为什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去?如果你们去的话,哪儿还用那么麻烦,一巴掌下去那里就没了。
说到底,还不是让我们去办事,到时候沾染厄运的又不是你们。
话说回来,命令是你们下的,如果真有所谓的气运,到时候冥冥之中的影响下,你们以为能独善其身?
别说,这么一想,先天高手内心倒是忐忑了起来,小溪村有大气运,要对那里动手,气运影响下,不会影响到大人物们对长公主动手吧?
气运这种东西,就特么很玄乎,谁说得清楚呢。
之前不说还好,现在说了,先天高手这个念头就是挥之不去,心中居然开始不安起来,具体哪里不安,他又说不上来。
真意境的那人,感官何其敏锐,对人心的把握客气细致,怎能察觉不了属下的那种不安,想了想,他道:“这样吧,明天,我再派两个先天协助你,这样你就放心了吧?一个小小的村子,都是一帮手无寸铁的村民,加上你,三个先天,上百个参差不齐的后天,屠灭那里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杀鸡用牛刀了”
“多谢大人,属下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屠灭村子后,再杀漏网之鱼”,先天高手心头稍安感激道。
有两个先天同伴陪伴,还有上百个属下,即使有所为的气运,想来也问题不大了吧?
最后,那真意境高手道:“好了,就这样,你先回去,明天我派的人会去联系你,到时候你们秘密去小溪村,傍晚动手,务必将那里彻底抹除!”
“属下遵命,属下告辞!”
听完了他们的对话,云景暗中离去,到底也没弄清楚有多少高手会去针对长公主,但他们对于小溪村的安排,倒是被自己听了个明明白白。
对此,云景都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冥冥之中真有气运这种说法?
否则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如此的巧合!
气运之说,在此之前,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本心向光明
明天,将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回去的路上,云景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家都要‘明目张胆’的下死手了,有些事情,真的有必要留到第二天事到临头再说吗?
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将危机扼杀在摇篮呢!
云景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原因有三,第一,要对付小溪村的,有三个先天高手,单独一个他如今都不一定搞的定,更何况还有一百多个后天境界的喽啰。
额,好吧,在先天真意这等人物面前,后天境界的沦为了喽啰……
其二,这些人还未聚集在一起,如果贸然行动的话,绝对会打草惊蛇出现预料之外的变故,得不偿失。
第三嘛,则是云景考虑到,如果提前对这些人动手,很可能影响到长公主那边,对方若是警觉起来,知道了事情败露,后续的发展就难以预料了,万一人家不对付长公主了,专门跑来屠灭小溪村,那才叫一个祸事临头。
“先按兵不动,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夏姨已经派五个先天高手过去了,安全方便那边还是有一定保障的,其实我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自己,天知道大江王朝的刺客会不会提前对自己动手,毕竟自己可是小溪村的人!”
云景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明天放学后,悄悄去看情况。
其实额外的附加一点就是,云景从未杀过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虽说敌人都要至自己与死地了,还谈什么心慈手软是鬼扯,但从未杀过人的他,让他去弄死不止一个人,这个坎还是有点难以跨过的。
他云景也只是个普通人,前世见多了那些键盘侠,在网上说什么都这个份上了还下不去手,要是我的话如何如何。
那就是扯淡,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若真到那个时候,键盘侠们,大多数估计只会尿裤子,不信?随便逮个键盘侠,让他捅个人试试,绝大多数连那个拿刀的勇气都没有!
的确,无论什么时候都有那么些狠人,然而那种人毕竟占据少数,你看寻常普通人,一百个里面有几个敢砍人的?否则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小混混耀武扬威屡屡得手的事儿了……
话说回来,真到了关键时刻,云景还是下得去手的,心里那道坎,跨不跨过去全看心情,在他心中,自身安全和家人的安全,永远都在第一位!
回到师娘家,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
对于云景外出了大半天时间,师娘还是很关心的,简单的问了一下他去了什么地方,如果有什么难处只管给她这个师娘说之类的。
师娘并未深入去询问云景出去的细节,关心归关心,到底每个人都还是要有点私人空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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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笑说自己去拜访一个长辈了,师娘就不再多问,还说下次去记得带礼物……
耽搁了大半天,云景吃了饭,赶紧去将落下的事情补上,先练武,然后练字巩固学习。
不管是练武还是练字学习,云景都已经形成了习惯,一天不练,总觉得不得劲。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天长日久持之以恒的事情,不进则退啊,就像云景自己前世,多年的电子产品用下来,很多简单的字都不会写,更别说写多好了,甚至有些字,单独拿出来还不认识,这就是事实……
忙完这些,已经是深夜。
躺床上,惯例吸收灵气的时候,云景不禁感觉有些蛋疼,额,不是真的疼,而是心情方面。
想想看啊,今天自己出去,仅仅只是想落实开个小饭馆的事情,结果呢,嘿,要搞钱,然后就遇到了这样一档子事儿。
他在想,如果自己今天不出去的话,会不会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当然,也只能是这样想想罢了,他也知道,即使今天自己不撞破这些事情,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他很庆幸,还好遇到了,否则的话,自己,包括家人,乃至整个小溪村,恐怕都会不明不白的被人杀掉,甚至长公主很可能都会死,以至于影响到整个大离王朝,影响到整个天下格局!
想想其实真的有心后怕。
这些都还不是他蛋疼的地方,让他蛋疼的是,自己就搞了个农家肥而已,还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到如今,居然发展成这个样子你敢信?
他就想不明白了,前世看书的时候,那些老乡去了别的世界,一天玩个新花样,也没见把世界玩坏啊,为什么搁自己这儿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亦或者那些老乡所在的世界,土著都是瞎子看不到?亦或者说都是傻子,任由老乡们搞风搞雨无动于衷?
想不通,想不明白,算球,不想了,睡觉……
夜深了,牛角镇陷入了宁静之中,云景意念散发出去笼罩整个镇子,额,不是为了偷窥人们的夜生活,他是在监察某些的行踪。
比如镇长高明辉,那家伙完全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抱着个美娇娘睡得香甜呢,兴许之前运动过,似乎有些累。
再比如那个大江王朝云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先天高手,那是云景观察的重点。
他就没休息,趁着夜深人静,他偷摸来到了镇外告示壁处,又留下了几个暗号,那几个暗号依旧是大江王朝的文字。
云景查阅一番后,那几个文字的意思是,明天下午所有人集合有行动,注意不要露出马脚,到时候具体安排。
大江王朝的文字很多时候一字多意,短短几个字表达的意思倒是蛮多的。
那先天高手留下这些暗号,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在他走后不久,有人摸黑去了告示壁处,浏览了信息,然后将其抹除。
夜无声,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将这些尽收眼底,云景心头在想,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开店的钱有着落了,这些敌国奸细肯定是不能放过的,到时候摸尸捡点好处不过分吧?
通过那个先天高手,还有去看信息的人,从他们这里,云景顺藤摸瓜,倒是找到了几十个隐藏在牛角镇上伪装成普通人的敌国成员。
他们很分散,表面上几乎没有联系,没有人知道他们居然是一伙儿的。
这几十个人并非全部,更多的不知道隐藏在何处,云景并没有打草惊蛇,倒是那些人有多少家底儿他摸清楚了,到时候直接隔空取来就是,‘白捡’的,不要白不要。
抽空云景还去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云冬,然后云景颇为无语。
这么大半夜了,云冬还在学习,眼中常含泪水,油灯下一笔一划的写字,他师父赵为居老先生守着他,手中拿着一根戒尺,小云冬的左手明显被抽过,有些红肿。
在小云冬练字的时候,赵为居老先生还不忘无语的念叨呢,说:“小冬啊小冬,不是为师要这样对你严厉,都是为你好哇,你看看你,整个下午尽玩儿了,先生布置的课业都没完成,今天你不写完不准睡觉,你咋就不让人省心呢,你看看你哥哥,以前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每一个学期考核都是班上第一,你要是能赶上他一半就好了,那样为师睡着了都能笑醒”
“我哥是我哥,我是我,师父,我现在还小,你看着吧,我长大了指定比我哥更有能耐,不会给你丢脸的”,小云冬还不忘反驳呢。
赵为居笑道:“小冬你居然还有这般志气,不错不错,为师等着那一天”
“嘿嘿,师父,你笑了,要不就放过我呗,让我睡觉吧”,小云冬赶紧讨好。
收起笑容,赵为居拍了拍手中的戒尺道:“不行,今天的功课今天必须完成,就你这样还想超过你哥呢!”
小云冬脸色一垮,得,继续练字吧。
哎,学习好累啊,还是放牛舒服,当初我怎么就觉得放牛比学习辛苦呢?
小云冬如今心里那个纠结就别提了……
一夜平静过去。
隔天一早,长公主夏紫月就已经启程踏上了回京的路,她的队伍很庞大,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一两百人。
位于牛角镇的别院,那里的人她没有全部带走,这里毕竟是她的府邸,还是要留下一些人看守的。
如此庞大的队伍启程,到也没惊动镇上,走的是郊外的路。
一辆华丽的马车上,夏紫月嘴角含笑,她知道,从她们出发开始,就已经暗中有人盯上她们这个队伍了,不出预料的事情,她并未在意,甚至还有心情拿出一本闲书慢慢翻阅。
这养气功夫实属了得,当然,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她的底气所在。
任你阴谋诡计,我自一力破之!
这天云景的日子依旧,长公主的离去他知道,但也仅仅只是知道罢了。
早上惯例练武,然后去学堂吃饭上课,问先生不懂的地方,时间到了就正常放学。
放学后,云景让宋岩他们先回去,说今晚自己不去师娘家了,要去郊外的小院住,理由是在学校有些问题没搞懂,他晚上要苦思冥想。
作为书童,宋岩本来是想跟着的,但云景说他不想被打扰,于是宋岩只得作罢,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宋岩也不疑有他。
回到小院,云景带上自己的长剑,问小白:“让你监视的那些人呢?”
小白肯定是不可能开口回答云景的,亲昵的蹭了蹭他,然后展翅冲突而起,很快就飞到了极高的天空中,在某个区域上空盘旋。
看到这样的它,云景知道,那些人就在小白盘旋的那片天空之下。
他有点可惜,如今的小白还没法带着自己飞,否则就简单多了。
看了看那片区域的方向,云景仗剑迈步而去。
这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春日里繁花似锦,鸟语花香,若有必要,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十一年的短短人生路途,我本甘于平凡,奈何世事弄人。
我心向光明,可黑暗总想将我笼罩。
没奈何兮没奈何。
虽年幼,手中剑,亦能守心,护家,见光明!
若力不及?
全力以赴便是,何须犹豫……
云景并未让小白盯那些人太紧,只在指明方向后,云景就在地面打手势让它远离,然后自己悄无声息的接近那些人的所在之处。
没靠近,隔着一千多米距离,时刻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那是一片荒野山林,距离大路有不短的一段距离,很少有人踏足这种地方。
云景远远‘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数十人,还有更多的人源源不断的到来,他们或是农民打扮,或是乞丐打扮,或是农妇打扮,总之外表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来到这里聚集后,那些人全都换上了黑衣短打,黑巾蒙面,兵器利刃在手,肃杀之气在山林中蔓延,周围虫不鸣鸟不叫,气氛压抑凝重。
兴许是知道长公主已经走了,这些人明显要大胆得多,毕竟在牛角镇这个小地方,也唯有公主殿下那边才让他们忌惮了。
甚至曾经隐居在牛角镇的先天高手李秋,也不足以让这些人忌惮。
意念扫视着那些人,云景倒是认出了不少熟面孔。
所谓的熟面孔,除了那个大江王朝的先天高手外,其他的,云景居然见过不少!
见过也仅仅只是见过,曾经农家肥被师父李秋捅上去不久,有天南海北的很多人来到镇上,而云景此时看到的熟面孔,就有很多是当初那个时候来到牛角镇的。
未曾想他们居然没走,而是潜伏了下来。
“还真是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多年啊,今天才将狰狞的爪牙展露出来!”
心中暗道,说真的,云景此时心底有些发寒,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原本在自己平静的生活中,身边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危机。
这种事情,他能怎么办呢,谁没事儿还整天去观察所处环境中的任何一个人,去分辨他们是好是坏吗?
还好的是,事到临头,他提前得知了,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当日头偏西之时,不再有人来到这片山林,对方的人,似乎到齐了。
云景膀胱一扫,一共一百二十四人!
其中三个先天高手,一个是昨天那个,其余两人,应该是那真意境强者派来的。
其余后天后期二十三人,中期三十八人,剩下的全部都是后天初期……
这不禁让云景心头有些恍惚,牛角镇,这样一个小地方,居然不知不觉聚集隐藏了这么多厉害的人!
须知后天后期就足以开宗立派了啊,风刀门,柳叶剑派,铁枪堂,这三个新林县境内的江湖门派掌门,也才后天后期而已。
“练武之人多,但有成就的少,不是牛角镇有这么多厉害的人物,而是因为他们要搞事情,才聚集到了这里,实际上,世界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世界……”
心头呢喃,云景默默的观望着。
如果不是忌惮那三个先天高手和二十多个后天后期,此时云景恨得的祭起‘飞剑’将他们斩杀殆尽!
必要之时,人不狠站不稳啊,他们都要对自己,对家人,对村民动手了,还犹豫什么?云景可不是敢说不敢做的键盘侠,没杀过人,但都这个时候了,不等于他不敢杀人!
虽然他本身也才后天初期,可拥有控物能力的他,后天初期和中期他已经不惧了,远距离操控‘飞剑’杀敌,这样的来多少……几十个几百个他还是不惧的。
但后天后期他就没多大把握了。
后天后期拥有内力,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本事,‘飞剑’虽利,但不一定杀得了,至于先天,人家先天真气护体,隔空杀敌,自己若是被发现了的话,被反杀的可能性极大!
差距就是差距,这点认知云景还是清楚的。
当他们人数到齐后,昨日那先天高手发号施令道:“小溪村,你们都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吧?现在秘密前往那里,暗中给我将其包围了,待到天黑,村民们操劳了一天,困顿睡觉之时,杀,一个不留,事后我不希望看到比脚掌高的活物,届时房屋建筑一并销毁烧掉,事后其余人撤离,留下后天后期,随我去镇上杀漏网之鱼,其后辗转风刀门,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一大群人压低声音回答,否则齐声大吼的话,十多里外的牛角镇估计都能听到。
“出发!”
那先天高手一声令下,一百多人奔赴小溪村,他们没走大路,走的是荒山野岭,说到底,他们也不想提前暴露行踪。
不能让他们到达村子,否则纵然有夏姨派去的五个先天高手,倒是一旦厮杀起来,难免会伤及村民!
正在云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看到’,夏紫月派来的五个先天高手出现了,悄无声息的盯上了那一帮人。
让云景有些意外的是,夏紫月派来的五个先天高手,居然都是女的。
看来她们也和云景想的一样,不会让这些人活着到达小溪村,否则不管是伤了村民,还是惊动了村民,那都是她们办事不利。
毕竟是皇家出来的人,深知上头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是不是能让其满意。
‘看到’那五个夏紫月派来的先天高手,云景心中松了口气,暗道接下来,大概率是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些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白石木,就是云景盯了两天的那个大江王朝先天高手,修为先天初期,年近四十的他,有这样的修为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世间练武之人无数,但武道这条路,太难走了,想要成就先天,可谓百中无一!
当然,天才不算,那种有大背景的也不算,天才不讲道理,有大背景的资源多……
白石木是第一批来到大离王朝牛角镇潜伏的暗探,说实话,他这样的修为,来这里有点大材小用了,但也变相的说明大江王朝对这里的重视。
潜伏了多年的他,一行人中可谓对牛角镇的情况最为了解了,是以这次去屠灭小溪村由他带头。
他们一百多人闷头赶路,也不说话,气氛肃杀,有点压抑。
走在荒野山林中,白石木心头隐约感觉到不安,注意力始终都在警惕着周围,似乎这荒山野岭随时都会出现意外情况似得。
他心头的这种不安来得莫名其妙,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感到不安。
反正这种不安,隐约从他跟高明辉接头就有了,不,准确的说,是他跑去牛角镇外查看接头暗号的时候就有了!
潜伏多年的他一直都很谨慎,在此之前他从未在人前展露过自己的武道修为,一直都是普通人面孔生活在牛角镇。
那么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安呢?
他想不明白,完全没有丝毫头绪。
昨天去见了上司之后,尤其是谈到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他心头的不安就开始变得强烈起来,而这会儿,去小溪村的路上,这种不安更是达到了顶点!
作为暗探,尤其是有着先天修为的武者,本来白石木应该重视起这种不安来,要么继续潜伏要么直接撤离,可事到临头了,上头已经发话,他不得不听命行事,否则违令的下场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可谓生不如死。
所以他宁愿压下心头的不安继续行事,总好过承受违抗命令的惩罚。
“这么多人,这么多高手,去对付一个小小村子手无寸铁的一帮村民,简直手到擒来,希望一切顺利吧……”他心中暗道。
明明以他们这些人的武力值,别说对付一个小小村子了,就是攻打县城都绰绰有余,可他就是没有十足把握,那种感觉就很玄,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白老弟,你似乎有些紧张?”
随行一人察觉道白石木脸色略微不正常,于是开口有些古怪问道。
这也是个先天高手,而且还是先天中期,年龄比白石木大,是昨天那个真意境强者派来协助白石木的两个先天高手之一。
他有点搞不懂,就是去对付一个小小的村子而已,白石木紧张个什么劲儿,做他们这一行的,曾经不知道经受了多少残酷的训练,都熬过来了,心态应该坚如磐石才对,这会儿居然会紧张?
白石木摇摇头道:“我有吗?”
“有没有你自己还不清楚?我都感觉到了,不是,白兄你怎么回事儿啊?”另一个先天高手问,那人也是先天初期,和白石木相当。
白石木摇摇头否认道:“没有,你们想多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心头的不安更为强烈了,甚至都有一种掉头就跑的冲动,虽然这种冲动没有由来,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不是周围这么多人已经骑虎难下,再加上命令不可违,他绝对会遵从自己的本心立即跑路。
那随行的先天中期微微眯眼道:“希望是我们想多了吧,你最好没事儿,若是这次任务出了差错,后果你我心里都清楚!”
警告意味很浓,他虽然是来协助白石木的,但实力和地位都比白石木高,必要的时候,随时都能夺权自己做主。
“不用你提醒,好了,别说话,前面一二十里就到目的地了,我们接下来先去村外隐藏起来,天黑就动手”,白石木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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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为了避免外出劳作的村民们会有漏网之鱼的话,他恨不得立刻就杀过去完成任务然后离去。
他们人数众多,修为参差不齐,而且走的还是荒郊野岭人迹罕见之处,所以整体的速度并不快,如果仅仅只是三个先天高手的话,一时片刻就能到达小溪村。
这些人的行踪早已经在公主府的五个先天高手监视之中,那五个人一路尾随着他们,在选择合适的动手地点!
云景远远的暗中跟着,那些想要针对小溪村的人不死光,他无法安心离去!
有着特殊的感官视角,云景能远远的随时观察到每一个人的动作,是以他才是隐藏得最深的一个。
白石木等人的几句简单对话云景也听到了,对此,他只能表示,高手的直觉当真可怕,甚至都有了点到了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地步!
五个公主府的高手,尾随白石木等人的时候,也在暗中商量针对他们的计划。
领头的是一个先天后期高手,她看上去三十来岁,长相很普通,不苟言笑。
她传音入密道:“从这些人的行动轨迹来看,据我们昨夜的地形观察,前面五里之处有一个三面环山的山谷,那里正好可以当做他们的葬身之地,动静大点,也不会惊扰到周围,等下动手的时候,那个先天中期交给我,初一,初二,你们分别针对一个先天初期,自己商量目标,初三初四,你们负责清理其余喽啰,我会在第一时间解决那个先天中期支援初一初二,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
“明白”
其余四个先天初期传音回答。
点点头,领头一人传音说:“你们四人,先行一步,去那山谷周围等着,封死他们逃跑的路线,我在后面跟着,等他们全部进入山谷之时就动手!”
一声令下,几人迅速行动起来。
听了她们的计划,云景心想,她们五个人,真的能全部留得下那一百多个人吗?但想到她们都有先天修为,云景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很快他们双方都已经‘各就各位’了。
公主府的五人,四个先天初期已经埋伏在了山谷四周。
大江的一百多个人也相继进入了山谷,他们只要翻过这片山谷,前方十多里外就是小溪村了。
云景隐藏在暗处,静待事情发展。
要说公主府的这五个先天高手,真心是人狠话不多,大江的那一百多个人相继进入山谷后,她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动手了。
处在大江队伍人群后方的领头之人,身影一闪,宛如幻影般冲出,指尖隐约有赤红光芒闪烁,直取人群中大江那边的先天后期。
她轻功卓绝,速度快到云景的肉眼都跟不上节奏,难能可贵的是,她如此敏捷的动作,居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这不禁让云景心头嘀咕,到底你们是刺客,还是那边大江的才是刺客啊?
在她动手后,分散各处的初一初二初三初四也动手了。
初一初二分别手持一柄尺长短剑,剑刃之上冷冽的锋芒吞吐,她们从山崖上电射而出,凌空直扑白石木和另一个先天初期,划破长空发出刺耳的呜咽声,她们眼中只有目标,一往无前,余者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初三初四也动手了,她们的兵器依旧是尺长短剑,从左右冲出,剑身上冷冽的剑气吞吐,一剑挥出,剑气横空,剑气冲入人群,嗤嗤的声音中,第一时间就有七八个人被剑气撕裂了身躯,其中大半都是后天后期的武者,鲜血喷洒,这些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得不能再死。
后天后期啊,还是同时几个,苏猎户也才这样的修为而已,居然就如同被砍瓜切菜般杀了,连反应都来不及。
先天和后天,差距太大了。
这分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远处暗中用特殊视角看到这一幕的云景,心头很是震撼,此时他想到了当初师父李秋说的话,李秋说,他那先天境的修为,放眼天下算不得什么,当时云景还觉得师父有点凡尔赛呢,结果呢,对比现在,云景觉得自家师父说得保守了……
见证血腥杀戮,而且还是直接将人分-尸的画面,那血淋淋的场景,云景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难倒我天生就是个冷血弑杀的人?”云景心头不禁古怪起来,可他看到那些画面,又没有什么热血上头的情绪啊,由此他觉得自己并非冷血弑杀之人。
怎么说呢,如此画面,在他看来,就跟树上掉了了树叶,就跟花瓣凋零,很自然,没什么区别,都是死亡,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我这……什么鬼心态?”云景有些搞不懂了。
思维的念头何其之快,这些想法在脑海瞬间闪过,那边的厮杀也才刚刚开始而已。
当四个先天初期的公主府护卫杀出来的时候,白石木整个人汗毛倒竖,额头更是控制不出的冒出了冷汗,心头的不安直冲天灵,让他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了。
自己的直觉居然没错,真的出事儿了。
哪儿来的先天高手?
瞬间的思维恍惚后,他在心头破口大骂,妈的妈的妈的,小溪村果然是有大气运的地方,这他妈还没到地儿呢,就出事儿了,而且,这他妈哪儿是我们去屠村啊,分明就是去送人头,而且送得还挺彻底,是把全部人手都召集起来了一起去送那种,自动送上门啊。
就知道不应该对小溪村动手!
农家肥的真正发源地啊,福泽天下万民,后世之人亦能得到农家肥的好处,那得拥有多么可怕的气运?
大离王朝虽然不怎么信气运这种说法,但人家也下了圣旨的,整个牛角镇永世不上税,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恐怕也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农家肥带来的好处吧。
对这种地方动手,还是想要屠村,面对这种大气运,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不,下场来了……
甚至白石木都能联想到,在气运影响下,自己的上司,对长公主出手都绝对不会顺利,甚至联想得更多一些,自己的国家都将受到巨大的影响。
小溪村作为农家肥的发源地,气运是关乎整个人族的,已经不是个人和一个国家的事情了,在这等可怕的气运面前,个人和国家都显得微不足道!
大江王朝的文化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他们很相信气运这种东西,所以白石木才会想这么多,要是大离王朝的人面对这种情况的话,大概就只会觉得是出了意外罢了,亦或者是事情提前败露,而不会扯什么虚无缥缈的气运。
可作为大江王朝的白石木来说,受文化熏陶,他对此深信不疑啊。
这还没动手呢,若是动手了的话,自己的国家会不会莫名其妙的就崩了?
收手还来得及!
可眼下已经不是自己等人收手不收手的问题了……
心念闪烁见,白石木已经绝了继续去小溪村的念头,而且这个时候应该考虑的是自身的个人安危,还有上司的行动,以及自己的国家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未知命运。
杀大离的一位夫子,那还是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可对福泽万世的小溪村动手,那就是和整个人族对着干,大江王朝还有好?
难怪上司不亲自来,自己等人的出现,还未到目的地呢,就杀出五个先天了,还有一个是先天后期,若是上司那种真意境的来,白石木觉得,跑出一个神话境的强者他都不奇怪!
气运之说,就是这么神奇……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罢了,初一已经凌空向着白石木杀来,那冷冽的剑锋让他浑身发冷。
好歹也是经历了无数厮杀的先天高手,白石木很快反应过来,手中一柄长剑瞬间出鞘,横剑去挡初一已经杀到眼前的凌厉短剑。
叮……
一声刺耳的轻响,长剑和短剑相接的地方,空气都隐约荡起了丝丝波纹!
白石木暗道一声好强,脸色微白,当即就被初一那看似轻飘的一剑给劈得倒飞出去,额,有故意的成分……
倒飞出去的白石木,在那恐怖的力道下,身后有好几个人猝不及防被他撞到,当即人仰马翻,有人当场就被撞死了,被撞的,没死的大多数都喷血倒地难以站起。
先天高手之间的碰撞,就是这么可怕!
初一面无表情,一次碰撞之后,轻飘飘的翻身落地,手中短剑挥出残影,噗噗的声音中,周围几个后天修为的人当即脑袋飞起,她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解决了身边碍手碍脚的喽啰,身影一闪,如影随形般杀向了白石木。
初二也已经和另一个大江的先天交上手了,双方你来我往,兵刃相交发出叮叮叮的刺耳声音,所过之处剑气刀光纵横,先天以下之人,可谓挨着就伤碰着就死,在他们面前,脆弱如蝼蚁。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儿?哪儿来的伏击之人!”与初二交手的先天初期不禁怒吼咆哮,心头又惊又怕。
任务估计是完不成了,能不能活着都是回事儿呢。
“白石木,刚才我就看你有些不对劲了,说,是不是你背叛了组织!”那先天中期冷冷的看了白石木一眼咬牙道。
说话的时候,他手中一柄长刀出鞘,刀身绽放冰寒的蓝色刀光,一刀劈出,周围温度急剧下降,一道森冷的刀光横空数十米,所过之处地面都被冻结出了冰霜,向着初二劈了过去,为那个先天初期同伴解围。
一下子冒出来四个先天初期,喽啰死了也就死了,可先天初期的同伴不能死,唯有帮忙解决,他们才能尽快反败为胜将其擒下搞清楚什么状况。
作为先天中期,对付几个先天初期,他还是有把握的。
这会儿他还未发现自己身后的危机到来……
至于为什么不帮白石木,这不已经在怀疑他么,没动手杀了他就算不错了。
对那先天中期劈来的冷冽刀光,初二视而不见,眼中只有那个先天初期的对手,她的对手以为她没发现那道刀光呢,心中略喜,以为反败为胜就在眼前。
可哪儿知在那冷冽蓝色刀光前方,近乎凭空出现一抹红色光芒,那光芒像一粒种子,迎风暴涨,瞬间绽放剑型锋芒,层层叠叠的花瓣绽放,顷刻化作一朵火焰升腾的剑型莲花,炙热的高温下,挨着剑型火莲周围的后天境界喽啰当场就被烧成了焦炭!
火莲绽放,蓝色刀光瞬间被吞没,像是被燃烧殆尽,空气中发出嗤嗤的声音,水雾升腾,下一刻,吞没刀光的火莲,旋转着在空气中拉出一道火红轨迹,向着大江这边的先天中期飞来。
那火莲所过之处,先天以下的喽啰,但凡挨一下身躯都被切碎,近而燃烧成焦炭,火莲太快了,躲都多不掉!
‘不好,是先天后期手段,罡气宛如实质,化作炙热剑型火莲凌空不散,这是烈火红莲剑法,是大离皇室秘传剑法,只授予皇室忠心护卫!’
当看到那朵可怕红莲的一瞬间,大江那个先天中期心头就狠狠一跳,整个人更是亡魂大冒。
哪儿来的大离皇室护卫?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位于牛角镇的公主府,除了那里,牛角镇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人物?
事情败露了,上头的计划已经被公主府知晓,他们那边恐怕也要出大问题!
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事情会败露,大江的这个先天中期,面对那横空而来的可怕红莲,连硬接的勇气都没有,当即腾身而起,施展轻功冲向远处,大吼道:“计划有变,所有人各自逃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在他腾身而起的瞬间,周围近乎凭空出现了五朵烈火红莲,封死了他逃跑的任何方向。
那些烈火红莲,每一朵都有三米直径,宛如真正的莲花一样,但那恐怖的高温却炽热如骄阳,烤得空气扭曲,烤得方圆十多米草木燃烧!
被六朵可怕的红莲包围,那先天中期不得不落到地上,心头已经绝望。
先天中期和后期,看似一字之差,但却有着本质区别,中期真元凝而不散收发自如,可后期罡气那可是宛如实质,能长时间存在的,用真元去施展武技触碰罡气技能,不亚于用豆腐去撞钢铁!
六朵火莲横空,宛如六颗燃烧的烈日,大江的先天中期高手,此时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自废修为听候发落,或许还能多活一些时日!”
不知何时,公主府的那个先天后期护卫出现在了大江先天中期十多米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口道。
一朵可怕的赤红火莲在她头顶盘旋,像是戴着巨大的火莲华冠,将她彰显得宛如在世火焰君主一般,就连长相普通的她都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大江的先天中期高手自知必死无疑,怎么可能让自己落入大离王朝的人手中,脸上一丝决然闪过,体内冰寒的真元爆发,周身似有蓝色火焰升腾,冷冽的真气影响下,周围地面咔嚓咔嚓的声音中冻结出了冰霜。
他腾身而起,手中长刀绽放十多米长的蓝色刀气,向着前方的公主府先天后期护卫一往无前的劈杀过去。
面对他的决然反扑,公主府的护卫并指如剑向前一指,头顶火莲横空而过,呼啸声中将其吞没,眨眼间他就变成了焦炭飞灰飘落……
先天后期和中期,有着本质区别,那大江的先天中期,又不是什么凤毛麟角般的妖孽存在,越阶战斗的事情并未发生,差距太大了,第一时间就被击杀!
对于这人宁死不降的做法,公主府的先天后期护卫并未感到意外,杀了他,连眼睛都为眨一下。
杀了那人,她伸手一招,六朵熊熊燃烧的火莲宛如‘回光返照’般缩小,最后化作一抹罡气消失在了她的掌心。
先天中期就能做到真元收发自如,作为后期的她,操控罡气自然不在话下。
随后她扫视全场,却是微微皱眉。
初三初四去杀那些后天境界的喽啰,自然是砍瓜切菜般无往不利,可初一初二对付的两个先天初期,这一转眼的功夫居然少了一个!
初二对付的那个倒是还在,双方正在厮杀,可初一对付的那个,居然跑了,初一正在追击。
她伸手一指,一抹罡气横空,瞬间打入了初二的对手体内,那人的修为被封住,顿时动弹不得,皮肤通红,承受着先天后期的罡气在体内折磨。
总是要留下活口的,不是说杀了这些人就完了,后续还得调查下去。
那个被封住修为的大江先天也是个狠人,自知落入大离的人手中没好下场,脸上一丝决然闪过,当即鼓动体内真气强行对抗封住他修为的先天罡气,然后被震碎内脏死了……
初一未能第一时间拿下或者杀了白石木。
那家伙居然在第一时间就跑了,硬挡初一一剑,这家伙借着倒飞出去的力道,当即施展轻功逃遁。
他也知道,当下情况常用手段怕是跑不了的,估计是他心中的不安,让他早就有了准备,在远离初一后,他腾身上了一棵大树树梢,在树梢借力,居然冲天而起来到了近百米高的高空,然后他伸手一抖,一块很大的轻便布料被他展开,几根金属小棍做骨架,飞快组装出了一只风筝,先天真气鼓动气流,他越飞越高,接着工具,向着远处飞去。
老实说,他跑得这么果断,一点犹豫都没有,出乎了初一的预料,对方三两下就飞到了数百米的高空,初一也飞不了那么高啊,只能在地上追。
白石木居然借助工具逃跑,就连远处观察的云景都没想到,之前他还以为白石木身上藏的那些金属小棍是兵器呢……
这会儿借助风筝飞驰在高空的白石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活着离开,将公主府已经察觉他们计划的事情上报上去,至于临阵脱逃的下场,他已经来不及考虑了。
“小溪村,那是能碰的地方吗?难怪上头的人自己不来,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出师未捷了,真做点什么的话,别说自己,就连身后的国家都将牵连,从而引发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
白石木是真的怕了,若是这次能活着离开,谁要再让他去对付小溪村,他宁愿死!
心中想着这些,白石木猛然发现,诶?我的风筝怎么破了?
不但破了,而且破得很彻底,都成布条了,兜不住风,他正在向着下方快速掉落!
几百米的高空,哪怕他作为先天高手,无处借力御力,就这么直挺挺的掉下去,哪怕侥幸不死也要残!
对于这种情况,白石木反而很淡定,甚至还有点想笑。
“呵呵呵,我就说不能对付小溪村吧,气运影响下,连老天都不帮助自己啊,明明买的是结实布料,可居然莫名其妙的破了,破成烂布条……,我‘飞’这么高干啥?”
笑着笑着白石木就哭了,眼角泪水滑落……
不该来大离的,这么多年的潜伏,什么都还没做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功亏一篑了,白白浪费了多年时光。
在下方追他的初一停下了脚步,愕然的看着从天上栽倒下来的白石木,有些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飞’着飞这风筝就‘碎了’。
那么高,摔下来一定‘很疼’,这会儿初一脑袋里面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个念头。
不用追了,直接过去捡人吧……
白石木借着风筝想从高空逃跑,但暗中观察的云景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几百米的高空而已,意念延伸过去,‘抓住’风筝的面料一撕,风筝就成了破布条,白石木的下场就是这么来的。
念力无声无息,白石木察觉不了,他还以为是气运影响下,冥冥之中自己买到了水货。
从天而降的白石木,因为想到了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知道自己想对小溪村动手,从而被老天针对,是以接下来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于是他干脆放弃了‘治疗’,直挺挺的砸在了地上。
砰~!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一位先天高手,就这么直接被摔成了一滩烂泥……
云景最终还是‘动手了’,用这种方式,以后天初期菜鸟的武道修为,居然弄死了一位先天高手!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净土
偏僻的山谷中,大江那边的三个先天高手已除,剩下的厮杀也逐渐接近了尾声。
严格的说谈不上厮杀,而是一面倒的屠杀,后天境界的武者,在先天高手面前,脆弱得宛如蝼蚁,而他们面对的,是整整五个先天高手!
砍瓜切菜,残肢断臂,鲜血内脏……
整个山谷,分明就是一个残酷的修罗场。
对于大江的人被一个个杀掉,云景没有丝毫怜悯之意,他们是敌人,是想至自己家人于死地的敌人,死不足惜!
山谷中的场面还是很惊人的,云景算是充分见识到了先天高手的破坏力。
六朵恐怖赤红剑莲,每一朵都宛如烈日骄阳,将地面炙烤得龟裂,草木燃烧,山谷中很大一片区域,烈火升腾,浓烟滚滚,黑一片白一片。
“先天后期的手段,这居然是人力能拥有的手段……”
云景心头有些被惊住了,如果不是明确知道她们是练武之人,有人告诉云景她们是修仙的他都信。
那六朵赤红剑莲,和传说中的法术神通有什么区别?
但那只是武者后天后期修为罡气化实质的展现罢了,先天尚且如此,那么真意境呢?
没见识到‘地动山摇’的景象,云景并未感到惊讶,毕竟战斗结束得太快,而那六朵赤红剑莲,给云景带来的震撼,并不比地动山摇来得少。
除此之外,山谷中到处都是被剑气刀芒撕裂的沟壑,还有被交手余波打出的坑洞以及崩碎的山石,一棵棵大树被斩断被撕碎,那场面,触目惊心!
“我还是太弱了”
见识了这样的场景,云景心中不禁冒出这样的念头。
可武道修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虽然自己的进步已经很快了,但云景依旧觉得不够,他满打满算练武还不到一年,和这些人比,差距太大。
实力不够,千万别浪,为人要低调,世间的高手太多了……
初一去割下白石木的脑袋,确保对方死得不能再死,有些嫌弃的将其脑袋远远丢开,来到领头那个先天后期女子不远处,看了看山谷中的场景,道:“梅姐,所有人都已经除尽,我们接下来……?”
那个叫梅姐的先天后期女人依旧面无表情,道:“确定已经除尽了吗?一百二十四个人,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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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扫视了一下现场,初一迟疑道:“梅姐,尸体一共九十三具,其余应该都被你的红莲剑罡轰杀成灰了!”
“我要的不是‘应该’这样的回答,公主交代的事情,哪怕这些人但凡跑了一个,亦或者活下去一个,都是我们办事不力!”
初一张了张嘴,道:“属下去确认一下!”
说着,她和初二初三初四等人开始仔仔细细的检测战场,纵使有些人被红莲剑罡轰杀成灰,但总有一点兵器等残留物,她们根据这些来判断到底是不是全部都死了。
武者手段千奇百怪,她们为了以防万一,所有还留下尸体的人,全都割掉了脑袋!
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大离皇家的护卫得到过教训的,二十多年前,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遭到刺杀,就因为一个武者手段诡异,看似被打死了,但却出其不意的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天子来了一下,差点酿成大错。
所以从那以后,大离的皇家护卫,习惯性的在事后割掉敌人脑袋。
太子差点被刺杀,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给民间的说法是当初太子病重,否则的话,一国太子都保护不了,国家的脸往哪里放?
曾经长公主的确是花了半条命才救回了太子,并非用命去换命,实际上也差不多吧,她为太子挡了几乎致命的一下,自身的命都差点丢了……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也是因为这些血的教训,才养成了如今大离皇家护卫的谨慎作风。
一番仔细检查下来,能拼凑的尸体只有九十三具,其余没有完整的,但从残留的兵器等物品来看,敌国一百二十四人,全部除尽!
得到这样的回答,梅姐才略微点头道:“可惜,这些大江贼寇都是死士,未能留下活口,此间事了,初一初二,你们去小溪村隐藏起来,至少待半个月,以防大江还有后手,若有情况第一时间发信号通知,确保那里的村民不要有一个出现被敌国残害的情况,必要时刻,你们死了村民们也不能出意外,初三初四,你们打扫厮杀痕迹,尸体处理干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去抓高明辉,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情报,这事儿,还没完……”
的确没完,大江安插在牛角镇的人,全都在这里了,可谓一网打尽,然而后续的事情处理起来才麻烦,仅仅高明辉一个人,就是个很棘手的事情,通敌叛国,他死定了,可他身后的那些人呢,牵连者众啊,很多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很不好处理的。
当然,她们只负责办事,头疼的问题轮不到她们操心。
还有的话,她们到底不是专业查案的,只是公主府的护卫,所以她们也没有留着那些大江死士尸体的想法。
在其位谋求事,她们只负责杀人,扫除威胁,其他的不关她们的事。
话音落下,梅姐挥手,几道掌风出去,山谷中被她那红莲剑罡点燃的草木很快就熄灭了,偶有烟雾升腾,才昭示着这里之前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初一初二听命去了小溪村以防万一,梅姐也闪身离去,初三初四在打扫战场处理尸体。
她们处理尸体的方式让云景有些心惊。
一种神奇的药水,只一滴,一具尸体就被化作一滩浓水,骨头毛发都未能幸免!
“化尸水?还是某种强酸?”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不禁心中暗道,可惜,他搞不到那玩意。
尸体好处理,那些金属制品的兵刃就不好处理了,被初三初四挖了个深坑掩埋,实际上某些兵器应该挺值钱的,但初三初四压根没有拿去卖钱的打算……
她们打扫战场的时候,云景也没闲着,暗中捡了点小便宜,无声无息的弄走那些死去的大江死士掉落的银钱银票,收获还不小呢。
他做得隐秘,实际上捡便宜在那些人还在厮杀的时候就进行了,并没有人发现他这个捡便宜的。
他只拿走了一小部分,以免引起公主府的人警觉,但也收获颇丰,剩下的大部分嘛,自然是被公主府的人收入囊中了,她们虽然是护卫,但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是要花钱的,白捡的,不要白不要。
云景收获了银子五十多两,铜板一百多个,这些都是小钱,他还搞到了三十多两黄金,以及三百多两金票和八百多两银票!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这个世界的金银兑率是一比十,也就是说,他这一轮下来,差不多白捡了五千两左右银子的巨款!
杀人放火金腰带,云景算是深刻的认识到这句话,他拿的还只是小部分呢,那一百多个大江的死士,全部财富加起来得三四万两银子,估摸着也是因为办完事儿就撤离的原因,家当几乎都带在身上的。
讲道理真心有钱。
额,话说回来,有钱的只是少部分,后天后期和三个先天高手无疑是最有钱的,尤其是三个先天高手,他们的钱财占据了绝大部分。
先天高手,本来就稀少,有钱也是正常的,毕竟‘一个县城都出不了一个’啊。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是有钱庄这种地方的,钱票这种东西也就存在了,钱庄只认钱票不认人,谁拿着钱票都能去取钱。
然而此间的钱庄和云景前世的银行不一样,人家帮你保管钱财,不管你是存钱还是取钱,都是要交费的,不会反过来给你利息。
这也就导致了很多有钱人家宁愿将钱财放库房里也不愿意放钱庄,但异地交易带着大笔钱财到底不方便,钱庄这种东西还是有很大存在意义的。
“开饭店的钱有了,不用再花心思搞钱”
将搞来的钱财贴身放好,云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敌人的钱财,他拿得心安理得,算是精神损失费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初三初四也收尾完毕离开。
云景用意念仔仔细细的扫视山谷,摇摇头心头自语道:“夏姨的这些护卫,杀人是一把好手,但打扫战场,到底还是不专业啊”
居然有两个漏网之鱼!
一个后天中期一个后天后期。
那两个人还丝毫没受伤,之前趁乱将自己埋在了地下,也不知道他们练的是什么功夫,隐藏在地下的他们,生命气息都没有了,呼吸三分钟才有一次,心跳更是降到了一分钟一次的程度,就连体温都没有散发出去,明显的假死状态。
他们用这样的方式,躲过了公主府的三个先天高手扫尾查探。
也不能说公主府的人粗心大意吧,毕竟他们隐藏的手段真心有点门道,再说,‘梅姐’的红莲剑罡出现,好多人都烧成飞灰了,少两个人,他们还把兵器丢掉了,一时不查也算不上大错,那种混乱时刻,谁还有心情仔细数人?
云景就仔细数了……
两个自以为躲过一劫的家伙,在公主府的护卫走后也没有出来的打算,云景严重怀疑他们要在这里待个一两天确保没问题后才会出来跑路。
他们没机会了!
意念控制一把掉落在草丛中的利剑,无声无息的来到那两个人隐藏的上方,噗噗两下,给他们脑袋每人来了一下,捅了个对穿,这两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也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们到底是把自己埋在地下的,没有云景这样的念力能隔着泥土也能看到外面,也就导致了他们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可否认,他们单纯的武道修为都要比云景厉害,就这么被云景弄死,真心有点冤……
将杀人的长剑丢掉,云景想了想,朝着小溪村方向而去。
“到底还是杀人了,但没有丝毫心理负担,敌人啊,若是他们活着,自己的家人,村民们,乃至自己,都是一个巨大威胁,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心头呢喃,云景的心情很平静,平静得有点不正常。
捅死了两个人啊,在此之前,他从未杀过人,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可如今他做了,而且做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似乎觉得自己也就从树上摘了两片树叶,亦或者摘了两朵路边的野花,更像是一不小心踩死了两只蚂蚁……
认真思考着自己这种不正常的心态,云景最终倒是勉强有了一个解释。
“万物生灭,动物也好,人也好,草木也罢,实际上都是一样的,生与死,本质上并无区别……”
没有太过纠结这些问题,云景迈开步伐,翻山越岭,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小溪村。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露面,而是远远的默默看着,看着那个自己长大的地方。
夜幕降临,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回家去了。
小村子上空升腾起了袅袅炊烟。
有几个老人在村中那棵杏树下,趁着天黑之前这段时间闲聊,说些家长里短,村中有孩童嬉戏打闹的欢声笑语,有鸡鸣狗吠之声。
有调皮的小孩被大人打得哇哇大哭,有两口子因为一点小事儿而拌嘴吵闹,有一家子聚集在一起商量第二天要做什么活儿。
云景的家。
爷爷云林如同十一年前云景降生在这个家庭一样,干活儿回来的他依旧没闲着,在编制竹制品,手艺越发精湛了。
父亲云山牵着大黑回家,嘴里在嘟囔着俩儿子都不在家,放牛还得自己来,得少做多少活儿啊,小夕还小,放牛还早,哎,自己这个爹当得,明明是家里的顶梁柱,却要早晚放牛,我想干活儿,我力气大……
母亲江素素在做晚饭,饭菜很简单,她已经做了十多年了,做的饭菜也只有那么几个花样,说到底,她并未专门学过什么厨艺,家常饭菜,一年四季翻来覆去也就那样,做饭的时候,江素素很是头疼,因为小云夕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她得时时刻刻看着小云夕点,有次小云夕趁她不注意,好奇的差点钻灶膛里面去了,那里面可是烧着柴火的,给江素素吓得打了小云夕屁股,她哭着找爷爷要安慰去了……
云景就这么远远的,默默的注视着这个村子,注视着这个生他,养他,他长大的地方。
家人,村民,田野……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自然,这里很宁静,没有人知道,就在不久前,他们的命运,在生与死之间打了个来回。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明月从东边慢慢升起,月华如水,月光照在小村上空那袅袅炊烟上,山间格外宁静,隐约有些梦幻迷离。
“这就是我要守护的地方”
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云景心中默默道。
这里有云景的家,有他的家人,有他来这个世界上最多的记忆,是他心底深处最重要的一块净土。
“娘,其实我现在真的好想出现在你面前,吃你做的饭菜,虽然你做的饭菜一般,但我总也吃不够,爹,这些年来,家里的生活逐渐好起来了,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别那么累,爷爷,我好想坐在你身边,如同小时候那样,听你讲遥远地方的故事……”
看着这个宁静的小山村,云景有些舍不得走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重回宁静
背靠一棵老松,云景席地而坐,在这无人的角落,静静凝望着不远处的小山村。
明月升起,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照得世间一片朦胧,月光透过树林,树叶摇晃,在地上洒下婆娑摇曳的光斑。
一只不知何处跑来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身边,不怕他,还主动靠近,在他身边徘徊,甚至还在他身上踩过,然后消失在了夜间的草丛中。
云景就那么一直坐着,一直看着小山村,心情格外的宁静。
村里平安无事。
夜深了,他依旧没动,月上中天,山间起了雾,朦胧而缥缈,露水渐渐浸湿了他的衣衫……
枯坐一夜,待到天明,有晨光微吐,云景这才起身,将小山村的一切印入眼帘,他迈步向着镇上方向而去。
“近来,我的心境有些浮躁了”
回牛角镇的路上,云景心中默默如是道。
或许是因为渐渐长大,或许是因为师父的离去,亦或者是因为几年前离开了家,这些年来在镇上的经历……
在村外坐了一夜,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境,没有曾经那样宁静了。
其实回想起来,功名利禄都不是云景曾经迫切追求的,曾经的他,只想识字,过平静的日子,不愁吃穿,那就已经很好。
可这些年的经历,在学堂学习,和同窗考试争取拿第一,练武,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然后又想挣钱……,这些事情,似乎已经和他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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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他这些年来做的这些事情并没有错,每个人都会有的想法,但在云景心底,他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喧闹’。
“其实这些年来所做的那些,都是在朝着我最初的目的前进,可这途中,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倒也不用去刻意纠结到底哪里出了偏差,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在意呢,我还是我,无论什么样的我,都是我,以后啊,少一些浮躁,多一些淡然吧,但为了曾经想要的生活,学问,练武,依旧是不能少的,但不用刻意强求,顺其自然的好……”
想着这些,云景的心情格外轻松,似乎不知何时悄然蒙尘的镜面,被擦拭了一遍,再次变得通透,似乎心境不知不觉又上了一层楼。
昨晚枯坐一夜,云景的心境格外宁静,这是这些年来不曾有的,那之前他自己都忽视了心态上的微妙变化。
如今重拾,感觉真好。
其实前面这些年,云景的心境也是很宁静的,可那种宁静,似乎是一潭死水,且在死水之下,又暗流涌动。
昨夜却是不同,心境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变得鲜活起来,如山间的清泉,潺潺流动,自然,活泼,灵动,清澈,是自然的宁静,而非刻意强求的平静。
远方的天边晨光大亮,红日渐渐跃上山头,阳光洒满大地,整个世界再次活过来了。
“其实世间依旧是美好的”
深吸一口早晨的清新空气,云景觉得格外香甜,似乎有些醉人。
“我还是我,当时间过后,我依旧是我……”
嘴里呢喃着,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往牛角镇。
回到镇上郊外的小院,云景将东西放好,时间还在,他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下,摆开架势练武,不再刻意强求武技的杀伤力和针对性,也不再追求功法的效果和目的,怎么舒服怎么来,跟着心情走。
如此这般,效果反而更好了,武道进步比以往更快。
他并未在意,纵使一个早上的修炼比以往十天加起来进步更多。
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毕竟最初的想法,练武只是想拥有自保之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非为了杀戮。
练武完毕,他依旧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前往学堂,今天的他,已经不是很在意能通过学习获得多么高深的学问了,学习,看书,从中体会快乐和感动,这才是他想要的。
学堂里的欢声笑语,书中优美的诗篇,难倒不比一心只想着通过学习考取功名来得更加快乐吗?
一心奔着功名去,本身就给自己的心灵上了一层枷锁,给自己肩膀上加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回望郊外的小院,云景心说以后得常来这里,闲时窗前做,一本书,一杯茶,听风吹树叶,看雨打琵琶,观日升月落,那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呀……
昨天来自大江王朝的威胁已经消除,至于长公主那边,那已经不是云景能插手的事情了。
夏姨那么淡定,定能无事。
小路汇合大路那里,宋岩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
云景从小路行来,路边春花开得正灿烂,田间青嫩的作物生长得格外喜人,薄雾缥缈,阳光明媚,云景像是走在一幅画中。
待到云景踏上牛车,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斜躺着,安静的品读一本书,宋岩忍不住道:“少爷,你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有吗?”云景抬头笑道。
想了想,宋岩说:“少爷,你真的和昨天不一样了,但那里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
“我还是我,昨日,今日,明日,又有什么不同呢”,云景笑道,视线再度收回书籍。
宋岩觉得云景的这句话很有深度,但以他的学问和见识,又想不明白那简单的一句话深度在什么地方。
“少爷,你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呢,就好似我曾经第一次见到你一样,你像是回到了从前”,边上的刘大壮猛然来了这样一句。
宋岩愕然,回到了从前?少爷从前是什么样的?
“若能回到从前就好了”,云景摇摇头笑道。
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的,依他现在的想法,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重来一次的话,他大概会选择留在村里,拜师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但时间不可能倒流,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何必纠结呢。
额,如果时间能倒流得更久远一点,回到前世那才好。
话说回来,纵使时间真的可以倒流,云景大概也放不下如今拥有的一切吧,有太多牵绊了。
人啊,始终都是活在当下的……
来到学堂,吃饭,上课。
中午的时候,学堂有人开始讨论一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他们讨论的是昨天傍晚发生的一件事情,距离牛角镇很远,消息今天才传到这里。
他们说,牛角镇远方,昨天傍晚之时,不知何地突然之间地动山摇,夜空中有璀璨的光华闪现,惊得万兽四处逃离。
那可怕的动静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最后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恐怖的大鸟,那大鸟展翅遮蔽了一片天空,是由火焰组成的,像是要将天烧透一样。
在那只大鸟出现后不久,地动山摇的情况很快平息了下来。
有人信誓旦旦说自己亲眼看到了,吓得尿裤子,讲得跟真的一样。
还说今天一早就有人跑去查看情况了,但未能接近那里,周围已经被官府封锁……
听到这些谈论,云景大概猜到,应该是昨天长公主她们和敌国的人动手了,动静真心闹得很大。
而且,虽然没看到过程,但云景猜测,大概率是长公主她们这边胜利了。
为什么会下这样的结论?
云景还是有一定根据的。
大离王朝,用前世的说法,离为火,昨天公主府的护卫,那个梅姐,施展的就是火焰方面的武功,那恐怖剑莲云景还清晰记得,而昨夜,远处天空出现的火焰巨鸟,这很难不让云景联系到那是长公主的手段。
这个国家以离为国名,多一些有关于火方面的武功很正常吧?
尤其是火焰巨鸟出现后,地动山摇的情况消失了,长公主她们这边胜利,也就算是顺理成章了……
“大离,大江,啧,仔细想想,昨天大离王朝的人,武功大多都偏向炙热的火系,而大江,则是冰冷的水系,还有这样的说法吗?或许是巧合吧,亦或者这些事情,本就应该是这样的,那么金狼王朝呢?他们玩野兽?桑罗王朝呢?木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之后云景再度开窍了,居然从同窗之间的谈论就联想到了这么多,但云景觉得,自己想的这些,估摸着接近了真正的事实……
长公主那边的情况如何,到底还是没有影响到牛角镇这边人们的日常生活。
没有噩耗传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云景的日子归于平淡,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和轻松,不再执着于功名,读书让他感到快乐,不再执着于武功高强后的厮杀,练武让他身心愉悦……
几天后,张长贵找到宋岩,通过宋岩,云景了解到,张长贵已经找到了适合开店的地方。
他没直接找云景,是怕打扰到他学习。
给了宋岩一些钱,让他交给张长贵,买下店铺,然后装修。
如今云景是不缺钱的。
对于店面的装修,云景提了一些要求,不需要多么花里胡哨,干净整洁就好,最好是弄点绿植之类的装点,反正就是要让店面给人感到舒服就行。
本来一开始云景想开个饭店的,但他现在改主意了,决定开个蛋糕店,走高端路线,赚那些有钱人的钱。
蛋糕做起来简单,那玩意好吃,配点饮料之类的,想来能引领一波风潮吧。
做蛋糕要用到糖,云景不打算自己制作麦芽糖,而是买市面上的,然后提取出白糖冰糖这些东西。
如此一来,成本这么高,卖贵亿点不过分吗?
而且整点花里胡哨的花样,有钱人买回去也有面子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放假了
装修店面得一个多月时间,毕竟是全手工打造,急也急不来。
日常学习生活中,云景也时常抽空去留意一下店面装修情况,提了不少意见,负责装修的木工倒也没抱怨云景瞎指点,有工钱拿么,巴不得活儿多点呢。
有道是行行出状元,看到那些木工师傅干活儿的场景,云景都不得不佩服他们。
他们没读过书,认识的字加起来估计都不超过一百个,但木工手艺堪称神奇,比如做凳子,不划线不测量,直接就动手,拼接的地方严丝合缝,甚至还能根据木质纹理进行拼接,晃眼一看,似乎完全就是一整根木头雕出来的。
再比如雕工,都不待打草图的,直接拎着工具就上了,这里几下那里几下,木屑纷飞,成品异常精美。
总之,他们的木工活儿相当了得,这还不是什么名家名匠呢。
好吧,人家就是靠这手艺吃饭的,如果没点本事,如何养家糊口?
店面装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有一件事情让张长贵颇为纠结,那就是厨师不好招,花大价钱去请吧,牛角镇这样的地方,他们还开的是个小店,完全没必要啊,但请一般的吧,但凡有点厨艺的都有干活的地方了,此间的人都很讲诚信,根本就请不来。
他们开店做生意,总不能随便找个厨师凑合吧?那样能有生意才怪了,味道不好,遇到一些脾气不好的,指不定人家店都给你拆了呢。
一连大半个月,张长贵都没能招到厨师,不得已下,他找到了云景说了这个烦心事儿。
对此,云景说:“长贵叔,我决定不开饭馆了,所以厨师的事情你就不用这么为难啦”
“啥?不开饭馆了?那做什么?”张长贵傻眼了,心说小景咋越来越不靠谱了呢,投入了那么多钱啊,主意说改就改,想想张长贵都有些心疼投入的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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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他稍安勿躁,云景笑道:“长贵叔,我要开一家蛋糕店,蛋糕这种东西,我自己琢磨出来的,除了我估计没人会做,所以别处招人完全没必要”
“蛋糕是什么东西?”,张长贵茫然道,完全没听过这玩意。
想了想,云景道:“桂花糕长贵叔你知道吧?蛋糕和那东西大概差不多吧,主要材料是鸡蛋面粉和糖……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长贵感觉云景越来越不靠谱了,纠结道:“鸡蛋还能做成糕点?额,这个倒是行,我的意思是,那蛋糕真的能挣钱吗?”
目前投入了都快两百两银子了,张长贵虽然不知道云景哪儿来的钱,但若整出来的生意不挣钱,他都为云景感到着急。
他觉得,那么多钱,买十头牛,给人耕地,哪怕是卖农家肥,搞不好都比云景那什么从未听过的蛋糕靠谱一点。
“长贵叔你就放心吧,问题不大”,云景笑道。
蛋糕这种东西,一旦弄出来,香味一散发出去,那些馋嘴的小孩儿啊女人什么的,就不信他们忍得住不想尝尝。
只要吃过,嘿,独此一家,再想吃只能来这儿买。
话说回来,这东西制作并不复杂,有心人想要仿制出来,多花心思琢磨想来不难,独家经营这种垄断方式,怕是维持不了多久。
但不要紧,只要做好品牌,品质把关好,纵使以后市面上出现了其他蛋糕店,细水长流依旧是能挣钱的。
永远的吃独食,这种想法云景倒是没有,反正自己能挣钱就行了,其他的无所谓。
张长贵除了选择相信云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继续纠结道:“可是小景,你说那蛋糕只有你自己会做,到时候总不能你来做吧?”
自从改变主意后云景心中就有了计较,干脆这个时候说出来,道:“长贵叔,要不这样吧,我把如何制作蛋糕教给婶婶,让她来做,到时候她来掌管后厨,反正又不是外人,而且自家人做起事情来也放心”
教张长贵媳妇做蛋糕,云景是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那也算一门不错的营生了,可以传家那种,算是报答当初张长贵的知遇之恩了。
这些都是小事儿,没必要算那么清楚。
“她行吗?”张长贵为难道,倒不是不想自家媳妇出来做事儿,是怕媳妇不行耽误云景的生意。
云景笑道:“放心吧,没问题的,而且蛋糕制作很简单,这段时间我准备一下工具,准备好了,到时候安排时间,我把蛋糕制作的方法教给婶婶,就这么决定了”
“行吧,如果到时候不成的话,再去外面请人”,张长贵想了想说道。
这个事情就这样敲定。
蛋糕到底是一种新鲜玩意,要用到的一些工具买不到现成的,云景只能是把要求交代清楚,让张长贵去花钱请人定做。
工具弄好了,云景抽空去教他媳妇做蛋糕,这个学起来并不难,当第一锅蛋糕出炉后,那香味,让张长贵一家子差点流口水。
实际上对第一锅蛋糕云景并不满意,可他们没见过啊,更别说吃过。
吃到香甜的蛋糕,张长贵眼睛都直了,闪闪发光道:“小景,这生意做得,太好吃了,指定挣钱!”
吃到蛋糕后他不纠结了,这么好吃的东西,若是不赚钱的话,简直没天理。
蛋糕好吃是一回事儿,尤其是云景将普通的黄糖提炼出白糖冰糖的手段,让张长贵一家大呼神奇,然后赌咒发誓这种手段绝不外传,而且传子不传女。
云景无奈说没那么严重,但该保密还是要做好的,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糖这种东西,是奢侈品,哪怕仅仅只是从黄糖中提炼白糖冰糖,那白花花的糖,价值可比黄糖贵多了,这也是暴利,保密是必须的。
把这种手段教给他们,云景也有自己计较,以后蛋糕店不能成为独家经营后,也可以在店里卖糖果嘛。
实际上做生意能赚多少钱,云景并不太在意,是他自己有些怀念前世的味道了,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等到张长贵他媳妇学会了蛋糕制作,云景还教了一些新花样,比如打奶泡制作奶油,把蛋糕装点得花里胡哨,让人一看就‘买不起’那种,到时候店铺开业了,还承接定做,反正怎么高端怎么来,想来很多有钱没处花的有钱人为了牌面舍得大把撒币。
这些过程中,云景和张长贵商量蛋糕的定价,普通的蛋糕一两银子一斤,那种定做的花样型大蛋糕,至少十两银子一个,根据花样和大小,还有六十六两八十八两九十九两这样的定价!
当听到云景定的价格,张长贵眼睛都差点突出来了。
普通蛋糕一两银子一斤?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是知道成本的,鸡蛋,面粉和糖等等这些,一斤蛋糕加起来成本不到十个铜板,毕竟都是自己做的,成本不高,卖这么贵,真的有人买吗?
还有后面的大蛋糕,十两银子一个就让他心跳加速差点心肌梗塞了,更别说什么六十六两八十八两九十九两的了,傻子都不会买吧!
对此,云景只能说,开店之后试试呗,没人买就降价嘛,人是活的,定价根据市场灵活点就行了。
说是这么说,但他却心道,世界上‘傻子’还是很多的,有时候坏人都不够用。
实际上云景觉得自己的定价已经算是良心了,看似很贵,但对一些真正有钱人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人家要的是面子,是别人吃不起的自己吃得起,钱对他们来说是什么?多的是,买买买,越贵越开心……
那种定制的大蛋糕,云景就没想过平民消费得起。
赚有钱人的钱,他良心一点都不痛……
教了一段时间做蛋糕,云景吃腻了,一点都不想吃,在传授了几十种大蛋糕的花样后,云景才算消停了下来。
这些事情忙下来,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店面装修好了,随时可以营业,而且,学堂的这个学期,也到了期末的时候了。
在放假前的几天,云景的蛋糕店在牛角镇开张了,没有敲锣打鼓大肆宣传,很低调的开业,甚至在此之前,周围的街坊邻居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当蛋糕店的蛋糕做出来,那独特香味弥漫出去,闻着味的人自发的蜂拥而至,虽然买得起还舍得花钱的人不多,但生意是真心不错。
暗中观察的云景心道稳了。
第一天开张,生意堪称火爆,毕竟是新鲜玩意,而且香味太浓郁独特了,让人忍不住流口水,但凡有钱且消费得起的,无不想尝尝,吃到香甜入口即化的蛋糕,简直让人欲罢不能,此间的人哪儿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啊,太好吃了。
半天时间,准备的原材料就卖完,后面很多人闻讯而来都没能买到,反正这一天张长贵一家还有请的两个小二累得够呛。
但收获却是喜悦的,最后一算账,这一天就卖了整整两百八十三两银子,刨去成本和人工,净赚两百五十多两银子!
这让张长贵捶胸顿足,早知道生意这么好,就多准备点材料了。
就这一天,就把投入赚回来了大半,赚钱的速度让张长贵胆战心惊,同时也在心头纳闷,这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牛角镇,有钱人那么多的吗?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为了一口吃的,居然就能舍得大把撒币?
生意好归好,张长贵还是听从云景的吩咐,以后每天都准备和第一天差不多的材料,用云景的说法,第一天么,人们图个新鲜,以后生意估计就没那么好了。
安全方面云景也有考虑的,通过王柏林跟王捕头搭上话,让他照顾着点,然后店里云景每天都让刘大壮去看着以免发生龌蹉事情。
该打点的云景一点都没含糊,这些都是该花的,人情世故啊,钱是赚不完的。
蛋糕店开张的第三天,云景去学堂,就看到周金泰拿着蛋糕猛啃,一边大呼好吃,一边又在抱怨太贵,心疼钱,怕是天天吃得把家里吃穷。
好吧,有好吃的东西,总少不了这家伙。
很快就期末结束了,云景期末考核,虽然不在乎名次,但考试的题目他还是认真做了的,没必要藏拙,毕竟自己学的东西是实打实的。
晋升知问班的第二个学期,他拿了个第一名。
用了短短一年时间,他就跟上了其他人的进度,甚至还超过了班上的其他人,这让班上的同窗看他跟看怪物似得。
哎,学霸的世界,就是这么枯燥乏味且无聊……
放假了,接下来是暑假,云景哥俩结束一学期的学习生涯离开镇上回家。
回去的时候,云景带上了不少蛋糕,家人还没吃过这样的美味呢。
接下来的这个暑假,云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带着母亲回她的老家,回去那个她阔别了十多年的家乡……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冬‘长大了\’
依旧是刘大壮和丁威送云景回村,云冬被顺便捎上了,和刘大壮共骑一乘。
本来作为书童的宋岩,云景去什么地方他也得跟着的,但这次回去他并未同行,云景对他有其他安排。
这些年来,在云景时不时暗中用灵气帮助下,又有当初李秋暗中指点一番,刘大壮和丁威的武道修为进步也是喜人的,两人在这一年先后踏足了后天中期。
他们这样的修为,一跃成为了李家那些护院里面最厉害的几人之一,就是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了,毕竟后天后期就能开宗立派。
还是那句话,修为是修为,不等于绝对的战斗力,他们也只是护院而已,没有经历多少厮杀,经验不足,放江湖上,实力在后天中期也只是垫底的存在,搞不好还打不过一些后天初期的人,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
武道修为的进步是好事儿,但他们年纪也不轻了,有家有口,也没心思去闯荡一番事业,依旧甘愿在李家当护院,倒是工钱涨了不少。
不得不说,灵气真的是个好东西,武道踏足先天才能慢慢接触吸收,如今用在他们身上,武道修为进步也是必然的。
虽然如今云景也才后天初期,但刘大壮他们这样的,在他面前还真不够看,云景能打一群!
一个人的强大与否,和武道修为并非成绝对正比的……
路上,和刘大壮共骑一乘的云冬鼻子嗅啊嗅,跟个小狗似得,然后看着边上单独骑着马的云景说:“哥,我闻到了蛋糕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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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还舔了舔嘴唇吞口水。
能去学堂读书的,都不是差钱的人家,蛋糕在牛角镇出现,虽然时间不长,却也成为了一种不可多得的美食,有很多学子都会带一些去学堂,云冬有幸从他的同窗那里分到一些尝过味道,如今还回味无穷。
他还不知道蛋糕是他哥搞出来的。
可怜的娃,临近期末这段时间,课业繁重,他都没时间和哥哥云景碰面,所以才不知道蛋糕是云景弄出来的。
“你学问没学多少,鼻子倒是挺灵的”,云景笑道,然后从带着的行礼中掏出一个不小的纸包递了过去。
自家弟弟嘛,当然不用吝啬了,云景回家带的蛋糕挺多,纵使云冬敞开吃也吃不完,他那小个子能吃多少?
“哥,我常用字都学了一大半了,还会背几首诗呢”,云冬嚷嚷道,表示自己这一年来的学习并非虚度光阴,然后眼睛发亮的看着云景手中递来的纸包道:“哥,那是什么?”
云景心说看把你能得,然后道:“你说呢”
“蛋糕?”云冬赶紧接过纸包惊呼道。
废话,云景懒得搭理他。
赶紧将纸包拆开,里面是一块块切好的松软蛋糕,黄灿灿的,香味格外浓郁诱人。
吞了口口水,云冬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准备吃,但想了想却是递给了刘大壮一块,又对边上的丁威道:“刘叔,丁叔,这东西可好吃了,你们也尝尝”
“小少爷不用管我们,你自己吃吧”,刘大壮摇摇头笑道。
云冬固执道:“刘叔,你们就吃一点吧,真的很好吃”
其实经常去店里的刘大壮他们早就吃过了,而且吃过不少,这会儿见云冬喜欢,作为大人的他们,拒绝真心不是在矫情。
“刘叔,你们也尝尝吧,难得小冬有这番心意”,云景也在边上开口道。
然后刘大壮他们这才象征性的接过一块,笑道:“多谢小少爷好意”
“没事没事,吃吧,我也开吃了,这东西我可是馋得紧”,说着,云冬也拿起一块吃起来,一脸幸福得眼睛都眯起了。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心中暗自点头,心说自家这弟弟,虽然在学问上没什么太大天赋,但这一年来跟着赵为居老先生,礼节方面还是学得不错的。
然后他见云冬吃了一块就不吃了,而是将纸包重新包好,好奇道:“小冬你怎么不吃了?”
“哥,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当然想吃啦,恨不得一下子吃完呢,可爹娘他们都没吃过,我留着拿回去给他们吃”,云冬笑着回答道。
丁威不禁赞叹道:“小少爷好孝心”
老实说,对于自己弟弟这么小就知道想着父母了,云景还是有些意外的,暗道赵为居老先生真心教得不错。
然后笑道:“想吃你就可劲吃吧,我这里多着呢,专门给爹娘他们准备的”
“真的?”云冬眼睛一亮。
云景摇摇头道:“骗你做什么”
“那太好了……”
欢呼一声,云冬重新打开纸包大口开吃。
对此云景笑了笑没说什么,云冬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虽然学了一些礼节,但依旧童心未泯。
吃得嘴巴鼓鼓,将纸包里的蛋糕都吃了一半,云冬这才想起问云景道:“哥,这蛋糕可贵了,你哪儿来的?而且这么多”
“我自己做的,而且,镇上卖蛋糕的那家店也是我开的”,云景想了想说出了实情,对于自家弟弟,没必要隐瞒。
动作一顿,云冬有些茫然,险些被噎住,然后瞪眼道:“哥,你说蛋糕店是你开的?”
“嗯”,云景点头,然后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了,除了家人,你别到处嚷嚷”
“嗯嗯,我会给哥你保密的,那什么,哥,你可是我亲哥,蛋糕店既然是你开的,那我想吃的话,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云冬重重的点点头后眼巴巴的看着云景。
云景无语道:“你小子,还跟我客气起来了,想吃自己去拿,我到时候打声招呼就是,仅限于你自己啊,想吃多少都行,但不能浪费,要是让我知道你浪费,看我不揍得你屁股开花!”
想到小时候被哥哥支配的恐惧,云冬赶紧道:“哥,你真不愧是我亲哥,太好了,以后我就有吃不完的蛋糕啦,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浪费的,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哪儿舍得啊”
“那样就好”
然后,云冬小心翼翼的问:“哥,蛋糕卖那么贵,而且我听说,有些人很多时候想吃还买不到,是不是说,咱家现在挺有钱啦?”
“想什么呢,蛋糕卖得贵,成本也高啊,而且做起来很复杂,所以每天卖的不多,实际上挣不了多少钱的,原材料,人工,店面,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勉强维持收支吧”,云景张口就来。
自己开店的事情可以告诉他,但蛋糕有多挣钱就没必要告诉他了,以免让他小小年纪就开始膨胀,至于以后,自己这个当哥的还能亏待他不成?
“这样啊……”,云冬点点头道,一想也是。
他毕竟也才六七岁而已,也没想那么多,更没有纠结自家哥哥哪儿来的钱开店,也没去想这蛋糕是怎么搞出来的,自己哥哥读了那么多年书,还有个很厉害的师父,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但话又说回来,自家哥哥现在就这么厉害了,将来自己要超过他怕是有亿点难啊,算了,不想了,蛋糕真好吃……
看到自家弟弟吃蛋糕吃得香甜,云景不禁想到了一年多没见的苏小叶。
自己专门让人快马加鞭给她送去的蛋糕她收到了吗?作为女孩子的她,一定也很喜欢蛋糕香甜的味道吧。
让人去送蛋糕,云景委托的是一个信得过的人,师父家的护院头子,大家都知根知底,云景才不放心其他人呢,那种半路偷吃亦或者下毒之类的事情,云景一开始就杜绝这种情况。
“当初说好了的,小叶子如果有时间的话,就来找我玩,她似乎忘了这个承诺?”
心头嘀咕,云景不想还好,一想,他估摸着苏小叶不会是上次回去后就努力练武忘了这茬吧?
女孩子家家的,武功高强好是好,但以后结婚了,万一拌嘴演变成动手,家还要不要啦……
而且,自己送去的蛋糕虽然不少,应该不至于把她吃成个小胖妞吧?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对刘大壮他们道:“刘叔,过几天就得麻烦你们跑一趟了,到时候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你们这几天多陪陪家人,路引之类的事情,我已经让宋岩去办,到时候办好了,你们就来接我启程出发”
“难得出趟远门,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职责所在,云少爷再别说这样的话了”,刘大壮摇摇头笑道。
陪母亲回老家,路途遥远,云景是要带上刘大壮他们的,虽然云景有些本事,但多个人总会多一份保障不是。
此间的人出远门很麻烦,若是没有路引的话,进县城都难,所以路引得提前准备。
云景倒是不需要路引,他有功名,出示学籍国内几乎哪儿都能去,但其他人需要,尤其是母亲他们。
因为目前还没确定家人会有几个人去,云景让宋岩去将一家人的路引都一同办了,以免到时候仓促。
从牛角镇前往母亲老家小林村,五百多里地,单面云景保守估计也得花十天时间,这还是在不出突发情况的前提下。
本来速度能更快,但他得考虑母亲的体质问题,长途奔波,到底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在此之前,云景反复规划过去的合理路线。
小林村还在江州境内,这五百多里路,他们要经过两个县城七个小镇,每天到达一个地方,确保住宿条件,若没必要,云景并不想在荒郊野外扎营过夜。
正在吃蛋糕的云冬抬头好奇道:“哥,你说要出远门?去哪儿?”
“带娘亲会她老家,娘亲十多年没回去了,她一直都思念着那里,所以我计划这个暑假带娘亲回去一趟”,云景回答道。
这个事情云冬早晚会知道,没必要瞒着他。
听云景这么一说,云冬道:“我也要去!”
……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还是家里好
按道理来说,江素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娘家,纵使那里很大程度已经沦为废墟,但云景一家都应该去的,可实际情况并不允许那么做。
一家人都走了,而且来回至少得二十多天,家里的鸡鸭牛,还有田地总得有人经管吧?
的确,云景如今有钱了,而且也有能力挣钱撑起一个家,但他不用想都知道,家人绝对丢不开家里的一切举家前去,种了一辈子地的他们,想让他们放下家里的一切,恐怕跟要了他们的命差不多。
总是要留人看家的。
听云冬说他也要去,云景本来想说去不去这种事情得家人拿主意,可转念一想,云景决定逗逗他,沉着脸道:“你去做什么,到时候娘肯定是要去的,说不定得带上小夕,父亲总得跟着吧,这样一来,你要是走了,家里的牛啊鸡鸭猪这些谁来管?爷爷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他还得下地呢,所以啊,你还是乖乖待在家里放牛,割猪草喂猪吧”
“哥,我的亲哥,你们都跑去玩儿了,为什么就得我在家啊,要不你在家放牛,我陪娘亲去?”,云冬瞪眼道。
云景斜眼看他,道:“好啊,问题是你认识路吗?而且那么远,你拿什么保证路上的安全?”
“整得你认识路似得,而且哥你就能保证安全了?”云冬反驳道。
笑了笑,云景下巴一抬在弟弟面前嘚瑟道:“你别说,我还真行,你忘啦,你哥我可是练过武的!”
“哥你好大的口气,满打满算也就练武一年罢了,整得你多厉害一样,路上还不是得靠刘叔他们保护”,云冬翻白眼。
逐渐长大的他,又去镇上读书,他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怕云景了,惹毛了他搞不好还敢还手,打不打得过是回事儿,兄弟之间,小时候不打架的几乎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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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武力值,是以这家伙还不知道云景的手段。
刘大壮在边上有些尴尬道:“小少爷,其实景少爷还是很厉害的,我们不是对手,路上说是保护,实际上更多的是给少爷解闷”
云冬不信,道:“刘叔,你们那是让着我哥呢,要不然就他,不是我吹,你们一只手就能揍他十个”
“这个真办不到”,丁威哭笑不得说。
近年来,他们不知道和云景对练过多少次了,如果不是云景收着点,他们这样的再来十个都不是云景的对手。
别看他们已经是后天中期了,云景不靠武技,单凭那身恐怖力量他们就顶不住,挨一拳简直要命!
“哼,反正我不信我哥有多厉害”,云冬固执道。
我和你这小屁孩扯这些有毛用,云景不搭理他。
云冬顿时得意了,嚷嚷说:“刘叔,你们看吧,我哥无话可说了”
“我和刘叔他们比,到底谁厉害这个另说,但小冬你信不信,我揍你跟玩儿似得”,云景笑道。
哼哼一声,云冬道:“哥你就得意吧现在,如今你也就仗着比我大,等将来我长大了,跟着师父练武,到时候打得你满地找牙,嘿嘿,小时候你揍我的事情我都记得呢”
“所以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再揍你一顿,将来你‘报仇’起来也有动力,你觉得呢小老弟?”云林咧嘴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说。
云冬秒怂,催促道:“刘叔走快点,我哥他想揍我,我现在还打不过他,这个仇你帮我记着……”
一路上说说笑笑,云景兄弟俩回到家也才早上十点过的样子,居然还赶上了早饭。
刘大壮他们惯例将兄弟俩送到村口就离去了。
云冬这是第一次骑马,还是被人带着的,走了几十里路,下马的时候双腿有点打颤,整得他再也不羡慕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了。
“娘,我回来啦,还有我哥,小夕呢,小夕,哥回来啦,给你带了好吃的哟”,云冬一踏足院子就开始嚷嚷,到底是小孩子,皮实,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居然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围着围裙的江素素从屋子出来,没好气道:“回来就回来呗,你嚷嚷什么,给老娘小声点,你妹妹我好不容易才哄睡着”
云景心头偷笑不已,好家伙,当初弟弟离家的时候,母亲还抹眼泪来着,可随着时间过去,兄弟俩几乎每个月都回来,如今云冬到底也没有逃过当初自己那种命运。
小云冬很‘受伤’,但很快就不在意了,赶紧讨好母亲道:“娘,我……我哥带了好吃的回来,叫蛋糕,可好吃了,你快尝尝,我保证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信誓旦旦的说着,云冬催促云景道:“哥,你快点,把蛋糕拿出来呀”
这家伙,还说要把自己那份留下给家人吃呢,结果路上就吃完了,这会儿还得自己来,早干嘛去了?
“娘,我的确带了一些蛋糕回来,好吃是好吃,但没小冬说得那么夸张,你尝尝”,说着,云景将一大包带回来的蛋糕递了过去。
江素素一脸笑意,两个儿子都回来了,这对她来说比什么都开心,难能可贵的是,俩儿子都有孝心,有出息,她觉得这辈子值了。
早已闻到蛋糕香味的她笑道:“蛋糕?为娘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真有那么好吃吗?”
云冬迫不及待的抢过云景手中的包裹,拆开拿出一块儿递给江素素道:“娘,这就是蛋糕,你尝尝,可好吃了,不骗你”
“好好好……,嗯,好吃,真好吃”,江素素笑道,小小的咬了一口,蛋糕很好吃,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但相比起来,两个心头肉的表现才是让她感觉最甜蜜的,甜到了心里。
云冬笑了,道:“好吃吧,多吃点,这里还有很多呢”
“娘吃不了那么多,拿回屋放好吧,等下让你们爷爷和爹也尝尝”,江素素只是吃了一小块就摇摇头道。
到底是三十出头的大人了,嘴没那么馋。
见娘亲浅尝辄止,云冬也没办法,眼珠子一转道:“娘,我跟你说哦,这蛋糕可是哥哥弄出来的,他还说在镇上开了一家专门卖蛋糕的店呢,生意可好了,学堂每天都有好多人拿着蛋糕去炫耀,他们压根不知道那是买的我家的”
江素素闻言一愣,看向云景道:“小景,是这样吗?”
“娘,有这回事儿,详细情况,等下吃饭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吧”,云景点头道,对家人,真心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江素素闻言却是摇摇头,语气带着些感慨笑道:“我家小景长大了呢,不知不觉比娘都高啦,而且有出息了,你是读书人,有学问有本事,娘没啥见识,对做生意不懂,就不多说了,总之小景你还是要以读书为重,还有呀,开店挣钱了,也别乱花,存起来,将来娶媳妇要用”
江素素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当娘的就对云景的事情指手画脚,正如她所说,自己没什么见识,而儿子是读书的,有本事,自己胡乱插手只会帮倒忙,她相信自家儿子不会乱来,从小看着云景长大,知子莫若母,她对自家儿子的性格再清楚不过。
穷了小半辈子的她,虽然如今的日子好过起来,但心底到底还是朴实的,听到儿子开店挣钱,首先想到的就是存起了,将来要用。
云景此时笑道:“娘,你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吗,长大后挣钱了,在城里买个院子,让你们去享福,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在乡下受累,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实现了呢”
“你说这个呀,娘早忘啦,还有啊,我可住不惯城里,还是乡下好,所以小景你就别想着花那个冤枉钱了,存起来,将来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江素素满心幸福的摇摇头笑道。
虽然当初云景那么说了,但她内心真的从未想过去城里住这个问题,从小到大她都是农村的,去了城里,她光想想都觉得茫然不知所措,甚至或许是想到了某些不美好的回忆,对于城里,她心底隐约有些恐惧,这也是这么多年了,从云景出生到现在,她连镇上都没去过几次的原因。
云冬还小,自然没那么多想法,这会儿拆云景的抬,撇撇嘴道:“娘,你别听哥吹牛,他都跟我说啦,蛋糕的成本很大,他开的那个店根本就挣不了几个钱,指不定将来生意黄了还的家里出钱倒贴呢”
有你这么说你哥的吗?还将来生意黄了呢……
听到他这番话,云景有点手痒,想揍点什么人止痒。
“什么东西好香呀,咦?还有股糊味儿”
母子三人说着话的时候,小云夕出现在了门口,揉着眼睛睡眼朦胧道。
“小夕小夕,来来来,哥哥给你吃好吃的,是你从来没吃过的美味”,云冬第一时间拿着蛋糕去妹妹那里炫耀了。
江素素却是脸色一变,惊呼道:“糟糕,光顾着说话了,我还在做饭来着”
说着,她火速跑向厨房。
“大哥,二哥,哇,你们回来啦,我好想你们”,小云夕看到云景哥俩,顿时就没了睡意,欢呼一声就跑了过来。
还是家里好啊,不管在外面如何,回到家,总能让自己的心宁静下来,云景脸上带着笑,心中默默道。
不久后云林云山也回来了。
一家人难得团聚,其乐融融的吃饭,不过今天的饭有点糊了。
吃饭的时候,云景看向江素素道:“娘,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件事情吗?趁着这个暑假时间足够,过几天我陪你回老家去一趟吧,具体细节我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江素素动作一顿,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稳,吧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旋即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眼泪儿在眼眶中打转,心都狠狠的颤了一下。
“嗯”,她低下头嗯了一声,然后抹了抹眼睛,起身道:“我……,我吃好了,你们吃,等下我来收拾”
说着,她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回屋去了。
回家,对她来说简直是多么缥缈的两个字,以前想都不敢想。
可今天,她的儿子对她说,要带她回家,回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离家十多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家乡对她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甚至这么多年过去,家乡的一切都在她记忆中朦胧了。
如今,她能回家了,心情怎么平静得了?
云山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一下道:“小景你长大了,带你娘亲回家这个事情,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你们先吃饭,我去陪陪你娘亲”
说着,他放下筷子起身离去。
到底夫妻相濡以沫了十多年,这个时候,江素素最需要的是他这个丈夫在身边陪伴。
“娘怎么哭了?大哥你坏,一回来就惹娘哭,我不和你好了”,小云夕瞪了云景一眼,跌跌撞撞的跑去追娘亲。
云林道:“小夕,不是你哥惹哭你娘了,你娘是在高兴”
“哼哼,我不信,我亲自去问”,小云夕固执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吹吧,你就是怂!
带江素素回老家,对云景一家来说可是大事儿,早上的时候云景只是提了一下,江素素情绪波动很大,整整一天才稍微平复下来。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商量了几个小时,才把这个事情敲定下来。
他们家要和江素素一起去的有云山云景和云夕,爷爷云林和云冬负责照顾家里。
云山作为江素素的丈夫,肯定是要陪着的,云景要带路,负责安全,云夕还小,离不开父母,所以最后只能是云林和云冬留下。
对于不能和家人出远门,云冬脾气闹得很大,好说歹说都不管用,最后云山气不过,将他揍了一顿。
小孩子嘛,不听话,多半是没被揍够。
好家伙,不但不能和家人出远门,还被打了,云冬很是受伤,哭了半夜都没消停下来,一副这个家他仿佛是捡来的那种心态。
对此,云山瞪眼道你小子就是捡来的,然后云冬哭得更凶了,一个劲追问自己是哪儿捡的,他要去找亲身父母。
然后又被气得哭笑不得的云山揍了一通屁股,老子这只是气话,你小子还当真了?
最后还是云景出面将云冬搞定的。
他毕竟只是小孩子嘛,很好哄,好吃的好玩的轮番上阵,哪儿有拿不下的道理。
额,云景只是开的空头支票,答应回来后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目前还没影的事情呢,蛋糕不算……
敲定了要去的人数,接下来就等着出发那天了,目前路引之类的手续还没办好,没法第一时间启程。
对于江素素来说,这样的等待无疑是煎熬的,简直度日如年,她做梦的时候都恨不得立刻飞到曾经生她养她的那个地方,纵使那里估计早已沦为废墟。
具体的行程安排云景早就计划好了,还有随行成员也已经敲定好。
到时候会有两辆马车带着他们一家前去,一辆是师父家的,另一辆是云景借陈一剑家的,本来云景是想花钱租车的,偶尔有一次谈到要出远门,陈一剑就自告奋勇的借马车给他,还说如果云景拒绝的话就是不把他当朋友。
陈一剑不但借马车给云景,还将车夫都配好了,到时候听从云景安排。
不得不说,年幼时就培养起来的朋友关系,真心很铁,一起同过窗嘛,另外几铁倒是还没经历过……
两辆马车都是有车厢那种,毕竟路途遥远,云景虽然计划好了每天到达一个城镇进行住宿,但也得考虑途中风吹日晒这种事情。
人员方面,除了他们一家四口,随行的还有刘大壮丁威宋岩,以及另外两个李秋家的护院,安全方面还是有一定保障的。
加上陈一剑家的车夫,人数就足足十人了。
这个时代出远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途中的舟车劳顿和安全就不用多说了,还有就是食宿问题,所以就有了穷家富路的说法。
出趟远门,来回二十多天呢,路上总不能饿着肚子在野外风餐露宿吧,没钱可谓寸步难行。
是以在等待出发的时间里,云景的家人在为盘缠的事情想办法。
江素素他们作为大人,在他们眼中云景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钱这方面并未和云景商量,但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专门找了个时间,给家人展露了一些财富,说路上的花销自己包了,他们这才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
家人欣慰云景长大了,作为长子能这么小就撑起一个家的同时,也盘问云景那些钱是哪儿来的。
对此云景早有说辞,言道这些钱,一部分是前些年和师父去镇上摆摊写信赚的,一部分是这段时间在镇上开店挣的。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家人才打消了心头的担忧。
孩子长大懂事了这是好事儿,可他们更担心的,则是孩子走错路。
如今万事俱备,就等路引之类的手续办好就能启程了。
云景现在虽然不是很有钱,但对于乡下人来说真心很富有了,他不是没有想过拿钱出来给家人改善生活,但怕一下子拿出太多把家人吓到,只能是慢慢来了,让他们有一个适应过程。
有道是久贫诈富,这种情况稍微操作不好是很容易出问题的,虽然问题不大,云景可不想如此温馨幸福的家庭被一下子打破往日的宁静……
在云景哥俩暑假回村的第三天,他们一家还未和江素素启程回老家呢,反倒是有人回村探亲来了。
回来的是当初村里去风刀门拜师学艺的三个后生,云蒜苗,云小虎和云强。
当初他们走的时候,也才六七岁的年纪,如今五年多的时间过去,一个个都已经长成了十多岁的半大少年。
这些年来,他们倒也不是一次都没回来过,每年还是有那么一两次探亲时间的,只是以往他们回来云景都恰好不在村里,并没有遇到过。
他们到底不像云景哥俩这样每个月都回来住几天,是以每次回来,和家人见面,都是两眼泪汪汪的场景。
他们的归来,倒是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影响,毕竟练武啊江湖啊这样的事情,对于这些一辈子下地劳作的村民来说太遥远了,于是很多村民都跑来看稀奇。
云蒜苗他们回来,并非三人单独归来,还跟着两个师门长辈。
对于那两个风刀门的人,云景并没有任何印象,不是曾经来小溪村收徒的那几人之一。
有好奇的村民问他们,为什么不是当初前来收徒的人送他们回来,对此,云蒜苗他们的回答是,当初那几人,有人身怀另外的任务不能前来,有人在前年与人争斗身陨了,还有人也是和人动手,落下残疾,不得不退出江湖这个圈子。
听到这样的回答,村民们内心对云蒜苗他们的好奇之心消减了很多,更多的,则是对他们这些混江湖的练武之人抱以敬畏之心,隐隐约约有了一定的疏离感。
毕竟都只是一帮苦哈哈村民,江湖险恶,他们下意识的想要远离避开。
村民们有意识的疏离,这是人之常情,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他们的家人,就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了,踏足江湖,不是说想退出就能退出的,只能是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甚至还想当然的开解,说他们如果厌倦了江湖,就回来种地,一样饿不死。
对于家人这样的说法,云蒜苗他们并未放在心上,这些年来,他们练武,偶尔去江湖上逛逛,眼光见识经历都有了一些,江湖啊,多么风光,多么刺激,再让他们回来种地,他们已经不可能那么容易的归于平凡了。
对此,云景看在眼里,也莫可奈何,毕竟人是会成长的,随着成长,有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只能是心头希望他们未来的人生路平安顺利。
一大群村民聚集在村子中间,听云蒜苗他们讲关于江湖的故事,听得倒是津津有味,紧张又刺激,但也仅仅只是听听罢了,让他们亲自去参与的话,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
从他们口中,云景大概了解了一下他们这些年来的经历。
从当初他们加入风刀门后,去做了几年杂役,到底是农村出去的孩子,吃苦耐劳,倒也不嫌累,坚持了下来,然后这几年,随着基本功扎实,相继晋升风刀门内门,学到了真东西。
他们打基础的功法叫大力牛魔拳,说练到极致能让人拥有一头牛那样的力量,单手举起几百斤的东西,一拳打出拥有千斤巨力,能活生生将牛锤死,听到他们这样的描述,倒是将一众村民唬得一愣一愣的。
很多人心头嘀咕,牛招谁惹谁了,动不动就想锤死牛……
练大力牛魔拳,所谓的拥有一头牛的力量,并非是能让他们像牛一样托起几百上千斤的重物,直白点说就是到了一定程度,拳脚能爆发出来的力量,但也很厉害了。
大力牛魔拳,云景听名字很熟悉,然后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好友王柏林练的那玩意嘛,也对,王石是风刀门出来的,教给王柏林这套功法也在情理之中。
到底如今云蒜苗他们还未将这套功法练到极致,倒是给村民们表演了一下,一个个都能托举起一两百斤重物。
是托,不是挑也不是提,尤其是他们才十多岁,还未真正成年,村民们还是很吃惊的,心道这才多大啊,以后还得了,练武的果然不简单!
尤其是云强,这几年的练武生涯下来,个头蹭蹭往上窜,比一些成年人还高大,力量在三人中是最强的,居然单手都能举起两百多斤的重物了,都快赶上几年前的云景,他若是配合特殊武技的话,一拳打出,爆发出五六百斤的拳力也是有可能的。
这证明当初王石他们还是有一定眼光的,都是不错的练武苗子。
那两个风刀门的长辈,一男一女,居然分别是云蒜苗他们三人的师父,云蒜苗拜师那个女人,而云小虎和云强则拜那个男人为师。
据云景观察,那两个风刀门的长辈居然都有后天中期的修为,具体实力也没见过他们出手,倒是不清楚。
总归来说,云蒜苗他们回来,还是很风光的,给家人长脸。
他们兴致勃勃的谈论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还说了自己练的武功。
云蒜苗是女孩子,练了一套柳叶刀的刀法,走轻灵路线,云小虎练的是长刀,走迅捷路线,云强练的是大刀,走刚猛霸道路线。
好嘛,风刀门,以刀法为主。
谈完这些,云蒜苗还说了一个她很崇拜的人,那个人叫林星语,是柳叶剑派的女侠,仙子般的人物,在整个新林县江湖圈子,林星语惩奸除恶,武功高强,不输很多前辈,年轻一辈中可谓风头无两,云蒜苗崇拜她,向往将来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女侠……
然后村民们好奇,问他们这次回来住多久。
对于这个问题,云蒜苗他们的回答却是住两天就走,稍微说了下原因,他们的师父陪他们回来探亲是顺带,实际上是因为近来牛角镇周边不太平,他们有是带着任务出来的,而云蒜苗他们跟着长长见识,逐渐的去适应江湖生活。
牛角镇周围不太平,从大离王朝和大江王朝开战就开始不太平了,如今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些事情村民们有所耳闻,如今听云蒜苗他们讲,一个个听得认真。
这些江湖中的事情,村民们爱听,当故事听,很解闷,你要让他们去参与的话,不好意思,告辞……
夏天嘛,这个时节不是很忙,云景哥俩也跑来凑热闹。
人群后方,云冬斜眼看自家哥哥,阴阳怪气道:“哥,你不是说你练武的么,那天说得自己多厉害,诺,蒜苗姐他们也是练武的,你去和他们比划比划呗,让我见识一下你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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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咱们哥俩倒是可以比划比划”,云景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道。
缩了缩脖子,云冬撇嘴道:“哥,你也就能欺负欺负我了,看吧,你就是怂,吹的自己多厉害,遇到真正的练武之人就怕了,有本事你和他们比划去啊”
“咱是读书人,动手动脚的不好,练武不是为何好勇斗狠和炫耀,你读了一年书,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云景摇摇头道。
对此,云冬嗤之以鼻道:“哪儿来那么多歪理,你就是不敢,怕挨揍,以后我再也不信你吹牛了,一个字都不会信,就你还练武呢,看上去都没二两肉,练个屁哦”
“不是,小冬啊,我发现这一年来,你去镇上学问没学多少,咋就学得那么欠揍呢?”云景无语道,自家这小老弟,是真的欠揍。
云冬翻白眼道:“你就欺负我吧,那句话叫怎么说的来着,对,窝里横,有本事你和蒜苗姐他们比划不会啊”
“不去,我怕他们说我欺负人,而且乡里乡亲的,把他们打败了他们脸上也不好看,揍你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给你打哭你还是我弟弟,要不咱哥俩回去打一架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揍弟弟得趁早,否则以后你长大了就不好揍了”,云景兴致勃勃道。
“你就是不敢,窝里横,怂,呸,我没你这样的哥哥,整天想着打弟弟”
“窝里横就窝里横吧,反正你打不过我,你能咋地”,云景和他逗闷子道。
虽然自己说打得过蒜苗他们是事实,然而这种事情就没必要给你这个小老弟证明了,咱还没那么无聊。
别说云蒜苗他们了,就是加上他们的师父一起上,云景估摸着以自己如今的手段,收拾起来也跟玩儿似得。
咱是读书人,低调,还是揍弟弟来的有意思……
第一百九十章 出门便是江湖
也就是云蒜苗他们回村的这天下午,刘大壮和丁威骑马来到云景家,告诉他路引之类的手续已经办好,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得到这个消息,云景询问了父母的意见,然后告诉刘大壮他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启程。
刘大壮他们得到回复,其中丁威劳累一些,趁着下午赶回镇上,通知宋岩等人准备好,明天来接人,然后刘大壮留下,在云景家住一晚,明天一早一起走。
和父母商量启程的过程,云景他们是背着云冬的,免得那家伙闹脾气。
小孩子,有时候真心让人头痛,毕竟谁都不像云景那样,从生下来就‘很懂事’……
这天下午,江素素他们没有去下地干活儿,忙着准备出远门路上的行礼干粮等事物,虽然云景说路上的花销他包了,但江素素他们到底过了小半辈子的穷日子,路上能省一点是一点。
行礼倒是其次,主要准备的是干粮,干粮并不仅仅是人吃的食物,还有马匹吃的草料和水,这个才是大头。
他们这一行,除了拉车的两匹马外,还有四匹护卫骑的马,草料消耗就不是个小数目,想要到达江素素老家小林村,路上需要补充多次。
这个时代,出一趟远门,真心是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情。
草料之类的云景安排宋岩他们提前准备,云景一家倒是不用操心。
刘大壮他们去云景家的画面,被在村里闲逛的云蒜苗和她师傅看到了,她师傅不禁好奇问:“青禾,那户人家似乎并非寻常农户呢,居然有两个身手不凡的人去了他家,态度还无比客气,你清楚那家吗?”
青禾,云青禾,是蒜苗的新名字,她师父说原来的名字太土了,询问过意见后,给她改了个名字。
毕竟她们是走江湖的,自我介绍的时候,女孩子家家,来一句我叫蒜苗,啧,气势就弱了不止三分……
村民如今依旧叫她蒜苗,她也没强调自己的新名字,反倒是感觉原来的名字亲切些,如今她虚岁十四岁,已经是大姑娘,以她这样的年纪,若还是普通农民的话,按道理可以嫁人了的,到底她如今的身份和曾经已然不同,成婚对江湖儿女来说并不是一件很迫切的事情,当然,若是遇到情投意合的好人家那就另说了。
云蒜苗长相一般,不难看,但练武这么多年,身材还是不错的,她看向云景家的方向解释道:“师父,那是我云景弟弟家,堂的,隔了几辈,他爷爷是村长,而且云景弟弟是读书人,去年还考取了功名的”
“原来如此”,蒜苗她师父眉毛一挑点头道,心说难怪有身手不弱的练武之人去他家,态度还那么客气,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这就不奇怪了。
说到底,她们这些跑江湖的,不管承认不承认,都要比读书人矮一头。
接着,她师父想了想道:“既然是你们同村的堂亲,那就找个时间带点礼物去拜访一下吧,结个善缘”
“为什么呀师父?”蒜苗有些不是很理解的问。
她师父耐心解释说:“我们走江湖的,很多时候靠的不是自己本事有多大,说到底,江湖更多的是讲人情世故,你同村堂亲既然是读书人,还是有功名的,将来或许会当官,多走动一下,有份香火情,将来万一有需要,也能在官府那边说得上话,这些东西你现在不理解,将来会明白的,听为师的,没错”
“这样呀,那我听师父的”,蒜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
其实她师父除了自己说的那些原因外,想去拜访,也是有结交一下刘大壮他们的心思,她说刘大壮他们的身手不弱,实际上已经将对方拉到了同样的高度。
刘大壮他们后天中期的修为,在江湖上已经算是一把好手了,纵使在他们风刀门,这样的修为也是中流砥柱,数量双手都数得过来。
混江湖的,广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总不会有错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平时看似无用的关系,必要的时候,哪怕只是点头之交,也是能解决大问题的。
江湖啊,人这一生,打打杀杀的事情能有多少次呢,很多时候仅仅一次厮杀命就没了,更多的,还是讲究人情世故,关系多,才能混得更好。
其实云蒜苗她们和他们的师父都不知道,回村子来,可谓是不知不觉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当初公主府的那两个先天护卫如今还没走,一直隐藏在暗处默默的保护着小溪村,猛然发现他们几个练武之人的到来,还是生面孔,以为是敌国之人阴魂不散,差点就动手了,还是在云蒜苗她们和村民亲近,暗中的公主府护卫搞清楚了他们的身份,这才没动手,否则早就凉透了!
对于公主府的两个先天护卫还在暗中保护小溪村,这件事情云景是知道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留这么久,但这样的情况也是乐得云景看到的,村子的安全方面有了一层很大的保障。
第二天,当云蒜苗和她师父带着礼物来到云景家的时候,得知云景他们一早就走了,开门的是双眼通红的云冬。
云景和父母他们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了,那个时候云冬还在呼呼大睡,等他醒来,家里人都走了,他哭,但没用,到底也是离过家的孩子,伤心了一早上,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家里只有云林和云冬在,老的老小的小,云蒜苗师徒俩前来拜访,正主连面都没见到,只是稍微坐了一下就离去,着实有些无奈。
不过在离去之后,云蒜苗她师父则是莫名其妙的多看了云景家几眼,感官敏锐的她,之前在云景家里,心头有些不自在,总感觉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让她诡异的有点发毛,可源头她实在是搞不懂在什么地方,明明只有云冬和云林两人啊。
云蒜苗她师父暗道这家有点邪门。
好吧,其实盯着她们师徒俩的也不是什么人,而是云景家的大水牛,自从她们师徒来到家里,牛圈中的大黑就注视着她们!
正常人,谁又会去关注一头牛的反应呢?
大黑这些年来,在云景用灵气的滋养下,身强体壮丝毫不见老态的同时,还越发的通人性了,比狗都聪明,如果云蒜苗她们真要对云林云冬做点什么的话,估计大黑要发飙,如今它发去飙来,危险程度比之横行山林的百兽之王更加可怕!
别看大黑仅仅只是一头大水牛,可体型比一般水牛大了不止一圈,看着就唬人,牛皮油光水滑,牛毛黝黑油亮,那一对牛角,能轻易撕碎老树皮,就连岩石都能崩碎,俨然已经不是正常的农家耕牛了。
大黑的变化并非一两天的事情,天长日久的适应,家人倒是没觉得奇怪,只道是自家喂养得好……
云景云山云夕江素素,加上刘大壮,五个人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了,蒜苗师徒俩去他家的时候,云景他们已经到了小溪村出去的小路尽头踏上了官道。
在这里,两辆马车和丁威几人早已等候着。
“少爷,老爷夫人,你们先上车,其他的我们来吧”,宋岩第一时间上前道,去接云景他们带着的行礼。
对于被人称为尊称为‘夫人’,这对江素素来说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难以适应,她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害羞,不知道如何回答,脸颊微红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抱着云夕上了马车,都不好意思露面了。
出门的时候,小云夕本来对于出远门还是很激动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可这才走了一二十里的小路,还是云景他么轮番背着前进,依旧吃不消,早就趴江素素怀里呼呼大睡。
东西放好,云景坐上母亲上的那辆马车车沿点头道:“出发吧,争取天黑之前到达清凉镇”
清凉镇,是他们此行来回二十多天路途的第一站,那里距离他们上车的地方整整六十多里,要在一天之内赶到,时间相对有点紧,毕竟马车说到底也不能快到飞起。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走的方向,并不是牛角镇方向,是以不需要经过牛角镇,下一站直接就去清凉镇。
“娘,你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一路颠簸,会很累”,云景回头道。
江素素透过马车的车帘打量着道理两旁,踏上回家的路,她的心情很不平静,每多看一眼道理两旁的景色倒退,都意味着她离家更近一步。
离家十多年了,准确的说是十三年了,家的记忆对她来说已经模糊,她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去。
十多年的时光,太漫长了,明知家里已经没人,但曾经的那个家,一直是她割舍不下的牵挂,哪怕仅仅只是回去看一眼,也算是圆了这么多年来的梦想。
知道今天要出发,她昨晚一夜没睡好,昨天下午,她几乎是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梨树发呆了一整个下午,那棵梨树,见证了她离家这么多年的时光。
虽然江素素一夜没睡好,但倒不觉得疲惫,这要归功于云景暗中用灵气去缓解她的疲劳。
“小景,娘不累,你不用管我,我在想回家的路,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当初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迷迷糊糊的,当初就走了这么远,遇到了你爹,如果不是遇到了你爹,我真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或许早就被饿死了吧,或许……”,江素素看着道路两旁摇摇头努力回忆道。
“这些年来,咱家日子越发过得红火,孩子也一个个长大了,想些开心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云山在边上安慰道,他嘴比较笨,说不出什么太过暖心的话来,但句句真诚朴实。
江素素很勉强的笑了笑说:“如今儿女满堂,我已经过得很幸福了,只是有些时候,想到当初惨死的家人,我心头就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是很伤心了,真的”
云山握着他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慰,或许此时给她一个依靠的肩膀,更胜过千言万语……
气氛有些压抑,云景说些好听的缓解气氛,道:“娘,你还记得我当初给你说过的那个小姨吗,我都打听过了,她在凤阳县那一带活动,小林村就在凤阳县治下,这次我们去,说不定还能碰到小姨呢”
“真的么,那太好了,我都有十多年没见过亲人了”,江素素有些激动道,虽然对方只是当初同村堂亲,但到底也算娘家人,她江素素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
见母亲心情稍缓,云景也跟着开心起来。
赶路到底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尤其是道路不平,颠簸无比,没走出十里,别说江素素了,就连云山都有些吃不消,于是他们去了马车里面休息。
云山常年劳作,体能还是有的,挑着重物去镇上几十里都没问题,可就是受不了马车的颠簸,毕竟他还没坐马车走过远路,很不习惯,如果不是脚力有限到底话,他甚至都宁愿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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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并不好走,有时候马车车轮掉坑里还得人推,一般人还真心受不了这个累。
反倒是睡醒了的云夕很活泼,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给枯燥的路途增添了不少欢乐气氛。
刘大壮他们四个来自李秋家的护卫,骑马前后簇拥着两辆马车,时刻警惕着周围。
这年月,赶远路可不太平,除了要戒备土匪路霸,还得防止猛兽出没,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从他们踏上官道出发,也就走了才二十多里路,中午时分,就不得不中途停下了,前方有大群人聚集,路倒是通畅,但却没见人往前走的。
在逐渐接近前面人群的时候,刘大壮道:“少爷,你们慢些,我过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儿”
“嗯”,云景点头道,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刘大壮过去打听情况,可云景的念力却是先一步过去了解情况了。
稍微了解后,云景心中不得不感叹,这年月出门真心不太平,可谓出门就是江湖!
前面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儿,云景从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口中得知,前方大概十里的地方,最近出现了一伙剪径的路匪,人数不详,经常抢劫来往旅客,还动手杀人,这让走这条路的人感到害怕,不敢单独前往,宁愿留在这里等人多结伴而行。
这条路是链接牛角镇和清凉镇的必经之路,想绕路都不行,只能走这条道。
未曾想出门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云景心头颇为无语……
第一百九十一章 角色转换
前方路边聚集了五六十人,有挑夫,有农民,有带着工具工匠,大多都是平民百姓,车马少见。
实际上这个时代能置办得起车马这种贵重物品的人家真心不多。
那里拢共也就两辆牛车三两马车,赶牛车的明显是农户,牛车上的锄头箩筐太显眼了,这样的农户云景了解过,家里有牛,农闲时会出去找活儿干,帮人拉货之类的,挣点钱粮补贴家用,因此才会走远路,然后三两马车也并非载客拉人跑长途的,马车上拉着货物,连车厢都没有。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没有专门的随从护卫,得知前方不太平,安全是个大问题,不敢单独往前走也在情理之中。
稍微观察下来,云景发现,那些人里面,连几个正经的练武之人都没有,虽然有些人带着棍棒之类的武器,但估摸着也就只会几手庄稼把式,吓唬吓唬普通人问题不大,遇到拦路剪径的真正恶人就得抓瞎。
前方不太平,云景感官范围内目前并没有发现拦路剪径的作恶之人,他在考虑是继续前进还是停下来和人们一起走。
继续前进的话,安全方面倒是问题不大,纵使前面不太平,相隔两公里云景也能提前发现,这样的距离下,是前进还是后退都能从容以对,若是留下等人多了一起走,反倒是会耽误行程,留得太久,今天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清凉镇都是个问题。
云景他们一行的出现,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前面停留之人的注意,看到云景等人,那些人显得有些振奋,毕竟云景他们又是高头大马又是拿刀挎剑的护卫,若能一同前进,必能成为他们前进途中的一大安全保障。
这个时代行路难,尤其是路上不太平,若能遇到贵人带一程,真心是一件值得无比庆幸的事情。
那些人打量云景他们的时候,大多都不敢正眼看,偷偷用余光带着期盼的眼神看,显得小心翼翼又忐忑。
这样的情况,不禁让云景想到了当初的遭遇。
那个时候他才两岁,第一次去牛角镇,路上遇到一个读书人,对方带着护卫,有丫鬟有书童,躺在牛车上,头顶遮着大伞,别提多享受多惬意了。
当初的情景和现在很像,那时作为平头老百姓的云山等村民,就不敢用正眼去打量那富家公子的牛车,怕引起对方不快。
那个时候云景还在心里酸溜溜的说不过如此呢,而如今,快十年过去,他本身也成为了别人羡慕的对象。
“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么……额,串台了……”,云景心头暗自嘀咕。
人生境遇,就是这么奇妙。
随着靠近路人,云景他们的车马也稍微放缓了速度。
“怎么慢下来了?”
云山掀开车帘伸出脑袋来问,他有些萎靡不振,脸色还有点苍白,好嘛,直白点说就是,云山居然‘晕车’,云景用灵气去缓解都不好使,旅途这才开始呢,他就这样了,后面还不知道得遭多少罪……
云景笑道:“爹,没事儿,你去休息吧”
“那么多人聚在路边,一看就不敢往前走,这还叫没事儿?恐怕前面不太平吧!”云山强打起精神道。
这么多年来,他每次去镇上都和一帮村民一起,尽量避免单独前往,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是以前面什么情况他看一眼就能猜到。
啧,都是该死的生活给逼出来的经验……
“爹,没事儿的,我们会处理好,你就放心吧”,云景只得如此道。
哼哼一声,云山说:“我是你爹,如果真有事儿的话,还能让你顶在前面啊”
作为男人,作为父亲,云山还是有自己的担当的,纵使孩子再有本事,在父亲眼中,永远都只是孩子。
有父亲在头上‘遮风挡雨’,讲道理,这种感觉真心不错。
车厢内的江素素开口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素素你就放心吧”,云山缩回脑袋进入车厢看向江素素安慰道,说话的时候,他还悄悄的拍了拍腰间藏着的一把柴刀。
出远门,为了安全,他云山也是有准备滴。
万一真遇到事情,他那点准备毛用估计都起不到……
几句话的功夫,云景他们已经靠近路边的那些人了。
此时刘大壮经过短暂的交涉也策马回了过来,给云景说他了解到的情况,和云景自己了解得没什么区别,甚至云景还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完了刘大壮迟疑道:“少爷,那些人希望能和我们一起走,让我们带他们一程,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我们等等,等再多一些人后带他们往前走,他们不白麻烦我们,说如果我们带他们的话,会给一定的劳烦费,所以少爷你看……”
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清凉镇,云景决定继续前进,纵使前方不太平,他能提前发现,没麻烦当然最好,若麻烦不大,能解决,依旧继续前进,若是麻烦无法解决,他就提前退走再想办法。
想了想,他说:“出门在外,谁都有为难的时候,能顺便帮一把的时候,就帮他们一下吧,左右也没多大事儿,刘叔,麻烦你去告诉他们,我们会继续向前,他们想跟上的就跟上吧,至于费用就算了,都不容易,没必要,不过你得给他们说清楚,若是到时候遇到麻烦,我们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会照顾一下他们,如果我们本身能力不足以庇护他们,出了问题,到时候他们就别怪我们没提前告知了”
“我明白了,少爷心肠好,遇到你是他们的福分,带他们一程,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儿能反咬一口,世间白眼狼到底还是少数,少爷,我这就去通知他们一声”,刘大壮说了几句好听的恭维话,然后策马和去和那些人交涉。
云景心说刘叔这拍马屁的功夫哪儿学的?
“少爷,这条路我以前走过,没听说过有什么剪径路霸,想来是近来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等闲小毛贼遇到我们,算他们运气不好,想来问题不大”,宋岩在边上拍了拍腰间的长剑笑道。
宋岩是练过武的,而且身手不弱,等闲会几手庄稼把式的小毛贼,稍微几个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对此,云景说:“不管怎么样,小心点的好,若遇危险情况,以我家人的安全为重!”
“少爷放心,我晓得”,宋岩点头道。
此时前面刘大壮已经和那些路人商量好了,那些人虽然想云景他们留下等人多再走,但云景等人要继续前往,只得快速收拾东西准备启程,毕竟再等下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这样的机会。
车厢内,云山听着周围行人感激的话,虽然没人看到他,但他却是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对江素素小声道:“这就是咱儿子,给咱云家长脸了,他们都在感激咱儿子呢,回去我能吹一辈子!”
“他们感谢的是咱儿子,又不是你,你嘚瑟个什么劲儿”,江素素笑道。
嘿嘿一笑,云山说:“都一样,都一样……”
云景他们一行很自然的就走到了最前面,有他们在前面顶着带路,那些穷苦路人也能安心不少。
为了照顾那些步行甚至还带着重物的行人,云景刻意稍微放缓了马车前进的速度。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走在官道上,前进了大概六七里地,刘大壮主动道:“少爷,我到前面去打探一下情况,万一有事儿的话,我骑马快,也好及时回来通知一声”
“也好,刘叔你小心些”,云景点点头道。
给云景一个放心的眼神,刘大壮策马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随着靠近‘那片区域’,云景明显感觉到后面的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话都不说了,气氛很压抑。
世道不太平,受苦受难的,始终都是最底层的平民,仅仅只是出趟远门,路上就提心吊胆,日子真心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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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角镇这样的偏远地方尚且如此,无法想象边关战火影响下平民百姓的日上将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光景……
不久后,刘大壮策马飞奔而回,看到是他,后面那些神情紧绷随时会跑路的人们这才心下稍安。
回来的刘大壮汇报道:“少爷,我一口气往前查探了五六里地,并没有遇到剪径的匪徒,想来应该没事,这大热天的,匪徒估计也不想出门”
说道最后,他自己都乐了起来,匪徒劫道,难倒还看天色不成。
“那就好,刘叔,你去后面给他们说一声吧,免得一个个提心吊胆的”,云景点头道。
刘大壮说:“我这就去给他们说一声……”
云景并未因为刘大壮到前面去探路就放松了警惕,随着越发靠近那片区域,他微微闭上了眼睛,精神力无声无息的散发出去。
不久后,云景眉毛微微一挑,事实并非刘大壮说的那么乐观。
随着前进,云景的特殊感官视角中,官道两旁的树林中,一个接一个的隐藏身影出现在他感官范围!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岁月静好
前一刻云景还让刘大壮去安抚后面的人前方没事儿呢,下一刻他就发现了路边隐藏的剪径匪徒,心头多少还是有一丢丢尴尬的。
细数之下,那帮匪徒居然有二三十人之多!
他们隐藏在离官道一两百米外的茂密丛林中,很是隐秘,刘大壮没云景那么恐怖的洞察力,之前骑马在路上跑,没发现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从牛角镇到清凉镇这条路,五六十里,居然有这么多匪徒,这条路养得起吗?”‘看到’那些匪徒后云景心头不禁嘀咕。
不过也从侧目说明,这世道越发的乱了。
那些匪徒的一举一动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大热天的,绝大多数都在树林中纳凉,一个个坦胸露肚依旧热得汗水直冒。
茂密的树梢上有两个盯梢的,不过其中一个已经睡着,还在流口水,也不怕一头栽下去摔死。
树上盯梢睡着流口水那个,口水都滴下面同伴脸上了,整得对方以为下雨,结果是口水,气得他猛踹树干,差点将树上那人晃下来。
一番观察下来,云景发现,这些匪徒几乎全是练过的,毕竟云景本身就是练武之人,一个人练没练过,行为举止就和常人有很大区别。
那些匪徒的具体实力如何先不说,总之没点本事,他们那一行还真干不了。
想想也是,拦路劫道,本身就是个高危职业,没点本事,万一遇到了硬茬子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些匪徒里面,只有一个后天中期,是他们的老大,被一众匪徒称为当家的。
后天中期对云景来说很好判断,毕竟这个层次的练武之人体内有血气运转,其余的云景统统归类为后天初期。
后天初期的练武之人不动手的话不好判断强弱,这个层次参差不齐,强的如云景这样离谱,后期都有资格掰掰腕子,弱的只会一两手庄稼把式。
听着一众百无聊赖昏昏欲睡的匪徒谈话,云景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眼中一丝冷意闪过……
“当家的,都等大半天了,人毛都没一根,今天怕是没收获了,要不我们回去吧?”树下,一坦胸露肚的喽啰用衣襟扇着风问边上一人。
当家的看上去四十来岁,体格魁梧,一身肌肉黝黑发亮,他一脸凶相,背靠树干啃着一颗甜瓜,汁水糊了一脸,身边插着一把大刀。
闻言他没好气道:“都特么快揭不开锅了,还回去,今天不干一票过两天大家都得饿肚子”
“那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啊,都快热死了”,说话那喽啰纠结道。
大当家眯眼说:“刚才骑马跑了个来回那人大家都看到了,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大当家,我脑子不灵光,砍人还行,思考这种高难度的问题就太难为我了,你直说意味着什么吧”,喽啰挠挠头道。
大当家恨不得踹他,撇撇嘴说:“那家伙明显是探路的,后面指定跟着一大群人,咱没第一时间跑出去干他,就是为了钓后面的大鱼呢,让大家都打起精神,干一票大的,够咱们潇洒一段时间了!”
“真的?有大鱼?大当家你可别骗我!”
“嘿嘿,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啦……”
听到有大鱼,一帮喽啰顿时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准备干一票大的,然后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
有人道:“就怕没人来,多没关系,咱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到时候宰几个人,其余的还不是得给吓得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哈哈,就是,只要杀几个人立威,其他的连跑都不敢跑,就是有时候跪地求饶哭哭啼啼烦人得紧”
“那也总比和我们拼了来得好,有次咱杀得太狠了,吓得那些人绝望,反抗之下咱们还死伤了几个兄弟呢,所以啊,等下悠着点”
“说到反抗这回事儿,我就想起个事情,还记得两个月前我们抢的那户有钱人家吗,啧啧,夫妻俩出去走亲戚,运气不好遇到了我们,几个护卫倒是有点能耐,但被大当家砍死后,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那女的真特么水灵啊,就是不经玩儿,兄弟们才玩了三个时辰就死了,有些兄弟还没玩上呢,她男人也是个软蛋,看着我们玩他妻子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是一个劲的求我们放了他,说他家有钱,呸,放了他,让他带官府的人来找兄弟们不自在吗”
“别说,那娘们真带劲,啧啧,那皮肉嫩得,跟鸡蛋一样”
“希望这次多来几个漂亮的女人,大热天的,兄弟们火气重,正好消消火”
“老规矩,到时候砍几个人立威,吓住之后,钱财货物搜刮一空,女人小孩带走,女的留着自己兄弟们玩,小孩拿去卖掉,其余的丢路上自生自灭,干一票,藏一段时间,免得官府又跑来给兄弟们找不自在,等风头过了再继续……”
一帮匪徒吆五喝六中,大当家身边那人问:“大当家,刚才骑马探路那个,似乎本事不小,别遇到硬茬子了”
“我知道,那家伙估计实力和我相当,但没关系,问题不大,只要来的不是后天后期,那样的来十个都能解决,咱做这一行这么久了,有的是对付这种层次武者的经验,去,让兄弟们布置起来,拦马绳准备好,到时候突然拉起先给他整个倒栽葱,趁他们混乱的时候,带铁钩子的淬毒渔网兜头给他们盖下去,还有石灰粉,给我死劲撒,糊他们一脸,眼睛看不到,一身本事就去了六成,那个时候我们在远处暗中放冷箭,还不是活靶子一堆,对了,都给老子记住,到时候撒石灰粉,兄弟们都用轻纱蒙面,否则别把自己整得看不到了……”大当家井井有条的安排道。
讲道理,他们这一通操作下来,猝不及防下,刘大壮他们那样的估计还真心要栽跟头,太歹毒了。
不得不说,拦路抢劫真心是个技术活儿,被他们玩儿出经验来了,而且这帮匪徒的大当家,真心是个有头脑的,居然看出了刘大壮是探路的,在对方‘确认安全’后再进行布置,这样一来,大多数人估计都不会预料到他们会杀个‘回马枪’!
大当家安排下去,一帮喽啰迅速布置起来,埋伏在道路两旁等着大鱼上钩。
杀人越货,掳掠妇女,拐卖儿童……
‘听到’那些匪徒说的话,云景心底有些发寒,这帮畜生,根本就不是人!
本来云景心里还想着,如果这些匪徒只是那种生活所迫不得不落草为寇之人,不出来搞事情就当不存在,搞事情的话,就给他们点教训,然后绑了,想办法通知官府,让他们听候官府发落,毕竟生活所迫不得不落草为寇的,很多人也是罪不至死的,可他们那畜生都不如的作风,却是让云景留不得他们了,否则将来不知道有多少人遭到他们的毒手!
云景不想让家人看到血腥画面,于是操控林子里那些匪徒自己的兵器了结了他们,让他们死在林子里喂野兽,也好过污了脚下这条路吓到路人。
相隔一千多米,云景坐在马车车沿上,眼睛微微闭着,念力早已经笼罩了那些匪徒。
他们已经飞快的布置好陷阱隐藏在道路两旁,一个个藏得还挺隐秘,就等着云景他们这一行大鱼出现来个出其不意呢。
仔细计算那些匪徒的位置,云景很快就在脑海里面勾勒出了最佳除害的轨迹路线!
那些匪徒丝毫没意识到,死神的镰刀已经不知不觉的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云景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那个匪徒首领,后天中期的练武之人,正面厮杀云景尚且不惧他这样的,何况远距离无声无息意念操控他们自己的兵器杀人?
那匪徒首领正在擦拭手中的大刀,似乎在计划着接下来如何杀人立威,用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收获。
他边上,一喽啰怀里抱着一柄利剑,却在此时瞬间飞起,一抹寒光闪过,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匪徒首领只觉眼前一花,然后喉咙一凉,紧接着视线中的景物天旋地转,最终画面定格,意识渐渐陷入黑暗。
他的脑袋直接就被一剑削掉,大好头颅滚落,脖子中的鲜血嗤嗤喷起了数尺高,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利剑的主人,那个匪徒喽啰,只觉手中利剑凭空飞起,这一诡异现象让他当场愣住,下一秒就用膀胱看到自家老大的脑袋掉了!
这一情况,大热天的让他浑身冰寒,身躯颤抖的他被吓得着实不轻,极度惊恐下身躯完全不受控制,想大喊大叫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把削掉匪徒首领的长剑凌空拐了个弯儿,寒光一闪,喽啰本身也步入了老大的后尘,死在了自己剑下。
如果是正常厮杀他估计还没那么不堪,可长剑诡异的凌空飞起杀人,太特么邪门了,匪徒喽啰哪儿见过这个啊,死得不明不白,他真心死不瞑目,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长剑就飞起来杀人了,掉地上的脑袋眼睛瞪得老大。
生命的最后一秒,匪徒喽啰居然觉得自己那把剑真好看,飞来杀他的时候,正好有一缕阳光照射在剑身上,很白,很亮,很快,很刺眼,很冷,也很利,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罪恶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那把剑也才几斤重而已,云景意念操纵起来太轻松了,意念如同云景的第三只手,操纵‘飞剑’和拿在手里没什么区别,以他如今的体质,‘挥舞’起来得多快?力道得多重?
尤其是单纯的长剑划过空气阻力很小,简直如同幻影般在林间穿梭,偶有一缕阳光照射在剑身上才绽放刹那冷冽锋芒。
利剑穿空,沿着云景规划好的路线越飞越快,一次次划过匪徒喉咙,直接一个个将他们脑袋削掉!
整个过程太快了,‘飞剑’穿空,几乎无声无息,也就几秒钟时间,当长剑划过最后一个匪徒的喉咙,居然没有一个匪徒发现同伴一个又一个的被割了脑壳,林间依旧静悄悄的,直到最后一个匪徒死去,他们都没能发出丝毫声音……
最后,那把杀了所有匪徒的利剑重新飞回了剑鞘,像是从未动弹过,静悄悄的躺在它原主人尸体的怀里。
林间静悄悄的,唯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弥漫,灼热的天气,鲜血很快蒸发,发紫变黑,引来蚊虫……
无声无息的解决了一众匪徒,远处路上车沿的云景微微睁开了眼睛,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还有心情取出一本书籍慢慢品读。
远距离操控‘飞剑’解决匪徒,让云景有一种站在第三者角度的感觉,内心并无多少波澜,甚至还有点像看电影。
更何况,那些匪徒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拦路抢劫,杀人越货,间银妇女,拐卖儿童,可谓畜生都不如,这种人杀了也就杀了,云景只恨这样的人杀得不够多!
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匪徒,云景虽然不是那种整天想着到处去惩恶除奸的大侠,但这种畜生遇到了,顺手解决,亦是为民除害。
有句话叫惩恶即是扬善,灭杀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亦是读书人应尽之事,哪怕被官府知道,不但不会被问罪,甚至还能得到嘉奖呢,那将在学籍上添加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为要照顾后面的行人,云景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也在不久后来到了一众匪徒‘埋伏’的地点。
什么都没发生,周围静悄悄的,匪徒已经在之前就无声无息的死在他们埋伏之处,走在大路上,若不走进了观察,是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些死去的匪徒。
虽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他们来到这里,尤其是后面受庇于云景他们的路人,一个个感到心头莫名不安,尤其是还听到乌鸦的叫声,像是这里‘下一刻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一样’,一个个紧张忐忑,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跟在云景马车边上的刘大壮脸色微变,他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手中的长刀下意识握紧。
云景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刘叔,这段就是匪徒劫道的高发地段了吧?你去让丁叔他们加强戒备,虽然被刘叔你说中了,估计是天气原因匪徒不愿出门,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的,你安排好后,继续去前面探探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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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刘大壮点点头道。
被云景这一打岔,虽然心头依旧疑惑血腥味哪儿来的,但刘大壮还是根据云景的吩咐去办事儿了。
杀了一众匪徒,倒不是云景要故意隐瞒这一真相才支开刘大壮他们的注意力,实在是这种事情没必要捅出来,一来会让后面的平民受惊,再一个,云景真不希望父母家人这一出门就遭遇这种事情。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保持着归家的期盼心情,这就够了……
慢慢的,云景他们远离了那段事故高发地,什么都没发生,万事大吉,这个时候,跟着云景他们的一众平民才勉强放心下来。
虽然跟着云景他们并未出什么意外,但到底云景等人能带他们一程,心里还是很感激的,毫不吝啬的送上好话。
云景心说,看,这不就挺好么,岁月静好,无事发生,一路平安,谁都能平平安安的回家,还没可怕的遭遇记忆,以后继续过平凡日子,大家都好……
远离那片区域十多里后,人们彻底放心下来,此时已近下午,人困马乏,云景等人找了个路边开阔空地,停下吃点东西,马匹也要喂一下。
停下修整的时候,云景也惯例的用念力扫视了一下周围,旋即脸上出现了一丝好笑的神色。
他‘看到’了一个奇葩。
距离他们一千多米远,清凉镇往牛角镇方向,有一个骑马的江湖客,武道修为在后天中期,戴着一个遮阳的斗笠,腰挂长剑。
那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骑在马上的他时不时拿起酒葫芦往嘴里灌一口酒,有些醉醺醺的。
他醉醺醺的喝酒倒不是让云景感到好笑的原因,主要是他的举止。
骑在马上的他,每隔几百米距离,就猛然冲着边上的树林大喝一句:“滚出来,我看到你们了!”
这样吼了,周围没人跳出来,他就自乐一笑,然后一两百米后又来这样一句。
他明显是在使诈,诈那些劫道的匪徒,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奇葩习惯……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梦想的江湖侠客
路边修整的时候,刘大壮等人快速搭好简易灶台拾来柴火生火做饭。
前几天计划出行的时候,云景就让宋岩准备好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蔬菜肉类大米等物品的……
出门在外,云景可不想真的受罪,反正两辆马车呢,条件允许,何不享受一点?
路上吃口热乎的顺口饭菜,不安逸吗。
他这不是出远门长途奔波了,分明就是出来游玩踏青的。
做饭的是宋岩,他手艺不错,刘大壮等人负责打下手,而云景却是不疾不徐的在边上支起了一张方便拆解组装的桌子。
云山这会儿从马车上拎出了一个包裹,包裹里面是头天江素素准备好的干粮,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筒做的水壶。
拿着干粮水壶,云山看着忙碌但云景他们,又看了看手中的干粮,然后若无其事的又放回了马车里,有好吃的热乎饭菜,脑子坏了才去啃干粮……
“小夕别乱跑,小心坏人把你抓去卖了”,江素素吓唬到处乱跑乱蹦的云夕。
小孩子皮实,走了这么远的路,云夕一觉之后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听到母亲的吓唬,她扭着小身板嬉笑道:“我不怕,有哥哥呢,坏人把我卖了哥哥也找得到我,上次花花不见了,就是哥哥帮我找回来的,我这么大,哥哥一定找得到我”
说着,她跑边上撅起小屁股采野花。
江素素无语,只得过去看好她,以免乱跑。
云夕所说的花花,是有次云景回去给她抓的一只知鸟,她没一会儿就玩死了,然后丢掉,忘了这茬,哭着找哥哥,说花花不见了,没办法,云景只能重新帮她抓一只……
将桌子组装好,云景看向做饭的宋岩,心说辣椒花椒孜然……这些都没有,得少了多少美味啊。
“记得有本书上提到过,南方某地,有种特殊果实,其形如美人指,初时青嫩,成熟火红,有毒,误食腹痛如刀搅……,也不知道是不是辣椒,将来有机会去南方转转,若是那玩意真是辣椒的话,我的烧烤,我的火锅……嗯,以后有必要专门收集各种调味品了……”
不能想了,想想云景有点流口水。
这会儿清溪镇方向来的那个年轻侠客已经距离云景他么百多米,拐过一个不大的山头就能看到他们。
那青年侠客在山头那边,猛然有大喝了一句:“给我滚出来,我看到你们了!”
他这一嗓子,让这边除了云景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后刘大壮等人拎起了刀子,心说这口气,别是坏人来了吧?
没一会儿,那青年侠客骑马过来了,正准备往嘴里灌一口酒,看到了云景他们,表情微微一僵……
有点尴尬。
其他那些之前跟随云景等人的行人也分散在各处,此时一个老伯忐忑的抬头看向青年侠客道:“这位大侠,你可是在叫我们?不知有什么吩咐?”
“啊没事,我就是看到你们了,嗯,就这样……”,青年侠客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打了个哈哈笑了笑。
老伯点点头说:“这样啊……”,
说着老伯回到之前坐的路边石头继续啃干粮,心头嘀咕既然你没事瞎嚷嚷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打劫呢,给我吓得一激灵。
青年侠客估计遇到这样的情景太多了,很快就不尴尬,咳嗽一声问:“鄙人宋明刀,师承葬剑山,练武数十载,而今学有所成,游离天下惩奸除恶,听闻此道常有恶匪出没,特来看看,不知你们这一路行来可否遇到?若是遇到的话,直管给我说,我去铲除这帮畜生”
葬剑山?
听到那人的话,云景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关于这个世界的见闻,压根没听过,但听那家伙的口气,葬剑山难倒是个了不得的地方?
然而不对啊,如果葬剑山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江湖门派,这家伙号称练武数十载,咋只有后天中期修为?
莫不是深藏不露?
有路人帮忙回答了,摇摇头道:“这位大侠,我们这一路走来平安无事,并未遇到传言中的剪径恶霸”
“当真?”宋明刀追问,似乎有点失望。
那人回道:“大侠,我们真没遇到,况且这种事情我们没必要隐瞒啊”
“啊……那行吧,诸位好走,告辞”,宋明刀撇撇嘴,喝了一口酒自顾自策马离去。
在他走后,之前回话的人嘴里嘀咕,说这什么人呐,还说自己是大侠呢,似乎巴不得我们遇到剪径恶霸似得……
云景差点笑出了,没走多远的宋明刀也听到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装着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离云景他们远了之后,宋明刀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逢林便大吼一声我看到你们了……
“刘叔,葬剑山你听说过吗?”在宋明刀走远后,云景问刘大壮。
刘大壮直接摇头道:“没听过,应该是江湖门派吧,我这辈子几十年几乎都在牛角镇,哪儿接触过这种地方”
好吧,云景也不纠结了,搞不懂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的葬剑山弟子居然会跑这个偏僻的地方来,估摸着这帮混江湖的都闲得没事乱跑吧。
饭菜很快做好了,云景他么吃吃喝喝,完了洗漱收拾准备继续上路。
另一边,宋明刀来到了那帮被云景解决了的匪徒之处,猛然眉头一皱拉住了坐下马匹,目光巡视周围,他闻道了血腥味。
下一刻,他腾身而起,抽出利剑冲入了路边林间,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个身首异处的匪徒。
如此画面,让他当场愣住,一脸惊骇。
“数十匪徒,全都身首异处,手法干脆利落,似乎仅仅出了一剑这些匪徒就全死了,从这些匪徒死后略微茫然的表情看,他们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是何方高人所为?这是何等犀利的剑法!先天高手恐怕才能做到吧……”
嘴里呢喃,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迅速离开树林,策马掉头,往云景他们那个方向快速飞奔而去。
还说没有遇到匪徒,这都凉透了啊,而去匪徒并未死多久,那除掉匪徒的高人必定隐藏在他们之间,那些平民不似在说假话,想来应该是高人暗中解决了匪徒的……
宋明刀很快就想了很多,他想拜访结交这样的高人,目的有两个,瞻仰一下这等高人的风采,再一个嘛,若是能得到对方指点一二,必将受益良多啊。
至于那等高人不待见自己的事情,宋明刀没想那么多,只要脸皮厚,努力讨好,放低姿态,高人虽然会嫌弃,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呐,总不至于对自己出手吧。
他那不靠谱的师父教过他一句至理名言,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葬剑山曾经很风光,如今却是早已没落了,否则宋明刀也不至于这么有特色。
曾经的葬剑山,在整个大离王朝境内,可谓天下剑客向往的圣地,掌门神话境修为,带领葬剑山风光无限,哪怕朝堂都要给几分面子,所谓的葬剑,是无数剑客去了那里,见识了那里的剑术,羞愧得将自身佩剑埋葬。
估计也是葬剑山这个名字不怎么吉利,数百年前,随着神话境的葬剑山掌门寿终正寝,这个无数剑客向往的圣地就逐渐开始没落了,没了神话境强者镇压四方,葬剑山就成为了无数人眼中的肥肉,葬剑山后辈子弟苦苦支撑数百年,如今早已名声不在,当下江湖上记得这个地方的人都很少。
宋明刀,如今可是曾经风光无限的葬剑山唯一在世弟子,他师父教了他几年就撒手人寰,功法残缺,没有师门靠山,宋明刀只能游历天下闯荡江湖。
他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重现曾经葬剑山的风光,所以有高人他就厚着脸皮往上凑,有枣没枣先捅一竿子再说。
为了梦想,这也是他几乎逢人便说自己是葬剑山弟子的原因,而且但凡有山贼恶霸的地方他都往前凑,就是为了惩奸除恶扬名,宣传嘛,他不宣传,整个江湖谁还记得葬剑山这个地方?
宋明刀始终坚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让江湖重新记起葬剑山这个地方!
他脸皮厚,这些年来拜访了无数个江湖门派,人家一听他是葬剑山的,他又不愿改换门庭,那些江湖门派虽然不至于恶语相向,但也不怎么待见,于是也没学到什么本事。
雅文吧
几百年过去,当初葬剑山在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都已经烟消云散,没人为难他,他宋明刀居然妄图重现葬剑山的风光,人们也乐得看他笑话。
你这是在做梦呢,除非成为神话境强者,才有一丢丢重现葬剑山风光的机会,但那等存在,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就你?资质一般,功法还是残缺的,可能吗?
策马奔腾的宋明刀很快就回到了云景他们停留的地点,这会儿云景等人正准备启程呢。
来到这里,迫切想要见到高人的宋明刀翻身下马,也不嫌地上脏,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大声道:“晚辈葬剑山后辈弟子宋明刀,一心剑道,苦寻无门,见识了之前前辈的剑法,惊为天人,还请前辈现身一见指点一二,晚辈感激不尽”
说完,他眼神扫视路边行人,注意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期盼心目中的高人能现身一见,他此时见谁都像高人,但谁都不像。
他眼中的高人,反正比自己厉害就是高人,值得大礼参拜,只要有机会得到指点,就能增加一丝恢复葬剑山风光的机会,心有梦想的他不觉得丢人。
一阵风吹过,卷起一阵尘土,没有人回答。
他这一来就磕头,谁敢受啊,全都呼啦啦的往后退,一个个看他像看傻子似得……
第一百九十四章 落荒而逃
小云夕吃得肚子鼓鼓,猛不丁看到宋明刀跪大路上,她扯着云景的衣角问:“大哥,那个人在做什么呀?”
“不知道,我们走吧”,云景摇摇头说,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对方没影响到自己,管他呢。
然而小云夕却是歪着脑袋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铜板,迈着小短腿走向宋明刀。
云景赶紧拉住她愕然道:“小夕,你做什么?”
“给他钱呀”,小云夕回头萌萌道。
云景伸手捂小云夕的嘴,见宋明刀注意力压根不在这边,这才放开纠结问:“为什么给他钱呀?”
小云夕振振有词道:“年底的时候,我给爷爷磕头,他都给我钱呀,然后我就起来了,现在那个人跪在地上不起来,不应该给他钱吗?”
云景:“……”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情况压根不是这个情况好吧,于是抱起小云夕,塞进马车道:“年底的时候,晚辈给长辈磕头才有钱拿,你比他小,所以不用给钱”
“这样哦”,小云夕似懂非懂的点头。
宋明刀跪在地上,压根没注意到云景兄妹俩的对话,一心寻找着所谓的高人呢。
他见行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闪开,没人搭理自己,且人们都在准备出发了,心急之下再度大声道:“前辈,高人,我知道你就在这里,看在晚辈一心剑道的份上,求你现身一见,若晚辈有幸得前辈指点一二,必将鞍前马后悉心伺候着”
没有高人站出来,人们看他就跟看傻子似得,纷纷动身启程。
小云夕没出过远门啊,看什么都新鲜,听到宋明刀的话,从马车伸出脑袋,小手指着边上的人群说:“高人在那里,就是他,最高的那个,是不是你找的人呀?”
云景赶紧将她塞回去道:“小夕别乱说话”,然后回头看向宋明刀歉意道:“这位大哥,小妹年幼无知胡言乱语,我在这里陪句不是了,还请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宋明刀没理会云景,眼睛一亮,目光顺着云夕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边还真有一个‘高人’,身高近两米,就是有点瘦,挑着一副箩筐,面对宋明刀的视线,那人赶紧摇头道:“我不是,我没有……这位大侠,我只是长得高,可不是什么高人,你千万别误会啊”
那个‘高人’脚步虚浮,下盘不稳,丝毫没有练过武的痕迹,宋明刀看了他一眼,顿时失望,也没在意,移开了目光继续在人群中寻找。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云景耸耸肩,坐上马车车沿,示意刘大壮等人动身启程。
车轱辘转动,碾起尘土,云景他们走了,跪在地上的宋明刀有些傻眼,不死心的宋明刀继续大声道:“前辈,看在晚辈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你就现身一见吧”
没人回答,微风乍起,拂起尘土,糊了他一脸……
行人渐远,人都走了,宋明刀不得不起身,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行人,他想了想,骑马跟了上去。
他还是不死心,高人绝对藏在人群中,只是不想见自己而已,一定是自己的诚心还没有能打动高人,嗯,一定是这样的。
那么我该如何表现才能打动高人呢?
然后他开始了一番让人啼笑皆非的操作。
策马追上人群,宋明刀下马,开始挨个嘘寒问暖,不管是大人也好小孩儿也罢,反正他就是积极的问人家,有没有什么困难啊,生活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啊之类的。
他这样子,跟个神经病没什么两样,他一看就是混江湖的,一帮平民百姓哪儿敢轻易得罪他啊,全都小心翼翼的应付着,生怕惹怒了他。
‘我这么积极的表现,高人一定都看在眼里吧?不是我不帮这些人的忙,是他们自己说不需要帮忙的……’
心中这么想着,宋明刀什么的表现得更积极了。
然而世间总有那么一两个奇葩,这不,宋明刀嘘寒问暖走到人群中间的时候,或许是他表现得太过卑微了,压根不符合江湖客的形象,于是有人想了想开口道:“这位大侠,要说有什么困难的话,我还真有个困难……”
咦?居然真有表现的机会,宋明刀眼睛一亮,膀胱扫视着有可能存在的高人,打断对方说:“这位大叔,你有什么困难,不妨说说看,我辈练武之人,行侠仗义,若能帮到你,定是义不容辞”
那四十多岁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扭捏道:“是这样的,大侠,我如今都四十有五了,还没娶上媳妇,你看这个你能不能帮忙?”
“额,这个我真帮不了”,宋明刀嘴角抽搐道,完了补充一句说:“真心不是我不帮啊,实在是我行走江湖孑然一身,认识的女子都很少,哪能帮得上不是”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没什么麻烦大侠的了”,汉子明显有些失望的说道。
尴尬一笑,宋明刀赶紧去找下一个人积极表现……
暗中观察的云景差点笑出猪叫声,心说这哪儿来的奇葩,也太可乐了,按理说那家伙都成年人了,还是练武跑江湖的,要不要这么不靠谱?
好吧,世间奇葩千千万,偶尔遇到一两个也是情有可原的,就像自己的三个小伙伴,就各有各的特色不是……
他们这一行毕竟是走过了最危险的那一段路,随着时间的过去,人们也逐渐分路各自离开。
一直跟着的宋明刀心头那叫一个纠结啊,每看到一个路人离去,都觉得对方是高人,犹豫要不要跟上去,这要是错过了,下次遇到高人指不定得什么时候去呢。
可那些分路离去的一看就不是高人啊,还是跟着大多数人走吧……
云景他们走在最前面,目前倒是没有受到宋明刀的骚扰。
边上的宋岩向后看了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云景小声说:“少爷,那个人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云景摇摇头道:“不,这个人其实很正常,只是行为举止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罢了,他说他一心剑道,想寻高人指点一二,为了这个目的,他能放下脸面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这样的人,是个干大事儿的呢,有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叫广撒网,他若一直这样没脸没皮下去,指不定某一天真有什么高人被他缠得不赖烦了,被他的赤诚之心打动从而指点他!”
“少爷说的有道理”,宋岩若有所思道。
他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若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不是狠下心来将自己买进李家,哪儿还有如今这样的日子?估计早饿死了吧。
所以啊,机会很多时候是自己争取来的。
其实云景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宋明刀这样没脸没皮,很大可能会把人整烦了反过来收拾他一顿……
慢慢的,宋明刀来到了最前方,也就是云景他们这个位置。
刘大壮看到他,虽然自己不是混江湖的,但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也不怕宋明刀,反倒是开口道:“这位兄弟,需不需要给你让个路?”
再前面已经没人了,宋明刀看向云景他们一行,心说护卫,马车,还带着家眷,这一看就是稍微有点钱的人家出行,高人的可能性约等于无。
所以高人你到底是谁啊?
看来这次又要错过一个机会了。
心头叹息,宋明刀摇摇头道:“不用,这位大哥,你不用管我”
然后刘大壮就不管他了,只要不妨碍自己等人,爱咋咋地。
这会儿云夕掀开马车的车窗帘子,看着边上的宋明刀好奇问:“这位叔叔,你为什么要找高人呀?”
江素素赶紧将她拖回去,小声道:“小夕,不记得我教过你的吗?出门在外,别和陌生人说话!”
“可是那个叔叔不是陌生人呀,都见过两次了呢,他来的时候一次,这会儿一次,是不是两次?我没算错吧”,马车内小云夕有理有据的反驳道。
江素素说:“反正你听娘的就是了”
外面边上,心情郁闷的宋明刀难得有人主动和他说话,哪怕对方只是个小娃娃,于是他笑道:“小姑娘别怕,我葬剑山宋明刀,行走江湖惩奸除恶,行得正坐得端,那是有口皆碑的,你告诉你家人,我不是坏人,所以不用担心”
“娘,你听到了吧,他说他不是坏人”,云夕赶紧在里面说道。
云山瓮声瓮气说:“坏人还能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不成?”
“写没写,爹你又不识字”,小云夕嘟囔道。
云山:“……”
顿时没了脾气。
外面宋明刀哈哈一笑,道:“小姑娘真可爱,对了,你为什么叫我叔叔,而不是叫我大哥哥啊?”
这会儿刘大壮给云景递眼色,意思是要不要把这家伙赶走。
云景轻轻摇头,那家也不是什么坏人,即使有什么坏心思,自己也能掌控局面,而且自家妹妹乐意和他说话,妹妹开心就好,不用管他。
收到信号,刘大壮不理会了,但还是暗中防着这人的。
车厢内的小云夕隔着马车回答道:“我大哥教过我,年轻的好看的男孩子才叫大哥哥,这是礼貌,你看上不年轻了呢,也不怎么好看,当然要叫叔叔啦”
“咳咳,这位大哥,小妹年幼无知,你别和她计较”,云景赶紧打圆场道。
宋明刀只觉心脏被插了一刀,心头更郁闷了,但还是强颜欢笑道:“没事没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然而这才刚开始呢。
小云夕难得和陌生人说话,这会儿打开话匣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道:“叔叔,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练武几十年了,但你胡子都没有,你怎么可能练了几十年的武呀?”
“我二十三,从三岁开始练武,练了二十个年头,可不就是几十年了嘛”,宋明刀回答道,有点牵强,但也说得过去。
云夕还小,思维天马行空,也没深究,又蹦出个问题,道:“叔叔,我记得你说自己叫宋明刀,名字里有个刀,为什么要用剑呢,那是剑吧,我哥就有一把,好重的,我拿不动”
“额,名字和用的兵器,这个不矛盾吧”,宋明刀纠结道。
“这样呀,那叔叔,你都二十三啦,成婚了没有呀,我……呜呜,娘,你捂我嘴巴做什么呀……”小云夕继续道。
“还没呢”,外面宋明刀嘴角抽搐道。
云夕跟个皮猴子似得挣脱江素素,又赶紧问:“那叔叔你为什么不成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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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功不成名不就,何以成家?小姑娘,我的意思是,我还没闯出一番名堂,不急着成婚”,宋明刀大义凛然的回答道。
云夕躲着抓她的江素素继续问:“这样呀,你你准备什么时候成婚?”
江素素这会儿心头那叫一个纠结,云夕才几岁,你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干什么啊,羞不羞?她决定抓住小云夕后狠狠揍一顿。
“我……我不知道,但我不急”,宋明刀张了张嘴有些郁闷道,心说小孩子一点都不可爱,尽往伤口上撒盐。
然而小云夕的问题还没完呢,江素素拉都拉不住,连珠炮似的道:“我听我娘说,我大哥两岁的时候就定亲了呢,你居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婚,还有呀,我听我在镇上读书的二哥说,以后成婚可麻烦了,要有房子,要准备很多钱,是不是真的呀?他们平时都不和我说这些,然后大哥哥你有房子吗?房子有多大?存钱了吗?存了多少?……你都几十岁了,为什么不成婚?”
绕来绕去,小云夕的话题又绕了回来。
毕竟车厢只有那么大,云山帮忙总算是抓住了小云夕,死活不让她再开口了。
这些话,对宋明刀造成了成吨的伤害,他心头念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不计较我不计较。
然后说:“小姑娘,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架……”
那家伙直接落荒而逃了,所谓的高人也没心情找了,这会儿他只想找个地方偷偷的哭。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上天派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折磨我,句句如刀,刀刀戳心呐……
第一百九十五章 告辞!
看着策马远去落荒而逃的宋明刀,云景笑了笑,心头为他默哀了几秒钟,自家妹妹说的那些话,虽说是童言无忌,可越是童言无忌就越‘伤人’啊,用最纯真的语气说最‘残酷’的事实,别说宋明刀了,云景觉得,就是换成前世的自己,心态估计都得爆炸……
嘿,还好自己已经有未婚妻小媳妇了,不用被妹妹‘指着身份证念号码’。
“少爷,你说那人脸皮厚,放得下身段,但似乎看上去心理素质有点不过关啊,这就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混江湖的”,刘大壮看着前方消失的宋明刀身影笑道。
云景说:“刘叔,如果把你换成是他,漂泊浪荡,没有家,孑然一身,连个知心话都没人说,这种情况下,面对小夕的那些话你会怎么样?”
沉吟片刻,刘大壮想了想那种‘可怕’的情景,认真道:“我可能会去撞墙!”
那不就得了。
笑了笑,云景看着边上的宋岩道:“话说回来,那人也姓宋,你本家呢,说不定你们还是亲戚”
“我没这样的亲戚”,宋岩想到宋明刀那没脸没皮的表现当即摇头道,接着又说:“少爷,我的意思是,虽然我跟他同姓,但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估计八百年前是一家吧”
你明明是在嫌弃他好吧……
其实也说不上嫌弃,就是宋明刀那做派,真心有点让人捂脸,估计即使真是亲戚,是个人也会强调自己不认识吧?
没一会儿,小云夕挣脱了父母的束缚,从车厢内跑出来了,坐在云景身边,踢着小短腿嘟囔道:“大哥,刚才我话还没说完呢,而且他还没回答我,那个叔叔怎么就跑了?”
再让你说下去,宋明刀还不得螺旋升天啊,也亏得那家伙脸皮厚,否则就这样都指不定给气吐血了。
云景说:“他说他有事儿呢,你都听到了吧?所以才那么急着离去!”
“哦”,小云夕点点头,明显有点意犹未尽,她难得和这样一个陌生人说话呢,尤其是对方还耐心的和她这个小娃娃说话,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然后云景循循教导道:“小夕呀,你是女孩子,要矜持,以后不能随意和任何男孩子说成婚啊之类的,明白吗?哪怕是和哥哥父亲都不能随便说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呀?”小云夕好奇问。
“因为这种问题很私密,男孩子和女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你听哥的没错,等你大点就知道了”,云景笑道。
虽然不明白云景这些话的含义,但云夕还是乖乖点头道:“大哥你是读书人,懂得多,我听你的”
“那就对了”,云景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
小云夕当即踹了云景一脚,瞪眼道:“哥,你忘啦,你说过的,女孩子的脑袋不能随便碰,再碰我咬你哦,而且会变笨的”
好嘛,乖巧不到三秒钟,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前方,宋明刀跑远了,彻底看不到云景他们的踪影,稍微放缓前进步伐,回头看了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语道:“我真的很丑吗?不应该啊,以前还有人夸过我一表人才呢……”
嘴里嘀咕着,他猛然想到了之前云景那张脸,那长相,‘平平无奇’……
顿时宋明刀整个人都不好了,无形中再次受到了暴击!
是啊,自己虽然长得不差,但和那小子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难怪他妹妹说自己长得不好看了,感情是有对比的!
心情再度郁闷了三分的宋明刀决定找个地方喝酒,一醉解千愁,人生太难了,我要一醉方休。
本来他跑这条路来是行侠仗义的,结果匪徒都死完了,高人不想搭理自己,那就没必要继续在这条路上晃荡啦,溜了溜了……
再远的路也有尽头,夕阳西下的时候,清凉镇就出现在了云景他么的视线中。
清凉镇,是一个比牛角镇还小一些的镇子,当真是地如其名,随着靠近,大热天的,似乎温度都下降了几分,酷热一消,让人心情舒畅。
镇子里面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建筑坐落其间,别有几分清静雅致的气氛。
然而这只是美好的说法,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清凉镇整体也逃不过破败落后的情景,路面坑坑洼洼,脏乱不堪,土墙茅屋依旧是主旋律,路上行人穿着也没多少光鲜的,到底是时代的局限性,没办法的。
除非是大城,恐怕才有真正的繁华景象,但纵使是大城,繁华的地方也只会占少数,大多数地方依旧贫穷落后,就拿云景前世三哥那边的国都来说,繁华的地方真心繁华,但大多数地方贫穷脏乱得没法见人,同一个城市,简直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次元世界。
清凉镇和牛角镇一样,是没有城墙这种东西的,自然也就没有兵丁把守了,更不会有人来检查路引户籍之类的手续。
毕竟清凉镇和牛角镇一样,都还处在新林县境内,除非是跨境进入其他县城,才会有检查户籍路引这样的情况发生。
出于习惯性的谨慎,云景在靠近清凉镇后,就随意‘扫描’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并么有发现什么特别危险的人物,整个镇子连个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都没有。
“这里好漂亮呀,好多大树”,云夕垫着脚看向前方的清凉镇道。
云景说:“我们家周围那么多大树你没看够啊,也没听你说漂亮”
“那不一样嘛……”
他们闲聊的时候,刘大壮开口道:“少爷,我先去一步,安排住宿”
“嗯,麻烦刘叔了”,云景点头道。
随着云景他们不疾不徐的踏足清凉镇,先行一步的刘大壮已经安排好住宿过来接他们,说:“少爷,我找的是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环境还行,再找不到更好的了,将就一下吧”
“没关系的刘叔,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没那么娇贵,能有个歇脚的地方就行”,云景笑道。
本来云山还想说没必要住那么好的地方,能省一点是一点,但在听到云景的话后也就不说什么了,孩子到底还是懂事的。
哪儿知刘大壮却是想了想道:“少爷,我明白你不想铺张浪费的心情,但你如今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没必要委屈自己,住差点的环境,还不如去驿站呢,出示学籍,连费用都能省下”
“还有这种好事儿?”云山当即眼睛一亮道。
嘴角一抽,云景说:“爹,驿站虽然能省下费用,但那环境也太差了,除非是入品的官员,否则只能住大通铺”
“这样啊,那算了”,云山想到还带走家眷,打消了占王朝便宜的念头。
刘大壮安排的是春花客栈,他们一行十人,定了四个房间,四个护卫一间,他们要轮流守夜的,毕竟马匹行礼要有人看守,还得注意安全,是以四个人轮番睡觉倒是住的下,云景单独一间,云山江素素云夕住一间,剩下的一间是宋岩和陈一剑家的车夫住。
他已经尽量在给云景省钱了,否则多开两个房间也是正常的。
出门在外就是这样,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当然,没钱另说……
车马自然有宋岩他们去安顿,云景等人踏足客栈。
刚走进客栈,云夕就挣脱江素素的手,颠颠的往前跑,稚嫩的嗓音欢快道:“叔叔叔叔,我们又见面啦,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成婚呢”
正在客栈角落借酒消愁的宋明刀当时就脑袋嗡一声,半醉的他听到云夕的声音酒都醒了一大半,僵硬着脖子看着跑过来的云夕,顿时头大,像看到了魔鬼似得下意识瞪大双眼。
造孽呀,咋又遇到了?
云夕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社死现场!
客栈大厅内可不止宋明刀一人,还有其他人客人呢,听到云夕那天真无邪的声音,下意识看向了宋明刀,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小姑娘追问你什么时候成婚?
成婚不是很简单的意见事情吗,只要有口吃的,还怕娶不到媳妇?
面对周围一双双‘你为什么不成婚’的眼神,宋明刀想死的心都有。
他瞬间就拎起酒坛,抓着两盘菜,把长剑夹在腋下,脚底抹油开跑,边跑边说:“小姑娘你认错人了,你可别瞎说啊……”
说着,他三两步窜上二楼,砰一声,客房的门被关上。
“哎不对,我跑什么啊,我应该退房另谋他处的的……”,回屋之后的宋明刀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是怕了小云夕了……
“大哥,那位叔叔跑什么?”小云夕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云景有些失落道,小孩子就是这样,情绪来得很快。
云景安慰道:“他可能是肚子疼吧,你看他跑那么快,肯定很急,嗯,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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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哦,有次大哥你肚子疼,撅着屁股到处找地方,脸都憋红了,嘻嘻”,云夕又开心了起来点头道。
云景:“我……”
自己妹妹,已经开始对自己这个哥哥下手了吗?
一行人安顿下来,在客栈吃了简单的饭菜,天也黑了,走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纵使常年劳作的云山江素素也受不了这样的长途颠簸,吃了饭菜就休息去了。
云景没睡,先是在房间管理的施展拳脚修炼武功,如今随心修炼,动作舒缓全凭他的心情,倒也没弄出什么动静,完了惯例练字巩固学问,练字的时候扎马步代替坐姿。
睡觉的时候,他吸收灵气滋养自身,还去用灵气缓解一路上家人和刘大壮他们的疲劳。
别说,清凉镇估计是‘林中镇’的缘故,灵气居然比牛角镇浓郁一些。
隔天一早,云景他们起床,吃了简单的早餐,补充好头天的消耗就准备出发了。
走出客栈门口,云景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翻身上马的宋明刀。
云夕打着哈欠喊道:“叔叔……”
“告辞!”宋明刀跟见鬼似得,丢下这俩字骑马慌不择路的跑了。
云景挠挠头,心说这哥们似乎走的是接下来自己等人前进的方向啊,如果不是他‘怕’云夕怕得跟什么似得,云景都怀疑他是故意在跟踪自己等人了。
启程继续出发,离开清凉镇后,云景回头看了一眼,猛然想起,自己有一个知问班的同窗家里就在镇上,回来的时候,如果有时间的话,倒是可以去拜访一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近在咫尺
“小景,前面到哪儿了?”马车内,云山显得有点有气无力道。
前几天他们赶路途中突遇暴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当时天上电闪雷鸣,云景也不敢让一行人去树下避雨,只能冒雨前进,哪儿知前进途中,车轮撞在了水坑里的一块石头上,车轮坏了,云山会修,冒雨下去修,结果淋雨感冒。
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到底没什么大碍,找大夫看了,也吃了药,加上云景用灵气暗中滋养,他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还有点萎靡。
从家里出发,云景他们已经赶了十二天的路,进入了凤阳县境内。
本来应该能提前一天的,那次云山感冒看病耽误了一天时间。
这十多天的旅途,他们走了四五百里路,一路上云景倒是见识了不同的风土人情,大大的开拓了眼界。
途中有连绵数十里的荒山,荒芜得鸟兽都很少,也有上百里的平原沃土,放眼望去全是农田,更有十里梅林,那片地界的杨梅酒格外出名……
如今他们前进在凤阳县境内的官道上,正是中午时分。
大离王朝太大了,这里距离牛角镇四五百里,连口音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云山江素素等人没学过官话,连交流都困难,好在云景会官话,而且学习起方言来也很快,倒也不怕连路都问不着。
“爹,过了前面那座铁索桥,再往前十多里就能到达凤阳县县城了”,云景回答道,完了云景补充一句说:“明天,我们应该就能到达娘亲的老家小林村了”
他这番话一出,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十多天了,总算接近目的地,一行人里面,除了江素素外,其他任何人这辈子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江素素此时从马车中出来道:“小景,你说前面有座铁索桥?”
“是的呢,娘,你看,就在前面”,云景指着前方说。
江素素寻声看去,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眼圈顿时就红了。
那座铁索桥也不过二三十米长,由一根根手臂粗的铁链链接在两山之间,上面铺着新旧不一的厚实木板。
它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铁链已经显得有些斑驳,还有修补的痕迹,风一吹,铁索桥轻轻摇晃,有些惊险。
“娘,你怎么了?”见母亲脸色不对,云景当即关切道。
摇摇头,江素素眼眶中的泪水滑落,她喃喃道:“我记得这座铁索桥,当初就走过,那时我离家没几天,在凤阳县县城实在找不到吃的,很多人看我的目光都不怀好意,我就想着去远处讨吃的,经过过这里,当时还有几个和我一起逃难的人呢”
原来她是堵物思情想到了当初不好的遭遇,云景安慰道:“娘,没事了,过去都已经过去”
“是呀,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这一晃眼,都十多年了呢,娘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有了你们三个孩子,可当初那些画面,现在回想起来,仿佛还在昨天”,江素素抹了抹眼泪儿惆怅道。
云夕伸出小脑袋,看向前面的铁索桥,吐了吐舌头道:“娘不哭,那座桥看着好危险啊,当时你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呀,小夕,其实那座桥很结实的,对了……”,江素素回忆道,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越来越近的铁索桥目光巡视着。
云景问:“娘,你想起了什么?”
“小景,让马车慢点,娘走过去,等下你就知道了”,江素素卖了个关子道。
云景依她,让马车停下,搀扶着她步行走向铁索桥。
来到桥头,在众人的注视下,江素素寻觅一番,然后在草丛总翻开了一块长满青苔的小石板,在石板下,居然露出了三个锈迹斑斑几乎和泥土融为一体的铜钱。
江素素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三个铜钱,给云景他们看,说:“小景,你看,这三个铜板还在呢,就是锈得不成了,还记得,当初这三个铜板,是我身上唯一的钱财了,我路上怕被人偷抢,就悄悄藏在了这里,合计着万一找不到着落,就回来取出它们,也能去买几个馒头多活一段时间,当时娘身上什么都没有,就三个铜板,一直舍不得花,如果买六个馒头的话,就着水,省着吃,一天吃半个,我至少能撑半个月呢”
听到娘亲的话,云景双眼发涩鼻子发酸,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梗住了,他无法想象,当初自己都母亲是如何熬过来的。
三个铜板,六个馒头,能撑半个月……
这简单的话,像是一把把钝刀子一刀刀戳在云景心头,母亲当初受得苦难,作为儿子的,他真的好心疼好心疼。
好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云景示意听了江素素的故事也眼圈通红的宋岩拿来一个小盒子,递给母亲说:“娘,这三个铜板,收起来吧”
江素素闻言将三个满是锈迹的铜板收好,但却重新拿出三个完好的放在了原处,盖好石板,她说:“我再放三个在这里,如果将来有苦难的人实在没办法了,翻到它们,虽然不多,但希望能让这样的人坚持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但我又不想有那样的人翻到,因为翻到的话,世间就多一个受苦的人了”
因为受过苦,才知道那样的日子有多难过,是以平时吃穿都舍不得的江素素,才毫不犹豫的重新放了三个铜板下去。
云夕有样学样,很不舍的从荷包里掏出为数不多的一个铜板道:“娘,那我也放一个下去”
“那倒是不用,小夕呀,我跟你说,人在那种走投无路的时候,其实钱多了反而是害了他们,三个铜板就够了呢”,江素素阻止了她说道。
云夕也不再坚持,但小小的心灵里面,却是悄无声息的种下了一颗种子……
稍微耽搁,他们继续启程。
铁索桥在风吹下轻轻摇晃,看上去惊险,实际上还是很结实的,有惊无险度过。
重回马车后,还有点虚弱的云山并未安慰江素素什么,只是一直都紧紧握着她的手,无声的给她一个依靠,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如今她已经不再是一个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孤独无助的人了,她有家,有丈夫,有孩子,常人有的,她都有……
过了铁索桥,拐过两个山头,前方的路就变得平坦了起来。
再往前几里后,云景他们看到了路边有一个茶摊,一根竹棍撑着的陈旧布帆上写着八里亭茶摊。
江素素掀开马车车帘打量着沿途,似乎在寻找曾经的回忆,看到茶摊,她说:“当初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茶摊呢,十多年过去,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小景说过的,对了,叫物是人非……”
茶摊不远处有一座风雨侵蚀严重的亭子,有路人在那里纳凉歇脚,茶摊里也有几个人在歇脚喝茶。
八里亭,昭示着从这里往前,再走八里,就能到达凤阳县县城了。
刘大壮提议道:“少爷,现在天色还早,我们要不要在那里喝杯凉茶歇歇脚,再一口气赶到县城?毕竟今天再去小林村时间来不及了,也得准备些东西,顺便打听下小林村的情况”
征求过父母的意见后,云景同意了他的提议。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适合赶路,免得母亲的情绪波动太大,慢慢走,让她慢慢找回当初的记忆,慢慢适应外出十多年后回家的心情。
近乡情怯路徘徊,这五百多里的回家之路,江素素‘走了’整整十三年!
云景他们一行来到茶摊,算得上是大客户了,店家热情的招呼着。
经营茶摊的是一老一少,老的五六十岁,小的只有七八岁,他们也不是什么奇人异事,单纯的附近人家,趁着酷暑农闲,来卖点凉茶挣些辛苦钱补贴家用。
云景他们要了几壶凉茶,几碟瓜子,喝着茶水,听江素素回忆讲述她曾经的遭遇。
别说,这家茶摊的凉茶真心不错,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胜在清凉解暑,比云景前世的加多吉还好喝,而且还不贵,一壶茶也才四五个铜板。
茶摊老板,那个老伯听云景他们是外地口音,操着撇脚的官话问了一句:“诸位可是外地人?”
“老伯好眼光,不知有何指教?”云景回头笑道。
老伯赶紧摆手道:“我哪儿有什么眼光啊,你们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的,公子言重了,指教不敢当,就是有个事情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你们外地来的不清楚情况,以免惹上麻烦,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别怪我多嘴才好”
“多谢老伯好意,不知是何事,但说无妨”,云景拱手有礼有节道。
似乎没多少人对他如此客气的,老伯有些手足无措,干脆直接道:“是这样的,敢叫公子知晓,凤阳县北面可不太平,你们外地来的,没事儿最好不要去那边,以免……哎,以免丢了性命,不是我倚老卖老损凤阳县境内的治安不好啊,实在是那边一直以来都不太平,尤其是近来朝廷打仗,那边就更不太平了”
听到这里,云景眉毛一挑,他没记错,母亲老家小林村,就在凤阳县北面。
此时有必要了解清楚,他追问道:“老伯,不知能否说得再具体点?”
“有什么不能说的,凤阳县地界的人都清楚那边的情况,怎么说呢,这事儿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呢,十五六年前吧,不知何处一股恶匪流窜到了凤阳县地界,他们凶狠残暴行事狠辣,刚来几年,打家劫舍无恶不作,遭到了官府围剿,但官府的人反而被他们杀了不少并未成功,围剿的事情惹怒了他们,他们还屠了两个村子泄愤示威呢,当年啊,哎,那叫一个惨,两个村子的人都被杀光了,至今都没人敢去……,后来官府又陆陆续续组织了几次围剿,都依旧无功而返,反倒是让那帮恶匪逐渐壮大,到了如今,十多年过去,那帮恶匪占立山头结寨而居,号称两千儿郎,俨然一方土霸王,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所以啊,你们最好不要去那边,若是遇到他们就麻烦了”,老伯语气复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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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老伯的话,江素素死死的拽着云山的手,脸色微白,不出意外,当初小林村被屠,应该就是那帮恶匪干的了,原因居然是为了向官府示威,那么多无辜之人,就成了刀下亡魂。
估计是想到了当初可怕的记忆,江素素身躯有点发抖。
云景听着听着,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问:“老伯,既然那帮恶匪如此残暴,官府就任由他们这样搞下去?就算县衙方面剿匪不力,郡里面,州里面总不能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吧?”
“那哪儿能呢,官府也不是没有作为的,这些年来凤阳县县令都换了近十个呢,就因为每个县令都搞不定那伙恶匪,贬的贬调的调,有几次上头也曾出重兵围剿,但那帮恶匪太狡猾了,而且有什么厉害的高手,几次重兵围剿都无功而返,久而久之那个地方倒是打出了威风,前去投靠之人无数,这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前些年还有人说,这事儿惊动了京城那边,本来京城会有人来收拾他们的,结果边关战事起了,上头也就顾不了这点小事儿了,然后就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凤阳县以北,几乎成了那帮匪徒的地盘,官府都不敢去管”,老伯摇头无奈道。
听了老伯的这番话,云景心说麻烦了,有那帮恶匪占据凤阳县以北,想带母亲回小林村,恐怕得从长计议才行。
眼看小林村就近在咫尺了啊,居然是这么个情况,云景心头别提多郁闷了。
话说回来,那边匪徒如果真是十多年前屠了小林村的那伙人,严格的说起来还是云景的仇人呢,母亲因为他们无家可归,自己外公外婆也惨死他们刀下,还有自己的两个舅舅一个姑姑也是当时没的!
这事儿还得合计合计,然后云景想了想问:“老伯,不知你听没听说过,凤阳县境内有一个叫江小惜的女侠?”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同人不同命
听到云景的问题,茶摊老伯想了想摇摇头道:“公子见谅,我并非江湖中人,并未听说过一位名叫江小惜的女侠”
对于这个回答,边上侧耳倾听的江素素难免有些失落,不出意外,江小惜估计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以为一来这里就能得知亲人消息,可惜未能如愿。
云景也理解,毕竟普通人和混江湖的是两个不同的圈子,普通人很多时候生活尚且艰难,哪儿有时间去打听江湖上的事情。
“娘,没事儿的,我们再想办法打听就是”,云景安慰母亲道。
此时边上一位茶客突然道:“诸位可是要打听江女侠?”
对方三十多岁,一身灰衣短打,手边放着一根齐眉棍,一副江湖中人打扮。
云景回头拱手道:“算不上打听,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位大叔可是知道江女侠的消息?”
“知道一些,但不多,冒昧问一句,你们和她什么关系?”对方回礼说。
笑了笑,云景道:“什么关系谈不上,只是我们从远处来,听说江女侠素有侠名,所以好奇之下打听一二,若是大叔知道的话,可否给我们说说?”
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云景可不会傻乎乎的将真实情况一股脑的告诉陌生人,谁知道对方安的是什么心,万一对方要是和江小惜有过节,自己说是她亲戚,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嘛。
对方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要说这江女侠,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我也算是江湖中人,道听途说倒也略知一二,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说说吧,反正左右也没事儿”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要说这江女侠,就我所知,她早年是农户之女出身,也就是十多年前吧,城北那伙恶匪屠村,她的亲人尽皆丧命,可谓背负血海深仇,只得独自讨生活,好在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并没过多久,她就遇到了她的夫君,一位江湖侠士,她夫君对她百般疼爱,得知她背负血海深仇,不但主动帮她想办法报仇,还传她武艺,可惜,那伙贼人势大,他夫君也莫可奈何……,可惜,好景不长,那样的日子过了几年,那伙贼人不知何处得知他们处心积虑想报仇的消息,于是主动找上门去,一次厮杀,她夫君为了保护她离去,惨死贼人刀下,江女侠再一次侥幸逃得性命,身上又背负了一笔血仇,从此苦练武艺,一心报仇,专门针对那伙贼人,这些年来,死在她手上的贼人不少,她本身也多次负伤,她的侠名便是这样来的,无数江湖正道都佩服之极,就在上个月吧,她又一去找那些贼人复仇,奈何技不如人,被打伤逃离,如今不知在何处疗伤,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说完,对方也是一脸唏嘘。
听了之后,云景心说差不多对上号了,江小惜就是母亲的堂妹无疑,毕竟都是十多年前那次出的事情。
只是相比起来,自己这位小姨的遭遇就要惨淡得多,遇到一个疼爱她的夫君,好日子没过几年夫君就死了。
但云景也无比佩服自己这个小姨,明知不敌,却一心复仇,一次又一次,不死不休,这样的勇气,真心不是几个人能具备的,可谓刚烈至极。
不知道应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一次次主动出击,一次次负伤,没死在敌人刀下,要忍受伤痛的同时,还要忍受仇恨对心灵的折磨,没有疯,真心太可怜了。
想了想,云景再问:“大叔,那江女侠既已成过婚,那她可否有子女,若有子女的话,想来她应该不至于如此执着于复仇了吧?”
“公子说得在理,可惜,江女侠并没有子女,有小道消息说,她背负血海深仇,练武几乎不要命,从而伤了身子,无法生育,内心始终对她丈夫抱有很大的愧疚,哎,上天对她太残酷了”,对方摇头叹息道。
同人不同命,听到这些,江素素眼圈通红低头抹眼泪儿,相比堂妹江小惜的遭遇,她的人生不可谓不圆满幸福。
在江素素内心来说,她一介平民百姓,从未考虑过报仇这种事情,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啊,也不敢想,上天给了她如今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怎么可能让多年前的仇恨来破坏如今平静幸福的日子呢,她甚至都不愿提及当初那段往事。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人应该活在当下……
闲聊片刻,云景他们付了茶水钱告辞离去,继续前往凤阳县。
路上,江素素经过内心挣扎,对云景说:“小景,那边太危险了,不如我们在县城休息一晚,明天回去吧,这么多年过去,家早就没了,去了也只是徒增伤悲”
她何尝不想回‘家’去看一眼,但她更不想因为自己这点小小的心愿就让家人置身于危险之中,作为妻子,作为母亲,她不能那么自私。
云景安慰道:“娘,你不要多想,或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难得来一趟,我们想想办法,还是尽可能的回去看一眼,但是娘你也放心,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不强求,安全为重,只是那样一来,娘你可能就要带着遗憾回去了”
如同江素素一样,云景也不想让家人置身于危险之中,纵使这次白跑一趟。
生命很脆弱,人生却很长,这次没能如愿,来日方长,大不了下次再来就是,总能实现愿望的。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难得来一趟,云景又如何甘心‘空手而归’呢。
带母亲‘回家’,是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昔年的仇人居然还在,而且如今越发壮大了,若是能顺便把仇报了,那就锦上添花了。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云景怎么可能不想办法试一试呢,凡事谋而后动,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小景,你可千万别做傻事知道吗?”江素素有些担忧道。
知子莫若母,自家儿子从小就懂事,很有主见,母子连心,她隐约感觉到云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云景笑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不会乱来,你还不了解我么”
“嗯,其实,娘有些后悔回来了……”江素素语气复杂道。
不谈这些,云景捡开心的说:“娘,我们进城后,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打听一下小姨的下落,我还从未见过她呢,你能给我说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谈到亲人,江素素的话就多了起来,她说:“她啊,我都有些记不得了呢,当初你小姨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不服输,小时后哪怕是割猪草她都要比别人割更多才开心,但她对人很好,有次我们去割猪草,隔壁村的欺负我,她一个人就打跑了好几个小孩儿呢,那时她受了点轻伤,反倒来安慰我有没有事儿……这些年过去,我也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
听着母亲回忆过去,云景他们一行也来到了凤阳县县城。
这里和新林县情况差不多,低矮破败的城墙,阳光下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述说岁月的故事,县城没有多少高层建筑,低矮建筑连绵很大一片地域。
入城的时候,云景他们遭到了兵丁盘查,这一路他们经历过几次,倒也熟门熟路了。
相对来说,凤阳县估计是因为北面那伙匪徒的缘故,入城检查要严格一些,但云景毕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出示学籍,路引户籍等手续齐全,倒也没受到刁难得以顺利入城。
对于没出过远门的云山等人来说,每新到一个地方,内心都是茫然无措的,不知道何去何从,好在有云景安排,他们并不用为如何安顿这样的小事儿操心。
越是这样,云山就越是觉得自己没用,到底自己才是长辈,无法给孩子遮风挡雨,这让他心头有些空落落的,但他又很欣慰,孩子长大了啊,当爹的,也有享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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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后,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云景不敢贸然带母亲回小林村,宁愿多花时间打听消息,是以在他的安排下,一行人找到一家口碑良好的大客栈,距离县衙不远,安全有一定保证,花了点钱,租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安顿,暂时租三天,提前离开或是续租左右不过多退少补的事情。
陌生的地方,云景宁愿多花点钱也得率先保证安全。
安顿下来后,云景安慰母亲放心,他尽量想办法安全的带她回去圆回家的梦想,安心等待即可。
然后他开始了一系列的安排,让刘松万方这两个跟来的师父家护卫分别去打听江小惜的下落和关于那伙匪徒的具体情况,让刘大壮去了解凤阳县境内的江湖情况,其余人则留在小院保护家人的安全。
安排好他们,云景自身则是去了距离住处不远处的一家茶楼。
去茶楼,距离不远,家人有什么情况他能第一时间赶回,他也不是来享受的,因为不远处就是县衙,云景得翻阅一下地方志和卷宗,有必要详细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
总之一句话,各方面的信息越全面,他才能制定完善的计划,安全的带母亲回家,以及有可能的话,灭了那伙匪徒……
第一百九十八章‘ 怀璧其罪!’
地方志记载了一个地方每年的大小事务,很多重大事务是要上报京城的,然后记录在史册上,可以将地方志看做是一个地方的史记。
云景坐在茶楼中,一边喝茶一边用意念翻看凤阳县的地方志,着重翻看近二十年的,一些小事他匆匆一瞥就略过,当看到那伙匪徒出现在凤阳县的记录后,他是越看越心惊。
十六年前,夏,那帮恶匪来到凤阳县,这个地方可谓从那个时候开始变了天。
他们来的第一年,有记录的,人数只有五十多人,当年他们犯案第一起,就是劫掠县城外的一处庄园,庄园主人姓张,一家上下八十三口,被那伙恶匪屠杀殆尽,被劫掠金银粮油布匹无算,庄园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同年,他们还劫掠了两三个那样的有钱人家庄园,惨死他们刀下的亡魂多达三百多,具体不详。
简直恶贯满盈罪恶滔天了!
依旧是那年,他们把持官道,劫掠商队旅客,受难者众,从此,那条路没有三五百以上的队伍再无人敢走。
如此行经,惹怒官府,出动捕快兵丁近五百人进行围剿,哪知那伙贼人太过狡猾且厉害,付出不到十个人的伤亡代价,灭杀官府一方近半人数,官府被杀得崩溃不得不退回,那一战,恶匪打出了威名,有心性歹毒之辈主动去投靠。
从此他们结寨而居,扎根于县城以北六十多里外的卧虎山,号称猛虎寨!
扎根之后,他们更加疯狂,县城往北的那条官道成为了他们的财源,四方村寨成了他们的粮食来源,还经常掳掠周边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上山作乐,一时天怒人怨整得民不聊生。
他们无法无天,官府岂能坐视不管,第二年,凤阳县县令谋划近一年,从别处调集捕快兵丁,合计一千之众,亲自带人前去剿匪。
那一次官府一方人多势众,恶匪不敢硬碰,弃寨而逃,远遁山林不知所踪,官府大怒,将猛虎寨焚之一炬。
然而万万没想到,没隔多久,那帮恶匪又回来了,不但重建山寨,反而趁县令下乡体察民情之时将其暗杀!
凤阳县县令被暗杀那年,京城派来了一位新科进士担当县令,有着先天武道修为,他来这里,主要目的就是消灭猛虎寨那帮恶匪。
他谋划半年多,暗中调集一千多兵丁趁夜将猛虎寨围了,亲自上阵杀敌。
那次杀得猛虎寨出其不意,斩杀恶匪近半,可是,猛虎寨居然早早挖了一条密道,自知不敌,大部分人都跑了,那位先天境界的县令和猛虎寨寨主交过手,居然不是对方对手,寨主居然也是先天高手,县令还被打伤了!
按理说猛虎寨被杀近半,寨主和一半成员跑了,他们应该消停一段时间才对,结果他们疯狂报复来了,屠了两个村子,分别是小林村和二道梁子寨,合计屠杀村民六百余众,他们更是放话,若是官府再敢针对他们,他们将更加疯狂的报复在平民百姓身上。
简直无法无天。
因为两个村子被屠,那位先天进士县令上任不到一年,因为治下不力,被革职查办!
这就是官场,治下出了这样的大乱子,是要单责任的。
结果后面来了个软蛋县令,为了身家性命和乌纱帽,干脆不管那伙儿匪徒了,干了没一年就托关系调走,将烂摊子留给下一位……
这些年来,凤阳县换了近十位县令,都没有能将那伙恶匪除掉,年年剿匪,年年无功而返,反倒是让一帮恶匪越来越壮大。
虽然期间郡里州里都有出力,力求消灭恶匪,但那帮家伙势力越壮大后眼线无数,提前得到消息,官府前去,打得过就杀得官府屁滚尿流,打不过提前跑,然后报复在平民身上,尤其是近几年,边关战事发生,官府无暇顾及这里,猛虎寨已经成为不惧官府的一方霸主了。
近些年来,猛虎寨已经看不上拦路抢劫那点收获了,凤阳县以北,有两个镇子十几个村子,人口近七万,猛虎寨‘代替’官府收税,他们居然比官府收得低一点,没有断绝人们生路……
然后,他们主要劫掠的是县城方面运往京城的税银,以及上头发下来的兵饷俸禄,除此之外,他们还贩卖盐铁酒水获取暴利!
而今,地方志最新记载,猛虎寨光是山寨之处就有匪徒两千之多,其与外围暗线耳目不详。
寨主来历不详,有小道消息称是某个江湖大派的叛徒,官府是讲证据的地方,对于这种小道消息只是顺带一笔并未详细记载。
那猛虎寨寨主名讳王天霸,十多年前就是先天境界,而今很少动手,具体实力不详,其手下高手众多。
总之,猛虎寨已经真正成为凤阳县境内的一霸了,如今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他们不但在凤阳县境内作案,‘生意’还望周边县城辐射,人们谈虎色变。
地方志上记载,自从猛虎寨出现后,这十多年来,境内民众走的走逃的逃,总人口都下降了两成,各方面萧条了很多,让曾经的一个上等县沦为了下等县……
看完这些,云景有些头疼,这猛虎寨势力太大了,想要消灭,是个不小的难题。
不说其他,单单是一个寨主,十多年前就是先天高手,想要解决王天霸他云景就没有多大的把握。
先天高手,和师父生活了那么多年,云景对这个层次的武者了解还是相当清楚的,有真气护体,他飞剑隔空去杀都不一定能破防,那种层次警惕性太高,暗杀太难了,一个不好暴露了未知,几千米距离对方跑来反杀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王天霸十多年前就是先天境界,鬼知道如今什么层次,但真意境的可能性不大,毕竟那个层次可不是苦修就能达到的,更重要的是顿悟,有人轻轻松松就踏足真意境,有人蹉跎一辈子都迈不过那道坎。
对付先天高手,下毒都不一定好使,世间绝大多数的毒,只要不是沾着就死那种,人家都可以用先天真气逼出来的。
别说先天了,就是后天中期和后期,能运用血气和内力,都是可以逼毒疗伤的,下毒,除非是搞到那种无色无味见血封喉的剧毒,否则这条路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跑去正面刚的话,云景觉得以目前的自己还是洗洗睡吧,那根本就是去送人头。
“猛虎寨人数众多,至少有一个先天高手,还有暗探眼线以及密道退路,大举进攻对方会提前得到消息跑路,最后受苦的是百姓,下毒暗杀之类的,虽然我有无与伦比的优势,但想要一下子全部消灭的机会不大,一旦让其跑了一部分,引发的后果不堪设想……”
云景心头琢磨着对付猛虎寨的办法,思来想去,最稳妥的还是用计,而且还得是见效快的计谋,他没有多少时间耽搁。
“要不搞个万把斤炸-药塞猛虎寨直接将他们崩上天算了……”
这个念头在云景脑海闪过,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短时间他去哪儿搞那么多炸-药?
“如今大离王朝在打仗,整个国家可谓都在为战事服务,想要动用官府力量消灭猛虎寨不现实,那么就只有想办法动用江湖势力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江湖中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名和利,消灭猛虎寨,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名是有了,但还不够,不足以让江湖中人尽全力灭掉猛虎寨,在名的基础上,得用点利诱才行,当无数江湖中人跟闻着腥味的饿狼一般扑上前的时候,猛虎寨岂有不灭的道理……”
心念闪烁,云景脑海已经有了一个大体思路,但还得进一步完善。
“我到底不是江湖中人,如果是江湖中人的做派,我估计会利用自己的念力和控物这些对于人们来说的诡异手段去消灭他们吧,,那并不是最稳妥的做法,最稳妥的,还是用计,在暗中搅动风云,玩弄人心,笑看风起云涌,最终还能独善其身,让敌人最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心,似乎有点脏了……”
啧,这些想法出现在脑海,云景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个世界文化熏陶的缘故,深刻的认识到了那句话,读书人玩起狠来,比十个百个恶匪还让人可怕,而他自己,如今就准备搞那一套!
那么,什么东西才能惹得江湖势力趋之若鹜甘愿饿狼般扑向猛虎寨呢?
神兵利器?功法秘籍?天材地宝?高人遗迹?
都行!
“猛虎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谁让你们拥有了不该拥有的东西呢’!”
夜幕降临,云景饮下最后一口冷茶,从茶楼结账离去。
回到住处后,刘大壮他们已经回来了,避开云山等人,给云景汇报他们出去打听到的情况。
首先是关于江小惜的,刘松打听到的情况和八里亭茶摊听到的差不多,而今江小惜受伤蛰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养伤,刘松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打听到如今江小惜的武道修为应该处于后天中期。
万方打听猛虎寨的消息,还没云景了解的具体呢,不过他却是打听到一点道听途说的消息,说猛虎寨盘踞在卧虎山,似乎这些年是在寻找什么,否则也没必要一直跟着官府对着干而不肯离去,毕竟在哪儿立山头不是立,没必要和官府杠上不是。
这一消息倒是让云景有些意外,心头有些古怪,暗道不会真那么巧吧?自己想让猛虎寨拥有不该拥有的东西,结果那里还真有名堂?
当然,这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在云景看来,假的也能让他变成真的,他正愁没借口理由呢,这不就来了嘛。
刘大壮告诉云景,凤阳县境内原来有五个江湖门派,自从猛虎寨来了之后,他们的日子越发艰难,一山不容二虎啊,猛虎寨岂能让他们处于卧榻之侧。
这些年来,那五个江湖门派,其中两个被猛虎寨摧枯拉朽的灭了,两个被迫加入了他们,还有一个,干脆背井离乡举派搬迁去了别处。
而今整个凤阳县境内的江湖,可谓猛虎寨一家独大。
人家猛虎寨现在已经不那么怕官府了,寨主王天霸甚至多次现身县城呢,人们看到他,哪个不得小心翼翼的叫一声虎爷?
对此,官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在县城乱来,就当他不存在,实在是怕了这个瘟神了。
听到这些消息,云景心说本土江湖势力是靠不上了,还得从其他地方借势才行……
夜深了,各自休息。
而云景,却是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住处,一路往猛虎寨而去,他想要无声无息的离开太容易了,没人发现他的离去。
关于了解到的猛虎寨信息,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云景觉得有必要亲自去看一眼,才能进一步的完善计划。
那里距离凤阳县六十多里地,云景的‘视力’不受黑夜影响,黑夜反倒成为了他的保护色,他全速赶路,花不了多少时间。
趁着夜色,云景避开了所有人离开县城,快速奔赴猛虎寨。
一个多小时后,他已经来到了卧虎山下。
卧虎山,形如其名,宛如一尊盘踞的猛虎。
它山高数百米,连绵数千米,山势险要,可谓易守难攻,猛虎寨盘踞在这个地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卧虎山周围多的是猛虎寨的暗哨,但云景远远的就发现了他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云景没动他们,提前避开,一路摸到了卧虎山上,来到这里,他才能进一步摸清这里的具体情况。
夜幕下,卧虎山上可谓灯火通明,对于山上的猛虎寨匪徒来说,夜生活恐怕还没开始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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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力一扫,云景心头一沉。
这猛虎寨,居然有不止一个先天高手,有整整三个!
先天高手啊,用云景师父李秋的说法,一个县城都不一定出一个,这里居然有三个,难怪而今官府都拿这里没办法,除非出动打量军队才能拿下这里,还不一定能留得住三个先天高手呢。
三个先天高手,用匪徒们的说法,分别是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
大当家王天霸,年约五十,身高近两米,体格魁梧,让人望而生畏,他身上那种气息,云景曾在公主府护卫‘梅姐’身上感受到过,也就是说,王天霸有着先天后期修为!
到底不是真意境,云景多少松了口气,如果对方是真意境的话,自己的手段,根本对那个层次没用,除了暗中观察真意境的发现不了外,对这个层次的动手,无疑是找死。
其余两个先天高手,都还只处于先天初期,但也是了不得的高手了,外出行走,只要不主动作死,可谓天下大可去得。
其余猛虎寨还有后天后期二三十人,中期一两百人,一两千参差不齐的后天初期……
这样一股势力,足以称得上可怕了。
横行一方多年的猛虎寨,当真不是吹的。
云景的念力不受地形障碍物影响,深入观察下来,他发现了卧虎山中居然有四条密道,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除此之外,他们的钱粮存放地点自然也是逃不过云景的探查。
其中一条密道引起了云景的注意,它不是通往山外各处的,而是朝着卧虎山山底而去的,不过还在挖掘之中,哪怕是这大晚上,依旧有上百人在猛虎寨成员刀子加鞭子的威逼下向下挖掘。
山底全是坚硬的岩石,人工挖掘起来很困难,但这条密道不知道挖了多久,如今已经向下挖了一千多米了。
想到当初师父李秋先天真气轻易撕碎岩石的手段,云景心说如果是那三个猛虎寨的先天高手来挖,恐怕早就不知道挖多深了。
然而他们在挖什么?亦或者真如万方打听到的那样,猛虎寨的人盘踞在卧虎山是在寻找什么?
“我来看看”
云景的念力往地底深处而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云景念力深入地底,想看看猛虎寨的人到底在挖什么玩意。
一千三百米……,一千五百米……两千米,两千三百米……
一路向下,云景的念力都延伸到如今的辐射范围尽头了,可地底除了岩石就是岩石,结果毛都没有,压根没有什么值得引人注意的地方。
地底倒是有一些岩洞,但那是天然形成的,总之一句话,啥都没有。
想了想,他估计猛虎寨的人真在挖什么东西的话,可能是挖错地方了,然后换着方位去查探地底,然而整个卧虎山地底周围几公里范围内都被云景扫描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值得让人觊觎的东西,地下天然岩洞中倒是有一些石笋钟乳,但那玩意没用啊。
所以猛虎寨的人挖了个寂寞?
他们会不会只是单纯的再想挖一条密道?
然而若是单纯挖密道的话,这是闲得蛋疼?话说猛虎寨都有其他三条完整的密道了,再挖一条的话,这帮家伙得苟成啥样啊。
所谓皮裤套棉裤,一定有缘故,云景觉得,这帮家伙绝对不是闲得无聊挖地玩,肯定是有原因的。
然后他就用念力去观察猛虎寨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
可还是那句话,天底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不可能云景想找原因,人家就正好谈到这个事情,也不不可能恰好就把线索暴露给他。
是以一番观察下来,他还是搞不懂猛虎寨的人在挖什么玩意。
他这一通暗中忙活,渐渐的夜深了,一帮恶匪再如何闹腾也得休息不是,山寨逐渐安静了下来。
不死心的云景决定从那三个先天高手之处找找线索,他们虽然不可能直接提供给自己,但他们的住处,应该有一些蛛丝马迹吧。
俩先天初期的住处,云景并未‘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们的住处只有一些金银珠宝和暗格中存放的武功秘籍罢了,还算正常。
虽然云景不是贼,但他也不想走空,俩先天初期住处的金银珠宝他没动,倒是将他们修炼的武功秘籍记住了脑海,不是什么高深秘籍,但他们能凭此修炼到先天,也有可取之处的,云景记在心头,兴许将来能用上。
那俩先天高手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修炼功法无声无息的就被人‘偷走’了……
接着云景又去‘翻’王天霸的住处。
别说,还真让他有所发现。
王天霸住处的金银珠宝武功秘籍倒是其次,有两样东西引起了云景的注意,甚至那两样东西直接间接的都和他们挖地有关!
两样东西分别是一张皮革和一叠书信。
书信有十多封,是王天霸联系的一个叫杨愤的人,书信中王天霸称王愤为爹。
‘看到’那些书信上的内容,云景心说破案了,难怪王天霸等人在凤阳县盘踞十数年都没被官府剿灭,感情是上面有人!
信中倒是没有具体介绍杨愤的身份,但很多内容都说的是这些年来王天霸等人面对官府围剿时的应对局面。
前几封信上,王天霸在抱怨官府越来越难对付的,他爹杨愤说自己压力也很大,让他加快寻找东西,再拖下去杨愤就顶不住了云云。
后面几封信,说的是近些年来王朝大战,无暇顾及地方,再有杨愤在上面周旋,让他安心在这里寻找东西,而且一定要找到。
信中提到过几次,他们父子俩能不能踏足真意境,就看能不能找到那件东西了!
“王天霸他爹杨愤是谁?什么身份?能在州府都有关系周旋,看来是个不小人物,想来应该不难打听,而且这样一来,王天霸并不姓王,而是姓杨,感情王天霸是套了个马甲在这里为非作歹,额,说不定王天霸真的姓王……他爹杨愤,这名字听着都膈应,羊粪?他们在找的东西,事关他们能否踏足真意境,也就是说,他爹至少也是个先天后期的高手,一门双先天,还都是后期,当真了得……”
看了那些书信,云景一时之间脑海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
先天后期,已经是了不得的高手了,用云景师父李秋当初的说法,先天后期已经是世间九成九练武之人的极限,真意境可不是那么好跨过的,无数先天高手一辈子蹉跎都只停留在了后天后期那一步。
真意境,已经不是苦修和功法资源就能踏上去的了,需要极高的天赋和领悟能力,得找到自己的道,否则一辈子也别想踏足真意境。
如此一来的话,王天霸和他爹,没那么好的天赋,都停留在先天后期也在情理之中。
神话境那是活历史般的存在,世俗小事已经无法引起他们的波澜,通常不会在世间行走,哪怕外出你也认不出来,所以通常情况下,真意境已经是这世间最强战力。
想到这些,云景心说难怪王天霸父子俩处心积虑顶着官府的压力也要找到‘那个’东西,毕竟真意境对练武之人来说诱惑太大了,几乎是所有练武之人向往的境界,再上面的神话境,通常练武之人想都不敢去想,那不切实际。
“这王天霸父子俩还真是个人物,有杨愤在上面周旋,顶住王朝上层压力,王天霸则在这里为非作歹,目的仅仅是想将自己名声搞臭,让人怕他,不敢来卧虎山,从而方便他悄无声息的找东西”
看了那些书信后,云景才明白王天霸是何等的心思缜密了,看似傻逼脑残般和王朝对着干,实际上一切都在谋划之中。
对此,云景不得不说,真心不要用自己的思维去揣测他人的做法,在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下,你看到的很可能仅仅只是别人让你看到的表面!
那么王天霸父子俩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呢,尤其是那件东西还能帮助他们打破先天后期的桎梏踏足真意境。
答案在书信中,也在另一张皮革上。
明心灵液,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名字。
书信中和皮革上都有提及,那种东西产自地下,天然形成,是真真正正的天材地宝,服之能让人明心开悟,有很大的几率让人在服下明心灵液后,在那种奇特的效果下开悟,从而抓住一丝灵感找到自己的道,一举冲破先天后期的桎梏踏足真意境!
“明心灵液,估计是某种特殊的自然产物,那玩意吃了能刺激大脑,效果类似于永无止境里面的神奇药丸和超体里面的CPH4……”
从关于明心灵液的只言片语中,云景大概推断出了那玩意的功效。
对于这种东西,他还是有很大兴趣的,将来或许能用到,即使自己用不到,身边的人也能用到啊。
然而问题是,云景都将整个卧虎山‘翻遍’了,压根就没找到符合明心灵液描述的东西,也有可能那玩意还处在地底深处,超出了自己念力感知范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云景就没办法了。
皮革上记载,明心灵液乃天赐之物,其色青绿,有氤氲毫光。
这特点也太明显了,云景不可能注意不到这种东西。
如此一来的话,王天霸他们找的明心灵液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还在更深的地底,其二是根本不在卧虎山,他们找错地方了。
所谓天材地宝出现的地方必有异常,这卧虎山形如猛虎盘踞,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卧虎山到底有没有那玩意?
云景仔细浏览王天霸的书信和那张皮革,书信中王天霸父子俩倒是无比确定明心灵液就在卧虎山,毕竟他们都为了这玩意忙活十多年了,不在也得在啊。
要不然真忙了个寂寞。
但云景在仔细浏览那张皮革上的内容后,却想心有疑惑。
他们父子俩来卧虎山找明心灵液,根源就在那张皮革上。
皮革已经无法分辨是什么动物的了,估计王天霸经常拿出来观摩,是以边上都被把玩起了包浆。
皮革上没有明确的地图,只有一段描述。
明心灵液,天赐之物,存于地底,其色青绿,有氤氲毫光,服之明心开悟,吾曾于山岳卧虎之地侥幸得到,服之,一跃跨过先天中期后期两个阶段踏足真意,天赐之物不敢独占,恐遭天妒,而今记录其上,望有缘人得之,若能再度寻得,助其武道大进。
皮革上就简简单单的记载了这样一段话。
反复琢磨这番话,云景渐渐的有点幸灾乐祸,王天霸父子俩处心积虑谋划了十多年,估摸着真找错地方了。
皮革上说的是,当初那人在‘山岳卧虎之地’侥幸得到,这句话看似在描述地形,似乎在说山岳形如卧虎之地,卧虎山也却是符合这样的描述。
但云景用读书人的眼光来看这句话,分析下来,这句话并非在描绘地形,而是描绘的那人在有一头如山岳般庞大的卧虎盘踞之地得到的明心灵液!
一句话,两种意思,但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所以大概率王天霸父子俩这些年白忙活了,还造就了那么多杀孽。
“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活该……”,云景摇摇头心中冷笑道,同时也为那些惨死他们刀下的人感到不值。
但不管怎么样,王天霸父子俩犯下的罪行却是实打实的,他们为了自己武道上的成就,恶贯满盈杀戮无数,怎么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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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难,越往上越难,所谓武无第二,想要比别人厉害,就要去争,可王天霸父子俩,‘争’的手段太过血腥残忍了!
自此,云景估摸着,卧虎山的其他三条密道,蜿蜒曲折,长得他念力都看不到尽头,应该也是王天霸为了寻找明心灵液挖出来的了,如今在挖第四条……
“这世上真有山岳那么庞大的猛虎吗?连明心灵液这种天材地宝都存在,想来那样的猛虎也是有的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已经知道王天霸他们挖地目的的云景,不再关注这个事情。
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要摸清楚猛虎寨的情况,是来给他们制造灭顶之灾的!
那么将明心灵液‘在这里’的消息公布出去,能否让猛虎寨成为众矢之的从而引来江湖正道围剿?
“大概率是够的,江湖正道,来这里,即能为民除害,又能觊觎明心灵液这样的天材地宝,一举两得的事情,想来感兴趣的不少,但这并不保险,毕竟王天霸他们都寻找了十多年了也没找到,单凭这样一个消息,估计很多冷静点的都不愿跑来,所以还得想其他办法增加吸引力”
心念闪烁,云景已经有了办法……
第二百章 吹爆!
云景决定在卧虎山留下一门‘绝世剑法’,练会之后神挡杀神佛挡灭佛那种,从后天境界开始,练成这门剑法,一路宛如开挂一样,但凡是敌人就能砍瓜切菜一路横推过去,随着境界提升,越阶杀敌只是等闲,直至砍死逍遥境都不再话下!
想来有这样一门‘绝世剑法’在卧虎山现世,是个练武之人都得疯狂吧,云景就不信引不来高手将猛虎寨给灭了。
能砍死传说中逍遥境高手的绝世剑法,云景自然是没有的,但他会吹牛啊,吹得越厉害越好,管他真假,反正就是编呗。
你要说世间真意境就几乎是武者的尽头了,编一门能砍死逍遥境的剑法压根没人信,这都不是事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人心都会有一种侥幸心理的,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估摸着都会来试一试,万一是真的呢?
甚至不需要多,只要能骗来一个真意境的高手,猛虎寨都完了!
纵使‘绝世剑法’骗不来人,那不还有明心灵液打底嘛,不怕没人动心,总能吸引来人不是。
无论如何,最终背锅的还是猛虎寨。
为什么云景率先想到的是留下一门剑法,而不是刀法枪法呢,大概是因为用剑比较帅吧,而且世间练武之人大多都用剑的。
既然要引人前来灭了猛虎寨,当然要吸引多数那种人咯。
留下‘绝世剑法’引人前来灭了猛虎寨,得分三个步骤,第一是留下剑法,还得言之有物那种,免得到时候人们白忙活一场,至于练不练得成那就不是云景的事儿了,第二步嘛,当然是造势了,不弄出点异象来,也没人信卧虎山有绝世剑法啊,第三步,就是宣传了,这个简单,让几个说书的在茶楼一通宣传,消息不就扩散出去了嘛。
这三个步骤操作得好,就不信猛虎寨还能存与世间!
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剑法呢,做戏要做全套嘛,否则口说无凭,单纯的编个故事少了分仪式感不是。
计划好了,云景开始迅速操作起来,先实施第一步,留下一门‘绝世剑法’。
剑法留的地方嘛,当然是越隐秘越好,否则太显眼得到那也太掉价了。
意念扫描卧虎山,云景忙活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那里位于卧虎山山腹之中,深入地下一千五百多米,有一个天然的宽敞岩洞,那个岩洞有一道细小的缝隙蜿蜒来到山外,云景方便用意念控制利器去岩洞中留下剑法,难能可贵的是,那岩洞距离如今猛虎寨挖掘的那个地道只相隔了一百多米的高度,纵使有点偏差,他们一直挖下去的话,也是能到达下方岩洞的。
放剑法的地方找好了,接下来就是留下一门什么样的剑法了。
名字云景早已想好,意念在猛虎寨偷了一块金属片,然后沿着山外的缝隙,将金属片‘拿’到了那岩洞中。
用那块铁片,云景在石壁上刻下了剑法的名字,就俩字,《剑经》!
名字越简单越短就越牛逼,越长就越垃圾,云景把这点拿捏得死死的,剑经诶,光名字就很牛逼好吧,一听就高大上,反正就是吹,把天吹破最好。
名字刻好了,云景开始刻画剑法,毕竟你光有名字没有动作人家来看到练个鬼啊。
相对高明的剑法云景还是会几套的,当初他师父李秋教过,但那些剑法最高也就先天后期施展起来有用,境界更高威力就跟不上了,那样的剑法唬不住人。
要说能唬人的,当然是越简单的越好啦,就如同剑经这个名字一样。
于是云景干脆将基础剑法的那几十个动作刻在了石壁上,不多不少,一共三十六个动作。
是的,当初李秋教云景的基础剑法,那简单的几十个动作,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云景胡编乱造的绝世剑法。
这套‘绝世剑法’并非照搬当初李秋教的那套,当初的基础剑法,云景练得溜熟,简单的招式他能随意拆分组合,每一种组合都可谓一种‘全新’的剑法,他随便用那些动作乱编一套剑法太简单了。
这样的基础剑招动作能唬得住人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剑招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接下来云景要留下的话了,配合那些简单的基础剑招,就不怕唬不住人。
将几十个简单的剑招动作刻好后,云景开始书写唬人的话,反正就是一通吹,直接吹爆。
首先他来了一段‘自传’,自称无名氏,从小醉心剑道,三岁学剑,五岁基础剑法大成,十岁熟读天下剑谱,十五岁开始游离天下四处闯荡挑战各方高手,二十岁先天境界无敌,二十三岁真意境再无一人能接自己三剑,二十五岁神话亦不在是神话,三十岁单人一剑独对五大逍遥平分秋色,自此可谓天下无敌无人不服,一生未尝一败,高处不胜寒,世间再无敌手,寂寞难耐,何趣之有,于是封剑归隐,沉寂二十载光阴,悟得逍遥上境还有前路,便在浩瀚星空之中,便邀数位逍遥好友仗剑星河寻觅前路,此去恐无归,总结一生所学,留下剑经一部静待有缘人,望得剑之人心怀正义,若仗此剑法为非作歹,天人有感,吾将于星空深处回眸,剑法无情吾有心,必降煌煌剑光代天行罚杀之!
写完‘自传’,落下最后一笔后云景不禁挠头,这玩意咋看上去有点熟悉呢?熟悉就熟悉吧,反正就是吹,唬人的玩意,管他呢。
自传之后,就是剑经的修炼之法了,依旧是胡编乱造的吹,越牛掰越好。
先是一段警告之语,云景就写了简单的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剑道无上,剑经无下,三十六式剑招囊括无上剑道,非大智慧大毅力之人不可习之,以免白白蹉跎了光阴一事无成。
然后是剑经总纲,也是简单的一句话,他这样写的:大道至简,化繁为简,化简为繁,存剑于心,万剑归宗!
接下来就是具体的修炼方法了,两个字,练和悟,练中去悟,悟中去练,他前面都写了,那三十六式剑招囊括无上剑道,总之能不能悟得出来就看你的造化了,大道至简呢,你悟不出来怪谁?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云景是信的,越没道理的东西就越让人觉得有道理,想不明白?悟不出来?那是你自己智商和悟性不够。
剑法分五层,对应武道五个境界,每一层都有独特之处,否则凭什么仗此无敌天下?
首先是第一层,三十六式蕴含无上剑道的剑招只讲究一个快字,哪怕是最‘简单’的招式,当你练得比所有人都快,那你也能凭此剑法无敌于后天境界!
写完这里云景都暗自撇嘴,这特么不废话么,比所有人都快了,你还不无敌谁无敌?
然后第二层,讲究一个‘重’字,练到单凭一把轻飘飘的木剑,也能一剑斩出千钧巨力,那时仗此剑法,先天可谓无敌了。
其次是第三层,对应的是真意境,这个层次的剑法讲究一个刚柔变化,柔时剑法海纳百川包容一切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刚时摧枯拉朽无物不破,当剑法达到刚柔并济随心所欲之时,便能在真意境无敌了。
接下来是第四层,对应的是神话境,这个境界云景描绘得虚无缥缈,总结起来就‘剑心通明’四个字,要练剑之人人剑合一,以剑代心,剑心引动天心,从而剑法施展得天地之力相助。
最后是第五层,对应逍遥境,这一境界云景描绘的总结起来就两个字,生与死,剑出天地同春,让敌人迷失在天地间无尽美好的生机之中,但那无限生机中却蕴含无上死亡大恐怖,总之剑法到了那个层次,一剑出,敌人将在无限美好中死去。
把这些都写完,云景浏览了一遍,还是很满意的,反正就是可劲儿吹。
他就留下了‘剑法’和对应境界的描述,又不说怎么练,反正结果都已经告诉你了,自己去开动脑筋悟呗,一切都在那三十六招剑招里面,你悟不出来是你智商不够。
绝世剑法嘛,肯定有绝世的道理了,若是谁都能练,谁都能练成,那还能叫绝世剑法吗?
讲道理,如果这些东西不是他亲手刻下的,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这只是剑法,又不是功法,他没描绘运功路线,那玩意他自己都还没开始练呢,就不班门弄斧了,只在最后写到,剑经乃无上剑法,任何内功真气都能配合施展,就这么被他给圆回来了。
说白了他留下的剑法也就基础剑招,不涉及任何行功路线和内功真气,当然可以配合任何内功真气施展啦,内功真气越强发挥出来的威力‘越大’那是肯定的。
到此为止,一门绝世剑法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嘿,到时候万一真有人来到这里看到这门绝世剑法,一定会纳闷为什么这些看上去那么新鲜,那还用说吗,这可是勘破逍遥境的高人留下了的,那些招式,那些字,哪一点不蕴含无名氏的无上意志,存在个千八百年跟新的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云景觉得,自己留下的漏洞越多,到时候真有人看到,他们自己会脑补出来的,很多时候,太过细致了反而看上去跟假的一样啊。
剑法整好了,云景将铁片弄出来,他决定带走丢远远的,免得留下破绽。
“如果将来真有人从我这胡编乱造的剑法里面悟出点什么东西……”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云景赶紧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接下来就是要弄出点异象,让人相信这个地方有一门无上剑法即将出世,然后回去想办法宣传,将其弄成‘事实’,就不信引不来无数人蜂拥而至!
如何弄出异象呢?
有隔空控物的能力,云景表示这还是很简单的。
“让卧虎山上所有用剑的匪徒佩剑都抖一抖……,这还不够,最好是凭空飞出,飞到固定地点,无数长剑朝着同一个方向,弄出一副‘万剑齐鸣’前来朝拜的景象,这异象不算差了吧,山上还有很多恶匪抢来的高品质灯油,我再控制那些灯油在高空中燃烧出一副剑光冲霄的景象,大晚上的,黑灯瞎火,那么高,那么显眼,让人看不真切具体,这应该差不多齐活儿了吧,至于灯油燃烧的气味,我要的仅仅是异象,管那么多干啥?又不是让猛虎寨的人信,而是要其他地方的人信这里有异象发生!”
说干就干,云景立即操作起来,等下他还得赶回凤阳县指定第二天的宣传计划呢。
如今他的控物能力能控制十公斤以上的重物,准确的说是十一公斤多一些,世间绝大多数人的佩剑都不超过这个重量,云景让卧虎山上所有用剑匪徒的长剑‘万剑齐飞’还是能做到的,只是无法同时控制所有长剑,有点不圆满。
处于隐秘之处,找好退路,开干开干。
唰唰唰,在云景的操作下,卧虎山上,各处一把把长剑从剑鞘中自动飞出,划破长空往云景刻画剑法的正上方飞去,那些飞来的长剑围成一个圈,剑尖朝内,像是在朝拜什么。
云景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上千把长剑,他花了五分钟左右就完成了,优先选的是那些睡着的匪徒佩剑,他们的剑飞走了都不知道呢,至于那些没睡着的,这边一下那边一下,无法同时进行,只能分开操作了。
很快一个个长剑飞走的匪徒就追着自己的佩剑飞走的方向追了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把把长剑横躺在地上围成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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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当真是诡异莫名,让一众匪徒很是不安,都不敢去捡自己的佩剑,尤其是还有利剑从远处飞来,情况有点吓人,先来的匪徒不敢乱来,更是往那一圈佩剑边上退开,围观这一奇特景象,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讨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整个猛虎寨都惊动了,当三个先天高手赶到的时候,云景已经将长剑隔空弄来操作完毕。
当整个猛虎寨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惊疑不定讨论这一奇特现象的时候,云景又暗中从各处控制十来公斤的灯油飞到了两千多米的高空,将其用念力塑造成剑型,薄薄一层,得有二十多米长近一米宽,又从某个倒霉蛋的被子里扯了一团棉花,分散后和灯油做出的长剑融合在了一起,云景怕单纯的灯油燃不起来,得加点灯芯不是。
这一切很快弄好,他偷了一个火折子,将天上高空中的那柄灯油长剑点燃。
灯油燃烧,在两千多米高的空中形成二十多米长的火焰长剑高悬夜空,剑尖朝下,处在下方地面那一圈长剑的正上方,像是地上那些长剑在朝拜天空中的火焰巨剑一样。
异象就这么整出来了。
高空中的火焰巨剑太显眼了,恐怕眼力好的在几十里外都能看到。
这一切云景在短短七八分钟内搞定,着实给他累得够呛,眉心都有点疼了。
天空中的火焰巨剑也就维持了十几秒,灯油就被烧完了,熄灭后,棉花灯芯化为灰烬随风飘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管接下来猛虎寨如何看待这件事情,总之云景弄完齐活儿走人暗中离去。
这才只是开始……
第二百零以一章 夜色静悄悄
夜幕下,卧虎山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云景弄出的‘异象’惊动了整个猛虎寨,大量人群聚集在开阔的广场上,源源不断的还有人从四面八方快速赶来。
火光照耀下,一众赶来的匪徒看着广场中间那一圈长剑,一个个惊疑不定小声的讨论着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事儿太诡异了,长剑凭空飞走,来到这里围成一圈,用屁股看都知道这非同寻常啊,有人浑身发冷,心说这不会是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还有高空中短暂出现的火焰巨剑,高悬于天,像是要斩落下来一般,这怎能让人不胆战心惊。
一众恶匪虽然人心惶惶,但却没有敢轻举妄动,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上面的大佬来处理吧。
身材魁梧的王天霸是最先一批来到这里的人,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云景还没完事儿呢。
亲眼目睹了四面八方一把把长剑横空飞来,王天霸心头惊疑不定,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然而他到底是恶贯满盈的山贼头子,且武道修为不俗,没有被这诡异的情况吓住,感官留意着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特殊之处,眉头微皱的同时,还敏捷的抓向了一把横空飞来的长剑,那长剑仿佛有意识一样,居然拐了个弯儿避开了他的抓取。
这一情况让他眉毛一挑,身影一闪,一把抓住了那柄长剑,没有任何危险,但那长剑却在他手中抖动挣扎,长剑上一股对他来说都不小的力量拉扯着继续飞往那一圈长剑之处。
他固执的抓着长剑,几秒钟后,手中长剑安静了下来,像是被他驯服了一样。
可下一刻,他手中的长剑是不动了,可四面八方又有源源不断的长剑飞来,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围成剑圈……
不等他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呢,没有长剑继续飞来了,可天上却出现了一把巨大的火焰巨剑高悬夜空……
当夜空中的火焰巨剑出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浑身煞气升腾,有心想上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吧,可目测了一下高度,纵使他先天后期的修为也够不着,即使先天罡气也倒不了两千多米那么高的高度,太高太远了,超出了他的能耐范畴。
这就没法搞。
这一切出现的诡异蹊跷,但并未维持太长时间。
当一切‘异象’消失,这里聚集了山寨小部分人,其余各处人声嘈杂,被之前的异象搞得有点乱了。
“去,让那些家伙安静下来,稍安勿躁,就说没事儿,这是我练功所致”,王天霸想了想,第一句话如是道。
他可不想因为这样的异象让整个山寨陷入混乱,虽说理由有点牵强,不是笨蛋都不会信,但他在这里的威严可不是吹的,在他的安排下,山寨倒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王天霸武道修为没得说,好勇斗狠在凤阳县这片没人比他更在行了,可他的文化程度不高,目前的情况超出了他的认知,于是在一众手下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他问身边的两个先天初期,沉声道:“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两个先天初期,分别四十多岁六十多岁,武道很难,他们这个年纪踏足先天,也算天赋不俗了。
四十多岁那个叫王文广,六十多岁那个叫马德芳,王文广擅长使剑,马德芳擅长使刀,他们是这些年来投靠王天霸的,可谓王天霸的左膀右臂,
面对王天霸的问题,马德芳皱眉道:“当家的,此事非同寻常,儿郎们的长剑凭空飞来,还不是个别现象,看这里的长剑数量,恐怕所有使剑之人的佩剑都在这里了,常人绝对没有这样的手段,真意境都不行,神话高手恐怕才能勉强做到,但若是神话境的话,就没必要和我们开这种玩笑了”
“也就是说,这一情况,并非人力所为?”王天霸看了看夜空之前火焰长剑出现的地方,又看向地上的一圈长剑眉头紧皱道。
空气中他隐约闻到了灯油燃烧的味道。
马德芳目光一闪,心跳有点加速,想了想却是眉头微皱说:“人力所为的可能性很小,恐怕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才引发的这种异常!”
异常情况,之所以叫异常,就不是人能搞出来的,而偏偏出现了,是不是在昭示着什么呢?
空气中的灯油燃烧气味他也闻到了,有心想说会不会是人搞鬼吧,但常人怎么能做到?那么高的高空,他们先天境界自问是不行的,还有,长剑凭空飞走如何解释?
简直邪了门了。
此时王文广若有所思道:“大当家,之前我的佩剑也无端飞来这里了,作为剑客,剑就相当于我的生命,我好歹有先天修为,若有人想无声无息取走我的佩剑,纵使真意境也不可能……”
“文广你到底想说什么?”王天霸打断他道。
王文广说:“佩剑无端飞走,连我都没有留意到丝毫异常,像是它自己飞走的一样,当家的,你看,这一圈长剑,全都剑尖朝内,是不是有点众星拱月的意思?之前天空中的火焰巨剑,正好处在这一圈长剑的正上方,这些佩剑像是在朝拜!我想说的是,这地下会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所以才引发了这一特殊异常情况?”
“当家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最新挖的那条地道,大概就在这个剑圈下方,是不是我们真挖道了什么,亦或者快挖到了什么,泄露了某种特殊的存在,才引发这一情况!”马德芳语气凝重道。
除此之外,他们真心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解释这一诡异情况了。
王天霸闻言目光一闪,旋即眉头紧皱。
如果真挖到什么东西,那将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当了这么多年的恶匪头头,他还是有些头脑的,凡事都没有纯粹的往好处想,继续挖掘弄清楚情况是肯定的,但挖下去会不会引发不好的后果?异常啊,很多时候都是伴随着危险的,还有,这一情况会不会招来其他地方的人觊觎?
这些都是要考虑到的。
然而他心头有些愕然,暗道老子挖的是明心灵液啊,怎么挖出这样的异象来了?明心灵液没挖到,结果还有意外之喜?
到底是不是有人在搞鬼?可能在自己周围搞鬼还能不被发现的,恐怕至少也得真意境以上的存在了,然而那些贫空飞走像是活过来了有意识的长剑就没法解释啊!
妈的,这都什么事儿……
来卧虎山这么多年,明心灵液这个事情,这里除了王天霸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王天霸只是单纯的在挖第四天密道作为万一情况下的退路。
心念急转,王天霸一连发布了几条命令,说:“传令下去,让儿郎们都打起精神,加强戒备,以防外人来犯,各处暗哨增加一倍,通知在外的眼线,让他们给我留意好四方动静,还有,给我派出人手,立即搜寻整个卧虎山方圆十里内的区域,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要放过,然后,给我挖,继续挖,加快挖,不,文广你亲自去挖,务必最快搞清楚情况,但要注意安全,我和德芳坐镇山寨,以防有心人跑来闹事儿,还有,通知下去,让人给我打听一下,凤阳县最近是不是来了什么高人,或许之前发生的一切真是有人跟我们开玩笑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要登门拜访请对方不要为难我们了,那等存在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
不得不说,当了这么多年的恶匪头子,王天霸安排起来还是井井有条的,几乎将所有情况都考虑到了。
这会儿实际上王天霸内心有些疑神疑鬼,心想是不是有人在搞自己?又在想难倒真的挖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挖到的东西比明心灵液还要来得珍贵,毕竟都引发了异象啊,那会不会招来灾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管怎么样,明心灵液的秘密他依旧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目前只能一边调查是不是有人在针对自己搞阴谋,一边尽快挖下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挖到了什么。
两手准备,两手都要抓……
云景搞完事情就第一时间离开了,后续卧虎山上猛虎寨的反应他大概都能猜到,是以没必要留下了继续观望。
搞出的‘异象’,卧虎山的人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其他地方的人被吸引目光,这就够了。
清楚猛虎寨所有暗哨的他,想要走还是很轻松的,如同来时一样,离去也无声无息。
然而云景似乎有点小看了自己搞出的‘异象’,他在离去的途中,居然发现了有几波人在暗中向着卧虎山偷偷靠近,从那些人的只言片语中,云景了解到,他们谈论的都是之前卧虎山上的异常情况,主要说的是高空中的火焰巨剑,他们在远处看到了,想去一探究竟。
之前天上的火焰巨剑太明显了,很远都能看到,卧虎山虽然有王天霸等人盘踞凶险万分,但总有那么一些艺高人胆大的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无疑是云景希望看到的,他整出这一切本就是吸引各方的目光注意卧虎山,越多人关注那里跑去那里他就越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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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比我预料的要好,估计‘宣传’都不用了呢,毕竟很多时候人们宁愿相信自己看到的查到的,而不是道听途说的”
心头这样想着,云景趁夜赶回凤阳县,途中他有遇到了几波人向着卧虎山而去,但去的都没有什么高手,最厉害的也就后天中期。
对此,云景只能说,有了这些开头,好戏开始了!
回到住处,刘大壮他们没有发现云景离开过,他们租住的小院周围很是平静。
无声无息的回来后云景也没睡,而是继续用念力在观察着感官范围内,他发现,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实际上并不平静。
下半夜的时候,有一只只信鸽飞起,飞向远方,也有一只只信鸽飞来落在了凤阳县县城各处。
浏览那些信鸽上传递的消息,离去的信鸽几乎都是在说不久前卧虎山上空出现火焰巨剑异象的事情,而飞来的信鸽,大多数都是卧虎山那边来的,让人调查这里的可疑之人和注意各方动向。
对此,云景只能说,有心人的动作真心太快了。
他前脚在忙完回来,后脚就有信鸽四方传递消息,对此,他只能说卧虎山本身就是个让人无比关注的地方,他们那里出现了异象,想不引起四方动静都不可能。
然而让云景意外的是,不远处的凤阳县县衙里面也有动静。
县令被人从被窝里面叫了起来,向他反应之前卧虎山上的情况。
听到卧虎山上有异象发生,年仅五十的县令愣了一下,挥退反应之人,然后快速着急了两个心腹,让其中一个传令下去,恐怕接下来凤阳县境内要不平静,立刻加强警戒,另一个,县令则是让他去联系在卧虎山的卧底,问问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感情官府还在卧虎山安插了卧底?额,也对,官府虽然目前无暇直接剿灭那里,但也得随时知道他们的动向才是,安插卧底也在情理之中”,云景心头愕然道。
然后他又‘看到’,县衙中转头就有人联系外面,说联系山上,官府这边在留意那里的动静。
云景挠头,你们这是在玩儿碟中谍啊?
……
第二百零二章 风暴将至
隔天一早,云景起床,来到租住的小院中练武,却是发现母亲江素素比自己起得更早。
晨曦下,江素素安静的站在院子中,看着凤阳县北方发呆,连云景的出现她都没感觉到。
云景知道,母亲这是在想家,她很渴望回到‘家’去看一眼,纵使那里什么都没有了,赶了十多天的路,眼看就要到家,可因为猛虎寨的存在,她连近在咫尺的家都不敢回。
并不是说他们如今出城回去,就一定会遇到猛虎寨的人,就一定会出现危险,可万一呢?小门小户,作为普通人的江素素他们来说,不敢去冒那个险……
娘,我一定能带你回家的,而且还是开开心心的回家,要不了多久了,云景心中默默道。
其实冒点险带母亲出城回家也是可以的,只要不是先天高手云景都能保护家人全身而退,而且遇到王天霸他们那种先天高手的几率很小,但那样做的话,虽然云景没有强迫症,但此行就有些不圆满了。
云景要的是母亲开开心心的回家,而不是担惊受怕的回家!
况且,何不在回家之前,将当年的仇报了呢?
母亲虽然嘴上从未主动提起过当初的悲惨遭遇,但若在回家之前,得知仇人已灭,想来她应该很高兴吧,那样一来,外公外婆,舅舅姑姑,他们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当年江素素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父母,有兄弟,有姐妹,亲的,当时一家七口,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裕,却很幸福,而如今,这个世界上,她娘家,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了,她如今有了自己的家,有孩子,可有时候依旧会感到孤单,会思念逝去的亲人……
云景没有打扰母亲,在角落里安静的练武。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云夕云山父女俩出来,弄出的动静才惊醒了江素素。
江素素回头,脸上露出笑容,将云夕抱起,看向已经停下练武的云景道:“小景,要不等下我们吃了东西就回家去吧,当初那个家我不想回去了,十多年过去,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我更加悲伤”
她其实很想回家,但为了现在家人子女的安全,她不敢去冒那个险,她不能那么自私。
“回家呀,我还没玩够呢”,小云夕嘟着嘴道,年幼无知的她,只以为是出来玩儿的,没有想那么多。
云景笑道:“娘,反正都已经出来了,我们就多留几天吧,按道理说,凤阳县也是您的家乡,不如在这里多逛逛,想来曾经娘亲也没有时间仔细逛过这个县城吧?”
云山说:“是啊,听小景的吧,反正来都来了”
他其实很想陪妻子回家,可遇到危险孩子怎么办?内心很是矛盾。
江素素有些意动,却是摇摇头道:“还是不了,县城我当初也没来过几次,并没有什么好逛的,而且家里有那么多活儿还没做完,我们多耽搁一天,家里的活儿就堆积一天的”
她只是个普通人,从小是农民的孩子,长大后嫁在农家,如今下定决心不回去了,日子还是要回归平淡的,她开始惦记起家里的活儿了。
云景说:“娘,没关系的,如今我们家不用种地也不会饿肚子,所以就安心的玩几天吧”
他绝口不提猛虎寨的事情,也不会和母亲说或许过几天就能开开心心的‘回家’了,所谓知子莫若母,如果说了这些,江素素很可能会猜到一些什么从而担心。
云景是读书人,是练过武的,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如果云景那样说了,做母亲的,虽然觉得有些不可能,但难免会想是不是云景在做什么,那样她会担心,会觉得儿子太冒险,就会更加不愿回去了。
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去冒任何险,平平安安才是她最大的期望,如果遇到危险的话,为母则刚的她,宁愿自己去死也舍不得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小景说的对”,云山点头道,他不太会说话,劝妻子留下来,倒不是真的想玩,而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找个机会回去看一看。
丈夫和儿子都劝自己,江素素为难道:“可是……”
云景说:“娘,哪怕不能回去看看,但你忘了小姨啦,她或许就在凤阳县某个地方呢,我们多留几天,打听一下她的下落,到时候若是能看到她的话,这次也算不虚此行了,你说对不对?”
听到这里,江素素这才妥协道:“那好吧,我们就多留几天,但我们不能出城,尤其是去县城北面”
虽然不能回家,但若能看到当初的‘亲人’,江素素也算是了却一部分心愿。
将母亲劝了下来,云景心头松了口气,就怕母亲执意回去,那样的话,回还是不回?当儿子的,虽然未来日子还很长,但云景深知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哀,所以平时一些小事儿他都尽量顺着父母的意愿。
家和万事兴,家庭和睦,对云景来说,比其他的都重要。
“娘,等下吃了东西,我们就去城里逛逛吧,小夕还没来过这样的县城呢,县城还是很安全的”,云景提议道。
逛县城,一来是带家人游玩,再一个,云景也方便留意一下各种动静。
“娘,我想去玩儿,昨天城里那么多好玩的,我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云夕向往道。
江素素点点头说:“那好吧……”
吃的东西是刘大壮去安排的,客栈方面做好了会送来,但他去的时间却是久了一点,回来后,他避开江素素等人单独找到了云景,悄悄的说:“少爷,刚才我出去,听到有人在谈论猛虎寨的事情,那里昨夜似乎出事儿了”
他并没有往云景身上去想。
云景一副惊讶的表情问:“刘叔,猛虎寨出事儿了?他们能出什么事儿?”
“具体我也不清楚,似乎有人说昨夜那里出现了什么异象,然后有胆大的人趁夜就跑去查看,闹出的动静还不小,好像是说有人去了那里,被猛虎寨的发现,引发争斗,还死了一些人,今天一早到处都在传这个事情,虽说猛虎寨势大,但到底还是有些脑袋别裤腰带上不怕死的,已经有很多人结伴跑去准备了解具体了,也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路大众语气凝重道。
虽说他也是练武的,但到底还是平民百姓,没必要的话,并不像招惹任何是非,出远门来到这里,如果发生大乱的话,很可能波及到自己等人,那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暗道看来根本不用自己再想办法造势了,可任由事态自然发展下去还不够,必须要有足够的吸引力才能让猛虎寨成为风暴的漩涡,所以造势还是有必要进行的,如果自己不行动,搞不好事情最终会变得不了了之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我们自己小心一点总不会有错的”,云景沉默片刻说道。
昨夜那些去猛虎寨的人,居然引发争斗,而且还死人了,这是云景始料未及的,因为自己搞出的事情,有人去葬送了性命,云景还是有些愧疚的。
但也仅此而已了,这便是江湖,即使没有自己,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引发争斗出现死亡情况。
而且说到底,江湖中人,实际上也就是一帮目无法纪的不法之徒罢了,换做前世的话,管你什么门派势力,统统都是聚众闹事的黑涩会!
所以这样的人死去,云景心头并没有太大的负罪感。
接下来吃了东西,云景带着家人在凤阳县县城游玩,随行有刘大壮他们保护,倒也没人跑来找茬。
云夕玩得很开心,从未来过这种大城市的她看什么都新鲜,杂耍的,卖艺的,说书的,捏糖人的,耍猴的,每一样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见识了这些,回去后足够她给村里的小孩吹一年的了。
游玩途中,云景在用念力收集昨夜之后的各种后续动静。
在此之前,甚至是出来游玩之前,为了‘保险’一点,云景觉得还是有必要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但半天的了解下来,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多余。
江湖有江湖自己的圈子,有他们的消息传播途径,仅仅半天时间,卧虎山上的事情就已经算是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昨夜卧虎山上天现异象,剑光冲霄,疑似有高人出手。
也有人说并非是高人出手,而是单纯的异象,不但有剑光冲霄久久不散,甚至卧虎山上还万剑齐鸣万剑齐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想亲自去看。
更有人在传言,说猛虎寨这些年盘踞在卧虎山,是在寻找什么,而今似乎有眉目了,是以才引发异象,别说,这个说法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很多人意动,想邀请同样意动的人去了解情况,万一有便宜可捡呢。
总之,这一天卧虎山成为了舆论的焦点,但仅仅还只是讨论而已,那种真心不怕死急匆匆跑去的到底是少数。
说实话,云景都搞不懂卧虎山上的具体情况是如何传出来的,毕竟当时三更半夜,要说有人看到天上‘剑光冲霄’还说得过去,可‘万剑齐鸣’除了猛虎寨的人应该没几个知道吧?是怎么弄得人尽皆知的?
猛虎寨肯定有内鬼!
而且,云景揣测,背后搞不好还有人在借机推波助澜,目的嘛,肯定是在搞猛虎寨,毕竟这些年来他们恶贯满盈树立的仇家太多了,要说没这样的人在推波助澜云景都不信。
也就是说,他开了个头,估计接下来都不用他操心什么了,直接坐山观虎斗就是,毕竟啊,他已经给出了理由,剑光冲霄万剑齐鸣的异象,这还不足以惹来四方瞩目吗?有了这个理由,那些背后针对猛虎寨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这异象无限夸大,总之就是要趁机搞猛虎寨,让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论如何,这都是云景想看到的局面,只要针对猛虎寨,大家就是朋友……
在凤阳县游玩了半天,下午的时候,云景陪家人去一家酒楼吃饭。
云山江素素到底是参加过两次孩子的拜师礼的,去酒楼吃饭虽然觉得破费,但也没有第一次踏足‘高档’场所的拘谨,就是有点心疼钱。
吃饭的时候,云景念力范围内,还真找到了几伙儿散播谣言坑害猛虎寨的人,不出意外,都是猛虎寨恶贯满盈后留下的仇家,他们拿猛虎寨没办法,但也想通过这种散播谣言搞他们一波。
他们散播的谣言到底都是‘胡编乱造’的,没有云景那么‘摆事实讲证据’,于是云景决定帮帮他们。
隔空操作,云景将王天霸等人盘踞卧虎山,是在寻找明心灵液这种天材地宝的消息透露给了出去,还说明了那种东西吃下能让先天境的武者一跃踏足真意境,不但如此,云景‘告诉’他们,昨夜猛虎寨暗中挖掘多年,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明心灵液,但疑似挖到了高人遗迹,那剑光冲霄万剑齐鸣的异象就是高人遗迹引发的!
有隔空控物的能力,云景暗中传播这样的消息太简单了,写好隔空送去就是。
那些针对猛虎寨的人在看到云景递的小纸条后,先是惊骇,毕竟他们针对猛虎寨,而自己的行动被人发现了,一个不好就会被猛虎寨追杀啊,然后却是疑惑,对方传递消息给自己,似乎不是想害自己,同道中人呢,最后,他们对消息的真假表示怀疑。
其实消息的真假并不重要,他们针对猛虎寨,要的仅仅是个引发风暴漩涡的理由而已,理由云景已经送来,他们没有道理不利用起来。
于是不久后,凤阳县县城,到处都在传卧虎山上有天材地宝明心灵液和猛虎寨挖到高人遗迹的消息!
‘证据确凿’啊,传得有鼻子有眼,无数人心动了。
但也仅仅只是心动而已,猛虎寨势大,两千多敢打敢杀之辈,还有三个先天高手,凤阳县境内谁敢跑去找死?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通过各种途径散播消息,只要消息传得远,总会有人忍不住出头,到时候浑水摸鱼,说不定自己也能喝口汤呢。
于是乎,这一天下午,凤阳县四个方向,到处都是快马加鞭的人往各处而去,但更多的,则是飞来飞去的信鸽,用信鸽传递消息无疑来得快很多。
消息正在飞速传播,风暴在快速酝酿,卧虎山上猛虎寨的情况,在恐怖的消息传播速度下,向着周边辐射,一点点成为江湖圈子的风暴漩涡,无数心动之人正在快速朝着这个方向赶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处在凤阳县周边的江湖人士就有一批陆续赶来了,到处打听关于卧虎山上的情况,甚至有一些人已经忍不住往那边去了。
明心灵液,吃了能让人先天踏足真意,高人遗迹,高到什么程度?
这两样对练武之人来说,诱惑力堪比涩魔遇到绝世美女,本就是脑袋别裤腰上讨生活的江湖客,没理由不心动,万一得到,那就一飞冲天了啊,这个险值得冒,猛虎寨,什么玩意,以前怕你,但现在那么多人都想得到的东西,怕你不成,莫不是你还想吃独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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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到客栈住处,云景深知凤阳县接下来将会成为无数江湖客聚集的地方,他也无法预料会来一些什么人,为了家人的安全,他干脆装病,如此一来,家人为了照顾自己,就没时间出游玩了,也就不会招惹到那些江湖中人。
反正就是尽最大努力让家人避开这场风暴,在城里,还待在客栈,不远处就是县衙,不招惹是非,安全方面还是问题不大的。
这一天晚上,卧虎山上,王天霸暴怒,甚至还杀了两个不开眼的家伙,怒吼声让人噤若寒蝉。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挖,给我赶紧挖,尽快给我搞清楚地下什么事有什么东西!”
明心灵液的消息走漏了,疑似高人遗迹的消息也走漏了,王天霸怎能不怒,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跑都没用,只会让人以为他带着明心灵液和高人遗迹中的东西跑路了,那样让他遭到整个江湖的追杀!
妈的,到底是谁在害自己?
恶贯满盈的王天霸有些怕了,但事到如今怕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硬撑,真挖到什么还好,挖不倒就麻烦大了!
然而王天霸暴怒没多久,夜深人静的时候,山上又出现了一次异象,和昨夜一样,‘万剑齐鸣剑光冲霄’,昨夜发生的事情再度发生了一次!
这次和昨夜不同,昨夜整个卧虎山周围只有猛虎寨的人,可今夜,卧虎山周围可是聚集了不少不怕死的江湖中人啊,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
不,那些摸到卧虎山山外的江湖客不仅仅是目睹了异象,他们还参与了,因为靠的近的,用剑的江湖客,他们的长剑也飞走去了猛虎寨!
啥都诶得到还丢了一把剑,要不要上去要回来?
是的,夜深人静,云景趁家人都睡着后,他又来到卧虎山搞了一波‘异象’。
对他来说,一次哪儿够啊,要足够的人看到,还得有人参与进去,这样一来人们才会深信不疑。
有了这两次,云景相信,猛虎寨完了,这已经不是封锁消息就能搞得定的了。
“王天霸,你扛不住的,明心灵液还好说,那玩意有没有都是回事儿,可高人遗迹不同,江湖上的那帮不要命的黑涩会,他们很喜欢吃独食,不希望高人留下的东西被别人得到,那种自私之人,宁杀错不放过,总喜欢将好东西捏在自己手里,你完了,猛虎寨也完了,你爹都完了,会被人扒出来的,想吃独食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再次搞了一波事情,夜色下,云景回望卧虎山冷笑一声,然后从容离去。
他敢保证,最多三天,卧虎山绝对会爆发惨烈的厮杀!
虽然云景不是江湖中人,但他对江湖中人的人心人性却是看得很透彻。
侠以武犯禁,江湖,说到底绝大多数都是一帮目无法纪的黑涩会而已,或许个别少数‘大侠’对社会还有点贡献,但更多的,则是只会添乱。
说句道德绑架的话,练武之人,你们本事大,混什么江湖,去参军,去保家卫国啊……
第二百零三章 母子连心
这一夜卧虎山上很热闹。
昨夜这里就发生了‘异象’,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发酵,凤阳县周边的江湖中人,只要是有点想法的人都赶来了县城,趁着夜晚,有很多不怕死的摸到了卧虎山周围,想一探究竟。
这些摸过来的人,不但亲眼看到了‘异象’的发生,大多数还亲自参与进去了,很多人的佩剑都飞走了啊。
妥了,卧虎山上有异象发生,是真的,如此一来,明心灵液和高人遗迹恐怕都八-九不离十了,是真的!
这可把前来的人激动坏了,不管是明心灵液还是高人遗迹,得一样都发了啊,这谁顶得住,然后就想方设法的潜入猛虎寨。
猛虎寨防守严密,且高手众多,这些第一批来到凤阳县,还有胆摸卧虎山来的,到底没什么太过出众的高手,夜色下各处发生打斗厮杀,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这天晚上到底没有人能真正的闯入猛虎寨去。
这一晚胆敢擅闯卧虎山的到底是少数,但乱象已生,只是开始!
隔天一早,不,从昨夜开始,卧虎山上有高人遗迹的信息已经被那些跑去的人‘证实’了,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假的。
然后嘛,卧虎山这里的消息,比头一天更加疯狂的传播,可把无数信鸽累坏了……
云景昨夜再次搞了一波异象,回来后就休息了,他是半夜离去深夜回来的,所有人都很正常,他自问没人发现他离开过。
以他如今的体质,半晚上来回奔波一百多里地倒也不是太累,有灵气滋养身躯,即使稍微累点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这天云景在客栈小院装病,云山江素素刘大壮等人也没有外出的心思,忙着照顾他这个‘病号’。
他装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就说头晕隐隐作痛浑身没力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请了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是吃点宁心静气的药静养。
装病,用头痛来当借口,真心太好用了……
因为是在‘养病’,家人连书都不让云景看,让他在床上乖乖躺着,云景无语,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好在他还可以用念力扫视周围收集情况打发时间。
“大哥,你不要死呀,你要是死了,我就只剩下一个二哥了”,床边,云夕看着‘虚弱’的云景抹眼泪道,她很担心云景的病情,哥哥病了,她都开心不起来,早上饭都少吃了一口。
云景心头那叫一个纠结,妹子,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快要死了啊,哎,摊上这样一个毒舌的妹妹,以后估计被气死都不奇怪吧?
“小夕放心,哥没事儿的,过几天就好了”,云景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云夕拉着他的手说:“大哥,你快好起来带我去玩好不好,如果,如果你真的要死的话,能不能把未过门的嫂子送你的东西给我?熊皮虎皮,兔皮帽子,还有你藏起来我只看过一眼的荷包,我全都要……”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云景很‘慈祥’的笑道:“小夕,哥争取明天就死,你回去后那些你嫂子送我的东西都归你了”
“真的啊?”云夕一喜,但又纠结道:“可是,我又舍不得哥哥你死,要不你别死,回去后也把嫂子送你的东西给我?”
这妹妹不能要了,老惦记我的东西,要不要早早给她定个亲打发出去算了……
“小夕,哪儿有你这么说哥哥的,给我出去,你哥病了,需要静养,别打扰他,再胡说八道我脑袋给你打歪”,端着药进来的江素素听到云夕的话气不打一出来,如果不是云夕还太小什么都不懂,江素素真的会打人的,作为农妇,她发起飚来教训孩子还是舍得下手的,打屁股,肉多,还打不坏。
“娘你凶我”,云夕嘟了嘟嘴,一溜烟跑去找爹爹去了。
摇摇头,江素素给云景喂药,说:“小景,喝药,乖,别怕苦,对你的病情有好处,还有啊,别和你妹妹一般见识,她啥都不懂”
“娘,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和她较真,她嘴是毒了点,但这不还小嘛,等过几年大了,送她去镇上读书,就会好起来的”,云景一边喝药一边说道,他并没有发现母亲训斥云夕那番话的时候,眼中闪过的一丝厉色。
话是这么说,但心头却是在担心,将来妹妹读书识字后,会不会毒舌的功夫更上一层楼啊,毕竟这还没读书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江素素喂云景吃完药,让他好好休息,然后离去,丁威一早就拿着一些钱去托人打听江小惜的信息了,她去等消息。
回不了家,但能见一面当年的亲人也是好的。
家人走后,装病的云景继续收集外界的信息。
实际上从这天早上开始,凤阳县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头天来的还是凤阳县周边的,今天则是更远处的江湖中人听到消息陆陆续续到来,中午来得更多,一时之间凤阳县城内的客栈生意火爆了起来。
这些江湖中人,可不像云景他们来这里那样拖家带口,人家得到消息,快马加鞭,一天赶几百里路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件愈演愈烈了,下午时分,凤阳县城内的客栈六成以上都住满,还有人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可以预见,第二天全城客栈爆满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虽说凤阳县县城加强了戒备,但那两三米高的城墙怎么可能难得住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中人,人家有的是办法进入城内。
下午,云景居然发现了一个先天高手到来,只是一个先天初期而已,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凤阳县县城内,已经能算是第一高手了,先天高手,到底还是稀少的。
这还是云景感官范围发现的而已,没发现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还先天初期而已,我自己也才后天初期,隔了好几个层次呢,不得不说,见到的高手多了,自己这心态也有点飘了……”云景心头好笑道。
这也是人之常情,云景见过的高手着实不少,就好像前世农村有人出去打工,自己没啥本事,但见了世面,心态也就跟着发生了转变。
转眼又到了晚上,夜深后,云景趁家人睡着了,悄无声息的离开客栈,一路往卧虎山而去。
当他来到卧虎山外围后,膀胱一扫,发现今晚来的人更多。
一个个江湖客分散在卧虎山周围暗中隐藏,几乎都在小声谈论卧虎山异象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今天来的,这种人抱着怀疑心态,而昨夜亲自参与异象的人则绘声绘色的描述,不乏赌咒发誓之人。
仅云景感官范围内,他就发现了五六百江湖客。
真正的高手很少,后天后期也才七八来个,后天中期二三十个,其余全是后天初期,白天云景发现的那个先天初期也来了,隐藏在暗中观望。
这些人来到卧虎山外围,也不前进,从他们的谈话中,一个个都在克制,在等到异象的再一次发生,亲眼看到,他们才会相信,才会做出进一步举动,否则道听途说的消息,再如何诱人,很多人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江湖这个圈子,平时离普通人很远,甚至很多普通人一辈子估计都接触不到这个圈子,平时听到江湖中人的事迹也就当故事听了。
实际上这个圈子是很大的,人很多,平时分散各处而已,这不,因为卧虎山的事情,两天时间就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这么多人,这还只是来的云景‘看到’的,他估计,如今整个凤阳县境内,至少比平时多了两千江湖中人!
他还算保守估计了。
目前除了一个先天初期,到底还没真正的高手前来,云景想的是最好来真意境的存在,越多越好,那样猛虎寨就灭定了。
“真意境来的可能性很小,毕竟那个层次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踏足那个层次,算是站在了这个世界最顶峰那一小撮,卧虎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也很难打动他们……”
心念闪烁,云景决定再搞一次异象,最后一次了。
所谓事不过三,过犹不及,再搞一次,将这个事情‘敲定’下来,就没必要继续搞了,然后等结果就是。
对于这最后一次异象,云景决定整成一大一小,所谓的大,是要把万剑齐鸣的声势搞大,小嘛,就是将剑光冲霄弄得小一点,这样一来,那些人感觉到,异象在减弱,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得做决定了,否则狗屎都吃不到一口热乎的。
接下来嘛,云景开始操作起来。
然后卧虎山上再度发生了异象,几乎所有人的佩剑都凭空飞走,飞去了猛虎寨那个广场围成一圈。
尽管很多人早已知晓异象的情况,佩剑会飞走,早有了准备,但也架不住云景那念力无声无息的控制啊,一不留神佩剑就飞了。
去追吧,会踏足猛虎寨势力范围,很可能和对方干上,不追吧,剑都飞走了啊,那是我的!
那些佩剑飞走之人别提多纠结了。
那个新来的先天初期也是用剑的,作为先天境界的他,一直都在防备着佩剑飞走,然而到底还是没有看住……
他不惊反喜,异象是真的,这次来对了,他暗道还好自己早有准备,随身带的也就一把普通铁剑,真正的佩剑藏在了远处。
万剑齐鸣的异象后,紧接着是剑光冲霄,但今晚的剑光比前两天都要小要暗淡很多,一看就到了‘强弩之末’,一众江湖中人看到,心中首先想的就是,异象很可能以后不会发生了,意味着好东西恐怕会被人取走,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搞完事情,云景悄无声息的退走,心说那些佩剑飞走的江湖中人,他们佩剑若是取不回来的话,搞不好猛虎寨可以换个生意了,卖废铁或者贩剑也能发财,毕竟很多人的佩剑可是好东西,镶宝石的比比皆是。
剑可是剑客的命,但凡用剑之人,谁不是想方设法甚至倾家荡产的弄一把好剑?如今来卧虎山的剑客,剑都丢了,无数人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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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在云景离去后不久,就有人忍不住冒头冲向了猛虎寨,打的旗号是让对方还剑,真正目的嘛,当然是去抢夺高人遗迹啦。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纷纷叫嚣着冲去,就连那个先天初期都没忍住,怕去晚了高人遗迹被别人拿走,尤其是猛虎寨,他们盘踞了这么多年,异象就在他们那里发生,最有可能拿到高人遗迹的只有他们。
所以,猛虎寨才是所有来到凤阳县的江湖客之公敌!
云景没有参与接下来的事情,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没必要留下,江湖中人针对的是猛虎寨,这就足够了,明天等结果就是。
无声无息的回到客栈,夜深了,云景睡下。
这一晚整个凤阳县县城都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压抑,无数人都在等着卧虎山那边的结果,风暴已经酝酿到了最后关头,今晚不过只是开胃菜而已。
隔天一早,云景说自己病情好了很多,于是来到小院中练武,昨天躺了一天,再不活动人都要生锈了,练武至于顺便收集关于昨夜卧虎山那边的情况结果。
因为注意力都在收集信息上去了,云景并没有注意到母亲江素素去了自己的房间。
来到房间的江素素,她看着云景换下的鞋子,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担忧,然后她咬了咬嘴唇,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
“儿子,娘知道你很想带我回家,可我不想你去冒险,哪怕不回家,娘也舍不得你出一点意外,可你到底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从我们来凤阳县后,卧虎山猛虎寨那边就接连出事儿,儿子,娘不知道是不是你做的,但你肯定去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江素素心头无比复杂,但没表现出来,她怕说了反而会影响儿子的心情从而坏事儿,是以憋在心里。
儿子是娘的心头肉,所谓母子连心,云景这几天晚上都离去,作为母亲的江素素其实是知道的,她除了祈祷外并不能帮到儿子什么。
她能做的,仅仅是悄悄的将云景换下来的鞋子上,那不属于客栈周围也不属于城区的泥土悄悄刷干净。
江素素是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文化,但她不笨,从他们来凤阳县,卧虎山就出事儿,人家盘踞那里十多年都没事儿,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加上儿子每天晚上都出去,她怎么可能不去多想?
……
第二百零四章 可怜的哟
昨晚卧虎山上出大事儿了,据有人大概统计,昨夜差不多有一千左右来自各方的江湖中人不顾一切的冲上了猛虎寨,从而引发惨烈厮杀!
夜里卧虎山上喊杀声震天,十里外都能听到。
双方各有伤亡,具体伤亡人数无法统计,但差不多冲上猛虎寨的一千左右江湖中人,近半都永远留在了那里。
总的来说,还是江湖‘正道’这边的伤亡更大,而且大得多得多,毕竟人家猛虎寨盘踞那里十多年,江湖‘正道’这边很多剑客连佩剑都没有,实力大打折扣,再加上猛虎寨高手众多,可谓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局面。
那些冲上山的江湖‘正道’,实际上九成九连猛虎寨的核心区域都没能踏足就被杀退回来了,唯有极个别的才踏足了核心区域。
今天一早,整个凤阳县县城都在疯传关于昨夜卧虎山上发生的事情,可谓引爆了整个凤阳县的舆论。
而且更加劲爆的消息是,传言是真的,卧虎山上异象千真万确,昨夜去的人都亲自看到甚至亲身参与了,那还有假?
昨夜有人拼死闯入猛虎寨核心区域,九死一生逃脱,说他踏足核心区域,抓了一个猛虎寨的成员逼问,得知猛虎寨这些年来盘踞在卧虎山真的是在一直挖山,从来没有停下过,这证实了猛虎寨的确在挖东西。
还有就是,昨夜那个先天高手,修为高强,第一个冲入猛虎寨核心区域,看到了广场上那凭空飞走堆积在一起的剑圈,他从猛虎寨成员口中逼问出,天上剑光冲霄的异象就在剑圈正上方,而且那剑圈正下方,是他们如今正在往地底深处挖掘的地道!
这些消息一出,可谓瞬间点燃了所有来到凤阳县听到消息的江湖中人的心。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猛虎寨盘踞多年一直在挖东西,挖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明心灵液这种天材地宝,高人遗迹,这些都是真的!
江湖中人不怕死,怕死就不混江湖了,一个个心头火热无比,一定要得到,死也要得到,如果得到就发了,从此一飞冲天。
“猛虎寨势大又如何,他仅仅只是一个山寨,人再多也有限,还能挡得住源源不断到来的江湖同道?”
“他们很可能已经快挖到了,不能让他们得到,明心灵液,高人遗迹,不是属于猛虎寨的,而是属于全天下的,人人都有资格拥有,有德者居之”
“要尽快搞定猛虎寨,否则明心灵液和高人遗迹就被他们取走了,不能等,刻不容缓!”
“这帮穷凶极恶的匪徒,恶贯满盈罪恶滔天,他们禽兽不如,踏平那里,是为民除害,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不用和他们讲什么江湖道义……”
各种各样的话题在凤阳县江湖中人圈子中疯传讨论,总之就是猛虎寨不能留,要尽快,否则就晚了!
昨夜上山的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带出来的消息却无比珍贵,无数人感念那些伤亡之人的付出,扬言说一定会给他们报仇的,他们的付出不会白费。
那个先天高手踏足猛虎寨核心区域,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趁乱闯入了那条新挖的地道,用特殊手段查探,感觉到地道下方有空洞,似乎就快要挖穿,当他得知这一情况,被赶来的王天霸拦住,他根本不是王天霸的对手,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得以逃脱,可谓九死一生。
说大家需要刻不容缓踏平猛虎寨的是他,但他并未公布那条地道就快挖穿的真相,毕竟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他想到时候把损失捞回来啊,先隐瞒消息,到时候第一个吃螃蟹的还不是自己,这个消息可是他抢占先机的最大依仗!
这一天,凤阳县来的江湖中人更多了,所有客栈爆满,成百上千的江湖中人源源不断到来,大有挤爆凤阳县的趋势。
明心灵液,高人遗迹,这两种东西对江湖中人来说诱惑太大了,俨然已经发展成了一场江湖盛事,说举世瞩目或许有点夸张,但轰动大离王朝境内的半个江湖倒是真的。
远方的江湖中人没那么快赶来,心急如焚,恨不得长翅膀飞凤阳县来,但整个江州境内,不甘平凡有点想法的人都在想方设法快马加鞭赶来了。
有人预测,这次事件,估计江州境内的江湖中人至少得有十分之一齐聚于此,这个比例已经很夸张了,毕竟一些门派不可能全都来吧,派几个代表足够了,更多的,还是要把自己的基业管好不是,万一全部来了回不去咋搞。
哪怕仅仅只是江州境内的十分之一齐聚,那人数都得上万,真心有些夸张,毕竟能赶来的会来的能及时来的只有那么些。
卧虎山,牵动了无数江湖中人的心。
当下的凤阳县,可谓一个火-药桶,随时都会爆炸那种,来的江湖中人太多了,但大家都很克制,毕竟他们目前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猛虎寨,还不到‘有德者居之’的时刻。
所谓的有德者,还不是到时候看个人本事和运气。
云景一直都在留意凤阳县境内的动静,他都不得不主动提出一行人尽量别出门了,江湖中人,总有些脾气不好的,稍不注意就会摊上事儿,没必要去参合。
早上的时候,人们还在疯传卧虎山昨夜发生的事情,中午的时候,人们就在讨论哪个江湖侠客出现了。
什么十里坡剑神,张家镇双雄,金鸡县七杰,刘家沟拳霸,大江帮龙王……,总之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亮。
每到一个名头响亮的‘大侠’,都能引发人们的激烈讨论,这让一些本来就抱着打酱油心态的人高兴坏了,因为有机会见到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人物啊,不虚此行,不虚此行,能参加这样的江湖盛事,够自己吹一辈子了。
随着人们源源不断的到来,不像前两天那样大猫小猫两三只,真正的高手也陆陆续续到来了。
到了这天下午,就云景自己感官范围发现的后天后期就有五六十个,先天更是来了十几位,其中先天后期两个,先天中期六个,其余都是先天初期。
而这,还并不是全部!
“到了今天晚上,大概能聚集江湖中人上万,近百后天后期,先天得一二十个吧,这么庞大第一股力量,绝对足以将猛虎寨踏平!”
云景心中暗道,猛虎寨完了,大罗金仙……嗯,大罗金仙绝对能救回来。
可惜的是,云景并未发现真意境强者的到来,其实想想也是,那种存在已经有了自己的道,虽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到底还是兴趣不大,毕竟明心灵液对他们没用,而高人遗迹,谁亲眼看到了?即使真的存在,得到了,搞不好还会影响本身根基呢,别人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也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
能踏足真意境的,哪个不是天骄人杰,他们都想去攀登一下更高层次,别人走过的路,自己再去走,不一定走得通……
“从那些到来的江湖中人谈论中,他们大概今晚就会大举进攻猛虎寨,明天就会出结果,不出意外,后天我就能带着母亲回老家去了”,云景心中暗道。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需要等结果就是。
事情是他搞出来的,如何收场就由江湖这个圈子自己去做决定吧,已经不是云景能左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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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接下来几天安心等结果的云景,念力范围‘看到’了熟人。
他看到了大概半个月前遇到的宋明刀,那家伙也来凤阳县凑热闹了,只是那家伙似乎有些凄惨。
暗中观察了他一段时间,云景了解了他的遭遇,差点笑出猪叫声。
那天宋明刀离去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云夕的刺激,他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励志恢复葬剑山的荣光,但凭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没有人愿意拜入葬剑山,而葬剑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那么怎么办呢,干脆成个家吧,结婚后,一面想办法恢复葬剑山的荣光,一面生孩子,生得多多的,万一自己无法恢复师门荣光,,指不定后代能出几个天才,这不就是机会嘛。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几天前邂逅了一个美女,双方接触下来,可谓情投意合……然后宋明刀被骗得几乎只剩裤衩子了!
他的马匹,他的衣服,他为数不多的钱财,他的佩剑,全都被骗走,完了人家还留了张字条,说他是穷鬼,还想娶媳妇,做梦去吧。
“可怜的哟”,了解到这些,云景都不禁同情起那家伙来,还跑江湖呢,未曾想遇到骗婚的了。
这个事情本来挺丢脸的,只有宋明刀自己知道,结果这不凤阳县聚集了那么多江湖中人嘛,骗他的骗子也来了,云景收集信息的时候,也得知了一些江湖八卦,就有人吹嘘遇到了个傻子,叫宋明刀,这不就对上号了嘛。
这会儿宋明刀来到凤阳县,到处厚着脸皮让江湖同道慷慨解囊呢,最次的也要借钱买把佩剑不是。
他脸皮厚,管他熟不熟都上去拉关系,整得很多人无语至极,这家伙就跟牛皮癣似得,你一旦搭理他他就没完没了了,有人拂袖而去,有人哭笑不得的资助了他一点,反正他闹出的笑话不少,但他无所谓,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谁还没个难处的时候啊,不磕碜。
对此,云景只能说,这家伙只要半道不夭折,就凭那脸皮,将来绝对有一番作为,毕竟脸皮厚也是一种本事嘛……
第二百零五章 不能再等了!
凤阳县短短几天来了很多人,具体没法统计,至少一万以上,超过两万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几天来的几乎都是江湖客,其中一部分只是单纯的来凑热闹,毕竟这种江湖盛事很少见,混江湖的,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这样的事情,有的则是抱着侥幸心理前来,万一运气好捡了个便宜呢,运气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但绝大多数直接就是冲着卧虎山来的,天材地宝,高人遗迹,谁不想要?得其一就能一飞冲天,若能两样都得到,啧啧,那就不得了了。
混江湖,本就是将脑袋栓裤腰上讨生活,危险与机遇并存,不争如何才能出头?若没点冒险精神,还混什么江湖,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云景的念力范围毕竟有限,凤阳县区域很大,只能一下子观察一片区域,熟人方面,直到这天傍晚,他也只看到了宋明刀这一人。
总的来说,这么多人一下子聚集在凤阳县,倒是让各行各业的生意都火爆了起来,无数商家赚得盆满钵满,江湖中人嘛,豪爽得很,出手又大方,说几句好话,他们的钱真心很好挣,当然,赚他们的钱,也是要摊风险的,遇到脾气不好的,店都给你拆了,这种事情这几天凤阳县城不止发生过一次。
来到凤阳县的人多,但离去的人也多,稍微有点危机意识的,都知道江湖中人聚集,那是很危险的,稍不注意就会惹祸上身,是以本地土著很多都跑路了,避开这个风头,对很多普通人而言,他们想要的仅仅只是平安,江湖,实在惹不起啊。
这几天的观察下来,云景算是对江湖这个圈子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了解。
怎么说呢,混江湖的分三种,混得好的,混的不好的,混得不好不坏的。
混得不好的就像宋明刀,四处漂泊连落脚之地都没有,如今更是整得连买把兵器的钱都拿不出,简直让人心酸。
那种混得不好不坏的,通常称之为酱油党,有些本事,但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反正就是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凑,你说他们凑人头吧,人家很多时候也说得上话,说他们能引起关注吧,又差了些火候,这种人在江湖圈子占据了大多数,有他们似乎对江湖没什么影响,少了他们似乎也没事儿。
至于混得好的,那就风光了,走到哪儿都可谓风生水起,通常都是座上宾,人人礼让三分,倍儿有面子,让人羡慕不已,混江湖,就要混成这样的!
但是啊,混江湖,不管混得好不好,人前人后各不同,混得好的,各种牵扯就多,烦恼也多,他们不一定快乐,混得不好的,牵扯就少,烦恼也少,他们不一定不快乐,总之,这个圈子鱼龙混杂,谁也说不好混江湖好不好,但依旧有无数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踏足这个圈子……
对于无数江湖中人蜂拥而来,官府方面也不是没有动作,云景稍微留意了一下。
来的江湖中人太多了,整个凤阳县堪称火-药桶,一点就炸那种,面对他们,官府也无法去一下子强制约束,只能是想办法维持民间稳定,毕竟要是去针对江湖中人的话,万一引起所有人反弹,整个凤阳县沦陷估计也就分分钟的事情。
县尊老爷是个有想法的人,他给上面提议,派遣军队和高手前来,想办法杀一杀这些江湖中人的威风,彰显一下王朝的威严,但这一提议却被驳回了。
上头的回应是,如今边关战事吃紧,不宜多生事端,只要这帮江湖客不针对平民,就由他们狗咬狗去吧,上头实在是腾不出人手和精力来管这些事情,如今整个国家可谓都在为边关战事服务呢。
这也就是战时的权宜之计了,而且如今大离王朝可是同时面对三个敌国,若是以往的和平时期,这样的江湖大事,官府也是要出手管一管的。
不服?直接镇压!
可如今,王朝要的是稳定,边关战事已经让朝廷焦头烂额,万一内部再不稳,那可谓雪上加霜,不是上头想看到的局面。
江湖事江湖了,只要如今这些江湖中人不造反,官府只能采取镇一睁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牵一发而动全身,经不起内部动荡啊……
随着夜幕降临,凤阳县境内的气氛可谓紧张道了顶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无数江湖中人吃饱喝足,要么单人独行,要么三五一群,纷纷离开县城往城外而去,目的不言而喻,全都朝着卧虎山而去的。
到后面,县城内居然有一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不管是打酱油凑热闹的也好,想浑水摸鱼的也罢,亦或者是明确表示冲着卧虎山来的,几乎都出城去了,他们往卧虎山聚集。
云景陪着家人吃饭,闲聊,显得很平静,卧虎山那边的结果,估计明天就能见分晓。
夜深了,家人都睡下,云景想了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客栈往卧虎山摸了过去,之所以跑去,有两个原因,一是这场事情是他搞出来的,作为导演,总要去看看成果不是,再一个,这几天他一直没打听到小姨江小惜的下落,今晚卧虎山要出大事儿,江小惜很可能会跑去凑热闹,不论如何,她算是母亲在这个世界上娘家那边唯一的亲人了,哪怕为了母亲,万一江小惜真的跑去的话,遇到危险,云景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暗中也是要帮一下的,其他人,那就不在云景的考虑范围了。
当云景离去后没多久,本来已经熟睡的江素素睁开了眼睛,黑暗中,她双眼满是担忧的神色。
所谓母子连心,云景离开的无声无息,但冥冥之中她就是感觉自家儿子已经不再客栈了,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她不知道儿子做什么去了,也不敢肯定卧虎山的事情是不是和儿子有关,但她知道,自家儿子,默默的付出了很多,她很欣慰,儿子长大了,但更多的是担忧,生怕儿子出一点意外,哪怕儿子仅仅只是受了点破皮的轻伤,作为母亲也是会心疼万分的。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啊……
云景趁夜来到卧虎山外,念力一扫,感官范围内,黑暗的夜色下,虽谈不上人山人海,但也称得上是人影幢幢了。
整个卧虎山这片区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虫不鸣鸟不叫,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山上的猛虎寨,灯火通明,那是风暴的中心,黑暗中,卧虎山仿佛一头苏醒的猛兽,随时都会暴起吞噬人命,实则也差不多,今夜过后,不知道多少人要永远的留在这里。
江湖总是伴随着血雨腥风,如果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那便不是江湖了……
聚集在卧虎山周围的江湖中人,云景无法观察到所有人,但从人们的密集程度,他大胆猜测,今晚聚集在卧虎山四面八方的,人数不低于两万!
当然,这么多人聚集,很多人都只是远远的观望,他们不会参与到接下来的事件,仅仅只是来见证这一场江湖盛事。
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则是蠢蠢欲动,接下来一旦乱起,能不能捡点便宜那就看运气了。
至于明确冲着卧虎山来的那些人,倒是很平静,他们在默默等待,在默默的做准备,目前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这么多人来,卧虎山上猛虎寨不可能没有做准备,他们明知今晚不平静,依旧没有弃寨离去,显然是做好的硬碰的打算!
可话说回来,猛虎寨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针对他们吗?
谁给他们的勇气留下来留下来?明心灵液和高人遗迹的确珍贵,可那值得将命留下吗,毕竟有命在才有希望,命都没了一切只是空谈啊。
无数人不解这点,云景一开始也搞不懂,但他在想方设法避开人们靠近卧虎山后,稍微了解,不禁眉毛一挑。
猛虎寨的人,比前几天多了,人数至少多了一倍!
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人?
稍微思索,云景释然,猛虎寨,毕竟经营了十多年,山上作为总部,外围成员无法统计,今夜,他们恐怕是把外围成员也调集回来了。
“当真不容小觑,猛虎寨聚集了四五千人,这是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难怪这些年来敢在凤阳县横行无忌,实际上只要他们想的话,恐怕一举拿下凤阳县自己做主都行!”
云景心中默默道,真心有点被猛虎寨的势力给吓住,一个江湖黑道,能发展到这种地步,当真出乎他的预料。
四五千人,他们占据地利优势,还有多条密道可以作为退路,面对众多江湖来犯之敌,依旧不肯离去,这也说得过去。
但光是四五千敢打敢杀的属下并不是王天霸等人留下的最大底气所在!
在云景的观察下,卧虎山上,先天高手就有八个,除却王天霸王文广马德芳三人外,居然新来了五个先天高手。
那五个新来的先天高手,其中一人是先天后期,两个先天中期和两个先天后期,除此之外,山上新增了后天中后期近百个!
一开始云景还搞不懂这些高手是哪儿来的,直到王天霸单独的时候叫那个新来的先天后期的高手为爹……
杨愤也来了,带人来帮他儿子,新来的先天高手和猛虎寨新增的人数,一部分就是他带来的,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们不肯离去了,毕竟有底气啊。
“山上八个先天,四五千人,占据地理优势,还有退路,面对成千上万的江湖‘正道’,最终的结果还真不好说”,云景心中默默道。
然后云景发现,他留下的‘剑经’已经被猛虎寨的挖出来了,是整块石壁被完整切割下来的,夜幕下,那块承载着‘剑经’的石壁,整处在猛虎寨的广场上,被一块巨大的黑布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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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一幕,云景很是不解。
他们已经得到了‘剑经’,为什么还不肯离开?难倒不是得到了就第一时间带走,从而藏起来默默修炼吗?
心头思索,云景很快就大概明白了王天霸他们的想法。
‘剑经’,他们是带不走的,不是说那块石壁太重,而是带走后,他们就永无宁日了,将会遭到无数江湖中人的无休止追杀,是以与其带走,他们干脆就在这里将问题处理好以绝后患。
怀璧其罪啊,现在他们面对的还只是一般的江湖中人,如果带走‘剑经’,天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强者追杀,不能走,也不敢走,只能在这里把问题解决了。
“‘剑经’,想来王天霸父子俩已经参悟过了吧,假的东西,能参悟出什么才怪了,他们估计打的是将‘剑经’公之于众息事宁人的想法”,云景大概猜透了王天霸父子俩的打算。
但在他看来,这父子俩可谓走了一步臭棋,他们的想法是好的,但千不该万不该把剑经挖出来,因为那一看就是‘假的’,你们都动过了,拿假的来骗人,真的去哪儿了?不把‘真的’教出来这事儿没完!
他们这步棋,臭得连云景都直摇头。
有好戏看了。
作为始作俑者,不管王天霸父子打的什么主意,云景要的是这里今夜过后彻底不存在,所以切断他们的后路是有必要的,看你到时候事不可为还怎么逃!
他们的逃生密道云景是知道的,每一条密道都有机关暗门,还是厚重的金属门,要云景一下子弄塌岩体他还有点麻烦,但暗中关闭暗门卡死机关还不简单……
夜深了。
无数聚集在卧虎山外的江湖‘正道’一直都在默默等待,他们在等‘异象’的再一次发生,可他们注定要失望。
时间到了前几天异象发生的时候,卧虎山上却静悄悄,什么都没发生,这不禁让后来的江湖中人疑惑,莫不是异象是假的?
但前几天亲自参与过的人却是心头急切无比,没有异象发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高人遗迹很可能被猛虎寨得到了!
“诸位,不能再等了,异象没有发生,很可能高人遗迹已经被猛虎寨得到!”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来了这样一句,一下子打破了宁静……
第二百零六章 小姨江小惜
“猛虎寨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我等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此来只为除害,什么高人遗迹我是没听说过的,不过既然有人说卧虎山有高人遗迹现世,我等有幸瞻仰前辈风采,自当带着敬畏之心前往一观”,宁静被打破后,黑暗中有人大义凛然道。
反正黑灯瞎火,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听到这话,有人暗骂无耻,但却开口道:“前辈留迹之地,居然被猛虎寨这帮恶心的东西占据多年,我等才得以知晓,真是羞愧万分,大家一起上,踏平猛虎寨,将让前辈蒙羞的腌臜玩意除掉,还前辈一个清白!”
好家伙,这话说得更不要脸了,‘前辈’的脸面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帮他洗清?
“大家一起上吧,不用和这些恶心的无耻匪类讲什么江湖道义!”
“杀恶匪,为民除害,还前辈清白!”
“杀匪除害,还前辈清白”
“杀匪除害,还前辈清白……”
一帮聚集而来的江湖中人,一个个找理由上山,说着说着,居然统一了口径,大家齐喝,声震十里,搞的很多本来抱着看戏打酱油心态的观望之人都有点热血沸腾了。
“江湖盛事,为民除害,此次不虚此行,我也要去!”
“你不要命啦?”
“顾不了那么多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这气氛一起来,很多人就坐不住了,跟着嚷嚷往卧虎山上而去。
之前除了卧虎山上灯火通明外,周围一片漆黑,这会儿大家不再隐藏,于是一支支火把就被点燃,整得漫山遍野都是火光,朝着卧虎山上蜂拥而去。
暗中观望的云景心道总算开始了,本着搞事情不嫌事儿大,来时早就换了一身装扮的他,这会儿干脆抓了一把泥土把脸弄脏,再打散头发,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蒙脸,于是也跟着混入人群向山上去了。
嗯,他跑在人群靠后位置,毕竟太前面了容易面对猛虎寨的第一波火力,太后面可能会给人殿后,反正他这个位置相对安全。
一边往山上去,他还一边跟着喊口号呢,一副被热血冲昏了头的热血青年样。
暗中云景也在用念力观察周围的人,他在几百米外‘看到’了宋明刀,那家伙不知道厚着脸皮找了多少人,总算是给他凑够了钱财,买了一把普通铁剑,这会儿也混在人群喊着口号往山上去。
要说围攻猛虎寨的人里面,他算是最积极的一批了,毕竟背负恢复葬剑山荣光的使命,而这卧虎山上有高人遗迹,若是能得到的话,那将对他的使命起到巨大的帮助,是以怎么可能不积极?
虽然宋明刀是熟人,但说到底也就几面之缘而已,双方非亲非故没啥交情,云景也没打算管他,他是混江湖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来这里,就要做好永远留在这里的准备。
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向猛虎寨,并未遭到任何阻拦,猛虎寨早就将周围的暗哨撤回去了,总之上山的路很是顺利。
也正是知道猛虎寨的暗哨守卫撤回去了云景才跟着混入人群上山的,否则他只会选择暗中远远观望,即使上山了,他到时候也会找个地方藏起来,打打杀杀的,他才不参与呢。
行至半山腰,云景眉毛微微一挑,在远处,他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新林县柳叶剑派的人也来了,距离几百里路呢,也亏得他们能赶来,估摸着铁枪堂和风刀门的人也来了吧”,看到那个熟人后云景心头嘀咕。
熟人是林星语,新林县境内江湖中年轻一辈的后起之秀,如今也跑来凑热闹了。
对此云景也仅仅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人家是混江湖的,有这等武林盛事跑来也在情理之中。
对林星语云景并未特别关注,反倒是认真的‘扫视’人群,与其关注她,云景更多的则是担心风刀门的人,毕竟风刀门里面可是有几个同村之人呢,好在云景一番观察下来,并未发现几个同村人跑来这里,想来以他们如今的本事还没资格来这个地方。
很快人们都陆陆续续上山了,期间没有遭到任何阻拦,这让无数人暗中警惕了起来,如果一开始就出现厮杀还正常,可就这么顺顺利利的上山,反倒是让人心头不安,都在猜测猛虎寨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巨大的阴谋。
直到云景都顺利上山了,前方就是猛虎寨的营寨,上山的人们停了下来,并未继续前进。
营寨静悄悄,没有人值守,只有一支支火把燃烧,面对这样的情况,人们不敢贸然前进,谁知道猛虎寨在搞什么鬼。
无数人迟疑中,猛虎寨深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清晰的传遍中人耳中,道:“诸位来者是客,我猛虎寨怎能将客人拒之门外,已经拆除一部分建筑备好开阔场地迎接诸位,何不进来一叙?”
好家伙,猛虎寨不但不想方设法的阻拦这些江湖中人,反倒是大门大开直接请人们进去,不得不说,真心有点大家风范了。
这等做派,反倒是让一帮武林‘正道’纠结,整得他们才是反派一样,迟疑着要不要前进,毕竟猛虎寨越是这样就越难对付啊,天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短暂的沉默中,云景耳朵一动,视线下意识看向了某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距离云景数百米外,一个青衣女子站在人群中,手中抓着一把长刀,目光冰寒,死死的看着前方的猛虎寨。
她那眼神,仿佛化不开的万年坚冰,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甚至有些空洞,空洞得她本人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那女子看上去三十来岁,长相还算出众,有着后天中期修为,站在人群中的她体内血气运转,似乎随时都要暴起杀入猛虎寨。
她脸色有些苍白,一看就是有伤在身,但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伤势,目光只有前面的猛虎寨。
“小姨江小惜!”看到她,云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心中自语道。
在此之前云景从未见过她,自然是认不出她的,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此时边上有人在和她说话。
说话的应该是凤阳县本土的江湖中人,认识江小惜,他说:“江女侠,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斩杀猛虎寨恶匪为民除害,可以说你对这里最为熟悉了,如今他们摆出这样的阵势,你可否说说他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正是因为听到这番话云景才注意到了她,姓江的女侠,后天中期修为,还一直针对猛虎寨,完全符合小姨江小惜的描述。
她到底和云景的母亲是隔了好几辈的堂亲,两人长得并不像,但这并不妨碍云景一眼看到她就觉得亲切。
“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她是大概是母亲在这个世上娘家那边唯一的亲人了,接下来尽量暗中保证她的安全!”
心头自语,云景听说过她有伤在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念力去查看她的伤势。
一番观察下来,云景发现小姨江小惜伤得很重,哪怕她藏起来修养了一段时间也没能恢复过来,她的伤有两处,分别在前胸和后腰,前胸明显被钝器所伤,肋骨都断了两根,虽然正了骨,但还未能长好,后腰的伤是一道利刃划破的尺长伤口,这个世界估计还没有缝针的医家手段,是以那道伤口只是敷了药用绷带缠绕。
在观察江小惜伤势的时候,云景心头有些震撼,她身上的伤太多了,大大小小的伤疤伤口数十处,有几处还是致命伤,虽然除了新伤外其余的旧伤都已经愈合,但云景也能大概想到,这些年来,她为了对付猛虎寨到底经历了多少凶险。
看她那空洞的眼神,恐怕此生活着唯一的目标就是找猛虎寨复仇了吧。
心念闪烁,云景毫不吝啬的调集天地灵气去滋养她的伤势,让云景微微意外的是,小姨江小惜的体质居然能吸收一部分灵气,能吸收的量很少,一丝灵气也就能吸收千分之一左右罢了。
她是云景这些年来遇到过,除了未婚妻苏小叶外,第二个先天境界以下还能吸收灵气的。
江小惜的体质,能吸收灵气的量很少,但却架不住云景帮助下的总量多啊,方圆半径两千多米范围内的天的灵气一股脑的给她灌输下去,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站在人群中的江小惜正在回话,她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冷冰冰道:“猛虎寨摆出这等架势,我也不清楚他们有什么阴谋,这些年来虽然我一直针对猛虎寨,但面对的都只是一帮外围喽啰,以我的武功,不敢去轻易接触猛虎寨高手,所以对他们真正的了解有限,抱歉,我也无法提供有用的建议……”
说着说着,江小惜面无表情的神色也出现了一丝惊愕的波动,因为她猛然发现,自己的伤势正以诡异的方式在飞快复原,那种复原速度,比正常的恢复快了几十倍,不但如此,她还感觉难以提升的修为在这个时候都在明显增长,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她需要十年才能踏足后天后期的话,这会儿的修为增长速度,她估计要不了一个月!
这就是云景用堪称海量灵气给她堆出来的效果了,先天高手才能艰难吸收的灵气,云景一股脑的给她来了那么多,她的体质本就能吸收灵气,若翻不起点浪花才怪。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这并不妨碍江小惜内心的激动,以这样的恢复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她的伤势就能复原,修为还在提升,等下若是发生厮杀,她就能多杀几个猛虎寨的人报仇了。
对猛虎寨,她可谓恨之入骨,如果自己的死能换来猛虎寨全灭,她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抹脖子!
她从未想过能亲手将猛虎寨消灭,但能多杀几个这里的人却是她一直追求的。
这么多年以来,明白猛虎寨的势力,她从未想过能彻底报仇,这几天猛虎寨莫名其妙的就摊上事儿了,这让她看到了希望,是以哪怕伤势还未复原就立即赶来了,她怕晚了就看不到猛虎寨被踏平的画面。
“上天都在可怜我么,今夜过后,猛虎寨大概率是没有了吧,在这最后关头,上天让我伤势快速恢复,是想我多杀几个人么……,‘报仇’之后,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爹娘,当年的乡亲们,夫君,你们等着,我很快就来找你们了,带着大仇得报的消息去找你们”江小惜看着前方的猛虎寨心头默默道。
这些年她只是全凭内心的仇恨才支撑着她活着,猛虎寨没了的话,她再找不到任何理由留在世上了。
她这辈子过得很苦,十五六岁家人就全部惨死,侥幸活着,遇到了一个疼爱她的夫君,可幸福日子没过几年,夫君也死了,全都是猛虎寨造成的,似乎人世间所有的不幸都落在了她的头上,上天对她何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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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此生受到的所有苦难都快要结束了。
黑暗终将过去,光明总会到来,她不用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了。
猛虎寨,面对成千上万的江湖正道,不管你们想搞什么阴谋诡计,你们过不了今晚的,江小惜心中默默道。
作为江湖中人的她,深知各位的心态,他们都是为了高人遗迹前来,不管最终谁能得到遗迹中的好处,猛虎寨若是不灭,没有人能安心得到遗迹中的好处,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若能除掉猛虎寨,占据道义,遗迹中的好处,人们才拿得安心。
所以,猛虎寨已经走到最后时刻了,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没用,都是徒劳的挣扎,哪怕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能躲过今晚,但事情闹这么大,不会缺少真正的强者来灭了他们的。
这其实很正常,不将事情闹大,谁会来管他们?
他们之所以能在凤阳县境内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事情闹得不够大,如今整个江湖都在关注这里,事情已经够大了!
“哈哈,既然主人相邀,那就客随主便吧!”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有人朗声道,说着带头踏足猛虎寨。
带头的是一个先天后期高手,也唯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带这个头。
有人出头,自然就有人跟随,周围聚集在山上的江湖中人都紧跟那人的步伐进入了猛虎寨。
云景留意着小姨江小惜的动向,也混在人群中进入了猛虎寨。
人们没有遭到任何阻拦,一路深入,最后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猛虎寨的核心区域。
这里本就开阔,猛虎寨有意为之,将周围的大部分建筑拆除,足够容纳数万人了。
来到这里,人们首先看到的是一块被黑布蒙上的巨石,高两三米,长近五米,那是猛虎寨从地底挖出来的‘剑经’,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才从千多米深的地底运了出来。
黑布蒙着的‘剑经’那边,是一众猛虎寨成员,早已严阵以待,弓箭,刀盾,长枪,火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深寒。
猛虎寨最前方,是八个先天高手,面对蜂拥而来的江湖中人,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双方隔着数十米,泾渭分明针锋相对。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进入猛虎寨后,云景就偷偷溜走隐藏起来了,哪怕接下来有再惨烈的厮杀,他都得率先保证不要波及到自己。
毕竟见识过先天后期高手出手的画面,太过吓人,云景当然是选择远远的跑开……
第二百零七章 总算打起来了
远远跑开隐藏起来的云景将猛虎寨的情况尽收眼底。
江湖‘正道’这边人数得一万往上,到底还是有一部分人没敢上山来,他们这边高手不少,先天高手就足有十九个,其中三个先天后期,五个先天中期,其余尽皆先天初期。
虽说先天高手堪称稀少,一个县都不一定出一位,但卧虎山的事情闹得太大,这才在短短几天聚集了这么多。
他们这边人数众多,说到底也只是一盘散沙,临时联合起来的罢了,很多人本就心怀鬼胎戒备着他人,心不在一条绳上。
反观猛虎寨一方,他们人数四五千,比江湖正道一方少了一半不止,但他们是一条心的,是以气势方面并不比江湖正道弱多少。
不过江湖中人,很多时候讲气势没用,又不是军队讲究令行禁止,江湖,说白了很多时候讲的是人多,比的是身手实力,所以猛虎寨一方还是明显处于下风的。
王天霸他爹杨愤和几个前来支援的先天高手并没有用真面目示人,并不想被一众江湖正道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毕竟和恶贯满盈的匪徒参合在一起,一旦身份曝光,以后他们也别想混了,将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双方泾渭分明剑拔弩张。
作为猛虎寨寨主,王天霸面对这一众江湖正道丝毫不胆怯,反倒是先声夺人的朗声笑道:“诸位来者是客,倒是让我猛虎寨蓬荜生辉,不过我倒是想问问诸位,我猛虎寨与你等井水不犯河水,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来做客,自当扫榻相迎好酒好菜的招待,可若是恶客临门,真当我猛虎寨好欺负不成!”
王天霸的强硬姿态让江湖正道一方微微骚的,有些出乎人们的预料,毕竟他们明显处于劣势,哪儿来的底气?
这边一位先天后期站出来,直面王天霸沉声道:“猛虎寨,好大的威风,恶贯满盈臭名昭著,犯下血案无数,我等江湖正道此来自然是为民除害!”
“对,为民除害”
“你们猛虎寨行那禽兽不如的行经,闹得凤阳县境内民不聊生,可谓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江湖正道自当不吝为黎民百姓出一份力”
“猛虎寨,呸……”
那先天后期高手话音落下之后,后面无数人附和。
反正他们人多势众,而且目的明确,没必要和猛虎寨虚与委蛇,武林正道本就和江湖恶势力站在对立面,如果和他们扯皮反而落了下成,那有点一丘之貉的嫌疑,传出去名声不好,是以干脆一上来就摆明车马。
这是直接撕破脸了。
暗中观望的云景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局,他有些无语,这也太直接了点吧?
不过话说回来,混江湖的,本就直来直往,你要他们像读书人那样哪怕面对生死仇敌也要维持风度是不可能的。
王天霸怒极而笑,开口道:“好一帮江湖正道,好一个为民除害,尔等前来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我就不多说了,既然你们想为黎民百姓主持公道为民除害,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这也太生草了吧,才说了两句话就要干架,江湖都这么直接的吗?
好吧,这就是江湖。
话说回来,他们这样的做派倒也正常,那种明明想弄死对方却偏偏要哔哔半天反而狗血呢。
“哼!”
人群前方那先天后期高手冷哼一声,利剑出鞘,剑身上先天罡气化作实质剑芒吞吐不定,强大的气息爆发就要动手。
他身后的人也立即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但此时王天霸的一句话就让一众江湖正道迟疑不敢动手,只听他指着黑布蒙着的‘剑经’沉声道:“这便是从高人遗迹中挖出来的东西,诸位要动手我猛虎寨自当奉陪,但我得提醒各位的是,一旦动起手来,到时收不住手,一不小心将前辈遗物打坏,你们恐怕就要白来一趟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哈哈哈!”
他这句话一出谁还敢动手啊,来这里的目的为的可不就是这个么,万一打坏了,难不成还真单纯的跑来为民除害啊,有那功夫自己在家多修炼武功不好吗。
一众江湖正道顿时举棋不定,打还是不打?
不过他们几乎都是目光火热的看向黑布蒙着的‘剑经’石壁,那就是高人遗留之物?是什么?近在咫尺啊,好想得到,可他喵的黑布蒙着一点都看不到,这帮猛虎寨的家伙太可恶了。
果然,高人遗迹已经提前被猛虎寨得到了,他们得到的仅仅只是黑布蒙着的不知名存在吗?会不会还有其他东西……,不,是一定还有其他东西!
而且,他们明显处于劣势还如此强硬,莫不是从高人遗迹中得到了什么依仗不成?
此时此刻,一帮江湖正道心中想了很多,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但他们看猛虎寨众人的眼神也更加不怀好意起来,不管他们从高人遗迹中得到了什么,都要吐出来!
“前辈高人遗物我等自然不敢轻易破坏,但尔等恶贯满盈之辈却是断然不能留的!”正道这边又一个先天后期高手站出来冷笑道。
王天霸撇嘴,你说得好听,什么不敢轻易破坏高人遗物,还不是怕打坏了自家白跑一趟呗,他鄙夷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们倒是动手啊”
打就打呗,反正把高人遗物打坏了就没了,到时候我们抵抗一番就可以跑路啦,高人遗物都没有了,没了盼头,你们总不能真的一心为名除害穷追不舍吧,人心要真能那么大公无私才怪了。
“当我们不敢吗?”正道一方第三个先天后期站出来死死的盯着王天霸说道。
王天霸很欠揍的耸耸肩说:“我知道你们敢,那就动手啊,赶紧的,这大半夜打完了我们还得睡觉呢”
“哈哈哈……”他身后的很多猛虎寨成员看到江湖正道咬牙切齿又不敢轻举妄动的画面当场就笑了出来,实在是难得看到这帮家伙吃瘪啊。
这样下去怕是打不起来啊。
暗中观望的云景差点翻白眼,这帮猛虎寨的家伙居然还玩起了心眼,你大爷哟,这还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恶匪吗?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打起来,否则自己搞出那么多事情不白干了么。
和云景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江小惜,对于什么高人遗留之物她是没什么兴趣的,她想要的仅仅只是猛虎寨全部死绝。
眼看打不起来,她心里急啊,天知道这样对质下去要扯到什么时候去,万一到时候双方干脆直接来个握手言和她估计得直接郁闷死。
但她能怎么办,要实力实力不够,要身份身份也不够,根本没法左右当下的局面。
心念闪烁,她突然大声道:“各位江湖同道,你们不要被王天霸骗了,前几天卧虎山上万剑齐鸣剑光冲霄,那么惊人的异象,想来高人遗迹中必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们猛虎寨岂会舍得如此轻易的摆出来?一块黑布一块石头不过是在欺骗大家而已,他们在拖时间,真正的高人遗物肯定被他们藏起来了,很可能在秘密转移,如果继续这样拖延下去,就上了他们的当了!”
她江小惜都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人又不是猪,怎么可能想不到,但那玩意万一是真的呢?一旦动起手来打坏了谁负责?
王天霸冷冷的看了江小惜一眼,像是在看死人,但他并未动手,依旧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姿态,笑道:“我敢用我的脑袋发誓,我们猛虎寨从地底挖到的都在这里了,就在黑布之下,诸位想动手就快点,提醒大家一下,高人遗物只有这么一件,打坏了就没有了,高人遗物,必定蕴含高人意志,珍贵程度大家都知道吧,哪怕是拓印下来的,也不抵真正高人遗物的万一,所以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动手”
他这幅无赖的姿态让一众江湖正道咬牙切齿,他所说的,也正是江湖正道所担心的。
高人遗物,真正珍贵的是上面蕴含的高人意志残留,如果仅仅只是得到功法秘籍,珍贵程度要打无数个折扣的。
暗中的云景心说还好自己跟来了,否则今天这事儿还真有可能往猛虎寨一方好的方面发展,那样一来,他们付出一定的代价是肯定的,但能不能被灭掉就难说了,那与云景的初衷不符。
“那就让我来帮你们一下吧!”
云景心中暗道,然后念力无声无息的‘抓住’了蒙着承载‘剑经’石壁外的黑布。
众目睽睽之下,云景念力抓住黑布,往两边一扯,撕拉一声,黑布被突然撕开,承载‘剑经’的那块石壁也就暴露在了无数人的视线之中。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所有人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下一刻,江湖正道这边全都伸长脖子去看那块石壁,目光火热,就跟关了五十年的老色批出来后去了洗脚城似得。
‘剑经’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世’了。
“那就是高人遗物?剑经,这名字一听就了不得啊”
“咦,怎么看那剑经上的招式都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剑法?”
“喂喂,前面的让让啊,我站得太远看不到……”
‘剑经’出世后,各人反应不一。
处在人群后方的宋明刀那叫一个纠结啊,吐血的心都有了,前面的,你们说的剑经是啥啊,我特么看不到,让我看一眼啊,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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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布被云景撕开,来的太突然,王天霸心头暴怒,他妈的谁在坏事儿!
他一直都站在‘剑经’石壁前方,就是防备着有人搞破坏,没想到居然没防住,石壁没人看到真相他还能周旋,石壁暴露在众目睽睽下,那事情就往极端方向发展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王天霸瞬间反应过来,人们也就匆匆一瞥罢了,连石壁的全貌都没看到呢,他当即一拳打向了近在咫尺的剑经石壁!
他想将剑经石壁毁掉,到时知道完整剑经的就只有自己了,这帮江湖正道想得到,就不可能对自己下死手,凭自己的本事,想走还不简单?
就是有点可惜,自己什么都没领悟到就将其毁了,少了前辈高人残留的意志,将来领悟起来要难千百倍啊,但目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你敢!”
看到他的动作,江湖正道这边怎么可能猜不到王天霸的想法,一个个惊怒交加,十几个先天高手当即毫不犹豫的闪电般冲了过去想要阻止。
他怎么舍得啊,莫不是他真搞了个假的在忽悠大家?
这句话是此时所有人的心声。
但不管怎么样,若是真让他毁掉,不管真假,想要得到高人遗物就没法对他下死手。
这家伙太操蛋了。
王天霸隔那么近,还是先天后期修为,别人阻止也来不及啊。
他一拳打在‘剑经’石壁上,先天罡气一吐,一声闷响,那块承载剑经的石壁就被他一拳崩成了碎屑!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剑经石壁,完整的剑经,只有他和他爹知道,谁想要得到都只能通过他们,虽然这会招来无休止的麻烦,但别人想得到就不可能杀了自己,至少能活命不是,而且只要给他时间,一旦领悟剑经,到时候谁还奈何得了自己?
无名前辈三十岁就天下无敌,一人独战五大逍遥强者都不落下风,那是何等强大的存在,他留下的剑经,自己哪怕只领悟点皮毛,那也是了不得的成就,自己如今已经是先天后期,再近一步就是真意境,领悟点皮毛都足以越阶杀敌了吧,一旦踏足真意境,神话不出,谁还能奈何得了自己?
只要给自己时间,凭借剑经,力压当代不是梦!
“你怎么敢!”
“我杀了你……!”
看到剑经石壁被毁,无数江湖正疯了,直接含恨动手,踏平猛虎寨,生擒王天霸逼问完整剑经,老子要让你生不如死!
“总算是打起来了”,暗中观望的云景暗道,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
第二百零八章 报应
‘剑经’石壁被毁,一众江湖正道恨欲狂,恨不得将王天霸千刀万剐,他怎么就舍得下得去那个手!
他难得不知道那是何等珍贵的东西吗?
话说回来,王天霸如此轻易的毁掉剑经石壁,有人猜测是他玩的障眼法,弄个假的出来,毁掉后让人死了那条心,然后他好趁乱带着真正的剑经离去,从此隐姓埋名苦练,将来练成之后再出来搞风搞雨……
不得不说,人们的脑补能力还是很强的,从王天霸的举动中脑补了他接下来的无数种做法。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一众江湖正道的愤怒是实打实的,他毁掉剑经石壁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抓住王天霸,抓住他,就有机会得到真正的剑经!
于是乎,齐聚山上的十九个先天高手同时朝他发起了攻击,也唯有先天境界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对他出手了。
一时之间剑气横飞刀光纵横,各种绚丽的锋芒将夜空映照得五光十色。
别说,还挺好看的。
远处暗中观望的云景,看到他们动手的画面,心说打吧打吧,一帮黑涩会火拼而已,最好狗脑子都打出来。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想弄死王天霸从而出手留有余地呢,还是因为这些江湖中人到底没有皇家底蕴,总感觉他们出招,哪怕是先天后期的高手,比起公主府的护卫来差了几分火候”观望的云景还对他们评头论足呢。
当初公主府的先天后期梅姐,一出手那可是赤红剑莲横空,炫酷又霸气,反观这里,刀光剑气虽然凌厉霸道,但总让云景感觉弱了不止一个档次,估摸着那个梅姐来这里的话,同样先天后期,以一敌多怕是都没有问题。
要不怎么说朝廷才是最牛逼的江湖门派呢,想到这句话云景也就很快释然了,看戏看戏。
面对十多个先天高手的围攻,王天霸虽然自认为武道修为不俗,但也不敢硬碰,当即身影一闪快速往后退。
可先天高手发起飙来动作得多快?况且距离只有那么远,他退又能退到那里去,不得已只能暴起反抗,动手之时不忘大吼道:“动手,杀!”
他话音落下,浑身先天罡气鼓荡,身躯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一根手臂粗的金属长棍挥出,打得空气嗡鸣,一根近十丈长的金色棍影宛如实质般横空而出劈向蜂拥而来的剑气刀芒。
以攻代守,这便是他打的主意,硬抗,他是抗不住十多个先天高手围攻的,只能以攻代守借力倒退。
他到底不是孤家寡人,周围他老爹在内的其余先天高手也动手了,绚丽的刀光剑影齐发,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音鸣,刺得周围无数人耳膜生疼。
他爹杨愤使的是一杆银色长枪,一枪刺出,银色枪影冲天而起,宛如流星飞逝。
轰轰轰……
各种炫酷的刀光剑芒相遇,爆发恐怖能量风暴,一圈圈可怕的波纹扩散出去,还有剑气刀芒碎片四射,周围修为不够避之不及的人死伤无数。
就这一轮碰撞的余波,至少有上千人当场横死!
先天境界的厮杀太可怕了,不是这个境界的连余波都承受不住。
到底王天霸他们这边人数少很多,哪儿是十九个正道先天高手的对手,一番硬碰下来被打得飞退。
王天霸父子俩都是先天后期修为,罡气宛如实质,撑开之后形成丈许金银二色的弧形罩子,抵挡余波的同时也护住了自己人的安全。
暗中的云景看到这些绚丽的手段别提多羡慕了,心说自己什么时候才有这么炫酷的手段啊,真特么帅,可惜自己目前才只是后天初期,这就没法搞……
王天霸他们到底人少,第一次碰撞吃了点亏,但并未大碍。
他们这些高手都动手了,其他人也不会干站着看戏,也跟着动手了。
“杀,踏平猛虎寨!”
“为民除害就在眼前,大家并肩子上……”
上万后天境界的江湖正道朝着猛虎寨一方杀了过去,对面也没站着挨打,也不要命的冲杀过来,真正的大火拼开始。
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残肢断臂乱飞,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真正的修罗绞肉场。
“王天霸,束手就擒吧,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混战爆发,正道一方得势不饶人,一持刀先天后期高手大吼,一刀向着王天霸隔空劈杀过去,一抹数十米长的铁灰色刀芒宛如天刀斩下,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咽。
几十米大刀都出来了,牛批牛批。
暗中观望的云景差点拍手叫好,可惜啊,这样震撼的场景没法记录下来,如果发前世抖手上去的话,秒杀一切特效,至少得涨粉千万,再直播带货的话,那可是要发的节奏……
好吧,他思维虽然在跑火车,但并未忘记关注小姨江小惜的安危。
他们这些后天境界的,自知掺和不上先天高手的战斗,有意识的远离,和猛虎寨的喽啰混战成一团。
这混乱场面下,还是黑灯瞎火的,云景搞不懂他们是如何分辨敌我的,但那不重要,反正只要江小惜出现危险他就会暗中出手帮忙。
有人偷袭她,兵器还没挨到江小惜反倒是莫名其妙的把自己脖子抹了,有人正面和江小惜厮杀,全神贯注下‘一不小心’就被什么东西拌了个跟头,从而被江小惜顺便收了人头……
反正只要针对江小惜的,都会莫名其妙的出事儿。
江小惜沉寂在斩杀猛虎寨成员报仇的心情之中,每杀一个她的心情就愉悦一分,每杀一个她的眼神就冷一分,只恨自己实力不够杀得不多。
也不知道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因素还是气氛太过热血,反正江小惜是越战越勇,丝毫不觉得疲惫,杀了十多个了,她连一点伤都没受呢。
她面对的都不是什么高手,有云景暗中相助,会受伤才怪了,而且云景一直都在用灵气照顾她,海量的灵气砸下去,她会疲惫都不可能。
这就是打团带着个辅助的好处,而且云景这个辅助还是王者级别的,专门辅助她一人,这还不起飞才怪了。
打着打着,江小惜也感觉不对劲了,自己有这么厉害吗?这会儿砍瓜切菜的都弄死十多个了,同等后天中期的都有五个,尤其是自己还杀了俩后天后期!
我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一闪即逝,想到身上背负的仇恨,她抛开一切杂念奋力斩杀猛虎寨成员……
然而猛虎寨的人也不是蠢猪啊,见江小惜那么厉害,居然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哪儿有上前送人头的道理,眼神见她跟见鬼似得,都有意识的避开,除非脑子有包才去和她打。
“有种别跑!”
没人和自己打,江小惜反倒是追着猛虎寨的人砍,真正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若不是云景暗中辅助,她这样几条命都不够杀的。
实际上江小惜是真的不要命了,家都没了,世上孑然一身,今夜过后猛虎寨就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只管杀吧……
相对于江小惜,混乱中的宋明刀就没那么好运了,看到‘高人遗物’被毁,他连吃了王天霸的心都有,如果自己得到的话,天知道对自己恢复葬剑山荣光有多大帮助。
他不是王天霸那种先天高手的对手,是以只能将心中的气撒在猛虎寨喽啰身上,结果还没砍几个人呢,就不知道被哪儿冲出的一个后天后期一脚踹飞,被踹飞的他口喷鲜血,直接跌角落受伤晕死过去。
林星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是美女不假,可这样的厮杀下谁还管你是不是美女,她在新林县那片年轻一辈中还算后起之秀,但在这里就不够看了,到处都是敌人,情况岌岌可危,若不是几个师门长辈和师兄弟守望相助的话,她估计早就被砍死了……
王天霸腾空而起,一棍打爆劈来的刀芒,但紧接着一抹罡气化作的剑芒就出现在了眼前,还是他爹出手才帮忙解围的,否则就这一下他绝对要吃个大亏。
“他们人多,我们继续下去只会陷入苦战,到时候会被活生生耗死的”,杨愤给王天霸解围后沉声道。
王天霸也知道眼前的局面对自己一方不利,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和不甘,但却是当机立断道:“我们走,猛虎寨没了就没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给我们时间,将来建十个猛虎寨都是等闲,镇压整个江湖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这些人全都要死,我记住他们了!”
他话虽然少,但动作却不慢,暗中传音给几个先天高手立即跑路。
猛虎寨的喽啰,不用管了,弃车保帅,来日再给他们报仇就是,全部都走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奋力逼退杀来的正道先天高手,王天霸他们处在一条密道上方,他当即一脚躲在地上,只要踩碎数米厚的地面,他们就能进入下方的密道中,到时候下方半米厚的精铁大门一关,他们就能逃之夭夭了。
那道门设计之初就是用来抵挡先天后期的,虽然挡不了多久,但那时间足够他们跑路了,到时密道中机关无数,还有岔道,江湖正道一方想追都追不上。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结果却事与愿违。
王天霸一脚躲在地上,地面炸裂一个大坑,结果他脚都差点麻了,因为下方密道口的精铁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
退路被封死,这他妈就有点尴尬。
王天霸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密道咋就被关上了呢?
当然是云景的杰作了,别说这条密道,其他密道也已经被他封死。
虽说搞塌密道亦或者破坏这些坚固的大门云景还做不到,但念力控制一下机关还是能做到的,这不,王天霸他们连退路都没啦。
也就是这会儿的功夫,聚集在一起的王天霸他们被十多个正道先天高手给包围了。
“哈哈,想走?看样子,似乎你们准备的退路出了点意外啊”,正道一方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并不妨碍他们出言嘲笑。
此时一正道先天后期看着王天霸他们冷笑道:“王天霸,你们接下来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想拼个鱼死网破?我们人多,车轮战耗也耗死你们,到时候下场估计都差不多!”
“哼,你们不要得意得太早,想让我们束手就擒,做梦,如果真拼个鱼死网破,你们这里至少要死一半!”王天霸冷笑道。
输人不输阵,况且他说的也是实话,他们父子俩都是先天后期,一心拉几个垫背的完全能够做到。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正道这边有人冷哼,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可能让王天霸他们离去,否则就真忙了个寂寞。
为民除害,虽然他们也乐意踏平猛虎寨,但却更想得到高人遗留的东西啊,如今不知真假的剑经石壁被毁,只能是用尽一切手段抓住王天霸他们逼问剑经。
“大当家,快拿个主意啊”,王文广焦急道。
心念闪烁,王天霸当机立断,当着一众江湖正道说:“我们分开冲,这些人的目的是我,不会多花精力在你们身上的,你们只要冲出去就只管跑,不用管我,好歹我也有先天后期修为,一心要走,他们留不住我的,到时候我们在约定地点集合东山再起!”
“大当家,你太好了”,马德芳感动道,这就是江湖义气啊,王天霸明显是用自己作为诱饵给他们争取脱困的机会呢,能不感动么,都快感到哭了。
王天霸心头想骂娘,我特么这是没办法而已,如果不是他们一心只盯着我的话,老子早把你们推出去当肉盾了,现在这样说我还能落个好不是。
“想走?一个都走不掉的,这些年你猛虎寨做了什么众人皆知,若是让你们跑了一个,我们这么多人齐聚卧虎山岂不成了笑话”,正道这边有人冷笑道。
王天霸没管那么多,大吼道:“走……额,文广你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呢,就一脸茫然的看着身边作为多年左膀右臂的王文广,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别说他了,周围的江湖正道都惊呆了,一时停下动手的举动。
就在王天霸想奋起猛冲的时候,王文广不知道哪儿掏出了一把尺长的匕首噗嗤一下捅进了王天霸的后心窝。
这会儿王天霸的心都凉了,属下的背叛是一凉,心脏被刺穿又是一凉,双重凉,心飞扬。
一击得手的王文广还没来得及跑路呢,就被暴怒的杨愤一巴掌拍飞,只有先天初期的王文广哪儿承受得住先天后期杨愤含恨的一掌,他被打得喷血倒飞,半个身子都被打爆,眼看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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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是在笑,笑得很开心,跌落出去百多米,掉地上还不忘虚弱道:“王天霸,忘了告诉你,我是朝廷的人,潜伏在你身边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击,作为读书人,这些年跟着你做了那么多恶事,虽然除掉了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但我到底洗涮不了双手的血腥,如今死在这里,任务完成,我也没有遗憾了,我先走一步,在下面等你……”
说完,王文广当即断气,杨愤那一掌,其实一击就已经将他‘打死’,但毕竟是先天高手,他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居然强撑着说完了这番话。
“原来他是官府的人,还是读书人,他一直找不到杀死王天霸的机会,这些年来还做了那么多恶事,想来过得一定很痛苦吧,如今算是解脱了……”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心中喃喃道,同时对王文广这个读书人充满了敬意,他能舍弃功名背负骂名,只为除掉王天霸这恶徒,这样的读书人,值得尊敬!
云景想用天地灵气救他,可救不了了,他半个身子都被打爆,云景也是回天乏术……
此间的读书人,到底不全都是夸夸其谈之辈!
那边,心脏都被刺穿的王天霸肯定是活不了了,心脏对于先天后期的高手来说也是致命之处,他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但毕竟是先天后期高手,生命力顽强,还能撑一会儿。
他看向抱着他悲痛万分的杨愤咬牙切齿道:“爹,将来一定要给我报仇,修炼剑经,大成之后,把大离王朝灭了给我陪葬,我恨,我好恨啊,我什么没看出王文广那狗日的居然是朝廷的卧底……”
说着说着,生命力快速流逝的王天霸气得喷出了一口鲜血。
作为先天后期的他,王文广那样的先天初期十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平时别说偷袭干掉他了,就是有这样的举动都将被第一时间反杀,但是,之前王文广找的时机太好了,他王天霸面对那么多正道高手,完全没有防备身边的人啊。
真心憋屈。
“霸儿放心,爹发誓,将来修炼剑经有成,必将灭掉大离王朝给你陪葬!”杨愤咬牙切齿道,说伤心肯定是有的,但不至于伤心欲绝,毕竟他还有几个私生子呢……
说话的时候,杨愤也愣了一下,愕然抬头看向马德芳这个他当年亲自派到儿子王天霸身边的人。
这会儿马德芳手持一个漆黑的小瓶子,里面一团白色粉末在他的先天真气催动下出其不意糊了杨愤一脸。
得手的马德芳一脸凄然的笑道:“杨大哥,我的好大哥,我的好结拜大哥,当年你与我妻子苟且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怕事情败露对名声不好,就把她杀了,我的孩子也是你杀的吧?事后你再假惺惺的安慰我,从此我孤家寡人就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为了这一天,我准备快二十年了,此乃我花了二十年时间寻觅到的一种奇毒,中毒之后,你先是修为快速丧失,然后浑身溃烂受尽折磨而死,呵呵呵,怎么样,你想不到吧,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下场吧?”
说着说着,马德芳哭了,他冲着周围的江湖正道凄然笑道:“诸位,我大仇已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杨愤在此,他是王天霸的爹,从地下挖出的高人遗迹剑经他知道,你们要怎么处理随便,他就交给你们了,中毒的他还能活至少十天,你们不愁没时间逼问剑经,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马德芳整个人陷入了癫狂,似乎疯了。
埋藏了二十多年的仇恨一朝得报,心理落差太大,他居然疯了。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直接傻眼。
这反转来的太快太突然了,谁都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王天霸被朝廷派来潜伏在他身边多年的人刺杀,他爹还被昔日的‘兄弟’暗算,都没落个好下场。
这算什么?
报应吗?
应该是报应吧,除此之外,人们真心不知道如何形容他们父子俩的遭遇了。
……
第二百零九章 落幕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王天霸父子俩作恶多端,虽然谈不上众叛亲离,但又是背刺又是背叛的,也算罪有应得了。
在场的无数江湖中人对他们的遭遇也是有些唏嘘。
不过他们并不值得同情,这样恶贯满盈的人,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平民愤。
“我们投降,其实我们和王天霸等人关系并不好,只是被他们骗来助拳的,并未做过恶事,还请各位高抬贵手……”
王天霸父子栽了之后,猛虎寨这边剩下的几个先天高手当即放下武器求饶。
都这个时候了,什么骨气都是扯淡,活着最重要啊,人生还长,有着先天修为,只要能活下去,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他们求饶,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来自一位先天后期高手斩出的剑芒,剑芒照亮夜色转瞬即逝,噗嗤噗嗤几声,那几个猛虎寨的先天初期中期高手脑袋当场就离开了脖子。
作为正道人士,说要踏平猛虎寨就踏平猛虎寨,岂会和你开玩笑?他们这么多人聚集于此,如果放跑一个,将来还怎么有脸见人?那不成笑话了么。
马德芳已经疯了,痴痴傻傻,嘴里口水直流,屎尿糊了一裤裆,还在抓地上的泥土吃,出手的先天后期高手估计是可怜他吧,并没有杀他,这样的人,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虽然他的确值得同情,但他依旧跟着猛虎寨做了恶事的,留着它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复杂的气氛中,一道身影一闪,唰一下出现在中毒后修为丧尽的杨愤身边,抓着他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人的动作太快了,加之出其不意,以至于很多人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王天霸已经凉了,如今还知道剑经的只有修为丧尽的杨愤,不抓他抓谁?人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高人遗迹,不带走他逼问剑经不白跑一趟了嘛。
“该死,站住!”
“哪里走!”
“追……!”
反应过来的人们怒不可歇,纷纷大骂不已,一个个开始奋起直追。
但抓住杨愤的是一个先天后期,明显擅长轻功,速度贼快,带着杨愤很快眨眼消失在夜色下,能追下去的,也只有先天高手了,剩下的动了一下,只能望洋兴叹看着杨愤被抓走的方向。
留下的人修为不够,也知道接下来剑经压根没他们的份了。
无数人纷纷猜测,接下来,恐怕因为一门高人留下的剑经,江湖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前提是杨愤在死前要把‘剑经’透露出来,否则剑经石壁已经毁掉了,大家忙个寂寞。
猛虎寨的主要成员已经完了,一众喽啰也失去了反抗之心,但正道人士明显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哪儿还会留下来拼命,当即化作鸟兽散。
剩下的正道一方哪儿肯放过他们,得不到剑经,把猛虎寨踏平也将是一番美谈不是,于是奋起直追痛打落水狗。
毕竟猛虎寨喽啰那么多,黑灯瞎火的,一心想跑,正常情况下还是能逃走一部分的。
但偏偏就出了云景这么个不正常情况!
亏得之前的事情让猛虎寨成员都集中在了一起,全都处于云景感官范围内,这会儿树倒猢狲散,想跑的,跑的最快的,一个个被云景收了人头。
论‘打野’,云景表示自己才是行家,用敌人的兵器杀了敌人,对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后天初期中期云景还能暗中用念力阴死,后天后期就不行了,人家有内力护体,很多还练了横练功夫,要杀还是不那么简单的,但他能给这样的人制造麻烦,让他们没法跑路,然后自然有的是正道人士赶来将其砍死。
很快卧虎山上的厮杀就平息了下来,猛虎寨可谓一个不留,全部都交代在了这里。
那画面没法看,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鲜血横流,建筑崩塌,火光四起,根本就是一副修罗地狱的画面。
“诸位,这帮恶匪恶贯满盈,惹得天怒人怨,虽然已经被除掉,就让他们这样暴尸荒野吧,这是他们应有的惩罚!”
厮杀停下后短暂的沉默中有人开口大声道。
说猛虎寨的人暴尸荒野罪有应得也说得过去,但他这句话明显有不想收尸给自己找麻烦的嫌疑,再有就是,跑一趟啥都没捞着,心中有气呢,还收尸,没特么鞭尸就算好的了。
“正当如此,这帮家伙猪狗不如,让他们死后葬身野兽之口才是对被他们残害的无辜之人最好的交代”
“对,说得有道理……”
第一个人的话音落下后,自然是引得无数人附和,谁都不想帮忙收尸摊这个麻烦。
最后,一个有分量的人站出来道:“诸位,猛虎寨已经被踏平,夜已经深了,大家救治伤员,还有不幸遇难的同伴尸首带走让其归家,该补刀的补刀,收拾收拾散了吧,此间事了,没必要留下来了”
“哎,江湖多风雨,当风雨过后,依旧风和日丽,也该走了”
“山高水长,诸位以后江湖有缘再见……”
再留下来已经没必要,大家相互道别收拾收拾陆陆续续的离去。
说是收拾,其实一个个都在赶紧捞好处呢,高人遗迹是没指望了,但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猛虎寨盘踞此地多年,就不信没点家底,找出来,带走,也是能稍微弥补一下损失的嘛。
关于‘趁火打劫’这点,一众江湖正道心照不宣,看到别人翻出好东西,无不相视一笑,然后自己加紧翻找。
别说,还真被挖地三尺的人们找出了不少金银财宝。
可他们几乎将整个卧虎山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到底没找到任何高人遗留的东西,只能无奈表示,高人遗留的东西,只有被抓走的杨愤才知道了,可惜那是先天境界才能觊觎的事情,自己等人还是算了吧……
这一战猛虎寨全灭,江湖正道这边也伤亡不小,不过到底是一面倒的局势,正道这边伤亡要小很多,但也死伤两三千人!
这就是江湖,一旦踏足这个圈子,脑袋从此就别在裤腰带上了,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在什么地方,所以江湖中人才经常吧‘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句话挂在嘴边。
暗中的云景倒是并没有趁机捞好处,毕竟他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好处。
猛虎寨灭了,还是他一手导演的,母亲的大仇得报,这便是对他来说最大的好处,而且那些江湖中人是带着目的来的,‘帮’自己解决了猛虎寨,总是要给他们点好处不是,是以猛虎寨多年的积蓄就便宜他们了。
然而到底是一帮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恶匪,也没能留下多少家底,总之就是,一帮江湖‘正道’搜刮一空,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下半夜的时候,卧虎山上该走的都走得差不多了,一场江湖盛事就这样落下帷幕。
猛虎寨唯一的幸存者杨愤下场必定凄惨,死是必死无疑的,但‘剑经’能不能在一众先天高手逼问下重现江湖,那就只能等后续了。
江小惜有云景暗中保护,活到了最后,甚至连伤都没受,毕竟她修为有限,面对的敌人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云景照顾得过来。
但她却没走,大仇得报,她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目标,心已经空了,灵魂早就已经死了,如今仅仅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留在残垣断壁的卧虎山上,江小惜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了几坛酒,就那么看着惨不忍睹的猛虎寨就着酒喝着,不忘往地上撒一些,以整个猛虎寨的灭亡,去祭奠当初逝去的亲人。
来自新林县的后起之秀林星语也活到了最后,只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已经随着她师门之人离去了。
然后云景唯一熟悉的宋明刀,那家伙还晕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可怜的家伙,没有亲朋好友,晕死在角落也没人经管。
云景之所以还没走,很大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小姨江小惜还在这里,不过除此之外,留下来,他还有原因……
总之,到最后,整个卧虎山上,活人只剩下四个了,云景,喝酒的江小惜,晕死的宋明刀,以及已经疯了的马德芳。
在云景念力的观察下,这点他还是敢保证的。
“精彩,精彩啊,王天霸,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心脏长在右边,如果不是我知道被带走的‘杨愤’是真正马德芳易容伪装的,我差点就信了!”
暗中隐藏的云景心头冷笑道,他们骗得过其他人,却骗不过洞察入微的云景。
没错,之前王天霸被偷袭身死也好,杨愤被属下下毒背叛也罢,都是他们导演出来的一出戏而已。
王文广是朝廷卧底不假,但直到人都走完了,王天霸也没有真正的死,他的心脏还完整的长在右边,云景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王文广卧底身份恐怕早就已经被王天霸等人识破,之前不过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然后这才解释得通,为什么王天霸一个先天后期的人会被先天初期那么轻易偷袭得手!
对武道有着很深刻认知的云景,他可谁知道,先天后期,罡气护体收发由心,先天初期的王文广想偷袭,能不能破防都是回事儿呢。
哪儿有那么容易被偷袭的?
马德芳实际上真的是杨愤的心腹,他不惜伪装成杨愤,然后被江湖正道带走,目的就是要用自己的命来帮真正的杨愤和王天霸脱身,只要他一天不死,一天不说出真正身份和高人遗物,事后杨愤和王天霸就越安全,会带着‘高人遗物’隐姓埋名起来,直到重出江湖掀起腥风血雨的一天!
所以说天下哪儿有那么狗血的事情,不过都是演戏罢了,目前来说,王天霸等人的演技更高一筹,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真正的杨愤成了马德芳,他隐藏修为,为了演技逼真,‘疯了’之后屎尿齐流,还抓地上的泥土吃,真的是够拼的,都到这个份上了,一般人岂会不信?
至于马德芳一个先天初期的人,为什么伪装成杨愤能爆发出先天后期的修为,这个云景有点想不通,不过纵观全程,‘杨愤’也就出手几次,最后还落了个‘修为尽失’的下场,云景猜测无外乎是各种不惜损耗生命的秘法丹药催出来的罢了,毕竟事后他修为尽失,完全说得过去。
天底下奇奇怪怪的秘法药品多了去了,不惜损耗生命,将一个人的修为从先天初期催生到先天后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天霸用秘法假死,杨愤装疯卖傻,但他们都还活着,而且有着先天后期修为,其他江湖正道都已经走了,云景如何应对?
实际上还是很简单的,有念力这种无声无息的能力,论阴人,云景可谓天字第一号。
那不伪装成马德芳的杨愤就给他提供了很好的素材嘛。
他用来毒‘杨愤’的毒药是真的,毕竟做戏要做全套不是,不玩儿真的,怎么可能骗的过那么多老江湖?
那种毒药让人中毒之后,效果正如伪装成马德芳的杨愤所说那样,能让人修为尽失,还将会浑身溃烂受尽十天的折磨才惨死。
所以啊,不得不说,真正的马德芳真心很忠心,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做戏逼真给王天霸杨愤争取机会。
王天霸父子俩是个人物,戏做到这个份上,他们就能全身而退了,猛虎寨又如何,只要他们能带走‘剑经’,将来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惜,剑经是假的”,云景心中暗道,王天霸父子处心积虑,付出了惨痛代价,最终也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无声无息间,云景用念力控制被杨愤丢地上的毒药瓶里面残留的药粉,分别给装疯卖傻和装死的杨愤王天霸喂了一些。
云景做得很隐秘,全方位无死角的关注着王天霸父子的任何一丝细微动静,将毒药喂给他们他们都不知道。
这父子俩够谨慎的,人都走光了也没停下演戏,估计是怕被杀个回马枪吧。
正在装疯卖傻的杨愤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发现自己突然之间一身修为在飞速流逝!
“我也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明明很小心了啊……”
心头惊骇的杨愤毫不犹豫的去翻解药,那种毒太歹毒了,带在身上,他也怕一不小心就中毒啊,早有准备的。
然而在他掏出解药的时候,手中的解药莫名其妙的飞走了,飞走了……
噗~!
杨愤喷血,也不知道是毒发了还是给气的。
“爹,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的修为正在快速流逝,我身上好痛,啊……”
这会儿王天霸也毒发了,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睛惊恐的问杨愤。
可杨愤问谁去?
远处,江小惜喝得半醉,正在有酒水冲洗自己的佩刀,她等下就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去找曾经的亲人。
大仇得报,这世间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此时听到动静,她下意识看向了王天霸父子俩那边,这是怎么回事儿?王天霸不是死了吗?他怎么叫‘马德芳’为爹?
好歹也是混了十多年江湖的,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大概情况,无比凄然的仰天哭诉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这都没死,上天你何其不公……”
话还没说完呢,江小惜就愣住了。
只见那边修为飞速流逝惊骇莫名的王天霸父子俩,他们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呢,凭空飞来一把利剑,噗噗噗几下,几乎眨眼就将他们四肢斩掉削成了人棍!
完了又一把把长剑相继飞去,噗嗤噗嗤的声音中,分别洞穿了他们的腹部肩膀,就连脖子处都紧贴着两把利剑,只要他们稍有异动,脖子边的利剑就能割破他们的喉咙。
这一切当然是云景做的。
王天霸父子俩先天后期修为,他们修为还在的时候,云景纵使有念力也奈何不了,可服毒的他们嘛,修为都没了,还不是任由云景摆布。
斩掉四肢以防万一,他们修为虽然没有了,说白了也就体内能量消失了而已,但多年练武的体质还在,云景可不会给他们任何一丝翻盘的机会。
将王天霸父子俩削成人棍,确保他们没有任何威胁后,云景这才从暗中走出,对江小惜道:“江女侠,何不亲自报仇呢?”
云景找了件斗篷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毛都没露一根,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捏着嗓子的,当下还不是和江小惜相认的时候。
看了看那边惊恐惨叫的王天霸父子一眼,目光看向云景这个捂得严严实实的怪人,江小惜的酒也醒了,她喃喃道:“亲自报仇?”
“是啊,亲自报仇,王天霸父子俩就在那里,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你只需要走过去,挥刀就能斩下他们的脑袋!”云景走过去来到江小惜二十多米外站定说道。
江小惜张了张嘴说:“前辈知道我和猛虎寨有仇?”
“江女侠这些年来对猛虎寨的所作所为可谓路人皆知”,云景回答说。
江小惜沉默了,然后当即起身,冲着云景方向跪下,道:“前辈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
她话还没说完云景就跑了,甚至在她有下跪举动之前云景就跑了,这是自己小姨,开玩笑,怎么可能受她一跪?
“去报仇吧,而且你报仇之后,也别想着寻死,严格说起来,你还有亲人在世,就在凤阳县城内,姓江,名素素,她们正在找你”
跑了的云景丢下这样一句话重新隐藏在黑暗中,依旧没有离去,他得防备江小惜亲手报仇后固执的继续寻短见。
江小惜愣住了,自己还有亲人在世?
江素素,那不是当年隔壁二姐吗,她还在人世?
听到还有亲人在世,江小惜眼神中恢复了一丝生机,然后她冲着黑暗中大喊道:“多谢前辈,想来着猛虎寨的彻底灭亡,也是前辈在背后一手操控的吧?”
对方能设计灭了猛虎寨,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有这样的能耐,知道自己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心乱如麻的江小惜自己就把一些漏洞给圆好了。
云景没有回答,不是默认,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得不说,江小惜不愧是混江湖的,到了这个时候,直接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毕竟猛虎寨的灭亡太过蹊跷了,尤其是王天霸父子骗过了所有人,最后还冒出云景这样一个人来,要说这背后没有人操控那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恨,我恨啊,无胆鼠辈,只会使些阴谋诡计,噗……”
此时此刻,王天霸父子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想明白了始末,怒极而笑,笑得喷血。
被人处心积虑的算计到这种程度,似乎不冤?
他们也算是绝顶聪明了,否则也骗不过那一众江湖正道,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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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剑经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得不到答案了,也没机会开口问了,因为江小惜拎着刀子走了过去,包含刻骨铭心仇恨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毫不犹豫的剁下了他们的脑袋!
自此,王天霸父子俩才算真正死亡,死得不能再死,也宣告猛虎寨的彻底灭亡。
盘踞卧虎山十多年,这几天更是牵动整个大离王朝江湖人心的卧虎山事件,从这个时候才算宣告落幕……
将王天霸父子砍下脑袋后,江小惜把他们的脑袋用找来的石灰腌制好,用一块黑布包着,毫不犹豫的转身下山去了。
还有亲人在世,她一时不想死了,想去见见亲人,然后用王天霸父子的头颅拿去祭奠当初死去的亲人。
见江小惜走了,云景也准备离去。
可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昏迷中醒来的宋明刀开口了,他急切的大喊道:“前辈,高人,你还在吗?等一等,晚辈葬剑山后辈弟子宋明刀恳请前辈现身一见,晚辈一心剑道,恳请前辈指点一二”
这家伙醒来有一会儿了,看到了一把利剑凭空斩断王天霸父子俩的四肢,那种手段让他惊为天人,也大概明白了猛虎寨的灭亡是这位前辈暗中操控的,一心想恢复葬剑山荣光的他,此时此刻哪儿有不顺杆子往上爬的道理?
剑经他是没指望了,可若能得到前辈高人的指点,那也不虚此行啊。
云景不想搭理他,自己也才后天初期呢,指点个屁,况且自己‘御剑’的本事也没法指点他啊。
眼看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快亮了,还是赶紧回去,免得天亮后家人看不到自己担心,没时间在这儿跟他墨迹。
宋明刀急了,他灵光一闪,急中生智道:“前辈,你杀人的手法,我好像见过,对,就在牛角镇通往清凉镇那条路上,路上的匪徒是不是你杀的?手法如出一辙啊,如今你又对猛虎寨下手了,前辈明显是真正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高人,晚辈想说的是,你当时肯定在那些路人里面,我全都记得相貌呢,前辈就指点一下我吧,如果前辈觉得我的诚心还不够的话,我就只能回去找当初那些路人了,我每个伺候半年,总能伺候到前辈的,到时候如果我伺候到前辈的话,前辈一定要看在我心诚的份上指点一二啊”
这家伙直接不要脸了,为了心中的梦想豁出去,大不了耽误一二十年时间而已,总能打动高人不是。
反正他就觉得,‘前辈’那凭空御剑的本事,比那些什么先天高手牛逼多了,如果能找到这样的高人指点一二,花点时间也是值得的!
都要走了的云景脚步一缓,心想要不把这家伙干掉吧?
他记得当初的行人,如果真按他所说的那样去做,搞不好某一天会缠上自己,即使不缠上自己,缠上家人也够烦的。
可说到底,自己和他无冤无仇的,人家只是想得到指点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干掉他也没理由啊。
纠结片刻,云景觉得还是想办法将这家伙打发了才行。
‘剑经’就是个不错的打发方式!
再写一遍剑经云景没那个精力,想到王天霸父子处心积虑的演戏,必定准备有后手,于是用念力搜索起来。
别说,还真被云景找到了他们拓印好藏得隐秘没能带走的剑经副本。
之前一帮江湖正道把卧虎山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的东西,云景却能轻松找到,他找东西的本事,可不是别人能比的。
于是,云景隔空取来,直接丢给跪地求指点的宋明刀说:“此乃真正高人留下的剑经副本,看在你心诚的份上,便宜你了,你拿去好好参悟吧,王天霸父子拓印下来的,虽然效果和真本相比差了很多,但也是了不得的东西了,够你受用无穷!”
得到‘剑经’副本,宋明刀直接傻眼了。
这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为了这玩意,猛虎寨完了,死了那么多人,结果最后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到自己手中了?
他吞了口口水,大声问:“前辈,这剑经你不要啊?”
还算有点良心。
“我已经记在心头,不需要了,嗯,提醒你一句,这剑经深奥无比,蕴含剑道至理,你得好生参悟,能不能悟出什么,就看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云集最后丢下这样一句话离去,总之就是要让宋明刀这家伙别来烦自己。
本来就是假的,你悟个毛线,最好是拿一辈子去悟吧,悟不出来,那只怪你自己悟性不够。
“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永世不忘,还请前辈留下名号,晚辈将来好报答,前辈,前辈……?前辈走了……”
喊半天无人应答,宋明刀无奈的住嘴,然后抱着剑经副本美滋滋起来,有了这玩意,恢复葬剑山荣光,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第二百一十章 团聚
回凤阳县的路上,云景找了条小溪洗漱,顺便把身上的衣服换回来,猛虎寨已经彻底被灭,这几晚上去那里特意准备的衣服也用不着了,将其一把火烧掉。
“若是娘亲知道我如此糟蹋衣服的话,耳朵都得给我拧下来吧”,看着燃烧的衣物云景心头冒出这个念头。
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带着愉悦的心情往回赶。
接下来,总算是能带着娘亲回家啦……
无声无息的回到客栈小院,已经快要天亮了,云景留意了一下家人的情况,他们睡得香甜,于是安心上床休息。
他却是没注意到,睡梦中的江素素嘴角下意识勾起了一丝笑容,梦中微微皱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母子连心,哪怕睡着了,江素素对于儿子的离去归来,冥冥之中也是有一种神奇感应的。
隔天一早,云景起床没多久,刘大壮就第一时间找到他小声说:“少爷,昨晚卧虎山上出大事儿了,今天一早整个县城都传疯啦!”
“出什么事儿了?”云景装着有些惊讶问。
刘大壮说:“少爷,据说昨夜上万江湖中人杀上猛虎寨……”
他绘声绘色的说着一早听到的消息,总结起来就是,猛虎寨出大事儿了,猛虎寨没了。
全程参与的云景‘认真听着’他描述,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叹,最后更是拍手开怀道:“死得好,死的好啊”
“可不是,那猛虎寨的人恶贯满盈,总算是遭到报应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老天开眼了”,宋岩也跟着跑来凑热闹。
云景用念力留意了一下县城内的情况。
和刘大壮说的一样,几乎整个县城都在谈论昨夜猛虎寨的情况,人们都传疯了。
猛虎寨被灭的消息在凤阳县疯传,更是朝着周边辐射出去,人们得知这个消息,仰天大笑的有之,痛哭流涕的有之,更是无数人敲锣打鼓的奔走相告。
那帮恶匪作恶十多年,总算是被除了,整个凤阳县沸腾,这一天,凤阳县比往年祭祖节日还要热闹。
但在这热闹下来,却又有着另一种悲伤的气氛。
昨夜去卧虎山上的江湖正道死伤了不少,虽说江湖中人死伤是常态,但死去的人却是给活着的人留下了无尽悲伤,是以城中到处都是披麻戴孝之人,香烛纸钱以及棺材都卖断货了。
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凤阳县的居民,得知了那些死去的江湖中人,自发的组织起来去磕头致谢,言说是他们凤阳县才能重得安宁,对他们的付出,百姓可谓感恩戴德。
这种民间自发组织的感谢,大大的让江湖中人长脸,一时之间成为了一桩美谈。
客栈小院中,端着一碗稀饭呼噜呼噜喝了半碗的云山听完刘大壮的描述后,顿时瞪大眼睛惊讶道:“啥?不会吧不会吧,猛虎寨完蛋了?被人踏平了?一个不留?是不是真的啊?”
他一连问出了多个问题,可想而知内心有多么惊讶了。
但也仅仅只是惊讶而已,说到底,猛虎寨的事情就发生在不远处,可江湖这个圈子距离他这样的平民百姓来说还是太过遥远,全当故事听了,听得是心潮澎湃胆战心惊。
死了几千人啊,他头皮发麻,想象不到那样的画面。
“消息千真万确,猛虎寨从今往后不存在了,那里的恶匪死得一个不剩”,刘大壮很肯定的点头道。
无比豪爽的呼噜呼噜将半碗稀饭干完,云山一抹嘴巴道:“死得好,活该”,然后他转头就看向江素素激动道:“孩子他娘,你听到了没,猛虎寨完蛋了,凤阳县北面安全啦,你可以回家了”
“嗯,可以回家了”,江素素喃喃道。
她眼圈发红,看着凤阳县北面方向激动又忐忑,能回家的消息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本来因为猛虎寨的存在,为了安全,,她都死了回去的心,可转机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了。
激动之余,江素素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看了云景一眼,有太多太多东西她不敢去想,强迫自己不去想,心中更是有千言万语不敢说出来,唯有四个字在心头不断回荡。
平安就好……
云景此时此刻完全能体会到母亲想回家的那种心情,但却是想了想道:“爹,娘,猛虎寨既然已经没了,我们就能放心大胆的带娘亲回家去看看啦,但今天不是时候,得缓缓,明后天再回去吧,毕竟今天县城中还有那么多汇聚而来的江湖中人没走,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战,正是心潮澎湃的时候,太乱了,还是等他们走得差不多我们再启程吧”
其实这只是云景说的一部分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江小惜昨夜下山后就直奔县城而来,现在正在城中到处散播消息寻找江素素呢,想来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和江素素团聚了。
“行,就按小景说的来,反正这么久都过去了,也不急这一两天”,云山听了云景的话之后点头道。
江素素也说:“小景是读书人,懂得多,我们就按他说的来吧”
尽管不知道猛虎寨的事情和云景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江素素如今再看云景,虽然他还很稚嫩,但就是觉得有儿子在,是那么的让人安心,这种感觉没有任何由来。
凤阳县县城中到处都在传昨夜猛虎寨的事情,除了那里被灭让人喜大普奔外,江湖那个圈子,最为关心的还是关于卧虎山高人遗迹的归属问题。
然而关于高人遗迹归属这个问题,人们只知道杨愤被人抓走了,一众先天高手都在追,如今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人们只知道前半段,却不知道后半段,殊不知他们关心剑经最终会花落谁家的时候,郊外某个踩了狗屎的幸运家伙,却是怀揣着剑经准备找个地方好好参悟一段时间。
谁又能想到,整出那么大的事情,最终好处居然会落在宋明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江湖小虾米头上呢。
客栈小院内,云景他们商量一番,决定明天一早启程回小林村,先去小林村祭奠一番,然后回就近的苦泉镇休息一晚,再隔一天就启程回牛角镇去,此行才算是圆满。
在客栈中憋了几天的云夕差点憋坏了。
前几天哥哥生病,忙着照顾哥哥,她都没机会出去玩,这不哥哥的病好了嘛,她就嚷嚷着出去。
“爹爹,娘亲,哥哥,我们再去县城逛逛吧,那天我还没逛够呢,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玩”,云夕撒娇道。
云山是当爹的,不怎么会哄人,瞪眼说:“逛什么逛,我跟你说小云夕,今天城里坏人多得很,出去你信不信坏人把你抓走?”
估计全天下的爹都一个样,吓唬孩子就等于哄孩子了。
小云夕吓坏了,跑江素素怀里藏起来赶紧摇头说:“不逛了不逛了,坏人,怕”
“知道怕了吧”,云山得意道。
结果小云夕眼珠子一转道:“那爹爹,我们不出去逛了,你给我买糖吃好不好,我好久没吃过糖了”
“买糖啊,买不了”,云山摇头道。
云夕问:“为什么啊?”
“今天卖糖的死了,哪儿去买嘛”,云山摊手道。
云景噗嗤一下就笑喷了,心说爹,小夕,你们跟我这儿演段子呢。
话说回来,早年间云景还在乡下的时候,村里一旦大人去镇上,一帮小孩都眼巴巴的期盼着,反正每到那个时候,镇上卖糖的卖吃的都得‘死’一批。
都是穷给闹的,大人哪儿有闲钱给孩子买小吃?为了省钱,那些卖小吃的‘不死’都不行。
欢乐的气氛中,丁威快步来到小院中惊喜道:“少爷,夫人,打听到了,打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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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打听到了?”云山看着满头大汗的丁威问,不忘给他递了一碗水过去。
哪家下人能有这待遇啊,累点也值得了,丁威看着手中的水心中感叹,咕嘟咕嘟喝完一抹嘴赶紧道:“我打听到江小惜女侠的消息了,对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夫人的消息,满城散布消息寻找呢,我已经让客栈小二去外面吆喝去了,想来江女侠很快就能过来和夫人团聚啦”
“真的?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江素素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猛虎寨没了,她可以回家了,很快就能看到亲人了,双喜临门啊,她怎能不激动?
云景暗中会心一笑,为人子女的,不就盼着父母高兴吗,搞了那么多事情,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一切都值了。
“素素姐,素素姐,三姐,你在吗?我听说你在这里,我来找你了!”
不久后小院外响起了江小惜迫不及待的呼喊声,声音都带着颤音,她同样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了。
江素素赶紧往门口跑,眼泪直流,哽咽道:“小惜,小惜,是我,我在,我在这里……”
下一刻,身手敏捷的江小惜就出现在了门口,相隔十多米,泪流满面的看着江素素,眼中整个世界都模糊了。
“小惜!”
“三姐……”
两个阔别十多年的姐妹,总算得以见面,纵使时隔多年,她们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然后,她们生怕做梦一样,小心翼翼的靠近对方,任由泪水滴落,一点点靠近,最后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心头纵使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她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无家可归’的人,拥抱着对方,才感觉在这个世上并不孤单!
云景等人看着她们姐妹相拥的画面,也是眼圈通红心头不是滋味,一个个心照不宣的走开,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守着宝山过苦日子
十多年的故人重逢,说不完的辛酸苦辣。
江素素和江小惜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当年的小林村只剩下她们两人了,加之两人从小关系就好,如今可谓比亲姐妹更胜。
云景等人没有打扰她们姐妹重逢,默默的给了她们独处空间。
以往江素素从不主动提及当年小林村的惨事,可和江小惜,她说了很多很多,说到父母家人的惨死伤心欲绝,说到猛虎寨的恶贯满盈咬牙切齿。
她不想将那段不好的回忆说给家人听,但江小惜和她有同样的遭遇,两人可谓同病相怜,互诉衷肠倒也没那么多顾虑。
人之一辈子,小时后的友好关系最是经得起时间考验,虽然江素素和江小惜十多年没见了,可如今重逢却没有丝毫生疏,反倒是早年同样的遭遇让两颗孤独的心得到了温暖慰藉。
似乎一下子就不再觉得孤单了。
江小惜闯了十多年的江湖,经历过无数危机,杀过人,也被追杀过,一颗心本来早已经练就得坚如铁石,可在遇到江素素后,她却如同受到天大委屈的小女孩一样,依偎在她怀里,哭诉着这些年的遭遇。
说到底,她的坚强,她的冷漠,她的铁石心肠,不过只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罢了,如今面对江素素这个姐姐,江小惜一下子就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将所有的辛酸苦辣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她们似有说不完的话,早上重逢,说到中午,午饭也是她们单独吃的,然后继续述说这些年的遭遇……
直到夜幕降临,她们才结束了单独谈话,两人的眼圈都红肿得跟桃子似得。
晚上,两人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云景他们一家和江小惜聚在一起,江素素给她介绍自己的家人。
“小惜,这是我丈夫云山,他是个好男人,没啥大本事,但这些年来家里的大小事情都靠他撑着,没让我受过委屈,虽偶我们有拌嘴,却从未和我红过脸……”
“这是我大儿子云景,十一岁了,从小就乖巧懂事,几乎没让我操什么心,如今在牛角镇上念书,去年还考取了功名呢,县试第一,可长脸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就像做梦一样,读书啊,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后这是云夕,我的小女儿,别看她小,皮得很,很多时候让我头疼不已,我还有个二儿子叫云冬,这次没跟来,他也在镇上念书……”
听着江素素介绍家人,看着他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江小惜心头无比羡慕,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好的隐藏起来。
相比起江素素这些年来的平凡人生,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却是江小惜渴望不可及的,相同的遭遇,不同的命运,曾经一别,她却是走上了江湖那条血雨腥风之路。
“姐夫,小景,小夕,初次见面,太过仓促,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以后一定补上”,江小惜扫视着云景一家歉意道。
或许是因为孤独多年的心找到了亲人,或许是因为和江素素一天的倾诉释放了内心的凄苦,江小惜那双原本空洞的双眼重新焕发了一丝生机。
听到她的话,云景心头松了口气,这个小姨,短时间应该是不会再寻短见了。
云山有些手足无措道:“啊……什么礼物不礼物的,都是一家人,不用不用,有你在,素素以后就不孤单了”
“姐夫和二姐很恩爱呢,素素叫得那么亲热”,江小惜笑道。
虽然在笑,但江小惜内心却是有些苦涩,曾经她也有个疼她爱她的丈夫,只是如今再无法听到丈夫的甜言蜜语了。
云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善言辞的他喃喃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么多年了,猛然冒出个小姨子,这真心让云山不知道如何相处,显得有些拘谨。
看得出来云山嘴笨,闯荡江湖多年的江小惜不再打趣他,看向云景说:“小景对吧,没想到二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还长得一表人才,以后不知道多少姑娘喜欢呢,读书好,读书好啊,有学问,就不容易吃亏上当,哪儿像我……哎,不说这些,你娘亲从小日子就过得苦,你以后长本事了要好好孝敬她知道吗?”
她没认出云景是昨夜的那个黑袍人,到底是江素素这个世上唯一亲人的孩子,她还是很喜爱的。
云景点点头笑道:“小姨过奖了,娘亲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日夜操劳,为人子女,哪有不好好孝敬的道理”
“到底是读书人,说的话就是好听”,江小惜夸奖道,然后对江素素说:“二姐,有这样的儿子,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云夕在边上好奇的看着江小惜道:“小姨小姨,还有我呢,我长大了也要好好孝敬爹娘”
“对对,还有小夕,这么小就知道孝敬爹娘了,真是个好孩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闲聊着,吃得差不多,江素素迟疑片刻,关心起江小惜的未来,问:“小惜,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猛虎寨已经没了,大仇得报,江小惜已经失去了人生目标,本来在猛虎寨被灭之后她就想自我了断离开人世的,如今亲人重复,多少让她空荡荡的灵魂恢复了几分生机,可江素素问起,她没想过未来,是以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摇摇有些头茫然说:“我也不知道”
“小惜,江湖打打杀杀总不是办法,听着就吓人,你还年轻,要不……要不再成个家吧”,江素素想了想道。
女人,不管再如何要强,总有软弱的时候,有个男人,总能有个依靠不是。
知道江素素是处于好心,但江小惜却摇摇头道:“二姐,当初我夫君去世后,我就没想过再嫁他人,这个事情你就不用劝我了,不过你有一点说得对,江湖啊,打打杀杀,我这些年也厌倦了,没想继续下去,只是我还没想好接下来何去何从”
“这样啊,既然如此的话,小惜,不如你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去牛角镇那边安定下来,想做什么再慢慢打算如何?那里隔得近,我这个做姐姐的,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多少还是能帮到你一些的”,江素素有些期望道。
以往江素素没有娘家人,很羡慕村里其他妇女能经常回娘家,如果江小惜能搬去牛角镇的话,那就太好了,这样她就能经常走动,也有人说说体己话,不至于像以往那么孤单。
“容我想想吧,总归这个伤心地我是不想待下去了”,江小惜摇摇头道,没有做出明确答复。
见母亲有点失落,云景打圆场道:“娘,小姨,我们不说这些,明天还要回小林村呢,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他这一打岔,倒是提了个醒,于是一家人开始商量起明天的安排。
去小林村,到时候肯定是要祭奠一下,或许已经找不到当初亲人的尸骨,但江素素想给父母立个坟,所以香烛纸钱锄头这些也是要准备的。
商量得差不多,该准备的,自然有刘大壮他们去帮忙购买,夜深了,各自休息,不过这晚却是江素素和江小惜一起睡的,姐妹俩大有秉烛夜谈的架势。
隔天一早,云景他们退了房,吃了早餐,收拾收拾出发往小林村而去。
凤阳县城里依旧在疯传关于猛虎寨被灭的事情,但那些前几天汇聚来的江湖中人却是陆陆续续的走了大半,想来要不了多久,凤阳县又将恢复往昔的平静。
少了猛虎寨,将来这里的人们日子会好过很多,想来恢复十多年前的繁华也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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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村处于凤阳县北方苦泉镇二十多里外,隔卧虎山并没有多远,江素素的记忆中,曾经在小林村村里,抬头就能看到卧虎山。
当初猛虎寨盘踞卧虎山,距离小林村近,所以小林村才成为了猛虎寨发泄怒火的对象。
江素素说,当初苦泉镇也是一个不输于牛角镇的镇子,可因为猛虎寨的存在,这些年来也就逐渐萧条了,如今更是成为了一个只有百十户人家的小镇。
镇中到处都是人去楼空的残垣断壁,街道上很荒凉,荒草丛生,加之人烟稀少,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一个繁华镇子。
说到底,这里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全都是猛虎寨造成的,即使如今猛虎寨已经不在了,想要恢复到曾经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
苦泉镇的泉水是苦涩的,无法饮用,甚至都不能用来浇灌庄稼。
路过这里的时候,云景听到母亲和江小惜谈论这些,特意检查了一下苦泉镇的水情,不禁感叹,这里的人们真是守着宝山过苦日子了。
那些无法饮用的井水泉水,是盐分含量很高的盐卤,稍微加工一下,就能得到这个时代珍贵的食盐!
可这里的人们并不懂得如何从盐卤中提取食盐。
盐铁酒,这些生意都是大离王朝官府才能经营的,是以虽然明白了苦泉镇的价值,云景目前也没打什么主意,一个不好就会惹上官司,还有就是,这里距离牛角镇太远了,他目前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及这边。
一行人经过苦泉镇,稍作停留继续出发,中午时分就接近了此行目的地小林村……
第二百一十二章 孩儿不孝
小林村距离猛虎山仅有不到五里地,可以说是紧挨着的,站在山上,能将小林村的一起尽收眼底。
因为这里距离猛虎山太近了,是以哪怕这些年来江小惜一直都在凤阳县境内,却都没有回来过。
怕被猛虎寨发现只是原因之一,对方再如何厉害,她小心一点,也是能回来看一眼的,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大仇未报,她没脸回来‘见爹娘’。
这些年来,仇恨一直都是江小惜活下去的支撑,她若在仇恨未报的情况下回来,村里是亲人的葬身之地,而山上的恶匪却逍遥法外,那很可能会让她一下子崩溃。
人心是坚强的,能在无比极端的环境下逆境而上,但人心也是脆弱的,很可能一点小事儿就崩溃……
进村的路已经没有了,早已被茂密的杂草覆盖,甚至整个村子都成为了植物的天堂。
当初猛虎寨的恶匪来这里屠村,人被杀光,这些年过去,当初的茅屋建筑在风吹日晒下垮塌大半,倒塌的建筑长满了植物,偶有没塌的,也被疯长的藤蔓覆盖。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很荒凉,或许是当初这里惨死的人太多,以至于大中午的,还艳阳高照,这里也显得有些阴冷。
站在村外,江素素和江小惜痴痴的凝视着这阔别十多年的家乡,眼泪宛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停往下淌,泪水模糊了她们的视线。
云景他们此时只能默默的陪伴着,说什么安慰的话都只会是给她们伤口上撒盐。
凝视了村子好一会儿,江素素才轻轻拒绝了云山的搀扶,抹了抹眼泪,一步一步往村子中走去。
走在荒草丛中,在看到一棵快要枯死的板栗树时,江素素扒开草丛,来到树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回忆着曾经喃喃道:“小时候家里穷,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次零嘴,就盼着能在树上摘些果子吃打牙祭,可我小时候不会爬树,所以每年秋天,都只能眼巴巴的站在树下,等着栗子自己掉下来,记得因为很多次捡栗子和村里小孩起争执,小惜你还因此帮我和别人打过架,你记得吗?”
“记得,我都记得”,江小惜点头道,早已泣不成声。
回忆是美好的,江素素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离家十多年,一切都物是人非,就连这棵承载了小时候无数记忆的板栗树都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在这里驻留片刻,江素素离开,缓缓继续往村里走。
前行了几十米,她停下脚步,看着边上一片竹林,眼圈通红的喃喃道:“这里,我记得是村口的大伯家,他家人很好,有一年家里粮食不够吃了,我还来大伯家借过一升豆子,他们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后来虽然还上,但这份情我却一直都记得,只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当初恶匪来袭,他家第一个遭灾”
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建筑,曾经的土墙茅屋成为了一堆土堆,竹林生长,将曾经的一切都掩埋在了地下。
“是啊,大伯家人很好,他家有一棵杨梅树,我们每年都想去偷他家杨梅吃,很多次被看到了,他们不但不生气,还叮嘱我们注意安全别摔下来,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被那群杀千刀的畜生给杀了啊”江小惜也看着哪里双目通红道。
听到这些,云景他们心头也很不是滋味,这个时代的平民百姓,生活太艰难了,天灾人祸,谁也不知道哪一样率先落在头上。
离开村口大伯家那片地方,江素素她们继续往前走。
听到一片草丛中有轻微的流水声,江素素指向那个方向道:“小惜,你还记得吗,那里有一口水井,当初村里所有人家吃的水都在那里挑呢,洗衣服也在那里洗,夏天还好,水很凉快,可冬天就难受了,手都冻出了很多冻疮,当初每到冬天,家人就把一家子的衣服丢给我洗,每次都气得我想把衣服扔了,可是,可是如今我想主动给他们洗衣服,却没有人再把衣服给我洗了,呜呜……”
说着说着江素素就哭了起来,子欲养而亲不在,一切都没了啊,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云山赶紧上前搀扶着几欲倒地的江素素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江小惜抹了抹眼泪,看着被荒草遮蔽的水井说:“怎么能不记得呢,还记得小时候的夏天,村里一帮小孩呢就在水井边洗澡,我们都不敢过去洗衣服,那时好想把他们全部都推水里淹死算了”
“你呀,性格就跟男孩子一样,当初村里很多男孩都怕你呢”,稍微平复心情的江素素听到她的话摇摇头笑道。
回忆是痛苦的,尤其是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的情况下,可很多时候,回忆中也有高兴的地方,脸上会下意识露出笑容,可那笑容,多少有些心酸。
离开水井,他们继续往村里走,路过一块石板,路过一棵树,路过一条石径,路过一面石壁……
每一处江素素她们都能讲出一段当初的故事来,那些故事有欢笑有泪水,那些地方都是她们记忆寄存之地,这些年或许已经模糊了忘记了,可当故地重游,那些记忆又一点点浮现在了心头。
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可是,到底十多年过去了,这里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有太多太多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
深入村子几百米后,江小惜停下脚步道:“二姐,那边是我家,我先过去看看,就不陪你了”
说话的时候,江小惜浑身都在轻微颤抖,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情感爆发。
“嗯,你去吧,我就不打扰你和‘家人团聚’了,我也要‘回家’去了”,江素素点点头道。
于是江小惜背着一个大包裹一步一步穿过荒草朝家的方向去。
其实她的家早已经是一片废墟,连残垣断壁都只能勉强才能分辨,可那里,始终是她的家。
江小惜带着的那个大包裹,里面有两颗人头,分别是杨愤和王天霸的,这个事情只有云景知道。
她没有拿出来告诉江素素她们,是她吓着人,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她接下来要用那两颗人头来祭奠整个逝去的小林村。
和江小惜分开后,江素素也带着云景他们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座座废墟,穿过一片片草丛,最后江素素总算是站在了阔别十多年的家门口。
她的家当初也只是土墙茅屋,时隔十多年,意外的还有一半没有倒塌,但完整的那一半却早已长满青苔杂草和藤蔓。
半塌的建筑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像是在无声述说岁月的悲惨故事。
江素素站在门口,静静的凝望着前方,眼泪一直一直在流,她怎么也擦不干,面对近在咫尺的家,她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迈不动步伐。
刘大壮等人回过头去偷偷抹眼睛,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一幕。
在‘门口’驻留了好一会儿,江素素这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喊道:“爹,娘,孩儿不孝,回来看你们了,孩儿不孝,回来看你们了……”
门后教子棍尤在,门口再无唤儿声。
不管江素素再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唤,家里却是再无人应答她一句。
云山云景相继在江素素身边朝着前方跪下,静静的陪着她,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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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哥哥,你们为什么要哭呀,呜呜呜,我好难受……”,云夕见家人都跪在地上流泪,顿时难受得哭了起来。
江素素闻言,艰难的抬起头来对云夕说:“小夕,来,跪下磕个头,这里是娘的家,给你外公外婆姑姑舅舅磕个头吧……”
小云夕还不懂这些,但见家人都跪在地上,也跟着跪下,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家人伤心,她也跟着难过……
许久后,心情稍微平复下来,江素素这才在云山父子俩的搀扶下真正踏足了阔别十多年的家。
走了没两步,云景突然开口道:“娘,小心!”
江素素闻言泪眼朦胧的看着云景说:“怎么了?”
没回答,云景伸手捂住云夕的眼睛,示意他们看前方的草丛,一具残破的骸骨静静的躺在那里。
江素素看到那残破的骸骨,浑身一颤,不是害怕,而是难以抑制的悲切袭上心头。
“哥,你捂我眼睛做什么呀?”云夕扭着脑袋道。
云景道:“小夕别闹”
因为此时的气氛原因,云夕倒也不在挣扎。
之前云景就用念力扫描过这里,一共发现了六具残破的骸骨分散在建筑各处,那些都是江素素曾经的家人。
此时此刻,江素素自责得浑身颤抖,她一抹眼泪开口道:“你们都别动,我亲自来,刘……刘大哥,请你把小景和小夕带远一些,山哥,麻烦你帮我找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
云景和云夕毕竟是小孩子,江素素不想让他们面对尸骨这样的画面,亲自去捡拾家人的尸骨,这是她为人子女的义务和责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家
江素素换上麻衣孝服给家人收敛尸骨,云山他们帮忙,云景则带着云夕远离这样的画面,在大人眼中,小孩子不宜见到尸骨这种有些犯忌讳的东西。
时隔多年,尸骨本就残破,如今更是风化严重,已经很难分辨谁是谁了。
六具不完整的尸骨摆在清理出来的院子里,用带来的白布盖着,江素素仔细辨认,凭借多年的记忆,加上刘大壮他们从旁协助,居然还真被她一个个辨认出了尸骨分别是谁!
用刘大壮的说法,男人的骨骼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而且不同年龄段的骨骼也有细微差别,加上江素素记忆中家人残留在尸骨上的随身物品,这才慢慢辨认出了谁是谁。
她的母亲右手中指上带着一枚顶针,这个时代但凡会女红的女人都会带着这种东西,是为了防止做针线活儿的时候被针屁股扎破手指。
这具尸骨她最先辨认出来,那枚顶针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次辨认出来的是江素素姐姐的尸骨,毕竟男女骨骼有区别,她只有一个姐姐,排除母亲外就是姐姐了。
然后她父亲,两个哥哥和弟弟的尸骨就不好辨认了。
这些是刘大壮他们从旁协助的,骨架最小的肯定是江素素的弟弟,当初发生惨案的时候,她弟弟也才十岁出头。
她的父亲,是刘大壮他们从骨骼分析出年龄最大的一个,这就是她父亲无疑了。
可关于她两个哥哥的尸骨却是犯了难,因为她两个哥哥年龄只相差一岁多,区别不是很大,实在不好分辨,最后还是江素素想到她大哥曾经一直都带着一枚狗牙项链,这才将两个哥哥的尸骨区分开来。
带狗牙,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孩子夭折率太高了,民间用这种佩戴饰品的方式‘压邪’,从而期待孩子健康成长,有钱人家会带狼牙虎牙,但当初江素素家是乡下农户,自然是没有那种条件的。
自此,一家人都被她分辨出来了,真心不容易。
云景都有点意外刘大壮居然有能根据骨骼判断年龄的本事,不过他是练武的,能看骨龄倒也说得过去。
云景前世看过一个视频,说某些手段高明的‘摸金校尉’,下倒墓葬中,一看死者的骨骼就能推断出墓主的年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其实江素素能分辨出家人尸骨的身份,还是因为都是分散的缘故,若是混合在一起,那还真不好说。
家人的身份区分开来了,接下来就是下葬的问题。
本来云山还建议想办法将这些尸骨带回牛角镇安葬,那样一来到时候江素素方便祭拜,但却被江素素想了想拒绝了。
这个时代讲究落叶归根,死在外面都得想方设法的回家乡安葬,她不想家人死后还背井离乡做孤魂野鬼。
到底家人已经死了十多年,安葬也只能从简,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这个世界没有和尚道士,安葬死者这种事情通常都是读书人来主持的,超度亡魂也有专门的经书,都是先贤编著的。
人们所说的葬礼,葬礼葬礼,其中有一个礼字,所以安葬死者的流程,其实也包含在礼这一个学科之内的。
关于礼节这个学科,云景还未学到葬礼这个程度,虽然在书上看过流程,但并不专业。
这个世界,关于葬礼分一天,三天,五天和七天,有条件的人家还有四十九天,三个月甚至三年的说法,而且男女,结婚未婚,大人小孩,正常死亡和非正常死亡,等等,不同情况又不同的安葬流程,很是复杂。
当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才有这么多讲究,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直接挖坑把人埋了磕个头也就是了……
礼学一颗,单单是葬礼拿出来,学好了学精了,也是足以安身立命挣钱养家的。
虽然一切从简,但该有的流程不能少,云景不专业,没赶鸭子上架主持葬礼,于是丁威快马加鞭去了苦泉镇,花重金请来了一位葬礼先生,顺便还买回来了六具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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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钱,不管是请人也好买棺材也罢,问题都很简单。
先生请来了,骸骨入棺,烧香烧纸,诵念经文,磕头跪拜,先生如何说,云景一家就怎么做,简单的葬礼,一个下午就完成了。
这是下葬不是迁坟,下葬必须在白天,迁坟才是夜晚,所以在夕阳西下之前,江素素家人的六具骸骨就入土为安了。
期间江素素多次哭得差点晕死过去,闻者伤心观者落泪。
六个新坟一字排开处在江素素家曾经的院子里,每个坟堆前都用木板做墓碑写下了幕主的名字,这个倒是云景写的。
太阳都下山了,很快就要天黑,云山陪在江素素身边,没催促,江素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安葬家人,她肯定是舍不得就这样走的,她不走,云山就一直陪着。
夫妻,才是真正彼此陪伴一辈子的……
但江素素却道:“我们走吧,该尽的孝已经尽了,猛虎寨已经被灭,父母家人也能安息了”
“不多留一会儿吗?”云山问。
双目红肿的江素素摇摇头说:“不必了,想来父母家人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我一直守在这里”
“嗯,如果你将来想回来扫墓的话,什么时候想来,说一声,我陪你”,云山道。
江素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深深的看了家人的坟墓一眼,狠心转身离开。
山高水长,这次回家的路她足足‘走’了十三年,下一次回来,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江小惜早已经祭奠完家人,在江素素他们这边完成之后,一行人返回苦泉镇。
回苦泉镇的路上,江小惜对江素素说:“二姐,我想好了,接下来和你们一起去牛角镇安顿下来吧,如今大仇已报,江湖我已经厌倦,这些年来我多多少少还有些积蓄,去了那边,我准备置办点田产归隐田园,离你近,没事的时候也能找你说说话,不至于孤单”
本来江小惜想在报仇后自我了断的,可之前祭拜家人,她想通了,当初惨剧发生的时候,家人是多么的想要活着而不能,如今自己又怎么能轻易放弃生命呢,就把家人的那份一起好好活着吧……
“那太好了”,江素素惊喜道,然后说:“要不直接去我们村吧,正好我公爹是村长,他能帮你操持田产手续这些事情,而且,我儿小景如今好歹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镇上也勉强说得上话”
“会不会太麻烦了?”江小惜迟疑道。
江素素说:“如今整个小林村就只剩下我们两人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小事”
“嗯,去了那边再说吧,而且,到时候若是二姐想回来扫墓的话,我也能陪你一起来”,江小惜点点头道……
一行人回到苦泉镇,天已经黑了,不宜赶路。
整个镇上只有一家简陋的客栈,几乎没什么客人,被云景他们包了下来。
晚上,站在苦泉镇,依稀能看到远处卧虎山上有火光闪烁,那是有官府在料理后续事宜。
不得不说,猛虎寨盘踞卧虎山十多年,如今一朝被灭,不管是如何被灭的,这对于凤阳县官府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便宜。
近十任县里都没能办到的事情,如今在县令手中实现了,政绩在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实际上猛虎寨的事情并未彻底结束,前人遗迹还是个迷,无数江湖中人都在打这个主意,可惜,‘杨愤’已经被一众先天高手带走了,如今下落不明,谁也不知道那高人留下的‘剑经’会花落谁家。
而如今,某个踩了狗屎的家伙,正捧着‘剑经’隐居起来日夜参悟呢。
不过让那家伙茫然的是,剑经上的招式无论怎么看都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这真的能练成天下无敌吗?
看来还是我悟性不够啊,这咋整?
前面不是说猛虎寨的人在找明心灵液吗?如果我服用明心灵液的话,能不能从剑经中参悟出无上剑法?
有了这个想法,那家伙怎么也挥之不去这样的念头,可惜的是,对于明心灵液这种天材地宝,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哪儿搞去?
还是先参悟‘剑经’吧……
云景他们一行在苦泉镇将就了一晚,隔天一早就启程出发回牛角镇去了。
千里迢迢的来这一趟,江素素给家人收敛了尸骨,让他们入土为安,孝已尽泪已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从此完成了人生一大遗憾。
云山作为她的丈夫,主动提议多留几天,但江素素都拒绝了。
用她朴实的说法,家人已经死去多年,他们一定不想看到自己伤心难过,自己过得好,才是家人最希望看到的,所以,回去吧。
残门锈锁无人开,土墙茅屋覆干苔,无名荒草侵满院,一股心酸悲中来,尤记当年高堂在,也曾灶头烧锅台,而今不再形影只,亦有儿女绕膝怀,故乡无有亲人在,家中有子盼归来……
这便是江素素当下的心态,该做的都做了,日子还是要恢复平静的,
历时半个多月的旅途,期间几经波折,也有无数的心酸泪水,此行总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相较于世间无数人,江素素是不幸的,家人惨死十多年她无家可归,但她又是幸运的,家人尸骨犹在,她还能去尽孝,而且,如今她自己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幸与不幸,还是要看个人怎么去想。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回去的路到是顺利,一行人十多天后平安的回到了牛角镇。
从离开小林村后,江素素花了几天时间才从悲伤的心情中恢复过来,又有江小惜这个妹妹陪着,脸上的笑容也比往昔多了很多。
回到牛角镇后,云景让刘大壮他们各自回去,自己则陪着家人回了小溪村。
云景回到自己家的当天,就被弟弟云冬来了个眼炮,就那云冬还不解气呢,又给了云景一脚,云景忍了,谁让他忘了给弟弟带好吃的好玩的呢。
哎,弟弟大了,居然连近一个月前忽悠的空头支票还记得。
看在他在家放牛割猪草这么久的份上,云景不和他计较,反正那小子打自己又不疼。
回家后,云景开始帮忙给江小惜张罗置办田产这些事情,江小惜有钱,云景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到也没什么难度,几天之后江小惜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地契。
不过她拿到的都是荒地,因为熟地都是有主之物,她得自己去开垦得到的荒地。
毕竟是作为女人,江小惜这些年来闯荡江湖,还是有一般女人那种攒钱节约的习惯,不像男人那样大吃大喝,所以金钱开道,一切都很顺利。
在得到自己的地契之后,她就开始花钱请人盖房子了,目前借住在云景家,新房子盖好后她会搬过去,她这是直接安家落户小溪村,归隐田园,和江素素作伴,如此两人都不再孤单。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天云景单独找到江小惜,递给她十多本书,都是武功秘籍,其中一些还是能修炼到先天后期的。
这些武功秘籍都是云景在卧虎山上‘偷’来的,如今抄好送给江小惜,借口是自己师父教自己的,没有不能外传的忌讳,让她安心拿着。
江小惜是练武之人,但她修炼的功法太过粗浅,能不能修炼到后天后期都是回事儿呢,云景将那些武功秘籍交给她,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她虽然年龄已经不小,但有这些武功秘籍,再加上云景时不时的用灵气帮助,想来未来某一天,江小惜成长为一个先天高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她若能成为先天高手,还定居在小溪村,又是母亲的妹妹,如此一来,家人的安全方面将得到极大的保障,这也是云景乐得看到的。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去小林村一趟仿佛还在昨天,可回来后各种事情忙起来,不知不觉云景他们秋季的新学期就要开学了。
开学,意味着他们兄弟俩得辞别家人去镇上读书了。
到底这种离开父母身边的事情经历过多次,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伤感之类的根本谈不上。
回到镇上准备开学的云景,依旧住进师父家,不过他才刚去,师娘就给了他一封信,一封来自离去几个月的李秋的信……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春去秋来
师父居然来信了,这让云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短时间都别想知道师父的音讯呢。
信中,李秋首先问了一下云景的学业如何,嘱咐他学问不可有一日懈怠,反正就是哪怕分开了这么久,他依旧像以前一样关系云景的学习。
然后李秋交代了如今自己的去向,他说他已经在京城安顿了下来,诸事顺利,用云景给他的‘那件东西’,一番运作后,已经正式入仕,而今直接官拜四品,在兵部任职,甚至还隐晦的提出,他所在的部门是新增的,全权由他负责。
反复认真琢磨李秋交代的这些信息,云景不得不说,自家师父还是很谨慎的,信中没有直说‘那件东西’的名字,自己懂就行了,那玩意如今还不是见光的时候。
李秋原本一介布衣,凭那东西一跃成为四品官,可谓一步登天了,由此可见王朝方面对那东西的重视,不惜单独设立一个部门,归兵部统辖。
四品官,在大离王朝来说真心不小了,放在地方上,至少也是一郡之地一把手的高度,甚至在州府区域也有极大的话语权,可谓一方大员。
而且京官,到地方上,见官大一级啊,李秋在京城任四品官,外出的话,可以和州府一把手平起平坐了!
就云景对大离王朝的了解,四品官,可以说已经是正常科举途径能达到的极限,想要更近一步,要么是殿试三甲,要么有泼天功劳,要么上头有人,否则几乎没机会再进一步。
四品官是一道坎,若能跃过踏足三品,那在大离王朝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大佬了。
除了这些,李秋还在信中隐晦提及了大离王朝接下来几年的军事部署问题。
涉及到军事部署,这种东西可谓一个国家的机密,是不能落于纸面的,李秋没明说,他和云景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双方已经有了默契,云景也是思索了好久才明白了师父要表达的意思。
大概就是,李秋去了京城,提供了火-药这种东西,王朝方面高度重视,不惜重新调整军事部署,未来几年内,王朝方面都会以拖的方式稳定边境战争,做样子给敌国看,等到那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亦或者是敌国看到大离王朝这边‘拖不下去’从而大举进攻的时候,大离王朝这边再给敌国一个‘惊喜’,出其不意的一举扭转乾坤。
总结起来就是,大离王朝这边,以后的几年就是拖,做戏给敌国看,暗中准备火-药,示敌以弱,然后突然爆发……
这些东西事关国家机密,李秋自然不会落与纸面的,都是云就根据师父模棱两可的隐晦信息琢磨出来的。
“所以,战争还得打下去,几年之内是别想结束了……”
分析出那些信息后云景心中暗道。
战争是残酷的,每多打一天,所消耗的人力物力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对每个国家都是一样,可战争已经发生了,不再是单方面想打不想打的问题,要么胜要么败,除此之外几乎再无第三种可能。
雅文库
胜了,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扩大疆域,增长国力,好处多多,可若是败了,恐怕连锁反应下,灭国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那时就万事皆休了!
其次李秋还在信中隐晦说,在如今他这个职位上准备得差不多后,到时他会去前线,毕竟那种东西他最清楚了,一旦投入战争,必须要由最熟悉的他去和边境将士商量如何使用才能将效果发挥出最大化,这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最后李秋在信中问云景,问他要不要去京城读书,一来他可以就近指点云景的学问,再则,京城那边的师资力量无论如何都要比牛角镇这小地方好很多。
如果云景想去京城进学的话,李秋那边可以帮他安排,以他如今的官职,加上李秋师父的关系,哪怕是四大学宫,他也是可以安排云景去的。
不过他却提醒云景,一旦决定去京城进学的话,就要做好面对无数天骄人杰的准备,到时候压力会很大,就不可能像在牛角镇这里那么轻松的,那样的环境下,对一个人的意志力和各方面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信中的内容,差不多就是这些。
反复看了师父的信,充分理解师父的意思后,云景铺开纸张开始给师父写回信。
首先是说自己的学问不曾有一刻携带,望师父放心,然后恭喜他入仕,希望师父平步青云。
回信中云景绝口不提那件东西以及王朝军事部署这些事情,就当自己不知道,反正就是拉家常。
然后云景经过反复思索后,回答师父,自己短时间没有去京城进学的打算,多谢师父的一番美意,倒不是自己不思进取,而是父母在不远游,如今自己年幼,去了京城家人会担心,而且一去短时间就不可能回来了,所以还望师父理解,不过云景表示,以后有机会是一定要去京城的,到时候再和师父团聚。
回信写好,反复检查没有什么引发不良后果的内容,云景这才折好装进信封,填好师父留下的地址,让宋岩拿去寄出。
总算有了师父的消息,云景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看来目前为止,长公主还没来得及从中作梗……
然后云景又想,自家师父如今可是京官,而且还是四品官,自己这算不算上头有人了?说白了,如今有师父在上头罩着,他云景都能在牛角镇甚至新林县横着走!
这些东西他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真让他膨胀他还膨胀不起来呢,即使他真要是膨胀了,指不定师父都能从京城杀回来收拾他一顿……
琐事处理好,新学期也开学了。
开学后,云景去了学堂,领到了新学期的课本,依旧是一大摞几十本,讲道理,童生后的知问班,要学的东西真心太多了,一般人还真心吃不消。
要不很多时候用文武全才来形容读书人呢,全才两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不出意外的,云景他们新学期开学,班上出现了两个新面孔,是今年考取童生功名的,加入了他们这个班级。
有道是新人来旧人去,他们这个知问班有新人来,自然也有适龄人结业离开了学堂开始全新的人生。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一切都在变。
这个学期,云景他们班上举行了领学选举,云景凭借上个学期优异的成绩和良好的口才,荣获第一次知问班的领学一职,这在他的学籍上又添加了一笔履历。
知问班的学生,以后是要考秀才的,领学一职的含金量很好,比蒙童级的含金量不知道高多少,或许对将来科举起不到太大作用,但此间的科举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比别人多一点优势就能比别人的机会更大,既然有这个条件和机会,云景自然是乐意将这个职位抓在手里。
倒不是要和别人攀比什么,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读书做学问,练武强大自身,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有了第一次和师父的书信来往,后面双方联系就多了起来,一两个月云景就能收到师父的书信。
也算是师徒之间的默契吧,有些东西虽然没有落于纸面,但从师父的书信中,云景反复推敲后,发现王朝方面,无数人集思广益下,随着时间的过去,火-药这种东西渐渐的被玩出花儿来了。
如今火-药还是一件秘而不宣的战略物品,没有投入实战,但王朝方面已经在悄悄试验了,将来一旦投入战场,想来一定会让敌国大吃一惊的。
学习之余,云景也没有忘了和几个小伙伴的关系,几人经常一起玩耍。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云景的几个小伙伴,他们各自的‘特色’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退。
王柏林到底没戒掉看皇叔的习惯,一如既往的对女子有着浓厚的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家伙学会了去勾栏听曲,听曲只是文雅的说法,他主要是喜欢去看小姐姐们扭腰扭屁股跳舞,用他的说法,这让他身心愉悦,对学问大有帮助,毕竟心情好了,学习起来才更有动力不是。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云景表示强烈鄙视,小姐姐有什么好的,小姐姐对我来说,嘿嘿,你请客啊,同去同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金泰更胖了,快要胖成一个球,他就管不住自己那张嘴,这辈子也别想戒掉贪嘴的毛病了,他渐渐的已经不满足于随处可见能吃的东西,不知道哪儿听说了丹药这种玩意,慢慢的开始琢磨起‘炼丹’来,在‘吃’这条路上,他已经如同脱缰的野狗一样狂奔一去不回头。
陈一剑在学习之余,醉心武学,尤其是练剑,好家伙,剑道天赋一点点展露出来,慢慢的都敢蒙着脸在镇上行侠仗义了,作死他表示自己是专业的,一开始还教训些小混混,渐渐的都敢看练武混江湖的底层人士不顺眼了。
好在牛角镇只有那么大,他再如何折腾也就那样,打过人,也被打过,反正他就是乐此不彼,经常行侠仗义的他,倒是实战经验日益见长……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
云景十二岁的时候,王柏林第三次参加科举,总算是考上了童生,那家伙沉迷小姐姐无法自拔,居然考上童生了,这让没考上的周金泰严重怀疑他是作弊。
隔年,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周金泰也考上了童生,自此,他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烦恼
晚春,农忙已过,忙碌了几个月,无数农民得以稍微喘口气。
小溪村还是那个宁静的小山村,但和云景刚刚降临这个世界不同的是,这些年来村里不用上税,农家肥得以普及粮食增产,村民们勤俭节约手中有了继续,如今家家户户几乎都住上了新房,当初那一到冬天就会被积雪压垮房屋冻死饿死人的情况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曾经破败陈旧的土墙茅屋,如今都换成了木质房屋或是砖瓦房,在这青山绿水间,相比当初的穷苦,这里俨然称得上世外桃源。
村民们不用负担沉重的税赋,肩膀上没有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担子,日子轻松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云景家的小院,江素素和江小惜姐妹俩趁着农闲聚在一起,互相探讨着针线活儿。
江素素指着江小惜手中的鞋垫说:“小惜,你这针法不对,你看,都缝错了,应该这样……”
在她指点的时候,江小惜看着江素素手中那绣得强迫症都挑不出毛病来的鞋垫有些泄气道:“二姐,我就是缝不好嘛,这些年来已经很努力静下心来跟你学女红了,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拿这小小的绣花针没办法,你要让我拎刀子……,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曾经混了十多年江湖的江小惜,拎刀子砍人是一把好手,这几年住在小溪村,虽然归隐田园了,但武功却没落下,如今更是踏足了后天后期,可一枚小小的绣花针真心把她给难住了。
武道越往后面越难这是所有练武之人都知道的事情,江小惜当初从练武之初,足足花了近十五年才从后天初期踏足中期,可来到小溪村后,她短短几年就从中期踏足了后期,这样的进步让她自己都无比吃惊。
是因为静下心来武功才进步这么快?还是说小景给的那些武功秘籍原因?
她想过武功进步快的理由,都觉得有道理,但都不确定。
实际上武功秘籍占据一定因素,最重要的,还是云景时不时的用天地灵气给她‘开小灶’,否则她哪里可能进步这么快,只是这最主要的原因她本人并不知道罢了。
江素素摇摇头道:“针线活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你把练武的时间稍微抽出一些用在女红上,哪儿有用不好一根绣花针的道理”
“练武我已经习惯了,一天不练浑身不舒服,可绣花儿,我真没兴趣呀”,江小惜丧气道。
拿她没办法,江素素也不说这个了,反倒是挤了挤眼睛说:“小惜,你就真不想再成个家呀?你这么漂亮,又不老,村里很多小伙子看到你都脸红呢,真不考虑一下?”
“二姐,我都说多少次啦,真不考虑这种问题,你以后别再提啦”,江小惜摇摇头道,她也知道江素素是出于好心,但这种问题她真没想过。
当初她夫君那么疼爱她,她怎能做对不起夫君的事情,而且,自身还无法生育,再成家又有什么意义呢。
点点头,江素素道:“那好吧,我以后都不提了,就是可惜,好几个镇上的大户人家都想娶你过门,其中还有读书人呢,她们是没那个福分了”
这些年真心有不少人看上了江小惜,哪怕她成过婚也不介意,不过面对那些人,江小惜就没面对江素素那么好脾气了,还打跑几个呢,总之就是闹出了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回归宁静的生活,江小惜也逐渐放下了当初的仇恨,也放下了江湖中的恩怨,平日里小小的乐趣还是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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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江小惜歪头看着江素素再一次羡慕道:“二姐,你别说我了,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三十多岁了,还是三个孩子的娘,你看看你哪儿像嘛,说你是二十岁的大姑娘都有人信,那皮肤,手上连老茧都没有,一点都不像种了十多年地的农妇,如今你和小景走在一起,一点都不像母子,人家一眼就觉得你们是姐弟,再这样下去,小景看上去都像你哥哥了”
她说的是实话,江素素如今看上去真跟二十岁出头的大姑娘似得,江素素说自己三十多岁了还是三个孩子的娘,更是种地的农妇,压根没人信。
简直越长越回去了。
这就是这些年来云景一直暗中用灵气滋养带来的效果,虽然江素素无法吸收灵气,但体质却是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江素素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可能是小溪村的山水养人吧,小惜你不也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吗?”
“那也没二姐你这么夸张的呀”,江小惜笑道,然后用肩膀顶了江素素一下,嘿嘿笑着说:“二姐,你这样,姐夫可有福啦,话说回来,姐夫也跟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似得,你们一家都很神奇,对啦,二姐,你们真不打算再生一个吗?”
江素素脸一红啐道:“小惜你都在说什么呀,羞不羞,还有呀,我都老了,生什么生,几个孩子好不容易拉扯大,再生一个不得头疼死呀”
“羞什么羞呀,咱姐妹都是过来人了,既然二姐你不想生孩子了,改天我给你弄点避孕药方来,还有呀,得给姐夫弄点滋补药,否则面对这么漂亮的二姐,嘿,我怕姐夫下不来床”,江小惜大大咧咧道。
两个都是女人,还都结过婚,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啥话都敢说。
总之,女人牛虻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尤其是已婚女人……
“哎呀,你还说,你还说”,江素素羞得伸手去打她,但她那点力气,给后天后期的江小惜挠痒痒都不够。
当下是月底,云景惯例回家了的。
云冬没回来,他读了那么多年书,年年科举年年不中,气得他师父不让他回家,说你连个童生都考不上,有脸去见爹娘?什么时候考上什么时候回去,不得已,云冬正在镇上苦读呢,他就不是读书的苗子,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云夕也不在家,前几年年龄到了,云景就安排她去镇上私塾读书,那里都是女孩子,不准男人靠近,很是严格,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这个月正好不到回家的时候。
用那专门女孩子读书的私塾中的女先生话说,女孩子读书本就是得天之幸,虽然无法科举,但事关前途命运,想要将来嫁得更好,就得认真学,所以玩这种心思就给我收起来吧。
女孩子读书无法科举,但却更刻苦用功,这便是这个时代。
总之,官办学堂和私塾的规矩到底是不一样的……
如今家里条件到底比曾经不知道好了多少,云景一家早就不用靠种地过活了,但种地已经是多年的习惯,家里的田地还是年年认真耕种的。
当下农闲,云景中午也没下地干活儿,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在家午睡,这会儿已经睡醒了。
和江素素说着话的江小惜,见午睡出门的云景鬼鬼祟祟抱着衣服往外面走,当即好奇道:“小景,你鬼鬼祟祟的干啥?跟做贼似得”
偷偷想溜走的云景动作一僵,回头尴尬道:“小姨你也在呀,我哪儿有鬼鬼祟祟的,没有的事儿,那什么,我衣服脏了,拿去洗洗,你们聊”
说着就要开溜。
江素素闻言抬头说:“衣服脏了就放着吧,下午我一起洗,正好家里一堆衣服也要洗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娘,你们聊啊”,说着,云景一溜烟跑了,跑得贼快。
江素素眨了眨眼有些茫然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也不是说他懒吧,但洗衣服这种事情,以前在家都是我洗的”
江小惜这会儿倒是明白了什么,低头笑了一下,但这种事情还是要避讳的,她没多说。
江素素看着她道:“小惜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嗯,那什么,二姐呀,话说小景都到成婚年龄了吧?”江小惜摇摇头转移话题道。
江素素说:“是啊,一晃眼小景都十六岁了,比他爹还高,的确到了成婚年龄了”
“小景不是有个未过门的媳妇吗?要不看个好日子让他们成婚得了?”江小惜提议道。
想了想,江素素说:“可小苏才十四岁,会不会太急了点?”
“十四岁已经可以生孩子了,早点娶过来,你也能早点抱孙子不是”,江小惜直言不讳道。
这个时代讲究早婚早育,男女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成婚生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迟疑了下,江素素说:“我抽个时间问问小景吧,他若没问题,我们就给他张罗婚事”
“行吧,到时候我给个大红包……”
溪边,一个偏僻的地方,云景洗着衣服一脸蛋疼,这他喵的青春期烦恼啊,中午就睡个觉而已,咋就满出来了呢。
哎,到底年轻,火气旺,自己又没做过‘传统手艺’,这种情况倒也正常。
可他喵的一个月来两次,每次都要偷偷洗衣服,也是够够的了。
“话说回来,我之前做梦梦到的是谁来着?像是长大后的小叶子,又有点像当初的林星语,啧,想不起来了,梦境都是模糊的,哪怕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回忆不起来”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继续洗衣服。
说是洗衣服,其实他就跟溪边坐着呢,衣服在他念力控制下在水中洗漱,比洗衣机还好使。
他如今十六岁了,身高一米八,还在长个,有望将来长成一米九的男神身高。
身材没的说,常年练武,八块腹肌棱角分明,但并不夸张,一身肌肉丝毫不臃肿,是那种流线型的,很是具有美感,如果有女人看到的话,必定脸红心跳喷鼻血,指不定还流水呢,流口水……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他那种身材。
至于长相嘛,‘平平无奇’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说句不夸张的,他哪天要是逛窑子的话,不但不花钱,人家倒贴都有的是小姐姐抢着来,指不定还得打起来,当然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此间的女孩子还是很矜持的。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六年了”,云景看着蓝天白云有些唏嘘道。
这些年来,不管是他个人还是其他,都发生了很大变化……
第二百一十六章 纠结
十六岁的云景,已经到了从镇上学堂结业的年龄,如今已是他在学堂的最后一个学期,再有两个月不到,他就得结业离开求学多年的地方了。
别说,还真心有点舍不得,毕竟他在那个地方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整整十年,那个地方留给他太多回忆和欢声笑语了。
但再舍不得,总是要结业的,只能是好好珍惜这最后不到两个月的时光了。
不是说结业后就不能去学堂继续学习了,但那个时候只能作为旁听生,旁听生会失去学堂内的很多福利,书本,食宿,学费,等等这些,都是要按照市场价收费的,所需的花费会比正常学子多一倍以上!
不过云景并没有作为旁听生继续在镇上学堂学习的打算,实际上学堂内他已经学不到更多的这个世界的知识了,先生会的他都会,先生不会的他也会,脑袋里面简直装着一个庞大的图书馆!
念力是个好东西,这极大的方便了云景摄取书中知识的便利,学堂内的课本他看完后去看师父家的藏书,师父家的看完他就去看书店里的书,书店里面的看完,他又自己去寻找没读过的书看……
反正云景看书又不花钱,很多人家秘不示人的孤本真本书籍都被他翻阅了一遍,虽然有‘窃书’的嫌疑,但谁知道呢?
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任何书籍,云景看一遍就能完全记住,忘都忘不了。
他这样摄取书中的知识,并没有违背他学习之初要学得精而深的初衷,毕竟他早已经过了打基础的阶段,当下的学习,本就需要博闻广记丰富自己的知识储量。
整整十年每天雷打不动坚持不懈的练字,云景的一手毛笔字早已经达到了师父李秋所说‘勉强能拿得出手的阶段’,他的字若是拿到前世去的话,除了‘不敢’和那些‘大师’比之外,恐怕没几个人的字有他写得好……
秀才功名云景十四岁的时候就拿到了,那年他花了半个月时间和学堂二十多个童生一同去郡里科举,一次性就将秀才功名拿到手。
那年牛角镇学堂去了二十多个童生,只有云景考上秀才,镇上和县里都奖励了不少钱财物品,一些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也送了不少贺礼结个善缘。
秀才功名,说到底已经真正站在体制内了,如果云景没有继续科举的打算,努力运作的话,是有机会当上小镇镇长官职的,虽然在整个大离王朝官府体制中镇长是最低层次,但那也是入了品的。
当然,秀才功名仅仅只是有当官资格罢了,运作起来很难,而且凭秀才功名几乎没有上升空间,想要当上县令至少也得举人功名才行,即使有举人功名也得看有没有空缺呢,有些举人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空缺的情况也是有的。
当年云景十四岁成为秀才,还在牛角镇引起了一番轰动呢,他是几十年来牛角镇唯一一个以十四岁的年龄考取秀才功名的,破记录了,被写进了地方志。
第一次去镇上读书,云景摆脱泥腿子的身份,那些年村里家家户户都不好过,是以没在村里大操大办,考取童生,赶上村里征兵,时机不对,也没大操大办,他考上秀才后,本想低调,不说他家人不乐意,就是村民们也不乐意,总之就是要热闹起来,所以那次云景家办了整整三天的酒席。
村里人与有荣焉就不说了,镇上的同窗很多都去庆祝了,还有镇上当官的亲自去呢,一些大户人家也跟着去凑热闹。
反正就是老长脸了,那几天云山乐得嘴巴都差点裂到耳根,爷爷云林更是喝得满面红光。
家凭子贵,那是云景一家最风光的时候,往上数十辈都没这么风光过,家人睡着了都能笑醒。
不过吧,云景虽然考取秀才功名了,但到底那次没能得郡里第一,这个时代牛逼的读书人多了去了,竭尽所能也只考了个郡里第九名,真的,他一点都没藏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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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军无能,只怪敌军太猛啊。
没能拿第一对云景也没有丝毫影响,甚至还觉得那样不上不下的也不错,出风头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吧。
没能拿第一倒不是云景比别人差了,实际上他做的考卷几乎都拿了满分,谁让他么那年的考题,出现了几十年遇不到一次的作诗呢。
作诗就不是云景强项,没拿到第一就输在了这里,做得差了点,就因为这个,一下子落到第九名。
这就没法搞。
要是把作诗那道题换成其他的,云景拿第一估计妥妥的,谢师宴的时候,郡守大人都无比惋惜呢,语重心长的问云景,你作诗咋就差了‘点’火候呢?
至于他秀才试做的诗,不提也罢……
如今十六了,短时间内云景并没有考举人的打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大离王朝科举制度有一个奇葩的地方,那就是秀才考举人的时候,需要有游学经历的。
毕竟举人后就能当官了,而且至少还是县令一级,有举人功名的读书人,你让人家去当镇长丢不起那个人,宁愿空着也不去,所以啊,县令那种官员,治理一县之地,你若连民间疾苦都不懂得的话,如何去治理?
因此就需要有游学经历了。
当然,并不是说秀才考举人就必须要有游学经历,但你没了这个经历,科举的时候,官府是会优先录取有游学经历之人的,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举,少了这一项,几乎不可能考上举人。
这也是云景短时间没考居然打算的原因,他也要去经历游学开拓自己的视野。
秀才呢,而且在这个时代已经成年了,云景外出的话,人家来一句云公子,尤其是那些小姐姐羞答答的叫云公子的时候,啧啧,听着就舒坦……
这些仅仅只是云景学问和地位上的变化,他本身的变化更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别看如今云景穿着衣服显瘦,但他的力量却极其可怕,单手就能举起万斤重物,那还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单手就能举起万斤重物啊,那是五吨重!
这个世界的练武之人无数,但在后天初期就能拥有万斤巨力的,而且还是‘正常’修炼到这个程度的,恐怕除了云景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这等力量,若是配合特殊武技的发力技巧一拳打出,所爆发出来的打击力,根据武技发力技巧的不同,翻几倍甚至十倍都不是不可能的。
一拳,云景能将桌子那么大的青石锤成碎片,拳头上劈都不会蹭破一点,毫不夸张的说,他一拳下去爆发出来的威力,相当于一颗威力不小的手榴弹了!
举起万斤重物,那已经是云景后天初期体质所能达到的极限,再想提升虽然不是不可能,但哪怕有灵气滋养配合功法也是一个无比缓慢的过程,再继续下去得不偿失,只会白白浪费光阴。
也就是说,当体质达到后天初期极限后,云景就开始后天中期的修炼,当初他师父李秋教他的养身功也已经开始修炼第二层。
养身功第二层是特殊呼吸节奏配合舒缓动作淬炼脏腑滋养血气,云景已经快修炼一年了。
后天初期他的力量就达到了单手举起万斤重物的程度,修炼养身功第二层,随着脏腑的强大,气血进一步滋养身躯,这一年来,云景的力量差不多翻了一倍!
仅仅后天中期的他,哪怕是单纯的力量,恐怕绝大多数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都承受不了他一拳,甚至有可能先天初期的小部分都接不着他一拳。
这还只是后天中期修炼了一年而已,还远远不到后天中期的极限,若体质修炼到自身后天中期极限,云景有信心车翻世间绝大部分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甚至很多先天初期的高手他也有信心掰掰腕子。
所谓一步先步步先,他在后天初期打下的坚实基础,足以支撑他走得更高更远,同级可称王,越阶战斗都不是难事儿。
用了六年世间停留在后天初期打磨体质,耗费了那么多时光,云景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没有好勇斗狠之心,但若能在每一个练武阶段都能比别人强大,他也愿意花时间去慢慢打磨的。
有时候快,并不是好事儿。
值得一提的是,后天中期,搬运自身血气,云景已经能施展很多奇特的武功了,比如‘铁砂掌’,气血配合下,他的手都要比平时大一圈,皮肤呈铁灰色,有金属色泽,一掌下去,钢刀都能拍成碎片,再比如‘鹰爪功’,奇特的气血运转下,五指如金属钩子,铁盾都能抓烂!
额,其实拍碎钢刀也好,抓烂铁盾也罢,云景如今单纯的体质力量都能做到,但他不得不说,血气真心很神奇,独特的运转下,能改变人体局部特性。
这个层次的武者,若是专门修炼横练功夫的话,气血配合下,例如修炼铁布衫这样的横练功夫,皮肤真的能如同钢铁锻造,像是穿了一层人形铁衣,就很神奇。
总的来说,拥有了血气,特殊的武技施展,云景本身体质所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成倍增长。
他还没和人动过手呢,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具体如何,总之想来应该不差就是了。
有了血气,云景也能施展一些真正的入门轻功了,比当初后天初期单纯的‘跑酷’不知道优雅了多少倍,轻功施展起来,浑身轻飘飘的,那种飞一般的感觉,就很爽……
马步桩功他也没有一日落下,如今云景的马步桩,真正可谓站到了不动如山的地步,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哪怕一头发狂的牛猛然撞在他身上也休想让他后退一步!
用当初李秋的话说,云景这是‘站稳’了。
这些只是他武道和体质方面的变化,除此之外,云景的精神方面这些年来也有巨大变化。
首先是感官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九千米的恐怖程度!
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达到的极限范围了,甚至这个范围停留了足足一年多都没有能得到一丝提升,云景猜测,感官范围想要再次提升,估计心境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升华,即使心境提升了,也不一定提升的是感官范围,有可能会出现新的能力也说不定,谁知道呢。
然后就是念力控物的重量了,四十三公斤!
这是他目前念力控物重量的上限,但还在增长,没像感官范围那样到了真正的极限停止生长。
别看云景穿衣显瘦,实际上他的体重已经超过了六十公斤,而念力控物重量是四十三公斤,到底还不能把自己控制得飞起来。
或许过几年就行了呢,他也不急,顺其自然吧,慢慢来就是。
四十三公斤的重物,若是控制其来到九千米的高空,自己数万斤的力量往下砸,加上重力加速度的加成,那威力云景自己都不敢想,恐怕真意境的高手出其不意都要被砸死吧?
反正云景没试过,也没机会试。
这还只是念力控物最粗浅的运用而已,反正如今云景安全感大增,还没到爆棚的程度,稳一点的好,毕竟真意境的强者不能等闲视之,鬼知道都有些什么可怕的能力,更别提还有神话境人物了。
云景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掌有点纠结。
他很确定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类,没有改变基因构造变成其他生物,可是呢,他的皮肤肌肉骨骼密度和强度都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就拿皮肤来说吧,摸上去和正常皮肤没什么两样,但用锋利的斧子去砍都不能让他破皮受伤!
这等抗击打能力简直了,比得上很多专门练横练功夫的武者。
这是好事儿,并不是他纠结的地方,他纠结的是,指甲的密度和强度也是和体质成正比的啊,也就是说,他如今修剪指甲就是个尴尬的事情。
一般的刀子根本就伤不了云景的指甲,如何修剪?刀都被你崩烂咯。
所以吧,这些年来,云景修剪指甲没有用刀,他是用牙齿咬的,目前实在是找不到适合修剪指甲的刀子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何去何从?
手指甲云景尚且可以用牙齿啃来解决,可是脚趾甲的话……
虽然身体的柔韧性完全可以做到啃脚趾甲,但云景到底还是下不去嘴,如何解决脚趾甲过长呢,他用磨刀石磨的。
磨刀石那种东西,连钢刀都能磨得锋利,一点点打磨一下脚趾甲还是能行的,就是有点慢,费时费力,而且有时候边边角角的不好整,是以云景每‘修剪’一下脚趾甲都费老鼻子劲儿了。
为啥手指甲不用磨刀石打磨而是用牙齿啃呢,那不省事儿图快么,至于啃得不整齐,多啃几下呗。
有一说一,云景是认真的修剪指甲,绝对不是这么大了还保持着吃手指头的习惯,他也没在人前干过这事儿……
这些年来,云景自身的变化巨大,在他的影响下,周围各方面的变化也蛮大的。
他小姨江小惜在他暗中用灵气的帮助下几年时间踏足后天后期,进步不可谓不快。
然后就是云景的家人了,爷爷和父母,在灵气的滋养下,他们虽然没有主动吸收灵气的体质,但潜移默化下到底体质得到了改善,越来越年轻了,多年劳累造成的机体损伤也得到了修复,反正以他们如今的健康身体,活个一百岁跟玩儿似得。
体质尚且能用灵气无声无息改善,可有些东西是没法改善的,比如云冬学习方面的天赋,好家伙,这么多年了,他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级中下游,想要考取童生功名似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这就没法搞,云景都考虑过帮他作弊了,到底还是没付出实际行动,考试可以作弊,但学问这种东西做不了假,给他作弊的话,本身学问跟不上,是会露陷的,很可能引发一系列后续麻烦。
就一个农家肥都搞出那么多事情,云景真心不想去冒险了……
家里的大水牛,从买回来到如今,已经十多个年头了,正常情况下,一头牛活到十多岁已经老了没法耕种做重体力了,但云景家的大黑完全没有衰老的迹象,反而越发壮实了。
别看大黑平时温吞吞的人畜无害,若真发起怒来,生撕虎豹都只是等闲,它那蹄子,就跟铁锤似得,一脚能踩碎磨盘大小的石头,狂奔起来的话,两人合抱的大树都能硬生生撞断,用一句话来形容,它就是一头披着牛皮的凶兽,不是一般的猛,搞不好差点的后天中期练武之人都干不过它。
有一次江小惜来云景家帮忙种地,已经是后天后期的她,愣是拽不动大黑……
除了大黑外,小白小龟和那株野菊变化也是很大的。
小龟的体型如今已经成长到龟壳直径都两米多出头了,通体青黑,龟壳像是钢铁浇筑泛着金属光泽,钢刀都砍不坏它的龟壳,有着锋利的爪子,能在青石上不费力的抓出寸许痕迹。
别看它只是一直体型庞大的乌龟,但动作并不慢,跑起来贼快,最快速度和一般的马匹跑起来都不逞多让,它要是狂奔起来,然后缩回龟壳撞击的话,攻击力还是想到可怕的。
小白的变化也很大,已经成长到两米五那么高了,展翅能达八米宽,利爪如刀,羽毛黑亮仿佛金属浇筑,煽动翅膀甚至隐隐约约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不再是寻常雄鹰,分明就是一头异兽!
它如今已能驮着云景在天空中翱翔了,还并不费劲。
体现如此庞大的小白,食物早已经不是寻常的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了,它如今的食物变成了虎豹豺狼,甚至有一次云景还看到它抓了一头野牛来吃,几百斤重的野牛它都能抓着飞上天,所以驮着云景翱翔还是能做到的。
虽然不是自己飞,但骑着小白翱翔在天际,云景着实过足了当‘神仙’的瘾,日行千里都不是不可能的,如今若是再去小林村的话,云景骑着小白,一天就能打个来回,中途还有时间吃饭呢。
云景那株野菊,在灵气的滋养下,已经脱离了正常菊花的范畴,生命力极其特殊,不在遵循四季轮回的规律,常年花开四时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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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株野菊的植株只有两尺高,但株杆却有婴儿手臂那么粗,蜿蜒向上,表皮坚韧仿若长有鳞片,像是一条缩小版的蛟龙。
它如今常年开着三朵花,一朵金黄,一朵银白,一朵雪白,每一朵都有大碗碗口那么大,花香清雅,有着提神醒脑的妙用。
野菊的三朵花已经开了一年多了,没有凋零的迹象,甚至就在最近,云景在晚上的时候,隐隐约约还发现野菊的三朵花有极其微弱的放光,还是云景感官极其敏锐才得以发现,他暗自猜测,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那三朵花将来会不会长成三个‘灯泡’?
家里的大黑还好,毕竟是耕牛,虽然体型比一般耕牛大了很多,但它到底是一头牛,而且就在小溪村,那么多年了,村民们从一开始就慢慢适应了它的变化,倒不觉得怎么样,可小白小龟和野菊,已经不适合养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了。
这个世界是有异兽的,这点云景知道,当初猛虎寨的王天霸那张兽皮上就提到过,世间有体型如同山岳般的猛虎,但相比起那样的异兽来,小白它们还显得很弱小。
如今它们在山野还好,但同时出现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近几年云景将它们养在了山里,不让它们在人前露面,就连宋岩都好几年没见过它们了。
云景养小白它们的地方,是当初他和师父李秋试验火-药的那个山谷,那里远离人烟,偏僻,小白它们待在那里不会引起人们的恐慌和麻烦。
那个山谷云景进行过一番改造。
在云景念力的扫描下,发现山谷边上的山体内部几十米内有地下水,他专门花了些时间挖穿山壁引出地下水,在山谷中形成了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小湖,小龟就养在湖中,他还在湖中种上了莲花,又用竹子搭建了水榭,没事儿的时候湖上垂钓亦或者水榭亭子中看书品茶也是不错的休闲。
可惜的是,小湖才整出来没几年,里面的鱼儿没多大,少了些垂钓的乐趣。
山谷中云景还建了个竹楼,一应生活物品齐全,被他打造成了自己的私人小天地,反正那深山老林的地方,也不会有人跑去找他要房产证。
那里距离牛角镇几十里,离小溪村也有六七十里,看似很远,但如今云景施展轻功的话,全速赶去,无论是从牛角镇还是小溪村,都能在一个小时内到达那里,若是骑乘小白的话,更是盏茶功夫就能到达,方便得很。
这些事物在变化,云景的几个小伙伴也在变化。
近年来,王柏林虽然练武,但也没练出什么太大的名堂来,后天初期那都是抬举他了,对付三五个普通人没问题,可若遇到闯江湖的他就只有挨打的份,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那家伙有点虚!
他自从十三岁精满自溢后,就从小皇叔里面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打飞机,然后十五岁吧,也就是云景考取秀才功名的第二年,他破身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夏日夜晚,和自家一个长得漂亮的丫鬟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如今那个丫鬟成为了他的小妾,他是有婚约的,那个丫鬟只能成为小妾,而且在他正式妻子过门之前,小妾不能比妻子更早生孩子。
王柏林是云景他们四人里面第一个破身成为‘真正男人’的,目前也是唯一一个,私底下他给云景他们描述那种事情是多么的美妙,让云景他们也赶紧试试,他掏钱都行,大家都是好兄弟,这种事情咋能只有自己体会不是。
周金泰兴趣不大,他太胖了,都没法弯腰看到自己的脚背,怕把人家姑娘给压死,还保持着童贞,也有可能是他那体型花钱人家姑娘也不干。
反正吧,周金泰这些年来迷上了炼丹,他说自己太胖,练武太累是折磨,要炼制丹药把自己喂成高手,经常因为炼丹把自己熏得乌漆麻黑,毛发被烧掉是常有的事儿,干脆剃了个光头,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光头和尚的说法,但他也被他爹打了个半死。
说是炼丹,实际上那家伙也就乱搞,也不知道哪本野书上学的,搞了个丹炉,乱七八糟的材料瞎整,神奇的这些年来没把自己毒死。
至于陈一剑,对那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表示自己醉心练剑,谁也别想阻止我成为剑道高手,女人是什么?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伙伴们偶尔聚在一起的时候,陈一剑谈得最多的就是‘剑经’两个字。
当年猛虎寨被灭的消息早就传得天下皆知了,陈一剑也不知道哪儿听说了当初卧虎山上有‘剑经’处世的消息,立志成为顶尖剑客的他,做梦都想看一眼剑经长什么样,整得云景都想把‘剑经’给他一份了,但那毕竟是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到底没拿出去害了自己的朋友。
话说回来,王柏林破身那档子事儿,他当时都十五岁了,在这个世界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别说这个世界了,就是云景前世,很多这个年纪的人也偷吃禁果了。
反正吧,不管王柏林如何怂恿那种事情有多美妙,云景目前都没打算尝试,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那样不好,十八岁之前他都不考虑。
前世又不是没尝试过,强大的自制力下,他还是克制得住的。
除了不会学王柏林早早破身外,偶尔大家一起去勾栏听听曲儿啊看小姐姐表演之类的,云景还是不会拒绝的,读书人嘛,去那种地方是风雅之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很多名满天下的读书人,他们的事迹,大多都是通过风尘女子帮忙传播的,毕竟她们接触的人多……
周围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这些年过去,大环境倒是没怎么改变。
大离王朝和北方三个国家都打了好多年了,每一年都投入巨大人力物力,北方三国想用战争拖垮大离王朝,到了一定程度再一锤定音,大离王朝这边也有自己的打算,很配合那几个国家,拖呗,大家都拖。
所以啊,战争依旧在打,但决战却迟迟不来,每年各方都各有输赢,总体还算克制。
这几年云景多多少少听到了不少关于北方三个国家的一些信息,大江王朝以江为国号,境内水系发达,可这几年到处都在闹旱灾,金狼王朝境内,则出现多次蝗灾,而桑罗王朝呢,多地发生了瘟疫……
了解到这些情况,云景联系到边境战争,估计也是那三个国家拖这些年的原因之一,再有的话,那三个国家都发生灾难了,会不会和当初他们冒险想要屠灭小溪村有关?
用大江王朝的说法,小溪村可是有大气运的,他们妄图屠灭这里,虽然没成功,但国内的灾难算不算是上天给他们的惩罚?
气运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谁又说得清楚呢,不过那三个国家同时受灾,也太巧合了点。
回忆这些年来的种种变化,云景的衣服也洗好了,有时候他也挺羡慕王柏林的,有了小妾,就没有青春期的烦恼了,但那种事情到底是伤身的,毕竟年纪还小,云景奉劝过他很多次要克制,至于那家伙听不听那就不得而知了,云景可没偷窥妖精打架的癖好……
把衣服‘甩干’放不远处的石头上晾晒,云景看着蓝天白云准备度过一个悠闲的中午。
“师父最近的来信中,隐晦的提及,他已经在准备动身前往前线了,恐怕大离王朝这边的火-药储备已经到了某种地步,想来距离几个国家决战时刻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了,战争不是我能左右的,不想那么多,再过两个月不到,我就要从学堂结业了,到时候何去何从?是找个更好的学堂进学,还是找个事情做?亦或者出去游学增长见闻?”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云景想到来这个世界十六年了,还没能好好的见识一番山河画面,那种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念头就挥之不去。
“先去游学吧,反正将来举人试的时候这是必备的过程,进一步进学倒是不急,那种相处多年到头来各奔东西的过程到底不怎么美妙,去其他学堂亦或者学宫进学这种事情到时候再说,如今蛋糕店生意依旧不错,足以维持日常开销还有结余,找事情做也不急一时……”
想好了接下来要去游学的打算,云景就开始琢磨起去什么地方游学了。
大离王朝南方是蛮荒大泽,东方是广阔无垠的大海,西方有无尽的大漠,北方则是边境战场,云景都想去看看,一时不知道如何抉择。
而且这一去可不是三五天的事情,一年半载都是有可能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离亦是多豪杰
在家待了几天,云景照常去镇上继续为数不多的学习生涯。
如今他已不需要刘大壮他们专门接送了,小溪村到牛角镇这条路,云景走了十年,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些年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即使真的遇到,刘大壮他们的实力还不如云景呢。
清晨的阳光下,云景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轻松,惬意。
回想当初两岁之时第一次走这条路,云景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都十四年了,那时的自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忐忑而彷徨,而今嘛,好奇依旧是有的,但并不像当初那样迷茫了。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去镇上,还是父亲用箩筐挑着自己去的呢”
想到当初,云景脸上下意识露出了笑容,那时家庭条件不好,住的是土墙茅屋,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吃穿也尚在温饱线上挣扎,但家人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自己得以平安长大,那时条件不好,但依旧温馨幸福。
人生呐,富有富的快乐,穷有穷的活法,苦中作乐也好,面对现实也罢,多想些开心的事情,心情好了,日子便不会那么难过了。
当初父亲用箩筐挑着自己去镇上,让自己第一次走出了小溪村,见到了这个世界的一角,从那时开始,家里的情况就渐渐好起来了。
“你们陪我长大,当时间过后,我陪你们慢慢变老……”,想到这些年和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云景心中如是道。
后方隐隐有马蹄声传来,速度似乎不慢,云景收起思绪稍稍往路边让了一些,与人方便就是与自方便,或许别人急着赶路吧,自己也不急,让别人先走。
没多久,一骑士策马快速奔来,很快从云景身边路过向前而去,马蹄声声,扬起些许尘土。
那些尘土扬起的时候,像是遇到了一阵微风,被吹到了一边,并未沾染到一点云景的衣衫。
这是云景这些年来琢磨出的念力小用途,鼓动气流,能避免身上沾染尘土,若全力鼓动气流的话,足以形成一股狂风,虽然范围不大,但也足以让常人站不稳的程度。
除此之外,下雨天若是撑起念力的话,形成无形罩子,还能避雨,不用被雨水打湿衣衫,不过云景很少这么做,他喜欢下雨天撑着油纸伞漫步雨中,听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只需注意用念力排开脚下的积水泥浆就行。
他还能用念力撑起一个气罩包裹空气潜入水中,能潜入水中一二十米呢,再深的话,那压力就不是他如今的念力能承受得起的了。
总之,类似的生活小妙招云景琢磨出不少,很是实用。
念力相当于云景的第三只手,虽然念力能控制物品的重量上限有限,且念力无形无质,但到底是‘第三只手’,若运用在攻击上,那只无形的手,也是能爆发出和他本身体质成正比的力量,也就是说,若有敌人的话,无形的念力爆发出数万斤力量打在敌人身上,对方恐怕被锤成饼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当然,这么运用念力,实用是实用,却是相当粗浅的,同样的力量,若是用念力控制一把刀砍的话,效果更佳,毕竟力量都集中在‘一个点’上。
总之,只要多去琢磨,念力简直就是一个挖不尽的宝藏!
这些事情云景自己知道就行了,从没有炫耀嘚瑟过。
刚刚那从他身边经过的骑士,往前面策马狂奔数十米后,对方居然勒住缰绳停了下来看向了云景。
那骑马过去的骑士是个女的,一身黑衣,带着轻纱斗笠,身材凹凸有致,坐在马背上,从后面看,她那圆润的臀儿轮廓居然比肩还宽……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咳咳,我都是被王柏林那老涩批给影响的,是因为她,自己才控制不住眼睛乱瞟的,罪过罪过,不过真心好看。
一撇之后云景就移开了目光,男人嘛,对于美好的东西,看是本能,一眼过后移开目光不看,那是本分,不矛盾,很正常。
对方明显是江湖中人,腰间挂着一把精美长剑,年龄二十岁左右,长相甜美,英气十足,嗯,江湖女子,多多少少都有几分英气。。
就云景这些年的了解,江湖中的女子,长相不差的,大多都喜欢带着轻纱斗笠,一来可以避尘,再则也能挡住容貌避免不少麻烦。
“不是熟人,也不是认识的人,她看我干啥?”
云景骑马慢悠悠的走过去,那女子轻纱下的一双美目明目张胆的打量云景。
对方又不说话,靠近了之后云景也没理会,继续慢悠悠的前进。
就在云景快要路过她的时候,那女子开口道:“公子生得好生俊俏,不知是哪家的儿郎,姓甚名谁,可曾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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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种被女孩子搭讪的事情,这些年来随着他的长大经历得太多了,不过大多数女孩子都很含蓄,远远的脸红着羞答答的偷偷看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搭话吧,话都说不利索,还不敢和云景对视呢,大多数都落荒而逃了,不过还是有那种大胆的女孩子,鼓起勇气问云景信息,得知云景已经婚配后,都带着满心失落离去了。
今天这个事情,正常,云景并不十分意外,长成这样,他有什么办法嘛。
美女美男,实际上你只要足够出众,这种事情总是逃避不了的。
话说这会儿搭话的女子也算是很大胆的那种了,到底是江湖儿女,不像那些大家闺秀那么扭捏娇羞。
拉了拉缰绳停下,云景对骑马的女子行拱手礼笑道:“学生云景,已有婚约,不知姑娘可还有事儿?”
这是直接就把天聊死了。
不是云景钢铁直男,实在是男孩子出门在外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说话的时候,云景心说姑娘请自重啊,你那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等下别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吧,别看我人畜无害,但你若真那样做的话,我超凶的。
这种事情也就云景经常遇到,王柏林做梦都想呢,别提多羡慕了,用王柏林的说法,别说漂亮女孩子跟我搭讪了,就是丑的我也把持不住啊。
这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同人不同命。
黑衣女子听到云景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但也不尴尬,还正色起来,对云景行了一个江湖中人的拱手礼,道:“原来是云公子,还是读书人呢,失敬失敬,倒是小女子唐突了,见笑见笑”
云景一脸微笑,彬彬有礼的看着她,似乎在说然后呢?
估计那女子就没遇到过云景这样的,颇为无语道:“小女子唐婉,冒昧打扰公子,并无要事,只是单纯的想和公子说说话,走啦,有缘再见”
说完,她也不好意思和云景说话了,策马快速离去,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云景耸耸肩不以为意,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他熟得很,没必要放在心上。
不过那女子有着后天中期修为,不算弱了,从清凉镇方向而来,前方是牛角镇,她来干啥?最近没听说发生什么事儿啊。
或许只是路过吧……
唐婉,啧,到底此间的发音和前世不一样,否则说快了得叫成汤碗。
随着靠近牛角镇,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稍微留意,云景发现,镇上江湖中人明显比平常多了一些,但都不是什么高手,最厉害的也就后天中期。
说是比平时多了一些,但也没多多少,也是云景洞察力敏锐,稍微关注了一下,否则指不定发现不了。
好奇之余,云景稍微收集了一下为什么牛角镇江湖中人突然多了一些的信息。
一番了解后,云景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
并非镇上或者周边发生什么大事儿,那些江湖中人聚集也是有原因的,而且牛角镇也不是他们的目的,目的地是新林县。
在云景的了解中,最近新林县境内很多江湖儿女都在朝着县城聚集,他们不是要搞什么事情,而是准备结伴前往边境!
大离王朝和北方三国打了这么多年,还未分出个结果,劳民伤财,每年都死伤无数。
战争,到底是会影响到整个国家方方面面的,牛角镇这里还好,影响不大,但其他地方的平民百姓,日子比往年还艰难一些。
江湖中人聚集起来去前线,是准备施展一身所学,为王朝出一份力。
不但是江湖中人,甚至一些读书人都有去前线的打算。
对此,云景也不得不说一句,大离亦是多豪杰。
前线有多危险不用想都知道,可他们还敢去还要去,这份心性和勇气,值得佩服。
想到当初卧虎山上短短几天都能回去一两万江湖中人,如今国家有难,这些江湖中人行动起来,哪怕整个大离王朝境内的江湖中人和有志之士只去十分之一,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希望去了前行别添乱,毕竟江湖中人和那些有志之士说到底只是一盘散沙,若有德高望重之人出来总领他们就好了,类似武林盟主那种……”
或许这样的有志之士早就有了,只是云景一直都没留意这方面的消息而已。
“要不自己接下来的游学目的地,也去边境看看?而且游学,并非仅限于本国之内”
这样的念头在云景脑海一闪即逝,目前还没确定下来。
回到镇上,安顿好,隔天云景惯例去了学堂。
知问班的学习是轻松的也是繁重的,轻松是对那些没上进心的人,繁重是对那些有追求的人。
然后就是云景这种人了,该学的都已经学得差不多,而且还拿到了功名,接下来的学习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如今云景他们四个小伙伴都在一个班上学习,哪怕当初他们各自取得童生功名时间不一,到底年龄差不多,如今一个个都是十六岁,都处于结业离开牛角镇学堂的最后一段时间,只是四人中取得秀才功名的目前只有云景一人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林夜星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从这所学堂结业离去,他比云景他们大两岁,两年前结业是正常结业。
那年也是云景取得秀才功名的时候。
当初云景和林夜星一同去了郡城参加秀才科举,那一年林夜星要结业,是他自后胜过云景的机会。
奈何,那次去参加科举,整个学堂就云景一人考取了童生,林夜星没能考上,失去了最后一次胜过云景的机会。
这个事情吧,云景也很哭笑不得,这么多年了,那家伙就没胜过自己一次,尤其是那家伙单方面的在‘针对’自己,你说这事儿整得,他有多郁闷可想而知。
林夜星结业的时候,单独请云景吃过一顿饭,林夜星喝酒了,那时云景才十四岁,以茶代酒。
当时林夜星喝得半醉,对云景抱怨说你这些年来都不知道让我一次,哪怕一次也好啊,如今结业了也只能带着遗憾离去,说云景你也太过分了。
对此云景只能说我从来没想过和你比什么啊。
林夜星当然知道,毕竟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屁孩了,但该郁闷的还是郁闷。
然后他哭了,哭得眼睛红肿,说到底在学堂求学十多年,而今结业离去,内心苦闷,多少离别之苦憋在心头不知道如何说,好想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
最后他借着酒劲,说自己是不会认输的,秀才科举云景先行一步,将来两人比比看,谁先考上举人,总之无论如何,他就是想胜过云景一次,没别的意思,就只图一个念头通达,否则一辈子都将活在郁闷之中。
云景无语,虽说对方是单方面的‘君子较劲’,但都这么多年了,你至于么?
当时云景说:“你想胜过我还不简单啊,要不你比我先成家呗,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胜过我一次了”
听了这话,林夜星看着云景半天无语,那能一样么?
总之,两年前林夜星结业离去,单独找云景‘喝酒’只是想述说一下心中郁闷而已,这些话也只能给云景说,他没有厚此薄彼,也请了很多同窗好友聚了一次,那天很多人眼圈都红了。
多年的相处,如今一别,各奔前程,到底还是很不舍的。
日子还是要过,林夜星已经结业离去两年了,他还来信说过,如今正在郡城一家学宫进学,考取秀才功名,想来就在这几年了,大城市的教学质量和师资力量,到底要比牛角镇这个小地方要高很多。
虽然如今在学堂学不学全看自己心情,但云景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学习,学无止境,在学问这条路上,他可谓才刚刚起步呢。
中午休息的时候,云景和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
聊着天,说着说着,周金泰突然开口道:“对了,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我也有个好消息要说”,陈一剑在周金泰话音落下后也开口道。
王柏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眨了眨眼道:“你俩今天咋啦?莫不是要说同一件事情?”
“剑客,你是不是和我抬扛?我有好消息你也有好消息?”周金泰无语道。
陈一剑笑了笑道:“我是真有好消息要说”
云景打断他们道:“好了好了,一个一个来,什么好消息,说出来分享一下”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分别在即
“他俩能有什么好消息啊,莫不是也娶小妾了?”王柏林撇撇嘴道。
周金泰颤着一身肥肉瞪着他说:“林子,你能不能别打岔啊,女人女人,你整天都是女人,早晚有一天你要死在女人肚皮上我跟你讲”
“胖子你就嫉妒吧,死女人肚皮上我也乐意,小时后我是这么想的,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呀,还有,你们真不考虑尝试一下吗?那种感觉真心妙不可言呐,如果你们哪天想通了,我掏钱安排,给你们安排妥妥的”,王柏林拍着胸脯道。
有这么个朋友真心让人哭笑不得,人家喜欢女人那是人之常情,问题是他见天怂恿你尝试一下也是够无语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愿意掏钱帮你安排的朋友,估摸着很多人都希望多多益善吧?
“我好想掐死他啊”,陈一剑翻白眼道。
女人?哼,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他压根没这方面的想法。
云景斜眼看他说:“不是我说,林子,我要找女人,还用得着花钱?啊呸,我的意思是说,你别打岔了,先听听他俩有什么好消息”
“阿景,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说你好风月吧,你又克制得住,说你不好风月吧,每次去勾栏听曲看舞蹈你也没落下,而且有时候说的一些东西,我们听着都脸红心跳,问题是你还面不改色,真心让人捉摸不透啊”,陈一剑看着云景纠结道,都忘了分享自己的好消息了。
在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面前,云景没必要伪装自己,耸耸肩笑道:“我就是我,人世间美好的东西我也和寻常人一样喜欢,但心中要有一个度,人要学会控制自己,不能任由心中的欲望主导自己的言行,当然也不能一味的压制,总之顺其自然就好”
说话的时候,云景暗道前世自己就是老司机这种事情会告诉你们?讲点荤段子而已,脸红心跳?不存在的,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啊,你们说的那些太小儿科了……
周金泰摆摆手打断道:“好了好了,阿景你还上纲上线了,道理我们都懂,就不用你说啦,扯远了扯远了,我们还是先分享好消息吧”
王柏林不再瞎扯了,做倾听状,玩笑归玩笑,认真的时候还是要认真的。
“胖子你先来吧”,陈一剑示意周金泰先说他的好消息。
点点头,周金泰说:“听好啦,我要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些年来经过我不懈的试验和努力,如今总算是炼制出一种成品丹药了,在炼丹这条路上,我已经踏出了里程碑式的一步,怎么样,这是好消息吧?”
“啊咧,你真整出来啦?”王柏林难以置信道。
丹药那种东西,是自己的小伙伴能搞出来的?
周金泰瞪他道:“狗子你变了,你居然质疑我,太让我伤心了,除非你请我去小林楼吃一顿,否则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好好好,行行行,我请我请得了吧,胖死你算了”,王柏林无语道,吃货就是吃货,逮着机会就敲竹杠,完了问:“快说说看,你都整出什么丹药了?是能淬炼筋骨皮肉的,还是能增长血气内力的?”
“我可记住了啊,林子你欠我一顿饭”,周金泰认真记下,吃东西这回事,他是不会搞忘的,然后他才挠挠头道:“那什么,我炼制出来的丹药把,没林子说的那么厉害,它实际上对武道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我保证是好东西,而且配方和步骤我已经记好了,以后能大量炼制出来”
“说了等于没说,你还没告诉我们到底整出什么玩意呢”,云景催促道。
周金泰脸色一红,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额,那什么,我炼制出来的丹药,怎么说呢,加了很多滋补药材,本来是想炼制对武道帮助的丹药,可最后整出来的是……”,说道这里,他看向王柏林说:“那种丹药林子你肯定喜欢,嗯,补肾的,吃了持久坚挺,事后还不伤身,反正用过的都说好”
“壮阳药啊?你就整出这种玩意?”云景傻眼道,这也是人才了。
周金泰赶紧摆手说:“不是壮阳药,它是一种滋补药,能帮男人增加闺房乐趣的好东西,不伤身,重点是不伤身,听到了吗……”,说着说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就是壮阳药”
“我以为你整出什么好东西呢,就这?”陈一剑鄙视道。
周金泰反而得意道:“什么叫就这,这是我千辛万苦试验出来的好东西,你懂个屁”
“你指定是被林子影响才整出这种下作的玩意的”,陈一剑继续鄙视。
王柏林不干了,嚷嚷道:“喂喂喂,别扯我啊,和我没一个铜板关系好吧,肯定是胖子自己的原因,他平时嘴上不说,指不定多闷骚呢,这种东西都整出来了”,顿了一下,他勃然变色怒视周金泰说:“胖子,你啥意思?我年纪轻轻的,身体倍棒,才不需要那种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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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一脸怒色的他冲着周金泰伸出了手。
“干啥?”周金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问。
咳嗽一声,王柏林说:“拿来啊,不是我要啊,我有个朋友需要这种东西”
“滚,现在没有”,周金泰乐得骂了他一句。
这就是朋友啊,玩归玩闹归闹,关系恒在,该如何就如何,丝毫不做作。
没理会他们的打趣,云景看向周金泰笑道:“胖子,你整出的那种丹药,若是效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啧啧,你这是要发啊”
“嘿,还是阿景有眼光,那种丹药,从弄出来后,我给人试了一下,人传人,很多人都想要呢,早卖断货啦,以后我就指着这玩意发财,给我炼丹之路提供资金呢”,周金泰眯眼道,双眼都在放光。
到底是读书人,不是笨蛋,首先想到的就是把那东西变成好处。
“你要用那东西发财的话,得起个好听的名字”,云景给他提议道,而且既然对方都已经经过临床试验了,他就不提安全方面的问题了。
到底都长大了啊,一个个的,虽然伙伴面前各种不靠谱,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眼光见识各方面其实都在悄然成长的。
他们十六岁的年纪,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大人了,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年纪了呢……
“丹药的名字再说吧,好了,我的好消息分享完了,剑客,该你说了”,周金泰止住话头看向陈一剑道,嘚瑟归嘚瑟,他可没忘了边上还有个小伙伴有好消息要分享呢。
陈一剑闻言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挺了挺腰板,下巴一抬说:“你们听好啦,经过我这些年的刻苦修炼,武道方面,我已经踏足后天中期了,尤其是剑法,我还找柳叶剑派的人比试过,就相同的年纪,剑法方面,我不输给柳叶剑派同龄人任何一个,,新林县境内,年轻一辈,也算是有我的一席之地了,怎么样,你们羡慕吧?”
“我去,真的假的,剑客你如今真那么厉害了?”王柏林当时就惊了,看陈一剑跟看怪物一样。
嘴角一抽,陈一剑无语道:“这种事情有必要骗你么?”
“额,我不是质疑你,只是你才练武多少年啊,就这么厉害了,真心让人有点接受不能嘛”,王柏林摊摊手道。
云景笑着拱手道:“恭喜恭喜,剑客,如此一来,你还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剑客了”
“嘿,还是阿景懂我”,陈一剑露出笑容道,多年的努力,不就为了能在伙伴面前嘚瑟一下嘛,倒不图什么,纯粹是开心,至于关系不好的外人,那就没必要显摆了。
陈一剑没说假话,他是真的踏足后天中期了,体内的血气是做不了假的,但是吧,他这个后天中期虽然是实打实的,但武力方面还真不好说,在新林县境内的同龄人中算是出类拔萃了,但新林县圈子毕竟很小,放眼天下,他那点成就就算不了什么了。
同样的年龄,同样都是后天中期,看似陈一剑进步神速把云景比下去了,但并不是那么算的。
云景猜测,陈一剑在后天初期的时候,身体素质最多也就单手五百斤的样子,自觉时机到了,然后就晋升后天中期,水分很大,只能说是有点优秀,但算不上天才,而云景呢,初期就单手万斤了,恐怖的基础下,如今每天都在飞速提升,同等境界,陈一剑这样的,云景足以吊打他一群!
“剑客厉害呀,这都后天中期了,不过我不羡慕,让你们先走一步,等着吧,等以后我整出神丹妙药,很快就能追上你们的”,周金泰拍着肚子道。
王柏林撇撇嘴,眼珠子一转说:“哼哼,练武有什么用,打打杀杀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们厉害又怎么样,我是不行了,等我以后生一堆儿子,出一两个天才,比你们这些叔叔伯伯还厉害,到时候看我怎么笑话你们”
云景无语的看着他说:“林子,你这想法简直绝了”
“哈哈,也不看咱是什么人”,王柏林得意道,完了他稍微认真点道:“说真的,我也不是不想积极练武,但太累啊,不过我已经在打听有没有双-修之类的武功了,你们若是知道的话,也帮我留意一下啊,我不是想走邪道,只找那种自愿和我一起修炼的,而且我会负责”
周金泰鄙视道:“林子你没救了,练武就好好练呗,居然想走捷径,亏你想得出来”
“又能享受又能提升武功,我凭什么不争取一下这样的机会?”王柏林义正言辞道。
陈一剑认真思索他的话,猛然抬头道:“林子,如果你有找到了那样的武功,给我也整一份”
“给我也整一份”,云景附和道。
周金泰说:“我也一样”
他们这话一出,几个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爆发一阵欢乐的笑声。
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啊,都在成长,都在长大,都在改变,但不变的,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关系。
未来的人生路途中,恐怕再也找不到这种不需任何伪装肆无忌惮的朋友了。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他们都认识十年了……
对于不到两个月大家就要结业离开学堂各奔东西,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都没谈这个事情,都在珍惜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
目前开心就好了,何必去说那些伤感烦人的话题?
时间一天天的在过,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大家都很珍惜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不断,淡各自的糗事,谈什么好玩,谈哪里哪里又发生什么事儿了,可大家就是不谈关于各自的未来。
时间过得格外的快,它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停下自己的脚步,你越是想要紧紧的握住它,它就如同掌心的沙粒一样流逝得越快,快得让人想哭,一转眼,就到了学堂里适龄学子结业的那天了。
这一天学堂给低年级的学子放了一天的假,这一天,学堂里面显得空荡荡的,气氛有些沉闷伤感。
十年寒窗,可谓朝夕相处,到底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心中那份不舍,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旁听生没有来学堂,学堂内结业的学子,加上云景他们四个,一共是十七人。
十七个十六岁的少年,这一天之后,就要各奔东西了。
教室内,十七个学子恭恭敬敬的坐着,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赵为居老先生来到教室,这天他没带授课的书本,也没带他从不离手的戒尺,站在了三尺讲台上。
作为班上的领学,云景带头起身,对先生弯腰行礼道:“先生晨安”
“先生晨安”,一众学子起身,对先生弯腰行礼道,声音整齐划一。
目光扫视着前方的一众学子,赵为居老先生嘴唇动了动,片刻后才开口道:“同学们晨安,坐”
一众学子整齐划一的坐下,赵为居老先生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这应该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了……”
第二百二十章 关于未来……
听到赵为居老先生的开场白,一众学子心头很伤感,很多人都红了眼圈,视线模糊,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多年的相处,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么多美好的记忆,那么多欢声笑语,从童年到少年,这个学堂留给了在座的诸位太多太多,但从今天之后,那曾经的一切,都将画上一个句号。
往后再相见,再相聚,便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在座的所有人,甚至以后都不太可能全部聚在一起了,很可能这一别,将是永远……
人间最是离别苦啊。
赵为居老先生继续道:“今天这节课,我们不讲课本上的东西,也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呵呵,我老了,见不得离别,每经历一次,心就空荡荡的一次,那种感觉很不好……”
“到底老了啊,有些话多,你们别见笑”
“今天这节课,我要和大家一起学习的,只有两个字,‘正直’”
“往后你们离开了学堂,就是真正的大人了,不再像以往学堂内那么无忧无虑,要有自己的担当,做子女,你们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不要辜负父母家人多年的养育之恩,有人将来或许会出仕当官,希望到时候这样的人做事情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有人或许会去经商,我希望这样的人多讲讲诚信,还有人或许会去闯江湖,我希望这样的人不要走上邪路,甚至有可能会有人很快就会成家,为人夫,为人父,我希望这样的人要有自己的担当……”
“这节课我将正直两个字送给你们,也送给我自己,望你们将来的人生,行得正,坐得直,当时间过后,你们能昂首挺胸做人,而不是弯腰驼背躲避世人戳脊梁骨”
“多年的相处,你们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熟悉你们每一个人,你们每个人都像我的孩子一样,正直两个字送给你们,是我对你们将来人生最大的期望……”
说道这里,赵为居老先生眼中已经隐含泪花,他轻轻后退一步,拱手做了一个平等礼,道:“此时我将不再是你们的先生,你们也不再是我的学生,我们都仅仅只是学问这条路上蹒跚学步的蒙童,这些年来,与其说是我在教你们,更应该说是我们在一起学习,现在我们都是平等的,没有师生之别,都是‘学生’,感谢你们多年的陪伴,正直两个字,此时我与诸君共勉”
说着,赵为居老先生弯腰拱手抱拳行礼。
云景等人眼圈通红,起身,动作整齐划一,和赵为居老先生行同样的平辈里,几乎所有人都哽咽着弯腰说:“与君共勉”
维持着这个礼节足足一分钟,双方各自抬头,眼中几多惆怅,心中几多空荡,唯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下课,诸君,再会”,收起礼节动作,赵为居认真的扫视了在场的诸位一眼道。
边上王柏林轻轻推了云景一下,示意他别忘了大家商量好的事情,要留下一个此生都难忘的结业记忆,给大家多年的相处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后在赵为居老先生转身欲走的时候,云景开口道:“先生请留步”
“守心可还有事?”赵为居停下脚步笑道,在学堂,先生对有字的学生都是称字的。
云景拿出一张纸,上面有十七个学子的签名,他上前递给赵为居说:“先生,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请假条,请假离开学堂一段时间,时间是……永远,请先生恩准”
这句话云景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沙哑。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后面的一众学子齐齐拱手行礼请求道:“恳请先生恩准”
赵为居浑身轻轻一颤,重若千钧般接过云景手中的‘请假条’,一字一句的看完,几度张嘴,这才声音颤抖道:“准了”
说完,他笑了,但在流泪,道:“有这张请假条在手,你们就还是我的学生,将来有时间,你们自觉假期玩儿得差不多了,就回来看看”
“多谢先生”,中人齐齐红着眼圈笑道。
自此,云景他们结业了,正式结束了在牛角镇这所学堂十年的学习生涯。
云景他们早已经在镇上小林楼定好了宴席,接下来邀请每一个教过他们的先生去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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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期间,大家谈天说地推杯换盏,说着这些年来的欢声笑语,有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嚎啕大哭。
“我好舍不得啊,我不想长大,我不想和大家分开”
“这么多年了,今天之后大家就要分开,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有曾经那么快乐的时候”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昨天多好,虽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我知道‘明天’更重要,但此时此刻我就是这么想的”
“周飞,你还欠我三文钱呢,你给我记住啊,别,别还,我要你欠我一辈子,等将来我老了再去找你要账”
“牛和平,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次我凳子上的钉子是你放的,我不要你赔罪,给我喝了这杯,想吐也得喝,没错,我就是在报仇”
“王柏林,你那本书我就不还了啊,我要珍藏起来,以后没事儿的时候翻翻,就好像还在学堂求学的时候一样……”
“先生,我要打小报告,告云景,没错,就是他,你去年那根戒尺就是他藏起来的”
“是的是的,有这回事儿,那次他和周金泰打赌输了,只得听从周金泰的安排去偷你的戒尺”
“哈哈,我也记得,那次好像是周金泰和云景比谁尿得更远,云景不敢应战,直接就输了”
“不是吧,云景还有这样的糗事?”
“你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有人说着说着就哭了,有人喝着喝着就醉了。
他们结业了,成年了,也可以喝一些酒了,欢笑和泪水,伴随着云景他们十七人最后一次整整齐齐的团聚。
团聚过后是分别,有些住得远的同窗得提前出发回家了。
他们先是一个个送走先生,然后又一个个送走同窗,每送走一个,心就惆怅一分。
下午的时候,大家都散了。
青春……无悔……
最后云景他们四个小伙伴单独找了一家清静的茶楼小聚。
包间内,茶香四溢,但四人都很沉默,脸上没有了往昔的笑容,毕竟不久前才和多年相处的其他同窗分开,心情还没那么快恢复过来。
云景打破沉默,终将把那个沉甸甸的问题问了出来,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们都才十六岁,接下来的人生可以说才刚刚开始,关于未来,总是避不开的话题。
胖子周金泰瘫在椅子上,闷闷道:“我爹都给我安排好了,接下来要去县里继续求学深造,托了不少关系,我其实不想去,科举太难了,想考秀才不知道要花多少年,但父亲陪着笑脸才给我争取来这个机会,我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就祝你前程似锦了,其实你这样也不错,继续深造学习,有个目标,也不至于白白蹉跎人生,而且你不是喜欢炼丹吗,多学些学问,对你炼丹也有很大帮助的”,陈一剑笑道。
周金泰都不待动弹的,撇了撇嘴,不再说自己,反而问他,:“剑客,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想了想,陈一剑说:“我其实是不适合科举的,这点你们都知道,将来啊,或许我会找个门派加入继续苦练武学吧,亦或者是从军磨炼自己的武艺,不过我暂时还没想好”
“你不走科举这条路了吗?”王柏林惊讶道。
摇摇头,陈一剑说:“科举就算了,有个童生功名就够啦,不怕告诉你们,自从开始练武后,我看到书就头疼,脑袋里面整天都想的是练武,怎么可能安心学习嘛,所以干脆放弃科举安心练武算了,想来将来武功高了,成就并不比科举来得差”
云景点点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坚持下去,别回头,只要努力,总会有回报的,但你走武道这条路,得注意安全”
“哈哈,咱到底是读书人,练武我只是喜欢那种变得厉害起来的感觉,打打杀杀并不是我的爱好,将来能走到什么地步,谁知道呢”,陈一剑笑道。
王柏林郁闷道:“胖子要继续读书,剑客想去练武,好羡慕你们啊”
“羡慕啥,毕竟以后总得找个目标吧,否则难得一辈子就窝在镇上了?读过书啊,视野开拓了,就静不下心来甘于平凡了,哎……,对了,林子,你还没说你打算怎么样呢”,陈一剑摇摇头道,然后问他。
几人好奇的目光下,王柏林更郁闷道:“我哪儿也去不了,以后要接手家里的生意呢,而且我爹他们已经给我安排好婚事,再过两年我就要成家,主要是我有了小妾,未婚妻那边催得紧,怕小妾先生孩子,其实这样也不错,平平淡淡很多时候也是福,哎,科举太难,我也没那个条件远出去求学,武道我也不是那块料,真应了文不成武不就这句话”
“其实你这样也不错,平平安安简简单单,而且不愁吃穿,这样的日子,很多人想都想不来呢,对了,林子你不是要接手家里的生意吗,而胖子要去县里继续求学,肯定没多少精力卖他那壮阳药,干脆你俩合伙算了,你来经营,他提供货源,但我仅仅只是个建议啊,你们别当真,免得将来为了钱翻脸反而怪我乱给你们出主意”,陈一剑说道。
眼睛一亮,王柏林说:“别说,这个主意还真不错,胖子那药的效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应该不愁销路,就是不知道他舍得不舍得让我捡点汤汤水水喝”
“林子你说哪里话,我是那样的人吗?做生意和人打交道我都烦死了,你要真有想法,咱就合伙经营,我还乐得当甩手掌柜呢”,周金泰翻白眼道。
王柏林乐道:“那行吧,咱找个时间仔细商量一下,成不成到时候再说”,说到这里,他回头看向云景问:“对了,阿景,你呢,将来有什么打算?”
陈一剑接过话茬笑道:“阿景就安逸了,如今有秀才功名在身,没有求学压力,武道方面更别提了,简直深不可测,真正文武双全啊,还长得那么帅气,和他比起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说,还真有点打击人,要不是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我都不好意思和阿景呆一起”,王柏林跟着笑道。
周金泰哈哈笑道:“谁给你们的勇气和阿景比?我早就淡定啦,他越厉害,将来我就越有吹牛的资本,毕竟咱哥几个可是睡过一张床尿过一个坑的,那是不变的事实”
面对伙伴的打趣,云景笑说:“我啊,其实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关于未来,其实只要吃穿不愁我是满足了,我可不想活得太累”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嘛,关于未来真没什么打算?”王柏林好奇问。
想了想,云景道:“真没什么打算,顺其自然吧,这么多年你们是了解我的,科举方面,我目前没有继续找个学宫进学的计划,或许将来会考举人吧,但我可以自学,武功方面慢慢练呗,急也急不来”
听了这番话,周金泰道:“有时候真羡慕阿景,明明不追名逐利,但却各方面都能做得比其他人好,尤其是他那份淡然的心态,真不像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可偏偏这就是事实”
“你们懂个屁,有本事的人才能像阿景这样追求淡然,因为人家想要什么唾手可得啊,我们这样的可拉倒吧”,王柏林一脸看穿真相的表情说。
陈一剑无语道:“林子你扎心了”
“对了,虽然我没有长期计划,但目前的话,我倒是有个打算,你们也知道,我从小在牛角镇长大,出过远门的经历也只有那么有限几次,所以我想接下来外出游学一段时间,见识一下大好山河,四处走走看看,也算不枉来此世一遭”,云景还是把短期计划告诉了几个小伙伴。
“游学?去哪儿?”陈一剑羡慕中带着好奇问。
云景说:“大概会去边关吧”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那天和王柏林他们小聚之后,云景就确定下来要游学的方向,去北方边关!
边关正在发生战争,很危险,实际上并非理想的游学去处,但云景考虑过了,等他游历到边关的时候,正值寒冬,那时各方都会休战,安全方面想来问题不大。
所谓出门便是江湖,天底下并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所以去哪里其实都差不多。
他花了整整十天时间做准备。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主要就是说服父母家人有点麻烦,云景并未隐瞒自己要去北方游学的计划,家人听到他要远游,而且是去北方,虽说没有极力阻止劝说,但深深的担忧是必然的。
云景从小就很有主见,做事不盲目冲动,而且游学是每个读书人都会有的经历,加上他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武力,还答应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回来报平安,家人这才勉强同意云景去北方游学。
出发前,云景详细规划了路线,想要去见识边关景象,这一去单面至少都有八千里路,途中要横跨七个州府。
当然,八千里路并非直线。
在他的计划中,这一去,途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将在小村小镇这些地方度过,大城镇并不会踏足多少,游学,说到底是真正的见识民间疾苦,并非跑去安逸的地方享受。
好好的陪了家人一段时间,盛夏时节,云景就在家人的千叮万嘱中简装出行踏上了游学之路。
他是一个人上路的,没有带书童宋岩,没有骑马,甚至连小白都没带,他要用双脚走遍山河丈量大地。
带的东西也不多,一个背式书箱,书箱内放了几本书,笔墨纸砚,一套换洗衣服,还有一些作料,此外他还带了一把伞,一把剑,百十两银子的钱财。
学籍是必备的,路上过关入城都需要用到,而且每到一个大地方,都需要视情况拿上学籍去官府登记盖章,一来是确定自己的游学经历,再则游学途中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官府也有迹可循帮忙寻找追查。
他真心是简装出行,甚至称得上是穷游了,单面就是八千多里路途,百十来银子肯定是远远不够花的,但他并不担心路上没钱就没了着落,以他的本事,想要吃饱睡好还是问题不大的。
云景出发是早上,没惊动家人,免得他们担心和不舍,他也没有通知朋友来送行,那种依依惜别的画面总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当然,他也不是悄悄的就跑了,都提前通知了的。
一早来到镇上衙门,云景出示学籍,去专门的地方报备,他是牛角镇的秀才,出去游学,报备是必要程序,否则万一官府有事儿找他却找不到人的话,到底是个麻烦事情。
云景去镇上衙门报备的时候,居然还领到了五十两银子的盘缠补贴,算是意外之喜吧,但这也是读书人的福利之一了。
五十两,不少了,牛都能买两头呢,所以这个世界的人们削尖了脑袋想要读书考取功名是有道理的,当然,仅此一次。
在牛角镇简单的吃了早餐,云景上路往北而去,需要先沿着县城方向的官道走几十里,他不去县城,中途就会踏上去北方的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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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牛角镇,渐渐的路上行人少了起来,云景却是格外轻松,甚至还有一种海阔天空任遨游的感觉,毕竟他到底在牛角镇待了十多年,如今才算是真正的走出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大好山河。
他曾去过凤阳县,去过新林县,去过望江郡,但那几次都带着目的性,不像现在这样浑身轻松自由自在,心态到底不一样的。
“这一去,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故事,领略多少风光……”
走在官道上,云景对接下来的旅途充满了期待。
他徒步前进,也没施展轻功,速度并不快,和寻常人赶路的速度差不多。
从牛角镇出发前行十多里后,云景路遇一赶车的老伯,对方遇到了困难,拉了一车柴火的牛车车轮卡路上一坑里出不来了,主动上前询问道:“老人家可否需要帮忙?”
老伯六十多岁,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他早就看到了云景,云景的装扮他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读书人,甚至都停下了驱车安静的等着云景离去,未曾想到云景居然会提出帮忙。
他赶紧摆手道:“不……不用,多谢小哥好意”
面对云景,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更不敢答应云景帮忙,毕竟作为穷苦百姓的他来说,能和云景这样的读书人说说话就已经是福分,怎敢劳烦?
“老伯,没事儿的,我力气大,而且你这车柴火太重,车轮前方石头卡住上不去,强行驱车的话,很容易坏掉车轮”,云景指了指卡住的车轮道。
老伯更忐忑了,摇摇头道:“不敢劳烦小哥,我自己来就好,实在不行,我把车上的柴火搬路边,等车轮出来后再搬上去,花不了太多时间的”
对于老伯的心情,云景懂,毕竟他自己就是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将心比心,把老伯换成自己曾经的父亲或者爷爷,他们遇到这样的事情,有读书人主动帮忙的话,大概率也是自己麻烦点累点也会拒绝帮助的,到底穷苦百姓和读书人的差距太大了。
正是因为理解对方的心态,力所能及,何乐不为呢。
于是云景笑了笑,上前两步,抓住车沿装作吃力的抬起牛车,再催促了拉车的牛一下,牛车这就出来了。
在他推车的时候,老伯都快哭了,忐忑不安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
“好啦老伯,车已经出来了,我就说我力气很大吧,走啦,就此别过”,丢下这样一句话,云景迈步离去。
力所能及帮了一个人,这感觉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游学,并非只是单纯的走走看看,很多事情都得参与进去,这样才能达到游学真正的目的,若只是走走看看的话,干脆在家看书算了,书中什么都有。
“感谢小哥帮忙,我这牛车上还有位置,若不嫌弃的话,我捎你一段?”,老伯见云景帮完忙就走,也没找自己麻烦,于是鼓起勇气说道。
停下脚步,云景见牛车上真还有空余位置,既然可以坐车不用走路,虽然慢点,但云景还是乐意的,笑道:“那就麻烦老伯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还得感谢你呢,若不是小哥帮忙,我一个时辰都别想把车弄出来正常上路”,老伯腼腆道,云景好说话,这让他内心的忐忑大大得到放松。
两人上车,牛车慢悠悠的出发。
云景主动搭话,道:“老伯,你拉这些柴火去什么地方啊?”
“去三岔路口那家客栈,我每天都要往那里运一车柴火,挣些钱财补贴家用”,老伯赶紧回答道。
或许是怕自己身上的汗味让云景不喜,亦或者是怕口水口臭让云景嫌弃,他稍稍坐得远一些,说话也没对着云景,朴实的他谨小慎微的努力做好这些细节。
点点头,云景说:“那家客栈啊,我以前去过,生意不错的,老伯能揽下他家送柴火的活儿,想来家里也能松快不少”
“可不是呢,那家客栈的老板人很好,从不克扣柴火钱,很多时候有剩饭剩菜也给我带走呢,家里也经常能吃上荤腥”,老伯笑道,他是真的很感激那家客栈。
人家给剩饭剩菜就让老伯感恩戴德念叨着人家的好了,这便是此间穷苦人民的生活,若换在云景前世的很多人,剩饭剩菜?你侮辱谁呢,殊不知对此间无数穷苦人民来说,偶尔能吃上荤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剩饭剩菜那也是美味了。
“这么说来,那家客栈的老板人还挺善良的,有机会倒是可以结交一番”,云景点头道。
老伯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道:“想来那老板也很乐意结交小哥这样的读书人”
“再说吧,对了老伯,我常听闻这条路不太平,有匪徒拦路,你可曾遭遇过?”云景转移话题道。
当初去清凉镇那边都有匪徒,没道理这边就那么太平。
老伯说:“哪儿能没遇到过呢,但人家见我一苦哈哈,说两句好话,也就不为难我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云景也不知道该说那些匪徒有良心底线呢,还是说他们该死,他们不为难穷人,可到底在做犯法的事情……
双方闲聊了一段,老伯也自然了很多,他忍不住问:“小哥,之前你居然能把这么重的牛车抬起来,力气可真大,一点都看不出来”
“还行吧,从小就跟着师父学过武,力气的确要比常人大一些”云景笑道。
点点头,老伯说:“小哥是有大本事的,但你也别怪我多嘴啊,这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点的好,当下可不太平,尤其是你长得那么出众,可别被女山贼给劫上山去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山贼还抢人呐?”云景下意识道,赶紧改口。
老伯说:“这不很正常吗,男山贼抢女人,女山贼抢男人”
好吧,云景表示老伯这逻辑没毛病……
两人乘牛车来到三岔路口那家客栈,老伯拉车去交货了,和云景分开,云景在这里吃了下午饭,然后踏上了去北方那条路。
和那老伯的相遇,不过只是他游学初始这条路上的一个小插曲而已,但他还是准备记录在自己的游记上。
写游记是此间很多读书人的习惯,把自己的见闻记录下来,云景也决定效仿一下。
游记不是日记,写了云景也还是正经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当年的战场
夜幕降临,云景从牛角镇出发,也才走出五六十里路,步行丈量大地嘛,也就这个速度了,毕竟中途耽搁了一些时间,而且他的脚程也算快的了。
他所处的位置周围没有村镇,也没有恰好遇到荒野废弃建筑,干脆就在荒山野岭过夜。
“看天色不会下雨,而且蚊虫又不叮咬我,大夏天的,天为被地为床,夜下而眠,听风声观星辰也不错”
就这么决定了,云景寻觅过夜的地方,最后找了个距离官道几十米外的草坪,周围是树林。
将东西放下,他开始不疾不徐的忙碌起来。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念力延伸出去,距离自身不远处周围的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飞来,搭积木似得很快就垒砌成了一个简易灶台。
接着,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飞来,云景将其拿在左手中,右手伸出,体内血气沿着功法特殊的运行路线来到手掌,眨眼间他的手掌就变成了铁灰色,泛着金属光泽。
“铁掌功,后天中期的粗浅功夫,我这已经不能用大成来形容了吧?按照这门功夫的描述,血气运行至手掌,让血肉骨骼变得坚韧,就算是入门了,小成之时皮肤变色漆黑,阴气森森,大成之后才会变成铁灰色,足以开碑裂石硬接兵刃,而我这整个手都仿佛钢铁浇筑,啧,超越了大成呐,这就是初期之时基础爆棚踏足中期后血气充足带来的好处,当然,灵气的效果也功不可没,甚至有必要的话,花点时间,根据这门功法的特性,不知道能不能推导出血气运转至全身的法门,从而达到整个身躯都宛如钢铁浇筑的程度,那已经算是一门横练功夫了……”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云景手上的动作不停。
他那宛如钢铁浇筑的手掌开始‘雕琢’起手中的石块来,手掌摩擦石块发出吱吱的声音,听得人牙酸,石粉簌簌掉下,很快这块大石头就变成了一个石质的‘鸳鸯锅’。
“武功还真是神奇,仅仅只是血气,不同的功法搬运血气带来的效果也截然不同,更别说后面的内力和先天真气了……”
退去血气后,云景看着自己那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修长手掌心中暗道,实际上做这个锅子他单凭肉掌就能做到,就是想试试武功而已。
锅子做好后,他又找来石块做了个锅盖,接着又做了一个石碗。
不过石碗做好后被他扔了,不是做得不好,而是他想到猪才用石碗……
所以他干脆砍了一棵枯树,截取一段做了一个木碗,而且柴火也有了,筷子就更简单了。
前期工作做好,云景开始做饭,还一心几用呢,各种东西在身边飞来飞去。
远处飞来一团水球,书箱内飞出两把米,凌空淘洗后放入石锅一边,重新加清水没过一个指节就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远处飞来一只小兔子,他书箱内飞出一把小刀,凌空给它开膛破肚,不要的部分丢远远的,有水球飞来清洗,最后切成了小块落在了石锅的另一边,盐,酱油,蒜末姜末调味腌制。
生火,石锅烧烫,放油,起烟后,腌制好的兔肉下锅,翻炒出香味,加水,完了放点野葱,最后盖上石头做的锅盖和米饭一同闷煮。
姜蒜油盐酱这些调味料云景带着一些,不多,但他可以随时补充。
“念力太好用了”,看着已经散发香味的锅子云景脸上露出了笑容,生活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倍啊,如果靠他自己跑这跑那的去准备这些,花的时间绝对在十倍以上。
米饭和兔肉都得闷煮一会儿,云景利用这个时间在林子里寻来一些藤条,在草坪边的两棵树中间搭了个吊床。
当天边落日余晖都快消失的时候,他的饭菜也已经做好了。
用木碗盛饭,就着闷好的兔肉吃,别说,真有一番别样的风味,味道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但胜在惬意啊,心情美丽了,吃着喷香。
“花椒辣椒到底没找到,味道差了几分火候,什么时候找到那两样调味品,我的火锅就有着落了……”
不能想,一想云景就恨不得立马得到那两种调味品。
转移注意力,他想到林子里有不少蘑菇,心说下一次野炊的时候就做蘑菇汤吃,鲜美就完事儿了。
不过吃蘑菇会不会中毒啊?转而他有有点迟疑……
吃饱喝足,他隔空取来清水,将石锅清洗干净,加水烧水,现做一个木杯,水开后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饭团探书
茶香出来,滚烫的茶水他直接喝了一小口,以他的体质,百十度的开水也不怕烫。
看着天边慢慢升起的明月,云景说了句舒坦。
吃东西,如今对他来说仅仅只是满足口舌之欲罢了,实际上寻常的食物根本就不足以给他提供如今体质的日常消耗,灵气才是动力源泉,否则的话,他一顿吃下百十斤肉食都不是不可能的。
练武之人,在达到先天之前,单单是食物消耗就是一个可怕的数字,一般人家根本就负担不起,穷文富武四个字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没有足够的食物和药材支撑,练着练着人估计就无了……
饭后,茶也喝了,云景躺吊床上,取出笔墨纸砚,用念力将这些东西摆在眼前凌空漂浮,就像有一张无形的桌子一样。
他开始写游记。
‘大离历八百七十六年,六月二十三,游学初,路遇运柴老伯,轮陷,助之,同乘,言欢,其言女匪掳人,甚喜(划掉),怒生,若有遇,必探其穴,路尽而别,逐路,野宿……’
写完这一天的经历,他也就写了半张纸而已,总觉得有些单调,算了,就这样吧,带的纸不多,若是用白话写,能水几万字,虽然纸张随时可以补充,但以后的路还很长,总不能到时候背着一大堆白话记录的游记吧?
东西收好,明月当空,篝火还在燃烧,云景干脆取出一本书‘闭着眼睛读’,听着周围虫鸣鸟叫,不时喝一口茶水,别提多惬意了。
但凡是云景看过的书,内容他都能记在脑海,但他为什么还要带着书本呢,这不为了打发时间嘛。
还有就是,看书和在脑海里面回忆内容到底是不一样的,就跟前世很多老色批一样,明明很多小电影都看过,脑海里面有清晰的画面,他们不也还是会看小电影嘛,看和想,感官就不同……
夜深了,篝火燃尽,云景检查了一下周围没大型猛兽,小动物不用理会,睡觉睡觉。
到底是荒郊野外睡觉,隔天一早云景起来,虽然吊床离地颇有一段距离,但身上的衣服还是被露水露得有些润,于是生火做饭,顺便烤干衣服。
早餐他就熬了点粥,放点盐,拿出母亲做的咸菜末,就着粥吃,干了两碗。
完了隔空取来清水洗漱,浇灭火堆,去林子里放水,他这才背上行囊重新启程踏上旅途。
至于石锅灶台,就留在原地吧,万一以后有赶路的旅客来到那里或许能用到,反正他做起来也方便……
从夜宿的地方出发,走了一二十里地,云景来到一个叫兆丰镇的小镇,这个镇子比牛角镇还小一些,整体环境也差不多,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他去这个镇子官府‘打卡’,顺便吃了点东西,继续上路。
没恰好遇到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一个人的旅途就是这么无聊枯燥且乏味,云景自己倒是乐在其中。
这天下午,云景远离兆丰镇五六十里,然后来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看到眼中的景象也是微微失神。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荒野,方圆十里地可谓寸草不生!
在这里,山体崩塌的痕迹尤为明显,大地上不乏数百米上千米的沟壑痕迹,似乎被利刃斩切出来,甚至在崩塌的山体上还能看到恐怖掌印的痕迹。
方圆十里,大地寸草不生,沟壑纵横,山体崩塌……
看到这样的景象,云景微微闭起了眼睛,心头有感,感受到了这片大地上某些残留的气息,脑海中一下子勾勒出了一副恐怖的画面。
在那画面中,似有天人跃空而起,挥舞天刀斩下刀光,撕碎大地,还有猛人脚踩大地山野震动,拳掌崩塌山体,更有人挥手间冻结面积不小的大地……
最后,在他脑海里面呈现出来的是,一只恐怖火焰巨鸟冲突而起,宛如传说中的大日金乌,遮天蔽日,恐怖高温炙烤大地,将那些强人撕碎焚毁,那火焰巨鸟烧得大地流浆,烧得万物不生!
赫然睁开眼睛,云景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这个地方,绝对是几年前长公主遭遇敌国刺客的之处。
太恐怖了,数十米上百米高的山体都被崩塌,大地上数百米上千米的沟壑纵横,甚至这么多年过去,这片区域依旧寸草不生!
“真意境,难怪说他们是神话不出时行走世间的最高武力单位,这等手段,堪称人形小当量核弹了”
嘴里呢喃,云景对真意境的认知程度提高了一个档次。
“真意,意,此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真意境强者的意志残留,甚至能影响自己的思维勾勒出那样的画面来!”
深吸口气,云景告诫自己,要低调,自己还弱得很,若是遇到真意境的强者,能不招惹就别招惹,否则生死难料。
相比起这里来,几年前卧虎山上发生的事情,简直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在这个地方,云景还留意到有很多人生活过的痕迹,他猜测是当初长公主她们发生大战后,有人来到这里,想从那样的高手交手后的残留气息领悟点什么。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地方早就没有人了,成了一个寸草不生的荒野。
“寸草不生,应该不是那样的高手自带辐射,估计是长公主的手段太过可怕,将大地都‘烧熟了’,这才无法生长植物……”
在这个地方驻留了半把个小时,云景继续上路,他决定将这里看到的画面写进游记里。
“也不知道将来自己的游记能不能修订后出版,啧,云守心游记……”
路过那片数年前长公主她们的交战之地,接下来倒是一路坦途,一连几天,他都没遇到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在荒野度过,偶尔进入城中,除了打卡就是补充补给,这让他的游记都断更了几天,实在是没什么好记录的啊,总不能记自己每天撒了几泡尿拉了几坨屎吧。
有一说一,这些年来,云景早已经告别了用厕筹刮屁股了,用水洗,清洁方便,只是用念力控制清水清洁屁屁,念力相当于他的第三只手,这……
几天时间,云景离开了新林县地界,甚至都跨过了一个叫汗水县的地方,来到了一个叫红林县的地界。
‘翻了’这个地方的地方志,云景得知了这个县的名字由来。
这里之所以叫红林县,盖因境内有一片方圆数十里的山林,那里主要生长一种红叶树,那种树的树叶,从发芽开始就是火红色的,每年从春天开始,那一片山林就变得火红一片,宛如烈火烧山,成为了这个县城的一大奇景。
如今正值盛夏,正是那景观最为壮丽的时候,云景不想错过这样的美景,决定去看看。
站在县城中都能远远看到那里宛如烈火烧山的景象,云景在县城‘打卡’之后就直奔那里而去。
明显和他抱着同样想法的人很多,通往‘火烧林’那条路的行人不少,大多都是游人,其中不乏出行游玩的小娘子们。
相较于火烧林的美景,对于那些小娘子来说,云景无疑是比那里更值得关注的‘美景’,他一路上都承受着那些小姐姐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指不定晚上有多少小姐姐会梦到他呢……
兴致勃勃的来到山下,云景却是被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请留步,此地乃有主之地,还请移步离开”,拦住云景的人倒是挺客气的说道。
云景无语,拱手道:“学生云景,游学至此,见此奇景甚喜,想上山一观,不知此间主人是谁,可否行个方便?”
倒不是非要上山不可,云景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远远的看一眼,和深入其间的感受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位兄台不用白费口舌了,此间主人不会让你上去的,此乃赤霞派驻地,他们是江湖门派,不喜外人打扰,你若执意上山,惹怒此间主人,恐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此时一白衣男子好言相劝道。
拦住云景的人本想奉劝两句,听到这话也就不多嘴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这里面的水很深
那如烈火烧山般的山林距离云景还有几百米,没法深入其间品味这等独特景致,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丢丢遗憾的。
不过那是人家的地盘,不让去,他也不好硬闯,做人还是要讲道理不是。
那种树叶火红的树木云景在书中看到过介绍,名为红脂树,其杆铁实,其叶火红,说它浑身是宝或许有些夸张,但却是一种很好的经济植物。
这种树的汁液有一定的药用价值,树干木质紧密,制作家具是不错的材料,制作成木炭很耐烧,很多有钱人家都喜欢用这种树木制作的木炭,死贵死贵的。
它的树叶是价值最大的地方,可以采集叶子,将其碾碎,过滤汁液,汁液晾干后,研磨成粉末,就是一种不错的胭脂,带着淡淡的特殊香味,因此这种树木得名红脂树。
其树叶的汁液还能用来染色,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红色布料都是用这种树木的汁液作为染料的。
所以啊,赤霞派坐拥这方圆几十里的红脂树林,相当于掌控了一条源源不断的金矿。
当然了,他们毕竟只是江湖门派,挣得再多,是要上税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可话又说回来,这么大一片红脂树林,是一笔无比庞大的财富,说不让人眼红是不可能的,人家不让人随意上去也在情理之中,但赤霞派能守得住这份产业,不用想都知道,人家肯定是有那个能耐。
云景在山下,就感受到了山上深处不止一个先天高手的气息,这赤霞派,是大派,绝非新林县风刀门那样的小门小户能比的。
听到白衣男子的好言提醒,云景转身拱手行礼道:“多谢兄台提醒,倒是有些可惜了,这样的景致,若是错过就再难见到”
“不用谢,大家都是读书人,提醒你也是分内之事,江湖,到底和我们读书人不是一个圈子,没事儿还是别招惹的好,而且你也不用可惜,虽然无法深入其间,但远远观之,也算见识过了”,对方拱手笑道。
他所说的别招惹,倒不是怕了江湖中人,隐隐约约有一点你请我去我还得考虑考虑的意思在里面。
读书人,说白了,在这个时代的社会地位,是要比江湖中人高那么一些的,欣赏美景,但不欣赏江湖门派,并不矛盾。
云景点点头说:“也是,世间美好的东西何其之多,求而不得,虽有几分遗憾,但心头抱有些许念想,何尝不是一件幸事,明月尚且有圆缺之时呢,所以啊,世间哪得事事圆满,此行虽未尽兴,错过也不必介怀”
听到云景的话,那白衣男子愣了一下,转而冲着云景拱手行礼道:“受教了,听君一席话,方才醒悟,我多番流连此地,被景色所迷,却是落了下次,景在心中,何必近观,世间安得尽圆满,有这句就够了,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过,何憾之有,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此地不留也罢,去休去休,告辞”
说完,那男子转身就走,一点都不留恋山上的独特美景了,明明之前还看得那么入迷。
所以爱会消失的吗?
这让云景一愣一愣的,心说这哥们也是个性情中人啊,然后他看了看不远处漫山遍野火海般的景色,有拦路虎,上有上不去,强闯没那个想法……
那我走?
不等他考虑是去是留,刚才那白衣男子去而复返,走了过来,道:“你看我,光顾着念头通达高兴了,让兄台见笑,未曾请教尊姓大名?鄙人姓黄,单名一个涛字”
“黄兄客气,在下姓云名景”,云景笑道,双方仅仅只是偶遇而已,朋友都谈不上,就没必要告诉他自己的字了。
黄涛也就二十岁左右,还没云景高,晃眼一看两人年纪差不多,但云景明显要年轻些,而且也比对方帅气‘亿点点’。
“原来是云兄弟,刚才你一番话让我受益良多,心头甚幸,若是云兄无要事在身的话,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一杯如何?不知云兄弟可否赏脸?”黄涛拱手邀请道。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有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也有人一句话说到人心坎上,就被对方当做朋友邀请一叙,类似的事情很常见。
通讯不便交通也不便啊,想遇到个合胃口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遇到一个,可不得好好相处一番嘛。
游学,出门在外,除了增长见闻,也是一个交友的过程,很多读书人出去一趟,回来后就一大堆天南海北的朋友,有些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一面,但经常有书信来往,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了,没有网络的时代,书信就成了维系朋友关系的纽带。
云景也乐得多交几个朋友,虽然这样的朋友比不上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但朋友多了路好走嘛,将来若是遇到什么纠结的事儿,也可打着外出访友的名义避开,那时也有个去处不是。
于是想了想道:“既然黄兄相邀,我左右也无要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甚好甚好,云兄请,我的车架在那边,你我一同去县城,左右不过十来里地罢了,我知道城中一个不错的休闲之地,包你满意”,黄涛热情道。
看了看天色,日头当空,云景心想大白天对方应该不至于拉自己去逛窑子,所谓的休闲之地不外乎就是茶楼酒馆之类的地方了,于是悻然前往。
在这个时代,读书人之间初次见面就被带去逛窑子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风雅之地嘛,喝着小酒听着小曲看着小姐姐扭腰扭屁股的舞蹈,还有那种地方更适合招待朋友的?那不但不丢脸,反而是一桩美谈呢。
好嘛,兴致勃勃的前来准备去看看那烈火烧山般的景色,结果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提前结束行程,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呀。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到底绝大多数都是有钱人家,像云景这样草根逆袭的太少太少,所以人家黄涛出游,随行有车架那是正常的,有书童护卫丫鬟也是正常的。
他有三个丫鬟四个护卫……,我去,狗大户啊。
看到黄涛的阵容云景也是稍微意外。
他的马车异常华丽精美,内饰装潢考究且宽敞,内中放了一张小桌,坐下云景和他,再加上三个丫鬟,居然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这家伙也太会享受了,云景一点都不羡慕,真的……
上车后,黄涛对三个丫鬟道:“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你们得伺候好了,千万不能怠慢,小玉,你去伺候我云兄弟”
“既然是少爷的朋友,奴婢自当好生伺候,万万不会给少爷丢人”,叫小玉的丫鬟说道,然后挪向了云景这边。
不是,这是什么个节奏啊,用自己的丫鬟招待朋友?云景有些傻眼,这有钱人的生活都这么奔放的吗?
好吧,那叫小玉的丫鬟自称奴婢,是奴,没人权的那种,主子的话怎敢违背,否则被乱棍打死都找不到地儿说理去。
她看上去十七八岁,长相甜美,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额,实际上若是长得不好看,也没资格跟在黄涛这样的狗大户身边随行伺候着,毕竟人家见客的时候,身边杵着个丑丫头那也丢份啊。
狗大户云景也就心中说说而已,绝对没有贬低对方的意思。
小玉来到云景边上,触动了车上某个机关,居然有铺着软垫的木板升起,人正好可以坐在马车上背靠起来,如此一来,就能双腿靠着车厢的一边伸直半躺着了。
云景心说有钱真好,这样的马车绝逼是私人订制的。
坐好后,叫小玉的丫鬟柔声道:“公子请放松,外出游玩定是乏了吧?让我帮你捏捏脚”
说着,她跪坐在云景前方,将云景的鞋子脱掉放好,然后捧起他的一只脚放怀里按摩起来,云景的脚掌不时还能触碰某个柔软的地方……
云景前世不是没去‘洗过脚’,但此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有些不适应,看向对面同样这种待遇的黄涛道:“黄兄,这……?”
一脸享受的黄涛甚至还故意用脚去蹭丫鬟的那里,闻言微微皱眉责备的看向小玉道:“云兄,可是小玉有什么伺候得不周到的地方?”
叫小玉的丫鬟当场就差点哭了,对云景忐忑道:“公子,可是奴婢做得不好?”
对她来说,若是细节做不好得罪了主子的客人,下场可是很凄惨的,不过把,小玉却是心头觉得,能服侍一番这么好看的年轻公子,兴许死了也值了吧?
“没有没有,就是这……额,实不相瞒,黄兄,小弟之前没经历过这样的服侍,有些不适应,让你见笑了”,云景赶紧道。
黄涛这才露出笑容打趣道:“原来如此,云兄别想那么多,只管放松享受就是,不过话说回来,听云兄的口气,家教甚严啊,想来错过了不少乐趣”
“我家境一般,没有丫鬟伺候,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自是不能和黄兄比的”,云景笑道,丝毫不觉得尴尬,自家的情况没什么不好见人的,做人就要坦荡一些。
黄涛倒没有因为云景的家境普通而怠慢,反倒是说:“难怪云兄能说出那番引人深思的话来,想来是和经历有关,我不如你太多”
“那里那里,黄兄抬举了”,云景连忙谦虚道。
小玉依旧在专心的给云景捏脚,没出声打扰他们的谈话,手法明显专门学过,别说,真心很舒服很放松,她不时偷瞄云景一眼,脸颊微红,心说这位公子太好看了,为他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能伺候他是福分,这双手,我接下来几天都不洗了!
讲道理,长成云景那样,是他吃亏了……
云景和黄涛享受丫鬟捏脚服务,另一个丫鬟则是在角落烧起了红泥小火炉,手法优雅娴熟的泡茶,哪怕在有些颠簸的马车上亦是没有出什么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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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泡好了,她分别给云景和黄涛一杯,放小桌上,也不出声,在角落候着随时准备添茶。
“来,云兄,这是今年的新茶,你尝尝看滋味如何”,黄涛端起茶杯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云景端起茶杯双手捧着道:“黄兄你也请”
“请”,黄涛点点头笑道。
细节之处见真章,云景仅仅只是端茶杯的动作就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这让黄涛肯定了云景读书人的身份,绝非寻常附庸风雅沽名钓誉的江湖中人能伪装得出来的,读书人从小学礼仪,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常人装模作样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徒增笑柄。
面对真正的读书人,黄涛明显要正式了很多,在这之前的话,云景只是他随便拉的一个兴趣相投之人罢了,才会随意一些,那种随便拉的一个人并不值得他认真对待。
喝茶讲究一看二闻三品四回味,看茶色,闻茶香,品茶味,回味余香……
这些都是曾经学过的,礼仪这门课程可谓包罗万象,与人不同的人相处,都是有讲究的,喝茶,其实也是礼仪这门课业里面的内容。
云景轻抿一口茶水,浅尝辄止,放下茶杯后闭目回味片刻,这才睁眼道:“茶色淡绿如春水,茶香入鼻头脑清,茶水入喉体微汗,回味唇齿苦中甜,好茶,想来这便是名茶‘春绿’了吧?”
站在云景的角度,有一说一,读书人这个圈子,很多时候不是装逼就是在装逼的路上,但这个圈子的人装逼,并非比谁的拳头大,比得也不是谁更会言语刺激人,那些是粗鄙之人装的下等逼,上不得台面。
而读书人装逼装的学问细节和见识,装逼也是优雅的装逼,粗鄙的语言和作风只会让人笑话,但若将某些东西用淡然的语气说得头头是道,那就是将装逼装到位了,云景这会儿差不多就这样,就喝个茶而已,整得那么文雅。
云景也不想这样,喝茶就喝茶嘛,解渴就行,但这个圈子的人就这样,你不装个逼都不显得你有学问,他也不能用粗鄙的言行丢作为读书人的脸不是,所以没办法,按照读书人的方式来吧,他又不是不会,小意思罢了。
听云景说得头头是道,黄涛眼睛一亮,道:“云兄也是懂茶之人啊,不错,这正是春绿,我可是好不容易搞到了几两,平时都舍不得喝呢”
“那我倒是有口福了”,云景笑道,接下来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先品茶,彰显一下自己的学问见识,得到对方肯定后,再喝茶,那就是对对方的尊重了,意思是你这茶给我喝,不算给错了人。
其实黄涛那句话除了表面意思外,还是在潜说,这茶很贵,平常我可不会拿出来招待人,你懂茶,也不算辜负我一番心意。
所以吧,读书人和读书人相处,就很累,你若学问不到位,无法品出相处之间的很多细节,是很难在这个圈子混下去的,只有真正有学问的人才能在这个圈子游刃有余,这也是为什么混江湖的以及平民百姓融入不了这个圈子的缘故,就像当初教云景他们礼节的杨云空所说,读书人很多时候骂你你都不知道,你还在这个圈子参合个屁啊,人家心头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
这样的相处很公式化,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会很累,但身在这个圈子云景不得不这样去做,实际上他更喜欢和王柏林他们相处,不用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很轻松,这就是普通朋友和兄弟之间相处的区别。
好在云景学问扎实,在这个圈子混游刃有余,就是做作了点,大家都这样,他也只能如此了。
云景有点怀念抠脚趾喝啤酒撸串的生活了,那才叫一个舒坦呢,读书人的优雅他也装得出来,但心‘累’啊,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茶水喝了,去县城还有一段时间,云景提议道:“黄兄,闲来无事,不如手谈一局如何?”
“正有此意”,黄涛毫不犹豫道。
娱乐匮乏的时代,下棋是为数不多能很好打发时间的东西了。
边上的丫鬟很识趣的开始准备起棋盘来。
棋品可以体现人品,下棋是娱乐,也是了解对方人品的时候。
两人虽然谈不上一见如故,但也相谈甚欢,如果在下棋过程中,感受到对方人品不行,那也只能是泛泛之交了,但若对方的人品对味,那才真正能引为知己。
下棋,实际上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棋过程中自己读懂了什么。
读书人的套路水很深,一不小心自己连失败在哪里都不知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长见识了
虽然云景不清楚黄涛的家底,而且双方初识也没打算了解,但他绝对是大户中的大户。
他的丫鬟摆出来的棋盘是一种名为‘星辰木’的木料打造,这种木料带着淡淡提神醒脑的清香,颜色成青黑色,木料上布满了微白色斑点,那些斑点反光,在青黑的颜色下宛如夜空中的星辰,因此这种木料才得名星辰木。
这种木料极其珍贵,一方价值千两,单位是黄金!
棋子也不普通,乃是黑白二色的上等美玉打磨而来,拿在手中微微冰凉格外舒服。
他这一套棋具,没有万把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估计有钱都很难买到。
这也太壕了……
当然,云景并未被他的手笔给吓住,一来是他心态本就淡然不为外物所动,再则,说到底这套棋具也就‘寻常’之物打造的罢了,不说别的,云景只需把养在山谷中的那株灵气多年滋养后变异的野菊拿出来,换一百套这样的棋具都绰绰有余,那才是真正可遇不可求的珍贵之物。
四时不谢的菊花,而且花开三朵颜色各不同,还放光,这玩意云景保守点,虽然不敢说天下独此一份,但想来不多吧?
在丫鬟摆好棋具后,又在边上点燃了名贵的熏香。
云景和黄涛两人结束丫鬟的按脚,各自盘坐在棋盘两边。
下棋是一个很考验耐心的东西,有时候一盘棋要下几个时辰甚至几天,其间一直维持盘坐的姿势,一般人真心吃不消,所以这也是一门养气的娱乐,培养一个人的持久力,毕竟你连坐都坐不好,如何维持一个读书人的风度?
双方猜子,云景执白先行。
云景的棋风中规中矩,但不死板,也不激进,很稳,不剑走偏锋,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味道。
反观黄涛,他的棋风堂皇大气,不阴险的设陷阱,而是正大光明的‘正面’厮杀,携大势滚滚向前……
双方你来我往专注下棋,黄涛像是携千军万马在棋局上纵横,而云景且像是操控江河湖海的万般水源润物无声。
从双方的棋风里面就能品味出很多东西了。
“这黄涛绝对有官方背景,而且身份不低,内心并不阴暗,不喜欢玩弄阴谋诡计,胸有韬略,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简单,性子直,但若做了什么他不喜的事情,这种人很容易翻脸……”云景心中暗道。
黄涛又何尝不是在琢磨云景这个人,在他看来,云景应该出生平凡,但学问不低,善于利用身边的事物,性格淡然,不追逐名利,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
一盘棋双方并未下完,还没分出胜负就马车就已经入城来到黄涛所说的好去处。
虽然没有人催促,但黄涛还是放下棋子说:“与云兄对弈,受益良多啊,棋未下完,但我说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却不能食言,不如暂且封盘如何?”
“我又何尝不是眼前一亮,既是黄兄相邀,自是客随主便,就依黄兄所言,封盘吧”,云景点点头放下手中棋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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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棋局这种事情自然有下人去做,云景黄涛两人在丫鬟的伺候下穿好鞋子,然后下了马车。
穿鞋都要人伺候,这该死的腐败生活……
马车直接停在了一座占地不小的庄园门口,云景下车后就看到了庄园大门口上方‘品玉楼’三个字。
当看到庄园名字的时候,云景心头略微有一乃乃无语,这黄涛,还真大白天的带自己逛窑子啊。
逛窑子只是云景习惯性的吐槽而已,实际上品玉楼可是高雅地方。
这品玉楼云景听说过,乃是整个江州境内最大的消金窟之一,去里面消费,你不但要钱,还得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否则人家门都不让你进去。
都说美人如玉,品玉楼,说白了就是品美人的地方呗。
当然了,云景他们眼前这红林县内的品玉楼并非总楼,仅仅只是人家的一家分店罢了。
传说整个江州境内,绝大多数县城以上的城市都有品玉楼的分店,每天挣的钱可谓车载斗量,这品玉楼赚钱是一回事儿,但凡有点脑筋的人,稍微思索,都能想到这个地方更大的价值所在,那就是情报信息!
毕竟若只是为了赚钱的话,品玉楼就没必要费心费力的开那么多分店了,直接走高端消费不好么。
“未曾想红林县也有品玉楼的分楼”,云景笑道。
黄涛问:“云兄也曾去过品玉楼?”
“不曾,只是略有耳闻罢了”,云景摇摇头道。
点点头,黄涛笑道:“没去过正好,我也好带你去休闲一番,若是你去过,我再带你去就有点招待不周了”
若是自己去过就不带自己去了,这是什么逻辑?
心头无语,云景琢磨片刻说:“黄兄,现在就去这里会不会太早了点?”
“现在时间正好,进去沐浴放松一下,再吃点东西喝杯茶,就到最热闹的时候了”,黄涛说道,听这口气就知道他没少来这种地方,老有经验了,都知道先吃饱喝足养足精神。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这里毕竟只是分楼,差了点意思,若是州府总楼的话,那才好玩呢,有机会我带云兄去玩玩,不过这里虽然是分楼,也不算差了,走吧,云兄随我来”
说着,黄涛带头走向品玉楼大门口。
云景心说以后小叶子若是知道自己去了这种地方,会不会打断自己的腿啊……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很诚实的跟上了步伐,又不是没去过勾栏听曲,即使将来小叶子要打断自己的腿也不差这一回,再说,如果真有那个时候,自己不知道跑么?
品玉楼是高档风雅场所,里面的小姐姐们是妓,不是那种花钱就能办事儿的娼,区别还是很大的,想睡这里面的小姐姐,你得人家自愿,若是强来,嘿,人家生意做这么大,岂是一般人能捣乱的地方?而且来这个地方消费的人都是要脸的,纵使有身份背影自持捣乱也不惧品玉楼,但人家也不会丢脸的去为难小姐姐,有那样的身份背影什么女人得不到?何必惹人笑话不是。
所以啊,云景也只是抱着去见见世面的想法,没打这个地方小姐姐们的主意,他还小,人家小姐姐乐意他还不干呢……
“两位贵客里面请”
两人来到门口,就有品玉楼的人带着让人舒服的笑容邀请道。
寻常的陌生人来这里,肯定是要被盘问一下身份的,但云景他们并没有这样的遭遇,盖因黄涛的下人提前一步过去打过招呼了,云景留意到,黄涛的下人掏出一个白色的玉牌出示了一下,品玉楼门口的人就堆起了笑容。
进入庄园后,里面的景致让人眼前一亮,九曲回廊,假山池塘,可谓一步一景,而且布置并不华丽,是那种让人很舒服的雅致园林。
云景心说不愧是高档地方,脱离了俗气的低级趣味。
四个穿着洁白衣裙的十七八岁漂亮女子迎着云景他们两人往庄园深处去,所过之处,不管是这里的下人也好还是女子也罢,全都停下脚步避让行礼,一下子就让来这里消费的人感觉自己得到了尊重,很容易让人飘,这种心态下,估计有的是人愿意大把撒币,毕竟要的就是牌面不是。
庄园中间有一栋醒目的五层高楼,占地面积很大,但云景他们去的不是那里,而是被迎到了庄园深处单独的小院,云景和黄涛各自一个小院。
“云兄请,我就不陪你了,里面自有人安排你沐浴放松,等下我会让人通知你去用餐,总之你一切都不用操心”,站在一小院门口,黄涛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
他这句话还有一个意思是,云景也不用操心花费问题……
“那就麻烦了”云景点点头道,然后和黄涛分开踏进了小院。
讲道理,云景自己身上的钱财,还真不足以支撑他来这里消费,全部拿出来都不够消费一次的,除非他愿意在这里女装打工还债。
“自己这长相,若是女装的话,保管艳压群芳……呸呸呸,想什么呢”,脑海里面突然冒出奇奇怪怪的可怕念头,云景赶紧打住。
他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思维跑火车……
小院不大,却也有一两百个平方了,环境让人很舒服,大部分面积是雅致的景观,还有一栋专门沐浴休息的小楼。
引云景他们来的小姐姐在门口的时候就停下脚步离去了,她们的工作已经完成,小院中有其他的专门服务人员!
一进门云景就看到了足足八个环肥燕瘦的漂亮小姐姐等候着!
这阵容,长见识了啊。
外出游学,果然是增长见闻的不二法门……
八个漂亮小姐姐看到云景,全都眼睛一亮,甚至还有人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整得云景心里怕怕的。
女人是老虎,古人诚不欺我。
虽说云景让八个小姐姐脸红心跳,但她们却有良好的职业素养,无不克制自己荡漾的心,恭恭敬敬的行礼齐声道:“恭迎公子,温汤很快准备好,请先进屋更衣休息片刻……”
第二百二十五章 乱写游记可能会影响身高
进入屋子,门一关,几个小姐姐就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见人家云景长得好生馋人,一个个都想服侍,但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品玉楼作为高档风雅场所,这里的人职业素养没的说。
有人去准备沐浴的温汤,有人去泡茶水,有人准备瓜果点心,有人准备软塌……
云景这辈子没来过这样的高档洗脚城……啊不是,风雅场所,进门后他不知道接下来啥流程。
好在人家小姐姐贴心,俩姑娘用托盘端着一套衣服来到他身边柔声道:“公子,请让婢子为你更衣”
小姐姐的声音酥酥的,表情含羞带怯,让人心肝都有点发颤。
云景心说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完全把持得住。
于是他有些脸红拘谨道:“你们帮我更衣啊?这不好吧”
“公子,这是我们分内之事呢”,边上的小姐姐一脸娇羞道,那是真的娇羞,不是装出来的,毕竟女人和男人一样,‘美色’当前,难免心动呐。
那个端衣服的小姐姐虽然不能帮云景更衣,但也一脸娇羞的眼巴巴等着,想看看云景衣服下面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悄悄吞口水……
这一段我绝对不写在游记上,万一将来被小叶子看到就完犊子了,就写‘偶遇公子涛,一见如故,把臂同游(划掉),品茶饮酒,不亦乐乎,别时依依……’
心头嘀咕,云景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略微拘谨的抬起双手说:“那就麻烦姑娘了”
“公子太客气了,不麻烦呢,能服侍你是我们的荣幸”,小姐姐眼睛一亮羞涩道,然后就开始动手动脚。
给云景换衣服嘛,可不得动手动脚。
在小姐姐略微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小手服侍下,云景的衣服一件件脱掉,这个时候小楼内都安静了很多,其她小姐姐装模作样的忙着自己的,膀胱却是在往云景这边瞟。
云景心说亏大了亏大了,你们光看我,有本事也给我看看啊……
到底哪种‘无理’的要求他说不出口。
云景的衣服是脱了,但几个小姐姐有点失望,因为云景最后一条内=裤死活不肯脱,用手死死拽着,大有你们要脱我就死给你们看的架势。
几个小姐姐那一丢丢失望来得快去得也快,顿时就被云景那堪称绝美艺术品般的下作肉-体给吸引了目光。
我的天呐,男子的身子居然能这么好看……
几个小姐姐差点流口水,甚至都忘了给云景穿衣服,尤其是云景死死拽着的小裤子下面,那鼓鼓囊囊的一坨,让人脸红心跳。
“哎哎,你们别上手啊”,负责更衣的小姐姐下意识想伸手去触碰那堪称艺术品般的下作身子,云景这就不得不出言提醒了。
想吃我豆腐?
那姑娘顿时收手道:“对不起对不起,公子,是婢子的不是,这就为你更衣”
说着连忙小心翼翼的给云景换上一套宽松的一次性丝质衣服。
“公子,你真好看,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有那个荣幸能得到你的青睐”,端托盘的姑娘忍不住道,语气居然带着点叹息的味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男人爱美人,女人也爱美男啊,可惜,云景这样的,她们是别指望了,配不上的,沦落风尘,要有自知之明。
被穿衣服的时候,云景说:“还哪家姑娘呢,能娶上媳妇就不错啦,我小时候家穷,爹娘怕我娶不到媳妇,就早早给我定亲了”
“嘻嘻,公子说笑了,说句公子别介意的话,你若想娶媳妇,只需招招手就有大把的好姑娘倒贴,就是,就是……”给云景换衣服的姑娘脸红笑道,压根就不信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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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好奇问:“就是什么?”
那姑娘红着脸说:“就是公子提出任何要求,我也不会拒绝呢,哪怕拿出多年的积蓄,只求和公子春宵一夜也是愿意的”
“还有我,我也一样”,断托盘的姑娘也跟着说道。
这也太奔放了吧,太过分了,这谁顶得住啊,我顶得住,我顶~!
心头大呼吃不消,云景脸上带笑平静道:“姑娘说笑了,我哪有那等福分”
逢场作戏,认真就输啦。
几个姑娘也是知趣的人,虽然玩笑中带着认真的味道,但听云景这么说,还是止住了这个话题,毕竟是云景来消费的,可不是她们去消费云景,这个主次得分清。
此时云景心说没想到长成这样还真有被倒贴的时候,哎,烦恼啊。
这是真烦恼,就跟美女被无数舔狗围着一样的心情。
衣服换好了,两个姑娘引云景去软塌躺下,一个小姐姐来到他身后,把他的头放怀里给他按摩头部,又两个姑娘分别给他捏腿,左边有人给他扇风,右边有人给他喂水果……
太腐败了,太奢靡了,说句帝王般的享受也不为过。
都说品玉楼是消金窟,亲自体验了的云景可算是见识到了,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他估摸着常人来品玉楼消费一次,没个千把两银子都别想出门,而且千把两银子还享受不到最高标准的服务是肯定的!
真正的巨富有钱人才敢这么消费吧,真有钱人的生活‘朴实枯燥’得让人难以想象啊……
他这边按摩放松得差不多了,沐浴的温汤也准备好,于是云景在小姐姐的搀扶下转移战场……啊不是,转移场地。
沐浴有专门的房间,很宽敞,浴池足足十个平方,池子是用上好木材铺就的,里面的温水热气袅袅,还撒上了一层五颜六色的花瓣,房间内香气弥漫。
云景心说太过分了,该死,还好我没钱,否则我天天来这儿泡澡……
来到浴池边,小姐姐含羞带怯道:“公子是否需要我们共同沐浴?我们可以给你擦背按摩,很舒服呢”
云景心说你们就是想占我便宜,而且啊,说是共同沐浴,万一你们在池子里撒尿咋整?哼,温水一泡,膀胱一松,在水中尿尿那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努力找理由抵抗小姐姐们的诱-惑,云景摇摇头道:“倒是不麻烦诸位姑娘了,我自己泡一泡就好”
失望,想哭……
到底客人的吩咐不是她们敢违背的,于是有姑娘说道:“那好,公子,我帮你宽衣,你泡一泡,我们给你准备茶水瓜果点心,对了,公子需要我们抚琴唱曲吗?”
“那就麻烦诸位姑娘了”,云景点头笑道,直白点说就是:行,给我整一套……
反正又不是花自己的钱。
脱下衣服,走进洒满花瓣的浴池中,脑袋下面垫着毛巾枕在边缘,边上有人喂水果点心,闭上眼睛听琴唱曲,那叫一个舒坦。
“这样的日子,享受是享受了,但却很容易消磨人的意志,色是刮骨刀啊,色,不单指美色,还有各种消磨人意志的诱惑,云守心,你可不能沉溺其中!”云景在心中告诫自己。
红尘走一遭,处处是修行,这诸般让人心智消沉的红尘诱惑,何尝不是心魔路虎,可体会,毕竟人有七情六欲,若连七情六欲都没有了,那和石头有什么区别?
我心如铁,接下来还有什么考验只管冲着我来……
泡了个把时辰,期间姑娘们多次加水调试水温,云景直泡得筋骨发软,这才从浴池中出来,他那艺术品般的下作身躯上水珠滑落,一帮姑娘眼睛都看直了,心跳如雷,脸似火烧。
“公子,我来帮你擦拭一下,小心别着凉了”,一姑娘声音颤抖着拿毛巾来到云景身边低头小声道,不敢再看了,再看就把持不住要扑上去了啊啊啊……
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上品玉楼提供的新里裤,最后云景重新换回自己的衣服,这才让几个小姐姐松了口气。
对她们来说,这段时间无疑是‘煎熬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时间云景的衣服已经被清洗了一遍弄干了,品玉楼的服务服务真心不错,而且动作挺快。
黄涛掐准了时间,在云景沐浴完毕后就差人来请他去用餐。
走出房门,时间不知不觉居然来到了下午,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品玉楼隐隐约约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这黄涛,到底是真偶遇呢还是假偶遇?纵使他不差钱,可到底是萍水相逢,也不至于如此待人吧,有些过了,可不管怎么样,目前为止,他到底没有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姑且不去想这么多,君子之交贵在诚,希望是我小人之心了吧”,云景心中暗道。
如果双方只是喝喝茶聊聊天他还不会想这么多,但他把自己请品玉楼这种高消费的地方来,就难免云景起疑心了。
玩归玩闹归闹,出门在外,云景却是不曾有一刻放松警惕。
如果对方真是抱着目的在接近自己,那么会是什么呢?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觊觎的?
思来想去,云景觉得,自己的奇特之处就连父母都不清楚,如此一来,黄涛若真抱着目的接近自己,那么只有两个方向了,要么是自己师父,要么是长公主!
自家师父李秋,去了京城多年,还是带着火-药那种东西入仕的,但凡知道点底细的,恐怕都会起心思吧,因为李秋和火-药,从而接近自己,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长公主的话,倒是有些牵强了,应该不至于。
云景真心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他很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不过通过黄涛的棋品可以看出,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也不敢保证黄涛就那么‘单纯’。
实际上云景可以用念力偷偷观察黄涛的言行,能很轻易的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抱着目的,但他没有那样去做,那并非君子所为。
还是那句话,黄涛目前为止并未作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他又何必自寻烦恼。
把这些念头抛出脑海,云景走出小院,去迎接接下来的节目。
离开小院的时候,和小姐姐们告别,云景看了看小院,下意识提了提裤子,心说就这?不过如此,我总归还是顶住诱惑了,自己还是纯洁的黄花大闺男。
如果让我自己掏巨资来这儿享受我打死不干,主要是没钱,该死,我要有钱该多好。
而且这哪儿是去享受啊,分明就是自己吃亏吃大发了。
“云守心呐云守心,你可别手贱把这段写游记上啊,之前那些都是假的,是幻觉,完全没有的事儿,你只是单纯的偶遇公子涛,大家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下下棋罢了,绝对没有来过品玉楼,也没有来泡澡,偶遇公子涛,只是在你的游学经历中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笔,将来小叶子问起你也只能这么说,否则可能会影响身高,嗯,就是这样”
再三告诫自己,云景在品玉楼下人的引导下,去了黄涛安排用餐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甜甜?
用餐的地方在那栋五层楼内,进入气派的大门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堂,面积得有七八百个平方,高十多米。
云景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堂内已经坐了十几桌客人,陆陆续续还有衣着光鲜的人来到这里。
下午时分,还不是品玉楼最热闹的时候,这里的夜生活可以说还没开始呢。
听着大堂角落里琴师弹奏的悦耳乐曲,云景在黄涛派来的人引路下接来到了三楼一个包间。
包间足有四五十个平方,布置考究,铺着名贵地毯,有两个青衣小帽的小二在边上安静的候着。
“云兄,请这边坐”
云景进门后黄涛起身打招呼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到云景落座,他对一旁候着的小二吩咐道:“我等的客人到了,安排上菜吧”
“贵客稍等”,一个小二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离去安排上菜。
来品玉楼,黄涛只待了两个护卫,此时守在门口,丫鬟并未带进来,毕竟这里面有的是小姐姐,丫鬟是女孩子,不太适合这样的场面。
吩咐上菜后,黄涛坐下,对云景道:“虽然这里只是品玉楼的分楼,但他们的菜品却是一样的,滋味不错,我安排了几道他们的招牌菜,等下云兄尝尝看怎么样,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没问云景沐浴得爽不爽这种问题,那毕竟相对隐私,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种随意的地步。
“不好意思,黄兄久等了,而且……,会不会太让黄兄破费了?”云景坐下后有些不好意思道。
黄涛不以为意道:“我也刚到一伙儿,并未久等,云兄也切莫再说破费这样的话,开心就好,钱财不过身外之物罢了,能遇到你这样一个谈得来的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听这话,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而已,还而已,不愧是大户啊,对于世间无数人来说,钱就不是身外之物,那是命……
到底是读书人,没必要一直把钱财挂在嘴边,趁着上菜的空档,客套两句后,云景打量着包间转移话题道:“黄兄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这里可以称得上是这家品玉楼最好的位置之一,云兄觉也得不错,想来我的眼光还是有的”,黄涛顿时乐道。
他们处在三楼,靠内侧那边突出去一些做了一个露台,被屏风隔着,推开屏风坐在露台的柔软躺椅上就能将品玉楼下方的大堂尽收眼底,尤其是露台向正对着大堂舞台,到时候能居高临下的欣赏到舞台上的表演,可谓绝佳的观赏之地。
位置是不错,但花费肯定也不便宜就是了。
打量着周围,云景点点头说:“黄兄的眼光没的说”
“哈哈,多谢云兄夸奖”,黄涛笑了笑道,然后又说:“云兄,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品玉楼吗?或许你也在心头疑惑,你我不过初识就带你来这种地方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吧?”
云景直言不讳道:“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云兄倒是干脆,不过这也是你特别的地方,不像很多人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相处起来很舒心,换着其他人的话,绝对会虚伪的矢口否认,其实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听闻这家品玉楼今天将推出一块上等美玉,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以干脆带云兄来这里一起欣赏了,你我把酒言欢,还有上等美玉养眼,也算是一桩美谈,若只有我一人的话,倒是少了些乐趣可言”,黄涛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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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玉楼到底是青楼,所谓的上等美玉,指的当然就是美人了,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意思都一样。
直白点说就是,这家品玉楼,今晚有一个小姐姐即将出道,然后黄涛不知道哪儿听说了,就颠颠的跑来,还捎上了云景。
听他这么说,云景恍然道:“原来如此,黄兄有心了,托你的福,今晚我也有幸看一看所谓的上等美玉”
未知才值得期待嘛,云景也没打算用念力去提前观察所谓的上等‘美玉’怎么个美法,反正到时候都能看到。
与此同时,云景心说莫不是自己想多了,黄涛本来就要来这里,遇到自己也就顺便邀请了,交个朋友一起娱乐一下,并非刻意接近自己才带来这种地方。
不管怎么样,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总是没有坏处,到目前为止,这个黄涛还是值得结交的,至于能否深交,那还言过其早。
两人闲聊片刻,饭菜也陆陆续续的上来了。
两个人吃,黄涛安排的菜品不多,只有六道菜,有荤有素有冷有热还有汤,菜品分量很足,而且摆盘堪称艺术品。
每道菜的名字都取得花里胡哨,云景并不太在意,反正他吃着很好吃就是了。
吃饭就吃饭,他们没有喝酒,也没有找小姐姐陪,甚至交流都很少,毕竟要食不言嘛。
黄涛吃得不多,率先放下筷子,然后喝着茶水等云景,不过渐渐的表情微微有些愕然。
云景吃东西并不是狼吞虎咽那种,但也不是慢吞吞的细嚼慢咽,动作很自然,直到将所有饭菜吃完一点不剩,这次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簌簌口道:“味道真不错,吃得很舒服”
那么多饭菜吃下去,他的肚子一点都不见鼓胀,更别说吃撑了,毕竟体质摆在那里,吃下去的东西很快就消化,即使再来一桌他也吃得下去。
“云兄满意就好,我还怕招待不周呢”,黄涛笑道,然后好奇问:“云兄,问个问题你别介意,这里的饭菜虽然不错,但真有那么好吃吗?你这吃得,人家刷碗的都能省不少功夫,汤都喝干净了,你老实说,几天没吃饭了?”
喝茶的动作一顿,云景失笑道:“黄兄误会了,我并非几天没吃饭,只是不习惯浪费罢了,肚子装得下,索性就干脆吃完”
黄涛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道:“云兄,我看你也不像拮据之人,不至于节俭到这种地步吧?”
“黄兄有所不知,在下小时候家穷,温饱尚且艰难,那时候啊,每年大部分时间,一家人粗粮都没法敞开了吃,得混着野菜才能勉强度日,正是因为有了小时候经历,所以养成了不浪费食物的习惯,倒是让你见笑了”,云景坦然道。
他说的都是事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有人会觉得那些经历不甚光彩,会藏着掖着极力隐藏,但云景不会。
有一说一,他这辈子还真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不管是粗茶淡饭还是山珍海味,他都会将眼前的全部吃完,他永远都忘不了小时候娘亲精打细算将一份粥分为浓粥和米汤的画面,没受过苦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那种心酸的。
听了云景的话,黄涛肃然起敬,不但没有笑话,反倒是拱手一礼道:“原来如此,倒是为兄惭愧了,以前我觉得一顿饭少点几道菜就算节俭,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肤浅,受教了”
云景无语,我就稍微说了一下小时后的事情而已,你至于么?赶紧道:“黄兄言重了,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不铺张浪费,并非是说要刻意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必在意他人看法”
“额,倒是我钻牛角尖了”,黄涛顿时汗颜道。
是啊,不铺张浪费,并不是一定要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能吃得起好的凭什么要故意吃差的?如果仅仅只是做给别人看,那也太过虚伪了。
云景笑道:“无妨,人是活给自己看的,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太过刻意反而不美”
有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进步了很多,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公式化了。
他们用餐完毕,天色已经黑了,品玉楼内一支支手臂粗的蜡烛亮起,将整栋楼照亮得灯火通明。
大堂内也是人声鼎沸,最热闹的时候已经悄然到来,舞台上跳舞的小姐姐都换了两批,这会儿的节目是一个漂亮女子在上面抚琴独奏。
酒足饭饱,黄涛起身邀请道:“走,云兄,我们去欣赏一下歌舞,喝着小酒听着曲儿,等着看那所谓的上等美玉到底是个怎么美法”
“同去同去”,云景起身笑道。
有小姐姐出道呢,应该蛮有看头吧,希望……
包间内的碗筷撤走,很快就有人给云景他们拿来小吃瓜果点心和酒水。
来到露台,两人分别坐在柔软的软塌上,黄涛道:“云兄,你我这样干喝酒也太过无趣……”
说到这里,他冲着后面道:“给我们安排几个姑娘来作陪,要年轻漂亮的”
“贵客稍等,马上安排”,服务包间的小二很快回答离去。
完了黄涛回头,看向欲言又止的云景道:“云兄想说什么?”
“……我想说,今天这里可真热闹”,云景张了张嘴道。
他其实想说并不需要姑娘作陪,但一想到俩大男人干杵着也不是和事儿,于是随他去了,反正到时候只喝酒不搞其他。
黄涛笑道:“的确热闹,恐怕很多人目的和我们一样,都冲着那个小甜甜来的”
“小甜甜?”云景刚喝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看向黄涛愕然道。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越来越有判头了
其实小甜甜三个字并没有什么不对,主要是一听这三个字,云景脑袋里面就突然蹦出了陪猴子看星星的‘牛夫人’,画面感十足啊。
黄涛点点头道:“对啊,小甜甜”,完了他见云景表情有些古怪,忍不住问:“有问题吗?还是说云兄认识这个小甜甜?”
“不认识不认识,我今天刚来此地,怎么可能认识,也才刚刚听你提起呢”,云景赶紧摇头道。
指了指自己的脸,黄涛说:“那为何……”
他的意思是你为何那个表情。
云景笑道:“没事没事,我就突然想到了好玩的事情”
“什么好玩的事情?不妨说出来分享一下?”黄涛好奇道。
云景张口就来,道:“话说有一个美女,爱上了一只猴子,他们还经常一起看星星,你说好玩不好玩?”
嘴角一抽,黄涛尬笑道:“呵呵,的确挺好玩的”
好吧,他压根就不懂这个梗,云景自己都觉得尬得慌,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这小甜甜……嘿,她很美吗?这么多人都冲着她来?”
一提到那三个字云景就觉得很违和,就想笑,实在忍不住啊,很辛苦的。
搞不懂云景的笑点在哪里,黄涛往软塌上一趟道:“谁知道她美不美,反正又没见过,不过吧,她也不是美不美的问题,她是那种……,怎么说呢,大家就凑热闹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吧,云景表示,像黄涛这样的狗大户,压根就不关心一个青楼女子美不美,毕竟再怎么样也差不到哪里去。
主要是无聊,跑来凑热闹打发时间,兴许人家还觉得人多的环境下比那什么小甜甜更有意思,毕竟像他这样的大户要啥美人没有不是,压根不值得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专门跑一趟,人家要的是氛围。
“听黄兄这么一说,我居然一点都不期待了”,云景也往软塌上一趟撇撇嘴道。
黄涛愕然,说:“未曾想我的一番话让云兄兴致缺缺,倒是我的不是了”
“黄兄言重,来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干了一杯,黄涛放下酒杯笑道:“小甜甜这三个字其实也不过花名而已,谁知道她真名姓甚名谁,这些青楼啊,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怎么好听怎么来,怎么勾人心怎么来,你听听,小甜甜,这名字是不是一听就心里甜丝丝的?有道是新人胜旧人,青楼这些地方,哪年不推出几个新人,否则如何吸引一帮豪客来一掷千金,毕竟再如何漂亮的女子,看得多了也会腻嘛”
新人胜旧人,嘿,这家伙居然无形中把那个梗给接上了。
心头嘀咕,云景道:“虽说青楼女子吃的是年轻饭,可也不至于一年时间就让人觉得腻呀”
“一年时间不短了,而且我说的只是通常情况下,实际上也有一些色艺出众的女子能长期受人追捧,但那只是极少数,即使是那种色艺出众的女子,再如何受追捧也就那么几年”,黄涛笑道,那语气,老嫖-客了。
他说的是事实,一家青楼每年都会推出几个新人,就跟出道的明星一样,一开始人们也就图个新鲜罢了,时间久了也就那样,真正能大红大紫的,是极少数中的少数,若是做到那种名满天下的程度,已经可谓跳出那个圈子了,用凤毛麟角来形容都不为过。
青楼女子,色艺娱人,通常都会在自己受追捧的一开始阶段要么使劲捞钱,要么物色一个长期饭票,否则下场都不好过。
那种不懂得捞钱又不找长期饭票的,大多最终都会沦为娼,那又比妓低了不知好几个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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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闲聊的时候,雅间门被礼貌的打招呼后推开,一个龟公领着一二十个环肥燕瘦的小姐姐走了进来。
黄涛暂时止住话头起身道:“云兄,看看有没有心仪的,选几个吧”
云景毕竟是他请来的,他很懂得照顾云景的情绪,说完自顾自端起一杯酒喝,意思是云景先选。
几个?
兄嘚,你这也太奢侈了吧。
对有钱人的生活云景表示真心不能用平常心看待,到底推来推去也不像话,于是转身看向那边的一群小姐姐。
这一看,云景心说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品玉楼到底是高档风雅场所,那群小姐姐就没有长得丑的,可谓千姿百态各有各的特点。
但是,她们年龄都不大啊,绝大多数云景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年纪太小了,挑这样的,日子可不是判头十足嘛。
黄涛见云景微微皱眉,放下酒杯问:“云兄可是一个都看不上?也对,以云兄这尊容,看不上她们也正常,要不换一批?”
在这个时代,青楼女子的黄金年龄在十五六岁,再大就可以说是老姑娘了,这些云景都是知道的,不能用前世的认知来衡量这个世界。
他虽然明白这点,但实在对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忍心‘下手’,心说换一批估计也是一样,于是笑道:“换一批就不用了,反正我们也是来喝酒的,都一样,就她吧”
说着,云景指了指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小姐姐,身段窈窕,长相甜美。
被云景点到的小姐姐明显眼睛一亮,在其她小姐姐羡慕的目光中款款走了过来。
黄涛说:“云兄就挑一个?要不再挑两个?”
“不用了,就这样吧”,云景拒绝了他的提议,挑一个也只是为了避免尴尬而已,他又不打算做什么,否则的话,他一个都不准备挑。
黄涛也不坚持,自己随便点了两个,然后挥手让其他人走。
“参见公子,能得公子看上是小女子的福分,我叫绿竹,敬公子一杯”
被云景点到的姑娘走过来行了个礼柔声道,然后倒了两杯酒,纤纤玉手递给云景一杯,虽然她恨不得一下子扑倒在云景怀里,但到底还是矜持的,该走的流程要走。
云景接过酒杯一口饮下,然后笑道:“绿竹姑娘,你就坐我边上陪我说说话吧”
还是那句话,云景没打算做什么,只是为了缓解尴尬才点的一个,也不是他假清高,虽说这个世界他十六岁已经成年,但他自己不那么觉得,还小,不是放纵的时候,若是放开了,心头被勾起了火,到时做是不做?做了伤身,不做憋得难受,所以干脆一开始就摆明车马的好。
他可不是王柏林那种随便的人。
而且万一将来小叶子知道自己做过错事,生气的话日子还过不过了?
正准备往他身上靠的绿竹听闻此言顿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旋即很快控制好表情乖乖坐好笑道:“公子真是好人呢”
云景嘴角一抽,骂谁呢……
那边黄涛怀里搂一个,身边坐一个,回过头来笑道:“云兄有些放不开呀”
“黄兄随意即可,我这样挺好的”,云景不以为意的笑道。
黄涛不在打趣,来这种地方就图一乐,自己开心就好,他端起身边小姐姐递的酒杯举起道:“来来来,喝酒喝酒,小甜甜姑娘应该很快就要出来了……”
他们喝酒聊天的时候,下方大堂内的气氛已经烘托到位。
再坐的很多人都是冲着小甜甜姑娘来的,品玉楼方面也没太吊大家胃口,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上台笑道:“诸位,今天是甜甜姑娘第一次见客,会给大家先带来一段才艺表演,想来大家都看腻了歌舞琴瑟之类的才艺,所以甜甜姑娘就不准备献丑了,她会给大家舞一套剑术,就图一乐,再坐的很多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可千万别较真呀,老规矩,等下甜甜姑娘表演完才艺,若是有人看上她的话,价高者得,最终能不能与甜甜姑娘共度良宵,就要看能不能打动甜甜姑娘的芳心啦,好啦,话不多说,有请甜甜姑娘”
说完那女子就行了个礼下台去了。
品玉楼是青楼,不是娼馆,所谓价高者得,也就出价高的人和甜甜姑娘聊聊天喝喝酒而已,想要滚床单,还得看人家乐意不乐意。
通常情况下,刚出道的青楼女子,是不可能在第一天就把自己交代出去的,本人乐意品玉楼方面还不乐意呢,毕竟一旦交代出去就不值钱了。
嗯,除非客人给得太多,那就另当别论了……
“嘿,甜甜姑娘居然要耍一套剑法,这在品玉楼倒是第一回”
“难倒甜甜姑娘还是练武之人?再坐的行家可不少,就是不知她耍得怎么样,别贻笑大方才好”
“管她耍得如何,好看就行了呗……”
大堂内的人们听到即将出道的甜甜姑娘要表演的才艺后顿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就连包间内的黄涛都忍不住摇摇头道:“这品玉楼也真是,没拿得出手的姑娘了不成,舞剑有什么看头,看来今天是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既然人家敢上台,想来还是有独到之处的”,云景很客观的说道。
下方那舞台周围,也不知道品玉楼点了什么东西,烟雾弥漫但不呛人,铜镜反射蜡烛的光芒照在舞台上,将舞台整得有些缥缈。
然后烟雾缭绕中,在乐师奏乐的烘托下,一白衣蒙面的女子持剑站上了舞台,她身段窈窕,就是烟雾缭绕加上带着面纱,让人看不清那张脸,但观其眉目,长相绝对不差。
千呼万唤始出来,甜甜姑娘上台了。
然而当她上台后,楼上的云景却是一愣,这姑娘他居然认识。
那不就是几个月前云景去牛角镇途中偶遇还调戏过她的唐婉嘛。
“唐婉,她不是江湖中人吗?咋整了个小甜甜的艺名跑品玉楼出道来啦,而且她的年纪,也过了青楼女子出道的黄金年龄了吧?”
看到‘小甜甜’上台的时候云景心头不禁嘀咕。
虽然搞不懂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唐婉为什么跑这里出道来了,但云景也并未纠结,安心看她‘才艺表演’就是。
说到底双方非亲非故,云景才不管她为什么跑这里来出道呢。
喝酒的黄涛见云景‘直勾勾’的盯着舞台上的小甜甜,于是笑道:“云兄可是看上甜甜姑娘了?老是老了点,但若云兄看上眼的话,等下让她上来陪你聊聊?”
人家才一二十岁而已,哪儿就老了?
额,这个时代的确是老姑娘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自己看着办?
老姑娘……哦不,唐婉上台后,目光扫视周围一圈,然后微微低头,双手交叠握着长剑中部竖着放身体左侧,左腿后退一步做了个蹲身的行礼动作。
她那双眼睛本来就大,画了淡淡的彩妆,铜镜反射蜡烛的光芒照在她身上,那一低头的娇羞,别说还真心有点勾人。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蹲身行礼的时候,双腿弯曲交叠,恰好将裙摆夹住,于是行礼的过程中,裙摆紧绷,比肩膀还宽一些的圆润臀儿顿时就勾勒除了一抹惊人的弧度。
这一幕让无数人眼睛都看直了,有人忘了喝酒,有人忘了吃菜,有人吞口水,有人下意识伸长脖子想要看更多更清楚……
三楼雅间露台上,黄涛喝了一口酒,看直台上的唐婉不禁轻笑道:“有点意思”
要说唐婉行礼的时候夹住裙子是不小心那根本不可能,只能说人家作为青楼女子,论勾人的手段那是专业的。
云景此时都不禁心头古怪,暗道当初她敢半路就调戏自己,莫不是因为她本就擅长勾人,所以才会那么奔放?
不管人们反应如何,台上行礼过后的唐婉却是有了进一步动作。
她配合着音律节奏缓缓抽出长剑,那剑居然是真家伙,并非道具,抽出长剑的她,握着剑鞘的左手背在身后,持剑的右手却是将长剑抬起缓缓指向天上,随着她抬手,袖子滑落直至肩膀,露出了莲藕般嫩白的手臂。
“哇哦~!”
唐婉展露出修长洁白的手臂,这不禁让很多观看她表演的人下意识发出古怪的声音。
仅仅只是手臂本来没什么的,但她是青楼女子啊,一开始就这么刺激的吗?
接下来唐婉动作继续。
举起长剑的她身子一点都往后弯,尽情的舒展自己的腰肢,随着她身子往后弯,鼓鼓囊囊的胸脯也展现出了一抹惊人的诱人弧度,吞口水的老色批们更多了。
她不但向后弯曲身子,右脚也笔直的跟着抬起,当她后仰的脑袋快要触地之时,柔软的腰肢也仿佛像是要折断一样,右腿抬高笔直朝天,和左腿形成了笔直的朝天一字马。
一字马这个动作做出来后,重力影响下,裙子自然滑落,一条洁白修长又圆润的大长腿一点点展现了出来。
然而就在那裙子快要滑落到大-腿,无数人瞪大眼睛观望的时候,她却是双手撑地往后一翻,最后笔直一字马坐在了地上。
前一秒那‘关键时刻’,一群老色批啥都没看到,不禁让很多人吁出了声,然后一些人相视一笑,确认过眼神,大家都是老色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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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唐婉的‘剑法’继续。
可她哪里是在展示什么剑法啊,没练过武的人都能看出,她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分明就是借着舞剑的动作尽情的展现着自己的身材。
她的身子太柔软了,各种高难度动作都做得出来,某些夸张的动作,要么露个胳膊要么露个腿,要么身子像水蛇那么一扭,腰臀展现惊人弧度,就这已经看得很多老色批脸红心跳不停吞口水了。
楼上,黄涛一边欣赏着唐婉的舞剑,一边和云景兴致勃勃的讨论道:“你还别说,以往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舞蹈,,都是展现女儿家的柔和美,而这种舞蹈,虽然是借着耍剑噱头实际上依旧是舞蹈的才艺,但却柔中带刚,比以往的舞蹈得劲,还真是一种不一样的视觉体验”
“的确挺好看的,不过我以前看的舞蹈不多,倒是不好对比评价”,云景笑道。
以往云景虽然和王柏林他们去镇上勾栏听曲看舞蹈,但那里毕竟是小地方,能有什么好看的,他说自己没看过什么舞蹈也没错,至于前世通过各种渠道看的舞蹈,那是另一种现代风格,不能拿来做对比。
和黄涛说话的时候,云景看着台上舞剑的唐婉心头不禁嘀咕,她那些动作,似乎有些不自然呢,略显僵硬,当然,若是仅仅只为了吸引老色批们的目光那是绰绰有余的。
云景感官何其敏锐,唐婉动作之间的某些不协调他如何感觉不到?甚至他还发现,在做那些动作的时候,唐婉自己的目光中都微微透露着厌恶和屈辱之色。
“她跑来品玉楼整个小甜甜的艺名出道,莫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云景心头如是道。
然而话又说回来,关他卵事,不管唐婉因为什么原因跑来出道,都和云景没有一个铜板关系,那样的念头闪过他也就不关心了,欣赏舞蹈就是,别说,还挺好看的。
台上唐婉的舞剑十来分钟就结束了,烟雾缭绕中她持剑行礼离去。
她已经尽情的展示了自己,接下来就到了竞价环节,谁想让她陪着聊聊天喝喝酒,那就要看能不能出得起比别人高的价钱了。
品玉楼推出一个女子是要挣钱的,在没有榨干价值之前,不管是女子本身还是品玉楼方面,都不会轻易的让刚出道的女子陪客人滚床单,除非给得太多……
竞价环节异常火爆,能来品玉楼消费的都不差钱,或许是以往那些柔媚的女子见多了,突然出现一个唐婉这种别具一格的,明显让人兴趣大增,价格那是一个比一个高,哪怕仅仅只是为了喝喝酒聊聊天,人们也乐意花大价钱比别人先近距离欣赏一下。
讲道理,只要有钱,找个练武的长得漂亮的女子其实不难,而且还可以为所欲为,可为什么人们就喜欢在这种地方大把撒币呢,说到底还是牌面问题。
自己在家找的和在这里找的能一样么?
在家找的那叫私人物品,在这里找的那是面子,不一样的。
一千两,一千五百两,三千两,五千两,八千两……
听着下方那些人的叫价,云景有些牙酸。
才几分钟时间,价格一度飙升到了万两白银,他喵的,就为了让人家姑娘陪你喝喝酒聊聊天,至于么!
有钱人都这么豪横的?
这里仅仅只是个县城啊。
万两白银什么概念,能买两千头牛了,额,当下大离在打仗,物价上涨,但万两白银也能买一千多头牛了,足够一千多户穷苦人家有耕牛过上好日子。
而在这里,钱根本就不算钱。
当价格飙升到万两白银后,竞价的人就开始少了起来,还有四五个人在较劲,杠上了。
“那个小甜甜虽然有些特点,但年纪到底大了点,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人感兴趣”,并未参与竞价的黄涛笑道。
云景说:“人们就图一个新鲜嘛,而且估摸着也就这一回罢了,第二次,估计千把两银子甚至更少就能让小甜甜姑娘作陪了吧”
“那倒是”,黄涛点头道,然后又道:“一万五千两了,云兄,你觉得最终会在什么价格停止?”
想了想,云景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管他多少钱,他们花得越多就越是好事儿”
“云兄何出此言?”黄涛眉毛一挑,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人们花钱多了反而是好事儿。
云景解释道:“黄兄,你想啊,小甜甜出道,是为了挣钱对吧,品玉楼把她推出来,也是为了挣钱对吧,客人花得多了,小甜甜和品玉楼都挣钱了,而最终客人也达到了目的,有面子了,开心了,然后呢,品玉楼方面挣钱了,他们是要上税的,挣得越多上税就越多,王朝也能得到税收,大家都满意了,这难倒不是好事儿吗?”
“这倒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在此之前,我倒是没想过单单一个花钱居然还有这么多说法”,黄涛若有所思道。
云景笑道:“黄兄言重了,其实啊,钱要花出去才叫钱,堆仓库里生锈,那和一堆废铁有什么区别,唯有花出去的钱才能创造价值”
“花出去的钱才能创造价值么,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黄涛眼前一亮。
然后他看向云景笑道:“云兄语出惊人,每每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引人深思,能遇到云兄,真是三生有幸,刚才我见云兄对那小甜甜似乎颇有兴趣,那我就成人之美好了……”
说着,不等云景说什么,他对怀里的姑娘耳语一番,说的是不管最终叫价如何,他都会多出五百两让‘小甜甜’陪云景共度良宵。
那姑娘闻言,下意识看了云景一眼,然后起身离去。
这就安排上了……
云景哭笑不得,赶紧阻止道:“黄兄大可不必如此,我没那个意思”
“没事云兄,不用为我心疼钱财,开心就好”,黄涛不以为意道。
有这样的土豪朋友估摸着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但云景真没有让‘小甜甜’陪自己的想法啊。
于是道:“黄兄,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完全没必要好吧,我也真没那个想法”
那么多钱,你还不如送给我当盘缠呢……
见云景一脸认真,黄涛愕然道:“真不用?”
“真不用”,云景摇头道,心说咱要是找女人还用花钱么?
想了想,黄涛说:“可我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啊,没收回来的习惯,要不这样吧,云兄,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什么叫我自己看着办啊,云景无语……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可以进去吗
五楼,装饰典雅的套房内,唐婉坐在梳妆台前,眼中隐含泪花。
无尽屈辱心情的驱使下,她余光看向不远处挂在墙上之前上台用的长剑,有一种冲过去拔出来当场抹脖子的冲动。
“不能死,如果死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眼中闪过一丝痛恨,唐婉克制住了抹脖子的冲动,活着才有希望离开这个地方,活着才有机会报仇!
想她唐婉练武多年,自觉学艺有成出门闯荡江湖,哪儿知才出门没几天,居然就落得身陷青楼的下场。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初出茅庐的雏儿,没江湖经验……
在她出神的时候,她身后一十五六岁丫鬟开口道:“小姐,温汤已经准备好,之前你上台出了些汗,去沐浴一下吧,客人很快就要来了”
“要洗你自己去洗,要陪客你自己去陪,本小姐才不伺候!”唐婉咬牙道。
之前上台当着那么多恶心男人的面露骨舞剑已经让她够屈辱的了,等下还要陪客,一想到要和陌生人陪着笑脸,她刚刚才压下的想死心情又越发强烈了起来。
丫鬟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道:“小姐,别耍小性子了,没用的,乖啦,只是陪客人聊聊天喝喝酒而已,又不做其他,没事儿的,而且呀,我倒是想陪客人,可我这蒲柳之姿哪儿有那个资格嘛”
她唐婉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如今是贱籍,还被下了药,受人控制,除非自杀,否则只能屈辱的任人摆布。
她跑过,没用,被下了药的她实力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根本就跑不出这个庄园,反而因为几次逃跑被几次饿得半死,如今已经老实了,这会儿不过是在耍小性子而已。
在此之前,唐婉从未想过,饥饿居然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比死还难受。
她想脱离苦海,想报仇,不想死,又被饿了几次,所以如今她可以说是被品玉楼拿捏得死死的。
要论控制人的手段,青楼这种地方才是行家。
目前还好,她刚被品玉楼推出来,不会强制她‘接客’,最多只是看心情和客人喝喝酒聊聊天罢了。
可以后呢?贱籍啊,若是没法赎身获得自由,‘接客’是早晚的事情。
一想到赎身所需的天文数字,唐婉不禁满心绝望。
心念闪烁,她怒而起身走向沐浴之处咬牙道:“别给我机会,否则我早晚有一天拆了这品玉楼”
“小姐,你和我说这些没用,我只是个丫鬟”,那丫鬟跟上去叹息道。
拆了这个品玉楼,谈何容易,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分楼,但护卫就有上百,其中十来个后天中期,后天后期都有四个,哪儿是那么容易拆的?
而且,即使真把这里拆了,当品玉楼总部派不来真正的强者吗。
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唐婉又一次蛊惑伺候她的丫鬟道:“小虫,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就想办法帮帮我吧,只要你帮我脱离苦海,我以后一定帮你脱离贱籍,还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余生享受荣华富贵,哪怕你只是帮我送一封信也好啊”
帮她擦拭身子的丫鬟说:“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哪儿有本事帮你离开呀,帮你送信也是不可能的,我走不出这个庄园,因为我是伺候你的,走出这个房门就会被搜身,会被监视,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都会被反复推敲,冒险帮你送信,一旦被发现,那后果我可承担不起,你就可怜可怜我,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唐婉也是知道这些情况的,只是不甘心罢了,她张了张嘴,最终茫然道:“一朝身陷火海,难倒我就一辈子这样交代了吗?现在还好,可将来一旦我失身,即使能离开,又有什么脸面见人?”
“小姐呀,凡事往好的方面想,你长得那么好看,虽然年纪大了点,可万一哪天遇到个好男人呢,脱离苦海不过朝夕之间罢了”,丫鬟安慰道。
唐婉没回答,都没在意被丫鬟说年纪大这种小问题,茫然的看着屋顶,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阵绝望。
在青楼待过了,虽然目前身子还是完整的,可到底不再干净了呀。
好男人那么好遇到吗?正如丫鬟所说,自己年纪大了,哪个好男人舍得花那笔巨款帮自己赎身?即使被人看上了又如何,赎身后,有过青楼经历,也不过只能当别人玩乐的小妾而已,这辈子已经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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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没想过万一有‘好男人’看上自己,会出钱帮自己赎身,然后自己先虚与委蛇,通过所谓的‘好男人’脱离苦海。
但这种问题也只能是想想罢了,能出得起那笔钱的岂会是等闲人家,那样的人可能被自己的这点小伎俩左右吗?
吃过一次亏,唐婉明显已经成长了很多。
她不禁想到了几个月前遇到的那位云公子,当初还能鼓起勇气搭讪,可如今有了青楼经历,即使再有缘相见也没脸和他说话了。
不配了呀。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句‘恭喜黄老爷一万八千两银子成为小甜甜的入幕之宾’这样的话。
听到这话,唐婉浑身一颤,该来的还是要来了,自己居然也要沦落到以色娱人的一天。
虽然接下来仅仅只是喝喝酒聊聊天,但对她来说,那也是一种巨大的侮辱,毕竟人家是花钱来自己这里找乐子的呀。
黄老爷,这称呼,唐婉一听脑海中就出现了那种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
接下来要陪这种人,她光想想都有点想吐。
“呵呵,一万八千两,我还真是值钱呢”,唐婉心头不禁自嘲道。
此时丫鬟说:“小姐,差不多了,更衣吧,等下客人就要来了,得罪客人事小,若是客人不满,将怒气撒在品玉楼,到时候怪罪下来,后果你自己知道的”
‘规矩’唐婉早就知道,可她恨啊,有些可怜无助道:“小虫,真的必须要陪足客人两个时辰吗?我就打个照面好不好?”
“小姐你觉得呢?”丫鬟看着她无奈道。
唐婉也只是想想罢了,没奈何,在丫鬟的服侍下,她换上了一套红色长裙,那长裙异常精美,就是有点露,胸前都露出了一些沟壑,这让唐婉自己都脸红。
第一次‘接客’嘛,穿红色衣服,喜庆点,这是青楼的普遍做法。
穿好衣服后,她还画了精致的妆容,然后忐忑的等着客人来……
所谓的黄老爷自然就是黄涛了,他说要给云景安排小甜甜,居然眼睛都不眨的砸了一万八千两银子。
这让云景看他跟看傻子一样,可谁让人家不差钱呢。
一万八千两银子啊,仅仅只为了和一个青楼女子喝喝酒聊聊天,太过分了。
那么多钱,说白了跟打水漂有什么区别?
说实在的,那么多钱,在这个时代去买女人,还是要年轻漂亮的,都能直接买至少上百个,别不信,在穷苦乡下,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很多时候还比不上一头牛来得珍贵!
小甜甜第一次‘接客’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一万八千两银子,这将成为接下来一段时间人们的谈资,虽然人们没能成为小甜甜第一次的入幕之宾,但并不妨碍他们接下来寻欢作乐,品玉楼除了小甜甜又不是没有其他女人了。
大家都是来这里找乐子的,那种为了个女人与人结仇的桥段并未出现,说到底为一个风尘女子和人结仇不值得,那不是来找乐子,是来给自己找不自在,傻子才会那么干。
喝得微熏的黄涛伸了个懒腰对云景笑道:“云兄,去吧,接下来我就不打扰你了,甜甜姑娘应该已经在等着你啦,聊得开心点”
“黄兄,一万八千两银子啊,你还真舍得,至于么,丢水里还能溅起很大的浪花呢,丢品玉楼,可以说连个泡都没有,喝喝酒聊聊天,啧,我自己想想都为你感到心疼,尤其还不是为你自己消费的”,云景无语道。
黄涛不以为意道:“钱嘛,身外之物,开心就好,能结实云兄,别说一万八千两银子了,十八万两银子也值得”
听听这是人话吗?
还十八万两银子呢,这是真拿钱不当钱呐,那么多钱,你若真想开心的话,直接给我呗,我绝对把你当‘亲兄弟’。
云景心头不禁嘀咕,话又说回来,黄涛如此大方,反而又让云景觉得他偶遇自己绝对不是偶遇那么简单,然而这家伙目前表现得真心无欲无求啊,心机有点深!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家伙一开始越是表现得无欲无求,以后绝对就越是所图甚大,云景决定还是尽快远离这家伙的好。
于是云景起身道:“黄兄,既然你钱都已经花了,我就去会一会小甜甜姑娘吧,省得辜负你一番心意,不过我还在游学,明日一早就得出发去别处了,你看……?”
“无妨,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读书人游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就不耽搁你了,只要你将我当朋友就行,记住我的地址,将来若有事儿,只管找我,力所能及,我绝对尽量帮忙,对了,云兄说明日一早就要出发,需不需要我送送你?”,黄涛一脸理解的笑道。
听了这话,讲道理,云景是真心有些搞不懂黄涛的套路,花那么多钱,结果真没有一点所求的?
他给自己留地址了,可自己没给他留地址啊,好吧,人家若是想查自己的话,估计也是很简单的。
妈的头疼。
“送就不必了,不敢打扰黄兄休息,我明天一早就走”,云景笑道。
黄涛点点头说:“也行,山水有相逢,以后有缘再见,云兄,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说真的,你这尊容,今晚有点危险哟,哈哈哈……”
说完,黄涛冲着云景挤了挤眼睛,然后笑着离去,接下来云景要去‘小甜甜’那里,他不想耽搁云景的时间。
黄涛走了,一直陪云景聊了半天素天的绿竹姑娘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起身道:“公子,甜甜姐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让我给你带路吧?”
虽然没能在云景身上‘占到便宜’,但能和这样绝无仅有的男子多待片刻也是好的,毕竟错过了,此生估计都不可能遇到第二个这等长相的男儿了呀。
“那就麻烦绿竹姑娘了”,云景笑道。
接下来在绿竹的带领下,云景去了五楼,直接来到了唐婉所在的房间门口。
“公子,我就送你到这儿了,祝你玩儿得开心,如果以后你还来这里的话,记得别忘了我哟,我就不打扰你啦”
把人送到后,绿竹深深的看了云景一眼,像是要把他牢牢记住,然后带着满心不舍离去。
云景点头道:“有缘再见……”
不管黄涛处于什么目的,毕竟都花了那么多钱,云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进去坐坐吧。
这钱花得真不值。
一万八千两啊,简直造孽。
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和唐婉第二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地方,命运真特么奇妙。
伸手敲门,云景道:“我可以进去吗?”
“黄老爷说哪里话,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门开了,开门的是叫小虫的丫鬟。
云景敲门的动作一僵,略微尴尬道:“这是甜甜姑娘所在的地方吧?”
“对呀,黄老……黄少爷快进来吧”,小虫点点头道,见云景年轻,脸色一红赶紧改口。
云景没动,却道:“姑娘,既然这是甜甜姑娘所在的地方,那我应该没走错,但我姓云”
“你不是黄老爷啊,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公子快走,否则黄老爷来了就麻烦了”,小虫善意提醒道。
云景解释道:“没错的,你所说的黄老爷是我朋友,不信你问他”
说着云景指了指边上一跟来的品玉楼龟公,虽然是绿竹姑娘带路,但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有人跟着的。
对方点头道:“小虫,没错的,黄老爷出钱,但小甜甜要陪的却是这位云公子”
“这样呀,那云公子快快请进”,小虫脸蛋微红明显无比开心的邀请道。
……
第二百三十章 好自为之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小虫没想到来的并不是什么黄老爷,也不是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而是云景这个年轻帅气的公子,尽管没她什么事儿,但她开心呀,在品玉楼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她还从未见过云景这么好看的,心砰砰跳,脸颊微红,余光不停的偷看云景,开门的动作都比以往快了三分,生怕云景跑了似得。
丑丫头是没资格留在房间的,接下来是云景和‘小甜甜’姑娘的私人空间,尽管小虫很想留下伺候在一旁,但规矩还是要守的,开门后,她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云公子里面请,甜甜姐已经在等着你了”
年年品玉楼都有好几个小姐开门迎客,但云公子这么好看的还是第一次见呢,甜甜小姐可太幸运了,第一次接客就能遇到这样的,这辈子都值了吧,反正若是我的话,能陪这样的公子聊天谈心,少活几岁都乐意,邀请云景进去的时候,小虫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五面一字排开的屏风呈现在门后的房间内,让人看不到房间内的情况,里面的灯光是红色的,显得有些暧昧,布置得也很喜庆,整得跟洞房似得,这样的环境饶是云景心态淡然都下意识有点心跳加速,不得不说,这品玉楼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真心很在行,善于把握人心,小甜甜第一次接客,肯定是不可能和客人滚床单的,整成这样,让人看得到吃不到,心痒难耐之下,可不就有下次想方设法的再来大把撒币消费了嘛。
月上柳梢头,正是好良辰,云景迈步进入房间,当初一句有缘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这算不算是人约黄昏后了?
“十分尴尬啊,逛窑子遇到了熟人,这算什么事儿嘛,不过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心头嘀咕,云景的脚步走得很是稳健,想到逛窑子遇到熟人这事儿,云景脑海中闪过了前世看过的一个新闻,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的,去洗脚城,点钟结果点到了自己老婆,好家伙,那场面一度十分焦作。
九零后的那位大哥啊,太苦逼了,难的去放松一下吧,结果点到了自己老婆,脑袋上绿得发光,也不知道后续如何,无良啊婆猪也没更新个后续。
“祝云公子玩儿得开心,我就不打扰了,就在门口,若有什么吩咐的话,只管招呼一声就是”,小虫在云景进门后笑道,然后轻轻的关上了门,她心头正可惜不能留下来作陪呢,一回头就看到陪同云景一起上来的那个龟公杵在边上看着自己。
“石管事还在呢,有什么事儿吗?”小虫小心翼翼问。
闻此,那叫石管事的龟公压低声音问小虫道:“甜甜姑娘没闹脾气吧?刚才进去那位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历,但陪他来的那位黄老爷可不简单,出示的牌子可是总部发出去的最高档,你也知道,持有那种牌子的人,总部的东家都得小心翼翼的巴结着,他的朋友可得伺候好了,万一甜甜姑娘闹脾气得罪了客人,让黄老爷心头不喜的话,怪罪下来,别说这里,总部那边都要遭殃!”
生生止住了那么好看的云景进去后,会不会和甜甜姑娘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事情的胡乱想法,小虫忐忑道:“石管事,甜甜姐的情绪还算稳定,倒是没闹什么脾气,但她到底才来没多久,似乎还没真正的认命,我也不知道她等下会不会使小性子,这个我可不敢保证……”
日子太难了,石管事听了小虫的话不禁满心纠结,甜甜姑娘是怎么来品玉楼的他当然清楚,这不‘熬鹰’熬了一段时间了嘛,本想早点将她推出去接客,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她也就真正人命了,哪儿知她这第一次接客就遇到了这样的客人,整个品玉楼都高度重视啊,出不得一点差错的,否则大家日子都别想过了。
“快,小虫,你去取我们最好的酒来,然后就在门口守着,万一听到里面甜甜姑娘有什么得罪客人的举动,你就借着送酒的名义进去,酒里加点东西,不管用什么办法,纵使吧甜甜姑娘灌醉扔床上也要让那位客人满意知道吗!”
乐了得找不到北就是此时小虫的心情,她本来就有点可惜没法陪在里面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某种奇怪的心理下,小虫这会儿隐隐约约还有点期待里面的甜甜闹脾气呢,那样一来她就有借口进去啦。
“我马上就去拿酒来”,丢下这样一句话,小虫一阵风似得迈步离去……
房间内早就准备好了一桌上好酒菜,大红灯笼光线暧昧,穿着露骨红色衣裳的唐婉背对门口而坐。
满心屈辱的她目光不时看向墙上的长剑,心说等下若是客人但凡做出点什么过分的举动,自身虽然因为药物的原因一身武功发挥不出来,到时候拼了命也要抽出长剑给对方身上戳几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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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有对话声传来,她浑身一颤,该来的还是来了,从此之后自己就不干净了……
“嗯?不是黄老爷?姓云,听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听到门口的对话,唐婉不禁心头一愣,然后下意识看向门口方向。
云景已经进入房间,视线正好对上了唐婉的目光。
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唐婉整个人都傻了。
对于云景,她的记忆特别深刻,瞬间就想起了这不就是当初自己鼓起勇气搭讪过的那位俊俏郎君吗。
首先她内心涌现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欣喜,甚至还有一种流落到这种地方也不是坏事儿的古怪念头。
可紧接着她却是脸色一变,脸色煞白,迅速去拉那香肩半露的衣裳,飞快转身声音颤抖道:“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唐婉想死的心尤为强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有期待过再一次和云景见面的时候,但绝对不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身份,自己沦落为青楼女子,还有什么脸去见曾经这个让自己都抑制不住心动的人?
看到她的反应云景微微愕然,心说至于么,我们当初也就匆匆一瞥偶遇罢了,非亲非故又没什么关系,说到底也就陌生人,用得着这么大的反应?
云景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而且,品玉楼作为风雅场所,我乃读书人,来这种地方很正常吧?”
看吧,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谁要见你啊,你走,你走啊,我不想见到你!”背对云景的唐婉捂脸惊叫道,所谓的社会性死亡大概就是如此了,沦落风尘不说,还遇到了认识的人,尤其还是当初忍不住心动的男子,这样的相遇,让她脸都丢尽了,比死还难受。
这样的场合下,她宁愿面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也不想见到云景。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云景稍微琢磨大概就明白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态,没打算给人家姑娘伤口上撒盐,而是收起笑容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走了,小生告辞,有缘再见”
说着,云景转身就走,再待下去恐怕对方就要自杀了。
此时恨不得人间蒸发的唐婉也顾不上赶走客人将会迎接怎么样的命运了,泪流满面的重复道:“你走,你快走,从我眼前消失”
没回答,说走就走的云景都快走到门口了。
恰在此时,房门被啪一声推开,端着一壶酒的小虫‘恰好’进来,看到面对门口的云景蹲身行礼道:“公子,我是进来送酒的,你这是……?”
小虫听到了唐婉的话,以为她在耍脾气不待见客人,见云景明显要走的动作,心头纠结无比,一来是想到了唐婉得罪客人后将要面对的凄惨命运,再则,想到石管事的话,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担忧。
万一那位总部东家都得罪不起的黄老爷知道他朋友在这里没得到满意招待,怪罪下来整个品玉楼岂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云景笑道:“没事儿,就是临时想到有事情得离开了”
说着他点点头就要避开小虫迈步离去。
可小虫却在这个时候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一脸惊恐道:“公子别走,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可怜人吧,若是你离开房门的话,我们的下场恐怕生不如死啊,求求你了,我不是在为难公子,是求你,你就开开恩吧”
停下脚步,云景赶紧去搀扶她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你这是何故?”
为了自己的命运,小虫哪儿敢起来?固执的跪在地上继续祈求道:“公子,没能招待好你,上面怪罪下来我们难辞其咎啊,求求你,别走好不好?”
然而云景力气很大,还没怎么用力呢,不到百斤的小虫就被他扶着两只手臂拎起来了,她还维持着跪地的动作,被云景拎着,场面有点滑稽。
“有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姑娘你跪地上也不是个事儿啊”,云景好言相劝道。
就在此时,云景膀胱一扫,留意到那边的唐婉已经起身,三两步来到墙边,刷一声抽出长剑,当场就往脖子上抹去。
她是真的想死了,沦落风尘遇到了认识的人本就没脸活在世上,得罪了客人品玉楼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想到那可怕的下场,此时此刻,她唯有一死才能得到心理和生理上的解脱。
云景这会儿只觉脑瓜疼。
马勒个巴子,好大个烟锅巴踩不熄嘛,一个个要死要活的。
伸手做了个弹指的动作,那边唐婉手中的长剑其实是被云景念力控制飞走,剁的一声钉在了墙上嗡嗡颤抖不停。
留意到外面已经有动静了,云景将小虫放下,皱眉语气微沉道:“我这个人很烦哭哭啼啼的场面,那边的小甜甜姑娘,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我能救你一次,但你若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绝不救你第二次,哪怕你死在我面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还有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别哭了?说白了你们的死活管我屁事,是去是留是我的自由,你哭哭啼啼的求我,玩道德绑架这一套在我面前不好使,好好说话不行么,非要整得大家都尴尬”
小虫被云景那不悦的表情和语气吓住了,不敢再祈求,乖乖站好。
那边唐婉抹脖子的动作抹了个空,看了看钉墙上的长剑,又看了看云景,眼中流露出些许对人世间的眷恋和不舍,但却是凄然一笑,毫不犹豫的迅速迈步一头撞向了方桌的桌角。
砰~!
桌子被她撞得一颤,上面的碗筷叮当一阵响。
一声闷响后,唐婉当即脑门飙血一头栽在地上生死不知。
云景就那么看着,他说了能救一次绝不救第二次,说眼睛不眨一下就没有眨一下,生命都是自己的,自己都不珍惜,还希望别人来给你珍惜?
做给谁看呢,老子又不是你爹,一个个给你们惯的。
唐婉是为什么流落到青楼成为风尘女子的,如果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天的话,他兴许好奇之下会稍微打听一二,现在嘛,他一点都不好奇了,爱谁谁去。
双方仅仅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连话都没说几句呢,凭什么要关心你的事情?就凭你长得漂亮?扯犊子吧,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少了你世界就不运转了是不?
暗道一声晦气,云景转身就走。
小虫不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云景迈步离去,她不是不明事理的姑娘,说到底云景只是来这里寻乐子的,当下乐子没寻到,反倒是不高兴了,人家没怪罪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凭什么要管自己等人的死活?
“云公子其实人很好的,我去拿酒的时候遇到绿竹姐姐,说他之前喝酒看歌舞的时候很规矩,一点都没动手动脚,还很客气的道谢,说到底还是甜甜姐的不是,他生气,是理所当然的,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一样”
心念闪烁,看到云景离开房门,小虫带着苦涩的心情赶紧去查看唐婉的情况。
“我心本善,但并非烂好人,本来开开心心的事情,整这一出,何必呢,神仙难救寻死之人呐,好自为之吧”
心念闪烁,云景离去的步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天地任逍遥!
云景来到门外,门口站了几个人,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品玉楼的管事和护卫,一个个都陪着笑脸,显得有些忐忑。
房间内发生的事情,他们大概都已经了解了,是来想办法安抚云景的。
除了这几个品玉楼的人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看热闹的人,说到底五楼都是品玉楼各个‘摇钱树’的地方,等闲之人没法上来。
那个石管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云景的脸色,忐忑道:“公子,甜甜姑娘不懂事,耍小性子,你大人大量别和她计较,我这边给你赔不是了,然后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万分抱歉,要不我们再给你安排其他姑娘,你看如何?”
若是一般人在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品玉楼方面不但不会道歉,反而恐怕会当成闹事儿的收拾一顿,可云景是那位黄老爷带来的,他们可不敢得罪,生怕云景迁怒他们。
云景摇摇头平静道:“安排其他姑娘就不必了,我也没了玩乐的兴致,你们也不用道歉,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甜甜姑娘受伤了,你们还是尽快安排大夫来给她医治吧,千万别落下病根”
听他这么一说,石管事等人顿时放心不少,然后石管事道:“公子宅心仁厚,倒是我们小人之心了,甜甜姑娘你放心,大夫马上就来,一定会好生医治的,公子,你看这样如何,等甜甜姑娘醒来,我们让她再去陪你?”
云景心头无语至极,这帮家伙,真不把青楼的姑娘当人啊,人家前脚才撞桌子上受伤昏迷了,你这后脚就安排人家醒来后第一时间陪客人,这是人干的事情?
“不必了,让她好好休息吧”,云景摇摇头道,想了想又说:“这位大哥,我多句嘴你别介意,你们品玉楼的姑娘,虽然是风尘女子,但都不容易,还是对她们好点吧”
“谨遵公子教诲,其实公子你也误会我们了,我们品玉楼的姑娘,平日里都当成大小姐供着的,从不强迫她们做不愿意的事情,至于甜甜姑娘,那不是因为她今天第一次接客嘛,客人花了大价钱,就这样草草结束,我们也过意不去,所以才会那么说的”,石管事陪着笑脸道。
这些人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不得真的。
云景也没了谈话的兴趣,迈步前行道:“希望如此吧,对了,我的行礼还在白天沐浴的小院中,现在天色已晚,我也不方便另寻住所,所以你看……?”
“公子放心,那小院你尽管去住,想住多久都成”,石管事立即回答道。
“那就好,我也住不了多久,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呢”
“公子慢些,我让人送你过去……”
见云景离去,并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石管事这才松了口气,如果云景在这里闹得不愉快的话,万一那位黄老爷怪罪下来,这里的所有人都将大难临头。
紧接着石管事转身看向唐婉所在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太不懂事了,使小性子,若不是云景大度,指不定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呢,他有心想惩罚唐婉吧,但一想到刚才云景说的话,也就克制住了。
想了想,他说:“大夫怎么还不来?快让人给她医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若是没什么大碍的话,醒了让她去给云公子道歉,云公子虽然不计较,但我们不能没有表示”
“可是……,石管事,刚刚云公子说让甜甜姑娘好好休息的”,边上的人迟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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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了个尬,石管事纠结片刻道:“这样吧,明天云公子会走,你们让人留意点,一早就让甜甜姑娘去给他道歉,这样也不算违背他的意思了,我们也做了该有的表示”
“我看成”,边上的人点头道。
很快大夫就提着医箱来了,赶紧去给唐婉诊治一番,开了药,然后才给等着结果的石管事回话道:“姑娘并无大碍,就是急火攻心,加上头部受到撞击昏迷了过去而已,服了药很快就会好的,就是头上的伤要养一段时间,图了上好膏药,倒是不会留下伤疤,就是恐怕短时间不宜见客了,我就先走了,有事遣人来叫我一声就是,然后我多句嘴,你们呐,做人留点良心吧,给人家一好好姑娘都逼得自杀了,造孽哦,哎……”
得知唐婉没事儿,石管事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到底这是棵摇钱树啊,可不能出意外,至于良心,都特么拉良家妇女下水了,良心早就被狗吃啦!
云景回到白天下午沐浴的那个小院,让那些留在这里随时准备服侍客人的女子离去,自己则是单独坐在小院中看着天上的明月发呆。
他在认真思索一个问题。
“游学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云景从走出唐婉所在的房间后就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在此之前,云景以为所谓的游学,不过只是四处走走看看,增长一下见闻,多交几个朋友,但现在,他却不那么认为了。
“以往在牛角镇求学的时候,那里的天地只有那么大,遇到的也就那么点事儿,可出来后就不一样了,人间百态,都将一一呈现”
“去见这些人间百态,其实是对心灵的一次次历练,这样的历练,是读多少书都体会不到的,难怪大离王朝的科举制度,需要读书人有游学经历,其中大有深意”
“当初拜师的时候,师父说,将来会陪我去各处走走看看,见识人间百态,但还没来得及,他就去京城入仕了,没了师父在边上耳提面授,我到底有着前世记忆,人生观和这个世界有些不一样,是以遇到问题就有些举棋不定,无法抉择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遇到的事情”
“如果师父在的话,对于黄涛这个抱着目的前来结交我的人,他会给出什么样的意见?是君子坦荡荡的去结交,还是趁早远离以免招惹是非?对于唐婉的遭遇,师父又会如何教我去做?是助人从良还是不管不问?”
脑海中思绪万千,最终云景却是无声的笑了笑。
想到师父的性格,他觉得,不管是黄涛还是唐婉,师父大概都只会让自己看着办吧,最多说一句不管如何抉择,但求问心无愧。
想着想着,云景却是突然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不对劲,似乎从当初师父走后,我的生活就变得有些糟糕起来,做什么事情都有些迷茫,为什么会这样呢?”
云景开始认真审视这个问题。
想了又想,他突然意识到,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自己拜师之后,一直都和师父在一起,师父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领路人,因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从而不知不觉的对师父产生了自己都没发现的依赖感,总觉得不管什么事情都会有师父在边上指点,自己也就没想那么多,当师父走后,任何事情都需要自己面对了,就有些麻爪了,不知道如何做才是真正对的!
想到这些,云景额头一滴冷汗滑落。
习惯这种东西,真的是太可怕了。
深吸口气,云景目光变得坚定起来,眼中那一丝迷茫彻底消失不见。
“师父是师父,不管我受他的影响有多深,而我,却是有自己的人生,不能事事都站在师父的角度去考虑,是非对错,该如何行事,我自己遵从本心就好,功过与否,交给世人去评论,人不可能是完美的,不可能做任何事情都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就好似一个人有朋友就肯定有看不顺眼的人,有白天就一定有黑夜……”
心念闪烁,云景的目光渐渐的亮了起来,一种心灵得到了解脱的感觉油然而生,心底的某种无形枷锁得到了解脱。
在这种心灵得到释放的感觉下,云景只觉整个天地都充满了一种‘自由’的感觉。
心灵得到了释放,云景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感到格外轻松,那种美妙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夜色下,云景张开双手,像是拥抱了整个天地,又像是自己整个人融入在了天地之间。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头发无风自动,脚边的些许尘土都缓缓漂浮了起来。
福至心灵,近乎下意识的,云景脚尖轻轻一点,没有施展轻功,但人却是像没有重量一般缓缓的飞了起来,脱离了引力的物理束缚,缓缓向着夜空飞了上去!
天地任他遨游。
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
他越飞越高,越飞越快,身躯划破空气,衣衫猎猎作响,狂风拂面,隐隐有音爆声响起,他飞驰在夜空,所过之处划过一股气浪。
噗~
当他飞行速度达到某个界限之时,身上的衣衫经受不住空气摩擦,当即粉碎成布片。
他停在极高的夜空中,脚下是缥缈的白云,无比自然的就适应了这种飞行的本事。
“游学,是历练,是对心灵的一次次拷问,学得越多,越是觉得自己无知,行事就越是谨小慎微,人也跟着迷茫起来,所谓的认知障不外如是,突破心灵的桎梏,便是自由,是天地一体任遨游的逍遥状态……”
夜色下,云景立于白云之上的虚空,看着下方万家灯火,看着天上的明月,看着脚下的白云,那种无拘无束的逍遥状态美妙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彻底做回自己的感觉真好,学了那么多年,读了那么多书,我简直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人非圣贤,做自己就好!”
嘴里喃喃道,云景看向了品玉楼方向。
当初唐婉是要和其他江湖中人结伴去边关的,为什么会流落到品玉楼成为风尘女子?
“之前迷茫,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可现在想来,我云景行事,何须在意他人看法,你当初既然有报国之心,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亮了
在天上逛了一会儿,虽然无拘无束自由翱翔的感觉很爽,但月下遛鸟到底有些胯下凉飕飕的,尤其是飞快了的时候抽腿上有点疼……
“还好我身上就只带了几个铜板和些许碎银,若是带着银票的话,之前那么快的速度下估计已经被撕碎了吧,那得心疼死”
穷苦人家出身的云景,对钱财看得还是很重要的。
看着身边念力控制漂浮的些许钱财,光溜溜的云景往品玉楼小院方向落了下去。
之前还没注意,回去的时候云景才发现自己飞到了上万米的高空,而且已经离开红林县县城区域了。
好在他如今会飞,速度贼快,几十里距离分分钟的事情。
“居然突破音速了,就是没法测量具体速度,还能更快,极限不清楚,和自身承受多快的速度有关,日行万里不是梦啊,朝游北域赏雪,日暮东海垂钓,如今我也有这样的能力了”
回到小院中,已经是下半夜,黑灯瞎火,云景估摸着应该没人看到自己大半夜在天上裸奔的画面。
但他刚刚生出这样的念头,耳朵一动,就听到了隔壁小院中传来一句醉醺醺的话,有人起夜解手嘟囔道:“刚才似乎看到个裸男晃过去?这是逛窑子被媳妇追了么,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路了,啧,可怜的,可惜没看清长相,也不知道是谁,明天打听一下……”
听了这话,云景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心说要不灭口吧?
算了,毕竟无冤无仇,对方又不知道是自己,没必要……
摇摇头,云景穿上备用的衣服,遮住了光溜溜的身躯,没有睡意的他重新来到了院子里。
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脚踏实地,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他心头一动,有了飞行的念头后,那种万有引力的物理规则束缚感顿时就没有了,自由的感觉充斥整个身心,能无拘无束的翱翔。
这样的飞行,不是那种身处虚空不着力的无助之感,反倒是如鱼得水,想怎么飞就怎么飞,想往哪个方向飞就可以往哪个方向飞,倒着飞竖着飞横着飞都行,引力这种规则在他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牛顿的棺材板是谁帮我按住的?”
小院中,云景立于半米高的虚空中,长发无风自动,整个人像是处于失重的真空中,但能很自然的适应这样的状态,就好似鱼游在水中那样。
“不是念力托起自身,类似于自身生出了一种奇特的力场,和天地契合,无拘无束任遨游,这称得上是神通了吧,赶路倒是不错,目前我还没听说练武能有这样的能耐,再高明的轻功也不成,也不知道神话境乃至传说中的逍遥境武者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心念闪烁,云景‘不想飞’了,这样的念头下,牛顿的棺材板松动,引力这种物理规则再次出现,他自由落在了地上,溅起轻微的尘土。
“仅限于自身啊,衣服之类的东西哪怕穿在身上也不能摆脱引力规则,不过重量轻,穿在身上到不影响飞行状态,就是飞快了有点废衣服”
有了这能力,总归来说,云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自由自在的翱翔天际飞行,恐怕是无数人的梦想,云景也不例外,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奇特体验,骑乘小白飞行完全不能与之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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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的过目不忘,到后面的念力出现,直到如今的飞行……
“这便是心灵的释放么?”
稍微熟悉琢磨了一下新得到的奇特飞行能力,云景开始思索起其他的事情来。
沿着之前的思绪,眉头微皱,云景此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在此之前,我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冷漠了?这种冷漠的心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不知不觉间,我的人性在一点点消失,所以遇到唐婉这个认识的人流落风尘,居然一点都不关心,甚至救了她一次之后,第二次她寻死,我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作为一个人,不应该是那样的,我将自己身上的奇特能力由来看作是一种心灵上的修行,所以这样的修行是会一点点剥离人性的吗?那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一块活着的石头?”
想到这里,云景不禁感到有些可怕,若是将来有一天自己的心变得真像一块石头那样,没有丝毫人性可言,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修行不应该是这样的,活着就应该有七情六欲,就应该有是非善恶的情绪,还好醒悟得早……”
云景心头一阵后怕,醒悟了,就能去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至于无声无息间变成冷漠而麻木的冰冷石块。
认真回忆,仔细思索,云景逐渐意识到,自己之前那冷漠的心态,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苗头,当初敌国之人想对小溪村不利,那时云景第一次杀人,他就没有所有人第一次杀人时的正常心理和生理反应,就像随手从路边摘了一片树叶,以至于后面陪母亲去老家,在卧虎山导演那一场戏,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因为他而死,他居然连一点愧疚心都没有,甚至还随便找了个他们都是‘不法分子’的理由来糊弄自己,然后就心安理得了。
“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从当初第一次杀人开始,我的人性就在一点点消失了,甚至还会更早一些,修行,修心,修道,这种让人性都逐渐消失的修法,绝不是我想要的,在此之前我并未发现自己的这种心态,帮那个路上遇到的运柴老伯,现在想想,其实也是抱着一种漠然的态度,甚至有一种俯视众生顺手而为的麻木心态……”
深深呼出一口气,云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好在他已经醒悟了,能避免越陷越深。
“唐婉,虽然只见过她一面,她沦落风尘,哪怕根本就不认识她,作为正常人来说,绝大多数都应该有恻隐之心吧,毕竟她应该并非自愿的,都不应该眼睁睁的看着她跳进这个火坑,会生出帮其脱离苦海的想法,有没有那个能耐是一回事,但那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可我之前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甚至还觉得对方在自己面前寻死觅活的而感到有些厌恶,之前我的人性已经消失道这种程度了?人家一好好的女孩儿,被迫沦落风尘,遇到熟人了,没脸活在世上,做出那样的举动是很正常的,可我之前不同情不生出帮忙念头不说,居然还厌恶?我居然不知不觉成为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了……”
认真梳理自己的思绪,一点点分析自己的心态,云景逐渐消失的人性也在一点点慢慢回来。
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此时此刻,云景脑袋里面突然出现了六个字,六个很寻常的字,六个无数人都耳熟能详的字。
“人之初,性本善”
善良,应该是每一个人都应具备的品质,再如何大奸大恶之徒,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也有柔软的地方,人若没有了善念,那禽兽有什么区别?
力所能及,又不是很麻烦,更加不是有要事脱不开身的情况下,正常人都应该不会吝啬的帮助一下他人行善举吧。
“善良,不是烂好人,遇到他人有难,力所能及,帮助一下,他人得到了帮助,自己的心得到了满足,何乐而不为?”
人性逐渐回归,再去想之前面对唐婉那种冷漠的心态,云景不禁羞愧万分。
自己这些年读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他没给自己找任何开脱的理由,作为一个正常人,就不应该那样。
“况且,唐婉她还要一副侠义之心啊,家国需要,她就毫不犹豫的准备去边关了,明知前途凶险依旧义无反顾,这样的人,我不说尽量结交想方设法帮忙,居然还对她的遭遇抱着不闻不问的态度,不该!”
心念闪烁,唐婉这样的人不该沦落风尘跳进这个火坑,或许世间她这样遭遇的人很多,但遇到了,真心不应该不闻不问。
“尽量帮她脱离苦海吧”
如何帮她呢?
她如今沦落风尘,其实帮她很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帮她赎身,可云景没那么多钱,而且即使有那么多钱,仅仅只是帮她脱身,正常人来说,钱也不是那么花的。
“直接将她带走倒是简单,可她应该是‘签了’卖身契的,是贱籍,在官府备案过,就这么带走,虽然脱离了牢笼,但心灵上的牢笼依旧没法摆脱,她依旧无法抬头做人……,天亮后问问品玉楼方面吧,希望不要太麻烦,其实问题应该不大,她不是自愿跳进这个火坑的,必定有隐情,正常的走法律途径就能解决……”
云景毕竟学了那么多年法律,对大离王朝的律法可谓如数家珍,从这方面入手,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前提是先看看品玉楼方面怎么说,如果他们直接放入的话就更好了,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如果他们态度强硬不放人,走正常的法律途径也行不通的话,到时候另说,若有必要,云景表示他上面有人,人生在世,不过是人情世故罢了,有些关系,摆着不用也是浪费。
心头有了计较,云景首先‘看向’了唐婉所在的地方,她还处在昏迷之中,头上包着纱布,叫小虫的姑娘在边上照顾着,就是有些打瞌睡。
“我对之前自己的冷漠说声抱歉”,云景心中暗道,然后用灵气去滋养她的伤势。
在灵气的滋养下,唐婉有些苍白的脸色快速回复红润,昏迷中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就连额头撞出的伤口也在很快复原。
如今云景感官范围内调动的灵气总量是很惊人的,不久后唐婉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处于正常的睡眠之中。
帮她恢复得差不多了,云景收回了‘视线’。
她为什么会流落青楼呢?
云景意识散发出去想要收集一下信息,可惜的是,这下半夜几乎所有人都处在睡梦之中,她应该陷入青楼有一段时间了,也没有人恰好说起她的遭遇,是以一番下来,云景也没得到她为什么会陷入青楼的原因,这个倒是不急,天亮后找人问问看,希望能明白缘由。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亮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手贱
晨光微吐,沉寂了半夜的品玉楼也喧闹了起来。
不过这种地方晚上才上热闹的时候,天亮了也就一些扫撒的下人在忙活,还有一些玩乐了一晚上的客人也睡眼惺忪的起床准备离去,至于那些忙了一夜的小姐姐们,则正是补觉的时候。
云景洗漱得差不多的时候,负责打扫换洗这个小院的下人也客气的询问后进来扫洒换洗。
“公子起得真早,可否需要我们给你准备些早餐?”一下人打扮的姑娘问道。
点点头,云景说:“也好,就让人送这里来吧”
“公子稍等”,那姑娘回答一声,然后准备离去。
云景叫住她说:“姑娘请留步”
“请问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那姑娘脸红红的羞涩问,她可是知道,很多来品玉楼寻乐的客人都有‘吃早餐’的习惯,如果云景提出那种要求的话,她虽然只是个丫鬟,但也是乐意的,吃亏的不会是她。
不知道这姑娘的胡思乱想,云景想了想问:“请问你们品玉楼这里谁能做主?”
“公子问这个呀,能做主的人不少,就要看公子是什么事儿了,小事儿的话,各个执事就能做主,若是大事儿的话,就得石管事和老板了,但老板不常在,所以有事的话,找石管事就成,他大小事情都能做主”,姑娘有些失望道,那种好事儿没落到她头上。
闻此,想了想云景问:“这样啊,那不知在哪儿能找到石管事?”
找人对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石管事昨夜云景打过照面,记得,但总不能直接就找上门去吧。
那姑娘说:“公子可是要找石管事吗?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去通知一声,让石管事过来就成”
云景是‘黄老爷’带来的朋友,整个品玉楼都高度重视,上头早就吩咐了,云景但凡有任何需求都尽量满足,满足不了的想办法也要满足。
“的确有件事情想找他商量一下,可否麻烦姑娘帮忙带个话给他?或者带路我去找他也成”,云景笑道。
姑娘赶紧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去找石管事过来就是,公子你先歇着,我先去了”
说完,姑娘立即结束手中的活儿去找石管事。
没多久,也就几分钟吧,昨晚云景见过的石管事就急匆匆的赶来了,衣服都没穿好,明显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从床上赶来的。
“不知云公子找我有什么吩咐?”来到小院的石管事小心翼翼道。
他有后天后期修为,还是品玉楼这个高档消费场所的管事,迎来送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红林县这一亩三分地上也是个人物了,可云景他真心不敢得罪啊,昨天带云景来的黄老爷,可是品玉楼总部老板都得小心翼翼陪笑脸的人物,云景是他的朋友,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若是一般人的话,别说急匆匆来陪着笑脸了,搭理不搭理都是回事儿呢。
云景笑道:“石管事客气了,吩咐不敢当,就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公子但说无妨,别说什么商量了,尽管吩咐就是”,石管事不敢那大,哪怕云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那种别人给个笑脸就顺杆子往上爬的人是混不长久的。
他这态度,云景直接说找他的目的了,道:“是这样的,昨天那个小甜甜姑娘,我认识,不知何故流落这里,我想问的是,若是想帮她恢复自由身的话,我需要做些什么,亦或者说,我需要付出点什么?”
听了云景这话,石管事心头当即咯噔一声,额头冷汗直冒。
要老命了,那唐婉居然和云景认识,虽然不知道关系如何,但唐婉可是在品玉楼‘出道’了啊,云景这会儿还专门提起此事,万一因此心头不爽利,在黄老爷那里多嘴一句,整个品玉楼从上到下都别想好过了!
腿肚子有点打颤,石管事忐忑道:“原来小甜甜姑娘和云公子认识,我们事先并不知道这些,所以怠慢了她,好在还没酿成大错,云公子想让她恢复自由身,这个简单,我等下就去办,公子什么都不需要做,更不用付出任何东西,到底是我们没事先调查清楚,有错在先,只希望云公子别怪罪我们就好”
听了这话,云景都有些傻眼,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解决了?亏自己还想了那么多。
“当真?”云景确认道,毕竟对方答应得也太干脆了啊,还什么都不用付出,云景这样的反应也正常,毕竟他自己又不是什么能刷脸的大人物。
石管事很严肃的点头道:“这种事情怎敢和公子开玩笑,我马上就去将甜甜姑娘的卖身契取来,现在衙门应该开门了,我会让人立刻去帮甜甜姑娘削去贱籍的,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甜甜姑娘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说到底唐婉不过只是一个长得漂亮点的女孩子而已,品玉楼多的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给她自由身,从而避免和云景闹得不愉快,想到云景生气后的后果,这点取舍石管事还是明白轻重的。
“那就多谢了”,云景点头道。
这会儿他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对方如此干脆,从昨天他们对黄涛的态度来看,完全是因为黄涛的缘故石管事才立即放人的,甚至连丝毫要求都没提的,否则一般人想要让品玉楼的姑娘恢复自由身,不大出血怎么可能?
所以,这算是欠了黄涛一个人情了啊……
云景心中暗道,但这已经是最简单的方式了,他也没必要把事情搞复杂,就这样吧,欠了个人情,哪怕黄涛自己并不知道这回事儿,但有机会还了就是,问题不大,这点自信云景还是有的。
“公子客气,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去办你吩咐的事儿?一定第一时间将办好的手续送来给你过目”,石管事拱手道。
既然事情这么顺利,云景也不急这一时片刻,想了想问道:“我冒昧的问一下,石管事可否告知,甜甜姑娘是如何才流落至此的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再想办法打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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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寻根问底啊,明显云景不单单只让唐婉恢复自由身就算了,由此可见,唐婉的事情云景还是很上心的,这让石管事心头压力很大,更加不敢敷衍了事了,得把事情办漂亮,办得云景满意为止。
做他们这行的,自然有这行的规矩,姑娘来了这里,就不问出处了,一般人问的话,石管事肯定是不会说的,但云景,他不敢得罪。
于是小心翼翼道:“既然是云公子问起,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是这样的……”
在石管事的诉说下,云景这才知道了唐婉为什么会沦落风尘。
说起来还是唐婉江湖经验不足,闯荡江湖初出茅庐啊,没个长辈在身边带着,才出门没多久就遭到了现实的毒打。
她当初去新林县县城,准备和一些有志之士去边关尽一份力的,往江湖圈子凑,一开始倒是结识了一些人,但江湖这个圈子鱼龙混杂啊,里面什么人都有,唐婉长得漂亮,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人盯上了。
唐婉刚混江湖,没什么经验,太过容易相信人,人家请她去小聚,她本着多交朋友的想法,稍微思索就去了,然后被下药迷晕,结果嘛,那些人贩子第一时间就跨了几个县给她卖这里来了,价值五百两,没错,人贩子把唐婉卖了,就卖了五百两银子,其实不少了,价值几十头牛呢,人家五百两买来,稍微包装一下就能从她身上挣大钱。
被卖了的唐婉迷迷糊糊间就签了卖身契,一身武功被药物控制,还不是任由品玉楼搓扁捏圆。
江湖啊,这潭水太深太浑,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听了这些经过,云景也是有些唏嘘,这江湖真心不是那么好混的,不多长几个心眼,那是真的被人卖了还傻夫夫的帮人数钱,唐婉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虽然她没帮人数钱,但这被拐卖得也太轻松了点,简直没有任何难度和技术含量,三言两语就给她骗得团团转。
得知这些过程后,云景想了想问:“石管事,关于那些人贩子,你可知道他们的身份?”
石管事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暗道这是搂草打兔子,人贩子都不准备放过啊,心中快速权衡,然后他说:“公子,卖唐婉姑娘的人贩子,我倒是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毕竟有过几次生意上的来往,一来二去就稍微了解了些,咳咳,那什么,他们是三个人作案,三人还是三兄妹,姓田,大哥田沐阳,后天后期修为,老二田沐华,后天中期修为,老三也就是他们的小妹,叫田沐云,也是后天中期修为,这三人在江州境内流窜作案,如今也不知道流窜到什么地方去了,官府也在通缉他们三人,可他们很狡猾,从不在一个地方多待,干一票了换一个地方,至今都还没落网,对了,他们三人从不同时出现,总会有一人或者两人隐藏在暗处,一旦发生意外的话,隐藏起来的人也能想办法补救,还有就是,他们年龄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平时都是易容的,具体长相不清楚,他们的大哥田沐阳少了一只耳朵,二弟田沐华好男风,那田沐云则是个荡妇……”
石管事绞尽脑汁,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拐卖唐婉的三个人贩子信息如数家珍的说给云景听,总之就是尽量让云景满意。
听完后,云景微微皱眉。
人贩子都该死,可惜这几个家伙是流窜作案,天知道如今流窜到什么地方去了,即使云景有心为民除害,眼下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只能是接下来留意一下他们的动向,反正如今他能飞,一旦得知他们的下落,不介意从天而降给他们来个惊喜。
最后云景点头道:“多谢石管事告知,我知道了”
石管事从云景脸上也看不出喜乐,也没主动问要不要帮忙之类的话,毕竟云景又不是那位黄老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如果云景换成那位黄老爷的话,石管事不介意主动发动品玉楼的人脉将那三兄妹的脑袋提来,他对待云景和黄涛的态度,到底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但他还是继续陪着笑脸道:“如果没什么事儿了的话,我就先去办事情了?”
“也好,就麻烦你了”,云景笑道。
“公子客气,只要你满意就好,对了,甜甜姑娘已经醒来,公子可否需要让她来陪陪你?”石管事笑问。
摇摇头,云景说:“这就不必了,那样会让她难堪的,就不和她见面了,以后有缘再见吧,有了这次经历,吃一堑长一智,想来她以后不会那么轻信别人了,等手续办好,她恢复自由身,我也得离开了”
他只说离开,并没有说远行,是怕那样说,石管事办起事情来阳奉阴违,毕竟自己若是彻底离开了的话,万一他不甘心一棵摇钱树就这么白白丢掉,从而从新将唐婉抓回来怎么办?
这种事情又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自己人都走了,总不能再倒回来确认一遍吧。
不看到唐婉彻底恢复自由身,云景始终有些不放心,事情就没办好,所以他要等结果尘埃落定后才走。
“还是公子考虑周全,那我就先去办事儿了”,石管事点点头道,然后告辞离去。
看着石管事离去,云景心说感情在他们这里,人家唐婉也就值五百两银子啊,加上黄涛的面子,难怪那么干脆就放人了,对于日进斗金的品玉楼来说,五百两银子,毛毛雨的事情,放走一个唐婉是小事儿,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才是摊上大事儿。
当然,价不是这么算的,如果想花钱给唐婉赎身,五百两后面加两三个零还差不多……
石管事的办事效率真心很快,估摸着也是有早点送走云景这个麻烦的想法,半个时辰不到他就带着办好的手续回来了。
云景‘亲眼目睹’了他去衙门给唐婉削去贱籍,备案销毁,以后唐婉就不是贱籍了,得以恢复正常民籍。
完了石管事还给云景带来了官府出具的公文以及唐婉的卖身契。
本来云景还想当场销毁直接让唐婉恢复自由身的,想了想还是没那么做,想来让唐婉亲手销毁,她才会稍微放下一些这段不堪经历的心结吧,以后应该也不至于再寻死觅活了,那才算真正的救人就到底。
在云景的授意下,石管事亲自带着手续和唐婉的卖身契去找她。
日头渐高的时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唐婉已经醒来,只是眼神空洞心如死灰,跟个行尸走肉一样。
当石管事亲手将卖身契和官府出具的公文交给她,告诉她从此就是自由身了的时候,唐婉先是一愣,惊喜来得太突然,眼中也恢复了些许神采。
她第一时间就将那让她受尽屈辱的卖身契给撕成了碎片,双目更是泪流不止,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她那一刻重获自由的心情。
虽然她依旧背负沦落风尘的经历,但作为江湖中人,她并没有在这种地方失身,倒也不至于让她再寻死觅活,换个地方,没人认识她,她依旧能过上正常生活。
“唐姑娘,这是控制你武功的解药,你服下后就真正的自由了,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请允许我说声对不起,这是一千两银票,你拿好,是我们的赔罪,接下来就不打扰你了,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石管事放低姿态笑道,尽量做到和和气气的把她这个烫手的麻烦送走。
唐婉服下解药,感受着自身的武功一点点恢复,她这才放下心来,是真正的自由了,否则品玉楼不可能让自己武功恢复的。
她没要拿一千两的赔礼,这个地方的肮脏钱她一点都不想碰,之前她情绪波动很大,恢复自由的她准备第一时间远离这种地方,然后才反应过来,脚步一顿问:“石管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求你你都没放我走,现在为何如此轻易放我离去?”
“唐姑娘遇到了贵人,贵人发话,我们怎敢再怠慢姑娘”,石管事笑道。
微微一愣,贵人?自己认识什么贵人?
脑海中闪过昨晚遇到的云景身影,唐婉立即问:“是谁?”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姓云,就是昨夜来找你的那位公子,嗯,昨天陪云公子来的黄老爷可是大人物,他们是朋友,是以云公子发话,我们不敢不从,而且,昨天花钱的是黄老爷,却让唐姑娘陪云公子,想来他们关系不浅”,石管事回答道。
如果不是黄涛花了那么多钱的女人都能让给云景,单单只是黄涛陪云景来这种地方的关系,并不足以让石管事投鼠忌器那么轻易放人。
在这种地方混的,都是人精,眼睛不亮的容易得罪人,还容易吃亏……
“真的是他?他在哪儿?”唐婉问。
这是要去报恩吗?应该是吧,心念闪烁,石管事笑道:“云公子在后面的小院中”
“带我去”,唐婉想了想道,自己已经是自由身了,就不用那么逃避不敢见人,而且还是对方帮自己恢复自由身的,让自己脱离火坑,对女孩子来说,这样的恩情,比救命之恩还要来得重要,没道理连面都不见一下,她唐婉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
这等恩情,以身相许都不为过,可她想到当初云景的反应,估计这样的好事儿自己就别想了。
石管事笑道:“也好,请随我来吧”
“恭喜小姐获得自由,你虽然想去感谢云公子,但总得先换换衣服吧”,小虫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然后看着迫不及待的唐婉提醒道。
在小虫看来,应该是那个云公子看上唐婉了,给她赎身,然后带回家成为私人用品……
“也对,换衣服,我以前的衣服呢?”唐婉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穿的不适合,顿时停下脚步问。
“小姐以前的衣服已经没了,我马上去给你准备新的,从外面买”,小虫说道,然后快步离去……
另一边,云景‘看到’唐婉眼中恢复神采,也重获自由了,于是吃了早餐后就收拾收拾行李离去。
帮唐婉恢复自由,力所能及顺手而为罢了,又不图对方什么,见面就没必要了,省得到时候尴尬。
江湖路远,人生路长,以后有缘再见吧。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君行,踏着朝阳,放下一桩心事的云景迈着轻快步伐离去。
纵然他如今已经有了飞行的本事,但依旧没改要用双脚丈量山川大地的初衷。
这短短一天的经历,让他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更是意识到了自己以前忽略了的人性渐失,避免了将来自己有可能变成石头的下场,还拯救了一个人的悲惨命运,又得到了新的飞行能力,算是收获巨大吧,但这样的收获,他不想来第二次了。
这便是游学的意义。
若没有这些经历,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大离历八百七十六年,七月初四,临红林县,欲游胭脂林,未如愿,初遇公子涛,其人堂正,胸有韬略,其意不明,应邀上青楼,品酒作乐,再遇唐婉(名字划掉,记录人家的遭遇不好),其不幸,落风尘,刚出道,正迎客,公子涛阔,出资已备红颜待吾,君此待我,何做扭态,应之,二见其面,其无颜,拔剑自刎,救之,再寻死,吾心漠而走,夜宿青楼,心不宁,总结所学,幡然醒悟,险入歧途,心自明,人自清,吾省吾身,前路已明,得逍遥游,再思其不幸,人应本善,心愧,逐援,思其难,实甚易,见其身自由,心安,早行,前路且长……”
手贱呐,这游记始终还是写了。
云景决定,这段游记他以后得单独存放,打死不给小叶子知道,否则自己双腿能不能保住那是个大问题,指不定三条腿都保不住!
毕竟将来成了婚,是要住一起的,她看到自己夜宿青楼的经历,万一生气了,自己虽然能跑,但总不能一直跑吧,被逮到就完蛋了,房顶估计都得打穿……
第二百三十四章 偏向虎山行
都快走的城门口了,云景想到昨晚在天上逛了一圈衣服坏了一套,然后转身往红林县县衙方向而去。
有功名的读书人,是不用买衣服,国家会发,他今年的衣服还没领呢,领两套夏装就成。
他身上的钱不多,得省着点花,白领的衣服凭什么不要。
在大离王朝,读书人跨境领取福利也是可以的,只要出具学籍就行,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读书人远游压根就不担心生活问题,没衣服穿了可以去当地的官府领,没钱了也可以去领,没住的了可以去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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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取衣服的过程倒是简单,云景出具学籍,被衙门的人很客气的请了进去,登记,签字,盖章,备案,一套流程下来,两套衣服也就到手了。
秀才服和童生服不一样,白底黑边,一套的有帽子,里衣,上衣,外衣,裤子,下摆,腰带和鞋子。
衣服面料是丝质的,穿在身上很舒服,帽子是黑色,宁采臣戴的那种,腰带上还有玉扣呢,鞋子则是小鹿皮的。
这一套下来,价值得十两银子往上了,读书人的福利真心让人羡慕眼红。
秀才服,穿在身上白衣飘飘,尽显读书人的风采。
领取衣服的时候,负责发放衣服的管理人员多了句嘴,问云景:“公子可是在游学?”
其实这是废话,若不是游学的话,一般读书人是不可能跨境领取福利的。
云景笑道:“是啊,读了十多年书,考取功名,自觉眼界有限,也是时候走走看看,见识一下我大离王朝的大好山河了”
搭话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言谈举止应该也是个读书人,听到云景说自己正在游学,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游学经历,当时年少,风华正茂,可转眼间,自己已经垂垂老矣,时间过得真快啊,年轻真好,天下大可去的。
当年的小翠,小花,小丽,小芬,小玉……,你们还好吗?
稍微追忆往昔年轻日子,然后老伯想了想道:“既然公子在游学,不知准备往何处去?”
“先生何出此言?”云景微微愕然问,读书人游学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听说过官府还得左右读书人的去处啊。
那老人连忙道:“公子误会了,我其实是想提醒你一下,游学途中要注意安全,最近别去沿山郡,那边不太平”
原来人家是出于好心,云景当即了然。
沿山郡云景知道,做游学计划的时候了解过,那个地方多山少林,路难走,人烟稀少,整个郡的人口加起来也就百万左右,是下下等郡了。
但那个地方矿产丰富,多猛兽,很多罕有人迹的山中多珍贵药材,是他游学途中的一个去处。
“那边不太平?先生能否详细说说,若危险的话,我也好绕路重新规划游学路线”云景点点头问。
那老伯估计也是闲的,难得有人和他说说话,于是很健谈道:“公子有所不知,一个多月前吧,据传沿山郡惊现异兽,是一头黑纹红虎,体壮如山,刀剑难伤,能口喷罡风,消息传出,诸多江湖人士纷纷出动,欲将其毙于手下彰显自身手段扬名立万,但那异兽恶虎着实可怖,传言如今诸多武林人士前去,不但没能伤到它,反倒成为了它的口中物,这不但没吓住诸多武林人士,反倒去的人更多了,如今那边江湖人士汇聚,鱼龙混杂,还有异兽盘踞,所以公子没有必要最好不要去那个地方,以防不测”
“有这样的事情?”云景有些惊讶道。
这个世界有高来高去的练武之人,武至先天就能挥手斩出剑气刀芒了,异兽自然也是存在的,云景养的乌龟和小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个世界有强大而可怕的异兽,云景也是知道的,只是还未见过除小白它们之外的其他异兽。
体壮如山的黑纹红虎,刀剑难伤,还能口喷罡风,听了老伯的描述,云景一下子就想起了几年前在卧虎山上,看到的王天霸珍藏的那块兽皮。
体壮如山的猛虎都出现了,那个地方会不会有天材地宝之一的明心灵液?
老伯笑道:“沿山郡已经发出公文,求上头派人去灭虎,以保境内安宁,想来应该是真的,可如今边关未平,也不知上头能不能腾出人手,总之,公子没必要还是不要去那个地方的好”
“多谢先生提醒,我会注意的”,云景拱手道。
闲聊片刻,他告辞离去,继续踏上游学旅途。
沿山郡,去不去呢,那个地方距离红林县得有几百里地呢。
体壮如山的黑纹红虎,这可不多见,还是去看看吧,如今自己可是会飞的,有危险,溜天上去就是。
心头琢磨着,云景决定不改变前进路线,若是绕开沿山郡的话,得多处上千里路来,那样他就没法在冬季来临边关休战的时候赶到边关了。
其实如果在没有飞行能力之前,听到这样的事情,云景考虑一番,大概会绕路的,毕竟老伯形容的异兽猛虎,怕是一般先天高手都搞不定,他去还是有点危险的。
如今嘛,去瞅瞅,能不能看到那样的猛虎,到时候估计就得看运气了,指不定还没到那个地方猛虎就已经被除掉,或许去了也遇不到,毕竟沿山郡还是很大的……
离开红林县县城,云景依旧沿着官道北上,用双脚丈量大地,并未因为稀奇异兽而第一时间飞去沿山郡。
至此,云景到底还是没有和唐婉见面。
还是早上,骄阳渐高,阳光照射在那连绵几十里的胭脂林,那一片区域宛如烈火烧山,景色当真是难得一见。
官道是沿着胭脂林边缘北上的,走在路上,云景心说这片区域怎么就成为了私人领地了呢,从远处看虽然能解眼馋,可到底还是没法深入其间体验一下啊。
“虽然我能无声无息的进去体验一番,但擅闯他人领地到底不是君子所为,人要学会控制自己,从小偷针长大偷金……算了,就这样吧,人生哪得尽圆满,留着些许遗憾亦无不可,去休去休……”
最终云景也没去胭脂林内体验一下,沿着官道北上,红林县在他身后渐行渐远。
“我得活久一点,活他个千八百岁,熬死这些圈地的家伙,到时候我倚老卖老,哪儿都去逛逛,看谁敢拦我,那时小年轻们总不至于为难老人家吧,会被戳脊梁骨的,惹毛了我就碰瓷,哼哼……”
心中想些不着调的,红林县已经慢慢彻底被云景抛在了身后,那片胭脂林也渐渐的看不到了。
越是北上就越是地广人稀,直到下午时分,云景看路边的界碑,都离开红林县区域了,也没遇到个村镇。
看来今晚又要在野外过夜。
云景也不以为意,荒郊野外就荒郊野外吧,反正这种事情经历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云景已经离开红林县七八十里,进入了一个叫青岩县的地界,周围没有村镇,他直接在路边小树林准备过夜。
穿过青岩县,到时就将进入沿山郡境内,因为沿山郡境内多山少林,所以那边的城镇名字大多和岩石有关,就连临近的青岩县都受到了影响。
地方选好了,云景先是去林子里放水,顺便解决一下五谷轮回,隔空摄来一团水冲洗屁屁,完了这才准备搭灶台找个小动物打牙祭。
结果他一抬头,好家伙,天公不作美,白天还艳阳高照,这傍晚就不知不觉乌云盖顶了。
轰~!
天边隐约有雷声传来。
暗自无语,云景心说夜宿是不成了,他可没有变成落汤鸡的想法,虽然能用念力撑起罩子避雨,但得睡觉吧,睡着了会被淋成狗的,而且打雷天,他在树林过夜纯粹是作死,更没有跑天上去近距离看打雷的想法,没活够呢。
念力一扫,距离他停留地点三千多米外有一处干燥的山洞,距离官道也就十几米而已,那里还有人停留过的痕迹,云景赶紧跑那边去过夜。
这个时代走远路不容易,很多时候都遇不到村镇,是以官道边经常有人停留过夜,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为了避免等下下雨找不到干柴,云景去山洞的时候念力捡拾了柴火飘在身边,他在路上跑,一些柴火在边上‘追’,反正他自己倒是挺快乐的。
轰隆隆~!
天上雷声大作,乌云盖顶,云景踏足山洞的时候,豆大的雨滴就如瓢泼般倾泻下来。
暴雨如幕,整个世界朦胧起来。
“风声雨声雷声,声声入耳,天地独我一人,于山洞野宿,倒也是新奇的体验……”
看了一眼外面的暴雨,云景收回目光打量山洞。
这里地势较高,倒也不怕雨水进来淹没,山洞干燥,且很宽敞,一二十米深十多米宽,若是无家可归的人,直接就可以在这里安家了。
“倒是省了搭灶台的功夫”
放下柴火行礼,云景开始生火做饭,他今晚准备吃烧烤,就不整石锅之类的了。
书箱内一把小刀飞出,进入雨幕中,不一会儿就一只剥好的肥硕兔子飞来……
念力太好用了。
“为什么我每次首先想到的都是吃兔子呢,其实野鸡野鸭也很多的,难倒是因为兔子可爱?对了,当初在新林县,我送给小叶子的那只兔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生小兔子了吗?那貌似是只公兔子……”
肥兔子穿木棍上,抹上调料烧烤的时候,云景一个人无聊,脑袋里面想些乱七八糟的。
山洞外暴雨如注,雷声大作,山洞内云景的烤兔子已经有香味了。
兔子很快考好,味道还不错。
云景啃了一口兔肉,然后猛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没床,等下难倒睡地上?
“要不整点藤条来搭个吊床?亦或者干脆整个木床得了?反正挺简单的……”
在他琢磨这些的时候,耳朵一动,外面的暴雨中,除了雷声外,似乎还有其他声音,微微闭眼,意识过去一看,却是一个身背大刀的江湖客正在雨中策马急行。
挠挠头,云景心说今晚搞不好有人打伴了,那江湖客没道理不来这山洞避雨,尤其这里还有火光。
“后天后期,年龄四十左右,问题不大”
稍微注意了一下那冒雨前进的江湖客,云景不再关注,继续啃兔子,快点啃,万一到时候人家来想分点的话,分还是不分?我吃完了他就没道理要分了吧,我又不认识他,吃独食不过分……
那江湖客肯定是会来山洞的,云景也不好整张床了,将就一晚吧。
不出云景所料,那江湖客在雨中前行,看到山洞中有火光,眼睛一亮,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然而让云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背着的大刀,刀鞘是金属的,结果骑马距离山洞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天上一道闪电当头给他劈了下来。
闪电的速度得多块?
那人闪都来不及闪,浑身一颤,连同他坐下的马匹一起栽倒在地上,还有点冒烟呢,很快就被暴雨淹没。
“这倒霉催的……”,保持啃兔子姿势的云景嘴角一抽。
念力延伸过去,那家伙被雷劈得浑身焦黑,马死了,但那江湖客居然还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天雷炼体’,壮士好运道。
心头嘀咕,云景稍微思索,身影一闪冲出山洞,念力撑开避雨,把那还有气儿的江湖客带山洞里来,马是没救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这便是江湖中人呐
山洞内,云景将那浑身湿漉漉的江湖客放下,心说这家伙估摸着发过誓,否则天雷也不至于给他当头来一下呀。
话说回来,这家伙雷雨天背着把大刀晃荡,雷不劈他劈谁?
他那把刀近一米五长,刀鞘都是金属包皮的,得二三十斤,拿在手中还有点压手,当然,这点重量对云景来说毛毛雨了,然而用这种重兵器大刀的,属于猛人一类啊。
这家伙脑袋被劈成了爆炸头,雨水打湿一些头发还顽固的翘起,衣服已经被劈烂得差不多了,身上黑一块紫一块,散发焦糊味道。
不过这家伙生命力顽强,心跳居然还算正常,死估计是死不了的,就是不知道要晕多久。
想了想,云景将他往火堆边放了放,然后借着雨水洗洗手继续啃没吃完的兔子。
带那江湖客回来的时候,云景是抓着他的胳膊的,完了手上居然有点油腻腻,这是多久没洗澡了?
一边啃兔子,一边打量昏迷的江湖客,然后云景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对方在篝火边,雨水打湿的破烂衣服热气升腾,那味道简直迷人,云景赶紧远离一些,尤其是他那衣服下居然还有虱子往外爬……
这如何还能吃的下去?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不怎么讲卫生,多的是身上有寄生虫的,云景这就遇到了一个。
吃不下去了,云景将串棍子上的半只兔子插边上,闲得没事儿,干脆找块石头坐下,然后把书箱摆面前开始写今天的游记。
书箱顶部是平的,面积有点小,但悬腕写字足够了,因为不知道那江湖客什么时候醒来,云景也没整念力控制纸张悬空的书写方式。
“大离历八百七十六年,七月初五,离红林县,逐路荒野……”
写到这里,云景停下,挠挠头,今天就赶了一天的路,没什么好记的啊,干干巴巴……
然后继续写到:“欲野宿,暴雨至,觅山洞,正食,雷劈路人,幸未死,援之,待醒……”
好吧,干巴巴的,今天就这么多,一张纸也才写了小半不到呢。
收好笔墨,无聊。
然后云景干脆从书箱内取出一根手指头大小的石条,脱了鞋子,借着火光一点点打磨脚趾甲。
那石条是快磨刀石,也是云景的‘脚指甲刀’,石条打磨脚趾甲沙沙作响,他那坚韧的脚趾甲也一点点被打磨成粉末掉落。
修剪一下脚趾甲也太难了,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整一把上好的指甲刀,能剪自己指甲的那种!
可话说回来,自己的指甲也在日益变得坚硬啊,以后可咋整?
“大不了以后用水刀,念力控制一团水,里面混合点金刚砂什么的,高速旋转打磨指甲,啧,还真成水磨工夫了……”
一根根打磨脚趾甲,每个脚趾甲云景都得打磨十分钟以上,费时费力。
在他打磨到第十根脚趾头的时候,那边火堆旁的江湖客‘唔’一声醒了。
他一边的衣服被烤干,一边还是湿的,云景专注打磨脚趾甲忘给他调整位置了。
“这位大哥醒了?”云景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打磨脚趾甲,九根都整完了,虽然他没强迫症,但留一根难不成还专门找个时间打磨?
那江湖客还有些迷糊,大概还处于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状态中。
眼珠子转了转,他打量了一下山洞,龇牙咧嘴的撑起身躯坐了起来,就这个动作,疼得他脸都抽抽了,明显之前天雷那一下给他伤得不轻。
看着云景,他有些虚弱到:“可是小兄弟救了我?”
“正是学生,之前听到外面有动静,去看了看,发现大哥躺雨水中,就给带这里了,大哥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云景点头道,继续打磨脚趾甲。
脚趾甲用磨刀石磨的?这什么怪嗜好……
看着云景的古怪举动,那人龇牙咧嘴的做了个拱手动作行礼道:“原来公子是位读书人,失敬失敬,岂敢怪公子多管闲事,若不是公子救我,我恐怕已经泡雨水里面呛死了,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公子但有吩咐,风里来雨里去,某家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哥言重了,学生不过顺手而为,谈不上救命之恩,还是大哥自己命大,被雷劈都没事儿……,咳咳,那什么,学生并不会医术,所以对大哥的症状也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将你放火边驱驱寒”云景笑道,说人家被雷劈到底有点那什么,于是转移话题。
那人道:“对公子来说是顺手而为,但我却是捡回一条命啊”
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感激云景,并非说客套话,顿了一下,然后他继续道:“某家铁军,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尊姓大名?还请告知,某家以后也好报答”
“我真没帮什么忙,谈不上救命之恩,尊姓大名不敢当,学生云景,游学至此,突逢暴雨,在此避雨,然后就遇到了铁大哥栽倒在暴雨中”,云景回答道,简单的说了一下经过。
铁军点点头道:“云公子么,某家记住了,公子见谅,我有伤在身,还请容我条理一下伤势,等下再和公子再叙”
说着,他艰难的盘腿坐下。
“没事没事,你请便”,云景笑道,然后依旧打磨脚趾甲。
铁军不再说什么,闭目条理伤势,也不见他服药,就是体内内力运转游走全身,体表都在散发莹白光芒。
如此这般,渐渐的,他的气息越来越平稳,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了。
用内力疗伤,云景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呢,有点神奇。
武者修炼,后天中期掌控血气,搬运全身根据功法不同能改变局部或者整体状态,而到了后天后期,拥有内力,就能附着于体表或是兵刃大大提升战斗力了,至于剑气刀芒那种隔空伤敌的手段,得先天才行。
内力可伤敌,可疗伤,这些云景是知道的。
但是吧,内力疗伤的效果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他身上焦黑的地方依旧焦黑,估摸着皮外伤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要是我尽全力调动灵气帮他疗伤的话,估摸着个把小时他就能恢复如初吧……”云景心头嘀咕道,但双方萍水相逢非亲非故,对方看上去也没什么大碍,倒是没那么做。
个把小时后,对方停下了运功疗伤,身上内力所致的光芒内敛下去,也睁开了眼睛,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太多。
他呼出一口气道:“万幸只是皮外伤,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这回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被雷劈,能活下来的,真心没多少,他说自己捡回一条命也没错。
这会儿云景已经把脚趾甲打磨好了,穿好鞋子的他正背靠石壁看书呢,闻言抬头笑道:“铁大哥福大命大”
“托云公子的福”,铁笑道。
想了想,云景指了指山洞外道:“那个,铁大哥,你马死了……啊别误会,我是说你骑的马死了,当场就死了,我就没管,这会儿还在暴雨中呢”
嘴角一抽,铁军道:“无妨,死了就死了吧,也是它命该如此,嗯,等雨停了,我将其丢远一些,以免腐烂发生瘟疫害了过往的路人”
“铁大哥宅心仁厚”,云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能想到把马尸体丢远以免发生瘟疫,这人居然还有这等想法。
其实云景也有想过把死去的马丢远,但那毕竟是人家的东西,纵然是死了,还是等他醒来听听他的想法再处理吧,这不,用不着云景处理了。
两人闲聊,实际上铁军也在打量云景,此时他忍不住问:“我观公子身体单薄,游学在外,就不怕遇到坏人吗?尤其是公子长那么好看,世间难寻,、咳咳,须知很多男人也是喜欢男人的,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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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军想说的是,你居然对我没有一点防备之心,难倒就不怕我是坏人吗,但云景到底算是救过他的命,他也就没那么说。
云景笑了笑,拍了拍边上书箱边挂着的长剑说:“在下虽是一介书生,但也是自幼习武,虽然手段平平,但若遇等闲坏人,想来还是有几分自保之力的,这一路上倒也太平”
扫视着云景那玉树临风帅气得不像话的长相,铁军严重怀疑云景是在吹牛,于是他想了想道:“出门在外,公子还是谨慎些的好,某家自问侠义之心还是有的,但公子你以后切莫轻易相信他人了,跑江湖的,到底是些刀口舔血之人,不乏恩将仇报之辈,这是某家行走江湖多年用血总结出来的经验,还望公子谨记”
“多谢铁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云景认真道。
云景心说若不是你对我没威胁,救你倒是会救,但估摸着得在你昏迷的时候就把你五花大绑,毕竟安全为重嘛,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虽然那样做的话估计你一开始醒来会误会,但应该也是能理解的吧?
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云景插地上的半只兔子,铁军挠了挠胸口,掐死一只虱子,移开目光问:“公子欲往何处?天亮后,若是顺路的话,就让某家护送一程如何?虽然无法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铁大哥客气,我游学也没个具体目的,四处走走看看,倒是不用麻烦铁大哥了”,云景笑道,他可不会因为对方三言两语就真的信了对方,天亮后就各奔东西吧。
留意到他的目光,云景继续道:“铁大哥可是肚中饥饿?那是我吃剩的半只兔子,我已经饱了,吃不下,你若不嫌弃的话,拿去垫垫肚子?”
“怎敢嫌弃,只是公子救我,我又吃你的,这让我羞愧得紧呐”,铁军不好意思道。
云景摆摆手说:“无妨,出门在外相逢是缘,铁大哥又何必拘泥这些小节”
“那铁某就不客气了”。估计是真饿了,铁军尴尬一笑,取来半只兔子就开始狼吞虎咽,一口下去,他眉毛一挑,竖起大拇指说:“好味道,若有酒就更好了”
你倒是会享受生活,笑了笑云景说:“铁大哥,冒昧问一句,你这大半夜的赶路,是准备去什么地方啊?我就随意一问,若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吞下一口兔肉,铁军说:“公子乃读书人,也对江湖之事感兴趣吗?无外乎是打打杀杀的,你真要听?”
“闲着也是闲着,铁大哥不妨说说看,也让我增长一下见闻”,云景平静道。
点点头,铁军笑道:“既然公子想听,那我就说说吧,此番长途跋涉,目的有两个,杀一个人,赴一次会……”
“杀得也不是我的仇人,半月前,我途径一村庄,口渴难耐,向一户人家讨水喝,得知他家一小孩路遇一江湖中人,就因为多看了一眼,就被人一掌打死,此等行经让人不齿,我喝他家一碗水,承这份情,便答应帮其报仇,得知当初随意打杀农户孩子的人叫推山手段宏,此番正在沿山郡内,于是欲往将其除之”
听到这里,云景心说这便是江湖中人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因为一碗水的情谊,就不远千里迢迢的帮人家报仇,将江湖儿女的气概展现无遗。
在他停顿的时候,云景道:“铁大哥有心了,不过我多句嘴你别介意,为民除害固然是好,但自身也要注意安全,我毕竟是读书人,这种事情吧,站在我的角度,觉得还是让官府来解决的好,杀人者,自有王法制裁,我也知道这有些想当然了,就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站在云景的角度,这么说是真的合情合理,但江湖和读书人到底是两个圈子,不能一概而论。
“公子说得在理,可官府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啊,你将来若是入了官场,自然就会明白的,哎,不说这些……”,铁军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道:“再说我要赴的会,便是如今江湖盛传的猎虎大会了”
“言说沿山郡内有异兽猛虎出世,体型如山,世间少见,无数练武之人都想将其除之扬名立万,我也不能免俗这扬名的机会,便也想去见识一下,恰好那段宏也因此去了沿山郡,两件事情,一并了之,岂不美哉”
好吧,他也是因为异兽的事情就巴巴的跑去了。
想了想,云景问:“异兽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未曾想还有什么猎虎大会,铁大哥,像你这样,为杀那异兽猛虎前去的江湖中人多吗?”
“这个就不好说了,你要说少吧,其实也蛮多的,毕竟自持有几分本事的人都想趁此机会扬名立万,你要说多吧,对自己没信心的也不敢去招惹那等异兽,总之,去看了才知道”,铁军挠挠头道。
闻此,云景陷入了沉思。
他这会儿在考虑一个问题,自家老丈人打猎为生,应该早已经踏足先天境界的他,会不会错过这次猎杀异兽的机会?打猎的,谁不想猎头真正的异兽啊,那能吹一辈子了。
然后,小叶子会跑去吗?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云景止都止不住,还真有那个可能!
想到自家小白如今就有了生撕虎豹的能力,如山岳般的异兽猛虎是那么好杀的吗?
嘶,更得去看看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他们跑去呢,自家小媳妇可不能出意外,别婚还没结自己就守寡哦不是,打光棍了。
我的游记得藏紧一点,要不塞内裤里?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落荒而逃
夜深了。
雨一直下。
铁军之前被雷劈,虽然没有大碍,但却有些萎靡,闲聊着他就有些犯困。
在云景琢磨着万一遇到小叶子如何才能避免被家暴的时候。
铁军摇摇头强打起精神看着山洞外忧心忡忡道:“这雨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死马泡在雨水中,若明日天晴,经烈日暴晒,恐生疫毒啊,不行,我得把它丢远一些”
说着,他起身就要冲入暴雨中。
抬头看他,云景心说此人虽然是江湖中人,双方并不熟,但他能想到这些,想来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
他说得有道理,外面已经没打雷了,是以看到他的举动云景并未阻止,反倒是起身道:“我也去帮忙吧”
“不用,云公子歇着就成,我很快就好”,铁军回头笑了笑,旋即一头扎进了雨中。
在云景来到山洞口的时候,他已经施展轻功去到死马边上,将其扛着快速冲山林深处去了,云景想帮忙都找不到机会。
看了看自己的手,云景心说他估计也以为自己不是干粗活儿的人吧。
既然他一个人就行,云景也不再勉强。
重新回洞内坐下,云景拿出一本书借着火光慢慢品读起来。
不久后,浑身湿漉漉的铁军回来,云景抬头笑道:“铁大哥,都处理好了?”
“哈哈,好啦,我丢得远远的,保管不会影响过往路人”,铁军咧嘴一笑,旋即甩了甩水流不止的长发道:“就是这暴雨有些烦人”
“铁大哥快烤烤火吧,免得生病”,云景给火堆加了些柴火说道。
铁军在洞口将身上的衣服拧干水,然后这才坐在了火堆边,实际上他是想脱光了烘烤衣服的,但考虑到云景读书人的身份没那么做,到底有些不雅。
之前铁军昏迷,马死了,那毕竟是他的私产,云景就没动,可如今他都丢了嘛,云景就不客气了。
那么大一匹马,得不少肉呢,云景打算将其物尽其用。
“勿以善小而不为,别浪费了”
心念闪烁,趁铁军打瞌睡没注意的时候,云景书箱内的小刀无声无息的飞出,进入了雨中,去到了山林深处千多米外的地方,铁军将死马丢那个位置了。
锋利的小刀很快就将死马开膛破肚分解成肉块,然后一块块马肉就冲天而起,飞去了七八公里外一个只有十几户的贫穷村落,分别落入了这些人家的锅中。
“些许马肉,也能让这些人家吃上几顿荤腥”
心头自语,云景收回‘视线’和小刀,夜深了,背靠石壁闭眼休息,至于那些人家醒来发现锅中的马肉会是什么反应,云景就不管了。
马匹可是这个时代的战略物资,为了避免马肉给那些人家招来麻烦,云景将皮毛马蹄这些用不着的东西都丢掉了的,单纯的肉,吃了也就吃了,想来那些人家得到了好处也不会到处嚷嚷给自己找麻烦。
这一晚云景睡得格外不舒服,首先是没有床,背靠石壁能睡舒服才怪了,其次是铁军打呼噜,那呼噜声贼响,跟打雷似得,震得山洞嗡嗡嗡,云景多次都想直接给他打晕算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风停了,雨止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晨光微吐,天上云彩不多,想来又是一个好天气。
铁军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陌生环境,在地上躺了一晚上的他浑身酸痛,起身活动筋骨才回忆起昨夜发生了什么,然后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云景,顿时肃然起敬,内心也升起了一丝羞愧。
盖因云景起得比他更早,而且早已经摆开架势扎马步不知道扎了多久。
云景是读书人,他铁军才是练武的江湖客,结果还没人家勤奋,能不羞愧才怪。
“铁大哥醒啦,没吵到你吧?”云景停下扎马步笑道。
铁军抱拳行礼道:“云公子不愧是读书人,好好的给我上了一课啊,羞煞我也,我辈练武之人,应当拳不离手,需时时勤加练习断不可一日松懈,以后某家定不忘云公子今日的教导,受教了”
云景一愣,心说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因为你呼噜声太大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扎马步而已,你咋就扯到我给你上课了?
“不管是练武也好还是其他,勤勉一些总不会有错的”,云景随意道,然后在琢磨等下吃啥。
铁军像是找到人生方向一样,总之就是有点兴奋,他说:“昨天吃了云公子半只兔子,没吃饱,我去猎点野味来,等下好好饱餐一顿”
说着他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挠挠头,云景心说这什么脑回路……
不久后铁军就带回来一只四五十斤重的野鹿,还已经剥洗好了,估摸着这种事情没少干,来到山洞,他重新点燃熄灭的火堆说:“等下让云公子试试我的技术”
这话怎么有点怪怪的?云景有些背脊发凉。
见铁军将鹿肉粗暴的架火上烤,也不知道哪儿摸出一坨褐色的盐块捏碎后就想往上面撒,云景赶紧道:“铁大哥,还是我来吧,我这里有些调味料”
说着云景从书箱内拿出各种调料。
看着云景手中竹筒装着的雪白盐粒,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一坨,铁军心说读书人都这么壕的吗?然后他愕然道:“云公子出门还带着这些啊?”
“呵呵,出门在外风餐露宿,总得对自己好点不是”,云景笑道,顺势接手烤肉的活儿。
盐是云景自己利用市面上的盐块自己制的精盐,如今他家就吃这种盐,没声张,也没想在这上面发财,毕竟盐可是官府经营的东西。
在云景的一通操作下,山洞内香味弥漫,铁军不时吞口水,他有些脸红,之前还想让云景试试他的技术呢,完全拿不出手啊。
考好了接下来就是吃。
云景吃得不多,也就吃了一条鹿腿而已,到底差了几味调料,味道不行,而且铁军身上不时往外爬的虱子着实让他没什么胃口。
铁军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几十斤的鹿肉绝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练武之人的饭量大,云景算是见识到了。
顶点小说
本来他还不好意思的,云景说自己吃饱了,他就不客气了……
在他吃的时候,云景去外面利用昨夜暴雨留下的积水洗漱。
当铁军吃饱喝足,来到外面洗漱,又一次陷入了微微的自闭。
只见云景肩上搭着毛巾,左手拿着竹筒做的水杯,右手握着一柄小刷子在清洁口腔。
这是在游学吗?这分明就是在踏青吧,出门在外也这么讲究的?
“公子等下欲往何处?我护送你一段吧”,胡乱的捧水抹了把脸,铁军开口道。
咕噜噜……喝吐……
云景漱口后,对铁军笑道:“就不劳烦铁大哥了,我脚程慢,若我们同行的话,会耽误你正事儿的”
晨光下,云景的牙齿像是在发光,加上那翩翩美少年的模样……
铁军避开目光想了想说:“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公子的救命之恩,铁谋来日再报”
你们这些混江湖的就是实在,都说举手之劳了,何必呢。
也不管他,云景点点头道:“山水有相逢,有缘再见”
“那铁谋就先告辞了”,铁军抱拳,然后大步离去。
走了没几步,他尴尬的回来,忘拿东西了,回山洞取了随身物品,然后这才抱拳告辞离去。
前路且长,见不同的人,听不同的故事……
铁军走后,云景收拾收拾也继续上路了,沿着管道前行,下午来到青岩县,去官府打卡,天色已晚,于是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下。
晚上闲得无事,云景离开客栈去县城逛逛,青楼那种高雅地方他是舍不得花那个钱去的,只能去找街边小店寻觅美食。
别说,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家百年老字号的卤肉店,味道堪称一绝,吃得唇齿留香,为此他不惜又花了五钱银子买了两斤卤肉,准备后面路上吃。
夜深了,云景回客栈。
结果让他郁闷的事情发生了。
便宜客栈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他出去闲逛总不能带着行李吧,也没时时刻刻远程关注自己的东西,结果被偷了……
“你妹呀,偷到我头上来了”,云景那叫一个无语。
然后他念力一扫,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被偷的东西,就在两条街外的一处废弃小院中,几个一看就游手好闲的家伙正准备分赃呢。
他们一看就是惯犯了,对于这样的人,云景当然不会客气。
念力隔空不轻不重的给他们脑后‘一拳’,全部打晕,然后隔空取来学籍,转身就去了衙门,出示学籍,得到热情接待,然后说自己东西被偷了,还知道小偷住处。
好家伙,偷东西都偷到有功名的读书人身上来了,这还得了,于是乎衙门捕快出动,将那个小院围了,几个昏迷的惯犯套当场就被上了铁链带回丢大牢,县令估计也是闲的,亦或者是看到了云景学籍上师父一栏写着李秋,大晚上就开始审案,几个惯犯当晚就宣判,几年的牢狱之灾是跑不了了,还要服苦役,倒霉催的。
云景东西追回来了,没有遗失的,事后县令还请云景吃饭呢,居然借着酒劲想把九岁的女儿许配给云景,给他吓得落荒而逃。
“小偷小摸这种事情也太烦人了,以后东西得看紧点”,半夜重回客栈的云景不禁纠结。
这个经历让他想到了前世第一次外出打工,火车站走一圈,钱包手机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报案了也没能追回,最终也只是不了了之。
把这一天的遭遇写成游记,完了睡觉。
隔天一早,云景继续上路。
大夏天,正是万物茂盛的时候,但随着云景往北,沿途居然开始荒凉起来,有时候一两百里都看不到人烟,路也变得难走起来。
几天后,云景来到了沿山郡境内,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山多林少。
放眼望去,比比皆是一座座荒山,草木不丰,十米高的树木都少见,那岩石那泥土,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轻轻一捏,化作粉尘随风而散。
“土地贫瘠,即使耕种产量也很少,而且此地水源不丰,难怪如此贫瘠荒凉!”
拍了拍手,云景继续前进……
第二百三十七章 穷山恶水
沿山郡,地势呈不规则的长条形,境内人口只有百万左右,多山少林。
它沿的山名叫虫兽山,此山自西向东连绵一千多里,因山中多毒虫猛兽而得名。
翻过虫兽山再往北就是大荒林了。
大荒林乃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原始老林,它处在大离王朝腹地,一直沿着西北方向绵延,另一头更是深入桑落王朝。
这大荒林中多的是深山大泽,有很多可怕的异兽盘踞,更是毒瘴无数,一般人别说深入其间,就连在外围都得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恐怕夫子那等存在都无法具体探究内中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大离王朝的南北分界就是以大荒林来区分的,至虫兽山往北,一直横跨大荒林,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北,是一片无比广阔的无人区,是毒虫猛兽的天堂。
每到冬季,大荒林阻挡了北方的寒流,相比起南方冬季的苦寒,北方更胜!
大荒林以南的数州之地统称为林南道,以北数州之地则是林北道,中间是大荒林无人区。
云景想要继续北上,沿山郡是个转折点,他需要向东走上千里,然后到达金水渡口,乘船沿近乎横跨大离王朝的离江绕过大荒林才能真正到达北方。
就这一段绕路,其间就有三四千里路了,如果直接横跨大荒林,得省大概三千里路,但地理位置摆在那里,不绕路都不行。
虽然如今云景已经有了飞行的能力,但也不敢冒险从天上横穿大荒林,里面异兽众多,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玩意冲着天上吹口气把他打下来。
说到底他还是实力不够,若武力真正达到了传说中的逍遥境,那才叫一个天下大可去得,大荒林,那个时候还不是进进出出来去自由的事情……
进入沿山郡境内,云景走了一天都没见到人烟,这片地界太荒凉了,且空气干燥闷热,虽然云景早已不畏寒暑,但在这样的气候下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于是他抓了条竹叶青缠脖子上这才舒服了些。
蛇是冷血动物,降暑可太舒服了,反正只要云景不太过分,小动物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他的,那竹叶青在他脖子上乖巧得不行。
用毒蛇竹叶青来降暑,估摸着也只有云景能想出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降暑用的竹叶青在溪水里洗过……
唏律律~!
官道后面有马蹄声传来,不一会儿就有俩江湖中人策马从云景身边经过,溅起了一阵尘土。
他们路过后还不忘看云景一眼。
那两人走远了,云景依稀听到他们的谈话。
“大哥,我刚才都给你打眼色了,那个落单的书生,为什么不干他一票?这荒山野岭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白捡的啊”
“你是猪么,出门在外,落单的老人,小孩,女人和书生,是最不能招惹的四种人,你连这点江湖经验都没有?”
“可是,那书生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还那么年轻,应该问题不大吧?明显就没一点江湖经验,虽然带着把剑,却挂书箱上,遇到意外,等他把剑拿下了都死十次了!”
“你懂个屁,正是这样更不能招惹,人家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肯定有所持,你想死我不拦着你”
“你也太敏感了大哥,哪儿有那么多意外啊”
“出门在外,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而且……”
“而且什么?”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刚才那书生脖子上居然挂着条竹叶青,还不咬他,此等御兽手段,恐怕擅长用毒啊,惹他,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心头毛毛的”
“哼哼,知道就好,还有啊,不知道你还注意到没有,在沿山郡这片地上,风尘大,可那书生依旧白衣如雪纤尘不染!”
“嘶……”
那两人逐渐远去了,不疾不徐赶路的云景心说江湖中人都这么谨慎的吗?而且观察力也太好了吧,就那么匆匆一瞥,居然能在自己身上看出这么多门道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云景暗道自己这的确有点突兀了,于是将竹叶青放掉,念力也收回,于是没多久他就变得风尘仆仆起来。
好吧,他是在钓鱼,毕竟这一路上真心太无聊了,甚至都有点想有人来找茬,解解闷也好啊。
大太阳的,他带着伞,但没打,男孩子打伞有点娘,反正他又不怕晒。
有一说一,沿山郡这片地界荒凉是荒凉了,但各种毒虫真心不少,随处可见蛇鼠虫蚁这样的毒物,所谓的穷山恶水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已经是云景踏足沿山郡的第二天,下午时分,太阳都快落山,经历了几波多则十七八人少则三五人的江湖客,到底没人来找云景麻烦,他表示那些混江湖的也太不敬业了,我风尘仆仆的你们倒是欺负我一下啊,我好揍你们一顿逗闷子。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他都以为又要在荒郊野外过夜,结果用念力一扫,居然发现了前方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穷苦平民,五六十岁,牵着一头毛驴,毛驴背上托着四个木箱,木箱内装着水,一人一驴慢慢走在距离官道几十米外的一条羊肠小道上,看样子不久后就要走上官道。
见此,云景赶紧迈步过去。
待到那老伯牵着毛驴走上官道的时候,云景‘恰好’和他相遇。
对方看到云景,尤其是他那读书人打扮,顿时牵着毛驴停在路边,低着头不说话,一副等云景先走的姿态。
这是经历了多少,才学会遇到陌生人就放低姿态乖乖路边站好你别欺负我的样子啊,熟练得让人心疼。
心中感叹,云景停下脚步拱手一礼道:“老人家,现在天色已晚,冒昧打听一下,这附近哪里有可供歇脚住宿的地方?”
老人闻言一愣,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一副我没听错的样子,张嘴露出一口黄牙忐忑道:“这位郎君可是在和我说话?”
到底这里距离新林县太远了,口音早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次,云景说的是官话,老人家估计压根就没听懂。
好在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踏足沿山郡的时候就专门学了下这里的方言,简单的交流是足够的,于是这会儿操着撇脚的本地口音重复道:“老人家,我想打听一下,这附近可有什么地方能歇脚住宿?”
老人听懂了,局促片刻,忐忑道:“回郎君的话,就小老儿所知,这附近方圆几十里并无客栈旅馆,往前六十里,狗牙县倒是有住宿的地方”
狗牙县?这什么鬼名字,莫不是那里的狗肉特别出名?但也不应该叫狗牙才对,而且六十多里地,走过去估摸着都得第二天早上了。
想了想,云景道:“老人家,你看这样如何,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也快黑了,能否带我去你们村找户方便的人家借宿一晚?”
住一两次荒郊野外还好,多次之后,云景还是想念睡床上的感觉。
听了云景的话,老伯忐忑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知所措道:“这,我……”
一看他就不想带陌生人去他们村子,这个时代,穷苦乡下是很排外的,接待来历不明的陌生人需要很大的勇气,毕竟谁也不知道去的是不是坏人。
“老人家,我不是坏人,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这是我的学籍,不信你看,这实在找不到地方住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带我去你们村找户人家借宿一晚吧”,云景拿出学籍道。
读书人的学籍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好用的,但乡下这种地方就不知道好使不好使了,云景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当然,实在不行的话,他也不是非要跑人家村里去,大不了荒郊野外将就一晚。
老伯看到云景手中的学籍,估摸着不识字吧,依旧摇摇头不说话,并不想带他去。
略微无奈,云景收起学籍,算了,就不为难人家了。
拱手一礼,他转身迈步离去,不过走了两步,却是回头道:“老人家,我会给钱的”
“给多少?”老人家当即抬头问。
噎了一下,云景想了想说:“我在城里住客栈的时候,一般的客栈,一晚上也就二三十个铜板,就按这个价给如何?”
“那你跟我来吧,住我家,我大闺女去年出嫁了,屋子正好空着,收拾得很干净的,可以给你住”,老伯顿时热情道。
好嘛,说再多都没用,感情还是钱好使,云景心头有些哭笑不得。
“那就麻烦老人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毕竟要收钱的,对了,到时候郎君要吃东西吗?”老伯笑道。
这是想方设法的多挣点啊。
无所谓了,出门在外,住宿吃饭花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云景说:“肚子倒是有些饿了,若是老人家能提供些饭食的话,我也是会给钱的”
“呵呵,那感情好”,老人家乐道,嘴都笑歪了,一提到钱,之前的忐忑早不知道丢什么地方去啦。
然后云景陪着老伯沿官道前进。
老伯说:“郎君,从前面分路,再沿小路走三里就能到我们村了,天黑前就能到,这么远,我看你细皮嫩肉的,要不坐我的毛驴吧,它力气大,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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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毛驴瘦瘦小小,托着几箱水都一百多斤了,云景实在不忍心摧残人家小毛驴,摇摇头道:“多谢老伯好意,我可以自己走的”
老伯明显有点失望,估摸着在打云景骑毛驴还能挣点钱的主意,但落空了。
干走路也不是个事儿,云景主动提起话头问:“老伯,你这是去打水来啊?”
“可不是,家里没水了,趁着天黑弄点回去,否则明天都没水吃”,老伯点点头道。
双方毕竟有了‘生意上’的来往,而且云景又好说话,让他感觉不到压力,于是他也不像之前那么忐忑拘谨了。
“这么远啊,一来一回,都得十多里路了吧”,云景微微意外道。
叹息一声,老伯说:“那能有什么办法呢,村里没水,只能去远处了,远是远了点,总归还有水吃,不至于渴死”
这日子也太难了,想了想,云景明知搬家对穷苦大众来说是一件几乎想都不会想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问:“老人家,既然村里没水,那为何不搬去有水的地方呢,那样一来,吃水灌地也能方便些吧?”
“谁说不是呢,但谈何容易啊,人能搬走,地呢,那些东西搬不走啊,搬走了还是得回去种地的,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了,习惯啦”,老伯平静道,这样的苦日子,明显无法让他出现波动了。
有些心酸,云景又道:“既然村里没水,为何祖上要在那里定居呢?”
“这个啊,其实以前村里是有水的,二十多年前吧,一次地龙翻身,村里的水井就不出水了,只能去远处打水,这些年来倒也习惯了”,老伯摇摇头道,一脸唏嘘。
原来如此,地龙翻身,改变了地质结构,他们村就没水了,这属于天灾,普通人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明白了原委,云景道:“你们也太不容易了”
“还好吧,也就是累了点,了不起多走几步路多花些力气,力气使了力气在”,老伯乐观道。
两人说着话,岔路口离开官道走上了小路,天边太阳已经下山了。
走在小路上,道路两边也逐渐出现了土地,但因为是山多的丘陵地带,土地也是大大小小不规则,有些屁股大点的地方,但凡有土,都种上了粮食。
打量着沿途的土地,云景发现这个地方种的作物以大豆和高粱为主,但因为土地贫瘠,植株瘦弱,其产量,估计还不到如今云景家的一半。
看到这里,云景不禁陷入沉思,忍不住问:“老人家,你们吃水尚且困难,这庄稼如何浇灌?”
“这个啊,盼着老天爷下雨呗,还不能下太大,雨太大,土地下面全是石头,泥土和秧苗都得冲走,若是老天爷不下雨的话,只能自己去远处我之前打水的地方挑水浇灌了,哎,有时候一担水也浇灌不了多少地,大太阳一晒,简直白干,但没办法,只有这个条件,苦点累点,也只能这样”,老伯平静道,对这样的日子已经麻木。
接着老伯笑呵呵的指着周围的土地笑道:“郎君你有所不知,这些年还算好的了,当初有官府的人来指导我们,说屎尿粪便能让粮食增产,一试之下还真是,到底官府还是想着我们老百姓的啊,居然想出这个法子,以前的日子才难呢,一年到头忙活,收获的粮食交了税不够吃俩月的”
看着周围土地里那些瘦弱的庄稼,云景心里沉甸甸的,就这还是用过农家肥的产量,没农家肥的时候,他不敢想象这些土地能长出什么庄稼来。
转而一想,他又觉得不对,道:“老人家,我看地理的庄稼产量也不高,你们交完税依旧不够吃啊,日子如何过?”
“靠地理的庄稼哪儿能度日啊,郎君外地来的吧,对我们这个地方不熟悉,地里的庄稼肯定是不够吃的,我们这里的人呐,平日里除了种地外,还会采药抓虫养虫拿去卖,那个才是大头,否则早就活不下去了”,老伯解释道。
云景恍然,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外如是。
旋即忍不住又问:“老人家,那你们平时都主要采集什么草药什么虫子拿去卖呀?价格如何?”
这些东西没什么不能说的,老伯也不怕云景来抢他们饭碗,说道:“草药方面,主要是虎骨草,清凉花和大叶子,虎骨草治跌打损伤,清凉花能解很多毒虫的毒,大叶子能止血,都很好卖,晒干后六七八个铜板一斤不等,但也要看年景,虫子方面,蝎子蜈蚣蛇蚂蚁都能抓来卖钱,也很好卖的,有了这些收入,不遇到灾年的话,倒是能勉强过日子”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精明,云景明显听出这老伯说的有些保守,恐怕一些珍贵值钱药材他并没有说。
但云景也不以为意,他只是想了解这里的民情而已,又不是打听清楚了在这个地方安家,总之这里的人日子还过得下去,没到那种山穷水尽绝望的时候。
不久后,天边还有些许余晖,云景和老伯来到了他所在的村子。
这个村子的地势较低,处在一个山坳之中,稀稀拉拉的坐落着一二十户人家,夜幕降临,村子上空已经有袅袅炊烟在飘荡。
到底地域不一样,这个地方的建筑风格也有所不同。
云景老家新林县那边,穷苦人家的房子大多都是土墙茅屋,而在这里,建筑墙体几乎都是石块垒砌的,就连房顶也是石板盖的,整一个石头屋,倒是结实坚固。
和老伯沿石板路进村,估摸着这个村子难得有陌生人来,很多人都偷偷摸摸的打量着云景看稀奇,然而每当云景目光看过去,那些人都会想受惊的小兔子似得避开目光藏起来。
走在村中的路上,老伯想了想压低声音对云景说:“郎君,我说个事情你别介意啊,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一些虫子,很多虫子都是有毒的,所以没事儿你最好别乱走,以免被虫子咬,一旦中毒那会很麻烦的,去我家你倒是放心,我家就养了一窝毒蛇,关好了的,不会乱跑”
听了这话,云景想到沿山郡境内多毒虫猛兽,是以这里的人家养毒虫这些倒也正常,毕竟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习俗,人家要生活,肯定是要想方设法抓收入的。
“老人家放心,我不会乱走的,借宿一晚,明天就走”,云景点头笑道。
毒虫什么的云景倒是不怕,他这会儿想的是,这里的人家养虫子,是不是在养蛊啊,会不会自己被某个女孩看上,人家暗搓搓的给自己下情蛊?
那样一来自己到底是从了呢还是从了呢?
想到这些不着调的,云景自己都乐了,尽想好事儿……
别说,老伯一提醒,云景念力一扫,还真是,这里的家家户户都养虫子,蛇,蝎子,蜈蚣,蟾蜍,蚂蚁……,都是有毒的,一窝一窝,胆小的看着都会头皮发麻。
不一会儿,云景就来到了那老伯家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 重要么?
运水老伯的家也是石头小院,石头垒砌的篱笆,石头垒砌的房子,石板盖的房顶,院子中的地面也是石板铺的,还有石碾石缸……
石头,在这里可谓是被运用到了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郎君请,家里简陋,别见笑”,老伯将云景引进院子中有些拘谨道。
踏足院子,云景首先看到的是几只鸡鸭在乱蹦跶,院子门口有一条黄狗,角落里还有一个十来平方的深坑,里面是一条条老伯家喂养的毒蛇,正嘶嘶发出声音。
云景笑道:“老人家切莫说见笑的话,学生自幼生在农家,亦是家贫,也曾过过苦日子的”
老伯一愣,微微惊讶道:“那郎君是如何读上书的?就我所知,一般人想要读书可不容易”
“运气好吧,小时候幸运的拜了一位好师父,从此才有了读书的机会”,云景笑道。
当初若不是拜李秋为师,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己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原来这样啊”,老伯点点头,不再多问,知道那样的好事不可能落到自己头上来。
然后他微微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家门口拴着的黄狗,以往哪怕是熟人来这里它都会叫唤两声,而现在云景来,它不但不叫唤,反而还坐地上摇尾巴。
以前不是这样的,这狗子变了?
心头嘀咕,老伯冲着屋里喊道:“石柱,家里来客人了,搬张凳子来给客人坐,叫你媳妇多做点饭菜,做好点”
“爹,谁啊”,一光着膀子的中年汉子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根黄瓜在啃,看到云景后一愣,压根不认识。
老伯说:“刚才打水路上遇到的一位读书郎君,天快黑了,想在我们家住宿一晚”,完了他对云景道:“郎君,这是我二儿子”
云景冲着对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心头却在疑惑,他可是记得,一开始老伯说他大闺女去年出嫁了,可他二儿子看上去都三十出头了啊,他大闺女二婚?
这是人家的家事,云景也没打算打听。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老伯嚷嚷道,然后在对方赶紧搬来等着后递给云景说:“郎君这一路累了吧,先坐下歇歇,饭菜很快就好”
在乡下农村,家里来客人了,不是刮风下雨的话,一般都是在院子里,毕竟农村的房屋为了省钱都建得低矮,而且也舍不得点灯,所以在院子里待客也是无奈之举。
云景也是在农家长大的,很自然的接过凳子说:“多谢了”
“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郎君请坐,我去把水倒水缸里,等下打水来你洗洗风尘”,老伯客气道,赶紧忙活起来。
“我来帮忙吧”,云景见那水箱一看就很重,提出帮忙。
老伯阻止道:“哪儿能让郎君动手,我们来就好”,说着他冲着边上小心翼翼打量云景的石柱道:“杵着干啥,帮忙抬水啊”
农家小院,父亲强势,儿子木讷,门口还有俩小孩小心翼翼的张望不敢露面,此情此景云景倍感亲切。
既然人家不需要帮忙,他也不强求,毕竟通常来说,家里来客人了都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于是他拎着木凳子来石碾子边坐下,取出笔墨开始写今天的游记。
估摸着这个村就很少来陌生人,尤其还是读书识字的读书人,见云景安静的写字,老伯一家下意识的放缓动作生怕打扰到云景,但却远远的好奇张望又不敢靠近。
不但是他们一家,就连院子周围都来了很多朴实的村民好奇偷偷打量。
然后吧,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看着看着就脸红了,小声说话,讲起荤段子,以为云景听不到……
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云景不以为意,就当不知道,泰然自若。
慢慢的,天黑了,人散了,老伯家的饭菜也做好了,写好游记收拾好的云景也被请到了屋子里去。
因为家里来客人的缘故,老伯一家一咬牙一跺脚,点燃了一盏油灯,平时可舍不得这样,点油灯烧油,是要花钱的。
老伯一家六口,老夫妻俩,儿子儿媳,还有俩五六岁的孙子孙女。
准备的饭菜很丰盛,一盆煮豆子,放了盐,依稀可见一点油花,还有一小框高粱饼子,一大碗酱黄瓜了,还有一只炖鸡。
这样的饭菜,在穷苦人家,真的称得上丰盛。
家里来客人了才吃这么丰盛,平时可舍不得这么造,否则日子还过不过了?
昏暗的堂屋内,豆大的灯炎微微摇曳,云景坐下,发现老伯一家都远远站着,俩眼巴巴看着流口水的娃娃被大人约束着。
见此云景那里还吃得下去,起身道:“老人家,你们也请坐,坐下一起吃”
“不了不了,郎君你吃吧,你吃完了我们再吃”,老伯赶紧摇头道。
这些是要收钱的,万一一起吃云景嫌弃不给钱,那就得不偿失了。
类似的情况在乡下农家很正常,但云景哪儿吃得下去啊,笑道:“大家坐下一起吃吧,否则我一个人吃得不香,而且你们放心,钱我依旧会给的,就当我请你们吃吧”
“不了不了,郎君你先吃,我们等下再吃就好”,老伯固执道。
边上他俩小孙子馋得口水直流,小女孩渴望道:“爹爹,我想吃……”
看给人家小孩馋的,云景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递过去道:“老伯,钱我先给你,这是一两银子,这顿饭,加上住宿和叨扰,可够?”
“够了够了,足够了”,看了云景一眼,老伯小心翼翼的接过道,把钱死死的撰在手里,生怕飞了似得。
笑了笑,云景道:“既然钱老伯已经收了,那这些饭菜就是我的了,现在我请大家一起吃,现在你们总不会推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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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最终云景还是和老伯一家一同用饭,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他觉得很舒服,就是老伯一家太过拘谨了,稍微有些瑕疵。
穷苦人家都这样善良朴实,有了这次经历,云景觉得,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去农家借宿了,不是因为自己不自在,而是自己去了会让人家不自在,虽然自己去农家借宿会给人家带去额外收入,但那样太麻烦了,自己麻烦,别人也麻烦,何必呢。
从小过惯了苦日子,粗茶淡饭云景也吃得香甜,但他吃得很少,这一家明显平时舍不得吃这些,所以几乎都留给他们了,那只炖鸡,他也就喝了一碗汤。
饭后,云景去打水洗漱,拧搽脸毛巾的时候,他如平时那样自然,不小心撒了些水在地上,边上看到这一幕的石柱满脸心疼。
留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云景才意识到对于这个村子的人来说,水是一件无比珍贵的东西,动作也变得轻缓起来,用过的水,依旧还是有其他用途的。
恰在此时,有村民来老伯家,提来了一个木桶,是来借水的,说借一桶水,明天打水后再还他家。
吃水,在这个村子是一个难题,大晚上,再去打水不现实,所以借水在这里的村民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里到底没法和其他那些水源充沛的地方比。
乡下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虽然听着虫鸣鸟叫很惬意,但云景为了给人家节约灯油,还是早早去安排好的房间睡觉。
房间不大,陈设很简单,但打扫得很干净,被子上打满了补丁,可洗得很干净,明显为了招待云景,老伯一家将最好的一间屋子给他住了。
黑暗中,云景躺充满阳光味道的床上,微微闭眼,念力散发出去,笼罩整个村子,向着更远的地方蔓延,向着地下蔓延。
那老伯说过,二十多年前一次地龙翻身,导致这个村子没水了。
一番查探下来,云景证实了这点。
村子的地下其实是有水的,两百多米深的地下就有一条地下河的支流,但却被岩体堵住来不到地面。
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云景开始打通地下水。
他找的位置经过认真探查过,到时候地下水打出,方便这里村民们用水的同时,还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土地。
挖穿两百多米深的岩体地底,云景倒是没费太多功夫,毕竟不是要完全挖穿,有些地方的地下也是有缝隙的,他只需打通几个关键之处即可。
夜色静悄悄,云景念力控制坚韧的石块高速在地底旋转,宛如钻头般一处处打通封死的地方,最终留了薄薄的一层,这才安然入睡。
隔天一早,云景起床,在老伯家吃了简单的早饭,然后告辞离去。
来到官道上,他回望那个穷苦山村,念力延伸过去,无声无息的打通了地下暗河的一道薄薄的隔层。
水压之下,地底的水快速沿着地下缝隙往地面涌来。
嗤~!
清晨的阳光下,宁静的小山村低洼之处,一道水柱冲起十多米高,喷溅着浑浊的水柱,阳光下隐约有彩虹闪烁,渐渐的,水柱一点点减弱。
这一情况,惊动了很多村民,一个个目光呆滞的看向水源方向。
“水……水……”
“有水了!”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整个村子‘炸了’,近乎所有人都丢下手中的活儿涌现地下水出来的地方。
他们围在咕嘟嘟涌出水源的泉眼边,一个个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当他们小心翼翼的触碰水流,不怕刚涌出的水还浑浊,捧起喝了一口。
这真的是水。
“有水啦!”
“我们村有水啦”
“老天开眼”
……
很多村民下意识跪在水边,不停磕头,感谢上天赐给他们水,开心激动得痛哭流涕。
远远‘看到’那些因为有水后激动得泪流不止的村民,云景笑了笑。
能帮到他人,看他们脸上激动幸福的表情,这种感觉真好。
回头,他的路途还要继续。
至于他们会不会将地下水联想到仅仅去过那里一次的自己,重要么?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只是一个吃瓜群众
离开村子,沿着官道前进,下午时分,狗牙县的轮廓已经呈现在了云景的视线中。
沿山郡内多山少林,气候干燥,风尘很大,云景手搭凉棚向前看去,天地有些昏黄,那狗牙县伫立在大地上,城墙只有两三米高,由土石夯实而成,很多地方都倒塌了,残缺不堪,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无声的述说着岁月的故事。
驾~!
一骑马的江湖中人从云景身边冲过,溅起一阵尘土,对方头也不回的去了县城方向。
随着靠近县城,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这样的事情遇到得多了,云景也不以为意,毕竟人家正常在路上行走,总不能拦着吧?
看着身上黑一块黄一块的白衣服,云景撇撇嘴,这还真是风尘仆仆了,进城后找个地方换洗一下。
距离狗牙县城门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云景看到几个衙役赶着一辆牛车出来,车上盖着草席,横七竖八的堆了几个人,随着牛车走过,地上隐隐有血迹。
那车上,分明是一车死人!
站在路边,待那牛车近了,云景行礼道:“学生云景有礼了,敢问几个差役大哥,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说着,云景指了指牛车上的死人。
见云景秀才打扮,说话有礼有节,其中一个年长的回礼道:“公子客气,你说他们啊,还能是什么事儿,江湖厮杀呗”
他们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了,说到死人脸上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狗牙县这么乱的吗?死人都一车一车的往外拉。
想了想,云景又问:“原来这些都是江湖中人啊,大好男儿倒是可惜了,不知几位大哥准备把他们拉哪里去?”
“还能拉哪里,这些天地不收的家伙,总不能让他们烂在城里吧,只能是丢乱葬岗了”,那年长的差役摇摇头道,然后叹息说:“这几天我们都拉了上百人去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一天天的,越死越多,晦气”
另一个衙役此时冲着云景好言好语道:“这位公子,最近这段时间城里来了很多江湖中人,乱得很,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吧,等下你进城后,客栈估计早就住满了,尽量去驿站,那里有官府的人,相对安全一些,可千万别乱跑啊,那些混江湖的,蛮横得很,稍不注意惹怒了,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读书人”
“多谢大哥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云景拱手致谢道,人家也是出于好心,云景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稍微寒暄两句,几个衙役赶着牛车离去,云景单独一人,生得细皮嫩肉,他们微微摇头,估计是在可怜云景有可能迎接的遭遇吧,但这种事情他们是管不过来的,好言提醒两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一头异兽猛虎出现在沿山郡地界上,惹来了无数江湖中人,这片地域当下是真不太平。
在几位衙役走后,云景顺了顺背式书箱的肩带,继续往县城而去。
来到城门口,排队进城的时候,云景左右看了看,发现两边破破烂烂的城墙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那些明显都是江湖中人,他们就不走大门,喜欢翻墙。
对于这样的事情,城门口的兵丁敢怒不敢言,就当没看到,管不过来,也不敢管,都是有家有口的,混点兵饷,没必要去招惹那些混江湖的白白丢了性命。
这还是云景游学途中第一次遇到王朝威严被践踏到这种程度的地方。
没办法,狗牙县太小了,原住民估计只有几万,比一些大点的镇子还不如,官府没什么高手军队镇压,当然不愿意去招惹那些蜂拥而来高来高去的江湖客。
“目无法纪,目无法纪啊,王朝威严何在,王朝脸面何在!”
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怒而指责的声音,云景寻声看去,发现是墙根下站着一二十岁左右的白衣读书人,他看着那些翻墙进进出出跟走自己家似得江湖中人气得脸色通红。
在他边上,一兵丁苦笑着好言相劝道:“公子,你就少说两句吧,没必要搭理他们,何必给自己招惹麻烦呢”
“朗朗乾坤,这帮目无法纪之徒,我辈读书人还说不得了不成?”那书生皱眉怒道。
兵丁陪着笑安慰道:“说得说得,公子你消消气,消消气”
看到这一幕,云景暗自点头,读书人里面,还是有很多心怀正气之人的。
其实也不能说他迂腐,若人人都对那些江湖中人视而不见,那才是要出大问题。
就在此时,云景眉毛一挑,斜阳下,一抹冷光闪电般向着那书生飞射而去,飞去的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铁珠,观那力道,若是落实了,那书生或许不会死,但一口牙齿大半绝对保不住。
到底江湖中人都是一帮桀骜不驯之人,听不得他人斥责,有人被激怒出手了。
云景心念一动,那颗眼看就要击中书生的铁珠在虚空中定格了一瞬间,紧接着沿着来时的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
啊……
下一刻,一声惨叫传来,有一翻墙而出的江湖客当场跌落在地,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抱着一条腿惨叫不止。
之前就是他动手欲要攻击开口的读书人,手段狠辣一点都没留手,云景本身就作为读书人,对这些目无法纪的江湖中人没太大好感,是以出手惩戒了地方一下,给他点教训。
“是谁?是谁偷袭老子,有种滚出来,艹……”
哀嚎不止的江湖客忍痛起身冲着周围破口大骂。
不等对方的污言秽语继续,云景眉头一皱,对方像是被人无形打了一拳,脸色一白飞出去十多米远,跪地上干呕不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知道遇到了高人,对方也不敢骂了,反而是跪地求饶几声,忍着剧痛灰溜溜离去。
余光看着那人滚蛋,云景心说你庆幸自己那些辱我亲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否则就不是这么教训一下那么简单了!
这样的闹剧让排队进城的人们很不安,那个读书人估计也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冲着周围抱拳行礼感谢一圈,然后摇摇头叹息一声离去。
他自己知道,虽然看不惯那些目无法纪的江湖中人,但没能力去管,再多嘴就是不知好歹了,也会辜负暗中救他之人的一番心意,只能无奈离开。
还算进退有度。
云景暗自点头,他希望这样的读书人越多越好,最好还是有本事的,这样国家才会安宁,平民的日子也才能安稳。
唰~
此时城门楼上一道身影一闪,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衣持刀男子站在了房檐上,目光迅速扫视周围。
先天高手!
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云景心中暗道。
因为异兽出没的原因,这小小的狗牙县也是鱼龙混杂,居然就跑出来一个先天高手了。
然而不关云景的事情,对方摆造型由他去了。
那人站在房檐上扫视周围一眼,目光闪烁道:“隔空伤人,好手段,不知道是那位同道来此,在下手痒难耐,何不现身切磋一番?”
感情他是之前不知道在哪儿发现了云景隔空反弹铁珠的手段,所以专门跑出来找人挑战干架来了。
对于这种人,云景更是不理,谁有功夫和你切磋啊,边凉快去。
江湖中人,啧,不是干架就是在准备干架的路上,好好的过日子不好么……
排队轮到云景了,他出示学籍,得以顺利进城。
“无胆鼠辈,连接受切磋的勇气都没有么?某家看轻你了”,房檐上那人见无人应答,顿时冷笑道,企图用激将法让对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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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罢了,武入先天,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然而关云景什么事儿?我是读书的,你是混江湖的,尿不到一个坑里,你继续在哪儿摆造型吧,上面风大,你多吃点灰……
进城后,云景沿着黄土路面去衙门打卡,然后去找住的地方。
可一圈下来,他问了多个客栈旅馆,得到的答案都是已经客满了,连柴房都住不下。
所以这小小的县城到底来了多少江湖中人啊?
云景无语,接下来咋搞?露宿街头还是去驿站?
驿站的住宿环境云景远远‘看过’了,一言难尽,那些被褥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还有各种小虫子爬来爬去,去这样的驿站,他还不如露宿街头呢。
到底是小地方,驿站接待的都是小人物,若真是当官的,可以去衙门蹭吃蹭喝,人家还得好生招待着。
几家客栈都住满了,其他地方估摸着也一样,驿站又不想去,所以云景接下来除了露宿街头外,只有一个去处了……
青楼,那种地方也是可以住宿的。
“可是,去那种地方要花钱啊,想住得好就不能少花钱,我舍不得,而且天知道青楼也是不是已经客满了”
站在路边云景纠结得很,他有些怀念前世的网吧了,找不到住的地方,可以去网吧对付一晚。
思来想去,云景拍了拍脑门,暗道其实除了这些地方外,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过夜。
狗牙县的学堂。
咱是读书人,去学堂借宿一晚很正常吧,这不找不到地方住了嘛。
想到这里,云景念力延伸出去,找到了狗牙县的学堂所在,于是步行往那边去了。
狗牙县的学堂虽然是县学,但这县城本来就小,学堂的环境还不如牛角镇云景当初就读的学堂呢,人也不多,因为临近夜晚,学堂中稀稀拉拉的只有一二十个师生。
整个狗牙县县城境内,就云景目前所知,也就两个地方相对清静安全些,一个是县衙,另一个地方就是学堂。
县衙有捕快衙役,学堂的教书先生也不是吃素的,那些江湖中人,没事儿也不想去招惹这两个地方,不管是县衙还是学堂,一旦招惹,很可能牵扯出一大堆麻烦来。
走在去狗牙县学堂的路上,云景路过一家赌场的时候,只听轰的一声,一个人贴着一块门板就飞了出来,掉地上摔得吐血,还滚了几圈,翻身而起又惊又怒。
还好云景停下脚步快,否则那块门板就砸他身上了。
看了掉地上吐血的人一眼,云景正要继续离去,结果赌场大门中再次飞了一个人出来,躺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眨了眨眼,云景一副吃瓜群众的心态朝着赌场内部看了进去,心说这是有人来砸场子了?
咻~!
又飞一个人出来,云景赶紧后退一步,免得崩自己一身血。
“咳咳,叫人!”
最先飞出来的赌场打手,应该是打手吧,他翻身而起后怒道。
然后另外两个艰难爬起来,拖着受伤之躯跑去叫人了。
还真有人砸场子啊,听着赌场内叮叮咣咣打斗声音的云景心中暗道。
里面人多,混乱得不行,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动手,打得整栋楼都在颤,不时飞出个人,不时碎几面门窗。
好家伙,这是碰到硬茬子了,别钱没赢到还损失不少。
也没用念力去观察,云景跑街对面,从书箱里摸出一包瓜子磕得津津有味。
这里的动静闹得不小,如今县城中和云景一样的闲人也很多,周围像他这样看戏的人不少,难得来个乐子嘛,不看白不看。
赌场里面还在叮叮咣咣的打,这会儿街道远处呼啦啦的冲来了二三十号手持刀剑棍棒之人。
为首一四十许的中年汉子,有着后天后期修为,不过应该是水货,属于那种基础不牢勉强提升上去的,体内内力稀薄。
但水货归水货,人家也是货真价实的后天后期。
带人来到赌场门口,他大刀指着里面怒道:“哪儿来的野丫头,敢来我四海赌场闹事儿,出来,让爷爷好好教训教训你,别给我东西打坏了影响生意!”
砰~!
里面又飞出一个赌场打手,然后只听赌场内传来一道黄丽般清脆的女孩声音说:“若是知道你们这是赌场,本姑娘才不进去,我就好奇的看了一眼,说什么有好玩的,进去后不赌还不让走,欺负我年纪小是不?”
话音落下,赌场门口出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
看到这女孩的第一时间,磕着瓜子的云景暗道好漂亮的女孩,有点野,有点凶,跟个炸毛的猫咪一样,奶凶奶凶的。
咦?咋感觉有点眼熟?
看到那女孩的时候云景心中蹦出这个念头。
然而那边的女孩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扫视周围一圈,看到吃瓜群众的云景盯着她看,顿时张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道:“那个小白脸,说你呢,看什么看,没看过姑娘啊,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随意盯着人家姑娘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掉!”
这丫头太野了,惹不起惹不起,云景赶紧收回视线,顺便说了句:“你们打你们的,不用管我……”
第二百四十章 退婚还来得及吗?
小姑娘长得是真的俊,大眼睛忽闪忽闪灵动得很,看眼神就属于那种闲不下来的主儿,小鼻子小嘴巴,组合在她那张脸上,怎么看怎么好看。
谁家小丫头哇,好想一拳打晕扛回家欺负,一定很好玩……
云景余光打量着那野丫头心头不禁嘀咕。
对方一头黝黑长发干练的用红头绳扎了个马尾,脸颊边两缕刘海在微风中俏皮摆动,她的皮肤细腻,是那种看着很舒服的健康小麦色,斜阳下,依稀可见她光滑脸蛋上的细微绒毛。
啧,黄毛丫头。
她穿着银灰色小皮甲,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段已经发育得玲珑有致了,腰肢纤细有力,双腿圆润修长,露着胳膊,手腕戴着黑色护腕,脚下是一双鹿皮短靴。
在她的背上,背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剑,云景姑且称之为剑吧,剑柄略长,剑身只有两尺多,不成比例。
那奇特的短剑剑身不是笔直的,中间略宽,菱形细长剑尖,剑阁也稍长,是锋利的金属尖刺。
看那造型奇特的短剑,云景怎么看都觉得她背着的分明就是一把枪头,可以当成稍短的重剑使用,再加上她右手拿着一根米许长棍抗在肩上,更加证实了云景的猜测。
她背的就是一个枪头,是可拆卸那种。
“这丫头,拽拽的,扛着棍子眼睛忽闪忽闪,野性十足,跟个山大王一样,要老命了,好想打晕了扛回家欺负哇……”
暗搓搓打量对方的云景心头再次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转而他自己都被这样的念头吓了一跳,咱是那样的人吗?可那种念头就是在心底疯狂滋生挥之不去……
试问这种小野猫谁不想欺负一下呢?
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不着调的,在云景的感官中,那野丫头意外的居然有着后天后期修为,体内的内力是做不了假的,而且以她那内力的凝练和浑厚程度,纵使在后天后期这个层次都不是垫底的那类。
云景赶紧打消之前的念头,开玩笑,这等身手的野丫头,扛回去指不定谁欺负谁呢,或许自己正面可以压制她,可总有走神的时候把,稍不注意估计会被对方打得满头包。
小野猫嘛,虽然可爱,但是会挠人的……
“喂,说你的,小白脸,你还看,再看我真的会打人哟!”
云景走神的时候,那边的野丫头冲着他目光不善的嚷嚷道,人家有着后天后期修为,云景暗搓搓的打量也被她敏锐的感官发现了,甚至都不管那些针锋相对的赌场之人,就和云景杠上了。
谁让云景长得那么出众呢,哪怕一丢丢目光都能在野丫头那里无限放大,云景一个人在他眼中就盖过了周围的所有歪瓜裂枣。
见对方跃跃欲试,审视着自己似乎在考虑哪个地方好下手的目光下,云景赶紧后退一步道:“我没看我没看,那什么,你们忙你们的,真心不用管我”
说着,云景目光看向了天上,我不看你总行了吧。
野丫头皱着鼻子哼了一声说:“最烦你们这些小白脸了,仗着读了几天书,长得好看,以为所有姑娘都会喜欢你们,你这样的,我都不知道打哭多少个了,一个个中看不中用,再看我连你也打一顿,打哭为止!”
读书人都不知道打哭多少个了?
云景嘴角一抽,这丫头片子太野了,爱谁谁去,咱可不招惹。
“偷看人家姑娘,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被我两句话就吓住了,趁早滚远点吧”,那边的野丫头不依不饶的鄙视道。
云景继续后退,退到屋檐下。
嘿,我不招惹你,你能拿我怎么样?我还嗑瓜子呢,气死你气死你。
虽然云景不说话,但却用实际行动在逗那女孩,真心太好玩了啊……
她和云景在这里瞎扯,那帮赌场的打手不干了,为首之人怒道:“呸,小丫头片子,你有完没完,和人家小相公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没见人家都不搭理你么?看着我,对,就是我,现在你说怎么办吧,在我们四海赌场闹事儿,还打伤了我们那么多兄弟,现在是不是要给个说法了?”
野丫头见那边屋檐下优哉游哉嗑瓜子看戏的云景心中气儿就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四海赌场的打手头子嫌弃道:“你还想要本姑娘给你一个说法?本姑娘还没找你们要说法呢,要么滚蛋从我眼前消失,要么我把你们全部打哭然后趴着从我眼前消失,自己选一个?”
拽拽的小丫头,我挺你,打他们,这帮开赌场的没一个好东西,把他们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云景在心头给那丫头加油打气,嘴里不停,瓜子皮都吐了一地。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人会来找云景罚款收费,但他等下走的时候还是准备无声无息的将瓜子皮弄走丢该丢的地方,他是一个很爱护环境的人,别人怎么样他不管,做好自己就行,尽管这没有一点意义。
打手头子怒了,瞪眼道:“小丫头片子,这么说,你是不想善了了?”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以为吃定了那小丫头,哪儿知对方会这么刚,不但不服软,反而还目空一切,看不起谁呢这是。
小丫头拿着棍子在左手掌心轻轻拍着,撇撇嘴道:“你们是聋了吗?听不懂我的话?提醒你们,别等我动手啊,否则打哭了我可不负责”
“哈哈哈,我四海赌场在狗牙县经营二十多年了,还没遇到过你这样蛮横的丫头,以为仗着点本事就能横行无忌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要么赔偿我们的损失,要么我们将你留下抵债,长得这么漂亮,想来能买不少钱呢”,打手头子怒极而笑道。
云景都快打哈欠了,你们叨叨半天,倒是打啊,我还等着看完戏去找住的地方呢,时间就是生命,你们这样浪费我的生命是在谋杀知道吗?
心头是这么想,但云景却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逼逼半天,可看别人这样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你们越扯得多我就越觉得有意思。
野丫头听了这话勃然大怒,脸都气红了,咬着可爱的小虎牙说:“你们居然想把我卖了?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完蛋了,不把你们打哭我跟你们姓……”
听到她这前半段,云景一愣,心说你至于么,人家两句话就把你气成这样?然而在听了她下半句话,顿时释然为什么她那么生气了。
只听那丫头继续道:“我夫君可是读书人,我可不能给他丢人,若是他知道有人居然想把我卖了这样的话,肯定会不高兴的,所以我要揍你们!”
听了这话,云景嗑瓜子的动作一顿。
这野丫头居然嫁人啦?她才多大?
额,也不能说一定是要嫁人,兴许是许了人家,毕竟这个时代女孩子定亲都挺早的。
可话说回来,听到她那么说,云景顿时觉得吃瓜的乐趣都少了一半,这么可爱又野性的小丫头,怎么就早早许人家了呢,她应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尽情的绽放自己的青春,而不是整天围着一个臭男人转。
嗯,换成我家小叶子的话,当然是围着我当乖乖女更好啦,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不是。
当然,这只代表云景自己的看法。
反正她看那小丫头在说那些维护她夫君脸面的话时是发自内心的,她应该很快乐很幸福吧?
此时此刻,云景有点想自家小媳妇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呢……嗯?
想到这里,云景动作一顿,手里的瓜子都掉了,目光看向那边的野丫头,渐渐的,六年前在新林县见到的小叶子,那张可爱的小脸渐渐的和对面的野丫头重合在了一起。
是那么的像……,不,分明就是长大后的小叶子!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巧?之前难怪觉得眼熟,女大十八变啊,刚才压根没往这方面想,毕竟时隔六年了,时间长了没认出,这还真是自家小媳妇苏小叶,啧,真漂亮……”
此时此刻云景心头不禁嘀咕,美滋滋的。
旋即他额头一滴冷汗滑落。
那野丫头八成是小叶子没跑了,可是,六年过去,小叶子居然变得这么野了?后天后期的武道修为啊,这咋练的?尤其是动不动就把人打哭,也就是说,自己当初让她‘玩物丧志’的计划彻底胎死腹中了呗?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哇。
云景心头有点发苦,吃瓜吃到自己媳妇头上,这算什么事儿嘛。
他这边满心纠结的时候,那边发怒的小叶子已经动手了。
她说动手就动手,没有丝毫含糊,为了维护她夫君的脸面,悍然的冲着对面那几十号人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好胆,今天就让我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打手头子冷笑,长刀出鞘发出呛的一声嗡鸣,体内内力运转,身躯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尤其是他手中那把长刀,居然附上了一抹隐隐冷光。
武者后天后期,内力还做不到离体隔空伤敌,但却能附着于体表或是兵刃大大提高战斗力的。
那打手头子一跺脚,地面一震,溅起一阵尘土,人已经如发狂的猛兽般冲出,手中大刀当头向着对面冲来的小丫头劈了过去,长刀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咽,他丝毫没有留手。
武者厮杀,胜负就在一时之间,容不得半点含糊,一旦留手,很可能下一刻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小叶子一脸怒气,小脸紧绷,身躯轻飘飘的灵巧前进,面对对方劈来的大刀,微微侧身轻易避开,然后,她手中的棍子一抡,呜的一声,棍子啪一声抽在了打手头子脸上。
‘慢镜头下’,打手头子的脸被她一棍子打得变形,双眼都差点鼓出来,然后一口牙齿尽数混合着带血的口水飞了出去。
别看小叶子身影小小的,但那一棍子的力量着实恐怖,连内力都没用,直接就一棍子将那打手头子打飞了。
那打手头子飞出去十几米,撞在一栋建筑墙上,给人墙都差点撞垮了,再次吐了一口血陷入昏迷。
同样是后天后期,这水货,人家小叶子连内力都没用就给他秒杀了,差距太大。
“好~!”
“漂亮”
“小姑娘好俊俏的身手……”
小叶子秒杀了那打手头子后,顿时惹来了很多看戏的吃瓜群众一阵喝彩。
云景捂脸,哪儿还有嗑瓜子的心情啊,心都在抽抽。
太暴力了,太残暴了,这不是我家温柔可爱的小叶子,她不可能这么暴力的,错觉,一定是错觉。
这会儿云景心里苦哇,见识了苏小叶的身手,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万一以后俩口子干架,这个世界他喵的没有保险,把自己打伤了你说这么搞嘛。
那边打得热闹,云景倒是不担心小叶子的安全,有一丢丢为那帮四海赌场的家伙感到悲哀,你们招惹谁不好啊,招惹她,何必呢?
“嗯?等等,刚才他们说想把小叶子留下抵债?打得好,小叶子加油,打死他们,额,打死就算了,打残吧……”,想到这茬,云景赫然抬头,只觉小叶子下手轻了。
事实也是,小叶子真心手下留情了,否则她的每一击都能将那帮小地方还能耀武扬威的家伙给打死!
那帮家伙可怜得,小叶子冲进人群,跟虎入羊群没什么区别,见人就抡棍子,一棍一个,他们连她衣角都碰不到,一个个要么被打断胳膊腿倒地失去战斗力,要么直接被敲晕。
一面倒的局面,短短几分钟,街上就只有小叶子一个人站着了。
穿银灰色皮甲的她,拽拽的扛着棍子站街上撇撇嘴道:“刚才吼得那么凶,就这?还想不想让我给个说法了?还想不想把我卖了?我打不死你们,哼!”
看着她打到一地站在场中拽得不行的样子,云景瓜子也不嗑了,慢慢蹲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画圈圈。
“我到底要不要和她相认呢,这是个问题”,此时云景心头纠结不已。
小叶子在那边嘚瑟够了,见周围很多吃瓜群众在喝彩,顿时爽朗的抱拳冲着四周笑了笑,似乎在说大家见笑了,这都不是事儿。
然后她把棍子反手放身后卡一个专门固定的地方背好,拍拍手,脸色一红赶紧开溜,嘴里还小声嘟囔道:“哎呀,我又忍不住动手打人了,还好爹爹不在,否则又要说我,而且我也不应该动手打人的,我可是个乖乖女孩,景哥哥是读书人,我要学会温柔才能配得上他,嘻嘻,还好这里没人认识我,景哥哥也不知道我打人了……”
喂,我都看到了!
赫然抬头看着开溜的小叶子,云景心头即欣又惆怅,她时时刻刻都在维护我的脸面,果然是好媳妇,然而就是动不动就想把人打哭的性格让人纠结啊,你想当乖乖女,倒是付出行动嘛。
可问题的关键是,你都打完了啊,这才想起要当个乖乖女,是不是有点晚了?
“对了还有你,小白脸,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一直盯着人家看,当我没脾气呢,反正都打了那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
就在云景纠结万分的时候,那边准备离去的小叶子当即停下脚步看向她说道,然后小脚一踢,地上一根不知道谁丢的木棍打着旋就向着云景飞来。
那棍子没什么力道,小叶子分明就是想给云景脑门上敲个包给点教训。
蹲地上的云景微微偏头,右手撑着下巴无语的看向小叶子,心说我现在退婚还来得及不?摊上这么个一言不合就要教训人的媳妇,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将来搞不好给她擦屁股都够忙活的了。
燃文
他这一偏头,那根飞来的棍子‘恰好’擦着他的脑袋飞后面去了,撞墙上然后掉地上,咕噜噜的滚云景脚边。
“咦?小白脸,算你运气好,警告你啊,以后别盯着人家姑娘看了,否则什么时候被人打死都不知道”,那边的小叶子意外的看了云景一眼,吐了吐舌头道,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蹦一跳跟安其拉似的走了。
到底是我媳妇,一次打不着就舍不得打第二次了,可以的。
耸耸肩,云景起身拍拍屁股,迈步跟上。
既然遇到媳妇了,那就不去学堂了,今晚估计住处有着落啦,额,云景发誓,他真没坏心思,媳妇太小了,自己也小,他只是单纯的想凑一块对付一晚,真的。
迈步跟上的时候,云景开口道:“小……”
他原本想呼喊小叶子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蹦蹦跳跳的小叶子却是瞬间转身,身影一闪飞快跨过几十米距离,来到云景跟前,手中棍子指着云景鼻子瞪眼磨着小虎牙奶凶奶凶道:“小白脸,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说,你为什么跟着我,你分明就是在跟着我,别以为我感觉不到,说理由,否则我打洗你!”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是她先动手的,这算不算家暴?额,虽然还没打。
这媳妇不能要了,云景想哭。
眨了眨眼,云景看着炸毛猫咪般的苏小叶说:“你是苏小叶?”
“好你个小白脸,居然连我名字都打听到了,是不是盯我很长时间了?找打!”苏小叶眼睛一瞪,举起棍子就要敲云景脑袋。
也不知道她处于什么心态,估摸着是因为她夫君也是读书人的缘故,是以她对云景这个读书人并未下重手,敲云景的动作压根没什么力道,分明就是疼而不伤。
“我……”
我是你景哥哥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一瞬间,云景目光一凝,抬手,握拳,径直打出。
如今云景的力量何其恐怖?这一拳打出,带起的狂风都将苏小叶的头发带得向后根根竖起,拳风刮得苏小叶脸颊生疼。
咚~!
虽然小叶子被云景突如其来的出手惊得动作一顿,但她那一棍子却是在惯性使然下不轻不重的敲在了云景脑门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真心有些被吓住了,小脸僵住身躯紧绷,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景如临大敌。
云景那一拳太可怕了,她想象不到这么个小白脸居然有这么恐怖的实力,此时此刻,她甚至有一种面对自家老爹的错觉。
然后苏小叶瞬间反应过来,对方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躲?为什么自己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得手了?
对了,他那一拳不是在打自己!
云景那一拳当然不是在打她,自家媳妇,哪儿舍得啊,而是擦着苏小叶的耳边打在了她身后。
在苏小叶背后,一个灰衣中年男子还维持着凌空飞来一掌打向苏小叶后辈的动作,但他的手掌却是被云景一拳挡住了!
拳掌相碰,发出轰的一声嗡鸣,气浪翻滚,猝不及防下,芳心大乱的苏小叶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在了云景怀里。
云景发誓他不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让媳妇投怀送抱的。
眼神看向前方,那是一个先天高手,出手偷袭苏小叶,这明显是苏小叶打了四海赌场的人,后续来人撑场子来了。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么?
对方没有使用先天真气,明显这等存在,单纯的力量就足以碾压苏小叶,哪儿知被云景接下了他这一掌。
云景如今的马步已经练到了不动如山的地步,纵使和先天高手硬拼一记脚下依旧落地生根未曾移动分毫。
左手顺势拦住苏小叶的腰肢将她移到身后,云景看向那被自己一拳打得倒飞几米外的先天高手皱眉道:“阁下身为先天高手,还是前辈,从背后偷袭一个小姑娘,有点过分了吧?”
“放开我,你个混蛋败类,妄为读书人,我景哥哥知道有人抱过我肯定不要我了,呜呜呜,我要打洗你”,小叶子扑倒在云景怀里,太突然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云景就揽住了她的腰肢转移到了身后。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了了,无比在乎云景感受的她,只想把眼前这个碰过自己的家伙打死,否则哪儿还有脸去面对她景哥哥?
“小叶子别闹,我是你景哥哥,你说着不是巧了么,那家伙想偷袭你,咱先把他打发了再说行吗?”,云景嘴角抽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啊?额,在乎得好,以后也要保持哟。
云景心头暖暖的,但眼神却是没有从对面那先天高手身上移开分毫。
正准备抡棍子敲死云景的苏小叶闻言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云景的侧脸,然后六年前她记忆中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景哥哥那张脸,就和眼前这小白脸重合在一起了。
景哥哥?真的是景哥哥?
我景哥哥才不是小白脸呢。
这‘夫妻’俩都是双标狗……
苏小叶顿时就脸红了,低头扭捏尴尬得不行,脚尖碾着地面,恨不得刨个三室一厅出来。
糗大了,这是景哥哥呀,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景哥哥,刚才自己那么野蛮的样子被他看到了,我还打了他。
怎么会这样?
苏小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景差点翻白眼,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媳妇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没见大敌当前吗?
那么大一坨你看不到?
额,实际上也算不上什么大敌当前,对方也就先天初期而已。
而已?
人家是先天高手啊,是高手,什么时候自己觉得先天也仅仅只是而已了?这样的心态要不得。
云景迅速摆正自己的心态。
那边和云景对拼一记后退几米的先天高手落地后不禁眉毛一挑,看着云景似笑非笑道:“少年人,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就想学英雄救美那一套?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哦,稍不注意就会白白送了小命!”
救你妹啊,这是我媳妇……
咔嚓!
不待云景说什么,他身后的苏小叶赫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先天高手,原本背在身后的棍子和枪头组合在了一起变成一杆长枪握在手中。
手握长枪的苏小叶上前一步站在云景身前,长枪遥指对面那人凝重道:“景哥哥你退后,此人厉害,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不要担心我,我会想办法脱身的,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汇合”
这媳妇,明知不敌对方,却嘴硬强撑着,是想自己安心跑路吧,她留下拦住对方,对方可是先天强者,能有好下场才怪了。
心里暖暖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前面小叶子寸步不让的背影,云景没走,开口道:“小叶子,其实你景哥哥我如今也是很厉害的,身为男人,哪儿有自己跑路让你来断后的道理”
“哎呀景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逞强,快走呀”,苏小叶急得不行。
那边的先天高手拍手冷笑道:“原来不是英雄救美啊,郎有情妾有义,我差点就感动了,可惜,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苏小叶长枪一摆,虽然凝重,但却丝毫不惧道:“我爹可是先天高手,就在附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最好掂量一下后果!”
这媳妇不笨嘛,居然知道搬后台,但你知不知道,双方梁子已经结下,你越是这样说他就越是不可能放过咱俩了呀。
讲道理,苏小叶毕竟还小,江湖经验不足啊。
云景还好你夫君我有两把刷子,否则今天咱俩好不容易见面估计就麻烦大啦。
果不其然,苏小叶不说还好,一说她爹是先天高手,对方脸色微变,那一瞬间也不知道对方心里绕了多少个念头,当即毫不犹豫的动手了!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好久不见
周围的很多吃瓜群众本来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万万没想到还有后续。
尤其让无数人抓狂的是,那个帅气得不像话的读书人,居然和那漂亮女孩认识,似乎关系非同一般,这边小叶子那边景哥哥的,你俩闹着玩呢,大街上整这出儿,杀狗有意思吗?
直到那先天高手出现……
“这俩年轻人可惜了”
“是啊,平时还好,四海赌场虽是狗牙县内的一霸,但以那女娃的身手能轻松应付,好死不死的,恰逢灭虎会,人家后面的靠山正好在,这是撞枪头上了”
“虽说那女娃言道长辈也是先天,总归远水解不了近渴,梁子已经结下,人家岂会善罢甘休,四海赌场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怕那先天存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大多都在为云景两人此时的遭遇感到可惜,然而却并没有一个准备上前帮忙的,大家非亲非故,江湖就是这样,义气的时候两肋插刀,事不关己的时候则是冷漠以待。
街上,对面的先天高手已经动手了。
小叶子大急,惊叫道:“景哥哥快走呀!”
说着话,她体内内力疯狂运转,手中长枪一抖,附上了一抹刺红光芒,枪尖锋芒吞吐,宛如火焰燃烧,她明知不敌,却是义无反顾的向前刺出了长枪。
枪出如龙,宛如赤红流星飞逝,在她那炙热的内力加持下,周围的温度都猛然拔高了很多。
讲道理,这会儿持枪一往无前的小叶子有点帅,而且她的实力,云景见过那么多练武之人,不可否认的是,小叶子在后天境界真心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奈何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先天高手!
相差了一个大境界啊,人家一脸不屑,站在原地,直直的向前打出一掌。
嗡~!
空气被对方打得轰鸣,肉眼可见的荡起一圈圈涟漪,他那只手仿佛大了一圈,血色先天真气在他手上澎湃,旋即一只血色掌印飞出,迎风暴涨,顷刻化作米许大手印,横推而出,血色大手印所过之处空气扭曲。
他明显存着以境界碾压一巴掌拍死云景两人的意思。
苏小叶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依旧义无反顾的刺出长枪,她余光到云景,心头多少思念多少欢喜来不及述说,却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是我害了景哥哥,如果我不好奇进入四海赌场,就不会和他们起冲突,就不会惹来这等强者,就不会牵连景哥哥……”
这一瞬间苏小叶内心闪过这样的念头。
下一刻,她发现自己明明持枪向前,可身影却是在飞速后退,反倒是云景出现在了她的前面。
云景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哪儿有让媳妇在前门拼命的道理,在苏小叶义无反顾向前冲的时候,云景左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其往后一送,变成了他在前门。
面对那先天真气化作的血色掌印,他站在地上,右手握拳,平平无奇的一拳轰了过去!
别看云景如今仅仅只是后天中期,但那一身力量却是要以万斤来计算的。
随着时间过去,当下云景单手就能举起近三万斤的重物,十五吨呢,你以为开玩笑的?十五吨只是他举起的重量,如今全力一拳打出,所爆发出来的劲道何止翻倍。
轰~!
他一拳打在那血色大手印上,衣袖炸裂,空气被打得扭曲,那血色大手印当场就被云景打爆了。
那血色掌印被他打爆后,化作血色先天真气溃散,空气扭曲荡起一圈圈涟漪。
云景的拳头,血肉之躯,仅仅只是骨节之处有点发红而已!
他的身躯都能承受数万斤重物了,更是能成本的爆发出恐怖力量,那得坚韧到什么程度?况且那血色大手印属于钝击,不是锋锐著称的手段,是以被云景打爆后,他连点油皮都没伤到。
真男人就应该真面刚,娘炮才站远处放风筝……
心头嘀咕,云景余光看向侧后方站定后目瞪口呆的苏小叶,咧嘴一笑道:“小叶子,你看你男人我吊不?”
苏小叶这会儿已经傻了,这还是自己景哥哥吗?他他他居然一拳就打碎了先天高手的一击,而他自己却还一点事儿都没有?
景哥哥才多大啊,这么厉害?
哦,景哥哥当初有个很厉害的师父来着,爹爹每每提起都佩服不已,如今景哥哥那么厉害,似乎也挺合理的……个鬼啊。
心念闪烁,苏小叶此时瞪眼惊恐道:“景哥哥小心……”
她想冲过去帮忙,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先天高手,趁着云景‘分心’的时候,居然再度偷袭,他虽然惊悚于云景表现出来的可怕实力,但又怎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你再厉害,始终只是个小年轻啊,江湖经验不足,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在女孩面前耍帅,活该你被我活活打死!
他闪电般冲到云景近前,五指成爪当头抓下,指尖血红色的先天真气吞吐,形成一只恐怖的血色利爪,欲要一下将云景撕碎。
云景怎么可能分心?
他脚下生根,力从脚下起,身躯微沉,地面一震,那天长日久人走马踏坚若铁石的地面都被云景踩出了道道裂缝,双腿更是陷入地里足足一尺!
此时云景体内堪称恐怖的血气运转至右手,五指并拢成掌朝着那当头而下的恐怖利爪硬碰而去。
“铁砂掌!”
云景心中默默道,他的手掌在血气沿着独特运行路线的加持下,手掌都大了两圈,皮肤更是变成了铁灰色,夕阳余晖下泛着金属光泽。
砰~!
掌爪相遇,双方恐怖的力量碰撞下,空气扭曲成一圈圈涟漪四射,云景的身躯再度往地下下陷半尺,上身衣衫炸裂露出了艺术品般的身躯。
反观那偷袭的先天高手,被云景这一掌打得翻滚着倒飞。
对方也是一样衣袖炸裂,不但如此,在他和云景硬碰的瞬间,脸色狂变,化作利爪的先天真气被打爆不说,一股剧痛袭来,手掌被打得崩裂,手臂更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手骨被打碎,尖锐的骨头刺穿皮肉,那只手差不多扭曲成麻花了。
飞出去二三十米,那先天高手才堪堪稳住身形,脸色发白冷汗直冒,闷哼一身吐出一口鲜血,想都不想,施展轻功转身就跑。
太可怕了,那帅气得不像人的年轻人太可怕了,那还是人吗?身躯坚固得宛如神铁铸造,力量恐怖无铸,分明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异兽,傻子才留下拼命。
“一记平平无奇的铁砂掌就把对方打得重伤逃跑了?”
云景眨了眨眼,内心其实并不太过意外,他早就保守估计过,以自己的力量一般的先天初期高手扛不住,更别说自己还施展武功了。
何况那个先天高手都混到给赌场当靠山的程度,也就普通货色,能是云景对手才怪了。
“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低估了”云景心中默默道,毕竟他从一开始衡量的对象就是自家师父那样的天才。
对方跑了,跑就跑吧,云景也没追,但那家伙跑得了么?
将双腿从地理拔出,云景看向呆若木鸡的苏小叶笑道:“小叶子,你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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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个先天高手已经施展轻功跑出去上千米了,见云景没追来,心头松了口气,暗自悔不当初,今天走眼了,踢到了铁板。
稍微放松警惕的他,拐过一个街角,原本还在考虑去哪儿疗伤后邀请高手来找回场子,可跑着跑着就发现自己视线中的景色天旋地转。
在他意识陷入黑暗的时候,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拐过街角那个地方,脖子高的位置,莫名其妙的横着一把锋利的长刀。
等于是他跑得飞快,自己用脖子撞在锋利的长刀上被削掉了脑袋。
“谁的刀?什么时候横在那里的?”
这是那先天高手弥留之际脑海中剩下的最后一个念头,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个位置居然有一把刀,知道还好,先天真气护体,撞上也没事儿,可不知道啊,血肉之躯的脖子撞刀上,那么快的速度,脑袋还能安稳的立在脖子上?
“我的刀呢,是谁偷了我的刀……”
这会儿不知道什么地方想起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咆哮。
街上,惊魂未定的苏小叶面对云景灿烂的笑容,飞快的来到他身边这里捏捏那里拍拍担忧道:“景哥哥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对方可是先天高手,你快说啊”
“额,我没事我没事,小叶子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云景被她整得有些不自在,有些扭捏道。
一心担忧他的苏小叶哪儿管那么多啊,一个劲的问:“真没事儿吗?看上去是没受伤,可内伤呢?快告诉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可以用内力给你疗伤,不行就赶紧找大夫”
通常男女疗伤都是要脱衣服的,要不我干脆装着受伤算了?
呸呸呸,想什么呢,这是咱媳妇,用得着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云景哭笑不得道:“小叶子,你看我这像是受伤的样子么?放心啦,我没事儿的”
到底是练武之人,还是后天后期,苏小叶虽然关心则乱,但也很快意识到云景屁事儿没有,然后脸色一红,还放在云景腰上的手触电般收了回来,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挖三室一厅。
哎呀哎呀,景哥哥没穿衣服,我我我都做了什么呀,景哥哥真好看……
苏小叶这会儿脸色发烫,心砰砰跳,刚才的惊险都忘了。
嘿,居然害羞了,小叶子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云景没逗她,女孩子嘛,脸皮薄,万一逗两句等下媳妇恼羞成怒打我怎么办?
从书箱内拿出备用衣服换上,小叶子还在哪儿红着脸用脚尖挖三室一厅呢。
换好衣服的云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小叶子想什么呢,打也打了,人也走了,我们也走吧”
“哦”,苏小叶下意识点头道,然后低头乖巧的跟着云景。
刚才的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云景两拳一掌打得一位先天高手重伤逃离,无数看到这一幕的人目瞪口呆,整个街道鸦雀无声,无数人就更做梦一样。
那少年也太可怕了吧?哪儿冒出来的怪物?尤其是他还那么年轻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那些人大脑差不多宕机了,呆呆的目睹街道上云景和苏小叶一前一后的走着,夕阳的余晖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走了没多远,云景停下脚步,转身道:“小叶子,我们去哪儿啊?”
苏小叶低着头没看路,在云景停下后,她脑门一头撞云景胸口。
云景:“……”
蠢萌蠢萌的,刚才你那小老虎的样子呢?
苏小叶抬头脸红红的看着云景道:“景哥哥不是你让我走吗?我哪儿知道去哪儿?”
你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样子很可爱诶。
云景哭笑不得道:“我今天刚来这里,进城没多久就遇到你了,落脚之地都没有,我哪儿知道去什么地方?”
“这样呀,那景哥哥要不去我住的客栈……”,说着说着苏小叶又一次脸红低头,声音低到微不可闻。
刚见面就要开……咳咳……
赶紧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云景问:“住得下吗?”
“住得下住得下,我和爹爹开了两间房,爹爹去找那头异兽猛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景哥哥可以住爹爹那间”,苏小叶赶紧点头道,心砰砰跳得厉害。
原来如此,难怪老丈人没和小叶子在一起。
心头了然,云景道:“行,走吧,带路”
“哦哦,景哥哥跟我来”,心乱如麻的苏小叶点头,迈步在前面带路……
走着走着,苏小叶噗嗤一笑,回头看向云景,连红红的她绽放一个明媚的笑容,歪着脑袋目光闪烁道:“景哥哥,好久不见”
“是呀,小叶子,好久不见,一晃都六年了呢”,云景笑道,然后伸出了右手。
眨了眨眼,苏小叶脸颊微红,并不回避云景的目光,如六年前那样,将自己的小手交到了云景的手中。
然后,两人的手握得紧紧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年轻真好
斜阳晚照,携手同行,年华正好。
时隔六年的不期而遇,两人相逢,一如曾经那样自然。
他们年幼之时,一纸婚约,让两个人的生命从此有了羁绊,随着成长,彼此的心里都渐渐的住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当年相遇,那是年少,短短的相处,便许下了约定,余生同度。
而今渐渐长大,再重逢,心头多少欢喜,欲语还羞。
重活一世,云景也似乎‘回到’了年少之时,牵着对方的手,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心头雀跃,那种感觉很美妙。
苏小叶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大姑娘了,知道了害羞,牵着云景的手,她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
两人携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初时的相逢喜悦后,她很快反应过来,低着头,羞红了脸,不敢看路人,小声道:“景哥哥,那么多人呢”
虽然称得上是半个江湖中人,但作为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女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牵着男孩子的手,对苏小叶来说,这样的举止也是有些太过大胆,她手心都是汗,比之前面对先天高手还紧张。
纵使害羞,她也舍不得放开云景的手,距离上次牵手,时隔了六年时光呢。
云景笑道:“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何必在意他人看法”
作为读书人,云景的举止有些逾越礼法了,但在自己人面前,他不想去玩儿读书人那套,何必呢,我就是我,不是活给别人看的,人生就应该恣意一些,当时间过后,才不会可惜‘当年’有太多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嗯”,小叶子低声点头。
偷偷看了云景一眼,苏小叶心头暗道既然景哥哥都不在乎他人眼光,我依他便是,这么大胆的举动,真心有些刺激呢。
她也不喜欢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但生在这个时代还是要遵守的,然而云景也不在乎这些,倒是让苏小叶心头有了微妙的共鸣。
天生一对儿,嘻嘻……
男人嘛,就应该主动一点,于是云景来了个‘恶人先告状’,问:“小叶子,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都不去找我呀?我当初不是告诉你我的住处了吗?”
哼哼,走女人的路,让女人无路可走。
果然,小叶子心头一慌,赶紧道:“景哥哥,不是我不想去找你,而是爹爹不让,爹爹说你太聪明了,比起你来我太笨,怕我被你忽悠得家都不想回,所以爹爹就不让我去找你”
感情是老丈人从中作梗防着我呢,云景哭笑不得。
话说回来,这可是自己有婚约的媳妇啊,还那么小,我能忽悠什么,至于么?
别说,自家那老丈人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小心思多着呢,如今看来,感情当初那大大咧咧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那你不知道偷偷跑出来找我啊?”云景笑道。
只要我先把应该是你说的话说了,你若是再说的话就有些‘无理取闹’啦。
苏小叶郁闷道:“景哥哥,我有想过偷偷跑去找你的,还真那样做过几次呢,可每次都被爹爹逮回去了,我也没办法嘛,所以只能是加倍努力的练武,期望有一天能打过爹爹,那样他就没法阻止我去找你了”
嗯……,小叶子如今十四岁就能踏足后天后期,估计这个原因要占很大因素。
这个事情怎么说呢,苏小叶厉害了当然是好事儿,但站在云景的角度,她太厉害了,以后家暴起自己来……
哎,一言难尽呐。
说到这里,苏小叶看向云景,漂亮的大眼睛满是崇拜道:“景哥哥,你好厉害啊,刚才那个先天高手,被你几下就打得重伤逃跑了,那可是先天诶,你怎么那么厉害?是不是已经踏足先天了?”
关于这个问题,她似乎有问不完的话。
打跑?那家伙已经凉啦,尸体这会儿都在运出城去乱葬岗的路上呢。
耸耸肩,云景道:“我啊,其实也一般般啦,武道方面我还不如你呢,如今也才后天中期”
倒不是故意谦虚,他说的是事实。
“不会吧,景哥哥你可是把一个先天高手打得重伤逃跑了”苏小叶惊讶道,倒是没有怀疑云景的话。
挠了挠她的手掌心,云景在她脸红红的时候说:“武道境界又不等于一个人的实力,这个道理小叶子你应该懂的吧,世间多的是越阶战斗的人,多我一个也不多”
“也是哦”,苏小叶想到当初自己后天初期就能打败一个后天中期的人,尽管对方踏足后天中期没多久,但那也是越阶战斗,虽然云景以后天中期打败先天初期有点夸张,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行,景哥哥都那么厉害了,我也得加倍努力’,此时苏小叶心中默默道。
接着云景找刺激,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对了小叶子,你是怎么惹上四海赌场的啊?”
苏小叶心头一紧,想到自己泼辣的一面被云景看到了,尴尬得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好好的说这个干啥嘛,有点想打人……
她说:“爹爹去找那头异兽猛虎去了,我一个人在城里不是无聊嘛,就四处走走看看,路过那赌场门口的时候,那里的人说里面有好玩的,我忍不住好奇就进去看看,哪儿知是赌场,我想走,那些人见我一个小姑娘以为好欺负,我气不过就动手了,结果景哥哥你都看到啦”
说到最后,她弱弱的来了一句:“打人不好,嗯……平时我不是这样的”
“这样啊”,云景点头道,心说我信了,你是个温柔的姑娘,绝对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把人打哭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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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如果苏小叶不是去四海赌场整这一出,云景估计自己还真有可能不会和她这么快相遇,毕竟时隔六年,双方变化都蛮大的,云景也没用念力时时刻刻去观察每一个人的嗜好。
苏小叶尴尬的样子虽然好玩,但估摸着继续逗下去她就要恼羞成怒了,适可而止,云景转移话题道:“小叶子,你来狗牙县多久了?”
“五天吧,我和爹爹来到这里后,他就丢下我跑去找那头异兽猛虎了,前天回来过一趟,隔天又走了,丢下我一个人”,苏小叶松了口气道,提到她爹把她一个人丢在城里,又有些郁闷。
点点头,云景问:“你们也是因为那头异兽猛虎来的?”
“嗯,爹爹说他打了半辈子猎,还没猎杀过一头异兽呢,听到有异兽出没的消息就带着我来了,异兽凶猛,倒不一定要猎杀吧,见见世面也好”,苏小叶回答道。
“这么说来,虽然异兽猛虎出没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目前并没有几个人亲眼见过啊”,云景若有所思道。
苏小叶点头说:“可不是,那么多人整天去山里寻找,我还没听谁说亲眼见过的”
云景觉得异兽猛虎出没的消息应该是真的,毕竟空穴不来风,目前之所以没人见过,估计是沿山郡太大了,异兽猛虎并不在这一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异兽猛虎太聪明,躲起来了,当然也有可能见过的都回不来了。
对这个事情苏小叶似乎并不上心,这会儿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牵着云景左手的右手,抬起看向云景脸红道:“景哥哥,当初我们说过,有一条无形的线连接着我们,不管我们分开再远再久都能顺着那条线找到对方,你看,如今这条线收紧了,我们就遇到了”
小叶子你有点浪漫啊。
云景有点‘招架不住’,握着她的手说:“是啊,那条线一直连接着我们,会栓一辈子呢,不管相隔天涯海角,我们都能顺着那条线找到彼此”
肉麻嘛,这种事情整得谁不会似的……
苏小叶脸红害羞了,心砰砰跳,低头道:“嗯,栓一辈子”
一辈子呢,那是多久?
两人闲聊着,手牵手来到了客栈。
狗牙县毕竟是小地方,苏小叶她们住的客栈也就那样,是一栋两层建筑,第一层是用餐的地方,第二层有十来个住的房间,其中一间还是大通铺,能挤一二十人那种。
就这样的客栈,用苏小叶的话来说,都已经是狗牙县内最好的客栈之一了。
当两人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从里面呼一声飞出一个人,掉大街上摔得七荤八素,紧接着那人拍拍屁股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一幕看得云景一愣一愣的。
苏小叶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说:“景哥哥不用觉得意外,那是有人在抢房间而已,如今狗牙县内来了很多江湖中人,客栈根本就不够住,所以有些人仗着本事就只好去抢别人的了,否则只能露宿街头”
云景点点头表示了然,然后挠挠头道:“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们头上吧?”
讲道理,这种狗血事情云景从小到大还真没遇到过几次,可如今狗牙县的情况不一样啊,还真有可能发生。
苏小叶却是笑道:“景哥哥放心啦,不会发生的,前几天也不是没有人想抢房间,不过在教训了一些人之后,这种事情就没再发生了……”
说到这里,苏小叶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那些被教训的人都是我爹爹做的”
这是在甩锅吗?
云景严重怀疑是苏小叶教训的人,但他没有证据……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小幸福
“苏姑娘回来啦,需要小的帮你准备些酒菜吗?”
云景和苏小叶踏足客栈后,当即就有客栈小二陪着笑脸道。
然而让云景古怪的是,你一店小二,说话就说话呗,站那么远干啥?而且你那一副随时开溜的架势又是闹哪样?
不但如此,云景还发现,自打苏小叶踏足客栈后,大厅内原本吆五喝六的一众江湖中人都下意识收敛了很多……
膀胱扫了身边的苏小叶一下,云景暗道小叶子你都做啥了啊,这帮人如此怕你?
偷偷看了云景一眼,苏小叶脸一红,冲着店小二和颜悦色的笑道:“帮忙准备些饭菜吧,等下送房间去,那个,你可别乱说话啊,我不喝酒的,我爹不在,酒就不必了”
苏小叶越是笑,大厅内的人就越是收敛,甚至都有人在端盘子偷偷开溜了,还有那店小二,这会儿都退到了墙根。
云景:……
此间必有隐情!
还有,你不喝酒就不喝酒吧,强调个什么劲儿?说,是不是在欲盖弥彰?
“好的好的,小的马上就去准备”,小二唯唯诺诺的丢下这样一句话逃命似得溜了。
苏小叶看向云景,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眨啊眨的笑道:“景哥哥,走吧,我们上楼”
她背手的动作,让初具规模的胸脯显得有点突出,云景下意识瞄了一眼,移开目光点头道:“嗯,走吧”
估摸着是留意到了云景那下意识的目光,苏小叶脸红了一下,心跳得厉害,赶紧改掉背手的动作,双手无处安放。
“苏姑娘,跟着你的这位公子是谁啊?前几日并未见过”,此时有人看向云景好奇的问。
她毕竟在客栈住了几天,认识一些人也正常。
苏小叶有些害羞,但还是落落大方回头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夫君,啊不是,这是我景哥哥云景,我们从小有婚约的”
好家伙,都语无伦次了,可想而知初次将云景介绍给他人苏小叶有多紧张。
嗯……未过门的夫君可还行。
额头一条黑线划过,云景拱手四方道:“诸位有礼了”
“啊哈,苏姑娘的未婚夫啊,失敬失敬”,当即就有人起身抱拳行礼道。
还有人附和说:“原来是云公子,有机会我想请你喝一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啧,这帮人话里有话啊,一脸崇拜的眼神,那样子,怎么有一种看到自己‘为民除害’后幸灾乐祸的味道?
话说小叶子前几天都做了什么啊?
这个念头又一次出现在云景脑海,再度看了边上悄悄瞪眼威胁众人的苏小叶一眼,云景笑道:“承蒙各位抬爱,喝酒有的是机会”
“景哥哥,走啦走啦”,此时苏小叶拉着云景催促道,明显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副再待下去就要在云景面前崩不住人设的样子。
然后云景和苏小叶走了,但大厅里的人却是聊开了,说的无外乎是苏姑娘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简直不可思议,见鬼了之类的话。
‘跑路’的苏小叶隐约听到那些话,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磨着小虎牙,有点想打人,如果云景不在身边的话,她是真忍不住了。
上了二楼,推开一个房间,苏小叶笑道:“景哥哥,到了,这就是我爹爹住的房间,他不在,你就住这里吧,我住隔壁一间”
两人共处一室,情窦初开的苏小叶说着说着就有点脸红,心头加速,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们都不小了,如果景哥哥想做坏事的话,我该怎么办呐?
这会儿苏小叶脑袋里面猛然冒出这样的念头,自己都吓了一跳,羞得不行。
房间不大,六七个平方,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衣柜,角落里还有个恭桶,然后就是一些脸盆脚盆之类的洗漱用品,这些东西把为数不多的空间占据了大半,墙壁是木板的,隔音效果就别提了,隔壁做什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打量着房间格局,云景放下书箱,然后古怪的看着苏小叶道:“小叶子,刚才那些人,似乎都有些怕你啊?”
“我不是,我没有,景哥哥你可别乱说啊,那些人怎么会怕我呢,你说是吧”,苏小叶赶紧摆手一副你误会我了的样子说道。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狡辩?
云景心头惆怅,摊上这么个媳妇,以后可有得乐了……
不待云景继续说什么,苏小叶道:“景哥哥,你赶了一天的路,一定很累吧,先坐下歇歇,我去给你打水来你洗洗风尘”
说着她就一溜烟跑去打水了,生怕云景再说那些人是不是怕她的话。
云景:“……”
行吧,不说就不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
摇摇头,天也黑下来了,云景去把油灯点上。
这边苏小叶离开房间,站在走廊上捂脸,尴尬得要死,差点就在景哥哥面前暴露了啊啊啊,我怎么能是那种人人害怕的女孩子呢,至少在景哥哥面前不能是!
“我哪儿知道会突然遇到景哥哥嘛,都没有提前打好招呼,都是那些家伙,乱说话,一定让景哥哥觉到了什么,不行,得去警告他们一下,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想到这里,苏小叶奶凶奶凶的跑楼下去了,选择性失忆的忘了之前在街上被云景看到的自己那些行为。
顶点小说
楼下那些还在兴致勃勃谈论的人,再见到苏小叶,一个个顿时噤若寒蝉。
面对那些瑟瑟发抖的人,苏小叶瞪眼道:“你们……”
声音大了点,她下意识看了看楼上方向,压低声音继续道:“你们说话给我小心点,要是让我景哥哥误会了我什么,哼哼!”
说着,她示威性的晃了晃小拳头,在一帮人赶紧老实点头的注视下,转身去客栈后面帮云景打水去了。
做人家媳妇,就得学会伺候自家男人,这可是苏小叶从村里大娘那里学会的经验,那样自家男人才会喜欢疼爱自己,帮云景打水,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本就是她应该做的……
在苏小叶走后,大厅内的人面面相窥,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眼神交流,似乎都在说一句话,苏姑娘也有今天呐,居然有人能让她如此温顺,那个叫云景的公子真英雄也!
“求求你云公子,看好你家媳妇吧,你不在的时候她也太吓银了……”
这句话是很多人此时的心声。
云景留意到楼下的情况,再一次哭笑不得,看样子苏小叶前几天来狗牙县的行为,怕是跟个小魔头没什么区别,否则人们至于那么怕她?
要说苏小叶能打是肯定很能打的,但应该不至于让人们那么怕她,可谁让她上头还有个六年前就踏足先天境界的老爹呢,苏猎户的实力是一回事儿,光他那尊容就够唬人的。
很快苏小叶就给云景打来了一盆温水,还从店家那里要了一条新的搽脸布。
来到房间,她将水盆放洗脸架上,很自然的就打湿洗脸布,拧干后递给云景道:“景哥哥,你先擦擦脸”
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这么体贴?嘿,以后可有福了。
想到楼下那些噤若寒蝉的人,云景又在心头加了三个字,希望吧。
云景前世看过一些视频,是一些已婚男发布的,一把心酸一把泪,说什么没结婚的时候,老婆各种温柔各种贤惠,连放屁都得跑去厕所偷偷的放,结果呢,结婚后,好家伙,温柔?直接化身母老虎了啊,抠脚趾头那种男人干的事情都一点不避讳,多看一眼人家还给你来一句你愁啥……
反正云景前世也没结过婚,那种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接过洗脸布,他看着苏小叶笑道:“谢谢”
“景哥哥谢什么呀,这是我应该做的”,说着,她微微低头脸红道:“能伺候景哥哥,我很乐意呢”
闻言一愣,云景笑道:“小叶子你真好,这辈子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收获”
“景哥哥你还没娶我呢”,苏小叶脚尖在地上碾来碾去小声说。
这是在提醒云景什么时候娶她了。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云景心念闪烁道:“小叶子,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就完婚好不好?”
那个年纪,不早不晚。
等我十八岁呀,还有四年呢……
心中如是道,但苏小叶还是笑颜如花的回答说:“好呀,我等景哥哥来娶我”
似乎意识到自己太不矜持了,她又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瞧瞧,我家小媳妇这么容易害羞,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见人怕的小魔头嘛。
云景差点自己就说服自己了。
不管怎么说,小叶子对自己是真的好,从她之前在街上出手的情况来看,她还是很有分寸的,而且楼下那些人虽然怕她,但眼神中并没有厌恶,心底还是个善良的姑娘,云景心中默默道。
擦了擦脸,然后准备去淌一下擦脸布,结果小叶子连忙抢过去说我来我来。
由她去了,看着苏小叶快乐的忙前忙后,云景心中幸福满溢。
苏小叶将擦脸布拧干凉洗脸架上,然后从床下拿出一个洗脚盆,把温水倒里面,看向云景说:“景哥哥,你坐那边,我帮你洗洗脚”
小叶子,你还没过门就对我这么好,会把我惯坏的。
这个时代的男人也太幸福了……
没有这种经历的云景迟疑道:“要不我自己来吧?”
“哎呀,景哥哥你就坐下嘛,都是我应该做的,就是我没做过,若是做得不好的话,你可别笑话我哦,哪里不好,你说,我改”,苏小叶眼巴巴的看着云景道,似乎云景不让她帮忙洗脚她就会哭一样。
看着认真的苏小叶,云景心头像是中了一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胆的想法
云景依言来到床边转身坐下,苏小叶则端着脚盆过来放在他身前,蹲下,捧起云景的脚,轻轻脱掉鞋子放在温水中。
她仰头,笑颜如花道:“景哥哥,水温怎么样?”
“恰到好处”,云景凝视着她的脸点头道。
小叶子脸颊微红,低头轻声道:“嗯,那就好……”
然后,她将云景的另一只脚也脱掉鞋子放在了温水中,轻轻揉捏清洗,动作温柔。
因为早已经踏足后天后期修炼出内力,是以纵使苏小叶常年持兵器的手在内力的滋养下也没有茧子,她的手很好看,皮肤很细腻。
房间内静悄悄的,唯有苏小叶搅动洗脚水的轻响,两人呼吸清晰可闻,气氛有些微妙。
苏小叶脸颊发烫,云景亦是有些心跳微微加速。
刑了刑了,继续下去我就要罪了,有这样的小媳妇,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有判头啊……
心念闪烁,片刻后,云景道:“小叶子,可以了”
苏小叶一直都不敢看云景,低头帮他洗脚捏脚,闻言嗯了一声,拿来擦脚布给云景擦了擦脚,然后端着洗脚盆道:“景哥哥,你坐一下,我去看看饭菜好没好,对了,等下你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洗,明天应该就能干了”
说完,她逃一样的端着洗脚盆离去,顺便带上了门。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云景心说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媳妇呢,真好……
赶了一天路,本来泡泡澡更好,可这家客栈条件有限,泡澡是个麻烦事情,云景干脆起身,脱下衣服,念力无声无息从窗外摄来一团水,将身上冲洗一下,洗去风尘,然后将用过并不见脏的那团水丢出浇灌一棵树,完了换上干净衣服。
整个过程也就花了他一两分钟时间而已,念力真心好用,可谓生活全能小助手。
额,话说回来,男人洗澡都这么快么?到底是敷衍呢还是敷衍呢还是敷衍呢?
反正身上打湿了,就算洗过澡……
不久后,苏小叶端着饭菜推开门进来,她说:“景哥哥饿了吧,吃点东西,这家客栈虽然不怎么样,但饭菜还是挺不错的”
饭菜是三菜一汤一盆米饭,分量很足,毕竟这家客栈来往的大多都是练武之人,饭量大,店家自然也要考虑到这点,价格也相对要贵一些。
苏小叶说这家店的饭菜不错,实际上也就仅仅只是不难吃罢了,两人都是乡下农家长大的,自然对食物没有那么挑剔。
“小叶子,你也坐下来一起吃”,云景招呼道。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除却极个别强势那种,绝大多数都是以自己男人为主心骨的,生活琐事男人几乎不用操心,只管养家就成。
虽然如今苏小叶还没真正嫁给云景,但两人关系,她也在努力学习适应作为妻子的身份,将自己男人伺候好,将来日子才过得幸福。
所谓郎是树来妻是藤,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儿有树缠藤,当妻子的,将余生交给一个男子,那么那个男子便是其一生的依靠了。
“嗯”,苏小叶点头,依言坐下,给云景添饭夹菜。
两人其乐融融的吃饭,说着这些年来各自的趣事,其间眼神偶尔碰撞,温馨幸福,两颗心在一点点靠近,相融。
将来啊,你是郎来我是妻,夫妻一体,不分彼此的。
闲聊中,说道当年在新林县的相遇,云景笑道:“对了小叶子,当初我送你的那只小兔子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苏小叶目光躲闪,不敢去看云景,歉意道:“景哥哥,对不起哦,我没把那只小兔子看好,回去后没多久它就跑了”
其实那只小兔子被苏小叶养了几个月后就烤来吃了,别说,真好吃……
云景不以为意道:“说什么对不起呀,跑了就跑了吧,没关系的”
“嗯嗯,以后再养一只就是”,云景没追问,苏小叶松了口气道。
饭后,苏小叶收拾碗筷,还将云景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云景闲得没事儿,取出笔墨纸砚开始练字,书写这一天的游记。
写了几个字,云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心虚的看了门口一眼,赶紧将那天去品玉楼的那段游记藏好,藏书箱底部,用那些杂物将其压得紧紧的。
没多久,苏小叶洗好衣服回来了,把衣服晾好,见云景在安静写字,也没打扰,就坐他对面一手托着下巴安静的看着,就像曾经在新林县客栈一样。
时间在变,可两人都没有变。
苏小叶也是识字的,从小到大她爹着实给她‘请’了不少先生教导,但她学问程度不高,仅限于看得懂书籍和武功秘籍的程度。
看着云景写的字,她心说景哥哥的字真好看,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先生的字都要写得好看。
“景哥哥是有学问的人呢,以后我得收敛点,不能给景哥哥丢人了”
心头想着这些,苏小叶留意到云景写的居然是今天的遭遇,她忍不住好奇问:“景哥哥,你写这些做什么呀?”
说话的时候,她有些脸红,因为云景正好写到了今天遇到她的场景。
云景抽空说道:“这是游记,记录我游学路上的见闻,算是自己给自己布置的功课吧,把这些记录纸上,将来翻阅,兴许能从这些过往中得到一些学问上的灵感”
“这样哦,那景哥哥你之前路上的见闻是不是也记录了?”苏小叶好奇道。
点点头,云景说:“自然是的”
“那能给我看看吗?”苏小叶眨了眨眼道。
心头一紧,云景说来了来了,还好我有所准备……
然后他放下毛笔笑道:“当然可以看的,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拿”
“哎呀,景哥哥你写你的,我自己去拿吧”,苏小叶起身道。
云景加快脚步说:“不用不用,我来就好”
你来,万一翻到我藏下面的那段,被你看到的话我不得被你当场锤死啊……
把游记拿出来,交给苏小叶,她津津有味的看着,云景重新书写今天的游记,眼神不时心虚的看一眼角落里的书箱,那里面对此时的他来说,不亚于装着一枚炸弹。
当时自己怎么就手贱把那段记录下来了呢,这会儿时时刻刻都胆战心惊啊,只要那段还在,将来都别想安心,啧,要不考虑一下将其暗中销毁?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深了,苏小叶看完云景之前的游记,并没有发现异常,毕竟云景也不是每天都写,偶尔也有缺失的时候。
百无聊赖的苏小叶开始有些打瞌睡了。
云景停笔,对她说:“小叶子,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这么晚了呀,时间过得真快”,苏小叶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道,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睡意全无,脸颊微红,目光躲闪不敢看云景。
云景笑道:“是啊,这么晚了呢,快去睡觉吧”
“那我过去了哦景哥哥,就在隔壁,有事儿你叫我一声,我能听到”,苏小叶低声道,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像是在逃跑一样。
“嗯,早点休息”,云景起身相送。
两人都还小,虽然苏小叶已经情窦初开,却也没有勇气留下来,哪怕她很舍不得分开,想一直陪着云景,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在成婚之前,该有的矜持和底线还是要有的。
云景虽是个正常男人,但还是那句话,双方都太小了,他并没有那样的判头,所以各自分开回屋睡觉。
“前世很多网上的短视频里面,那些成婚后的男人都在想方设法和老婆分开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分开后云景脑袋里面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睡下后,云景惯例吸收灵气提升自己,顺便给隔壁的苏小叶分了一部分,自家媳妇,肯定要照顾一下啦。
这一晚云景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些旖旎,有个模糊的女孩子和他纠缠在一起,可怎么看都看不清面容……
思路客
然后隔天天不亮云景就醒了,醒来后裤裆黏糊糊的。
该死的青春期烦恼。
醒来后的云景偷偷摸摸整理个人卫生,然而当他鬼鬼祟祟来到客栈后院准备打水清洗内裤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苏小叶的目光。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站在院子中平举着长枪安静练武,真是个勤奋上进的姑娘。
看了看连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天边,苏小叶收起长枪愕然道:“景哥哥,你起这么早?”
“额,我肚子有点胀,出来解手,小叶子你这么早啊?”云景尴尬道,悄悄把内裤藏身后。
苏小叶疑惑道:“不早了呢,我以往都很早起来练武的,对了景哥哥房间里不是有恭桶吗?解手不用出来的”
“啊哈,我忘了,小叶子你忙哈,我回去睡个回笼觉”,丢下这样一句话云景当即开溜,苏小叶在后面准备说什么他都顾不上了。
这种事情居然遇到媳妇,云景差点没尴尬死。
看着溜飞快的云景,苏小叶愣了,景哥哥怎么了这是?她想不明白,怀揣着满心疑惑继续练武……
回到房间,云景见苏小叶没追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自己都尴尬的笑了笑,接着他鬼鬼祟祟的用念力偷来一团水清洗脏裤子。
“大意了,没有观察一下环境,早知这样,我跑出去干嘛啊我”
只要不是特殊环境特殊情况下,云景没有习惯用念力去观察周围的,一边清洗裤子云景一边郁闷不已。
清洗完晾好,云景也没丝毫睡意了,干脆就在屋子扎马步练武。
天亮后,结束练武的苏小叶自己先洗漱好,然后打来温水敲响了云景的房门道:“景哥哥醒了吗?我给你打水来了”
真是个体贴的姑娘。
云景结束练武说:“我醒了,小叶子进来吧”
苏小叶推门进来,接下来云景洗漱的时候,苏小叶偶然看到云景晾着还微微滴水的小裤子,没想那么多的她有些幽怨道:“景哥哥你放着我来就是啦”
“啊哈,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云景打了个哈哈道,心说万幸小叶子还是单纯的,否则就糗大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小叶子,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啊?”
“没什么安排呢,在城里等爹爹呗”,郁闷的嘟囔了一句,接着她心头一紧忐忑道:“景哥哥,你说你现在在游学,是不是今天就要走呀?我不想和你分开”
想了想,云景道:“今天不走,我也想见识一下那头异兽猛虎,留几天吧,实在没机会看到我也不久留了”
“那就好”,苏小叶松了口气,然后她脑袋里面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看着云景期望道:“景哥哥,你接下来的游学,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呀?”
这是想和我私奔?
呸呸呸,什么叫私奔,咱俩是有婚约的。
心念闪烁,云景迟疑道:“伯父会同意吗?”
“爹爹肯定不会同意啦,但我可以和景哥哥偷偷的跑嘛”,苏小叶眨眼道,心跳加速,莫名觉得贼刺激。
“这不好吧?”云景纠结道,把小叶子拐跑,到时候老丈人会不会打断自己的腿?
苏小叶兴致勃勃说:“没事儿的,到时候我们走了大不了给爹爹留下句话,我和你在一起,爹爹肯定放心”
你和我在一起他才不放心呢,小叶子你太不了解老丈人这种生物了。
想了想,云景说:“这个事情不急,过几天再说吧”
“嗯,我听景哥哥的”,苏小叶嘟了嘟嘴道。
云景洗漱好,接下来两人下楼吃早餐。
正吃着,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发生什么事儿了?”苏小叶看了一眼外面疑惑道。
此时有人冲进客栈激动道:“好消息好消息,昨夜有人在八十多里外的山中发现了异兽猛虎脚印,诸位都是为了异兽猛虎而来,若有兴趣可去看看,我先走一步”
那人一阵风似得冲进客栈,丢下这样一句话,去房间拿了兵器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如此一来,人们哪里还坐得住啊,纷纷结账离去,很快之前还满满当当的客栈打听就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景哥哥,有异兽猛虎踪迹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异兽猛虎的踪迹消息,苏小叶明显有些坐不住,但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心情询问云景的意见,相对于异兽猛虎,她更想和云景在一起。
想了想,云景说:“我也想去看看,但伯父还没回来,我们不等他了吗,他若是回来看不到人会担心的”
“没事儿的景哥哥,我们给店家留句话,爹爹万一回来的话,会知道我们的去向的”,苏小叶提议道。
稍作迟疑,想到自己能飞,苏小叶跟着自己绝对比跟着老丈人更安全,于是云景点头道:“也行,我们先去看看,我也好奇那异兽猛虎长什么样……”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太吓银了
虽然好奇那头异兽猛虎长什么样,但云景并未放下筷子,毕竟饭还是要吃的,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和其他人不同,云景只是单纯的好奇异兽猛虎,想看一看,仅此而已,而其他人,更多的则是想除掉那样的猛兽,从而彰显自己的实力扬名立万,目的不同,心态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苏小叶虽然恨不得立刻跑去查看异兽猛虎的踪迹,但见云景都不疾不徐的坐着,便也按捺性子陪着,心头佩服不已,暗道景哥哥这养气功夫着实了得,我也得学着点。
此时云景一边吃东西,也在一边暗中用独特的视角感官收集关于异兽猛虎的信息。
不过一番下来,他得到的信息很少,带来信息的只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对方明显受到惊吓,还受了很重的伤,有些迷糊,语无伦次。
从那人语无伦次的诉说中,云景了解到,异兽猛虎出现在狗牙县以北八十多里外的群山中,对方并未亲眼看到那头异兽猛虎,仅仅只是看到了一个脚印而已。
他只说那异兽猛虎留下的脚印很大很深,但具体又描述得不清楚,让人云里雾去,而且他本身受伤也不是异兽猛虎造成的,而是在群山中遭遇了毒虫,大意之下被咬中毒,强撑着离开群山,又遇猛兽袭击从而受伤,可谓九死一生才保住性命回到了县城。
从这些信息里面,云景稍加分析,意识到那连绵的群山之中,除了异兽猛虎外,群山内本身就充满了无尽危机,毒虫猛兽无数,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不明不白的丢了小命!
虫兽山这个名字,绝非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吃饱喝足,云景去结了账,对苏小叶道:“我们准备准备也去看看吧,不过接下来就要小心了,山中处处是危险,比不得外面”
“嘻嘻,景哥哥你忘啦,我从小跟着爹爹游走山林打猎,山中的危险我或许比你更清楚哦”,苏小叶眨眼道。
也是,云景笑了笑不再提醒她,但心中却道,你景哥哥我有念力这种神奇的本事,山中的危险比你清楚多了,可谓‘一目了然’……
因为有被偷的经历,所以这次离开客栈,云景把行礼也带上了,反正也不多,还提醒了苏小叶,免得去一趟,别到时候异兽猛虎没见到,东西还被偷了,那时郁闷得估计想哭。
等他俩准备好出发离开客栈的时候,整个狗牙县都比往常安静了很多,无数汇聚而来的江湖中人得到异兽猛虎出没的消息后,就第一时间急吼吼的跑去了。
要说人们不知道跑去有多凶险那是假的,依旧能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一来是闯江湖的都有一颗冒险之心,再则,人们不是觉得人多势众嘛,那么多人都不怕,自己怕个鸟,若是因为危险就不敢跑去的话,以后还怎么有脸混?
当看到一些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都跟着跑城外后,云景也有些无语,你们这是真的嫌弃自己活够了么,瞎掺和啥啊,活着不好吗?
云景和苏小叶离开县城,跟着前面依稀可见的身影,他们很快来到了群山之外,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来到山野之地,苏小叶明显比之前更活泼,就像回了家一样,她施展轻功轻轻一跃,拔地而起十来米高,身影一折,横跨十多米灵巧的落在一块四周都无法攀登的巨石上,回头看向云景笑道:“景哥哥快上来呀,我们去追大老虎”
讲道理,云景的轻功肯定是不如苏小叶的,毕竟修为境界摆在那里,人家苏小叶内力加持施展轻功,凌空腾挪好不潇洒,然而云景并不羡慕,因为他如今会飞啊。
心念一动,按住牛顿棺材板,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轻飘飘的就飞了起来,旋即像是没有重量般飘过一二十米的虚空落在了苏小叶所处的巨石上。
此时苏小叶眼睛都看直了,她瞪大漂亮的双眼看向云景不可思议道:“景哥哥你这是什么轻功?也太……太厉害了,我从未见过听过你这样的漂亮身法!”
“小叶子,我这可不是轻功哦,你景哥哥我会飞,真正的飞行”,云景笑道。
这种事情,对自家媳妇没什么好隐瞒的,早晚都会被对方知道,所以云景干脆就直说了。
苏小叶闻言有些茫然道:“飞?不是轻功吗?”
这会儿她有些想不明白飞和轻功之间的区别,作为练武之人,通常而言,轻功越高明,横跨的距离越高越远越潇洒,那就已经和飞没什么区别了,然而云景此时所说的飞,她下意识觉得并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笑了笑,云景说:“对,飞,不是轻功,小叶子你要不要体验一下?”
“怎么体验?”苏小叶好奇道。
看了看她那优美的腰肢,云景想了想说:“小叶子你不介意我搂着你的腰吧?”
“我……我不介意的”,苏小叶低头脸红红道,心砰砰跳。
昨天和云景牵手走在大街上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次颠覆性的大胆举动了,现在云景又要楼她的腰,更亲密了啊。
将来成婚后景哥哥是不是更过分的还想亲自己?
还好这会儿荒郊野外周围没人,否则苏小叶再如何大胆再如何不拘小节再如何愿意,也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让云景搂腰,毕竟她又不是那些连脸面都不要了的风尘女子。
她没拒绝,笑了笑,云景说:“那你放松哦,走啦”
说着,云景轻轻搂着她的腰肢,脚尖轻轻一点,带着苏小叶轻飘飘的朝着山中飞去。
此时此刻,苏小叶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脸红似火烧,浑身僵硬,被云景搂着的位置,她感觉像是被烧红的铁块烫了一样,火辣辣的,酥酥麻麻,整个人晕晕乎乎像喝醉一样,下意识靠在了云景怀里,脑袋深埋,都不敢睁眼看周围了。
她此时的紧张,不是因为飞起来了,而是和云景贴太紧,闻着云景身上好闻的味道,感受着他的温度,自己姓什么都快想不起来了。
“都叫你放松点啦”,云景感受到她紧绷的身躯低头哭笑不得道。
苏小叶不敢看他,但却依旧犟嘴道:“我……我没紧张”
你都不敢睁眼看周围,这还叫不紧张?
也没继续逗她,云景知道,等她习惯了自然也就放松了,带着苏小叶往群山深处飞去,并未飞太高,如今群山中到处都是人,云景并不想太过张扬,别人纵使看到他们这样‘贴地’而飞,最多也就以为是轻功高明点罢了。
果不其然,渐渐的,苏小叶慢慢习惯了和云景的亲密接触,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当她被云景搂着轻飘飘飞过一个几十米宽的山沟时,整个人吓得惊叫一声,如同溺水之人那样胡乱的在周围抓,随后下意识的抱紧云景,跟八爪鱼一样缠着。
她双腿夹着云景的腿,搂着云景的腰,整个人贴得死死的,玲珑有致的身段紧贴着,整得云景也有些心跳加快。
云景无语,耐心安慰道:“小叶子没事儿的,别怕,有我在,你看,我们这不没事儿嘛”
真正的飞和轻功到底是不一样的,云景理解她的心情。
轻功,说白了不管横跨虚空多高多远,依旧是要从地上或者一些物品上借力才能施展,总归逃脱不了大地引力的物理规则,然而飞呢,则是将牛顿的棺材板按在地上摩擦。
这也就导致了处于被云景带着飞行的苏小叶,她在虚空中找不到借力点,飘飘乎不着力,这样的失重状态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有了死死将云景抱住的举动。
“真没事儿啊?”,片刻后苏小叶发现自己并没有从高空往地上掉落,这才松了口气稍微平复心情道,见云景看她,她脸红的不敢对视看向别处。
发现被云景带着很安全,她放开了自己的不雅动作任由云景搂着。
然后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飞行的奇妙体验。
怎么说呢,那种天高地阔任遨游的感觉,当真是妙不可言。
天地间的一切此时都无法形成云景两人的阻碍,前面有一座山,一道沟,直接绕过飞过,无需借力无需腾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至始至终,云景都带着她飞了十多里了,两人面地面都没挨一下。
体验着飞行的感觉,苏小叶惊叹道:“这就是飞行吗,太神奇了”
“嗯,这就是飞行的感觉,好玩吧?”,云景点头笑道。
小叶子眼睛眨了眨点头道:“景哥哥,飞行的感觉好玩是好玩,但我总觉得没有安全感,我还是习惯于脚踏实地的感觉,对了景哥哥,飞在空中,无处受力,你没有那种缺乏安全感的恐惧心理吗?”
“并没有,怎么说呢,飞在虚空中,我反倒感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像如鱼得水般,缺乏安全感的恐惧心理是没有的”,云景摇摇头道。
接着他又说:“还有啊小叶子,你是不知道,在这种飞行状态下,实际上天地对我来说并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苏小叶下意识问。
云景说:“这意味着,处在飞行状态的我,因为没有了上下左右之分,施展任何武技,虽然对我本身来说依旧是正常套路,可对我的敌人来说,却是让他们防不胜防,凭空多了无数变数,这么说吧,打个比喻,我一个持剑斜刺的动作,对别人来说,因为我自己做这个动作的角度不同,他就没法用正常的手段去规避抵挡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其中的差距,你能想明白吗?”
“我有些想不明白”,苏小叶轻轻摇摇头茫然道。
云景说:“这就对了,用正常的思维模式来考虑我此时的这种状态,哪怕思维转得再快,也是很难以适应的,所以啊,抛开单纯的飞行优势不说,仅仅我这不分上下左右的状态,纵使我本身实力不变,我在他人眼中就多了无数变数,让人防不胜防,同样的实力,我能发挥出成倍的战力来!”
听云景这么说,苏小叶依旧茫然摇头,还是想不明白云景所说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儿。
这里面涉及到的知识点很多,角度,重力,指向性等等,苏小叶想不明白云景也理解。
但他还是给苏小叶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
搂着苏小叶的他,调整角度,变成了头上脚下的飞行状态,他本身不受重力束缚,但书箱内的东西不行,被他念力束缚倒也不担心掉下去。
在这样的状态下,云景本身不受影响,可苏小叶却是在重力方向的惯性下‘往下’落。
额,苏小叶穿的不是裙子,所以倒转过后走光之类的情况并未发生。
可如此一来,苏小叶依旧忍不住惊呼一声,头下脚上的姿态让她无法适从,大脑充血有些晕晕的。
云景赶紧调整为正常的上下飞行状态道:“感觉到了吗,刚才那样的状态,大地对你来说依旧是下方,但对我来说却是上方,也就是说,在那样的状态下,我正常施展一门武技,对别人来说就是上下翻转的,如何抵挡?只要我想,平行地面飞,常人来说的下方大地,却能成为我的正前方,我背对大地平行地面飞,正常人的下方就成了我的后方,我这么说你理解了吗?”
“额,景哥哥我有点懂了,但没彻底懂”,苏小叶眨眼道。
云景:“……”
他说:“算了,不说这个,反正你只要知道,在这种状态下的我,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模式来看待”
“哦”,苏小叶点头,然后吐了吐舌头道:“景哥哥,我是不是太笨了啊?你那么解释了我还是没明白”
“并不是,实际上我所说的这些,本身若不具备我这样的飞行能力,是无法完全理解的”,云景笑道,转而又说:“或许有一个办法能让人理解”
“什么办法啊?”苏小叶忍不住好奇问。
右手搂着她,云景左手指了指天上道:“上天,去极高的天上,到了一定的高度,那个时候就能让人体会到天地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感觉了,不过,在那样的高度,一般人根本没法存活,我目前也不敢冒险带你去尝试一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样的高度活下来呢”
“这样啊,上天就能感受到么……”,嘴里呢喃,苏小叶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景哥哥,你这样的飞行本事,我能学吗?我不是非要学啊,就是好奇想问问”
这个问题倒是把云景难住了,他思索道:“你想学,我自然不会吝啬教你,毕竟我们是要共同度过一辈子的,问题的关键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教啊,这样的飞行本事,它不是武功有明确的修炼方式,甚至我都有些搞不懂这样的本事是怎么来的呢”
雅文库
“这样啊,那我不学了”,苏小叶摇摇头道,单纯的她只是不想让云景为难,尽管她真的很想学。
云景说:“小叶子别急,给我些时间,或许将来我能想明白如何教你这样的本事,目前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想拥有这样的本事,和心境有关,是心灵和意识带来的变化,它不是凭空想象就能拥有的,也不是刻苦修炼就能拥有的,是一次次心灵意识的升华感悟自然而然带来的变化”
苏小叶一脸茫然,啥都没懂。
云景自己都还没彻底整明白呢,三言两语她能听懂才怪了。
这会儿云景想的是,如果当自己将自己的神奇本事整理总结出一条明确的可行道路,那时估计会颠覆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吧,在武道之外再创另一条修炼体系?
但那种事情太遥远了,他如今一点头绪都没有……
两人说着话,一路往深山而去,因为是飞行,没有了山川大地的阻碍,他们的速度自然比很多人快了很多。
有意识的避开人群,云景低调不张扬的行为并没有让人看到他们的飞行状态,否则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自己开心就好,云景并不想成为他人眼中的焦点,那样固然装逼固然爽,但却有另外的烦恼,何必呢。
云景带苏小叶飞着飞着,苏小叶突然问:“景哥哥,你能飞多快啊?”
“很快,具体多快我不清楚,想来我目前全速飞行的话,一天时间足够在我们大离王朝最南边和最北边飞个来回吧”,云景想了想道,对自家媳妇,这种事情真没必要隐瞒。
然而下一刻云景知道自己上当了。
只听苏小叶幽怨的看着他说:“既然景哥哥都会飞了,还能飞那么快,那你前些年为什么不去找我?那么方便的”
感情在这里等着我呢?
心头咯噔一声,云景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来,说:“这样的飞行本事我也是最近才在游学路上才拥有的,这才没几天时间呢,不骗你,真的,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
“别,景哥哥我信你”,苏小叶见云景不似撒谎,嘟了嘟嘴阻止道,算云景过关,然后猛不丁又道:“那前些年呢,你都不去找我”
女孩子的套路真不是男人能揣测的,昨天把她的路堵死了,结果今天她又还回来了。
云景头疼的同时硬着头皮道:“前些年之所以不去找你,是因为没时间啊,平时要学的东西太多,读的书都能堆十几个大房间了,我还要练武,每天睡觉时间都只有两个时辰,真没时间啊”
“这样哦”,苏小叶顿时释然点头,然后关心道:“那景哥哥你也不能太累知道吗,无论是练武还是学问,慢慢来就是”
“嗯,我懂得张弛有度的”,云景笑道,心头大呼好险,总算是给我忽悠过去了,还好小叶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俩并不是第一梯队出城去异兽脚印之处的,云景也没有全速飞行,其他练武之人施展轻功也不慢,是以他俩说着话,接近异兽脚印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不少人了。
没装逼显摆的想法,云景寻了个山头带苏小叶落到了地上,距离那异兽猛虎脚印几百米,那些人都在关注脚印,并未发现他们是飞来的。
落到地上,牛顿的棺材板掀开,长时间处于失重状态的苏小叶有些不适应,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云景搀扶着,她并未真摔地上去。
“飞的感觉好神奇,这会儿我都差点不会走路了”,苏小叶不好意思道。
因为周围到处都是人,她再大胆也不敢和云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所以轻轻挣脱了云景的怀抱。
云景很自然的放开她,手有余香,别说,还有点留恋搂着苏小叶的感觉。
“还有四年,我应该说早点的,早点成婚的话,就能……咳咳……”
这样的念头闪过,云景赶紧打住,指向前方说:“小叶子你看,那就是异兽猛虎留下的脚印”
他们‘慢吞吞’的飞了个把时辰,这会儿还是早上,但八十多里山路却是不知不觉在脚下跨过,很多比他们更早出发,修为弱的这会儿不知道落后到什么地方去了,下午能不能赶到都是回事儿。
然而脚印那边依旧有十多个人围着脚印打量,修为最差都是后天后期,先天高手都有几个,而且看样子还有更早到来的人在查看脚印后追着痕迹去了。
那异兽脚印处在一个山坳中,当看到那脚印的时候,云景也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那就是异兽猛虎的脚印吗!”此时他边上的苏小叶都忍不住惊骇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异兽猛虎的脚印太大了,直径估摸着得五米宽,陷入地下一米多深,清晰的呈现在大地上,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五米宽的脚印,就这脚印的宽度就远超正常的猛虎整个体型了!
云景头皮发麻,脑海中根据那脚印的大小比例模拟了一下异兽猛虎真正的体型,他大概得出,真正的异兽猛虎,体长至少超过百米!
百米长的猛虎?
想到那恐怖体型,云景都感到心惊肉跳,难怪有人传言异兽猛虎的体现大如山岳,这还真是名不虚传了。
体型如此之恐怖的异兽猛虎,它是吃什么长的?
这个问题云景目前真心想不明白。
问题的关键是,那么恐怖的猛虎,一群江湖中人居然敢扬言嚷嚷着去猎杀!
哪儿来的勇气?
先天境界以下,怕是去再多都不够送菜吧,纵使先天境界,哪怕先天后期,估计都没资格和那样的恐怖猛虎掰腕子。
稍微思索,云景觉得,除非真意境的强者,否则谁去招惹那头异兽猛虎恐怕都是去找死!
“异兽猛虎,果然是异兽,要不要想办法召唤哥斯拉或者奥特曼?”看着那边的恐怖脚印,云景不禁失神喃喃道。
相比起自家的小白小龟,啧啧,它们和婴儿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的水也太深了。
此时边上的苏小叶都惊呆了,常年跟着她爹游走山林打猎的她如何想象不到异兽猛虎的体型,在听到云景呢喃的话后,她下意识问:“景哥哥说召集谁?哥斯拉和奥特曼?名字怪怪的,他们是景哥哥认识的厉害人物吗?”
“咳咳,他们啊,我听过,不熟,传言是真意境强者,估摸着神话境也说不定,那什么,这些都不重要,小叶子,接下来我们真的要寻着异兽猛虎的脚印追下去吗?”云景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摇摇头,苏小叶也不追问哥斯拉和奥特曼是谁,道:“景哥哥,看到那个脚印,我有点不敢去,太可怕了”
她真心被吓住了,一想到异兽猛虎的体型,腿肚子都有点打颤,还追,追下去找死么?
还没活够呢。
说完,她没听到云景回答,下意识回头,发现云景正看着远处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不禁忐忑道:“景哥哥,你不会是想追下去看看吧?”
此时云景认真思索片刻看向苏小叶道:“小叶子,当初我偶然看到过一个消息,说在山岳般庞大的异兽猛虎盘踞之地,存在着一种天材地宝,叫明心灵液,练武之人服下后,有很大的机会顿悟踏足武道真意境,现在我也在纠结要不要跟下去,继续跟下去的话,将有很大的机会得到那种宝物!”
……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惩恶即是扬善
明心灵液这种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练武之人服下能晋升真意境,云景不知道自己将来用不用得到,但即使他自己用不到,也能给身边的人,比如师父李秋,比如小姨江小惜,比如苏小叶父女俩,比如陈一剑他们……
如果数量足够,云景并不吝啬用这样的天材地宝将身边的人武装起来。
跟着异兽猛虎的脚印追下去,凶险是肯定存在的,但云景会飞,观察范围广,问题应该不大,他不知道跟下去能不能找到明心灵液,如果有,他具备别人没有的优势,能远远的隔空偷走!
明心灵液这样的天材地宝,天生地养,云景并不介意弄一些在手中。
听到云景的话,苏小叶当即吓了一跳,摇头道:“景哥哥,算了吧,太危险了,再好的东西,也要有命享受才有意义”
她是一个懂得取舍的姑娘。
云景也并非是那种想将好处占尽之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看缘分和运气吧,他说:“去看看吧,没事儿的,如果有危险我们第一时间退走,别忘了,你景哥哥可是会飞的”
“那……好吧”,苏小叶想了想点头道。
景哥哥想去看看,依他便是,若有危险,自己拼了命给他争取逃走的机会,苏小叶心中如是默默道。
如此说定,云景正要带着苏小叶沿着脚印方向去看看,却是脚步一顿看向了山外方向。
在那边,云景看到了一个熟人。
铁军。
不久前云景游学途中山洞避雨遇到了他,短暂的相逢第二天分开,没想到他也跑这里来了。
对于铁军,云景印象还是有些深刻的,很有江湖气概,为了一碗水的恩情,不惜千里迢迢帮人报仇。
“那么他现在追杀的人,就是所谓的推山手段宏了?”看向铁军所在的方向云景心中暗道。
此时铁军正在追杀一个人,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黑袍人。
双方在山间腾挪辗转,内力鼓荡,一路交战,打得岩石崩裂。
两人都是后天后期,内力澎湃,在内力的鼓荡下,身躯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扭曲。
段宏他有着推山手的称号,手上功夫了得,一双手掌在内力的加持下金光闪烁,宛如黄金浇筑,每一击都能打得空气嗡鸣巨石崩裂。
但他明显处于下风,毕竟铁军仗着兵器之利,一把大刀隐隐有锋锐的锋芒闪烁,舞动起来大开大合,段宏只能被迫用手硬接,险象环生狼狈不堪,但他轻功明显比铁军要好,行动如风,铁军一时之间拿他没办法。
“你跑不了的段宏,杀人者人亦杀之,当初你残害手无寸铁的幼童,可想过有今日!”铁军一边追杀一边还不忘用言语刺激对方,明显留有余力。
段宏咬牙切齿,怒骂道:“疯子,神经病,我和你无冤无仇,就为了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幼童,追杀了我几天几百里,,你他妈至于吗?”
“至于,你心性歹毒,动则杀人为乐,老子看不下去,练武先练德你师父没教过你吗?不杀你,老子良心不安!”铁军一刀辟出,险些将段宏斩成两半,嘴里还不忘冷笑。
躲开铁军一击的段宏施展轻功跃出一二十米,该骂的都已经骂过了,但打不过,纵使心头怒火滔天却也拿对方没办法,目光闪烁,转身就走,沉声道:“杀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此虫兽山凶险万分,有种你就继续追”
“你跑不了的”,铁军持刀追杀不依不饶道。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不断深入山野。
这边,苏小叶见云景不走也不说话,不禁开口问:“景哥哥怎么了?”
“惩恶扬善,亦是我辈读书人义不容辞之事!”云景心中默默道。
昨天来狗牙县,他也依稀听闻了段宏的恶名,此人双手沾满血腥,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那种,没遇到还好,既然遇到了,云景自然不会让这种人逍遥法外。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云景能对不相干的穷苦百姓以礼相待,这种恶徒,他也不介意出手惩戒。
看了铁军他们方向一眼,云景再度揽住苏小叶的腰肢笑道:“没事儿,我们走吧”
说着,他脚步一动,带着苏小叶横跨一二十米,然后在石头上‘借力’,继续施展‘轻功’沿着异兽猛虎脚印深入山野。
至于铁军他们那边,段宏在跑路途中,关键落脚之处一块石头‘意外’松动,当即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平时还好,这都是小事儿,可现在正值他被铁军追杀的要命时刻。
那是真的要命,铁军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刀随身走,来到段宏身后,一刀劈下,噗嗤一声,血液喷溅,段宏一颗大好头颅就此身首异处。
“你也有今天,老子良心安了,当初那一碗水的恩情,我现在喝得心安理得”,铁军一把抓住段宏的脑袋咧嘴笑道,笑得很开心。
可紧接着,他又有些疑惑的皱眉,这段宏,自己追杀了他几百里路都没能拿下,为何此时却轻易的斩了他的脑袋?纵使对方摔倒,这摔得也太巧合了,巧合得自己是那么的顺手!
心念闪烁,铁军冲着周围朗声道:“不知是那位好汉暗中相助,铁谋感激不尽”
要说自己能如此‘轻易’的杀了段宏,没人帮忙铁军是不信的,否则自己也不用追他那么远那么久了,可此时他开口感谢后,周围并没有人应答,反倒是有些好不容易赶来的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铁军略微尴尬,嘟囔道:“高人行事,捉摸不透啊,算了,就这样吧,此次也算不虚此行了,杀了段宏,念头通达,还能用他的人头去官府领一笔赏钱,接下来,去看看异兽猛虎,有危险就跑,小命要紧……”
说着,铁军将段宏的脑袋用泥土浸干血迹,然后从段宏尸体上剥下衣服一裹系在腰间,迈步朝着山中而去。
在铁军走后不久,段宏身死之处,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来到了此地,他一身黑衣,腰挎长刀,看到段宏的尸体,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书册,翻了一下,找到了段宏的名字,不知道哪儿摸出了一支笔,嘴里舔了舔,将段宏的名字划掉。
“段宏死了,脑袋都被割掉,不知道何人所为,无所谓了,倒是省了一番功夫,接下来名单上还有三十多个都现身狗牙县了啊,有得忙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收获如何……”
嘴里嘀咕,中年人收好书册,看了一下方向,迈步往山中而去。
此人分明就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朝廷捕快,专门缉拿那些高来高去作奸犯科的练武之人,而今沿山郡风云际会,朝廷也不是没有动作,像这个身手高明的捕快,如今狗牙县境内来了不少。
异兽猛虎吸引了太多江湖中人前来,其中不乏榜上有名的,王朝方面也想趁机捉拿一批,这个机会怎能放过?
本地捕快是指望不上了,而今来的都是州府强人……
云景和苏小叶并未与其他人打照面,而是寻着异兽猛虎的脚印一路往深山而去,那脚印太过明显,根本不怕寻不到异兽猛虎的踪迹。
不得不说,异兽猛虎体型太过庞大了,所过之处一两百米才有一个脚印,有些山头明显只是被异兽猛虎蹭了一下,就导致山头崩塌碎石滚落,痕迹清晰明了。
深入大山几十里后,遇到一个周围没人的猛虎脚印,云景带着苏小叶落在边上近距离观察。
站在那庞大的脚印边上,云景再一次被震撼,想到异兽猛虎的体型,深感自身渺小。
“景哥哥别动,小心!”
就在此时,边上的苏小叶惊呼道,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云景的脚背。
在云景的脚边,岩石被经过的异兽猛虎踩出了裂缝,此时裂缝中爬出一条两尺长的蜈蚣,正好爬到了云景的脚背。
那蜈蚣通体火红,张牙舞爪,一看就是有剧毒的,爬在云景脚上,触须还在触碰云景的皮肤,怎能让苏小叶不担心。
低头看了一眼,云景很随意的动了动脚,将那条蜈蚣甩到了一边去,然后那条蜈蚣爬岩缝中消失不见。
苏小叶见此后怕中带着惊讶道:“景哥哥,你没事儿吧,怎么那么随意,那蜈蚣居然没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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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的小叶子,这样的小动物这些年来我见多了,只要我不过分,它们不咬我的,别说正好爬我脚背,就是我抓手上它们也温顺得很”,云景笑道。
苏小叶愣住了,还能这样?
见她难以相信,云景干脆低头,扒拉了几下身边的乱石,然后抓了一只手指头大小漆黑如墨的蝎子放手心,冲着苏小叶道:“小叶子你看,我没骗你吧,这些小动物真心不会咬我,温顺得很”
虫兽山里面的毒虫猛兽太多了,随便都能找到毒虫。
难以置信的看着云景,苏小叶喃喃道:“居然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接下来我们都不用担心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虫了?”
“我倒是不用担心,而且小叶子只要你跟着我的话,这些毒虫的问题也不大,我能提前发现”,云景将那只蝎子放掉后说道。
眨了眨眼,苏小叶由衷佩服道:“景哥哥你太厉害了,你到底还有多少厉害的我不知道呀?”
“我厉害的地方你以后就知道了,嘿,走吧,别走那边,那边有个人被毒死了,哎,虫兽山中多毒虫猛兽,稍不注意就丢了小命啊”,云景看了一眼不远处摇摇头道。
然后这个时候云景在考虑的是,小动物之类的,不管是毒虫也好还是小兽也罢,都对自己很友好很亲近,那么,那头异兽猛虎,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恐怖山野
想是那么想,真遇到异兽猛虎,云景可不敢冒险凑人家跟前来一次友好的相处,万一人家异兽猛虎不买账的话,难不成只能施展传说中那招……滑铲?
估计自己这体格连人家塞牙缝的资格都不够。
随着越发深入山野,沿途凶险也成倍上升。
毒虫比比皆是,很多都是剧毒之物,赤红如血的蝎子,长着银色斑点的蜈蚣,伪装成柴棒一样的毒蛇,还有一种会飞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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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无一不是致命存在,从停留的异兽猛虎脚印开始,云景和苏小叶深入了山野十多里地,看到被毒死的尸体都有十多具了,能到达这个深度的,随便拎出一个都是一个地方赫赫有名的人物,却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
何苦来哉。
异兽猛虎真的是那么好杀的?
好在这些体型较小的毒虫都不主动攻击云景,而且他的念力也能提前发现这些东西,这才得以让两人有惊无险的前进。
山野间除了几乎无处不在的毒虫外,剧毒植物也不少,有一种漆黑如炭的毒草,孤零零的生长,方圆百米区域寸草不生,在那毒草周围,各种动物的尸体比比皆是,有的已经是白骨,有的正在腐烂,云景看到,有一条三米长本身就蕴含剧毒的毒蛇进入那毒草区域,两个呼吸就摇摇晃晃的软到在地被毒死!
那株毒草,可谓自然界的绝命杀手。
那玩意孤零零的生长在那里就如今危险了,云景可没有将其带走以备不时之需的想法,那是找死的行为。
还有一种火红的毒蘑菇,手指头大小,只需轻微的动静它就会爆炸,炸出粉红色的粉末覆盖十来米方圆区域,一些动物沾染一点,都宛如火烧般身上冒烟,死状凄惨无比。
类似的剧毒之物太多太多,没有人具体知道这片区域具体有多少这样的剧毒之物。
相比起那些对云景来说还算友好的毒虫外,这些无声无息的剧毒植物才是云景需要注意的。
虫兽山,除了毒虫毒物外,更是猛兽的天堂。
随着深入山野,云景念力范围内看到了体长近两米的黑狼,成群结队,每一群都在二三十匹以上,还有丈长的斑斓猛虎,长着白毛鬓的狮子,七八米长的蟒蛇,展翅五六米的大鸟,某些水洼中还有四五米长的凶猛鳄鱼……
各种各样的猛兽盘踞在这片山野,云景算是见识到了,在此之前,他都没想过这贫瘠的地方生态会如此丰富。
而导致这片原本无比贫瘠区域生态丰富的原因,云景心头却是渐渐的有了答案。
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气,就是这一切的根源所在。
云景自己都能人为的汇聚灵气去改变生物生长形态,那么随着越发深入这片贫瘠的山野,天地间的灵气就越发浓郁,如此一来,生物的多样性和生态的丰富性也就不难理解了!
灵气无处不在,常人肉眼不可见,但云景却是能看到。
随着越发深入,灵气就越是浓郁,甚至隐隐约约天地间的灵气还主动汇聚而来,是人为还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这一点云景暂时不得而知,但他相信,随着深入,想来应该可以揭晓答案。
如此一来,那灵气最为浓郁的中心之处,孕育出体型如山岳般的异兽猛虎,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救命,谁来救救我,我要回家……”
云景和苏小叶穿行在山野间,相对其他人来说,他俩走得可太轻松了,走着走着,猛然听到了斜前方传来了一阵崩溃的哭喊。
听声音应该在千米之外,云景微微闭眼,念力瞬间延伸过去,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伫立着一座座五六米十来米的土丘,有些土丘有的已经崩塌,明显是人为的。
在那片区域内,一只只手指头大小的红色蚂蚁如潮水般涌动,密密麻麻将地面覆盖了一层又一层,之前惨叫的那人已经被蚁群淹没,对方连点浪花都没溅起就被飞快啃食成了白骨。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善是恶,但他被一群吃得太快了,云景连救都来不及救,从听到声音到云景念力延伸过去也就一两秒时间而已!
“景哥哥,那边有人惨叫,我们要去看看吗?”苏小叶脸上凝重道。
她不是烂好人,见死不救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但救人之前她还是先掂量了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于是询问云景的意见。
云景摇摇头道:“来不及了,那边危险,我们绕路吧”
“嗯”,苏小叶乖巧点头。
云景没招惹那汪洋般蚁群的想法,和苏小叶绕路离开。
太可怕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至少有着后天后期修为,居然就这么被蚁群啃食而亡,想想都让人不含而立。
来到山野这个深度,云景也不敢贸然在空中飞行了,飞行,在这片区域并不是太大优势,除非飞到极高的高空。
之前云景念力范围内就‘看到’,一个先天修为的人腾空而起数十米高,结果惊动了乌云般的虫群,那种虫子米粒大小,那人还未落地就被吃成了一张人皮!
有一说一,在见识了这些之后,云景都在犹豫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前进。
好在他有念力这种神奇的本事,洞若观火,能提前避开一应危险,否则将寸步难行。
绕开蚁群所在区域,没多久云景他们又看到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区域。
那个地方方圆几里范围被数不尽的蜘蛛网覆盖,各种各样的蜘蛛盘踞在那里,有些蜘蛛的体现堪比牛犊!
在那些蜘蛛网上,随处可见被啃食成白骨的野兽尸体,甚至云景还看到了一具展翅十多米的巨鸟骨架。
可以想象,那只巨鸟被蜘蛛网束缚,越挣扎越被束缚,最后成为了无数蜘蛛的盘中餐。
除了动物尸体骨架外,人类的骨架也不少,甚至云景还看到了几个蜘蛛网交织的大茧,里面是一个个人或动物,不过都已经死了,明显是蜘蛛留下的储备粮。
任何生物,只要形成数量庞大的族群,都能成为一方霸主!
随着见识到的奇特景象多了,云景渐渐的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越深入,天地灵气就越浓郁,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加危险更加可怕的生物!
到了他们这个深入,云景的感官范围中,天地灵气已经浓郁得宛如缥缈的薄雾,无声无息的滋养着这片区域内的生物。
但在云景的观察中,他们距离灵气最为浓郁的中心区域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不用想都知道,恐怕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头异兽猛虎的地盘了!
估计是因为那异兽猛虎经过的时间不长,这就导致了山野间各种各样的毒虫猛兽很暴动,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能来到这种深度的都是艺高人胆大之辈,纵使如此,人们面对这些暴动的毒虫猛兽,亦是凶险万分,这样的人要么活着要么死,绝无第三种可能!
在这里,哪怕只受一点伤,血腥味吸引下都是致命的。
“妈的,狗屎的异兽猛虎,谁爱去追谁去,老子不玩了,我倒是要看看最后有多少人能活着走出这片区域”
翻上一个山头的时候,云景听到了对面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
然后云景他们就看到,一个手持长剑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的狼狈走出,四十来岁的样子,对方衣衫破烂,身上到处都是某种利爪撕裂的伤口。
云景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一个有着先天初期的武道高手,未曾想居然落得如此狼狈。
双方照面,对方一愣,然后撇撇嘴道:“你们两个小娃娃乱跑个什么,屁本事没有,细皮嫩肉的,不想死就赶紧离开吧,这片山野真不是人待的,也不知道你们是烧了哪路高香才能安然来到这里”
“多谢大哥提醒,敢问大哥前面有什么?”云景拱手行礼道。
对方皱了皱眉说:“你们没听到我的话吗?算了,好言难劝找死之人,前面有一群麻雀,体型家鸡大小,行动快若闪电,利爪如刀,数量极多,想死就去吧,哼……”
对方说着,有些惋惜的看了云景两人一眼,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去。
能提醒云景两人一句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在这片区域,对方自身都难保,哪儿有功夫管他们两个啊。
在那人走后,苏小叶忧心忡忡的看着前方忐忑道:“景哥哥,我们虽然有惊无险的来到了这里,可真的还有继续前进吗?越往前面就越危险的”
站在山头上,看着前方,云景不禁有些迟疑。
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也并非一定要亲眼看到异兽猛虎具体长什么样才能满足好奇心,实际上他已经有了转身就走的念头。
这虫兽山太危险了。
可此时站在他的位置,已经能看到前方郁郁葱葱的高大森林了,一棵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植物生长茂盛,和后方那贫瘠的景象宛如两个世界。
在那片郁郁葱葱的丛林中,云景感官范围已经能稍微深入过去勉强看到比之前更危险更可怕的猛兽!
不但如此,他的特殊感官视角下,那片区域的灵气浓度已经到了一个及其浑厚的程度,之前还是缥缈薄雾的话,前方那片郁郁葱葱的山林,灵气浓度已经是水雾级别的了。
甚至云景还能清晰的‘看到’,天地间的灵气自动的朝着那片区域汇聚!
是人为的灵气汇聚,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云景宁愿相信是后者。
与此同时,那个方向远处,云景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息,纵然是远远感受到,也让他胆战心惊头皮发麻。
……
第二百四十八章 见虎!
感受到远方隐隐传来的恐怖压迫感,云景瞬间学会了一种乐器,并且达到了精通级别,退堂鼓……
睁开眼睛,恢复正常视角,天地还是那个天地,身后和左右都是荒凉的山野,前方远处则是一片连绵上百里的茂密幽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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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身边的苏小叶,云景点头道:“小叶子,你说的没错,前方太过危险,我们就不冒险从地面去了,用另外的方式观察一下吧,兴许有机会看到那头异兽猛虎,实在看不到,那也是无缘,夜晚降临之前我们就回狗牙县去”
怂了怂吧,云景无所谓了,来这里又不是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且没人拿刀子逼着他去,前方既然危险万分,他有何必用自己的小命去开玩笑?
那种明知前方危险但偏偏就是要作死的事情云景是干不出来的。
至于有可能存在的明心灵液,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影的事情,云景也并不纠结。
云景如此轻易的决定不再继续前进倒是出乎苏小叶的预料,但总归让她心头大大的松了口气,作为猎人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她深知量力而为的道理,很多猎人自持经验丰富,为了利益,冒险以猎物的方式去吸引‘猎物’,结果真就成为了猎物的猎物……
道理都是一样的,前方危险,又不是活不下去了,所以退避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她又有些疑惑,不去就不去吧,换一种方式?
云景自然有他的道理,此时此刻他已经对异兽猛虎的好奇心大大减小,反而更加好奇为何这片大地天地灵气如此浓郁,且还源源不断的汇聚而来。
他有一种感觉,若是弄清楚其中的原因,或许将来自己也能人为的动手创造出类似的灵气浓郁环境!
“景哥哥,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苏小叶问。
看了看远方,云景笑道:“上天”
“景哥哥你的意思是从天上飞过去看呀?”苏小叶想了想问。
“没错”,云景点头道,既然地面危险,那就用稳妥的方式了。
上天,站在极高的地方一观那片区域的全貌,兴许能看出一些灵气汇聚的缘由,既然不想去冒险了,云景也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做,结果并不重要,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猎杀异兽猛虎,亦或者冒险前去寻找珍贵的物品,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留意到周围没人,然后云景看向了苏小叶的腰。
脸蛋一红,苏小叶害羞扭捏道:“景哥哥,我不介意的”
然后云景就搂住了她的腰肢,心念一动,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飞速向着高空而去,几个呼吸时间,两人就已经来到了上万米的高空,偶有飘荡的白云也已经处在两人的脚下,站在地上,正常肉眼已经很难看到他们,而且谁没事儿会仰着头一直看天啊,太阳不刺眼么?
万多米的高空,气温已经很低了,云景还能飞更高,但他得照顾一下苏小叶的感受,低头问:“小叶子,这样的高度你能适应吗?”
“景哥哥,我可以的”,苏小叶点头道,她毕竟有着后天后期修为,体质远超常人,零度以下的气温她依旧适应得了。
云景点头道:“那就好”
有过被云景带着飞的经验,苏小叶很快适应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高空无助之感,笑了笑,她开始好奇的打量起脚下的山川大地来。
从出生到现在,她还从未来到过这么高的地方,看什么都惊奇,缥缈的白云在脚下,地上的山川变得那么小,就连远方的狗牙县县城都能依稀看到。
“太不可思议了,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人居然能飞这么高,哪怕爹爹那样的先天高手,真气加持下,施展轻功全力一跃,也只能达到百多米的高度罢了,且无法滞空太久,了不起几个呼吸依旧要下落,那样的高度,直直掉在地上,先天高手也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通常没必要不会有人傻傻的跑那么高,而我们,却是稳稳当当的‘站’在这样的高度,我甚至都有些感觉在做梦”,苏小叶惊叹道。
想到当初针对小溪村不成,逃跑之时被活活摔死的先天高手,云景笑道:“天空本就不属于人类的领域,就我目前的了解,除了我之外,还真没人能达到这样的高度,真意境都不行,至于更高层次的神话境和逍遥境就不好判断了”
百十米的高空,别说地面,哪怕是水面,摔下都跟摔铁板上没区别,所以平时没事儿还真没有人闲得蛋疼跑那么高,纵使轻功了得的先天高手也不会那么干,万一力竭,高空无处借力,一旦摔下去老惨了……
和苏小叶说着话,云景也在仔细打量下方的山川大地。
站在他的高度,已经能将那片原始幽森的丛林尽收眼底了。
那个地方很特别,方圆百十里区域郁郁葱葱,而周围则是贫瘠的荒山野岭,那里仿佛和周围不是一个世界一样。
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汇聚而来,造就了这样一个神奇的所在,云景都不禁惊叹于大自然的神奇。
那片幽深丛林中云景肉眼并未看到任何人类的建筑,这让他更加倾向于灵气的汇聚是自然形成的,而非人为。
但这也不是绝对,毕竟丛林太过幽深,万一有建筑隐没其间呢?
好在他还能用念力细致入微的去观察,想了想,他带着苏小叶朝着那片区域的正上方飞了过去。
他们这样的高度,纵使翱翔天际的雄鹰都不会飞这么高,是以安全方面还是没问题的。
万多米的高空,云景的念力观察半径是九公里,完全能将那里观察个遍,了不起绕着飞一圈的事情。
“景哥哥你看那边!”
过去那边上空的时候,苏小叶猛然指着某个方向惊呼道。
云景看过去,不禁眉毛一挑。
只见那片幽深丛林边缘区域,有刺眼的刀光闪烁,是一个先天初期的武道高手在和一头人立而起二十多米高的黑熊厮杀。
那刀光长达十多米,所过之处不管是树木还是岩石都被一刀两断,然而那黑熊狂暴无比,仗着皮糙肉厚,硬抗先天真气化作的刀气,任由刀气在身上撕开尺深的伤口,直接冲到那先天高手面前,桌面大小的熊掌悍然拍下。
这一下若是拍实了,那人纵使武至先天恐怕也要被拍得骨断筋折。
人之所以是人,善于利用智慧和技巧,只见那人欲要施展轻功拉开距离,可黑熊猛然一声咆哮,几米距离震得他头晕脑胀顿时动作慢了一拍,结果就被黑熊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当黑熊熊掌移开的时候,那人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然后,黑熊将其从地面抠出,直接丢嘴里咀嚼吞下!
“二十多米高的黑熊,那片只有百十里范围的幽森丛林,到底隐藏着多少恐怖猛兽?”看到那一幕的云景不禁咧嘴牙酸。
浓郁的灵气作用下,这里外界难得一见的异兽比比皆是啊!
而那还只是幽森丛林外围罢了,他无法想象深入其间得多么危险。
一个先天高手,一县之地数以万计的练武之人都不一定能出一个,就那么简单的被拍死吃了!
万幸云景会飞,否则连带着苏小叶接近那片区域的资格都没有,那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人类的生命禁区。
话又说回来,这里已经尚且如此,比虫兽山凶险万倍的大荒林又得多么凶险?
“呀!”
此时云景怀中的苏小叶再一次发出惊呼。
只见刚刚还拍死吃了一个先天高手的黑熊,被丛林中猛然冲出的一条巨蟒一卷,眨眼就在黑熊惊恐咆哮声中给拖进了丛林之中消失不见。
惊鸿一瞥,云景看到,那条巨蟒通体漆黑,身上长满了钢铁般冰冷的尖刺,身躯粗达数米,体长至少在四五十米开外去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云景不禁再次感到头皮发麻。
目睹了这些,纵使是万多米的高空云景也有些没有安全感,于是高度再次拉高了上千米,再高怀里的苏小叶都无法适应这种高度的低温和低氧了。
那片幽深丛林明显已经有不少艺高人胆大之辈闯入,很多地方都传来了猛兽的咆哮声和剑气刀光闪烁,不时有大树倒塌亦或者体型庞大的猛兽在林间出没。
对于那些胆敢闯入之人,云景真心表示佩服。
不久后,他带着苏小叶来到了那片幽深丛林中心区域的正上方。
看着下方的景象,云景心头一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中心区域有一片方圆十里的开阔地带,植物很少,能很清晰的看到地面。
在那里,地上有一个方圆几里的湖泊,湖泊边上,一头体型无比庞大的猛虎正在懒洋洋的晒太阳。
那头猛虎目测体长在一百米开外,通体赤红,身上长着一些黑色条纹。
在那猛虎周围,阳光下摆满了一具具庞大的骨架,那些骨架残缺不全,一些骨头的长度达到了数米甚至十米,明显是那猛虎吃剩下的。
那头黑纹红虎,它才是这片区域的绝对霸主,占据了中心位置。
哪怕站在万多米的高空,看着下方的猛虎,云景也感到头皮发麻,一种不敢直视转身就走的冲动油然而生。
“好大!”,苏小叶看着下方的恐怖猛虎瞪眼道。
这一天的经历完全颠覆了她的三观,作为猎人的女儿,常年和动物打交道,她从未想过动物能长这么庞大的。
当他们从上往下看到那头猛虎的时候,或许是出于野兽的直觉,下方湖边那头猛虎赫然睁开眼睛朝着天上看了一眼,然后没理会,继续趴着晒太阳。
就那一眼,云景浑身汗毛倒竖,额头冷汗直冒。
太可怕了,仅仅只是那猛虎的眼神,就让他有一种直面死亡的感觉,就好似当初偶尔对上真意境强者的眼神一样,连对视的资格都没有。
一眼过后,猛虎没理会天上的云景他们,但云景敢保证,对方绝对看到自己两人了,只是没有展现出攻击意图而已,就好似看蝼蚁般提不起半点兴趣。
“这头异兽猛虎,真意境以下,恐怕连出现在它跟前的资格都没有,可笑那些后天先天的武者妄图跑来猎杀,还整了个所谓的猎虎大会,何其愚昧”,不去直视下方的猛虎,云景不禁摇摇头道。
这会儿苏小叶脸色发白,有些扭捏道:“景哥哥,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小叶子你没事儿吧?”云景关切道。
苏小叶摇摇头,但脸颊有点发红,说:“景哥哥,我没事儿”
你这个样子像没事儿?
心头古怪,云景猛然想到了什么,点头道:“好,我们马上就走”
然后闭目,念力辐射出去,观察下方那片区域的每一寸地方,念力扫过那头恐怖的猛虎,对方并未察觉,这让云景稍微松了口气,万一对方察觉自己在‘近距离’打量它,仰天来一个嘴炮的话……,好在那种事情并未发生。
在云景独特的感官视角下,清晰的看到了天地间浓郁得化不开的灵气,比外面的浓郁程度又提升了几个档次,但据云景观察,这片方圆百十里区域内的灵气浓度都差不多,并没有因为是中心区域就比其他地方更为浓郁。
由此可见,汇聚而来的灵气并非某个物品,而是这片方圆百里的整体环境造成的,这么庞大的区域,人为改造的可能性很小。
观察下方的时候,云景眉毛一挑。
他在那湖泊边缘的一棵大树下,居然看到了一栋茅草屋!
这个地方曾经有人居住过!
看到茅草屋的瞬间,这个念头出现在云景脑海,是谁有那个资格住这种地方?此地天地灵气汇聚,会不会和那人有关?
苏小叶偷偷的看了闭目的云景一眼,悄悄的松了口气,还好云景没刨根问底,否则她估计要羞得不敢见云景了。
之前,当异兽猛虎看向他们的时候,苏小叶被吓得漏了几滴,这么丢人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告诉云景嘛。
实际上云景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没再追问她的……
此时云景还在继续观察下方,那栋茅屋明显多年没有人居住了,屋内积了一层灰,但它却保持得很完好。
边上就是异兽猛虎盘踞之地啊,茅屋居然保存完好,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茅屋曾经的主人,和那异兽猛虎关系很好,甚至有可能,猛虎本身就是当初茅屋的主人养的!
……
第二百四十九章 敬意
异兽猛虎,保存完好的茅屋……,这两样东西加一起,不禁让云景之前的想法有些动摇,难不成这片区域的灵气汇聚真是人为的?
如果真是人为的,那可是影响百里方圆天地,而且外围连绵影响范围虽然轻微很多,但也有数百里区域了,什么人有这样的手笔?
或许茅屋中能得到答案……
重点关注下方树冠下的茅屋,念力一扫,云景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仅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都是些寻常物件,常年无人使用,积了一层灰,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曾经茅屋的主人或许是喜欢读书之人,屋内有两个书架,不过如今却空空荡荡连张纸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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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此间曾经有人隐居,灵气汇聚疑似对方手笔,后来搬走了,而且搬走的时日不短,再进一步推敲,正是因为此间的主人搬走了,那异兽猛虎渐渐的失去了约束,所以才会偶然一次现身外界被人发现,从而引来了一众江湖中人……”
云景心头暗道,但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
既然有人居住过,雁过长空还会留下痕迹呢,没道理一点线索都没有,不死心的云景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继续打量。
然后还真被他有所收获,思维视角定格在了茅屋门口上方。
那里有一块歪歪扭扭的木板,像是被人随意挂在那里,木板上有三个字,离尘居。
离尘居……
当看到那三个普普通通的大离王朝文字时,云景脸色微变,他的思维一阵恍惚,‘看到’了一副画面。
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老林,内中各种体型庞大的猛兽或是嬉戏或是厮杀,物竞天择,某一刻,大地震动,树木摇曳折断,一头体型大如山岳般的黑纹红虎踏步而来,惊得此间无数猛兽竞相逃离。
在那恐怖的黑纹红虎头上,居然坐着一位麻衣老人,应该是个老人吧,发如雪,鬓如霜,但云景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那老人乘黑纹红虎而来,立于那郁郁葱葱的神奇山野,旋即起身,打量片刻,像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凌空招手,一颗倒塌的大树上飞来一块不规则的木板,他以指带笔随意书写,很快离尘居三个字就落在了那木板上。
到了这个时候,云景思维意识看到的画面一阵恍惚,回到了现实。
“那位乘异兽猛虎而来的老人,想来就是当初隐居此地的茅屋主人了,那到底是什么人物,仅仅留下的三个字,就蕴含无上意志,居然把当初书写文字的画面烙印在文字之上,让我看到了那一幕,好在对方并未恶意,否则稍微做点手脚,仅仅只是残留的意志就能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思维回到现实后,云景惊得赫然睁开了眼睛,内心起伏不定。
那老人是谁?居然能御使下方那头恐怖的异兽猛虎,而且对方仅仅随手写了几个字,就能让残留多年的意志影响到自己的思维意识了。
对方的层次太高,其手段完全不是如今的云景能揣测的。
“画面中,老人骑乘异兽猛虎到来这里之前,此地就已经郁郁葱葱猛兽无数了,如此一来,这里灵气汇聚应该并非对方手段造成的……”
心念闪烁云景想到了这点。
那老人明显是超脱凡俗的高人,不屑于施展什么阴暗的手段,所以云景只是从那几个字上面看到了对方意志残留的画面,本身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松了口气,他继续去打量下方茅屋门口上的三个字。
再看那三个字,已经变得普普通通,之前的画面倒是没有了,由此云景猜测,恐怕只有第一次直视那三个字才会看到老人留下的意志残留,对方似乎是想告诉后来的人,这个地方已经是有主之地了,仅此而已。
又是圈地的……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云景摇摇头继续打量那离尘居三个字。
字体圆融,一股出尘之气扑面而来,这几个字的艺术成就很高,境界非凡,至少比云景如今写得字高明了三十层楼那么高吧,那三个字拿到外界,一字万金恐怕都有人求着买,高人亲手书写啊,蕴含对方意志,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或许是那几个字上面有高人意志残留的缘故,屋内都积灰了,但那三个字却依旧仿佛刚刚书写上去那么崭新,就连那块木板都没受到风雨侵蚀。
云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曾经看过的任何东西都不可能忘掉。
此时他打量那三个字的时候,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最后从看过的一本临摹字帖中,找到了三个字,与下方茅屋上的三个字对上了号。
“是他,那位老人,是已故陈夫子……”
一瞬之间,云景想明白了很多。
他当初看过的字帖,是陈夫子手书,别人临摹后再临摹,然后云景才在学习途中看到的,当初他看过的临摹版本当然不可能蕴含陈夫子的意志,但字形字意却能对上号。
所以云景才能从那离尘居三个字推断出曾经此间茅屋主人的身份。
陈夫子,几年前被敌国残害,身死之际引发天象变化,那可是神话境的活历史,寿五百的高人,他猛御使黑纹红虎这等异兽,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这样的人物,把此地圈成自己的隐居之所也不过分,能在手书的字中蕴含自身意志多年不散,也是可以理解的。
神话境的存在,手段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明白了此间主人是已故陈夫子的身份,后学末进的云景当即肃然起敬,看着下方的茅屋心头感慨万千。
从茅屋内的积灰程度来看,年份和他当初陨落之时完全对得上号。
“也就是说,陈夫子当初离去,恐怕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将茅屋内的一切带走得干干净净,可他明知一去不回,为何还要义无反顾?”
云景不觉得对方是活够了,恐怕是有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至于理由是什么,云景就没法揣测了……
陈夫子当日一去,再也无法回来,留下了坐骑黑纹红虎在这里。
“它或许还在一直等着主人的归来吧,多年未见主人,或是思念,或是不甘寂寞,才会偶尔离开此地,从而被外界发现”
再看下方懒洋洋晒太阳的黑纹红虎,云景心头多了几分感慨,主仆一别,却是生死永离,它还懵懂的一直等着主人归来,恐怕还想和主人一起周游大地吧。
夫子寿五百,活历史一样的人物,那等存在,身边有异兽相伴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至于外界为什么只有关于夫子的记载而没有这头异兽的记载,恐怕也是夫子本人不想惊扰世人刻意为之,人家养坐骑的地方都选这种偏远之地了,不问世事数十年都不一定露面,世人不知这头异兽也正常。
当然,若说绝对没人知道这头异兽的存在那也是不可能的,从来的江湖中人都是先天境界就可看出。
更高层次的真意境乃至神话境,人家手眼通天,得知这异兽猛虎是陈夫子的坐骑,不管是给对方一个面子也好,还是本身就不敢招惹,自然就不会来这里了。
能跟着夫子那等人物混的黑纹红虎,耳濡目染下,不管是实力还是智慧绝对远超寻常异兽,由此推断,那所谓的猎虎大会绝对将沦为一个笑话。
“嗯?仔细想想,只是听人们说有异兽猛虎出没的消息,却没有人说异兽猛虎伤人的消息,这一路走来,死去的人都是死在其他毒虫猛兽之下,如此一来可以得出,这头夫子的坐骑,是偏向人类的,它不想伤人,性格相对温顺,这点从它之前发现了我们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理会可以看出”
说白了,人家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不惊世人,反倒是人们跑来打扰它的清静。
“陈夫子陨落,它毕竟是兽类,懵懵懂懂应该并不知道,就让它留在这里继续等待主人归来吧,也算是有几分念想,异兽忠诚,认主后轻易不会背叛,它或许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虽然它有过外出的举动,到底没跑到外界人类聚集地,并无危害,有人要主动作死跑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心念闪烁,云景并不想打扰这里的清静,就当是一次别开生面的游学经历吧。
不来此一遭,他又如何知道陨落多年的陈夫子还有这样一个隐居之地呢,又怎知还有一头异兽等着主人遥遥无期的归期……
各种问题想明白了,云景满怀对夫子的敬意,冲着下方的茅屋鞠躬致敬,然后带着苏小叶去别处。
每一位夫子都对国家和人民有着巨大的贡献,或许常人感觉不到,但那些贡献是实打实的,这样的人物,值得任何有识之士心怀敬意。
陈夫子贡献了什么?
当初他陨落之后,王朝方面昭告天下罗列了他的一系列贡献。
他一生活了四百七十三年,前三十年是增长学问阶段,纵使如此,他也游学天下仗剑惩戒了无数作奸犯科之人。
三十岁后,他入仕,从一介县令开始,四十年风风雨雨,一路官拜一品宰相,他治理过的地方,生民的生活质量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好,这些是有目共睹的。
在他官至一品后,平定过几次内部叛乱,让国家得到安定,还曾多次出使他国,让边境得到安宁……
这些都只是他一生中贡献微不足道的部分。
当他年近八十,辞官归去,潜心学问,才是他真正做出巨大贡献的开始。
他潜心做学问的前二十年,总结自身经历,书写了几套利国利民的治民要策和兵法,如今还在沿用,影响深远。
又二十年时间,他总结药理,书写了十多种药方,让原本一些得到后就只能等死的疾病得到治理,在这期间,他研制出了一种便于携带还能大规模生产的‘兵粮丸’,吃一粒能让普通士兵一天不饿,且营养跟得上,大大提高了王朝军队的作战能力。
此后的几十年时间,他从民生,军事,医药等方面,都陆陆续续的总结出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情。
让他一举名满天下成为夫子的,则是他两百岁之时的一件事情,那时的他已经不问世事,周游天下,从南方大泽深处找到了水稻这种作物,让世间多了一种粮食,从此得到了夫子的称号,受世人敬仰。
实际上水稻这种东西一直都存在,南方小地方的村落种植以此为食,但却是陈夫子将其‘带出’且进行推广,功不可没,在此之前,人们的食物几乎都是一豆子大小麦和小米为主。
从那之后,陈夫子可谓功德圆满,已经不再过问世事,但明眼人都知道,实际上陈夫子依旧在默默为这个国家操劳忙碌,只是那时的他已经不需要名利了。
一百八十多年前,靠近大荒林的闵州闹兽灾,兽潮过境生灵涂炭,那次的灾难得以消除,隐约有陈夫子的身影。
一百五十年前,漓江泛滥,水患波及十数州,隐约也有陈夫子的身影,劈山分流,筑坝拦江,解救生民无数……
如此一桩桩一件件,陈夫子的贡献才被世人所知。
但他活得太久了,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民间不知道换了多少代,很多曾经的事情早已经慢慢沉淀在了历史中,若不是王朝诏书,人们只知他是一个受世人敬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子,却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而如今,云景觉得陈夫子的贡献应该再加一条,留坐骑于凶兽盘踞之地以镇压,使周遭太平!
下方那头异兽猛虎的存在,起着一定维持生态平衡的作用,不至于让这里的可怕生物跑出去为祸世人。
“夫子行事,一举一动都有深远意义,纵使身陨,亦不忘世人,难怪‘夫子’能成为无数读书人的精神信仰,这样的人都不能成为精神信仰,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难倒是那位坐在庙堂之上发号施令的天子吗?天子只是国家的拥有者和领导者,象征意义大与实际意义,真正对生民做出的贡献,他差夫子这样的存在太远太远……”
心头默默想着这些,云景带着苏小叶并未直接走,而是飞驰在这片区域的上空,一点都观摩山川大地。
既然这个地方在当初陈夫子到来之前就已经如此了,那么灵气汇聚就不是他的手笔,云景想弄清楚灵气汇聚的原因。
当然,他并非一定就要弄清楚,而是纯粹的好奇而已,灵气汇聚,这是自然现象,那么能不能从这样的自然现象中总结出规律?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其中的探索乐趣。
现对于世间的打打杀杀追名逐利,云景更喜欢做这些看似无聊的事情。
下方的丛林中,外面的山野间,有人为了一株珍贵宝药而和猛兽以命相搏,有人因为美女而和他人大打出手,这是他们的人生乐趣,而云景也有自己的乐趣事情可做。
以意念观摩下方的山川大地河流,下至地底数千米的暗河,上至树木参天的山巅,这片区域内的一切都渐渐的呈现在了云景脑海中,几圈下来,在苏小叶不明所以中,这里的一切都宛如拼图一样完整的呈现在了云景的脑海。
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工作量,要将一草一木乃至河道之流和山石岩体全都记在脑海,哪怕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最终也是头晕脑胀。
好在他并不需要一下子将所有一切都映照在脑海,可以像拼图一样一点点去观摩总结,倒是大大减少了他的思维用量。
将这片区域的山川大地烙印在脑海,最后云景带着苏小叶停在了这片区域偏西的上空。
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正下方,有一座高千米的山头耸立着,山上覆盖了高耸的植物。
在那山下,有一个不到两米高的山洞,一直蜿蜒向下,直达地底一千多米深,那山洞分叉很多,其中一条从另一边蜿蜒数十里直达郁郁葱葱丛林外的贫瘠区域。
之所以停留在这个地方上空,则是云景‘看到’了,在那山体地下深处的一个岩洞中,存在着世间无数练武之人都梦寐以求的宝物明心灵液!
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那明心灵液存在的岩洞有上百个平方,高十米左右,内中布满了无数晶莹剔透的晶体岩石,美轮美奂,但这样的景色当下只有云景才能看到了。
在那岩洞中心,上方垂下一根八米左右,宛如翡翠般的翠绿晶体石笋,隐约在发绿光。
那石笋顶端光芒氤氲,一滴翠绿让人观之欲醉的液体似落非落,顽固的粘在那石笋尖端。
在晶体石笋正下方,有一汪小池子,脸盆大小,不知道多少年以来,水池里已经存在不少翠绿的明心灵液,数量应该在三升左右。
其色青绿,有氤氲毫光,产自地下……
和当初云景在卧虎山上王天霸珍藏的那张兽皮记录如出一辙,此地还有如山岳般的黑纹红虎,由此可以判断,那确实是明心灵液无疑了。
但效果是不是真如记载的那样,云景就无法保证了,要试过才知道。
明心灵液是一种色泽青绿的液体,氤氲放光,但却比水要粘稠一些,介乎于水和果冻之间,类似非牛流体的状态,处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月,积攒了那么多,或许是环境因素,并未蒸发。
在那地下,云景依稀观察出有人来过的迹象,但明显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痕迹模糊,想来应该是曾经留下过兽皮记录之人来过。
他并非是从那片猛兽无数的丛林进入地下,而是从外面的通道偶然进来,地下迷宫般的通道中有其留下过的标记。
那人似乎从丛林这头出来过,山洞口有隐约痕迹,恐怕是见识了此间的凶险,然后折返拿了明心灵液这样的好处就此离去,当初他应该在洞口看到过黑纹红虎,所以才会那么记载。
明心灵液,世上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个地方才有,否则也不会有那个名字和功效记载。
但想得到这种东西却是可遇不可求的,然而此时,在云景下方,地下深处,却有着足足三升的量,任他拿取。
服多少才能让一个练武之人踏足真意境?必须要是先天境界吗?
此时云景在考虑这个问题,他记得当初那兽皮上记载,服下明心灵液踏足真意境的人可是先天中期服用的。
“景哥哥,我们停留在这里做什么呀?”
苏小叶见云景立于虚空沉思,不禁开口问。
笑了笑,云景说:“没什么,我们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目前云景并不打算取走明心灵液,知道地方就好了。
首先是找不到合适服用的人选,毕竟那玩意功效真的那样服下后就有机会踏足真意境?世间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至少也得积累到一定程度,且有后续功夫之类的前置条件吧,否则真意境的强者还不满天飞啊,而且那玩意有没有副作用也不知道,云景可不敢贸然取来给人吃,万一害了人那就是罪过了,若是害了身边的人,那才叫一个追悔莫及,然后那东西云景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存放啊,奇特之物,万一随便找个东西装,变质了呢?引起化学反应了呢?
总之他如今会飞,还有念力控物的本事,知道了地方,合适的时候再来取也很方便。
把这个事情先放一边,云景带着苏小叶离开那片危险丛林,来到外面贫瘠之处,找了个安全的空地降落道地面。
此地长了不少高达的仙人掌,果实已经成熟,看着就很有食欲。
来到地上,苏小叶熟悉了一下重回地面脚踏实地的感觉,然后微微挣脱云景的怀抱,脸红扭捏道:“景哥哥,我……我去那边一下,你别偷看啊”
说着她就跑了,之前面对黑纹红虎的目光,她差点吓尿,漏了几滴,一直不好意思说,这会儿下地后得赶紧找个地方缓解一下尴尬的状态。
周围还算安全,但云景依旧不忘提醒道:“小叶子你小心些”
偷看,咱是那样的人么?
接着,云景找了块石头坐下,念力采摘来仙人掌果实慢慢吃着等苏小叶,然后开始仔细琢磨灵气汇聚的事情。
“灵气汇聚,是天然形成,绝非人为,那片郁郁葱葱的百里丛林范围是关键,但那里的猛兽众多,时常破坏环境,想来和植物无关,如此一来就可以排除植物因素了,剩下山川河道环境……”
第二百五十章 师法自然
那片方圆百里的大地上大大小小的山头数以千计,有的陡峭有的险要有的毫不起眼,在那群山之间,有河道有湖泊还有小平原,地下还有洞穴和地下河,地形很是复杂,更别说分布其间的动植物了。
在脑海中回忆那片大地的地形地貌,方方面面都考虑了一遍,云景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头疼,太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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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灵气自动朝着那片区域汇聚,姑且认为是地形地貌造成的吧……”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心念一动,念力控制周围的尘土朝着身前汇聚,脑海中回忆着那片区域的山势地形,他用控制的尘土一点点等比例缩小复原那个地方的地形地貌。
这是一个很复杂很精细的过程,容不得一点差错,很可能一点偏差都会推翻云景之前的猜想。
好在他有着过目不忘之能,念力操控细致入微,尘土可塑性强,这才得以一点点等比例缩小那片区域的山势地形还原出来。
整整过了近一个小时时间,云景这才将那片区域大概复原了出来,浓缩成了眼前那一米见方的沙盘。
实际上他也只复原出了一个大概,将所有山头河道以及地下洞穴等等‘雕刻’了出来,更多的细节也就力不从心了。
他若是想将那个地方的一切都等比例缩小复原出来,估计没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沙盘,尽管云景很努力的去复原了,任谁去比对,都能将那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在沙盘上找到相对应的地方。
然而却卵用没有,别说灵气朝着沙盘汇聚了,若不是他念力护着,风一吹沙盘都能被风吹走,真-一盘散沙。
“难倒不是因为地形原因?”微微皱眉,云景又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
但这种探索大自然奥秘的过程真的很让人着迷,沙盘没效果,那么云景就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自己没考虑周到的。
思索片刻,他灵光一闪,暗道难不成是因为材料问题?
尘土毕竟只是尘土,无法取代那片大地上的山体材质,毕竟很多山体的岩石泥土材质根本就不一样,哪怕一点点偏差都有可能导致无法复原出灵气汇聚的环境。
可此时云景却是为难起来,难倒要等比例的去每一个地方取材料复原沙盘?那样一来工作量可不是开玩笑的,又要复原出沙盘,又要材料一样,哪怕他有念力这种隔空驱物的本事,还能飞行,没个三五天半个月估计搞不定,而且即使花那么多时间把沙盘复原了,结果很大几率也是白忙活。
大自然的奥秘,可不是那么容易参透的。
正在云景考虑要不要花时间去那些地方取材的时候,猛然意识到,自己都玩儿沙子这么久了,苏小叶呢?
赶紧用念力延伸出去寻找,很快云景就尴尬的收回了念力。
几百米外,苏小叶找到了一条小溪,正在小溪偏僻之处沐浴呢。
女孩子也太爱干净了吧,那么点小事情,忍一忍回客栈再洗不行么,要知道很多男孩子纵使尿手上,没水的话了不起甩几下了事儿,最多恶作剧的在别人身上蹭蹭……
虽然没有偷看苏小叶洗澡,咳,实际上‘惊鸿一瞥’云景该看的都看了,但那不是为了找她么,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自己媳妇不被别人偷看,云景还是悄悄的观察了一下她沐浴的周围,没危险,也没人,这让他松了口气。
想来苏小叶找那个地方沐浴,也是经过仔细观察的。
仙人掌果实酸酸甜甜很好吃,云景都不知不觉吃一堆了,丢掉一块果皮,回归关于灵气的正题,他在考虑要不要去那些地方取材复原沙盘。
“可是那也太麻烦了,而且很可能最终白忙活一场,头疼”
揉了揉眉心,云景看向那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方向,微微闭眼,特殊感官视角下,那里被浓郁的灵气所笼罩,四面八方,天地间的灵气依旧源源不断的朝着那里汇聚。
“是海量的灵气滋养了那个地方,虽然时时刻刻都在源源不断的汇聚,但那里的动植物也在吸收消耗,会死亡衰败,从而反补天地……”
想到这里,云景突然愣住,脑海中闪过几个关键词。
生死,轮回,四季轮转,万物更替……
旋即他猛然睁眼,看了看那片生机勃勃的百里天地,又看了看自己用尘土做出来的沙盘。
两相比较,虽然比例不同,但大体还是没有区别的,可他做的沙盘却是少了一种最重要的东西。
生机!
“如果将那片区域看做一个整体,那么它就是活的,而我做的沙盘,却是死气沉沉的,大小虽然不同,可大体还是差不多的,莫不是因为缺少了生机,所以才导致灵气无法汇聚?”
心念闪烁,云景觉得完全有可能。
尽管这只是他的猜测,但实验,不就是抽丝剥茧从一个个突发奇想中证实对错最终得到结果的过程么。
看着眼前尘土做的沙盘,云景在想,如何给它注入生机,从而让它‘活过来’?
种上植物?亦或者养点活物?
那不现实,毕竟沙盘只有那么大点,根本就无法用这么大的沙盘还原出那边真正的生态系统。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
“景哥哥在想什么呀?这……”
此时苏小叶沐浴完回来了,头发还在微微滴水,做擦头发动作的她,看着云景身前漂浮着的尘土沙盘当场愣住。
那一堆尘土凭空飘着。
一想到云景都能飞,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云景回头笑道:“小叶子你说这个啊,一点小手段,不值一提,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新林县相遇,出去放纸鸢的时候我给你变的戏法吗?差不多就是那样的吧”
“那时候我还小,只觉得好玩,没想那么多,如今想来,那时候景哥哥就已经有这样的非凡本领了,如今还能飞,这些,都不是正常练武能练出来的吧?”苏小叶若有所思道。
点点头,云景说:“嗯,就跟我飞行能力一样,都是心灵意志影响现实得到的手段,这凌空控物的手段当初我就有了,只是当时没有如今控制的重量那么多那么细微,总归来说,这隔空控物的手段,用处很多,以后我一点点展示给你吧”
“景哥哥好厉害,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厉害的我不知道”,苏小叶好奇道,倒是没有太过纠结云景身上又发生的神奇手段。
见识得云景身上奇奇怪怪的本事多了,她也就逐渐习惯了。
这个时候云景看着她却是不说话了,眼中闪过沉思之色。
苏小叶被云景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有些不自在,有点害羞道:“景哥哥你看什么呀?是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倒没有,我只是突然从你身上得到了灵感,想明白了一个关键之处……”
说着,云景眼睛越来越亮,完了看向眼前的沙盘。
之前看苏小叶,云景看到她头发还在滴水,从而获得了灵感,如何给尘土做的沙盘注入‘生机’!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水,水是生命之源,孕育万物润物无声,这沙盘虽然惟妙惟肖,但却是一堆尘土,没有一丝水分,哪儿有半点生机可言?若是注入了水的话,就相当于注入了生命之源,而那边的地形地貌,也是有水道纵横山林的,我之前忽略了这点,导致沙盘根本就不完整,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环……”
想到这里,云景心念一动,朝着远处招手,一团水球很快飞来。
回忆着脑海中那片山林的河道溪流湖泊走势和所处地方,云景将那团水分别引出大概等比例的数量注入了应有的位置。
随着水流在沙盘上相应位置流淌,云景也不管它浸入尘土中,顺着水流归位,他的心跳一点点加速。
微微闭眼,特殊感官视角下,云景‘看到’,随着水道归位,和沙盘上的山体相互映衬,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沙盘似乎慢慢的活过来了!
最直观的就是,在他那特殊视角下,当水道彻底归位后,他清晰的看到,天地间原本是要飘想那片丛林的灵气,有那么丝丝缕缕脱离无形的‘召唤’,居然在朝着沙盘汇聚而来。
很神奇,沙盘仿佛拥有一种无形的力场,在无声无息吸引灵气汇聚。
成了!
此时此刻,云景高兴得差点崩起来,从大自然获得灵感,模拟大自然,师法天地,从而能主动人为的创造出汇聚灵气的环境,这比他亲眼看到异兽猛虎,轻易能得到明心灵液这样的天才地宝还要来的开心百倍,甚至比当初学习之时年年拿第一乃至县试第一更高兴。
那种窥得一丝天地奥秘化为己用的心情,当真是妙不可言。
沙盘区域内的灵气依旧在丝丝缕缕的不停汇聚,相比起那边真正的环境肯定是大有不如的,大概是骄阳和萤火虫光辉的区别,可沙盘上的灵气汇聚却是真实存在的,顽强的从天地间抢了一丝过来汇聚,沙盘完整,灵气就源源不断……
高兴过后,云景快速在心头加以总结。
“沙盘可以将其看做是硬件,上面的水路可以看做是电路,而水流的加入,相当于给电路中通电,从而激活了整个沙盘,拥有了汇聚灵气的功效……”
“这个沙盘很小,很简陋,这里的环境还受到那边的影响,所以效果微乎其微,我如果精心布置一番,换个地方,汇聚灵气的效果绝不仅仅如此,若是布置的区域更大,更完整,甚至我能完全还原出那边灵气汇聚的环境!”
“嗯?不对,实际上沙盘上很多地方都是多余的,某些地方根本就没必要存在,依旧能达到汇聚灵气的效果,可以一点点抹除某些地方观察整体效果,只要不影响灵气汇聚的功效,多余的地方根本没必要存在,也就是说,沙盘实际上是可以精简的,这需要花时间一点点去印证”
“那么,这算什么?人为的创造环境汇聚灵气,是布阵吗?亦或者说是风水格局?聚灵阵?风水阵法?”
“对了,我的思维不应该如此局限,从这得到灵感,散发开来,既然能人为的创造出灵气汇聚的环境,那么其他的环境呢,是不是也能行?”
“比如创造雾气环绕的环境,创造出幻境,创造出引动天雷的环境……”
“这些不是不可能实现的,大自然很神奇,有的地方终年浓雾环绕,有的地方宛如迷宫幻境让人迷失自己,有的地方则极易招惹天雷轰击,只要我看到类似的地方,总结出规律,把环境模拟出来,就能创造出那样的环境来,如同眼前的聚灵格局一样!”
脑海中一下子闪过无数念头,云景越想越开心,念头通达,然后跟前的沙盘也顾不上了,念力收回任由其摔在地上成为一盘散沙,反正他已经全都记在脑海,随时能再重新做一个那样的环境。
开心之余,云景忍不住起身,两步来到苏小叶身边,一把将她抱起,转了一圈笑道:“小叶子,你真是我的福星呢,如果不是你刚才偶尔给我带来了灵感,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想明白”
苏小叶被云景突如其来的举动整得不知所措,被云景搂着,她推开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反正羞得不行。
恰在此时,远处猛然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咆哮,一个宛如炸雷般的声音吼道:“臭不要脸的放开我女儿,老子弄死你!”
……
第二百五十一章 翁婿干架
苏猎户肺都快气炸了,在山中兜兜转转几天,异兽猛虎毛都没看到一根,结果遇到了自己闺女,她怎么会跑这里来?自己没告诉她山中有多危险吗?一点都不听话。
这就算了,尤其让苏猎户气得发狂的是,自家闺女居然和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这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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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闺女可是有婚约的啊,居然和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以后还怎么见人?自己没管好闺女,如何给亲家那边一个交代?
小白脸,臭不要脸的,仗着一张好看臭脸到处勾搭女孩子,小叶子一定是被他花言巧语给骗的,一定是这样!
弄死这个小白脸,如果没酿成大错的话,就带着小叶子去亲家那边说明情况祈求原谅……,可哪儿有脸去啊,要不弄死小白脸后打断小叶子的双腿,就说她死了,然后想办法退婚?
反正那臭不要脸的小白脸必须死!
毕竟小叶子做了对不起她未婚夫的事情啊,这张脸都丢尽了。
六年世间云景的变化太大了,苏猎户压根没认出来,他脑袋有时候一根筋,这会儿很简单的认为,自家女婿是读书人,不可能跑这种地方来凑热闹,先入为主的观念下,此时和苏小叶搂搂抱抱的云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弄死为好,一来减少自己的愧疚之心,再则将其除掉,也能让以后无数无知的女孩遭到那小白脸的哄骗。
身高两米多的苏猎户宛如一头披着人皮的棕熊,手持一把近两米长的大刀,身背一张大弓,气得须发皆张的他怒吼一声,猛冲过去,一刀朝着云景劈下,那门板似的大刀上锋芒隐现。
他收敛了很多,虽然想弄死那臭不要脸的小白脸,而且自己闺女做了错事,但不管怎么样,那也是自己女儿,此时两人搂抱在一起,他目前还不想误伤自家闺女。
云景正高兴着呢,听到苏猎户的大吼,下意识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须发皆张的苏猎户持刀劈杀过来,那模样,分明就是想将自己剁成肉酱。
和未婚妻搂抱一下,被老丈人撞见,这的确有点尴尬的,但老丈人你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额,他似乎还未认出自己来……
松开苏小叶,云景正要开口解释,哪儿知苏小叶却是脸色一变率先开口道:“爹爹你这是做什么呀?”
说着,她张开双手拦在了云景身前。
苏猎户已经来到近前了,那把大刀距离苏小叶脑袋只有一尺左右,稳稳当当的收住到底没劈下来,他咬牙切齿道:“苏小叶,你还认我这个爹就给我滚开,今天我一定要弄死这个臭不要脸的!”
完了他也不给苏小叶和云景解释的机会,气晕头了的他微微歪头杀气腾腾的瞪着云景咬牙切齿道:“臭不要脸的,有胆哄骗人家女孩子,怎么没种站出来?躲在女孩子身后,我都替你脸红,滚出来,我给你个体面,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爹,你误会了,他……”,苏小叶大急,极力想说什么。
但苏猎户此时哪儿听得进去女儿的‘狡辩’啊,张口咆哮道:“苏小叶,你给老子闭嘴,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等我弄死了这个臭不要脸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得,这误会大了,居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心头纠结又无语,云景尴尬的笑点:“岳父大人,我……”
“谁是你岳父大人,别给老子乱说话……,不对,你说什么?叫我岳父大人?难倒你和苏小叶已经……已经……”
怒火冲天的苏猎户不听云景狡辩,打断他的话咆哮道,但说到最后,浑身一颤脸色一白,剩下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听这小白脸的口气,莫不是他俩已经私定终身甚至行了那人伦大礼?否则那小白脸哪儿能称呼自己岳父大人?
最坏的情况果然已经发生了,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老苏以后还怎么见人?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我就不该丢下苏小叶的,这才几天没看着她就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越想心头越糟糕,脸色发白的苏猎户浑身颤抖,下意识后退两步,无法接受这么丢脸的事情。
这内心戏真心不是一般的丰富。
“爹爹,你听我说,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
“我不听,闭嘴,苏小叶,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小白脸我今天杀定了,谁也救不了他,至于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愤怒的苏猎户啥也听不进去,咆哮着打断苏小叶的话,紧接着身影一闪,先天境界的他瞬间划过一道弧线出现在云景身后,一刀朝着云景脖子斩了过去。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啊。
话说自己就这么和老丈人不对付?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起冲突了,现在还来?
造孽啊……
云景头疼,间不容发之际,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苏猎户持刀的手腕。
苏猎户作为先天高手,加上修炼的是横练功夫,体质过人,那力量何其恐怖,然而云景也不差,后天初期就拥有万斤巨力,如今后天中期血气淬炼筋骨之下,力量逐渐翻了几倍,比之先天境界的苏猎户也不差,甚至还隐约超出一些。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双方力量都无比恐怖,硬碰之下地面一震,尘土飞扬。
“凑不要脸的小白脸有点本事,难怪敢肆无忌惮的勾搭女孩,吃我一拳!”
云景居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苏猎户有些意外,但气得冲昏了头的他哪儿管那么多,左手握拳,砂锅大的拳头当即朝着云林的脸砸了过去,拳头上先天真气包裹,像是赤红火焰燃烧,就连拳头都变成了火红色,宛如烧红的钢铁。
打爆你的狗头。
这张帅气的脸对女孩子有吸引力,老子看着就不爽!
云景左手抬起,血气涌动,左手大了两圈,皮肤闪烁金属光泽,宛如钢铁打造,铁砂掌再次使出,一把抓住了苏猎户的拳头。
下一刻云景咧嘴,饶是他身躯坚韧无比,还使出铁砂掌这门功夫了,但境界差距摆在那里,苏猎户拳头上那先天真气可不好接,烫得他感觉手都要融化了,尤其是那先天真气,更是侵入皮下欲要融化自己的手掌。
一触即分,云景当即抬腿踢向苏猎户的腰眼,先逼退对方拉开距离再说。
哪儿知苏猎户得势不饶人,真气加持的拳头猛然张开继续朝着云景的脸盖下,同样抬腿和云景硬碰。
云景歪头避开他的手掌,微微后撤的左手比了个耶的手势,食指中指插向对方双眼,下方两人的腿相撞,宛如两根铁柱相碰发出轰的一声闷响。
好家伙,这岳父和女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拌嘴,结果第二次直接干起来了。
这个事情吧,不怪云景,谁让苏猎户连给人狡辩啊不,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呢,一根筋的人你就没法搞。
边上的苏小叶大急,云景和苏猎户你来我往速度极快,她压根插不上手,帮谁都不是,只能无语中带着焦急道:“爹,景哥哥,你们不要再打啦”
这不是我想打的问题啊,没见老丈人都想弄死我么,稍微松懈就要被他锤成饼饼啊,云景此时郁闷得不行。
此时他依旧抓着苏猎户的右手手腕防止他施展刀法,左手则不和对方硬碰,尽量攻击对方要害,而对方的攻击则是尽量避开。
苏猎户此时心惊不已,这臭不要脸的有些本事啊,抓着自己的手腕愣是挣脱不了,且滑不留手就是打不倒。
然而他毕竟是先天境界,瞬间的几次碰撞后拿不下云景,他干脆决定以境界碾压!
他浑身一震,真气鼓荡,浑身宛如烈火燃烧,周围温度急剧攀升,炙烤得空气都在扭曲,冷笑一声,他张嘴,一口蕴含真气的老痰朝着云景面门吐来,那威力,若是被击中,估计被指着脑门打一枪没什么区别。
这都什么下作的招式啊,云景此时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家老丈人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
心念一动,按住牛顿棺材板,引力规则在他这里成了摆设,幻影般瞬间往后飞出拉开距离,顺便还搂着苏小叶的腰肢飞出去了数十米远,省得她被暴怒的苏猎户波及。
拉开距离的云景留意到自己的衣服都有些焦了,暗道这岳父的气性真大。
“好高明的轻功,没用的,今天你依旧要死,拿开你那臭爪子,是男人就放开我女儿,和我堂堂正正一战!”苏猎户眉毛一挑手持大刀指着对面的云景咬牙道。
云景当着他的面搂着苏小叶的腰,这让他双目都在喷火。
“岳父大人,我云景啊,你女婿,小溪村的云景,刚才你没见小叶子叫我么”,拉开距离的云景无语道,总算是有喘口气说话的空档了。
苏猎户瞪眼说:“谁有功夫听她……嗯?小溪村云景,我女婿?”
这个时候苏猎户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冲动了。
“对呀爹爹,这是景哥哥,你怎么这样嘛,一来就动手,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好在景哥哥还有几分本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苏小叶也跟着郁闷道。
苏猎户顿时尴尬一笑,澎湃的真气内敛下去,收起大刀抗在肩上,不要脸的风格展现,看着云景大大咧咧道:“嗯,不错,小景你真不错,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女婿,这不为了考研一下你的实力么,有这样的身手,以后女儿交给你我也勉强放心了,还有啊,你俩虽然有婚约,但到底还没成婚,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万一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岳父大人你不觉得你这理由太过牵强了吗?
还有啊,你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要不要玩儿得这么溜?
将苏小叶放下,虽然闹出乌龙,但对方岳父的身份摆在那里,云景行礼道:“小婿云景,见过苏伯父”
苏猎户翻了个白眼说:“小景你这记性似乎不怎么好啊,要叫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云景嘴角微微一抽再次开口道。
那边苏猎户来了个这就对了嘛的表情。
苏小叶松了口气,当即看向云景道:“景哥哥你没事儿吧,我爹出手没个轻重”
“小叶子放心,我没事儿”,云景摇摇头道。
虽然之前苏猎户完全是要至人于死地的下狠手,但都被他化解了,些许碰撞带来的不适也在灵气的滋养下很快恢复。
那边的苏猎户郁闷了,女大不中留啊,只顾着关心你景哥哥,居然都不关心一下你老爹。
有些吃味的苏猎户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啥时候遇到的?怎么会跑这里来?”
……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连夜跑路
“爹爹,我是昨天下午遇到景哥哥的,景哥哥如今在游学,来到狗牙县,碰巧和他遇到,今天早上听说山中有异兽猛虎出没,我就和景哥哥结伴来看看了……”,苏小叶三言两语将过程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细节呢?
云景总觉得苏小叶纯粹是在敷衍她老爹。
“这样啊,你俩没遇到什么危险吧,这山中可不安全”苏猎户大大咧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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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叶紧接着又道:“没遇到危险呢”
“嗯,那就行,走吧”,苏猎户点点头道。
这父女俩的对话咋就有点奇怪呢,一个两句话就把过程交代了,对方没追问,另一个则是见没事儿也就不关心其他了。
“接下来去哪儿?”云景插嘴道。
苏猎户说:“当然是离开这鬼地方啊,到处都是毒虫猛兽,谁爱待谁待去,还有啊,你们也别想着去追那异兽猛虎了,我见过那脚印,好家伙,都比一间屋子还大,估计谁去谁死,咱就不参合啦,你们要听话知道吗?”
他本来是冲着异兽猛虎来的,想将其猎杀达成猎手的一个成就,结果之前在看到异兽猛虎脚印后当即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开玩笑,还没活够呢,别说异兽猛虎,就是这片危机重重的山野就已经让他如履薄冰了,趁早回家去吧,这地儿真不是人呆的。
苏小叶无所谓,异兽猛虎见识过,荒山野岭,没什么好留恋的,甜甜的笑道:“嗯嗯,我听爹爹的”
云景也没问题,反正来这一趟他收获满满,确定了明心灵液的地点所在,还从大自然中领悟道了改造环境聚集灵气的手段,就这两样已经不虚此行,待下去也没意义,总不能跑去拔一根黑纹红虎的胡须证明自己来过吧?
咦,似乎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话说回来,刚才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居然和老丈人干了一架,云景总觉得自家老丈人是故意的,否则哪儿有说话机会都不给一点的?但云景没证据。
想到自家老丈人别看大大咧咧,实则小心思多得很,故意不给说话的机会,从而借机试探一下自己?
这种事情搞不好他真干得出来,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他真气晕头了。
将心比心,任何一个当父亲的,发现自己闺女和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估计都得炸吧?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人,一旦生了个闺女,时时刻刻都做好了坐牢的准备……
扛着大刀片子,苏猎户走了一步,紧接着拍了拍脑门说:“看我这记性,被你俩给气糊涂了,那什么,小叶子,先跟我去那边,我东西落那里了,和我一起过去拿一下”
“爹爹,什么东西啊”,苏小叶问。
“几张皮子,几株值钱的草药,刚才见你俩搂搂抱抱我气得丢地上就冲过来了……咳咳,总之挺值钱的,可不能丢,带回去,此行也不算白跑一趟”,苏猎户咧嘴道。
这心态,怎么有一种钓鱼人永不空军的味道啊?
在云景心头嘀咕的时候,苏小叶看向他说:“景哥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和爹爹过去拿东西”
“行,需要帮忙吗?”云景点点头道。
苏猎户抢先说:“不用不用,小景你在这里等着就好,很快就过来,没多少东西的”
云景不再坚持,总觉得苏猎户带着小叶子离去是故意避开自己有话想说。
果不其然,苏猎户带着苏小叶去拿东西,避开云景后,走远一些,他局促了片刻,组织好语言压低声音问:“小叶子,我问你个事儿,你要如实回答我啊”
“爹爹你想知道什么?”苏小叶眨眼道,搞不懂自家老父亲为什么是这样的嘴脸,平时不这样啊。
张了张嘴,苏猎户还是问道:“那什么,小叶子啊,你是昨天和小景遇到的对吧?”
“对啊,我不是都说过吗?”苏小叶点点头道。
一咬牙,苏猎户又问:“然后昨晚你俩住的客栈?”
“是的,我没告诉爹爹吗?”苏小叶眨了眨眼。
心头咯噔一声,苏猎户这会儿只觉五味杂陈,莫名有点想哭,就跟养了十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一样心酸,忐忑道:“那你们没睡一起吧?咳咳,我告诉你啊小叶子,我这个当爹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俩虽然有婚约,但还没成婚,不能那么草率啊,别整出人命来!”
“爹爹你在说什么啊,不理你了”,苏小叶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一红,羞得跑了。
苏猎户愣了一下,挠挠头,心说你还没回答我你俩到底睡没睡一起呢,如果睡了,早做打算啊,你没回答就跑了,这算什么事儿嘛,再让我一个大老爷们问,我也问不出口了啊。
当爹的,太难了。
膀胱不着痕迹的瞄了后面的云景一眼,苏猎户犹豫着要不要揍云景一顿,没理由,就有点手痒想打人……
没多久,他们父女俩很快就取回东西和云景汇合了。
两张狼皮,一张雪白一张火红,还有一张虎皮以及一张蛇皮,其余就是一些猎物身上之前的零碎了,然后还有一些值钱的草药,别看东西不多,架不住这片大山动物个头大,看上去分量十足。
苏猎户背着一卷皮子,往山外一指大大咧咧道:“走吧”
苏小叶也背着一些皮子草药,似乎很开心,她忍不住问苏猎户:“爹爹,这些东西一看就很值钱,虽然都是你的收获,但我也帮忙拿的,卖了之后是不是要分我点呀?”
“咱一家人,什么分不分的”,苏猎户不以为意道。
苏小叶不依不饶说:“爹爹要是不分我点的话,我就不帮你拿了”
“好好好,分分分,分一半给你行了吧,真是的,你要钱干啥?”,苏猎户无语道。
害羞的看了边上的云景一眼,苏小叶道:“景哥哥说在我十八岁的时候会来娶我,我得攒点嫁妆了”
草率了!
不该答应分钱的,小叶子这还没嫁过去,就想着往婆家捞钱了,胳膊肘往外拐啊。
默默觉得心脏被插了一刀的苏猎户不想说话,走了几步,他又皱眉看着云景道:“小景,你说等小叶子十八岁的时候再娶她?一般不是都十五六岁就能成婚了吗?你为啥要等那么久?”
岳父大人你也太开明了点吧,话说回来,这个世界的男女十五六岁成婚也是普遍现象。
想了想,云景说:“岳父大人,非是小婿不想早点娶小叶子,只是从书中得知,女孩子成婚最好在十八岁以后,太早了对身体不好,生孩子很危险,而且容易折寿”
云景已经尽量说得简单了。
哪儿知苏猎户还是似懂非懂的挠挠头道:“行吧,我不懂这些,你是读书人,你说的对,十八岁就十八岁吧,也没几年了,那什么,我警告你啊,正妻必须是我闺女,否则我可绕不了你!”
咋地,听你这口气,老丈人你的意思是我若是纳妾你都没意见?
心头嘀咕,云景道:“岳父大人说哪里话,我和小叶子从小就定下的婚约,且情投意合,怎会负她”
“那就好,你可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啊”,苏猎户点点头道。
他之所以要和云景说这些,实在是云景那长相让他不放心啊,长得好,本事好,还是读书人,这条件,自家闺女高攀了,不把这些说清楚,万一将来闺女受委屈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苏小叶闷头不说话,羞得不行,谈婚论嫁啊,女孩子怎么好意思插嘴嘛。
三人结伴往山外而去,不时施展轻功越过难走的区域,毕竟不如来时飞行那么方便,总归速度慢了很多。
途中,云景留意的苏猎户先天初期的修为,想了想问:“岳父大人,你听说过明心灵液吗?”
“明心灵液?当然知道,那可是所有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天材地宝,传闻先天后期,若是无望更近一步,只需服下一滴,就有机会踏足真意境,中期的话,至少得一大碗吧,至于先天初期,吃了也是浪费,毕竟积累不足,而且前提条件是,先天中后期的练武之人,想要凭明心灵液踏足真意境,纵使有足够的明心灵液,也得有后续修炼功法,否则晋升不成浪费不说,反而还会害了自己,当年……,咳,我听说,听说啊,王朝宝库就有这样的宝物,军中若有先天中后期的练武之人立下不世之功,就能得到王朝赏赐明心灵液助其更近一步踏足真意境,对了,小景你问这个做什么?”苏猎户点点头道,然后疑惑的问云景。
至少也得先天中期才能服用么,还得具备后续功法……
心头了然,云景没想到自家岳父这都清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些东西没必要藏着掖着,想了想,云景冲着后方指了指说道:“岳父大人,此山中的某处就有明心灵液,若将来你需要的话,小婿帮你取来,助你踏足真意境”
“什么?这山中有明心灵液?当真?”苏猎户当即震惊道。
点点头,云景说:“小婿自然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千真万确,当年偶尔从一张古老兽皮上看到过这个消息,今天来此一趟,根据环境,确认了兽皮上的信息”
深吸口气,苏猎户看了山中一眼,摇摇头道:“可惜,我目前还用不上,用上之时也至少得先天中期,我距离那一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几年内是别想了,而且还没后续功法,以后再说吧”
说道这里,他严肃的叮嘱云景道:“小景,关于山中有明心灵液的事情,我姑且信你,但那里太危险了,即使将来能用上,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要冒险去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而且,这个事情你千万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很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自然知道厉害关系,而且将来若是用得上明心灵液之时,小婿自有办法去取,不会有危险的”,云景认真道。
摇摇头,苏猎户无比严肃道:“小景,你还年轻,世间哪儿有绝对安全的事情,切记不可冒险知道吗?”
“小婿谨记岳父大人教诲……”
几人说着话,从山中出去,途中遇到了不少人,倒也没和他人起冲突,顺利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狗牙县。
夜幕降临,估摸着白天客栈中的江湖中人都跑深山去追踪异兽猛虎去了,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反正这天客栈内空房足够,云景单独重新开了一个房间。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猎户问:“小景,你现在在游学对吧?”
“是的”,云景点头道。
苏猎户点点头后又问:“那接下来你要去什么地方?”
“向东吧,往漓江方向而去,想去见识一下那浩荡九千里的漓江”,云景想了想说。
苏猎户笑道:“去看看也好,多走走,增长下见闻,别去北方啊,那里在打仗,不安全,然后来这里一趟,异兽猛虎虽然没看到,但我还没活够,就没必要留下来了,明天一早就带小叶子回家去”
“爹爹,我想和景哥哥一起去闯荡江湖”,边上的苏小叶顿时提出这个想法。
她正满心欢喜呢,哪儿知苏猎户当即沉声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景哥哥实力堪比先天,我也后天后期了,只要不主动招惹是非,安全又没问题”苏小叶极力争取道。
苏猎户却是梗着脖子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景哥哥在游学,是去提升学问的,你就别去打扰了”
“可我想和景哥哥一起去”,苏小叶惊呼哀求道。
苏猎户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摇摇头道:“求我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
他怎么放心让苏小叶和云景一起去啊,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孤男寡女的,有婚约却没成婚,万一回来的时候抱着个外孙回来那叫什么事儿?
苏小叶也不强求了,却是冲着云景悄悄眨了眨眼,意思是说,爹爹不让去就不让去啊,景哥哥,咱悄悄的跑!
结果却是,隔天一早云景起床,发现整个客栈都没苏小叶父女俩的踪影……
半夜的时候苏猎户就强行悄悄的带走苏小叶了,就是防着苏小叶偷偷跟着云景私奔呢,作为过来人,他怎么看不出苏小叶的那点小心思?
他们倒也没不告而别,至少半夜走的时候给云景留了一封信在柜台。
拿到书信的云景对此表示哭笑不得。
短暂的相逢,再度分别了,下次见面,又将是什么时候?
……
第二百五十三章 义不容辞
苏猎户居然半夜三更就带着苏小叶跑了,这让云景哭笑不得。
不让她跟着自己就不让吧,你至于半夜跑路么?
对于这个事情云景也并未太过纠结,他也大概了解苏猎户的想法,就是防着苏小叶跟着自会有可能会搞出人命呗……
“罢了,异兽猛虎也见过了,还知道了明心灵液这种宝物的下落,顺便还从大自然中领悟出了灵气汇聚之法,狗牙县这个地方云景也没必要待下去了,那些汇聚而来的江湖中人,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由他们闹去吧,没心情掺和,我也该继续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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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览了一下苏猎户留下的信件,云景收拾收拾继续上路。
苏猎户给云景留的信,其中内容很少,也不知道他绞尽脑汁死了多少个脑细胞,才勉强编出了个有急事的理由不得不带苏小叶离开,也算是难为他了。
也不知道将来见面的时候苏猎户会不会尴尬,大概不会吧,他脸皮那么厚。
值得一提的是,苏猎户的字写得跟狗爬的一样……
背上行囊离开狗牙县,云景一路向东,辗转千里,历时近一个月,他风尘仆仆的来到了金水渡口。
时值夏末初秋。
草木已经开始枯黄,田间地头的作物快要到了收获的季节,作物上沉甸甸的果实看上去格外喜人,那是生活的希望。
近一个月才走上千里路,云景的行程不可谓不慢,他并未急着赶路,经历不同的城镇村庄,看众生百态,倒也不枯燥。
只是这一路上的心情谈不上多么美丽,毕竟他见到的大多都是劳苦大众的生活,若说劳动也是一种美的话,他倒算是见识到了世间‘最美的风景’。
初秋的某天下午,风尘仆仆的云景站在所谓的金水渡口一度风中凌乱。
“这就是金水渡口?”
看着前方云景不禁傻眼。
在这之前,他以为的金水渡口,应该是那种千帆竞争流,南来北往的货物堆积如山,人流穿梭络绎不绝的大码头,堪称‘流金淌银’那种,否则也对不起金水渡口这几个字啊。
然而他看到的是什么?
荒山野岭杂草丛生之地,一个木头搭建的破烂码头孤零零的杵在江边,木板都烂了几块,几只乌鸦呱呱叫,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别说络绎不绝的人流和船只了,就是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挠挠头,云景严重怀疑两个小时前给他之路的田间少年是在忽悠他,就这样的破码头称得上渡口?
要不要回去找他算账?
“可问题是,这码头边上那破木板明明白白的写着金水渡口几个字啊,就这……”
云景纠结得不行,如此荒凉偏僻的地方,真的会有船只经过吗?纵使有,什么时候会来?自己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才能登上北往的船只?
下午了,几个小时后就得天黑,这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倒就这么干等着?
脑壳痛……
踩着嘎吱嘎吱作响的木板走上码头,云景坐最前方吹则江风无语的看着江面。
别看这破码头不怎么样,但眼前的漓江却着实震撼了云景一下。
漓江,号称浩荡九千里,近乎贯穿整个大离王朝,这还真不是吹的。
云景所在的江段水流平缓,可谓碧波万顷,他仅凭肉眼看对岸,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些许轮廓。
“这漓江眼下这段的宽度,至少得一二十里!”
心头估算了一下漓江的宽度,然后云景左右看了看,他喵的船呢?辣么大条漓江,你倒是来条船啊,连条渔船都看不到,更别说商船了,这合理吗?
左等右等,等得天都快黑了,等得花儿都快谢了,等得云景都不耐烦,考虑是不是要飞着去找船的时候,下游总算是有一条船缓缓驶来。
那是一艘华丽的楼船,长近五十米,高五层,上面莺莺燕燕好不热闹,明显是一艘花船。
这不是云景肉眼看到的,而是念力范围观察到的。
那花船行驶在漓江中心,云景除非飞过去,否则喊破喉咙人家也听不到,更别说过来载他了。
“花船啊,上面的豪客乘船游山玩水,还有美人相伴,啧,我要如何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过来载我呢,难倒真要飞过去?”
正在云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念力‘看到’,那庞大的花船上放下一条小船,花船本身依旧行驶在江面上,而那条小船则快速朝着他的方向驶来。
“这是知道此地有码头,所以专门派船过来接客?”
事实是云景想多了。
不久后那条不到三米的小木船来到码头不远处,上面有三个人,一个是划船的,一个是身材魁梧有着后天中期的练武之人,在那练武之人手中拎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男子。
小船靠近江边,那练武之人随意看了码头上的云景一眼,又看了一眼……,没理会,使了个巧劲儿,将手中鼻青脸肿的年轻男子直接丢码头上了,砰一声,本就破破烂烂的码头木板又被砸坏一块。
“呸,穷鬼,没银子你玩儿个蛋,要我说就应该把你丢江里算了,谁让咱老板心善呢,害某家专门跑一趟,烦……”
丢掉年轻男子的练武之人骂骂咧咧道。
看了看边上摔得龇牙咧嘴不敢吱声的年轻男子,云景又看了看几米外的小船,天都快黑了,他不想错过这好不容易等来的一条船,于是抱拳道:“这位大哥,学生云景,游学至此,欲往北方,不知可否捎我一段?我可以出钱”
对方上下打量了云景一眼,乐道:“捎你一段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能出多少钱?”
“额,不知你们要价几何?”云景反问道。
对方似笑非笑道:“我脚下这条小船可不是载人的,大船在江面上呢,你想登上大船,上船费是一百两银子,上去之后,颇有很多娱乐项目,花费自是不小,公子需要坐船吗?”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云景身上带的钱财本来就不多,如今这一路花费下来,剩下的已经不足五十两银子了,而要去那艘大的花船,上船费就要一百两,更别说上去之后的花费,惹不起惹不起……
“可惜了那长相,若有钱登船,上去之后白嫖都有很多小娘子倒贴吧……”,对方撇撇嘴嘀咕道,然后眼神示意划船的赶紧走。
小船离去,码头上就剩下云景和那个被丢下的青年男子了。
对方约莫二十来岁,看穿着应该是个读书人,不过衣服有些地方已经破了,被丢下的他也没什么行礼,明显被打过的他鼻青脸肿,很是狼狈,是以长相方面一时也不好判断。
在那小船走远后,之前还唯唯诺诺不敢吱声的青年站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冲着小船离去方向重拳出击小声逼逼道:“狗眼看人低,本公子一时囊中羞涩而已,居然如此辱没于我,以后求我去我也不去……”
看着骂骂咧咧的青年男子,云景在他喘气儿的空档好心提醒道:“这位兄台,对方可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虽然有一段距离了,但你说的话他估计听得到”
“额……”青年顿时脸色一僵。
下一刻,一枚铜板横空飞来,啪一声砸青年本就鼻青脸肿的脸上,然后力道不小的铜板将他砸得哗啦一声掉水里去了。
“穷鬼,你没钱在船上消费被赶下理所当然,居然不服气?我脾气再好也有限度,再逼逼我过去腿给你打断!”此时小船上传来那练武之人的一声冷哼。
落水青年这会让哪儿还敢逼逼啊,似乎不会水的他在水里扑腾,对云景道:“兄弟,拉我一下,我要被淹死了”
云景想笑,忍住,顺手将他拽上来,摇摇头道:“兄台你这是何必呢”
浑身湿漉漉的青年被拽起来后吐了几口水,然后翻身躺码头上欲哭无泪道:“我就想说几句发泄一下,哪儿知对方居然听得到啊,早知道就让他们再走远一点了”
看了看远去的小船一眼,云景沉吟道:“这会儿真走远了,你估计说啥他都听不到”
张了张嘴,青年明显被整怕了,最终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坐起来,狼狈无比的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向云景尴尬道:“算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倒是让你见笑啦,对了,这是什么地界?”
感情你钱花完了,玩儿到什么地方了都不知道?
指了指不远处的破木板,云景说:“这里是金水渡口”,完了云景再一次善意提醒道:“这周围方圆二三十里连个人家都没有”
表情再度一僵,青年看向云景搓搓手笑道:“兄弟,你我同为读书人,虽是萍水相逢,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想干啥?”云景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道。
对方一副你懂得的表情说:“江湖救急,借点钱,有船来之后好离开这鬼地方,放心,我可以给你写欠条,等我回去之后,一定百倍奉还,我家很有钱的,这次是偷跑出来,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出门在外谁都有困难的时候,江湖救急在下义不容辞,欠条就不必了”,云景一副慷慨解囊的表情说道,然后抠抠搜搜的摸出五个铜板,想了想还拿回去两个,剩下的三个递给对方。
看着云景递过来的三个铜板,青年陷入了自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略懂
三个铜板能干啥?
此时此刻那被丢下船的青年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然而思来想去,他愣是想不到三个铜板有什么用。
正如他给云景说的那样,他家很有钱,他从小就没为钱的事情发愁过,平时三个铜板掉地上他都不待捡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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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云景这个陌生人江湖救急,居然慷慨的递给自己三枚铜板!
看了看云景的脸色,一脸认真,而且隐隐约约还有点肉疼?
“不是,兄弟,如果你不想帮忙的话,没必要如此埋汰我吧?”青年看着云景组织了下语言哭笑不得道。
云景说:“兄台何出此言?”
“我不是说兄弟你抠门啊,而且在我落魄之时,你我萍水相逢你能慷慨解囊我真的很感激,可三个铜板,是不是……是不是……”,剩下的太少了几个字青年有些说不出口,那有点太不识抬举了。
看了看手中的三个铜板,云景把他的话说完,道:“太少了?”
青年尴尬一笑,算是默认。
“兄台,不是我不想多资助你一些,而是我真没多少钱,我接下来还要走很长的路,都盘算过了,剩下的钱都不足以支撑我到达目的地呢,途中我还得想办法挣钱,所以目前我真的只能拿出这么多,而且我若是有钱的话,刚才就和他们上船去了,哪儿还会继续留下来吹冷风,你说对不对?”云景给他摆事实讲道理。
沉吟片刻,青年点点头说:“理解,但我总觉得兄台看上去似乎也不是为钱发愁的人……”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云景接下来认真道:“话不能这么说,在下的确有一点微末伎俩,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的每一个铜板都是堂堂正正得来的,所以自然是要精打细算省着点花,你觉得呢?”
有理有据,让青年无法反驳。
见他不说话,云景把三个铜板向他递了递,道:“说实话,我也有些拿不出手,但这真的是我能力范围内所能做的了”
“多谢”,青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一把接过云景手中的三个铜板发自内心感谢道,然后浑身湿漉漉的他看着见面发呆,有些想哭。
身上除了一身遮羞的衣服,他是一个铜板都摸不出来了,现在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此时此刻他才深刻的认识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的含义。
太现实了,自己有钱的时候,花船上的小娘子们一个个恨不得粘自己身上,那些什么护卫打手哪个不是公子长少爷短的?
结果呢,当自己钱花光,连带的珍贵配饰都当钱花了,他们当场翻脸,把自己当垃圾一样丢这地方,就差了几两银子还打人,太绝情了!
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如此大手大脚的花钱,不,我就不该偷偷离家出走的。
咦?我为什么离家出走来着,在花船上玩儿了半个月都忘了初衷了,哦对,我是听不惯别人说我是废物,然后想出门自己闯荡一番证明自己。
事实证明,我真是废物,离开了家啥也不是……
看着陷入思考人生的青年,云景心说这大概又是一个遭受现实毒打的富家少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蹲他边上给他灌鸡汤,说:“兄台不必如此沮丧,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振作起来,一时的落魄代表不了什么,宝剑锋从磨砺来,经历过这些,你一定能有所收获,今天他人对你爱答不理,明天你让别人高攀不起,你行的……”
听了云景这番话,青年并没有像打了鸡血一样满血复活,反而是苦笑一声看向云景道:“兄弟,我想静静”
“额,那你慢慢想”,云景尴尬一笑。
啧,这鸡汤咋一点作用都没有呢,看来自己就不是给人当心灵导师那块料,其实想想,自己说的时候干干巴巴一点感染力都没有,难怪他会是这反应了。
看了看天色,长河落日圆,快天黑了,这鬼地方估摸着短时间也等不到第二条船,于是云景开始忙活着过夜事宜,至于那哥们,继续想你的静静去吧。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都到漓江边了,云景自然是要尝一尝江里的河鲜的。
他先是拾来一堆柴火备用,然后从书箱内拿出一卷线和鱼钩,折了根树枝当鱼竿,抓了一只蚂蚱当鱼饵,就在江边开始垂钓。
也就抛竿不到半分钟,哗啦一声,云景钓起了一条半米长的大鲤鱼,他没有作弊,真的,是凭实力钓起来的,资源好,鱼口好,没办法。
晚餐又着落了。
拎着大鲤鱼,云景看了一眼还在想静静的青年,开始烹制鲤鱼。
刮鳞去脏,穿木棍上抹调料生火烤,不久后香味弥漫……
夜幕降临,浑身湿漉漉想静静的青年被江风一吹,有点冷,加上闻到烤鱼的味道,肚子咕咕叫了几声,然后起身跑火堆这边来了。
他倒没有摆出一副厚脸皮蹭吃蹭喝的姿态,反而是看着云景认真道:“兄弟,再次感谢你的慷慨解囊,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不开玩笑,就凭你就地取材解决温饱也不坐着挨饿的手段,我相信那三个铜板对来说一定有更好的用途,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不外如是,能资助我,你真心仁至义尽,真的,就我刚才那模样,你没骂我几句已经算是好的了”
“你的感谢我受之有愧”,云景摇摇头笑道。
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妄自菲薄,三个铜板怎么了?不是钱么?曾经自己的家人挑着上百斤东西去镇上,走几十里路,脚都磨起水泡了,谁平白无故的给过一个铜板?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不是为了找乐子才故意只给三个铜板的,对方明显山穷水尽了,三个铜板必要的时候能活命,这还不够吗?
至于对方会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那一刻的确是发自真心的想帮对方。
哪怕过去了几年时间,云景依旧还记得自己母亲至今还珍藏着的那三个锈迹斑斑的铜板,曾经母亲落难之时,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那次娘亲去取回三个铜板,在原地留下了三个,希望帮到有需要的人,救急不救穷啊,给人一个希望就够了。
而且就眼前这从花船上被丢下的青年,给三个铜板云景都嫌多,这种人,你给再多都填不满那个窟窿!
云景没因为对方的所作所为而看不起,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也没有因为他的遭遇而幸灾乐祸,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云景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有这样的经历,现在幸灾乐祸他人,他人有一天就有可能幸灾乐祸自己,所以啊,平常心就好。
“这份情我记下,我心里明白就好,再说就显得我有些矫情了,好了,认识一下,我姓金名山,家里是做生意的,父亲希望家里金银堆积如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忒俗,我已经习惯了,你想笑就笑吧”叫金山的青年自我介绍道,很是坦然。
云景说:“名字是父母给的,为人子女哪儿有资格嫌弃,兄台不用妄自菲薄,在下云景,一介穷书生”
“君子之交不问出处,我比你大,叫你一声云兄弟你不介意吧?你这个朋友我认了,眼下落魄,让你看了笑话,多少有些尴尬,不过没关系,正如你之前所说,经此一遭,我多少还是有些收获的,以后,算了,以后的事情再说吧”金山一脸豁达道。
云景笑道:“恭喜金兄有所得,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吧,人都是活在当下的,鱼烤好了,来点?别不好意思,这玩意又不花钱,吃了再去钓就是”
“既然云兄弟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金山无语道,他发现,云景这人只要不提钱,其实还是很大方的……
然后云景起身去找了张大树叶,分了一半的烤鱼给金山。
吃着烤鱼,金山又有点想哭,他发现之前在花船上吃的那些美味都比不上手中烤鱼的万一。
人啊,只有在落难的时候,才知道一点一滴的来之不易。
狠狠的咬了一口鱼肉,烫得龇牙咧嘴,掩饰自己的沮丧心情,金山看向云景笑道:“云兄弟,如果我将来发达了,一定要用钱去砸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改掉你那一提钱就抠抠搜搜却让人找不出毛病的性格”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金兄最好是能用钱砸死我,不过估计有点难”,云景不以为意道。
男孩子抠门怎么了?门抠坏了大不了换一扇就是……
吃饱喝足,天色也黑下来了,两人到底还是没有等到第二条船,只能在这江边过夜。
趁着天还没彻底黑,见金山那鼻青脸肿的模样也怪可怜的,云景起身去采了一些消肿去痛的草药,捣成糊糊道:“金兄,别嫌弃,糊脸上吧,消肿止痛”
反正这些野生草药也不要钱,就地取材,云景也乐得帮他一下。
“云兄弟还懂医术?”金山惊讶道。
笑了笑,云景说:“看过一些医书,略懂”
“……多谢,嘶,给我疼的,别说脸上了,我身上也得抹点”,金山龇牙咧嘴道。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道通常说略懂的都是谦虚吧?
……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懂啥了?
天彻底黑下来了,这晚是弯月,朦胧的月光洒在江面上,水波荡漾,江面宛如水银流动,夜色寂静,听虫鸣阵阵。
篝火摇曳,金山脱下破烂的衣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动作大一点都疼得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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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看着都疼。
这家伙有点瘦,一看就很虚。
对方身为读书人,云景没看到他身上有什么练武的痕迹,估摸着有钱人家的大少爷都不喜欢吃苦,毕竟有钱嘛,安全什么的请练武之人保护还不简单。
在他抹药的时候,云景忍不住问:“我说金兄,你这也太惨了吧,纵使你没钱在船上消费,他们至于把你揍成这样?你家有钱,写欠条不就行了?”
所谓皮裤套棉裤,一定有缘故。
金山疼得脸上抽抽,郁闷道:“那条花船是跑长途的,沿着漓江航行,慢慢悠悠游山玩水,来回就得半年时间,人家做的是水上生意,很少靠岸,所以不能赊账,至于把我打这么惨,不是因为我把花船上的花魁睡了那么久嘛,最漂亮才艺最出众那个哦,没钱了,人家不揍我才怪”
读书人逛窑子是风雅,是以这家伙说自己睡了人家花魁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果然是‘水上’生意……
“那你一定花了很多钱”,云景无语道。
金山似乎还有点回味,道:“是啊,花了不少呢,几万两银票都没了”
又一个狗大户,云景顿时不想说话了。
话说大户人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么?动不动就万两撒币,黄涛如此,金山也是如此。
起身,把书箱打开,云景取出几块竹片,很快就组装成了一个长方体框架,那些竹片有缝隙,他再拿出几张白纸卡缝隙里,然后一个简单的组合灯笼就整齐活儿了。
点燃一根蜡烛放灯笼里,挂边上的树上,足够一晚上照明,只是光芒不怎么明亮。
灯笼是云景自己做的小玩意,反正图方便,做起来也简单。
看了云景的这一番操作,金山总觉得云景就不是在游学,而是在踏青游玩,谁游学还带着调料灯笼之类的啊?
没管他,接着云景拎起长剑去了边上的小树林,不是去解手,而是很快就砍断一颗大腿粗的树拖过来了。
抹好药在篝火边烤衣服的金山看着云景手中那棵树,尤其是切口平滑丝毫没有毛刺,眉毛一挑道:“云兄弟,你似乎武艺不俗啊”
他不是没有见过高手,倒是并没有太过惊讶。
“略懂略懂,上不了台面”,云景平静道,手上动作不停。
那棵树十来米高,树叶细小浓密,云景不疾不徐的用长剑将其树干树枝砍成相应的小段。
当金山以为云景是在准备夜晚的篝火时,正纳闷这湿的木材能不能燃,结果云景用削好的木段慢慢在篝火边搭了个离地一尺的简单床铺。
“地上湿气重,做个床睡觉能隔开湿气,这样老了的时候不容易得病”,云景见对方在看,于是笑道,顺便将剩下的树叶铺上。
金山:“……”
你想得可真周到,虽然有些意动吧,但到底没好意思让云景帮忙给他也整一个。
这会儿金山从云景的行为中看到了练武的好处,做起事情来太方便了,整得他都想练武,就是不知道以现在的年纪还来不来得及。
最后云景还是给用剩下的材料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床,还是那句话,不花钱的东西,力所能及,云景还是很大方的,出门在外嘛,互相帮助。
“多谢”,金山由衷的感激道。
他没练过武,体质不行,加上身上有些轻伤,躺地上睡一晚估计很大可能性会生病,尽管多谢两个字显得很轻飘,可金山是真的体会到了落魄之时得到他人帮助的来之不易,比曾经朋友借他几万两嫖资还要来得感动。
患难见……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啊。
云景平静道:“没事儿,反正顺手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你记在本本上就行……
完了云景打开书箱,然后取出笔墨纸砚开始写游记。
这一天就这么过了,其实过得挺普通的,就是遇到金山这个奇葩倒是让云景的游记多写了几笔。
夜深了,睡觉睡觉。
大晚上的,云景老是听到不远处篝火边简单床铺上的金山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结果就是,隔天一早,金山身上的伤还没好,脸上胳膊上重新出现了很多红包,昨晚被荒野的蚊子咬得老惨了,所以这家伙醒得特别早,实在睡不着啊。
金山估计把这辈子没受过的罪都在这两天受完了。
看着云景取牙刷毛巾去江边洗漱,金山暗道云景这也太会过日子了的同时,忍不住郁闷问:“云兄弟,蚊子为什么不咬你啊,专逮我一个人咬”
说着,他不停的挠身上,痒得不行。
沉吟片刻,云景说:“可能蚊子也喜欢你这样的有钱人?”
还有这样的说法?
没管他,洗漱好,云景重新点燃篝火,然后从书箱里拿出几个硬馒头串树枝上烤,早上吃烤馒头。
金山蹲火堆边忍不住问:“云兄弟,你不是有钓鱼工具吗?为什么不继续吃烤鱼?”
他有点怀念昨天吃的烤鱼味道。
云景翻烤着馒头说:“鱼这种东西属于寒性食物,大早上的吃,容易得宫寒”
“宫寒?”金山当场就懵了,这什么鬼。
干咳一声,云景说:“其实是因为我调料不多了,烤鱼没调料不好吃,有腥味,嗯,就这样……”
两人各自吃了一两个烤馒头,然后云景开始收拾东西,不时看一眼江面,期望有一条船来。
不到万不得已,云景并不想利用飞行能力来走游学之路,他没忘记自己要用双脚丈量大地的初衷。
船没等来,云景看向金山问:“金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家,和父亲学做生意,多多赚钱,做大做强,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有钱才是大爷,没钱啥也不是”,金山想了想道。
竖起大拇指,云景说:“有志气,提前祝你赚取金山银海,然后你不是要回家吗?还不走?”
“我现在能去哪儿啊,手无缚鸡之力,荒山野岭,遇到坏人别说回家,估摸着被抓去卖黑矿上当苦力才是最好的归宿”,金山郁闷道。
这家伙不是想赖上我吧?
想了想,云景说:“我真没钱资助你,而且我北上,咱俩估计不同路”
“云兄弟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在等船,不管什么船,只要能让我去城镇,我就能回家,至于如何上船,倒是不麻烦云兄弟,我好歹是读书人,只要不是跑长途的花船那种势利眼,我想来问题应该不大”,金山哭笑不得道。
那没事儿了。
别看云景一副生怕对方赖上自己的样子,实际上力所能及的话,真有必要的时候,云景也是不介意帮他一下的。
做人嘛,心胸开阔一些,心眼太小真没什么意思。
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有麻烦自己的时候。
闲着没事儿,云景给他出主意,怂恿道:“金兄,凡事都有两面性,你不妨这么想,纵使遇到坏人又怎么样,你不是说你家里有钱嘛,后台硬,遇到坏人不正好?直接让对方送你回家,到时候给你大笔钱就是,世间几乎所有坏人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利益啊,只要有利益,坏人利用好了很多时候也是能办大事儿的,比如送你回家这种事情,只要你开出的价码足够,人家估计一路上都得把你当大爷伺候着”
听了云景这番话,金山顿时就愣住了,陷入沉默。
他此时脑海中反复琢磨这云景的那句话,坏人利用好了也能办大事儿?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坏人的想法实际上都很单纯直接,利益至上,给足好处,人家就能把事情给你办了,办不到想办法创造条件也要办到!
凡事有两面性,人要学会开动脑筋。
如果我把这样的想法用在生意上……
心头一跳,金山猛然觉得自己似乎顿悟了,找到了某种致富的法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钱能使鬼推磨……
各种念头在脑海闪过,他最终总结起来就是,用利益驱使人心,操作好了,恐怕做起事情来无往不利。
利益,并不仅仅只单纯的金钱,还能是人心里的欲往和求而不得的东西,比如美人,比如武功秘籍,比如神兵利器,反正只要善于把握人心,就能将他人为自己所用!
一时之间想了很多的金山深吸口气,认真的看向云景一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金某懂了”
之前见金山沉默,百无聊赖的云景看向江面等船,他已经看到远远有一条船向这边驶来了,正高兴着呢,哪儿知金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于是回头疑惑道:“金兄你这是懂啥了?”
“哈哈,云兄弟不必多说,今日之赐,来日金某必有后报,山水有相逢,我以后有办法找到你的,告辞”
说着,金山起身,冲着云景拱手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走了,一副前方是坦途而非险路的样子。
这家伙发什么神经?不是要坐船吗?不是害怕走陆路遇到坏人吗?这咋还说走就走了呢?
挠挠头,云景没懂。
算了,萍水相逢而已,人家都那么坦然的走了,管他呢,那边船来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此去为何?
江上有雾,一艘十来米长的乌篷船行驶在烟波江面朝着码头方向划来。
“船家,这边”,背着书箱的云景站在码头远远招手。
不一会儿,水面荡漾,乌篷船来到码头,划船的是一个六十左右头发花白的老伯,他放下船桨,快速来到船头,牵着绳子踏上码头将船拴好。
这是不打算走了?
老伯的举动整得云景一愣。
那老伯将船拴好后,这才看向云景笑呵呵道:“公子可是要坐船?”
“是的,不过老人家你这是不打算走了?”云景点头道。
老伯解释道:“公子误会了,非是不走,而是要在这里等一下,兴许还有其他乘客,若是半个时辰等不得乘客,我会去下一个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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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就跟靠站停的公交车一样呗。
接着那老伯又道:“公子既要乘船,不若先去船上歇息稍坐如何?半个时辰后就走,还望公子见谅”
云景没动,问:“老人家,坐你这船,收费几何?”
“这要看公子去什么地方了”,老人笑道,说话的时候,慢悠悠的拿出烟锅准备来一口。
“我要北上,老伯这船能到哪儿就到哪儿,到时候靠岸,我再想办法继续北上,如此一来不知这船资如何收取?”云景问道。
整理烟锅的动作一顿,老伯道:“公子要北上啊,我这船可走不了多远,就在这江上几十里范围十多个码头载人渡客而已,我能载你到最远的地方也就五十里外的码头,收你五十个铜板如何?”
相当于一里路程一个铜板,人家挣的是辛苦钱,完全合理,于是云景点头道:“行,那就麻烦老伯了”
老伯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公子能坐我的船是我的荣幸,况且我还收钱的,公子先去船上稍作歇息吧,半个时辰就走,上船的识海慢些,船有点晃”
云景点头,迈步上船,放下书箱坐船上,闲得无聊,干脆取出一本书慢慢品读。
老伯看了码头前方的来路,抽了两口旱烟,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看向云景道:“看我这记性,那什么,公子,你说要去北方,不知要往北多远?”
“尽量靠北,老伯为什么这么问?”云景视线从书上移开看向他问。
老人家笑道:“尽量靠北啊,够远的,这漓江最靠北的位置都得几千里外了,然后折返横跨千里深入大荒林,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常年在江上讨生活,知道有一个地方每隔几天都会有一条大型货船去北方,今天恰好就有,如果公子去北方的话,可以乘那大型货船前去,也省了途中换乘的麻烦”
“当真?”云景眼睛一亮。
老伯笑呵呵道:“不敢拿这种事情和公子开玩笑”
“那大型货船起航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现在去来得及吗?”云景赶紧问。
老伯不疾不徐道:“不远,就在三十里外的一个码头,公子也不用着急,那大船通常都是中午起航,时间完全来得及”
中午起航,这是怕早晚会出事儿吗?
心头嘀咕,放下心来的云景道:“那等下就麻烦老伯送我去那里好了”
“不麻烦,顺道而已,既然公子决定要换乘大船,三十里水路,我就只收你三十个铜板好了,我在这江上讨生活几十年,和那些货船的人都很熟,到时候我可以直接给他们说一声让公子上船,省得公子和他们交涉的麻烦”,老伯很热心肠的说道。
云景由衷道:“实在是太感谢了”
“不用谢,这些年来我也遇到过很多公子这样的客人,习惯了,而且实不相瞒,公子去坐他们的大船,他们也是要收费的,而且他们毕竟是货船,多拉一个人就是一份额外收入,我推荐人去,他们会给我一些回扣,呵呵”,老伯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道。
额,这相当于中介了吧。
然后云景问了最关心的问题,道:“对了老人家,既然你和那些货船的人熟,那你知道他们载一个客人去往能到达的最北方需要收多少钱吗?”
他怕自己的钱不够,到时候就尴尬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还是那句话,他们毕竟是货船,船上的条件说不上好,有三种不同的仓位可供选择,分上中下,上等仓位环境好视野好,还是套间,收费五百两银子每位,数量不多,中等仓位是单间,环境也不错,每人收费二百两,数量也不多,然后就是下等仓位了,房间狭小,且一个房间得同时乘坐几人,收费五十两每个人,而且啊,这些收费仅仅只是船资而已,想要在船上吃喝还得另外花钱,公子不要觉得贵,毕竟几千里呢,行程两个多月,收费已经算是低廉了,若是去坐那些专门的客船,快是会快很多,但价格更贵”老伯详细的介绍道。
听得出来,他对那些货船是真的很熟悉,毕竟都是江上讨生活的。
听他这么说,云景盘算了一下自己的钱财,能上船,但只能坐下等仓,而且足够了,至于环境倒是无所谓,他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挑粪都经历过,没那么多讲究,也没那么精贵。
嗯,主要是没钱坐中上等仓……
心下稍安,云景点头道:“那到时候麻烦老伯一下,让他们帮我安排一间下等仓”
“公子太客气了,不麻烦的,毕竟我从中也得到了一些好处”,老伯再度摆摆手道。
这个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等待时间,云景和他稍微闲聊。
老伯也没打听云景去北方做什么,主要是说一些他知道的江上情况。
据他说,这条漓江很多地方都不安全,有的地方水流湍急险要,有的地方水下有暗礁以及强大的水下生物,而有的江段则有水匪……
这些都只是他道听途说而已,不知道真假,毕竟他就在这段几十里江面讨生活,相对里说,这段江面是太平的,其他不太平的地方他也不敢去。
总的来说,这漓江北上几千里水路,范围广了,自然是各种情况都有,如果没点能耐和手段,是很难在这条江上走远途讨生活的。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这金水渡口太偏僻了,老伯到底没等到其他客人,不得已只好解开绳子起航沿江而上。
红日初升,驱散江上薄雾。
云景站在船头,看着前方一直连绵到视线尽头的浩瀚漓江,有一种吟诗一首的冲动,但想到自己作诗的水平,想了想还是算了。
接下来的三十里水路有几个码头,老伯都各自停靠了一下,陆陆续续有十几个船客上来,都是些平民百姓,兴许是云景这个读书人在船上的缘故,各自也不认识,他们没有船家老伯见的人多,有些拘谨,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交流。
每个码头这艘乌篷船都会停靠,有人上来就有人下去,人来人往,短暂的相遇,彼此不认识,又各自分开……
直到第六个码头的时候,再有不到十里就要到达老伯所说的北上大货船,乌篷船都离开码头驶向江面了,码头上有人高喊船家等等。
那人似乎是个急性子,不待乌篷船掉头过去接,对方居然施展轻功一跃而出,脚尖在江面轻点,很快就跨过几十米江面落到了船上。
是个练武之人,身手不弱,后天后期修为。
云景稍微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那是一个三十许的男子,身材魁梧,一身皮甲,背着一把长刀,还斜背着一个小包裹,来到船上,乌篷船剧烈晃动,让船上的乘客有些惊慌。
此人一脸刚毅,目光冷冽不苟言笑,但却是抱拳歉意道:“各位不好意思,听闻这段江上每天就这一条船载客,错过就得等明天,不想错过,惊扰之处还望见谅”
船上的平民乘客见此人带着大刀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哪儿敢得罪,纷纷小声说没关系,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更别说露出不满的表情了。
对方已经道过谦,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向船家打听如何去远处的北方,然后船家老伯就把跟云景说过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在此之前,云景还以为船家老伯只是纯粹的热心肠,这一幕再次出现,他才意识到,实际上老伯也是为了想多挣点口水钱,毕竟每推荐一个人上船他就有回扣拿,哪儿有不热心的道理。
那人了解之后,也委托老伯到时候帮忙给他在大船上安排一个仓位,他也要乘坐大船去北方。
船家老伯没多事儿,并未和那人说云景也要去北方……
乌篷船沿着漓江上游而去,不久后,云景已经远远看到江边一处稍微大点的码头了。
在那码头上人来人往,很多苦力在加紧搬运货物到一艘大船上。
那是一艘长达近八十米的货船,吃水很深,虽然没有刻意用念力去观察,但从风中传来的隐约味道,云景猜测那货船运送的主要是粮油之类的货物。
不出意外,那应该就是他接下来要乘坐北上的船只了。
果不其然,乌篷船停靠在码头后,船家老伯让云景和那个上船的江湖客稍等一下,他去和货船管事的商量,不久后,有人来带云景他们上船。
给乌篷船的船家付了三十个铜板的船资,云景和那江湖客上了大货船,在货船方面的安排下,两人被带到了一个只有四五平方的船舱,这个船舱目前只有他们两人。
带他们来的人显然很忙,只让他们先自己安顿好,船费到时候有人来收,然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去。
“这位公子,你也去北方?那边可不太平,你一介书生跑北方去做什么?”
在云景打量这狭小船舱的时候,那江湖客好奇问。
云景笑道:“游学,增长见闻”
对方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接下来恐怕要和公子在这船舱中同住一段时间了,我是个粗人,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大哥言重了,出门在外相遇是缘,大家相互体谅”,云景笑道,然后忍不住好奇问:“大哥此去北方所为何事?”
提到此行目的,那人倒是没有隐瞒,只是脸上一正道:“北上,杀敌报国!”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四人间
云景他们所在的船舱位于货船尾部左侧,货船尾部甲板以上有四层,云景他们位于第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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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只有四五个平方,很狭小,高三米不到,左右两边分别是两层狭小床铺,中间是米许过道,过道靠墙位置有一张小桌子固定在墙上,桌子上方的墙上有一个小窗口,格局和云景前世坐过的火车卧铺车厢差不多。
这个船舱可以住四人,目前只有云景和那一同到来的江湖客。
类似的船舱在这一层有二三十间,提供给旅客极船员居住,上面几层的环境肯定要好很多,但想去住花费同样也多。
这艘货船很大,还是跑长途的,水手护卫等等人员加起来得有几百个,这还不算搭船的旅客。
打量船舱格局的时候,云景听到对方的话,顿时肃然起敬,拱手行礼道:“壮士高义”
“公子过奖,我是一个粗人,除了一身武艺还算拿得出手,其他也没啥本事了,边关连年大战,波及整个王朝,我辈练武之人,学有所成,自当舍身前往,不求建功立业,但求为家国人民出一份力,若能多杀几个敌国贼寇,也算不枉此生”,对方拱手回礼道。
他说得很淡然,似乎明知此去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云景满怀敬意道:“若天下多一些壮士这样之人,何愁家国不安,何愁敌国扣边”
“公子言重了,像我这样的粗人也就砍几个敌寇还行,没那么伟大,也担不起那样的重任,治理国家,平定天下,安定民生,还得靠你们这些有学问的读书人”,对方摇摇头道,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并未因为云景一句话就以为自己有多么伟大。
他只是抱着一腔热血前去边关而已,从未想过能起到多大作用,多杀一个敌寇,王朝方面就少一分压力,这就足够了。
云景却道:“文武不分高下,壮士又何必妄自菲薄,文也好,武也罢,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所起到的作用也是不一样的,就拿如今的边境来说,冲杀在第一线的是军队是练武之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用血肉铸造钢铁边境抵御外敌,其作用远胜读书人,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听到这些,已经坐在船舱右边下层床铺上的对方意外的看了云景一眼,道:“公子和我以往见过的很多读书人都不一样”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云景笑了笑道。
说着话,他顺势将书箱放在了左边的上层床铺上,接下来的旅途,那就是他的床位了,这船舱还能住两个人,后续可能还有人来,倒不是说他习惯在下面,主要考虑到万一后面来的是腿脚不便之人,人家住下面也要方便一些。
对方将长刀顺着墙边放床上,笑道:“文武不分高下,或许吧,总归治理国家的还是读书人,而且啊,真正厉害的都是学问高深之人,好了,不说这个,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呢,总不能你我相称吧,认识一下,我叫罗争,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云景”,云景上床去整理床铺回头笑道。
床很窄,让他都直不起腰,上面铺着棕床垫,棕床垫上是一张凉席,然后就是一张麻布了,连被褥都没有,且不知道多少人睡过,有一股子异味,有些冲鼻。
虽然云景没有严重的洁癖,但还是决定趁着货船没有起航把这些东西拿出去洗洗然后暴晒一下,毕竟是自己要住一段时间的,那样一来也舒服一些。
“原来是云公子,我观你年岁不大,家人或是师长放心你一个人出远门?”罗珍干脆躺床上看向云景好奇问。
云景将床垫凉席麻布卷起拿下来说:“人不能一直活在家人师长的庇护之下,总是要长大的不是吗”
“说得倒是,我观云公子佩剑,练过?”罗争点点头道。
云景说:“家师曾指点过我几年武艺”
“原来如此,不过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切不可掉以轻心,很多时候武艺并不能解决问题”,罗争善意的提醒道。
能抱着一腔热血去边关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云景笑道:“我相信其实很多人还是讲道理的”
“云公子想当然了,算了,见识不同看法也不一样,不说这个,云公子你这是……?”罗争见云景抱着铺盖走向门口愕然问。
云景说:“趁着船还没走,拿出去洗洗晒晒,晚上睡着也舒服些”
“同去”,罗争稍微沉吟片刻道。
云景不说还好,一说他就觉得这屋子里一股味儿。
然后他迅速卷起铺盖准备和云景一起去收拾一下,但却将自己的兵器也带上了,还提醒云景道:“船上人多眼杂,公子最好把行礼也带上”
有过被偷的经历,云景一想也是,然后把书箱背上,他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还没交船资呢,一旦丢了搞不好会被赶下去。
明显罗争经常在外面跑,和人打交道的经验丰富,来到甲板上,他请云景帮忙看以下他的铺盖,然后居然很快的就从货船方面的人那里借来了一个带绳子的水桶和刷子。
接着两人从江中打水上来洗刷铺盖。
啧,烈日暴晒下,洗刷的铺盖中居然有很多虱子小虫子之类的东西乱跑。
“嘿,若不是云公子提醒,我估计要和这些小东西为伴很长一段时间了,想想都膈应得慌”,看着晒好的铺盖罗争直咧嘴。
稍微沉吟,云景摇摇头说:“问题是船舱还有两个床铺,也不知道后面会来什么样的同伴”
“不管是谁,到时候我提醒他们清理一下”,罗争想了想到。
云景问:“万一他们不爱干净呢?”
“只要我能打得过,他们就一定会爱干净,正如之前云公子所说,通常人们都是讲道理的不是么”,罗争捏了捏拳头咧嘴笑道。
看了看他那砂锅大的拳头,云景暗道你那是讲道理吗?
不过话说回来,有他在,接下来船舱中的同伴应该很好相处,希望吧……
甲板上人来人往忙碌无比,云景和罗争靠船舷边晾晒铺盖聊天。
据云景观察,搭船远行的旅客还是很多的,有的是苦哈哈平民,上船后谨小慎微,有的则是富贵人家,前簇后拥似乎看哪儿都不顺眼,更多的则是那些跑江湖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大咧咧。
同一条船,不同的人,共同踏上这条船,远行前往北方……
初秋的天气骄阳似火,云景他们的铺盖没多少时间就晒干了,日头微微偏西的时候,货物已经搬运得差不多了,货船方面的水手来往奔走,想来很快就要杨帆起航。
闲聊期间,罗争还顺道拉了一个货船方面的水手打听了一下吃喝拉撒等问题。
这条船很大,有两个餐厅,有钱就去好的那个餐厅,好酒好肉有的是,舍不得花钱就只能去差的那个餐厅了,吃大锅饭,船上还有专门的澡堂,去洗漱是要花钱的,卫生间也有,不过排泄物是直接排进江里的……
东西晒得差不多了,船还有一会儿才走,云景两人收拾收拾回船舱。
当他们回到船舱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五十来岁,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见到云景两人进来,顿时不知所措的起身,也不敢看人,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包裹,像是抱着命根子一样。
“这位大叔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也住这里的,不出意外,以后应该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对了,大叔准备去什么地方?”进入船舱后罗争很自然的和对方打招呼。
三个人,船舱狭小,有点拥挤了,云景爬上床去整理床铺。
那人稍微松了口气,依旧不敢看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俺叫周木,种地的,去北方看我出嫁的闺女,我十多年没见过她了,想念得紧”
“骨肉分离啊,哎,大妹子为何嫁那么远?”罗争一边整理床铺一边问。
那大叔住的是云景这边的下铺,他有些惆怅的回答道:“当初我闺女看上了一个游学而来的北方读书人,想着有读书人看上我闺女那是她福分,简单的办了酒席就随他去了,哪儿知这一去就是十多年,哎”
“原来如此”,罗争点点头道,然后冲着云景开玩笑说:“云兄弟,你也是读书人,去了北方可别带个媳妇回来啊,那样人家家人见一面都难”
“罗大哥,我已经有婚约了”,云景笑道。
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熟悉了很多,称呼也悄然改变。
他们正说着话呢,门口货船方面又送来了一个人。
“我就住这里?三个男人?不行,给我换一间!”
来的是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吧,看上去二十来岁,往船舱内随意一撇,当即不满的冲着货船方面送她来的人瞪眼道。
她一个女孩子,和三个男人挤一个船舱,估计是个人都一样的反应。
……
第二百五十八章 习惯了
女子身材高挑容貌秀丽,但穿着却很朴素,一身粗布长裙,鞋子上隐约还有补丁,泼墨般的长发挽成好看的发式用一支木簪固定。
她肩膀上挂着一个小包裹,手里还握着一把两尺多长的短剑。
带她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大热天的光着膀子,面对她提出的要求,挠着咯吱窝说:“行啊,这一层只要有空床的你都可以自己去挑选满意的,不过我得告诉姑娘你的是,其他任何房间都和这里差不多,都有男人,毕竟单独出门的女子太少了,你确定要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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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急了,道:“怎么会这样,难倒你们就不知道把女孩子单独安置吗?”
那男子无语道:“姑娘,麻烦你搞清楚好不好,我们这是货船,又不是专门的客船,载人只是顺带,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可你们也不能让我一个大姑娘和几个男子挤一个房间啊”,女子那叫一个纠结。
对方耸耸肩道:“姑娘不想和别人挤一个房间也行,上面有单间还有套房,单间二百两套房五百两,只要给钱,包你满意”
“我……我暂时没那么多钱”,女子咬了咬嘴唇道,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三分。
那男子不耐烦了,道:“姑娘你到底要不要坐船?不坐趁现在还没起航也没交钱赶紧下去,我事情还多着呢,没工夫在这儿耽搁”
“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给我安排个单间住,虽然我没钱,但我可以帮你们做事情抵账,什么粗活儿累活儿我都会做,我还练过武,自问身手还算不错……”,女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对方商量道。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皱眉打断道:“姑娘,我们人手足够,就不劳烦你了,如果你不坐船的话,还请尽早做好打算”
“真不能再商量商量了吗?”女子纠结道。
对方转身道:“我真的很忙,姑娘请便,提醒你啊,床位我给你安排了,要走几个月呢,起航后有人来收钱,交了钱就概不退还,没交钱的闲杂人等会被‘请’下去,你自己看着办”
那人说完就走了,留下那女子在门口左右为难。
“麻烦让让,多谢……”
外面的过道狭窄,此时正是人来人往的高峰期,女子站在门口,有人扛着一个大包裹路过不停吆喝。
为了避让对方,她不得已后退一步踏进了船舱。
罗争稍微打量了对方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顺势躺在了整理好的床铺上,意思是说这里有人了。
他经常在外面跑,赶远路,舟车劳顿男女混住的事情很常见,甚至有时候挤大通铺的都有呢,是以对于女子被船家安排在这个船舱并不感到意外。
女子到底要不要留下了他并不在意,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当然,若女子能留下了再好不过了,毕竟养眼嘛。
进入船舱的女子转身,看向里面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打……”
云景此时整理好了床铺,翻身坐在床上,取出一本书准备打发时间,接下来货船就要起航了,有人会来收费,为了不背‘逃票’的名声,他觉得还是等着的好。
“打今日起,恐怕就要和几位度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了”,不着痕迹的看了云景一眼,女子转移目光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老实巴交的周木赶紧起身,脑袋差点撞上面的床铺,说:“没事没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姑娘你尽管说”
“姑娘请便,我叫罗争”,罗争稍微起身点头道,毕竟以后都要住一起一段时间了,没道理连招呼都不打。
说话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瞄了云景一下,差点翻白眼,哪里听不出进来的女子本想说打扰了,结果硬生生改口。
啧,罗争此时内心不得不承认,男孩子长云景那样,真心太容易招蜂引蝶,那女子明显不想待这里的,但在看到云景后一下子改变了念头。
此时云景看向对方点点头开口道:“在下云景,希望以后相处愉快”
“我姓白,叫白芷,往后还请多多关照”,女子自我介绍道,微微行了个蹲身礼。
点点头,云景说:“白姑娘你好,我们也刚到不久,你请自便”
说着,他的目光重新放在了手中的书籍上。
既然已经决定留下,白芷就不再纠结那么多,江湖女儿嘛,出门在外不拘小节。
此时周木小心翼翼的说:“这位白姑娘,我比他们后来,这里还剩下两个床铺,你先选吧,我都可以的”
罗争这会儿在心头嘀咕,这白姑娘肯定选我上铺也就是云景对面。
果不其然,白芷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间,对周木说:“大叔,你年纪比我们大,爬上趴下的肯定不方便,我就住上面吧”
“好好好,多谢白姑娘”,周木感激的点头道,这才将抱着的行礼放在了左边下铺的床上准备整理一下。
罗争内心吐槽不已,暗道周大叔啊,你真以为人家是为你着想?人家只是为了方便看帅气小哥哥罢了……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善意提醒道:“对了,周大叔白姑娘,这里的床铺不知道多少人睡过,我和云兄弟先来,已经自己拿去清洗过,你们若是嫌弃的话,也可趁时间还早拿去洗洗”
他虽然之前和云景说‘同伴一定是爱干净’的,但到底没出言威胁,毕竟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想来一般人都会嫌弃从而拿去清洗一下吧?
听他这么一说,白芷微微皱眉道:“真是的,花了五十两银子呢,船家都不知道换新的,还得自己拿去清洗”
说着,她伸手搭在右边上铺床上,轻轻一撑灵巧的翻身上床开始收拾床铺准备拿去清洗。
老实巴交的周木却不以为意道:“我没事儿的,不嫌弃,将就吧”
作为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周木又怎会嫌弃呢。
罗争听到这话郁闷得要死,他信誓旦旦的说过同伴‘一定是爱干净’的,可对周木这老实巴交的平民,总不能抱以老拳吧?这就尴尬了。
白芷却在此时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周大叔,我觉得你还是拿去洗洗吧,这些床铺不知道多少人睡过,万一睡过的人有病,被传染受罪的还是自己”
女孩子都爱干净,否则白芷也不可能得到提醒的第一时间就想到清洗床铺了,她也不想同住一屋的人有一个不爱干净,但初来乍到指责一个长辈也不好,只能用有可能得病这样的理由来吓唬对方。
穷人最怕生病,不管什么时代什么时候都是一样。
听白芷那么一说,周木明显有些被吓到,赶紧说:“那我也拿去洗洗”
云景和罗争这会儿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似乎都在说,没想到白芷姑娘也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很快白芷和周木都拿着铺盖去清洗,罗争还好心的提醒他们可以向船家接工具,然后房间内就暂时只剩下云景和他两人了。
“云兄弟,那白姑娘明显是冲着你才留下的,搞不好已经看上你了”,他们走后罗争看向云景打趣道。
云景无语道:“罗大哥可别乱说,我又不是银子,还能是个人都稀罕啊”
“你这话说得,有一说一,在我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看来,对女孩子来说,云兄弟你比银子还招人稀罕”,罗争认真道。
稍微沉吟,云景摇摇头笑道:“习惯了”
罗争:“……”
他不想和云景说话了,翻身躺床上用屁股对着云景。
罗争心头郁闷不已,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云景说这个?
耸耸肩,云景继续看书,自己说的是实话嘛。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个时辰后,云景他们只觉船体一震,窗外的景物在缓缓后退,起航了。
大船起航,甲板上多的是人在挥泪告别,但那和云景两人无关,也没去看热闹的想法,离愁别绪,见了总是会让人心头不爽利。
大船慢慢离开码头,向着北方驶去……
又半个时辰后,白芷和周木带着清洗好的床铺回来。
云景还在看书,罗争则已经睡着了。
“这样就舒服多了”,回来后整理好床铺的白芷闻着阳光的味道说,偷瞄云景一眼,发现他在安静看书,没好意思多看。
这会儿云景下床的周木也整理好了,他打开自己的包裹,拿出一些煮好的鸡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还是大方道:“云公子,白小姐,还有罗壮士,我这里有些煮鸡蛋,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你们也尝尝”
罗争睡着了,自然不可能回答。
白芷摇摇头道:“多谢周叔,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多谢周叔好意,我也不饿”,云景也开口道。
周木却是热情道:“没事的没事的,自家母鸡下的蛋,没花钱,你们尝尝”
说着,他起身分别给云景白芷两人身边放了一个,想了想也给睡着了的罗争身边放了一个。
都这样了,若是还回去有些过分,云景他们只好收下。
拿着鸡蛋,倒是给云景提了个醒,那就是等下交了船资后,他的钱就不多了,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如何挣钱扩充腰包是个问题,毕竟接下来的一路是要花钱的。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枯燥乏味又无聊
别人都是愁如何挣钱,而云景却是在愁如何花钱。
他没搞错,毕竟要考虑如何利用为数不多的钱财维持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
“等下船资就要五十两,还有几个月的船上生活要过,我还剩下……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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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盘算,云景猛然表情有点不自然,目光下意识看向自己存放钱财的书箱。
自己剩下的钱财似乎已经不足五十两了!
准确的说是还有四十八两零八十三个铜板……
就挺尴尬的,等下船家收船费的来了咋搞?
“难倒要……”,心头嘀咕,云景的视线又悄悄瞄像了自己的鞋子。
估计是前世带来的手机壳里装点钱财以备不时之需的习惯,此番出行,在主要盘缠之外,他还习惯性的在鞋子里藏了点钱,不多,也就几两银子而已,那是万不得已之时的备用方案。
至于膈脚不膈脚这种问题还用考虑吗?他的力量足以将银子捏成任何自己想要的形状!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就是说,我把备用钱财取出来,交了船费之后,身上也只剩下二两银子左右了,接下来要生活几个月,吃喝拉撒都要钱,而且船上的东西贼贵……”
想到这些,云景啥心情都没有了,他只想搞钱。
其实对于他来说,搞钱的方式还是很多的,哪怕抛开道德礼法底线之外的方法,他也有的是手段搞钱,而且还是不作弊,堂堂正正挣钱的手段。
心念闪烁,云景已经有了计较,明天就操作起来,毕竟今天人们才上船,还没有适应船上的生活,估计没几个人来自己这里消费。
哼,咱是那种出卖色相的人吗?
但话说回来,长得好看的人,往往挣钱也容易些吧,毕竟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男女,人们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着太多优待和包容,这很现实。
不担心等下拿不出船资,云景也就放心下来了,看着手里煮熟的鸡蛋,他并不想浪费,这是人家周大叔的一番心意,还给他会伤人自尊。
至于周大叔一个种地的苦哈哈贫民,如何能凑够五十两船资,以及接下来几个月生活的钱财跑几千里外看闺女,这种问题云景并不想去揣摩打听,那与他无关。
兴许他说谎了,并非农民,但那重要吗?若他没说谎,能凑够这么多钱,想来一定很难吧,何必给人家伤口上撒盐?
相遇是缘,每个人都不容易,何苦那么认真……
剥鸡蛋云景没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正常磕破蛋壳,一点点剥开,甚至蛋壳上粘了一点都放嘴里吃了。
纯正的土鸡蛋,水煮的,有点腥味,一枚鸡蛋下肚,给云景稍微补充了些许蛋白质。
当然,如今他的体质,平常食物根本不足以维持他日常生活的消耗,大头是灵气撑着,吃东西,纯粹是习惯本能而已。
人嘛,就要活得正常一点,吃喝拉撒才是人,不吃不喝那是神仙。
对面偷看云景的白芷见云景吃了鸡蛋,不知道是处于行走江湖的谨慎,还是不想给别人留下看不起穷人的印象,反正云景都吃了,她也没有拒绝周大叔的好意。
不过她剥鸡蛋的手段就比云景厉害多了,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捏住鸡蛋的两端,食指轻轻一弹,鸡蛋在她手上快速旋转起来,然后食指指甲一点点将鸡蛋壳剥了下来,用时十多秒,剥得干净利落,没伤到鸡蛋里面的蛋白蛋黄丝毫。
这是在炫技么?
回头看向对方,云景竖起大拇指道:“白姑娘这剥鸡蛋的手艺,厉害啊”
“云公子过奖了,这没什么的,小时候师父教我练武,就用鸡蛋练习巧劲,那时还是用生鸡蛋剥壳呢,久而久之就习惯了”,白芷微笑道,显得落落大方,没死盯着人家好看的小哥哥看,也没刻意避讳,显得很自然。
点点头,云景说:“原来你还专门练过剥鸡蛋啊”
“不是专门练剥鸡蛋,而是用鸡蛋练习双手的灵巧”,白芷纠正道。
然后云景下意识看向她那双手,虽然她穿着很朴素,但那双手很修长很漂亮,而且没有一丝老茧。
练武之人,手上没有茧子,只有两种情况,要么练武之时配合珍贵药材才避免的茧子的生成,要么就是武功到了一定火候,导致死皮老皮茧子之类的脱离。
白芷看上去就不像有钱人,应该属于后者。
这些都是经验,如今云景不用念力去观察,也大致能分辨出练武之人的水平如何了,这白芷,最少也是后天后期练出内力的小高手,整不好罗争都不是她的对手。
话说回来,没点本事和手段,她一个女孩子估计也没胆量孤身一人跑远路了。
“看来白姑娘手上功夫了得啊”云景点头道,他没暗搓搓的开车,是在听对方专门练过手上功夫后的真心夸赞。
白芷一口将剥好的鸡蛋塞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谦虚道:“一般般啦,其实我最擅长的还是使剑”
世间练武之人十个至少有八个是用剑的,云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看向她那把剑柄都握起包浆的短剑,云景说:“白姑娘使短剑,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越是使短兵器之人武艺越高,想来白姑娘武艺不俗”
“云公子似乎对武道颇有见解?”白芷没有评价自己的武艺如何,反倒是看向云景微微好奇问。
笑了笑,云景说:“见解谈不上,练过几年武,武艺平平”
“云公子乃读书人,武道方面倒也不必太过在意……”,说着说着白芷姑娘就有些疑惑了。
她猛然发现一点都看不懂云景这个人。
抛开长相外,云景年纪并不大,但相处起来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然后吧,云景是读书人,这从谈吐就能听得出来,问题是云景这个读书人手上居然没有丝毫茧子,读书人笔不离手,手上没茧子能有什么学问?如果说他武道不俗的话那还说得过去,问题是白芷没有在云景身上感受到任何内力波动啊。
要说云景这个年纪就踏足先天气息内敛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几率太小了……
此时有人来到船舱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来的是货船方面收费之人,估计是为了避免收费之时扯皮,来的都不是善茬,一行四五人,有一个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压阵。
坐人家的船,给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云景他们都交了。
醒来的罗争直接从包裹里面摸出几个银元宝递给对方,然后翻身继续睡觉,云景隐约感觉到罗争居然有些晕船……
然后云景白芷和周木的情况都差不多,一个个抠抠搜搜的摸出零钱凑足五十两,三个都不是什么有钱人。
交了钱,船家给了他们每人一个木牌,上面有特别的编号,算是交钱后的凭证了。
捏着手里不到二两还带着余温的碎银,这是云景最后的家当了,想办法挣钱势在必行!
乘船赶路是枯燥的,交钱过后云景也没有了谈话的兴致,干脆躺下休息一会儿。
下午时分,罗争醒来,提议去吃东西,去就去呗,云景白芷和他结伴而去,周木大叔表示就不去了,他带着干粮的。
罗争应该挺有钱的,但估计是为了照顾云景他们的面子,三人结伴去了条件差的那个餐厅吃大锅饭。
有点小贵,每人十个铜板一份,分量不多,味道不行,还没什么油水。
云景没嫌弃,有吃的就成,吃得一点都不剩,白芷也面不改色的吃完,至于罗争,一份根本就不够他吃,他来来回回跑了十趟,这才说勉强吃了个半饱。
罗争付的钱,他说这顿他请,一副不让他请就急眼的样子。
云景暗道你早说啊,早说估计周木大叔应该不会拒绝来吃饭的……
饭后几人去甲板上溜达了一下,这是一艘货船,到处都是堆积的货物,没什么好溜达的,最多也就站在船边看看山水,无聊得紧。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都回船舱去了。
女孩子爱干净,回船舱后的白芷拿着不离身的行礼去专门的洗漱地点。
云景想了想也去了,到地方后,得知洗漱一下要花两个铜板,转身就走,花这个冤枉钱,我自己弄一团水来洗洗不行吗?
夜幕降临,悄悄洗漱好的云景回船舱睡觉,回到船舱的他隐约发现船舱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兰花香味,源头是从白芷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的头发没干透,云景猜测她之前还顺便洗了个澡。
几人初识,又聊了会儿天,各自睡觉。
睡觉的时候四个人的表现也是不一样的,罗争大大咧咧的躺狭窄床铺上,周木紧紧的把行礼抱怀里,白芷毕竟是女孩子,短剑抱怀里从不离手,估计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会暴起伤人,女孩子出门在外总是习惯于保护自己。
至于云景,无所谓了,很自然的睡觉,他感官敏锐,任何有敌意和危险靠近都会第一时间警觉醒来。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真心枯燥乏味又无聊的路途。
而这样的旅途,接下来还有几个月,讲道理,一般人真心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隔天一早云景就惯例醒来,睁眼就看到对面白芷那又大又圆的臀儿对着自己这边……
别误会,人家穿着衣服的,但因为睡觉的缘故,衣服被压着有些紧绷,然后那惊人的轮廓弧度就展现出来了。
是个生儿子的料……
心头嘀咕,非礼勿视,一眼过后云景就移开了目光。
放缓动作,云景起床,带上行李离开船舱,他动作轻缓,没吵到他人,来到甲板上,周围没人,他从江中弄来一团水洗漱,然后扎马步练武,功夫,一天也不能懈怠。
顺带他在琢磨如何挣钱。
其实读书人挣钱嘛,通常的手段也就那几样,在船上帮人写信挣钱就别想了,大家都是出远门的,而且才走一天,报平安也没这么急的。
思来想去,云景决定在船上摆摊帮人画画挣钱。
他也不准备画什么意境十足的画作,就帮人画肖像,以他对细节的把控,用素描画出来的画简直跟黑白照片没什么区别,想来应该有人照顾生意。
有一说一,云景的诗词水平不行,可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他还是拿得出手的。
……
第二百六十章 你不是把我封印了吧?
扎马半个时辰,天也亮了,云景收工,这个时候沉寂了一夜的货船也喧闹了起来。
这毕竟只是一艘货船,比不上专门的客船,船上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搭船的旅客除了在船舱休息就是出来活动活动胫骨看看山水,其他啥也干不了,当然,那种住单间和套间的有钱人不算,人家在私人空间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谁也管不了不是……
无聊只是对花钱搭船的旅客而言,实际上货船方面的人其实挺忙的。
这上面的工作人员实行三班倒,撑船的掌舵的杨帆的警戒的……,这些人可不敢有一刻松懈。
昨天下午在船上吃了一餐大锅饭,虽然没浪费,但云景觉得真心不好吃,今天他也不准备去吃了,然而他没钱也舍不得花钱去好点的那个餐厅。
所以今天的早餐对他而言就是个问题了。
吃啥?
船上条件有限,生火做饭是别想了,这是一艘木船,恐怕他想办法刚刚生火人家就得把他赶下去,甚至被揍和摊上官司都有可能,毕竟一旦引发火灾这一船的人和货物都要遭殃。
“没法生火做吃的,难吃的大锅饭又不想吃……嘿,我还能委屈了自己不成,否则白瞎了自己这身本事”
心头嘀咕,云景念力延伸出去,半径九公里范围内寻觅早餐。
在他的念力范围内,岸边发现了一个小码头,那里就有人卖早餐,包子馒头面条都有,这艘货船已经正式起航,自然是不可能靠过去的,云景只好隔空取来了,整了一碗面条。
当然,他是付了钱的,明白了人家的收费,五个铜板一碗,云景隔空送了五个铜板过去,然后将老板刚刚做好的一碗面条取走。
至于卖面条的老板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以及凭空飞来的五个铜板作何感想云景就不在意了,这个世界手段高明的练武之人多的是,这种隔空取物的事情又不是没人做过,那老板要学会适应。
稀里哗啦将一碗面条吃完,趁还没走远,云景又给人把碗还了回去。
一顿早餐就这么解决了。
他做得隐秘,这大早上的一个个即使醒来也睡眼朦胧,哪儿有功夫注意他的小动作。
而且哪怕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虽然云景不想高调,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况且自己也付了钱的,爱谁谁去。
东西吃了,云景找了个宽敞能坐的地方,把书箱往身前一摆,取出笔墨纸砚放书箱顶上那不大点地方,他这摊位就算是支棱起来了。
纵使打算给人素描作画挣点钱,云景依旧打算用毛笔,谁说毛笔就不能素描的?不过只是笔迹浓淡加上亿点点细节罢了,问题不大。
为了防止别人不知道他是干啥的,干脆用一张白纸写上一些字贴书箱前面,上面写的是‘现场帮人画像,一两银子一副’
讲道理,云景又不是什么名家,一两银子帮人画一副画像很贵了,但他没打算做穷人的生意,穷人也舍不得花那个钱,而且这生意也做不长久,毕竟船上只有那么多人,大概就是有枣没枣捅一竿子的短期买卖,万一有人上门呢是吧,画一副那就是赚的。
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个你情我愿,若是有人找他画画,最后不满意的话,能说服云景他画得实在值不了那么多钱,他大不了不收钱收摊就是,再想其他挣钱的法子,如果有人故意挑刺想白嫖,他也不是吃素的。
他这边摊位虽然支棱好了,然而这大早上的,人们都忙着洗漱或者吃早餐,压根没人光顾的,虽然有人稍微观望了一下,但也没人过来请他作画。
云景也不急,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干脆取出一本书悠然自得的品读起来。
这种时候带着书出门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拿着本书当幌子,总好过杵那里干等,否则自己都觉得尴尬。
等了半个时辰,生意没等到不说,云景反倒是等来了一个货船方面的水手。
对方长得五大三粗,并不识字,挠挠头对云景问:“这位公子,我看你在这儿都坐很久了,弄啥呢?”
“帮人画像,一两银子一副,这位大哥来一张?”云景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对方笑道。
对方一愣,摆手道:“一两银子一副,这么贵,我可没钱,告辞”
说完对方就走了,然后和同伴汇合,不时冲着云景这边指指点点,大概在讨论居然有人跑船上来做生意云云。
云景也不以为意,继续等着客人上门。
话说此间的人还算友好的,没人来赶他,也没人来找他收摊位费,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云景有些纠结。
没人找他作画挣钱就算了,自己反倒是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不远处二三四层凭栏处,一些住得起单间套间的有钱人,其中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就在偷偷打量云景,不时推推嚷嚷的咬耳朵,悄悄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她们以为云景听不到。
“啧,女人聊起荤段子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额,她们聊的主角似乎是我?这……”
想到这茬,云景纠结,算了,不听了,就当不知道。
男人YY女人,女人有时候也YY男人啊,人家想想而已,你还能拦着不成?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顾客上门,反倒是吃完早餐闲逛的白芷看到了云景,顿时哑然道:“云公子早,你这是……?”
说着,她指了指云景的摊位。
云景很坦然道:“白姑娘早,你说这个啊,实不相瞒,在下囊中羞涩,就想着凭手艺挣点盘缠,不过目前并未等到客人上门”
“这样呀,真羡慕你们读书人,脑袋瓜灵活,总能想到法子挣钱”白芷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笑道。
稍微沉吟,云景想到为什么没有客人上门了,这是因为没人知道自己画画的水平啊,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不可能跑自己这里来打水漂。
所以就需要打广告。
于是云景看向白芷道:“白姑娘,要不我帮你画一副?”
“云公子为难我了,我可没钱请你作画,一两银子呢,好贵的”,白芷摆摆手道。
云景虽然长得世间少有,但却不是白芷盲目消费的理由,谈感情她半推半就的估计倒是乐意得很,谈钱就算了……
云景笑道:“白姑娘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收你钱,免费帮你画,但我需要你的画像放边上吸引客人展示我的画技,画作最后会送给你的,就当帮我一个忙,不知可否?”
“这样呀,那倒是没问题”,听了云景的解释白芷点头道。
不用花钱,能白得一幅画,还能帮到云景,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云景用自己的画像去吸引客人,江湖儿女嘛,都抛头露面的行走江湖了,这种细节不必在意。
答应后她问:“云公子既然要帮我作画,需要我梳妆打扮一下吗?”
她这样的心态倒也正常,就跟云景前世一些女的,没化妆她还不让你拍呢,拍了也得给我删掉……
“梳妆打扮那倒不用,这样就行,我很快的”,云景笑道,然后放下书籍开始磨墨。
有免费的模特,想来等下展示画作应该能很快开张了吧?这都不行的话,估计这个生意算是黄了……
墨汁磨好,再准备一小竹筒水,用来调节浓淡,然后摊开一张纸,用镇纸压好,云景拿出一支毛笔这就开始了。
事到临头,白芷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好像面对镜头的人一样,她连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
“白姑娘不必紧张,你该如何就如何,不用在意我”
云景用毛笔在白纸上勾勒头也不抬道,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压根就不用看白芷第二眼的,要画什么样的画他心头已经有了腹稿。
他决定给白芷画一副半身像,背景就是货船的局部区域,有船帆有阁楼,用一句话总结就是随意‘抓拍’的一副画面。
额,话说回来,云景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人家外出闯荡,要么是刀光剑影要么是尔虞我诈要么是泡妞装逼要么是杀人夺宝,而自己呢,居然在想方设法挣盘缠,还没生意,这算什么事儿嘛,一点意思都没有,平淡如水。
啧,平淡就平淡吧,无所谓了,人这一生,谁不是平平淡淡的时候居多?当时间过后,谁又能记得几件记忆深刻的事情?
就拿那些练武之人来讲,虽然练武是为了准备和人干架,然而一辈子又能干几次架?大多数练武数十年一朝踏足江湖干第一架就交代了……
发现云景并未看自己而是埋头作画,白芷虽然自然了很多,可却在心头纳闷,帮人作画都不看人的吗?
纳闷归纳闷,但她没开口,目光很快就被一物吸引。
吸引她目光的是云景压着纸张的镇纸,两块普普通通的石条,怎么看都只是普通青石条,可不知道为什么,白芷就是隐约有一种感觉,那玩意不普通,至于哪里不普通,她又说不上来。
“奇怪,这云公子,似乎浑身都是迷……”,白芷心头嘀咕道。
云景那两根镇纸被他盘了多年,每天都用灵气滋养,潜移默化之下肯定是有所改变的。
镇纸,通常是一对而非一根,用的时候一根压纸张左侧一根压纸张上方。
那两个镇纸的材质依旧是青石,外表是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的,但云景却是知道,如今自己这两个镇纸的重量远超金铁,而且坚韧异常,拿去挡刀都没问题,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镇纸似乎有了神奇的特性,反正写字的时候把那玩意一摆,浮躁的心情都能平静下来,就很神奇,它看似普通,其实并不普通……
也就二十多分钟时间把,云景的画作就已经画好了。
虽然是用毛笔勾勒,但他对细节把握细致入微,而且作画之时融入了现代画法的明暗变化以及几何立体学,是以他那幅画就跟黑白照片似得。
画好了,云景将照片哦不,将画作展示给白芷看,他说:“白姑娘,我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看到云景手中的画作,白芷居然后退了一步,指着画作脸色微白,有些惊恐道:“云公子,你你你……这是什么手段,你说那是画?我怎么感觉你用什么手段把我封印在了纸上!”
“……”
反应要不要这么夸张?
额,这个世界画作一般都讲究意境,用简单的笔墨够了出深远意境,而自己这种超写实风格似乎并不存在。
想到这茬,云景笑道:“白姑娘别开玩笑,把人封印在纸上亏你想得出来,刚才我作画之时你不是一直看着吗?一笔一划勾勒而来,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脸一红,白芷刚才关注云景的镇纸去了,没注意作画的事情。
听云景那么一说,她倒是稍微放心下来,但依旧还是难以置信道:“云公子,你这画技当真是出神入化了,和真人如出一辙,让人惊叹”
说话的时候,她看着画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我有那么好看吗?
云景道:“白姑娘过奖了,出神入化不敢当,我这画只是写实罢了,没多少艺术学可言,而且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虽然画得和你真人没什么区别,但到底是黑白色的,若有颜料,我倒是能画出和真人一般无二的画作来,可惜,我手中没颜料”
说到这里,云景顿了一下又道:“白姑娘不介意我将你的画像放边上吸引顾客吧?刚才我们都说好了的”
“额,不介意”,白芷张了张嘴道。
其实她是有些介意的,哪儿知云景画的和自己一模一样啊,放边上吸引顾客,岂不相当于自己站边上帮云景招揽客人了?
但刚才都已经说好了的,她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除非掏钱买下,但她穷,舍不得掏一两银子。
“那就多谢啦”,说着云景就将她的画像放边上。
实际上云景作画的时候周围已经吸引了一些人观望了,毕竟这船上太过无聊,一些无所事事的人也乐得见云景作画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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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看到成品画作的人都在惊叹于云景画作之真实呢。
“云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当真是神乎其技,来,给我也整一副,把我画英武一些”,不知何时也站在边上观看的罗争第一时间站出来开口道。
“公子帮我也画一张”
“还有我……”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从未见过这么惟妙惟肖的画作,简直好真人无异,有闲钱的,都纷纷开口请云景帮忙画一副。
瞧瞧,这生意不就来了嘛。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岂不是亏大了?
生意上门,意味着有钱挣,意味着接下来的盘缠有着落了,云景心头自然是美滋滋的。
艺多不压身啊,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看看,有手艺的人,到哪儿都饿不死。
想要花钱请云景作画的人很多,云景不得不起身拱手笑道:“诸位别急,一个一个来,我先帮这位罗大大哥画,很快的”
人们还是讲道理的,纷纷表示理解,毕竟凡事有个先来后到。
接下来云景先帮罗争画画。
他想要把自己画的英武一些,云景稍微琢磨,开始在纸上勾勒。
寥寥几笔,他先是勾勒出了船头的轮廓,然后再将罗争立于船头的身影画上去,背景是浩瀚漓江,很快一副罗争站在船头此去江湖路远的画面就呈现在了纸上,然后再加上亿点点细节,画面变得立体真实起来。
“云兄第这画技当真了得,佩服,佩服,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将画作画得如此真实”,一点点看着云景作画的罗争感叹道。
云景将画作画完,用时也就十多分钟而已,把画递给他笑道:“罗大哥过奖了,这画不过是写实风格罢了,实际上艺术价值不高,图个新鲜,抛开新奇的画法外,其实也就那样”
“云兄弟太谦虚了”,罗争摇摇头道,然后递上了一个银元宝,起码五两,拿着自己的画作,越看越满意,不过却是微微皱眉道:“就是这纸张小了些,有些美中不足”
云景的一张纸还没A4纸大呢,画得虽然真实,但到底篇幅小了些。
看着罗争递来的银子,他有些为难道:“罗大哥,我找不开,而且我带的纸只有这么大,画不了大篇幅的”
“云兄弟,我给你你就拿着,不用找,在我眼中,这幅画值这个价,而且我还觉得给少了呢,换个地方换个人,请人帮我画这样一幅画,画不了这么好这么真实不说,估计五两银子人家都不待搭理我的,所以你就拿着吧”,罗争固执道。
此时边上想要请云景作画的人微微朝着罗争投去不满的目光,你这人怎么哄抬物价呢,人家说了一两银子一副,你给五两,等下我们如何给钱?给多了心疼,给少了岂不是说人家的画画得不好?那样良心会痛的,这位公子真心画得好啊……
云景不接,看了看周围说:“罗大哥,说了一两就一两,明码标价,你觉得它物超所值那是你的事情,做人要讲诚信对不对,否则等下我如何给别人作画对吧?”
罗争一愣,歉意道:“好一个做人要讲诚信,抱歉云兄弟,我只顾着高兴了,没想到这茬,是我的不对,一两银子是吧,给,等你忙完了我请你喝酒陪不是,还请不要推迟”
说着,罗争收回五两银子重新递过来一两碎银。
云景接过说:“罗大哥言重了,你能认可我的画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请我喝酒乐意之极,但赔不是就算了,没这个说法”
“哈哈,云兄弟性情中人,倒是我想多了,好,等下我们再把酒言欢,现在我就不打扰你了”,罗争笑道,拿着自己的画很识趣的退开。
然后一个人适时站出来对云景道:“该我了该我了,麻烦公子帮我画一副……”
“好的,请问这位大哥有什么要求?”云景笑道,然后根据对方的要求作画。
生意开张后异常的好,哪儿像之前那样门可罗雀,实在是云景拿出成品后,人家见他的确画得好,这种写实风格人们都是第一次见,有闲钱的自然是不吝啬掏一两银子来一副。
云景这一忙起来就停不下来。
人们口口相传下,来看热闹花钱请作画的人更多了,就连一些二三四楼住单间的有钱人都忍不住跑来围观,整得云景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
人们亲眼目睹一幅幅无比真实的画作在云景手中诞生,无不惊叹于这种写实风格的画作,如此一来,被勾起兴趣的人就更多了,有钱有条件的,谁不想将眼下的自己永远定格在纸上呢,将来时间过后拿出来看,原来曾经自己长这样……
这人一多了,虽然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但到底影响货船方面的运作,虽然货船方面没有驱赶云景凭本事挣钱的生意,却也好言相劝人们分散一些,云景也很配合,说自己要在船上待几个月呢,时间多的是,大家别急,都能画上,人们也理解,倒也劝离了一部分,但有心人都在远远的等着,希望尽早拿到一副云景帮自己画的画。
一直忙到下午,云景饭都没机会吃,但心里却很高兴,因为画出去二三十幅画,进账了三十多两银子呢。
那是钱,有钱进账,他连累都忘了,别说饿。
当又一副写实风格的画作画好后,云景将画递给顾客,对方付了钱,但却提出了一个要求,道:“这位云公子,你的画作我很满意,但你能不能帮忙落款?如此一来,将来若是有人问起,我也好说个出处”
这个提出帮忙落款的是一个女子,三十来岁,身边有丫鬟有护卫,穿金戴银一看家境就不普通,而且明显是读过书的,懂得读书人的作品需要落款才算圆满,之前找云景作画的,几乎都是江湖中人,忽略了这个细节,或许也是因为云景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年轻,没提出落款的要求。
对于这个女子的落款要求,完全在合情合理的范围之中,云景笑道:“当然可以,这是在下应该的”
说着,云景接过对方重新递来的画作,稍作迟疑,在空白出写下了一行小字。
‘大离历八百七十六年八月初七,作于北上漓江船上,守心’
写完这行字,云景还取出自己的字印,用红色印泥在守心两个字上盖下守心印。
盖上这个印章,加上上面的落款,证明这幅画出自他云景云守心之手,严格的说起来,盖了这个章,这幅画算得上是云景的第一幅正式作品了。
看到云景落款盖章,那女子眼睛一亮,满心欢喜道:“云公子不仅人长得好,画也画得好,连字都写得这么好,如此少年郎,不知哪家姑娘有那个荣幸得你倾心,敢问公子可曾婚配?若无婚配,我认识的适龄大家闺秀不少,倒是能帮你牵一牵那姻缘线”
我就只是想挣点盘缠而已,咋就还有人主动给我牵姻缘线了呢。
云景心中哭笑不得,客气道:“多谢好意,在下已有婚约,就不牢费心了”
“这样呀,倒是我多事了,不打扰公子,告辞”,对方也就兴趣使然顺口一提,得知云景已有婚约,很识趣的告辞离去。
趁着没有人来找云景画画的空档,罗争站出来笑道:“诸位,云兄弟已经画了半天的画了,还没吃东西呢,大家理解一下,给他吃东西的时间休息一下再帮大家作画如何?”
再次来到这里的罗争居然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些酒菜。
之前他说要请云景喝酒的,哪儿知云景忙起来直到现在,所以他干脆把酒菜准备好端过来了。
周围准备找云景作画的人也表示理解,纷纷告辞离去,言说等云景吃饱喝足再请他帮忙作画。
“多谢罗大哥帮忙解围,否则我指不定要忙到晚上去,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云景看向罗争感谢道。
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罗争将饭菜放甲板上,席地而坐道:“哈哈,云兄弟你这算是痛并快乐了吧,话说回来,我挺羡慕你的,这当真是挣钱挣到手软了,来来来,别客气,你我相逢是缘,借此机会小酌两杯,酒菜都是刚做好的,趁热,闻着味儿想来味道不差”
明显这些酒菜都是他从好点的那个餐厅整来的。
云景也干脆坐在他对面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来来来,别客气,喝酒吃菜”
两人席地坐在甲板上,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吹着江风,谈天说地倒也自在惬意……
吃饱喝足,稍作休息后,云景画画的生意继续,一直忙到夜幕降临才收工。
这一天云景画了五十多幅画,每次收费一两银子,一天时间,船资不但挣回来了,还多了几两银子。
兴许是那个要求落款的女子提了个醒,后面的人都纷纷要求云景帮忙落款,云景也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不过心头却是在嘀咕,以后自己的画会不会变得很值钱?
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自己的画将来真的能值钱的话,那是好事儿,以后没钱了就画几幅画大把搂银子。
想到这些他自己都乐了,那种好事儿会落到自己头上吗?
晚上收工回船舱,云景将白芷那幅画还给她说:“白姑娘,今天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开张呢”
“云公子无需如此,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白芷接过画笑道,还打趣说:“这幅画我可得收好,将来云公子名满天下之时,这幅画我还能当做传家宝呢,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哈哈,白姑娘过奖了,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今天一两银子一副画了那么多,岂不是亏大了”,云景摇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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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发现云景居然给她的画上落款了,收好后笑道:“那可说不准哦”
“嘿,云兄弟,你可不能看人家白姑娘长得漂亮就厚此薄彼啊,我的画你也没帮我落款呢,来来来,给我也整一个,否则将来你名满天下我老罗不得亏死,虽然这是你画的,但没落款,人家万一不承认咋整?而且没落款的价值也要大打折扣”,罗争也拿出自己的那张画凑热闹。
云景摇摇头笑道:“罗大哥你就打趣我吧”
说着,还是接过他手中的画把落款附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
……
第二百六十二章 纤夫
船上拢共只有几百人,其中绝大多数还是穷人,真正舍得花一两银子找云景画画的也就那么多,毕竟那玩意又不能吃,是以最初的新鲜感后,找云景画画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于是乎,云景在船上帮人画画挣钱的生意只做了三天就做不下去了。
第一天他收获了五十多两银子,第二天二十多两,第三天从早上一直到下午,他一共也才画了五幅画。
所有的加起来,云景在船上收获八十两银子左右,船资挣起来了,还多出三十多两。
画画的生意虽然做不下去了,总归还挣了钱,云景心头还是很开心的。
“云兄弟,你不无聊啊,这不明摆着不会有人来找你画画了嘛,还摆着摊子,何必呢?”
第四天中午,虽然没顾客,但云景依旧把摊子支棱着的,罗争在船上屁事没有,认识的人又不多,闲的蛋疼的他跑来陪云景,聊聊天算是打发时间了。
云景拿着一本书慢慢品读着,闻言笑道:“无所谓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万一有人来我就是赚的”
“你这耐心,我是真心佩服,要是我像你这样干坐半天没人来,早就撂挑子不干了”,罗争竖起大拇指道。
云景摇摇头无语道:“相对来说,我更佩服罗大哥你的耐心”
“为啥?”罗争愕然问。
云景说:“这不明摆着的嘛,我干坐一天都不觉得无聊,你反倒是陪我这个无聊的人无聊了这么久,难道不是你的耐心比我还好?”
眨了眨眼,罗争琢磨了下,嘿笑道:“哈哈,还真是”,顿了一下他又道:“那什么,实际上我觉得那些人不来找你画画是他们亏了”
“罗大哥何出此言?”
罗争咧嘴说:“云兄弟,反正我觉得你将来一定大有出息,现在一两银子一幅画没人光顾,等将来你名满天下之时,那时候估计一幅画万金难求,你说说,那些人将来得亏多惨?估计肠子都要悔青”
“罗大哥你又拿这个打趣我了”,云景撇嘴道。
罗争站起来,开始脱衣服,大大咧咧道:“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罗大哥你又来?”见他开始脱衣服,云景顿时无语道。
脱得直剩下一天裤头,展露出一副精壮身板的罗争活动活动筋骨道:“无聊啊,云兄弟你帮我看着点行礼,我去江里游一圈”
说着,他轻轻一跃,跳起几米高,整个人划出一道弧线一头栽江里去了,那水花压得,云景估计前世奥运冠军都得汗颜,也不知道他潜入了多深要游多远,反正好一会儿都不冒头。
“这家伙,也不怕被江里的大鱼给吞了”
摇摇头,云景也不理他,反正这几天类似的事情他经常干。
这会儿远处有些大姑娘小媳妇正冲着云景这边指指点点啐骂不已呢,说得无外乎是罗争伤风败德之类的。
光天化日之下,罗争脱成那样,要不要脸啊。
然而你们既然觉得罗争伤风败德,捂眼就捂眼被,手指头为啥叉那么开?
呵,女人……
“嗯?”
过了一会儿,罗争没上来,云景反倒是发现货船的速度放慢了,而且还在朝着江边靠,问题是江边又没码头城镇,放慢速度靠过去干啥?即使补给也得找个城镇码头之类的靠吧。
“云公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船似乎要停岸边,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同舱的白芷拿着短剑来到云景这里问。
几天的相处下来,几人已经很熟悉了,看到云景身边罗争的衣服白芷翻了个白眼,知道对方干啥去了,见怪不怪。
云景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想了想,他干脆把摊位收了,反正也没顾客上门。
此时有货船的水手过来,云景顺便问:“大哥,船为什么感觉要停了?”
那水手一边解开船帆的绳子配合其他人放下船帆,一边回答道:“回云公子的话,是这样的,前面不远将有将有近二十里水流湍急的江段,在那段水域,单凭货船的风帆以及水手划船根本不足以通过,所以需要停靠在江边,请足够的纤夫拉船才能通过那段江面”
“这样啊,这艘货船体积颇大,还载着那么多货物,想来需要请不少纤夫吧?”云景闻言恍然道。
纤夫这种职业云景只听说过,却没见过,这种职业的人很辛苦,通常在水流湍急的河道江边讨生活,帮人拉船挣些辛苦钱。
云景前世有一首老歌叫纤夫的爱,唱的就是这种职业。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然而那首歌唱得有些浪漫,唱的是纤夫的情情爱爱,压根没提半点纤夫这种职业的辛苦。
那和云景搭话的水手道:“的确要请不少人呢,我在江上跑多年了,倒是清楚,以我们这次的载货量,这次估计得请两三千纤夫配合吧,今天估计是没时间通过那段江面了,若是顺利的话,明天一早请够人手起航,大概下午才能通过那二十里江段”
白芷闻言微微瞪眼道:“请两三千人?那得花多少钱?”
“哈哈,姑娘多虑了,实际上花不了多少钱的,每个纤夫也就最多一二十个铜板吧,总共几百两银子的事情”,水手笑道。
白芷闻言略微沉默,喃喃道:“他们逆流拉船,一天下来也就挣一二十个铜板吗”
“那可不,就这有的是人抢着干呢,姑娘有所不知,那段水流湍急的江段,至少有数万纤夫在那儿讨生活,等船靠岸你就知道了,那里江边密密麻麻全都是纤夫搭得窝棚,哎,都是些可怜人,嗨,我有什么资格可怜人家啊,在船上讨生活,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指不定人家天天有活儿干比我挣得还多”,水手摇头道,很是健谈。
云景也是有感而发,对白芷道:“白姑娘,苦力劳动,实际上很廉价的,挣的是辛苦钱”
还有半句话云景没说,那就是纤夫这样的苦力劳动,实际上是用命在挣钱。
他们吃得差,从事重体力,一般寿命都不长,四五十岁的人生巅峰期过后,身体情况会急转直下,大多数几年时间就撒手人寰了,即使多熬几年,也大多病痛缠身痛苦不已。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又会从事这样的苦力活儿呢。
“云公子说的是,但话又说回来,纤夫的活儿苦是苦了点,但也能挣些钱财养活家人,那种连下苦力都找不到地儿的才叫可怜呢”,水手接话道……
接下来货船缓缓靠岸,在靠近江边一二十米外抛锚停下,然后货船方面放下一艘小船靠过去商量邀请纤夫事宜。
此时云景他们看到,江边密密麻麻全是纤夫搭建的窝棚,数量成千上万数都数不过来,窝棚遮风挡雨都难,更别提居住环境了。
蚊虫满天飞,各种排泄物到处都是,简直没法下脚,而在那样的环境中,多的是一些黑瘦营养不良的小孩‘无忧无虑’的玩耍。
这样的环境下,一旦发生传染病,后果不堪设想!
当他们这艘货船停在江面之时,那数不尽的窝棚里钻出了一个又一个纤夫眼巴巴的看着这边,希望能得到一份活儿干。
可这份苦力活儿,能不能干不是他们说了算,也不是由他们的身体素质说了算,而是由这里的帮派说了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纤夫聚集,谁都想找份活儿干挣钱,可那么多人,来往船只也要不了那么多人,为了抢活儿难免发生争斗,于是乎抱团取暖拉帮结派的情况也就应运而生了。
有了组织,自然就有不劳而获之人,帮派上层管理纤夫,与需要纤夫的船只方面接头,从而两头赚钱。
这种事情是没法避免的,官府出面取缔帮派不现实,因为一旦没有了帮派的约束制衡,只会让无组织的数万纤夫很容易发生械斗,一旦发生,那就不是死伤一两个人的事情了!
所以啊,苦的永远都是底层。
可只要还能活得下去,苦点累点再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呢……
噗通。
水面破开,跑江里畅游一圈的罗争跃出水面落在了甲板上,浑身湿漉漉的他不禁抱怨道:“这破船咋还靠边了呢,害我多游了十多里,别说,这一通下来倒是浑身松快了……”
说着说着,他发现云景等人兴致不高,于是愕然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罗大哥,就是看到那些纤夫的穷苦生活心头有些不是滋味……”,白芷指了指远处的窝棚叹息道。
了解了具体后,罗争想了想说:“若是将来我有机会武道修为通天,倒是可以试试将这段江底掏平,如此一来应该能结束这些人的苦难”
云景当即摇头道:“罗大哥你可千万别,即使将来你有那样的能耐也别那样做”
“为何?”罗争不解问。
看向那些窝棚,云景微微叹息道:“罗大哥,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你想没想过,如今这段江面,虽然纤夫拉船苦是苦了点,好歹也养活了这么多人,若你将来有能力将其掏平,这些人去哪儿讨生活?”
“额……”,罗争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实想想,有能耐将这段见面拓宽掏平的人世间还少吗?为什么没人那么做?还不是因为这里能养活几万人,一旦这里被掏平拓宽,水流平缓了,过往船只不需要纤夫,那数万人又哪里去讨生活呢?
货船方面有专门的人去和惯例纤夫的帮派接洽商量人数事宜。
隔天一早,货船再度杨帆起航。
可与之前不同的是,重新起航的货船,前方一根大铁链延伸出去,然后一根根绳索链接在铁链上,在绳索的另一端,岸边是数以千计的纤夫。
近三千纤夫光着膀子赤着脚将绳索栓自己身上,连绵出去数百米,咬牙拖着绳索,那绳索都快勒进肉里,他们身躯前倾,几乎与地面保持四十五度角,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的拖动货船往上游而去。
这一去近二十里难走的路,那些纤夫不能停下,不能有丝毫松懈,要整整走一天,否则一旦不能将货船拖里这段江面,他们拿不到钱不说,万一沉重的货船后退,强大的拉扯力下,那些纤夫还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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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拖着货船,重复喊着整齐的号子,一步一步又一步,慢慢向着上游而去。
“嘿哟……走啊,嘿哟……走啊,一步走啊,挣得钱啊,二步走啊,挣得米啊,三步走啊,多流汗啊,四步走啊,别流泪啊,五步走啊,女招手啊,六步走啊,钱进兜啊,七步走啊,米下锅啊,八步走啊,身上衣啊,九步走啊,儿在催啊,十步走啊,家在后啊,走啊走啊,纤夫不惧江水流啊,就怕河干无活儿干啊,嘿哟……走啊,嘿哟……走啊……一步走啊……”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建议
江水滔滔,看上去并不汹涌,可逆行重船却是难以前进。
不远处号子声整齐划一,盖过了水流声,一条粗大的铁链紧绷,数千纤夫拉着,不时发出让人牙酸的咔咔声。
沉重的货船在江面缓缓逆行,风帆鼓胀,铁索冰冷,骄阳初升,光芒照射在那些纤夫身上,他们身躯紧绷青筋毕露,一个个咬牙切齿汗流浃背。
此情此景,入眼所见,居然给人一种别样的力学美。
但是,这样的画面看在人们眼中,绝大多数人都感觉不到心情愉悦,反而内心沉重压抑。
呵,看到的哪儿是什么力学美啊,分明就俩字,生活。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妈的,掏钱坐船,花了五十两船资呢,却整得心头不爽利,神烦”
船舷边看着岸边数千纤夫拉着货船一点点艰难前行的罗争骂骂咧咧道,然后开始脱衣服。
见此,云景道:“罗大哥又想游泳了?”
“嗯,下去游两圈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眼不见心不烦”
“此江段水流相对湍急,水下暗流涌动,罗大哥小心些”,云景提醒道。
“晓得”
说着,罗争轻轻一跃,划过一道弧线一头扎进江州消失不见。
这也是个性情中人,云景知道,他看到那些纤夫拉船的画面心头压抑,想离开货船给他们减轻一点压力,虽然他那点重量相较于大船来说没什么卵用,但出发点是好的。
“昨晚外面吵闹得很,没睡好,我再去休息一下”,白芷看了江边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前进的纤夫轻声道,然后转身离去。
从她的穿着言行就能看出出身其实并不好,也是过过苦日子的,对那些纤夫的苦累生活深有体会,心有戚戚,不忍直视。
云景没走,他依旧站在船边默默的观看着。
并非他心性冷漠见人受苦无动于衷,而是他明白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上演,逃避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实际上换个角度看待这些纤夫的工作,他们能在这段江面下苦力,挣些钱粮,日子能够维持得下去,不至于活活饿死,也算是一件庆幸的事情。
能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苦累又算得了什么?
“把江底掏平河道拓宽,那样一来虽然来往货船不需要纤夫了,但却会让数以万计的人失去了讨生活的地方,即使给目前驻扎在这里的无数纤夫家庭找到一份另外的工作,可这里需要纤夫,将来依旧还有其他人回来从事这份工作,并不能改变什么,想办法给让来往船只多给些幸苦费也不现实,市场供需关系有它自己的规律,贸然插手连锁反应下只会添乱,想办法取缔帮派让他们少受一些压榨更不可取,没有了帮派约束管理只会更乱……”
心念闪烁,游学的目的这几个字再度袭上云景心头。
游学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走走看看吗?
没见到是一回事,见到了又是另一回事,别人如何云景不知道,那么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读书人,享受国家那么好的福利待遇,哪怕没有做官现管,也有义务出一份力解决民生问题,或许曾经也有无数读书人来此见到这一幕,他们有想过帮一下忙,但都只是没有想到办法而已,我也无法强行改变什么,只能力所能及尽力而为,但求心安,不必在意他人看法”
这么想着,云景放下书箱,取出笔墨纸砚,稍加思索,开始在纸上书写。
他在写一份建议书。
既然不能改变河道情况让数万人失去讨生活的地方,又不能打乱行业规则,更不能贸然插手这里的秩序,那就只好从另外的角度去提一些建议了,希望能稍微改善一下那些纤夫的生活。
云景提出的建议只有两条。
首先,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管是官府也好,还是管理无数纤夫的帮派也好,希望他们能组织人手,在江边拓宽道路,将这二十里江边难行的路况改善一下,如此一来,纤夫拉船虽然依旧是苦力工作,至少路好走了,他们也能少受些罪,在这条建议中,他还提出,在这段二十里的江边,可以选择几个地方,弄一些牢固的桩体,足以固定重船那种,如此一来,纤夫在拉船的时候,中途可以将船固定在江边,有一个休息喘息的机会,不至于一口气拉着重船走完这段二十里的江段。
这条建议是云景目前能想到帮助那些纤夫的最好方法之一了。
并非没有更好的办法,比如他还可以提出滑轮组这种机械装置,安装在江边,能用很少的人就足以拖动大船。
但这个方式不可取,滑轮组虽然省力,用人也少,但那只会减少劳动需求,会砸了很多人的饭碗,所以不可取。
凡事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能好心办了坏事儿,所以在各方面都要考虑的情况下,一些明显好的建议就不可取了。
其次,云景还给出了一个卫生条件的改善建议,让官府或者管理纤夫的帮派,尽量修一些公厕,让人们统一去指定的地方排泄,从而改善卫生环境,那样一来能一定限度的减少传染病的发生。
那里有很多无法从事拉纤工作的小孩,可以组织他们帮忙清理卫生,生活环境好了,想来人们生活在这里苦点累点也能心情好点。
关于改善卫生环境的建议,云景稍微提了一下利用草木灰和石灰之类的消毒措施,能起到一定病毒疫病蔓延的作用,别喝生水,勤洗澡之类的,点到为止,没有深度剖析,只大概说了卫生的重要性,让人明白厉害关系就好,说再多,此间人们意识还没那么深,说了也白说。
当然,人们已经够苦累了,拿出时间去搞卫生估计没几个人有那样的心情,除了说清楚卫生的重要性外,云景还稍微提了一下搞卫生也是能带来收益的。
所谓的卫生利益方面,如今大离王朝不是推行农家肥么,让那里修公厕,人们统一排泄,可以收集粪便拿去卖,其实如今很多地方已经有专门贩卖农家肥的生意了,农家肥能提高粮食产量,还能有一些微薄收益,如此一来,卫生应该能搞起来吧?
将这两条建议阐述清楚,云景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错漏的地方,然后抄写了几份,念力延伸出去,在那些纤夫聚集的地方,找到主要的帮派首脑以及官府驻扎之处,云景避开他人无声无息将建议书送了过去。
力所能及,他能做的都做了,没有署名,不求名利,但求心安。
讲道理,虽然云景提出的建议都是好的,而且是对各方面都能带来好处的,但具体能不能被实施下去他不知道,毕竟很多时候人们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自己能无声无息隔空将建议送到那些能做主的人员手中,这等手段,估计能起到一部分让他们重视的作用吧?”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也在默默观察那些人收到建议书后的各自反应。
其实他若是借助一些有身份之人的名义提交建议书,估计能很快的事实下去造福百姓,但他并未那样去做,倒不是怕暴露自己,只是思索一翻觉得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想想看,他提的建议是和那些纤夫以及在此地讨生活的人息息相关的,他们自愿才能更好的实施,若以有分量之人的名义实施下去,恐怕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就来了,那样反而不美,毕竟做给别人看和自己真心实意的去做是两回事儿。
还是那句话,云景并不想好心办坏事儿,能帮到那些人固然好,可若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甚至让其雪上加霜,那可不是云景想看到的。
在云景的暗中观察下,那些拿到他建议书能做主的几个人反应不一。
有一个惊恐于建议书是谁送来的,内容都不看,反而担心自己的脑袋会不会被人割走,受到了惊吓,有人则在看了建议书后嗤之以鼻,让人调查是谁在搞鬼的同时,不想多事儿的他直接将计划书丢一边。
然而并非人人都是那种得过且过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心性冷漠之辈,云景的建议书出发点是好的,言之有物,还是引起了两个人的重视。
其中一个是帮派老大,对方在详细阅读建议书后,觉得确实可行,决定找人商量促成这两件事情,修路,改善卫生,不用一下子办成,天长日久,总能一点点做到计划书上描述的那样。
另一个就是驻扎在此地的官府办事处主事人了,那是一个读书人,他在看到云景的建议书后,研读几遍,甚至喜极而泣,言说不但要极力促成建议书上的事情,还会奏请上方,将这两条建议推广出去,毕竟漓江很长,甚至王朝其他河道也有很多地方都有纤夫这种职业存在,需要建议书上的帮助,那将惠及数十万上百万甚至更多人。
尤其是其中卫生的重要性,作为读书人的他深入解读,越想越心惊,若是将卫生搞好了,防止疾病瘟疫,能活人无数,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功德无量!
想到这些,那人坐不住了,立即行动起来……
看到这些,云景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该做的他都做了,有人重视,有人行动,有人在促成自己的建议,或许这需要一个过程,但只要最终能帮到自己想帮助的人,那就他想要的。
他只是给出了建议,虽为参与,但他相信,是金子总会花光。
好的建议,哪怕实施的人为了名也好利也罢亦或者是功劳,总是会利用起来的,只要最终能让大众受惠,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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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船在一点点往上游而去,云景收回了‘目光’,该做的他都做了,但求问心无愧。
……
第二百六十三章 买不起
再看那些纤夫,云景稍作沉吟,他决定将今天看到的画面定格在纸上。
“把这些纤夫拉纤的画面画下来,将来我的画有幸流传的广了,看的人多了,总会有人关注到这些纤夫的艰苦生活,哪怕只有那么几个心怀仁慈的人于心不忍,动了恻隐之心,会主动来改善他们的生活,这也算是帮到他们了,用我自己的方式……”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起身,找到一个稍微空闲一些的水手问:“这位大哥,不知船上哪里能寻到较大的纸张,越大越好,我出钱买也行”
这几天在船上卖画,云景也算是小有名气,毕竟他画得真的不错,很多人都认识,那水手很客气道:“原来是云公子,你想寻大点的纸张是想作画吗?倒是有两个地方应该可以寻到,一是那些有钱的乘客,他们或许备有纸张,另一个地方就是找船长了,如果你想去那些有钱乘客处寻觅纸张,我可给你打声招呼放你上去,若想寻船长,我也能帮你引路”
“的确想画一幅画,我带的纸张都小,所以得另寻纸张”,云景点头道,然后又说:“船上乘客众多,也不知谁有较大纸张,且我和他们不熟,贸然前往恐有不妥,既然大哥说船长之处能寻到较大纸张,不如麻烦帮我引荐一下如何?”
“不麻烦,左右我现在也没要事,就带你去船长之处吧,请随我来”,对方热心道,随即带路。
在那水手的带领下,云景两人很快来到了船长室外。
带云景来此的水手都不待敲门的,直接推门道:“舅舅,你这里有没有大点的纸张?越大越好,前两天在船上作画很好的那个云公子画画需要用,有的话来几张”
感情你们是亲戚呢,难怪比其他人闲,难怪打声招呼就能让我在船上畅通无阻……
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二十出头的水手心头嘀咕的同时,云景站在门边没动,微微低头看着脚下。
下一刻,只听房间内传来一声郁闷的呵斥道:“小飞你咋不敲门呢,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
在那声音传来的同时,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捂着脸带着一阵香风快速出来眨眼就跑没影了。
云景想笑,忍住。
那叫小飞的水手尴尬道:“老舅你还不知道我啊,就这性子,那什么,我哪儿知道你大白天的办事儿嘛,放心,我不会告诉舅妈的”
“哼,整得我还怕你说似得……,好了,你说那个画画很好的云公子找我?人在门口吧,还不请进来,哪儿有你这样待客的”,船长略微尴尬道,很快转移话题。
叫小飞的水手转身对云景道:“云公子,让你看笑话啦,请进吧”
云景进去的时候,船长已经穿好衣服了,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是人生巅峰时期,他身材魁梧面容冷峻,明显刚运动亦或者说正运动的时候被打断,脸有点红,还有点郁闷。
在云景的感官中,这个中年船长居然有着先天初期修为。
这并不让云景感到意外,毕竟人家在江上讨生活,没点本事和手段也拉扯不起这条货船的生意。
对方很客气看向云景笑道:“这位就是云公子吧,这几天我经常听人说你的画乃是一绝,有心拜访可惜杂事缠身,来来来,请坐,别客气,对了,你看我这人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邢广宁,是个粗人,你若不嫌弃的话,叫我老邢或者邢大哥都成”
说着,船长邢广宁对小飞的水手嚷嚷道:“还杵着干啥,没点眼力劲,泡茶啊”
“学生云景,冒昧打扰还请见谅,船长看得起在下,那我就冒昧叫一声邢大哥了,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想寻一张大点的纸张作画,若是方面的话,邢大哥就匀一张给我,我知邢大哥事务繁忙,就不多打扰了”,云景拱手道。
“没事儿,我其实闲得很,有事儿让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我是个粗人,很少和读书人打交道,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你可别笑话我”,邢广宁热情道。
从这儿就能看出来,读书人还是很吃香的,虽然两人是不同的圈子,但初次见面就得到人家的热情招呼。
对方如此热情,云景也不好扫对方面子,只得坐下和他寒暄一番。
稍微交流下来,云景发现这邢广宁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虽然是个直性子,但待人接物没得说,毕竟人家是江上讨生活的,讲究和气生财,买卖不成仁义在,多结交一些人总好过得罪人来得好不是。
寒暄片刻,对方明白了云景的来意,从柜子里拿出一卷纸递给云景道:“云公子,这一卷纸一共十张,每张宽三尺长两丈,是我最大的纸张了,不知可还够用?若不够用,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应该能找到更大的纸张”
“够了够了,多谢邢大哥,这么大的纸张制作殊为不易,不知要价几何?”云景起身感谢道。
邢广宁不以为意道:“不用钱,送给你了,就当交个朋友,实不相瞒,我很羡慕读书人,可惜我老邢家就出不了读书人,让人头疼得紧,所以云公子切莫推迟”
“使不得,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怎能白拿邢大哥的东西”,云景没接,摇头道。
那个小飞在边上劝道:“云公子你就拿着吧,我舅舅人很好的,老家那边资助了不少拮据的读书人,几张纸而已,所以你不用和他客气”
“哈哈,云公子听到了吧,没事儿的,拿着吧,这些纸在你们读书人手中才能体现出价值来,在我手里浪费了”,邢广宁将纸卷放云景手边笑道。
别人大方,云景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还是摇摇头道:“邢大哥还是说个价格吧,否则这卷纸我拿着过意不去”
“既然云公子执意如此,不如这样,你的画作乃是一绝,我也有心求一副墨宝,要不你画作好后,有心出售的话,优先卖给我如何?放心,价格包你满意,不会亏待你的,到时纸钱从里面扣”,邢广宁提议道。
想到自己把纤夫的艰苦生活画下来是要广为人知,而这邢广宁有着先天修为,走南闯北结交的也不是底层人士,画卖给他,他再展示给别人看,也算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于是云景想了想点头道:“既然邢大哥都这么说了,就按你说的来吧”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真期待云公子接下来的墨宝,对了,既然云公子要用这些大的纸张作画,不如我帮你安排一张大点的桌子和安静的地方?”邢广宁热情道。
的确需要张大桌子,而且这次画的画他也不想用单纯的墨色来描绘,一事不烦二主,于是云景点头道:“那就麻烦邢大哥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邢大哥帮我寻一些彩色颜料如何?若是找不到就算了”
“不麻烦,只要云公子不觉得我多事就好了,彩色颜料简单,我有一个……咳咳,我认识一个人,她喜欢画画,彩色颜料齐全,很快就帮你准备好,随我来吧,正好船上还有一个空余的套间,地方足够,推开窗就能看到沿岸风景,想来正合适云公子泼墨作画,请……”
那个她,不会是刚才和你鬼混的那个漂亮女人吧?云景心头嘀咕,那是人家的私事,他也没贸然打听。
接下来在邢广宁的带领下,云景他们来到了位于船头顶楼的一个宽敞套间,无论是空间还是宽大的桌面都足够云景尽情施展了。
没多久颜料也送来了,送颜料的果然是和邢广宁鬼混的那个女人。
稍微客套后,云景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纸,镇纸压好,稍微沉思,然后开始挥毫作画。
邢广宁和那个叫小飞的水手以及那女人没走,在边上安静的看着,他们也好奇云景要画一副什么样的画作,总之肯定不是前几天那样帮人画的肖像就是了。
开始作画,云景就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心无旁骛,甚至都忘了时间的流逝。
他要画的是纤夫拉纤的辛苦画面,将要把那些画面完整的呈现在纸上,滔滔江河,沿岸青山,还有江上沉重的大船,最主要的是那些为生活所迫的纤夫,他们才是这幅画的主角……
看着云景心无旁骛的作画,邢广宁他们渐渐的都有些傻眼。
云景的画是写实风格,但这也太写实了吧?
那些彩色颜料在他笔下各种调配,落于纸上后,画出来的就跟真的一样,画上的江水仿佛活了过来,细微的水珠,船行江上和水面接触地方的水雾,甚至货船木板上的纹理都被他勾勒了出来,细节简直到了入微的地步!
不但如此,最让他们心惊的是云景画的那一张张纤夫面孔和身影,每一个身影都不一样,每一张面孔的表情都不一样,有人表情狰狞,有人咬牙切齿,有人麻木,有人苦闷……
那些身影落与纸上,大小只有蚕豆那么大,但偏偏云景居然凭毛笔就能将细节刻画出来,就像把一个个人缩小后放在纸上,简直匪夷所思!
渐渐的,他们看着云景作画,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云景。
云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作画之中,甚至都忘了时间的流逝,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他,力求将记忆中最深刻那副画面的每一个细节都落于纸上。
他开始作画的时候是早上,渐渐的,窗外日头升高,又日头偏西,天都黑下来了,他还在作画。
到了这个时候,货船已经驶离那段需要纤夫的江面,可云景并未停止作画。
叫小飞的水手早已经有事儿离去,还剩下邢广宁和他女人在这里观看,看了这么久,那个女人也有些撑不住。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邢广宁先让那女人去休息,说等云景画好后通知她,又暗中吩咐水手们接下来操船平稳一些,慢一些也无所谓,别打扰云景作画就成,还给房间点上了灯。
尽管是个粗人,但邢广宁看云景作画,居然莫名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甚至他有一种预感,恐怕自己将要亲眼看到一副‘旷世大作’出世了!
云景全身心的投入作画这么久了,他有些担心云景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但他知道文人灵感来了不能打扰,否则会让人功亏一篑,是以只能默默等着。
云景一幅画从白天画到黑夜,又从黑夜画到了白天,他依旧没有停下。
第二天的时候,因为云景昨晚一夜没回船舱,处于朋友的关心,罗争和白芷在打听他的下落,得知他在这里作画,也来到了这里,他们见云景全身心的投入,也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的看着。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云景本就生得世间少有,尤其是他那专注的样子,来到这里的白芷看着看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云景认真作画的那一道身影。
“往后余生,我的心理恐怕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吧”,莫名的,这个念头出现在白芷脑海,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脸颊滕的一下就红了,发现其他人没注意到自己,这才稍微放心下来,然后忍不住又看向云景……
没有理会周围,云景依旧在全身心作画。
窗外又度过了两个日升月落,这么久的时间,罗争熬不住,去休息了一次,白芷不知处于什么原因没走,固执的留下,甚至每到饭点都会给云景准备饭菜,只是云景全身心作画一口都没吃。
至始至终邢广宁倒是留在这里,不见疲惫,毕竟他有着先天期修为。
直到开始作画后的第四天清晨,云景这幅画才算进入尾声。
一幅画,他居然画了三个多日夜!
在空白出写下日期落款,云景不但盖了字印,还把名印也盖上了。
至此这幅画才算是完成。
看到云景画好的完整画作,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莫名的震撼,那哪里是画啊,分明就是将真实的山河放在了一张纸上,每一处细节都堪称细致入微!
尤其是在这幅画上,估计有三千四人,有货船上的水手和游客,有江边拉纤的纤夫,甚至一些半开的货船房间内的人都被云景画下来了,每一个都姿态和神色都不同,他们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定格在了那幅画上。
邢广宁看到这幅成品画作,心头震撼之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幅画自己恐怕买不起,虽然和云景说好了这幅画优先卖给他,但这幅画太让他震撼了,出的价格少了他自己都没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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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画好了”
将印章收好,云景看着自己的成品画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浑身一晃,只觉头晕目眩,无尽的疲惫一下子涌了出来。
好困,他此时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就直接趴桌子上睡了。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虽然称不上呕心沥血,但云景真的太疲惫了,身体还好,撑得住,可精神上的疲惫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这幅画本就是写实,细节入微,数千不同的人需要刻画,需要消耗多少心力常人无法想象。
“云公子太疲惫了,那边有床,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邢广宁开口道。
白芷快步过去道:“我来吧”
来到云景身边,她无比轻柔的将云景搀扶去了床上……
第二百六十五章 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幅画
将云景搀扶到床上躺下,白芷居然很自然的给他脱了鞋袜,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羞红了脸。
“自己都做了什么,给他脱鞋盖被子,就差洗脸洗脚了,虽然算得上是朋友,可关系还没到这份上吧?”
心砰砰跳,脸似火烧,反应过来的白芷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偏偏之前就是那么自然,甚至隐隐约约为云景做更多她都有一种乐意之极的感觉……。
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白芷发现其他人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云景那幅画上,没注意到自己的举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她又看向云景那张熟睡的脸,看着看着,鬼使神差的伸手想去摸一下,甚至还有亲一下的冲动,如果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话,搞不好她真会那么干。
当指尖快要触碰到云景皮肤的时候,她触电般缩回手,强忍心头莫名其妙的冲动转身去了桌子那边。
这云公子太危险了,简直有毒……
此时邢广宁罗争他们都围着桌子打量云景那幅画,一个个默不作声,脸上充满了震撼。
写实风格的画作,上面的一切都仿佛真实烙印上去,不凑近了看根本分辩不出那是画的,尤其是上面居然刻画了三四千不同的人,每个人都活灵活现,根本就是浓缩了一副真实的生活画面,简直不可思议。
“这画太……太……太好了!”
仔仔细细的观摩片刻,邢广宁的外甥张了张嘴说道,无法用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也是个可怜的家伙,没读过多少书,连卧槽都不会说……
到底和邢广宁鬼混那个女人是爱画之人,本身也喜欢画画,在观摩片刻后,忍不住惊叹道:“这画的好坏我已经没有资格去评判,我只说自己的感受,上面的人真,物真,景真,若不是定格的画面,和真实几乎没什么两样,静下心来观赏,我甚至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感受到了江风拂面,仿佛听到了画上人物的对话,仿佛闻到了花香,仿佛听到了那些纤夫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号子……,我只想说,能看到这幅画,尤其是亲眼目睹这幅画的诞生,这辈子都值了”
罗争挠挠头看了她一眼,心说有那么好吗?不过就是画得真实了点,上面的小人多了点,再牛逼了亿点……
心头嘀咕着,他眼睛猛然一亮,指着画上某个地方咧嘴笑道:“哈哈哈,你们看,那是不是我?没错,就是我了,在江中畅游,和我一模一样,没想到云兄弟把我也画在了画上,嘿,我半个屁股都露出来也被他画上去了,唔,就是把我画的小了点,才黄豆大小,我就奇了怪了,那么小的小人,他是如何把细节画出来的?尤其是还能让人一眼就认得出那是我”
“这就是云公子的过人之处了,你要是想明白你也能画啦”,小飞冲着罗争打趣道,然后也佩服不已说:“啧啧,用毛笔画的啊,细致入微,要是让我画的话,别说画出这么真实的细节了,毛笔一戳就是一大坨墨迹”
“去去去,你小子要是有云公子那本事,至于混我船上来当个水手?我都替你个混小子脸红”,邢广宁嫌弃道。
小飞翻了个白眼说:“整得老舅你就行似得,还不跟我一样大老粗一个,就是武功厉害点罢了”
懒得理他,看着眼前的画作,邢广宁欲哭无泪,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啊,我是真想把这幅画买下来,可目前看来,凭良心说,把我卖了估计都买不起,单单是这细致入微巧夺天工的画技都价值不菲了,看一眼都是荣幸,更别说买下,甚至提到花钱买,我都有一种侮辱这幅画的感觉”
“正如老邢你说的那样,看一眼这幅画都是荣幸了,何必欲求不满将其收入囊中?要我说,这幅画落入任何人手中将其束之高阁都是对它的辱没,它应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供世人观摩鉴赏,那才是它最好的去处”,邢广宁他女人开口道,目光一直都没有移开过那幅画。
这会儿来到桌子边的白芷也平静下来了,看着眼前的画,她看着看着莫名湿润了眼圈,声音居然有些哽咽道:“你们看这幅画,只觉它好,但我看下来,满篇都写满了四个字,生活之苦,那些烈日下汗流浃背杨帆的水手,那吃力搬运货物的船工,还有那一个个受尽生活折磨的纤夫,他们无一不在无声的诉说着生活之苦,看到让人心酸”
“的确如此,听白姑娘这么一说,不知为何,我心头升起了浓浓的罪恶感,曾无数次来往于那段江面,每次都雇佣纤夫拉船,却从未想过他们有多苦,只觉我出钱他们出力理所当然,如今看这幅画,只觉愧疚难当,以后再来往这段江面,大概只有多给一些钱我良心才不会感到不安”,似乎被白芷的情绪感染,邢广宁也忍不住心情沉重道。
罗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摇摇头道:“世间类似的苦累生活太多了,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发生,我们与其在这里感慨,还不如想想以后如何做,才能让世间类似的事情少一些,哪怕我们能做的很少很少,甚至微不足道,但只要每多一个人去为穷苦人民着想,这世间的苦累就会少一分”
“罗兄弟说得有道理,我们在看了这幅画之后都有类似的感受,由此可见,云公子这幅画绝对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不同的人看到恐怕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感悟,所以我认为,这幅画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那才是这幅画的价值所在,同时,说句附庸风雅的话,这幅画的艺术价值之高,绝非仅仅体现在它真实和细致入微上面,更大的艺术价值,是上面蕴含的浓厚生活气息,可以说上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在演绎真实的生活画卷,这些才是最珍贵的”,邢广宁点点头道。
他这话一出,众人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
沉默片刻,邢广宁的女人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这幅画如何处置,最后还是要看云公子的打算,现在,我们来说说这幅画真正厉害的地方吧”
“厉害?这幅画本身就厉害了,还有什么厉害的地方?”罗争挠挠头道。
邢广宁的女人指着画上江中的某个地方,那里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鱼,小鱼只有芝麻大小,她说:“你们看这里,这幅画最厉害的是其中的细节,就拿这条小鱼来说,你们看,鱼在水中,若隐若现活灵活现,但它只有芝麻大小啊,可云公子居然还将它的鱼鳞鱼鳍眼睛都刻画出来了,我简直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做到的”
“别说,刚才还真没注意到,这细节,简直绝了”,罗争瞪眼道,一脸佩服。
此时白芷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云景,似乎也在惊叹云景是如何做到的,然后指着画上的某个角落道:“你们看这个地方,这里有一片树叶,只有米粒大小,可树叶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尤其是,在那本身就只有米粒大小的树叶上,居然还清楚的画了一只针尖大小的虫子,那虫子将树叶啃食了一点都能看到,这也太巧夺天工了”
“还真是这样,你们别说,这画上类似的细节比比皆是,我们大家来找找看,还有什么我们之前忽略了的细微之处”,小飞瞪眼辏近画卷说。
然后他就被邢广宁一把拎开撇嘴道:“别凑那么近,挡着我们了,而且你小子说话有点喷口水,别给云公子这幅画弄坏了”
“额,老舅,有你这样说我的么?”小飞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几人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幅画,就跟玩大家来找茬似得寻找各种细节,随着一个个细节被找出,白芷他们无不惊叹,渐渐的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比如画上有一个纤夫,在画上他本身只有黄豆大小,可那人穿的鞋子,右脚破了个洞都画出来了。
再比如某个纤夫嘴上叼着一根旱烟锅,那烟锅上有几个肉眼几乎看不清楚的小字。
还有货船底部的某个地方,那里趴着一只针尖大小的螺丝……
类似的细节太多太多,每找出一个都让白芷他们惊叹连连,无法想象云景是如何凭毛笔画出来的。
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震撼的。
在货船的某个船舱中,那里的窗户半开,里面坐着一个女子,画面上的女子本来就小了,不到黄豆大小,细节刻画没得说,跟真人似得,但真正让他们震撼的是那女子的手,她手中拿着一本书,书上居然还有文字!
那本画上的书本身就只有针鼻子大小啊,书上居然还有文字?
作为先天高手的邢广宁瞪大眼睛去看那本书上的文字,愣是被他看清楚了文字内容,居然是一篇武功秘籍的描述,虽然只有几十个字,但凭他的经验,琢磨片刻发现那几十个字的武功描述居然是真的!
这也太可怕了,画上的书籍只有针鼻子大小,可书上居然有一段真实的武功秘籍描述,类似的‘彩蛋’在这幅画上还有多少?
当他们惊叹于那本书的细节之时,白芷又发现了一个让人震撼得汗毛倒竖的细节。
那就是画中有两个人对视,眼睛在画上本来就只有半颗芝麻那么大了,可那两人对视的眼睛中,仔细观察,居然还能看到彼此眼眸里对方的倒影!
什么叫细节?
这才叫她妈的细节!
问题是,如此细微的细节,云景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在画上寻找‘彩蛋’,每找到一个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熟睡的云景,每找到一个细节就震撼于云景的‘恐怖’。
这画是人能画出来的吗?
然而偏偏云景就做到了!
越到后面,他们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云景的这幅画,里面包含的内容绝非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们找到的细节,仅仅只是他们看到的而已,而一些‘看不到’的内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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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这幅画真正包含了有多少内容只有云景才能知道了。
不,搞不好里面有多少内容云景自己都不知道,毕竟他只是个画画的,懂个锤子的这幅画……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就说他懂个锤子的画吧
“云公子这幅画,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邢广宁不知道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感叹,就这样一幅两丈长三尺宽的画作,让人看一天都不待腻的,不经意间的一个角落就能给你带来巨大的惊喜。
罗争这个人就比较现实了,猛然来了一句:“你们说,云兄弟这幅画若是拿去卖,能卖多少钱?”
众人闻言安静了一瞬间,纷纷向他投去了白眼。
就连邢广宁的外甥小飞都撇嘴无语道:“罗大哥,你这话说得,云公子这幅画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哪怕我没读过什么书,都知道这样的画作用金钱来衡量简直就是对它的亵渎”
遭到鄙视,罗争也不以为意,理直气壮道:“瞧你这说的,东西再好,它也不能吃啊,我觉得还是换成钱来得实在一些,而且啊,若不用金钱来衡量,前几天云兄弟给人收钱画画的意义何在?”
“那能一样么?”白芷都忍不住撇嘴道。
邢广宁也接过话茬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估计要是有读书人在这里,听到你这番话绝对会来一句有辱斯文”
“咱是混江湖的,要斯文干鸟”,罗争耸耸肩说,才不在乎呢。
摇摇头,邢广宁也不和他瞎扯这些,目光重新放在了画卷上,看着看着他不禁眉毛一挑,转身问外甥小飞,道:“小飞,咱们船上有养鸟的水手帮工或者乘客吗?”
“我印象中似乎没有这样的人,老舅你问这个干啥?”小飞想了想问。
眼睛一眯,邢广宁伸手指向画作上某个地方说:“你们看这里,这个人,他在看天,你们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这里,天上有一只鹰在盘旋,然后,你们再看这个人的口型和手势,是不是像在和天上这只鹰在交流?”
得到他的提示,几人仔细一看,别说,还真是。
“老舅你这观察能力也没谁了,这都被你发现啦”,小飞哑然道。
其他人却是没笑,罗争若有所思道:“邢大哥你的意思是?”
“哼,我在这条漓江上混了二三十年,从十几岁就跟着别人在船上混了,一直到如今自己经营货船,什么把戏没见过,如果我所料不差,我们这艘船是被人盯上了!”邢广宁冷笑道。
微微瞪眼,罗争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他愕然道:“云兄弟连这都观察到,而且画画上了?啧啧,云兄弟一直说他的画写实,还真是,里面的内容居然都是真的!”
没理他,小飞也眯着眼道:“云公子画这幅画的时候是三天前,也就是说,他三天前就观察到这一幕了,从而画在了画上,进一步推测,我们这艘船早就被人盯上了?是有人在通过天上的鹰通风报信?”
“应该是这样了”,邢广宁眯眼道。
罗争在边上一拍手说:“就说云兄弟懂个锤子这幅画吧,他就是个画画的,上面的内容画了,估计啥意思自己都不知道,就比如这混上船的眼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意这个?
无语的撇了他一眼,小飞正色起来问邢广宁道:“老舅,咱在漓江上讨生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上各路水匪都熟,每年过往都打点,没道理被人盯上啊,你觉得会是哪一伙儿人准备搞我们?”
“这我哪儿知道,水匪这种存在,抢劫过往船只,除了顶尖的那几波,余下的经常被灭或是吞并,指不定就有新出现的一伙儿想要坏规矩”,说道这里,邢广宁看了熟睡的云景一眼笑道:“多亏了云公子这幅画提醒,否则搞不好我们要被整个措手不及”
“老舅,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小飞冷笑一声问。
毕竟是老江湖,邢广宁很快就有了打算,他说:“这样,小飞,你先去通知兄弟们打起精神,时刻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然后嘛,再次感谢云公子这幅画,将人画得惟妙惟肖,你去让兄弟们把这人给我抓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撬开他的嘴问清楚具体情况,如果是误会,该赔礼道歉就赔礼道歉,不过我觉得误会的可能性很小,若真像猜测的那样,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我这就去,这种事情我熟,老舅交给我你就放心等消息吧,对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要不要通知船客一声,毕竟他们做我们的船,若是出了意外会砸声誉的”,小飞想了想道。
稍微沉吟,邢广宁摇摇头说:“暂时别说,万一是误会呢,先弄清楚情况,如果只是几条小杂鱼,到时候就告诉船客一声,让他们放心,我们能解决,万一来的是惹不起的,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该停船躲避就躲避,想办法解决隐患再上路,不丢人”
“行,那我先去把那个家伙抓住搞清楚情况再说”,小飞指了指画上那个和天上雄鹰沟通的船客说道,然后快步离去。
到底是经常闯江湖的,遇到这种事情罗争一点都不担心,了不起遇到事情了干一架呗,反倒是看着云景那幅画感叹道:“啧啧,也不知道这画上还隐藏了多少内容,咦,你们看,这个船舱里,是不是有两个‘妖精打架’?”
“哪儿呢哪儿呢,让我看看”,邢广宁眼睛一亮凑过去道,然后他腰上就被身边的女子拧了一下。
男人都这臭德行。
白芷脸一红,到底是黄花大闺女,不好意思再看那幅画了,不过画上真的有妖精打架吗?之前咋没注意呢……
画看得差不多了,云景还在熟睡,邢广宁毕竟作为船长,这艘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带着他女人离去了解情况,事情都过去了几天,他也不知道意外会什么时候到来,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我肚子疼,就先走了,白姑娘,云兄弟就交给你啦”
在邢广宁他们走后,罗争眼珠子一转,使了个屎遁,说完捂着肚子跑了,转身之际脸上出现一丝坏笑,暗道妖精打架,白姑娘,机会给你创造啦,能不能和云兄弟干一架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白芷顿时傻眼,什么叫云景就交给我了,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脸一红,她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可就是有些迈不动步子,心也莫名其妙跟着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看向熟睡的云景,她心头天人交战,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要……
然后她就跑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作为黄花大闺女的她哪怕是江湖儿女,再怎么不拘小节她还是要估计名节和脸面的,留下来万一传出什么误会以后还怎么见人?
额,也有可能是她觉得自己留下来搞不好会把持不住把云景给拱了……
云景这一觉睡得很沉,他画那幅画耗费的精力常人难以想象。
尤其是画上的一些细节,换个其他人来根本就做不到。
为什么他就能在毫厘之间将那么多细节画出来呢,这就不得不说念力的优势了。
画画的时候,他经常闭眼,观望的人以为他是在思索如何作画,实际上他是在考虑如何下笔。
那幅画的很多细节并非他用念力将墨汁印上去的,而是真正的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念力观察细致入微,他还能随意调节‘聚焦’,在念力的观察下,纸上作画就跟显微镜放大纸张作画一样,虽然放大的程度有限,却也足以画出无数细节了。
画那幅画的时候,很多地方的细节他都是在念力视角下配合笔尖的那一根毛画上去的,不注意看的话,还以为毛笔并未碰到纸张,他是在胸有成竹的随意挥毫。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无数细节费心费神,这才有了那一副让人叹为观止的画作。
甚至可以说,在画完那幅画之后,纵使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己恐怕都做不到再画一副一模一样的画出来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疲惫的精神完全恢复,云景顿时满血复活的睁开了眼睛。
一看是陌生的环境,他才想起自己画画,画完后就直接睡着了。
“以后尽量别整这种费心费神的事情了,那么是谁把自己放床上的?又是谁帮自己脱的鞋?”
翻身坐在床上,云景不禁有些纠结,希望别是罗争那大老粗,若是白姑娘的话……呸,想什么好事儿呢,人家凭什么那么照顾你?
此时房间的门被‘恰好’推开,只见白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笑道:“云公子醒啦,你加起来都四天没吃东西了,一定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白芷分明是端着东西守在门口,听到自己醒来的动静第一时间就推门进来了。
云景心如明镜。
问题是自己何德何能啊。
心下感动,虽然几天不吃不喝有灵气支撑云景也不饿,但还是感激道:“多谢白姑娘,别说,还真有点饿了”
说着,起床穿鞋走向桌子那边。
人家刚醒来自己就细心的端来饭菜,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为了避免云景误会,白芷放下饭菜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挨饿不管,对了云公子,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在你睡着的这一天里,船上发生了一件事情,暂时还没多少人知道,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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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儿了?”云景闻言一愣,这不好好的行事在江面上嘛。
白芷沉声道:“云公子,这条货船被人盯上了,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江上劫匪!”
“消息可靠吗?”云景眉毛一挑。
此时云景心中暗道自己走了那么多地方都没遇到类似事件,这就来了?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来得正是时候
被问到消息是否可靠的时候,白芷却是摇摇头略微尴尬说:“这个我也不清楚……”
云景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有些无语,你都不知道消息是不是可靠,就告诉我这艘船被盯上了?要不是我心态好,万一给我吓出个好歹来你陪啊?
接着云景问:“白姑娘何出此言?”
“是这样的,云公子,昨天你睡着后,邢老板他们在船上抓住了一个可疑人物,那人很可能是江匪派来安插在船上的眼线,抓住后就在进行秘密审问,具体问出了什么,结果如何,目前我不清楚,只有邢老板他们知道了”,白芷赶紧解释道。
点点头,云景说:“这样啊,事关整艘船的安危,等下去问问看能不能了解一下情况,也好做好应对准备”
“云公子不用担心,邢老板他们经常在这条江上跑,船上有一两百护卫,邢老板本身也是先天修为,些许不开眼的江匪若是敢来冒犯,不足为虑”,白芷安慰道。
我没担心……
心头嘀咕,云景说:“还是小心点的好,既然有人敢打这艘船的主意,定是有备而来,万一来的是条大鱼呢”
大鱼?
云公子你这比喻是不是用错词儿了?兴许是云公子睡得有些迷糊吧。
白芷愕然的看了云景一眼,旋即笑道:“云公子说得对,小心些总是好的”,说着,她不去看云景,很随意的继续道:“如果真遇到危险,刀剑无眼,云公子切记不可意气用事,尽量离我近些,我自问还算有些本事,会尽量护你周全”
这番话她看似说得随意,其实是认真思索过的,男人都爱面子,她尽量维护云景的自尊心,没直白的说到时候我保护你啊这样的话。
“多谢白姑娘,还请放心,我也不是鲁莽之人,若真有那种危险时候,一定以自身安全为重”,云景笑道,对方不着痕迹的关心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
然而云景就有些诧异了,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自己睡了一觉之后,白芷就对自己这么上心了呢?又是第一时间给自己拿饭菜来,遇到危险还会保护自己,双方萍水相逢才认识几天而已,虽然算得上是朋友,但这有些过了吧。
莫不是她贪恋自己的美色?
不知道云景在想什么,毕竟白芷又没读心术,听到云景的回答,她笑道:“云公子明白就好,出门在外安全永远都排在第一位,切记不可意气用事,否则一旦出了意外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必要的时候哪怕低头求饶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云景能听进去话,这让白芷放心不少,她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说的也是金玉良言,就怕云景遇到危险的时候读书人的倔脾气上来冲前面,那才叫一个让人头疼。
就白芷所知,读书人很多时候将气节看得比命都重要,明明遇到危险心里怕得要死,可为了脸面偏偏要硬着头皮冲前面,一副我辈读书人命可以丢慷慨正义之心不可丢的架势,多的是因此白白丢了性命,在他们这些江湖中人看来,那根本就没有意义,人都死了,留得些许名声有什么用?时间过后谁又记得你?
“白姑娘的话说得在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云景点头认真道。
这云公子和其他读书人有些不一样呢,若是其他读书人,听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肯定会嗤之以鼻据理力争,会摆事实讲道理举无数例子说明活着并非生命的全部意义。
长得好,有才华,还明白人情世故,这样的男子世间难寻啊,可惜他有婚约了。
为何不早点遇到……,额,早点也没用,听他说两岁就定亲了……
心头一下子想了很多,白芷觉得暂时不去想这些烦人的事情,接着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桌子上云景的那幅画转移话题道:“实不相瞒,邢老板他们能抓到那个可疑人物,还是得到了云公子的提醒呢”
“我的提醒?我提醒了什么?”云景茫然道。
笑了笑,白芷说:“云公子在那幅画上,画了一个人在和天上盘旋的雄鹰沟通,邢老板看到后起疑了疑心,这才有了抓住可疑之人的举动,可不就是云公子提醒嘛,希望情况不要朝着坏的方向发展吧”
“额,有这样的事情吗?我只是将自己看到的画面画下来而已,没想那么多”,云景愕然道。
听了这话,白芷顿时捂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胸前波涛汹涌,她那宽松的粗布衣服下还是很有料的……
她之所以笑,是因为想到了罗争那句话,云景压根就不懂自己的画,他只是个画画的。
出于本能的被白芷胸前的波动吸引了一下目光,云景赶紧移开视线问:“白姑娘笑什么?”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白芷留意到云景的目光顿时面带羞意的摆摆手道。
云景:“……”
有多高兴?你在这儿跟我玩儿梗呢。
话说练武的女孩子,那里太大很多时候会不会是累赘啊?有机会找人问问,至于找谁问,以后有机会再说……
两人说着话,不久后云景就把白芷带来的东西吃完了,比狗舔的还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处于‘只要哥哥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心态,白芷见云景吃得点滴不剩,顿时就觉得云景一定是一个节约顾家的好男人。
换个丑的,估摸着就要得个饭桶的评价了。
她主动帮忙收拾碗筷,道:“对了云公子,你那幅画准备如何处理?”
“你说画啊,我都和邢大哥说好了,画好之后优先卖给他”云景笑道。
白芷却说:“可邢老板说云公子你这幅画太好,他恐怕把自己卖了也买不起”
云景:“……”
自己的画有那么好吗?不是,邢广宁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我都画好了,结果你不要了,那我费那个劲儿干啥?
“他真那么说?”云景想了想问。
他的初衷是把纤夫的苦累画面画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让人们了解底层的不易,动恻隐之心的人不需要多,哪怕偶然有那么几个,也能变相达到帮助底层人士的目的。
结果邢广宁不要,若是砸自己手里的话,自己才认识几个人?
白芷点头道:“他真的是那么说的”
“我再去问问他吧,毕竟都说好了的,做人要讲诚信,如果他实在不要,我再想办法处理,顺便打听一下可疑人物的后续,说不定是误会了虚惊一场”
云景想了想说道,然后走向那幅画。
自己画的画,没什么好看的,他随意扫了一眼,然后将其卷起,再带上行李和白芷离开房间去找邢广宁。
货船上的套间要五百两银子呢,云景可住不起,虽然画画累了在这里睡了一觉邢广宁没说什么,但他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赖这里不走等人家来赶怪丢人的,还是识趣点的好。
出门后两人就分开了,白芷要去还碗筷,不和云景一路。
之前吃的饭菜应该是白芷掏的钱,人家也不是有钱人,云景决定找个机会把这个人情还上,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明说了,免得让人寒心。
来到船长室外,云景看到门口有两个持刀护卫守着,表情严肃,于是拱手道:“两位大哥,请问船长在吗?”
“不知这位公子找我们东家什么事儿?”其中一个护卫审视着云景问。
不待云景回答,房间内传来邢广宁的声音道:“不得无礼,是云公子吧,请进”
俩护卫顿时让开身躯推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门后,云景发现邢广宁和他外甥小飞都在,还有另外两个有着后天后期的陌生人,估摸着是这艘船大副二副之类的人物,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邢广宁看到云景进来,当即露出笑脸道:“云公子休息得可好?”
“多谢邢大哥关心,我还好,冒昧前来,没打扰到你们吧,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云景拱手道。
邢广宁摆摆手道:“不,云公子你来得正是时候,来,先请坐”
“额,邢大哥何出此言?”云景愕然道,什么叫我来得正是时候?
在云景坐下后,邢广宁也没提画的事情,让人把门关上,压低声音对云景道:“云公子,我们昨天在船上抓到了一个可疑人物的事情你可知道?”
“之前倒是听白姑娘提起过”,云景点头道,不明白邢广宁问这个干啥,莫不是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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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广宁沉声道:“既然这样,我就长话短说了,云公子,实不相瞒,那人我们抓到后,还没来得及盘问他就服毒自尽了,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虽然我们猜测极有可能被人盯上,但未能从对方口中得到任何信息,这让我们很被动,我们几人商量了一天也没商量出个章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你是读书人,看事情比我们更通透,所谓旁观者清,所以现在我想听听云公子你的意见”
……
第二百六十八章 自己看着办
云景有些哭笑不得道:“邢大哥,你这就有些难为我了,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你们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怎敢贸然提意见?”
尴尬一笑,邢广宁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可他们这不是也头疼着的嘛。
抓到个可疑之人,还没来得及盘问呢,结果人死了,你说这咋搞?
邢广宁纠结道:“云公子,我也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可我们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以往也曾遭遇过劫匪,都是直来直往摆明车马干一架,如今这种抓到个可疑之人,对方直接服毒自杀的情况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商量了一天,压根理不清头绪,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还真是怪事儿,如果对方真是某股江匪安插的眼线,按理说混黑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纵使身份败露,毕竟这不还没行动嘛,邢广宁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了不起把知道的都说了,争取活命机会还是很大的,没道理一来就自杀呀。
想了想,云景反问:“你们是如何看待这个事情的?”
“我觉得那家伙有病”,小飞在边上摊手道,在他看来,除了有病实在是解释不通对方为何那么干脆的自我了断了。
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邢广宁说:“你小子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然后看向云景道:“那人死得干脆,不知道身份和目的,我们做生意是求财,讲的是一个安稳,风险太大不值得冒那个险,所以接下来该前进还是停下亦或者后退有些拿不定主意”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暗道你们这也太稳了,这么大一船的货物,还有那么多乘客,你们为了不冒险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前进了,那损失得多大?
话说回来,估摸着也正是因为这份稳健,他们才能在江上经营这么多年吧。
这个云景还真不好提意见,一个不好造成人家损失他就里外不是人了。
微微闭眼,别人以为他是在思索眼下局面,实际上云景是观察在船上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然而一番观察下来并没有,人们该干嘛干嘛。
额,大早上的云景还看到几对狗男女在‘吃早餐’……
我要是再大几岁,身体彻底长成,不担心伤身体了,想来不用忍受每个月的那两天还是很简单的吧?
云景心头嘀咕,意识到看见妖精打架思想跑偏了,赶紧收回思绪。
船上一切正常,然后云景却是睁眼看向邢广宁他们问道:“对了邢大哥,那个被你们抓住后又服毒自杀的人呢?”
“人都死了,留着他干嘛?而且那家伙死得老干脆老惨了,七孔流血,看上去老磕碜了,咱这是货船,那么多人呢,大热天的留着尸体万一引发瘟疫咋整,所以丢江里喂鱼了”,小飞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差点翻白眼,云景无语道:“尸体不该丢的”
“云公子何出此言?”邢广宁若有所思道。
摇摇头,云景说:“那个人虽然死了,但很多时候死人也是会说话的”
“死人说话?云公子你别骗我,怪吓人的”,小飞缩了缩脖子道。
和没文化的人交流起来好累啊,云景纠结道:“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死人说话,不是正常说话,而是……,这么说吧,比如从他的身体情况判断练了什么武功,从而推测出来历,比如从他穿着的面料款式,调查在哪儿买的,从而追查行动轨迹和接触的人,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都还有些什么人,也可查清楚他服的是什么毒,什么势力经常用那样的毒……,总之,很多时候死人比活人更有用,可现在尸体你们已经丢了,估计早就葬身鱼腹,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啦”
听他这么一通分析,邢广宁等人纷纷傻眼,就一具尸体还有这么多说法?
“我们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一具尸体没用,直接丢了”,邢广宁尴尬道。
好吧,云景也理解,他们毕竟是跑商的,严格的说只能算半个江湖中人,哪儿有那么多精力和人手去根据一具尸体调查那么多啊,又不是官府办案。
但总归来说,他们把尸体丢了还是有些草率,现在啥线索都没有,只能抓瞎胡乱猜测。
于是云景一摊手,道:“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也没法给你们提意见”,顿了一下,他又道:“既然船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可疑之人,那么就有可能出现第二个,而且现在情况不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突发情况,只能是加强戒备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邢广宁纠结道。
小飞骂骂咧咧说:“这特喵算什么事儿啊,以往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整得心头七上八下的,我今天饭都少吃了一碗”
这个事情到这儿已经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还是得他们自己拿主意,云景转移话题道:“对了邢大哥,我那幅画你还要吗?”
“我倒是想要,可云公子那幅画太好,我买不起,别误会啊,不是推脱,是那画真好,好得不得了,出的价格低了,我自己都良心不安,出的价格高了,我又买不起”,邢广宁惆怅道,若是他心性歹毒点的话,干脆直接杀人越货抢过来算了,但那种事情他干不出来。
当然,也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江上跑长途讨生活的,那个手中没见过血没杀过人?
实在是读书人不好招惹啊,走哪儿都有备案的,一旦长时间失踪追查下来,官府的办案能力还是很可怕的。
听得出来,他是真心话,不是故意把自己忽悠的将画画出来又不要的。
不要算了,大不了卖给其他人就是,然后吧,一码归一码,云景说:“既然这样,那邢大哥,那十张纸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邢广宁哭笑不得道:“云公子你也太认真了,几张纸不值钱,送你了,再别说这样的话,能亲眼看到那幅画在你手中诞生已经是莫大的荣幸,那几张纸送给你我心甘情愿物超所值,你若执意提钱就让我为难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也不是迂腐认死理的人,点点头道:“那就多谢邢大哥了,改明我给你画张画像送给你,到时候你也别推辞啊”
“那感情好,我正想要一副云公子的墨宝呢”,邢广宁笑道。
事情到了这里,他们还在头疼那死去的可疑之人,云景也不便久留,于是告辞离去。
讲道理,云景也在纳闷,那家伙被抓后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呢,当时自己在睡觉又不知道过程,否则以自己堪比开挂的手段,应该能了解到一些东西。
眼下哪怕自己拥有开挂般的手段也难搞了,那人的死,他有同伙也一定被惊动,按兵不动云景也只能抓瞎,他总不能时时刻刻去观察每一个人吧?
只能是加强戒备了。
同在一条船,哪怕是为了自己,云景也不想发生意外。
回到前几天住的船舱,罗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周木窝床上啃馒头,白芷却是抱着膝盖在床上发呆。
她脱了鞋子,脚很小巧漂亮,是足控爱不释手那款,露出的一节小腿也线条优美皮肤白质细腻,能玩一年都不待腻那种。
“我顶哦,还真是青春期爆棚的时候,咋就控制不住眼睛看这些呢,想什么都色色的,嗯嗯嗯……一定是被王柏林那色批给影响的,一定是这样,话说也不知道如今他们怎么样了,壮阳药的生意搞起来了吗?”
心头想些乱七八糟的,视线从那双让人忍不住握手中的玉足上移开,云景打招呼道:“白姑娘没出去走走吗,船舱挺闷的”
“云公子回来啦,我还以为……”,白芷看到云景一下子高兴起来了,话没说完立即改口道:“外面没意思,沿岸风景都差不多,看久了也腻,干脆就呆在船舱了”
“你以为什么?”云景好奇的追问。
笑了笑,白芷捋了一下耳旁的发丝不看云景,说:“没什么,对了云公子,情况怎么样了?”
她之前心情有些低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低落,大概是以为云景会回之前的套间,那样就不能经常接触了吧,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好意思往人家房间跑不是……
云景回来了,她的心情也就美丽起来了。
把东西放好,云景伸手搭床沿上轻轻一撑,灵巧的翻身上床,斜躺着,和白芷就相隔一米多的距离,如果没间隔的话,就跟躺一张床上似得,然后回答说:“画邢老板没要,我会给他重新画一副小的,其他的也没个后续,邢老板他们自己在商量”
“这样啊……”,白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概知道云景有些话不方便说,也就没追问了。
船上死人的事情还真不方便在这里说,周木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听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受到惊吓,若是因此引起整条船的恐慌那就不好了。
接着白芷也学着云景的样子斜塘在床上,脸上却是有点羞,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怎么看都有一种同床共枕的感觉。
她赶紧止住胡思乱想,转移话题道:“对了云公子,虽然我出身平凡,但以往还是认识几个有钱的大家闺秀,她们都是爱画之人,若有机会的话,我帮你引荐一下,想来她们看到你那幅画一定会喜欢,会花高价钱购买的……”
说着说着白芷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本来她是处于好心的,可话都说了却有些后悔,把云景引荐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岂不是让云景羊入虎口?
云景没想那么多,反而笑道:“那就多谢了,若是以后我的画买出去,一定给你一份介绍费”
“嗯”,白芷笑着点点头,心中却道打死也不把云景介绍给那些臭女人,她们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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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天气最是炎热的时候,船舱内闷热无比,虽然云景的体质完全无所谓,但还是觉得这天气若有个冷屁股贴贴凉快一下就好了。
就在他想些不着调的东西之时,外面的甲板上却是传来了一阵喧闹。
“好像出事儿了”,对面的白芷耳朵一动坐起来皱眉道。
……
第二百六十九章 问题严重了
船上的生活就是无聊,明明自己才睡了一整天醒来没多久,居然有不知不觉跑床上躺着了……
心头嘀咕,对于外面的动静云景也有所察觉,于是决定出去看看。
其实他不用出去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不是无聊嘛,虽然有美女作伴,但又不能上手,出去打发下时间也好。
翻身下床,带上行李,云景问她:“你要去看看吗?”
出门在外,有被偷过经历的云景习惯了把行礼随身带着。
白芷灵巧的翻身下床,一双玉足精准的落在鞋子里点点头道:“我也去”
周木没动弹,他只是个朴实的农民,此去只为看出嫁多年的女儿,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热闹什么的没那个心思。
穷人,经不起折腾……
云景和白芷一前一后来到外面,发现甲板上站了很多人,冲着远处的江面指指点点。
从人们的对话中,以及江面上的情况,云景很快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江面上出现了尸体。
死人了,这种事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是小事儿,惹来人们的关注也在情理之中,尤其是江面上出现的还不止一具尸体!
“看,那边还有一具尸体”
“一共看到三具了,都是从上游飘来的,不知道还有没有”
“从尸体的情况看,死去的时间应该在一天左右,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怎么办,要把尸体打捞起来吗?还是报官?”
对于江面上出现尸体的事情人们议论纷纷,出门在外遇到这种事情本就有些晦气了,尤其是江面上的尸体接二连三的出现,很可能会关乎自身安危,人们的表情都不好看。
“怎么会这样,那些人明显是淹死的”,白芷远远的看了一眼江面的尸体皱眉道。
云景打量了片刻也皱眉道:“的确是淹死的,身上没有半点伤,但看他们的穿着,明显是水手打扮,按理说这样的人常年在江上讨生活,水性很好,为什么会落得淹死的下场?”
“这……”,听云景这么一说,白芷哪儿知道,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此时云景心头却是想了很多,上游出现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和这艘船上邢广宁他们抓住的可疑之人有关?
虽然被抓住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没了后续,可上游出现这样的情况,容不得云景不将其联系到一起。
此时这艘货船上放下去了一条小船,有人划着朝那几具尸体而去,明显是要去打捞的。
而指挥小船去打捞尸体的是邢广宁,他正站着船头高处,脸色不是很好看,恐怕和云景想一块儿去了,想要通过尸体了解一下情况。
三具尸体打捞完,可小船还来不及返回,见面上又出现了一具尸体。
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货船上的大多数人都变得忐忑了起来,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再继续前进,自己会不会遭遇这样的命运?
“死去的人绝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白芷皱眉道。
淹死一两个还说得过去,接二连三的出现就问题严重了。
“云公子,不知你方便不方便,我们老大请你过去一趟”,此时一个水手来到云景身边说道。
云景猜邢广宁找自己是关于尸体的事情,毕竟自己不久前才给他说过尸体也是会说话的,他自己也想搞清楚什么情况,于是点点头道:“劳烦带路”
白芷稍微犹豫也跟了下去。
其实云景在看到江上尸体的第一时间就将念力延伸出去查看江门情况了,在他的感官范围内,尸体远不止看到的那么几具!
就在片刻时间,云景已经‘看到’了一二十具尸体,有的在远处,船上肉眼根本看不到那么远,有的在水下,但源头云景却没看到。
很快云景就再一次和邢广宁他们汇合。
“云公子,江上的尸体你都看到了吧,这让我想到了被我们抓住后立即自杀的那个可疑之人,现在几具尸体已经打捞在小船上,不方便带这艘船上来,你说过尸体也会说话,所以想麻烦请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帮忙分析分析,不知道云公子能不能帮忙?”在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邢广宁就开口道。
他也看出了那些死去之人是水手打扮,若不搞清楚情况,很可能下一次出现在江面上的尸体就是这艘船上的人!
他找自己的目的和自己想的一样,云景并未推迟,点头道:“事不宜迟,走吧”
跟来的白芷诧异的看了云景一眼,心说斯斯文文的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尸体,正常人遇到尸体,不说被吓尿,总是会避讳的吧,可云景居然还主动往前凑。
又发现了云景的一个特别之处,遇到任何事情都处事不惊……
不一会儿,载着四具尸体的小船回来靠近货船了,但没上来,而是挂在货船上跟着前进,甲板上很多人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观望。
邢广宁让人放下绳梯,他们几人来到了小船上。
云景稍微打量,四具尸体三个是水手打扮,年龄都在二十多岁,已经被泡得发白发胀,还有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女子。
他们身上都没有半点伤,一看就纯粹是被淹死的。
“莫不是上游翻船了?”打量片刻邢广宁皱眉道,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危险和麻烦他不怕,明刀明枪的干就是,就烦这种动脑筋的事情。
他看不出什么,问云景:“云公子,你看出什么了吗?”
云景心说我又不是神仙,就凭这被淹死的尸体能看出个鬼。
但还是皱眉道:“这些人是被淹死的,这点一眼就能看出,但死得太多就有问题了,尤其是明显水手打扮的人,他们在江上讨生活,水性肯定不差,这都被淹死,绝非正常的翻船事故,毕竟每一艘大船上都备有逃生船的,除非是大船突然沉没,他们被卷入水底,从而呛死”
“我的推测也是这样,可据我所知,从这里开始,向前数百里都是安全河道啊,没有暗礁,怎会出现连逃命都来不及的重大沉船事故?”邢广宁皱眉道。
尸体上没有伤,这可以排除被打劫的原因。
心念闪烁,云景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破坏大船人为的制造沉船事故!”
这句话一出,邢广宁几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那个被抓住又死去的可疑之人。
对方混上船,是不是也想弄沉他们的船?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一阵后怕,还好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或许他们能活命,但绝对要死一大批人,而且船沉了,损失可就大了,足以让邢广宁等人倾家荡产!
那么多货物没了不得陪啊,乘船的人死多了,不得摊责任?官府会追究的。
“可没道理啊,遇到江匪打劫还说得过去,纯粹给人把船弄沉了,这特么安的什么心?”邢广宁纠结道。
云景突然问他:“邢大哥,你们这艘货船,运送的主要是粮油布匹这些东西吧?”
“对啊”,邢广宁点头。
接着云景再问:“那么邢大哥,你是否知道,最近往北方运送这些东西的船只多吗?”
想了想,邢广宁点头道:“云兄弟,你还别说,就我了解,最近运送这些东西的船只真心不少,就我认识的好几个经营货船朋友,他们最近都要往北方运送这些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
“云公子,你想到了什么?”白芷问,她还没见过云景脸色如此阴沉的时候。
深吸口气,云景道:“邢大哥,你们觉得,什么人最不希望看到这些东西顺利的运往北方?”
“这……”,邢广宁想到了什么,但一时之间抓不住头绪,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景给他们一个提示,道:“再过两个月北方就要入冬了,而北方边关,我们大离王朝可是和其他三个国家打了这么多年的仗!”
心头一跳,两个字邢广宁脱口而出:“敌国!”
点点头,云景说:“北方苦寒,入冬后必定休战,而我们大离王朝在北方屯兵数百万,每一天的物资消耗都是个庞大的数字,单靠北方根本供应不上,而漓江作为北上主要的补给路线之一,一旦被敌国切断这条补给路线,物资没法运往北方,将士们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寒冬来临毕竟冻死饿死不少,连锁反应下,很可能导致全线崩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都解释得通了,敌国细作混入我大离境内,目的就是切断补给,他们不需要杀人,只将船只弄沉就达到目的了,我们这艘船运送的东西虽然不是直接给军队运的,但大概率这些东西也会流入军中成为军姿,我们只是其中之一,才有人混入船上意图破坏船只,被抓住后第一时间自杀以免暴露这险恶目的”,邢广宁咬牙切齿道。
“真相恐怕和我们猜测的差不多了!”,云景沉声道。
邢广宁的外甥也在这里,一想到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居然会卷入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中就不由得头皮发麻,忐忑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决不能让敌国阴谋得逞!”邢广宁目光冰寒道。
小飞纠结说:“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能做什么?”
到底活了几十年,邢广宁很快就有了主见,道:“不管是处于信誉也好还是处于家国情怀,东西一定要送到北方,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一面继续往北,一面将这件事情上报官府,官府有专门对付敌国细作的部门,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还得通知其他货船加强警戒,每损失一艘船的物资,就会导致很多浴血奋战的将士无法度过寒冬啊”
“那这些尸体怎么办?”白芷问。
邢广宁说:“这已经不是我们的事情了,一并通知官府,他们会组织人手进行打捞的,对了,纵使船只被弄沉,也不可能船上的人都死绝,肯定有活口,小飞,你让人派一艘小船去前面寻找一下,若遇到幸存的,让他们来认领尸体,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好,我马上去”,小飞点头道。
云景却是看着上游皱眉道:“如果事情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有活口就好了,顺藤摸瓜,将这帮狼子野心的家伙连根拔起!”
“本来已经抓到一个的,可对方太狡猾了,眼看跑路无望直接自杀,明显就是防止这种事情败露的情况发生”,邢广宁纠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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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弄沉船只的人,云景内心很厌恶,抛开家国情怀不谈,那些都是粮食啊,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船沉江底,那么多粮食就这么浪费了,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运送粮食的船只被弄沉了多少呢,那得多少粮食?
从小目睹父母种地是多么的不易,对于这种浪费粮食的人,云景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
第二百七十章 又出事儿了
众人商量一番重新回到大船上,小船则带着打捞的尸体离去,一来是送交官府,再则也可沿途打捞其他有可能出现的尸体,若能遇到活口就好了。
“那帮敌国细作真够可恶的,不敢明刀明枪的正面袭击,搞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遭了他们的道”
上船后闻讯而来的罗争在了解情况后骂骂咧咧道,本就北上为了杀敌的他,在听到有可能是敌国细作搞鬼后,恨不得砍两个人泄愤。
云景说:“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就是这样,各种手段齐出,尽量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他们安插细作在北上运送物资的船上,每艘船不需要多,只需一两个,能弄沉一艘货船就是赚的,哪怕安插的人被发现,死了也无关紧要,毕竟人家只是搞破坏,又不是为了获取利益”
“这真特么恶心”罗争呸了一口蛋疼道。
作为他这样的练武之人来说,明刀明枪的干仗一点都不惧,脑袋掉了了不起碗大个疤,最烦这种阴谋诡计了,让人有力无处使。
邢广宁沉声道:“对方搞这种小动作,不知道是一回事儿,知道了,加强戒备,想来问题不大”
“说得也是,这种阴谋诡计,派来的人多了,亦或者派高手前来,就为了弄沉一艘船,一旦被发现留下根本不值得,可这正是让人郁闷的地方”,罗争纠结道。
白芷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万一对方派高手来破坏船只呢?”
“不无这种可能,毕竟高手暗中搞破坏更是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更要加强戒备了,哎,多事之秋啊”,邢广宁纠结道。
这种事情真心让人很被动。
罗争看向云景,想了想问:“云公子,你是读书人,脑袋瓜灵活,对于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想了想,云景说:“敌暗我明,这很被动,单纯的防备总有疏忽的时候,毕竟每艘船都不知道敌人安插了什么人,会什么时候动手,一旦对方动手,大概率一切都晚了,而且漓江太长,每天在江上运送货物的船只不知凡几,敌人暗中搞鬼,人员分散,想一网打尽都难”
“岂不是说没办法了,只能被动防备?”邢广宁咬牙道。
摇摇头,云景说:“其实解决这种麻烦也很简单,敌人在境内安插细作,肯定是有组织的,若能找到这个组织,顺藤摸瓜,找到其总部,得到所有细作名单,从而实施精准抓捕,应该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隐患”
“这太难了,虽然我太懂国与国之间的勾心斗角,却也知道,细作这种存在,隐蔽性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一旦曝光就失去价值了,而且这些细作都是死士,纵使抓到,想要逼问出具体组织成员,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罗争薅着头发道,能想到这些,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邢广宁摇头道:“好了,我们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情况我已经让人通知官府了,就看官府如何应对了,家国大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太过微不足道”
人力有穷时,世间事就是这样,明知有大阴谋,本身却无能为力,这才是让人纠结的地方。
心念闪烁,在云景看来,若是让自己遇到一个细作,然后暗中观察,凭自己的手段,顺藤摸瓜,想来应该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将其背后的阻止完全摸清楚吧?
细作的组织再怎么严密,哪怕是单线联系,他总是要和其他人联系的不是,一层层追查下去,最终直指源头,然后再从上到下捋一遍,那时他们的具体人员分布不就清楚了嘛。
任何组织,说白了都逃不过一个金字塔结构,下面的人不清楚上面,但上面肯定清楚下面,所以,先从下往上,再从上往下,这个问题就简单了。
关键的是要有一个细作给云景做引子。
找这样一个引子云景觉得不难,只要他细心观察,总是会发现的。
想着这些,云景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这些细作停止小动作”
“什么办法?”白芷好奇问,其他人也看向云景。
他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结束战争!”
“那还用你说”,罗争摇摇头道。
云景此时想到了他师父李秋说要调去前线,那么想来大离王朝这边的火-药储备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如此一来,决战时刻恐怕就在这两年时间,至于胜负却是难料的,毕竟决定战争结果的因素太多了。
这些事情没必要告诉他们,云景道:“接下来就看官府那边的反应了,我们自己也要加强戒备”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调查细作组织这个事情云景决定自己暗中来,他一个人更加方便隐蔽,也不会打草惊蛇,只要给他一个引子,无声无息的就把事情给办了。
作为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云景对于大离王朝的各个部门还是有所了解的。
在大离王朝,有两个部门很特殊,可谓一内一外。
他们分别是蚁楼和鹰堂。
这两个部门和普罗大众的关系不大,但却是无数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蚁楼是一个很神秘的特务机构,是对外组织,讲究一个无孔不入,专门针对敌国,渗透,暗杀,搞破坏,收集情报,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除了每个地方蚁楼衙门明面上的那几个,没有人知道蚁楼内都是些什么人,其中每一个‘蚂蚁’都神秘得很,身份是个迷,他们虽是专门针对敌国的部门,但调查奸细这些也是他们的本质工作,平时蚁楼的人不会和任何人有任何牵扯,可你若是奸细,恐怕什么时候被盯上的都不知道。
没有人愿意个这个部门打交道,唯恐避之不及,大多数情况下只有他们主动找你。
蚁楼的人被称为蚂蚁,这个称呼很卑微,但却是他们身份最真实的写照,毕竟他们的身份见不得光,死了也只能是默默无闻。
此外就是鹰堂了,这个是对内组织,和名称一样,他们宛如盘旋高空的雄鹰,俯视天下,专门针对那些作奸犯科的练武之人。
这是一个明面组织,和衙门军队都有合作,某个地方有高手作案,地方搞不定了,他们会出动,必要的时候还能调动军队配合,这个组织最不讨江湖中人喜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找上门。
既然是明面上的部门,就逃不过一个人情世故,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猛虎寨能在卧虎山盘踞那么多年的缘故,王天霸虽然作恶多端,可架不住他老爹杨愤在上面周旋啊,加之战争爆发多年,各地匪患无数鹰堂忙得焦头烂额,所以猛虎寨这才落得被云景暗中收拾的下场。
如果接下来云景能搞清楚敌国细作的具体信息,将其交给蚁楼,想来无数蚂蚁出动,定能将这个细作组织连根拔起。
毕竟漓江太长了,天知道有多少细作分散在各处,云景一个人又能顾及得了几个地方,让这个部门处理最合适不过。
蚁楼的蚂蚁虽然神秘,但他们毕竟是官府部门,设有衙门,找到他们不难,不用和‘蚂蚁’接触,把信息交给衙门即可。
甚至不用猜都知道,如今漓江上敌国细作搞的这些小动作肯定引起了蚁楼的关注,只是敌国死士太过谨慎,被抓就自杀,让蚁楼暂时无可奈何。
有可能这艘船上就有蚁楼成员也说不定,但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货船继续行驶在江面上,邢广宁等人则是忧心忡忡,毕竟谁也不知道敌国细作还会不会针对他们,若是继续针对,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不用想都知道,若被继续针对,肯定是出其不意之时,等他们发现搞不好已经晚了。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下午时分有官府的人乘快船来到这艘货船,邢广宁他们接待的,官府的人来是了解白天江上尸体的事情。
从那些官府之人口中,云景暗中观察了解道,这段时间江上经常发生沉船事故,上下游加起来已经发生数十起了,每一次出事儿的都是运送大批粮油物资北上的货船,不知道有多少珍贵的粮食白白沉入了江底!
类似事情发生得多了,沿岸官府高度重视,可却找不到任何头绪,甚至引得人心惶惶,无数货船都不敢北上了,毕竟一旦沉船,那损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如果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没有货船敢继续北上,物资运输不到北方,敌国的阴谋算是达到了,那将对大离这边接下来的战局极为不利!
官府的人来了之后稍微了解情况,提醒邢广宁他们提高警戒,然后离去处理各处发生的沉船善后事宜。
夜幕降临,云景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吃了晚饭,还没来得及去船舱休息,再一次被货船前方的一阵喧哗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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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下小船过去救人”刚来到甲板就听到了邢广宁焦急的大吼。
云景念力辐射出去,很快就看到,在货船前方,上游千米外的江面上,数以百计的人正在江面扑腾。
而在那些人的下方,江水中,一艘大型货船正缓缓沉入江底……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人呢?
那是一艘长达七十米左右的货船,上面运送了数千吨粮食货物,随着沉船,所有东西跟着缓缓沉入江底。
数千吨粮食,那得是多少人辛勤劳作才有的收获?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无比心疼,农民常用八滴汗才能换取一粒粮食形容种地的辛苦,如今那得多少汗水白白付之东流?
漓江宽阔,水深数十米上百米,打捞是别想了。
造成那艘船沉没的关键,据云景观察,是来自船底一个数米宽的大窟窿,那么大的窟窿,在强大的水压下根本就别想堵住。
毕竟只是木船,造起来难,破坏还是很简单的,随便一个后天中期的练武之人几拳几脚都能造成这样的破坏,甚至只需要破坏一个豁口,强大的水压就能将豁口持续崩裂扩大。
沉船中不但有大量的粮食货物,还有被困船舱中的人。
念力延伸过去,还活着的,云景能救就尽量救,虽然他念力控物的重量有限,但水中的浮力却是大大减轻了他的负载能力,能拖动一个个船舱中的人,把他们拖出船舱送到水面,自然有邢广宁他们派去的快船救援。
一些被水呛的昏迷之人,迷迷糊糊就被云景送到了水面。
很多船舱是封闭的,水压下根本打不开,云景只能用念力控制兵刃暴力破开救人,他念力能爆发数万斤力量,虽然水中阻力大,但破坏木质结构还是能办到的。
可船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很多人已经死去,云景能救的不多,能救一个是一个,先救活的,已经死去之人,最后再想办法把他们尸体送到水面。
邢广宁的货船这边将所有的救生小船都派过去了,一个个落水之人得以救治。
一面救人,云景念力却是在默默观察所有的落水之人,那船是人为破坏沉没的,他担心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混在落水的人群中。
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很大,一旦那种人趁机来到这艘船上搞破坏,疏于防范后果不堪设想。
邢广宁罗飞以及船上很多水性好的人都亲自参与救援去了,这种事情遇到了肯定是要尽量帮忙救人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也需要别人救援。
“云公子,等下那些人上船后你小心些,别离我太远,我担心有细作混上船搞破坏,一旦发生意外,我方便护你……和其他人周全”,白芷手持短剑在云景身边担心道。
云景点点头说:“我会的,多谢白姑娘好意”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邢广宁他们不可能想不到。
但也不能因为担心有心人混上船就不救人了,只能是接下来加强戒备。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白芷看向江面说道,没有笑,这个时候也笑不出来。
一面救人,一面观察那些落水之人的反应,云景说:“其实白姑娘不用太担心我,我也是很厉害的,你自己更应该小心”
“嗯,云公子很厉害,我知道了”,白芷抿嘴道,在她看来,云景斯斯文文的,纵使练过武又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嘛,但她没有拆穿,毕竟男孩子都是很在意脸面的。
云景暗道我是认真的。
在他的观察下,落水之人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看上去都是正常落难之人,但这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若真有人想混上船搞破坏,演技和手段肯定不那么容易被看穿。
同时云景也在观察脚下这艘船的所有人,防止本身还有提早混上船没暴露的人趁着这个关键时刻搞破坏,好在暂时没有人那么做,而且水下也没有‘水鬼’跑来凿船。
货船驶去出事的地方抛锚固定就近救人,陆陆续续的有落水之人得以被救上来,有些落水之人本就身手不俗,直接就跳上来了。
得以安全上船之人纷纷表现出了劫后余生的后怕。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水中,救救他啊”
“好冷,谁有衣服,给我一身衣服好不好,感激不尽”
“娘子,娘子你在哪儿,回句话啊”
“完了,完了,全完了,我的全部身家都没了……”
上船的人多了,吵吵嚷嚷有些乱,显然这艘船没有经历过这种大规模的救援,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并未出现大的混乱,问题不大。
在邢广宁又将两个落水之人送上船后,不待他继续,云景找到他说:“邢大哥,救人的事情让其他人去吧,你现在更应该维持好船上的局面”
他毕竟是船长,维持船上局面名正言顺也方便得多。
“也是”,邢广宁想了想止住脚步。
云景压低声音又道:“除了维持局面外,更要让人加强警戒,万一船体遭到破坏,先把船驶向岸边,此地距离岸边也就几千米,应该来得及,江边水浅,不至于沉入江底!”
“云公子放心,我会安排下去的”,邢广宁点点头道,显然他也早就想到了有人可能会在这种时候针对这艘货船搞破坏。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救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活着的全部都已经被带上了船,整整三百多人。
可江中死去的更多,云景已经尽量把尸体都送到水面了,当下水面密密麻麻全是尸体,为了防止尸体被江水冲走,都用绳子之类的东西栓一起漂浮在江面的。
这些尸体就这样飘在水面也不是办法,等下肯定是要连同船上救起来的人一同送上岸的,毕竟这艘货船还得继续北上。
噗通!
有人被救起后又跳下去了,那是看到亲人都死去后绝望之下不想活的人,这种人不少。
亲人都死了,独留一个人在世上对这样的人来说太残忍了。
毕竟是活生生的命,这种人的心态人们理解,但该救还是要救……
救援持续得差不多,接下来就是如何安置救起来的人和江中尸体的事情了,在邢广宁的安排下,一条条救生小船分批次的将人往岸边送,早已经有人去通知了官府,接下来有官府安排善后事宜。
这种事情,王朝方便不可能不管的,哪怕是大半夜。
“是因为干一票就走,还是伪装得太好觉得不是动手的时候?”云景心中暗道。
随着时间的过去,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这是好事儿,可在云景看来,他更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不是心思歹毒,而是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就有机会顺藤摸瓜追查下去。
然而那种事情不发生,他就没辙了。
“云公子,夜深了,去休息吧,其他事情自有邢老板他们安排”,白芷见事情平息下来后对云景道。
叹息一声,云景说:“遇到这的事情,怎么睡得着啊”
“也是”,白芷点点头道,没走,陪在云景身边。
注意力都分散在各处警惕着,云景也没管她。
当船上救起来的人被救生小船送往岸边近半的时候,时刻关注各方动静的云景目光一凝,暗道总算是忍不住要动手了吗。
此时正是人困马乏之时,货船上的水手们要送人去江边,很多地方都人手不足。
当人们都心有戚戚目送得救之人乘船去江边的时候,云景留意到,见面上那些还没来得及运送的尸体中,有一具‘尸体’很自然的随着水流缓缓靠近货船。
在此之前,云景经过认真观察,江面上的都是尸体,呼吸心跳一盖皆无。
可这会儿那具很自然飘向货船的‘尸体’,居然重新有了心跳,虽然不排除那人被水淹后处于假死状态,但云景可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宁愿相信此人是练了什么独特的武功伪装成一具尸体的。
当那人顺着江水飘到货船底部的时候,他瞬间暴起,内力鼓荡,浑身散发莹白光芒,在夜色下显得尤为明显。
这居然是一个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的人,伪装得太好了,演技堪称满分。
处在水面的他握拳奋力砸向了货船船体,云景甚至还能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后的冷笑。
他那一拳势大力沉,若是打实了,船体都要被打得局部崩裂,一旦得不到及时修补,到时强大的水压撕裂船体导致货船沉没估计是早晚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阵有些刺眼的蓝色光芒照亮了夜空,那是一只由先天真气凝聚成的蓝色大手,直径米许,出现的瞬间就向着欲要毁船之人抓了下去。
那只先天真气化作的打手太快了,毕竟差了一个大境界,对方处心积虑也来不及毁船。
出手的是邢广宁,动手后才传出冷笑道:“等的就是你,贼心不死,这次我看你往那里跑!”
他话音还未落下,真气化作的大手就已经将那人捏在了手中,一把抓了上来,明显是要抓活口。
估计也知道事不可为了,那被抓住的人神情平静,腮帮子动了一下,当即脸上出现一丝痛苦神色,旋即七孔流血,当他被丢到船上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妈的,这也太果断了吧”,邢广宁当即懊恼道。
这一幕当即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货船的另一边,一个被救起来乘坐小船前往江边去的中年女子,当即身影一闪就脱离了小船,来到货船边上贴近水面位置,并指如刀,一抹米许洁白锋芒绽放,噗嗤一声,宛如且豆腐般将货船一侧撕开了一道数米长的豁口!
她出手果断,一击得手后丝毫停留的意思都没有,身影急速下坠,落入江中翻起些许浪花,深入江底急速向着远处而去消失不见。
“声东击西,上当了,快救船,把船驶向岸边”,邢广宁愤怒的咆哮道。
数米长的豁口啊,强大的江水水压下已经有汹涌的水流涌入船体了,豁口地方发出嘎吱嘎吱让人牙酸的声音,若不想办法修补豁口及时驶向岸边,这艘船大概率是完蛋了。
谁能想到敌人为了破坏这艘船如此处心积虑?不惜用一个后天后期之人吸引注意力,另一个先天高手再出其不意的偷袭。
而且人家只为破坏船体绝不恋战,一击就走。
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说实话,云景也没想到会这样,对方伪装得太好了,骗过了他的感官。
那两人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连云景的念力意识都骗过了,感官中真心就只是个普通人。
对此云景只能表示,念力很多时候也不是万能的,人家专门从事潜伏,自然是将伪装潜伏的技能堪称点满。
接二连三的变故一下子让货船混乱了起来,尤其是船破了啊,救生船都派出去了,一旦沉船,这船上要死多少人?
混乱之中,白芷紧张道:“云公子,船破了,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一旦修不好就麻烦了,你跟着我,我轻功还行,能送你去江边……云公子?”
说着说着,白芷见没人回答,一回头,人呢?
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云景人呢,那么大个人哪儿去了?
这会儿货船上无数人胆战心惊,船估计要沉啊,都想活命,有人慌乱下直接跳江追送入的救生小船,有人哭天抢地,总之就是混乱得不行。
白芷以为云景被混乱的人群冲散了,到处焦急寻找,他一个文弱书生,万一落水了怎么办?
都说了跟紧我啊,这么乱,哪怕你抱着我也好,我也不会生气的……
心头自语,白芷纠结得要死,可现在这混乱的局面哪儿去找人?
这艘船不会沉,最多是虚惊一场。
倒不是说那偷袭货船之人造成的破坏力不够,而是云景暗中出手了,当他意识到很可能有人会针对货船之时就在暗中做准备。
那人一击得手后就离去,估计是对自己造成的破坏想当有信心,亦或者本就没打算留下来过多纠缠,总之头也不回,可架不住云景修补得快啊,一块块早就留意好的几十斤重木板在念力控制下飞去,锤子钉子横飞,很快就将被破坏的船体位置舱室封死了。
江水的水压很可怕,修补豁口云景是做不到的,可封死舱室却是能做到,江水最多灌满那个舱室,然后坚持到货船驶向岸边问题不大,了不起就是耽误几天修补被破坏的地方而已,到时候还能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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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云景暗中飞快封死舱室后去哪儿了呢,当然是去追那个破坏货船的先天高手了。
总算是等到一个引子,他岂能就此错过。
先天高手呢,分量不低,绝对是条大鱼!
之前趁着船上混乱,云景无声无息飞到了夜空中,他在天上优哉游哉的跟着,水下那破坏船体的先天高手正在快速跑路……
第二百七十二章 暗中观察
那破坏货船的先天高手一击即走,潜入数十米深的水下往远处快速而去,速度极快,就像水中的鱼儿一样。
说实话,她这样的跑路手段,也就是云景,换个人根本没法追。
数十米深的水下压力得多大?一般人根本就潜不了这么深,尤其还是晚上,江底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是有人能潜入这么深的水下跟在她屁股后面,稍不留神就会跟丢。
水底毕竟不是陆地,稍微隔一段距离连对方气息都感觉不到。
够谨慎的,可惜遇到了我。
处于夜空中的云景优哉游哉的跟着,对方别说下水了,遁地都逃不了他的追踪。
那女的在水底游出去数千米,这才往上露出水面换气,然后继续潜入水下深处往远处去。
在浩瀚漓江中,她这样一个人可谓连一滴水花都算不上。
不过漓江中除了水多之外,水里的生物也多,好在那女的是先天修为,准确的说是先天初期,一般的生物处于本能的畏惧根本不敢靠近。
可偏偏就有例外。
在她第三次换气潜入水底的时候,突然就遭到了一只水下生物的袭击。
那是一只巨大的螃蟹,足有桌子那么大,加上腿,宽度得有三米,它本来好好的待在水底,跟块石头一样等着猎物上门,结果那女的从它身边经过。
估计那螃蟹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儿’,于是毫不犹豫的挥舞钳子夹了过去。
可惜,那女的毕竟是先天高手,哪怕是在深水下,实力也不容小觑,挥手间一抹先天真气化作的锋芒就将螃蟹砍成了两半。
处于夜空中的云景观察到这一幕,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那么大只螃蟹,一定很好吃,只需清蒸,然后调一碗蘸料……,不能想了,一想就流口水。
话说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很多美味?
现在不是嘴馋的时候,云景心想把眼下的事情搞定之后,以后一定要把漓江中的河鲜美味都尝一遍……
“这女的身材没得说,或许练武之人的身材都差不到哪儿去吧,皮肤细腻,估计是真气滋养的效果,至于容貌,她现在这张脸绝对不是本来面目”
云景一边追踪一边也在打量那个女的,不是他馋人家身子才打量的,主要是琢磨对方的身份。
曾经多次有过被师父李秋易容的经历,云景很轻易的就判断出对方易容了的,先天高手想改变自己的容貌太简单了,不用想都知道,下方那女人专门搞破坏,身份见不得光,肯定不会轻易用真面目示人。
打量下来,云景再一次感叹这帮家伙的谨慎,身上除了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纵使抓到,将其解剖都别想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没关系,她是个人,还是活的,必定要和别人接触联系,这就够了,云景处在暗处远远的观察,不管对方多么谨慎总会露出马脚被他查到有用的信息。
那女的一直在江中游了近二十里远,这才在某个偏僻的地方上岸,上岸之前她还悄悄观察了一下周围。
上岸后,她将身上的衣服脱掉,黑灯瞎火荒郊野外,也不会有人看到她那曼妙的身材……嗯,云景看到了,不看白不看,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
她脱下了的衣服被她用真气震成了粉末洒入江中,然后从某块石头下面摸出另一套粗布衣服换上,接着,她脸上肌肉微微调整,很快变了一副模样,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不但如此,随着她易容,绝对是练了特殊功法的缘故,就连皮肤都有了相应的变化!
这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讲道理,如果不是全程目睹的话,云景都没法把眼下这个人和之前偷袭货船的她联系在一起。
换装易容完毕,她施展轻功飞快离去。
先天高手的速度极快,尤其是在陆地上,她的速度比在水里快了十倍不止。
她差不多在野外走了二十里路,然后进入了一个小县城,然后无声无息的进入了一家还挺热闹的青楼里面。
跑青楼后,她也没有和任何人打照面,以她的身手躲开别人太简单了,趁人不备,她捡起一枚小石子,悄悄放在了青楼大厅一个观赏用的水缸里。
那水缸足足一米多宽直径,里面养着几条观赏小鱼,一颗石头丢里面根本就不起眼。
在她丢一颗石子进去后,云景观察,发现在那水缸里已经有八颗石子了。
“石子沉底,是不是意味着,水缸里每多一颗石子,就代表着有一艘北上的货船遭殃沉入江中?漓江很长,这帮细作肯定分段负责一片区域,也就是说,至少在这个女人所处的江段,已经有八艘船遭到破坏了!”
注意到那女人的举动后云景若有所思,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想来应该是在暗中传递消息,那么传递给谁呢?她的上司还是下属?
云景觉得她应该是传递给她上司看的,毕竟哪儿有给下属汇报工作的道理。
也就是说,在这个青楼里面估计有他们的组织成员,亦或者目前没有,但这是一个联络点,即使现在没有他们的组织成员,后续也会有人来查看那女子留下的信息。
被他们弄成了八艘船啊,那得多少粮食没了?若不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云景恨不得将那女的丢这青楼供人娱乐谢罪!
云景念力观察青楼内的每一个人,但凡有人眼角余光看一眼那水缸都将成为云景怀疑的对象,可一番观察下来,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人们都忙着寻欢作乐,谁有功夫去看那鱼缸中的鱼儿啊,小姐姐不香吗。
云景也不急,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他们暗中传递消息,肯定不会等太久就有人要把消息汇总,因为时间久了,搞他们这行的,传递的消息也就没有价值了。
那个女人在青楼的水缸里留下一枚石子后就无声无息的离去了,显然她真正伪装潜伏的身份并非青楼中人,这里只是他们传递消息的据点而已。
云景在犹豫是继续留在这里观察还是去追踪那个女人,想了想他决定两边都留意,如果那个女人离开自己感官范围的话,他就去继续追踪那个女的,以对方易容伪装的本事,一旦再次易容变装很容易跟丢。
他可不想线索中断,毕竟有没有人会来青楼收集那女子留下的信息还不确定,别两头都白忙活。
好在那女人并未离开云景的感官范围,她在离开青楼后,潜入一栋民宅,在民宅居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从隐蔽出取出了另一套衣服。
如同在江边一样,她将新取出来的衣服换上,之前的衣服震成粉末丢人家灶膛去了。
她居然换的是一套丫鬟的衣服,青色裙子,在换好衣服后,她再次易容,脸部肌肉调整,居然变成了一个清秀的少女,看上去十七八岁,就连皮肤都变成了这个年纪应有的状态。
“她这样子,任谁看都是大户人家的普通小丫鬟啊,如果不是我全程目睹,谁又会将她这个样子与之前破坏货船的先天高手联系在一起?”
心头嘀咕,云景对于这些敌国奸细的伪装潜伏手段也是真心服了。
伪装成丫鬟模样的女子离开民宅,兜兜转转来到一条小巷,留意到周围没人,然后她揭开一棵树离地三米高处的一块树皮,从中取出了一张纸条。
纸上写了一些内容,但并不是大离王朝的文字,也不是大江金狼桑罗王朝的文字,而是金狼王朝一种极其少见的少数民族文字,有些类似象形文字。
恰好云景认识!
当初自从大江王朝潜入牛角镇后,搞出那次事件,云景就特别的研究过所能接触到的任何文字,如今派上用场了。
那张纸上的内容主要传递了三个信息,第一是明天将有三艘运往北方的货船将要经过这片区域,让这个女子她们负责这片区域的人想办法破坏,甚至来的货船大体时间都标明了,第二是说如今大离王朝的蚁楼因为江上货船频繁沉船已经近乎发疯般追查,让他们小小一些,但凡有可能泄露信息的情况立即了断,第三个信息是让他们留意一个人,大离王朝的二皇子,已经离开京城很久在前往北方的路上,对方化名黄涛,具体不详行踪,让他们留意,若是发现了这个人不要轻举妄动及时上报。
看完纸上的内容后,女子将纸张毁掉,树皮复原,然后离开小巷。
离开后的她潜入一栋民宅,用别人的笔墨依旧是那种独特文字在纸上写了一些内容,然后离开将那张纸悄悄放在了某户人家院墙的瓦片下面。
她写的内容就是明天会经过她们所在区域的三艘船信息。
放这张纸条的她还小声咒骂了一句:“下面的人再把事情搞砸让老娘出手,老娘非宰了不可,没用的东西”
做完这些,她不久后来到了一处四进的宅院中,然后无声无息的进入了一栋阁楼。
那阁楼一看就是女子居所。
事实也是如此,云景的观察中,阁楼中的一张牙床上正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睡得香甜,不过来到这里的细作女子接下来的动作,让云景知道,那个少女并非正常睡眠。
只见那伪装成丫鬟的女子一缕轻微的劲风点在了熟睡少女的颈部,熟睡的少女微微皱着的眉头得以舒展。
完了‘丫鬟’回到自己的小间休息。
默默关注的云景快速整理自己这一路追着得到的信息。
这个有着先天修为的女子,应该是敌国细作的一个小头目,平时潜伏在这个大户人家当丫鬟,不用真面目示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到她的几张面孔哪一个真正的她,亦或者全都不是。
其次,她和她们这个组织的人,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都是单线联系,目前是不见面的那种,由此云景推断,这个女子估计并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谁,但从她嘀咕的那句话中推测,绝对知道自己的部下是些什么人。
“她在青楼水缸中放石子,是在向上汇报,通过她放石子的地方,有机会知道她的上线是谁,还能通过她取任务之处留意她的上线,谁去那里放任务就可以继续往上追踪,然后,她给下面安排任务的地方,谁去取任务,大概能知道她的下线是谁……”
心头琢磨,这些都是很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在云景看来,往下查意义不大,毕竟这个组织很大,只抓住打掉下面的一些喽啰压根没用,只有往上查才能连根拔起。
这种单线联系的组织,他们为了谨慎起见,人员名单不会落于纸上,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名单了,所有成员的名单必定掌握在某个人手中,否则的话,一旦中层出了意外,下面岂不是就断了联系陷入瘫痪?
“所以,往上追查,找到那个掌握名单之人,得到确切名单,就能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并不是人人都如同我这样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个组织每天都有大量人员在行动,会有折损,会有新成员加入,变动很大,那么确切名单肯定是要落于纸上便于更换的记录的,接下来只能守株待兔了”
心头有了计较,在没有得到确切名单之前,云景不会去动这个组织的任何人,以免打草惊蛇。
“今天来晚了些,没有发现那女子的上线是谁给他派任务,但没关系,青楼那边她汇报工作,肯定有人去查看……,啧,黄涛,居然是大离王朝二皇子,师父带着火-药这种军国利器去了京城,那么他跑来接触自己也就说得过去了,看来这个黄涛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啊,从这些奸细传递的信息,他要去北方,是战场吗?去干什么?刷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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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黄涛是大离王朝二皇子的身份云景并不太过意外,毕竟从当初接触来看,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云景猜他估计也想争一下那张椅子,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啊,你不争是一回事儿,但仅仅是皇子的身份就是对别人的威胁!
……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就不能正常点么?
夜空中,云景立于高处,下方那家青楼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观察之中,此外他还关注着那个伪装成丫鬟的女子,以及她取任务和发任务两个地点。
这种守株待兔的笨本法很无聊,好在云景一向耐心不错。
“如果一晚上都没线索,那只能继续监控那个伪装成丫鬟的女子了……”
心头嘀咕,接着云景直翻白眼,因为青楼内一些妖精打架的花样也太过分了,什么老汉推车倒挂金钟都是小儿科,很多练武之人体质好,有人一只脚挂房梁上干,还有人搂着女子施展轻功蹦起来怼几下,落地后又蹦起来怼几下……
啧,娱乐匮乏啊,人们只能把这种事情乐趣尽量提升。
看到这些,云景无语得很,但不观察又不行,谁知道其中就有没有敌国细作成员?
大概观察了半个时辰,云景感官中留意到,那女子放纸条的地方,纸条被人悄悄取走了,是一个有着后天中期修为的人,打扮看上去是个乞丐。
他取走纸条后,来到一个乞丐窝,那里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些人看上去是抱团取暖的乞丐,可在云景的观察下,他们分别就是伪装成乞丐的敌国奸细。
伪装成什么人不好,非要伪装成乞丐,讨饭被人呼来喝去很好玩么?
六个乞丐,在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销毁纸条开始商量具体执行事宜,一番商量下来,他们决定派出三个人晚上就行动,分别去往几个那三艘货船会停靠补给的地方,到时候伺机混上船搞破坏。
这个任务若是能顺利完成,估计要花三天时间。
乞丐嘛,流动性大,多几个少几个不会引起人们关注。
“要不要阻止亦或者直接干掉他们?”在明白他们的计划后云景有些犹豫。
不阻止他们,很可能接下来几天又将有几艘货船遭到他们的破坏沉入江底,还会死不少人,可若是阻止亦或者杀了他们,必定会打草惊蛇,这些奸细很谨慎,一旦打草惊蛇,恐怕第一时间不是上报上头情况,而是直接切断和各方的联系蛰伏起来,那样一来他恐怕短时间别想顺藤摸瓜查清楚这个组织了。
纠结。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个他一直注视着的青楼里,有一个玩尽兴了,喝得醉醺醺的人摇摇晃晃的来到大厅中那个观赏用的水缸边,他只是微微撇了一眼水缸内的情况,然后很自然的离开了青楼。
“这个人会是检查那个女子汇报情况之人吗?是那个女子的上线?”
云景决定继续观察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那人是个脚步虚浮读书人,二十多岁,他离开青楼后,来到门口上了一两马车,听他和车夫下人的对话,身份应该是这个县城某户人家的少爷,但云景并不排除他是将人家真正少爷取而代之的奸细这种可能性。
敌国奸细的易容伪装技术完全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他乘坐马车应该是在去回家的路上,中途或许是颠簸的缘故,他要求车夫停车,于是下车在一个巷子口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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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些都很正常,可在他呕吐的时候,扶墙那只手居然在墙上留下了一道常人根本就不会关注的痕迹。
而这样的痕迹,在那个位置足足有八个!
云景敢肯定,这个人绝对是那个女子的上线,八颗石子,八个痕迹,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然而这个人和那个女子估计彼此不认识,只是单方面的传递信息而已,云景猜测,这个嫖客的任务仅仅只是把从青楼看到的情况留在这里,也可以说他是整个组织里面微不足道的一员。
他吐完,上车离去,不久后回到一户人家院子,那里有一个年轻女子在等他,听对话那女子是他妻子,在他回去后不但没有责备他,反而还给他准备了醒酒茶和沐浴用品,一边帮他洗漱还一边问相公玩得开心不,要注意身体云云。
看到这些云景嘴角抽搐,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太幸福了,逛窑子妻子不但不责备,反而嘘寒问暖,毕竟读书人逛窑子是雅事啊。
“以后不知道小叶子支持不支持我这样……,大概率会打断我的腿吧?”
这边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云景又多了一个关注的地方,就是那嫖客留下痕迹之处。
那嫖客留下痕迹过了半个多小时吧,一个打更人路过,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打更离去。
他打完一趟更,回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明显只有他一人居住。
打更人警惕的留意了一下周围,然后从鸡窝的暗格中掏出一个小笼子,里面装着一只信鸽,带着信鸽回到屋里,他又从床下暗格中掏出笔墨纸砚,纸上写了三个数字,然后将纸条塞信鸽脚上的竹筒将其放飞。
三个数字分别是一五,八。
心念闪烁,云景快速分析这三个数字代表的含义。
“漓江太长,这些细作搞破坏是分段式的,毕竟一波人不可能顾及整天漓江沿岸,一五两个数字,很可能代表这段江面的代号,八这个数字,代表着他们弄沉了八艘船,应该是这样了!”
想到这里,云景看向信鸽飞走的方向,毫不犹豫的追了下去。
信鸽,肯定是要飞往信息汇总之处,那么这个小县城就没必要继续呆了。
既然能追着信鸽查到这伙组织的更上层,另一件事情云景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那几个伪装成乞丐的奸细,死!
有了进一步的线索,云景怎么可能任由他们继续搞破坏?这样的底层喽啰死去,信鸽已经飞走,已经不影响云景接下来的调查。
六个乞丐,三个商量完毕离去准备搞破坏的,也才离开县城区域而已,他们分别处于三个方向,一个死于摔死,脚下被绊倒,脑袋‘正好’磕在一块尖锐石头上一命呜呼,第二个死于不知道哪儿飞来的一块石头,被砸死的,第三个是被淹死的,‘掉’河里,就跟遇到水鬼一样,被拖入水底活活淹死。
他们想去搞破坏,浪费粮食不说,还会死人,云景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至于城里的三个伪装成乞丐的奸细云景也没放过,他们死于一场意外火灾,跑都跑不了那种,活活烧死。
有念力这种堪称作弊的手段,云景搞暗杀太简单了,全都死于‘意外’,敌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后那个‘丫鬟’‘嫖客’和‘更夫’云景并未杀他们,而是把他们易容都没法改变的特征记在心头,万一追着信鸽前去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这三个人将会是他唯一的线索,暂时不能杀他们。
什么特征连易容都没法改变?
多了去了,比如那个‘丫鬟’,左胸下有一颗痣,比如那个嫖客,少了一根脚趾头,比如那个更夫,头发覆盖下有一块疤痕……
有这些特征,哪怕他们再度易容,云景也能在茫茫人海中把他们找出来。
“六个喽啰死去,因为是单线联系的缘故,纵使那‘丫鬟’是他们上线,也将在第二次她发放任务对方没有人去取才会发觉,‘嫖客’和‘更夫’两人与六个乞丐没交集,根本就不可能发现,所以我的时间还是挺充足的,就是不知道这信鸽要飞多远,希望别是几千里外才好……”
离开县城的云景远远的吊着性格飞驰于夜空。
说真的,信鸽的飞行速度对云景来说太慢了,如果不是不知道目的地的话,他恨不得将这信鸽的速度提升十倍百倍。
就这样,云景跟着信鸽飞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飞了几百里,在他以为还要不知道飞多久的时候,信鸽来到一座城池上方,径直往一栋建筑飞了下去。
“广宁州州府,此地便有那个组织的上游据点么?信鸽飞了一晚上,天亮之前到达,是因为怕白天被人打下,从而刻意计算过的范围?”
心头想着这些,云景立于天空高处,留意着信鸽的最终目的地。
它扑腾着翅膀,最终居然落到了一栋民宅。
民宅的窗户是开着的,信鸽直接落在窗口,一个年约五十的男子翻身下床,来到窗口抓住信鸽,先是喂了一点谷物给它,然后才将竹筒上的字条取出查看。
看完后他就将字条烧吃了,然后将进食过后的信鸽放飞。
“这个人平平无奇,家里糊了很多灯笼,似乎是个卖灯笼的小贩,谁又能意识到他居然是敌国安插的奸细呢”
接着让云景无语的是,那人在看完信息后就没有多余的动静了,直接上床睡觉。
这咋搞?
无奈之下云景干脆用念力将这栋民宅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看了看天色,快天亮了,云景这会儿回到邢广宁他们那艘船上去还来得及,可都追查到这里来了,他并不想白跑一趟。
在云景有些犹豫的时候,又一只信鸽飞来。
那人和之前一样,起床,先喂信鸽,然后再看信息,接着放飞信鸽睡觉,没有任何记录,一切都很平淡。
第二个信鸽传来的依旧是三个数字,零六,七。
云景分析,那三个数字代表的是漓江六号江段,被他们弄沉了七艘船!
“这个人负责接收传递来信息,他肯定是要将信息传递给其他人的,继续观察”
云景决定暂时不会邢广宁他们那艘船,而是要追查到底,至于到时候回去他们问自己跑哪儿去了,真到那个时候再说,追查这些奸细要紧。
天快亮了,云景提升高度,来到了云层上方,阴天,正好便于他隐藏。
“别打雷啊,还没活够呢”看了看脚下的云层云景心头嘀咕。
鸡叫三声,天亮了。
那个接收信息之人,他正常的起床吃东西,然后整理了一下灯笼,用笔在一些灯笼上分别写上不起眼的数字,随后去街上贩卖。
那些数字,除开云景猜测的江段代号外,其余数字加起来的数量居然多达一百二十一!
如果真是云景猜测的那样,证明有一百二十以条船被他们弄沉了,那将有多少人因此死去?有多少粮食沉入江底?
想到这些,云景有些咬牙切齿,这帮敌国奸细,太可恶了,专门搞破坏,损人利己,根本就不在意人们的死活和珍贵的粮食被白白浪费。
他们这等做法,云景心说等老子去了边关有你们好果子吃,搞破坏是吧,整得谁不会是的,信不信我跑你们国家的皇宫,把你们皇帝的椅子上放一坨狗屎,恶心不死你!
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云景思绪回到当下,眉头紧皱。
“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传递信息,麻烦了,天知道他要传递信息的人从什么地方无声无息的把这些信息带走”
云层上方的云景那叫一个蛋疼。
你们这帮奸细,就不能正常点接头么,非要整这么麻烦,让我这么查啊,你那灯笼往大街上一摆,人来人往,我特么如何分辨谁是你们的人?
云景郁闷得直薅头发。
……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点点接近
郁闷归郁闷,但云景不得不佩服这帮敌国细作,他们的组织结构简直可以说将一切整体暴露的可能性都避免了。
这个组织看似环环相扣,但每个环节都是独立运行的,纵使某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不会影响到整体。
搞破坏的专门搞破坏,传递消息的专门传递消息,彼此还不正面接触,甚至连彼此是谁都不知道,哪怕破坏了某个环节,这个组织知道局部出事儿了,大不了再派人去就是,不会影响整体运转。
“所以想要把这个组织连根拔起,只能追根溯源,从最上头捋下去,他们必定有某一个或者几个人掌握整体名单统一调配,想象一下,若是他们某个地方出了问题,会重新派人去,肯定需要某种暗号新去的人才能重新将那个地方运转起来,如此推断,整体名单的存在应该是有的,也必将有一个或者几个特定的人充当‘大脑’的角色统一调度这个组织,找到这个‘大脑’,得到名单,交给有关部门,这个组织被彻底瓦解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了……”
心念闪烁,然而云景此时不得不将问题着眼于当下。
他从漓江上一路追查到这里,搞掉几个底层压根没意义,唯有继续追根溯源。
可问题是那买灯笼的家伙,他不和人接触,以卖灯笼的方式传递消息,大街上那么多人,鬼知道他把消息传递给谁啊,他要传递消息的对象只是在某个角落远远的看一眼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纵使云景有念力这种全方位观察的视角也没法筛选出来的。
“那家伙很快就要到街上了,他所掌握的数据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拿走’,我必须要在此之前分辩出谁是他的上线才能继续下去,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心念急转,云景冷静思考,认真思索,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然后他眼睛一亮,想到办法了。
你不是要用卖灯笼的方式传递消息吗,我偏偏不让你如意,只要你的上线没法轻易得到数据,就肯定会想办法接近你从你这里拿走数据,那么我就能筛选出谁是你的上线!
那个五十多岁的人挑着一个担子来到热闹起来的街上,普普通通平平常常一个卖灯笼养家糊口的人,任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是敌国细作的一员。
他来到街上后,将担子放下,然后用几根竹棍很快搭好了一个架子,接着把带来的灯笼一个又一个挂了上去。
结果他刚刚把含有要传递信息的灯笼挂好,起风了,吹得他那些挂好的灯笼飘忽不定,如果不是他及时稳住,架子都差点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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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起风了呢”,那人一边稳住架子一边无语道。
起风不要紧,问题是灯笼摇晃不定,暗中要读取数据的人估计没法看清楚自己写的数据啊,每一天的数据都要及时上报上去的,否则上头不好根据实际情况制定下一步计划。
想了想,他决定扛着挂满灯笼的架子去避风的地方。
结果他刚有动作,风大了,呼啦啦一下,他架子上的灯笼就被吹跑几个,其中包含他写好数据灯笼。
那些被吹跑的灯笼到处乱飞,有的飞臭水沟去了,有的飞别人水缸去了,有的飞路上被行人踩烂……
“这……老天爷是不是在故意为难我?”
那人郁闷得不行,天气这种事情可不是他能掌握的,但数据还是得传递,那些被吹跑的灯笼已经烂了没法看,只能是重新在其他灯笼上书写挂上进行传递。
毕竟被吹跑了好几个灯笼,他的表现和正常人一样,一脸痛心疾首道:“哎,老天爷啊,你行行好,别吹风了,我就指望着这些灯笼买点钱过日子,就可怜可怜我吧……”
风还在吹,他舍不得放开手中的架子,双目含着心酸泪看向那些坏掉的灯笼,他这副模样当真是让人心酸。
有人看到他这样子于心不忍,好心提醒道:“老人家,今天天气不好,就别买灯笼了吧,再吹跑就白忙活了”
“是啊是啊,老人家,今天你就别买了,回去休息,多糊点灯笼,等天气好再来”,也有人如是好言相劝道。
这里毕竟是州府,有钱人还是很多的,有一个人主动掏出几钱银子递给他说:“老人家,这些钱你拿着,没别的意思,你的灯笼都坏了几个,刚才我还不小心踩烂一个,这些钱就当陪你的,回家去吧”
千恩万谢的接过银子,可那人心中却是郁闷得不行,暗道我卖灯笼只是个幌子而已,主要是传递信息啊,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咋卖得下去嘛,可不‘卖’又不行,如果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了,鬼才会继续卖灯笼,我在家里躺着不舒服么。
不得已,他只能换个地方。
好在为了以防万一,他平时摆摊传递消息备了好几个地方,换个地方就是……
风肯定是云景搞的鬼,目的就是不让那人顺利传递消息。
搞鬼的同时,云景也在仔细观察他摆摊卖灯笼周围的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到目前为止,云景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人,而且对方的灯笼刚挂上去就被他破坏了传递节奏,想来消息还未传递出去。
嗯,继续搞事情,只要他的数据没传递出去,肯定就有人忍不住近距离接触拿走数据。
那个人带着挂灯笼的架子换了一个地方,很自然的用毛笔在其他灯笼上写下已经被破坏了的数据。
他是卖灯笼的嘛,灯笼上多多少少都要有些装饰,所以他在灯笼上写写画画过往行人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这会儿他选的是一个避风的地方,云景再用吹风的形式搞破坏,很可能会引起他的警觉。
然而这不阴天嘛……
于是乎,那人刚把数据写好重新摆好摊子,结果周围这一片区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他的灯笼是纸糊的,雨来的太突然了,被淋之后,没几下就被雨水跑烂。
雨并非只下他那个地方,了不起就是他那里大点罢了,周围很大一片区域都在下雨,人们到处躲雨。
看着泡烂的灯笼,数据自然是无了,他真心是欲哭无泪的看着天上道:“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些灯笼是我辛辛苦苦糊出来的,就这样没了,我……我,呜呜……”
他是真的哭了,一来那些灯笼真是他一手一脚编织糊出来的,再一个,数据传递不出去,很可能引来上头不满,一旦被问责将会很难过的,他能不哭么。
“老人家,你灯笼都烂了,虽然是秋雨突至看上去很快就停,但你这没必要摆摊了啊,回去吧”边上有路人好心提醒道。
云层上方的云景觉得应该是自己去充当这个角色的,戏耍敌国奸细良心一点都不会痛,算了,反正效果都一样。
叹息一声,那老人说:“哎,只能这样了,可怜我一把年纪了,老天爷还这样对我”
说着,他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心说可惜了我这些灯笼,虽然并不是真的以卖灯笼为生,可灯笼制作起来也麻烦啊。
消息没有能传递出去,这是天公不作美,不关我事儿,上头怪不到我。
问题是消息还是要传递的,好在早就想过天气情况,有备用方案能及时传递消息,就是暴露的可能性大了一些罢了,不过备用方案都没实施过,问题不大。
一般情况下他是正常的摆摊卖灯笼传递消息,消息传递给谁他都不知道,备用方案的话,考虑天气原因,只能是上线主动来取数据了,他只需要在家,大门敞开制作灯笼,将数据写在灯笼上,挂房檐下,自然有‘路人’路过带走数据。
虽然他依旧不会知道是谁取走了数据,可穷人嘛,住的地方偏僻,路过门口的人不会很多,从中分辨能极大的缩小范围,所以才会暴露的可能性大了一些,实际上这样的方式问题真心不大,毕竟又不知道他是奸细,谁又能将路人分辨出来是奸细呢。
他们这个方案不可谓不谨慎,可架不住云景暗中观察啊。
那人回去之后敞开大门正常的制作灯笼,把数据写在灯笼上挂房檐下,但凡经过他门口有心人都能读取看到。
为了进一步方便锁定嫌疑人,云景暗中做了点手脚,微风吹着那些挂房檐下的灯笼轻轻摇晃,也就导致了本来只需门口瞄一眼就能得到的数据,需要稍微停留仔细观看。
估计这个组织的上线也意识到备用方案启动了,不得不亲自去糊灯笼那人之处带走数据。
也就大概个把小时时间,那糊灯笼之人,他的门口经过了十多个人,几乎都是正常路过,连多看一眼停下脚步的都没有。
直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富家少爷路过。
他优哉游哉的走在路上,路过其门口的时候,很随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那些灯笼在摇晃,嘴角微微一抽,于是微微驻足,吩咐身边的丫鬟‘顺便’去卖两个灯笼,要认真挑选。
一切都看似很寻常,可在云景看来这就不寻常了。
“是你没跑了”
‘看着’下方那富家少爷云景心中冷笑,暗道我为了把你找出来容易么我。
他的丫鬟进去认真挑选灯笼,挨个查看,不时稳住摇晃的灯笼问少爷可否满意,最终那富家少爷花了二两银子买走两个灯笼。
两个灯笼肯定不值二两银子的,多的算赏钱,大少爷嘛,有钱任性,派头十足。
云景并未因为锁定了富家少爷这个嫌疑人就放弃了对那糊灯笼之人的监视,为了稳妥起见,他两边监控。
接下来糊灯笼之人的一切行动都很自然,那个富家少爷,带着丫鬟在城中转了几圈,接触的人不少,但云景暗中观察都很正常。
“你的上线又是谁呢?”
监视着那个富家少爷云景心头嘀咕,他大概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接近这个组织的金字塔顶端,估计距离将他们彻底摸清楚不远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套娃呢?
那位富家少爷在买完灯笼后,很正常的在城里逛了几圈,然后回家吃饭休息读书,一直暗中观察的云景并未发现他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一早经过那卖灯笼之处看上去只是巧合。
但云景可不认为是巧合,因为一天下来,路过卖灯笼那个地方的人就他嫌疑最大。
经过一天的观察,云景已经对这个富家少爷的身份有了大致了解。
他叫林逸,有着秀才功名,其父是广宁州州府总捕头,位高而权重,林逸可谓名副其实的官二代,在州府境内都能横着走那种。
这等显赫的身世,居然甘愿沦为敌国走狗,老实说,这有些出乎云景的预料,可世事无常,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甘愿沦为走狗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不管他处于什么原因沦为敌国走狗,云景并没有兴趣去调查,只要知道他在帮敌国做事就行了。
“林逸,姓林,这样的姓氏和名字,似乎生来就不普通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明白对方的大致信息后云景心中不禁这样想,在他的认知中,姓林啊萧啊楚啊方之类的,都很难搞……
林逸很正常的一天生活下来,傍晚时分,他离开家,和几个狐朋狗友去了青楼寻欢作乐。
公子哥嘛,这样的夜生活很正常。
但在云景看来,其他人去寻欢作乐很正常,但此人的目的绝对不止作乐那么简单。
他们去的那家青楼名叫品玉楼!
“广宁州州府都有品玉楼?”‘视线’跟随林逸他们来到品玉楼后,云景不禁眉毛一挑,这家青楼的分店未免开得太广了点!
青楼这种地方最是容易收集情报,林逸跑这种地方去,云景有理由相信,这品玉楼搞不好就是敌国安插在大离王朝境内的情报收集来源。
可是,按理说是人都知道青楼这种地方最容易收集情报,大离王朝不可能不重点盯着这种地方,如果品玉楼真是敌国刻意经营的,大离王朝岂能调查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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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莫不是敌国在玩灯下黑这一套?
以敌国细作的谨慎程度,云景并不觉得敌国玩儿灯下黑这套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没有证据,他们就是‘清白’的。
人家把大离的钱挣了,还把情报收集了,一举两得。
当然,也有可能品玉楼内只是单纯的某些人才在为敌国服务……
广宁州州府的品玉楼,可要比云景当初在红林县去的那家要高几个档次,里面的小姐姐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那种。
林逸他们去了品玉楼,先是喝酒听曲看舞,当然,期间自然少不了漂亮的小姐姐作陪就是了。
这让云景有些郁闷,我在天上吹冷风,你们在下面软玉温香好酒好菜……,差不多已经确认你敌国走狗的身份了,若不是还要继续顺藤摸瓜,弄不死你,绝对不是嫉妒,纯粹是要为大离除害!
几个人玩得差不多了,一个个喝得微醺,然后相互挤眉弄眼的嘿笑着分开,各自找相好的去了。
青楼女子的确是卖艺不卖身,但也要看什么人,像林逸这样的二代,青楼女子再如何卖艺不卖身估计都不介意主动往上靠。
林逸的相好是一个叫红衣的女子,无论才艺还是长相身段,在这家品玉楼都算是名列前茅的了,常人想见一面纵使大把撒币也得看人家心情,结果林逸直接就被请到了闺房去。
那叫红衣的女子,不但长相身材出众,就连穿着也十分大胆,不知道学了多少勾引男人的手段,一颦一笑都能让人血气上涌。
有一说一,当云景的‘视线’跟着林逸见到那个红衣之时,他都忍不住调整了一下枪位。
没办法,那女的太勾人了,他一血气方刚的黄花大闺男,实在是忍不住起反应,他喵的,那种要命的狐狸精,谁顶得住啊……
红衣和林逸明显是老相好了,单独在一起嘛,肯定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所以丫鬟之类的早早就识趣的离开。
可事实是,避开人们视线后,林逸面对红衣规矩得跟孙子一样,别说对她动手动脚,就是看都不敢正眼看。
这样的情况,云景有理由相信,这个红衣是林逸的上线或者说上司!
这不禁让云景疑惑,越到高层,这个组织的人反而会正面接触了吗?
红衣慵懒的斜躺在牙床上,雪白的双腿若隐若现,看着林逸,那能勾得人邪火直冒的魅惑声音开口道:“小林子,我有那么吓人吗?都不看我一眼?”
“属下不敢”,林逸恭恭敬敬低头道,悄悄压枪。
似乎很喜欢这种别人看得到吃不到的窘迫样,红衣主动起身靠近林逸呵气如兰道:“别那么生分嘛,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放开点,难倒我不美吗?”
“大人很美,美得不可方物”,林逸吞了口口水道,不是心痒,而是在害怕,额头都冒冷汗了。
对方越魅惑他就越害怕,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的林逸,可清楚得很,这个女人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那种,她调戏自己可以,若自己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别看自己是州府总捕头的儿子,第二天估计尸体都得去臭水沟找!
“既然我美,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呢?”红衣歪头看着林逸的双眼问。
林逸直接闭眼说:“属下不敢”
‘该死的贱女人,也是我的小命掌握在你手中,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我们此时的身份换个面,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此时林逸心中咬牙切齿道,可脸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见林逸还是没反应,红衣估摸着也调戏得差不多了,撇撇嘴暗道一声无趣,然后转身走向牙床说:“把今天得到的情况写下来,然后你可以滚了”
“是”,林逸毕恭毕敬回答道,然后如蒙大赦般快速去书桌卷写。
他写的内容是用大离王朝文字书写的,不但将今天他从卖灯笼之处的数据写下,还写了一些人员折损和调动的情况,甚至还将一些广宁州官员的活动情况都写了下来!
‘看到’他写的这些内容,云景很快想到,那个卖灯笼之处,恐怕仅仅只是这个组织在这片区域的信息汇总之一,其他地方还有消息来源渠道。
这并不让云景感到意外,毕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这个组织很庞大,不知道经营了多少年,摊开将是一张巨大的大网!
关注着红衣和林逸相处的画面,云景也没有闲着,几乎将整个品玉楼‘翻了’个底朝天,可惜的是,这些奸细的手脚太干净了,云景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对此云景并不太纠结,这很正常,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个红衣就是最大的收获。
当林逸将他知道的情况都写下来之后,红衣挥挥手就让他滚蛋了,在她眼中,似乎对方就不是什么有钱有势大户人家的少爷,根本就是一条狗,人前他对林逸千依百顺,人后却是这样一幅姿态。
林逸走后,红衣照着他写的内容重新抄写一遍,但却是‘加密’了的,用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文字书写,云景依旧认识……
她不但将林逸的内容加密写了一遍,还附上了自己掌握的一些其他内容,诸如广宁州的军事调动和税收情况等等。
由此可见,这个组织的消息来源绝有多可怕,简直涉及了方方面面。
“现在这个红衣写的文字和昨晚我在小县城看到的文字又不一样,但却都是桑罗王朝某些小地方的特殊文字,由此推断,如今在大离王朝境内搞破坏的恐怕是桑罗王朝没跑了,可明明大江王朝才是大离王朝如今最重要的敌人啊,只能说桑罗王朝图谋盛大了,他们搞的这些事情,一不小心大离大江甚至其金狼王朝都要落入桑罗王朝的算计,最终桑罗王朝成为最大赢家!”
想到这些,云景深深感受到了那只闻其名的桑罗王朝有多阴险。
然后云景又想到,似乎如今桑罗王朝的皇帝是个女的……
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女人搞起事情来就是这么不可理喻让人难以捉摸,为了达到目的,可谓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桑罗王朝的女帝叫什么名字来着?这个倒是没听说过,似乎她坐上九五之位也就十来年时间,在她上任后,过了几年大离王朝的陈夫子就陨落了,然后大离王朝查到是大江王朝暗杀的陈夫子,从而开战,接着金狼王朝也被拉下了水……”
细思极恐,云景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这一切都是桑罗王朝的女帝在背后操控,那么这个女帝的手段和计谋也太恐怖了点。
那个女帝多大来着?三十岁还是二十几?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猜的都是真的,那么她从十几岁就开始布局这一切了,真正到她坐上九五之位后,这些事件才开始爆发。
真是个妖孽般的女人!
云景都想去见识一下了……
这边,当红衣将‘加密’信息写好之后,她将一叠纸张卷起放入一个竹筒用蜡密封好,然后来到窗口,一只展翅一尺左右的乌鸦飞来。
她给乌鸦喂了一粒豆子大小的药丸,说了句把东西给大人送去,然后那乌鸦叼着竹筒冲突而起消失在了夜空中。
那只带走竹筒的乌鸦速度极快,比云景昨晚追的那只信鸽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到那只乌鸦带着竹筒飞走,云景差点骂娘。
你们他妈的搁我这儿套娃呢,一层一层传递消息,我若想顺藤摸瓜追查下去,就得一层一层追下去呗?
郁闷归郁闷,都查到这儿了,云景还是得追下去。
“我就看这只乌鸦要把消息带给谁,如果还接近不了源头,老子不干了,直接去桑罗王朝国都慰问一下你们的女帝!”
心头骂骂咧咧,云景无语的追着那只乌鸦而去。
然后他渐渐的发现,这次去的方向似乎是大离王朝的京城!
以那只乌鸦的速度,估摸着天亮之前就能横跨几千里到达大离王朝的京城地界。
“如果乌鸦真是飞往京城,合着我边关还没到达,就要去京城逛一圈了呗?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越发觉得,自己已经接近这个组织的源头了。
桑罗王朝的女帝,你最好祈祷我快要追查到源头了,否则老子让你隔空怀孕你信不信!
……
第二百七十六章 要不还是去找桑罗女帝吧
远远的追着那只乌鸦飞了一夜,横跨千山万水,当天边出现鱼肚白之时,云景已经来到了大离王朝的京城地界。
和云景猜测的一样,乌鸦的目的地是京城,由此推断,敌国细作的总部应该扎根大离王朝京城无疑了。
天子脚下,这些敌国细作组织也真够大胆的。
不过他们的总部在这里云景也理解,在这里,无疑是最能第一时间了解整个大离王朝各方面的动静,便于他们了解局势制定针对大离王朝的计谋。
他追着乌鸦来到京城地界,但并未真正到达京城,毕竟京城作为大离王朝的核心,面积还是很大的。
率先看到的是一座京城的卫星城市,距离京城还有五十里远,这里驻扎着一支足有十万人数的禁军。
这支禁军专门负责京城这个方向的安全,可谓京城最后的屏障,这支禁军战斗力极强,其中哪怕是一个小兵,都得具备后天初期修为!
从这支禁军的军容来看,大离王朝应该还没有走下坡路,他们编织相对是满的,装备精良纪律严明。
若是军队都出了问题,一个国家可谓烂到根子上了,好在从这支禁军的情况看,大离王朝并未出现这种情况。
这支禁军主帅是一个真意境强者,至于是初期还是中期亦或者后期云景就不知道了,对于真意境这个层次云景不熟,无从分辨。
除此之外,这支禁军另外还有几个真意境强者,有的是文官,有的是武将,总之一句话,这支禁军从上到下战斗力极强。
而这样的禁军,大离王朝京城四周足有四支,分别驻扎在四个卫星城市!
每一座卫星城市都足以容纳百万人居住,城墙高达十丈,若是万一战火蔓延到了这个地方,以卫星城市的规模囤积物资加上禁军的战斗力,除非敌人军队数量十倍以上用人堆,否则轻易无法啃下卫星城市直达京城。
老实说,接近卫星城市的时候,云景也有些忐忑,他虽然是飞在天上,可这里有真意境强者啊,还不止一个,万一被人发现,他觉得自己纵使飞得高,一旦被发现恐怕被打下去的可能性居多。
大离王朝的京城重地,可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抛开常人不具备的特殊手段,云景单纯的战斗力,在京城这种地方估计也就垫底中的垫底,这是事实,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
好在那只乌鸦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纵使它只是一只乌鸦,也没干明目张胆的直接从卫星城市上空飞过,而是从远处险要荒野绕过飞往京城方向。
“其他地方一个县城数十年都不一定出一个的先天高手,哪怕仅仅是在卫星城市都很常见,一块砖头下去……额,也是很难砸到一个的,但真心不少啊”,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座卫星城市云景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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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追着乌鸦前往京城,不久后,大离王朝的国都轮廓已经呈现在了云景视线中。
看到京城的景象,云景都有些被震撼。
那是一座极其庞大的城池,建筑群一直连绵到天边视线的尽头。
城墙高达十五仗,上方宽五丈,分明就是一座峭壁伫立在大地上,它左右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宛如一头卧龙盘横在大地。
城墙上每隔五米就有一个身穿铁甲的士兵站岗,每隔二十米就有一架巨大的床弩随时处于攻击状态!
“如果战争都打到这里来了,单单是那城墙上,四周加起来就足以容纳数十万上百万军队,国之心脏啊,防御力想想都可怕,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战争都蔓延到这里了,这个国家距离亡国也不远了”
远远的看着那座城池云景心中暗道。
他估摸着京城这个地方,加上流动人口,人数恐怕得千万以上!
京城外十里范围内树木都很少,视野极其开阔,事实是其他几座卫星城市周围都很少有树木的,若有战火蔓延道这些地方,敌人想借助树林掩护或者火攻是不可能的。
京城内最醒目的建筑是皇宫无疑了,地势最高,可以说站在皇宫最高处,能将整个京城景象尽收眼底。
单单是皇宫的占地面积就达到了横纵三公里范围,而这样的面积对整个京城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可想而知京城有多么庞大。
皇宫不但占据京城最高地势,建筑更是极尽奢华,主要以红黄紫金四色为主,无一不在彰显皇家的威严。
远远的看到京城景象,云景有些纠结,哪怕他会飞,也不敢直接飞去京城里,因为那里可是有神话境人物存在的!
那等人物身死之时都能引发天象变化了,云景可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家飞进去不会被发现,这种地方,哪怕会飞,岂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
贸贸然飞过去,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忌惮于京城里神话境强者的同时,云景还惊讶的看到,京城上空居然有一支空军在巡逻。
云景没看错,的确是空军!
那支空军人数上百,每一个都有着先天修为,当然,并不是他们自身能飞在天空了,而是骑乘着飞行坐骑。
他们的坐骑是一只只展翅七八米十米左右的雄鹰,借助坐骑,这些空军才能在京城上空巡逻。
本身又不能隐身,还忌惮神话强者,云景更没办法直接飞去京城了。
然而这并不让他纠结太久,他不敢飞去京城,难倒那只乌鸦就敢了吗?
他的目的是追着乌鸦顺藤摸瓜调查敌国奸细,又不是想去京城搞事情。
那只乌鸦在越过卫星城市后就变得低调了很多,飞的高度矮了,甚至都没敢靠近京城,而是在天明之前,降落在了距离京城二十多里外的一处庄园之中。
那座庄园占地近一公里范围,虽然不是城内,但京城外的地界也算寸土寸金了,用屁股想都知道庄园主人能量不小。
庄园作为私人别院,防守严密,先天期的护卫都不止一个,等闲之人没有主人邀请同意根本就没法靠近。
藏于云层上方,云景默默注视着那只乌鸦的动向。
它飞到庄园后,有人第一时间取下了它带来的竹筒信件,取信的是一个先天高手,而且还是先天后期。
大离京城乃至周边,真可谓卧虎藏龙了。
那人在检查竹筒的完整性后,给乌鸦喂了一粒药丸,就跟红衣喂的那颗药丸差不多。
云景猜测那种药丸应该是专门给乌鸦准备的食物了,乌鸦挺喜欢吃的,有机会给自己的小白它们也整一点?
那人喂了乌鸦之后,将其放飞,但接下来并未闲着,而是接二连三的从一只只飞来的飞禽身上取下一个个竹筒。
云景念力一扫,竹筒内无一例外都是来自各处的信息。
“这个地方,算是敌国奸细的老窝吗?”心头这么想,云景暂时还不敢确定,而且他念力快速翻遍整个庄园,也没找到诸如名单之类的东西。
有价值的,只是那个人接收的众多竹筒信件,但明显那个人也不是最终决策者。
“妈蛋,好麻烦,要不我干脆直接去找桑罗王朝女帝‘谈谈’吧,似乎去桑罗王朝京城也就不到两万里路,我去了还能回来赶上晚饭也说不定……”
虽然没能在庄园中找到除却那些信件外有价值的东西,但云景念力观察下,却是在庄园下发现了一条密道!
那条密道入口在庄园中的一个水井里面,但却需要特殊的机关才能打开密道,也就是云景念力能穿透土地,否则换做其他人,哪怕跳入水井也无法发现密道的存在。
那条密道处于地底白多米深的地方,方向去了京城……
云景根据这条密道的情况推断,这个细作组织的首脑应该在京城内部。
“要不我还是去找桑罗女帝吧,这也太麻烦了”,这个念头再次出现在云景脑海。
那个人一连收取了十多只送信飞禽带来的竹筒信函这才停下,在此之前还不知道接受了多少呢。
如此多的飞禽跑这个地方来送信,算得上是明目张胆了吧?有心人一看都觉得不对劲,难倒就不会调查这个地方?
对此,云景猜测,这些敌国细作送信的时间地点估计都是不固定的,今天正好赶上自己追来了这里,否则他们这么明目张胆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然后云景又有些佩服这些敌国奸细,飞来送信的飞禽都是天明之前到达的,肯定将各个地方的距离都计算好了。
在收取完信件后,那个先天后期高手警惕了一下周围,然后闪身跳入了水井中,打开机关进入密道,从内部复原机关,接着快速沿着密道往京城方向而去。
接下来云景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追查下去,毕竟眼看就要查到这个组织的最高层了,但他想继续追查下去就必须得进京城,飞进去不行,忌惮神话强者,那些大离京城上方的空军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让他大摇大摆的飞进去,正常进城也不行,虽然他有学籍能直接进去,但他没有行程经历啊,要被盘缠的,到时候士兵问自己是怎么来的,难不成如实回答是飞来的?虽然是事实,也要人家信不是。
再一个,那就是不进城继续查了,直接去找桑罗女帝,从真正源头上解决问题!
“还是继续查下去吧,毕竟都到这里来了,正常渠道进城不行,我还能借助他们的密道嘛,小心点问题不大”
稍微琢磨,云景有了决断,毕竟没有太多时间给他思考。
他选择麻烦一点的继续追查而不是去找桑罗女帝,不是因为怂,害怕女帝身边太危险,而是太远了,他不想跑那么远……
认真注意着庄园内每个人的反应,云景避开他们的视线,从天而降直接落入了那个水井里面,根据之前那人的手法,如法炮制打开机关进去,从里面复原。
就这会儿的功夫,那个先天后期高手已经沿着密道走出五六里了。
密道里机关陷阱众多,一般人即使闯入也休想安然前进,但对云景来说这都不是事儿,他飞在密道中,压根就不触碰任何地方,机关也拿他没办法。
远远的吊在那个人后方一路往京城而去。
这个过程中云景猛然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思维误区。
那就是在此之前,他总觉得这些敌国细作传递消息的方式有些太过明目张胆很容易暴露,其实认真想想,自己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传递消息的方式才会这么想的。
换个角度,在不知道这些的情况下,实际上他们各个环节都是很隐秘的,谁会整天盯着飞来飞去的飞禽?天底下的飞禽何其之多,盯得过来么?除非是像自己这样有了证据,否则很难将一些正常现象跟敌国细作联系起来。
“所以我有些先入为主了,实际上这些敌国细作真的很谨慎隐秘,否则以大离王朝蚁楼的专业性,不可能发现不了他们”
心头嘀咕,云景猛然意识到,如果以后自己要入仕的话,似乎蚁楼的工作很适合自己的说……
不久后,他随着那个先天后期高手沿着密道进入了京城范围。
地下都被人挖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密道大离王朝的人都没发现,也不知道那些专门拱卫京城安全的家伙是干什么吃的。
进入京城范围后,密道打开一个机关,接下来是京城地下四通八达宛如迷宫一样的地下排水系统。
有一说一,在进入京城地下排水系统后,云景觉得,除非是遇到千年一遇的暴雨,否则凭这些排水系统大离京城根本就不担心水灾问题。
排水系统太大了,四通八达宛如迷宫,同样也是藏污纳垢之地,但那些暂时不关云景的事儿,他的目的是尾随那个先天后期高手继续追查敌国细作组织。
对方在迷宫中七拐八拐,一路深入京城腹地后,在某个地方再次打开一个机关,进去后沿着密道前进一段,总算是来到出口了。
出口位于京城内一家品玉楼的单独小院……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看行
又是品玉楼,咋到处都是品玉楼?
云景也是无语了,可话说回来,这帮细作组织属于桑罗王朝,而桑罗王朝的皇帝是女的,所以,她善于发挥女人的优势呗?
啧,想想也是,桑罗王朝搞出的这些事情透露着浓浓的小家子气,分明就是娘们手段,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处于地下的云景暗中观察。
密道出口在品玉楼内,倒是不方便从那里出去了,但没关系,只要在云景感官范围内问题就不大。
毕竟是京城的品玉楼,规模很大,在云景的观察下,这里有二十个以上的先天境界护卫,甚至还有真意境坐镇,且还不止一个!
当然,京城之地卧虎藏龙,能来这里消费的也不是等闲之辈,客人里面也有不少厉害角色,那些不是云景关注的目标。
因为是刚刚天亮的缘故,上方的品玉楼内相对安静,毕竟高兴了一夜嘛,正是休息的时候。
那个云景追踪而来的先天后期高手,直接就在密道出口处的那个小院会见了他的上线。
他的上线是个女的,穿着雍容华贵,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贵妇人,根本无法将她和品玉楼这种地方联系在一起。
她的年龄是个迷,身材丰盈宛如熟透的少F,脸蛋却是绝美的少女长相,可眼神却有着丝丝经历岁月后的痕迹,这样的女人很‘危险’,各方面的危险。
嗯,也可以说这个女人是无数不想努力之人的首选,绝美富婆快爱我……
她的长相已经够惊艳了,但在云景的感官中,这个女人居然有着真意境的修为!
所以云景说她危险是有道理的。
她应该就是这个组织最顶端的成员之一了吧?
纵然是用念力在观察,云景也没敢去看这种层次的视线,真意境啊,隔空视线‘对视’都是能伤人的。
那个云景尾随的先天后期高手,在见到那个女人后,毕恭毕敬的将之前得到的竹筒信件全部送交了上去,至始至终都没有打开看过一眼。
上交信件后,他说:“老板,这是最新汇总的各方面信息”
他称呼那女人为老板,云景猜老板两个字有两种含义,一是那个女人是这家品玉楼的老板,甚至是整个大离王朝境内所以品玉楼幕后真正老板,另一个含义嘛,估计是这个组织对直属高层的称呼了。
“嗯,东西放下,回去吧”,那女人轻轻挥手道。
不敢有丝毫迟疑,那先天后期放下东西转身离去,进入密道往回走,在他进入密道之前,云景就提前转移地点去地下排水系统其他地方了,避免打照面,但那家品玉楼依旧在云景的监控之中。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时间,分别有三个人通过密道去面见那个女老板,递交了不少密封好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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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没人了,那个女老板才挨个打开信件读取传递上来的信息。
那处小院中只有她一人,一看就身份超然,而且以她的修为,常人不可能无声无息的靠近不被她发现,纵使有人靠近,她也能第一时间毁掉下面送上来的信件。
“情报不好收集啊,大离蚁楼也不是吃素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唯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大离二皇子去边关,以及又一支三十万人的大离新军奔赴战场了……,咦,这支大离新军,似乎在护送什么重要作战物品,主帅居然是一个叫李秋的人……”
看着情报,那女老板不禁小声嘀咕道,她快速回忆关于李秋的信息,李秋几年前还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布衣读书人,然后突然就出现在京城入仕了,品阶还不低,受到大离皇帝重用,重用到什么程度?李秋身边随时都有一个真意境的存在保护着他!
“这李秋入仕之后,做的什么事情太过隐秘,我们都没有查到丝毫,他突然就离开京城以一支新军主帅的身份奔赴战场,此事非同寻常,很可能会影响整体战局,必须要上报首领商量应对之策!”
这番话女老板并未说出口,心念闪烁,她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她们这个组织的首领一再说过一般事情不要去见他,自己拿主意即可,可李秋去战场可不是小事,不见首领都不行了。
将其他信息浏览了一遍,女老板将所有信函销毁,然后起身离开小院,离开品玉楼,去见他们的首领去了。
这会儿云景已经不再地下了,而是找了个偏僻的下水道出口来到了京城地面,虽然他正常进城有点麻烦,可已经处于城内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师父已经去了战场?还是以一支三十万新军主帅的身份,护送什么东西,护送的恐怕是火-药武器吧,甚至有可能那支新军都是大离王朝专门用火-药打造出来的特殊兵种!”
‘看到’这个信息,云景也不禁心头一跳。
大离王朝隐忍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要有大动作了,甚至云景怀疑今年或者明年就将是决定整个战局结果的时候。
这么多年的战争,总算是要结束了吗?
这些细作连这都调查到了,真可谓无孔不入,云景不禁再一次对敌国细作这个组织感到惊叹。
然后他又有些愕然,心说自己不是在调查什么人破坏北上的物资货船吗?怎么查着查着找到了这个组织的情报处了?
“我是根据他们传递信息的渠道查到这里的,若是一开始调查是谁在派发破坏任务,恐怕就会查到他们这个组织的行动处了,其实不管哪方面,追根溯源都是要找到他们的首脑,从哪些汇聚在女老板处的信息来看,这个组织一共有三个部门相互配合运作,情报处,行动处和渗透处,情报处负责收集情报,行动处从事暗杀破坏,渗透处,则是直接打入大离官场内部掌握这个国家的权势,三个部门分工明确,但又相互配合,从各方面的破坏这个国家,不得不佩服桑罗王朝女帝的手段之高明”
心念闪烁,云景暗中尾随那个女老板。
他从那些情报中分析出了这个组织的三个部门,很快就推断出了那三个部门分别有一个主事人,而这个女老板就是情报处的主事人。
在这三个主事人的上头,应该还有一个首脑存在。
那么那个首脑是谁?会不会掌握着这个组织的整体成员名单信息?
答案应该很快就揭晓了!
“那个女老板在看到师父的信息后迟疑了片刻,想来这等大事她应该要去找真正的首脑商量吧,这是在去找首脑的路上?”
想到这些,云景居然有点莫名的刺激感,就仿佛在玩一个解密游戏,很快就要找到最终谜底从而解开整个谜团了。
如果接下来还是找不到这个组织的首脑呢?
那我就不玩了,直接掀桌子,去找桑罗女帝,从源头解决问题,她作为一国皇帝,想整她无疑是危险万分的,可以我的手段,想搞她还不简单?
你总得洗澡吧?我整几十个人的小蝌蚪放你洗澡水中,哼哼,到时候你怀孕都不知道怎么怀的,怀谁的也不知道,就你会恶心人?
整得谁不会似的。
啧,一国皇帝莫名其妙怀孕,还不知道怀的是谁的孩子,若是传出去的话,全天下都要笑话吧。
额,话说一国皇帝怀孕了,不想要的话,打胎也是很简单的吧?
管他呢,总之能捉弄她就是了,是她先恶心人的。
咦?
要不要把我的小蝌蚪弄去让她怀孕?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将来我的孩子有可能坐上桑罗王朝的皇位……呸呸呸,想什么呢,她想得美……
早上的京城已经喧闹起来了,街道上人来人往,云景走在其中毫不起眼,不过忙碌的几乎都是底层平民,达官贵人恐怕没几个这么早起来逛街游玩的。
远远的一路尾随那个女老板走了很多地方,最终她的脚步停留在了一个闹中取静的小院门口。
那个院子布置得很雅致,一看就是文人墨客的‘隐居之地’,中隐于市嘛。
既然对方都到目的地了,云景也不跟着瞎逛了,干脆在街边一小摊解决早餐,暗中也在留意那边。
“闲云居,那个小院的主人,是在告诉别人自己只是一个闲云野鹤不要来打扰吗?难怪那么清静,除了一个老头外一个人都没有,咦,那闲云居三个字,怎么带着已故陈夫子书法的七分神韵?”
看到那个小院门口匾额上的三个字云景不禁惊讶。
难道说,那个小院的主人和已故陈夫子关系匪浅?可那个女老板的目的地是那里,明显是去找那个老头的啊,那个老头,不出意外估计就是敌国细作真正的首领了!
心念闪烁,云景一下子就想了很多,隐隐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那个老头和陈夫子关系匪浅的话,就如同师徒或者好友这样的关系,想来暗中制定计划暗杀陈夫子也是一件不太难的事情吧?
那边女老板也才刚刚来到小院门口而已,而云景却是已经将小院内的情况‘翻’了个底朝天。
小院的主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头发雪白穿着朴素,可精神头很好,皮肤细腻,明显养身有道。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知识渊博的老人,身上似乎还在散法属于智慧的墨香,在这样的外表之下,他却是一个真意境的高人,稍微感受,就给云景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种感觉云景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感受过,哪怕是那头异兽猛虎都比不上这个老头。
他是个爱书之人,家里除了客厅之外,到处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那些书籍成千上万本,涉及方方面面,诗词经典,兵法韬略,山川地里,风土人情……
他的藏书中,最多的是各个国家罕见的文字书籍,这些书的存在,首先让人想到的是,他是一个很喜欢研究他国文化的智者。
如果不是其中的一些明目张胆摆在书架上的书,里面用罕见文字记录了各种各样人物的信息,云景差点就姓了!
“那个老头是敌国细作首脑没跑了,居然把组织成员名单用罕见文字记载随意摆放在明处,谁又能想得到呢,毕竟把那些名单给你你都不认识啊”
云景心头感叹,无需翻书,念力就能无声无息快速浏览那些名单,匆匆观摩下来,云景大致算出,其中涉及到的成员多达上万,其中不乏高官显赫之辈!
那些用罕见文字记录的名单,有些被涂抹过,云景猜测涂抹过的人都已经完蛋了,有一些新记录的,估计是新增成员。
“如果不是专门研究罕见文字的,谁又能看懂那些书上居然记载的是敌国细作成员名单呢,还好我有过目不忘之能,还好我专门研究过罕见文字,还好我浏览量丰富,否则这些东西摆在我面前我都和其他人一样不认识”
名单已经找到了,敌国首脑也已经基本确定,那么接下来就是将那些名单翻译出来,交给有关部门,然后一举将这颗长在大离王朝身上的独留连根拔起。
云景都能想象到,一旦这份名单捅出去,势必会引起整个大离王朝的震动,谁能带头铲除这个组织,那泼天功劳就将从天而降落到头上了。
把这样的功劳白白送给别人,老实说云景有些舍不得,如果是把功劳给自家师父的话,他一百个一千个乐意,师父地位高了自己这个当徒弟的也好大树底下乘凉嘛,可惜师父已经去了边关战场。
“不对,我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个老头的身份,隐隐约约他和已故陈夫子关系匪浅,单单是这一点,一般人就不敢轻易去动他吧?皇帝恐怕都得掂量一下,所以我若是将这个功劳给自家师父的话,根本就是在害他!”
“要动这个老头,必须要由一个身份举足轻重之人牵头……长公主?似乎也行,以后想办法把她和师父撮合撮合,那不就是一家人了嘛,她身份足够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嗯,我看行”
心头想着这些,云景也开始好奇起那个老头的身份来。
可在稍微分析那老头的身份后,云景差点惊掉下巴。
只见那女老板来到小院门外,毕恭毕敬道:“冯山长,婉芸来看你了”
山长,什么山长?
一般情况下,学堂的‘校长’才被称为山长。
而那个叫婉芸的女老板,居然称那小院中的老头为山长,在京城这个地方,能被称为山长的有几个?
四大学宫之一的‘校长’才有资格被称为山长吧?
也就是说,那深不可测的冯姓老头,是四大学宫之一的某个学宫山长,这等身份何其显赫,可问题是,他居然是敌国奸细首脑!
……
第二百七十八章 要变天了
世事往往就是这么不可思议,谁能相信大离王朝四大学宫之一的一位山长居然是敌国奸细?
可事实摆在云景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若不是亲自追查到这里,他恐怕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四大学宫的地位在大离王朝举足轻重,说一半的官员都出自这个四个学宫或许有些夸张,但三成绝对是有的。
而如今,某个学宫的山长出了问题!
事态真的严重了,严重得超乎云景想象,一位学宫的山长出了问题,那么那个学宫的万千学子呢?曾经从学宫中走出去的官员呢?他们会不会也有问题?
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整个大离王朝的官员体系都将发生大地震!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云景都在纠结要不要捅出来了。
“长痛不如短痛啊,与其让这帮蛀虫持续祸害这个国家,一举将其端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思来想去,云景觉得这帮奸细组织必须要铲除,而且是尽快!
那边,叫婉芸的品玉楼女老板在小院门口呼唤一声,院子中传来一个温和的老人声音说道:“是小芸呐,进来吧”
那语气,像是长辈见晚辈,又像是好友相见,很正常,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异常。
婉芸是什么身份?大离王朝境内所以品玉楼背后的老板,冯山长呢,大离王朝四大学宫之一的山长,两人身份相差悬殊巨大,似乎根本就走不到一起,但别忘了当下的时代背景,读书人上青楼是雅事,而冯山长抛开身份不谈,他也是读书人啊。
老了又如何,一树梨花压海棠更是风雅之事,所以他和婉芸见面实际上被人看到也不是什么奇怪现象,哪个读书人还没几个红颜知己了?山长就不能有红颜知己了?
“婉芸又来打扰你了”,女老板踏足小院柔声道,语气中带着的爱慕之意聋子都听得出来。
婉芸是真的倾慕冯山长,抛开他们之间的‘身份’不谈,单单是冯山长的学识,世间几个女人把持得住?
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
院子中的小楼内走出一个粗布麻衣的老人,他手持一卷古籍,来到院子后和蔼的笑道:“小芸好久没来我这里了,近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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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儿是奸细接头啊,分明就是晚辈见长辈在拉家常。
说着话,冯山长坐在了一张竹椅上。
婉芸赶紧过去搀扶着他坐下,那轻柔的动作,那小心翼翼的姿态,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舔狗……
“多谢山长关心,一切都好,茶叶还放在老地方吗?”婉芸柔声道,旋即摇曳着优美的身姿去给冯山长泡茶,是那么的自然和谐。
冯毅古井不波,他看向手中的古籍像正常老人拉家常那样絮叨笑道:“好久没喝你泡的茶了”
“山长你知道的,只要你愿意,婉芸每天都可以给你泡茶磨墨”,婉芸走向屋子有些幽怨道。
笑了笑,冯毅摇摇头说:“你愿意,我可不敢呐,否则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口诛笔伐”
“山长说笑了,能随时伺候在你身边是婉芸的福分,世人不但不会说三道四,反倒会题诗作赋以羡呢”婉芸轻笑道,从屋内搬出了茶具,姿态优雅的开始泡茶。
她说的是实话,冯毅的身份和学识纵使皇帝都要以礼相待,她若能陪伴在身旁,传出去只会是一桩美谈。
普通老人若得这样的美娇娘相伴,那叫老牛吃嫩草,而冯毅这样的人,那就是美谈,这就是现实……
远远暗中关注着这边的云景,看到他们相处的画面,整个人都麻了。
你们是奸细啊,一个青楼老板,一个学宫山长,相处之时咋尽是些风花雪月,就不能谈点正事儿么。
还有那个婉芸也是,你站出去勾勾手指头天底下不知道多少大好男儿嗷嗷叫着求你爱他,你用得着去舔那糟老头子么?
你来舔我啊呸,你想得美。
估计越是站得高的人就越不正常吧……
小院内,冯毅看书,婉芸施展茶艺,不久后小院内就飘起了袅袅茶香。
她双手捧着一小杯茶递给冯毅,前倾的姿态将她那丰盈的身段展现得血脉喷张,忐忑中带着小心翼翼道:“婉芸从未给其他人泡过茶,也很久没泡茶了,不知道茶艺是否退步,山长尝尝看是否还合胃口”
冯毅对于婉芸那看一眼就让人把持不住的姿态就跟见路边的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他顺手接过茶杯一口喝下,简直就是牛嚼牡丹。
喝完后笑道:“茶本是解渴之物,就应该这样喝,这茶杯有些小了,换大点的茶碗”
“山长一言道出茶水真谛,倒是婉芸汗颜了”,婉芸看着冯毅神采奕奕道。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一个女人的心思完全栓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时候,他铲屎都像打高尔夫一样优雅,反之亦然。
茶喝得差不多了,家常也拉了一会儿,冯毅就跟正常老人反应迟钝般,这才问起正事儿,道:“小芸来我这里,不是专门来给我泡茶的吧?”
婉芸似乎很想多像之前那样相处,闻言有些意犹未尽,语气带着些幽怨说正事儿,道:“山长,婉芸听闻李秋李大人带着一支新军奔赴战场,不知你对这支新军参战后的战局如何看?”
“小芸还关心军国大事呐”,冯毅丝毫不为所动的轻笑道。
明明是两个敌国奸细商量重要事情,偏偏整得跟正常闲聊一样。
婉芸笑道:“婉芸一介民女,生活不易,战争关乎民生,婉芸卑微,随波逐流,怎能不关注”
“说的也是,战起苦民,你们多了解一下战局也能更好的考虑生活环境”,冯毅点点头道,然后平淡道:“关于李大人带兵参战这件事情我也有耳闻,他入仕这些年来,深得陛下重用,呵呵,李大人从事机密事宜,肩负家国重任,我们不便过多谈论,他此次带兵参战,想来陛下定有深意吧,这支生力军恐怕会被敌国带去不少惊喜,我等应当做好庆贺的准备”
“如此说来,若李大人此去能一举扭转战局,的确值得普天同庆”,婉芸点点头笑道。
然后他们就不再说这件事情了,开始转移话题说些别的正常交流。
他们看似三言两语正常的稍微提了一下李秋带兵参战这件事情,一切都很平常,可云景暗中分析,他们的谈话却是透露了诸多信息,堪称无声无息的就把这件事情商量完毕,一些事情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总结起来就是,冯毅也不知道李秋入仕这些年做了什么,这次带兵去参战影响深远,后续如何应对必须得立即行动起来了。
至于要如何行动,他们这个组织经营多年,自然是有一套流程的,没必要详说,无外乎是先进行调查,根据那支军队的重要程度制定应对计划,要么搞破坏要么暗杀,要么想办法直接掌握那支军队让其发挥不出真正战斗力来……
反正应对办法多得很。
如果一切按照正常发展的话,李秋带兵参战这件事情虽然影响很大,可他们要解决起来却很简单,然而偏偏出了云景这么个变数。
这个时候云景已经通过冯毅房间内的名单将这个组织摸清楚了。
还是那句话,再庞大复杂的组织,都逃不过一个最终掌控全局的首脑,而冯毅就是这个组织的首脑,他这里有整个组织的名单和身份信息以及沟通办法,通过他,这个组织对云景来说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
“除却冯姓老头外,这个组织成员上万分布各处,其中涉及官员就多达数百,不乏内阁大佬,还有诸多名声在外的书院学子,尤其是还有很多武道强人,真意境就有七八个啊,桑罗王朝经营这个组织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的代价,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纵使摸清楚了这个组织的底细也拿他没办法,跳出来哪怕铁证如山的指证倒霉的也只会是自己,所以,就交给长公主去头疼吧……”
心念闪烁,云景接下来得行动起来了。
说实话,想到这个组织的方方面面,云景估计将确凿证据丢给蚁楼他们都搞不定,唯有出来一位像长公主这样的大佬牵头,然后多部门配合才能将其连根拔起,而且纵然是把这个组织连根拔起了,这个国家也要受到巨大的损失和影响!
可还是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放任不管这个国家只会被这些细作往深渊里拖。
“要变天了啊,不过却是往好的方面变”
看了看天上云景心头暗道,吃饱喝足的他也不再去关注冯毅两人了,反正得到了详细信息,他们跑不了的,起身结账离去。
这件事情云景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
悄悄的隔空买了笔墨纸砚,然后在无人的角落隔空同时控制几支笔快速翻译卷写敌国细作组织的详细信息,这些东西是将那个组织连根拔起的必要依据。
可是这些东西都好准备,问题是京城这么大,要去什么地方找长公主?云景的念力范围还没有庞大到能覆盖整个京城的地步,她再不在京城都还是回事儿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京城太大,去哪儿找长公主这个问题把云景难住了,万一她不在京城那才叫一个纠结。
别说,长公主不在京城的几率还挺大的,毕竟自家师父领兵去了边关……
“实在找不到长公主,把那些东西给皇帝也行,他总不能乱跑,不过把东西给皇帝却是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宫中很可能存在神话境人物念力延伸过去估计都不保险啊,万一人家顺着‘网线’找到我……”
头疼,云景干脆不想那么多了,先找找长公主再说。
长公主毕竟还没有出嫁,所以皇宫才是他的家……
一想到这里,云景更头疼了,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皇宫这个坑。
“长公主身边有敌国安插的奸细,皇帝身边也有,就连特么蚁楼都有,虽然隐秘,但的确是有的,所以,在不触及皇宫的情况下,把那些东西通过下人转交给他们都不保险!”
云景郁闷得直薅头发,敌国奸细这张网太大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谓无孔不入。
这里不是牛角镇,暗搓搓丢小纸条都没法搞,稍不注意一旦自己特殊之处被人知道,性命之忧估计谈不上,再想自由自在就不可能了……
正在云景一筹莫展,决定实在没办法先去皇宫周围转转的时候,念力范围内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老万?嘿,这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嘛”
看到那个熟人后云景眼睛一亮有了办法。
老万,是当初跟随长公主去牛角镇的那个老太监,有着真意境修为,云景当初暗中见过他一面,如今还认得他(她?),这些年过去,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其身上的气息比当初更加深邃了。
去牛角镇都把他带上,万公公称得上是长公主的心腹,云景在那份敌国细作名单上并没有看到他的名,通过他交给长公主,自己在暗中注意着点,问题不就解决了嘛,接下来自己只需留意结果就是。
隔了几条街,万公公从京兆府衙门走出,在长公主面前小心翼翼的他,如今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连京兆府的一把手都得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相送。
“王大人请留步,咱家多有打扰,就不耽搁王大人正事儿了,公主殿下还等着我前去复命呢”万公公停下脚步转身笑道。
虽然是长公主的属下,但出门在外他也没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给长公主摸黑,对待官员的态度很温和。
那个王大人也被表现得太过卑躬屈膝,很正常的笑道:“公主的事情要紧,我就不多留公公了,还请转告公主一声,关于郡主遇刺一事,本官定追查到底给公主殿下以及郡主一个交代”
“那就麻烦王大人了,告辞”,万公公点点头,旋即转身离去。
他这次来京兆府,是为了催促前段时间郡主遇刺这件案子,虽然刺客并未的手,郡主只是受到惊吓,但长公主可是喜爱那位郡主得很,关于这件案子是亲自询问的,下面的人自然要长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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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无小事!
那位遇刺的郡主并非皇室血脉,而是一位公爵后代,为了维持和这位公爵的关系,皇家自然不会吝啬区区郡主封号……
离开京兆府,万公公准备乘小轿回皇宫,但当下人打开轿帘之时,正要进去的他却是动作一动,眼中一丝凌厉之色一闪即逝。
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风仿佛都忘了吹,方圆数百米之内的行人,一个个莫名感到一瞬间的寒意。
不远处正准备回衙门的王大人一愣,转身疑惑看了万公公一眼,心说什么事儿居然引得他情绪变化这么大?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宫里的人,没事儿别去招惹,就当不知道吧,王大人这么想着,平静的离去。
万公公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后很快平静下来,很自然的上了轿子,开口声音从轿子内传来道:“刚才可有什么人靠近过这里?”
他之前的情绪变化引起气息波动抬轿之人怎么感觉不到,此时一个抬轿的太监噤若寒蝉道:“回公公的话,没有任何人靠近周围,这点奴婢等可以用脑袋保证”
“嗯,走吧,回宫”,万公公平静道,然后加了两个字:“要快!”
“是!”
抬轿的太监不敢迟疑,不惜施展轻功抬着轿子往皇宫而去。
轿子内,万公公手拿一张纸表情阴晴不定,眉头都差点皱成川字。
不知道是谁,居然无声无息的在他轿子上放了一张纸,这才是引起他情绪变化的根源。
谁那么大胆?
而且放了这样一张纸居然没人发现!
放这张纸的人难倒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相比起纸上的内容,是谁放的,这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了。
纸上的内容很少,只有寥寥几句话,上面写的是请长公主殿下去白马街某处取一件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事关重大不便透露,务必请长公主亲自去取,除此之外任何人去拿留纸条的人都不放心,若不是长公主亲自去,那件东西将不会示人!
本来这种事情万公公根本就不会惊动长公主殿下的,不管是谁放的这张纸条,你连光都不敢见,岂能容忍你这种鬼鬼祟祟之人指使长公主做事儿?当属下的暗中解决了就是。
而且以纸上的内容推断,留纸条的人根本就没有走远,在暗中监视着自己,这种人不管是谁,直接揪出来就是。
可万公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就由不得他不重视起来立即去通知长公主殿下了。
他想到了当初牛角镇公主府出现纸条的事情,那次直接揪出了一批敌国奸细,对方还传达了有人要刺杀长公主的情报!
如今又出现这种事情了,而且字迹和当初的差不多,不过比当初写得更好就是。
也就是说,当初那个人也跟着跑来京城了!
这样一来,万公公可不敢自作主张,不管对方要给公主殿下传达什么东西,都必须得长公主殿下来处理这件事情。
“会是谁呢?有这等手段,我都无法发现,其修为绝不止真意境,可世间神话境的存在只有那么些,而且那等存在有事情直接找长公主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回皇宫的路上,万公公思来想去愣是想不出任何头绪。
当初云景那个小屁孩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那张纸条自然是云景放的,以他的手段想避开轿子周围之人并不难,那份名单他要交到长公主手中才放心,哪怕确定万公公没有问题也不会加以他的手传递,毕竟那份名单太重要了,出不得一丝差错。
‘视线’一直跟随万公公来到宫墙外云景才收回‘目光’,皇宫那种地方,纵使念力无声无息,他如今也不敢冒险伸入过去。
接下来就只等长公主出现了。
万公公回宫后如何与长公主交涉的云景不知道,不过在半个小时后,长公主夏紫月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云景的感官范围之中。
她还和几年前那样没有丝毫变化,岁月仿佛忘记了这个人。
长公主是简装出行的,并未大张旗鼓。
但长公主的身份何其耀眼,再如何低调也不可能无声无息,所过之处看到她的人无不跪地行礼,不过她并未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出行,而是直奔白马街而去。
“再一次给长公主丢小纸条呢,啧……”想到这茬,看到长公主出现的云景莫名觉得有点小刺激。
随着长公主的出现,云景明显感觉到很多地方的气氛不对,但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他也没在意,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举动有人在暗中调查。
调查就调查吧,隔了那么多条街,几公里远呢,自己一切正常,调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云景并未放在心上。
另一边,长公主带着万公公以及少数几个侍女很快就来到了白马街,这么远走过来,正常行人已经认不得她了,当然,以她的穿着打扮和气质,有点逼数的人都不敢往其身边凑,京城卧虎藏龙,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都不会去轻易招惹她。
来到这里后,她问万公公:“具体地点呢?”
“回公主,对方没说”,万公公忐忑道,云景留的那张纸上,的确没留下确切地点。
长公主平静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四处走走吧,对方让我来白马街,东西肯定会出现在我面前的”
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长公主的平静神色,万公公迟疑道:“公主殿下,那人几年前出现过,如今再次出现了,事关重大,要不要将其找出来?”
“这些年你从未停止寻找那个人,你找到了吗?”长公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
万公公浑身一颤,额头冒汗道:“奴婢该死”
当初长公主说过不用调查,他老万却在暗中调查,虽然是处于好心,但这也算是违背主子意志了,万一怪罪下来……,他怎能不怕?
“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本宫着想,找不到就算了,对方不想露面,对我也没有恶意,不用强求”,长公主平静道。
万公公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他们闲逛着,当经过一条无人的小巷时,那里面的一处排水口莫名起开,然后一叠厚厚的纸张啪一声从地下飞出来落巷子里。
长公主等人的感官何其敏锐,除了第一时间发现那些东西出现的动静外,愣是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异常。
万公公意识到那些东西就是背后之人要交给长公主的了,道:“公主殿下,奴婢去帮你取来”
“不,我自己去,你们留在这里”,长公主摇摇头道,然后迈步过去。
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意志,万公公等人规矩留步。
“又要给我什么惊喜呢……”,迈步过去的长公主心头自语道,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远处暗中的云景,‘看到’这一幕莫名有些头皮发麻,心说长公主不会是知道自己在搞鬼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长公主拿到云景给的那份名单资料后,匆匆一瞥,之前还嘴角含笑呢,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
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得到的内容依旧惊得她头皮发麻。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事情太严重了,她下意识警惕了一下周围,带着那些东西若无其事的转身,对万公公等人道:“东西拿到了,走吧,回宫”
万公公等人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好奇想去看长公主拿的是什么东西,可迎接他的却是长公主冷冷的目光。
“奴婢该死”,看到长公主的目光,万公公吓得浑身一颤。
长公主没提他的这个举动,而是问:“陛下此时在何处?”
居然要惊动陛下?
万公公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一个只是想看一眼的举动,自己的前途恐怕无了……
第二百八十章 抓贼去
远处的一间小茶馆内,云景‘看到’长公主取走敌国细作名单,心说总算是搞定了,不枉自己追查了这么长时间。
接下来的事情就轮不上他插手了。
可惜云景念力不敢伸入皇宫之内,无法得知接下来的具体安排,但他也并不纠结,有那份确切的名单,那个组织必定很快就无了。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那么我接下来是拍拍屁股走人回船上继续北上呢,还是留下了观望一下后续?”
想了想云景决定留下观望结果,毕竟都到这个程度了,总得有始有终不是,而且也出来几天了,也不急这一天半天的。
既然决定留下了看看结果,云景也就不急着走了,抬头冲着不远处道:“老板,麻烦帮忙续点开水”
小茶馆老板拎着开水壶过来,纠结的看了云景一眼道:“公子,你这壶茶都换了三次开水了,茶味都泡没啦,要不重新上一壶茶吧?”
人家还算客气,没好意思说你一壶五个铜板的劣茶换了几次水,赖着不走,如果每天多几个你这样的客人,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重新上就不必了,我觉得这茶续上开水还能喝”,云景腼腆的笑点,出门在外还是节约点的好。
“行,公子开心就好”,老板被整乐了,给他续上开水,好奇问:“公子可是今年进京参加秋试的学子?”
不怪他这么问,实在是外地小门小户的读书人来京城后拮据过日子的考生太多了,云景这一副死扣死扣的做派符合外地考生的真实情况。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才意识到,今年的秋试不久后也要开始了。
秋试是考进士,真正鱼跃龙门的一关,全国各地的举人考生都将汇聚京城,一旦考上进士,榜上有名了,还得去皇宫参加殿试排出前三甲,那时所有参加殿试的进士考生都能自傲的说一句自己乃是天子门生。
想到这里,云景心说若是将来自己能考上进士的话,殿试之时,估计再怎么得到皇帝赏识也拿不到头名状元,绝对是探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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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长得好看呗,探花都是最好看的那个没跑了……
当然,那些都是没影的事情,他这会儿也就心头自嗨一下,于是摇头道:“在下并非考生”
‘“这样啊,我觉得也不是,你太年轻了”,老板加完水后点点头离去,也没和云景过多唠叨。
这老板也是个不识数的,云景穿着秀才服,一看就是秀才,哪儿有资格参加秋试嘛,啧,看来这京城之中也并非人人都有见识……
另一边,云景也在暗中观察着皇宫那边的动静,虽然他不敢把念力深入其间,但也能从外面的动静了解到一些。
长公主带着那份名单资料回宫后,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与皇帝沟通的,反正不久后云景就‘看到’好几个身份一看就不简单的大佬快速进宫去了,咋传递消息沟通的云景都没能整明白。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人们的日子依旧。
可在这平静的外表下,云景却是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若不是他把名单交给长公主,明知接下来有后续的话,估摸着都感觉不到这种微妙的变化。
对此,他只能说大离王朝已经行动起来了,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恐怕最终那个敌国组织都被连根拔起了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啊,很多时候人们眼中的平静,只是你自己看到的平静,在这平静的外表下,却是无数人在默默负重前行……”
时间一点点来到了中午,小茶馆中的云景有些如坐针毡,因为老板时不时的用幽怨的眼神看他一眼,他那壶茶续了八次开水,早就没味了,整得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然后他再次‘看到’了长公主从皇宫出来,好吧,那我走,于是起身结账。
老板看着云景离去的背影,将五个铜板捏得咯吱咯吱作响,挣点茶水钱太难了……
再次从皇宫出来的长公主是独自一人,连随从都没带,这不禁让云景疑惑,莫不是行动开始后怕走漏风声才不带随从的?
管他呢,云景远远的吊着她,隔了七八公里远,只确保对方在自己感官范围中就行了。
长公主这种耀眼的存在,离开皇宫那就跟黑暗中的明灯似得,她这样的身份出行,不被人留心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事实是以她的实力和身份,在京城这种地方,还真没必要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她在城中穿行,最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书店。
那书店开在偏僻之处,一看就上了年头了,不是熟客估计都找不到那里,书店中也没什么伙计,就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头发都快掉光了,脸上的老年斑和皱纹看上去随时都要咽气一样。
来到那书店门口,夏紫月身为长公主的威严顿时变得荡然无存,反倒是像个小女孩似得,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书店,她看着那精瘦老头笑颜如花道:“师父师父,我来看你了”
说着,她还伸手去拔人家为数不多的胡子。
那老头赶紧护着自己的胡子心疼道:“月儿来啦,哎哟,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几根胡子吧,再拔就没了”
“好吧,那我就不拔你胡子了,可是师父,月儿家里进贼了呢,你这个当师父的可要给我出头”,夏紫月趴柜台上,双手撑着下巴可怜兮兮道。
老头的胡子得以保住,似乎很高兴自己的胡子逃过一劫,美美的捋了一下笑呵呵道:“家里进贼了打死就是,你找我干啥”
“可是贼多嘛,有些还挺厉害的,打死倒是不难,万一把家里打坏了咋办?所以师父你要给我出头,要不然我把你胡子全拔光”夏紫月嘟了嘟嘴威胁道。
老头被吓得手一抖,自己都扯下一根胡子,心疼得跟什么似得,一脸怕了的表情道:“好好好,师父给你出头就是了,真是的,一点都不心疼老人家,我这把老骨头还得给你去抓贼”
“嘿嘿,师父帮我抓贼,我给你酒喝,千年美酒哦”,夏紫月诱惑道。
咕咚,老头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舔着嘴唇说:“千年美酒?真的假的?”
“师父帮我抓贼就有,抓不到贼就没有,你看着办”,夏紫月笑道。
老头当即摇摇晃晃的起身,似乎随时都要摔倒一样,迫不及待道:“走走走,抓贼去,月儿你可不能骗我啊,若是到时候没有千年美酒,我去你弟弟椅子上撒泼”
“我巴不得师父去折腾小弟呢,不过现在抓贼要紧,到时候美酒管够”,夏紫月赶紧去搀扶他说道,顺便从边上拿起一根很正常的竹子拐棍递给他。
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老头在夏紫月的搀扶下说:“贼在哪儿?赶紧去,抓到后我要喝酒”
“师父跟我来就是了,话说这个贼可不简单呢,潜伏了近百年,更是成为了青牛学宫的山长,到如今才发现他的贼,师父你说好笑不好笑?”夏紫月搀扶着老头慢慢走着说道。
他们看似正常谈话,实际上声音穿不出一米远,而且再稍远一点,空气都在扭曲,读唇语都读不到他们说什么。
听她这么说,老头也微微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道“冯毅?”
“就是他咯,其他贼的抓捕都已经安排下去,这个人没把握,家丑嘛,当然是关起门自己解决了,所以就来麻烦师傅啦”,夏紫月点点头道。
老头恢复平静道:“月儿别和我开玩笑啊,确认吗?”
“月儿怎么敢拿这种事情和师父开玩笑,证据确凿呢,他那屋子里那些很多连师父你都看不懂的生僻字,居然是记载贼子的身份名单信息,所以师父你觉得还需要其他证据吗?”夏紫月微微叹息道。
老头点点头说:“这样啊,既然是贼,那就抓住好了,不过倒是可惜了,那娃子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呢,转眼都快百多年啦,对了,如此说来,陈老弟的死会不会和他有关?”
“有关,但不大,冯毅是桑罗王朝那边的贼,陈先生的死是大江王朝策划的,这点很确定,不过他也有暗中推波助澜”,夏紫月摇摇头道。
点点头,老头也不在继续这个话题,反正很快就要抓住冯毅了,然后他那浑浊的双眼冲着周围看了看,皱了皱眉一脸疑惑。
“师父怎么了?”,留意到老头的异常夏紫月开口问。
老头反问她道:“月儿,你有没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月儿的身份,到哪儿都有一大帮人盯着不是很正常吗?”夏紫月理所当然道。
老头却说:“不一样,我所说的被人盯着,不是被目光看着,而是……怎么说呢,反正就很奇怪,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贴近了在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我们的每一句话都在对方的观察之中!”
“有吗?我怎么感觉不到”,夏紫月摇摇头有些茫然,话是这么说,但她心中却是警惕了起来,师父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老头道:“不用紧张,对方没恶意,啧,有趣,这事儿你别管,我活了这么多年,难得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正好找点事儿做,现在我们先抓贼要紧,这件事情交给我老人家吧”
“嗯”,夏紫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第二百八十一章 原来如此
当云景的‘视线’随着长公主来到那个偏僻小书店,在夏紫月喊出师父那两个字的时候,云景心头顿时就咯噔一声暗道要遭。
长公主本身就有真意境修为,而且在那个层次还属于拔尖一类,她的师父能是一般人吗?
那老头别看干干巴巴麻麻赖赖,似乎土都埋脖子了的一个普通小老头,可说他是神话境高人云景都信!
已经尽量小心翼翼避开这种存在了啊,还是没能避开……
在此之前,云景哪里能想到长公主会去找这等人物?他以为对方只是是去抓人来着。
当意识到自己估计摊上事儿了的时候,再想撤回念力云景估摸着已经为时已晚,念力虽然无形无质无声无息,但他可不认为真的就能躲开世间所有人的感知,神话境的存在,自从当初见识了天象变化后,云景就尽量的将那等人物的手段往高了去想象。
至于为什么已经想到自己恐怕摊上事儿了,依旧还要继续用念力观察长公主和那老头的相处画面呢?
云景是这么想的,如果对方已经发现了有人在观察,撤回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继续,万一他没发现的话,那不更好?
接下来他们的对话证实了云景的猜测,那老头绝对是神话境人物没跑了!
否则夏紫月凭什么有十足的信心觉得那老头能拿下冯毅?尤其是在‘不打坏家里’的情况下。
唯有神话境的存在,才能轻易的拿捏冯毅那种深不可测的真意境人物。
然后云景估计,恐怕自己的念力延伸过去的第一时间就被那老头感觉到了,他之所以那么久和夏紫月瞎扯没反应,云景有理由相信对方是在默默的分析观察自己的这种独特观察手段。
而且如果不是真心十分关心夏紫月的话,云景觉得那老头肯定会装作不知道继续默默观察不会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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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老头到底是不是已经顺着自己念力这根‘网线’发现我了呢?从他的话分析,他也只是感觉有人在观察,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发现我,可万一已经发现了呢?糟老头子都坏得很,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事情绝对干的出来……”
这会儿云景纠结得要死,是继续暗中观察还是立马跑路?
听那老头的语气,估计已经对自己感兴趣了,现在跑了他也不会放过我的,是福不是祸,与其将来被这老头耍得团团转,还不如提前了解一下他,唯有了解这个人,以后才能和他周旋。
指不定他是在虚张声势,目的是想吓跑我!
嗯,我不跑。
况且我为这个国家做了那么多,即使找到我又怎么样,咱是有功劳的,总不至于把我往死里折腾吧?
这么一想,云景顿时就有底气了。
要不然他能怎么办?
被这么个老头盯上,欲哭无泪啊,早知道会这样,云景那会儿在小茶馆就直接走了,还留下了看啥啊,反正结果已经注定。
现在嘛,哦豁,猫拿热糍粑,脱不了爪爪了……
另一边,夏紫月搀扶着老头慢慢往冯毅所在的小院而去,压根就不怕去慢了对方跑掉。
路上,夏紫月说:“师父,你说感觉到视乎有一双眼睛在贴近了观察我们?”
“是的,我估摸着那家伙连我裤衩上破了个洞都知道,前提是我没防备的情况下”,老头点点头道。
语气有些为老不尊。
夏紫月闻言脸上居然有点发红,倒不是因为自己师父和自己说那么百无禁忌的话,而是想到,对方能观察师父都那么仔细,岂不是说自己也……
然后夏紫月道:“师父,不至于吧,什么人有那种能耐,能无声无息的观察那么仔细?”
“你问我我问谁去?所以我这不好奇嘛”。
老头咧嘴笑道,然后又说:“天底下奇人异事何其之多,有这种能耐的人也不奇怪,几年前我还听过一桩趣事呢,就是你那小情郎李秋,他有次去信他师父,问天底下有没有闭着眼睛也能细致入微看清楚周围事物的人存在,那件事情我也有耳闻,所以啊,现在遇到有人能隔空观察我们也不要觉得奇怪……咦,这么一说我似乎有点头绪了,莫不是你那小情郎知道或者遇到过这样的人?你小情郎的师父是谁来着?他师父的师父又是谁?不管了,反正扯来扯去总能扯到那几个老不死的,改天找他们问问”
“真有这样的手段啊,哼哼!”夏紫月小声嘟囔道,手指头下意识摩擦了几下,似乎很想拧点什么东西。
老头回头疑惑的看着她问:“月儿你在嘀咕啥?是不是知道谁在观察我们?”
“没有啊师父,我是说秋哥一直躲着我呢,想想都好气哦,也不知道他给小弟灌了什么迷魂汤,如今小弟给他撑腰,我也拿他没办法了,还有啊,如果暗中观察我们那人真的敢乱看的话,抓到之后得好好收拾收拾才行”,夏紫月纠结道,还有点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在纠结李秋躲着她还是在纠结如何收拾那胆敢乱看的家伙。
也不知道老头信没心,他反而是笑道:“月儿啊,要我说你和你那小情郎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都这么大啦,干脆把他绑回家生米煮成熟饭吧,他还能敢不负责?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的话,不用你动手,师父去给你把他绑你闺房去,然后你俩造个小人给我玩”
“师父你在说什么呀,再说我不理你啦”,夏紫月脸红道,实际上她也有些意动,可转念一想,却是惆怅道:“师父,你知道的,以我的身份,不能做那样的事情”
老头翻了个白眼说:“所以这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难搞的地方,像我,活了几百年,早就不在意世俗看法了,现在我上街调戏小姑娘都不犯法,嘿嘿”
“被你老人家调戏,那些姑娘想得美哦”,夏紫月无语道。
这会儿老头突然来了一句:“那家伙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他……嗯?师父,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夏紫月眨了眨眼道。
撇撇嘴,老头道:“不说就不说,我自己也能把他揪出来,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啦,你听不懂就听不懂吧,若不是你熟悉的人,当初帮你揪出大江王朝的杀手,如今有给你揪出桑罗王朝的奸细组织,没关系人家会那么帮你?若你不认识,以为师对你性格的了解,你岂会容许这样一个人逍遥自在而不闻不问?”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都听不懂”,夏紫月一脸无辜道,心头补充了一句,我自己都觉得离谱……
没诈出来,老头也不纠结,反而觉得越发好玩了,他说:“算了,随你吧,那里就是冯小狼的住处吧?啧,居然有美娇娘相伴,羡煞我也,越发看他不顺眼了,那么娇滴滴的一个美娇娘恨不得粘身上却视而不见,还是不是男人,装什么装,我呸”
冯毅,冯小狼,小白眼狼,老头那么说他也没错。
没理会老头不着调的话,夏紫月点点头道:“那里就是了,话说回来,在此之前一直以为冯先生洁身自好,如今看来一切都是装的,有些虚伪了”
“确实,不过这家伙真心装得很好,这么多年了我都没看出他的狼子野心,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装得太好,也不会欺瞒世人这么多年”,老头深以为然道。
说着话,师徒俩已经来到了冯毅的院子门口。
远处,云景傻眼懵逼,有点想撞墙。
夏紫月和那老头一路走来的交流他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从他们的交流中,云景大概意识到,似乎长公主早就知道是自己在帮她了,甚至有可能当初自己第一次给他传小纸条她就知道了!
“没道理啊,说不通啊,她不可能通过字迹判断出自己的,我念力控制毛笔书写,笔迹又和我平常不一样,而且我两次都是远远的给她递小纸条,她怎么可能知道是我?难道说一个人的字迹,因为某些习惯性的原因,再如何伪装都有共同之处,从而被他知道是我?”
云景实在是搞不懂这个问题,合作以往自己以为的暗中帮忙,实际上长公主都心如明镜呗?她只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思来想去,云景灵光一闪,翻手间一块玉佩出现在手中。
那块玉佩正是曾经夏紫月送给他的那块,带在身上冬暖夏凉。
抿了抿嘴,云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破案了,他敢肯定问题出在这块玉佩之上,夏紫月正是通过这块玉佩才晓得是自己在暗中帮她的,否则其他理由根本就说不通。
“真意境,已经是思维意志方面的手段了,这块玉佩本就不凡,夏姨作为真意境的存在,在上面留下一点后手也说得过去!”
想明白这点,云景顿时尴了个尬,感情人家长公主早就知道啦,自个还在哪儿偷偷摸摸呢……
另一边,冯毅的小院中,手持古籍的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门口,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以自己的能耐,居然有人都走到门口了自己才发现!
……
第二百八十二章 翻译一下?
长公主来这里做什么?
她若要找我的话,要么派人来请我过去,要么提前让人打好招呼做足礼节相迎,如此便装出行直接找我还是第一次,莫不是有什么私事找我询问不方便有其他人在场?
那个老人是谁,行将就木,似乎有些印象,可一时想不起来了,公主殿下如晚辈般搀扶着他,想来此人身份并不简单……
当看到门口的长公主两人之时,冯毅心念急转想了很多,不过他无论如何此时也想不到,长公主来找他,是因为他奸细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迅速从椅子上起身,冯毅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站在长公主她们前方偏右边一些,微微弯腰拱手行礼道:“臣冯毅参见长公主殿下,晚辈拜见长者,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冯毅在大离王朝的身份很特殊,年轻时做过官,甚至官拜一品,晚年辞官,去青牛学宫担任教习,慢慢的坐上了山长位置。
他如今处于半退休状态,甚至都不太管学宫的事情了,毕竟年事已高,他此生的成就已经达到了无数人的终极梦想,可谓荣耀加身安度晚年,享受国家众多福利供养。
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面对长公主也不用弯腰行礼,微微拱手就算给面子了,但一码归一码,臣子面对长公主还是要行礼的,至于那弯腰大礼,则是对长公主的师父那老头行的。
老人,尤其是老到长公主师父那种程度,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值得人们大礼参拜。
有一说一,抛开其他因素不谈,就长公主师父老的那种程度,直接去皇宫都没人敢拦,纵使皇帝看到他都得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人活到他那种岁数,堪称人瑞,谁要胆敢不敬,天底下无数人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长公主搀扶着老头走进小院,纵使已经知道冯毅的奸细身份,可该有的礼节并不少,毕竟暂时还没撕破脸,她微微蹲身行礼道:“见过冯先生,紫月冒昧造访,未曾提前通知,失礼之处切莫多怪”
至于那老头,早已百无禁忌,看都不待看冯毅一眼的,反而是一只手背着慢慢打量这个小院。
边上婉芸并未离去,在听到冯毅说长公主的身份后,当即跪地额头触地参拜道:“民女婉芸参见公主殿下,拜见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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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冯毅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用行大礼,婉芸就不行了,她是平民,但因为品玉楼掌柜的身份,别看有钱且影响力大,虽然不是贱籍,甚至社会地位比平民还低一些,所以面对长公主就得行五体投地的大礼了。
按理说,正常的见礼后,长公主应该让冯毅和婉芸平身,但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直接搀扶着老头走进小院,似乎是故意在给两人难堪。
冯毅维持行礼的动作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长公主如此羞辱自己,将他至于何地?事后定要参她一本,问她个不懂礼数之罪!
心念闪烁,冯毅心头莫名一凝。
长公主并非不懂礼数之人,今天为何如此?恐怕来者不善!
哼,若是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一本我参定了。
冯毅尚且不敢将不满直接摆在脸上给长公主怼回去,婉芸就更不敢了,依旧维持五体投地参拜的动作,圆润的臀儿翘得老高,那动作,无数LSP的最爱……
今天来此本就不可能和冯毅善了,长公主自然就不用给面子讲礼数了,不顾他们尴尬的动作,搀扶着老人走进小院,直接扶着老人坐在了之前冯毅坐的椅子上,自己则站在边上。
冯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直接撤掉了行礼动作,看了一眼婉芸道:“贵客临门,婉芸,泡茶”
说着,他也不给长公主什么面子了,语气有些生硬的问:“公主殿下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本宫让你起来了吗?”没回答冯毅,长公主看向正想起身的婉芸淡淡道。
婉芸动作一僵,继续乖乖趴好,微微抬头看向冯毅,似乎在问这怎么回事儿?
眉头再皱,冯毅看向长公主脸色又冷了一分,沉声道:“长公主殿下来者是客,难倒不懂客随主便的道理?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免得让天下人耻笑”
以他的身份,完全有资格教训长公主,平时大家脸色都过得去还好说,若是真撕破脸,冯毅才不怕长公主呢,他身后可是站着一个学宫,站着天下无数读书人!
长公主轻轻一笑道:“冯先生说的在理,既然客随主便,那这大离可是本宫的家?既是本宫的家,那本宫只要在大离境内,是否走到哪里都是主人?所以这句客随主便冯先生可是有些喧宾夺主了呢”
长公主这是有备而来啊。
冯毅心头再凝,微微告罪道:“公主所言极是,臣逾礼了”
他说自己是小院主人,公主前来需要客随主便,然而长公主直接说整个大离都是她家的,整得冯毅哑口无言没法反驳,只能告罪。
老头看够了长公主和冯毅交锋,心说月儿不愧是我的徒弟,这嘴巴就是厉害。
看得差不多了,他看向冯毅咧嘴笑一笑,脚一踢,鞋子飞墙角去了,然后张着缺牙的嘴说:“小娃子,老人家我腿脚不便,鞋子掉了,给我捡过来穿上呗”
论恶心人,这百无禁忌的老头更有一套。
冯毅作为晚辈,明知对方在恶心自己,可无论是作为晚辈还是读书人的身份,他都不能违背老头的要求,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笑道:“老人家稍等,晚辈马上就给你捡来”
说着,他转身去捡鞋子,回来蹲下给老头小心翼翼的穿好。
老头伸手去拍着冯毅的脑袋说:“诶,小娃子真乖,可惜老头我没带糖”
“能服侍您老人家是晚辈的福分”,冯毅抬头笑道。
然后老头的另一只脚一甩,鞋子又飞了,在冯毅嘴角一抽的表情中,他继续拍着其脑袋说:“再麻烦一下?”
“理应如此”,冯毅平静的笑道,不喜不悲,丝毫看不出被老人故意刁难后的情绪波动,然后继续去捡鞋子来给老人穿鞋。
夏紫月想笑,憋住。
敌国奸细而已,在撕破脸之前,她真心不介意多多戏弄一番。
至于婉芸那娘们,继续撅着屁股在地上跪好。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婉芸还是冯毅都感觉到不对劲了,可他们并未想到身份已经暴露这茬,这倒不是因为有十足的信心觉得一定不会暴露,虽然那种可能性真的很小很小,实在是即使暴露了,以冯毅的身份地位也不应该遭到如此对待。
这会儿远处的云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买了包糖炒栗子在街边蹲着看,心说那糟老头子可太坏了,以后自己可得小心一点。
嘿,万一将来有一天那老头让自己捡鞋子,自己是给他拍脸上呢还是恭恭敬敬的照做?
人到那那个岁数,惹不起啊,自己要么照做,要么干脆一早就跑远远的。
看着冯毅那等人物吃瘪,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小院中,冯毅再一次给老头穿鞋的时候,老头对长公主说:“好无聊啊,月儿去给我拿几本书来打发打发时间”
“好的呢”,夏紫月笑道,然后转身去了冯毅的屋里,就跟走自己家一样。
冯毅动作微微顿了那么一瞬间,依旧不为所动,可边上撅着屁股趴着的婉芸却是心头一凝,忍不住看向冯毅,冯毅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都到了这个时候依旧还沉得住气,不得不说冯毅真心是个人物。
他自持那些特殊文字记载的书籍摆在别人眼前也不认识,为何如此肯定?因为他是专门研究少数特殊文字的,在这一专业领域,整个大离王朝他自信夫子都比不上他!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冯毅在这一领域堪称无出其右,那么云景又是如何认识且还能翻译他那些用特殊文字记载的名单资料呢?
这就不得不说云景有一个好师父了。
他师父李秋年轻时可是大离王朝的四大才子之首,李秋的师父身份也不简单,似乎隐隐约约还和某位夫子有牵连。
正是因为有着这些特殊之处,所以李秋的藏书很丰富。
读书人嘛,而且还是有很大成就的读书人,很多书籍你可以看不懂甚至不看,但一定要有,所以就便宜云景了。
当初出了大江王朝那档子事儿,云景专门花了大心思研究各种文字的,有着过目不忘之能,还有隔空看书的能力,是以各种典籍还不是任由他随意翻阅对照?
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工作量,也就是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换个其他任何人来,面对那浩如烟海的文字资料都得抓瞎,几十年上百年研究都不一定有成果。
这也就导致了云景在语言学着方面堪称大拿,估计比起冯毅来还差了点,但冯毅用特殊文字记载的名单资料云景正好认识,翻译起来也不难,换个其他人来估计还真够呛。
还有一个前提是云景是在知道对方奸细的身份才去留意他那些书籍的,若没有这个前提,他压根就不会注意到那些名单资料,纵使匆匆一瞥都不会在意。
人家冯毅身份多特殊?平时皇帝来见他都得给几分面子陪着笑脸,常人见他就更难了,一年到头都没几个人来这里,所以他那些名单资料明目张胆的摆书架上,不是遇到了云景这么个奇葩真心不容易出意外。
即使偶有人来,看到书架上不认识的书籍,谁会怀疑这么一个名满天下的大佬书架上的书籍有问题呢?
要能无声无息的接近冯毅,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有这种能力的人还得正好认识那些文字,这两个条件一摆上,筛选下来,天底下能做到这两点的有几个?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啊,即使具备了之前的两个条件,还得有充分理由怀疑他才去认真的了解书中内容,这么一来,冯毅暴露的可能性就无限趋近于零了。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明目张胆还未暴露的原因……
夏紫月从冯毅屋子里给她师父找来了‘解闷’的书籍,不少呢,一下子就拿出了一大摞,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稀有文字记载的书籍,一部分奸细名单就夹杂在其中。
看到夏紫月拿出的那些书籍,冯毅暗中稍微松了口气,毕竟是各种书籍混合在一起的,如果夏紫月拿出的每一本都恰好是成员名单,那才会让他真正的紧张起来。
“师父,书来了”,夏紫月将一摞书籍啪一声放老头身边的地上。
冯毅心疼的提醒道:“公主殿下轻点,很多书都是孤本”
老头没理会他,随意拿起一本书,胡乱翻了一下,撇撇嘴丢冯毅脚下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一样,小娃子,给我翻译一下呗?”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哎,就是玩儿
冯毅一把年纪了,好歹活了百多岁,但在老头这儿一口一个小娃子,养气功夫稍微差点的搞不好早就翻脸暴走。
但他涵养很好,甚至都有点达到唾面自干的无上境界。
弯腰捡起老头丢的书籍,冯毅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有些心疼道:“老人家,这书很珍贵的,记载了少数还是部落群居的人文风情,弄坏了恐怕找不到第二本”
“我让你翻译一下,你给我扯这个?信不信我用棍子抽你,还有啊,不就是一本书嘛,弄坏就弄坏,小月亮家里有的是钱,陪你就是,小气吧啦的”,老头用小指头挖着耳朵不满道。
笑了笑,冯毅看开书籍第一页,说:“好好好,老人家别急,我给你翻译,这第一段写的是‘今天上山去打猎,去了五个人,猎了一头野猪,死了一个同伴,伤了两个,野猪很大,部落今天能吃饱一顿了’,第二段……”
张口就来,冯毅说得跟真的一样,瞎扯的技能简直点满。
未曾想那老头居然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似乎在表达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翻译了一二十分钟,书页都翻了十多页,冯毅顿了一下道:“老人家,书中的内容大概都是这些生活琐事,还要我继续翻译下去吗?”
“当然要,我还没听够呢,你是不知道,老人家我小时候家穷,饭都吃不上,如今就喜欢听这些穷苦生活写照,让我能回忆起小时候的日子,人老啦,记性就不好,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忘啦”,老头絮絮叨叨道。
冯毅耐心的听着他唠叨,完了说:“老人家,你若有兴趣,我给你全部翻译就是,不过我想问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这句话一出,顿时就遭了无妄之灾,老头拎起当拐棍的竹竿就给他脑门邦一棍子,瞪眼说:“小娃子你才多大,记性这么不好?当初你师父领你去我那里求学,在门前跪了三天只为见我一面的事情你忘了?当时耐心那么好,如今长本事了,让你翻译一下都没耐心了?”
被这老头敲,冯毅乖乖受着。
然而在听了老头的话之后,稍微回忆,眼中闪过一丝震动,当即浑身一颤道:“老人家您是……刘夫子?我记得一百多年前家师带我去拜访过您,只是当初学生未能入您老人家法眼,所以并未得见尊容,家师故去多年,未曾想当年的心愿如今才得以达成……”
“想起来啦,才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你就忘了,你这记性不行啊”,老头打断他哼哼道。
才一百多年前的事情?
远处的云景听到这番话直接翻白眼,一百多年啊,早婚早育的人都去了五六辈了,人家忘了很奇怪么,你纯粹就是想找理由敲人家一棍子。
刘夫子,啧啧,这老头果然来头很大,居然是一位神话境的夫子,难怪了,发现自己暗中观察正常,点都不奇怪。
整个大离王朝如今还有三位夫子存在,云景未曾想‘亲眼’看到了一位,纵使双方并未真正见面,但云景还是远远的拱手致敬。
然而想到他那不着调的性格,云景无论如何在内心都敬畏不起来,可以说那老头的做派直接就颠覆了云景对夫子这两个字的认知。
夫子啊,人文表率,结果就你这样的?
挠屁股,掏鼻孔,说话不着调,荤的素的百无禁忌,哪里符合夫子形象了嘛,你怕不是个假冒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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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依旧撅着屁股五体投地的婉芸在听到刘夫子的名号后,忍不住浑身轻轻一颤,恭恭敬敬的跪好动都不敢动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夫子啊,活历史,出现在眼前,谁能保持平静?
冯毅则是深吸口气,再度认认真真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冲着刘夫子跪下磕头道:“后学末进冯毅冯雪松拜见夫子”
冯毅,字雪松。
“我老人家还没死呢,跪什么跪,别整那些虚的,毕竟我刘能只是个糟老头子,你要真尊敬我,就给我认认真真的翻译一下你手中那本书”,老头用竹棍敲了敲地面撇嘴道。
咳咳……
远处正在剥栗子吃的云景直接被噎住,实在是那老头的名字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刘能?
哎哟喂,你老人家和尼古拉斯赵四什么关系?
大礼参拜刘能后,冯毅并未起身,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能跪在夫子这种人跟前,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当祖宗供着都不过分。
他知道,在夫子这种人面前说任何谎话都没有意义,想到夫子都亲自出面来到这里了,恐怕……哎……
不敢去看刘夫子的双眼,冯毅微微低头,像犯错的小孩一样说:“学生有错”
“你哪里错了?”刘夫子好奇问。
冯毅道:“学生骗了夫子,书中内容并非刚才我说的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刘夫子追问。
冯毅如实回答道:“书中内容实际上记载的是一些人名职业等信息”
点点头,刘夫子道:“嗯,然后呢?”
“然后没了,上面只单纯记载了一些人的身份信息”冯毅低头道。
劈头又给他脑门上一棍子,刘夫子说:“小娃子,都这个时候了还给我装傻充愣?这样吧,我老人家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我看看你能编出什么理由骗我”
冯毅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京城远处一抹剑光冲天而上,那个地方隐隐约约传来了些许骚乱,但那剑光刚刚出现就被一抹掌印磨灭了,那里也很快平息下来。
长公主微微看了那边一眼皱眉道:“下面的人越来越没用了,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婉芸悄悄看了动静传来的方向一眼,脸上顿时煞白,又看了刘夫子一眼,继续恭恭敬敬的跪好。
刚才那动静传来的方向,是京城品玉楼位置。
那边出事儿了,联想到长公主和刘夫子来到这里,一阵大恐怖袭上婉芸心头。
沉默中的冯毅微微叹息一声,抬头看向刘夫子平静道:“夫子想知道什么?”
“不是我想知道什么,而是你有什么想对我老人家说的”,刘夫子看着他撇撇嘴道,也不装了,眼神中直接透露着浓浓的厌恶。
长公主这会儿拿着一本看不懂的书籍随意翻阅了两下,随后看向冯毅说:“冯先生,桑罗王朝安插细作在我大离境内,经营了数百年,时至今日,人员多达上万,有些人居然不知不觉爬到朝堂高位手握大权,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听闻此言,冯毅的眉毛颤抖了一下,继续沉默不语。
笑了笑,长公主又道:“冯先生也感觉到那边的动静了吧,那只是在实施抓捕桑罗细作而已,本已经做好万全之策,不过看样子依旧出了点小意外,好在镇压下去了,问题不大,对了,此时此刻,举国上下都已经行动起来,毕竟我们已经掌握了桑罗王朝所以的细作名单和隐藏身份信息,针对性的安排人员实施抓捕,想来今日过后,桑罗王朝安插在我大离境内的细作组织就将连根拔起不复存在了”
远处的云景‘听到’长公主这番话又愣了一下。
早上她才拿到名单,这会儿举国上下就已经行动起来了?话说是如何传递消息的?这也太快了吧,打电话都不过如此了。
看来这大离王朝的水很深啊,自己不知道的还很多。
不,不止大离王朝,整个世界自己不知道的事物和手段都还太多太多。
嗯,也有可能长公主只是在忽悠冯毅,毕竟冯毅在她们眼皮子底下,传递不出消息,而且冯毅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把情况透露给他也无关紧要……
“可喜……可贺!”冯毅张了张嘴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四个字。
在冯毅说话的时候,边上原本毕恭毕敬跪着的婉芸慢慢的直起了腰,什么都没说,只是痴痴的看着冯毅,似乎每看一眼都将是最后一眼。
长公主听到冯毅可喜可贺四个字,却是摇摇头叹息道:“并不值得庆贺,须知此次过后,落马官员者众,朝堂震动,加之上万细作啊,得牵连多少人?将是人头滚滚的场面,哪里值得庆贺了?”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说句认真的,其实本宫宁愿不知道有桑罗这么庞大的细作组织存在这回事儿,那样就不会造成朝堂甚至举国震动的为难局面了,可事已至此,只能长痛不如短痛,将这个组织拔出,长远来看,对整个大离都是有利的”
没有人知道,当长公主得到那份名单信息后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她真心宁愿没有得到那份名单,可已经得到了啊,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将其连根拔起了!
这件事情看似只是将敌国细作连根拔起剪出毒瘤,然而后续影响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平息下来。
长公主有些咬牙切齿,某些家伙啊,不声不响的就丢给她这么大一颗‘炸弹’,结果他自己拍拍屁股不管了,藏在暗中看戏,一想到这点她就有点手痒,总想拧点什么。
骑虎难下说的就是她夏紫月,拿到那份名单简直把她架在火上烤,不解决又不行。
有一说一,也就是她夏紫月了,除了她和皇帝之外,恐怕整个大离几乎所有人宁愿没有拿到那份名单会暗中直接销毁,毕竟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谁敢去捅这个天大的马蜂窝?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情知道了,只能是从快从严迅速解决,否则只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没有人几个人知道,当那份名单捅上去之后,皇帝被气得吐血,宰相羞愧得差点辞官,蚁楼楼主差点以死谢罪,大将军恨不得直接跑桑罗王朝和对方同归于尽……
如今整个大离王朝上下一心,多部门配合,联手将细作组织连根拔起才是最迫切的事情。
这一天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世人眼中了。
听了夏紫月的话,冯毅微微起身,自嘲一笑,叹息道:“公主殿下,这件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指了指脚边的一摞书,长公主说:“你都摆在世人眼皮子底下了,真是……出人意料啊”
“可这些名单都摆了几十年了,来这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没有人怀疑过,长公主又是如何知道的?”冯毅再问。
长公主羞愧道:“冯先生,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了,我来你这里至少十次,多次翻阅过这些书籍,都没有怀疑过,可惜,你人算不如天算”
“嗯,然后呢?”冯毅好奇道。
安静了一会儿的刘能也跟着催促道:“对啊,然后呢,这些书我几乎都看不懂,说实话,平常摆我面前我也不会怀疑其中隐藏着这等惊天之秘,那么是谁发现的呢,又是如何不声不响‘拿走’交给你的呢,我想世间几乎没有人能从冯毅这小娃子之处不声不响的搞清楚这等隐秘吧?快说快说,到底是谁,好奇死我老人家了”
这些话也是冯毅想问的,好奇的看着长公主。
哪知长公主却摇摇头道:“只是有人把你的身份和书中隐藏之谜高手了我,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亦或者不想说?”冯毅微微皱眉问。
长公主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刘夫子目光闪烁,似乎明白了什么,咧嘴一笑,越发觉得好玩了。
远处偷窥的云景只觉莫名浑身一寒。
危!
冯毅却是继续皱眉道:“公主殿下,事已至此,罪臣也不再狡辩什么了,那没意义,可纵使是死,也得让我死得明白点吧?”
冷笑一声,长公主看着他说:“你当然不用狡辩什么,若不是证据确凿,我会亲自来找你?我会不惜请出隐居多年不问世事的师父?”
“冯毅啊冯毅,你不愧是桑罗王朝安插在我大离境内的细作头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从我口中套取信息?”
“以你的本事和手段,莫说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即使知道,我若是告诉你了,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你也有办法把消息送出去吧?真当我那么傻?”
冯毅顿时苦笑道:“夫子当面,公主殿下高估我了”
刘能点头道:“是啊是啊,我在这里,他任何把戏都没用的”
“师父,你到底哪边的?”长公主无语的瞪着刘能道。
干咳一声,刘能说:“我肯定是你这边的,我不就说了句实话嘛,凶什么凶,嘿,冯毅这小娃子,居然就不狡辩一下?就不怕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你就这么干脆的承认了?”
“在您老人家面前,任何谎言都没意义,读了这么多年书,如今摊开了,虽然立场不同,但这点担当晚辈还是有的”,冯毅微微行礼道。
长公主没理她师父刘能,而是看向冯毅道:“冯先生,你现在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想要反抗一下?”
沉默片刻,冯毅抬头,直视长公主和刘夫子,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身上衣衫猎猎作响,平静道:“蛰伏多年,未曾想如今居然莫名败露,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大离,果然奇人异士无数啊,我有些小看天下人了,自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呵……”
“上天对大离未免太好了点,农家肥率先出现在大离,近几年又出现了一种我无论如何调查都没查到的军国利器,还有这能无声无息靠近我调查我也不被我察觉的奇人……”
“很不甘心呢,就差临门一脚了,若能施展所学搬倒大离,念头通达,神话之境指日可待啊,可惜,就差那么一点,事已至此,在下却也不想束手就擒呢”
在他说话的时候,婉芸站了起来,站在了他身边,一脸视死如归。
“当我老人家不存在?虽然我老了,但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几下,啧,我明白了,你是想死,这样我们这边就没法拿你去向桑罗王朝兴师问罪了,可是何必呢,双方都开战多年了,你的死根本就没意义!”刘能撇撇嘴道,一眼就看穿了他不束手就擒的目的。
冯毅并没有纠结目的被他拆穿,微微一笑,坦然的冲着他一拜,意气风发道:“后学末进冯毅冯雪松,请夫子赐教,让晚辈见识一下神话天地是何等风采,那样也死而无憾了”
他居然敢正面挑战神话境的夫子!
谁给他的胆量和勇气?
远处的云景激动得直搓手,开干了开干了,能‘亲眼’见识一下神话境夫子的手段啦。
至于冯毅就不知道期待了,面对神话境,他除了被吊打还能咋样?
刘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冯毅和婉芸两人,撇撇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体会一下老夫这种层次的手段,从而觉得自己天赋异禀有机会临门突破翻盘,我告诉你,你在想屁吃,若真那么容易,天底下我这样的老骨头还会那么少?哎,人老了就是话多,好啦,别说没给你们机会,我就坐在这里,但凡你们能让我挪一下屁股,今天我就当没见过你们!”
你还知道你话多啊,远处云景继续翻白眼。
“师父,你直接废了他们不行吗?”长公主无语道。
哪儿知刘能咧嘴说:“我不,哎,我就是玩”
……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要你觉得
“这老头有些欠揍”,云景心头直翻白眼,明明能一举搞定的事情,他偏不,这不是欠揍是什么?
可有句话叫人越老心越小,他就是想玩,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要是我的话,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巴掌拍死算求,有那个功夫,晒晒太阳喝喝茶不安逸吗,非要墨迹个啥”
心头嘀咕,不过云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到了他那个岁数,估计比对方更爱玩更会玩……
小院中,冯毅拱手一礼道:“夫子恕罪,后学末进得罪了”
“你随意,不用管我”,刘能咧着缺牙的嘴巴笑道。
长公主夏紫月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忧,这里是京城,冯毅这种存在动起手来,破坏力太可怕了,稍不注意就会酿成灾难死伤无数,师父是否有些托大?
她有心想提醒吧,可一想到自家师父那等存在的手段不是自己能理解的,况且在他书店中也提到过不想‘打坏家里’,想来他自己应该有分寸,也就按捺了下来。
也就是刘能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远处的云景微微挑眉。
他念力观察状态下的感官何其敏锐,就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似乎以老头刘能为中心,无声无息间天地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大意了!”
紧接着云景郁闷不已,心头大呼上了那老头的当。
他哪里是想和冯毅两人玩玩儿啊,分明就是故意给自己下套!
此时在云景的念力注视下,‘只听’那老头用只有他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嘿嘿,小狐狸,不管你藏多深,总算被我逮到了,在我的世界里,你手段再诡异都无所遁形,现在撤回‘视线’已经晚啦,我记住你的意识波动气息了,隔得太远,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谁,但以后只要你我离得不是太远,我会把你从人群中揪出来的,你现在跑还来得及,以后咱慢慢玩儿!”
‘听到’他这番话,云景那叫一个纠结,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老头居然给自己下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糟老头子坏得很。
而且离得不少太远是多远?云景才不信他的鬼话,指不定多远他就能用他那个层次诡异的方式认出自己呢,以后得尽量远离他一点,有多远离多远。
现在嘛,都这样了,当然要看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他提到了‘我的世界’,这是个什么东东?神话境的手段,当真无法用常人思维去揣测”
在云景心头郁闷不已的时候,小院中的情况也并非静止不变的。
有心想见识一下神话境到底有什么手段的冯毅出手了。
他眼中仿佛只剩下了刘能老头,迈步上前,平平淡淡的一拳向着老头打了过去,没有丝毫气息波动,也没有任何威能绽放,只是平平淡淡的一个直拳。
他们相距也不过几步而已,似乎下一秒冯毅的拳头就能怼在刘能脸上。
常人眼中冯毅的确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拳,可云景特殊感官中,却是深刻感受到了那一拳的可怕,似乎蕴含着一枚核弹爆炸的威力,恐怕那一拳落在一座大山上,大山都能被崩碎!
真意境,而且听冯毅之前的话,他在这个层次已经走到顶点了,当真可怕,简简单单的一拳就如此恐怖。
那老头不会被一拳打死吧?
心念闪烁间,云景却愕然的发现,冯毅出拳后,明明和老头只有几步距离,可他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缓慢,渐渐的变得宛如龟速,甚至过了不到一个呼吸,他出拳的动作近乎静止不动!
思路客
这咋回事?
此时此刻,唯有冯毅才能知道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看着前方的刘能,沿着闪过一丝惊骇,心说这就是神话境的手段吗?
他虽然惊骇于神话境可怕的手段,但心中却是燃起了不屈的火焰,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升腾起了无穷的战意。
神话又如何,他冯毅一往无前,欲要打破所谓的神话!
在他的感官中,明明刘能就懒洋洋的坐在前方几步之外,可这几步距离却像是隔着天涯海角一样的距离,他拼尽全力都无法跨过这段距离让拳头真正的落在刘能身上。
在外人眼中,他冯毅动作停下了,几乎不动了,实际上是因为那段距离‘太远’了,他根本就触摸不到咫尺天涯外的刘能。
努力之后,冯毅放弃了这徒劳的举动,收回拳头,深吸口气,看着刘能道:“夫子手段,当真是神鬼莫测,晚辈佩服”
当他收拳之后,感官中一切又恢复正常了,刘能依旧只是他几步之外坐着的普通老头。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过好玩吧?那种无力感是不是很打击人?”刘能好整以暇的坐着笑道。
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冯毅说:“咫尺天涯,看似在眼前,却是一段无法跨越的鸿沟啊,晚辈折服,但晚辈并不想放弃,夫子勿怪”
“没事没事,你继续,我看你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刘能无所谓的摆摆手道。
然而在场的没有人知道,这老头还在一心二用的和云景隔空‘交流’呢,他说:“小狐狸,你看到我老人家的本事了吧,怕不怕?就问你怕不怕,你要么赶紧跑路,要么乖乖站出来让我瞧瞧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否则以后有得玩了”
“哟呵,玩就玩,谁怕谁啊”,云景也不是怕事儿的,面对刘能的挑衅,他直接‘动手’了。
心念一动,念力无声无息‘抓住’老头的一根胡子轻轻一扯……
老头嘚瑟的表情微不可察的一僵,一根胡子掉了。
“这便是小狐狸你的手段么?有点意思,居然连我都不知道是如何办到的,哼哼,更好玩了”,老头心头嘀咕,在周围几人啥都没察觉中,他那根被云景扯掉的胡子又无声无息的飞回去‘长好’了。
云景和刘能的第一次交锋在无声无息进行,谁都没有发现。
冯毅在他话音落下之后道:“夫子不介意晚辈使用兵器吧?”
“都说了你随意就好啦”,老头心不在焉道,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暗中防备云景的手段呢,眼前的冯毅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刘能都还没理解云景是如何观察这里的,虽然记住了云景的精神波动气息,可太远了,他并不晓得云景藏什么地方,更搞不懂云景是如何拔掉他的胡子的……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给刘能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恨不得将云景抓来里里外外的研究一遍。
得到刘能的首肯,冯毅点点头,伸手一招,屋内一把古朴的长剑飞来落在了他的手中。
轻抚这把陪伴了他上百年的长剑,冯毅说:“老朋友,三十年没有和你并肩作战了,这三十年来,实在是没有值得你出鞘的对手啊,今天,你我再次联手,见识一下神话境夫子的手段,是你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
“快点快点,你小子墨迹什么呢”,刘能催促道,实际上想的是这边动静越大,云景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多。
缓缓抽出灰扑扑的长剑,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刘能引蛇出洞棋子的冯毅说:“这一剑,晚辈养了三十年,请夫子品鉴”
说着,他一剑向着几步之外的刘能刺出。
这一剑和之前平平无奇的一拳有着天壤之别,随着他那一剑刺出,刹那间四方云动,以冯毅为中心,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水墨画卷,手中的长剑仿佛变成了天地的中心,一道道宛如墨汁化作的长剑凭空出现,连绵无尽,宛如剑芒狂潮,他似乎要携那无尽墨痕长剑撕碎这方世界!
当他出剑之时,那种咫尺天涯的感觉再度出现了。
可持剑刺出的他无视了这种感觉,以无上意志和剑芒狂潮欲要斩破这该死的天地囚笼将手中长剑递到刘能眼前。
远处,在云景的感官中,冯毅周围的每一道剑芒都有着断江劈山的恐怖威能,只觉头皮发麻。
“他这一剑的威力若是全部爆发出去,没有约束的话,恐怕足以毁灭一座方圆数公里的城池,这可是京城啊,万一失控可不是开玩笑的,老头你悠着点,别玩崩了”,云景此时都捏了一把汗。
他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若是自己站在刘能的位置,恐怕瞬间就被撕碎成碎片了!
当这些念头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云景猛然发现,那里那么大的动静,冯毅的无尽剑芒都掩埋一方天地了,可范围内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感觉到异样,仿佛处于不同的世界一般。
“那老头和我提到了‘我的世界’几个字,他不会是真的搞出了一个镜像世界吧?这咋可能,可事实似乎真的是这样啊,不对不对,我想想,刘能是神话境,当初我在那片山林看到过陈夫子留下的几个字,那时自己仿佛陷入了另一片天地,可那是思维上的,本身依旧处在正常世界,也就是说,这会儿刘能并非是搞出了一个镜像世界,而是自身意志无声无息融入天地,和天地融为一体形成了特殊领域,领域内一切都以他的意志运转,所以不管冯毅的任何手段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并且他的意志还蒙蔽了世人感官,从而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大概是这样了……”
云景认真的剖析刘能的手段,隐隐约约找到了根源所在。
当冯毅出剑之后,长公主夏紫月也开始担心起来,生怕他这一剑失控毁掉周围很大一片区域,可见自家师父好整以暇坐着,面对冯毅那一剑似乎有些看不起的表情,也就稍微放心了不少。
冯毅那一剑催动到极致,剑芒滚滚欲要撕碎天地,单个人处在那样的环境宛如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要被淹没。
可刘能却是撇撇嘴道:“就这?”
说着,他轻轻抬手一抹,像是挥动着无形的橡皮擦,冯毅刺出的剑芒狂潮崩灭粉碎直至消失无踪。
随着他挥手,冯毅手中的长剑崩断,一节剑身叮当一声掉了在了地上。
脸一白,隐约有血迹沿着嘴角流淌,冯毅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单膝跪在了地上,手持短剑的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一脸无解。
明明他的剑芒狂潮都掩埋了这方天地了啊,方圆数千米内的一切都笼罩在剑芒之下,可此时此刻,风平浪静,那恐怖的剑芒狂潮别说杀一个人了,就连一砖一瓦都没能破坏,甚至连一片草都没有折断,真真正正是那种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神话吗?”他喃喃道。
婉芸心疼的来到他身边,掏出一方白娟给他擦拭嘴角,苦涩道:“冯先生,算了吧,没用的”
老头咧嘴笑道:“小娃子,你看,人家女娃娃都比你看得明白,还要继续玩吗?”
看了婉芸一眼,冯毅微微起身,目视手中的短剑,叹息一声,又看了看周围完好无损的天地,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都说啦,这是我的世界,你的一切手段都没用的”,老头好整以暇的笑道。
长公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之前她都亲身感觉到被剑芒狂潮淹没了,可当剑芒临身的时候,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就仿佛自己处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然后她看向自家师父,想学……
“神话领域么,蒙蔽他人感官,意志融入范围内的一切,意志不灭,范围内的一切就不伤分毫,仿佛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啧,给我整不会了”,远处的云景挠挠头嘀咕道。
再次听到老头说我的世界几个字,冯毅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自己的世界吗?我明白了”
说着,他再度看向刘能,面带笑意说:“多谢夫子赐教”
哪儿知刘能却是摇摇头翻白眼道:“不,你不明白,如果真那么容易明白,我这样的老骨头还不满天飞啊”
“我觉得我明白了”,冯毅沉默片刻道。
刘能乐道:“你觉得有个屁用,好了,老头子我玩儿够啦,你还有什么新花样没有?没有的话我不玩啦”
“晚辈依旧觉得自己明白了,所以想试试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冯毅平静道。
一个人的成就能达到他那种层次,自身想法岂会因为他人的两句话就轻易改变的,哪怕对方是神话境的夫子也不行。
“试试就试试,怕你不成”,刘能无所谓道,然后看向夏紫月,指了指婉芸说:“月儿,那个女娃也有几分本事,可以磨炼一下你的手段,你要不要和她过过招?放心,有师父在,你们打得再想凶也没事儿的”
哪知夏紫月看着婉芸平静说:“本宫什么身份,她也配?”
婉芸沉默,夏紫月贵为大离长公主,她的确不配和对方动手……
第二百八十五章 此生也算共白头
将断剑轻轻放在脚边,冯毅缓缓起身,凝视婉芸片刻,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张了张嘴却道:“小芸,你退后些,我怕等下伤到你”
预感到什么的婉芸轻轻一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但她却在笑,柔声点点头道:“嗯”
说着,她痴痴的看着冯毅,缓缓后退,眼神从未离开过他的脸。
这么多年了,冯毅从未像之前那一刻那样温柔的对她,这么多年来也是冯毅第一次叫她小芸。
婉芸此时只觉这么多年的等待和陪伴都值了,可惜不能长久。
那么多年的等待和追逐,终是能站在你的身后,你说让我退后些,我能感觉到你的关心,从没有那么一刻,如同此时这般我离你这么近,不论结果如何,我陪你……
夏紫月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微动容,似乎想到了某个不开窍的家伙,若是他也能如此这般温柔的对自己,那该多好?还会有那么多事儿?
然后她就有点羡慕此时的婉芸了。
可刘能却是微微皱眉道:“月儿静心,此妖女情真意切不假,却是在乱你心神,看来这些年来他们对你很了解啊,你若动了恻隐之心,那就上了她的当了,事后会给你留下心理暗示,平常没什么,关键时刻却是要出大问题的,其心思不可谓不歹毒!”
心头一凝,夏紫月恢复平静点点头道:“多谢师父提醒,这些敌国细作果然有些手段,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攻心用计”
“不得不说,这妖女对人心的掌控真心有一套”,刘能微微看了婉芸一眼道,见夏紫月平静下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夏紫月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处弱点,我也不例外,但月儿并不觉得那是坏事,有弱点,才是一个真正的人,应该珍惜心底软弱的地方,而不是想办法将它消除,有弱点才会让人进步,所以月儿并不惧弱点被人知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倒是为师提醒得有些多余了”,刘能笑道。
笑了笑,夏紫月说:“师父,此女也不过如此,只会用些小手段罢了,依旧不配成为本宫的对手,以后她也没机会了,不,是没以后了……”
几句话的功夫,冯毅看着夫子刘能,原本红润光泽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干瘪枯萎下去,雪白晶莹的头发也慢慢变得灰白宛如枯草。
可他的双眼却是越来越亮,那眼神,仿佛整个人都升华了一般。
没理会自己的把戏被拆穿,婉芸看着这样的冯毅似乎心都快碎了,眼泪不停的流,她心疼得想伸手去触碰冯毅,可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
看着此时状态的冯毅,刘能摇摇头道:“错了就是错了,哪怕燃烧所有生命意志,用尽一切极尽升华后依旧是错的,何必呢?”
“夫子所言晚辈不敢苟同,各有各的道,晚辈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坚持,自己觉得是对的就行,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站在那样的高度,哪怕一瞬间,也是值得的,也算站在那样的高度了,此世不虚此行”冯毅缓缓开口道。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但身躯却越来越苍老,渐渐的都直不起腰来了。
在他说话之际,本是艳阳高照的初秋正午,可天地间慢慢的有寒风呼啸,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一片雪花凭空出现缓缓飘落,随着第一片雪花飘落,越来越多的雪花出现了。
这一瞬间,似乎寒冬悄然将来。
那飘飘洒洒的雪花,每一片都蕴含恐怖威能,是冯毅这个站在真意境顶端燃烧生命意志和一切带来的成果。
在这宛如寒冬降临的环境中,周围的植物仿佛也以为处在冬季,草木都有枯萎的迹象,可终究还是没有真正枯萎。
左右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刘能说:“说你还不信,错就是错了,若你是对的,草木会真正枯萎,四季会真正改变,可惜,始终是错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刹那升华,终究改变不了什么”
“那也够了,在这一刻,晚辈看到了更高的山峰,看到了前路,站在了以往追逐的山巅,此生不虚”,冯毅淡淡道,显得无比平静。
风雪更大了,似乎要笼罩整个世界,将整个世界覆盖在厚厚的冰雪之下。
可是,那些飘飘洒洒的雪花,在要落到地上,落到瓦片上,落到草木上的时候,却是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还嘴硬啊,你以为的对的,却连雪花都无法落在我的世界,连一点都影响不到,读了这么多年书,连对错都分不清楚,读到狗身上去了?错的,再如何坚持都是错的”刘能轻轻接住一片雪花轻笑道。
抬头看着周围的风雪天地,冯毅宛如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风景,他双目中绽放着无尽美好的神色道:“晚辈依旧坚持自己是对的,若非遇到夫子,此风雪天地,纵使晚辈命陨,亦可维持百年……,可惜,依旧奈何不得夫子分毫”
“你若是对的,我或许需要认真一点点,但你终究是错的,我连动都懒得动”,刘能比划了一下指尖说。
冯毅轻笑一声说:“是么?我不信!”
说着,寒风怒啸的天地突然静止了下来,风停止了吹,雪花停止了飘落,整个世界都定格了,仿佛绝对零度冻结了一切。
在这样的世界中,唯有冯毅和刘能还是正常的,哦,还有一个偷窥狂云景,念力无形无质压根就不受影响。
毕竟那不是真正的绝对零度,只是受冯毅精神意志影响的错觉而已。
似乎一切都静止了的天地间,那些原本已经定格了的雪花又开始动了,一片一片的朝着刘能飞去,整个世界都是无声的。
可偏偏雪花飞舞间,碰撞却有清脆的声音发出,那声音肉耳听不到,直接响彻灵魂深处。
身处这样的世界,刘能轻轻拍了拍衣袖,抖落衣袖上的雪花,摇摇头道:“如果是刚刚真正踏足神话领域的人物,面对你此时的手段,恐怕会受点伤,搞不好还会伤筋动骨,毕竟你付出了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就为这一刻,可是你当老夫这么多年是白活的?早就不是初踏这等层次的毛头小子啦,你这点手段不够看”
在他说话之间,冯毅的感官中,整个世界真正的定格静止了,除了思维外一切都无法动弹,他自己似乎无限缩小,而那懒洋洋坐着的刘能身影却是在无限放大,瞬间就充斥了整个世界!
在刘能面前,冯毅觉得自己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连蚂蚁都不如。
呼~
身影无限高大的刘能轻轻吹出一口气,吹灭了整个世界的风雪,也吹灭了冯毅的生命和意志。
下一刻,整个世界恢复了正常。
小院还是那个小院,天地还是那个天地,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就连小院外的行人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是我不行,而是夫子层次太高,哎……”
弥留之际冯毅轻轻叹息,旋即陷入了永恒黑暗。
他的生命,随着刘能的那一口气彻底终结,行将就木的身躯缓缓软到,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了。
远处的云景挠头挠头再挠头。
全程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他这会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就只看到刘能和冯毅放嘴炮,又是风又是雪的,结果呢,就跟变了个戏法一样,转瞬间啥都没了,冯毅也挂了。
“神话境的手段,果然不是现在的我能理解的,给我整不会了,差距太大了啊”,云景无语嘟囔。
唯一让云景印象深刻的是冯毅那句话,似乎神话境能真正的影响天地,甚至意志影响下能维持多年不变!
改天换地啊,有点厉害的说。
那老头也够牛的,直接碾压,面对冯毅拼尽一切的手段一点影响都没有,我得离他远点。
想到这里,事情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云景暗搓搓的起身跑路。
实在是理解不了那个层次啊,还留下来干啥,被那老头逮到绝对没好果子吃。
跑路的云景再‘看了一眼’小院之处,微微有点唏嘘,仅此而已……
小院中,婉芸上前搀扶着冯毅的尸体,将他无比温柔的抱在怀中,轻抚他干枯的脸,这一刻似乎无比幸福。
她看到自己的青丝垂落在冯毅脸上,笑道:“刚才的风雪好大,白了我的头,也白了你的头,此生也算共白头了吧?”
“走慢些,等我,我来陪你……”
说着,她将自己的脸轻轻靠在了冯毅脸上,微微闭眼,旋即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直至再无半点声息。
她追随着冯毅去了。
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子,居然甘愿随着冯毅那去死,若有外人看到不知道得多么痛心疾首,别死啊,便宜我不好么……
婉芸是个痴情女子,可惜,她和冯毅真正的身份不允许相依相守,最终能死在一起,也算最好的结局了。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夏紫月想了想问:“师父,她死了吗?”
“死了,死得不能再死,嗯,我弄死的,那女娃还想用秘法假死呢,我就成全她啦”,刘能点点头道,见惯生死的他,一点都没有因为眼前的画面而引起丝毫心绪波澜。
夏紫月无语的看了刘能一眼,叹息一声道:“冯先生虽然是敌国奸细,但总归名满大离天下,事后给个体面的说法吧,也能安抚人心,若将他奸细身份表面,恐怕无数读书人会信仰崩塌,尤其是青牛学宫的学子,若是知道他奸细的身份,恐怕会怀疑人生,现在安稳最重要,至于这个女子,到时候将他们合葬吧,真正的成全他们”
“你自己看着办,我不管这些”,刘能摇摇头道,然后笑道:“月儿,事情办完啦,你承诺我的美酒呢?”
“已经有人给你老人家送家里去了,师父回去就能看到”,夏紫月回答道。
老头拍拍屁股起身,住着拐棍就走,说:“那我走啦,嘿嘿,回去喝着小酒,然后去和小狐狸捉迷藏,有好玩的啦”
“师父慢些,徒儿还有事情要做,不能陪你了”,夏紫月歉意道。
老头挥挥手说:“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
看着刘能离去,夏紫月想到了他说的话,纠结道:“师父,你不会离开京城吧?”
“那可不一定,就看能在哪儿找的那小狐狸了,目前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他,要不月儿你直接告诉我他在哪儿?”刘能头也不回道。
夏紫月却是茫然说:“师父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哼哼,我自个儿找”,老头郁闷道。
可夏紫月依旧纠结说:“可是师父,你若是离开京城的话,没你老人家坐镇,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还有个老怪物,有他看着,出不了事儿”,刘能头也不回的丢下这样一句话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走了。
夏紫月:“……”
果然瞒不了师父这样的人,还好家里那位不会乱跑。
刘能彻底走了,不一会儿,这个小院周围无声无息的来了很多人,一个个单膝跪地等着长公主命令。
“照计划进行”,长公主看了一眼死去的冯毅和婉芸一眼道,然后迈步离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低声来了一句:“小景,你还要偷看到什么时候?都跑京城来了也不出面和夏姨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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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已经开溜的云景动作一僵。
夏姨是不是在诈自己?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溜了溜了
‘听到’长公主的话,云景一脸纠结,她到底是在使诈,还是真的已经知道暗中帮忙的是自己了?
想到她当年送给自己的玉佩,云景觉得,她大概已经确定了是自己,但又没有完全确定。
毕竟哪怕证据确凿,自己才多大?尤其是当年才多大?站在正常人的角度都觉得有些离谱不是……
不过眼下云景要考虑的是,到底要不要现身和她见一面?
若是见面的话,自己暗中帮忙的事情就实锤了,长公主会如何对待自己未曾可知,但总不会是坏的方向,毕竟自己是有功劳的,而且有师父夹在中间,双方关系有些微妙。
可装着不知道溜之大吉,早晚有一天还是要面对,那时估计就有些尴尬了。
纠结。
云景一时不知道如何抉择。
话说回来,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出面不出面全看云景的想法,不论如何,事情都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就是了。
另一边,长公主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心说莫不是自己猜错了?亦或者云景已经走远?
“应该不会猜错的,那人就是小景,当初我送给他的玉佩有我意志残留,靠近我十里之地都能感受得到,曾经本来是作为给他危机之时的保命手段,未曾想间接性的证实了他的身份,他不是不懂事的人,应该不会把玉佩弄丢或是送给他人,所以那个人就是他没错了,至于已经走远……”
想到这里,长公主微微感应那块玉佩,发现还在十里之内,证明持玉佩之人并未走远。
他会出面吗?
长公主心头自语,旋即又有些哭笑不得,暗道臭小子你即使站出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那么大的功劳啊,给你奖励还来不及呢。
云景在思索一会儿后,决定还是见一面吧,反正自己又不是见不得人,而且现在见面把事情说开了,也省得将来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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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发现刘能那老头并未走远,而是暗搓搓的在关注着长公主那边的动静。
云景:“……”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出面和长公主见面的话,绝对会被刘能那老头给逮住,自己可是揪了他胡子的,而且以他那老顽童的心态,天知道会如何对待自己。
“夏姨啊,不是我不想和你见面的,要怪就怪你师父”
心念闪烁,有刘能那老头暗搓搓想通过长公主逮住自己,云景顿时打消了和她见面的想法。
不过就这么走了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云景想了想,再次给长公主递了一张小纸条,然后就毫不犹豫的跑路了。
溜了溜了,远离刘能,从此刻开始……
等了一会儿也得不到回应,长公主都准备放弃了,结果从街边一处屋子中飞来一张纸出现在她身前。
她抓住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夫子就在附近,不方便出面,此间事了,还有要事需处理,告辞”
看到纸上的内容,也确实感觉到蕴含自己意志的玉佩正在快速远离,长公主顿时无语。
“够谨慎的,这都不愿意透露身份,虽然我可以根据玉佩直接找到你,但你能提前注意到我,恐怕只会跑得更快吧,算了,以后再说”
摇摇头,长公主也不纠结这件事情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不过她心头却是埋汰了一下师父刘能,若不是你老人家的话,对方怎会面都不见就跑了?
下次见师父,得拔他两根胡子才能解气。
两次了,帮了我两次了啊,尤其是这次,直接揪出了蛰伏多年的敌国细作组织,这泼天功劳给你记下……
暗中尾随长公主的刘能见她举动变化,大概知道通过长公主揪出云景是不太可能了,心头顿时一乐,暗道小狐狸果然够谨慎,哼哼,越来越好玩了,小子你跑不了的,等我找到你,得好好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多长了一只眼,和我捉迷藏是吧,就不信你能一直藏下去。
那么接下来去哪儿找那小狐狸呢?
“月儿不愿透露他的身份,但也并不是没有头绪的,等等,当年月儿的小情郎李秋提到过有那种闭着眼睛都能细致入微的看清楚周围事物之人,那么通过他估计能得到一些线索,嗯,就这么办,去边关找那小子问问,好久没出去活动筋骨了,出去走走也好,都生锈啦,怎么去边关呢,走着去吧,反正又不急……”
这么想着,刘能的外形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一些变化,皮肤上的老年斑少了,皱纹也浅了,腰也直了一些,就连稀疏的头发都在生长且浓密了很多。
眨眼间,他就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年轻了二三十岁不止!
变了一副模样的刘能依旧是个老人形象,拄着拐棍往城门方向而去……
已经在跑路的云景‘看到’他的变化,心头竖起了大拇指,赞了一句牛批,这手段也是没谁了,就是刘能一下子变成二十岁的小伙儿云景都不觉得奇怪。
“神话境的手段果然不能用常理看待,我以后得小心提防着身边出现的任何人,指不定谁就是那老头伪装的!”
一路往城门口而去,虽然京城表面平静,可云景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只是常人并不知道罢了。
大离要将敌国细作组织连根拔起不好摆在台面上,毕竟影响太大,只能暗中进行了。
那个组织最大的首脑冯毅已经伏诛,其他的想来针对性的安排秘密抓捕问题不大。
问题解决了,云景的心情也轻松了。
不久后云景就来到了京城的城门口。
他来的时候走奸细组织挖的密道,出去的时候倒是可以明目张胆的离开,毕竟进城需要查路引户籍,出城可没这流程。
“城门口看似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实际上也有多双眼睛暗中盯着呢”
出城的时候云景心如明镜,但他并非那名单上之人,名单上的人想来都有专门的人盯着实施抓捕,落不到他头上来,是以倒也没有受到盘问,得以顺利出城。
出城后,云景远离京城数里,留意到周围没人,一头扎进里边树林。
毕竟是白天,还没彻底远离京城,云景也不好大张旗鼓的飞天,于是念力摄来一些树叶,将树叶排列成鸟类翅膀模样,其余树叶覆盖自身,总之就是用树叶伪装成了一只大鸟,然后这才冲天而起向远处飞去。
结果他才飞出去几里,距离地面也就数百米高呢,地面的山林中嗖的飞出一支箭矢朝他飞去。
那支箭矢长约米许,通体金属打造,隐隐有内力加持锋锐无比,且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要射中云景了。
他还隐隐约约听到下方传来一声开怀的笑容,道:“哈哈哈,好大一只鸟,射下来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妹,被人当做猎物了。
云景无语,念力控制那支箭矢微微偏移轨迹和他擦肩而过,在射箭之人愕然道这都没射中的惊愕声中,云景无声无息的解开他的腰带,对方一时不察被滑落的裤子给拌了个狗啃屎。
哼哼,来而不往非礼也,叫你射我。
插曲过后,云景提升高度,直接飞到云层上方,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他还得继续乘坐邢广宁的货船北上呢。
因为不用追其他东西的缘故,云景的速度比来时快了很多,维持身上物品不被阻力破坏的前提下,他估计回去还能赶上晚饭。
就是不知道几天时间过去,邢广宁的货船是不是已经修好起航了。
那么大个豁口呢,尤其是货船在江上行驶可马虎不得,应该没那么容易修好吧?
飞在高空中,云景路过广宁州的时候,念力留意了一下下方的城池,发现这里也不平静,大离王朝行动起来,正在大肆抓捕名单上的相关成员。
相比起京师重地平静,这里就要粗暴得多了,军队出动,捕快游走四方,暗中还有便衣高手配合,云景猜测那些便衣是蚁楼成员。
总之云景看到了不少抓捕厮杀场面,总归王朝方面占据一面倒的上风。
毕竟细作嘛,身份见不得光,一旦见光就没什么威胁了。
云景见到了林逸的家被军队包围了,相关成员全部拿下,林逸本人更是被打断双腿铁钩锁了琵琶骨,那个叫红衣的女子有些本事,想要杀出重围跑路,却被暗中的一支冷箭射杀当场,可惜了,还热乎着呢……
卖灯笼的也被铁链锁了,正在押往大牢的路上。
类似的场景,云景用屁股想都知道,同一天,必定在大离王朝各个地方上演!
那些但凡是被细作牵连之人都没有好下场,男的该杀头的杀头,该充当苦力的充当苦力,女的,该杀的杀,该削为贱籍的……命运凄惨。
法不容情,这就是现实。
不过云景依旧还是有些搞不懂的是,大离王朝到底是如何传递消息的,早上名单才交上去,这么快全国都行动起来了,打电话也不过如此了吧?
下午日落时分,浩瀚的漓江再次出现在云景视线中。
让云景惊喜的是,邢广宁他们的船还没走……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实话没人信
货船停在江边,居然还没修好,潜水处搭着架子,一些工匠正在忙碌着。
看样子不是专门在等我。
想到这里,云景自嘲一笑,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和人家又没有过命的交情,人家凭什么耽误那么大一船货物的生意专门等自己?
人要有自知之明。
总归船没走,省却了云景追一段距离的麻烦。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落在地上,云景背着行李往货船方向走去。
随着靠近,云景发现,江边搭起了很多简易灶台,周围的山林更是被祸祸得不成样子,明显是货船上的人干的好事儿。
想想云景也就明白了,货船停靠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们呆船上也闷啊,除了住船上外,干脆跑下来整点野味打牙祭了。
云景靠近的时候,江边正有很多人在生火做饭呢。
除了忙碌的人群外,江边干燥出还堆了很大一堆原本是船上的货物,被油布盖着,再看正在修补的货船吃水线,明显是搬下来提高吃水线方便修补。
如此一来,云景估计今天是别想起航了。
来到江边人群聚集处,云景并未看到熟悉的那几个人。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一个原本光顾过云景画画生意的富态中年人看着他愕然道:“云公子?”
“杨大叔你好”,云景点头笑道,他记性很好,记得这个顾客,见对方表情古怪,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问:“杨大叔为何如此看我?可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那倒没有,只是……云公子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杨大叔赶紧摇头道,然后好奇问。
边上有人附和道:“对啊对啊,云公子你去哪儿了?我们还以为你遇难了呢……”
“呸呸呸,你怎么说话呢,云公子这不好好的吗?吉人自有天相,云公子别和他计较”,有人推了一把那个说云景遇难之人道。
原来他们好奇的是这个,云景拱手行礼一圈说:“多谢诸位关心,我没事,那天出了变故,混乱之下我和其他人一起逃道了江边,黑灯瞎火觉得也不是办法,就和一些救起来的遇难之人去了不远处的县城,这不觉得船快修好了嘛,就回来了”
“这样啊,早知道我也去县城舒舒服服的住几天了,搁这儿吃了几天江风”,有人听了他的话恍然道。
接着又有人说:“那天乱得很,大家都自顾不暇,云公子没事儿就好”
“是啊,这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小心点的好……”
众人七嘴八舌中,那杨大叔一拍脑门,对云景道:“对了,云公子你回来就好,邢老板他们以为那天你混乱之下掉江里了呢,找不到你人,然后这几天都在江上下游乘小船到处找你,虽然你没事儿了,但他们也是一份心意,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他们”
“理应如此”,云景点头道,心说难怪没看到熟人呢,感情他们跑去‘打捞’自己了,的确得好好感谢感谢。
老实说,云景感动之余也有些愧疚,自己不声不响的走了,他们却还惦记着自己的安全,不辞辛劳的到处去寻找‘打捞’。
怪不好意思的。
那天虽然事情紧急生怕那个先天境界的搞破坏女子跑了,但也应该先打声招呼的,可打招呼也不行,指不定就走漏了风声节外生枝。
不论如果,一码归一码,总归还是云景‘有错在先’。
“那他们现在还在下游找我吗?”云景问。
杨大叔说:“可不是,都找好几天了呢,船上大部分水手都去找你了,既然云公子已经回来,那得赶紧通知船员去找他们,说你回来了……”
说道这里,杨大叔压低声音对云景道:“云公子,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那什么,人家白姑娘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将来会如何这个我们管不了,但尽量别伤了人家的心”
“白姑娘?她这么了?”云景愕然问。
杨大叔带着点羡慕的语气看着云景道:“还不是你失踪这事儿闹的,你都不知道白姑娘有多担心你,那天你不见之后,她可是忙上忙下的到处找你,又是去报官求官府派人找你,又是亲自架船去找你,这几天一刻都没有合眼呢,大部分时间都泡水里寻找,人都瘦了憔悴了,茶饭不思,哎,看着都让人心疼,劝她又不听,这事儿吧,你自己看着办,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的是,这么好的姑娘,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嗯,说辜负有点太过了,总之,别让人家伤心,瞎子都看得出来,人家姑娘整个身心都系在你身上呢……”
听了这番话,云景心头……怎么说呢,蛮复杂的。
自己何德何能,能得这样一个女子关心挂念啊,尤其是自己才和她认识多久?
见云景微微愕然,杨大叔斟酌了一下语言,语重心长道:“云公子,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也不好插嘴,但这个事情吧,你也不用纠结,作为过来人,我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啊,你就当耳边风,听了也就听了,不用当真,嗯,我听说你是有婚约的,但你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嘛,三妻四妾什么的……咳咳,所以不用纠结,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大概懂”,云景挠挠头道。
点点头,杨大叔说:“嘿,懂了就好,嗯,嘿嘿……”
云景顿时无语,刚才杨大叔你还一本正经呢,这会儿笑得怎么有点猥琐?
啧,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嘛。
心念闪烁,云景拱手道:“杨大叔,我先告辞一下,去通知船员让邢老板他们回来,报个平安,省得他们担心”
“嗯嗯,应该的,快去吧”,杨大叔一脸理解道,旋即嘱咐道:“记得我说的话啊,没什么好纠结的,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大胆一点,错过了将来会后悔的……”
这也是个热心肠。
告辞离去,从跳板登上正在修补的货船,云景找到一个水手,说自己回来了,请对方通知邢老板等人不用再找。
本来云景提议自己亲自去以示感谢的,哪知船员却道他们自己去就行,说邢老板等人分散在各处,云景不知道他们的沟通信号,就不能麻烦亲自跑一趟了。
然后船员就驾驶快船去找邢广宁等人去了……
站在甲板上,云景看着滔滔江面陷入沉思。
讲道理,有些东西来的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可类似事情在他身上发生得多了,其实并不突兀,可以往都没有这次来得这么‘严重’。
以往那些小姐姐只是单纯的贪图云景的美色,哪儿知白芷视乎玩真的了!
否则人家至于为了自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一刻不停的寻找自己?
人这一辈子,除了父母亲人外,谁会无条件的对你好?可若真有这么一个人出现……
要说纠结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正如杨大叔所说,该怎么面对还不是自己看着办,可要说不纠结吧,这事儿真心不能草率。
就在云景思绪万千的时候,下游一条条小船快速往这边驶来。
最前面一条小船上站着邢广宁,他修为最高,小船在江面宛如离弦之箭,在小船距离货船还有数百米的时候,他直接腾身而起,脚尖在江面一点,没几下就横跨江面来到了货船上。
看到云景完好无损的样子,邢广宁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云景的肩膀笑道:“云公子回来就好,没事儿就好”
“多谢邢大哥关心,这几天让你们费心了,在下惭愧”,云景拱手汗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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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广宁哈哈一笑道:“没事,你没事就好,而且云兄弟你也别往心里去,换做其他任何人我们一样会尽力营救的”
就在此时,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罗争也回来了,看到云景,他急匆匆的走来,想给云景一拳吧,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让我们好找,居然不声不响的就自己回来了,真是的,对了,云兄弟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罗大哥,是小弟的不是,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在这里我陪个不是,嗯,实不相瞒,我这几天跑京城去了一趟,事先没和你们打声招呼,见谅见谅,找个时间我请你们喝酒,到时候我自罚三杯”,云景由衷道。
大家萍水相逢啊,人家如此关心,云景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份心意记在心头。
掏了掏耳朵,罗争以为自己听错了,无语道:“啥玩意?你跑京城去了?”
“嗯,对”,云景点点头道。
边上邢广宁憋着笑,问:“那云兄弟你是咋去的?”
“我飞去的,还在京城吃了几顿饭呢”,云景摊手说。
翻了个白眼,罗争撇嘴道:“我信了你的鬼话,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哼哼,指不定云兄弟你跑哪儿潇洒去了,也不带我一个”
“云兄弟居然跑京城去啦,来回一万多里呢,你飞得可真够快的”,邢广宁咧嘴竖起大拇指道。
耸耸肩,云景道:“看吧,我说实话你们又不信”
“信你个鬼”,罗争无语道。
他还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看到白芷出现在了船上,然后冲着云景努嘴,眼神示意邢广宁,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两人挤眉弄眼的走了,整得跟抽风似得。
白芷出现在船上,距离云景十多米,她看着云景,紧绷的神情顿时缓和下来,面带笑容说:“云公子,你回来啦,还好吧?”
她憔悴了很多,人也比前几天明显瘦了,当她看到云景平安的站在眼前,心神放松,顿时只觉无尽的疲惫涌上身心,身躯都有些摇晃。
张了张嘴,云景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道:“白姑娘,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没事的,云公子平安就好”,白芷笑了笑道,眼皮子打架,身躯摇晃得更厉害了。
云景赶紧过去,毫不犹豫的伸手搀扶着她说:“白姑娘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就是想睡一觉……”,白芷脸一红微微扭捏道。
但她太疲惫了,说着直接靠云景身上睡着了。
“云兄弟,那天那个房间还空着,你带白姑娘去休息吧”,此时远处邢广宁冲着云景挤眉弄眼道。
稍微琢磨,云景并未拒绝他的好意,道:“多谢了”
说着,他干脆将白芷横抱起来,没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带着白芷朝那天的房间而去。
罗争和邢广宁相视一笑。
罗争说:“邢老哥,你觉得他们能成吗?”
“我看问题不大,那么好的女孩子,是个男人都不忍心辜负啊”,邢广宁点点头很肯定道。
罗争摸了摸下巴说:“嘿嘿,我看也能成,云兄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纵使铁石心肠,面对白姑娘那么好的女孩子也得被捂化了”
“也是,年轻真好啊”,邢广宁似乎有些追忆道。
哪知罗争却幸灾乐祸道:“好是好,可云兄弟就麻烦啦,我听他说,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是超凶的”
“有这回事儿?给我说说……”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俩指定有问题
留意到那边罗争和邢广宁俩大男人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云景差点翻白眼。
你俩无聊不无聊?
懒得理会。
横抱着白芷往邢广宁安排的房间而去,云景所过之处,到处都是那种‘小子放开她让我来’的表情……
白芷不重,一米七出头的个子估计也就一百一二十斤,属于微胖型,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肉肉的软软的,像是抱着一团暖呼呼香喷喷的棉花。
就很舒服。
云景抱着她一路来到了邢广宁安排的那个套间,轻轻放床上,她粗布衣衫下某个规模不小的地方颤了颤,但躺下的她在引力的作用下居然没怎么变形……
避开视线,云景暗道一声罪过,然后帮她轻轻脱掉鞋子。
她的脚白白的小小的软软的,很漂亮,云景并未趁机把玩……咳咳,帮她盖好被子遮住。
见白芷睡得香甜,也不打扰她,云景转身准备离去,顺便调动灵气帮她缓解疲劳。
可在转身之际,云景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拉住了。
微微转身一看,白芷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动。
装睡?然后让我抱,占我便宜?
“云公子……”,闭着眼睛的白芷轻轻呼唤道,像是在说梦话。
云景纠结,咋地,都抱你来这里了,还想我陪你睡啊,你想得美哦。
想了想,云景道:“白姑娘睡吧,有什么事儿睡醒再说”
“没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白芷轻声道,依旧闭着眼睛。
不待云景说什么,她自顾自发出梦呓般的声音说道:“云公子,我小时候家穷,饭都吃不饱,当年哥哥年纪逐渐大了,却没娶上媳妇,父母急在心里,我也慢慢长大,开始懂事了,记得是我七岁的时候吧,有人路过我们村,我就主动向对方提出把自己卖了,那样就有钱给哥哥娶媳妇,能让家里吃一段时间的饱饭”
“当时我满心欢喜的跑回家说我把自己卖了,哥哥有钱娶媳妇的时候,却被父母揍了一顿,可委屈了”
“我到底还是没把自己卖成,当时遇到的是好人,也是我如今的师父,记得当时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傻孩子,说我那不是孝顺,是憨憨,我当时就想啊,傻就傻吧,爹娘生我养我,给了我生命,我总得为家里做点什么,可那时我什么都不会,只有自己应该还值点钱”
“后来我跟着师父走了,师父给家里留下了一笔钱”
“接下来的好多年,我跟着师父学武学识字,十年后,我学艺有成,就回家去了一趟,那时哥哥早就娶上媳妇了,孩子都几个,家里也盖上房子了”
“我满心欢喜的回去,可十年过去,家人已经不认识我了,我表明身份,以为会有温馨的场面,哪知父母家人高兴是高兴了,可他们高兴的是我长大了,长漂亮了,就想把我嫁给一个有钱人家……”
“那时我好伤心的,觉得他们怎么能对我这样,然后我默默的离开了,把攒了十年的钱留给了他们”
“后来随着年龄长大,更懂事了,我才明白,父母当年想把我嫁给有钱人也是为我好,我是练武的,闯荡江湖危险,他们也是想我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只是当时我没理解罢了”
“如果时间回到小时候,没有遇到师父,我依旧可能会把自己卖了帮衬一下家里吧,毕竟那时候家里太困难了,而且父母生我养我,我的命都是他们的,报答他们是应该的,傻就傻吧,当时我也只能那么做了,毕竟没什么本事,实际上当时村里很多女孩都这样,有人是自愿,有人是被迫,指不定哪天熟悉的人就不见了……”
“如今啊,我学艺有成,已经出师,反倒是迷茫不知道做什么,师父就提议让我出去走走看看,我没地方去,就想着边关打仗,或许学了那么多年的武艺能用的上,然后就动身了,直到现在,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去边关要做什么,可笑吧?”
……
等了一会儿,云景发现她没下文了,道:“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呀,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说说话而已”,白芷笑了笑道。
云景愕然,还以为她要说点男女之事呢,感情是自己想多了,于是道:“你几天没睡了,睡一觉吧,养足精神,醒来后,你会发现,日子依旧,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那我睡了,谢谢你能陪我说说话”,白芷点点头道。
笑了笑,云景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朋友嘛,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嗯……”,回答了一声,白芷犹豫片刻又道:“云公子,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练武这么多年,虽然偶有和人动手的时候,但都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呢,我下不去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软弱了?”
啧,你这咋跟自己前世那些人打电话一样,明明都说拜拜了,却总是挂不断电话?
心头哭笑不得,云景道:“软弱不软弱,这要分什么情况吧,不能一概而论”
“说的也是哦,此去边关,前途未知,听说那里很乱,什么恶人坏人都有,万一将来我杀了人,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白芷道,问云景,她似乎更多的是在问自己。
云景想了想说:“将来如何,我说了不算,就如你所说,将来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嗯,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将来我变成坏人了,请你记住,我也曾经善良过……”
说着说着,她睡着了。
看了熟睡中的她一眼,云景总觉得她最后一句话有深意,想不明白,于是转身离去。
她也不欠自己什么,自己也不欠她什么,平常心就好。
来到外面关好门,云景发现罗争和邢广宁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摸了过来,面对云景的目光,他们愣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们这是干啥?”云景好奇问。
邢广宁打了个哈哈道:“没什么啊,我们准备去吃点东西呢”
“餐厅在下把”,云景指了指甲板方向。
邢广宁干咳一声说:“额,走错路了,要不同去?我的意思是,云兄弟没事的话,一起去?”
“邢大哥你是船长,想吃什么不应该吩咐一声就行了吗?”云景嘴角抽搐道,你俩这是有多八卦啊,鬼鬼祟祟的跑来还想偷听,也是闲的。
“也是,嘿,云兄弟一起喝一杯吗?”邢广宁若无其事道。
反正也没事儿,云景点头道:“行”
然后边上罗争纠结片刻说:“云兄弟,你怎么这么快?”
眉毛一挑,云景道“嗯?”
“啊哈,那什么,云兄弟,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多留一会儿?”罗争打了个哈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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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无语道:“罗大哥觉得合适吗?”
“我觉得挺合适的……”,罗争肯定的点点头道。
懒得理他,云景跟上邢广宁的步伐问:“邢大哥,船还有多久能修好起航?”
“今晚就能修好吧,到时候兄弟们把卸下的货物搬上来,明天一早就能起航了”,邢广宁回答道。
点点头,云景表示明白,心说自己还好赶回来了,若是第二天才回来,指不定还得去追他们。
于是道:“那就好”
“好什么啊,耽误了几天行程,雇工匠过来修船,这些都是损失”,邢广宁郁闷道。
云景安慰道:“凡事往好的方向想,人没事儿就好”
“嗯,也是,耽误几天,损失了一些,但总好过那些损失惨重的沉船,哎……”,邢广宁唏嘘道。
然而他虽然在和云景说话,却暗搓搓的和罗争眼神交流,似乎在讨论云景带着白芷进去都干了啥,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两人挤眉弄眼跟抽风似得。
几人接下来去了邢广宁的船长室,有人送来酒菜,他们吃着喝着,聊些天南海北的事情。
吃喝得差不多了,天也黑了,各自分开。
云景回到船舱,看到周木正在啃馒头,点头打招呼道:“周叔好”
“云公子回来啦,你……没事就好”,周木笑呵呵道。
云景说:“多谢周叔关心,我出去了几天,没事儿”
打过招呼,云景上床,坐床上,将书箱摆身前,把灯笼点起挂边上,取出笔墨纸砚安静练字。
罗争也回来了,躺床上磨皮擦痒不时看云景一眼,很是纠结的样子。
夜深了,练字完,云景收好灯笼睡觉。
隔天一早,货船修好重新起航。
早上起来洗漱好,云景留意到白芷快醒了,于是去买了份早餐给她送去,都是些稀饭之类容易消化的食物,白芷几天不吃不喝,吃其她的容易伤胃。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争和邢广宁又凑到了一起,暗搓搓的观察云景的举动,这闲得……
推开门,云景看到白芷‘正好’醒来,把食物放桌子上笑道:“白姑娘醒啦,吃点东西吧”
“多谢”,白芷起身穿鞋过去吃东西。
云景道:“不用谢,那天你也帮我送早餐来着”
接下来两人如寻常那样交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吃好后一起离开。
暗中观察的罗争和邢广宁面面相窥,云景和白芷这是什么鬼展开?不应该稍微表现得和以往不同吗?
事实是他们想多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一切正常,给他们整懵了,百撕不得骑姐。
敌国细作已经被大离王朝连根拔起,邢广宁等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没有了敌国细作搞破坏,货船一路风平浪静的往北方而去,也没再遇到落难的船只。
一切安好。
“没道理啊,不应该啊”,某天罗争站在甲板上望着江面喃喃自语,似乎在怀疑人生。
路过的白芷闻言好奇问:“罗大哥可是有什么烦恼?”
“没,没有……”,古怪的看了白芷一眼,罗争赶紧摇头道。
想了想,白芷说:“罗大哥,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就是我发现这几天时间你和邢大哥似乎有些不对劲,你俩咋了?”
罗争顿时心头吐槽,暗道什么叫我们不对劲,明明是你和云兄弟不对劲好不好,咋就表现得平平淡淡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呢,总得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吧?
“我们没事儿啊”,罗争眨了眨眼无辜道。
心头古怪,白芷道:“你俩指定有问题”
说完摇摇头走了。
罗争郁闷得想吐血,心头刺挠,总觉得不得劲……
第二百八十九章 无聊
挠挠头,罗争冲着白芷的背影问:“对了白姑娘,云兄弟呢?”
这一路上枯燥得很,实在是无聊,罗争准备去找云景侃大山,倒不是他找不到人打发时间了,主要是和云景更聊得来,尤其是云景嘴里总能蹦出些让他不明觉厉的话来,他觉得很有意思。
“好像说洗澡去了吧”,白芷顿了一下脚步回答道,旋即离去。
看了看天色,大早上的,太阳也才刚刚升起,罗争就纳闷了,这个时候洗澡?
一种植物。
云景蹲船上洗漱间一脸郁闷,手里不停的搓揉着内裤,青春期的烦恼啊,这就没法搞。
早上起来他只觉裤裆黏糊糊的,昨夜溢出来了,于是一大早他就跑来换洗。
当他洗漱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罗争的声音,道:“云兄弟在吗?”
“在,罗大哥有什么事儿吗?”,心情郁闷的云景回答道。
门外的罗争感觉到云景语气不对,心道云兄弟吃错药了?亦或者心情不好?
他也没在意,问:“今天想吃啥?”
“罗飞鱼……呸,吃螃蟹吧,抓大个的,越大越好”,云景回答道。
前几天吃腻了船上的伙食,云景就开始打漓江里面河鲜的主意,反正又不花钱,还能满足口腹之欲,结果几次下来,罗争也跟着云景混了,他负责抓,云景负责做。
船上不能私自生火做饭,但问题不大,借一下厨房就成,和邢广宁关系好,早就打好招呼了,有时候邢广宁也来蹭吃呢。
听到云景的回答,罗争愕然道:“那玩意能吃吗?硬邦邦的都没处下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云景笑道。
罗争选择相信云景,说“行,你忙,我先去抓,多抓点,等下吃个够”
他走后,云景很快也洗漱好了,旋即拿着湿衣服去找地方晾晒,然后遇到了无聊的白芷。
“云公子,你若是衣服脏了的话,我可以帮你洗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芷当即笑道,准备给云景搭把手晾晒。
扭捏了一下,云景有些尴尬道:“多谢白姑娘好意,我自己可以的”
看到云景洗的衣服里有比较私密的物件,白芷缩回了手,没好意思帮忙,然后看向别处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我之前听船上的水手们讲,中午货船会在一个码头靠岸补给一下,到时候你要下去逛逛吗?”
“我就不去了,等下准备看看书”,云景道,实在是没什么好逛的。
点点头,白芷说:“等下我准备去逛逛,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带的吗?”
“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带点调料吧,这几天都吃得差不多了,哪些调料你都知道的吧?”云景想了想道。
白芷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爽快的答应下来。
砰~!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甲板传来一声闷响,却是罗争从水里出来了,一只手抓着一个大螃蟹,每一只都得脸盆那么大,其中一直还夹着他的手呢,那家伙皮糙肉厚屁事儿没有。
带着螃蟹过来,罗争说:“云兄弟,这两只够了吧?不够我再去抓”
“够了够了,给我吧,我带去厨房加工一下”,晾晒好衣服的云景擦擦手道。
把螃蟹递给云景,罗争说:“小心些,这玩意夹人”
“没事”,云景回答一声带着螃蟹去了厨房。
看着云景离去,罗争‘不着痕迹’道:“云兄弟是个会过日子的,总能想到办法改善生活,像我就没他那么多主意,以往总是风餐露宿,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白芷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搭理,走了。
罗争顿时挠头嘟囔道:“这两人,怪了,和预想的不一样啊,还以为他们会发生点什么呢,结果屁事没有,问题是他俩真的没什么吗……”
船上的日子枯燥无聊且乏味,罗争也是闲的,操心这个。
螃蟹的烹饪方式很简单,外表洗刷干净,蒸熟就行,配着醋蘸着吃就是一道美味。
没多久云景就弄好了,带去甲板吹着吹着江风请罗争他们一起享用,吹牛聊天打发时间。
吃了一口美味的蟹肉,罗争眼睛一亮,道:“这味道绝了,下午我们还吃吧,我要把江中最大的螃蟹抓起来吃了!”
咬了一口喷香的蟹肉,云景咀嚼着回答道:“这玩意不宜多吃,偶尔尝尝鲜还行”
“为啥?”罗争狼吞虎咽的不解问。
云景和他逗闷子,笑道:“吃多了容易宫寒,毕竟这玩意是寒性食物”
“宫寒是啥?”罗争不懂。
居然接不上梗,无聊,云景道:“吃你的吧,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云公子,你是如何想到这螃蟹能吃的?长得狰狞,我以往都没想过这东西居然这么好吃”,边上白芷小口小口的吃着好奇问。
笑了笑,云景随便找了个理由胡扯道:“小时后家穷,总是饿肚子,啥都想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现了螃蟹其实也是能吃的”
“这样哦,云公子别想那么多,以前的苦日子都过去了”,白芷笑道,她居然信了云景的鬼话。
这也信?
云景心说你这么容易相信人,我能骗你生三胎你信不信,额,其实压根不用骗,打住,什么乱七八糟的,该死,火气旺,总容易想歪。
几人吃着聊着,倒也不无聊。
有人看到云景他么吃螃蟹吃得美滋滋,好奇之下有样学样居然也跟着跳江里去抓螃蟹……
搞不好以后螃蟹要遭遇了。
其实这个世界的人们也是吃螃蟹的,但吃这玩意的大多都是穷人,穷嘛,饿肚子的时候什么不吃?能填饱肚子就成。
中午的时候,货船停靠在一处繁忙的码头进行补给,要停两个时辰,白芷和罗争都下船去了,船上实在无聊,他们难得下去活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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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没去,在船上看书。
这条船上的乘客并非所有人都去遥远的北方,在这里有一些人下船去了,同样的也有人上船来。
人来人去,世间事就这样,不会一成不变。
船舱里的周木也下船去了,但很快又回来,买来了一大包馒头,他舍不得在船上花钱吃东西,总是想方设法用最廉价的东西对付肚子。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处处花钱啊,作为穷人,能省一点是一点。
看了一会儿书,云景放下,躺床上发呆,船上的日子太无聊了,没手机没网络,一想到还有这样过几个月,简直能给人闲出病来。
“要不整点东西打发时间吧?我,罗争,白芷,正好可以斗地主……”
这么一想,云景不无聊了,行动起来,舍不得浪费几个铜板一张的纸,他去找来木板弄成薄片整扑克牌。
当罗争他们回来,货船重新起航后,云景一副扑克牌已经做好了。
“云公子,你要的调料”回到船舱的白芷递给云景一些瓶瓶罐罐。
接过放好,云景问:“多少钱?”
大家都不富裕,云景也不想占她便宜。
“不用不用,我也吃了云公子的东西,怎能收钱,就当我给我搭伙费吧”,白芷摆手道。
云景也不坚持,道:“也行,来来来,无聊得很,我们来斗地主”
说着,他把做好的扑克牌拿了出来。
“斗地主?啥玩意?”罗争一脸懵逼。
然后云景给他们介绍规则,都不是笨蛋,教了几下,再玩两局,很快就熟悉了规则,然后三人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
这新鲜玩意罗争他们别提多好玩了,咋咋呼呼的声音老远都听得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干架。
然而人菜瘾大,反正云景没输过。
一直玩到晚上,若是不云景提醒,他们饭都忘了吃。
“太好玩了,云兄弟怎么想出来的?”吃饭的时候罗争好奇问。
“这不无聊嘛,瞎琢磨的呗,打发时间娱乐一下”
点点头,罗争说:“好玩是好玩,就感觉少了点什么,要不下次玩的时候我们带点彩头?”
“没钱,告辞”,云景一句话就给他怼了回去。
娱乐可以,赌博的事情云景不沾,再小他都不玩。
“额,好吧”,罗争也不坚持,但眼珠子一转,决定找时间和邢广宁他们玩。
云景见他的样子就猜到了,顿时头疼,心说这玩意自己整出来是不是错了?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一天天过着,偶尔打打牌就过去了。
娱乐归娱乐,云景并没有落下自己练字练武的习惯,每当这个时候罗争就跑去和邢广宁他们打牌。
船上的人们是真心无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扑克这玩意悄无声息的在船上风靡起来,到处都在斗地主……
云景心道罪过。
平静乏味又枯燥的日子就这么过着,货船一天天往北方驶去,越往北,天气也一天天开始降温。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秋了,不久后就要入冬,而这艘货船的目的地,还有半个月就要到达了。
随着一天天接近目的地,罗争也慢慢的收起了玩乐的心思,开始在船上结识那些同样去北方欲要为国家出一份力的有志之士。
别说,这样的人还挺多,没几天他就结交了一帮人,约定下船后一同奔赴战场。
分别进入了倒计时……
第二百九十章 保重
“云兄弟,下船后你有什么打算?”
货船甲板上,罗争和云景闲聊,他跟个小孩似得,站船舷上,在那一巴掌宽的地方来回走动,够无聊的。
云景趴船舷上,手持一根鱼竿,鱼线垂下在江中,跟着货船前进而前进。
钓不钓得到鱼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打发时间。
云景盯着水面说:“没什么具体打算,上岸后四处走走看看,增长一下见闻,有机会的话,我想去最前线看看,看一看两军对垒的画面,书上常说千军万马对垒地动山摇,那等震撼人心的画面我还没见过呢”
说是这么说,但云景觉得亲眼看到两军对垒的画面机会不大,毕竟快入冬了,很可能休战。
而且,两军对垒千军万马,听上去波澜壮阔,但说白了那是血与火的悲壮,是生命的呐喊,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生不归路,是生命的收割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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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那样的画面不要发生,可战争并不是云景能左右的。
罗争停下脚步,轻巧的翻身,头下脚上,一只手撑着身躯,最后变成了两根手指撑着,稳稳当当的立在船舷上。
他说:“云兄弟上岸后四处走走看看就行了,最好别去边境战场,很危险,这段时间我和其他人交流,边境上每天都无时无刻的上演搏命厮杀,不但是军队,还有各种暗杀渗透以及民间练武之人想方设法的搞破坏和掳掠,稍不注意一条命就交代了”
“多谢罗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尽量远离危险”,云景认真点头道。
“不,不是尽量,而是一定要远离危险,甚至我奉劝你上岸后就往回走吧,不要去更北方了,上岸后再往北不到千里就是边境战场,战争很可能已经影响到了那些地方,鱼龙混杂,很危险的,我是为你好”,罗争沉声道。
点点头,云景道:“罗大哥放心,我有分寸,倒是你,此去杀敌报国,切莫冲动,也不要单独行动,尽量以安全为重,我还想将来和你把酒言欢呢,你可不能失约”
“此去前线,我早就做好了不归的准备,只望多杀几条敌国恶狗”,罗争笑道,没有再继续劝云景,云景已经是成年人了,再劝下去就有些交浅言深。
罗争没有乱立番,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云景却是微微叹息道:“人生还长,年华正茂,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活着,好好活下去,将来看看太平盛世,花花世界,还有更多值得留恋和体会的”
翻身坐在船舷上,罗争遥望北方喃喃道:“战不休,此去不归!”
“那我只能祝罗大哥一切顺利平安了”,云景微微惆怅道。
过几天货船靠岸分别,那一别,很可能就是永远了。
上船的时候,初识,他们说的是以前,可如今分别在即,谈的却是以后。
以后这个话题总是沉重的,人世间的离别总不那么美好,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云景不禁想起了当初师父李秋给他上的第一课,离别不苦,苦的是离别后再无相见之日。
那些曾经把酒言欢的人,若从此之后只能活在记忆中,该是多么让人纠结的一件事……
同样遥望北方的还有更多人。
其中周木算一个。
随着货船逐渐靠近北方,他的活动范围也不仅限于船舱了,时常来到甲板上看向北方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
他是去北方看望女儿的,分别多年,越来越近了,他恐怕恨不得飞往北方和女儿团聚吧。
其实这几个月来,云景对周木也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他真的只是个普通农民,去北方看望女儿,和女儿团聚,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为了和女儿团聚,他足足攒了近十年的钱,省吃俭用,舍不得乱花一个铜板,这才勉强凑够了往返路费。
他虽然只是个普通人,可这份父爱的伟大和牵挂,却让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汉子在云景心中越发显得高大。
父母对子女的爱,不分贵贱。
翻身站在甲板上,罗争说:“云兄弟,别钓了,又钓不到,走,喝一杯去如何?心头不爽利,喝一杯解解闷”
“行吧”,云景点点头收杆。
和罗争离去的时候,云景看了周木一眼,心说若到时候能帮上忙,就凭他这份父爱的伟大,尽量帮他一下,当然,云景更希望他顺利和女儿团聚。
随着货船越发靠近目的地,船上的气氛也越发压抑了起来。
人们天南海北的聚集在一起,相处了几个月,眼看就要分别,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可不舍也没办法,各有各的人生。
货船靠岸的最后几天,云景在船上的应酬越发的多了,有时候认识不认识的,都请他去喝一杯,可很多时候气氛都很沉闷,有些人喝着喝着就醉了,有些人喝着喝着就沉默了。
“云兄弟,你画技了得,不如给我们画一副画吧,把我们几人都画上,将来分开,看一看画,也能想起这段相处的日子”
在货船到达目的地的头一天,邢广宁罗争白芷云景等人在一起小聚,借着酒劲邢广宁提议道。
“好啊”,云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小飞当即去准备笔墨纸砚。
借着酒劲,云景当场挥毫,一连画了四张画,把几个人都画进去了,每一张都几乎一模一样,然后分别在画上提笔落款盖上印章,每人一张。
拿到画,每个人都反倒是沉默了,久久凝视着画上的人不语。
接下来的分别后,天各一方,还有再见面之日吗?
或许他们从此之后每个人都只能成为别人记忆中的一段故事吧,唯有画上的内容永久的定格了这一刻。
夜深了,各自分开。
回到船舱,几人都没有说话。
周木对着窗外的北方一直一直看着,白芷则看着之前云景画的那幅画不语,罗争依旧抱着一坛酒一口一口喝着。
对面床,白芷将画作收好,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拿起一套衣服,递给云景落落大方道:“云公子,北方天冷,这段时间闲得无聊,我根据你的身量缝了一套衣服,送给你,不知道合身不合身,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别嫌弃,收下吧”
“这……不好吧?”云景看着她递来的衣服迟疑道。
白芷笑道:“眼看就要分别了,没什么送你的,针线活我还拿得出手……,希望这套衣服能给你带去些许温暖,别推迟好吗?”
“行,多谢白姑娘了”,云景也不是矫情的人,接过衣服点头笑道。
衣服是棉布缝的,面料很普通,可衣服上工整的一针一线都是白芷的心意。
收下衣服后,云景想了想,取出笔墨纸砚开始书写,很快写好,递给白芷,想了想说:“白姑娘,没什么好送你的,前些日子我发现有些时候你肚子不舒服,我虽然不是大夫,却看过不少医书,这个药方你收下,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就熬一副药来喝,对你有好处,这是滋补药方,药性温和,不是什么虎狼之药,纵使不对症也不会对人体有害的”
白芷闻言脸一红,还是接过道:“多谢云公子”
“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云景笑道,没过多提及这个话题,女孩子有些时候肚子疼,这是个相对私密的话题,不宜多说。
接下来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不觉夜深了,窗外江水滔滔,明月高悬,照不尽人世别愁。
路有尽时,天亮了,最后的离别也快到了。
天亮后,船舱中的几人默默的整理行李,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呢,这一去几乎不可能再回到这个船舱了,多少还是有些惆怅。
整理好,不舍的看一眼船舱,然后往甲板走去。
甲板上站了很多人,气氛有些伤感,有人在不舍的道别,角落处传来压抑的哭声。
相处几个月的分别就有人哭,这并不好笑,毕竟有些人天生就多愁善感。
货船的速度慢下来了,一处不是很大的码头印入眼帘,在码头更前方,则是一座小镇。
那个码头,听邢广宁他们说,已经是漓江北上最后一个能停靠大船的码头了,再往北已经没有停靠之处。
从那里开始,漓江逐渐拐弯往西而去,深入群山,深入大荒林。
那个货船停靠之处的码头叫百木镇,是北方重要的木材集散地之一,听邢广宁说,他们回去的时候会运一批木材回去,不至于空船。
眼看就要靠岸了,罗争拍了拍云景的肩膀,咧嘴笑道:“云兄弟,我不喜欢离别之时的哭哭啼啼,先走一步,有缘再见,保重”
说着,他腾身而起,施展轻功跨过几十米江面落在码头,回头挥挥手很快消失在了人群。
走得真干脆。
船终究是靠岸了,云景他们随着人群踏上码头,早已和邢广宁他们告过别,就不用特意打招呼徒增伤感了。
“白姑娘,接下来你去什么地方?”离开码头后,云景问身边的白芷。
她说:“我师父给了我一个地址,我接下来要去拜访一位师父的好友,其他的再说吧”
“那就此别过,保重”,云景点头道
看着云景,白芷鼓起勇气说:“云公子,这一别,不知是否还有见面之日,最后,我能抱抱你吗?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我……”
不待他把话说完,云景一脸微笑的张开了双手。
白芷笑了,上前两步,轻轻投入云景怀抱,搂着他的腰,脸颊微红,抬起头,在云景耳边说:“云公子,我会记住你的”
说完,她趁云景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占了便宜的她逃也似的跑了,传来她的声音说:“我记得云公子的地址,以后常联系”
该走的终究是走了。
云景笑着摸了摸胸前,耸耸肩,真顶……
第二百九十一章 民风彪悍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云景在考虑接下来何去何从。
从百木镇这里开始,达到边境战场已经不足千里了,实际上还是挺远的。
边境是云景此行的目的地,但并不是他的唯一目的。
“这一路走来,看到了底层人民的朴实辛劳,看过了穷山恶水生活不易,看到了江湖中为了名利的打打杀杀,也看到了大富大贵之人的极尽奢华,更看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尔虞我诈,亦看到了分别时的离愁别绪,甚至看到了富家少爷跌落云端后的幡然醒悟……”
回想这一路来的经历,云景感慨良多。
每遇到一些人,一些事,每一次经历,都对他的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也让他的心态有了很多改变。
他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成不变的石头,人的经历,是会改变自己的,不同的是,每个人经历过后改变了多少。
人生路长,前路漫漫,每一步,都将是全新的旅程。
“之前的经历,走过,路过,看过,参与过,终究只是自己的体会,人不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接下来是时候拜访几位饱学之士了……”
出门游学,之前云景最多只能算是游,学并未经历多少。
学,学问,边学边问,一个人的眼界和见解终究是有限的,所谓的问,是要问自己,也要问别人,也可以说成是探讨。
所以拜访饱学之士是有必要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和别人探讨学问见解,吸收他人长处以充实自己。
去拜访饱学之士,本就是云景这次游学的计划一环。
之前没有去拜访他人,倒不是云景没时间,而是考虑到南北文化的差异,所以才在到了北方之后再去拜访他人,想来在南北文化差异下,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学问从来不是单独一个人琢磨出来的,那叫闭门造车。
在北方这片大地上,云景倒是知道不少饱学之士,有的是辞官归隐的大佬,有的直接就是山野隐士……
心头想着那些值得拜访的人,暗中规划路线,云景决定一个一个的拜访下去,最终到达边境战场。
当然,并不是说他想拜访谁谁就会接待他,万一人家恰好不在家呢?万一人家根本就不见自己呢,毕竟云景又没什么名气。
所以心头那值得拜访的十多位饱学之士,最终能拜访得上两三个就算不错了。
百木镇并没有值得拜访之人,云景还得继续赶路。
不过在离开百木镇之前,云景有两件事情要做,一是去官府打卡,再一个,则是要写一封家书回去报平安。
家书他已经在船上没事儿的时候写好,直接去驿站邮寄就成,大离南北相距太远了,几千里路呢,一封轻飘飘的信,足足花了云景二两银子,花的邮寄费都比信重几倍了,云景有一种抢回来自己飞回去送信的冲动,还更快不知道多少倍……
万公路耗油一顿饭?
邮寄家书很顺利,去官府打卡盖章也没遭遇什么麻烦,百木镇作为北方一个重要的港口,官府显然接待游学读书人多了去了,业务很熟,甚至还热心的给云景推荐北方哪些地方的青楼好玩呢。
有一说一,这个世界读得起书,而且是读出名堂的读书人,家境绝大多数都不差,也就导致了很多时候所谓的游学,其实课业说是嫖学。
一路嫖过去的读书人大有人在,见识不同地方的异域风情呢,兜里有钱,无人约束,大多数人都把持不住吧?
笑眯眯的听取了百木镇官员的推荐,云景心说自己去青楼干啥,给那些小姐姐们送福利吗?
她们想得美哦。
离开百木镇衙门,云景顿时就看到了街道上鸡飞狗跳的一幕,给他整得一愣一愣的。
只见一民妇拎着把菜刀追着一个泼皮混混在砍,边追砍边骂。
“**崽子,敢偷看老娘洗澡,我弄不死你,有种看有种停下来啊,老娘让你好好看,看个够,想不想看了?老娘蛋黄都给你砍出来,呸,孬货,你咋不看你娘去?”
那娘们太彪悍了,拎着菜刀追着泼皮砍街上愣是没人敢上前制止。
甚至云景还发现人们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有人还抓着包瓜子看得津津有味呢,居然还有人期待的讨论那泼皮到底会不会被砍死。
“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啦,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求求你别追了”
那被追砍的泼皮跑得贼快,嘴里求饶的话倒豆子般往外蹦。
似乎经常被追着砍?
云景多看了几眼,结果那拎菜刀的民女路过他前方之时瞪了他一眼道:“小白脸你瞅啥?没见过砍人啊”
“瞅……没瞅啥没瞅啥,大姐你忙你的”,云景捏了把汗赶紧后退一步道。
那民女撇撇嘴,似乎云景没怼她两句反倒是不得劲,于是继续去追那泼皮去了。
这就是北方啊,果然民风彪悍。
街上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没热闹可看了,云景去一家面摊吃了碗面,然后继续上路。
值得一提的是,南北文化差异云景暂时还没见识到,但饮食差异他倒是体会到了,南方主要以大米为主食,而北方则主要是面食,麦面高粱面之类的。
菜品方面,南方精细,而北方,则是各种食材整一大锅,但人家就是觉得香。
离开百木镇后,云景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这北方民风是真心彪悍,就那一条街,他走过来就看到了四起暴力事件。
有俩口子干架的,打得一地鸡毛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还能有说有笑,有兄弟干架的,就因为讨论一个小姐姐好不好看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还有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干架,就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尤其是其中一件事故,是一个南方来的练武之人,自觉有几分本事,有点嘚瑟,结果北方人看不惯,也不怕他,吆五喝六群起而攻之,打得那家伙落荒而逃,而北方这边则跟打了胜仗一样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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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少雨,离开镇上放眼望去大地上显得有些荒凉,尤其是深秋寒冬快要降临的季节,万物逐渐凋零,给这方天地平添了几分萧瑟。
“方家屯有一位饱学之士,距离百木镇一百多里,那人姓方,名轻言,早年去京城求学,科举当官,曾官拜二品,脾气火爆,但有不满就开喷,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弃笔从戎领兵作战胜多败少,杀得敌人头疼不已,晚年急流勇退辞官回乡,倒是个知进退的,否则以他那逮谁喷谁的性格,得罪了那么多人,指不定晚年要被如何收拾,这种人值得拜访……”
心中想着那位方轻言的事迹,云景决定第一个拜访他,此人性格直,知进退,学问没得说,还有领兵作战的丰富经验,想来能从他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前提是人家要见自己。
这就是圈子的不同,关注点也不一样,云景不是江湖中人,让他说几个厉害的江湖中人他说不上来,但要说文化圈的饱学之士,他可谓如数家珍,说三天三夜都不待重样的。
一百多里路,云景估摸着自己第二天就能到达方家屯,希望别被拒之门外才好。
走的是官道,一路风尘仆仆,没用念力排开风尘,他还想跳出来几个不开眼的给他解闷呢。
至于说跑出来的是打不过的那种,他会飞啊。
去了一趟京城,看到了长公主师父那个神话境老头,云景有九成把握那等存在都不会飞,所以会飞这点,对他的安全保障还是很大的。
话说那老头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到了北方,自己坐船,速度慢,万一人家急着赶路呢?
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烟尘四起中,几个江湖中人打扮的骑士策马而来。
路过云景之时,其中一个好言提醒道:“那书生,我劝你还是往回走吧,越往北越乱,你还年轻,大好年华,别把命丢在这片大地上,不值得”
说完,对方也不待云景回答就和其他人策马而去。
通过他们的对话,云景了解道,他们也是结伴去边境战场杀敌的有志之士。
这样的人不少,云景半天时间遇到了好几波。
天南海北的有志之士聚集到北方欲要为国出力,云景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聚集而来。
“江湖中人啊,虽有报国之心,但到底只是一盘散沙,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人数多了,希望别添乱才好”
一天下来,云景至少遇到了一两百人结伴往边关而去,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则只是单纯的怀着一腔热血。
下午时分,残阳如血。
北方天冷得早,晚秋的微风吹起,带着丝丝寒意。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无必要云景也没用念力观察周围,夜晚他又得在荒郊野外度过了。
好在他有过丰富的野外过夜经验,倒也无所谓。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他准备在这里过夜。
结果他行礼还未放下,小山包背后一股恶风袭来,一头斑斓猛虎出现,顿时向他扑去。
微微侧身躲过,云景一巴掌将其按地上,撸着虎头说:“正好,今晚你给我守夜,嗯,我得找个东西把你栓起来,省得跑了”
猛虎:“???”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夜遇盘问
如果猛虎有思想的话,一定会茫然,自己到底扑了个啥?
那么大一坨肉,香喷喷的,怎么一眨眼自己反倒是被扑的那个?
吼~!
愤怒的猛虎咆哮,声震山野,凶得很,四肢脚在地上扑腾,尾巴如长鞭甩动,地面被它整出一道道痕迹。
刨土倒是一把好手。
然而它凶归凶,可云景一只手按住它就跟一座山头压着没区别,愣是挣脱不得。
“别闹,否则烤了你,今晚还指望你给我守夜警戒呢,虽然没什么用,我这不无聊嘛,有你在,解解闷也好”云景拍了它脑门一下笑道。
他这一巴掌下去,猛虎脑袋吧唧一下砸地上,疼得喉咙发出唔的痛苦哀鸣,顿时虎目含泪。
动物虽然遵循本能行事,可本能中也含有欺软怕硬的基因,云景明显是猛虎招惹不起的,一巴掌后顿时老实了,不敢动弹。
瑟瑟发抖,惹不起……
这猛虎黄皮黑纹,两米多长,云景不是动物专家,也看不出这玩意到底成年没有,反正虎头虎脑的他多撸了几把过足了瘾。
撸猫算啥,真男人就要撸这样的大猫。
“也亏得遇到了我,换做其他人的话,整不好你今天就要成为别人的腹中餐了”,云景撸着虎头和它唠嗑。
猛虎爬地上,喉咙呜咽,似乎在说打不过你,你说的对。
过足了撸猫的瘾,云景旋即眉头一皱,扯着它的头皮将其脑袋拉起道:“话说你这家伙,在路边袭击人,不会吃过人吧?如果吃过人,我就不能留你了,省得以后有人再被你吃”
这老虎自然是不可能回答的,云景自己找答案。
动物都有领地意识,云景念力辐射出去,在几公里外找到了一个老虎窝,但感官中并未见到人骨之类的东西。
“居然没吃过人,算你运气好”,云景将它放下笑道。
然后他又有些纠结,这玩意这么大个,等闲的藤条可栓不住,自己又没铁链之类的,咋搞?
想了想,云景决定算了,不栓了,冲着它说:“你别跑啊,跑了我也把你逮回来,到时候吃苦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晚还指望你给我打伴呢,放心,明天放你走”
说着,拍了拍它的脑袋,不管了。
心念一动,书箱在念力控制下挂在了边上离地四五米高的树上,省得这家伙给自己破坏了。
完了云景开始忙活起来,周围没人,他也不顾及什么了。
念力延伸出去,弄来藤条,在离地几米高的地方整了个吊床,顺便拾来柴火准备弄吃的。
在他忙活的时候,那头老虎悄悄的站起来,不但没跑,反而张嘴啊呜一声咬向了云景。
这等猛兽,背对着它,它不偷袭才怪了,莫说刚刚逮到,就是从小养大估计都养不熟,狗吃屎,这玩意是吃肉的!
侧身躲开,云景一巴掌拍它头上,将其拍出去几米远,滚了几圈,它呜咽着摔得七荤八素。
“何必呢,自讨苦吃”,说着,云景上去又是几巴掌,抽得它浑身抽搐疼得浑身颤抖。
这还是云景没用力的,稍微用力给它拍成饼饼都不是事儿。
见它暂时老实了,云景继续忙自己的。
隔空抓来两只肥硕的野鸡,其中一只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剥洗好了,云景今晚准备吃烤鸡,可惜没荷叶,否则整叫花鸡吃。
另一只云景丢给了老虎,说:“赏你的,陪我一晚有肉吃,若是敢跑或者袭击我,巴掌伺候!”
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老虎咬住野鸡开吃,这家伙是饿了,否则也不会跑来袭击云景。
动物嘛,吃饱了一般都不爱动弹,节省能量消耗。
一只野鸡明显不够它吃的,云景一边烧烤一边继续抓来野鸡野鸭之类的动物投食,实在是闲得没事儿干。
老虎一连吃了十多只野鸡野鸭,吃饱了,撑得不想动,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似乎在说被这两脚怪物抓住也不是坏事儿?
食物自己飞面前来啊,以往哪儿有这种好事儿。
一只烤鸡几斤重,考好后云景吃了个精光,一点都没分给老虎,这家伙以往都吃生食,贸然给熟食指不定吃坏肚子,物竞天择的大自然,它若吃坏,搞不好命都要交代。
吃饱喝足,云景又搞来几个熟透的柿子,用一根空心的小竹管插柿子里吸着吃,舒坦。
完了天也快黑了,他取出笔墨纸砚开始写今天的游记……
边上的老虎见云景丝毫没有防备,又开始不安分了,悄悄靠近,猛不丁的向云景袭去。
砰~!
结果云景一挥手,直接给他抽飞,这次力量大了些,将其抽飞出去近十米,摔得猛虎差点散架,半天爬不起来,嘴里隐隐约约有血迹,云景这还是悠着的,让其疼而不伤。
“我若不放松警惕怎么勾引你偷袭我找乐子?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嘛”,云景笑着自语道,手中书写的动作不停。
这么一来老虎是彻底老实了,但是不是记得教训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会儿老虎才站起来,见云景没注意它,然后它夹着尾巴跑路,结果没跑出去多远呢,云景从天而降,它换个方向跑,云景直接抓住它的一条后腿往扎营的地方拖。
老虎爪子扒拉地上,但它力气没云景大,地上抓得泥土翻飞也没用。
老虎:“不要,别这样,不行,不可以的……”
当然,它是不会说话的,这都是云景脑补的。
这得多无聊才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老虎跑了几次,云景抓了几次,它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最后彻底老实了,哎,虎生艰难……
夜深了,云景收拾收拾去吊床上睡觉。
快入冬的北方夜晚还是很冷的,云景虽然无所谓,但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然后他就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要准备个毯子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不远处远离火堆的老虎,虎皮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虎莫名浑身一颤,乖乖趴好,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云景到底没对它下手,主要是弄一张新鲜的虎皮他闲麻烦。
睡觉睡觉。
一开始被收拾得很惨,晚上老虎也没跑路,乖乖给云景守夜警戒。
其实玩乐一番的云景已经不在意它跑不跑了,反正第二天自己启程后也不会带上它,但它自己老实,那就随它去吧。
吼~!
睡得迷迷糊糊间,云景被老虎一阵压抑的低吼惊醒。
“吵什么吵”,云景不悦道,睡得正舒服呢,猛不丁被吵醒他有点不爽。
天还没亮,月亮西陲,距离天亮估计还有个把时辰。
云景见老虎似乎显得很不安,于是微微闭眼用念力观察周围。
接着他微微意外,念力观察中,距离他千米外的官道上,正有一群骑士在策马奔腾。
那些骑士穿着制式皮甲,一行二十人,一看就不是民间组织,而是军队!
他们举着火把在官道上奔驰,所过之处目光冷冽的扫视周围。
在云景的观察中,这些人弓马娴熟,实力就不好判断了,他们体内没血气内力,应该还处于后天初期,他们随身带着弓弩和长刀,身穿皮甲,武装不可谓不齐全,而且行动迅速,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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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晚……早上,也不对,黑灯瞎火的急行军?”注意到那些人云景很是不解。
话说老虎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这么远都注意到了,面对这支小股军队,它害怕也正常,可问题是,一开始它面对自己居然不害怕,难倒说自己就真的那么人畜无害吗?
“算了,不久就天亮,大猫你走吧,别被他们等下过来顺手宰了”,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云景冲着它说道。
估计是真的害怕,老虎低吼一声冲入山野离去,到底没那个命跟着云景混。
没一会儿,那二十人的骑兵来到了云景所在之地。
他们当即勒住缰绳,隐隐约约将云景包围,目光冷冽,甚至还做出了攻击姿态,火把燃烧,将周围照得通透。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
其中一个领头之人看向云景冷声道,手都放在了刀柄上,随时都要暴起砍人。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命令云景回答。
这些都是保家卫国的战士,如此询问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云景倒没那么小心眼的生气。
处在离地几米高吊床上的云景灵巧的翻身下地。
不待他回答呢,就这简单的动作,一看就身手不弱,让那些骑士警惕的同时目光更冷了,哗啦啦的声音中长刀出鞘,弓箭对准了云景。
他们为何如此紧张自己?甚至一副宁杀错不放过的姿态?
心念闪烁,云景拱手行礼回答道:“学生云景,游学至此,错过城镇,不得已露宿荒野,还望明察”
面对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他们明显不是故意针对自己,也不是刻意找茬,云景还是给予了适当的尊敬的。
如果是遇到那种**故意找自己搞事情,云景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有的是办法整治。
听到云景的回答,那问话之人面色稍微缓和了点,但他们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那人打量这云景继续问:“读书人?看打扮是秀才,可有学籍凭证?”
“有,在树上的书箱里,可否需要在下取来查验?”,云景点头道。
对方说:“自然是要查验的,职责所在公子见谅,嗯,不该问的别问,你请别动”,说着,他对边上一人道:“去查看他的学籍,小心一点,别给他弄坏了东西”
明显对于云景读书人的身份,他们还算是客气了,换做其他人的话,估计是另一幅嘴脸了。
职责所在?
他们为何会如此严格的盘问路人?明显不是单独针对我,恐怕遇到其他任何人都一样,而且若是身份可疑的话,搞不好他们会第一时间动手除掉!
想到这些,云景大概明白他们的身份了,探路的斥候。
也就是说,后面将有大人物或者重要的东西经过,他们只是提前探路保证路上安全。
这么一来云景也就理解了,若是后面真有什么重要的军事物资运往前线,的确值得如此严格盘查道路两旁。
一伺候走出,灵巧上树取下云景的书箱,动作轻缓的翻出学籍过去递交给为首之人。
对方翻看云景的学籍,顿时眉毛一挑,看向云景意外道:“云景,字守心,还真是读书人,你的户籍在江州望江郡新林县……,千里迢迢居然跑这里来了,游学有必要跑这么远么……”
说着说着,他猛然看向云景,又看了看学籍,意外道:“你师父叫李秋?曾经的大离四大才子之首李秋?”
“正是”,云景不卑不亢道。
得到这个回答,他们下意识对视,面面相窥。
云景心头古怪,咋地,看你们这反应,认识我家师父?
而且我不会是跑自家师父前面来了吧,接下来师父要从这里经过?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来晚了
“原来是云公子当面,我等职责所在,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得到云景肯定的答复,为首之人态度再次缓和了很多,换上了笑脸,且示意其他人放下兵器,说着,他将云景的学籍递还了过去。
不过他们并未彻底放松警惕,毕竟只是初步了解云景身份,一下子彻底相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正如他所说,职责所在,哪怕确认了云景的身份又如何,该警惕依旧要警惕。
接过学籍,云景点头说:“理解”,顿了一下,他又道:“这位大哥认识我?”
“不认识,但听人提起过”,对方摇摇头笑道。
微微哑然,云景好奇问:“大哥在何处听说过我?”
“包泽偶有提及,我便记下了,未曾想能在这里遇到你”,对方笑道,并未多说。
云景点点头,迟疑了下,道:“这位大哥,冒昧的问下,你们如此严格的盘查是所谓何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问,若不方便当我没说”
那人微微皱眉,想了想说:“云公子,你是读书人,还是李大人的徒弟,但我依旧要告诉你的是,不该打听的还是不要打听得好,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实不相瞒,若不是看在你是读书人和李大人徒弟的份上,就凭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们有权利将你捉拿甚至就地格杀!”
“懂了,在下失言”,云景心头一凝歉意道。
对方笑道:“公子理解就好,好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就不多和云公子唠叨,最后,我奉劝公子在天亮之前远离此地,中午再回到官道继续上路吧,言尽于此,嗯,我们也只是打前哨而已,若公子执意不听,后面的人恐怕就不会顾及你的身份了,告辞”
说完,那人微微拱手,和其他人策马奔驰而去。
看到他们离去,云景微微皱眉看向来的方向,他们如此严格的盘查道路两旁,甚至清空道路,到底所为何事?
是有大人物经过,还是有重要的军事物资要押送去前线?
听人劝吃饱饭,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云景都没有给自己招惹麻烦的打算,尽管他有那个能力和手段去搞清楚原因,但他并不想那么去做。
军国大事岂可儿戏?
人不能飘,别以为有点背景和手段就忘乎所以了,整出一堆事情来,到时候各方面脸上都不好看……
这么一耽搁,天边都已经在泛白,睡是睡不成了,云景麻溜的逮来一直小兔子烤了当早餐吃,然后收拾收拾在天色大亮之前离去。
他还是听得进去话的,换个人的话,有他的本事,指不定要想方设法搞清楚原因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走在官道上,往方家屯方向而去,云景估摸着中午就能到达。
他没走多远,之前那头跑路了的老虎偷偷摸摸的跟了上来。
云景转身,冲着它挥手道:“去去去,我不找你就算了,你居然主动跟上来,没功夫搭理你,自己玩儿去”
老虎没走,看着云景,似乎再说你怎么能这样,把人家玩玩就不管了?
云景乐了,道:“你这家伙,不怕死不成,这官道上人来人往,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被人宰了,去吧,远离官道,珍惜小命,不是谁都像我这样不伤你性命”
说完,彻底不管它,大步离去。
一人一虎踏着晨曦走了十里,估摸着到了老虎地盘的边缘,它徘徊片刻,到底还是没彻底跟下去,咆哮一声冲入山野消失不见。
缘尽则散……
老虎走了,云景也没管它,继续赶路。
再度走了几里,他隐约感觉到大地微微在震动,念力一扫,发现后方的官道上上百伸身穿铠甲的骑士策马狂奔,不时冲入道路两旁检查周围。
这上百骑士,每一个都有后天中期修为,装备精良,还有马匹,一旦配合起来,恐怕等闲十来个后天后期的武者都要被乱刀砍死,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他们还有弓弩这种利器远程牵制。
“看来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或物经过,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阵仗,人的几率小,重要军事物资的可能性更大,事关战事,容不得一点差错”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回望一眼后面的官道,加快速度前进,然后识趣的离开大路走向通往方家屯的小路。
云景离去不久,先后有三波人数上百的骑士经过官道,每一波相隔两公里左右,不时有人脱离部队去往道路两旁驻留,通过暗号告知后面的人安全。
最后有大队人马到来,一辆辆牛车连绵十多里,每一辆牛车上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
在这连绵十多里的牛车运送队伍两边,每个几米就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进行押运。
甚至在牛车队伍前进途中,前方还有专门的‘工兵’将道路铲平,似乎生怕牛车上的东西磕着碰着。
在这只队伍中,隐藏的先天高手不少,甚至还有多个真意境的强者存在!
为了运送那些牛车上的东西,出动的人力物力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虽然早早离开了官道,但云景的念力感官范围不小,不是有意,但也发现了牛车运送的是什么玩意。
火-药,而且是制成武器的火-药!
难怪会有这样的阵仗了,发现运送的是那玩意后云景心头了然,而且他大概还猜到,这支队伍,很可能运送的只是其中一批,更多的,不知道会通过何种方式和途径运送去前线。
“师父并不在这支队伍中,也不知道这支队伍是他统帅的呢,还是单纯的后勤运输队伍”
心念闪烁,云景估计,即使他师父李秋在那支队伍中都没法去相认,以那等阵仗,自己恐怕靠近第一时间就会被击杀吧。
这些火-药军事物资很可能影响整体战局啊,容不得半点差错的,别说是云景了,搞不好皇子想跑上去搞事情都要摊上大事儿!
远离官道后,云景从早起下地干活儿的农民口中打听方家屯的方向而去,前行数十里,中午时分就来到了方家屯外。
这是依山傍水的村子,规模不小,匆匆一瞥,这个村子至少有上百户人家,而且每户人家的情况看上去都不差。
毕竟这里出了方轻言那等人物,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他的影响下,这里的村民生活过得好完全不用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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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宗族关系可比任何关系都要来得重要。
虽然看上去方家屯只是个普通的村子,可据云景观察,这里的很多村民都不简单,后天后期练出内力的练武之人都有好几个!
他稍微一琢磨,大概猜到这样的人是甘愿追随方轻言告老的曾经亲信部下吧,也有可能是王朝方面鉴于他曾经的贡献给的福利。
随着靠近方家屯,云景居然还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不愧是方老先生的家乡,村子里居然还有学堂”
这不禁让云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若当初小溪村也有学堂的话,他想读书识字就没那么纠结了吧。
可这种事情是羡慕不来的,谁让小溪村没出什么大人物呢。
嗯,以后我老了,也要在小溪村办一间学堂,让村里的后生有书读,不至于当一辈子的睁眼瞎,没事儿在学堂里教教书,看那些后生朝气蓬勃,想来也是一桩人生乐趣吧?
为什么要等老了呢,有能力就可以搞起来,这个事情倒是可以琢磨琢磨……
“这位公子有礼了,不知来我们方家屯所为何事?”
正在云景琢磨以后想办法在小溪村也办一家学堂的时候,路边一个牵着牛的老伯看向他笑呵呵的问。
这个放牛的老伯就是云景感觉到的后天后期练武之人,看上去七八十岁了,身子骨还很硬朗。
拱手一礼,云景说:“这位老伯有礼了,学生云景,来自江中望江郡新林县,得知此地乃方老先生告老颐养天年之地,特来拜访”
对方明显是在保护这个村子,若不说明来意,搞不好会被对方当做别有用心之人。
老伯意外道:“公子来自江州啊,可远着呢”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能得方老先生指点一二,再远也是值得的”,云景笑道。
老伯摇摇头:“公子求学之心让人佩服,不过你来晚了”
“老伯何出此言?”云景愣了一下道。
那老伯说:“公子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方老去年就已经辞世,指点你已经不可能了”
云景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心情复杂道:“方老辞世,国之损失啊,晚辈未能聆听方老教导,甚憾”
“人终有一死,方老为国操劳一生,年事已高,寿终正寝,也该安息了,可叹方老辞世之时也未能看到边关战事平定,带着遗憾而去,让人唏嘘”,老伯摇头道。
想了想,云景说:“老人家,晚辈无缘聆听方老教诲,那是晚辈没有那个福分,终归来了这里,不知可否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的家人,然后去给方老上柱香聊表心意?”
“公子见谅,如今方老家里只有一位少夫人在,不方便见客,我带你去方老坟前上柱香吧,你看如何?”老伯迟疑道。
云景理解,人家男主不在,自己跑去不好,于是点头道:“也好,就麻烦老伯了”
这种情况云景考虑过,倒也并不太过纠结,只是拜访的第一个饱学之士就不顺利,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接下来云景在老伯的带路下,去了方老坟前上香祭拜,祭品是老伯帮忙准备的,显然经常有人来祭拜故去的方老,这些祭品村里常备。
方老的坟就一个土堆,看着很寒酸,但打理得很好。
之所以如此寒酸,老伯告诉云景,是方老吩咐过,死后不要铺张浪费,花那个钱,不如请先生来多教村里的孩子识几个字,那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得知这些,云景敬佩不已。
祭拜完,他最终也只能带着遗憾离去。
世间事就是这样,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二百九十四章 等消息
带着遗憾离开方家屯,云景心头期望能顺利拜访下一个人。
他接下来计划要拜访的人叫左望月,此人生平倒是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之所以要拜访他,是因为此人真心很有本事。
左望月有十多个弟子,在他的教导下,他的那十多个弟子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成就,其中他的大徒弟如今官拜三品,在京城任职,二弟子选择走江湖这条路,如今也是名满天下的侠客,三弟子满肚子文墨,隐约有北方中青代读书人领军人物的趋势,此外他的其余弟子也在各自领域有着不小的名声。
这种人物完全值得拜访请教。
“左先生一生未曾入仕,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教导徒弟了,声望不小,无数有钱有势之人都想将自己的后辈送去拜在他门下,可惜如今他早已不再收徒,他住的地方在破风县,一百多里地,想来寻找起来不难,若是顺利的话,明天就有机会见识一下这位左先生,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见我……”
想着这些,下午时分云景重新踏上了官道。
去方家屯耽误了半天时间,官道上运送军资的队伍早已远去,道路恢复了畅通。
夜幕降临之时,云景来到了一处小镇,去官府打卡,然后找了家客栈休息一晚,隔天一早花了三十个铜板乘坐一辆马车去破风县。
马车是专门拉客的,随行的还有七八人,车上有些拥挤,云景并未和他们深入交流。
这天下午,云景到达破风县,顺利进城,一路打听左先生住处而去。
左先生的家在县城,是一处占地面积不小的大院,当云景一路打听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他家门口想要拜访之人排起了长队,足足排了数十人,陆陆续续的还有人加入后面的队伍。
想要拜访左先生的不止读书人,还有一些江湖中人和富商。
看到这样的情况,云景心说这真可谓要被踏破门槛了。
是事实左先生家的门槛真心被长年累月进出的人踩得凹陷下去……
“左先生忙得过来吗?即使他接受拜访,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我也总不能在这县城一直干等下去吧……”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还是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名帖加入了队伍。
他这种登门拜访的需要事先递上名帖说明来意,主人家同意接见会让人来通知,然后才会正式见面,这是流程,也是礼节,若直接登门,那是失礼的行为,恶客才会那么做。
去方家屯欲要拜访方老先生,云景预先也准备好名帖的,但还没到他家门口就得知了方老辞世,所以他那份名帖压根没用上。
队伍缓缓前进,云景留意了一下,前面的队伍,除了江湖中人外,前来递名帖的都是下人打扮模样。
他没办法,出来游学没带书童,只能自己去了。
云景猜测这些排队的下人身后之人也打着有枣没枣捅一竿子的想法,天天让人来排队递名帖,万一撞上大运得到左先生接见呢。
打量着手中的名帖,又看了看络绎不绝的人群,云景心说这么多人,自己的名帖递上去,大概会被人家当柴火烧吧,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人家会搭理才怪了。
所以这次拜访估计又要黄……
但云景还是想试试,不行再说。
夕阳西下的时候,总算是轮到云景递名帖了,他将名帖递给左先生家的门房道:“学生云景,来自江州望江郡新林县,仰慕左先生才学,特来拜访请求左先生指点一二,还请这位大叔帮忙通报一声”
“这位公子居然来自江州?不远万里啊”,左先生家的门房接过云景的名帖后打量着云景诧异道。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富态男子,一身绫罗绸缎,打量云景的时候下巴微抬,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这让云景心头有点膈应。
一样米养百样人,左先生云景没见到,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他家门房每天要接待的人多了,每个来拜访的人都恭恭敬敬,估计他也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所谓的阎王好人小鬼难缠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虽然心头膈应,但云景还是笑道:“的确挺远的,好在途中有惊无险,还请大哥帮忙通报一声”
“嗯,我家老爷可是很忙的,你也看到了,那么多人都想拜访,我家老爷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见,但看在公子不远万里前来这份心意,我会特意提醒老爷的,至于老爷要不要见你,就请公子回去等消息了”,门房微微点头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左手拿着云景的名帖,右手却是做了个搓手指的通用手势。
好家伙,这是明目张胆的要‘幸苦费’了。
云景假装没看见,笑道:“那就麻烦了,学生先行告辞静候佳音”
说着,转身离去。
云景身上钱财本就不多,哪儿有多余的贿赂小鬼?而且对方那姿态,还有络绎不绝前来拜访的人,估计贿赂了也是打水漂,就更舍不得了。
再说,如果每个前来拜访的人都出钱贿赂得到接见,那人家左先生不得累死,那个冤枉钱云景才不会花。
看运气吧。
“呸,哪儿来的穷酸”
在云景转身之后,那门房当即变脸小声嘀咕道,至于云景的名帖,则是被对方随意丢在了边上的箩筐里,那箩筐中类似的名帖都快装满了……
留意到这点,云景心头郁闷,哦豁,估计这次拜访是没指望了。
那么要不要‘等消息’呢?通常等消息就是没消息。
郁闷归郁闷,天快黑了,云景先去找客栈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
找了一家不好不坏的客栈,在柜台登记好信息,花了三十个铜板,云景得到了一间单间钥匙。
正要准备上楼,他晃眼看到了一个熟人,仔细一看,还真是熟人。
在这家客栈大厅角落,老实巴交的周木就着一碗白水啃干馒头,不时眼神茫然的看一眼外面的街道,并未注意到云景的到来。
既然遇到了,毕竟在船上相处几个月,云景没道理招呼都不打,于是走过去道:“好巧,周叔你也在这里啊”
“嗯?啊?原来是云公子”,听到声音的周木这才回过头来,然后起身意外中带着拘谨说道。
云景笑着说:“几天不见,周叔一路可还顺利?”
“还成,下船后本来不知道怎么办呢,同时下船的老乡知道了我的情况,顺路带我来了这里”周木笑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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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他跑自己前面来了,点点头,云景顺便问道:“对了周叔,您要去什么地方寻找女儿?说不定接下来我们还顺路呢,那天走得急,都没来得及问”
“我闺女当初离开的时候,留下的地址就在这个县城,我今天才到,还没来得及打听具体消息”,周木笑呵呵道,似乎在憧憬和女儿见面的场景。
人生地不熟的,他初来乍到,又没什么见识,暂时落脚后还没来得及去寻找女儿就遇到了云景。
在这陌生的县城寻找离家十多年的女儿,真心是难为他了。
想了想,云景说:“需要帮忙吗?”
力所能及,如果不麻烦的话,云景并不介意伸手帮一下。
“多谢云公子好意,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慢慢找就成”,周木连忙摆手道。
云景也不坚持,说:“既然如此的话,我就提前预祝周叔和女儿团聚了,不打扰你吃东西,我住二楼乙三号房,如果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周叔可去寻我,但我估计明天就得走了”
稍微寒暄,云景告辞离去。
“云公子人真好,但些许小事怎好意思麻烦,我自己再找找吧……”,看着离去的云景周木心中暗道,然后坐下继续啃干馒头。
他钱财不多,还没找到女儿,每个铜板都得省着花,也没出钱在客栈开房间,答应帮客栈刷碗住柴房,也算有个暂时的落脚之地了……
而且周木还想着,如果找到女儿后,女儿过得不好的话,自己留下返程的路费,其他的都留给女儿,当爹的没什么本事,只能力所能及的帮衬一下了。
当然,他更希望女儿过得好,这是每个当父亲的心愿。
来到房间,云景稍微洗漱后就开始惯例的每天练字。
夜深了,准备休息的他稍微留意了下周木,‘看到’对方正在客栈后院刷碗,不时捶一下后腰,看到这一幕,云景大概明白了他的处境,心头感慨不已,他不远万里的前来寻找女儿,如今女儿没找到,反倒是要干活儿换取一个落脚之地,父爱之伟大,难以言叙。
如果他需要帮忙的话,尽量帮一下吧,云景心中这么想着。
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帮他和亲人团聚,本身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这要在离开之前,助人为乐固然是好,但云景也不想因此耽误自己太长时间。
隔天一早,云景留意到周木并不在客栈,想来是去寻他女儿了,于是自己吃了点东西,又去了左先生家,询问一下有没有后续,若实在没有后续,他也只能继续启程了。
排队来到左先生家的门口,依旧是昨天那个门房,面对云景的询问,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弃道:“我已经将公子的名帖递给老爷了,至于老爷要不要接见公子,你回去等消息吧”
这就是没后续了呗,云景还是礼貌道:“麻烦你了”
看了看天色,云景决定启程去下一个地方。
这种被拒之门外的处境他早就预料过了,并不纠结。
也没觉得自己被打脸了,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人家岂是自己想见就能见的?
至于那门房,和他见气心眼得多小?
设身处地的想象,站在左先生的角度,人家名声在外,岂是随便哪个旮旯角冒出来的人想拜访他就接见的?而且那么多人都想拜访他,他也忙不过来啊。
在离去之前,云景还是放出念力寻找了一下周木,万一对方需要帮忙也还来得及。
然而当云景‘看到’周木之时,发现他人躺在一处巷子里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眉头微皱,云景隔空牵引灵气去救治对方,本身也快速赶去。
毕竟是相处了几个月的熟人,就这么不管不问云景真心过意不去。
可怎么会这样?
……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人间悲剧
偏僻的巷子里,周木躺地上,浑身泥尘,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口鼻之处还有血迹,样子无比凄惨。
他看着天空,目光惊恐彷徨,麻木无助,眼角有泪,可却忘了悲痛,嘴巴微张,嘴唇颤抖,想哭,想喊,可喉咙似乎被堵住,发不出一个音节。
此时的他看上去无比让人心酸。
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找女儿,女儿没找到,还落得如此下场,没有几个人能体会到他这种作物底层人民的心酸和悲哀。
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形容他的遭遇再贴切不过了。
偶有乞丐路过这里,看到周木比自己还凄惨,眼中透露着不忍和同情,咬了咬牙,从怀里拿出一个珍藏的馒头放在他身上,然后叹息一声摇摇头离去。
乞丐帮不了太多,也没有能力去帮更多……
周木依旧躺在地上,对周围仿若未觉,初冬的阳光还是很暖和的,可他却感觉无比冰冷,冷彻骨髓,冷得心都快死了,碎了。
云景快速来到这里。
来的途中就用念力仔细观察了他的伤势,周木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全都是被钝器和拳脚打的,不但如此,他的肋骨断了几根,内脏受损,四肢都有粉碎性骨折!
本来以他这样的伤哪怕得到及时救治,以当下的医疗条件,很大可能也会死去,即使侥幸不死也会落下终生残疾。
好在云景准备离去之前关注了他一下,否则周木将无声无息的死在那无人的巷子里。
在云景调动灵气不遗余力的滋养下,周木浑身的上快速得到稳定,且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周叔,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来到他身边,云景蹲下,没有第一时间动他,心头满不是滋味的问。
周木眼珠子动了一下,看了看云景,嘴角颤抖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万般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旋即继续看着天空发呆。
这是受了多大的打击和委屈才会变成这样?
云景简直不敢想象。
他说:“周叔,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正骨,否则以后会落下残疾的”
“云公子,不用了,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大概明白自己的状况,没用的,别白费劲了,让我好好躺一下吧,北方的天,好蓝,但是好冷……”
周木总算开口道,还轻轻摇了摇头。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力气说话了,灵气无声无息的滋养着他的身躯,深受打击的他压根就没在意自己的状况。
似乎躺在这里只是为了等死。
开口就好,就怕一直憋着,云景稍微松了口气,然后说:“周叔,我开始给你正骨了,你别动,咬牙坚持一下,很快就好”
周木没管。
于是云景念力深入他的皮肉,仔细观察他受伤骨骼的状况,细致入微的帮他正骨,轻微的咔嚓声中,周木浑身轻微颤抖,受损的骨骼部位得到复原,再在灵气的滋养下,要不了半天他就能恢复如初。
如今云景控制的灵气总量可不是几年前能比的,而且周木只是普通人,体质弱小,恢复起来比体质强大的练武之人更快,体质越弱的在灵气滋养下恢复得更快。
给他正骨后,云景这才想了想又问:“周叔,清晨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会弄成这样?”
虽然问这个问题有些揭周木伤疤,但云景还是想知道原因,力所能及,能帮他,能给他讨回一个公道,云景并不介意帮一把。
“多谢云公子了,你是好人,遇到你是我的福分,可我的事情,你别问了,也别管,就当没见过我吧,小老儿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关心啊,你走吧,就当没见过我……”,周木看向云景轻轻摆摆手语气有些空洞道。
说道最后,他微微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能抬起手了,简直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在他发愣中,云景也没显摆自己暗中给他疗伤的,想了想看着他认真道:“周叔,你也知道,我是读书人,路见不平不管不问可不是君子所为,而且家师也时常教导晚辈与人为善,如果能帮得上忙,我尽量帮你,但若我也无能为力,那就请你见谅了,毕竟人的能力有限”
云景想帮他,但也有量力而行的自知之明。
“云公子,我求求你,别管了好吗,我知道你心善,可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而且很可能给你带来灾祸的,有心人咱惹不起,也不敢惹”周木带着点哀求的语气道。
迟疑片刻,云景转移话题说:“周叔,这样吧,我先帮你治伤,晚辈虽是读书人,却也跟着师父练过武的,练武之人有特殊的治伤手段,我给你治好后,能行动了,咱去找个地方整理一下再说,躺这儿也不是个事儿”
说着,也不待周木拒绝,运转血气于手上,给他舒筋活血。
血气不能作用于体外,自然是无法给周木疗伤的,但运转血气能让他感觉到热乎乎的,然后云景暗中用灵气帮他疗伤,给他一种治伤的心理安慰,灵气是他根本就不了解的手段,太过玄乎了。
见云景不再提帮忙的事情,周木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发现在云景的施为下自己的伤飞快恢复,要知道他一开始可是要死了的状态啊,原本等死的心倒是活过来了。
他还有家人,如果能活着,怎么舍得死去?
之前那是没办法,只能等死。
此地偏僻,除了一开始来了又走的乞丐外,一个多时辰居然没有人经过。
一个多时辰后,周木那么严重的伤已经恢复到能自由行走的程度了。
“云公子,你这手段当真神奇,我还以为我活不成了……,我欠你一条命”,周木缓缓起身惊奇道,然后当即就要冲着云景跪下表示感谢,一穷二白的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示感谢了。
云景赶紧搀扶着他说:“周叔使不得,晚辈会折寿的,走吧,我扶着你,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周木拗不过云景,磕头感谢只能作罢。
不久后,云景扶着他再次回到了昨天住的客栈,随着时间的过去,周木的身体越来越好。
云景在客栈开了一个房间,让小二帮忙打来热水给周木清洗。
完了房间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云景没走,默默的陪着这个孤独无助的老人。
“云公子,你走吧,我本来以为自己活不成了的,我……我明天就想办法回去了,你不用管我”,沉默很久的周木缓缓开口道。
他的内心很朴实,知道云景好心,但并不想给云景添麻烦。
作为底层挣扎数十年的他,不是那种我是弱者你不帮我就是你不对的想法,反而尽量想给别人减少麻烦,要不然心头不安。
“周叔,回去也好,不管发生什么事,出来一趟,总还有个家,有个去处,其他的不用多想”,云景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然后周木默默的开始流泪。
女儿没找到,就这么离去,他就算白跑一趟了,省吃俭用攒了多年的钱花了,可没看到女儿,回去如何给家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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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敢再找了啊,上门一趟差点被打死,如果不是遇到云景的话,他就真的死了,再去会没命的。
一面是牵挂想念的女儿,一面是没法回去给家人交代,他只能默默流泪。
云景见此满不是滋味,又道:“周叔,你不让我帮忙,怕给我带来麻烦,我理解,依你就是,但你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如果不弄清楚,恐怕很长时间都会记挂着这个事情,以后读书都没法静下心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周木迟疑道:“会给云公子带来这么严重的影响吗,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既然云公子只是单纯的想知道,那我就给你说说吧,哎……”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抹了抹眼泪,语气茫然道:“今早我根据当年女儿女婿走时留下的地址一路打听过去,地方是找到了,可人家高门大院连门都不让我进,我说是去找女儿的,让看门的通融一下,看一眼女儿就成,远远一眼我就走,不打扰女儿的生活,毕竟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女儿去了大户人家,我出现会给女儿丢脸”
“可那家下人却说他家根本就没什么我女儿,然后就把我赶走了,起初我也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挺不好意思的,但我在就近打听了一下,没错的,那里就是当年我女儿女婿留下的地址”
“不得已,我再次上门,祈求看门的让我看一眼女儿,哪知对方恼怒之下反倒是让家丁打手将我打了一顿,依旧说哪里根本就没我女儿,如果再闹事就打死我,然后,那些打了我一顿家丁就吧我远远丢之前的巷子里去了,后面我就遇到了云公子你……”
整个过程听完,云景有些微微愕然。
过程挺简单的,周木两次登门,然后被打了,可问题是,如果那户人家只是不待见周木的话,用得着下死手吗?
明显是要至人于死地啊,要说那些家丁出手没个轻重也不至于把人打成那样。
心念闪烁,云景大概猜到,那户人家的目的估计是要周木死,之所以不是当场打死,恐怕仅仅只是为了减少些许麻烦。
就周木这样一个外乡人,无权无势,只要不是当场打死,事后谁会在意?
一条人命啊,周木又不是闯江湖的,也不是恶人,那些家伙怎么那么狠的心。
“这样啊,那周叔,那户人家姓什么?在哪里,还有你女儿女婿叫什么名字?”云景依旧只是一副想要单纯了解一下的语气问。
周木不疑有他,说:“那户人家我早上才去过,记得呢,在梧桐街,那条街进去的第五家,姓汪,我不识字,只听其他人说他家叫汪府,我女儿叫周小娟,女婿的名字我也记得,叫汪浮,他是读书人,还有字,叫夜雪,当初女婿还给我说过夜雪这个字的意思呢,我都记得,当初他说,作为读书人,品格要想雪一样洁白,哪怕黑夜笼罩世间,黑暗之下也无法改变雪的洁白”
很显然,周木一直都牵挂着女儿,这么多年过去,当初说的话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牵挂着女儿,十多年时间啊,恐怕没几个人还记得当初都说过听过什么话吧?
“汪府,汪府,周小娟……”,云景重复了一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云景问周木,道:“周叔,你打算明天就回去了对吧,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
“家里还有个老伴,本来也想来看女儿的,可她腿脚不便,而且往返路费也不够两个人,所以就没来,在家里等着我带消息回去呢,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还想我把女儿也带回去团聚,十多年没见了,想念得紧,然后家里还有个儿子和两个孙子,都没什么出息,一辈子种地的命”,聊开了,周木倒是没多想,将家里的情况告诉了云景。
还有家,还有家人,纵使女儿没找到,身体恢复了,周木想来不会有轻生的念头了。
云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话说回来,周木不远万里的跑来寻女儿,地址肯定是不会记错的,而当下这个时代,可不是云景前世流动性大经常搬家,一栋祖宅住几代人十几代人都不在少数,所以汪府汪浮是周木的女婿应该没错。
可为什么周木找上门去,对方会矢口否认甚至杀人灭口呢?
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可若云景没记错的话,想要拜访的那位左先生,他的某个弟子就叫汪浮……
第二百九十六章 错付
不动声色的套周木的话,云景也在心头认真思索他的遭遇。
一句话,很不正常。
按理说当年汪浮娶了周小娟,以这种关系,如今周木找上门去看望女儿,作为读书人,还是晚辈,更是名满天下左先生的弟子,哪怕仅仅只是处于读书人的脸面和礼节,汪浮都应该以礼相待,何至于周木居然遭到了汪家下人的毒打,甚至连命都差点丢掉了。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汪家才能做出如此违背常理的事情?
是不是在掩盖什么?
虽然周木一再强调不给云景添麻烦,而且他打算明天就走了,可哪怕仅仅只是看在他作为一个老父亲想见女儿一面的心愿,这种事情遇到了,云景没理由当真没看到,否则过不去心头那道坎。
心念闪烁,云景继续不动声色的套周木的话,唯有了解更多,才能帮到他,于是拉家常般继续问:“周叔,你和你女儿分开多少年了?”
“十多年吧,准确的说是十四年三个月,我都记着呢”,周木缅怀道,回想当初女儿亲切的叫爹爹,如今却连面都见不到,更被打了一顿差点丢掉小命,周木内心多少苦涩无法诉说。
点点头,云景又问:“那当初你女儿离开的时候多大啊?”
这个时代普通人出远门可不容易,但凡‘离乡’,所过之处都是需要登记备案的,问周小娟的年龄和离去时间,云景才好根据具体年份从官府备案之处查阅她的过往。
“我记得小娟离开的时候是十五岁”,周木很肯定道,压根就没考虑过云景问这些的目的。
十五岁,如今十四年过去,周小娟差不多快三十了。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女孩子成婚都早,当初周小娟十五岁就和汪浮离去,云景倒是并未太过惊讶,世道如此。
接着云景又道:“我记得周叔在船上说过,当初你女儿和女婿是在你老家办了酒席才走的,当时汪浮是不是说要娶你女儿为妻?那时去官府备案了吗?”
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这么问,云景是要了解周小娟当初在汪浮心中的地位,如果当初汪浮是真心实意的娶周小娟,没道理不去官府登记备案。
周木没想那么多,都聊道这里了,他回答道:“当初我也说要去官府备案婚书来者,可女婿汪浮说,他要带小娟回家明媒正娶,到时高堂亲朋作证,那个时候再去官府备案不迟,他还说,作为读书人,娶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草率,加上小娟喜欢他得紧,我觉得他说得在理,也就没再坚持了,后来办了酒席,隔了几天小娟就和汪浮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意识到,他们大概率是被骗了。
成婚去官府登记备案这是必要流程,汪浮说自己是读书人,不可能连这点礼数和规矩都不懂,扯什么理由明媒正娶,分明就是不想将婚姻当场落实下来。
在向周木套话的时候,云景念力延伸出去,开始从其他方面寻找证据证实自己的猜测。
所谓雁过留痕,哪怕时隔多年,很多东西的痕迹也不可能一下子抹除除干净。
汪府,汪浮,知道了地点和身份,云景寻找起来就简单了,毕竟破风县只有那么大。
念力范围中,云景很快看到了汪府。
那是一套五进的大院,其中仆役数十人,家中还有很多藏书,一看就知道明显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这等人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娶一个农户之女为妻?
除非是从小定亲,否则这种可能性很小。
在汪府,云景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遍,并未看到有关于汪浮和周小娟的夫妻凭证,甚至连周小娟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如果当初汪浮是真的娶了周小娟,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这是被骗没跑了。
那么当初到底是有人冒充汪浮行骗还是他本身骗人呢?
云景趋向于后者,这个时代冒充读书人可是重罪!
如此一来,汪浮作为读书人,还是左先生的弟子,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说不应该做出这种骗人家闺女的事情来,可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读书人多了,总会出现那么几个斯文败类。
尤其是读书人很多时候都以风流为雅事,觉得那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那汪浮游学途中看上了周木的闺女,色心一起,就想玩玩消遣一下,然后用了点小手段弄到手,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汪府居然没有丝毫周小娟存在过的痕迹,云景心头一沉,转而念力朝着县衙方面延伸过去,希望能从那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后在破风县的备案资料房内,云景依旧没找到周小娟和汪浮的婚姻备案凭据,这坐实了周木父女俩被骗的事实。
虽然没在县衙找到周小娟的成婚备案信息,但云景倒是翻到了三十多个叫周小娟的女人信息。
重名的太多了。
好在云景之前大致问了一下他女儿的信息,然后根据周木提供的线索,以及自身判断,云景从那三十多个周小娟里面抽丝剥茧找到了周木女儿周小娟的信息。
十四年前,有一个叫周小娟的女子来到了破风县,曾在官府登记过,信息记录丢角落早就积了一层灰。
这个时代,只要是正常生活的人,不管贱籍还是奴籍,在官府都会有登记的,否则寸步难行,若是没有在官府登记,被查到会当成流民处置。
所以,当初汪浮带周小娟来破风县,肯定也是要去官府备案信息的。
毕竟有着秀才功名,云景对这些流程很熟,从这点入手,才找到了关于周小娟的消息。
可官府的备案中,周小娟的信息云景看后却是心头沉甸甸的。
她最初的登记信息是十四年前,和周木说时间的差不多。
通过官府备案,云景了解道,最开始周小娟以妾的身份进了汪浮的家!
并非如同周木所说的那样明媒正娶,而是妾……
妾在这个时代的身份很卑微,如果夫君疼爱的话,倒是能稍微过点好日子,若是夫君不疼爱,纯粹就是‘惹不起’工具,弃之如履,地位和牲口没什么区别,相当于私人财产,是可以转让赠送的。
官府仅仅只是记录了周小娟以妾的身份入了汪浮,更多的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关于周小娟的备案并不止于此。
在她十四年前进入汪家后,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在官府的备案有了新的记载。
备案信息上写的是,汪浮以赠送的方式将周小娟送给了一个叫邱明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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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的身份就是这么廉价,随意买卖赠送,周小娟遭遇了这样的命运。
看到她被送给了邱明芳这个人,云景感觉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个人的名字和左先生的某个徒弟重名,再加上汪浮也是左先生的徒弟,云景大概确定,邱明芳估计是汪浮的师兄弟没跑了。
关系好,所以妾都能随意赠送么……
随后不到半年时间,周小娟的信息再度更新,她以被卖的方式,被邱明芳卖给了破风县的一家叫做春雨楼的青楼,自此,周小娟的身份从妾变成了青楼女子的贱籍。
她本就是妾的身份,命不由己,被卖去青楼根本无法反抗这样的命运。
这份更新信息过后,仅仅不到一个月,周小娟的信息再度更新,她死了,死于自杀。
然后就没了后续。
几份周小娟来到北方破风县后的官府备案信息,轻飘飘的几张纸,就承载了周小娟可谓悲惨的一生。
时隔多年,她本就是远道而来,在这里无亲无故,悲惨的遭遇后死了都压根无人问津。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世上。
命不如草!
周小娟十五岁被汪浮骗走,带回家玩了一段时间,然后赠送给自己的师兄弟,最后师兄弟玩够了,干脆卖去青楼,最后周小娟死于自杀。
简单的一句话,云景总结了周小娟当初离家后的遭遇。
然而不管是周小娟以妾的身份进入汪府也好,还是她被送人,亦或是被卖,问题是他妈的这一切都是合法的!
一种植物。
了解道这些之后,云景心头滕然升起了一股抑制不住的怒火,汪浮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身心都交给他了的女子,人家不远万里的跟你回来啊,怎么忍心?
尤其汪浮还是一个读书人!
这样的也配称为读书人?
云景真心被恶心到了。
鉴于汪浮和邱明芳关于周小娟的所作所为,连带着云景对那名满天下的左先生都有些膈应起来。
万人敬仰的左先生,就教出了这等衣冠禽兽?
周木不远万里的来这里找女儿,若是她知道了女儿的遭遇和下场,作为一个父亲,他得多么伤心难过?
所以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没有能见到女儿,他虽然无比遗憾,可心底依旧觉得女儿去了大户人家,过着好日子,他亲眼看到汪府的环境的,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想法,周木想来也不至于太过难过吧。
至于他被汪家下人打,他是不敢反抗的,也没能力反抗,甚至站在他的角度,为了女儿的‘幸福’,都肯定都不会再去汪家了。
被‘女儿家’的下人差点打死啊,周木内心得多么伤心难过?可他有苦说不出,只能灰溜溜的离去……
否则他能怎么办?
“公道自在人心,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
云景心中暗道,他要给周木和他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哪怕汪浮对周小娟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法的,但若不讨回一个公道,云景良心不安。
为了周木和他家人的安全着想,肯定是不能用周小娟亦或者周木被差点打死作为借口去向汪浮发难的。
但云景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然而云景还是想不明白的是,周木登门,为何会被汪家下人差点打死?
当云景得到答案之后,恨不得拔剑砍人!
……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傻
汪府。
深宅大院深处,汪浮独自一人在位于一个地下的密室中徘徊。
这里应该是他家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近三十个平方的地下空间,四周坐落着一排排架子,架子上存放着名人字画金银珠宝玛瑙玉器和房产地契等物品……
单这一个密室内的东西就价值不菲。
对于一个县城内的人家来说,他家的财富还是很惊人的。
徘徊在众多宝物之中,汪浮眉头微皱,似乎在挑选着什么,但好像没有找到满意的。
最后他实在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带着些许郁闷的心情离去,关闭了库房厚重的金属大门,沿着梯子向上来到卧室,把宝库入口隐藏在了书架之后。
这一切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汪浮看上去三十岁,实际上已经年近四十了,他不催老,长得很英俊,一身书卷气,温文尔雅,还兼具成熟男人的魅力,有一说一,这真是一个十足的大帅比。
奈何就是这样一个人,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暗中观察汪浮的时候,云景也从他家里的一些物品和公文了解道,这家伙还是一个官员,职位不低,乃庆丰郡从四品酒祭。
庆丰郡酒祭,相当于郡内教育局一把手,负责治下科举教育事宜。
“这种人,品德不端,道德败坏,居然能当上酒祭?他有什么脸去当文人表率?他有什么资格去教书育人?”
了解到他身份的云景差点被整乐了。
这算什么?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居然那么龌龊,简直让人无语。
讲道理,如果不是因为周木女儿的原因了解到他是什么样的人,仅凭感官云景都有些不相信他能干得出那样的事情来。
然后云景又不禁怀疑,他那么富有的家底,堆积的珍贵物品,搞不好是贪污受贿来的……
汪浮从宝库中出去后,来到外面的花园,坐凉亭里,有俏丽丫鬟给他泡茶,他趁机捏了人家屁股几下挥手打发下去,然后喝着茶水微微陷入了纠结之中。
纠结片刻,他放下茶杯冲着花园外道:“让管家来见我”
很快一个精明的黑衣中年人快步到来,微微弯腰行礼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我让你找的东西有眉目了吗?”汪浮问。
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都是家主的心腹,此时面对汪浮的问题,管家却是直接摇头为难道:“老爷,你让我留意的东西目前还没有眉目,我已经遣人去市面上到处寻找了,其他地方也在差人去寻找,一旦有消息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点点头,汪浮说:“这件事情要放在心上,是目前的当务之急,眼看师父他老人家的八十大寿还有几天了,我却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到时候师兄弟们都在,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其实老爷不用纠结,心意到了就成,想来左先生不会怪罪的”,管家笑道。
汪浮道:“若是平时还好,可师父八十大寿,不能不用心”
“小的明白了,一定尽快想方设法帮老爷物色一件那得出手的礼物”,管家一想也是,收起笑容认真道。
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汪浮说:“几天时间,希望还来得及吧,别怕花钱,哎,实在不行,只能从家里挑选一件凑合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对于寻找礼物这件事情,管家也只能尽量想办法,于是道:“老爷,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去办事儿了”
“嗯”,汪浮点点头,他也只是催一催下面的人而已。
不过在管家转身之际,他却是猛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早上门口闹事儿的人都处理好了吗?”
汪浮早了忘了周木这么个人,毕竟都十个十多年的事情了。
也是最近他师父八十大寿,作为徒弟的才赶回来,恰好遇到了这件事情,家门口出现闹剧,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他也只是想起来了才稍微过问一下。
“老爷,都处理好了”,管家稍微留步,纠结的看了汪浮一眼笑道。
本来这事儿汪浮都不打算过问了,不过管家的眼神让他有点意外,问:“有什么问题吗?”
“会老爷,没问题,不过这个事情有必要告诉你一声,说起来还是你年轻是欠下的风流债呢,早上来门口那人,居然声称是你岳丈……”,说道这里,管家住嘴。
汪浮笑了,道:“我岳丈多了去了,那又是哪位?”
“南方来的,说什么十多年前老爷娶了他女儿,他女儿叫周小娟,如今来看望他女儿呢,那个周小娟我有些印象,当初老爷带回来后,过了一段时间送给了老爷的师弟了”,管家回答道。
汪浮或许忘了十多年前的事情,但管家却还记得,当下人的,肯定要细心些,毕竟指不定什么时候老爷就问起来了,回答不上来可是失职。
听他这么一说,汪浮倒是有些印象,想了想到:“那还是我当初游学时的事情了,早忘啦,那老头居然还来找他女儿……,你是如何处理的?”
“老爷,我让下人暗中下了死手,那人活不过今天,我知道老爷素来爱惜名声,这种娶了穷苦人家女儿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为了避免那家伙到处嚷嚷坏了老爷名声,只能是让他永远闭嘴了”管家如实回答道。
汪浮点点头说:“做得不错,类似事情就得这么处理,我汪夜雪洁身自好,黑夜都无法掩盖我身上的洁白,怎么可能有污点,以后还有这种事情也这么处理”
“老爷放心,这种事情又不是出现过一两次了,咱熟”,管家笑呵呵道。
挥挥手,汪浮说:“好了,你下去吧,以后这种事情不用再向我汇报了,曾经做过的荒唐事我都忘得差不多啦,万一还有类似麻烦上门,你看着帮我处理吧,我再琢磨琢磨哪儿去给师父找礼物的事情”
“好的老爷,小的告退……”,管家拱手转身离去。
然后汪浮再次开始琢磨给他师父礼物的事情。
另一边,云景‘看到’这一幕,却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暗中咬牙切齿。
听他们的谈话,感情这汪浮当初骗人家女儿随意玩弄后又丢弃的事情并不是干了一两次?
甚至从他们的话里面云景分析出,这些年来有不少人因为女儿的事情来找个汪浮,结果都不了了之,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到如今汪浮都已经不再管了,至于那些来找‘麻烦’的人下场……
看周木的遭遇云景大概就能分析出一二。
“这狗曰的,玩弄人家闺女,腻了之后随意丢弃,然后有人来寻亲,他还给人整得家破人亡,而且还不是发生一两次这种事情了……”
想到这些,云景很想当场将这家伙砍死,但那样太便宜他了!
这种恶心玩意,他是如何当上酒祭做文人表率教书育人的?
表面上他洁身自好,身上没有任何污点,可背地里都污得发黑黑得发臭,就因为他处理得很干净,所以依旧人模狗样能与人谈笑风生……
“想来以他如今的身份和人脉,些许小事儿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吧,只要不把事情闹大,处理干净,他汪浮依旧是‘白’得发亮的汪夜雪!”
这种人,律法不收天收,老天不收,我收!
“云公子,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云公子?”
把情况说完后,周木见云景沉默不语,于是稍微提高音量。
回过神来,云景不忍将真相告诉周木,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而且若是他知道真相了的话,恐怕唯有去和汪家拼命吧,可汪家是他能招惹得起的吗?
所以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最好,自己暗中给他和其他无辜受难之人讨回公道即可。
让他怀揣‘女儿在大户人家享福’的‘美好’想法回去,这何尝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幸事儿。
虽然他没能见到女儿很遗憾,可总好过他得知真相后去和汪家拼命丢了性命的好,即使不去拼命,他接下来的人生也将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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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闪烁,云景强人内心酸楚‘笑道’:“这一晃眼都过去十多年了啊”
“可不是,这么多年过去,只要女儿过得好,其他的都不重要,知道小娟确实去了大户人家,我这趟也算不虚此行了,只是没能见到女儿有些遗憾”,皱眉苦闷道。
至于为什么去见女儿反倒被打,捡回一条命的他压根就没去想这个事情,汪家本就不是他这种底层百姓能招惹的,这就是底层人的悲哀。
想了想,云景起身道:“周叔,你重伤初愈,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暂时就不打扰你了,晚些再来看你,其他得别多想,家里还有小孙子盼着你回去给他们卖糖呢,对了,房钱我已经付过,你只管安心的住下,我还得继续北上,你说明天就回去,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张罗返程事宜吧,这人生地不熟的,周叔你一个人怕是找不到方向”
“这如何使得,多少钱我给你,我还有些钱的”,周木赶紧起身道。
云景说:“周叔你就安心休息吧,当初上船的时候你还请我吃过一个鸡蛋呢,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说着云景转身离去,转身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汪浮,你不是洁身自好吗,你不是很爱惜你的名声吗,过几天就是你师父的八十大寿?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去吧,若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让你身败名裂,你当如何?
还有那个什么邱明芳,到时候也会去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和汪浮这种人面兽心一样的家伙也应该不少,到时候一并让他们身败名裂!
对于这种人来说,直接宰了太便宜他们,唯有将他们的伪装撕开,把他们最在意的遮羞布扯下,让丑恶暴露出来,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让他们丑恶公布,受千夫所指后,再由律法制裁!
至于律法制裁不了?
我来!
看着关上的房门,原本已经能和云景平静聊天的周木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被抽走了精气神,身躯跟散架般瘫坐下去,满脸苦涩,眼泪无声的流。
“云公子,你是好人,可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啊,汪家真不是我这种小老百姓招惹得起的,小娟大概已经没了吧,否则何至于我上门去提起想见小娟就欲要将我打死,可我能怎么办,我没办法啊,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拼命我这把老骨头都没资格的,去告状我连衙门的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而且捡回一条命的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家,我死了家里怎么办?留着这条命,我回去后还能帮家里干几十年的活儿,还想看到小孙子长大,我可怜的女儿,当初就不该让你离开,不,就不该招待那人面兽心的家伙……”
周木是小老百姓,没什么见识,也没本事,但他不傻。
离开房间后,云景也不急着离开这座县城了,重新去客栈开了一间房住下,然后开始收集证据。
周木本事的遭遇就已经令人闻者伤心观者落泪,接下来的事情尽量不要牵连到他了,毕竟即使事后汪浮等人受到了惩罚,但汪浮还有亲朋好友啊,万一牵连到周木,事后有人拿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撒气呢,那会给其本就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甚至带去无妄之灾的。
收集关于汪浮等人的丑恶证据对云景来说并不难。
云景首先从汪浮家的那个存放贵重物品的密室开始,他一个酒祭,如何短短十来年爬这么高?如何拥有这么丰厚的家底?
抛开他家本身底蕴不谈,这其中会不会有贪污受贿?会不会有权钱交易?
贪污受贿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重罪,数额到了一定地步是要被杀头的,甚至在这个封建时代,严重的还会诛九族!
一番寻找下来,云景意外的发现,汪浮那家伙居然还有记账的习惯,其中的权钱权色交易记录得明明白白。
记账不是什么好习惯,容易留下证据,可还是有必要的,毕竟不是谁都有云景这样过目不忘的本事,如果不记下来,万一哪天忘了咋搞?
账本这种东西是把双刃剑,好的是能记住和多少人有过多少关系,坏的是一旦公布就是个大-麻烦,但必要的时候,这玩意也是制衡他人的利器。
得到这个账本,对云景来说可太重要了。
汪浮将藏得倒是隐秘,可架不住云景念力挖地三百尺的寻找啊,敌国细作组织那么隐秘都被云景揪出来了,汪浮还能比敌国细作更厉害?
‘看到’那账本上的交易记录,真可谓让人触目惊心。
除却贪污受贿和权钱权色交易外,云景还在那账本上看到了汪浮以职位之便经手的两次科举作弊事件!
这个事情就严重了。
账本上的内容,估计只是汪浮丑恶嘴脸背后所做的一部分,更多的‘小事儿’压根就没必要记载在账本上。
这不禁让云景想到了拜师李秋之初,当时李秋说过的一段话,‘不出去走走看看,不去亲身体会,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有多坏,会坏到何种程度’!
“仅凭这个账本那家伙死定了,但还不够,其他人也不能逍遥法外,通过汪浮,还得继续深挖他们的丑恶罪行”
云景知道自己接下来有得忙了,需得四处收集证据。
但没关系,他会飞,方便得很。
……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失败的人生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云景暂时并未动汪浮家任何东西,只是将他那份账本抄写了下来,这些都是证据,到时上面的涉案人员都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若是官官相护律法制裁不了,说不得云景就要替天行道了!
“涉及人员上百,金额和物品价值林林总总加起来多达百万两银子之巨,其中有本地县衙的人,有郡城的官员和富商,还有州府里的官员,甚至连江湖中人都有涉及,单这一份账本丢出去,正常程序下来,恐怕整个州府官场都将发生不小的震动”
看完汪浮的那份账本,云景都感到胆战心惊,百万两银子的‘礼尚往来’啊,换成牛都能买五万头了……
“不止一次暗中买凶杀人,收受贿赂金额巨大,还贿赂上官自谋前程,单凭这些公布出去汪浮就完蛋了,可这些仅仅只是他记录在账本上的事情罢了,没记录的类似周小娟这样的事情还有多少?”
想到这些,云景无语摇头,那家伙怎么有脸顶着个黑夜都掩盖不了洁白的‘夜雪’字号?
“这些和汪浮狼狈为奸的人里面,他的师兄弟就有六个人,尤其是他的二师兄,混江湖的,表面上是人人称赞的大侠,可实际上背地里却给汪浮除掉了几个竞争对手,以及帮汪浮杀了几十个有可能给他带去麻烦的人……”
啧啧,看来那名满天下的左先生也不怎么样嘛,看看这都教了些什么货色?
了解到这些,对于没有能拜访到左先生,云景心头一点都不觉得遗憾了。
不过汪浮的账本上并未提及左先生,倒是让云景并不太好武断的判断左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任何事情都要讲证据的。
或许左先生的学问或许没的说,毕竟教了那么多‘优秀’弟子,可在育人这方面,在云景目前看来真心有所欠缺。
把汪浮家里挖地三尺翻了个底朝天,实在没有其他收获后,云景的视线转移到了县衙那边。
汪浮是本地人,祖宅在这里,户籍自然也在这里了,所以他的一些重大生平记录官府肯定是要进行备案的,若是将来汪浮能继续平步青云,到了一定地步,他的生平记录是可以用来著书立传的。
名人效应嘛,汪浮越牛逼他的生平就会被记录得越详细,这会让他的家乡跟着沾光,下面的人还不可劲巴结着?
总之这就方便了云景查阅汪浮的过往。
看完汪浮在本地县衙的记录备案,云景沉默了。
年仅三十八的汪浮这半生的经历也算富有传奇色彩了,打小就很聪明,三岁开始识字,七岁会作诗,八岁被左先生收为弟子,十三岁考上童生,十七岁考上秀才,二十岁中举人,二十五岁榜上有名考上进士。
他学问好,长得也好,十八岁的时候就被郡里的一位官员看中将女儿嫁给了他,他中进士后二十六岁开始入仕,如今十多年过去就成为了郡里正六品祭酒,这等履历,可谓人生得意了,而且他还年轻,将来入内阁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些并不是云景沉默的原因。
让云景沉默的是,这家伙对女人方面有着一种堪称病态的执着,云景估摸着也就自己的好伙伴王柏林和他有一拼,不同的是自己的小伙伴王柏林知道负责,而汪浮纯粹就是个人渣。
曾经汪浮小时候就定下过一桩婚约,官府是有记录的,可他最终娶的却是郡里一位官员的女儿,很明显他为了前程毁婚了呗。
然而毁婚就毁婚吧,可曾经和他有婚约的那个女子成为了他的一门妾室,仅仅如此就罢了,那女子在成为他妾室后,没两年就‘病死’。
具体死因官府就写了病死,可从汪浮对周小娟的所作所为来看,云景严重怀疑那个女子并非正常死亡。
然后,这些年来,仅在官府有记录的,汪浮就前前后后娶了近三十个小妾,平均下来都能达到一年两个的程度了!
这还只是有记录的而已,没记录的天知道他玩弄了多少。
而且他的那些小妾,都没有能在他身边待够两年的,要么被他送人了,要么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世或者失踪。
如今他家里除了一位正妻外,只有六个小妾,了解到汪浮的过往,云景并不看好他那六个小妾的未来。
摊上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人渣,也不知道那些女子是不是前世欠了他的。
娶妻纳妾这些都是有记录备案的,很好查,但这些东西是合法的,并不足以给汪浮加上罪名,此外官府的记录都是相对正面的,诸如他什么时候考上功名,什么时候当了什么官,什么时候又做了什么好事。
所以在官府这边,云景也只是了解到他的过往生平,收获实际上并不大。
可换个方向去想,他纳的那些妾虽然都是合法的,但他始乱终弃,乃至那些女子的悲惨下场,若是传扬出去的话,必定会对‘洁身自好’的他名声造成巨大的打击,千夫所指都不为过。
人可以好色,但你至少得负责啊,他汪浮又不是没那个能力,仅仅只是玩玩,玩腻了就丢掉甚至不明不白的弄死,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那些被汪浮糟蹋玩弄的女子本就人生悲惨,若再把她们的过往公布出来打击汪浮的名声,虽然能打击到汪浮,可却让那些女子的悲惨遭遇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无异于二次伤害,并不可取”
心念闪烁,云景打消了这个想法,并且,读书人风流是雅事,估计即使曝光出来也对他影响不大。
烦。
“所以还得从他的那个账本入手,上面提及的人,绝大多数都在这个州境内,以我飞行的能力,几天时间绝对能逛一遍挨个摸一摸底,收集证据,到时候在左先生的寿宴上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撕开这些人面兽心家伙的遮羞布!”
“对了,左先生八十大寿,他的所有弟子肯定都会来给他过寿,得好好查查他那些弟子都是些什么货色,左先生久居破风县,他的弟子跟着他学习,想来应该留下过身份地址等信息,所以可以通过左先生,了解到他那些弟子的身份地址,然后暗中去他们的老窝摸摸底,希望左先生教出来的不都是混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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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这么想着,云景的‘视线’放到了左先生家那边。
没能正面拜访到左先生,云景却用这样的方式‘看到’了他。
临近八十大寿的缘故,左先生家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下人们都在井然有序的筹备他的寿诞事宜。
左先生虽然八十岁了,但精神头很好,红光满面,连头发都没有白一根,说他五十岁都有人深信不疑。
他看上去是一个很和蔼慈祥的老人,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虽然他名声在外,还有那么多出息的弟子,可本身却很朴素。
云景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吃下午饭,纵使没有外人在,他的食物也仅仅只是两菜一汤的简单东西。
云景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并未因为他的徒弟如何就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从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样,大概能判断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其人善良,性格温和,应该不是装的,毕竟不管一个人如何伪装自己,单独的时候总会暴露出真性情,可他怎么就教出了那么些货色?弟子只在他这里学到了学问,却没有学到品德,无疑这也是左先生的失败,按理说他这样的性格不应该教出那样的徒弟啊,难道说这个人天长日久的伪装下去已经成了本能,装着装着就真成那样了?”
心念闪烁,云景决定从侧方面进一步的了解此人。
左先生有着先天后期的修为,对于这点云景并不意外,毕竟学问高深的人大多数在武道方面都有着不俗的造诣。
在左先生家里,云景看到了他的日记教学记录以及游学记录等文字记载,大大的方便了他了解此人。
这些东西都是相对私密的,通常情况下不可能给他人观看,所以记录的应该都是左先生自己的真实情况。
在他的这些记录中,云景并未看到太多负面记载。
不管是谁,活在这世上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左先生也不例外,他也曾犯下过错误,但都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年轻时候杀过人,杀了不少,都是些作恶多端的人,然而在杀人之后他又会后悔,觉得杀了那些人之后,那些人的家人会伤心难过。
他曾经也有过见死不救的经历,事后又自责,觉得见死不救并非君子所为,然而事情都已经过去,他也无力回天。
类似的记录有十多起。
从这些判断,左先生这个人有些优柔寡断甚至内心也是矛盾的。
他年轻时也曾游历各处,行侠仗义的举动不在少数,也曾与人吟诗作赋留下才华出众的名声,让他名满天下的还是他教徒弟的本事,每一个都很有出息。
对于自己教出来的弟子,左先生本人是很满意的,多次落笔留下点评弟子的记录,可他点评记录中仅仅提及弟子的学问,人品方面半点不提,着就值得玩味了。
总之,他学问没得说,过往也略有瑕疵,但并不妨碍他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人,和徒弟可谓两个极端。
“在我看来,这个人的人生是失败的,正大光明一辈子,然而教出来的徒弟背地里却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或许是因为他太过善良了,教出来的徒弟才会形成另一个极端吧,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咦?左先生居然有过在争鸣学宫求学的经历,这么一来,他教出那样的徒弟也就不奇怪了!”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感觉差点意思
大离王朝的四大学宫各有各的特色,教学理念不同,教授学子的侧重点也不一样。
就拿青牛学宫来说,这个地方的教学理念相对务实,注重学子的品德修养,这个学宫出来的人大多都是谦谦君子,在官场也大多都是清官。
然而可笑的是,这样一个注重务实和品德的学宫,居然被一个敌国奸细担任了多年的山长,但这并不足以否定青牛学宫的教学理念。
至于争鸣学宫,他们的教学理念相对来说有些极端,讲究一个争字,只注重学子们的学问和本事,对于人品方面的教育大多是抱着‘宽容’的态度,通常情况下任其自行发展,只要你学问够高本事够大,人品方面稍有瑕疵上面的人并不太在意。
如此一来,争鸣学宫的学子,人品道德方面就参差不齐了,这个学宫出来的人当官之后口碑都很差,多贪官,而且做事极端,可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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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种极端的教学方式不直接将其取缔或是改善呢?
这就不得不说王朝的制衡制度了,若都是好官清官,那这官场大概就是一潭死水吧,总要有人来当恶人,来活跃气氛不是。
虽然都知道这个学宫出来的人人品不怎么样,但你不得不承认的是,人家办起事情来真心有一套,有些时候,恶人办起事情来,比好人可要效率得多了,估计你还在扯皮,人家就已经把事情办完。
然后的话,如果上面要杀鸡儆猴,逮一个争鸣学宫出来的人,通常一查一个准,能起到震慑作用。
反正争鸣学宫的这种教学理念,还是有很大存在意义的,脏活儿累活儿麻烦活儿丢给他们,给你办得明明白白。
了解到左先生有在争鸣学宫求学的经历,云景顿时释然,他教出那么多道德败坏的人一点都不奇怪,这也是为什么云景没在他的笔记中看到关于他徒弟人品方面的点评了,人家压根不在意这个。
错的不是左先生,而是他的教学理念。
这种教学理念好坏参半吧,说它坏是真的坏,往往容易出败类,出一个就会有很多人受难,可从大局观来说,这种理念也是有好处的,毕竟教出来的人办事真心有一套,省心,能起到平衡作用,且天子不好意思针对的清官,只要给争鸣学宫出来的人一个眼神,估计对方就能心领神会的跳出来帮天子开喷。
但理念是理念,并不代表这个学宫出来的人做错了事情就因为理念而宽容了,法律不是摆设,查到了作恶依旧照章办事。
“所以这左先生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学生和教学理念,但不管怎么样,他教出这么多败类,一旦真相曝光,这名声是毁了,师徒关系啊,堪比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徒弟的罪过他本身就要担一半的责任,不能因为教学理念就否定了这点,连带责任下,这左先生也是前途无亮了,最轻也是剥夺功名……”
这左望月一生虽然未曾入仕,但也是有功名的,当年甲榜进士出身,差点就荣获前三甲了,他的学问没得说,之所以和前三甲失之交臂,估计是因为争鸣学宫出身的缘故。
在大离王朝的科举当中,很少有争鸣学宫的人荣获前三甲,这很正常,科举虽然主要看学问,但品德也是考核标准之一,你争鸣学宫名声不好,想要三甲的风光?想屁吃呢,除非你的学问和能力已经到了能忽视人品的地步。
不管怎么样,争鸣学宫能成为四大学宫之一,依旧是无数读书人向往的圣地。
从左望山先生这里,云景得到了他所有弟子的身份地址,过后他肯定是要去这些人的老窝摸一摸底的,但凡有犯罪记录,都逃不过云景的调查,一旦查到,断不能放过一个!
“最主要的是汪浮,哦对了,那家伙也有游学游记的,我可根据他的过往行程,去沿途翻阅一下官府当时他经过那段时间的记录,想来能翻出不少案底吧,也就多跑些路而已,既然遇到了,若不将其彻底解决,心难安意难平”
破风县就有不少曾经和汪浮狼狈为奸的人,有的已经调走有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了,但还是有那么几个的,云景顺便查了这几个家伙一下,了解到不少犯罪证据。
不过这些人相对于汪浮这种大奸大恶之徒,只能算微不足道的小虾米了,可他们依旧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还是那句话,法律制裁不了,云景自己来替天行道。
调查了半天时间,夕阳西下的时候,云景去看望了一下周木,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且在灵气滋养下,曾经的暗伤隐疾都已经消除,将来估计能多活不少年头。
和他稍作寒暄,吃了些东西,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帮他安排回程事宜,云景告辞离去,接下来有得忙了。
为了方便行事,云景将自己的行礼放在了隐秘的地方,身上的衣服也脱了,然后趁着夜色冲天而起。
他开足马力划破天际夜空,速度突破音障,所过之处形成一股气浪,轰鸣不断,好在他处于极高的夜空,倒也不担心大半夜扰民。
整个大离王朝的地图都在云景脑海,他要先沿着汪浮曾经游学路线逛一遍调查他的罪恶。
云景的速度太快了,几倍于音速,一晚上时间就能逛一遍。
汪浮曾经有过三次游学经历,天南海北的,如果不是会飞,还能飞那么快,云景也只能望洋兴叹,无法了解汪浮所有的罪证。
其实也并不需要完全了解汪浮的罪证,单单是他那个账本上的内容就够他死十次了,之所以要跑一趟,云景也要顺道调查一下他的师兄弟们。
值得一提的是,汪浮师兄弟多,他当初游学的地方几乎都会经过一些师兄弟的住处,方便联络感情嘛,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亲人’招待,他又何必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一晚上时间,云景飞了数万里路,根据汪浮游学路线,云景每到达一个城镇,都会率先翻阅这个地方的案卷。
有意思的是,但凡是曾经汪浮到过的地方,尤其是停留超过三天以上之处,那个地方总会有一名甚至多名美貌女子失踪亦或者离去,矛头隐隐指向汪浮。
读书人游学是要去官府打卡的,他每到一个地方,尤其是停留三天都会出现这种事情,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然而这家伙做事儿干净,往往这些案件都会不了了之,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汪浮干的,可对云景来说,知道这些就够了,到时候他会将这些案卷写下来一并清算。
途中多次拐向,云景也顺便摸了摸他几个师兄弟的底,其中还是有好人的,可大部分屁股都不干净。
对于这种人,云景自然是打草搂兔子,一并收集罪证记小本本。
有念力这种无声无息的观察手段,云景调查起来太简单了,家里藏得再深的隐秘,只要有实物落下,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这个世界但凡识字的,大多都有做笔记的习惯,太方便云景了。
但凡有疑点,再去针对性的翻阅官府卷宗,两相对照,这不就妥了嘛。
云景只是了解犯罪事实,审问啊,调查人证物证之类的他并不需要,到时候自然有人来做这些事情。
那么多人,涉及的案件众多,可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反正云景在确认某些家伙犯罪事实后,都会将其丢入大牢,后续他会跟进关注,如果出现官官相护,他正好可以多揪出几个人来,一撸到底!
这个时代的大牢可不是好待的地方,武力高强的更不好待,首先会被铁链锁了琵琶骨,想仗着武力在大牢享受生活是不可能的。
一晚上时间,云景也只了解了一部分,接下来还有得忙,但这种为名除害的事情他忙起来格外有劲。
这不禁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想法,以自己的本事,去蚁楼这种地方任职再合适不过了,再不济当个捕快之类的调查取证也很适合。
然而在这个时代,读书人去当‘蚂蚁’和捕快,该说不说,真心是一件有些自降身份的事情,所以云景也只是想想罢了。
其实他将来并不想入仕,一入官场就身不由己了,他还是更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天亮时分,忙了一晚上的云景回到破风县,和早起的周木吃了早餐,然后去帮他安排返程事宜。
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人生地不熟的,周木想回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安全方面是个大问题。
好在云景出面问题不大,他毕竟是读书人,找到县城的一家镖局,那里有一些东西要押运到百木镇渡口,云景说明来意后,对方很给面子的答应帮忙捎周木一段,钱都没要,反正是顺道。
这世道好人还是很多的。
说不定周木到达百木镇渡口后还能赶上邢广宁他们返程的货船。
看着千恩万谢的周木跟随那些镖局的人离去,云景心下叹息,最终他还是没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不远万里而来啊。
真的有些心酸,他以后都见不到女儿了。
当年一别,欢天喜地的送女儿出门,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吧。
分别不苦,苦的是分别后再无相见之日。
这种苦,苦得比吃黄连还苦一百倍一千倍!
“周叔放心,公道我会帮你讨回来的,有些人就不该活在世上,对不起,我无法将这残酷的事实告诉你,其实你应该也有权利知道的,可那对你来说太残忍了,我知道不告诉你其实是不对的,可我真心说不出口,或许你自己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吧……”
看着周木消失在视线尽头,满不是滋味的云景收回视线,还得继续深入调查。
回头他就‘看到’汪浮有师弟提前赶来破风县给他师父祝寿了,汪浮在给他师弟接风,云景倒是要看看你俩好得都成同道中人了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就这样,白天云景留意着左望山以及他徒弟们的一举一动,晚上则趁着夜色到处飞,去调查犯罪事实。
一连三天时间的忙活,云景将相关人员都调查了一遍,过滤掉清白之人,把但凡犯罪之人的罪证都收集起来记录纸上。
最终云景足足写了一大摞犯罪资料,犯罪成员多达上百,案件上千起!
罪证有了,但人证物证并不在云景收集的范畴,若是他把事情都办完了,还要那么多官员做什么?
“这些罪证该交给谁来整治这些恶心玩意呢?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周小娟的问题了,牵扯人员太多,很多身份人脉都不简单,案件太过复杂且严重,一般的官员根本把握不住,别功劳没捞到反倒是引火烧身,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分量足够的人来彻查这些案件才行……”
看着眼前的一大摞犯罪资料云景不禁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恨不得将某些家伙千刀万剐,但流程还是要走的,还是那句话,直接宰了太便宜他们,让其身败名裂再受到法律的制裁才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丢大牢里折磨一段时间再定罪,牢里可是有很多特殊癖好之人的,汪浮不是喜欢玩弄女子么,估计能品尝到被玩弄的滋味吧。
心念闪烁,云景并不认识什么大官,但问题不大,他有关系。
“有些关系不用过期作废,夏姨,我都帮了你两次,借你的名义帮你家清理一批蛀虫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云景掏出了夏紫月给他的那块玉佩,这不仅仅只是一块玉佩,很多时候还代表着夏紫月这位大离长公主的身份。
要知道当初夏紫月给他这块玉佩的时候可是说过,凭这玉佩,能随时去公主府找她。
拿这玉佩公主府都能随意出入,想来找几个大官人家还是会给面子的吧?
“那么该去找这个州的州府大人呢,还是更上头?更上头就是京城了,那还不如直接去找长公主呢,然而这种‘小事儿’找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好麻烦,要不我干脆直接去吧那些家伙宰了一了百了吧……”
直接去砍人肯定是不行的,那样一来云景也将成为犯罪人员,毕竟人数太多了,很多还是官员,哪怕不知道是他干的,依旧会被立案调查,他并不怀疑这个时代官府的调查能力,乱来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虽然最终依旧是要让那些家伙接受相应的惩罚,可不是亲手去办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思来想去,云景决定还是走正常流程,夜幕降临后,他带着犯罪资料去找这个州的州府大人,涉案人员几乎都在这个州内,他不管谁管?
至于说他会不会包庇纵容之类的,想来以长公主的名义让他调查,他不敢阳奉阴违吧,除非活腻了!
还有三天就是左望山的八十大寿,时间充裕,到时他的弟子们都会去,还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最风光的时候跌落云端,想来那时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汪浮,邱明芳……你们逍遥法外的日子到头了!
……
第三百章 有问题!
此地名为凉州,地域辽阔,隔壁北野州紧邻敌国,最北方已经是拉锯多年的边境战场了。
云景要去找的人叫何正典。
这个人是凉州州长,正四品官,一州之长,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他的生平也算可圈可点,年轻时科举入仕后,不走寻常路,弃笔从戎入军,辗转多年立下不少功劳,后武将转文职,直接从一郡之地二把手干起,因其从军经历,行事风格直来直往,且疾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治下清平,得天子赏识,熬了几年资历后就被调来凉州当一州之长了。
北地民风彪悍,距离战场不远不近,有他这样一位有过从军经历的人担任州长倒也合适,性格稍软一些的搞不好镇压不住下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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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位州长大人的人生履历云景还是稍微了解过的。
不是云景有心了解大离官场,实在是这个世界的娱乐太匮乏了,读书人除了看书了解时政之外好像也没多少事情可干,而且身在这个圈子连这些都不了解将来万一踏入官场还怎么混?
把那些犯罪资料交给这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云景估摸着问题不大。
“我怎么有点送财童子的感觉?不过送的不是钱财而是功劳,当初大江的刺客,不久前桑罗王朝的细作,这两件事情,经手的人事后都能捞到不少好处吧,结果就我在暗中白忙活……”
想到这点云景有些哭笑不得。
如何将犯罪资料交给何正典以长公主的名义让他彻查这些罪犯呢?
稍微琢磨,云景还是不打算正面接触,暗搓搓的将资料摆他的案头,然后把长公主的那块玉佩放边上,给他些提示,想来他就懂了。
长公主的玉佩可是身份的象征,无论是材质还是制式都有特别的讲究,想要仿制都难,而且那玩意是真的,不怕何正典去核实。
哪怕这件事情后续被长公主知道了云景也无所谓,不久前长公主都叫破他的名字了,虽然没见面,但也就差一层窗户纸而已,帮了她家那么大的忙,以她的名义彻查一些她家的蛀虫,还是在给她家办事儿,她估计高兴还来不及。
因此会暴露身份被何正典知道是自己在暗中搞事情这个云景也有想过,毕竟能代表长公主身份凭证的玉佩肯定都有备案记录,去了何处也有迹可循,以何正典的官职有心想查还是不难的。
但长公主的玉佩又不止一块,还有长公主本人横在中间,何正典识相的话应该不会深挖。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云景都能帮大离揪出敌国隐藏多年的细作组织了,长公主是知道的,如果何正典想通过长公主那边查到自己,想来长公主不但不会坐视不管,还会主动帮云景隐藏身份。
再则,即使自己的身份和手段逐渐被少部分人了解云景也无所谓,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被人知道的,目前长公主知道自己手段特别,她师父也盯上自己了……
反正云景又没干坏事儿,爱咋咋地,即使有人要针对他,他也不是怕事儿的!
趁着夜色,云景来到了凉州州府。
何正典已经忙完一天的公务回到了住处,正在吃完饭。
云景的观察中,何正典浓眉大眼,年约六十的他行走坐卧都带着硬朗的风格,吃饭就像谁要跟他抢似得,估计军旅出身的人都这样吧。
此人有着先天后期修为,多年的文官生涯也掩盖不了一身的杀气,他可是千军万马中厮杀过的,其气息很可怕,绝非寻常武者可比,云景估摸着等闲同境界的练武之人他能干好几个!
说到底,军队才是练武之人最好磨炼武道的地方,因为你弱一一丝就可能死在战场上。
将那些犯罪资料无声无息的放在他卧室的桌子上,连同长公主的玉佩一起,此外云景还留了一张字条。
完了他并没有走,而是留下来暗中观察何正典的反应。
何正典吃完饭,又处理了两件紧急公务,夜深了,这才龙行虎步的走向卧室。
当他推开卧室门的一瞬间,动作顿了一下,身上的气息波动,周围的温度都猛然下降了三分,以他为中心很广的范围内虫不鸣鸟不叫,被他的气息吓住了,还有很多离他近的老鼠和虫子被活活吓死。
他的气息很快平复下来,看到桌子上无声无息出现的一摞纸张,冷笑一声踏步进去,很是好奇是什么不要命的家伙敢在他面前搞鬼。
来到桌前,他还没来得及看云景送来的那些犯罪资料,视线一下子就被长公主的玉佩和玉佩下压着的一张纸吸引了目光。
目光一凝,他先是拿起长公主的玉佩端倪,材质,制式,以及玉佩上长公主的独特标识,无一不在阐述这枚玉佩代表的是大离王朝那位独一无二的长公主!
做不了假,身在官场,何正典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眉毛一挑,何正典不动声色的将玉佩小心轻轻放下,看向了云景压在玉佩下的那张字条。
上面写着:“望何大人彻查治下,还治下一个朗朗乾坤,玉佩留与你方便调动各方配合,事后自会有人取走”
看完后何正典眉头皱了皱,又看了看那块玉佩。
“长公主的随身玉佩,让我查案?想来并非长公主亲自前来,而是有人以她的名义,能有这等无声无息摸到我卧室都不被我发觉的手段,莫非是蚁楼的人?但蚁楼何时有人和长公主关系这么好了,能得长公主赐予玉佩……”
心念闪烁,何正典暂时将这个疑惑放一边,既然有人拿着长公主的玉佩来找自己办事儿,肯定是要重视起来的,不管是给长公主一个交代也好,还是治下有问题也罢,都不能马虎大意。
然后他开始去翻阅那一摞犯罪资料。
越看他脸色越沉,越看越心惊,到最后他都隐隐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波动了,衣衫和头发无风自动,房间内无端端刮起了一阵强风吹得猎猎作响。
可想而知此时何正典的心绪波动有多么强烈。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何正典才将那一摞犯罪资料看完,最后他将那一摞资料放下,轻轻用手按住,面如冰霜陷入沉思。
暗中观察的云景暗自点头,他治下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个反应很正常,别说他了,是个人看到那么多的犯罪记录恐怕都得胆战心惊。
朗朗乾坤啊,天日昭昭下居然隐藏着这么多黑暗,一个不好,他何正典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然而接下来何正典的操作却是整得云景一愣一愣的。
只见平静下来的他冲着京城方向拱拱手道:“臣定不会让公主殿下失望”
这句话云景估摸着他是对自己说的,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把那些东西送到他面前,那么他觉得有人能在暗中关注着他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说完后,却是将那一摞犯罪资料给锁近了一个箱子内。
然后贴身放好长公主的那块玉佩出门,让下人去将州府总捕头请来,哪怕睡了也得第一时间去见他!
不久后,同样有着先天后期修为的凉州总捕头快速赶来。
到来的他第一时间纳闷问:“何大人深夜召集属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两件事情,第一,你暗中召集手下精干,立即秘密前往破风县,给我将于左先生有关的人都盯紧了,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没我的吩咐别轻举妄动,第二,派人立即赶往京城,去长公主府,询问一下是否有物品遗失”,何正典当即吩咐道。
总捕头愣住了,道:“大人,那左先生八十大寿在即……”
“蒋捕头,你只管去办这两件事情即可,其他的不必多问”,何正典当即打断他说道。
蒋捕头张了张嘴,有些莫名其妙,最后却是点头道:“属下遵命,敢问何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先去吧”,何正典笑了笑道。
蒋捕头走了,何正典却是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他在看到那些犯罪资料和长公主的玉佩后,这一系列操作云景属实看不懂。
似乎他的安排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云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让捕快去破风县暗中盯着左望山等人,明显是在重视那份犯罪资料,虽然那份资料上的犯罪信息属实触目惊心,但也是要经过调查取证的,流程正常,他又让人去京城长公主府问是不是丢了东西,明显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敢盲目下定论,要确认一下玉佩的真假再行后续动作……”
思来想去,云景还是感觉不对劲。
“左先生八十大寿在即,他让捕快暗中去盯着那里,然而寻常捕快有多大本事?去给左先生拜寿的能人异士无数,人家岂会是瞎子?再一个,他绝口不提让捕快去的目的是为了抓捕犯人,似乎有点打草惊蛇的意思,然后派人去京城,这来回何止万里,是在拖时间?”
心念闪烁,云景‘看向’何正典,觉得这家伙指定有问题!
这个人当真是清正廉洁眼里容不得沙子?
自己怕是草率了。
……
第三百零一章 没那个运气
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何正典性格机警,不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宁愿相信自己调查到的。
毕竟那些犯罪资料上牵扯的人太多了,不但涉及官员众多,还有多为富商豪门,乃至于还牵扯到了名满天下的左先生,何正典谨慎一些还是有必要的。
尤其是左先生的名声和人脉,事关他的多位弟子,很不好处理的,他的一位弟子还是三品京官,一个处理不好,内阁朝廷都可能给何正典带来压力。
他何正典虽然是四品州长,封疆大吏般的人物,可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他有压力啊。
“派人去京城长公主府确定,莫不是他想坐实了长公主的名头,如此一来,有长公主在上面撑着,事情搞再大他都能顶得住压力了,至于派人去盯着左望山那里,估计是怕人跑了?”
这么一想,云景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任何事情都不能武断,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先入为主的去判断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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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观察何正典的反应,云景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人的。
然后他将念力渗人了州府衙门,通过各种案卷和记录去了解何正典。
一番查阅下来,云景从他处理的公文来看,此人真心担得起清正廉洁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形容,甚至还有些嫉恶如仇了。
在他治理凉州的这些年,被他整治的作奸犯科官员不少,甚至亲手签发了不少作恶多端之人的杀头命令。
尤其他还曾多次亲自带头去剿匪,冲在第一线,着实端掉了不少恶匪。
“从他的这些过往来看,这个人大概是没有问题的,然而他的操作着实有些看不懂啊……”
有一说一,官位能坐到何正典这种地步的,都不是傻子,估计哪根头发不通都给扯掉了。
所以云景目前只能暗中等后续发展。
若是这何正典靠不住的话,他也只能继续摇人了,‘黄涛’不就来了北方嘛,他家的事情就不管管?
虽然不知道黄涛跑北方来干啥,但若他对那个位置有想法的话,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想来是不会错过的。
把这些案件处理好了,也是能给他黄涛的履历大大增加浓墨重彩一笔的,那样能在天子心中加分。
只要他不是笨蛋,这些案件丢给他他都不会坐视不管,而且这本就是他的‘家事’。
至于去哪儿找黄涛这个问题云景倒是不纠结,只要他来了北方就能将他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
如果黄涛都靠不住的话,长公主以及长公主的师父也是可以操作一下的……
不过目前不急,一事不烦二主,先看何正典如何处理。
那何正典在沉思片刻之后,居然起身独自离开了住处,目的不明。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云景猛然了解到了让他意外的一个事情。
他通过衙门备案,居然发现何正典和汪浮关系匪浅。
他俩的关系并非单纯的上下级,还是亲属关系,汪浮是何正典的亲外孙女婿!
“哎,才反应过来,曾经何正典干过某郡二把手的,当年汪浮娶的妻子就是某郡高官的后代,这么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云景又不禁纠结,这何正典,不会是因为这层关系想要把这些事情压下来包庇纵容吧?
压不压得住是回事儿,难倒他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孙女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讲道理,官位坐到他这种地步,如果有办法的话,应该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亲人即将被法律制裁而无动于衷吧。
否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牛批哄哄的二代了……
“希望你不要让我看错,要不然把你也一起撸了,我本布衣,但上头有人!”
另一边,何正典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内的一处建筑前。
站在门口,他看着前方大门显得很是犹豫。
那建筑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着蚁楼两个字,此地乃是大离王朝的情报机构之一。
当然,这里虽然是蚁楼,但里面的人不过都只是些表面上的文职人员,蚁楼真正办事儿的‘蚂蚁’身份是个迷,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蚁楼虽然隐藏在‘暗处’,之所以设立这样一个衙门,不过是方便和外界接触而已,若是连个办公地点都没有的话,万一有人要提供情报哪儿找他们去不是。
说实话,以何正典这样的官员身份,与蚁楼接触是很犯忌讳的,奈何今天他遇到的事情实在是把握不住啊。
稍微犹豫,来都来了,何正典还是迈步上前,很快他就得到了此地蚁楼负责人的接待。
表面上的负责人……
“何大人深夜造访有些不恰当吧?你我尿不到一个坑里,若被上面知道……不,上面很快就知道了,我还得向上面解释,何大人最好还是说明来意的好”
此地蚁楼负责人率先来了这么一句,显得很不待见何正典。
他们是情报部门,何正典这贸贸然上门不是给他出难题嘛,一个不好上面还以为他们和何正典勾结呢。
何正典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也没废话,直接就将怀里云景留下的那块长公主的玉佩拿了出来。
“何大人你这是何意?”蚁楼负责人看到这块玉佩赫然起身,脸色都变了。
这个负责人是一个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头,精瘦,但目光清澈,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在情报部门做事儿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长公主何等身份,在整个大离王朝,除了天子之外就要数她身份最显赫了,连皇子都比不上。
皇帝很多时候还要看官员脸色,可长公主几乎不用,可谓百无禁忌。
如今代表她身份的随身玉佩出现在眼前,蚁楼负责人如何不动容。
“郑大人,我也正是为了此事来找你,我今天回去之后,发现有人无声无息的在我屋子里放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这块玉佩,我想问的是,东西是不是你们的人放的?”何正典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蚁楼负责人郑光当即摇头道:“断无此事,想来以何大人对我们的了解也知道,我们要接触什么人岂会提前让其知道对吧”
顿了一下,郑光继续道:“何大人此来,不仅仅只是问这个问题吧?”
点点头,何正典说:“今天有人将东西放在了我卧室,留下这枚玉佩,是借长公主的名义给我施压让我做一些事情,事关长公主,我自是不敢大意的,可牵扯太大,本官人微言轻……”
郑光打断他道:“你何大胆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有事儿说事儿”
然而何正典依旧自顾自道:“我已经派人去京城核实这块玉佩的真实性,事关长公主,本官绝无调查背后之人的意思,但如果东西属实,那人让办的事情纵使牵扯再大本官也要照章办事……”
“虽然我不知道有人让你做什么事儿,但这块玉佩都出现了,我估计你就是怕事情太大顶不住压力,需要……那位给你挡住各方面的压力呗”,郑光一脸看穿他用意的表情道。
何正典横了他一眼,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说道:“但我嫌派去核实的人太慢,所以需要你们的配合,通过你们的消息传递渠道帮我核实玉佩的真实性”
听了这话,郑光稍微沉吟,道:“何大人,本来和你接触就已经坏了规矩,但事关那位,倒也无妨,这事儿我不能做主,我得去向上面汇报一下”
“快点,我等着,挺急的”,何正典催促道。
郑光无语,转身离去,离去的时候说道:“我们的办事效率你放心,等下汇报的时候,如果上头答应配合,一并直接帮你核实消息,哦对了,现在让你去核实消息的人回来估计还来得及,应该没走远吧?”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何正典平静道。
有些事情是要做给别人看的,那人能无声无息潜入我卧室,我就不信你还能无声无息观察蚁楼内的一举一动!
何正典等待的时间不长,蚁楼的办事效率真心很快,也就二十分钟不到郑光就回来了。
回来的他第一时间严肃道:“我们已经核实过了,那块玉佩是真的,长公主亲口承认赐予了一个人,是谁你就别管了,我都没资格知道,贸然打听会死人的,而且长公主之前亲自传话,不管持玉佩之人有什么吩咐,只要不违规,我们都尽量照办!”
得到这个回答,何正典暗中松了口气。
长公主亲自传话,就不担心自己和蚁楼接触给人落下口舌了,而且他接下来做起事情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及。
不管是谁,想阻止本官办案,先去和长公主打声招呼吧。
目光闪烁,何正典说:“那人给我丢了个难题,甚至可以说是天大的麻烦,所以我需要你们蚁楼的配合,还需要军队的配合!”
“虽然我们蚁楼专司情报……算了没必要和你说这些,但长公主都发话了,还有这块玉佩为凭,何大人尽管吩咐就是,调动军队这种事情自有那位去和天子解释,无需顾及太多”,郑光微微拱手正色道。
目光一冷,何正典说:“如此就好,等下你让人跟我走一趟,我给你们一些东西,帮我尽快核实一下”
“没问题,然后呢?”郑光点头道。
起身走向门外,何正典说:“然后?如果核实属实的话,到时候就需要军队和你们配合抓人了,本官眼里容不得沙子,断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还有,郑大人,恐怕得你们派一些高手配合,实力越高越好,人数越多越好!”
“咱们高手多的是,可何大人,有必要搞出这么大阵仗吗?”郑光眉毛一挑道。
已经走到门外的何正典说:“玉佩先留在你这里,其他人我信不过,我们随时联系,但别见面了,玉佩到时候自然有人取走,人家能无声无息放我哪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从你们这里无声无息取走,属实有点好奇……,军队那边由你们秘密沟通,但暂时不急,需得核实后再说,因为据我了解的情况属实的话,驻军里面某些人也有问题,至于有没有必要这么大的阵仗,等你看到我交给你们的东西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何正典人已经离去。
然而郑光却郁闷了,道:“何大人,感情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查案?那本是你的事情好吧?”
然而离去的何正典并未回答。
问题大条了,他连身边的人都信不过,这才跑来找蚁楼。
站在夜色的大街上,何正典抬头看天,咬牙切齿,心头暗道:“如果消息属实,汪浮小畜生,老夫当初瞎了眼才没看清楚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到时候本官要大义灭亲亲自砍你的狗头!”
“何大人,走吧,到底有什么东西需要让我们核实”,跟何正典一起去取东西的蚁楼成员催促道。
点点头,何正典带头离去。
暗中关注着这一切的云景心说还是没看错何正典这个人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事情太大了他压不住,这才选择公正行事,连长公主都牵扯进来了啊,他能怎么办?
不管如何,接下来左先生的寿诞恐怕真的热闹了,因为那个时候很多案犯都将齐聚一堂!
“本来还想送黄涛一场镀金履历,哪知何正典亲自上阵,看来他没那个运气”
这个事情云景也不在意,反正事情能解决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后云景又相当惊奇,通过之前暗中观察蚁楼,他总是是解开了那个大离王朝是如何快速传递消息的疑惑了……
第三百零二章 双生花
当时那个郑光与何正典分开后,辗转去了城内一处偏僻小院,又从小院中的密道去了城外一个农家小院。
在那里郑光见到了他的上司,那是一个有着真意境修为的高手,伪装成农民,在自家小院养了不少花花草草。
那个郑光的上司在得知事关长公主之后,不敢有丝毫大意,先让郑光离开一段距离,然后他秘密和京城总部进行联系。
联系的方式颠覆了云景的认知。
那个蚁楼的真意境高手,钻入自家窑洞,然后打开窑洞的机关进入一间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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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密室中就有他的通讯工具。
云景只见他从一个花瓶中的众多枯萎花朵中取出一朵,然后将那朵干枯的花枝插入了一个装水的笔洗中。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干枯的花朵遇水而活,很快就恢复成了一朵洁白的娇嫩花朵。
那朵花没有叶子,花朵洁白,有点像喇叭花。
当那朵花恢复洁白娇嫩后,蚁楼的真意境高手就直接冲着那朵花开始说话了,先是对暗号表明身份,然后汇报从郑光处得知的情况。
在他把情况说完之后,那朵花居然传出了人声,花瓣微微开合,笔洗中的清水微微波动,传出的声音说那边已经知道了,会立即进行核实,然后没了声音。
也就十分钟不到,花朵重新传出声音,那声音云景很熟悉,分明就是长公主的声音。
她似乎就在京城蚁楼总部,否则不应该这么快亲自回应。
长公主先是和密室中的蚁楼真意境高手对暗号确认身份,然后长公主告诉他,她的确赐予了一枚代表身份的随身玉佩给人,让这边尽量满足和配合持有玉佩的人。
然而密室中这个蚁楼真意境高手为难了,说那个持有玉佩的人根本就没露面。
长公主告丝毫没有意外的诉他,没露面就算了,如今见那块玉佩如同见她,照做就是,甚至还严肃告诫这边别贸然打听持有玉佩之人的身份,否则除名!
至此双方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仅凭一朵花,居然能不远万里的跟京城那边实时联系……
通话结束后,那个密室中蚁楼的真意境高手将花朵从笔洗中取出,离开水后,那朵花快速枯萎,没多久就变成了假花一样的干枯花枝。
目睹了这些的云景有点懵,那是朵什么花,居然有这等神奇功效!
“所以大离王朝就是通过这种神奇花朵随时联系各方的?难怪当时敌国细作消息我交给长公主之后,一天时间举国上下都行动起来了,有这种实时通讯手段简直不要太简单”
了解了这一通讯手段后,云景顿时释然。
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奇的花朵,云景心想若是有机会的话,自己也要搞一些,那样一来就能随时随地和亲友通话了,有水就行。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搞到估计会很难,那种花连何正典这样的四品大官都没有,目前只在蚁楼中看到过,肯定很少,想搞到手的难度可想而知。
“神奇的花朵,一朵要死不活的花居然有适时通话功能,简直了,难倒前世还处在理论上的量子纠缠现象就发生在了这种花朵上了?”
那朵花云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观察过,在离开水之后就快速枯萎了,跟假的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适时通话的功能。
或许找到另一朵与之匹配的花放一起能解开这个疑惑吧。
想到这里,云景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依稀记得在什么地方看过这种功效的花朵描述!
有过目不忘只能的他很快就在脑海中翻出了类似这种功效花朵的记载描述。
‘双生花,花开不见叶,一支发两朵,同根同源,分则死,遇水而活,万里传相思’
这番描述云景记得是在一本爱情故事集上看到的。
那个故事说的是一对原本不相识的男女不期而遇,然后相知相爱,奈何身份原因有不得不分开,他们分开的那一天,两人相拥不舍,泪水滴落地上,然后长出了这种双生花,一支发两朵,两人各持一支,可同根同源的花朵分开后就枯萎了,似乎昭示着两人的爱情结束,然而故事中的男女各持一朵枯萎的花分开后能通过花朵传递相思……
故事是不是真的云景不知道,但这种神奇的花他估摸着自己看到真的了,毕竟效果他亲眼所见。
“双生花,本是爱情故事中幻想出来的东西,未曾想现实生活中居然真的有,还被实际运用到了通讯上面,这就是所谓的现实比幻想更离谱?”
问题是这种花要去那里搞呢?
故事都是骗人的,云景并没有拆散一对恋人将他们打哭试试能不能培育出双生花的想法。
估摸着长公主那样的身份知道那里有这种花朵吧,找个机会倒是可以问问。
如果能大量培育的话……
制霸大离王朝亦或者整个世界的通讯,然后成为通讯巨头?到时候让人们接听‘电话’都得交钱?
想着想着云景的思想就开始抛锚……
这种花除非是去找长公主这样的人询问,否则只能是可遇不可求,云景也没想把眼下蚁楼中的花朵偷走研究,估计单纯的一朵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偷走后给谁通话?那估计是一对一的,指不定蚁楼对面会找自己麻烦。
算了,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先把眼下的事情搞定吧。
把双生花这种神奇的东西记在心里,云景的思绪回归当下。
何正典带着蚁楼的人回到了住处,没有和其他人照面,在卧室中何正典亲手将云景留下的那些犯罪资料交给了蚁楼的人。
当蚁楼的人拿到资料后匆匆翻阅,当即无语道:“何大人,未曾想你治下居然会有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你是怎么治理的?简直匪夷所思”
“本官有罪”,何正典叹息道,没有给自己找任何理由。
蚁楼的人摇摇头道:“你有没有罪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自有律法和悠悠之口评判,这些资料当真是让人触目惊心,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哪怕不是事关那位我们蚁楼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尽快核实吧,一旦这些东西属实,本官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何正典目光冷冽道。
下面如此黑暗,欺上瞒下,他真的怒了。
蚁楼的人收好资料,想了想道:“我们最多两天就能将这些东西核实清楚,何大人,该说不说,你治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过后你恐怕最轻也是个丢官罢职的下场了,这算不算无妄之灾?”
“那是本官治下不利罪有应得,还好有人将这些东西给我拿来,否则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在此之前,本官一直以为自己治理有方,哎,愧对陛下信任啊”,何正典摇摇头道,倒也坦然。
蚁楼的人摇摇头迈步离去,道:“何大人,你这边也做好准备吧,一旦核实清楚就得行动起来了,现在不是你的事情,那位也在关注着的!”
“放心,到时本官亲自去拿人,不过还得多方配合,毕竟资料上面的很多人都不简单,但凡错漏任何一个都愧对黎民百姓”,何正典沉声道。
蚁楼的人带着犯罪资料走了,具体如何还得看核实结果。
实际上仅凭手中的资料就已经可以动手拿人了,可事关重大,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很多东西还是要讲究证据。
“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官有罪,愧对百姓,愧对陛下信任,事后即使陛下不怪罪,本官也无颜面对黎民百姓了,如今看来我并不是治理地方的那块料啊,若还有机会,不如辞官重拾利刃再上战场,那里才是我熟悉的领域,本官的血还未冷……”
心念闪烁,通过这件事情,何正典明白,表面上看凉州在自己治理之下一片清平,实际上已经烂到了这种程度,意识到不是治理地方这块料的他心头已经有了计较。
一想到若能重回战场,他就有些热血沸腾。
可还有机会吗?
核实那些犯罪资料需要一个过程,调兵遣将抓捕罪犯也不是云景能插手的,见州府这边没自己什么事儿之后,他暂时又回到了破风县去。
这件事情始于破风县,也将在这里做一个了解。
通过短暂的了解,云景知道何正典是一个好官,也迫切的想当一个好官,奈何他真心不是那块料,否则何至于他的治下会出现这么多事情?
有时候能力和地位并不是挂钩的,甚至和努力无关。
蚁楼有独特的通讯手段,遍布天下的蚁楼是一张见不到的密集大网,而且他们调查取证是专业的,云景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静候佳音即可。
云景并不了解蚁楼是如何运作的,反正他在回到破风县后不久,夜幕下他就‘看到’有一些平时看似正常的人开始行动了起来……
蚁楼的蚂蚁身份是个迷,他们见不得光,平时看不出谁是‘蚂蚁’,有可能身边的任何人都是‘蚂蚁’。
隔天一早,本来按照云景自己的计划,在没有能拜访到左先生后,他是要继续接下来的旅途的。
可出了这样的事情,哪怕现在由何正典负责了,他也想看到结果后再离去。
一想到当时周木躺在无人的角落心如死灰等死的画面,若不亲眼看到那些罪有应得的家伙该有的下场,那将恐怕成为云景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结。
天亮了,‘但天还没有彻底亮’。
破风县开始了正常一天的运作。
随着左先生寿诞的临近,县城中明显比以往更加热闹,来了很多外地人,几乎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之人,其中不乏读书的当官的,更有不少江湖中人。
很明显,这些外地人大多数都是来给左先生祝寿的,各种裙带关系下,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名满天下的左先生面前露露脸。
“来吧,来得越多越好,其中很多人,来了绝对就再也走不了了!”
左望山家隔了几条街的一家茶楼里,云景品着劣茶,暗中关注着那边。
祝寿嘛,没有提前的道理,县城中各家客栈的客流量直线上升。
在这样的等待中,云景留意到时隔多日的‘黄涛’也来到了破风县……
第三百零三章 不装了
‘黄涛’虽是便装出行,但坐的依旧是宝马香车,身边亦有丫鬟仆役环绕,别提多舒服多惬意了,比云景风尘仆仆的用双脚赶路不知道安逸多少倍。
人家那才叫享受生活。
狗大户,不过如此,再安逸你会飞么?
‘看到’出现在破风县城内的黄涛云景心头酸溜溜暗道。
他来到破风县后,第一时间就有人来到他马车边恭恭敬敬道:“少爷,左先生的住处就在几条街外,要现在通知他做好迎接事宜吗?”
马车内,黄涛枕着一个丫鬟鼓鼓囊囊的胸脯假寐,闻言懒洋洋道:“左先生年事已高,怎好劳烦他,何况我便装出行,就不惊扰地方了,过几天就是左先生的八十大寿,到时候再去拜访也不迟,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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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明白了,礼物已经准备好,左先生是爱画之人,属下专门准备了一件名贵画作,想来左先生定能满意的”,马车外的下人回答道。
黄涛换了个舒服姿势说:“能让左先生满意就好,左先生名满天下,若能借着这个机会与之交好,对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现在直接去住处吧,过几天左先生寿辰之时再去拜访,给其长脸,想来他定会心怀感激的”
“还是少爷考虑周全……,属下在城中安排了一处清静小院,但小地方条件有限,还望少爷见谅,若到时候少爷不满意,还有几处备选可供选择”,那下人恭维了一句说道。
黄涛笑道:“出门在外从简,直接去你安排的住处,其他的退掉吧”
“是”
下人引路,在前进途中,那下人想了想再度说道:“少爷,属下提前来破风县两天了,有两件事情好叫少爷知晓,其中一件是关于左先生的”
“说”
“回少爷,其一乃是那位云公子,属下偶然从官府了解到,当初那位云公子如今游学至此,如今还逗留在城中,属下又经过打听,那位云公子有心想拜访左先生,可却未能如愿”,那位下人将得到的第一件事情说了出来。
黄涛皱了皱眉道:“真是偶然得知而非刻意打听?”
浑身一颤,那下人正色道:“回公子,属下的确是偶然知道,您吩咐过,不能行那让云公子不喜的举动,所以属下等不敢特意打听他的下落”
点点头,黄涛表情缓和道:“如此就好,即是偶然得知,我就不问你如何得知了,不过云景也在破风县?倒是意料之外,他想拜访左先生而不得么,这样,你让人留意一下他在什么地方,到时候请他一并去左先生府上吧,圆他一个心愿,左右不过小事儿而已……”
说道这里,黄涛失笑道:“云景也是,他师父如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有人脉的都知道李秋正得陛下信任,要拜访左先生,报上他师父名号哪儿有无法登门的道理,偏偏舍近求远,还有左先生,错过了一桩机缘呢,姑姑可是很喜欢云景的,左先生将云景拒之门外,失去了一次结交的机会呢”
马车外的下人自然是不敢轻易谈论这些事情的,实际上他们说的话马车半米外都‘不可能’有人听到。
在黄涛话音落下后,那下人松了口气,暗道还好自己是真的偶然得知云景下落,要不然以‘少爷’对云公子的重视,得知贸然调查对方搞不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接着他说:“过后属下会想办法安排少爷和云公子偶然见面,然后好叫公子知晓,属下今天一早隐约发现,左先生恐怕有麻烦了”
“哦?怎么说”,黄涛来了兴趣。
“公子,属下今天去左先生府上周围观察环境,留意到有人盯上那里了,其目的不明,那些盯上左先生府上的大概率是公门中人,需要属下细查吗?”下人将注意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黄涛眉毛一挑,沉吟片刻说:“不用管这件事情,我如今目的是去边关有任务在身,地方上的事情就让地方上自己处理吧,不过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拜访就得重新计划,若左先生摊上官司,就不好去和这样的人接触了,到时候看吧,如果是小事儿,帮忙解决一下,想来能得左先生感激,若他本身不对,最好远离”
“属下明白,会进一步留意事态发展的……”
黄涛身份敏感,一举一动都必须要深思熟虑才行,不管是结交人脉还是接触地方上,都必须要慎之又慎,否则以他的身份,稍不注意就会落人口舌给人攻击的机会。
须知他这次去边关还是付出了巨大心血才求来的机会。
本来这个机会应该是他大哥太子的,之所以轮到黄涛,一来是黄涛下了血本,再一个,上面也是为了平衡,
唯有少数人知道,如果这次太子来了边关,关于那个位置,以后恐怕就没有其他皇子什么事儿了。
为何?
因为大离这边制定的计划是战争将要在这两年内结束!
这等履历,不管是哪个皇子来到边关结束战争,都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暗中留意到这边的云景有些诧异。
他诧异的倒不是黄涛来了破风县,而是诧异这家伙居然如此识趣和‘现实’。
黄涛没刻意调查自己的行踪倒是识趣,至于现实嘛。
合着人家左先生名满天下的时候你就要去拉关系,结果在知道他有可能摊上事儿之后,为了不背上污点就避而远之了。
“好吧,估计玩政治的都这样,话说黄涛可别傻着淌左先生这潭浑水啊,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鉴于他的识趣,云景觉得到时候应该有必要提醒他远离是非,皇子身份虽然尊贵,但若他插手那些罪恶事件,一个不好前途怕是无了,那么多罪恶事件啊,没几个人扛得住的,皇子身份也不行!
心头嘀咕,云景这会儿在想,如果黄涛和自己‘偶遇’的话,到底要不要和他照面呢?牵扯越多很可能会陷入政治漩涡啊。
到时候一帮皇子抢位置自己站哪边?毕竟目前自己还没有能力作壁上观。
“想那么多干啥,该咋咋地,当今天子还年轻,距离皇子们抢位置的时候还早着呢,以皇家的资源,天子绝对很长寿,几十年后的事情,以如今我的进步速度,那个时候怕不是我看别人脸色了……”
这么一想云景也就不纠结了。
万一黄涛真要和自己偶遇就偶遇吧,一起去左先生府上,搞不好还能近距离目睹那些人的下场。
再说,当初人家都请自己逛青楼了,没道理不见面啊。
云景并不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人,虽然当初什么都没干……
随着时间的推移,破风县来的人更多了,各家客栈逐渐爆满,同时,盯着左先生府上的人也更多了,甚至来到破风县的很多‘外地人’本就是冲着参加左先生寿诞之人而来的!
从州府回到破风县的第三天,云景趁夜又去了州府一趟,观察了一下何正典以及蚁楼那边的动静,毕竟蚁楼说两天时间核实,云景估摸着也有结果了,所以就去了一趟。
去之后的当天晚上,何正典和蚁楼的人秘密接头了一下。
蚁楼的回答是,那些云景留下的犯罪资料属实,甚至那些资料上还不是全部,经过蚁楼的秘密查证,更多犯罪被查了出来,而且证据确凿,甚至人证物证都有!
对此,云景只能尴尬的表示,查案这些,看来蚁楼才是专业的。
人家蚁楼平时对付的是更奸猾的敌国奸细,跑来查案简直杀鸡用牛刀了。
在得知情况属实而且犹有过之之后,何正典当即咬牙切齿的表态,他将亲自带队去抓人,就在左先生的寿宴之上抓人!
对于何正典的决定,蚁楼的人纠结的表示,好歹人家左先生也是名满天下的读书人,在人家寿宴上抓人会不会不太好?
可何正典的回答却是,他能教出那么多禽兽不如的家伙,还有什么脸称名满天下?这种人就应该臭名远扬人尽皆知,省得顶着诺大的名头误人子弟。
好吧,你开心就好,蚁楼的人无所谓。
了解到这些的云景则竖起大拇指,心说何正典干得漂亮,如果不是师出无名,云景自己都想那么干了。
不可能所有犯罪成员都去参加左先生的寿辰,抓捕的时候是要各个地方同时进行的,但左先生府上才是最热闹的地方。
何正典他们制定了周密抓捕计划,明里暗里派出数量众多的高手,还有军队配合,欲要将所有罪犯一锅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云景只需等结果即可。
然后那块玉佩就没必要留给他们了,云景直接用念力拿走。
长公主的身份凭证何等重要?在那个蚁楼真意境高手之处保管着呢。
当玉佩飞走的时候,对方瞬间警觉,可奈何那玉佩直接冲上夜空,纵使他使出吃奶的离去也只追了几百米高就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玉佩飞走。
“这就是长公主赐予玉佩之人的手段么?当真神乎其神,隔空取物,直冲天际,这是何等手段?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也不能知道……”
玉佩飞走了,蚁楼高手倒是很识趣,他不觉得除了长公主给玉佩的那人之外还有谁能从自己这里以这样的方式拿走玉佩。
难怪长公主会把玉佩给这个人。
拿走玉佩,静待结果的云景回到了破风县。
又安稳了几天,在左先生寿辰到来的头一天下午,正在茶楼喝茶的云景又一次‘偶遇’了黄涛。
黄涛从街上路过,‘不经意间’撩起马车车帘抬头看到了位于茶楼二楼的云景。
他惊喜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云兄弟,一别多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好巧,黄兄你能演再假一点吗?”,云景看着他无语道。
直接不装了,摊牌了,明知你是大离二皇子却要装着不知道,我累不累啊我?
哪儿知黄涛愣了一下,稍微沉吟歉意道:“云兄弟洞察秋毫这都看出来了?好吧,我听下人提及知道你在这里,专门来找你的,不是为了显得不那么突兀嘛,你又何必拆穿”
说着,他下车直接上楼来。
……
第三百零四章 痛心疾首
茶楼内,云景和黄涛相对而坐,给他倒了一杯劣茶,也没在意他拙劣的偶遇演技,道:“黄兄饮茶,我可没你富有,喝不起好茶,粗茶一杯,别介意”
“茶水仅是解渴之物,好坏又有什么区别”,黄涛毫不在意茶水劣质,直接端起茶杯喝下笑道。
云景认真:“那还真不一样,好茶,尤其是花大价钱搞到的好茶,那喝的是钱,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哈哈哈,云兄真是个妙人,与你相处总是那么开心”,黄涛顿时乐道。
玩笑过后,云景问他:“对了,我该称你黄兄呢,还是公子涛?亦或者二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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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要把话挑明,云景是真觉得装作不知道演来演去没意思,太累。
“额,云兄连这都知道了?”黄涛愕然道,他是真没想到云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点点头,云景说:“偶然得知,当时实属意外,额,现在我给你行个礼还来得及吗?你不会治我的无礼之罪吧?”
“云兄弟说哪里话,你我私交甚好,又何必在意这些,你还是叫我黄兄吧,这样显得自然,说实话,我的朋友不多,可不想因为身份问题失去了你这个朋友”,黄涛摇摇头认真道,并未在意真实身份被云景知道。
实际上云景知道了,反而让他更加轻松,省却了在一些特殊场合被云景突然知道真实身份的尴尬。
云景笑道:“那行,以后你我私底下还是以兄弟相称,啧,我这是抱上大腿了呢”
“大腿?云兄弟你难倒……”听闻此言,黄涛下意识远离了云景一些古怪道,心里毛毛的。
好吧,他压根不知道云景这里抱大腿的意思,云景无语道:“我对男人可没兴趣,我的意思是高攀了”
哪怕是漂亮的男孩子也没兴趣,云景心头加了一句。
“你我相交不问出处,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云兄弟这话着实有些让人伤心呢”,黄涛笑道,顿了一下,然后拱手道:“正式认识一下,夏涛见过云兄弟”
“云景,字守心”,云景回礼道,然后撇嘴说:“有必要搞这么正式么?咱可是一起上过青楼的狐朋狗友”
“咳咳……”,夏涛被云景一句狐朋狗友给整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哪儿有这么形容自己的?
他赶紧转移话题道:“那天为兄走得早,云兄弟可还满意?”
“讲道理,那天的后续着实让心情有些不美丽”,云景沉吟道。
微微哑然,夏涛以开玩笑的语气问:“为何?可是红林县品玉楼未曾招待好云兄弟?要不我去把那里拆了给你出出气?”
“没那么严重,就是……嗯,实不相瞒,当时那位小甜甜姑娘我曾有过一面之缘,被人陷害流落青楼,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吧,整得心情不美丽,但都过去了,而且我也因祸得福”,云景笑道。
收起笑容,夏涛沉吟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未曾想云兄弟与小甜甜姑娘相识……,不过你说因祸得福,莫不是你救她脱离火坑,对方无以为只能报以身相许,云兄弟从此抱得美人归?”
“没事,都过去了,而且当时你也不知道我和她见过,什么以身相许,她倒是想……不是,我发现夏……黄兄你身份说开了之后,似乎有些放飞自我啊,这想象力不去写话本可惜了”,云景无语道。
往椅子上一靠,黄涛摊手道:“还不是因为云兄弟你,和你在一起,我不知不觉的就暴露了真性情”
“原来你是这样的二皇子”
“平时太累,还不允许我在朋友面前卸下伪装啊”
笑了笑,云景说:“黄兄说的也是,平时与人相处礼尚往来我都嫌累得慌,倒是和几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伙伴无比轻松,不用维持所谓的风度,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还有几个知心朋友,我就惨了,从小到大连个朋友都没有,走到哪儿别人都毕恭毕敬的,而且我本身身边也时时刻刻有人提醒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该如何如何,根本就是活给别人看的,唯有偶然离家为数不多的时间,才能活成真正的自己”,夏涛有些羡慕的看着云景道。
“你还想咋地?世间多少人想过你那样的日子……算了,说下去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云景适可而止道。
夏涛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兴致勃勃道:“云兄弟,说说看,你那几个朋友是什么样的?有机会引荐给我认识认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身份原因朋友少,很想结交一些能让我放松相处的朋友”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将当初青楼的事情揭过。
“他们啊,一个色批,一个吃货,还有一个家伙爱作死,各有各的特色,有机会给你引荐吧,不过他们要是知道你的身份估计的高兴疯,不,是直接吓傻”,云景笑道。
说着说着,云景猛然意识到,当初和黄涛相处那么正式,现在为什么就如此轻松呢?
这夏涛有点可以,不知不觉就拉近了双方的关系,当然,这并不让人讨厌,毕竟对方也展现了真实的自己,不是那种故意引导。
夏涛听了后说:“云兄弟还有这么有意思的朋友啊,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算了,不说他们,黄兄来破风县,也是为了参加左先生的寿辰?话说回来,以你这样的身份,的确应该多结交一些左先生这样的人”,云景转移话题道。
不是一个圈子的,身份差距太大,说引荐认识什么的也只是说说罢了,继续谈论小时后的伙伴根本没意义。
云景可不认为夏涛真的会放下身段去和王柏林他们结交。
然后皇子嘛,结交饱学之士增加自身底蕴,好为将来争那个位置做准备,这种话就没必要明说了。
其实这种话题有点敏感的,不过无所谓了,夏涛若是在意不提也罢,反正闲聊嘛。
稍微沉吟,夏涛说:“拜访左先生只是顺道,当然,正如云兄弟所说,若能和左先生打好关系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这话说的有些直言不讳了,差点直接承认是带着目的去拜访左先生,不过以他的身份这种事情也正常,否则他一个皇子凭什么不远万里跑来,又不是吃多了撑的,这也是拿云景当朋友才会说这些,否则估计接都不会接这个话。
这种话题适可而止,继续下去就有些交浅言深了,夏涛转移话题说:“对了云兄弟,我来的路上偶然得到一副好画,当真是惊为天人,本来是想送给左先生祝寿的,既然遇到你,不如品鉴品鉴如何?”
“哦?黄兄都觉得是惊为天人的好画,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了”,云景来了兴趣道。
然后夏涛带着点想在朋友面前嘚瑟的心情让下人将他所谓的好画拿来。
下人拿来后,他展示给云景看,说:“云兄弟,我跟你说,在得到这幅画之前,我从未想过世间居然有人能把画画成这样,简直就不是画,仿佛将真实的东西封印在了纸上,不过可惜是黑白的,画上的是一个妙龄少女,你看,是不是像活过来了一样欲要从画中走出来?就是这幅画小了点,为了买这幅画,我可是足足花了三万两银子呢,但我觉得值,人家本来还不想卖的,毕竟这是别人的自画像,可我给得太多了……,云兄弟,你这什么表情?”
夏涛在那儿自顾自的炫耀,哪儿知云景看到那幅画之后一脸古怪,顿时愕然。
云景指了指他展示出来的画,吞了口口水说:“等会儿,黄兄,你说这幅画你花多少钱买的?”
“三万两啊,你没听清吗?怎么样,物超所值吧?”夏涛笑道,一副你快羡慕的表情。
稍微沉吟,云景喃喃道:“亏大了亏大了……”
“什么亏大了?”夏涛不明所以道。
云景一脸痛心疾首,看着夏涛说:“黄兄,你钱多得生锈了是不?这破画你花了三万两买的?你家里……额,确实有矿,但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云兄弟何出此言?”夏涛愕然道,有点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指了指桌子上的画,云景说:“黄兄,你钱多的话,这种画我卖给你吧,不要三万两,两万五就成,不行咱再讲讲价,说吧,你要多少?”
“……,云兄弟你也有这样的画?不是,你的意思是说我买贵了呗?”夏涛小心翼翼道。
云景看傻帽一样看着他说:“还物超所值呢你,这种画,你找我买啊,要多少我有多少,三万两银子啊,我血都亏出来了!”
“到底咋回事儿啊,云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夏涛纠结道,心说我买画花了三万两,你心疼个什么劲?
云景能不心疼吗,自己画的画,当时收了一两银子的润笔费,结果对方回头就卖了三万两,这不血亏是什么,自己可是错过了三万两啊,三万两!
“这画,我画的,当时都没落款呢”,云景指了指桌子上的画一脸蛋疼道。
夏涛直接傻眼了,嘴角抽搐,一副你别开玩笑的表情道:“当真?”
“骗你干啥,当时我乘船北上,盘缠用完了,就在船上摆摊画画,一两银子一副,童叟无欺,我还记得画上的那个少女问我有没有婚配呢”云景耸耸肩说。
夏涛:“……”
好尴尬啊,本来还想炫耀来着,结果遇到了原作者,而且人家说自己花了三万两买来还物超所值的画作只值一两银子。
他倒是没有怀疑云景,这会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后云景反应了过来。
我的画这么值钱?
狗大户拿钱不当钱,既然如此的话……
想到这里,他将边上书箱内插着的那副‘纤夫图’拿出来,递给夏涛说:“黄兄,你看看这幅画值多少钱?”
这幅纤夫图云景本来就是想找个有钱有势之人处理的,这不正好么。
夏涛的身份地位足够了,画卖给他,一定能被很多有钱有势之人看到,万一有人动了恻隐之心,那也是对万千拉纤为生的穷苦大众带去福音。
关键的是,夏涛有钱!
夏涛眉毛一挑,将信将疑的拿过云景手中那副篇幅巨大的画,徐徐展开。
嘶~!
他才展开一点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
第三百零五章 云兄弟是不是对某些人有看法?
仅仅将纤夫图展开一点点,夏涛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之前他花三万两买了一副黑白画作就已经惊为天人,而如今,他手中这幅画是彩色的,更加真实立体,尤其是其中的细节描绘,他简直无法想象凭借毛笔如何能画得出来。
才看了一角,他就有些害怕完全展开手中的画卷了,怕展开之后的内容会让他失望。
不忍心展开,看向云景,他确认道:“云兄弟,这画真是你画的?”
“那还有假,画作的右上角有我的落款呢,不信你打开看看”,云景点点头笑道。
深吸口气,夏涛冲着包间门外道:“来人”
很快就有几个长相甜美的丫鬟进来,无一不是千里挑一那种,其中两个云景还见过,当初对方还把他的脚放怀里柔软之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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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什么吩咐?”其中一个丫鬟问。
夏涛起身说:“来,你们将这幅画给我展开,小心一点,别弄坏了”
那幅画有些大,桌子上根本就放不下。
两个丫鬟站出来照做,不敢有丝毫异议,然而当他们将画卷徐徐展开后,无一不是瞪大美目被画卷上的内容所震撼。
这是画,还是将真实的世界定格在了纸上?
虽然这么说的确有些夸张了,可却是此时包括夏涛在内所有人心头所想。
云景不说话,甚至有些想笑,心说这算啥啊,如果你们看到高分辨率的照片还不得当场傻眼,我这画距离照片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而且这画虽然写实,实际上并不具备太大的艺术价值,所谓的艺术价值,通常是指虚无缥缈的意境,云景并不觉得自己的画有什么意境,只是纪录了真实的画面而已,说白了就是匠气十足。
工匠技术嘛,哪儿比得上艺术家的艺术品不是。
此时包间里夏涛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工夫理会云景了,一个个恨不得钻画里去,尤其是夏涛,瞪大眼睛一点点观察纤夫图的每一个地方,嘴里连连发出惊叹的声音。
看到他这样,云景心说要不要这么夸张?
夏涛在那儿仔细观摩画作,忘了自己,忘了时间……
包间里静悄悄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都快黑了,云景实在忍不住打断他说道:“黄兄你够了,有必要这样吗?看了这么久,你倒是开个价啊”
“开价?开什么价?”夏涛艰难的将视线从画作上移开看向云景茫然道。
指了指那幅画,云景说:“这幅画啊,我拿给你看就是为了让你开个价的”
“云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这幅画是能用金银这种市侩东西能衡量的吗?你是在侮辱这幅画,你……简直有辱斯文!”夏涛当即‘怒’道。
云景:“????”
这怎么还急眼了呢。
而且,这幅画你不用金钱去衡量它的价值,那你拿什么去衡量,爱吗?
如果有人用钱来侮辱我的话,越多越好!
“我拿出来给你看,就是为了让你估价,结果你告诉我这玩意不能用金银钱财衡量,那我拿出来干啥?早知道不给你看了”,云景无语道。
尴尬一笑,夏涛深吸口气说:“云兄弟别介意,我真的是被这幅画给震撼到了,说真的,这幅画我无法估价,世间绝无仅有啊”
“哪儿有你那么夸张,不过就一张纸加一些墨汁罢了”,云景翻白眼说。
张了张嘴,夏涛不理云景,看向画卷说:“我不想和你说话,这等世所罕见的画卷,在你口中居然就一张纸加些颜料?有本事你画一副啊”
“这就是我画的,你确定?只要你出价,钱够了我再给你整一副”,云景提醒他道。
夏涛:“……”
才反应过来这是云景画的,而且上方有落款有盖章,这绝对做不了假。
可是被云景这么一整,他实在没心情欣赏画作了,本来能看到这样一幅画,值得大宴宾客吆五喝六一同欣赏三天三夜的,结果在云景这儿它就是一张纸,你说气人不气人。
回过头,他认真的看着云景说:“这画我无法出价,少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多了我也拿不出,毕竟我也不能光抱着这幅画过日子不是”
“没关系没关系,百八十万两就成,须知这幅画比你花了三万两买的大几十倍,而且也更精细,我花两三天才画好呢,如果没百八十万两的话,十万八万我也能接受”,云景期待的看着他道。
真心想把这笔交易做成,整天带着这幅画占地方啊。
嘴角抽搐,夏涛指了指云景,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都说这玩意无法用金钱衡量了,合作你钻钱眼里面去了呗?
“百八十万两我拿不出,十万八万的我倒是拿得出,但你太吃亏了,我不能占你便宜”,夏涛纠结道。
云景说:“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我良心不安”,夏涛直接来了一句。
摊了摊手,云景道:“画你也看了,结果你又不买,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我何必费这个劲儿,还指望你能买走呢”
夏涛一脸纠结得要死的表情,最后他一咬牙,痛心疾首问:“云兄弟这幅画真心想卖?”
“要不然我拿出来显摆啊?”云景无语道。
夏涛说:“要不这样吧云兄弟,你若信得过我的话,这幅画交给我,我去找最好的工匠装裱,然后运作运作,拿京城最大的拍卖行去拍卖,到时候价高者得,也算将这幅画的价值最大化了,你觉得怎么样?”
“那感情好,成交”,云景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他巴不得这幅画更多的人看到呢,至于能卖多少钱……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谁又会嫌钱多呢。
啧啧,看我牛逼不,我一个山沟沟出来的家伙,画一幅画还能上拍卖行,就跟特么做梦一样。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夏涛反而纠结了,道:“云兄弟就这么信得过我?就不怕我拿走后据为己有?”
“你这话说的,黄兄家里啥没有,区区一幅画你还能砸了自己招牌?再说,你要喜欢直接拿去就是,等我有时间再画一副,反正耽搁不了多少工夫”,云景无所谓道。
听他这么一说,夏涛笑了,道:“既然云兄弟这么干脆,这事儿就交给我运作吧,我给你写章收据,若有遗失损毁,我到时候陪你一百万两银子”
“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拿钱不当钱啊,动不动就万两为单位,那得买多少头牛?收据就算了,我还是信得过你的”,云景撇嘴道。
夏涛好奇道:“你就真不怕我拿走不买账了啊?”
“没事,我和你姑姑熟,出了问题我找她也一样”,云景开玩笑道。
然后夏涛让丫鬟小心收起画作,顺便准备笔墨纸砚,接着道:“我还是给你写收据吧,出了问题找我姑姑就太过分了”
这绝对是在威胁吧?
“无所谓,你开心就好,对了,到时候真能拍卖成功,我给你两成的提成”,云景笑道。
“我要你提成干啥,又不差那么点,实不相瞒,之所以帮你运作,实在是我也想看到其他人被这幅画所震撼,好了,收据你拿好,这事儿急不来,至少得运作几个月,到时候我会把钱让人给你送去”
说着话,夏涛将写好且盖章的收据递给云景。
整挺正式,随意接过收据,云景却是想了想,深思熟虑后道:“黄兄,不管到时候这幅画卖了多少钱,不用给我”
“嗯?云兄弟不要钱?那你想要什么?”夏涛愣住了。
笑了笑,云景说:“听我把话说完,到时候画若是卖出去了,黄兄帮我个忙吧,让人拿那些钱成立一个救济社,专门帮助那些无依无靠走投无路的穷苦人民,比如治病没钱等死那种,比如家里遭灾那种,类似的吧,能帮多少帮多少,直到钱用完为止”
听他这么说,夏涛眉毛一挑,直接傻眼了,道:“云兄弟,你可要想清楚,这幅画拍卖的话,多的我不敢说,百万两还是值得的,那么多钱,你舍得一个铜板都不留的拿出去救济穷人?而且听你的口气,拿出去之后,你连个名声都没有!”
“都说啦,画再好对我来说不过一张纸而已,想要我还能画,当然,多了也就不值钱了,而且我也知道卖出去将是一大笔巨款,可我要那么多钱来做什么,而今我不差吃不差穿,拿那么多钱堆着生锈啊,还不如物尽其用帮助他人,在很多人看来这的确是傻,但在我看来,我能用一张纸帮助无数走投无路之人,说到底还是我赚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开心就好”,云景摆摆手笑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景暗道我要是需要钱的话,还用得着指望这幅画?信不信我随便想点办法就能大把捞银子,哪怕自己懒一点,就凭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公布出去换来十辈子挥霍不尽的财富不过分吧?
一幅画,价值至少百万两银子,那能帮多少人?
自己这也算劫富济贫了。
见云景说得认真,夏涛顿时肃然起敬,起身拱手一礼道:“云兄弟高义,我实在是从未想到世间还有你这么仁德之人,你安排的事情,我帮你办了,多的不敢保证,唯一敢保证的是,卖画的钱,绝对会每一个铜板都落到实处,谁敢贪墨一个铜板,我让他身死两难!”
云景赶紧说:“我这是劫富济贫,什么仁德不仁德的,黄兄可别捧杀我,咱小老百姓没想那么多,就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这样吧,就以黄兄你的名义去用那笔钱帮助需要的人,千万别提我一个字,否则指不定上头还以为我别有用心呢,聚拢民心,我可担不起那么大的罪名,会死人的”
“而且你看啊,用那些钱行善举,我自己开心了,黄兄你得到了名声,指定让多少人高看你一眼仁德之举,这对你只有好处,我也没吃亏,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以后我有什么事情求你你还能袖手旁观?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听云景这么一说,夏涛顿时目光闪烁道:“云兄弟,你可是对某些人不满意?否则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如此帮我!”
帮自己赚取名声啊,在夏涛看来,这估计是云景的一次投资,站在他的身份和角度难免会这么想,云景如此帮自己,如果不是对某些人(念太子身份证号)有看法,岂会如此帮忙?
“黄兄你想多了,我就是闲麻烦而已,我也相信你的为人,一事不烦二主,你可别多想”,云景立即摇头道。
夏涛觉得自己懂了,心照不宣嘛。
他说:“云兄弟不用多说,我明白,你就看着吧,这事儿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以后……不会让你失望的,啧,我怎么就想不出来这个法子赚钱名声呢,想方设法专营,还不如云兄弟你一句话啊,我的身份又不怕犯忌讳”
云景有些懵,这家伙在说啥?
不会是迪化了吧?
管他呢,事情谈妥了,于是起身道:“就这样吧,天黑了,我得去休息啦”
“云兄弟请便我得找幕僚合计合计你今日的提醒,唔,要不你来当我的首席幕僚吧?我觉得你一个能顶他们一群”,黄涛期待道。
云景背着书箱就走,丢下俩字道:“告辞”
“额,对了云兄弟,记得明天一起去给左先生祝寿啊”,夏涛提醒道,对于云景的拒绝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今天和云景的相处,真的让他刮目相看,云景才多大啊,看似随意的举动稍微琢磨让人胆战心惊,以后还得了?
“明天见……”
第三百零六章 有那么神奇吗?
左望山先生的寿辰之日到了。
这天一早,住客栈的云景刚下楼就看到夏涛的豪华马车杵在客栈门口。
看了看天色,云景心说给左先生‘拜寿’也用不着这么猴急吧?
“云公子,我家少爷已经等候多时,请上车吧”夏涛随行的一个下人早已在客栈大厅等候,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邀请道。
稍微无语,云景说:“我还没吃早餐呢”
那下人微微傻眼,心说这世上能让自家少爷等着的人还真心不多,无数人想见一面都难呢,别说吃早餐,就是饿三天眼巴巴等着也大有人在,然而云景因为没吃早餐还有点不乐意?
或许这就是云公子的特别之处吧,难怪少爷那么看重。
这么想着,那下人道:“云公子,车上有准备早餐的”
“走”,云景当机立断道,倒不是因为想蹭一顿早餐省几个铜板,主要是想看看夏涛这样皇子平时都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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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可是还记得,当初村里老人闲聊的时候讨论是不是皇帝家喝粥都用金筷子夹,也没在意筷子能不能夹粥这回事儿……
结果上车后,云景发现皇子吃的东西也就那样,水煮蛋,米粥,油条,小咸菜。
都是些寻常的食物,无外乎就是味道更好吃点罢了。
有一点当初村里的老人猜对了,人家用的真是金筷子金碗,还镶宝石呢,就一套餐具都价值不菲。
要是再来点大酱就更奢侈了……
夏涛明显一夜没睡,吃东西的时候显得很疲惫,可精神头却很亢奋。
兴许是身份被云景知道了的缘故,他比曾经放开了很多,吃东西的时候也不讲究食不言那一套了,盘着腿吃东西,还和云景叭叭闲聊。
“云兄弟大才,为兄佩服”,喝了一口稀饭的夏涛看着上车后坐对面的云景赞叹道。
刚脱了鞋坐下的云景愕然道:“黄兄何出此言?我干啥了我?”
“云兄弟,昨晚我将你提议的那个救济社的事情和幕僚商量了一下,他们无不觉得大有可为,不但能帮到无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还能为我赚取名声,操作的好,将能大大的在我爹那儿长脸……”
顿了一下,他有继续兴致勃勃道:“而且,经过和他们商量,他们建议这个事情可以长期做下去,持续扬名啊,至于投入也不用很大,先期投入一笔钱,成立了救济社,运转过后,可以去请那些富贵人家捐款,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富贵人家经常做善事的,想来让他们捐款不难,当然,让他们捐款并不白拿钱,偶尔可以以我自己的名义发放一个积善之家的名号,想来他们就不会吝啬捐款了,甚至还能给予一些其他的优惠,总之操作办法还是很多的,最主要的是,幕僚们反复商量了一下,这个救济社还是可以盈利的,当捐款数额到了一定地步,保留一部分救济金正常运作外,剩下的钱可以拿去放贷给需要的人救急,利息不用太高,主要是赚取更多钱财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如此一来,救济社就能长期稳定的维持下去了,当然,这个救济社成立的初衷是为了行善举,所以这其中的款项去处必须得清楚,这点需要有人专门监管,但凡出现贪污挪用之举,必须要严惩……”
听着夏涛兴致勃勃的说这些,云景顿时目瞪口呆。
自己也就提了一个开头啊,结果你这边一商量,好家伙,一个‘基金会’的形式就这么被完善下来了?
或许和自己记忆中的基金会还有差距,但架不住人家很多背后的人出谋划策啊。
古人不傻,他们只是稍微有点思维局限性罢了,瞧瞧,这才给一个思路,他们就能将眼光放得如此之长远。
云景虽然从未怀疑过这个世界人们的智慧,却也着实被夏涛的办事效率给吓了一小跳。
不过这是好事儿,他办好了,造福的将是万千大众!
心头惊讶,云景认真点头道:“这个事情黄兄你就多费心了,办好了,将是功德无量”
“不,最大的功劳是云兄弟你的,你若不提出这个办法,不知道多久才会有人想到这点,以前人们做善事都是自发的,看心情,甚至做了好事儿都不一定有人知道,如今这个救济社若成立的话就不一样了,捐款的人知道自己是在做好事儿,将会大大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还有名声可以赚取,无数人受惠啊,为兄可不敢居功,仅仅只是一个执行者和完善者罢了,云兄弟,你的这个办法,无异于给全天下无数走投无路之人留了一条活路啊,说功德无量的人应该是你”,夏涛认真道。
云景摇摇头笑道:“黄兄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就突发奇想提了一嘴罢了,执行的是你,完善的也是你,我哪儿担得起你说的什么功德无量”
“不,你担得起”,夏涛无比固执道。
嘴角一抽,云景说:“好了好了,不和你争,不过有两点我得提醒你啊,第一嘛,你这个事情办好了,大大的赚取名声,在某些人心中的地位将水涨船高,可也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自己注意一点,第二,救济社的初衷是做善事,可别最后演变得乱七八糟反而不美,而且一旦善事变成恶事,对你这个始作俑者的打击将是无比严重的,你要知道轻重,然后,基于第一点,得防止有心人拿这个事情搞你!”
“多谢云兄弟提醒,为兄明白了”,听云景这么一说,夏涛脸色一沉认真道,甚至额头都有些冒冷汗。
昨晚得到这个提议他光顾着高兴了,忽略了其中的弊端,若不是这会儿云景提醒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阴死的都不知道。
原来一件好事的背后,还隐藏着如此多的危险!
马车行驶在去左望山府上的路上。
关于救济社,云景该说的都说了,不再提这茬,而是看着夏涛好奇的问:“黄兄,看样子,昨晚你就因为这个事情兴奋了一夜没睡?”
“那倒不是,昨晚和幕僚们商量了两个时辰就指定了大致的章程,后续细节慢慢完善就是,之所以没睡,还不是云兄弟你那幅画”,夏涛笑道。
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云景愕然道:“画怎么了?”
“画没事儿,主要是我看那幅画看了一晚上”,夏涛不好意思道。
有点无语,云景说:“你至于么?”
“太至于了,云兄弟,你那幅画,每一个角落都透露着惊喜啊,一晚上我都没看够呢,不过看着看着,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尤其是画上纤夫拉纤的画面,我明白云兄弟为何要提议成立一个救济社了”,夏涛语气复杂道。
云景摇摇头道:“我画那幅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将当时的画面记录下来,不过听黄兄的口气,对那幅画赞不绝口,想来应该能值很多钱吧,越值钱越好,能帮到越多的人”
“现在听云兄弟用金钱去衡量那幅画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了,反而和你一样的想法,越值钱越好”,夏涛认真道,转而又目光闪烁道:“云兄弟,你知不知道你那幅画有些特别?我说的特别,并非是指画得好于写实这方面,而是其他的”
“我还真不知道那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云景愕然道。
自己画的画,难倒我还不清楚?
古怪的看了云景一眼,夏涛说:“云兄弟,你那幅画,昨晚我一个先天后期的属下看过之后,若有所悟,说画上的众生百态让他心灵得到了洗练,隐约已经触碰到了真意境的思路!”
“有这回事儿?”,云景当场就傻眼了。
自己画的画还有这功能?
夏涛很肯定的点头说:“的确是这样的,起初我那属下这么说我还有点不信,然后又找了两个先天后期的人观看,他们看后都多多少少有些收获!”
“假的吧?”云景有点懵,那画有那么神奇么?
“千真万确”,夏涛沉声道,顿了一下又说:“我还找真意境的人看过,他们说,那幅画上面真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若仔细体悟,将对心灵境界的提升有着巨大的帮助!”
嘴角一抽,云景怀疑道:“黄兄,我可是读过书的,你别骗我啊”
“骗你做什么,总之,云兄弟你这幅画,真的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观之能淬炼心灵,让人有望踏足真意境,那可是世间无数练武之人的终极梦想,这幅画最终能拍出什么价格我都无法想象了,现在云兄弟是不是后悔把画拿出来了?”,夏涛看着云景好奇道。
笑了笑,云景说:“后悔什么,画是我画的,大不了再画一副呗”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景心念闪烁,暗道估计再画一副也没那么神奇了,那幅画被夏涛说的那么神奇,恐怕和某些神神道道虚无缥缈的东西有关,比如那幅画是造福黎民的‘救济社’伊始!
“云兄弟,那幅画流传出去,搞不好真有人找你再画一副呢”,夏涛似笑非笑道。
很快反应过来,画上可是有自己落款的,云景顿时傻眼了。
那么神奇的画,自己名声流传出去的话,以后指不定会麻烦不断呢。
想想就蛋疼。
哪儿知夏涛笑道:“云兄弟放心吧,那幅画我都帮你处理好了,落款之处我已经让人在不伤那幅画本身丝毫的前提下抹除,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多谢”,云景稍微松了口气道。
这夏涛办事儿还是很周全的。
“要谢也是我谢你,云兄弟,你真不考虑一下来当我的首席幕僚吗?”,夏涛转移话题旧事重提道。
“多谢黄兄抬爱,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担不起这样的重任”,云景婉拒。
夏涛不再坚持。
说着话,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第三百零七章 指着鼻子骂
左望山寿辰之日,他家外的那一条街很热闹,不,甚至可以说整个破风县都比往日热闹了太多,真可谓一个人就短时间拉动整个县城的经济。
这天他家门外那条街却是格外的拥挤,车马太多,云景他们来晚了一点,前面的路都堵死了。
这种情况显然很多人都没预料到,好在官府方面给左望山面子,专门出动捕快疏通道路,加上左望山的家人出面和宾客沟通,这条街一头进一头出,如此才逐渐恢复道路畅通。
当真是宾客盈门风光无限,读书人读到这个程度,一辈子都值了,可惜,左先生教出来的都是一帮禽兽不如的玩意,今日的风光,恐怕是他人生巅峰,而且是在巅峰时刻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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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涛的马车缓慢前进,留意到外面热闹景象云景心中暗道。
通过念力观察,云景发现,虽然给左望山拜寿的人很多,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他家当面拜寿的,绝大多数人也只是到了他家门口,留下礼物和姓名就离去。
这种人很有自知之明,没办法,来拜寿的人太多了,没能当面拜寿混脸熟还得送礼,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情。
可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来了人家估计记不住你,你不来人家绝对记得住你……
前进途中闲得无聊,结束之前话题的夏涛笑道:“我记得父皇曾多次请左先生入仕,甚至都许诺二品官起步,可惜都被左先生以年事已高婉拒了,当真可惜,以左先生的学问,若是入仕的话,定是百姓之福,大离之福”
他们的话传不出这个车厢,说说倒也无妨。
云景听了心头古怪,道:“嗯嗯,或许吧”
左望山若是入仕,或许办事儿能力是有的,但他能教出那样的徒弟,到时候是不是大离和百姓之福就不得而知了。
“听云兄弟的口气,似乎不认同我说的?”夏涛哑然道。
云景当即摇头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左先生淡泊名利嘛,一生未曾入仕,怎会在晚年变卦,那样让天下人这么看?估计人们以为他是在待价而沽呢”
“说的也是”,夏涛居然信了,然后又有些郁闷道:“话说回来,这些年我大离战争不休,这左先生不思报效朝廷,而是偏安一方,多少还是让人有些微词的”
云景敷衍道:“人家不添乱就不错了”
“哈哈,云兄弟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左先生名满天下,怎会添乱?”夏涛摇头道。
那可不一定,不久后估计你就知道了,但这话云景没说。
这会儿给夏涛按摩头部的一个丫鬟突然压低声音说:“少爷,奴婢发现,这条街上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嗯?说说看”,夏涛眉毛一挑。
那丫鬟说:“具体不清楚,但奴婢能明显感觉到,很多人恐怕并非是来给左先生拜寿的,刚才外面传话给我,整个破风县城内,先天高手就来了二十多个,真意境都来了几个,左先生府邸周围的茶楼里,街道上,到处都是高手暗中蛰伏,目的不明,甚至因为要给左先生拜寿而来到破风县城的无数人里面,估计也多有别有用心之人!”
“有这样的事情?”夏涛眼睛一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丫鬟迟疑了下,看了云景一眼,又见夏涛没避讳的意思,再度说道:“而且,外面的人传话给我,说那些目的不明的人,似乎是官府和蚁楼的人,甚至还有军队的影子,奴婢猜测,恐怕今天左先生的寿辰将出现重大变故!”
听完后,稍微沉吟,夏涛说:“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当不知道好了,正常拜寿,地方上的事情交给地方上处理吧”
“可是少爷,若是出现变故,尤其是左先生被官府盯上的话,你去拜寿,很可能会惹上麻烦,这会对少爷很不利”,丫鬟担忧道。
夏涛不以为意道:“我们会有危险吗?”
“安全方面少爷倒是不用担心……”
夏涛直接打断道:“那就没问题了,这次出来,我已经占尽了好处,有些时候留点口舌给人也是有必要的,否则那些不满我的人一直憋在心头无处发泄反而会成为更大的隐患”
“少爷高瞻远瞩……”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云景也留意到了破风县城的气氛不对,甚至比夏涛他们了解的更多。
整个左望山的府邸都已经不知不觉的被包围了,甚至有一种只能进不能出的感觉,就连整个破风县的各个关键地点都有人暗中准备着。
云景知道,何正典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和蚁楼等方面配合,整个破风县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并不意外。
今天之后,那些猪狗不如的家伙恐怕就无法继续逍遥法外了,那些被害之人也将能得到一个公道。
可惜,类似周小娟那样的人,无法亲眼看到汪浮等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想来泉下有知的话,也能含笑九泉了吧。
“被害之人无法复生,再如何整治那些罪犯也无法挽回,说到底,还是这个世界的制度和法律有问题,可时代的局限性,无法一下子做出改变……”
想到这里,云景不动声色的看了夏涛一眼,以双方目前的关系,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不知道能不能听得进去自己提一些意见。
以后的事情只能是以后再说了,说不定将来自己本身就有能力改变一些东西呢?
太遥远了,现在想这些没太大意义。
夫子恐怕都无法改变现有的状况吧,很多东西想要改变,无异于挑战整个世界的体系和文明!
太难了……
前进的速度虽然慢,但总归云景他们还是来到了左先生家的门前。
下车后,云景发现左先生家门口迎接宾客的居然是汪浮和左望山的一个儿子,儿子徒弟齐上阵。
儿子是血脉的延续,徒弟则是思想的延续,儿子招待亲戚,徒弟招待友人,左望山这样的安排倒也正常。
夏涛带云景来给左先生拜寿,但并不是以二皇子的身份,他的下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了一份凉州州府一望族的请柬,可以带四个人去‘见见世面’。
也就是说,凭那份请柬,云景和夏涛都是‘顺带’的。
他这样的安排也正常,否则以他二皇子的身份前来,今天的主角估计就要变成他了,压根没左望山什么事儿,那有些喧宾夺主。
“凉州州府邓老爷到,宾客四位,赠名画一副,祝左先生身体健康,里面请!”
夏涛的下人递上请帖后顿时有人唱名,然后邀请云景他们进去,里面有人专门安顿他们。
云景知道,所谓的邓老爷压根没来,是夏涛的下人易容伪装的。
进门的时候,处于登门拜访礼节,云景也冲着负责迎接他们的汪浮微微抱拳行礼。
但他这个抱拳礼,却是左手包右手,而且代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在上,代表他人的右手大拇指不是被左手大拇指压着的,而是直接撰在了掌心!
好家伙,这已经不是行礼了,而是差不多当面指着人家的鼻子骂猪狗不如,只是以读书人的方式表达出来相对‘委婉’一点罢了。
可懂的都懂。
面对云景如此行礼,汪浮带走笑容的表情一僵,旋即脸色通红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但今天是他师父的寿辰不好发作,自己负责迎接宾客,只能深吸口气压下怒意,却是暗自记在了心里,事后再算账。
他也在心头快速思索,此人是谁?为何如此,莫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的仇人?
云景故意的,行礼之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随夏涛等人进去。
和汪浮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以礼相待?
可拉倒吧,他没当场拔剑将其砍成肉泥就算不错了。
在他们进去后,汪浮对身边的一个下人眯眼耳语道:“安排人看着邓老爷他们点,尤其是那个长相无比出众的年轻人,搞不好他要闹事儿,今天是师父的寿辰,容不得一点差错,顺便再调查一下是不是什么时候和他们结仇了”
“小的明白,这就去安排……”
下人离去后,汪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我,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云景行礼的动作很多人都看到了,无不投去诧异的目光,但都没有说什么,可暗中都在猜测云景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如此对汪浮。
少年人,不管怎么样,也不该在这样的日子行如此无礼的举动啊。
“云兄弟,你这是何意?那人和你有仇?可不对啊,你才来多久,人家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夏涛愕然的看着云景道,云景那一个动作,就差跳出来明刀明枪的和人家干了。
云景不以为意道:“黄兄,我并非无缘无故的骂人,只是比你先来几天,知道一件让我无比愤怒的事情,刚才门口迎接我们的叫汪浮……”
说着,云景把周木以及他女儿的事情说了一遍,顺带提了提周木上门差点被打死的事情,完了道:“这件事情我亲眼所见,人家上门去找女儿,却被‘女婿’的家人差点打死,如此行经和禽兽有什么区别?我实在做不出装着不知道还给其好脸色,想想都恶心,说实话,今天来此,我想的就是之前那样指着对方鼻子骂,现在心情舒服了,纵然被赶走也无所谓,你或许会觉得我冲动了吧,但无所谓了,我辈读书人羞与此等禽兽为伍,提前划清界限的好”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云兄弟不早说,否则我看都懒得看那家伙一眼,简直污了我的眼”,夏涛微微皱眉道。
……
第三百零八章 掐断得寸进尺的机会
进出皆富贵,往来无白丁,说的就是左先生这样的人物。
他家大院中,前来拜寿的人比比皆是,无不非富即贵,处处张灯结彩,人们聚集在一起,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吟诗作对。
说是给左先生拜寿,实际上对于前来拜寿的人来说,何尝又不是一次拉关系的时机?
云景他们踏进左望山家后,有下人专门给他们引路,是一个漂亮的丫鬟,很多人可没这待遇。
人分三六九等,任何地方都不能免俗。
‘邓老爷’和他带来的人嘛,肯定是要区别对待的,毕竟邓老爷在州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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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老爷,诸位公子,家主寿宴下午才开始,在此之前,若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看影戏,也有唱曲和戏班歌舞可观赏,还有杂耍曲艺,若都觉得无趣,还给诸位准备了休息的地方,可以看书喝茶闲聊,如果诸位需要,奴婢也可带领大家游玩一番,家里还是有很多客观赏景致的……”
丫鬟在前面引路介绍道,不过眼神却偷偷摸摸老是往云景身上瞟,脸颊微红含羞带怯。
伪装成邓老爷的夏涛随从笑道:“姑娘,不知我们可否单独四处走走?”
他这么说,倒不是想避开左望山家的人想搞什么事情,主要是怕一个丫鬟在边上吧啦吧啦夏涛会烦。
丫鬟笑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诸位,院子里很多地方不能随意出入,届时会有人提醒你们,还望见谅”
“那行,我们自己单独逛逛,就不麻烦姑娘了”,‘邓老爷’点头道。
丫鬟很识趣的离开。
夏涛看着云景笑道:“云兄弟,刚才那姑娘目光频频偷看你,明显是动心了啊,你这长相真让人羡慕,走到哪儿都能得到女子青睐的目光,可你却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平白辜负了人家姑娘的秋波美目”
汪浮那种恶心的玩意儿不提也罢,而且身份差距太大了,这会儿夏涛估计都忘了这么个人。
云景也不想多说,反正该做的都做了,静待结果就是。
对于夏涛的玩笑话,他耸耸肩道:“习惯就好”
“我……无言以对”,夏涛顿时无语,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和云景走一起了。
所过之处,尤其是那些女子,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偷偷关注云景,直接忽略了夏涛等人,这怎能让人不郁闷。
本来很多漂亮小姐姐正和他人聊得起劲呢,云景走过就吸引了目光,整得那些好不容易引起小姐姐关注的公子哥投来酸溜溜的眼神。
能来参加左望山寿辰的,不管其人本身如何,但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好,倒也没人跳出来找云景他么麻烦。
欣赏着沿途别具匠心的景致,云景突然来了一句:“黄兄,你觉得今天左先生的寿辰过后,将会促成多少对姻缘?”
这等机会啊,那些公子哥岂能不来凑热闹,公子哥多了,待嫁的女孩子岂能不来寻找如意郎君?
说白了,给左先生祝寿是主要目的,但这等集会也是相互拉关系交友的机会。
夏涛想了想回答道:“我估计有云兄弟在,一对姻缘也促成不了,那些小娘子看到你之后,其他人岂能入眼?”
“肤浅,人怎么只能看外表”,云景无语道。
夏涛撇撇嘴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着话,他们到处闲逛。
左望山家很大,他们逛了几个小时才大概逛了一圈,一些不能去的地方也没因为好奇心硬闯。
来这里他们也不认识什么人,所过之处和人打照面,也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与任何人深交。
“云兄弟,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等寿宴开始,老实说,挺无聊的,我有些后悔来了,应该错过今天单独拜访左先生的”逛得差不多之后夏涛提议道。
云景没意见,来这里他主要是想看何正典关于那些罪犯的后续,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来都不来。
不过云景却发现,之前他们不管走到哪儿暗中都有人在盯着,这是汪浮吩咐的,并未在意。
管他呢,反正那家伙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那边有个凉亭,正好可以歇歇”,云景指了指前方说道。
于是几人迈步过去。
那凉亭中有一个白衣漂亮女子在安静赏花,听到脚步声似乎有些不悦,皱了皱眉看了过来,然后愣了一下。
她似乎不想和陌生人相处,于是微微低头离开凉亭准备离去。
可在路过云景他们的时候,那白衣女子脚一崴,惊呼一声吓得花容失色,一个趔趄朝着云景倒了过去。
“姑娘小心”,云景提醒道,然后很自然的后退一步。
噗通,他这一让步,那白衣女子微微傻眼中一下子掉边上池塘里了,顿时成了落汤鸡。
夏涛:“……”
场面略显尴尬。
“有人落水啦”
“快救人……”
不远处的丫鬟仆役听到动静顿时惊呼,纷纷跑来准备救人。
结果水中那白衣女子幽怨的瞪了云景一眼,单手拍在水面,整个人腾空而起,水花四溅中上岸,浑身湿漉漉的她看着云景无语道:“这位公子好生狠心,都不搀扶一下”
“男女授受不亲,我若搀扶姑娘,传出去对姑娘名声不好,还请见谅”,云景一脸微笑的歉意道。
女子居然笑了,道:“公子好生体贴呢,我误会你了,呀,我这个样子好丢人,让你看笑话了,我去换身衣服……”
说着,那女子脸一红,捂着脸飞快跑了。
夏涛继续:“……”
合着我就没存在感呗?
那女子走了,前来营救的丫鬟仆人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有两个仆人却是看着云景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离去。
切,汪浮也就只会搞点这种小把戏而已,找个女的故意弄出动静好向我发难还门口羞辱的仇,可咱就不上当,你能拿我怎么样?
“汪浮,你估计想不到吧,找来的女人,在看到我之后都忘了后续,郁闷不死你”,云景心头乐道。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巧合狗血的事情,无外乎所有人在背后想搞事情呗。
“云兄弟,你怎生如此不解风情,都不知道搀扶刚才那女子一下,整得人家那么狼狈”,人走后夏涛无语道。
云景说:“女人最麻烦了,黄兄,你信不信,刚才我搀扶她一下,她估计就想得寸进尺的给我生孩子,我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呢,麻烦就应该从源头直接掐断”
“哈哈哈,你想得美,不过云兄弟当真有趣,哪儿有人这么说人家女孩子的”,夏涛失笑道,转而说:“你觉得那女的不对劲,故意的?”
夏涛啥尔虞我诈没经历过啊,否则生在皇家估计长不了这么大,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女的有问题了。
玩笑后,云景耸耸肩说:“还用觉得?那么漂亮的身手会脚崴跌倒,你信吗?”
“我不信,我大概猜到是门口那个什么……什么玩意来着,估计是他整的把戏,当真上不得台面”,夏涛若有所思道。
云景无所谓道:“管他呢,只要我不上当,他就拿我没办法”
“还是注意点的好,对方能玩这么一处,估计还有后续等着你”,夏涛提醒道。
在凉亭中坐下,云景说:“没事儿,今天是他师父左先生的寿辰,他不敢太过分的,过后我都去其他地方了,他能耐再大还能到处找我专门找麻烦不是”
今天过后他还要机会活着都是回事儿呢,不用在意。
接下来两人天南海北的闲聊了一段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太阳微微西斜的时候,左望山家的下人前来通知云景他们宴席快要开始,请他们去入座。
每个持请帖前来祝寿之人都有专门安排位置的,不用跟农村办喜酒那样还得去抢位置吃饭……
在此期间,周围有意无意的有人想往这边靠给云景等人制造麻烦,可到底没找到机会。
跟随左望山家的下人去入席。
宴席开始的地方是在一处很大的别院中,这里地方开阔,足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
当云景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足足摆了九十九桌,大部分座椅都坐满了宾客,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还真是小人,这都快开席了才通知我们,明显是故意怠慢,心眼可真小,这种人居然能成为左先生的弟子,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来到宴会开始的地方时夏涛无语道。
云景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人表面光鲜,可背地里就喜欢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恶心手段,管他呢,反正过后又不会有什么交集”
“那可不一定,我依稀听说他是官,而云兄弟你是读书人,指不定将来会引发冲突”,夏涛笑道。
“将来的事情没影呢,想那么多干啥,再说,将来他万一以官身找我麻烦,这不还有黄兄你么”
“打住,将来让我帮你处理这种小事儿我可丢不起那人……”
他们说的话自然是不可能被其他人听到的,虽然云景还没掌握传音入密的方式,可跟在边上的‘邓老爷’手段高明啊,真意境的牛人,无声无息的就控制了声音传播,手段当真了得。
然后当他们来到准备的座位时,就连夏涛都气乐了。
好歹人家‘邓老爷’在州府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却被安排在了院子边缘角落。
这恶心人的手段也太明显了点。
云景倒是觉得这个位置不错,万一何正典行动起来,在这里正好可以安静的当一个吃瓜群众。
说曹操曹操到。
他们刚刚入座呢,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唱名。
“州府何大人到……”
第三百零九章 直奔主题!
听到外面的唱名声,着实让院子内高谈阔论的宾客轰动了一下。
何大人,哪个何大人?
很快有消息传来,是凉州州府何大人!
于是人们纷纷哗然,这位何大人都来给左先生拜寿了,那可是四品官啊,治理一州之地,乃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而且是亲自前来的,可谓给足了左先生面子。
左望山八十大寿的寿辰,有这位何大人参加,那真可谓风光无限了。
虽然左望山的每个弟子都有出息,但那不一样,何大人和左望山可没多少交情,此次亲自前来,这叫什么,这就叫牌面,证明左望山的声望已经达到了让这等日理万机的封疆大吏都值得专门抽时间前来的地步。
然后为了表示对何大人到来的重视,院内的宾客们纷纷起身准备迎接。
虽然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何大人位高权重真心没法比,等下能在对方面前露露脸也好啊。
人们起身准备迎接的时候,也在纷纷对左望山那些游走各处招待宾客的徒弟送上羡慕的恭维话,反正怎么好听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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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之后,他们这些左望山的徒弟必定和这位何大人关系更进一步,有了这等人脉,将来地位还不跟着水涨船高啊。
虽然左先生不差人脉,可锦上添花难倒不值得庆贺吗?
左望山的徒弟们高兴应付宾客们的恭维,但心头也在纳闷,何大人真的来了?虽然送上过请柬,但没想过对方真会抽时间亲自前来啊。
此时左望山本身都被惊动了,作为今天主角的他还是给足了何正典重视,在下人的陪伴下提前来到了院子内。
和人们打过招呼后,他吩咐自己的得意弟子汪浮前去迎接。
之所以这样安排,倒不是因为汪浮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了,主要是他去迎接更恰当一些。
汪浮在何正典治下当差,还有亲戚关系,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头上。
今天左望山的弟子就差那个在京城当官的没来了,对方路途遥远,而且官位在那里摆着,实在脱不开身,但也派人提前送来了贺礼。
至于左望山在江湖上混出大侠名声的徒弟去迎接就不合适了,说到底只是江湖草莽,去迎接何大人,埋汰谁呢。
院子角落里,云景心说总算是来了,自己不算白跑一趟。
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也是对作为长辈的尊重,他也跟着起身和其他人一起迎接,夏涛也跟着随大流了,哪怕他是这里最有资格稳坐的人。
“何大人居然有时间亲自前来凑这个热闹,倒是出乎预料”,夏涛意外道。
云景说:“左先生声望摆在那里,还在何大人治下,八十大寿呢,人生只有一次,何大人抽时间过来探望一下也正常”
“说得也是”,夏涛点点头道。
然而他却总觉得今天这个事情有些古怪,尤其是联系到之前下人汇报的不寻常情况。
啧,自己不会是恰好赶上有热闹看了吧?
此时此刻,院子中要说最风光的人,不是左望山,而是汪浮。
众目睽睽之下,他四方拱手笑道:“诸位,失陪一下,我外公来了,作为晚辈的,我代表家师前去迎接一下,见谅见谅”
他媳妇是何正典的外孙女,所以也跟着叫外公了。
人们羡慕之余纷纷表示理解,还催促他快点去呢。
在去迎接何正典的时候,汪浮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之前‘指着鼻子骂他’的云景,然后下意识看向角落边缘化显得‘孤零零’的云景他们一眼,然后笑了笑去迎接何正典了。
对敌人最大的伤害是无视,他用这样的方式在表达,看到了吗,我如此风光无限,而你呢,只能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和你结仇,你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
云景面对他的目光又用骂人的动作行了个礼还以微笑,小人得志,等下看你怎么哭。
看到云景那骂人的动作,汪浮眼中怒意一闪即逝,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迈步而去。
小子,以后再慢慢和你玩!
众目睽睽下,汪浮走到了这个操办宴席的别院门口,顿时停下脚步愕然道:“外公,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我正要去迎接你呢……,额,外公,你这是……?”
说着说着,汪浮发现自家外公前来拜寿居然穿着正式的官服,而且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一大群如狼似虎还带着兵器的捕快!
何正典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来到门口,看着眼前一脸愕然的汪浮,眼中毫不掩饰浓浓厌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咬牙切齿道:“猪狗不如的畜生,本官当初瞎了眼才将外孙女嫁给你,呸~!”
咬牙切齿的说到最后,何正典直接一口吐沫喷在了汪浮脸上。
何正典可是有着先天后期修为的,这一口浓痰喷在汪浮脸上,当即将其击得倒飞出去。
汪浮整个人都蒙了,脑袋嗡嗡作响,脸上像被人抡了一锤子似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更是被那口吐沫震得口鼻溢血。
相较于受到的伤害,汪浮更懵的是,自家外公为何会如此对自己?
一口吐沫击飞汪浮后,看着倒地不起的他,何正典一脸冷冽的挥手道:“给我将这恶心玩意拿下,他有些本事,直接锁了琵琶骨以防狗急跳墙!”
“是!”
他身后俩捕快回答一声,一抖手中带铁钩的锁链大步冲向了懵逼的汪浮。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了,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
原本左先生的八十大寿,正是热闹的时候,何正典到来整这样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懵了,一时之间看着他这边所有人都忘了开口,整个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老实说,这会儿云景都愣住了,这位何大人这么刚?
这一来就直奔主题啊。
在此之前,云景还以为无论如何他都要给左望山几分面子,至少也得人家热闹过后再动手的。
“这位何大人是在闹哪样?”夏涛都愣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跳出来刷存在感的想法。
那边,眼看俩捕快就要来到汪浮身边实施抓捕,总算有人反应过来了。
“住手!”
有人大吼,是汪浮的一个师兄,本身也是个当官的,在其他地方比汪浮还显赫呢,更是有着后天后期修为。
他一声大吼后,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汪浮前方挡住了两个捕快,然后道:“稍等”,说着,他看向何正典皱眉问:“何大人,你这是何意?汪师弟是你后辈,如果你要教训你他,请在家里教训,晚辈自是无话可说,但今天这里可是家师的八十大寿,师弟汪浮代表家师款待宾客,你就这样动手恐怕有些不妥吧?”
就这短短的时间,已经有数以百计的捕快涌入院子,沿着墙边快速实施包围。
是个人都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面对汪浮师兄的询问,何正典目视对方淡淡道:“你又是哪位?”
“在下刘铭,汪浮的师兄”,对方回答道。
虽然何正典官比他大几级,可此人并不怕何正典,又不在一个州任职,而且今天这里可是他们的主场,自然是要讨个说法的。
面对他的回答,何正典伸手,后面一紧随的捕快递给他一张纸,他一眼扫过,冷笑一声说:“刘铭?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正好,来人,给我拿下,锁了琵琶骨听后发落!”
“遵命!”
又是俩捕快站出来,直奔刘铭而去。
“何大人,你疯了不成,你难倒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吗!”
又有人怒吼道,这个人虽然不是左望山的徒弟,却和左望山关系很好,而且还是某郡的郡守,于情于理这个时候都应该站出来帮忙说话。
何正典示意那几个捕快继续动手,看着这个开口之人沉声道:“疯?是的,本官疯了,不过是被气疯的,敢问你又是何人?”
“在下唐青,时任小河郡郡守,怎么,何大人也要拿下本官吗?你的手恐怕伸不了这么长吧”,对方挺胸坦然道。
冷笑一声,何正典一副这不巧了吗的表情说:“原来你就是唐青,居然也丢着正事儿不干跑来祝寿了,倒是省却了本官一番麻烦,不巧你也在本官的抓捕名单之上,来人,给我拿下!”
“是!”
又两个捕快回答一声,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
“何大人,你真的疯了,我看谁敢!”,那唐青气得脸色通红道。
捕快可不管那么多,只管动手就是,来之前,何正典可是下了死命令的,但凡今天要抓的人不能放跑一个,否则拿他们试问,哪怕将天捅个窟窿有他顶着!
平时捕快们别说抓这样的大官了,就是来左望山这里都得小心翼翼,可如今嘛,有了何正典的承诺,他们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
哗啦~!
首当其冲的是刘铭,谁让他挡在汪浮前面呢,周围四个捕快向他扑去,那寒光闪闪的铁钩格外渗人,挥舞见有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这是在动真格的,要直接穿他肩膀锁了琵琶骨!
“放肆!”
刘铭差点气得冒烟,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对他,他怎么能忍,直接还手了。
内力鼓荡,衣衫猎猎作响,没有兵器的他双手挥舞出残影,手掌更是变成了玉质一样,手指触碰声音清脆,明显施展了一门极为高明的掌上功夫。
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的他不可谓不快,但捉拿他的捕快动作更迅猛。
看似寻常的捕快,这个时候速度突然拔高,铁钩咻的一声就避开他的手掌向着刘铭肩膀刺去,下一瞬间就是被穿了琵琶骨的下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一闪出现在边上,寒光一闪,捕快手中的铁钩被挡开,几个捕快本身更是被震得后退。
与此同时,一抹锋芒一闪即逝,那边快要被拿下唐青的捕快也被挡下。
接着只见一人持剑而立,一脸寒霜的看向何正典道:“何大人,今日是家师的寿宴,不管你想做什么,总得拿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否则这事儿没完!”
“小风不得对何大人无礼”
此时作为今日的主角,左望山总算是发话了,那个持剑男子就是他混江湖的徒弟。
今天的寿宴搞成这个样子,他虽然心头百般怒火升腾,可养气功夫到家的他依旧表面不动声色。
在说了他徒弟一句后,左望山看向何正典平静道:“何大人,想来你今天这么做一定有理由,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先说说原因,否则闹出笑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觉得呢?”
“左先生见谅,本官也不想打扰你的寿辰,这样做实乃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事后本官一定会登门道歉”
说道这里,何正典顿了一下,深吸口气道:“本来本官今天前来只管拿人的,既然左先生需要听理由,那本官就说说理由,省得在场的诸位以为本官无理取闹”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后以捕快适时递给他一张纸,拿着那张纸,何正典指着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汪浮道:“先说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第三百一十章 帅不过三秒
看了手中那张纸一眼,何正典须发皆张咬牙切齿道:“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没看清楚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居然将外孙女嫁给他,悔不当初!”
“诸位知道这杂碎都做了什么‘好事儿’吗?”
说到这里,他目光扫视全场晃了晃手中那张纸道:“简直丧尽天良啊,我来给诸位念念,好让你们看清这杂碎的真面目”
“其一,以职位之便,多次收受贿赂,数额高大六十万两之巨,骇人听闻,老自入仕至今数十年也未曾遇到过这等巨贪,未曾想居然就出现在本官治下,而且还是外孙女婿!
其二,多次贿赂上官以谋升迁之路,不惜花费近四十万两,还真是有钱啊,此外还勾结黑道之人铲除异己,不当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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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以职位之便几次科举舞弊,我大离王朝数十年都无人敢做的事情他做了,简直胆大包天!
单这三条就足够这狗东西死十次了,但还没完呢,还有更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再给大家说说。
这些年来,这狗东西诱骗女子多达二十次,玩弄人家清白后居然还杀人灭口,灭的还不死玩弄的女子本身,更是连别人的家人一同杀害,还有,他还曾强行女干银女子三十多次,毁人清白不说,更是毁尸灭迹,说他禽兽不如都是在侮辱禽兽……
诸位,你们听听,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让人恨欲狂?更多的老夫就不一一阐述了,说出来老夫怕忍不住一巴掌拍死这狗东西。
本官知道今天这里是左先生的寿辰,可在知道这狗东西的所作所为后实在一刻都忍不住了,多等一刻将其抓捕归案都是在犯罪,都是对内心的煎熬!
所以,诸位可还理解本官的所作所为?”
说道最后,何正典目光扫视全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样子,谁若干说半个不字,恐怕都将其当做同伙一并办了。
不,这个地方本身就有很多汪浮的同伙。
角落里,云景听到何正典细数汪浮罪责,虽然他没有说完,但也差点跳出来叫好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那狗曰的做了那么多恶事,就应该公之于众让他身败名裂臭不可闻,再接受法律的制裁。
“周叔,你可以安心的回去过日子了,周小娟,你可以含笑九泉了,从此之后,汪浮那狗东西再也不能行骗,再也不能作恶了,可惜啊,你们没能亲眼看到,可恨啊,他害的那些人再也无法复生”,角落里的云景心头惆怅道。
夏涛一脸厌恶的看了汪浮一眼,沉声道:“在此之前,我还仅仅以为此人心眼狭小做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恶事,未曾想居然丧尽天良到如此地步,如今得知,纵使何大人不办了他我也容不了他,此等畜生不除,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黄兄稍安勿躁,何大人在这个时候前来抓捕要犯,显然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继续看着就是,而且你还看不出来吗,何大人第一个拿汪浮开刀,不但是表明了要大义灭亲,更是拿定主意要将罪犯严惩,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云景开口道。
点点头,夏涛说:“的确,若我站在何大人的角度,在知道了这些事情后,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开始抓人了,而且听之前何大人的口气,在这里他要抓捕的人还不少……咦,这么想来,他应该是料到了需要捉拿的犯人会来这里汇聚,从而直接一锅端啊”
云景心说才反应过来么,不过夏涛并不知道始末,这会儿能想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
那边,在何正典说完汪浮一桩桩恶事之后,场面变得鸦雀无声,很多人看汪浮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嫌弃,下意识远离这家伙。
但还有一些人却目光闪烁噤若寒蝉,悄悄的开始往人后缩,生怕对上何正典的目光,甚至这些人都开始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了。
然而当他们看到这个院落已经被牢牢包围,心头不禁咯噔一声暗道要遭。
那个左望山的二徒弟沈风持剑而立,在听到何正典公布罪行后目光闪烁,不过他还算冷静,表面上不为所动,一副强硬姿态面对,心头快速思索要如何平息眼前的局面,只要今天想办法把何正典打发走,事后可操作性就多了。
然而何正典大张旗鼓的闹成这样,岂会给其机会?
“现在,此等禽兽不如的行径大家已经知道,还不给我拿下,谁若胆敢阻拦,同罪论处!”何正典近乎咆哮道,声音如雷,震得瓦片都在哗哗作响。
这会儿汪浮总算是清醒了些,脸色煞白,但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急智,当即振振有词的狡辩道:“诸位,我是冤枉的,我的为人在场很多人都知道,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是冤枉的,外公,你要明察啊,千万不能被真正的恶人蒙骗了”
看着这个时候还不忘狡辩的汪浮,何正典就跟看一坨臭狗屎一样,懒得搭理。
汪浮他们边上被逼退的几个捕快有些忌惮沈风,但何正典命令已经下了,不得不对视一眼硬着头皮上。
在几个捕快靠近的时候,何正典看向沈风说:“你是左先生的二弟子吧,满肚子学问却跑去闯江湖,可惜,本官现在问你,你可是要妨碍本官办案?”
“在下自然不敢,但也不能听信何大人的一面之词,有些事情还是要讲证据的”,沈风硬着头皮道。
那个刘铭也反应过来了,当即开口道:“是啊,这些事情都只是何大人你的一面之词,空口白牙,总得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不是……”
不待他说完,何正典厌恶的看着他打断道:“本官办案,没有铁证如山岂会妄下武断,人证物证已经收集齐全,就不牢诸位费心了,捉拿之后,自会当着黎民百姓公布出来公审,倒是你刘铭,居然还有心情给汪浮这小畜生狡辩,是否忘了你也在本官的捉拿名单?”
说到这里,他身后的捕快适时的又递给他一张纸,瞄了一眼,顿时冷笑道:“好你个刘铭,和汪浮小畜生也是一丘之貉,他所做的恶事大多数你都参与了,本身也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给我一并拿下”
“还有那个唐青也不是好东西,为官一任本应造福一方,可背地里却养寇自重刷功劳祸害一方,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一并捉拿归案!”
“其次还有邱明芳,沈风,王儒林……”
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出来的何正典开始挨个点名,每说一个名字就伸手指一个,想到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手指都在颤抖,声音也越来越大,渐渐的,声音加入先天真气出口,让无数人耳膜生疼。
砰砰砰……
沈风轻易将逼过来的捕快震退,听到何正典的这些话反而平静下来了,他持剑而立,目视何正典冷笑道:“何大人,你若只抓汪师弟一人,凭你说的那些罪责我等无话可说,可听你这口气,似乎想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捉拿下狱不成?简直笑话,你说还要抓我,什么罪行?”
作为此间的主人,左望山这会儿居然并未发话,安静的看着事态发展,心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相信自己的徒弟能处理好眼前的局面吧。
何正典至始至终都在留意左望山的反应,对方不为所动,这倒是让他有些吃不准左望山在打什么主意。
说真的,何正典这会儿巴不得左望山跳出来,那样就能接机将他拉下水了。
而左望山一直都作壁上观实际上才是最好的选择,一旦不牵连到他,事后以他的关系必定左后周旋,恐会平添不少麻烦。
然而不管左望山打什么主意,何正典都不惧,这件事情长公主都在关注啊,你左望山打任何主意都白搭,即使这会儿明哲保身,事后蹦跶的越厉害摔得就越惨!
看了被沈风逼退的捕快一眼,何正典沉声道:“沈风,你本就在本官抓捕的名单上,而且更是拒捕,真以为没有人能治得了你吗?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和王朝律法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下自然不敢违抗律法……”
“那你就给本官闭嘴,现在,本官已经没有耐心了,之前点名之人,要么跪地束手就擒听后发落,要么反抗到底!”
何正典直接打断他说道,然后猛然咆哮道:“还等什么,这段时间各个罪犯都已经认清楚了吧?还不动手给我实施抓捕更待何时!”
“其他无关成员原地别动,否则同罪论处”
搞半天,何正典哔哔这么久是在让带来的捕快认人……
“是!”
在他一声令下之后,已经包围院落的数百捕快齐声应道,旋即如狼似虎的扑向抓捕目标。
“诸位,何大人已经疯了,再任由他闹下去成什么样子,我看还是想办法带走何大人让他清醒清醒的好!”沈风当即大吼道。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身上气势猛然拔高,衣衫猎猎作响,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爆发,压得整个院落无数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沈风就站在那里,但却成为了全场中心,仅他一人,就压得那么多欲要行动的捕快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在人们眼中,恍惚间沈风似乎化身一头恐怖巨蟒,阴冷嗜血,盘踞在那里欲要择人而嗜。
“武道意志居然已经能影响他人产生恐怖的错觉了,此人居然已经踏足真意境,难怪有恃无恐,他的意志只能影响他人感官,还未具现出来,显然还处于真意境初期”,看着那成为焦点的沈风云景心中暗道。
可惜,今天他蹦跶得越欢实死得就越惨!
“左先生教了个好徒弟啊”,何正典微微意外道,但依旧冷笑道:“本官让你们拿人,还不动手?”
沈风上前一步沉声道:“我看谁敢,何大人,我看你现在精神不在状态,不如回去休息休息如何?”
这明显是仗着武力反抗了。
在他踏足一步的时候,整个院落都轻轻震了一下,恍惚间人们似乎看到那盘踞的恐怖巨蟒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让人胆寒浑身发冷。
“冥顽不灵,沈风,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何正典冷笑一声。
咻~!
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不知何处飞来一支冷箭,快到极致,快到在场没几个人看清那支箭的轨迹。
就连真意境的沈风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心头一寒,一股大恐怖袭上心头。
他有心想闪开,可动作慢了一丝。
噗嗤一声,那支冷箭转瞬间就穿透了他的心脏,血花绽放,在他胸口留下一个碗口粗的血洞,紧接着,那支箭拐了一个弯眨眼飞走消失在了墙外。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人们都没反应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沈风身影就定格在那里,微微低头呆呆的看着心脏位置那贯穿的血洞。
“箭魔……偷袭……”
沈风喃喃道,感觉到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全部拿下!
真意境的沈风居然被人偷袭得手,说实话,这真心有点让人始料未及。
这等层次的存在,神话不出,已经是世间顶尖武力担当了,若不顾一切全力施为,其能耐足以崩山断江乃至于一人屠城!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跳出来针对何正典,结果被人一箭穿心。
那一箭太快了,快到云景都未曾看清轨迹,只看到意气风发的沈风浑身一震,他胸口就出现了一个血洞,然后云景才留意到那支箭的痕迹。
那支箭已经快到仿佛沈风先被洞穿心口它才出现一般。
简直就跟因果律一样,先命中再出箭,就是这么快。
当然,那箭还没达到因果律那么玄乎夸张,但真的快得云景只能如此来形容了。
“何大人明显有备而来,他抓人是目的,却不想伤及无辜,所以才事先安排高手隐藏在暗处,为的就是防止沈风这样的存在不择手段的出手殃及在场的人,否则的话,一旦沈风狗急跳墙,在座的估计没几个人能活下来,可谓全部都是他的人质,好在何大人事先料到了这点”,夏涛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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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云景说:“如此一来,再有人想仗着人多势众或者自身本领高强拒捕,恐怕就得掂量一下了”
说话的时候,云景念力捕捉到那支箭飞走的痕迹追寻了下去,然后就在千米外‘看到’了那个沈风口中的箭魔。
那是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人,长相很不起眼,云景猜那绝不是对方的真实面目,身份应该是蚁楼的高手。
他隐藏在千米外的一颗茂密大树上,明显修炼了某种特殊功法,近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存在感很低,周围那么多行人愣是没有谁抬头看他一眼,纵使他一箭射出命中沈风也没弄出任何人关注的动静。
因为并不清楚真意境这个层次的具体,云景不好判断他的实力,但那人绝对是真意境,否则他射出的那支箭不可能无声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已经是意志影响天地形成的特殊手段了。
这种隐藏在暗处搞偷袭的人很可怕,你看那沈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简直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用云景的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狙击手了,被这样的存在瞄准,跟被死神盯上没什么区别。
那人手持一张黑色金属大弓,箭矢飞回他一把抓住放回箭囊。
他的箭是黑色的,某种金属打造,不反光,长米许,类似的箭矢,在他箭囊内一共十支。
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然而人家射出的箭,杀了人还能飞回去,这等手段简直颠覆了云景的三观。
稍微关注了这位‘狙击手’一下,云景将其记在心头,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否则不知道哪一天是不是就从天边飞来一支箭要了自己的命。
防不胜防啊,就他之前的手段,简直就是当你看到他的箭时你就已经死了。
箭魔,可谓名副其实。
视线放回院子这边,云景看着沈风,暗道我就说吧,跳得越欢死得越惨。
纵然是真意境的练武之人,心脏依旧是致命要害之一,心脏都没了,身体血液无法循环,你怎么活?
然而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境界的存在,生命力是真的顽强,心脏都没了,胸口破了一个洞,沈风看样子还能活一会儿。
生命力快速流逝的他依旧稳稳当当的站着,伤处的血在他的控制下已经停止了喷薄,他目光惨淡的看着何正典,张了张嘴道:“何大人,你处心积虑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可否想过今日之后你将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那就不牢你费心了,要死快点死,跟这儿强撑着何必呢,你不难受吗?”何正典冷笑道。
深吸口气,胸口有点漏风的沈风说:“我的确活不成了,可何大人你觉得,我在临死之前拉在场几百个人垫背能否做到?打个商量如何,今天我死,你带人离去,否则我不介意把事情往极端方向闹大,我的时间不多了,何大人快点考虑!”
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把在场的人当做人质,自知必死无疑的他,用自己的死给何正典要抓捕的人争取周旋的机会。
今天何正典搞了个突如其来,让人没有丝毫防备,但只要过了今天,有的是办法周旋。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开始闹得很大,可一旦扯起皮来,时间久了就能搞个不了了之,毕竟世人都是健忘的……
“威胁本官?沈风,你还嫩了点,你还是早点死吧,你不敢临死之前乱来的,其一,今天是你师父的寿辰,来的都是你师父的亲朋好友,我知道你孝顺,若是杀了在场的人,你让你师父如何自处?其二,即使你不顾一切的杀人,可否考虑过你的家人?其三,你以为本官没有料到你会狗急跳墙胡乱杀人?你大可试试,到时连个全尸都没有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何正典撇撇嘴道。
张了张嘴,沈风也只是试一试罢了,哪知何正典油盐不进,于是目光暗淡,转头微微看了左望山一眼,似乎在说师父我尽力了,然后他不在强撑,胸口的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他整个人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停止呼吸思维陷入永恒黑暗。
死得不能再死。
本来左望山八十大寿的大喜事,他非要跳出来搞事情,结果大喜事上见红了。
“哼,相比起你的所作所为,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看着死去的沈风何正典咬牙道,然后他示意属下递给他一张纸,当众宣读道:“沈风,男,四十八岁,凉州闵县人,曾多次暗杀朝廷命官,更是和汪浮助纣为虐残害无辜者众,而今伏法,本官宣判,依大离律,杀官等同造反,沈风虽然伏法,但罪责依旧要追究,其家产查抄,直系亲属同罪,即刻起抓捕归案听候问审!”
说完,何正典将盖有官府印章的逮捕令直接丢在了死去的沈风身上。
那不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纸,而是沉甸甸的王朝律法。
沈风以为死了就完事儿了?他的直系亲属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依旧要受到牵连,也是要受到律法制裁的!
当然,他的家人并不在这里,已经有人前去捉拿了,跑不了的。
在场的众人看着何正典当场宣判,有人想拍手叫好,好歹忍住,实在不是时候啊,而有的人则是噤若寒蝉,沈风都死了,他可是左望山的得意弟子啊,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愣着干什么?还不抓人!”
何正典一声大吼,提醒之前被沈风突然爆发吓住的捕快们,同时也在告诫在场那些要被抓捕的人,沈风都死了,你们最好还是熄灭了反抗的心思。
“是”
捕快们赶紧回答,然后准备实施抓捕。
此时左望山总算是坐不住了,他手中一根拐棍猛然敲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引起所有人注意后,他目视何正典微微皱眉道:“何大人,够了,这场闹剧差不多得了,我徒儿都死了一位,你也足以给某些人一个交代了,见好就收,离去吧,老夫可当什么都没发生!”
左望山虽然是一介布衣,可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他人脉广,在京城还有徒弟当官,毫不夸张的说,他的某些意见是可以直达天听的,现在只是让何正典离开,已经是妥协让步后给足面子了,否则的话,以他的身份和名望,其实是有资格和何正典正面硬钢不买账的。
“左先生慎言,本官依律办案,在你口中却是闹剧?你将律法置于何地?本官正常办案,怎么在你口中似乎本官成了别人手中的刀?给谁交代?本官只给律法一个交代,无需给任何人交代!”何正典直视左望山说道。
左望山眼睛一眯,旋即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何大人请便吧,老夫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事后定要参你一本,按大离律法,无辜杀人等同草菅人命,捏造罪名抓捕朝廷命官等同造反,你自己掂量一下”
他这是在暗中威胁了。
哪怕何正典的确是证据确凿在按照正常程序抓人,可那又如何,以他左望山的身份和名望,有的是关系,不需要多,只需想办法帮其中一个人洗脱罪名,那么他就能向何正典发难,告他捏造罪名反将一军化被动为主动!
一旦如此,撕开一道缺口,不惜代价,甚至还有机会推翻何正典的所有罪名把他拉下水!
聪明人,善于在绝境中寻找翻盘机会。
左望山无疑是聪明人,他那番威胁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无需说明,大家心照不宣,他死了个徒弟,何正典也惩戒了一个罪犯,就此离去,大家都有个台阶下,至于后续,就看个人手段了。
哪知何正典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冷笑道:“那左先生你就去参吧,本官等着,不过现在,还望左先生别妨碍本官捉拿要犯!”
“哼!”左望山冷哼一声,目光看向一边。
他是聪明人,此时何正典代表的是国家和律法,硬钢不是明智之举,他要抓人就让他抓好了,只要不是当场全部杀掉,他有的是办法周旋。
见左望山不说话了,何正典一挥手道:“抓人!”
之前捕快们摄于左望山没敢动手,这会儿左望山都妥协了,他们哪里还会犹豫,如狼似虎的扑向了那些罪犯。
噗噗噗……
一声声铁钩穿透琵琶骨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惨叫,一个个罪犯被锁了琵琶骨当场逮捕。
看到这一幕云景别提多解气了,那些罪有应得的家伙就应该这样折磨,一刀砍了反而是便宜他们。
尤其是那个汪浮和邱明芳,他们干的事情可谓天怒人怨,被锁了琵琶骨之后,捕快明显折磨他们,拉着锁链直接将他们拖在地上,惨叫声声,看着都疼。
抓捕进行中,一些人明显怕了,尤其是那种罪孽深重的人,左望山或许会为他的徒弟们周旋,可不一定会顾及自己啊。
所以,跑吧。
于是乎,受不了压力的一部分犯罪之人,趁自己还没被捉拿,当即暴起四散而逃。
可惜他们跑不掉的。
但凡有人想翻墙离去,人还未靠近围墙呢,就发现围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个弓箭手,跳起一个就被当场射杀下来!
有人见跑路不成,干脆抓人质威胁何正典谋取逃生之路,然而但凡有这种举动的人,就被不知何处飞来的一支利箭当场带走。
那个箭魔可是盯着这边的,除非被抓,否则死!
场面虽然稍显混乱,但一切都在何正典的掌控之中,真意境此时都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抓捕也就维持了几分钟就结束了,其间死了不少人,尸体触目惊心。
看着那一群被锁了琵琶骨噤若寒蝉的罪犯,何正典冲着左望山拱拱手道:“左先生,今日惊扰了你的寿辰,日后定当登门赔罪,告辞”
说着,他转身道:“走,将这些罪犯带去县衙,本官要借县衙审问这些罪犯,争取今天审完上报京城,让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早日受到律法惩戒!”
他要今天就把事情办完,不给左望山丝毫翻盘的机会。
其实何正典心头憋着坏呢,巴不得左望山去蹦跶,长公主都在关注这件事情,他越蹦跶死得就越惨,还会牵连更多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人。
何正典带着人贩走了,院子里给左望山拜寿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
剩下的人的还拜什么寿啊,赶紧远离是非之地吧,趁早和左望山撇清关系,以免本身被牵连,于是纷纷告罪离去。
人们离去的理由千奇百怪,其中借口最多的就是媳妇生孩子,上百人的媳妇同一天生孩子,这不扯的么。
至此,左望山的八十大寿可谓草草收场。
“好个何正典,总归你审问过后还需京城核实,还有机会……”,左望山看着人去楼空的院子沉声道。
他的徒弟被抓了绝大部分,当师父的不得不管啊。
徒弟虽然做了错事犯了法,可师徒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被徒弟坑惨了,不管事后如何,他左望山的名声是毁了。
想到一生清誉就此毁于一旦,左望山一下子苍老了近二十岁。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救命稻草?
“师父,师兄弟他们不能不管啊,接下来怎么办?”
左望山的书房,他和他几个还算清白的徒弟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八十大寿的大喜事搞成这样,身败名裂都不为过,若不将这起事件处理好,包括左望山在内,他们以后将来都无法抬头做人。
而且,即使他们想办法把那些被抓之人救下,名声也毁了,前途也毁了。
可想而知,有这等过往,将来谁还敢用他们?谁还敢结交他们?现在都已经有人明理暗里的与他们断交了,以后……还有以后吗?
到底活了八十载岁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左望山还算冷静。
能够名满天下多年,他智慧是不差的,快速权衡后说道:“平时教你们遇事冷静,现在看看你们一个个成什么样子,天还没塌下来,老夫还没死,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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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教训得是”
几个徒弟听他这么一说,羞愧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是啊,还有师父呢,他老人家都没急,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接着左望山说:“现在,你们听我吩咐,何正典说你们的师兄弟做的那些事情,八成是真的,但我这个当师父的,虽然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们,可也不能不管……”
“师父,徒儿觉得,这个时候,你最应该做的是将那些师兄弟逐出师门撇清关系!”这会儿左望山的一个徒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言不讳的打断道。
在这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其他人虽然也知道是对的,可这种时候反而落井下石,至仁义于何地?岂不成了无情无义之人,于是吩咐投去不悦的目光。
世间事就是这样,有些时候,明明是对的,可因为各种各样的羁绊却不能那样去做。
他这个徒弟还算有主见,也是真的冷静,说的也是事实。
若是左望山能当机立断和那些被抓的徒弟撇清关系,甚至主动站出来斥责他们的罪行,恐怕还能搬回一些脸面。
可左望山能那么做吗?
他何尝又不知道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没怪罪这个徒弟的多嘴,而是叹息道:“不论如何,他们都是为师看着长大的啊,平时看得比亲生儿子都亲,哎……,莫说他们,换做是你们落到这不田地,为师也不会不管的”
听到这话,那个直言不讳的徒弟张了张嘴叹息一声,师父有情,当徒弟的也不能无义啊,虽然撇清关系是对的……,算了,还是想办法救助那些师兄弟吧。
接着左望山继续道:“接下来我会写一些信,你们立刻帮我送到相应的人手中,都是我的至交好友,这些信送完之后,交情也算是用完了,哎……”
“言归正传,如今想要帮到你们师兄弟,首先要从三个方面入手,第一,就是我写的这些信,得第一时间让我那些至交好友去拖住何正典办案争取时间,但这还不够,所以第二,需得第一时间联系上你们在京城的师兄,以及为师在朝中的亲友,让他么从内阁给何正典施压,可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第三,你们发动关系,为师会给你们指点几个去处,联系那些人,收集对何正典不利的东西,让他没有资格办案,唯有这三点三管齐下,才能真正给你们师兄弟争取到时间!”
左望山作为一个聪明人,还是读书人,很快就想到了这三个办法,而且这三个办法都是正常操作,没有践踏道德底线和律法。
恐怕换一个冲动点的,想出来的办法就阴暗了,要么杀人要么销毁证据之类的,简单粗暴。
完了左望山看着几个徒弟问:“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师父,送信的事情交给我吧,我认识一些江湖人士,他们轻功好教程快,还有自己的渠道,能保证信件第一时间送到相应的人手中”
“联系京城方面我有办法,我知道一个组织,他们有办法远距离实现实时联系,不过想让他们帮忙,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可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收集关于何正典不利的消息,我也能帮上忙,认识不少江湖上混的,还有我与何大人几个亲近的人也能拉上关系,只要舍得付出一些东西,想来能收集到不少关于何正典不利的信息……”
左望山的几个清白徒弟纷纷发表意见和看法,大家集思广益嘛,这个时候必须要团结。
这会儿左望山还算很欣慰的,虽然那些不成器的东西他自己都看不过眼,但目前来说,徒弟们都还算有情有义。
要不说左望山是争鸣学宫出来的呢,教出来的徒弟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些极端。
此时有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其中有人说:“师父,师兄弟们,现在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我觉得还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在撇清我们关系的情况下请人针对何正典,只要他出了意外,可操作性就大了!”
“对,实在不行,我们还能拿何正典在意的人做文章,逼他投鼠忌器!”,还有人这么说道。
更有人目光闪烁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还可以劫狱抢人,只要舍得付出,想来买通狱卒不难,而且世间有的是人为了钱财铤而走险,这种人大有人在!”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金蝉脱壳,哪怕师兄弟们被定罪了,也能花钱通过各种办法把师兄弟们换出来,那样至少能活命,只是如此一来,哪怕成功了,以后他们也无法以真实身份正常生活了……”
有一说一,争鸣学宫教出来的人,在抛开一些底线之后,想出来的办法还是很多的,而且从实际出发,也是具有很大操作空间和可行性的。
要不说争鸣学宫的人办起事情来让人放心呢,可这种人能顺利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固然讨喜,可若用这一套来办坏事就真的让人喜欢不起来了。
听了徒弟们发表的意见,左望山挥挥手道:“你们提出的办法虽然没错,但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保留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那么做,毕竟一旦那样做了后果你们都知道,好了,现在先根据为师的吩咐来,其他的你们别多想,也别乱来,否则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是!”
左望山的徒弟还是很听话的。
“好了,笔墨伺候,情况刻不容缓,先把为师吩咐的做好再说……”
接下来左望山开始快速写信,每写一封信他似乎都苍老一分,因为这些信一旦交到相应的人手中,就代表着一个个人情没了,更代表着左望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脸面也丢光了。
可没办法,他的徒弟不能不管啊。
一辈子经营,到老来居然会这样,可以说每写一个字左望山心头都在滴血。
写信的时候,他还不忘平静的开口道:“何正典这个人我了解过,为人刚正,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可以和他摆事实讲道理,用正常手段去应对,可你若用歪门邪道的手段,他只会比你更强硬,那样只会更加惹怒他,一旦把他逼急了,他恐怕宁愿舍弃亲人也要把事情给办了,所以啊,你们之前说的那些办法,虽然从某些方面来说有可取之处,但目前不能那么去做,何正典那种人有软肋,但你若真的去对付他的软肋,只会适得其反,小事儿方面,软肋是他的软肋,可大是大非,软肋只会让他更坚强!”
左望山看人的目光还是很准的,对何正典的评价也是中肯贴合实际的。
信写完了,左望山交给他的徒弟们让他们赶紧去送信。
最后书房内就只剩下他左望山一个人了。
聪明人做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只是将该做的都做了然后等结果,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在徒弟们都走后,左望山依旧没有闲着,开动脑筋思索其他行之有效的办法。
为了他那些不争气的徒弟,他可谓是操碎了心。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看来只能答应二皇子殿下了,如今我年事已高,入仕只能是笑话,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些用处的,能帮他出谋划策,想来二皇子看在我效忠的份上,能帮忙从中周旋吧,能保住徒儿们的性命就成,不过那样一来,我师徒的命运都将与二皇子绑定在一起了……”
心念闪烁,左望山叹息一声,开始重新执笔写信,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在反复斟酌如何才能打动二皇子殿下接纳他,而且是在二皇子明知他徒弟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接纳他。
这种事情隐瞒是最不可取的!
他必须要在信上体现出自己巨大的价值才能真正的打动对方。
可老实说,左望山没有把握,毕竟以往还好,他名满天下,二皇子巴不得他效忠,可他徒弟如今做了那些事情啊,若不拿出能打动对方的东西,恐怕对方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吧?
左望山八十大寿的这天,家里去了那么多捕快抓人,还死了那么多人,消息是瞒不住的,很快整个破风县都沸腾了。
何正典抓了那么多人,欲要借助县衙审案,无数人闻风而动涌向县衙。
云景自然是不会错过看到那些家伙受到律法审判的,于是也和夏涛他们去了县衙方向。
不过在前往的路上,云景一直都在留意着左望山他们这边,想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在得到他们详细计划后,平心而论,云景也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左望山想出的那些办法,如果这件事情不是长公主都在关注的话,搞不好还真能给他周旋的机会,尤其是他的这些做法并未触犯法律,只是正常途径。
然而看到最后,云景却是古怪的看了身边的夏涛一眼,合作那老东西最后将注意打到你身上来了呢。
恰在此时,夏涛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心头好笑,云景暗道如果左望山知道,他心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夏涛当时就在现场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第三百一十三章 判决如下!
“少爷您没事儿吧?”见夏涛打喷嚏,他的下人当即关心询问道,当真是主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们担心不已。
云景略微无语,这二皇子明显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有必要么?
你舅惯着他吧。
好吧,人家这等身份,身上掉根毛都是头等大事……
夏涛摇摇头说:“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
“少爷,如今这个时节,加上北地天寒,要不添件外套?”,那下人继续关心道。
夏涛挥挥手示意不用,那下人也不再坚持。
此时破风县县衙外那条街格外热闹,甚至比之前左望山家门外那条街更加热闹,无数闻讯而来的人群蜂拥至此,都想见证何大人亲自办案。
人声嘈杂,说什么的都有,都在询问讨论之前左望山家发生的事情。
县衙已经被重兵把守,以防百姓冲撞了这里,蜂拥而来的人们将县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全都伸长脖子往里看。
这里的人虽然多,可夏涛的下人里面可是有高手的,是以云景等人毫不费劲的就穿过人群来到了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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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景的观察中,县衙外把守的兵丁都有一定的实力,拦住普通百姓绰绰有余了,此外还有很多先天高手分散各处以防不测,甚至连真意境的存在都有,且还不止一位!
显然何正典为了这次开堂问案做足了准备。
本来以他的官职短时间调动这么多高手虽然不是不行,但必定困难重重,不过那几天他布局的时候有长公主的身份凭证开道,那就没问题了。
而今封锁县衙的不但有来自州府的捕快,更有军队和蚁楼的高手。
高手对于高手的气息都是很敏感的,在云景观察周围的时候,明显发现了不少目光看向了他们这边,更具体点就是夏涛等人。
明显夏涛以及他的下人成为了防范目标,毕竟何正典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
对此夏涛也有察觉,但并未在意,毕竟没有搞事情的想法,随他去了。
那些被抓捕的罪犯已经丢入了破风县大牢,全都被锁了琵琶骨不说,但凡实力不弱的那种都被强行灌下某种药物,武力发挥不出来,更有高手严加看管,杜绝了逃脱的可能性。
何正典来到县衙之后,第一时间让人将公堂布置在了县衙大院中,方便百姓观看。
三班衙役到位,一身官府的何正典坐在条案之后,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当即大喝道:“升堂!”
没有威武之声,唯有衙役将水火棍重重的杵在地上,严肃的气氛油然而生,外面的百姓也下意识闭嘴禁声。
“让让,让让,让我也看看……咦,还有这好事儿……”
就在此时,云景留意到他们几米外的边上,有一半大少年跟个灵巧的小耗子似得挤到了前面。
那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比云景小一些,穿着一般,长相较为出众,好好倒腾一下也是个小帅哥,不过神色看上去较为憨厚,直白点说就是有点傻敷敷的。
他看着县衙内好奇极了。
此人之所以引起云景的注意,是因为这家伙一挤到前面就捡了钱,一小块碎银子,也不知道谁掉的。
运气有点可以,云景暗道自己怎么就没捡钱的运气呢?
稍微看了他一眼,云景也不羡慕,继续观看县衙内何正典审案。
只见他惊堂木拍下之后,一脸寒霜的沉声道:“天日昭昭,未曾想本官治下居然出了这么多猪狗不如的东西,本官今日开堂问案,当着黎民百姓的面好好审一审这些家伙,给百姓一个交代,给法律一个交代,给那些受难之人一个交代!”
说道最后,他猛然大吼道:“带第一个人犯,汪浮!”
边上的书记官已经准备好笔墨纸砚准备开始记录,接下来的审案经过都是要上交京城复核的,这是必要的流程。
如果审问的仅仅只是一些作奸犯科的小人物,以何正典的官职倒是能全权做主,但他接下来要审的不但有读书人,还有当官的,且官职还不低,就必须要京城方面下定论了,他还没有那个权力一锤定音。
哗啦啦,冰冷的铁链摩擦之声响起,犯人汪浮第一个被带了上堂。
他如今凄惨无比,琵琶骨被锋利的铁钩穿透,浑身是血,疼得浑身颤抖,更是被锁链束缚了手脚,这模样,哪儿有半天之前那么风光无限的半点风采?
“人犯汪浮带到!”负责押解的衙役将汪浮带来后开口道。
不论如何,汪浮如今也是读书人,还未被革去功名和官职,如今被带上公堂也没有强行让他下跪。
说到底大离王朝是一个很讲规矩的地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何正典冷眼看着堂下的汪浮咬牙道:“人犯汪浮,你所犯罪责十九条,一,收受贿赂数额巨大,二,贿赂上官,三,残害同僚,四,女干银妇女,五,科举舞弊,六,滥杀无辜,七,残害百姓,八,四处行骗……,十九,纵容家丁行凶数十起,你可认罪?”
轰~!
当何正典细数汪浮罪责之后,门外的百姓炸锅了,简直不敢相信平时人前光鲜亮丽温文尔雅的汪浮居然如此禽兽不如。
得知他的罪责,百姓们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吐口水,有人直接扔烂菜叶子臭鸡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这人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女干银那么多女孩子,不说行经猪狗不如,他身体受得了吗?还有,贪污那么多钱,那得是多少?我要捡的话,岂不是要累断腰?”
那个挤到前面的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县衙内的情况喃喃道。
云景又看了他一眼,心说小老弟,听你的口气,你经常捡钱?
公堂上的汪浮,何正典每数一条罪责他身体就抖一下,脸色也苍白一分,这些事情他都做过啊。
可他不敢承认,一旦承认死一百次都不够!
于是乎,他当即大喊道:“大人,冤枉,下官冤枉啊,我从未做过这些事情,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大人明察”
这会儿他不敢喊外公了,他还不算笨,一旦喊外公,恐怕只会把自己的情况搞得更糟。
不待何正典开口呢,门外的百姓中突然有人冲开人群跑向县衙,踉跄着高喊道:“冤枉,大人,我家夫君是冤枉的,还请大人明察”
冲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长相美丽雍容,可现在却满脸都是泪痕。
她想冲进县衙,但却第一时间就被兵丁拦住了,长枪驾在她身上使其动弹不得。
这个女子就是汪浮的妻子,也是何正典的外孙女。
看到她的出现,汪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到底是结发妻子,这个时候也不忘出来帮助自己,而她是何正典的外孙女,或许自己的事情还有转机?
哪知何正典看向被押住动弹不得的外孙女,眼中一丝心疼闪过,却是硬起心肠沉声道:“冤枉不冤枉本官自有定论,胆敢咆哮公堂,给本官打二十大板押在边上听候发落!”
“遵命!”
衙役拱手回答,转而快步过去,用水火棍将汪浮妻子押进县衙,直接按在地上就是一通板子下去,打得她一弱女子惨叫不已,很快裙摆下就有血迹流出。
律法无情,何正典既然要公正办案,就不能有丝毫恻隐之心,对犯人狠,同时他也要对自己恨。
咆哮公堂是要被打板子的,这是规矩,哪怕被打之人是他外孙女也不例外。
实际上汪浮妻子若是正常递诉状进来帮助夫君辩解倒不必被打,谁让她一来就咋呼呢,不打你打谁?
“啊……冤枉啊,大人,我夫君是冤枉的,求求你放过他吧,外公,外公,求求你开恩啊,我是琳儿,你的外孙女啊……”被打的女子惨叫道。
狠心的移开目光,何正典更加厌恶的看向汪浮咬牙道:“畜生,你看到了吗?做了那么多恶事,反倒让关心你牵挂你的人受牵连,你良心过得去吗?”
说到这里,何正典深吸口气道:“既然你说你冤枉,那本官就让你看看自己是不是冤枉的,来呀,带人证物证!”
汪浮看到妻子受苦,到底还算有点良心,眼中含泪求衙役别打了,想去保护妻子却被衙役押着动弹不得。
然而当听到何正典的话之后却是浑身一抖,自己那些事情做的那么干净,怎么会还有人证物证?
很快县衙后面就走出几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有的一看就是达官显贵,有的则是平民百姓,这些,都是蚁楼的人在核实汪浮罪恶之后找来的人证。
其中有参与科举舞弊的,有帮汪浮参与杀人灭口的,更有侥幸存活被汪浮残害之人的家人。
这些人里面,还有汪浮的那个管家,以及本该已经离去的……周木!
“畜生,还我女儿小娟命来!”
当周木看到汪浮后,当即红着眼流着泪嘶吼道,可他除了嘶吼哭喊却什么都不能做,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他到底不敢在公堂上做出出格的动作来。
蚁楼的人找到他核实女儿周小娟的事情,他得知了自家女儿的遭遇,当时本来他就有所猜测的事情成为了事实,那一瞬间对他的打击不知道有多大,无法用言语描述。
县衙外,看到这一幕的云景于心不忍,心头叹息,自己尽量避免的事情,到底还是被周木知道了。
“或许这样也好吧,周叔不至于抱着遗憾回去,也看穿了汪浮的真面目,更是能亲眼目睹汪浮应得的下场,也算勉强讨回公道告慰死去的女儿了,可伤口上撒盐啊,对他太残忍了……”
公堂上,随着人证带来后,还有大量的物证,都是从汪浮家搜出来的,有他的那个账本,其中很多物品是他收受贿赂而来,和账本上的内容对的上号。
接下来,人证们纷纷指证汪浮所做的事情,那些受难者的家属也尽量提供对案件有帮助的信息,如此足足过了近一个小时才算是将汪浮的所有罪责都弄清楚。
其中汪浮的那个管家交代的最多也最全面,因为很多事情都是他亲自参与的。
不是汪浮的这个管家和他有仇才站出来指证,实在是面对蚁楼的手段,他不敢不站出来指证啊,作为聪明人的他选择了聪明的做法,虽然这样做有点背叛主子,可少受点罪不好吗?
人证物证具在,铁证如山!
案件理清之后,何正典咬牙切齿的看向汪浮冷笑道:“畜生,你现在还有什么能狡辩的?”
“我……我……”
面对这铁证如山的局面,汪浮面如死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可认罪!”何正典猛然咆哮道。
噗通,汪浮顿时跌倒在地上,浑身颤抖道:“我……我认罪”
说完,他低下了头,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可不认罪又能怎么样?铁证如山啊,容不得半点狡辩的。
“既然认罪,就签字画押吧!”
何正典开口道,示意边上书记官将记录的问案过程拿去给汪浮签字画押。
颤抖的签字画押之后,汪浮直接晕了过去。
纵使他晕过去了,该有的程序依旧是要走的。
何正典当场宣判道:“既然犯人汪浮已经认罪,全体听着,本官宣判,汪浮十九条罪名成立,铁证如山,判决如下,畜生汪浮革去功名,革去官职,家产全部查抄,判斩刑,待本官上报京城核实无误即刻行刑!”
说道这里,他微微闭眼深吸口气,再睁眼,眼中隐隐有血丝,几乎是从牙齿缝挤出接下来的话开口道:“犯人汪浮罪大恶极,其家人多有包庇纵容助纣为虐,全部削去民籍打入贱籍,其妻汪宋氏,多次帮汪浮杀人灭口,丧尽天良,铁证如山,判斩刑,其管家多次帮汪浮杀人灭口,判斩刑,此外,因汪浮罪大恶极,其家人包庇纵容,其心可诛,是以,本官决定,汪浮家人但凡有功名在身全部革去功名,其后代五代不得科举……!”
关于汪浮的所作所为,但凡受牵连的和参与的都被何正典当场宣判了,各自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一个都没漏掉。
当何正典宣判完,外面的百姓轰然叫好。
他这边说完,就有书记官将判决书呈上,何正典当场盖上大印,就此生效。
何正典的判决里面,可是有他亲外孙女啊,这是真正的刚正不阿大义灭亲了,可谁让他外孙女本身就做了恶事呢。
铁证如山,何正典的外孙女作为汪浮的妻子,不管是吃醋也好,还是帮汪浮杀人灭口也罢,反正都亲自参与弄死了不少被汪浮祸祸的女子。
这种人,哪怕是亲外孙女,何正典依旧是依法办理!
拿汪浮第一个开刀,大义灭亲,何正典这是在释放一个他要严惩今天抓捕的所有人的信号。
他对亲人都这么狠,其他人岂能放过?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尘埃落定
关于汪浮一案的相关人员全部都已经当场宣判,然后该下狱的下狱该抄家的抄家。
杀头是要等京城方面批复过后才能进行的,在此之前相关成员将会关进大牢受一定时间的牢狱之灾。
不过云景猜测,其中的大多数人恐怕都要被押往京城,尤其是那些读书人和当官的,很多官职还不小,这样的人地方上处理起来有些吃力,搞不好天子都要亲自过问。
但这件事情长公主都在关注,还有蚁楼和军队配合,翻案亦或者劫狱之类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即使某些人想从中作梗,也将只会把自己陷入进去!
那种左望山找关系来帮忙之人,一旦受到牵连纯粹是自找的,那些丧尽天良的混蛋都想帮他们洗脱罪名,良心简直被狗吃了。
或许帮忙的人是因为交情和人情实在抹不开面子,但这种事情岂能轻易插手?
汪浮极其相关成员被丢入大牢去了,接下来第二个被公审的是邱明芳。
此人犯下的罪恶也不少,比之汪浮也差不了多少了。
和之前的流程差不多,何正典先是细数他的罪责,问他认不认罪,邱明芳肯定不认啊,会死人的。
可不认却由不得他,何正典直接下令带人证物证。
铁证如山面前,岂容你狡辩?
然后邱明芳也被当场宣判,革去功名和官职,判了斩刑,家产查抄,涉案人员也根据律法当场宣判,总之该如何就如何。
反正只要是律法明文规定的,何正典都从重从严了处理。
不得不说,蚁楼的人查案太有水平了,十多年前的案子都能翻出来给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他们还能找到确实人证物证,手段堪称神奇。
当然,有些事情时隔多年,人证物证都已经自然消失了,那没办法,他们也不能凭空捏造不是,但能找出来的都找出来,也足以定罪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犯人一个个公审,每宣判一个人,县衙外的百姓就轰然叫好,渐渐的,人们连青天大老爷都叫出来了。
可想而知何正典公审的这些案件是多么的让人拍手称快。
时间不知不觉从下午来到了晚上,可犯人还没有审完,何正典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灯火通明中审问依旧在继续。
而县衙外的百姓不但没有离去,反而越聚越多了,甚至偶尔还有几个人跑出来喊冤,将曾经不敢上告的冤情当场述说。
对于这样的人,何正典是来者不拒,详细询问冤情,有证据的当场就处理了,暂时没证据的他也表示案情后续会跟进调查。
这边的审问情况源源不断的送到左望山那里去,每得到一个消息他的心情就沉重一分。
“想来那些信件差不多已经送到相应的人手中了吧,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希望愿意帮忙的人真的能帮上忙吧,京城那边,如果真能及时联系上,今晚应该就有消息传来,希望能给何正典施加压力,最好是让他把这些案件转移他人之手……”
左望山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明月喃喃道,纵使心头各种情绪交织,至少他表面上还算冷静。
县衙这边,入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何正典已经当众审问且宣判了二十多个人。
他喝了口茶水正要继续的时候,一个心腹来到他身边耳语道:“大人,隔壁州府的梁大人来了,说来找你叙叙旧,他可是你的同窗同年,你看……?”
眉毛一挑,何正典顿时冷笑一声。
对方这个时候跑来找自己叙旧,其目的当然是不言而喻了,无外乎是拖住自己审问案情的时间,好给那些人犯更多机会。
对此,何正典心说对方能为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出头,这等同窗好友不要也罢,就当看错人了。
然后他说:“你去告诉对方,就说我现在没空,要叙旧,等我把案子审完再说,如果他等不及的话,就先行离去吧”
“这……是,属下这就去告知梁大人”
接着审案继续。
但在接下来的审案中,越来越多的人跑来找何正典了,有的是好友,有的是昔年同窗,还有亲戚,甚至还有退休官员。
对于这些人,何正典一概不见,一句没时间就打发了。
而且对于那些人,何正典都记在心里,以后最好是划清界限的好,虽说官场不外乎人情往来,但也要分什么时候啊,他们能为了十恶不赦之人出头,明显心术不正,这样的人不结交也罢。
反正在这些事情办完之后,他何正典也不想更没脸在官场待下去了,何必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如果事后不待见自己甚至找麻烦,那就来啊,怕你不成!
然而何正典不见那些人,可有些人实在抹不开左望山的人情,居然主动找来了审问案件的公堂边上。
但这样的人还是知道分寸的,没有打扰何正典办案,只是频频给他使眼色,大概在说老何你差不多得了,我们这么多人你多少给个面子。
对这样的人,何正典一概不理,就当没看到,继续审案,整得那些人郁闷不已,内心也有火气,都求到你面前来了,老何你都不给面子,以后看你如何自处!
一般人被那么多有身份有来历甚至有交情的人看着,恐怕多少都有些不自在,然而何正典铁了心要办案,谁都不理,就当不存在。
夜渐渐深了,审问了半数犯人,何正典也有些疲惫。
恰在此时,一个衙役给他端来一杯提神醒脑的茶水,犹豫了下说道:“大人,夜深了,其他人留在明天再审吧?”
正准备喝茶的何正典动作一缓,看着他道:“你下去写辞呈吧,脱掉身上这身衣服,别让我说第二遍”
说完,何正典不再理会对方,继续审案。
那衙役也算何正典的心腹了,听他这么一说,浑身一抖,张了张嘴,最终叹息一声落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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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没能顶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借着上茶的机会多嘴了一句,哪知就被何正典看穿了心思,从而丢了这份差事……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半夜,何正典抽空看了一眼远方,心头若有所思。
“这么长时间了,按理说左望山已经将关系找到了京城,算算时间,京城方面应该有掣肘前来,我都已经做好铁心不理的准备,可偏偏没来,想来他想为徒弟们出头的举动受阻了,哼,有你受的!”
何正典大概猜到了一些,但不确定,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好事儿,继续审案。
他却不知道,此时连番有消息传到了左望山之处,都不是好消息。
“师父,京城那边联系上了,师兄已经在找关系,而且师父的亲友都已经通知到,他们正在运作!”
得到徒弟传来的这个消息,左望山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暗道京城方面在运作就好,然后他叫那个传消息的徒弟继续去联系京城方面打听进展。
于是他那个徒弟立即去找那个拥有远距离适时联系的组织,继续和京城方面沟通。
俩小时后,他徒弟再度回来,但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师父,京城那边传来消息,阻力重重,甚至……甚至那些答应帮忙运作的人,直接就被扣押了!”前来汇报消息的左望山那个徒弟脸色苍白道。
身躯一晃,左望山无法维持平静,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师父,师兄说,京城方面,疑似早有大人物在关注这里的事情……”,他徒弟忐忑道,然后小心翼翼道:“师父,要不算了吧,再继续下去,恐怕……”
“再去询问一下”,左望山咬了咬牙道。
事情超乎他的预料了。
结果又俩小时后,他徒弟慌慌张张的跑来,一连告诉了左望山两个坏消息,说:“师父,师兄被革职查办了,现在已经联系不上,是师兄被抓捕时委托心腹传话过来的,此外……此外……”
“说,还有什么坏消息,为师还撑得住!”左望山深吸口气道。
于是他徒弟带着哭腔道:“师父,京城方面已经有文书下达,正在来这边的路上,师父,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听后要稳住啊,消息说,那文书是革去师父功名的,以后你就真的是一介布衣了,而且,因为师父教出的师兄弟们做了太多恶事,有损读书人脸面,师父你作为师父罪责难逃,你不但被永远禁足在家,还将罚没九成家产以儆效尤,最后,那个组织在递完这些消息后就把我赶回来了,让我别再去找他们……”
噗~!
听到这个消息,饶是左望山有着先天修为,都没忍住,直接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做梦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嘴角溢血,他身躯摇晃的看着外面喃喃道:“好你个何正典,原来早有大人物关注此事,你在给老夫下套,可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
“师父,您没事儿吧?现在只是有消息传来,文书还未真正到达,你快想想办法吧”,他徒弟带着哭腔道。
左望山深吸口气,心念闪烁,取出一封信交给这个徒弟道:“快,去将这封信送到良井巷第三个院子之处,一定要快,希望还来得及!”
“是”,他徒弟虽然不知道这封信为什么要送去那个地方,,可都这个时候了,照做就是。
左望山所说的那里,正是二皇子夏涛的落脚之地。
他是如何知道的?
这就不得不说二皇子的人办事细心了,在得知夏涛有意拜访左望山后,夏涛的下人就提前暗中和左望山接触过。
毕竟二皇子前来拜访可不是小事儿,得事先做好准备,这让左望山知道了二皇子夏涛的落脚地点,也是左望山现在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其实透露夏涛的行踪并不是他的下人做错事儿了,他们当时也不知道左望山的徒弟会犯事儿啊。
夏涛真心拜访左望山,是想将其拉拢到自己阵营的,一般人上门拜访还得事先递名帖呢,他俩见面岂能不事先沟通?
贸然上门与礼不符,到时谈不拢反倒大家脸色都不好看不是。
其实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左望山的徒弟信很快送到了,回来复命,接下来就只能等消息了。
然而这一等,就是石沉大海。
天亮了。
可对于左望山来说,却是天‘黑’的时候。
信送去,却没有消息传来,这证明什么,不用想都知道,二皇子必定就在县城,而且知道了发生的一切,人家不待见自己了。
“哎……”
天亮时分,左望山重重叹息一声,缓缓坐在椅子上,看着冉冉升起的骄阳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一下子再度苍老了近二十岁!
八十岁的他,一天前看上去五六十岁都有人深信不疑,而现在,说他一百岁都不为过,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一辈子风光过来,到老不但名声没了,还什么都没了。
他徒弟说京城传来的文书会将他禁足,也就是说,他以后哪儿也去不了了,去其他地方纵使路引户籍齐全也去不了,偷偷摸摸的外出,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违抗律法,下场会更加凄惨!
一旦京城文书到达,他何正典功名没了,名声没了,徒弟也大半完蛋了,还有什么脸见人?
他这一辈子,废了……
这边的情况也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对于左望山的下场,云景表示那都是他活该的。
不过有一说一,左望山徒弟做了恶事,他本身并未参与,得到那也的惩罚也算正常,毕竟他本身没犯法,总不能捏造罪名把他砍了吧。
总之这件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
不用想云景都知道,定是长公主发力,断绝了左望山在京城方面的运作,同时革去左望山的功名,将其禁足乃至罚没家产,也必定是长公主的手笔。
实际上对左望山这样的人,革去功名比杀了他来的更加残酷。
一生注重脸面和名声啊,到头来脸面和名声都没了,这还不惨?
县衙这边,日头渐高,何正典案子也审完了,当场宣判,罪犯都得到了应有的判决,无数观看了一夜的百姓拍手称快。
那些本来跑来牵制何正典的人,估摸着是得到了小道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灰溜溜无声无息离去。
案审完了,忙了一夜的何正典最后拍下惊堂木,说出了退堂两个字。
接下来就是等着京城批复,那些家伙该杀头的杀头该下狱的下狱了,想来京城方面的批复不会等太久的。
长公主都在关注啊,必定会特事特办!
至于左望山给夏涛的那封信,其实夜里就已经出现在了夏涛手中,云景还看了呢。
在信上,左望山言辞中肯的表达了对夏涛各方面的肯定,虽然没明说,但就差直言不讳的表达忠心了。
然后他提及了徒弟们的过错,倒也没隐瞒,希望夏涛看在他一把年纪还为徒弟操心的份上能稍微帮一把。
拿到这封信,夏涛看完后冷笑一声,当场就给撕了。
接纳这样的左望山,他可丢不起那个人,没落井下石就算好了,还帮一把,想屁吃呢。
夏涛不笨,云景出现在破风县不久,破风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云景得他姑姑看重……
他大胆假设,这背后恐怕有自家姑姑的身影在,哪怕猜错了也不要紧,反正这件事情他不打算去搞个明白。
如此一来,自家姑姑在背后真正的主导,自己若是跳出来帮忙,啧,他还没活够呢,估计夏紫月会打断他的腿!
事情尘埃落定。
那些罪犯的最终下场云景会持续关注,但这需要京城方面批复,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总归这件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有了一个云景想看到的结果。
“天日昭昭,人间自有公道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罪犯伏法,可喜,但那些被害之人永远无法复生,可悲,还有那些被害之人的家人,一辈子都将要背负沉重的悲伤,可叹……”
看着天边升起的骄阳,云景内心感慨万千。
他没有暗中做了好事的开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如果世间少一些恶人,多一些幸福,那才是真正值得开心的事情。
本来云景还想去见见去而复返的周木,可想想还是算了,他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样一位千里迢迢跑了找女儿,但却和女儿永远阴阳相隔只能背负伤痛的老父亲。
好在官府出面,承诺会将他安全的送回家,还会给一笔补偿,甚至蚁楼的人还帮他找到了女儿周小娟的尸骨……
迟来的公道,呵。
“云兄弟,找个地方喝一杯?”事情结束后,夏涛看向云景提议道。
心情本就不美丽,云景点头答应道:“也好”
“咦,谁这么不小心,居然掉了块玉佩,一看就很值钱,丢的人肯定很心疼着急吧?”
正要去和夏涛喝酒的云景猛然听到了这样一句嘀咕声。
转头一看,却是昨天留意过的那少年,正站在逐渐散去的街上拿着块玉佩翻看。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昨天捡钱,今天捡了块值钱的玉佩……
心头嘀咕,云景也没去管他,运气这种东西是羡慕不来的。
那少年也是挺淳朴的,居然站着那里等人去认领。
处于好奇,云景决定暗中留意一下这个少年……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这合理吗?
一间清静的小酒馆内,云景和夏涛对坐而饮,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默。
他们喝的是北地劣质烈酒,烧喉烧心,一口下去宛如吞下火炭,喝得额头冒汗喝得皮肤通红。
大早上的喝酒,喝的还是烈酒,且不说话,两人分明都是在宣泄某种情绪。
云景在面对亲人朋友的时候,通常不会隐藏自己带着面具,该是如何就是如何,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他已经渐渐的将夏涛当成了朋友,无关身份。
因为周木从而引发的这一系列事情,让云景的心情分外复杂,他想喝点酒放松一下,所以酒到杯干,并未在夏涛面前伪装自己的情绪。
至于夏涛,应该说是难得的放纵吧,估计从他懂事开始,就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肆意,从小到大他可谓一直都带着面具生活。
恰好遇到云景这么个不在乎他身份的人,还谈得来,他内心已经真的将云景当成是知己了。
喝得微醺,夏涛有些话不吐不快,于是不禁起身称赞道:“好一个何大人,不是亲眼所见,我都没想过有人能做到他这个份上,大义灭亲,不惜把亲朋得罪死也要惩戒罪犯,这样的好官不多,而今亲眼得见,是我大离之福”
放下酒杯,云景往椅子上一靠,喷出一口酒气摇摇头道:“官是好官,可他内心必定很苦吧,大义灭亲啊,听上去让人拍手称快,实则他内心恐怕都在滴血,拿自己的亲人开刀啊,那种煎熬谁又能体会得到,得罪亲朋,虽然体现了他的刚正不阿,但从此之后,恐怕他将成为孤家寡人了,有他这样的官,是大离之福,是百姓之福,但他自身并不幸福”
倒不是云景故意要和夏涛唱反调,而是在阐述一个血淋淋的现实。
何正典做错了吗?他不管站在什么角度都没错,所做的一切都是让人拍手称快的,可他本身在做这些对的事情之时,却是付出了某些沉重的代价。
听了这话,夏涛开怀的表情一僵,张了张嘴道:“听云兄弟这么一说,我却是高兴不起来了,甚至心头还有些堵得慌,明明何大人什么都没做错,可为什么会这样?”
“忠义两难全”,云景轻飘飘的五个字就直指本质。
夏涛无言以对。
不过他转而却是很快调整心态道:“不论怎么样,何大人的刚正不阿,是值得大书特书甚至名留青史的”
“刚过易折,黄兄,你信不信,何大人这官,算是当到头了,他太过刚正不阿,尤其是今天的表现,闹得人尽皆知,从此之后,他在官场恐怕将混不下去了”,云景叹息道。
这是事实,官场说白了是一个利益链,何正典太过特别,显得极不合群,会受到排挤和嫌弃,官如何还能当得下去?
他本身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这就是现实。
有一说一,哪怕有人欣赏他,想提拔他,但他这样的性格谁敢轻易用他?
可以将何正典形容成一把双刃剑,稍不注意就伤人伤己!
“我不信!”夏涛笑道,接着又说:“这样的好官,我怎能不好好保护,姑姑也会暗中扶持,就连陛下都将另眼相看的,有我们在,云兄弟,你觉得他那个官还能不能当得下去?”
“有你们在,他当然没问题,可问题的关键是,黄兄,你信不信,何大人本身已经志不在此了,他……累了”,云景反驳道,语气分外复杂。
透过表面看本质,有些时候云景宁愿希望自己看不透这些本质,只看清表面,懵懵懂懂无忧无虑其实真的挺不错的,何必给自己寻烦恼?
可看清了就是看清了,不是他不想就不存在的问题。
“这……”
想到何正典那么刚正决绝的处理案件,夏涛猛然发现,恐怕云景说的真心没错。
如果何正典自身还想施展抱负,夏涛等人当然是会帮他保驾护航的,可对方本身的心已经不在这方面了,那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黄兄,想那么多做什么,何大人心是好的,只是太累了而已,他若是想,就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吧,你觉得呢?”云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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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夏涛说:“我明白了,就让何大人放松一段时间吧,希望别太久,大离和百姓都需要他这样的官……”,说道这里,夏涛自己都不禁笑道:“若是这满朝文武都是何大人这样的官该多好,何愁世道不太平”
“黄兄这话我可不敢苟同,须知水至清则无鱼,若全是何大人这样的好官,谁都一样了,又如何能体现出哪个是好官?那样一来,满朝文武反倒是成为了一潭死水”,云景失笑道。
听了这话,夏涛浑身一震,这却是从未有人教过他的东西,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来说,这样的认知,已经上升到了帝王心术的地步了!
“水至清则无鱼……”
喃喃自语,反复念叨这句话,夏涛越琢磨越觉得有深意,甚至有一种灵魂颤抖豁然开朗之感。
好坏,忠奸……乃至……平衡!
深吸口气,夏涛一脸折服的看向云景,拱手微微弯腰行了个半师之礼道:“云兄弟一席话,受益良多,这一礼,发自肺腑,云兄弟当受”
云景咧嘴无语道:“黄兄这是干啥,咱俩喝酒吹牛侃大山而已,咋还整得上纲上线了?”
“哈哈哈,对,闲聊而已,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自罚三杯”,夏涛一笑,转而抓起酒壶给自己倒酒。
云景一把抢过说:“你想得美,给我留点”
“我又不是请不起,店家,再来几壶”,夏涛无语道,冲着外面让店家上酒。
包间外,夏涛的属下心道若是夏涛能得云景辅助的话,将来……,可惜,目前两人只是朋友而已,既然是朋友,那么有些东西就不能越过这条朋友的线了,好坏参半吧。
夏涛这个时候心头也在琢磨,受云景那句水至清则无鱼的启发,他在想,以后自己身边是不是也要弄那么一两颗‘老鼠屎’,能维持下面的平衡,也能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同时也能让下面的人生出积极性和比较性,一举多得的事情……
有一说一,夏涛很聪明,站在他的高度,一点提醒就能举一反三将其化作对自己有用的智慧。
夏涛那句受益良多,绝非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他们这边喝酒闲聊,另一边,云景暗中关注的那个少年也没有‘闲着’。
那少年捡到玉佩后站在大街上等着丢失之人前来认领,这心性淳朴得世间骗子巴不得全是他这样的人。
然而他在大街上站了半天,愣是没有人去认领的,就好似别人丢了玉佩连找寻心思都没有。
日头渐高,那少年估计也饿了,去买了几个烧饼啃,继续回到原地等人去认领。
结果真正丢失玉佩的人没等到,反倒是等去了骗子。
那少年虽然性格淳朴,但也不傻,攥着玉佩问对方玉佩的大小色泽材质等人信息,还问在哪儿买的,可有凭据证人等等。
人家骗子早就观察不少时间了,编好了说辞,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少年,然后那少年就把玉佩交给了骗子,还细心的嘱咐人家看好点别再丢了呢。
这少年性格是好的,虽然不笨但也不太聪明,这就被人忽悠了。
那骗子‘千恩万谢’的离去,结果走了一段距离就踩到了一坨狗屎,暗骂一声晦气,快步走到路边扶着一棵树在地上擦鞋。
然而骗子没注意的是,他扶的那棵树上有一个蜂窝,搀扶树干的时候,蜂窝掉了下来砸他头上了……
可想而知,那骗子被蜜蜂蜇得何等之凄惨,慌不择路的跑,没多久掉进了臭水沟,倒霉催的。
掉臭水沟的他倒是躲过了蜜蜂,然而不知道谁在臭水沟里丢了一把生锈的剪刀,扎破了他的胳膊。
“破伤风之刃”啊,加上臭水沟的环境,那骗子固然骗了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然而纵使把玉佩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身上将要到来的伤痛,以当下的医疗条件,他整不好命都要玩完!
这还没完呢,骗子好不容易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准备拿玉佩去当铺卖了然后去医馆治伤,结果在当铺遇到了玉佩本身的主人,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要拉他去见官……
另一边,那个少年自觉做了件好事儿,也没关心后续,怀揣着愉悦的心情离开原地,没走多远,居然捡到一个蜜蜂飞走的蜂窝,里面居然还有蜂蜜!
蜂蜜啊,少年吃得那叫一个美滋滋,甚至多余的他还拿去卖了点钱。
再往后,那少年离开了县城,往北方去了,脱离了云景的感官范围。
‘目睹’了这一切,云景心头那叫一个愕然。
巧合吗?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那少年的运气……目前来说只能说是好运连连罢了,毕竟捡的也不是什么太过珍贵的东西,但这接二连三的捡东西,以及针对他的人走霉运……
这河里吗?
这不合理!
“有趣,就跟老天爷罩着一样,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遇到”
心头嘀咕,云景收回了视线。
和夏涛聊到了中午,两人喝得也差不多了,情绪得到了充分的宣泄,然后夏涛看了看天色,提出了辞行,他还有事情要办。
不过走之前夏涛却给云景留了联系他的方式,有什么事情大可去找他,只要他能帮上忙。
此间事了,云景也得继续北上了,于是和夏涛约定改日再聚,各自分开……
第三百一十六章 北上南下
离开破风县的时候,云景遇到了好几波押解着大群人贩的衙役兵丁往破风县而来,这些人犯都是何正典办案的后续。
抓人,何正典并非只在破风县进行,而是多处同时实施,只是远的地方这才将人犯带到而已。
那上百起案件波及整个凉州大部分区域啊,不是一两天就能彻底处理完的。
不过主要的那一批已经处理了,其余问题不大。
这件事情云景会持续关注,了不起抽空飞一圈就成。
没有看到那些罪犯的最终下场,云景始终觉得这事儿不圆满……
在继续北上的路上,云景心中默默划掉了大部分本来计划要拜访的人员名单,划掉的都是那种声名远扬的。
倒不是他怕又遇到左望山这种人,实际上左望山这样的至少极个别恰好被他遇到了而已。
之所以要划掉一批名单,主要是云景经历了破风县的拜访,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名不经传,贸然跑去拜访那种名声在外的,人家压根就不会搭理自己,何必费那个劲儿?
就好比云景前世,人人都知道杰克马,然而一般人想要去和人家‘谈生意’,你看你能进得去他家门不……
“所以,接下来要拜访的目标得换成那种小有名气,且乐意结交五湖四海朋友那种人,不过这种人在北方我也就仅仅知道两三个,上门去人家不一定在呢”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也并不在意,能不能拜访到得看运气。
不过话说回来,划掉一批名单,倒是大大的节约了他的时间,大雪封路之前应该能赶到边境。
不知不觉已经入冬,翻过这个冬天,云景就十七岁了。
北地本就比南方要冷,如今虽然还没有下雪,可小风一吹,已经开始有寒风呼啸的味道。
草木枯寂的季节,走在荒野,天地一片荒凉。
一个人赶路很是无聊,虽然途中也有遇到行人,却并无交集,云景有些怀念那天遇到的‘大猫’了,若是带在身边,没事儿的时候揍一顿定能解闷。
当然,他还没有无聊到专门跑回去把那只大猫抓回来的想法。
一连五天时间,云景大多数都在荒野度过,北方的城镇没有南方那么密集,有时候沿着官道一两天都遇不到一个城镇歇脚。
偶尔半夜云景会抽空飞回破风县一趟了解情况。
就云景最新了解的情况来看,何正典已经将所有的案件处理完了,也已经上报京城。
正常流程肯定没那么快,但云景从蚁楼那边了解道,京城已经在加紧督办这些案件,甚至已经有文书下达要将罪大恶极的人贩押往京城,到时候将在京城游街示众后斩首!
但文书不会那么快一下子飞来凉州,还有一段时间。
可关于左望山的处理文书却来得格外的快,云景亲自看到有京城的人来到破风县宣布文书内容,左望山被当众革去功名禁足,家产也被没收九成。
他家在破风县在大院被没收了,郊外给他留了几间瓦房。
诺达的家业说倒就到,绝大部分仆从当众遣散……
树倒猢狲散啊,当京城文书宣布后,左望山离开破风县去郊外禁足之时,除了他的徒弟,居然连一个相送的人都没有,人人避之不及。
何等凄惨。
那时的左望山苍老颓废无比,受此打击,精气神严重受挫,本来以他的修为活个百五十岁都成,如今这个状态,估计没几年好活了……
某天,云景来到了一处小镇。
这个镇子不大,只有百多户人家,还不如南方某些大一点的村子。
虽然镇子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云景去官府打卡后,找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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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开始,距离他接下来要拜访的第一个人还有几百里距离呢。
如果他不划掉一批名单的话,之前的路上就有好几个需要拜访的。
他早上离开这个小镇,还没走多远,就看到早晨的寒风中,有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人结伴南下而来。
这些人一看就是穷苦百姓,穿着破烂,还带着行礼,拖家带口。
明显对于云景这个读书人打扮的少年那些行人很是畏惧,远远的就离开道路站在路边,也不敢正眼看他,等着云景先通过。
这一幕不禁让云景再次想起了当年自己第一次去镇上的画面,那时自己的家人也是一样,面对读书人不敢正眼看,生怕得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
心头多少有些感慨,靠近之后,云景主动朝其中一个年长的打招呼道:“老人家,你们这是从何而来欲往何处?”
面对云景的驻足询问,这一行人显得很是忐忑不安,尤其是其中几个青壮,警惕的同时但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悄悄的把女眷护在身后,还有人仅仅的抱着包裹,生怕云景抢了他们似得。
被问话的老人不敢看云景,唯唯诺诺道:“回这位少爷的话,我们从灰土郡而来,想去南方讨生活,具体不知道去何处,走到哪儿算哪儿吧……”,说到这里,老人生怕云景找茬,赶紧补充一句道:“我们有户籍和路引的,不是流民”
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云景还是问道:“老人家,你们为何不在家乡呆着,而是要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南下讨生活?”
估计是见云景和善,老人稍微放松了些,苦涩道:“哪儿还有家啊,月前一股敌国军队南下劫掠,途径我们村,烧杀抢掠一遍扬长而去,整个村子就剩我们这些人了,家里什么都没了,实在过不下去了啊,只能南下讨生活了,实际上之前还有一些人的,可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冬天来了,敌国南下劫掠!
云景心头有些沉甸甸的,受苦的是百姓啊。
虽说北方诸国都有正统文明传承,并非云景前世历史上北方的蛮子,然而居然也会做出扣边劫掠之举……
战争啊,杀红了眼,兵不如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想到这些,云景估计,继续往前,恐怕将会遇到更多流离失所逃难的百姓了,战争的残酷,他正在一步一步接近。
不管什么时候,但凡活得下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而且,说是逃难,可最终能活下去多少呢,大多数在路上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心头感慨,云景拱手说:“老人家,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前面不远有个小镇,镇上人家不多,周围多荒地,想来官府应该能接纳你们在那里定居扩充丁口,如果你们不想呆在那里的话,尽量往大城镇走吧,人多的地方,讨生活总归要容易些”
“多谢公子指点去处,我们这就去小镇,只要能安顿下来,我们愿意留下,再苦再累都不怕的”,老人感激道。
点点头,云景道:“老人家你们去后,最好先去官府,对于你们这些受兵灾的人,官府多少会有一些安置政策的,晚辈就先告辞了”
“这位少爷好人啊,祝你前程似锦多福多寿,越往北越乱,少爷你要注意安全”,老人说道,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内心的感激。
和这些人分开后,云景怀揣复杂心情继续北上。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先后十多次遇到南下逃难的人,少则十多人,多则上百人,都是拖家带口的穷苦百姓。
与此同时,云景也在路边看到尸体,死去的都是逃难走着走着就冻死饿死之人。
这种人死了,除了尸体身上什么都没有留下,东西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对于这种暴尸荒野的人,一开始云景还帮忙安葬,反正又不费什么劲儿,可渐渐的越来越多,他根本忙不过来,如果全部安葬,除非不赶路了。
没奈何,只能说声抱歉……
随着继续北上,他看到了太多让人心酸的事情。
有人为了一口吃的和野狗拼命,有人饿得受不了了,无可奈何之下出手抢夺他人为数不多的口粮从而大打出手,更有一些女子,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不惜放下矜持和脸面出卖身体换取一口吃的,被人‘那样’的时候还不忘往嘴里使劲塞吃的。
类似的事情太多太多。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谁会那样去做?
唯一让云景稍微有点安慰的是,还未遇到那种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某天傍晚,云景又一次露宿荒野,他站在一处山头顶端,遥望北方,嘴里喃喃道:“战争,必须尽快结束了!”
说来可笑,大离王朝为了给被残害的陈夫子报仇而掀起这场复仇之战,到如今,真的值得吗?
这么多年的战争下来,恐怕很多人早就已经忘了这场战争的初衷了吧!
可事到如今,战争,已经不是某个单方面想结束就能结束的了,必须要有一方以胜利者的姿态才能真正的结束战争。
“这位大哥,上面风大,你站那么高干啥?不冷吗?”
正在云景看着北方出神的时候,他所处的山脚下传来了这样一个声音。
因为没有感觉到危险,平时云景也没有用念力时时刻刻扫视周围的习惯,是以并未发现有人靠近。
他回头一看,说话的可不就是那个好运的少年么。
这家伙居然也跑这里来了。
……
第三百一十七章 此子将来……
夕阳下,少年站在官道上,仰头好奇的看着山头上的云景。
冷风中他穿得很臃肿,一层层套了四五件衣服,有粗布麻衣也要棉袄,甚至还有皮袄,鼻尖微微发红,明显是冷的。
在他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背篓里杂七杂八跟开杂货铺一样,有锅碗被褥等物件,就连背篓边上都挂着小水桶及其他玩意。
总之一句话,这家伙稍微动一下就叮咣作响。
云景清楚的记得,那天他从破风县离开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个小包裹来着,咋一段时间不见,变得如此‘富有’了?
‘他身上那一对零零碎碎不会都是一路上捡的吧?’
心头嘀咕,云景说:“我不冷”
“骗人的吧,你穿那么少,一看就轻飘飘的两件衣服,上面风大,你怎么会不冷呢?你看我,穿这么厚还是感觉冷呢”少年瞪眼道,一脸不信。
笑了笑,云景说:“因为我从小习武,体质好,所以不怕冷”
“这样啊,练武就不用怕冷了吗?”,少年似懂非懂道,有些羡慕。
这家伙是在逗我还是真不明白?
心头嘀咕,云景回答说:“也不是说练武就不怕冷了吧,得练出名堂,体质提升到一定地步后才不畏寒暑”,说完顺道问了句:“你没练过武吗?”
少年挠挠头回答说:“没有,我没练过武,我从小在偏僻村子长大,没接触过武功”,顿了一下,接着又问:“那你的武功是哪儿来的啊?”
“师父教的”,云景笑道。
眨了眨眼,他有些向往道:“那你师父在哪儿找的?”
你是问题机器吗?
云景说:“我小时候运气好,侥幸得师父收我为徒”
话说在这家伙面前说运气这种东西,自己似乎有点不够格?
“哦……”,少年似乎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有点失落,转而就不在意了,又问出了一开始那个问题:“那大哥你没事儿站那么高干啥?”
“站高点,视野开阔点,想看看周围那里有没有村镇落脚”,云景随意编了个理由敷衍道。
少年却是笑道:“大哥别找啦,我白天都打听过了,这周围几十里根本就没有人家的”
“这样的话,看来只能露宿荒野了”,云景顺着他的话头道。
点点头,少年说:“那可不,这荒郊野外就我们两人,天也快黑了,大哥,要不咱俩搭个伙?”
“行啊,反正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你绕一下,走山头这边来,这边有个山坳背风,正好可以过夜”,云景无所谓道,顺便指了指山脚下,说着也走下山。
很快少年就绕路来到了山坳中,他把背篓放下,一阵叮咣乱响。
看着他,云景也放下书箱,好奇问:“兄弟,这荒郊野外,你一个人,还没练过武,不怕坏人吗?即使没坏人,猛兽什么的你不怕?”
“大哥说笑了,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坏人啊,哪儿能恰好被我遇到,至于猛兽,我还真没遇到过呢”,少年笑道,旋即从背篓里翻出一个能折叠的小马扎,递给云景说:“大哥你坐,这玩意我捡的,可结实了,带着也方便”
想到那个在破风县骗了他玉佩的凄惨骗子,云景心说坏人若是遇到你估计得倒八辈子血霉。
当然,那个骗子只是云景观察到的一例,其他坏人遇到少年会不会也倒霉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看了他的背篓一眼,云景心说你这还真是百宝箱了,接过凳子笑道:“多谢,不过你给我了自己坐什么?”
“这不是有个树墩吗?也不知道谁砍的,可以当凳子坐了,高矮大小都正好,嘿大哥你看,砍掉的树倒边上都干了,省了我们去找柴火”,少年指了指边上说。
云景:“……”
边上的确有个树墩,也有一棵被砍倒干枯的树,然而这也太巧合太离谱了吧,合着这少年想啥来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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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的小马扎上,云景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神奇的少年了,忍不住问:“兄弟,你哪儿人啊?跑这个地方来干啥来了?”
“我记得我长大的地方叫小叶村,跑这里来,这不长大了嘛,出来见见世面,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到处吓跑呗”
少年很随意的回答道,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忙活,从背篓里翻出一个小斧头,跑边上的枯树那里砍柴火去了。
见此,云景也不闲着,起身去捡石块准备搭一个简单的灶台,顺便和他闲聊,问:“那你家大人放心你一个人跑出来啊?”
“我没有家人,还没记事的时候就没家人了,听村里的长辈说我是他们在去赶集的路边捡的,当时捡我的时候周围到处都是血迹,估计我的家人早死了吧,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少年回答道,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落寞。
云景歉意道:“抱歉,提到你伤心事了”
“没事儿的大哥,我都没见过我家人呢,伤心什么啊,我从没离开过长大的村子,本来也不想离开的,可村里大人说我长大了,应该出来见见世面,一直待在村里估计会埋没了我,可我觉得挺好的啊,嘿,管他呢,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出来就出来呗,等我玩够了就回去”,少年笑道。
这会儿云景心头有点古怪,这少年从小没父母家人,吃百家饭长大的,而且运气爆棚……
有点可怕!
不过云景也并未在意,笑道:“出来走走也好,世间还是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值得去看看的,对了,我叫云景,你叫什么名字?”
“哎呀,云大哥你别介意啊,说了这么久的话,你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叶天,因为没有家人姓名,在小叶村长大,村里人用叶字给我当姓,当初捡我的时候我孤零零在荒郊野外都活了下来,简直天都不收,就用天给我当名,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少年叶天不好意思道。
叶天?
听到他的名字云景不禁眉毛一挑。
都说取名这种事情,男不带天女不带仙,而他偏偏取名叶天,顶着个‘天’的名字还运气那么好……
此子将来定非池中物啊。
“叶天,好名字”,云景赞道。
叶天挠挠头说:“嘿嘿,我也觉得自己的名字不错,就是很多时候向官府出具户籍的时候,那些官吏老是用古怪的眼神看我”
你敢以天当名,在这封建王朝时代人家不找你麻烦就算好的了……
两人闲聊着,叶天把柴火劈好了,云景这边简易的灶台也搭好,叶天连忙说:“云大哥,你是读书人,这些活儿就让我来吧,你歇着就好,生火做饭我可是一把好手”
说着他就跑来抢着生火。
云景心说那可不成,我怕占你便宜被你克,于是道:“也行,不过我也不能闲着,就去打点野味来吧,顺便打水”
“不用不用,云大哥,我带着腌肉呢,咱吃腌肉,我还有米,我们煮饭吃,就着腌肉可香了,至于水,边上不有一汪小泉眼吗?”,叶天热情道。
他说话的时候立即去背篓里翻找腌肉,还顺便指了指不远处。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云景嘴角抽搐,那里可不就有一汪小泉眼,水不多,但清澈干净,完全够用了。
“我……”
云景那叫一个无语,喉咙里一口老槽卡着愣是吐不出来。
“那我去方便一下”,云景沉吟片刻找了个借口道,然后迈步就走。
不做点什么看着他忙活,占对方便宜,他是真怕被克,叶天这种人就没法讲道理,还是小心点的好。
“咱俩都是男的,云大哥还害羞啊,转过身就得了呗”,叶天笑道。
云景假装没听到,避开他的视线后,远离一些,撒了泡尿,顺便飞速用念力逮了只肥硕的兔子,完了拎着回去。
刚回到营地,云景整个人都懵了。
之见叶天手里也拎着一只兔子,正在借着泉水剥洗呢。
“兔子哪儿来的?”
“兔子哪儿来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乎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叶天眨了眨眼回答说:“云大哥去方便后,山头上一只兔子跑出来,蹦蹦跳跳直接摔我面前了”
???
看了看手中的兔子,云景道:“我方便的时候,恰好遇到这只兔子,顺便就逮回来了,你知道的,我练过武,身手还行,逮兔子不难”
“好羡慕云大哥的身手啊”,叶天一脸羡慕道,转而眉开眼笑说:“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两只兔子吃了,你一只我一只,还能省下一条腌肉呢”
你羡慕个灯儿,我还羡慕你呢,话说兄弟你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吧,屁股都不挪一下,吃的自己跑面前来,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嗯,一人一只,不过接下来收拾兔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让你试试我的手艺,我带着各种调味料的”,云景走过去笑道。
叶天摇头道:“那怎么行,我怎么能让云大哥你一个读书人做东西给我吃呢”
“怎么就不行了,相遇是缘,别整那么生分,况且我也是农村出身,从小做惯了粗活儿累活儿……”云景不由分道,说着开始收拾起手中的兔子。
……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举手之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柴火噼啪,不时爆出一点火星,云景围着简易灶台一通忙活。
本来叶天是想包揽做饭的活儿的,结果拗不过云景。
然后在逐渐闻到爆炒兔兔的香味后,他腼腆的放弃了做饭的活儿,自己做饭的手艺,在云景面前实在拿不出手啊。
读书人就是厉害。
“云大哥,好香啊,你放的调料都是寻常调料,怎么就这么香呢?”叶天盯着锅里的兔肉不停吞口水。
云景一边忙活一边说:“调料是一样的,但不同的比例和火候下来,味道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我还差了几味调料,况且这火候也不好掌握,否则只会更香更好吃”
“真不敢想云大哥调料齐全后做出来的东西得多好吃……,不行了,再看下去我都快忍不住啦,得找点事情做”
说着,叶天不舍的将目光从锅里移开,然后去背篓里摸出一把镰刀在周围忙活起来。
云景问:“叶兄弟你这是干啥?”
“我寻摸点干草,晚上垫着睡舒服些”,叶天头也不回道。
随他去了。
两只兔子,云景一只爆炒一只烧烤,外加一小锅米饭,足够两人吃了。
找了快石板,将饭菜摆上,云景看向那边收集了一堆干草的叶天说:“叶兄弟,过来吃东西了”
说着,云景将灯笼拿出来组装好,然后用一根树枝插地上挂边上照明。
“来啦来啦,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叶天迫不及待的跑过来。
接下来开吃。
周围夜风寒冷,他们这个山坳背风倒也影响不大,篝火燃烧照得周围亮堂。
“好吃……好吃,哇……我舌头都快吞下去了,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后可咋吃得下其他的嘛……”
吃东西的时候叶天大呼小叫。
云景心头好笑,不疾不徐的吃着,说:“好吃就多吃点,多着呢”
“云大哥你也吃……”
饭后,叶天抢着干洗碗的活儿,说什么也不让云景动手了,用他的话来说,吃了那么好吃的东西,如果还让云景洗碗,他自己都会不好意思的。
对此,云景也只能随他去了。
说是占他便宜怕被克不过是云景的玩笑之举,正常相处,自己又没歹心,这样若是都被他影响走霉运,云景说不得要立刻离这家伙远点。
实际上那个骗子是不是因为他才走霉运还两说呢。
不过这种事情吧,自己小心点的好,有些事情是真心没法讲道理的……
他洗碗收拾残局,云景也没闲着,用叶天的斧头去砍木头搭建床铺,并非不想占他便宜为了公平才这样做,纯粹是云景自己也想晚上睡得舒服点。
云景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就在篝火边搞好了两张简单的床铺,再铺上叶天收集的干草,齐活儿。
“哇,云大哥你也太会享受了吧,野外过夜你还弄了张床”,忙完了的叶天跑过来咋呼道。
云景笑道:“反正费不了多少工夫,何不对自己好点呢,喏,那张是你的”
“多谢多谢,云大哥你这样,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叶天喜滋滋的坐在云景给他准备的那张简单木床上挠挠头道。
“没事,夜深了,睡吧”,云景笑道,旋即把书箱拿跟前来,取出笔墨纸砚准备写今天的游记。
那边叶天想了想说:“云大哥,我这里有被褥,你拿去盖吧”
“不用,你忘啦,我是练武的,晚上不怕冷,还有篝火,所以你不用管我,倒是你,体弱,得盖厚点”,云景摇头道,已经铺好了纸张。
叶天本来还想坚持一下的,但见云景拿起笔来准备书写,然后闭嘴怕打扰到他。
安静的看着云景书写,叶天眼中闪过丝丝羡慕的神色,虽然他不识字,但就是觉得云景写得很好,哪怕他压根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将一天的见闻用浓缩的语句书写下来,完了云景收拾收拾也准备睡了。
“云大哥,你写的字真好看”,见云景忙完后,叶天忍不住开口道,他都憋好一会儿了。
笑了笑,云景说:“还行吧,用我师父的话来说,如今我的字勉强可以见人了”
“就这还勉强能见人?我就没见过谁比你写得字更好看”,叶天瞪眼道。
摇摇头,云景说:“那估计是你见得比较少吧”
“也是哦……”,叶天挠挠头道,旋即好奇问:“云大哥,要写好字难吗?”
躺床上,看着满天星斗,云景回忆当初求学的经历,笑道:“的确挺难的,一个字要写千百遍,还得每天都练习写字,否则逐渐就写不好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写秃了多少支笔,当初手上的茧子生了又落,落了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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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难啊”,听完云景说后,叶天忍不住瞪眼道。
笑了笑,云景说:“习惯就好”,然后又问:“叶兄弟你读过书吗?”
“没呢,我从小生活在偏僻的乡下,连家都没有,很多时候……额,我倒是没饿过肚子,但没钱啊,也没有人脉关系去读书”,叶天摇头道。
想到当初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读上书,叶天这样的情况也正常。
迟疑了下,云景翻身而起,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叶天的名字,然后道:“叶兄弟,你看,这是你的名字,叶天”
“真的诶,和我户籍上一样,不过哪怕云大哥用树枝在地上写也比户籍上的字好看”,叶天翻身而起,凑近了瞪大眼睛看着说道。
在他看仔细后,云景说:“叶兄弟,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教你写你的名字吧?有兴趣学吗?”
“真的?云大哥愿意教我?”,叶天一脸难以置信道。
“反正也闲着嘛,就当打发时间了,来,你的名字要这样写……”
云景一笔一划的教他。
叶天认真的看着,下意识屏住呼吸,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想要读书识字太难了,或许叶天本身有些特别之处吧,可他一介平民百姓,想要跻身于读书人这个圈子……鬼知道容易不容易。
云景估摸着只要他想,搞不好能很轻松的挤进这个圈子,谁知道呢……
叶天认真学,云景认真教,耐心的帮他纠正,也就两个字而已,几分钟叶天就学会了。
学会写名字的他,就跟得到心爱玩具一样,用树枝不厌其烦的在地上写名字,一遍又一遍。
这不禁让云景回忆起当初自己第一次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写着写着自己名字都快不认识了……
叶天在那边不停的写自己名字,无比专注认真,云景也不去打扰他,翻身睡觉。
听到动静,叶天看了云景一眼,放缓了动作,心说云大哥人真好,以前遇到的读书人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哪儿像云大哥这样,不但不厌烦自己,还耐心的教自己写字,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
睡觉的云景每天惯例吸引天地灵气滋养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从未停止修行的他,已经在朝着后天后期迈进了,力量直逼五万斤的恐怖程度,但还未到自身极限,他也不急,慢慢积累自身底蕴。
然而这会儿吸收灵气的云景稍微愣了一下。
他发现,这荒郊野外的,天地灵气格外浓郁,甚至都快赶上当初狗牙县异兽猛虎出没的那片荒山外围了,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下意识看了还在写名字的叶天一眼,云景心说灵气如此浓郁不会和他有关吧?
别说,特殊视角下,云景看到,自己在吸收灵气的时候,居然有差不多百分之一的量,自然而然的朝着叶天汇聚,无声无息的融入他的身躯之中!
这一发现让云景暗中咋舌,此人果然非同寻常。
在云景认识的所有人里面,除了夏紫月的师父那个神话境的老人外,也就一些真意境的存在吸收灵气的量能比得上这个叶天了。
“如果此人将来踏足武道的话,真不敢相信能走到什么程度”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脑海中猛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要领他走上这条路,然后看看他到底能走到什么程度?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后,云景怎么都挥之不去。
云景倒不是要收他为徒什么的,他自己都还没出师呢,但好奇之余指点一下总没问题吧,反正云景知道的功法秘籍不少,连修炼到真意境的秘籍他都有。
“明天问问他意见吧,也别自己太想当然了”
收起思绪,云景安静吸收灵气睡觉,至于被叶天分走那点,毛毛雨了,无所谓。
一夜波澜不惊。
隔天一早醒来,云景就看到叶天顶着两只熊猫眼看着自己。
“云大哥,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而且滚瓜烂熟啦,以后想忘都忘不掉,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呢,不过我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但也多谢云大哥了”,在云景睁眼的第一时间叶天就开口道,有些语无伦次。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头满不是滋味的。
识字的人,永远都想象不到不识字的人会写字,哪怕仅仅只是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和炫耀的事情。
就拿云景自己的爷爷云林来说,当初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后,云林每天一有时间都会反复练习,有事儿没事儿还写给村民们看,问对方觉得自己写得怎么样……
蛮心酸的。
“谢什么啊,我就只教了你这两个字而已,不过你没事儿的时候也要多练习一下,省得忘了”,云景摇摇头道。
使劲点头,叶天说:“云大哥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
说着,他腼腆的看着云景,有些扭捏道:“云大哥,接下来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我要去北边,估计会去边境战场看看吧”,云景道,然后问:“怎么?”
扭捏了下,叶天小心翼翼道:“云大哥,我想,我想跟着你,你看行吗?反正我也没有明确去处,你放心,我跟着你绝对不添乱的,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啊,如果你有空,在不耽误你的前提下,我想跟着你多学一些字”
说完,他忐忑的看着云景,一副等着宣判的样子。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云景哑然道:“没事,你想跟就跟着吧,反正我一个人一怪无聊的,你想学写字,这个简单,有空我教你就是”
答应他,并不是因为害怕拒绝后会引发什么不良后果,而是人家都有上进之心,自己又不耽误事儿,举手之劳的事情,何必不给人家一个机会呢。
“多谢云大哥,多谢云大哥,我……总之太感谢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反正以后粗活儿杂活儿交给我就是,我一定认真学,绝对不会辜负你一番心意”,叶天得到云景的回答后惊喜万分,有些语无伦次的感谢道。
他其实更想直接磕头拜云景为师,但没敢那么去做,怕被拒绝,有一说一,那真的有些得寸进尺。
虽然他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师徒关系可不仅仅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能跟在云景身边学习就已经无比荣幸了,他不敢再奢求更多。
“没那么严重,你想学,我教就是,举手之劳罢了,只要你别嫌累就好,学识字可不是个简单问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云景摇摇头道。
然后想到昨晚那个念头,看着叶天问:“叶兄弟,你想练武吗?”
叶天还没从能跟着云景学写字的惊喜中平静下来呢,听到这个问题,他直接有点懵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憋大招
稍微懵了一下,然后叶天的回答却是有些出乎云景的预料,他说:“云大哥,练武我也想,但我还是先跟着你学认字写字吧……”,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又小心翼翼道:“云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这会儿换云景纳闷了,好奇问:“叶兄弟,你不想立即学武吗?练武之后,飞檐走壁,开碑裂石,剑气纵横……很厉害很潇洒的”
“我还是想先学认字写字”,叶天挠挠头道。
云景更加好奇了,又问:“你为什么固执的想先学认字写字呢?”
“云大哥,我自己觉得啊,我觉得还是认字写字更重要,我自己也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在我看来,学会认字写字之后,才能更好的学习其他东西”,叶天忐忑道,有点怕云景觉得他不识好歹。
然而云景却笑了,耸耸肩道:“行,你自己开心就好”
他不会去强行改变别人的意愿,既然叶天想先学习识字写字,那就随他呗。
实际上叶天的选择是对的,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不可能同时兼顾更多东西,须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两头兼顾只会分散精力,导致无法全身心的投入某件事情,也就无法深入学习提升自己了。
而且,文字是知识文化的承载,先学会识字写字,才有更多的发展空间,就拿练武来说,你连武功秘籍都看不懂,也不熟悉人体结构,更不懂得专业术语,能练出什么名堂?
张了张嘴,叶天忐忑问:“云大哥,你是想教我练武的吧?”
“不错,但我尊重你的意愿”,云景点头笑道,并未否认。
叶天说:“多谢云大哥好意,我还是先跟着你学认字写字,以后……以后再说吧”
本来他想说以后再跟着云景学练武的,但怕云景觉得他贪得无厌,就没好意思说出口。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懂得取舍和懂事的少年,珍惜每一次难得的机会,但又不贪。
笑了笑,云景道:“行,就这么着吧,你想跟着我就跟,至于能学到多少东西就看你自己的了,不过现在我们得先弄点东西吃”
“云大哥放心,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学认真学……,云大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叶天开心道。
摇摇头,云景起身说:“没事,你不用太小心我的想法,把我当成朋友就行,我们正常相处就好,你这样反倒是让我有些不自在,早上我们就先吃点简单清淡的吧,一起动手?”
“行”,叶天咧嘴笑道。
这会儿他只觉和云景相处起来很轻松,没有丝毫压力,这种感觉很好。
个把小时后,叶天看着两人做好的饭菜不禁有点怀疑人生,这就是云大哥说的吃简单点?
他还以为所谓的简单点,就是整点稀饭或者馒头对付一下呢。
结果,摆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份香喷喷的米粥,里面加了腌肉粒的,还有烤得焦脆金黄的馒头片,然后还有一份肉汤和咸菜,更有一份凉拌野菜……
清淡倒是清淡了,可你说这简单?而且看上去就很好吃啊。
“愣着干啥,吃啊,吃完还得赶路呢”,云景笑道。
“哦哦”,反应过来的叶天立即开吃,偷看云景一眼,他心说云大哥这日子过得,自己以往想都不敢想啊,而且这还是在荒郊野外,如果在家里,那得过什么好日子?
饭后两人收拾收拾上路。
‘祖传’练字的石板云景早就不用了,启程后,云景想了想,在路边找了快大小适合的石块,然后将其‘抹平切割’成一尺见方大小,连同一支笔递给叶天说:“你以后就用石板练字吧,毛笔沾水后在上面书写,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浪费墨汁了,石板还能重复使用,方便得很,我小时候就是这么练字的”
“多谢云大哥,我……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了”,叶天感动道。
摆摆手,云景说:“没事儿,举手之劳罢了,来,我先教你几个简单的常用字,注意笔画笔顺,记住后有时间自己就练习,觉得差不多后告诉我一声,我再教你其他的”
叶天学得认真,几个简单的常用字没一会儿他就学会了,初学嘛,写得着实不敢恭维,云景也没笑话,反而很鼓励,毕竟当初自己初学的时候,写得字自己都看不下去。
就这样,叶天暂时成了云景的小跟班,跟着他学识字写字。
他很刻苦认真,走路都不忘端着石板练习写字,然而这家伙一心二用,愣是没有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倒,有点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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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云景自己都不禁在想,自己教他,到底是因为无聊的举手之劳呢,还是因为受到他那奇特的气运影响?
然而管他呢,反正又不是什么坏事儿,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就这么滴吧。
一天下来,两人走了五六十里地,同时云景也教了他四五十个常用字,他都学会了读写。
就进度而言,云景只能说他一般吧,毕竟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年龄摆在那里,懂得珍惜机会,本身还刻苦,这样的进度真不能说快。
他们这天路过了一个小镇,不过进入小镇的时候是中午,不是停下住宿的时候,只能继续赶路,傍晚处于荒野,不得不继续在荒郊野外度过接下来这个夜晚。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这天又遇到了几波难民,尤其是遇到其中一波人数上百的难民时,云景再一次见识了叶天这小子的神奇。
那个时候天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雪的样子。
看到难民的时候,叶天见他们面黄肌瘦饥饿难耐,心有戚戚感慨不已,说他们若是有吃的,定能度过难关找到安顿的地方。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冬日的一声惊雷后,一道闪电劈在了距离难民几十米外的一条小河中,很快,河里面就漂浮起了成片被闪电劈死的鱼!
云景当时那叫一个头皮发麻,这小子也太邪门了。
想啥来啥,同情难民,结果老天就给难民们送吃的去了……
习惯就好,呵呵。
那么多鱼,云景他们也捡了几条,准备晚上当晚餐吃。
傍晚,他们找了个地方夜宿,叶天自告奋勇的拎着他带来的小水桶去找水,云景也没管他,开始收拾夜宿的地方,顺便把一天游记写了。
结果不久后叶天提着水桶回来,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丢给云景说:“云大哥,这块石头我打水的时候捡的,看着挺漂亮,我拿着也没什么用,送给你吧”
云景接过一看,嘴角抽搐。
好家伙,这小子当真邪门,跑出去一趟打水,结果就捡回来一块上好美玉,若是打磨雕琢一下,估计得值百八十两银子!
心态有点爆炸,云景把玉石还给他说:“你自己收着吧,这玩意能值不少钱呢,找个城镇卖了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能卖钱?管他呢,我都说送给云大哥啦,你教我写字识字,我都没什么报答你的,就当交学费了吧”,叶天不收,摆摆手就跑一边忙活去了。
云景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但推来推去的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琢磨着暂时收下,找个时间给他雕个印章什么的,到时候去官府备案,就具有签名效果了。
忙活得差不多,两人吃饱喝足,夜晚云景又教了他几个常用字让他自己练习。
闲得无聊,云景实在是忍不住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叶兄弟,你是不是经常能捡到东西啊?而且捡到的都是些不错的小玩意”
哪儿知叶天回头挠头道:“云大哥,我也不是经常能捡到吧,而是天天捡”
云景:“……”
不想和他说话了。
叶天茫然问:“有什么不对吗?其实我也知道,捡了别人的东西不好,我都有想方设法还给别人的,可几乎都找不到失主”
“额,没什么不对,嗯,你能想到把捡的东西还给别人而不是据为己有,挺好”,云景纠结道,然后也不管他了,睡觉睡觉。
和这种到哪儿都能捡东西的神奇家伙讨论这个问题,自己早晚得郁闷死。
简直不讲道理啊,我也想学这个……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继续北上,一路上波澜不惊。
然而有一点云景就有些纳闷了,自从问了叶天是不是经常捡东西后,接下来的一连三天,他居然都没有再捡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仿佛他那神奇的运气一下子消失了似得。
这让云景觉得不正常,而且是很不正常,按理说他不捡东西这才正常,可云景就是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这个问题他也没纠结多久,因为这天他们来到了云景计划中要拜访的一个小有名气之人的住处。
上门去拜访,肯定是要正式些的,云景提前写好了拜帖,希望这次能顺利拜访到对方。
他们处在一个小县城,在拜访之前,云景他们住进了一家客栈,他要沐浴更衣后再去拜访,那样显得正式些。
结果他这边刚准备好呢,去县城闲逛了一圈的叶天就跑回来了,手中拿着一物问云景道:“云大哥,你看这是啥?我刚才在路上捡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等了好久也没人来认领”
看到他手中的东西,云景当场整个人都不好了。
合着你前几天都没捡东西,是在憋大招呗?
第三百二十章 有人背锅
只见叶天拿着的东西像是一本书,但却明显是金属打造的,他拿在手里似乎沉甸甸的样子,估摸着他也是在地上捡的,那金属打造的书状物上布满了泥土。
如果云景没看错的话,打造那书状物的材质绝对是黄金!
这玩意一看就不简单啊。
“你哪儿捡的?”云景看着他一脸古怪问。
说到捡的时候,他满心纠结,喉咙里一口老槽卡着怎么也吐不出来。
先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单单是黄金材质,这东西是随便就能捡到的吗?可他喵的问题是叶天真心捡到了。
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叶天似乎有些费劲的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道:“路上捡的,我一脚踢上面差点给我拌个跟头呢”
好家伙,你这话说得,似乎为了捡这玩意跟吃了多大亏一样。
心头疯狂吐槽,云景说:“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额,我经常捡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点云大哥你是知道的,那什么,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呗?”,叶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旋即将手中的书状物递给云景。
云景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奇,顺手接过拿在手中慢慢打量。
别说,还挺沉的,估摸着得有六七来斤。
这玩意看上去是书,实际上它并不是,而是一张张金纸串联交叠在一起的画卷,牵开后一丈来长。
它上面记载的也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各种线条交织在一起的……地图?
云景也不好辨认,因为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印象中云景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地方与上面内容相符的。
“云大哥,这是啥啊,一根根线条看得我眼晕”,叶天也打量这牵开的画卷疑惑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心头无语,云景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看上去像是一副地图,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可别当真啊”
“地图?有什么用?”叶天愕然道。
将其收起,云景递还给他说:“我哪儿知道有什么用,你捡的,自己收好吧,兴许哪天你能解开上面的秘密”
话是这么说,但云景有八成觉得以叶天的运气将来能解开上面的秘密,指不定能得多大的好处呢。
反正云景没有据为己有的想法,人和人的命运是不一样的,别看现在叶天也就一普通少年,他拿着或许将来能得好处,自己拿着指不定就会祸事临头!
所以最好远离的好,而且想都不要想这个事情。
倒不是因为害怕什么,主要是云景好奇心没那么重……
看着交还到自己手中的‘金书’,叶天挠挠头道:“可是云大哥,我拿来也没用啊,要不送你了吧?”
“千万别,你现在拿着没用,以后指不定就有大用了,反正我不要”,云景赶紧拒绝道。
见他如此坚决,叶天也就不再坚持了。
然后反应过来,看到云景的装扮好奇问:“云大哥你这是要出门?”
“嗯,这个县城有一位名声在外的饱学之士,我准备去拜访一下,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和对方探讨一下学问”,云景点头笑道。
叶天点点头道:“这样啊,那我在客栈等你回来”
他没好意思提出和云景一起去拜访从而见见世面的想法,实在是自己的穿着打扮不太适合跟去,他怕耽搁了云景的正事儿。
“那行,你自己……,算了,你看着办吧,我先去了,顺利的话天黑之前就回来”,云景笑道,旋即迈步离去。
本来他想嘱咐下叶天注意安全的,想到他那诡异的运气,其他人才更应该注意安全才对。
叶天说:“云大哥你去吧,我在客栈练练字,对了,你说顺利的话天黑之前回来,要是不顺利呢……额,呸呸呸,云大哥一切顺利”
嘴角抽搐,云景道:“不顺利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看着已经出门的云景,叶天很不理解,咋不顺利之后还回来得更早呢?
不顺利就是没拜访到呗,能不早点回来么……
云景是轻装出行,连行礼都没带,身上就带了一份拜帖,上门拜访又不是串门,带着行礼难不成还想赖着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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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县城街道上,云景细心的发现,整个县城暗流涌动,到处都是泼皮混混满大街溜达,尤其是那些泼皮的眼神,打量行人恨不得将人里里外外看穿似得。
除了这些行迹可疑的泼皮混混外,云景还看到衙役捕快挨家挨户的上门,说是在找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那些捕快衙役又含糊其辞。
然后还有一些江湖中人也在到处乱窜,明显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一切都透露着不寻常,云景猜他们不会是在找叶天捡到的那分‘金书’吧?
可能性很大!
然而问题是,之前人家叶天在街上等半天失主没人去认领啊,合着后面又那么多人挖地三尺的寻找?
管他呢,正事儿要紧。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找到叶天哪儿去,云景压根就不担心这个问题,以叶天那诡异的运气,这些人找上去指不定得出什么好歹……
此次云景要拜访的人叫周玉,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此人颇有才名,十三岁中秀才,十七岁中举人,二十一岁中进士,如今还未入仕,不过估计也快了。
希望能顺利拜访到此人吧。
之所以知道这么个人,是因为他真心有才华,就连南方一些青楼都在传唱他的诗词,云景以前听过他的诗词,所以记住了这么个人。
“如果能顺利拜访,他若是和我探讨诗词,我就……我就和他聊画画,嗯,各有所长嘛”,去周玉家的路上云景心头嘀咕。
诗词这种东西,云景是能避则避……
七拐八拐,云景一路打听,很顺利的来到了周玉家,这个县城知道他周玉的人大有人在,打听起来不难。
周玉家位于城内,是一个不大的小院,从外面看最多也就两进的院子,明显此人并非大富大贵之人,完全凭本事和才华才有如今的功名和名声。
指不定他这个两进院子也是考中进士后别人资助的……
来到他家门口,云景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上前敲响了房门。
“谁呀”
房门敲响后,里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嗓音。
很快门开了,出现在云景视线中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幼童,生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
开门的居然是一个幼童,本着非礼勿视的想法,云景也没用念力在人家家里乱看,而是笑道:“小朋友,请问这里可是周玉周公子家?”
不待小孩回答,不远处的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小虎,是谁啊?”
“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大哥哥”,那小孩回头道。
然后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出现在云景视线中,对方依门而立没有出门过来,明显在避嫌,她生得婉约漂亮,二十多岁的年纪,不过眉间却隐约有些愁绪。
一眼过后云景移开目光没有多看,而是拱手道:“这位大嫂打扰了,学生云景,自南方游学自此,听闻周公子美名,特来拜访”
说着,云景递上拜帖。
那女子稍微打量云景一眼移开目光,甚至还往门后躲了躲,隔得远远的歉意道:“这位公子见谅,我家夫君暂时不在家,不方便请你进来,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说着,那女子对门口的小孩道:“小虎,把云公子的拜帖接过来,有礼些,就像平时教你那样”
叫小虎的小孩点点头,很有礼貌的双手接过云景手中的拜帖。
接着那女子又道:“云公子请回,我家夫君回来后我会将拜帖转交给他,到时夫君会给你答复的”
“麻烦大嫂了,在下告辞”,云景拱手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拜帖上是有地址的,云景写的是住的客栈,到时周玉收到拜帖,不管接受不接受拜访都应该有个回信,希望别等太久才好。
周玉不是左望山那样名满天下,拜帖多得能当柴火烧,所以处于礼节,对方都应该有个回应,所以云景并不担心拜帖递上后石沉大海。
然而他心头还是有些郁闷的,登门拜访,却没见到正主儿,多少有些不顺呢。
不会是出门前叶天多嘴问了一句不顺利会怎么样才会导致如此的吧?
摇摇头,云景心头哭笑不得,和叶天相处一段时间,自己居然变得神神道道起来了……
施施然往客栈方向而回,远远的云景就看到那边出事儿了。
只见那客栈门口,上百人将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围在客栈门口的,有捕快衙役,也有泼皮混混,还有一些跑江湖的。
那边吵吵闹闹好不热闹,还有惨叫声传来,时不时有人飞出人群跌落大街上摔得生死不知。
这又是在闹哪样?
一抬头,云景就看到客栈二楼窗户边叶天正看得津津有味,他也看到了云景,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还冲着云景招手呢。
指了指包围客栈的人群,云景意思是说这咋回事?
实际上云景这会儿猜测出现这样的变故恐怕和叶天捡的金书有关。
那边太吵了,叶天干脆进入客栈,不久后,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绕云景身边来,说:“云大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噎了一下,云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那边搞什么呢?”
“云大哥你说这个啊,之前你走后,有人来客栈,我在楼上练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下面就打起来了,然后我看了一会儿,了解的是有人咋咋呼呼的跑这里来,结果惹怒了一个人,然后就打起来了”,叶天兴致勃勃的回答道,还伸长脖子看那边。
云景无语,心说你还看戏呢,明显是有人给你背锅啊。
……
第三百二十一章 倚老卖老
客栈那边打得激烈,不时有惨叫声传来,偶尔飞出一个人摔大街上已是受伤不轻。
云景他们隔了一段距离观望,有捕快阻拦,让他们远离一些以免伤及无辜。
大离王朝的官府有些时候还是很负责的,遇到练武之人搏杀都会尽量考虑平民安危,额,也有可能是因为在城内吧,万一平民出现伤亡那也是要算县里治下不利的……
“哇,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练武之人干架呢,好厉害,哪儿像我们村里的人打架,都是薅头发抓脸锁喉的”,叶天看着那边的搏斗咋呼道。
云景嘴角抽搐,你说的是泼妇打架吧?
叶天继续咋呼道:“那个人力气好大,一百多斤的人直接踢飞几十米远,完了,那个人爬不起来了,估计骨头都断啦,那边那边,居然把一棵树都撞断了,嘶,恐怖如斯……,这样的力气若是去种庄稼的话,一个人能养活一大家子”
听着叶天咋呼,云景有点想捂脸,悄悄的往边上让了一步。
倒不是因为对方乡巴佬进城一样云景觉得丢脸,主要是他在这儿咋咋呼呼引起了围攻之人的主意,人家都往这边看几眼了。
“天呢,那个人被打得飞起来了……额,又掉下来了,看着都疼,我看到他牙齿都被打掉啦……”
估计有人找叶天不自在恐怕倒霉的也是自己,可云景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叶兄弟,少说两句吧,有时候祸从口出啊,他们正在气头上,你这边大惊小怪若是惹怒他们,恐怕会找你麻烦的”
“我听云大哥的”,叶天当即闭嘴道,然后他顺势弯腰就从脚边捡了一块碎银。
云景:“……”
又来了。
那块碎银虽然不多,可问题是就在脚边啊,我刚才为什么没注意到?
就很玄……
观望了一会儿,云景已经大致搞清楚什么情况了。
和他猜测的一样,将客栈团团包围的人是在找东西,然后找来了这里来,找东西的人估计也是因为要找的东西太重要,而且压力大,所以态度就不怎么友好,然后就让原本在客栈吃东西的一个人不爽了,顶撞了几句,从而大打出手。
江湖中人嘛,本来这种事情干一架也就差不多了,可哪儿知被惹怒那位居然是个通缉犯,被认出来了,好家伙,很快人就越聚越多,从而形成了现在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规模。
被围攻的那位四十多岁,有着后天后期修为,愣是以一敌百不落下风,反倒是打死打伤不少围攻他的人,他虽然厉害,可毕竟敌人太多,一时之间无法脱身。
后天后期修为,已经是江湖中的一把好手了,先天那是能称为高手的,可不常见,这县城中居然没人能压制得住他。
既然是通缉犯,云景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而且他还要回客栈等消息呢,这样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果断暗中出手。
那个通缉犯在被围攻中,长刀利剑笼罩着他,他轻松躲避,可偏偏他能很轻松就能躲开的刀剑,莫名其妙的就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导致他噗嗤噗嗤几声就中招了。
中招的部位还挺关键,脚弯手肘这些地方被利刃划伤,如此一来,他一身本事顿时去了八成,而且跑也跑不了了。
很快他就被渔网罩住,然后一群人扑上前将他用铁链锁了。
自此,客栈一场突如其来的争斗就这么平息下来。
“额,这就完啦,我还没看够呢”,叶天有些意犹未尽道。
你可拉倒吧,人家为你背锅挡灾,你居然还觉得看戏没看够?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些找东西的也不在客栈这里寻找了,那个通缉犯被带走,其余人也很快散去到其他地方寻找。
想到他们估计要找的东西就在叶天屋子里,然后他们干一架不了了之走了……这事儿吧,他就很玄……
膀胱扫了叶天一眼,云景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回去客栈。
简直不讲道理啊。
说来也怪,之前那里打那么凶,客栈居然并未遭受太大损失,稍微收拾收拾就能正常营业。
“呵呵,估摸着这里有一位‘大佬’落脚吧,‘大佬’没走,整得没法住人说不过去很正常吧?”
云景那叫一个纠结。
“云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早呢,之前去拜访那个谁还顺利吗?”叶天追上来问。
脚步微微一顿,云景笑道:“叶兄弟作业……不是,字练得怎么样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莫不是叶兄弟你也想感受一下被作业支配的恐惧?
“额,对不起云大哥,之前我顾着看戏了,我这就去练字……”,叶天顿时不好意思道,然后一溜烟跑去练字去了。
小样,跟我斗。
回到客栈,云景也没回房间,而是在大厅要了一壶茶慢慢喝着等消息,天知道周玉什么时候会回复自己。
无聊的等待中,时间一点点过去。
中午时分,有一青衣小帽的少年来到客栈,去柜台那边向客栈掌柜打听云景,然后客栈掌柜直接示意这边喝茶的云景。
那青衣小帽的青年快步来到云景这边,拱手行礼问:“敢问这位可是云景云公子?”
“不才正是,不知找我何事?”云景回礼道。
对方笑道:“云公子可是去我家少爷府上递过拜帖?哦,我家少爷周玉”
“确有其事”,云景笑道,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来意,这是周玉派人来回复自己了。
然而这会儿云景有些纳闷,周玉的妻子布衣荆钗,看上去日子过得很拮据的样子,然后周玉居然还有仆人?
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莫不是那周玉发达了后就嫌弃糟糠之妻了?
心念闪烁,这个念头云景赶紧打住,在没了解对方是什么人之前还是不要妄自揣测的好。
那少年笑道:“那就没错了,我家少爷收到公子拜帖,得知公子远道而来开怀至极,所以特地让我来请云公子前去一叙,我家少爷说,未能第一时间招待好云公子,是他没有尽到地主之谊,让我帮忙转达少爷的歉意”
“无妨,在下冒昧造访,不巧周公子不在家,倒是我的不是了,你家少爷何来失礼之处”,云景摇头笑道。
啧,这读书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么‘礼尚往来’,老实说,云景也很不喜欢这一套,可身在这个圈子,还是要遵守这个圈子的礼节的。
少年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云公子请移驾随我来,我家少爷已经在恭候云公子了”
“请”,云景起身道。
和那少年来到客栈门外,居然还有一辆马车等着,专门是来接云景的。
不过细心的云景却是留意到,这辆马车上有某个车行的独特标识,很大可能这辆马车是租来的。
然后云景脑海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暗道那周玉莫不是那种打肿脸冲胖子之人吧?
既来之则安之,云景上车随对方去了。
客栈二楼,叶天悄悄看着云景离去后,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云大哥这样啊,往来无白丁,出行有车架,说的话听着就有水平。
想到这些,他立刻安心坐下继续练字。
只要自己认真练字识字,会读懂书了,就慢慢读书做学问,有机会将来考取功名,也有机会能成为和云大哥一样的人……
中午时分,这个县城的城门口,尘土飞扬的道路上,一个拄着拐棍的老人慢悠悠来到了这里。
他看上去八九十岁行将就木,穿着朴素一身风尘,不知道赶了多少路,拄着一根竹棍,宛如一个出远门的农家老伯。
站在城门口,那老人打量着县城嘀咕道:“越靠近北边,越是被战争影响的严重啊,城内有不少难民,进出衣着光鲜之人比例明显比平常少很多,恐怕有条件的都逐渐往南边去避祸了吧……”
嘴里嘀咕着,他准备直接进城,然而却被守门的兵丁拦住了,让他出具户籍路引。
老人当场就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道:“你这后生,怎么如此没眼力劲,我老人家出门一趟容易么我,没户籍没路引,忘了没带,看什么看,我一把年纪走路都困难,你是不是觉得我还能干什么坏事儿?我老胳膊老腿儿,有那个能耐吗?”
“老人家别生气,他年轻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您老请进,慢点,小心地上石头绊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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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老人的年轻兵丁被怼得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反驳的时候,一个年长些的兵头出来打圆场。
老人这才捋着胡须满意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了,向我这样的老人要户籍路引,这叫什么事儿嘛,我这把年纪,去哪儿谁敢拦着?不怕被戳脊梁骨啊,那什么,给我来壶水,口渴了,还有,县衙在哪边?给我指个路……看什么看,老人家我让你拿水来是你的荣幸,我这一把年纪你供着都不过分,再看,信不信我躺地上说你们欺负老人?”
说着说着,老人发现之前的年轻兵丁无语的看着他,他又不乐意的嚷嚷了起来。
兵头赶紧吩咐年轻兵丁去拿水,自己亲自给老人指县衙在什么地方……
好不容易将老人打发走了,兵头这才松了口气,无语笑道:“老人家惹不起啊”
“这老头也太倚老卖老了吧,我这例行公事……”,年轻兵丁抱怨道。
兵头当即打断他撇撇嘴说:“你小子,哪儿来那么多抱怨,人家一把年纪了,正如他所说,供起来都不过分,没找你麻烦就算好的啦,谁家还没有老人咋地,惹怒了对方,他若是去官府告你不敬长辈,有你小子好果子吃”
年轻兵丁……郁闷……
另一边,云景坐在马车上应周玉的邀请而去,但走着走着,他发现马车不是去周玉家的方向,而是往城外而去。
那个请云景的少年注意到他的疑惑,解释道:“云公子,我家少爷在城外,那里有一处湖泊,如今虽然万物凋零,但湖上泛舟吟诗作乐也是一桩美事,同时我家少爷也会引荐几位本地俊杰与云公子届时”
云景顿时了然,原来周玉要在城外接待自己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南方来的朋友
距离县城几里地外有一处面积不小的湖泊,内中分布着众多小型岛屿,可谓水缠山山绕水,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不过冬日里万物凋零,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少了很多可观赏的景致。
那湖中依稀可见枯萎的荷叶茎秆,若是在盛夏时节,倒是能欣赏到优美的荷塘月色。
湖中有画舫花船泛舟其上,也有渔民渔船穿行其间。
有钱人在画舫花船上吟诗作乐欢声笑语,穷人打鱼为生汗流浃背……
有的人活着是享受,而有的人活着仅仅只是活着。
一艘长三十米左右的小型游船上,有美人纤纤玉手抚琴弹唱,声音空灵婉转,有丫鬟温酒布菜,酒香茶香四溢。
船上有两层阁楼,上层厅室内,四个青年临窗饮酒闲谈,他们年龄都在二十多岁。
闲聊中,一位蓝衣青年问一个白衣男子好奇问:“周兄,今日怎会有雅兴邀请我等前来游山玩水?”
被问的白衣男子就是云景要拜访的周玉。
他一席白衣临窗而立,星目剑眉,身躯挺拔,宛如一杆挺立的长枪。
冬日里气候清寒,窗外吹来寒风拂动他的衣衫,他仿若感觉不到冬日里的寒意,反倒眉间隐约有些愁绪。
周玉回头,看着几个好友,勉强笑了笑,微微惆怅道:“诸君,一晃眼你我都已经这般年纪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尤记得昔日相识之时,我们也才懵懂幼童,而今当初的无知远去,我等也已逐渐成家立业了”
边上一偏瘦的蓝衫男子惊讶道:“周兄,出来玩乐就玩乐,为何生出如此多的感慨?”
“是啊,周兄你今天不对劲呢”,最后一人开口道,此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衣短打,像是常年闯荡四方的江湖客,实际上此人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有功名那种。
摇摇头,周玉重新看向窗外萧瑟的景致道:“诸位,我的任命已经下来了”
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人显然有些始料未及,一个个面面相窥,渐渐的也收起了笑容。
气氛微微有些压抑沉默。
“怎么,我们都是多年好友,你们听到我任命下来后不高兴吗?”周玉转身道。
魁梧青年当即拍手哈哈大笑道:“高兴,怎么会不高兴,恭喜周兄”
“恭喜恭喜,周兄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奔波这么久,总算有结果了”,青衣青年笑道。
蓝衫青年笑问:“周兄接下来将要去哪里高就?”
他们纷纷恭喜,笑得很开怀,可各自眼神都没有太多激动的神色。
倒不是他们是塑料哥们情谊,主要是这多年的朋友关系,随着周玉的任命下达,他们将要迎来分别,而且,这一别之后,不知经年才能再相见啊。
当下时代车马不便通讯亦难,很可能分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周玉倒是开怀道:“我要去的地方你们应该也知道,洋丰县,去任县令一职”
听他这么一说,周玉的几个朋友再度禁声,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一个个眼中闪烁着担忧之色。
就他们所知,洋丰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临近边关,治下人口加起来也才十多万,地方苦寒,还随时都会被战争席卷波及……
黑衣魁梧青年微微皱眉道:“周兄,就没有周旋的余地了吗?干脆再想想办法调到其他地方去吧,洋丰县,不是个好去处啊”
他说得委婉,实际上去洋丰县,还不如待在家里来得好呢。
周玉摇头道:“任命已经下达,岂容随意更改,而且……算了,还有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我现在可是县尊老爷,难倒不值得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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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周兄现在可是周大人了,值得庆贺”
“来来来,喝酒喝酒,祝周兄前程似锦……”
几人不再说不好的方面,气氛倒是稍微欢快了些。
周玉的情况他们是知道的,寒门出身,嗯,实际上也是个小地主,自幼聪慧,可谓文武双全,可惜他恩师死得早,没能给他留下多少人脉关系,也未能看到周玉功成名就那一天。
因为家庭情况不是太好,还没多少人脉关系,是以这段时间周玉为了落实职位的事情可谓费心费力。
而今结果下来了,但却并不太好,他也没太多时间和金钱去重新落实职位了。
要去洋丰县那种战乱之地任职啊,一县之尊虽然风光,可那种地方随时是要冲前线御敌的,战场混乱,稍不注意……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云景去他家的时候,周玉的妻子眉间隐含愁绪,实在是担心周玉的未来。
周玉能感觉到几位好友都在为自己担忧,他不想把这种情绪带到为数不多的相处中来,于是转移话题笑道:“对了诸位,等下将有一位朋友要来”
“谁啊?”蓝衫青年好奇问。
他们几人关系好,俨然一个单独的小圈子,周玉居然将圈子外的人带来?而且还是在他临别之际这种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里。
周玉说:“此人叫云景,实际上我也不认识……”
“周兄你等会儿,我有点乱,你说有一个叫云景的朋友要来,结果你却不认识他?”黑衣魁梧青年有点懵。
这是个什么节奏?
“你们听我说,是这样的,那位叫云景的朋友,是从南方不远万里而来,在此之前我也没见过他,他去我家递拜帖欲要拜访我,人家千里迢迢跑来,于情于理我都没道理不见人一面吧?所以干脆请他来这里了”,周玉解释道。
听他这么一说,几人顿时释然。
其中青衣青年笑道:“哈哈,周兄果然大才啊,这名声都传到南方去了,居然还有人专门慕名而来拜访,当真是可喜可贺”
“就是就是,我好酸啊,同样是读书的,为什么就没有人不远万里来拜访我呢”,黑衣魁梧青年酸溜溜道。
作为读书人,当有人不远万里专门跑来拜访,这可以说是对一个读书人很大的肯定了,有钱都买不了的名声啊。
说着话,周玉看向远处的湖面道:“那位云公子来了”
他看到了一条小船朝这边驶来,船上站着他专门派去请人的书童,而在书童身边站着一个白衣少年,以此确定来的是云景。
其他几人都好奇的随着周玉指的方向看去,想看看这位南方来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眼过后,几人下意识对视,表情不一。
周玉一脸坦然嘴角含笑等着云景过来登船,黑衣青年一脸郁闷,蓝衫青年咧嘴,青衣青年一脸沮丧。
见同伴表情古怪,周玉愕然问:“你们这是……?”
“嘶……”,蓝衫青年咧着嘴吸气。
黑衣魁梧青年嘀咕道:“周兄,我能先回避一下吗?”
“咳咳,那什么,这位南方来的云公子,看上去年岁不大啊,而且……而且他那长相,若是上船来,咱这加起来也‘打不过’啊”,青衣青年苦笑道。
翻了个白眼,周玉说:“你们啊,肤浅,人怎能只看外表,那位云公子的长相……算了,不说这个,也不知道对方学问如何”
“对对,大家别那么肤浅,以免让南方来的云公子看笑话,不过看他的穿着,似乎只是秀才啊,要说学问,这个还真不好说”,蓝衫青年笑道。
周玉反驳道:“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此人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而已,就已经是秀才功名了,且独自一人从南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们还觉得对方没点本领?不说其他,这一路千山万水,安全方面就是个大问题,诸位,我们设身处地的想想,若凭我们自己,不远万里的去南方,能保证一路上平安到达吗?”
“这……”
“人不可貌相!”
几人稍微思索,纷纷认同了周玉的说法。
是啊,人家年轻咋了,年轻就会比人差了?
“好了诸位,人快上船了,准备迎接一下吧,别失了礼数,否则丢脸都丢到南方去啦”,周玉提醒道。
云景从县城坐马车来到湖边,然后再转乘小船来到了周玉他们所在的游船。
“看来世间正经读书人还是很多的,那艘游船并非花船,周玉邀请我来这里也不是逛窑子”,随着靠近游船云景心头不禁嘀咕道。
有鉴于周玉他们并非是寻欢作乐这点,云景有些期待和周玉的见面了。
“云公子请,我家少爷已经恭候多时了”,领路的少年待云景登上游船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时云景抬头也看到了二楼的周玉等人正在看自己,因为不知道哪个是周玉,是以只是笑了笑行礼,算是打过招呼。
上楼的时候,云景也稍微打量了一下这艘游船。
这虽然不是花船,但也有各种娱乐项目的,不过都是正经项目,比如歌舞听曲听书之类的,这艘船只是一个移动的休闲场所罢了。
很快来到周玉他们所处的地方,云景抬眼打量,房间内也只有六个人。
除却周玉他们四人外,还有一个轻纱蒙面的女子在角落安静抚琴,以及一个随时伺候着的丫鬟。
拱手一礼,云景道:“在下云景,见过诸位兄台”
……
第三百二十三章 当神话遇到老天爷罩着的
县城。
换了一副面孔的刘能根据城门口兵丁的指点来到了衙门外,然后他直接就朝着大门走了进去。
他如今看上去虽然没有本来面目那么苍老,但也八九十岁行将就木了。
人活到这个岁数,可谓百无禁忌。
看到他这么个老得土都埋脖子的老人走来,守门的衙役不但没有驱赶,反而带着笑脸小心翼翼上前搀扶着问:“老人家你慢点,来衙门可是有什么事儿?”
“没事,我瞎溜达”,刘能咧嘴缺牙的嘴乐呵道。
衙役没生气,赔笑道:“成,你老人家开心就好,想去哪儿溜达?我扶着你”
“你不用管我,忙自己的吧”,刘能笑呵呵道。
衙役哪儿敢真不管啊,这样的老人,磕着碰着出了点意外,整个县衙还不得被人唾沫星子淹没,于是笑道:“老人家,我不忙,就让我陪着你吧,你想逛逛县衙,我也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行吧,你这后生不错,将来一定能多子多福”,刘能笑呵呵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拒绝他的好意,任由其搀扶着。
衙役乐道:“借您老吉言,慢点,台阶……”
这家伙却是不知道,他此时搀扶的可是一位神话境的夫子,能得对方一句祝福,那真可谓烧高香了。
在衙役的搀扶下,刘能在县衙到处瞎晃荡,对于他这样的老人可没人敢得罪,纵使不待见也只能憋在心里陪着笑脸。
这老头活了几百年,什么人没见过啊,甚至遇到的人怎么想的他都能猜得七七八八,不过他早就不在意世俗眼光罢了。
和这些后辈计较,他真心没那么无聊。
额,除了某个偷窥狂……
他这不专门为此而来嘛。
不得不说,长公主的口风真心很严,至今都没告诉当时揪出敌国奸细的人是云景,是以现在刘能也不知道他真正找的目标就是云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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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跑这里来,实际上他也是冲着云景来的,因为不知道云景就是当时‘揪他胡子’的人,他找云景也不是来找茬,主要是因为云景的师父李秋是长公主的心上人,这层关系,他顺道来看看。
毕竟是自家徒弟心上人的徒弟嘛,这老头还是有点人情味的,觉得顺眼的话到时候指点一二。
人老了就无聊,无聊就想找事儿做,这刘能也是想方设法的打发自己无聊的时间了。
云景那‘偷窥狂’的身份刘能不知道,但要打听起行踪来对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毕竟云景游学在外,去什么地方要在官府备案,他以此才跟来了这里。
在县衙晃荡得差不多了,刘能直言不讳的对陪着他的衙役打听到:“后生,跟你打听个事儿,我有个晚辈,是读书人,叫云景,南方来的,游学来到了这片地界,不清楚还在不在县城,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这个简单,读书人游学是要在官府登记的,我帮你问一下就成,老人家,如果他还在县城的话,需要我帮忙打听清楚具体住处吗?”,衙役热情道。
刘能点头说:“那样最好,不过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啊,左右不过几句话的事情,我在县城认识不少人,你那个晚辈入住客栈也要登记的,很好打听,要不了多久就有结果了”
“那好吧,正好累了,我在这儿歇歇,你帮我打听一下”
“成,您老慢点,很快就有结果了……”
衙役搀扶刘能坐下后离去打听云景的情况,半个小时不到他就回来了,告诉刘能,云景在衙门登记过,而且还在城里,就连住的客栈都打听清楚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刘能笑道:“多谢你了啊后生,你人不错,继续保持,以后指定有出息,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忙自己的去吧,我得去找我那晚辈去了”
“这些都是晚辈应该的,至于出息,呵呵,我觉得现在就不错……我送送你吧……”
衙役一路把刘能送出衙门,他刚和刘能分开呢,就有上司找到他说:“这里有个案子,你去处理一下,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一点都不麻烦,事后记你一功,我想想,早上的时候一个捕头受伤了,以后指不定没法当差,干脆你忙完这个案子后就调去捕快班吧,当个小捕头,不过你这身手得加把劲练练”
未曾想好事儿这么快就落到自己头上了,衙役有些懵,但还是欢天喜地的去办案去了。
还真是借了那老人家吉言呢,衙役心头嘀咕道。
然而并不是刘能的几句好话就给他加了‘霸福’,而是刘能真心觉得那人不错,就暗中影响了一下他人,给那个衙役点好处。
直白点说就是他给人家人为创造好运呢。
刘能的手段都能在京城影响一大片区域内人们的思维感官,做这点小动作简单得很。
根据衙役打听到的情况,刘能慢悠悠来到了云景住的客栈。
“我记得如今李秋深得小皇帝器重,也不知道他徒弟是个什么样,管他呢,如果顺眼就指点一二,不顺眼就当不知道……”
心头嘀咕,踏足客栈的刘能向掌柜的打听云景,然后得知云景确实住在客栈,但现在并不在,人家掌柜的也不知道云景去哪儿了。
“合着我一把年纪了还得等那小家伙呗?啧啧,皇帝都没这待遇呢,算了,反正无聊,就等等吧,小家伙也是,没事儿瞎晃荡什么嘛……”
刘能也没在意,准备在客栈等等云景。
正准备找个地方坐着等呢,他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那少年正是叶天,他练了一早上的字,手腕酸痛,也饿了,就下楼来吃点东西,恰好听到了刘能向客栈掌柜打听云景。
他不知道刘能这老头打听云景做什么,但莫名其妙的就觉得估计没什么好事儿,于是就多看了几眼,准备记心里,到时候好提醒云景防火防盗防老头……
面对叶天不善的目光,刘能乐了,心说我正无聊呢,你这不是送上门来给我解闷嘛。
他决定逗逗叶天打发时间,于是吹胡子瞪眼道:“小子,你瞅啥?”
叶天先入为主的就莫名觉得这老头打听云景一准没好事儿了,此时面对刘能更加不善的语气,他也不是怕事儿的,怼了一句:“瞅你咋地?我又没招你惹你,看你一眼还能怀孕不成?”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没礼貌了吗?
刘能心头无语,倒没见气,而是继续逗对方说:“你再瞅一个试试?信不信我躺地上说你欺负老人!”
“那你躺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以什么姿势躺下讹我”,叶天撇撇嘴道,顺便往嘴里刨了一口面条,吸溜一声汤水四溅。
叶天有恃无恐,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个老人家躺下讹人真以为大家都是傻的么。
刘能郁闷,躺下这种事情他还真干得出来,然而和这个小屁孩至于么,无聊也无聊不到那种程度。
他决定不理叶天了,但却准备给对方小施惩戒。
于是他无声无息间给叶天屁股下面的凳子动了手脚,想看对方被一个屁墩儿摔地上的画面,最好是面汤糊一脸那种。
结果他小动作是做了,然而叶天依旧稳稳当当坐那里屁事儿没有……
叶天见刘能不理自己了,也没管他,继续吃面,稀里哗啦吃完,汤都喝干净了,然后结账上楼去。
就知道这老头不敢躺地上。
上楼的时候叶天看了刘能一眼心头嘀咕道,越发觉得要注意这老头,没有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见叶天屁事没有的走了,刘能就奇了怪了。
看了看叶天坐的那张凳子,心说没道理啊,自己的手段还不清楚?他居然没摔?
想了想,刘能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坐那张凳子,他想试试到底是自己的手段出了问题还是凳子的质量太好。
可结果却是,他刚坐凳子上,那凳子哗一声就散架了……
以他的本事当然不可能摔跤,稳稳当当的站着,可他看着散架的凳子却是一脑门问号。
凳子没问题啊,的确被我弄坏了,可那小孩为什么没事儿?
莫不是对方深藏不露?
叶天深藏不露的可能性自然是不存在的,活了几百年的刘能很自信这点。
然而他依旧想不通凳子坏了凭什么叶天屁事没有。
这会儿客栈掌柜的开口道:“老人家你没事儿吧?早上的时候这里有人打斗,兴许是那张凳子坏了,你换一张坐吧”
“这样啊”,刘能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很自然的去换张凳子坐,心说把人家凳子搞坏挺不好意思的,可问题是我搞坏的居然有人背锅?
刚迈步,刘能脚下一顿,步子迈大了点避开脚下。
他差点就踩到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吐的一口浓痰了……
如果他真是个寻常老头,那一脚下去指不定摔个好歹来。
找了张完好的凳子坐下。
结果刘能屁股刚挨到,凳子就传来咔嚓一声轻响,然后散架了。
有着神话境修为,刘能肯定是不可能摔倒的,然而问题是,这不合理啊,凳子明明完好无损,为何自己坐下就坏了呢?
“额,老人家,早上有人在客栈打斗,不少东西都被波及了,那张凳子恐怕也是当时打坏的,您再换一张?”掌柜的适时开口道。
刘能看着他说:“掌柜的,你们家凳子坏得挺多啊,是不是需要好好检查检查?万一弄伤了客人对你家名誉不利,你说是吧?”
话是这么说,然而刘能却不认为天底下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怎么可能倒霉事儿尽被自己遇到?
可问题是自己没感觉什么不对劲啊,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刘能去坐第三条凳子,结果又坏了!
刘能:“……”
掌柜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怕什么来什么
“你家的凳子指定有点毛病”,刘能看向掌柜的无语道。
实际上这会儿刘能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偏偏凳子在自己坐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坏掉,可哪里出了问题以他的见识和认知都整不明白。
掌柜的尴尬一笑,从柜台后面走出,端起一张凳子检查了下,还在地上墩了几下,没事儿,挺结实的。
完了他才亲自端给刘能说:“老人家,你坐这个”
“多谢”,刘能笑道,然而还是迟疑了下才坐上了掌柜端来的凳子,这下倒是没事儿了。
这不禁让刘能松了口气,转而又有点哭笑不得,心说这什么事儿啊,自己居然有一天沦落到坐条凳子也得小心翼翼的地步,若是被那些老不死的知道,指不定如何笑话自己呢……
掌柜的也松了口气,暗自捏了把汗,赔笑道:“老人家您歇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一声”
“那个,麻烦帮我倒碗水吧,有些口渴了”,刘能想了想道,他还真不客气。
点点头,掌柜说:“行,老人家您等着,我给你来壶茶”
“不了不了,我没钱,给碗不要钱的水就行”,刘能赶紧道,他虽然很多时候不着调,但也不是那种贪图便宜的人。
哪儿知掌柜说:“没事儿,不要钱,我请你”
没等刘能拒绝,掌柜的说着就去给刘能泡茶去了。
有一说一,大离王朝的人,绝大部分对了上年纪的老人真的很好。
很快茶水上来了,掌柜的让刘能歇着喝着,然后忙活自己的去了。
然而刘能拎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杯茶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茶壶底下就漏了,滚烫的茶水跟黄狗撒尿一样淋了他一裤裆……
开水这点温度自然是伤不到他分毫的,可裤裆湿漉漉的他‘难受’啊,心里难受。
邪了门了今天,咋什么事儿都不顺?
在掌柜的听到动静看过来的时候,刘能已经无声无息‘蒸干’了打湿的衣服,就连茶壶也不漏了,然后倒茶喝茶他都用无形的真气护着,总算是没意外发生。
意外归意外,但人家刘能本事大,些许小意外根本对他没有影响。
喝茶的时候,刘能若有所思的往楼上看了一眼,这会儿他意识到,是在自己针对叶天之后才出现各种意外的。
“莫不是因为那小家伙?可他仅仅只是个普通少年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不过既然是因为针对他之后我才出现各种意外的,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心念闪烁,就这么滴,叶天成功的吸引了刘能的注意力。
不过他不打算暗中试探叶天什么,而是决定暗中观察一段时间。
继那个揪他胡子的‘偷窥狂’之后,刘能再次对一个人感兴趣了起来……
楼上,叶天吃饱喝足回到房间,休息片刻后继续认真练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练字一个多时辰,直到手腕酸痛他才停下。
想到云景说过的劳逸结合,他决定出去逛逛让自己放松一下。
下楼后,他看到刘能还在那里,没理会,自顾自出门,刚走出客栈门口,他脚下一绊,低头一看,不知道是谁丢了一把匕首在地上,顺手捡起,想到这玩意有可能是江湖中人丢的,为了避免麻烦,他干脆直接放原地走了。
什么东西能捡,什么东西捡了应该归还别人,什么东西不能捡,这些事情叶天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叶天的举动都被刘能看在眼里,暗自点头,心说这小孩心性不错,懂得取舍,明白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
“不过他这运气有点好,出门就捡到东西……运气?之前我弄坏了凳子他没事儿反倒是我一坐就坏,这……”
眉毛一挑,刘能心说有点意思,但他还得观察观察才好判断。
另一边,云景成功和周玉他们碰面。
周玉上前一步笑道:“云兄弟不远万里而来,鄙人荣幸之至,我是周玉,应该痴长你一些年岁,叫你一声云兄弟你不介意吧?”
“原来是周公子当面,在下冒昧前来,倒是有些唐突了,周大哥说哪里话,叫我一声云兄弟那是看得起我”,云景拱手笑道。
周玉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来来来,云兄弟这边坐,顺便给你介绍几位本地俊杰”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景上前道。
原本云景没来之前一直都在角落安静抚琴助兴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抚琴,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盯着到来的云景,看得都忘了自己是干啥的了,像极了云景前世那些大街上看到美女撞电线杆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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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云兄弟远道而来,姑娘,弹首欢快点的曲子吧”,周玉邀请云景坐下后,留意到抚琴女子忘了抚琴光看云景去了,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之前我们在这里你都没用这种眼神看我们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那么大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弹”,那女子面纱下的脸一红,当即歉意道,低头抚琴,音都弹错了几个,可想而知她此时是多么的不平静。
心砰砰跳,差点都湿了……
“来来来,云兄弟,这位是方杰,卢江,张福禄,都是我多年的好友”,周玉回头对云景指着其他三人挨个介绍道。
在周玉介绍的时候,他们也相继向云景见礼。
“见过方兄,卢兄,张兄”,云景还礼道。
如此一来,他们各自就算相互认识了,如果接下来相处愉快的话,勉强能算朋友,以后再来往几次,人脉可谓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认识之后,身穿黑衣的魁梧青年张福禄看向云景忍不住好奇道:“云兄弟,我观你年岁不大,怎会想到不远万里从南方不远万里游学至此?”
想了想,云景回答道:“我辈读书人,书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见识一下这大好山河,若久居一方,何以开拓眼界增长见闻?”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听到云景这话,周玉等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心头大为震动,眼神交流,无不在传递一个信号。
这位南方来的云兄弟有点东西!
周玉肃然起敬,摆手称快道:“好一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仅这一句,令人深思,当饮一杯!”
“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敬云兄弟”,张福禄端起酒杯道。
云景也端起酒杯说:“诸位兄台抬举,请”
于是乎,云景一句话说到他们心坎上,开怀之下,刚一见面就忍不住共饮一杯。
读书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一句话说到位了,就能引起人心共鸣。
这会儿周玉等人不再在意云景的年龄,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一下子相互之间的关系就亲近了很多。
放下酒杯,周玉看向云景赞叹道:“云兄弟大才,我辈读书人就应该向你说的那样,周游四方,看一看这大好山河,观那人生百态,印证心中所学,须知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周兄谬赞,在下学问浅薄,当不得这样的抬举”,云景汗颜道。
青衣青年方杰笑道:“好啦,你们就不要相互推诿了,云兄弟远道而来,我们再饮一杯,就当给他接风吧”
“应当如此……”
几人再饮一杯,完了卢江看向云景开口道:“云兄弟,这一路走来,千山万水,可还顺利?”
“还好,虽然遇到诸多事情,却都有惊无险”,云景笑道。
张福禄好奇道:“云兄弟这一路定是遇到诸多精彩事情吧?可否给大家分享一下?”
“有何不可,说起来……”,云景侃侃而谈,捡了几件旅途中的趣事和他们闲聊,说道有趣的,大家哈哈大笑。
不该说的云景当然不会说,但闲聊嘛,总得言之有物,否则大家尬聊多没意思。
一番畅谈下来,双方的关系倒是更近一步。
听了云景说的几件趣事,张福禄不禁道:“云兄弟,说句话你别介意啊,并非为兄是想你出什么意外,主要是好奇,听了你的遭遇,我发现,这一路上你似乎从未与人发生争斗?简直让人匪夷所思,须知我之前游学几次,哪一次一路上不发生些危险,有几次我还差点丢了小命呢”
“对对对,我也有类似遭遇,甚至有一次游学,简直是一路打过去,身上受过的伤现在想想都疼”,卢江也点头道。
周玉笑道:“云兄弟一路平安无事,岂不更好?”
“话是这么说,可像云兄弟这样,一路平淡,真心让人有些意外”,方杰也有点难以置信。
读书人游学四方,有时候一走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哪儿能像云景这样一直平安无事的?
对于他们惊讶的这点,云景心说自己遇到的事情说给你们知道指不定吓出个好歹来,于是笑道:“或许我遇到的都是讲道理的吧”
‘不讲道理’的都被收拾了……
初步接触,几人相处融洽,周玉他们渐渐接受了云景此人。
关系拉近了,大家都随意了些,然后方杰一脸羡慕的看着云景道:“我敢肯定,云兄弟这一路上烦恼不少!”
“肯定如此”,卢江无比认同这句话。
云景愕然道:“你们这些是?”
“哈哈哈,云兄弟,给我们说说,这一路上都有多少女子倾心与你?”周玉都忍不住好奇问。
搞半天他们说这个,云景顿时哭笑不得。
摇摇头道:“你们啊,我是出门游学,又不是寻花问柳,哪儿有什么女子倾心”
“我不信”,方杰笑道。
卢江说:“有一说一,如果我是女孩子的话,看到云兄弟都会忍不住动心的”
差点翻白眼,云景心说你们够了啊。
还是周玉止住了这个话题,他是东道主,而且云景来拜访自己自然不可能就只说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于是道:“好了好了,云兄弟远来是客,不如我们大家各自作诗一首见证我们的初识?”
听了这话,云景表情微微一僵,这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咱说点别的不行吗?为毛非要作诗呢,故意为难我是不是。
“对对对,我等与云兄弟初识,诗词赋予纸上,也是一桩美谈,谁先来?”,方杰点头道。
读书人聚在一起的乐趣也就那么几样了,诗词能展现出一个人的学问,相互探讨,岂不美哉?
然而云景有些蛋疼。
……
第三百二十四章 来聊点敏感话题吧
在方杰问谁先来之后,周玉就一脸微笑的看向了云景。
面对他的目光,云景心头顿时就咯噔一声,不会是让我先来吧?
想什么来什么,只见周玉看着他笑道:“云兄弟远来是客,他这一路走来,定有颇多感悟,不如云兄弟先来一首抛砖引玉如何?”
云景知道,对方并非在故意刁难自己,反而是给足了面子,让自己先来,是给自己展示的机会,甚至他都能想到,哪怕自己做的诗词再差,他们不但不会笑话,甚至会想方设法的捧几句。
他们这是坐在一起作诗为乐,又不是为了踩人装逼打脸,更不是为了分个高下,当然怎么高兴怎么来,娱乐而已,没那么上纲上线。
所以啊,这个事情云景还真不好推辞。
然而不推辞都不行,云景实在不是作诗那块料啊,即使绞尽脑汁整出来,指不定被某些人笑话,甚至批得一无是处……
云景也不怕尴尬,直言不讳道:“周兄这是为难小弟了,实不相瞒,小弟真没有诗词天赋,就不在诸位兄台面前献丑了”
听他这么一说,周玉等人面面相窥。
“云兄弟莫不是在谦虚?”张福禄哑然道。
摇摇头,云景说:“并非谦虚,小弟是真心没有诗才”
“啊这……”,卢江看向众人,意思是这可如何是好。
云景说自己没诗才,他们也不好逼迫啊,但少了他又少了不少乐趣。
激将法这种事情他们是不会那么去做的,毕竟他们本身也不是什么名满天下的诗词大家,娱乐而已,非逼着人家作诗反而不美,会闹得不愉快的。
见场面有点尴尬,于是云景想了想到:“诸位兄台,诗词一道,小弟实在没有那个天赋,就不献丑了,但小弟在音律方面颇有心得,不如这样,诸位兄台吟诗作乐,小弟为大家抚琴助兴,诸位以为如何?”
“如此也好,那我等就洗耳恭听了”,周玉笑道,就这么定下,不但给云景解了围,大家还能各展所长。
读书人学问是根本,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反倒是其次,琴棋书画四艺不分高下,周玉他们吟诗作乐云景抚琴助兴,倒也相得益彰。
“那小弟就献丑了”,云景起身笑道。
然后来到那角落抚琴女子之处道:“姑娘,可否借琴一用?”
抚琴女子看上去二八年华,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长相也算百里挑一了,尤其是身材很好,坐在那里,臀儿像棵桃子。
向她借琴的时候,云景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对方,对方长相身材倒是其次,让云景意外的是,这女的居然有着先天修为!
这一发现让云景着实吃惊不小。
须知先天修为啊,那可是无数练武之人一生的追求了,一县之地数十年都不一定出一个,而这个女子居然就有这样的修为,尤其是她才多大?
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吧,这等修为简直骇人。
将心比心,云景自己十六岁快十七岁了,如今也‘才’后天中期……
好吧,云景表示,天底下的天才多了去了,叶天那种不讲道理的都能遇到,这个长相只能说一般的女孩子有这等修为并不用奇怪。
整不好她此时的面容并非本来面目,先天境界的人易容太简单了。
而今北方汇聚了天下无数有志之士,奇人异士无数,指不定这女的就是某个大门派的天之骄子跑出来游历江湖的。
至于对方为何会沦落到这船上给人抚琴助兴,这还不简单,人家乐意呗,这是游船又不是花船,她并非沦落风尘,最多只能说是卖艺,自己不也在船上给人画画挣银子么,不丢人。
面对云景的询问,女子显然有些羞涩,赶紧起身,不敢直视云景,声音婉转道:“公子请便,小女子岳轻音,能借琴与公子是我的荣幸”
“原来是岳姑娘,多谢了”,云景行礼笑道。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和他没有关系,琴借到了,也没有过多寒暄,在得对方同意后,将琴拿去了周玉他们那边。
岳轻音那张琴一上手,云景不禁眉毛一挑,这无疑是一张好琴,用料极其考究,绝对价值不菲。
尤其是这琴还暗藏玄机,琴身内部隐藏着诸多利器,有一把利剑十把飞刀,还有钢针上百,甚至还隐藏一张弓弩……
就这一张琴,可谓一个简单的冷兵器库了。
“根据琴身内部结构,恐怕弹奏之时,某些音调能激发内中钢针飞刀出其不意的杀人,甚至琴弦弹奏也能激发音波利刃,这女子大有来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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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嘀咕,但云景也没在意。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借给自己,云景暗搓搓的想,有时候刷脸真的具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当然,更有可能,这岳轻音淡定她的琴借出去就能收得回来……
看着云景带着自己的琴转身过去,岳轻音嘴角含笑,心说也不知道这位云公子能弹奏出什么样的乐章来,希望弹奏出来的东西能有那他长相一般让人心绪难平吧。
“此番出行,以音会有,可惜知音难寻,所遇到的都是泛泛之辈,连让我认真弹奏一曲的都没有,嗯,这位云公子倒可以算一个,天惹,男孩子长这么帅气,要死啦……”
不知道岳轻音在想些什么,云景拿到琴后,来到周玉他们这边。
将琴放桌子上,云景端坐琴后笑道:“诸位兄台,小弟曾听过一首曲子,名曰高山流水,此番窗外有山有水,此曲倒也应景,前辈大家之作,余拾雅惠,不才献丑了”
说完,云景微微闭目开始弹奏起来。
高山流水这首曲子绝对是顶级的,他手中这张琴也飞凡品,可谓相得益彰。
云景曾专门跟着李秋学过音律之道的,以他对身体的掌控力,自然能将这首曲子分毫不差的弹奏出来。
弹奏这首曲子之时,云景心态放得很平缓,整个人身心放松,不自觉的就沉寂了进去,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
音律也是能表达一个人身心的,此番云景弹奏,琴音袅袅,仿佛一副泼墨山水跃然眼前,是那么的自然宁静。
琴音一起,周玉等人顿时浑身一震,面面相窥面色动容,可谁都没有说话,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生怕打扰了这等美妙的乐曲,不自觉的沉寂在优美的音律中闭上了眼睛。
角落里的岳轻音更是瞪大美目,双眼异彩连连。
她太意外了,自问熟知天下乐曲的她,居然从未听过这首曲子。
“尤其是这位云公子的意境之高,简直超乎我的想象,若非我从小在长辈的熏陶下长大,恐怕此时都忍不住沉寂在他用音律展现出来的世界中去了!”
心头惊叹,岳轻音余光看了一眼窗外。
在云景弹奏的时候,他自身心境融入琴音,无声无息的就影响了周围的环境,窗外风都似乎忘了吹,水都忘了流,鱼儿更是成群结队的来到水面轻轻摇摆……
“这位云公子绝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只是修为不足所以不自知,若是修为跟上,必定无有丝毫瓶颈就能踏足真意境,奇男子啊,世所罕见,事后定要找机会结识一番……”
云景虽然在专心抚琴,却也没忘了正事儿,他说:“诸位兄台,小弟为大家抚琴助兴,你们是不是也该开始了?”
他这一开口,顿时惊醒了周玉等人。
一个个看向云景颇为无奈,心说云兄弟就不能让我们先听完么?
岳轻音悄悄翻了个白眼,暗道这等美妙的音律不应该安静倾听感受么?气氛都被你破坏啦,也不知道要何等诗词才能配得上这等乐曲助兴……咦?云公子居然还一心二用,本身依旧沉寂在乐曲之中,嘶~!
岳轻音着实吃惊不小。
“既然云兄弟抚琴助兴,我等也就献丑了?谁先来?”周玉干咳一声道。
身材魁梧的张福禄说:“我先来吧,云兄弟来自南方,我曾去过,那里山清水秀,和我们北方是另一番景象,我就以南方秀丽山水为题作诗一首……”
显然他早有腹稿,稍微沉吟就缓缓念出了自己作的诗,别看他身材魁梧,可作的诗词却有着女儿家的细腻心思,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莫不是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位小可爱?
当他念完后,几人稍加点评,乐在其中。
接下来是周玉,他想到了接下来要去洋丰县任职,前途坎坷,做了一首边塞诗,诗中抒发自己的诸多情绪和理想抱负,得到了云景等人的称赞。
卢江方杰也分别作诗一首,各有各的特色。
还是那句话,他们都不是什么诗词大家,作的诗也一般,娱乐而已嘛,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这让角落里的岳轻音为云景感到不值,这么好的乐曲音律给这样只比打油诗好点的诗词助兴,白瞎了。
然而云景他们自己高兴啊。
云景一曲完毕,他们的诗词也念完了,相互对视哈哈大笑开怀不已。
读书人聚在一起,并非一定要风花雪月花天酒地,三五朋友坐下来,聊聊人生聊聊理想,施展自身所学,和别人相互探讨,乐在其中,何尝也是一桩美事?
人生并不一定是要打打杀杀和装逼打脸才有意思,天南海北聚在一起,开开心心不好么?
“好诗好诗”
“好曲好曲”
“都好,来,大家共饮一杯……”
岳轻音哭笑不得,你们有那么高兴么?
而且好什么啊,除了高山流水这是曲子是真的好意外,你们那么奉承对方不觉得尴尬吗?
几人共饮一杯后,云景起身,把琴拿过来还给岳轻音说:“岳姑娘,多谢你的琴”
“不用谢”,岳轻音笑道。
本来她还想说点什么和云景结识一番的,结果云景道谢之后就直接转身了……
云公子你这样会单身的我跟你讲,虽然你长大那么帅气……
还琴转身之后的云景开口道:“诸位,曲也听了,诗也作了,接下来我们聊点敏感的话题吧”
敏感的话题?
脸一红心一跳,岳轻音装着没听到,坐下继续给他们抚琴助兴,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结果听到的却是云景说:“诸位兄台,如今你们对边关战事怎么看?”
有些傻眼,岳轻音心说就这?
……
第三百二十五章 讨论战局
战争,永远都是一个沉甸甸的话题。
当听到云景问及边关战争看法的时候,周玉他们一个个都渐渐收起了笑容。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默,之前的欢笑顿时荡然无存。
并非云景要故意破坏气氛,实在是以当下的局势,但凡有点认知的人聚集在一起,战争都是一个抹不开的话题。
张福禄眉头微皱,一口闷酒下肚,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周玉开口打破沉默道:“云兄弟这个问题问得好,看得出来,云兄弟虽然年纪都比我们小,但问出这个问题,明显心系家国天下,我等汗颜……“
“来来来,大家一起探讨探讨,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等读书人,学了一肚子学问,就当纸上谈兵,分析一下局势,说不得现在的探讨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方杰接话道:“对,大家探讨一下,根据个人掌握的信息,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分析一下当前战局”
话题打开,一个个都积极了起来。
卢江沉吟道:“诸位,不是我妄自菲薄,也不是我要助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说实话,我真不看好当下局势!”
“卢兄的意思是说,战局对我大离不利?”,周玉看着他问。
几人都没有因为卢江的消极而有任何不满,之前都说了,大家讨论,畅所欲言,卢江那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云景面色平静道:“愿闻其详”
想了想,卢江说:“我从三个方面阐述一下为何我个人认为战局对我大离不利,若有不对的地方,往诸位给我指正”
“其一,从整体战局来看,其实战争一直就对我大离不利,大家都知道,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起因是因为陈夫子被大江王朝残害而引起的,夫子是我辈读书人的信仰,此仇不可不报,所以我大离发动这场战争并没有错,可问题是,我们作为主战方,却久攻不下,夫子的仇至今都没能得报,这对将士们的气势打击很大,然后就是多年的战争大大的消耗国力,这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这是其一”
“其二,我们都知道,从战争开始之初,我们大离王朝就同时面对北方三个国家的围攻,虽然主战场在大江王朝这边,但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也不可忽视,以一敌三啊,这些年来消耗的人力物力简直无法想象,再继续下去,要不了几年,很可能这僵持不下的战争就能把我们大离王朝拖垮,一旦国力跟不上,到时北方三国一鼓作气大举南下,后果无法想象!”
“其三,就是最高端战力了,虽然我们都明白,军队才是主导战争大势的关键,可高端战力却是有可能一举扭转战局的存在,基于这点,我要说的是,我们大离王朝,当初有四位夫子的时候,还能维持边境平衡,可陈夫子已经陨落多年,并无新的夫子出现,这使得我们这边的高端战力少了一位,我说万一,万一北方三国不要脸的派出神话境强者出手,我们这边没法派出相应存在应对,后果你们能想到吗?”
“从这三点来看,整体战局是对我大离王朝不利的,而且是大大的不利,我都能看到这三点,北方三国不可能不知道这几个优势,他们之所以还未一举南下,我猜他们应该是想用战争消耗我大离王朝国力,待到时机成熟一鼓作气南下,那样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辉煌战果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大家有什么补充的吗?如果觉得我说得不对,请拿出切实的理由”
卢江侃侃而谈,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然后看向云景他们。
他这一通分析不无道理,听完后周玉等人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眉头紧皱分析他说的这些,想要出反驳之处。
有一说一,在场的虽然是读书人,但消息来源渠道还是很匮乏的,所说的都是基于自己掌握的信息,实际上说得再多对真正的局势关系不大。
然而探讨嘛,畅所欲言就好,对错无关紧要,也不会有人笑话。
张福禄沉吟道:“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战局真对我大离不利,基于卢兄说的这些,我再补充一点,就是他说的第二点”
“在我看来,北方三国也并非一条绳上的蚂蚱,尤其是金狼王朝和桑罗王朝,他们可谓出工不出力,旨在拖住我大离一部分精力,恐怕想的是我们大离和大江两败俱伤,然后他们好捡便宜,否则的话,若北方三国真全力以赴,恐怕早已大举南下了”
“然后,我还要说的是,眼下的局势还只是僵持罢了,一旦我大离这边出现某种让他们忌惮的优势,那时北方三国为了自身利益,绝对会真正联合起来的!”
“我说完了,也觉得战局对我们不利,大家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张福禄补充的这点也不无道理。
事实也是,北方三国虽然国力不同,但单个国家也并不比大离这边差多少,尤其是金狼王朝,甚至国力还要比大离更强,如果他们三个国家真的不计代价联合起来南下,大离这边恐怕真的顶不住。
之所以战争能拖到现在,还是因为他们三国并没有真正联合起来。
方杰此时提出了不同意见,道:“我和卢兄张兄的看法不同,我觉得局势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糟糕,你们先听我说……”
“为什么我说战局没那么糟糕呢,理由也有三点,其一,看似北方三国想借战争拖垮我大离,但我大离可不是那么容易拖垮的,几年前农家肥的出现你们知道吧?粮食增产,大大增加了我大离国力,有粮食,将士们就有饭吃,就能源源不断的培养士兵奔赴边关,论消耗,我大离目前并不惧,当然,战争并不仅仅只是粮食消耗,但有粮食却是很关键的”
“其二,卢兄张兄只看到了北方三国想要拖垮我大离,却忽略了一点,这些年来,北方三国国内并不太平,他们几个国家几乎年年闹各种灾害,这点你们也有耳闻吧?他们闹灾,救灾赈灾哪样不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而我大离却风调雨顺粮食增产,此消彼长啊,恐怕这也是北方三国迟迟没有大举南下的原因”
“然后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了,我们大家在这里不看好我们大离,分析出这么多不利因素,可你们觉得朝堂上的滚滚诸公就看不到这些吗?为何战争还在继续?我大离必定有所依仗,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否则的话,明知局势不利,朝廷恐怕早就想办法结束战争了,哪怕割地赔款,也总好过面对北方三个国家的怒火!”
“好了,我要反驳的就这三点,谁赞成谁反对?”
说完,方杰看向各位。
周玉想了想说:“你们双方都说得有理,我也发表一下我的看法吧”
“我要说的是,我们的思维何不跳出眼下的战局?我是这么想的,战争打到现在,原因是什么?原因是陈夫子陨落,当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局上的时候,实际上只要我大离能给陈夫子报仇,这次持续多年的战争,我们大离就算胜利达到目的了!”
嘶~!
听周玉这么说,卢江他们下意识吸了一口冷气。
都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他居然跳出了思维的局限性着眼第三处。
是啊,战争的初衷就是为了给陈夫子报仇,一旦能报仇,目的就达到了,这代表着大离发动的战争某方面来说是胜利的!
卢江抽着冷气沉声道:“周兄的意思是说,我们大离这边,这些年来,实际上也在想办法拉一位敌国神话境为陈夫子陪葬?”
“我可没这么说,但朝廷上的事情,谁知道呢”,周玉摇摇头道。
这个话题有些太过惊世骇俗,还是谨慎些的好。
他们都很识趣的不再继续这点,张福禄却皱眉道:“可这样一来问题又出现了,即使我们大离这边正如周兄所说的那样做,达到目的了,可眼下的战争却是事实啊,如何善后?而且,若真达到目的了,北方三国还不得疯?那等存在可是国之擎天柱,我们这边失去一位都不惜发动战争了,若他们陨落一位,还不得疯狂报复,那样一来,战争必将更加惨烈!”
周玉却是眯眼道:“张兄说得不无道理,可要是我大离不准备只拉一位那种存在给陈夫子陪葬呢?若是多拉几个,那时北方三国还不吓破胆?他们还有什么勇气南下?”
“这……!”
众人露出惊骇表情,不知道如何反驳。
是啊,若是大离这边一次性拉多个敌国神话境的给陈夫子陪葬,到时候北方三国安敢南下!
可问题是,大离这边真的会那样做吗?
能做到吗?
周玉突然笑道:“好啦好啦,我们只是纸上谈兵说说而已,具体怎么样谁知道呢”
“也是,不管局势演变成什么样,对整个大局而言,我们都太微不足道了,也只能在这里探讨一下而已”,方杰苦笑道。
此时周玉看向云景道:“对了,关于边关战局这个问题是云兄弟提出来的,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云景暗道该说的你们都说完啦,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了他们这些分析,云景不得不承认,他们几人还是有自己独特见解的,仅凭掌握的粗浅信息就分析出了这么多,哪怕没什么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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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让云景发表看法,他们都说得差不多了,云景还说啥?
即使有说的,那些些东西我也不能在这里说啊,必须得烂在肚子里的,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吧,正如周玉所说,这个话题是他提出来的,不发表一下看法说不过去。
那自己该说点啥?
……
第三百二十六章 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思来想去,云景干脆说道:“关于整体局势,诸位兄台已经分析得透彻,小弟就不献丑了,纵使我再去深入分析,也不过是在诸位兄台的基础上添加点皮毛,意义不大……”
说到这里,云景顿了一下继续道:“抛开国力等决定战争天平的因素外,实际上战争,说白了还是以胜利为目标对不对?”
“那是当然,战事一起,当然都想胜利了”,张福禄笑道。
方杰看着云景说:“云兄弟,没关系的,说说你对当下局势的看法,我们说那么多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你尽管畅所欲言”
“对啊云兄弟,我们或许有没顾忌道的地方,不如你补充几下?”周玉也开口道。
读书人聚集在一起,相互探讨,是对各自思维盲区的一个补充,是一个学习和促进的过程,说得好与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自己的观点。
实际上这也是云景拜访他人的目的。
探讨,学习。
角落里的岳轻音一直都在安静抚琴助兴,她不是读书人,对于这些军国大事并没有太大兴趣,不过在听到周玉他们之前的分析之后,才猛然发现,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局势已经严重到这等地步了?
作为一个女子,岳轻音是混江湖的,眼界和见识大多都在江湖这个圈子,但她也知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
一旦大离战局失势,她这样的江湖中人日子也将很难过。
处于对自身考虑吧,她也在安静的听着,尽管没啥太大意义。
“周公子他们虽然说得头头是道,怎么说呢,总感觉有些空乏,也不知道接下来这位云公子能说出点什么来……”
岳轻音默默抚琴,当一个透明背景板,顺便添加点背景音乐。
那边云景道:“诸位兄台别急,我说啦,大局方面,我就不过多描述了,我想说的是,战争都是以胜利为目标的,那么如何取得胜利呢?尤其是在战局僵持的情况下”
周玉他们听了云景这话面面相窥,不是在分析局势吗?怎么扯到如何取得胜利上面去了?
在他们疑惑中,云景看到了桌子上他们之前作诗用的文房四宝,于是摊开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些线条。
然后,云景指着纸上的线条说:“诸位兄台你们看,据我从之前偶尔看到过的边境地图,边境大概是这个样子的,我们大离王朝北方边境线上,左边是桑罗王朝,右边是金狼王朝,而我们大离王朝要对付的大江王朝,则夹在这两个王朝中间,这说明什么?”
“额,云兄弟你到底想说什么?”周玉纠结道。
云景笑道:“我也是在分析边关战事啊,不过不是从大局观入手,而是从实际出发分析”,稍微解释了一句,云景又道:“北方三个王朝,桑罗和金狼之间才是大江,这说明桑罗和金狼王朝他们之间的消息传递是有一定局限性的,大概率无法做到适时沟通,毕竟要横跨一个国家呢,尽管大江王朝和我们大离接壤的地方最窄的地方只有一千多里”
“而桑罗和金狼之间沟通存在障碍,如此一来,可操作性就大了!”云景一指点在代表大江王朝的版图上沉声道。
他的这番话引起了周玉等人的兴趣,顿时催促道:“云兄弟快说,我已经预感到你接下来要说的将会出乎我们预料了”
“不敢当,我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罢了”,笑了笑,云景继续道:“如今战事处于僵持状态,据我这些年来的了解,每一次我们大离王朝大举进攻大江王朝的时候,尤其是快要取得一定战果的时刻,绝大多数都是桑罗王朝从左边派兵支援大江,反而金狼王朝支援的次数很少!”
在云景稍微停顿的时候,周玉点头道:“的确如此,但这就是大国底蕴,金狼王朝的国力整体来说是要超过我们大离和大江桑罗的,大江出现危险,桑罗这边就得帮忙,他们需要抱团,纵使他们并未彻底联盟在一起,桑罗也必须顾及大江战局”
点点头,云景道:“不错,桑罗和大江要弱一点,所以他们需要抱团,哪怕桑罗王朝恨不得吞并了大江,但他不想看到我们大离得利”
“然后,可不可以这样呢,基于每次我们大离快要攻破大江的时候桑罗都出兵支援这点,我们大离这边,是不是能来一个声东击西?”
“怎么个声东击西法?”张福禄连忙问,这会儿有点心痒痒。
云景继续道:“所谓声东击西,就是我们大离这边,再一次做出一举拿下大江的举动,但仅仅只是装个样子而已,不过得装得像,装得真要一举攻破大江,以此来吸引桑罗王朝支援……”
“一旦桑罗王朝派兵支援大江,那么桑罗和我大离僵持之处,必定防守空虚,我们大离这边就来个出其不意,直接将桑罗王朝攻破!”
“如果能一举攻破桑罗王朝防线,这才只是开始,我之前不是说要声东击西嘛,在桑罗防守空虚攻打他们防线的时候,我们大离也可以屯兵在桑罗支援的路上,将桑罗防线被攻破后,军队直接迂回,与埋伏的军队前后夹击,一句吃掉桑罗支援的军队,从而撕开桑罗王朝这边这个口子!”
“但我们大离王朝的主要目标是大江,攻打桑罗王朝只是寻求一个突破口,一旦撕开这个突破口后,我们大离的军队就能从桑罗这边迂回杀入大江境内,再由大离与大江僵持之处配合,前后夹击一举彻底崩溃大江防线!”
“这要是操作好了,我大离军队长驱直入,战争不就算是胜利了吗?至于能吃下多少大江王朝的版图,就要看军士们的本事和胃口了,事后我方处于防守位,纵使北方三国想要将我大离重新赶回来,也要付出血的代价”
“桑罗与金狼王朝沟通不便,等金狼王朝反应过来,这边已经尘埃落定了,这便是我所说的声东击西,诸位以为如何?”
云景说完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
在听了云景这番话后,周玉等人无不脸色动容,一面回忆云景所谓的声东击西之法,一面观看纸上的简陋地图分析是不是可行。
在认真分析后,他们得出,云景的这个办法还真有可能成功!
假装全力攻打大江,吸引桑罗来援,趁机攻破桑罗防线,前后夹击吃掉桑罗援军,然后直接从桑罗境内迂回杀入大江腹地,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金狼王朝没反应过来之前。
兵贵神速,若操作好了,真有机会成功一举打破当下的僵持局面。
一旦彻底成功后,大离王朝吃下了大江王朝一片版图,还处于防守位,北方三国再想反扑就难了,不付出几倍的代价根本别想把局势扭转到一开始那样。
“我看行!”方杰沉声道,再看云景的目光,简直异彩连连,云景给他们的惊喜太大了。
好一个声东击西!
深吸口气,周玉一脸叹服的看着云景道:“我们都学过兵法,但都没想到过用这样的办法来扭转当下局势,云兄弟大才,我等自愧不如,未曾想你的兵法如此之好,在我看来,以云兄弟你的韬略,完全可以去前线担任一军主帅了”
“周兄言重了,我这也只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罢了,真到了实际操作之时,决定结果的因素太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稍微某个环节不对都会导致功亏一篑,当不得真,而且,这样的计划一旦实施,可是事关数十万上百万将士生命啊,我这小肩膀可担不起这样的重任”,云景摇头道。
闲聊嘛,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真实施起来,有一说一,云景目前真心没那个魄力。
“云兄弟你太谦虚了”,方杰笑道,他内心也承认,在兵法一道上面,自己是不如云景的,毕竟他就想不到这等破局之法。
张福禄道:“听了云兄弟这个计策,我简直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骑着我家阿黄上战场杀敌,去一举扭转乾坤”
他家阿黄是条狗……
摇摇头,云景说:“好了,言归正传,还是那句话,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胜利,边关战局错综复杂,可不是你我几人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而且啊,即使获得了胜利,后续太多事情也是个头疼问题,没有人想看着大离坐大的”
“说的也是”,周玉笑道,不过接着却一脸纠结道:“话说回来,云兄弟这个声东击西之法,如今说出来,万一被北方三国所知,恐怕再想实施就难了”
“知道就知道呗,我们就说说而已,还真有人那么干啊,再说,这个声东击西,傻子才会那么去干,投入太大,操作起来太困难,不是良策”,云景无所谓笑道。
卢江傻眼了,道:“这还不是良策?”
“云兄弟还有更高明的办法?”周玉好奇道。
摇摇头,云景说:“我目前还想不到更好的了”
实际上云景办法还是很多的,但有什么意义呢,任何策略都是要从实际出发的,他不是军事家,纸上谈兵还行,真要付出行动还是拉倒吧。
“哎,原本还想听听云兄弟其他高见的”,周玉有些意犹未尽道。
笑了笑,云景说:“好啦,关于边关战事,我们说再多也没意义,就这样吧,接下来我可要请教一下诸位兄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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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请教不请教的,云兄弟言重了,有什么疑惑尽管说,我们能回答的定不藏拙”,张福禄笑道。
实际上他有些心不在焉,还在琢磨云景那个声东击西之法,越想越觉得可行,他这会儿在想,不如写封信把这个办法告诉自家爷爷?听他他老人家的意见?
不知道张福禄心中所想,云景道:“诸位兄台,你们一个个要么是举人要么是进士,我还只是个小秀才呢,接下来得跟你们请教一下科举之法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何为对的人
从中午到下午,直到日落时分,云景才结束了和周玉他们的交谈。
这一天云景收获满满,周玉他们关于科举之中的注意事项和做题思路可谓倾囊相授,着实大大的充实了云景的不足。
秀才之前的科举考试,考的还是书本上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死记硬背,而秀才之后的科举考试,大多数已经考的不是书本上的内容了,有时候只给你一个思路,需要自己去思考答题,而且,往后的考试还得考虑分析考官和出题之人的性格思路等等,麻烦得很。
这部分内容虽然曾经云景的师父李秋也有教他,可毕竟当时还派不上用场,李秋只是稍有提及,没有云景此番专门请教周玉他们说得全面细致。
这天云景除了请教他们科举考试外,几人还天南海北聊了很多,聊时事,聊政策,聊法律,聊民生,各自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其间云景稍微提及了一下当下时代女子地位的问题,然而却遭到了周玉等人的口诛笔伐,然后他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男尊女卑的观念,在这个世界已经深入了人们的骨髓,哪怕是女人本身也习惯了这种常态,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云景提出反而显得自己是个异类。
老实说,云景有些失望,可要他一个人去挑战全天下的观念,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男尊女卑的观念不止是大离王朝,就拿桑罗王朝来说,纵然桑罗今的皇帝是女人,依旧无法改变女人的地位,她若敢挑战这点,皇位都坐不稳!
当然,毕竟桑罗王朝的皇帝是女人,如今那个国家的女人地位还是要比其他地方稍微好一点的,但也有限,除了桑罗女帝外,那个国家真正掌权的女人依旧几乎没有……
虽然提到女性地位遭到了周玉等人的口诛笔伐,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聊得开心。
一天下来酒壶都喝空了一堆,喝得尽兴。
他们几人都练过武,而且成就不小,尤其是张福禄,已经是后天后期境界快先天了,是以些许酒水下肚不至于让他们失去理智,反而越喝越精神。
本来张福禄提议大家继续促膝长谈的,奈何周玉表示他还有事情,是以只能作罢。
周玉很快就要去走马上任了,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处理,不得已,众人只能遗憾分开,约定将来有机会再聚。
但谁都知道,再聚的机会恐怕很渺茫了。
离开的时候云景依旧乘坐小船离开,这艘游船还得去其他地方,毕竟船上客人不止他们,游船方面还得为其他客人服务。
“云公子稍等”
在云景踏上小船后,身后传来了岳轻音的声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正背着琴盒追上了云景的步伐。
云景笑道:“岳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倒没什么事情,只是我也得回去了,不如同行?”岳轻音笑问。
点点头,云景说:“也好,就是不知道顺不顺路,我要回县城去”
“我不去县城,靠岸就得去别处了,倒也可以同行一段”
“那行……”
待到岳轻音上船后,小船往岸边驶去。
云景站在船头,还在思考之前和周玉他们闲聊的内容,有一说一,通过和他们交流,云景真心学到不少东西。
果然,游学在外,结交拜访一些人还是很有必要的,从别人那里能学到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岳轻音见自己上船后云景就不理自己了,心头有些纠结,忍不住开口问:“云公子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只是在总结之前和他们交流的收获罢了”,云景笑了笑道。
岳轻音歉意道:“那我没打扰你的思路吧?”
“无妨”
之前云景和周玉他们交流的时候岳轻音都在暗中观察,在她看来,周玉他们虽然比云景要大,可他们说的很多东西看似合情合理,但细思下来却有些不切实际,反倒是年龄较小的云景,说的很多东西相对务实。
比如他们聊的税赋问题,周玉他们说国家富足了,税赋自然就多了,可云景却从实际出发,说什么东西什么价格,拿到什么地方价格能卖道什么价钱,从而实现差价获取利益……
这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
当然,岳轻音不是读书人,她不太懂这些,就是觉得云景比周玉等人要靠谱一些。
此时她问:“云公子,之前你在船上弹奏的那首高山流水,我以后能去其他地方弹吗?”
“有何不可,乐曲又不是我的,岳姑娘喜欢就弹吧,让更多人欣赏到那才叫好呢”,云景无所谓道,但心头却在惊讶,这女子记性真好,自己才弹一遍她就记住了。
或许这就叫专业?
岳轻音感激道:“多谢,云公子之前弹的那首高山流水,在我听过的乐曲中能排进前十了,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作,若有机会拜访那该多好”
那首高山流水能排进岳轻音听过的曲子前十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须知这个世界很大,从古至今能人辈出,也是有着众多优美的曲子流传于世的,那种云景拿出来就吊打整个世界的事情并未发生。
“这有什么好感谢的,不过岳姑娘想拜访作曲之人恐怕要失望了,作曲的前辈已经故去多年”,云景摇摇头道。
岳轻音倒没太过意外,只是遗憾道:“可惜了,能做出这等曲子的前辈,若是还活着,世间得多处多少优美乐章”
两人稍微闲聊,小船很快就要靠岸了,靠岸后意味着两人短暂的同行就将结束。
在小船靠岸之前,岳轻音忍不住问:“云公子,我之前听你和周公子他们闲聊,你说世间女子本就处于弱势,若一生无法遇到对的人,余生都将很不好过,这点我很认同,可我想问的是,云公子,在你看来,什么才叫遇到了对的人?”
此时小船已经靠岸了,云景迈步上岸,听到这个问题,想了想道:“何为遇到对的人?这个就要看个人的理解了,毕竟同一个问题不同的人回答,答案都是不一样的”
在岳轻音也上岸后,云景继续说道:“不过你问我这个问题,就我个人觉得,所谓对的人,大概就是‘见到你就笑的人,见到,你就笑的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一家之言,岳姑娘可别当真,好了,我也得回去了,岳姑娘告辞”
说完,云景行礼转身离去。
而岳轻音却站在岸边微微愣住,反复咀嚼着云景说的那句话,连告别的话都忘了说,讲道理,这有些失礼的。
见到你就笑的人,见到,你就笑的人……
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岳轻音内心的触动很大,有被文字之美感震撼到。
待到她反应过来,云景已经远远的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我们,还会见面吗?那时,不知我是否已经找到了对的人,那时,不知你见到我,可否会笑?”
夕阳余晖下,云景溜达着向县城方向走去,但在距离县城还有一千多米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在路边百无聊赖的叶天。
“这家伙不是在客栈练字吗?咋跑这儿来了?”
心头嘀咕,云景走过去问:“叶兄弟,你在这儿干啥?”
“哎?云大哥,你怎么从郊外回来?”叶天反而起身看着云景惊讶的反问道。
是我先问你的好吧。
心头无语,云景说:“我要拜访的人邀我去城外游玩了,这才结束回来,你还没回答我你在这儿干啥呢”
“这样啊……”,叶天挠挠头表示明白,然后说:“我中午练字累了,本来想在县城逛逛放松一下的,结果遇到一个人东西掉了,追着准备还给他,但那人跑得太快,我一路追到这儿都没追上,现在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在这儿歇口气儿呢,就遇到云大哥你回来了”
又捡东西了,而且还是亲眼看到别人掉的。
云景已经不知道如何吐槽。
然后道:“既然人已经追不到了,那咱回去?正好一道”
“嗯,话说回来,那人跑个啥嘛,又不是被狗撵了,东西掉了都不要,我喊那么大声他都听不到,真是的”,叶天无语道,动身和云景一起回城。
接着云景好奇问:“这次你又捡了个啥?”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叶天递给云景说:“诺,就是这个,云大哥,你帮我看看是啥,我认字不多”
云景接过一看,好家伙,居然是本功法秘籍,而且还是能让人修炼到先天境界那种。
稍微翻看,云景还给他说:“是本功法秘籍,价值不菲,你自己收好吧,要不要想办法还给别人你自己看着办,还不了,你留着将来自己也可以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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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时候,云景有些纠结,丢秘籍那人咋想的啊,这么珍贵的东西都丢了,人家叶天追着还都没追上,这算啥事儿啊。
老天爷要假借别人的手送东西给叶天,他‘丢’都‘丢’不掉呗?
“这玩意我目前拿来也没用啊,算了,收着吧”,叶天耸耸肩道,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云大哥,中午你走后,有个老头来到我们住的客栈,在向掌柜的打听你,我正好遇到,怎么说呢,我感觉那老头没安好心,等下回去后你自己注意着点啊”
“有这回事儿?老头?什么样的老头?”,云景愕然道。
叶天说:“是一个很老的老头,拄着一根竹棍,老得快要死那种”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想了想,将念力延伸过去,到客栈那边看看是什么样的老头在打听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了刘能。
看到对方后,云景迈步前行的步子停下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果然擦出火花了
走着走着云景就停下了脚步,叶天不禁回头愕然问:“云大哥怎么了?”
云景一脸纠结,道:“没什么”
“没什么那快走啊,等下天都黑了”,叶天催促道。
我去找死啊?
心头嘀咕,云景依旧没迈步子,在哪儿考虑要不要去面对刘能。
怎么会是他?他找自己做什么?莫不是他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当初揪他胡子的人,从而专门来找自己茬的?
刘能这样的神话境存在,云景真心惹不起啊,尤其当初还捉弄他来着……
这会儿呈现在云景观察中的刘能和他从京城离开的时候又不一样了,但云景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主要是云景防着他呢,早把他的特征记在了心中。
不可否认的是,刘能的易容手段简直就跟变身似得,可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他头发下的一颗痣,比如他眼睫毛有多少根,比如他耳边的发丝排列顺序……
或许这些刘能是能改变的,可这么细致入微的细节,除了云景谁还会观察这么细致且当做特征记在心头?
云景的念力在看到刘能的第一时间就收回来了,他可没忘记这老头的神奇,是属于那种能‘顺着网线’打人的!
实际上在云景隔空用念力观察刘能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对于云景的精神波动这老头也一直记在心头呢,念力虽然无形无质,但这老头就是能感觉得到。
在感觉到云景隔空观察他之后,他脸上展现出一丝难以抑制的笑容,心说没想到自己要找的那家伙也在附近,而且似乎已经认出自己了。
“有意思,你也来北方了吗?看我如何把你找出来,可惜你的‘视线’收回得太快,要不然我直接就能逮到你了……”
心头懊恼,刘能心说就差一点啊,如果自己反应再快点的话,指不定这会儿都把对方抓手里了!
可谁知道他会这个时候发现我且‘溜’得那么快?
但没关系,既然已经接近,想来见面那天就不晚了,到时候,哼哼……
“云大哥走啊,愣着干啥?”叶天看着发愣的云景再度催促道。
心念闪烁,云景道:“嗯,走吧”
说着,他和叶天继续往县城方向而去,不过走得很慢。
实际上云景是不想回去面对刘能的,天知道对方找自己什么事儿,而且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偷看他的人就是自己了。
这会儿云景都有让叶天去帮忙取行李过来然后跑路的冲动。
可这种事情逃避也不是办法,早晚要面对的。
“话说回来,我其实和刘夫子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甚至连恩怨都谈不上,就是隔空开了个玩笑嘛,而且我为大离王朝做了那么多,我怕他干啥啊,他总不能吃了我吧,再则,有夏姨这层关系,他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过分”
这么想着,云景底气就足了,步子也迈得大步了一些,嗯,就是腿肚子有点发软。
或许对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鬼知道他会如何作弄自己……
走着走着,云景看了一眼前面的叶天,顿时乐了。
“对啊,我这儿还有一个老天爷罩着的呢,而且听叶天的口气,他似乎对刘夫子有意见,我和叶天关系好,是不是也能沾沾光?”
如此一来,云景的底气更足了。
他甚至都有点好奇,夫子这样的存在和叶天这个老天爷罩着的碰到一起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到底是夫子的能耐更大,还是老天罩着的更不讲道理?
夫子可是无数读书人的精神信仰,更是一个国家的底蕴之一,本身就意义非凡,而叶天这种不讲道理的不能用常理来看待,这要是碰道一起……
似乎有点隐隐约约刺激的期待感?
“额,好奇心要不得,两个都是不能随意招惹的‘怪物’啊,指不定他俩碰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结果倒霉的是我……”
这么一想,云景又有点想演奏一种乐器了。
退堂鼓。
再如何磨蹭,路总是要走完的,云景两人在落日之前进城,天黑之前回到了客栈门口。
刘能还在客栈大厅等着,甚至客栈方面看在他年纪大的份上,还好心的给了他一份饭食。
他一直在等云景,说实话,让一位夫子等半天,云景这待遇,比当今大离天子还来得面子大,可他宁愿不要这样的待遇。
当云景两人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刘能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主要是叶天早些时候引起了刘能的注意,对于这个小娃娃他有些上心,是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然后他留意到了叶天身边的云景。
“好俊俏的小郎君,老夫活了几百年都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也不知道世间有多少女子会被这张脸给祸害,嗯,有我年轻时九分风采了……”,在留意到云景的时候刘能心头酸溜溜的想。
可也仅此而已了,他现在还不认识云景,目前还不知道云景就是他要找的‘两个目标’,相对来说,云景除了长得俊俏之外,对刘能的吸引力还没有叶天来得大。
“那小娃娃有些神异,他和那俊俏少年有说有笑似乎关系不错,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这会儿刘能心头不禁嘀咕道。
他只记住了云景的精神波动,这会儿云景没施展念力,刘能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目标近在咫尺。
明显当初他给云景隔空传话,说但凡云景靠近他,他就能把云景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的话是在吹牛,要真有那能耐,当时他怎么不把云景揪出来?
踏足客栈大厅的时候,云景也敏锐的感觉到刘能关注了一下自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让云景有些纳闷,他不是来找我的吗?
看一眼就不再关注了算什么事儿?
“人家毕竟是前辈,不管怎么样,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我先打个招呼?”
就在云景这么想的时候,他身边的叶天看了一眼刘能撇撇嘴说:“这老头还在呢,都坐一天了,也不怕得痔疮”
鬼知道为什么,自从白天叶天和刘能怼了两句后,他就是不待见对方。
这就很神奇,按理说一般人面对那么大年纪的老人都应该尊敬的,可叶天就是不待见刘能,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刘能这会儿也听到了叶天的嘀咕,忍不住看过来吹胡子瞪眼道:“小娃娃你怎么说话呢,我坐这儿碍着你了吗?”
翻了个白眼,叶天压根不搭理他,回头对云景道:“这老头别理他,你一理他他指不定躺地上讹你,我白天的时候就差点被他讹上了”
云景心说这世间还有人敢讹你的?
额,夫子这种存在应该有资格吧,而且以这位刘夫子百无禁忌的性格,指不定真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边刘能不干了,瞪着叶天嚷嚷道:“小子,你说话注意点,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欺负老人,到时不管我是不是无理取闹,总之你至少要先被打二十大板!”
“你去告啊,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又没把你怎么着,官府虽然对老人有特殊优待,可也是讲道理的地方,而且我还是个孩子呢,搞不好官府还怪你虐待小孩!”,叶天针锋相对道。
云景有些懵逼,他之前有想过叶天和刘夫子在一起回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可这咋就呛上了呢。
你俩相差几百岁呢,这都能八字不合?
“小子,你信不信我真去告你!”刘能起身道,一副作势要付出行动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是无聊还是真和叶天八字不合。
叶天回头对云景道:“看吧,我就说,这老人家你搭理他他就讹上你,我还没怎么着呢,他就这样了”
云景哭笑不得,正要坦然面对刘能,结果那边掌柜的来了一句:“云公子回来啦”
“回来了,掌柜的忙着呢”,云景回头笑道。
然后掌柜的看向刘能方向说:“倒是不忙,对了云公子,这位老人家找你,都等你半天了呢”
听了这话,云景心头一动,暗道这刘能找自己,难倒并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就是揪他胡子那个人?如果他知道了的话,指不定第一时间就找到自己了,而不是在这里等半天。
可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找自己干啥?
那边刘能也顾不得叶天了,他只是稍微有点兴趣而已,主要还是找云景,这会儿忍不住看向云景问:“你就是云景?”
“晚辈正是”,云景点头道。
他正在想以什么身份称呼对方呢,结果刘能继续问:“你师父叫李秋?你从南方牛角镇小溪村来?”
“啊,对”,云景下意识道,心说这刘夫子对自己了解这么详细了?
然后刘能继续道:“那就没错了,我找的就是你”,说到这里,他又自顾自打量着云景满意的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当真不错”
此时云景几乎可以肯定,刘能还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揪他胡子那个人,他找自己,应该是有其他目的。
本来这是好事儿,可云景心头却很纠结,他之前想的是大家一来就摆明车马该咋咋地,可现在咋整?
自己总不能主动坦白自找麻烦吧。
蛋疼。
那边刘能继续道:“很好,你小子我看着很顺眼,不枉我等你半天,那什么,我是你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好友,路径此地,盘缠用尽,可否接济一二?放心,我老人家也不白占你便宜,毕竟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若是高兴了能教你不少东西,说起来还是你赚了呢,若不是看你顺眼,一般人我还不给他这个机会呢”
刘能说的是事实,不想用真实身份和云景相处,怕云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就‘赖’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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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不是他自作多情,他可是夫子啊,一旦真实身份说出来,云景还不得巴巴的烦死他?所以用这种折中的办法接触云景,心头高兴了指点一二足够云景受用无穷了。
哪儿知他话音刚刚落下,边上的叶天顿时怒了,瞪眼看向刘能道:“云大哥,我就说最好别搭理他了吧,这老……人家明显没安好心,你看,一来就乱拉关系赖上咱们了,现在向你要钱,你若答应的话,他指不定蹬鼻子上脸!”
刘能更‘怒’,瞪着叶天道:“我这暴脾气,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不知道!”
……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有点慌
别看刘能吹胡子瞪眼,其实内心畅快得很,以往遇到的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出来走走好啊,逗逗晚辈,这乐趣不就来了嘛。
和一个比他小了几百岁的小孩杠上,也亏他干得出来。
叶天不待见他,更是寸步不让道:“来呀,你不必忍着,想怎么样画下道来,我接着就是,倒是要看看你个为老不尊的能玩儿出什么花活儿”
“小子,我老人家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趁现在我还算克制,你现在道歉还来得及,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哼哼”,刘能瞪着叶天冷笑道。
逗闷子归逗闷子,他不想把事情搞得太糟,要不然就没意思了。
叶天以为他怂了,撇嘴鄙视道:“我看你也就嘴上厉害而已,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边上的云景一个头两个大,心说你俩差不多得了啊,再继续下去搞不好要出事儿……
一个是老天爷罩着的,一个是神通广大的夫子,这俩呛上了,一个不好,倒霉的是周围的人啊。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云景赶紧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叶兄弟,人家一把年纪,你就别和他计较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若他真是我师父的师父……算了,万一他真和我沾亲带故呢对吧,谁出门在外没个难处,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做人嘛,心胸要放宽一点”
安抚完这个,云景又看向刘能说:“老人家,您也消消气,和一个晚辈何必较真,童言无忌嘛,您别往心里去,那什么,你现在不方便对吧,我呢,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能帮的有限,所以您也别嫌弃晚辈小气……”
说着,云景肉疼的掏出三两碎银子递给刘能,想了想,实在心疼,又拿回来一两。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额,叶天除外,总之,能省一点是一点了,如果不是知道刘能的身份,云景才不会这么大方呢,最多给点铜板意思意思得了。
这不为了早点将其打发走嘛,免得提心吊胆,否则云景才舍不得掏这个钱。
实际上云景这会儿还想不通刘能找自己的目的,管他呢,远离一些总不会有错,跑都来不及,也没想过能在刘能身上捞什么好处……
叶天还是很给云景面子的,他小归小,但懂事,想了想道:“既然云大哥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和他计较啦,省得人家说我心眼小,不过云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相信他了呢,可长点心吧,要不然被人骗了,人家指不定在心里说你这个傻子真好骗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可少说两句吧。
那边刘能看了叶天一眼撇撇嘴道:“小子,我听得出来你是在骂我骗子,但算了,看着小云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正如他所说,我一把年纪了和你计较不至于,再则,你是他朋友,他夹在中间也为难,就这样吧,我就当没听到你的那些讽刺话”
说着,他也不接云景递过去的钱,摇摇头道:“小云,你这钱我可不能接,否则某些家伙真以为我是骗子了,这样吧,我呢,目前也没什么去处,要不这样,我就跟你一段时间,具体多久就看我心情了,在这段时间,你负责我的吃住,当然,我不占你便宜,有什么疑惑尽管来问我,我能帮你解惑,保管你受用无穷,说起来还是你赚了,须知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小云?这称呼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亲切起来了呢。
心头嘀咕,云景倒是明白,刘能说的是实话,他可是夫子,别说能随时找他解惑了,就是陪在其身边也是求都求不来的荣幸,而所需付出的就只是负责他的食宿而已。
可叶天不知道他的身份啊,听他那么一说,一脸你狐狸尾巴露出了了吧的表情阴阳怪气道:“云大哥,你听到了吧,这是想赖上咱了呢,不要钱,但却赖上了,天知道赖多久,啧啧,倒是打的好算盘”
大哥,我叫你哥,咱能不说了吗?
心头哭笑不得,云景示意他稍安勿躁,看向刘能道:“老人家,我要北上游学,但你都一把年纪了,跟着我风餐露宿这不好吧?要不你还是拿着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这到处乱跑,图啥啊”
“没事,你别看我老,身子骨硬朗着呢,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刘能笑道。
本来他找云景,是看在李秋和夏紫月的份上,如果顺眼就看心情指点一下云景,然而这个时候,鬼知道他怎么想的,就是觉得跟着云景很有意思,嘿,他还不走了。
有些傻眼,云景心说你还真赖上我了不成?
造孽啊。
这可咋搞?
不是,之前不是你俩在杠上吗?怎么扯着扯着反倒是自己为难了?合着你俩没事儿了我反而莫名其妙的陷进去了呗?
思来想去,云景蛋疼道:“要不这样,今天天色已晚,咱先暂时安顿下来,其他的明天再说?”
虽然是在问,但云景说完就干脆直接找掌柜的给刘能开了个房间。
反正只要刘能不是来找茬的,其他的都好说。
看着去开房间的云景,刘能没拒绝,点头道:“也好”
就这么滴,莫名其妙的刘能就加入了云景他们这个临时组合,暂时的,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目前还不好说。
叶天虽然很不待见刘能,可云景都这么安排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可总觉得刘能没安好心,然而云景心善啊,他决定暗中帮云景防着这老头点,至于刘能这老头执意要跟着的话,想办法把他赶走……
这一晚云景睡得很不踏实,因为有刘能这尊大佬在隔壁,他连吸收灵气的习惯都暂时停下了。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一晚上不吸收灵气问题不大,天知道刘能要跟多久,难不成自己要停止修行?
虽然日常练武也是修炼,可哪儿有吸收灵气来得快。
不行,得想办法把刘能支走。
思来想去,云景心说成,虽然不知道你找我什么目的,可你不是说我有什么疑惑可以找你解惑吗,好,你等着。
心头有了计较,云景安心睡觉。
万幸这一晚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云景都有点难以置信。
隔天一早,云景他们相继醒来,在客栈吃了早餐,结了房钱,然后收拾收拾继续出发。
刘能果然没走,跟着他们。
看着晃晃悠悠跟着的刘能,叶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怎么看都不顺眼。
刘能没在意叶天的态度,悠然自得的打量着周围,他虽然有心想指点云景,可也没有眼巴巴的自降身份求着去指点。
出城后,叶天顺手捡起一块不知道谁掉的碎银。
对此云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余光留意到的刘能却是眼角抽搐,这小家伙有点邪门,那块碎银我咋就没注意到呢?
为了将刘能弄走,叶天开口道:“云大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向北呗,继续去拜访下一个人,说起来距离拜访的下一个人还得有几百里路呢”,云景笑道。
眼珠子一转,叶天道:“这么远啊,可这老人家跟着,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到?”
意思是说着老头大大的拖累我们行程了呢,他这话是说给刘能听的,如果对方‘懂事’的话,自己就应该识趣的离开了。
刘能哪儿听不出来啊,乐呵呵道:“你们走你们的,不用管我,我跟得上,毕竟我也是练过武的,脚程还行”
这正中叶天下怀,生怕云景心善说出什么照顾老人家的话来,他赶紧道:“云大哥,你都听到了吧,我们加快点速度,争取早点到达你说的地方,至于人家跟不跟得上,大话都说在前头了不是,跟不上的话,自己就会识趣的离去的”
“行”,云景看了刘能一眼点头笑道。
心头却在苦笑,暗道兄弟,别说加快点速度了,咱就是飞,估计也甩脱不了他啊。
果不其然,云景他们虽然加快速度了,可人家刘能别看他慢悠悠的走着,但愣是没法拉开距离,快步走了近一个时辰,叶天都累得双腿发软,刘能依旧优哉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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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叶天有些傻眼,暗道这老东西是怪物不成?
正在他满心纳闷呢,行至一处山崖下面的他们,不知道怎么滴,一块磨盘大小的落石就滚落了下来,而且还是径直朝着刘能脑门招呼那种。
那是天然落石,纯属意外。
刘能不着痕迹的躲开,看着轰然砸地上的落石‘心有余悸’道:“嘶,吓死老夫了,这要砸头上,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得交代在这里啊”
这是自然现象,他倒是没有多想。
“老人家你没事儿吧?”云景回头关心了一句。
心头却在疯狂吐槽,暗道来了来了,他俩凑一块不好的后果来了,这才出门多久啊,就出现落石了,天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什么。
问题是你俩一个神通广大一个老天爷罩着,可是我很慌啊。
……
第三百三十章 为什么呢?
云景不慌不行,出现倒霉的事情,大概率是落不到叶天头上的,老天爷罩着的就是任性不讲道理,刘能估计也没事儿,他神通广大,等闲小事儿压根奈何不了他。
所以就导致云景夹在中间难受了,他是有些本事不假,可和这俩大佬比他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而且有刘能在身边,他不敢施展念力,否则就暴露了,等于将云景的‘生存能力’无限缩小……
问题的关键是,估计不管出现什么意外,都是他俩凑一块导致的!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把他俩分开,叶天不待见刘夫子,两人杠上,神奇的因果关系必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搞不好倒霉的是我自己……”
心念闪烁,云景越发的决定要将两人分开。
叶天跟着无所谓,主要是把刘能弄走,他在身边掣肘太大。
此时刘能看着两尺外砸出一个坑的落石笑道:“小云,我没事儿,我不是说过我练过武嘛,虽然意外发生得突然,但我还是能躲开的,倒是你要小心点,最好跟我近些,再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也能照顾一下你”
人啊,就怕比较,云景关心他,刘能内心还是很开心的,不忘反过来关心云景,至于叶天,刘能都不待看他一眼的。
这俩估计上辈子也不知道谁欠谁,反正就是不对付。
叶天这会儿在边上阴阳怪气道:“看吧,有些人啊,为老不尊,占晚辈便宜,欺负小孩,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呵呵,有些人啊,最好积点口德,风凉话好说,指不定倒霉事情落自己头上有哭的时候”,刘能冷笑道。
自然意外是意外,人为意外也是意外嘛,哼哼,小子,咱走着瞧!
叶天不搭理他,看向云景说“云大哥,走吧,人善天眷,咱光明磊落,老天爷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出现倒霉事情你说是吧”
说话的时候,叶天心中得意,嘿嘿,恐怕某些老家伙要失望了,我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倒霉事情……
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
云景想哭,这俩人越杠他心就越慌。
此时他已经知道昨天中午叶天和刘能已经接触过了,那个时候客栈坏了几张凳子,倒霉的是人家老板啊,然后今天他俩杠上,现在就出现落石了,再继续刚下去,天上砸一颗陨石下来云景都不觉得奇怪……
他们继续上路,云景却是走得胆战心惊,整个人全神贯注,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落到自己头上。
这叫什么事儿啊。
得尽早把他们分开!
于是云景看向刘能问:“老人家,你说我要是有什么疑惑就问你对吧?”
人家是夫子,学问在整个世界都是顶尖的,自己要是弄点超乎他认知外的问题问题,他若是回答不上来,估计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跟着了吧?
没错,云景就是想故意出难题为难他,导致他羞愧自己离开,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毕竟明着赶人得罪人不是。
刘能一直就等着云景这句话呢,一来本就想指点一下云景,再则也是想在叶天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学问,让那邪门的小子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后悔不死他。
于是笑着‘谦虚’道:“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不是我老人家自傲,我从小专研学问,如今这世上能难倒我的问题可不多,很多人想向我请教还没那个机会呢,我要是不高兴了,就是金山银海堆我面前我都不多看一眼”
他虽然在回答云景,却也在告诉叶天,不管你小子运气有多好,出门捡钱又怎么样,我老人家不待见你你啥也不是。
叶天和他杠,说风凉话,道:“吹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刘能话说那么满,云景也就‘不客气’了。
目光在周围巡视,于是顺手捡起一大一小两块石头,看向刘能问:“老人家,我有一个疑惑,不过在问疑惑之前,我想先问问你,这一大一小两块石头,我放在一样的高度,你觉得它们那块会同时落地?”
听到这个问题,叶天一脸云大哥你是不是傻的表情道:“云大哥,瞧你说的,这个问题三岁小孩都能回答上来好吧,虽然我没读过书,却也知道肯定是重的先落地”
云景笑了笑没说话,等着刘能的回答。
刘能也准备说是重的先落地,但一想云景也不可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啊,这个问题肯定不是那么好回答的。
然后他反问:“这两块石头,是正常放在同一高度往下落吗?不会出现其他诸如将某一块往下用力丢的情况?”
“那是当然,放在同一高度往下落,而且就是石头,上面不添加任何外力和物品”,云景点头道。
听到这里,刘能就放心了,笑道:“这个问题就问得有点多余了,小云呐,你可是浪费了一次难得的机会,以后这种无知的问题就不要拿来问我了”
“所以老人家你到底觉得是那块石头先落地?”云景追问。
云景居然如此执着这个问题,这不禁让刘能怀疑这个问题是不是本身就有问题,但思来想去,正常情况下,不都应该是重的先落地吗?
于是他说:“重的先落地”
时代的局限性啊,这个世界目前为止估计就没有人研究重力的,刘夫子,你这是上套了呢。
云景说:“老先生,你没有同时将两块一大一小的石头放同一高度往下落?”
“谁闲得没事儿会做那样的事情啊”,刘能笑道。
下一刻他就傻眼了。
只见云景将手中一大一小的两块石头放同一高度,然后放手,结果两块石头是同时落地的,而且以刘能的感官敏锐的发现,两块石头落地后发出的声音几乎分毫不差,纵使有那么一点点偏差,也仅仅是地面不平罢了。
在将这个简单的试验做给刘能看之后,云景道:“老先生,你看,石头是同时落地,而非大的那块先落地,我小时候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不止是石头,两块大小不一的铁块,铜块,放在同一高度,它们都是同时落地的,你能否为我解惑,为什么会这样?”
“哎?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重的大的先落地吗?”边上的叶天也傻眼了。
学问滔天的刘能整个人都懵了,看着地上的两块石头纠结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云景心说你若不懂重力和质量以及阻力的关系能回答上来这个问题才怪了,心头憋着坏的他一脸求知欲的追问道:“所以老人家,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眼角一抽,刘能暂时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自己捡起两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放同一高度往下落,事实证明,真是同时落地,他试验了几次都是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刘能回答不上来,搜肠刮肚也搞不懂。
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之前自己的大话就说得太满了,他额头有些冒汗,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尽管小云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不行,这个问题我一定要搞懂,否则以后就没法见人了。
心念闪烁,刘能说:“这个问题我琢磨琢磨,里面的水很深,原因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你等我想想再给你答案,否则你把握不住”
然后他继续做实验,捡起不同的石头往下落,站不同的高度往下落,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
叶天眨了眨眼,看着上蹿下跳的刘能乐道:“哈哈哈,有些人啊,牛皮吹破天,结果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笑死人啦”
刘能没搭理他,纵使叶天简直在他心头插一刀,可他目前真回答不上来啊。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叶天反而无趣了,问云景:“云大哥,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所以在向老先生请教啊”,云景摇摇头说。
此时云景暗道刘夫子你回答不上来就走吧,我这儿还有一堆问题等着你呢,连‘最简单’的都回答不上来,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刘能消停了,赶路还得继续的,云景他们继续上路。
和还没走几步呢,就听到后面传来砰的一声。
回头一看,云景却是看到刘能从两米高的一个坎上摔了下来,摔得灰头土脸。
神话境的夫子站两米高的地方会摔跤你敢信?
可这不怪刘能啊,他整个心神都在研究为什么两块石头会同时落地了,忘了警惕脚下泥土松动,结果就摔了。
嘴角抽搐,云景余光瞄了叶天一眼,心说看吧,得罪了某些人,有些倒霉事情,你躲是躲不开的。
赶紧过去准备搀扶刘能,云景关切问:“老人家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一时不察摔了一跤,没事儿的”,刘能翻身而起尴尬道,丢脸丢大发了啊。
问题回答不上来不说,还在晚辈面前摔跤,这叫什么事儿?
“真没事儿?”云景‘关心’道。
刘能很肯定道:“真没事儿!”
你现在没事儿,继续跟着我,尤其是还和叶天杠,以后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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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我就说吧,人啊,要善良,否则一旦老天看不下去,喝口水都塞牙,还有啊,有些人吹牛那么厉害,结果也仅仅只是吹牛吧了,还什么‘这世上我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不多’呢,结果就这?”叶天继续说风凉话讽刺道。
隐隐约约感觉到刘能有些恼羞成怒了,云景暗自吸了一口冷气,心说叶兄弟,你是准备搞大事儿吗?
问题是我这小胳膊小腿担待不起啊,你这样下去最终折腾的恐怕是我你知道不知道!
为了让他消停,云景道:“叶兄弟,来来来,我再教你几个字”
至于刘能,最好搞不懂识趣的离开……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有点想笑
刘能绞尽脑汁的在研究大小不一的两块石头为什么会同时落地,叶天则在专心致志的练字。
总算消停一会儿了,云景心头大大的松了口气。
鬼知道他俩继续闹下去会引发何种不良后果。
然而他俩虽然不闹了,可一些小问题却依旧时有发生,比如叶天时不时的就捡点小玩意,比如刘能时不时的就出点小状况。
叶天遇到的都是好事儿。
刘能遇到的都是倒霉事儿,他全身心研究石头落地去了,疏于防范,莫名其妙就倒霉了,不过他神通广大,倒也无碍。
“啧,预想中倒霉事情会牵连到我的情况居然并未发生……”,心头嘀咕,这点云景还是很欣慰的,毕竟客栈老板就被牵连过。
难不成真的沾了叶天的光?
云景更愿意是自己的命硬。
下午时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赶了一天的路,云景他们只能在荒野露宿。
生火做饭的时候,叶天见刘能依旧自顾自在研究石头落地,顿时翻着白眼对云景说:“云大哥,这老头啥也不干,等着咱伺候,他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呢”
人家本来就是大爷,而且还是大爷中的大爷……
笑了笑,云景无所谓道:“没事儿的叶兄弟,随他去吧,人家也一把年纪了,咱们当晚辈的多担待着点”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看不惯他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叶天撇嘴道。
刘能听到了这话,抽空回怼了一句:“就你小子话多,小云都没说什么呢,关你什么事儿,看不惯你可以走啊”
“要走的是你,我先来的”,叶天下巴一抬道。
刘能哼哼说:“先来又如何,我和小云沾亲带故,你呢,才和他结识多久?”
“你管我和云大哥认识多久,再说了,你这老头是不是和云大哥沾亲带故还另说呢,指不定是骗人的”,叶天和他针锋相对。
云景顿时头大,你俩好不容易消停了一天,怎么这刚一停下又开始了啊。
心头纠结,正好有些尿意了,云景说:“叶兄弟,你看着点火,我找个地方解手”
“行,云大哥去吧,这里有我”,叶天顿时笑道。
迈步离去,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云景心说自己解手刘能估计不至于偷窥自己,于是施展轻功往远处而去,再远一点,他贴地飞行电射而出。
倒不是要跑路,主要是云景要弥补昨晚的损失。
他一口气贴地飞出几十里地,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开始吸收天地灵气,这么远距离,刘能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念力波动了,云景能够安心吸收。
也就盏茶功夫,云景将昨晚的损失弥补回来了,感觉到体质微微增长了一丝,满意的点点头原路返回,当然,他并没忘放水。
回到营地,云景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叶天幸灾乐祸中带着点愤怒的眼神看着刘能,而刘能呢,灰头土脸不说,衣服上还有被火烧的痕迹,然后之前升起的火堆熄灭了,煮了一半的米饭撒了一地,锅都飞到了几米外。
“我这才离开多久啊,怎么搞成这样?”云景嘴角抽搐问。
叶天怒视刘能道:“还不是这老东西,我真的受够他了,怎么那么作啊”
“咳咳,失误失误”,刘能一脸尴尬道。
有些牙酸,云景问叶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云大哥,你走后,这老头爬边上那棵树上继续丢石头,结果脚下的树枝断了,摔下来砸火堆上,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呗”,叶天咬牙切齿的解释道。
看了看有近十米开外的一棵树,那树上的确有树枝断裂的痕迹,云景再看熄灭的火堆,一脸懵逼的问刘能:“老人家,这么远你都能摔下来砸火堆上?”
“那什么,不都说失误了嘛,刚才脚下树枝断的时候,我施展轻功准备落地,结果脚下的树枝也断了,没着力点啊,就在树干上借力,然后就落这边来了”,刘能继续尴尬道。
实际上他自己都有点懵,按理说以他的本事不应该这么狼狈的,可事情偏偏就发生了,这找谁说理去?
心头纠结得要死,云景无语道:“老人家,你还是消停一下吧”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重新生火做饭呗,总不能把刘能打一顿吧,抛开他年龄不说,打不过啊……
“那我离远一点”,刘能尴尬道,跑几十米外的一个高处继续丢石头去了。
为什么大小不一的石头会同时落地,这个问题他不搞清楚心头刺挠。
叶天帮忙收拾重新生火,嘴里抱怨道:“云大哥,想办法把那老头弄走吧,否则咱俩的日子还过不过啦?”
云景:“???”
你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看了一眼远处近乎魔怔的刘能,云景笑道:“没事,估计要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走了”
“真的?”叶天眼睛一亮。
笑了笑,云景说:“等着瞧吧”
刘夫子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到时候他还要什么脸继续留下来?
个把小时后,饭菜做好了,云景招呼刘能过来吃饭,他还没研究明白石头落地问题,甚至他都施展轻功跑几十米高的空中扔过石头。
虽然刘能小小的展露了一下自己的手段,然而叶天依旧不待见他,甚至叶天心头估计都没有怕的情绪。
吃东西的时候,云景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刘能:“老人家,这都一天了,现在你能帮我解惑了吗?”
“嗯,这个,我再琢磨琢磨,你别急,这里面有大学问,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想想如何用简单的方式给你解释,吃东西吃东西,读书人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忘了吗?”刘能含糊其辞道。
叶天鄙视道:“不懂就不懂呗,还装懂,脸皮真厚”
“谁说我不懂,这天下能难倒我的问题不多,石头落地问题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你的话让我心情不爽,我拒绝回答”,刘能顿时吹胡子瞪眼哼哼道,然后对云景说:“不是我不帮你解惑啊,要怪你就怪他”
这都能找到借口?
云景也是服了,眼珠子一转,他又有了主意,这个问题你不回答,那我就继续问呗。
几人吃完东西后,收拾得差不多了,刘能正准备继续去琢磨石头落地的问题,云景叫住他说:“老人家稍等,我还有个问题请教”
“嗯,你问吧,至于帮不帮你解惑就要看我心情了”,刘能笑呵呵的点头道,被石头落地搞怕了的他提前给自己找好了退路,到时候回答不上来就说自己心情不好……
云景无所谓,反正自己要问的问题他指定回答不上来。
边上不是泡了茶水嘛,云景端起一杯冷了的茶水展示给刘能看,然后从书箱内拿出一张纸盖在茶杯上,再把茶杯翻到过来,纸张贴在茶杯下面,里面的水却没有一滴流出来。
完了云景在刘能懵逼中问:“老人家,就这个问题,你看啊,我们都知道水往低处流,可为什么我把茶杯翻过来,下面盖一张纸,里面的水就流不出来了呢?这是为什么?”
“这……”
刘能直接懵了,鬼知道这是为什么啊,就那么一张纸,轻飘飘的,又没用手压着,水居然就倒不出来?
“对啊,为什么呢?”叶天也跟着一脸神奇的问。
刘能顿时收起茫然的表情,横了叶天一眼说:“我看到你小子就烦,所以心情不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哼!”
说着,他转身就走,不过走之前拿走了一个茶杯和几张纸,继石头落地之后,他又新添了一个困扰问题……
云景一脸笑意,大气压的问题你不懂,能明白原理才怪了,看你还好意思留多久,反正我这里类似的‘疑惑’多得很,看你能撑到几个问题。
看到刘能吃瘪,想到他当初嘚瑟的样子,云景心头别提多美丽了。
那边,刘能跑远处去怀疑人生去了,一会儿丢石头,一会儿玩茶杯,为什么石头能同时落地,为什么茶杯盖上一张纸翻到过来茶水不会流出?
到底为什么啊啊啊……
活了几百年的刘夫子心头有些抓狂,可在后辈面前他又没好意思表现出来,别提多纠结了。
叶天也是有求知欲的,问云景:“云大哥,你问他的两个问题知道为什么吗?”
“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他?”云景摇摇头道。
点点头,叶天说:“也是哦,那老头牛皮吹得那么大,结果两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看来水平也不怎么样,白活那么大把年纪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不能因为他回答不了这两个问题就否认了他其他方面,估计这两个问题恰好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吧”,云景纠正叶天的心态。
想想也是,但叶天依旧撇撇嘴说:“反正我就觉得他有些不靠谱”
那边刘能假装没听到,谁让他是真的回答不上来呢,一世英名啊,脸都丢尽了……
不管他们,云景拎着叶天的斧头去砍树,接下来得做几张简单的床铺过夜,如今多了个刘能,他得做三张床,倒也不费什么事儿。
云景忙活,叶天帮忙,刘能还在那儿琢磨问题,纠结得直薅头发,估计这么下去脑袋都得被他薅秃了。
嗒嗒嗒~
不远处的官道上传来了脚步声吸引了云景等人的注意。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二十许的年轻人在官道上快速奔跑,他手提长剑,显得很狼狈,衣服多处破损,还有血迹。
他施展轻功跑得飞快,大概有着后天中期的武道修为。
看到那人的第一时间,叶天顿时丢下手里的活儿飞奔过去大喊道:“这位大哥等等,等等啊,哎,跑那么快干啥”
等叶天跑路上去的时候,人家已经泡没影了,叶天只能郁闷的回来。
“叶兄弟认识那个人?”在他回来后云景好奇问。
点点头又摇摇头,叶天说:“我不认识,不过云大哥你还记得我昨天捡的那本武功秘籍吗?就是他掉的,我记得他,刚才看到本想还给他呢,结果他直接跑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云景看向那离去之人的方向,心说这什么人啊,跑那么快莫不是被狗撵了?
下一刻,后方有四五个拿刀带剑的人飞奔而来,路过云景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人问:“喂,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拿剑受伤的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
“看到啦,往那边去了,你们认识那个人?”叶天点头道,他心说如果这些人认识那个丢东西的人,到时候让他们帮忙归还一下东西。
结果那几人在叶天指明方向后,道谢一声立即飞奔而去。
“什么人呐,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么,真是的”,叶天顿时郁闷。
嘴角抽搐,云景问叶天:“叶兄弟,昨天你捡东西的识时候,那个掉东西的人是不是也在被人追?”
眨了眨眼,叶天回想一下,点头道:“还真是这样,云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嘛,如果不是被人追,人家至于跑那么快么?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所以人家才要跑路啊,以后若能遇到,你再还给他吧”,摇摇头,云景继续忙活自己的。
可心头有些纠结,看看叶天,看看魔怔的刘能,再看一眼叶天之前看到的跑路之人离去方向,心说这什么事儿啊,咋遇到这么多奇葩?
叶天就不说了,孕气好得邪门。
刘能呢,那是名副其实的大佬。
然后居然又出现一个整天被人追着砍的家伙。
以后指不定还会遇到些什么样的奇葩呢。
床铺弄好,云景开始写今天的游记,他这天的游记篇幅有点长,主要是要写的东西蛮多,单单是为难刘能那两个问题他就写了一张纸。
这都是珍贵的‘历史’啊,我云景,一介小小秀才,俩问题难住了夫子,就问你看我牛逼不!
本来云景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然而他想多了。
鬼知道哪儿跑来的十多个毛贼将他们围住!
“果然,之前刘夫子打翻叶天做了一半的饭,这事儿压根没完呢,应在了现在”,心头嘀咕,云景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过去。
为什么他觉得是也刘能打翻叶天做的饭才引发被毛贼围呢,那是因为这些毛贼来之后,本来目标是抢劫,可他们鬼使神差的就是看刘能不顺眼。
“打劫,那边那个老头,我们打劫呢,你严肃点,嘿,说你呢,你还玩石头,信不信我削你,别看你一把年纪,我们可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一毛贼见刘能压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当即用刀指着他嚷嚷道。
刘能正烦着呢,都不待看他们的,挥挥手道:“给我滚远点,我忙着呢,没空搭理你们”
毛贼见此,这不能忍啊。
其中一人道:“大哥,这老头不尊重我们”
“那还等什么,干他”,其中一人怒道。
云景和叶天对视,相顾无言。
你们是来打劫的啊,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较什么劲,他就那么不受待见,导致你们连正事儿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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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兄弟,你遇到打劫的不怕吗?”云景问叶天。
挠挠头,叶天说:“对啊,我应该害怕来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那老头被劫匪针对,我居然有点想笑”
这伙儿劫匪的出现倒是问题不大,可云景惆怅啊,叶天和刘能凑一块,问题越来越严重了,早上是落石,这会儿是劫匪,以后天上会不会砸下一刻陨石?
那边十多个劫匪呼啦啦一窝蜂的扑向了刘能,愣是直接就忽略了云景两人,整得刘能跟开了嘲讽光环似得。
结果可想而知,刘能正烦着呢,那帮劫匪不是正好给他当出气筒嘛,只见他拎着竹制拐棍挨个抽,抽得那些劫匪哭爹喊娘。
劫匪被刘能打哭了,刘能心头别提多舒服。
他一神话境的夫子,打十几个毛贼还不跟玩儿一样。
不过他也没下狠手,打舒服了的刘能挥手让他们滚蛋,自己继续琢磨两个问题。
跑远了的劫匪觉得安全了,撂下狠话,说这事儿没完!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就我一个是正常人呗?
对于一帮小毛贼的叫嚣刘能压根没放在心上,反正他是打舒服了,心情舒畅,然后继续去琢磨云景问他的两个问题。
不远处,叶天看了行将就木的刘能一眼,又看了看离去的毛贼方向,他挠挠头对云景道:“云大哥,看不出来,那老头还挺厉害的,看似风都能吹倒,结果愣是把一帮彪形大汉打得哭爹喊娘”
对于有些瘦弱且只有十四岁的叶天来说,那些毛贼真的算得上是彪形大汉了。
“见识了老人家的厉害,你还敢跟他抬杠吗?”云景好奇问他。
问这句话的时候,云景心说你俩哪怕单方面的消停点也能少出点状况了吧。
可叶天想了想后回答道:“一马归一马,那老头虽然厉害,但我还是不待见他,而且云大哥你不是说过吗,什么事情看不过眼,自己觉得对的就应该仗义执言,瞻前顾后可不是君子所为,如果我因为他厉害就连话都不敢说了,憋在心里我还不如被他打死算了”
“我没说过那样的话!”云景很肯定的摇摇头道。
叶天固执道:“不,云大哥你说过,我记着呢”
云景:“……”
我又不是鲁某人,你别栽赃陷害什么话都按我头上啊,我背不起这个锅。
看来目前让叶天在刘能面前认怂是不可能的了,尽管刘能在稍微展露了点手段的情况下,与其让老天爷罩着的叶天认怂,还是想办法把刘能弄走吧,那估计要容易些。
心头纠结得要死,云景道:“算了,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嗯,睡吧”,叶天点点头,压根没管七老八十的刘能,最好那老头吹寒风生病,然后赶紧去医治别赖着他们。
各自躺简陋的床上,叶天忍不住问:“云大哥,你说你也是自幼练武的,那你觉得自己能打过那老头吗?”
“打不过”,云景第一时间回答道,开玩笑,打过刘夫子?人家恐怕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就能给我把屎打出来。
叶天有些不信,道:“不能够啊,云大哥你这么年轻,他那么老,说实话,他土都埋眉毛了,活动量大点我都怕他抽过去,云大哥你居然说打不过他?”
“年龄大小和厉不厉害又没什么太大关系,我打不过他不很正常吗?照你那么说的话,之前的毛贼岂能被他那么轻易收拾?”云景撇嘴道。
叶天了然道:“也是哦……”
有刘能这位大佬在,这一晚云景睡得是真的很踏实,天底下还有比身边有这样一位大佬更安全的地方吗?
唯一纠结的就是,有这样一个大佬,云景就没法肆无忌惮的吸收灵气了。
隔天一早,云景神清气爽的起来,发现刘能还在不远处琢磨那两个问题,看样子绝对是一夜没合眼,够执着的,甚至可以说已经魔怔了。
对于云景来说这是好事儿,对方最好因为弄不懂羞愧得没法待下去自己走人。
没管他,云景和叶天开始做早饭。
和昨天一样,云景中途使了个尿遁,然后跑远远的吸收天地灵气补充昨夜的损失。
因为距离刘能很远,云景能放心大胆的使用念力吸收灵气,然后‘看到了’那个被人追着砍的家伙。
嗯,就是那个叶天捡了他东西,连停下来打声招呼都没时间的人。
对方很狼狈,甚至可以说是凄惨了,身上到处是伤,血肉模糊,命都可谓去了半条,躺林间奄奄一息。
鬼知道伤成这样,他是如何从别人的追杀中活下来的。
简直是小强命啊。
人悲催成这样也是也是简直了……
显然那家伙悲催的命运并不止如此,在云景看到他的时候,他一边休息一边运用疗伤。
然而问题是,他休息的地方好死不死的居然有一条冬眠的毒蛇,那条毒蛇还不是一般的毒蛇,通体血红,宛如血色玉石,受到他运功之时的血气影响,冬眠的毒蛇醒了,从洞中窜出就给他屁股上来了一口。
好家伙,这倒霉催的。
正常情况下,这一口下去,本就只剩半条命的他估摸着是要交代了,神奇的是这家伙命硬得很。
云景都看不下去他的悲惨遭遇想用灵气暗中帮他一下了,结果他自己就把那条蛇反杀,还吃了毒蛇的血肉。
好家伙,反杀之后吃了毒蛇血肉的他,不但中毒症状没了,而且还武功大进,在云景念力观察下,最直观的表现是,他的气血旺盛了两倍,这不是武功大进这是什么?
如此状态的他伤势好得七七八八,顿时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甚至还捏着拳头冷笑自语说要去砍翻那些追杀他的人,给对方一个惊喜。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整个人都傻了,你妹的还能这样?
因祸得福呗?
亦或者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正当他伤势好得七七八八且武功大进后,昨天追杀他的那几个人找到了他……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了,武功大进的小强……哦不,杨峰,从他们的对话中云景知道了那人的名字,杨峰付出些许代价后成功将敌人反杀,从敌人尸体上得到了两本武功秘籍和一些钱财药品。
可还不等杨峰高兴呢,他反杀的敌人长辈很快找来了,看到这一幕能忍?顿时大打出手,杨峰不是对手,险象环生的狼狈逃离。
再次被追杀着,杨峰都快要离开云景感官范围了,结果跑到一个温泉处,那里有一个先天境界的女子在洗澡。
好家伙,先天境界的女子虽然没被看到啥,却顿时大怒,愤怒出手,将杨峰两人打得奄奄一息扬长而去。
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杨峰之前吃了的毒蛇还没消化完,成功续了一股劲,在先天境界的女子走后成功将追杀他的人逆袭反杀。
那个被反杀之人弥留之际咧嘴说你身上被我下了追踪粉,洗不掉的,有人会为我报仇,说完腿儿一蹬嗝屁。
听了这话,杨峰暗道不好,第一时间仓皇逃离,自从,那倒霉家伙的遭遇在云景这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目睹完这些,云景有些自闭。
“不行,得缕缕”
心头嘀咕,云景掰着指头算,先是叶天这个不讲道理的,运气好得邪门,就跟老天爷亲儿子一样,然后出现了刘能这个大佬,明明是大佬,文人表率,无数人的精神信仰,可偏偏一点都不着调。
然后又出现一个小强属性的杨峰,整天不是被砍就是在被砍的路上,然而却神奇的能每每化险为夷,问题是这人在化险为夷后新得问题又出现,就是不得消停。
“他喵的,这算什么事儿啊,一个个都不正常,合着就我一个正常人呗?”
想到这些云景直薅头发。
怎么啥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啊。
不对,如果往前数的话,还得加上几个不正常的家伙,比如金山,分开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把生意做大做强了,比如夏涛,天知道他受自己启发如今在玩什么花活儿……
“活久见啊活久见,我这出门游学一趟也是够精彩的……”
摇摇头,灵气吸收得差不多了,云景起身返回营地。
可回到营地的云景又一次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看到了叶天跟个愤怒的小公鸡一样揪着刘能衣领喷口水,而刘能呢,则一脸尴尬,似乎理亏的他居然任由叶天揪着衣领喷也不反驳。
看了一眼狼藉的营地,云景嘴角抽搐道:“叶兄弟,你们这又是什么情况?”
“云大哥你回来啦,你来评评理,我受够这老头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啦,我好好的在这边做饭,这老头不但不帮忙,咣咣一堆石头给我砸过来,现在啥都泡汤了得重来,我恨不得锤死他!”叶天怒道。
事实也和叶天说的一样,营地中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块,饭菜被打翻,就连昨夜的床铺都变得七零八落了,唯一还算庆幸的是,云景的行礼和叶天的行礼放一起没有被波及。
刘能一脸尴尬道:“失误失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在研究石头为什么会同时落地这个问题嘛,一下子弄多了些,没控制好力道,结果全砸这边了,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你保证有个屁用,现在你说怎么办吧”,叶天揪着他的衣领前后摇晃着喷口水道。
自知理亏的刘能任由他施为,一个劲的尴尬道:“都这样了,我也没办法啊,真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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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有以后?现在就走,给我走远远的……”
嘴角一抽,云景心头呵呵。
你们闹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了,闹得再凶我若惊讶一点算我输,就你俩凑一块别说‘失误’了,就是搞得山崩地裂我都不待奇怪的。
没理会他们,云景无所谓的去收拾残局重新生火做饭。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嘿,我反正不插手你们,老天作证啊,万一出什么不好的状况可别找我头上来,我自己都还是个受害者呢。
“啧啧啧,我倒是要看看,这会儿刘能砸了之前叶天的成果,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倒霉事儿,刘夫子啊刘夫子,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后面有你受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没完没了了是吧
吃饭的时候,叶天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刘能,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被对方两次打翻做了一半的饭菜啊,搁在谁身上都难受,更何况他本身就看刘能不顺眼。
“小娃娃你心眼也太小了吧,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刘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叶天正愁没机会找茬呢,这会儿可谓一点就炸,当即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说,老……老头你自己想想,从你出现后干过一件人事儿吗?尽搞破坏了,我都替你年红,你属树的啊,年龄越大皮越厚?要是我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待下去……”
“哼,小子,你压根不知道你自己错过了什么我跟你讲”,刘能翻白眼道。
撇撇嘴,叶天说:“我运气好着呢,能错过什么?嘿你看,就这儿坐着我都能捡到铜板”
说着,叶天从脚边的石缝中抠出一个铜板捏手上晃了晃,然后美滋滋的揣怀里。
刘能:“……”
邪了门了这是,算了,我老人家不跟他一般见识。
云景埋头吃东西,才不管他们呢,哪怕是打起来他都当没看到,否则倒霉的指不定是自己。
很快刘能第二次打翻叶天做的饭菜不良后果就来了。
他一口饭菜下去,嘴里发出咯吱一声,呸了一口,突出了一粒石子……
嘴角一抽,云景说还能这样?此时的饭菜是我煮的啊,米是淘洗干净了的,怎么会出现石子?
哦对,刘能得罪了叶天,指不定哪儿掉进去的石子呢,那没事儿了。
“小子,是不是你悄悄在我饭里掺沙子的?”,刘能瞪眼看向叶天问,谁让他俩不对付呢,叶天的嫌疑最大。
叶天幸灾乐祸道:“我没那么无聊,嘿,活该,最好是把你为数不多的牙齿全部硌掉”
“小家伙你难倒就没有一点尊老爱幼之心吗?”刘能鄙视道。
“哼哼,尊老爱幼之心我有,但你这为老不尊的,我实在尊重不起来……”
边上的云景悄悄咪咪的退了一些,怕被这俩波及。
哎,人生好难。
噼啪~!
边上还没熄灭的火堆爆起一点火星,然后落刘能身上,给他衣服烫了个洞。
来了来了,还带连续性的。
云景不着痕迹的再度远离了一点。
看到刘能倒霉,叶天别提多高兴了,饭都多吃了一碗。
“这小子果然有问题,八成是天眷之人,啧啧,边关战争老夫算是放心一半啦,想办法把他丢战场去,还打个什么劲儿,敌国直接输一半!”
心头嘀咕,虽然意识到了这点,但刘能并不准备就此和叶天‘和解’,他仗着自己本事大,倒是想看看叶天这小子得上天眷顾到什么程度。
用云景的话来说,他这就是作……
吃得差不多了,云景决定趁热打铁问刘能第三个问题为难他。
所谓事不过三嘛,一连三个问题他若是都回答不上来还好意思待下去?
于是看向刘能道:“老人家,我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哎,人老了,耳背,你再说一遍?”刘能抠了抠耳朵装疯卖傻道,压根不给云景问问题的机会。
他算是被搞怕了,前两个问题还没整明白呢,还来?
云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大声说:“我说,我还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你要睡觉啊,那你去睡呗,年轻人哪儿那么多瞌睡”,刘能继续假装耳背。
翻了个白眼,云景道:“你裤裆开了”
“不可能,好着呢”,刘能伸了伸腿儿道,瞬间听觉恢复。
他是打定主意不给自己问问题的机会了呗,不问就不问,可你倒是识趣的走啊,赖着算什么事儿?
哎,摊上这么个惹不起的大佬,这可怎么办嘛。
没办法,吃饱喝足,几人收拾收拾继续上路。
刘能一路和叶天拌嘴试探他的‘底线’,但自己也是小麻烦不断,都被他一一化解,更多的还是在琢磨云景提出的那两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刘能心中有个隐隐约约的预感,若是能弄懂云景问的那两个问题,自己恐怕不仅仅只是弄懂问题本身那么简单。
他在琢磨那两个问题的时候,越琢磨,心底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一旦解开谜底,自己将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逍遥已成传说,这恐怕是老夫的一个契机……”
不着痕迹的看了云景一眼,刘能更不能走了,死赖也不走。
“未曾想自己没能指点到对方,反倒是从对方这里有所启发,算是欠他的啊,好在目前老夫还还得起……”
又看了叶天一眼,刘能心说以后这世间恐怕要变得精彩纷呈了,小怪物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自己终究是老了,不过应该还有机会目睹往后精彩的尘世。
“老大,就是他,那个老头,昨天我们就是被他打那么惨的,现在身上还疼呢,老大可要给我们报仇!”
三人正在大路上走着,结果前面呼啦啦的涌出几十号人,其中就有昨天被刘能抽的那十几个。
此时出现在他们前面的这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有着先天初期修为的练武之人,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魁梧,长相狰狞,手持一把人高的双刃斧,妥妥一副山大王样子。
昨天那事儿果然没完,人家毛贼这是把后台搬来了。
不过云景宁愿相信这是因为刘能得罪叶天后导致的不良后果,否则就一些小喽啰,人家一先天高手至于出头么,但凡有点眼力劲都知道招惹到了铁板啊,又不是傻的,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因果关系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明明云景叶天和刘能是一起的,可对方就是无视了云景他俩,直接就将矛头对准了刘能。
匪徒头子把持道路,撇了云景两人一眼后道:“无关人员速速离开,我们的目标是那老头”
“云大哥怎么办?那老头虽然厉害,但对方人多啊,我们要帮忙吗?虽然我并不想帮忙,可也不想看到他被欺负,问题是我们帮不上啊,我们还是孩子,惹不起这样的道上强人,要不我们散开一点,万一他出什么好歹我们还能给他料理一下后事”,叶天看着云景一脸为难道。
他虽然和刘能不对付,可那是两人的私事儿,那帮匪徒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还是站刘能这边的。
虽然不担心刘能的安全问题,可云景还是问了他一句:“老人家,需要帮忙吗?”
“你们站远点,这帮人可不是你们能招惹的,而且放心吧,我人虽老,但这帮狗东西还奈何不了我”,刘能笑呵呵道。
叶天稍微放心了些,赶紧拉着云景往边上退说道:“云大哥你都听到了吧,咱站远点,他自己能搞定”
刘能见他俩识趣的离开心头还是很欣慰的,毕竟对方有个先天高手啊,可不是他俩能掺和的,知进退,不错。
至于云景两人‘不讲义气’这点他倒是没在意,人就应该要有自知之明,否则将来要吃大亏,如果云景他们是那种热血青年,他后面倒是得想办法敲打一下。
在云景两人散开后,那匪徒头子看向刘能道:“就是你昨天打伤了我的十几个兄弟?”
这台词有点耳熟,边上的云景不禁嘀咕道。
“不错,正是老夫,尔等欲要如何?”,刘能笑眯眯道,暗想看来又可以活动一下筋骨了。
匪徒头子冷笑一声道:“承认就好,可否报上名来?我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你还没资格知道老夫名号”,刘能笑道,笑得很开心。
居然被那老头无视了,横行多年的匪徒头子眼中凶光一闪,一扬斧头宛如猛虎下山般冲向刘能狞笑道:“大言不惭,某家倒是要看看你这老东西本事是不是和你口气一样大”
他行动如风,那一看就不止百斤的大斧上有血色锋芒吞吐,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咽声。
结果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先天虽然已经能称得上高手了,可问题是也要看面对的是谁啊。
在他靠近刘能之时,大斧劈下,叶天都偷偷为刘能捏了一把汗。
只见刘能轻轻抬手,那手中当拐棍的竹竿羚羊挂角般点在了巨斧上,斧头当即倒击而回,在匪徒头子见鬼的惊恐眼神中噗一下拍胸口,噼里啪啦的骨头断裂之声不绝于耳。
砰~!
匪徒头子倒飞而回,直接飞出去数十米,跌落路边已经没有动静,不死也废了。
太快了,这一切不过眨眼功夫,一群匪徒喽啰压根没反应过来。
“一个个不学好,学人家拦路劫道杀人越货,老夫就替你们家人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看都不看飞出去下半生再也无法作恶的匪徒头子一眼,刘能目视一众匪徒淡淡道。
紧接着似慢实快的迈步而出,游走在匪徒中间,竹棍四下挥舞,东一下西一下,打得一众匪徒骨断筋折哭爹喊娘。
哪些人该下重手,哪些人可以施以小惩,刘能自有自己的判断。
没一会儿,路上躺了一地。
目睹这一幕的叶天悄悄吞了口口水,心说这老头也太厉害了吧?接下来自己是不是应该收敛点?万一他给自己来一下,完全遭不住啊……
“老头休得猖狂,我们老大的师父可是先天后期高手!”
被打得胆战心惊的一个匪徒喽啰叫嚣道,他所谓的先天后期高手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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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有些想捂脸,没完没了了是吧?
“抬着那狗东西给我滚,不服尽管再来找老夫”,将所有匪徒都按照自己的判断教训了一遍后刘能停下动手无所谓道。
接着呼啦啦没几下,气势汹汹而来的一帮匪徒走了个精光,当然,他们并未忘了抬走他们的老大。
这倒霉催的,给手下出头,结果撞城墙上了,何苦来哉。
本来云景以为差不多结束了。
结果此时不远处却是响起了一阵拍手之声。
“老人家好厉害的身手,后学末进,葬剑山宋明刀,仗剑问天下,路经此地,见老人家身手不凡,还请指点一二”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持剑男子踏步而来。
云景:“……”
大哥你是有多想不开?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很快的
几年时间过去,外表上宋明刀并没有太大变化,但变化还是有的,眼神看上去比当初成熟稳重了。
以他当初都能被骗得知剩下裤衩的经历,估计这些年应该经受了不少现实毒打……
此外他还给人一种无比凌厉的感觉,像是一把藏在剑鞘中的利剑,冰冷而危险,似乎一旦出鞘必将绽放无尽锋芒。
“几年不见,他居然已经踏足先天境界了,虽然是先天初期,但这速度也是够快的,须知几年前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才后天中期而已,直接晋升了一个大境界呢,而且,他刚才说啥?剑问天下,好大的口气……”
看到宋明刀出现后云景一面打量着他一面在心头嘀咕。
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纵使几年不见,云景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然而他凭什么剑问天下啊,莫不是当初自己胡乱编造的‘剑经’他真练出了点名堂?
呵呵,开什么玩笑,那只是自己胡编乱造的玩应罢了,若真能练出点名堂,这家伙得多逆天!
当初他说要恢复葬剑山荣光来着,而且还说自己没机会的话,就娶媳妇生孩子,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婚姻问题有没有落实……
鬼才知道。
当年这家伙为了落实婚姻问题,被人骗得只剩下裤衩,整不好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宋明刀这些年外表并没多少变化,但云景的变化还是很大的,他没能认出云景来,不过隐隐约约觉得有点熟悉,时隔多年,他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毕竟这么多年,天南海北的见的人多了,他哪儿记得了那么多。
虽然不记得云景了,可云景的长相太过出众,想不注意都难。
宋明刀眼角余光看到云景,他决定不理会,懒得多看一眼。
这种绣花枕头,不值得他宋明刀关注。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当初被骗婚的悲惨遭遇,若当时自己有这长相,应该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吧,宋明刀这会儿心头有点酸……
不理会云景,他眼中只有刘能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之前见识了刘能那羚羊挂角般的招式,他心头燃起了熊熊战意。
“这是个高手,看不出深浅,这样的人,值得我以剑问之!”
心念闪烁,宋明刀看向刘能抱拳行礼道:“老人家,晚辈葬剑山宋明刀,剑术方面偶有所得,之前见你以竹棍代剑,剑法可谓羚羊挂角,见猎心喜,欲讨教一二,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说完,他期待的等着刘能回应。
边上的云景安静看着,心头却是在疯狂吐槽。
剑术方面偶有所得,他难不成真的把剑经练出了点名堂?这不扯的么,要真能练出点名堂,我干脆自己也练练?
“问题是你向一位神话境的夫子挑战,谁给你的勇气啊,额,你压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啊,那没事儿了……”
教训了一顿匪徒的刘能正神清气爽呢,居然跑出来一个后辈要挑战自己,这让他心头觉得有些滑稽。
记不得多少年没在世间走动过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勇的吗?
站在他的高度,本来是懒得搭理宋明刀的,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微微好奇转身看向宋明刀问:“葬剑山的后辈?如今还有葬剑山的后辈行走江湖?”
葬剑山刘能还是知道的,活了几百年的他可谓一部活历史,可葬剑山不是早已经泯灭在世间长河里去了吗?
曾经葬剑山的确风光过,甚至巅峰时期的葬剑山朝廷都得礼让三分,可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啊。
如今居然还有葬剑山的后辈跳出来,啧啧,这世间越来越有意思了。
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叶天云景,刘能心说莫不是一个辉煌盛世即将呈现?
“前辈居然也知道葬剑山?”宋明刀微微哑然道。
以往他报出葬剑山的名号,要么没人知道,要么嗤之以鼻看他跟看傻子似得,未曾想刘能在听到葬剑山后虽然平静,却出现了一丝追忆之色。
笑了笑,刘能说:“听说过,但不熟,曾经葬剑山风光之时,老夫还未出生呢”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刘能怼葬剑山还是蛮了解的,毕竟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大离王朝有着葬剑山的诸多资料记载,他是可以随意翻看的,甚至还观摩过葬剑山的不少绝学呢,仅仅也只是观摩罢了,他早已走出了自己的道,没必要学别人的东西。
点点头,宋明刀说:“原来如此,晚辈葬剑山宋明刀,欲向前辈讨教一二,再请赐教”
这是有多执着啊……
稍微沉吟,刘能说:“难得葬剑山后继有人,希望能在你身上看到曾经葬剑山的些许风采,左右无事,就和你比划比划吧”
他说的倒是实话,曾经葬剑山风光的时候刘能还未出生,未曾目睹葬剑山的风采,心头多少有些遗憾,虽然那已经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现在早已经不在乎,但若能弥补曾经的遗憾,何乐不为呢。
听他这么一说,宋明刀笑道:“多谢前辈成全……”
不等宋明刀把话说完呢,边上的叶天却道:“云大哥,你看到了吧,这老头闲着呢,咱还得赶路,别管他,让他在这儿和人比划,我们走吧”
他想趁机摆脱刘能,你不是闲吗,还有时间和人比划,咱可不陪你,你玩你的,我们走我们的。
云景倒是想趁机摆脱刘能,可这位大佬是你想摆脱就能摆脱的吗?
那边刘能赶紧回头道:“别啊,我很快的,不耽搁时间”
“还是看看吧”,云景对叶天笑道。
除非刘能自己离去,否则摆脱他可不容易,何况云景也想看看宋明刀到也没有把剑经练出点名堂来。
宋明刀:“……”
喂,我正在挑战呢,你们能不能严肃点,难倒你们就不想目的一场精彩的江湖比斗吗?俩小孩真没眼力劲,你们若是走了,失去观众,我这挑战岂不少了几分乐趣。
没人理他。
“那好吧”,叶天无奈道,然后冲着刘能说:“你搞快点,还有你这个糟老头子要讲武德啊,别到时候打不过人家耍赖躺地上说人偷袭,若真那样我每天笑话你一百次”
不待见刘能的叶天在言语上给挑战者宋明刀消弭隐患……
咱是那样的人吗?
刘能翻了个白眼。
此时宋明刀看向叶天方向笑道:“小兄弟放心,我的剑很快,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的”
云景悄悄低头,尴尬的用脚尖碾地面,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曾经自己留下的剑经上面,第一层讲究的就是快剑……
“赶紧的,开始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所谓的快剑能快到何种程度”,刘能催促道。
脸上笑容收起,宋明刀说:“那晚辈就得罪了”
潜心练剑多年啊,数年磨一剑,而今小有成就,今天,就是我宋明刀绽放葬剑山风采的开始!
剑经上说,若能练成上面的剑法,同阶无敌,越阶战斗亦是等闲,而今我刚出山不久就能遇到这样看不清深浅的前辈,若能剑压于他,必定能为我葬剑山大大扬名。
云景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点头承认,你宋明刀若能剑压刘夫子,别说扬名葬剑山了,你直接再造葬剑山荣光都不在话下。
心念闪烁,宋明刀如今要的是名气,他看向刘能问:“敢问前辈名号?”
若对方只是个名不经传的高手,自己纵使打赢了扬名的目的也将大打折扣。
“先看看你手段如何,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我的名号”,刘能拄着拐棍笑道。
虽然有些被对方看不起的嫌疑,可想到如今自己名声还未打出去,宋明刀也就不再纠结了,于是点头道:“也好”
说着,他正色道:“前辈,晚辈要出剑了,你小心些,我真的很快”
这后生倒是蛮讲武德,刘能心中暗自点头。
下一刻宋明刀出剑了。
只听叮的一声剑鸣,一抹雪亮剑光一闪即逝,接着相隔一二十米的宋明刀就持剑眨眼出现在了刘能跟前,剑锋直指刘能咽喉要害。
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直刺,然而那一剑太快太快。
快到当宋明刀出现在刘能跟前的时候,他之前站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嘶~!
目睹这一幕的云景有些牙酸,这家伙真的很快,自己的目光差点就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将心比心,云景心头瞬间模拟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自己站在刘能的位置,这样的距离,如果不用念力的情况下,自己接不下宋明刀这一剑的可能性只有九成,毕竟双方境界差距摆在那里。
这也太危险了。
而且他真的很快。
“这就是自己搞出来的剑经?真被他练出点名堂来了,当初自己在剑经上胡吹同阶无敌,虽然现在宋明刀的表现还有待考证,可似乎已经有了几分样子了啊”
妈耶,你是怪物吧。
面对宋明刀这一剑,刘能古井不波的神色都有了微微动容。
然而差距就是差距,宋明刀再快也快不过他,他手中竹棍似慢实快的上扬,直指宋明刀薄弱之处。
可紧接着,宋明刀手腕一转,剑锋更快三分往刘能手腕削去,招式依旧是平平无奇的基础剑招,可就胜在一个快字,如果刘能不跟上节奏,将要在这一剑下吃点小亏!
目光再亮了一丝,刘能控制好自己的境界,手中竹棍跟着变招,想在速度上胜过宋明刀。
可宋明刀再度变招,依旧是基础剑法招式,不过却更快,剑锋向着刘能脖子削去。
刘能从容不迫,出手动作猛然拔高,比之前快了一倍,手腕一番,竹棍闪电般点向了宋明刀的剑柄之处。
眉毛一挑,宋明刀脚下轻点,整个人轻飘飘的后退,和刘能拉开了二十多米距离站在了之前的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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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的交手太快,眨眼过招,但谁都没有碰到对方丝毫。
刘能也不追击,而是微微点头点评道:“后生身手不错,仅凭你这手快剑,在后天境界,也可位列当世顶尖了”
“仅仅如此吗?”宋明刀微微沉吟,但却没有丝毫沮丧,而是抬头笑道:“不过前辈,这还不是晚辈最快,我也只将境界压制在后天后期而已,凭这样的状态和速度,在此之前,晚辈挑战过几位后天后期之人,无人能接下我手中的剑!”
真的假的啊,夭寿了,宋明刀这家伙真把剑经练出名堂啦。
云景心头那叫一个纠结,好嘛,当初搞的假玩意居然变成真的了。
问题是宋明刀他是怎么练的?
有刘能在,云景也不好用念力去观察宋明刀从而寻求答案啊。
刘能此时眉毛一挑笑问:“难倒后生你还想凭这手快剑,以后天后期境界越阶挑战剑败先天不成?”
“有何不可!”宋明刀直言不讳道。
……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他居然真的悟了
“有志气”
对于宋明刀直言不讳说要以后天境界的状态战胜先天境界这等豪言,刘能也只是平静的点头笑了笑。
活了几百年的他什么没见过,天骄人杰如过眼云烟,有的璀璨芳华后化作刹那永恒,有的在初始风头无两后泯灭于众。
是以不管宋明刀有多大的志气,他也不贬低不鼓励,对于这个后生最终能走多远,谁知道呢。
他早就对这种心比天高的后辈失去兴趣了,反倒是云景这种‘平平无奇’的,偶尔能带来点惊喜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刘能的反应并未引起宋明刀太大的波动,从小到大他经历了很多,深知本事不是吹出来的道理。
此时他持剑而立,看向刘能道:“前辈,晚辈要认真了”
“尽管来,老夫倒是要看看葬剑山的后辈有几分火候,担不担得起葬剑山这三个字”,刘能淡笑道,示意你随意。
铮~!
剑鸣清脆,宛如寂静山谷一滴水珠打破平静,转瞬间风似乎都停下了吹拂,被那一抹快到极致的剑锋所折服。
“人呢?我怎么眼花了?到处都是白光在闪”
不远处的叶天揉了揉眼睛茫然道。
他的视线已经彻底跟不上宋明刀的动作了,纵使云景都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他不知道宋明刀是怎么修炼‘剑经’的,但也不得不承认,此时宋明刀动作之迅速,都快赶得上自己全力以赴时的六成,虽然如今宋明刀是先天初期修为,可此时他却是将修为压制在后天后期境界的。
这倒不是云景贬低宋明刀的成果,实在是云景自家人知自家事。
这么多年来,云景每天吸收灵气滋养身躯,力量就不说了,几个月前正面压制先天境界的事实摆在那里。
除此之外,云景的灵敏也是和力量成正比的,是全方位的齐头并进,而非某个方面突出,可想而知如今云景的动作与多快。
而如今宋明刀居然赶上了他的六成敏捷,老宋还是很厉害的。
至于云景如今才后天中期修为这种小细节就不必在意了……
讲道理,如果不是云景全方位的齐头并进大大拖延了他打造根基的速度,指不定他如今修为已经蹿到什么地步去了。
在云景看来,修为高固然好,但一个人的强大应该是全方面的,而非某一方面突出,单纯的某一方面突出都是畸形,就拿现在的宋明刀来说,速度虽然快了,可力量远不如云景,同样的速度下,云景一拳过去他恐怕就躺了。
所以啊,提升得慢一点无所谓,稳扎稳打只要还在进步就成。
此时宋明刀的身影快的近乎融入了风中,因为速度太快正常视力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就如叶天那样,只能偶尔通过他手中长剑反射光芒依稀看到剑身轨迹。
他这并不是多么高深的身法,云景和刘能都能看出,他只是单纯的基础剑法中附带的基础步伐而已,然而就是这样基础的东西,被他练得单纯的快,展现出了非凡之处。
基础剑法和基础步伐,在宋明刀单纯的急速施为下冲向刘能,腾挪辗转,仿佛几十个宋明刀将刘能包围,到处都是利剑从各个角落直指他全身各处要害。
刘能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心说这葬剑山的后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然而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了,毕竟他的高度太高。
面对宋明刀凌厉的攻势,他依旧是温吞吞的样子,甚至连脚步都不曾移动分毫,手中竹棍似慢实快的东挥一下西抽一下,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指向宋明刀的薄弱之处,逼得宋明刀不得不变招应对。
他们的交手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一次碰撞,显得有些诡异,纯粹是速度的比拼,都是某一方发现继续下去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迅速变招另寻机会。
实际上云景知道这很危险,一旦某一方速度跟不上,差了一丝都将打破这样的平衡。
然而谁让刘能是真大佬呢,能够随意维持这种平衡,甚至这种程度连给他热身都做不到。
直白点说,只是刘能单纯的想看看宋明刀能蹦哒到什么程度罢了,否则真想打败宋明刀,估计也就吹口气的事情……
如此这般,宋明刀辗转刘能周围,速度太快带起的狂风吹得周围可谓飞沙走石,两分钟时间至少挥出上万剑,都没有能对刘能造成丝毫威胁。
这让他心头开始凝重起来,一开始的傲然逐渐收敛,认真寻求如何突破刘能防线。
此时此刻他意识到,刘能这个偶遇的老头,恐怕是一位名不经传的真正高人,但这并未打击他的自信心,反而越战越勇,他需要这样的高人来检验自己的所学。
整整两分钟维持这都急速施展手段也没有丝毫建树,宋明刀不得不停下动作拉开双方距离。
微微有些冒汗的他看向刘能道:“前辈不愧是前辈,晚辈献丑了”
“你已经很不错了,就凭你之前的表现来看,在老夫的生涯中,后天境界这个阶段,你已经能排进老夫所认识的人里面前五十,等闲垫底的先天境界,你完全有资格凭这手快剑将其战而胜之,当然,估计得费点功夫,毕竟刮痧嘛,总得有耐心不是”,刘能笑道。
后天境界宋明刀只能排进刘能见过的人里面的前五十,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毕竟刘能活了几百年,而且是站在神话境的高度评价。
“这家伙修炼‘剑经’,真的已经达到了能越阶战斗的程度了啊”,云景都不禁有些吃惊,对于刘夫子的评价,他还是相信的。
剑经真那么牛?我这个始作俑者怎么不知道……
不过问题不大,剑经而已,咱不修炼,光吸收灵气照样厉害,等到自己后天后期,估计先天整个大境界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也不会太多!
因为并不知道刘能是神话境的缘故,是以对于他的评价宋明刀心头还是有些不服的,我这么牛逼了只能排进前五十?
但刘能说他有资格战胜一些水货先天这点宋明刀还是很高兴的,而且是在压制境界的情况下。
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道:“前辈,这依旧还不是晚辈最快的程度,能否稍等晚辈片刻继续讨教?”
“你随意就好,不过得快点”,刘能笑了笑道,此时心头有一丢丢好奇这个葬剑山的后辈能达到什么程度了。
“你修为都压制到后天后期了啊,这还不是极致?骗人的吧,问题是你怎么练的?就凭哪本胡言乱语的剑经?”
场外观众云景心头继续吐槽。
那边宋明刀话音落下后,居然开始丢东西,从双手手腕双腿脚腕分别卸下护腕,看上去就很重,单个都得十斤往上,丢地上都能发出闷响。
这还没完,他更是从身上脱下了一件至少三十近的铁衣!
到了这个时候,宋明刀微微活动手脚笑道:“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看到这些的云景大概猜到他是如何修炼剑经的了,身负重物一次次挑战自己极限,长年累月下来才有如今的急速。
“从他脱铁衣偶尔展露出来的流线型身形,估计这家伙还身负重物在水中借阻力修炼,啧啧,还真被他琢磨出了‘剑经’的修炼路数,不得不说,凭他的毅力,若一直下去的话,搞不好将来成就不小”,云景心中若有所思道。
实际上当初他在留下剑经的时候也有想过阐述类似的修炼之法,而且更全面一些,但当时想想还是算了,没写,全部将其囊括在一个‘悟’字上面。
估计还真被宋明刀悟到了。
稍微活动了一下的宋明刀再度持剑,对刘能道:“前辈,此时晚辈至少比之前快三成,您小心了”
武道这种东西,你比别人快一丝就已经是很大的差距了,而脱下重物的宋明刀居然比之前还要快三成,这等增长是相当恐怖的。
至于说他脱下重物快几倍之类的纯粹是扯淡,那不切实际。
“有点意思,继续”,刘能笑了笑好奇道。
紧接着宋明刀的身影直接‘消失’了,只能依稀看到一抹淡淡的灰影闪烁,宛如一缕青烟围绕着刘能,偶尔才能看到凌厉的剑锋一闪即逝。
若是闭上眼睛的话,能听到连绵不绝宛如雨打琵琶般的长剑划破空气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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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双方差距太大了,简直云泥之别,此时状态的宋明刀依旧奈何不了刘能丝毫。
几分钟的围攻下来,宋明刀不得不放弃这样的无用功。
拉开距离,他看着连发丝都没有乱丝毫的刘能沉吟问:“晚辈献丑了,不敢询问前辈名号,但前辈可否告知晚辈您处于什么境界,也好让晚辈明白差距到底有多大”
“呵呵,说境界有什么意义呢,小子,实话说,以你刚才的表现来看,哪怕修为压制在后天后期,恐怕半数先天初期境界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一些先天中期也勉强能周旋一二,又何必执着于境界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呢,继续下去吧,老夫有点好好你了”,刘能笑呵呵道,没告诉对方自己处于什么层次,怕打击到后辈。
“也是,多谢前辈提醒”,宋明刀认真想了想点点头道。
……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又要憋大招?
见宋明刀长剑归鞘,明显不会继续下去了,刘能问了句:“后生,你这快剑之技,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曾经葬剑山的遗泽?我就顺便一问,你若不方便透露,就当老夫没说好了”
问人家隐私到底不好,刘能仅仅只是有一丢丢好奇而已,宋明刀不说他也无所谓。
稍微沉吟,宋明刀回答道:“回前辈的话,此法并非师门遗泽,乃晚辈偶得高人手记侥幸得之,而今拾得些许皮毛,倒是让前辈见笑了”
听他这么说,刘能暗道这宋明刀也不是天赋异禀之人,但总归运道不错。
也没打听具体什么高人手记,他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样的剑道之路很不错,继续下去吧,老夫期待你名满天下的一天”
刘能这也算稍微提点一下晚辈了,站在他的高度,宋明刀的快剑之法真心大有可为,之前说看好宋明刀并非假话,当然,也仅此而已了,点到为止,宋明刀还没优秀到他悉心指点的程度。
至于说宋明刀凭这样的剑法,纵使在以后不中途陨落的情况下,想要恢复葬剑山的荣光,刘能也没想过这个问题,那太难了,除非宋明刀能踏足神话境还有些许希望……
宋明刀点头道:“多谢前辈指点,打扰前辈多时,晚辈告辞”
施展浑身解数都拿刘能没办法,宋明刀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他还要去剑问天下呢,一次挫折根本无法打到他,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剑法差了,只是刘能层次太高。
去其他地方找回信心就是……
说完,宋明刀在刘能微笑示意中转身离去,心说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和云景两人打招呼,明摆着的嘛,一个是读书的,一个是普通人,都还是小孩,而他本身是混江湖的,不是一个圈子,就没必要结交了。
至于云景给宋明刀一种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他也并未在意……
啧啧,云景心说宋明刀这算不算潜意识的规避风险?若是想办法留下来的话,和叶天待一块儿,万一两人起冲突,他可没刘能的本事能顶得住。
在快剑这方面,宋明刀在将修为压制在后天境界的时候,实际上他已经感觉快要走到自己的极致了,但还有进步空间,哪怕还能进步一丝,他都会继续下去不断突破自己极限,哪怕仅仅只是快一点,那也是巨大的进步!
当然,他若将压制的境界放开,在先天真气的加持下,速度自然是更快而且快剑威力更大的,甚至可以说随着他的修为提升,快剑的威力也会跟着提升,快剑之道是能一直伴随着他整个往后生涯的。
可在听了之前刘能的话之后,他猛然明白一个道理,修为好提升,技艺难进步啊。
就拿他本身来说,几年时间修为从后天中期踏足先天了,虽然这依旧很难,可总归有迹可循,然而在剑法上,却并没有人能指点他,需要他自己去领悟去苦练,是一个持之以恒的水磨工夫,没有半点捷径可言。
修为和剑法到底哪个重要?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实际上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剑法厉害,同样修为下自然占据优势,反过来,修为厉害了,也能增加剑法威力,两头都不能落下。
用刘能的话来说,只堆修为不提升护道之技,就只能沦为某个阶段的水货,反过来,只练武技不提升修为,那也只能在底层耀武扬威看不到更广阔的天地。
话说回来,宋明刀知道自己的快剑方面还有提升空间,依旧在持之以恒的提升这方面,但他也没有认死理的一定要将快剑练到进无可进的时候再琢磨其他。
他在保证快剑依旧进步的前提下,实际上已经在专研‘剑经’第二层了。
如今宋明刀关于剑经第二层已经有了一定收获,算是已经摸到了剑经第二层的门槛找到了方向。
基于剑经第二层,甚至宋明刀还掌握了一门威力不俗的剑法呢!
但那剑法他目前只能施展一次,而且一次之后就只能沦为待宰羔羊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施展,只是将其当做压箱底的绝技,所以就没必要施展出来让刘能点评了。
谁还没点底牌不是。
毕竟是剑经第二层刚领悟出来不久的剑法,宋明刀还无法做到第一层的快剑那样信手拈来,但只要找到了方向,他就能持之以恒下去,将剑经第二层彻底掌握。
总之,摸到剑经第二层门口的宋明刀,进步空间巨大,继续修炼第二层,他的实力又将迎来一个高速提升时期。
刘能说他的快剑在面对境界高于自己的人之时虽然有着巨大优势,但那只是刮痧,然而剑经第二层的剑法,就不是刮痧那么简单了!
可惜,宋明刀的剑经第二层只是起步阶段,若是到了一定层次,倒是可以施展一下,让刘能打消刮痧的评价。
“剑经不愧是逍遥境前辈留下的无上宝典,待到我第二层大成之时,甚至可以想办法和第一层的快剑结合起来,那时……,算了,不能好高骛远,第一层快剑提升不能停下,第二层依旧要日夜苦练,一步一个脚印,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看了远去的宋明刀一眼,刘能也没在意,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儿罢了,回头看向云景两人笑道:“我这边好了,继续赶路吧”
“还好意思笑,你说说你这都耽误了我们多长时间,云大哥说过,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不亚于谋杀,你这是在谋杀你知道吗?哼,刚才那位大哥怎么就没在你身上戳几个窟窿呢”,叶天翻了个白眼习惯性的怼他。
刘能则瞪着他威胁道:“小子,你给我放尊重点,刚才那家伙多厉害你没看到吗?他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惹毛了我信不信我收拾你!”
“来呀,你来收拾我啊,看你也没多少年头好活了,但我还年轻,是,我现在打不过你,但你信不信,等你将来死了,我去你坟头跳舞气死……气活……,反正就是去你坟头跳舞气你”,叶天继续和他呛。
要不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兴许是一直以来运气太好了,叶天压根不怕刘能,甚至都没想过真惹怒对方被一巴掌拍死的下场。
“嘿,老夫我能活多久这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再则,即使将来你去我坟头跳舞把我气活,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刘能乐道。
叶天撇嘴说:“感谢我是吧,不需要,我到时候不跳舞了,在你坟头撒尿……”
“嘶,你小子也太毒了……咳咳,呸……”,刘能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然而他这一口气吸大了,大冬天的,不知道哪儿飞来一只小虫,随着他吸气被吸入了喉咙,咳嗽几声才吐出来,那叫一个晦气。
叶天顿时大乐,得意道:“活该,虫子好吃吧?”
这小子真邪门,就说了两句想让他吃个苦头而已,居然发生这等倒霉事儿……
心头嘀咕,刘能那叫一个蛋疼。
没理会这俩活宝,由他们杠去了,云景闷头赶路。
至于刘能吃虫子之前暗施手段想整叶天一个跟头不成的事情他装着不知道。
走了一会儿,见他俩还是不消停,云景对叶天说:“叶兄弟,没事儿你还是练练字吧”
“好的云大哥”,叶天很听话的拿出石板练字,不和刘能杠了。
接着云景又看向刘能说:“老人家,我有个问题……”
“什么?你说什么?刚才活动了一下,头晕眼花,听不清”,刘能当即打断装疯卖傻道,不给云景提问的机会。
这就没办法了,只得继续赶路。
总算消停下来了。
接下来的一路,没了叶天拌嘴,刘能继续琢磨之前云景问过的那两个问题……
这天中午他们路过了一个县城,云景惯例去官府打卡,在城中吃了点东西继续上路,但也因此错过了在城中住宿的机会,这天晚上依旧只能露宿荒野。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路过的那个县城,难民越发的多了,难民多,自然滋生各种问题,都是战争给闹的,看得人心情压抑。
这天晚上他们虽然继续露宿荒野,但幸运的找到了一个干燥宽敞的山洞。
饭后,云景惯例借口出去一趟远远的避开刘能吸收灵气弥补自己的损失,回来有些‘意外’,自己离去的这段时间,叶天和刘能居然没发生状况!
云景心说这不合理啊。
有鉴于此,云景心情沉重,这俩人越是安分估摸着越是要出事儿,等冷却憋大招?
暗中警惕了起来,云景随时做好了跑路避开风险的准备。
甚至他都怀疑这山洞随时会塌下来……
摊上这么两个人,人生太难了。
因为防着这两人引发意外波及自己,云景无心睡眠,干脆在山洞中摆开阵势练武打发时间。
云景的动作慢吞吞的,一点都没力道,不像是练武,反倒是像活动筋骨,而且没有丝毫章法,东一下西一下。
看到这里,叶天抽空好奇道:“云大哥,你这是在练武吗?可为什么我感觉和我认知中的练武不一样?”
“各家所学都不一样,没什么好奇怪的”,云景笑道,也没解释什么。
当初李秋教云景的功法,这些年来云景早就根据自身情况改得面目全非了,更适合他自己,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能将功法效果发挥到最大怎么来。
叶天看不懂,边上的刘能却是看出了不少门道,内心的惊讶比之早上遇到的宋明刀还有胜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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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忍不住道:“小云呐,白天我的厉害你都看到了吧?武学方面,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你指点一二的?”
既然云景之前提的两个问题刘能没法解惑,他决定从武学方面入手指点云景一下,这样一来,赖着不走他也能更加心安理得了。
他就不信在武学方面云景还有什么问题是自己回答不上来的。
动作不停的云景却是来了一句:“多谢老人家了,武学方面我没什么问题,而且练武我又不是为了与人争强好胜,所以就不牢您费心啦”
刘能:“……”
你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
……
第三百三十七章 那我问个简单的(过度章)
“真的没有疑惑吗?虽说武学之道重在勤学苦练,可若有名师指点却是能少走无数弯路的,一个人闷头苦练和闭门造车有什么区别?”刘能继续道,他觉得还可以争取一下体现自己存在的价值。
此时在刘能眼中,云景那看似慢吞吞毫无章法的动作,居然有着一种浑然天成返璞归真的味道!
将一门功法修炼到这种程度,那得对一门功法了解得多透彻?而且想到达这种程度,已经不是靠勤学苦练就能达到的了。
但这些都是其次,在刘能的感官中,随着云景运转功法,他体内的血气宛如奔腾的大江一样充斥四肢百骸滋养着每一寸血肉。
须知任何功法都有其侧重点,根本就不可能兼顾淬炼到人体每一个地方,然而云景偏偏做到了,问题是云景修炼的功夫刘能认识啊,顶天能修炼道先天后期,他是怎么办到将一门普通功法练到这种程度的?这已经是在原本功法的基础上补充完善到极致了好吧。
此外还有就是,后天中期的云景,他的血气浑厚程度,刘能活了几百年,见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他就没见到过这个层次哪个练武之人的血气有云景这般浑厚的,纵使曾经的他自己,在后天中期这个阶段,巅峰时期的血气浑厚程度也才云景如今的七成左右!
这等程度,早就能踏足后期了吧?
而云景不但没有急着踏足后天后期,反而依旧在打磨血气滋养筋骨,你到底要积累到什么程度才想踏足下一个阶段?
“厚积薄发也不是这么个厚积薄发法啊,简直就是不到极限死不前进一步呗,至于么,纵使继续下去,对下一个阶段的提升也有限啊,啧啧,哪怕仅仅只是这样,一旦这小子踏足后天后期,血气化作内力,其浑厚程度,一举比得上世间觉得大多数处在这个阶段的练武之人了,刚踏足后期就比得上那些老牌后天后期啊,以他这温吞吞积累的性子,天知道他内力要积累到什么程度才肯踏足先天,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据我所知,你师父也不是你这样的性格啊……”
心头嘀咕,刘能发现他压根看不懂云景了,不,仔细回想起来,他似乎从接触到现在,就没有看懂云景这个人过。
最最让刘能吃惊的是,目前还处在后天中期的云景,起积累程度就不说了,他运转功法之时,居然在吸收天地灵气!
这简直颠覆了刘能的认知,吸收天地灵气不是先天境界才能办到的吗?
可此时的云景偏偏就做到了。
哪怕此时云景运转功法之时吸收的灵气微乎其微,但也是事实。
“到底是他那功法的特殊性呢,还是这小子本事体质特殊?但不管哪一样,这小子都是怪物,虽说怪物不少见,可如今却格外的多,莫不是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世道变化了?”
想到叶天和之前的宋明刀,刘能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练武吸收的那点灵气,只是云景根据自身情况调整功法后自带的效果,他并未动用念力去吸收,但也给刘能内心造成巨大的冲击了。
动作不停,云景笑道:“老人家,我真没什么关于武道方面的疑惑,练武只是我的兴趣,不求多厉害,但很享受一点点变强的过程,仅此而已,相比起来,我更喜欢专研学问方面的问题,那才更有趣呢,要不然你先给我解答我问你的那两个问题?”
“我们在说练武的事情,你别给我扯开话题,练武就练武,你怎么能分心呢”,刘能板着脸纠正云景的态度。
你就躲吧,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去。
既然如此,云景想了想道:“既然老人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真有一个武道方面的问题问你”
“说说看”,刘能笑道,心说小子,武道方面的问题你要是能难到我,我就……嗯,我就琢磨琢磨。
笑了笑,云景说:“也不是什么太过深奥的问题,基础剑法老人家你知道吧?就是那门流传最广的基础剑法,来来去去也就几十个动作,我在想,其实世间任何高明的剑法招式,绝大多数都是由这些基础动作组成的,不管它再花里胡哨都是如此,左右不过是动作快慢和幅度大小的问题罢了,那么问题来了,以基础剑法里面的那些动作,到底能一共组成多少种剑术呢?我哪怕用算数方式去计算,至今都还没能算清楚到底能组合成多少种,所以老人家你能解开晚辈的这个疑惑吗?”
云景只说的是招式动作,而没有包含所谓的气息内力真气之类的配合附带,若加上这些因素,其数量将成量级增长。
哪怕仅仅只是这个问题,那计算量也不是云景能完成的,过目不忘这种能力和计算量没有太大关系。
的确,动作只有那么多,套用数学公式看似能算出到底能组合成多少种,然而别忘了,组合中还涉及到动作快慢和幅度大小这个问题,也就是说,哪怕一种组合,其中某一个动作慢一点,都会导致这一种组合产生无数变数!
所以,这样的计算量云景真心计算不出来。
这是在故意为难刘能吗?
那不能够,云景问的是武道方面的问题,刘能说能帮他解答的。
听到这个问题,刘能表情一僵,这是正常人应该问的问题?常人得到一套剑法哪个不是闭门苦练,合着就你整天琢磨一门剑法的动作能有多少种组合,这是有多闲?
基础剑法的动作能有多少种组合,刘能稍微计算了一下就觉得头大,更别说其中的变化因素了,他回答不上来……
我这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主动问他问题啊。
心头有多苦这会儿只有刘能自己知道,他干脆胡搅蛮缠道:“你小子,练武就练武,整天瞎琢磨这些干啥啊,这就不是你应该想的问题”
“可前辈你还没回答我到底能组合成多少种呢”,云景看了他一眼弱弱的问道,心头却是在憋着笑。
叫你大言不惭。
当然了,云景也知道能请教一位神话境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也不是说他没有在武道方面的疑惑了,可就是想看刘能出糗,谁让他总是把话说那么满的?
“我拒绝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刘能撇撇嘴道,不想和云景说话了。
实际上云景这个问题看似在问武道方面,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算数问题,刘能回答不上来也理所当然,纵使给他算数公式了,单单是算出来的结果,他说干口水说把嗓子说哑也说不完,就好比谁能完整的背出圆周率?
于是云景也不继续为难他,接着问了个正常的武道方面问题,道:“老先生,幼稚问题我也就不问了,可你能否教我,武学之道,是精一技重要呢,还是囊括百家之所长重要?”
这是个送分题,云景为了照顾刘能的面子,免得他尴尬拿自己出气,毕竟自己可没有叶天那样有老天爷罩着。
笑了笑,刘能道:“这个问题问得好,精一技还是囊括百家哪个重要,这要分什么时候了,练武之初,当然是精一技重要,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把一门武技学精了,好过浪费精力学太多东西整得样样都稀松平常,可武道修行到了一定地步,再无寸进之时,就需要囊括百家之所长了,总结前人经验,才能旁敲侧击走出自己的路来……”
涉及到这种简单的问题,刘能可谓侃侃而谈。
道理虽然云景都懂,但他依旧认真听着,毕竟这可是神话境的前辈在传授经验呢,根据刘能的诉说,其中很多东西是云景都没想到的,真心有着不小的收获。
刘能说得起劲,大有滔滔不绝之势。
这不怪他,谁让他在云景这里连续吃瘪呢,好不容易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他还不可劲显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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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见他这样,心说刘夫子一脸‘满足’的样子,自己不会把自己坑了吧,他这种状态,似乎不好赶走了哇……
头疼。
边上的叶天压根就听不懂云景两人在说啥,安静练字,但依旧不待见刘能,尤其是刘能那一副‘装逼’的样子,叶天更不待见了,尽管叶天并不明白什么叫装逼。
夜深了,云景停下练武睡觉,刘能还跟那儿给云景科普武学经验呢,直到云景睡着了他才意犹未尽的闭嘴。
此时他猛然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这么话多了?
……
隔天一早云景他们继续启程。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云景不再问刘能正常的武道方面问题了,一说起来刘能就没完没了,这谁顶得住?
然而刘能又不走,问他‘学问’方面的问题他又装疯卖傻,简直没法搞。
这些都是其次,云景却是越来越胆战心惊,因为这几天刘能和叶天都没出什么状况,这让云景感到不安。
他俩越平静,就越是代表要出大事儿啊,天知道要应在什么时候。
不知不觉,枯燥的赶路途中,入冬后的第一片雪花飘落了下来。
边关战争,会如同往年那般因为下雪而休战吗?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唯有‘强大\’起来!
铅云冷风,枯枝白草,冬雪纷纷……
黄土路上,云景微微驻足抬头看天,伸手接住一片白雪,入手冰凉。
感受冰凉的雪花在掌心融化成水,云景反手抽出书箱边上挂着的油纸伞撑开。
这把伞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云大哥,你不高兴吗?”,叶天见云景突然情绪不高好奇问,说话的时候也撑起了一把油布伞,他那伞很大,撑开像一个灰扑扑的蘑菇。
摇摇头,云景说:“谈不上高兴不高兴,只是想到幼时每年下雪村里都会冻死人提不起兴致罢了”
“哦,其实我也不喜欢冬天,每当下雪,家家围着火堆,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讨厌下雪”,叶天听云景那么一说,情绪突然落寞下来低声道。
边上刘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一个斗笠带着,微微沉吟道:“年年下雪年年泪,家家挂幡家家悲,若得万里日当空,怎会一夜添新坟……”
叶天听后一愣,压根听不懂,撇嘴道:“莫名其妙”
“你小子懂个屁”,刘能习惯性的回怼一句。
刘夫子这是有感而发即兴作诗吗?
管他呢,云景就没有诗词天赋,没法评判刘夫子说的那四句好与坏,不过他那诗词中对于下雪后人间悲剧刻画得倒是入木三分。
“走吧,前面有个小镇,今天我们去那里住一晚,明天再上路,希望到时候还有路可走”,云景看向前方迈步前行道。
跟上步伐,叶天愕然道:“云大哥,现在还不到中午啊,还可以继续赶路的”
“我忘了说,那小镇中有一个我想拜访的人,不管能不能顺利拜访,今天时间估计都得耽搁了”
“那我们快走,别耽误云大哥正事儿……”
带着斗笠的刘能撇撇嘴,老夫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天你不向我请教,却要去拜访一些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家伙,真是有眼不识真夫子。
行至今日,云景距离真正的边境战场已经不足三百里了,实际上可以说他已经来到了战争波及的外围,纵使这个地方距离真正的主战场还有几百里,却也随时会遇到敌国队伍。
战争,从来不是在一个地方摆明车马硬碰硬,迂回穿插暗杀断后骚扰等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前方那个小镇不是很大,云景之前做过了解,比家乡的牛角镇还小一些,但镇中常驻人口也有上万了。
在这北方苦寒之地,有一个人口上万的镇子,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个重镇,甚至比一些县城还大。
实际上那个镇子真的是一个重镇,通往北方很多地方,是一个交通枢纽般的存在,自然就要比很多县城还大了。
此前云景他们遇到了很多难民,都是从更北方的很多地方汇聚到这里,然后南下而去。
雪花片片飘落,越下越大,更远处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路上难民成群结队,他们被冻得瑟瑟发抖,拖家带口南下,又遇冬雪,很多人绝望向天哭诉上苍无情。
穿行在南下的难民之中,云景他们三人像是逆流的鱼儿。
看了看前方的云景,又看了看边上络绎不绝的难民,刘能目光闪烁,逗留这么多天,他突然升起了去意。
往年这个时间边关已经休战了,可而今还有这么多难民南下,边境情况可想而知。
他刘能虽然活了几百年,见惯了人世百态,可到底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受大离无数人敬仰的夫子,去前线,那里有他更重要的责任和义务……
“不过走的时候得把那邪门的小子带走,不管用什么方法,绑也要绑走,不为什么,就不想浪费这样的人才……”
心念闪烁,刘能心头悄悄的有了计较。
随着靠近小镇,路上虽然称不上难民如潮,却也可以说络绎不绝了。
若还能在家乡活得下去,谁又会背井离乡去远方茫然处讨生活?
小镇名为四通镇,因此地四通八达而得名。
入镇之时云景他们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刁难,正常检查户籍路引就放行,不过检查得比其他地方更严格就是了。
不错,四通镇是有城墙的,毕竟处在北方,城墙是必要存在的,因为要随时准备应对敌国偷袭,而且守门的也不是捕快而是兵丁,此地已经被军队接管,可谓军事重镇!
那城墙不高,也就三米不到,黄土石块夯实而来,很多地方都有修补的痕迹,还很新鲜。
入镇之时,稍微打量城墙,云景不禁心头一动,那城墙很多地方都有暗红色的血迹,甚至还有断裂的箭镞插在上面,更有刀砍斧劈的痕迹。
明显这里经历过规模不小的厮杀,而且还不是江湖中的小打小闹!
这种情况,除了和敌国作战,再无第二种可能了。
敌国小股作乱军队,已经深入大离这么远了吗?
进入小镇,街边到处都是灵魂无处安放的难民,他们表情茫然无助,又遇寒冬,没有人敢保证他们明天还能不能正常醒来。
街边偶有篝火燃烧,无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人,或许在这残酷的冬日,唯有那一堆篝火还能带来些许慰藉吧。
走着走着,云景猛然心头一颤,鼻子发酸险些掉下眼泪来。
曾经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事情,此时他亲眼看到了。
街边,有大人眼巴巴的看着过往行人,他们双手插在衣袖里,蹲在街边,带着讨好期待的笑容。
而在这些大人前方,是一些瘦小的孩子,有的孩子大冬天还赤着脚,脚上冻出了触目惊心的裂口。
让云景心颤的是,这些小孩头上的那一根稻草!
那根稻草昭示着那些小孩像牲口般被摆在街边贩卖。
人世间最不忍直视的事情,如今居然‘血淋淋’的摆在了云景的面前,或许此间的人已经习惯了,可云景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揪心……
拳头捏得咯咯响。
云景暂时无法去帮助这些人,他微微遥望北方,战争,必须要尽快结束了!
“小云,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同情也解决不了问题,为有自身足够‘强大’,不管是哪一方面,只要你‘强大’到一定地步,那时你轻飘飘的一句话,胜过你现在付出一切”,刘能在云景边上平静道。
此时刘能没有了在云景身边卖弄的心思,而是真真正正的在提点他。
点点头,云景道:“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晚辈懂”
“嗯,明白就好”,刘能平静道,却也在内心慢慢咀嚼云景这句‘达则兼济天下’的话,越琢磨越有味道,心说这句话更应该让京城那些花天酒地的所谓‘读书人’听听。
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天此时觉得刘能这老头有那么一丢丢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在小镇街道上穿行一二十分钟,云景抬头看到街边的一家客栈道:“就住这儿吧”
“云大哥,那边有更好的客栈,为什么要住这里呢?我知道你平时节约不喜欢铺张浪费,就是好奇”,叶天不禁问。
笑了笑,云景说:“没什么,就是感觉这家客栈的名字亲切罢了”
“什么来客什么,哪里亲切了嘛”,叶天看着客栈抿嘴嘀咕道,他目前还不认识多少字,认不全‘悦来客栈’四个字。
虽说如今四通镇内可谓人满为患,但客栈的入住率并不高,毕竟镇中大部分都是难民,都逃难了,谁又有钱舍得花钱住客栈?
开了三间房,放下行李安顿下来后,云景独自一人离开客栈,带着拜帖去寻那个欲要拜访之人。
接下来云景要拜访的人叫冉亮,此人三十来岁,在北方也算小有名气了,但此人的名气并非来自于学问方面,而是通过行侠仗义打出来的名气。
据云景了解,冉亮此人曾经还是位县令来着,但没当两年,就也嫉恶如仇多次孤身一人去剿匪,从而导致荒废治理被丢了官。
丢官之后他反倒是像被解开了束缚,直接混江湖去了,然而他却是实打实的读书人,江湖上混得开,读书人这个圈子也吃得香。
拜访这样一个桀骜不驯之人,云景倒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学到什么,但若能和对方探讨一下学问和武道方面的见解倒也不错。
雪在不停的下,天地已经一片雪白,撑伞走在路上,脚步很快就被白雪覆盖。
途经一个路口之时,那里很热闹,成百上千难民汇聚在那里,朝着中心拥挤。
透过人群,云景看到中心的情况,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笑继续往冉亮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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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人群中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分开多日的白芷居然在人群中,正与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子在给难民们分发馒头和稀粥,迎来无数人感恩戴德。
本该打声招呼的,但对方在忙,云景暂时就不打扰了。
人间虽苦,但偶然还是有温暖的时候。
苦寒的冬日,难民无数,那分发馒头的身影,何尝不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冉亮家在镇子边缘,是一个面积不小的院落。
当云景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大门紧闭,但院内却颇为热闹……
第三百三十九章 操家伙!
院内吵吵闹闹人数不少,依稀能分辨人们说着什么杀狗受伤畅快之类的。
这明显是在谈论打打杀杀的事情啊。
还好云景知道这里是冉亮的住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贼窝呢。
听着里面吆五喝六的声音,云景不禁有些迟疑,还要不要去拜访?
“算了,来都来了……”
这么想着,云景上去敲门。
院内高谈阔论之声不减,但大门却是很快打开了,一个精干的青年出现在打开的门内。
对方半掩门打量着云景问:“阁下何人?所来何事?”
“在下云景,南方而来,游学至此,听闻冉先生大名,特来拜访请教”,云景拱手一礼道,说着递上拜帖。
对方一愣,似乎有些拘谨的挠挠头道:“读书人啊?”
“读过一些书,薄有功名”,云景点头。
那青年迟疑了下接过拜帖,赶紧行礼道:“那个……,我是个粗人,怠慢之处还望公子见谅,然后公子稍等我去给你通知一声?”
“也好,多谢”,云景笑道。
对方明显不是冉亮家的下人,而且一看也不是读书人这个圈子的,似乎本身就是客,但看样子应该和冉亮关系很好。
说着,对方立即转身冲着院内大喊道:“亮哥,有人找你”
话音落下,院内顿时安静了一下,接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问:“谁啊?”
“不认识,一个南方来的少年,亮哥要见吗?对了,他说他是读书人,游学到这个地方,特来拜访请教你的,嘿,整天厮混,我都快忘了亮哥你是读书人来着”,那青年继续道。
接着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来者是客,哪儿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还等什么,快请进来啊……”
接着门口青年再度打开一点们看下云景道:“云公子,请”
大白天的,你们关着门,有毛病吧。
心头嘀咕,云景迈步进去,结果门被啪一声关了,嘴角一抽,云景心说自己真不是近了贼窝?哪儿有进门后就关门的道理?
朝里面看去,顿时就看到一二十双眼睛好奇的打量自己,男女都有。
在那院子中,有几个炭盆烧得正旺,还有两只吃了一半的肥羊,酒坛到处都是。
这画面,云景心说自己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同时暗道他们难怪要关门了,外面难民无数,这里却在喝酒吃肉,不关门指不定要被人如何编排呢。
“这位就是南方来的云公子对吧,来来来,快这边请,烤烤火,这天怪冷的,那什么,我这正在宴请朋友呢,你来得正是时候,哈哈,就是乱了点,别笑话啊”
人群中的冉亮当即起身看向云景笑道,一副豪迈的姿态。
这哪里像半个读书人了嘛。
“嘶,这云公子好生年轻,尤其是这长相,带媳妇来的把媳妇看紧点啊,若是被绿自己找地儿哭去,没成婚的姑娘收敛点,别吓跑人家云公子了”
“哎呀呀,云公子到来,在场的女子还有谁会看我一眼啊……”
听到这些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云景多熟悉呢,不过这就是江湖中人,简单直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像读书人那么含蓄。
人家混江湖的,过了今天都不知道还有有没有明天,哪儿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当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云景也没被这阵仗给吓住,当即笑道:“诸位冬安,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讲道理,云景还是很喜欢和这些江湖中人相处的,简单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必将对方的一句话反复琢磨推敲,相处起来自在舒心。
这会儿之前开门的青年已经将拜帖递到冉亮手里了,他翻开快速浏览,旋即拿在手中看向云景笑道:“我都好久没收到过拜帖了呢,来来来,云公子请坐我边上”
云景心说你这看上去都退圈了的样子,很久没收到拜帖不很正常么。
冉亮看上去三十岁出头,国字脸,浓眉大眼,身穿皮衣,一副豪迈姿态,几乎都感觉不到读书人的样子了。
来得冉亮这桌,相互见礼后,对方给云景搬了条凳子,当场就摆上碗筷,但却稍作迟疑道:“云公子,我看你年轻,喝酒吗?”
“客随主便,怎敢扫兴”,云景笑了笑道。
冉亮点点头,亲自给云景倒了一碗酒,然后说:“云公子别介意啊,他们都是我在道上的兄弟,都有过命的交情,大家喝喝酒聊聊天,别拘谨”
“看得出来,各位都是江湖豪杰,在下能结识诸位,是我的荣幸,中途打扰,过意不去,自罚一碗,我先干了”,云景端起酒碗巡视周围笑道。
说完,一碗酒一饮而下,一滴都没有洒落。
“好”
他这幅豪迈姿态,引来一众人轰然叫好,旋即开怀得共饮一碗,云景自罚的话没人当真。
这倒是让冉亮有些哑然了,心说看不出来,这个云景斯斯文文的,居然也这么豪爽。
放下酒碗,云景不禁问:“冉先生,你们之前在聊什么?我在门外听着颇为热闹”
“额,云公子还是叫我冉大哥吧,我痴长你一些年岁,这样听着舒服些,我也叫你云老弟好了”,说道这里,冉亮顿了一下继续道:“云兄弟,你是不是觉得,门外难民无数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我们却在这里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有些过分?”
“冉大哥说哪里话,在下并未这么想过,诸位又不欠他人什么,在下怎能道德绑架,大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行得正坐得端,何必在意他人看法?”,云景顺着他的话改了称呼笑道。
这会儿边上有人不禁赞叹道:“云兄弟这句话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
“对对对,有些人总觉得镇中有难民,我们喝酒吃肉就一定要分给他们才对得起良心,我们的酒肉又不是抢他人的,也不曾看不起难民,更没有欺负他们,且又不去炫耀,凭什么不能关起门来喝酒吃肉?还是云兄弟明事理”
心头咀嚼着云景那道德绑架四个字,冉亮心说这位云公子是真做学问的,而不是书呆子,否则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
然后他看向云景道:“云兄弟不是问我们之前在聊什么嘛,当然是在聊打打杀杀的事情了,额,你不会介意吧?”
“哪里哪里,冉大哥但说无妨”,云景无所谓道。
说话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身边换人了,明明之前还是个糙汉子来着,这会儿变成了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女子,喂喂喂,别往我身上靠吃我豆腐啊,你又没醉,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之前拎着酒坛豪饮来着……
冉亮顿时咧嘴道:“云兄弟敞亮,实不相瞒,云兄弟,近来四通镇周围潜入的敌国作乱之人越来越多了,昨晚我们还端掉了一个窝点呢,杀了一些敌狗,现在正在庆祝”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他们大白天的喝酒吃肉。
云景肃然起敬,端起重新倒满的酒碗说:“诸位真豪杰,杀敌国作乱之人保境内安宁,不为名不为利,仅凭一腔热血,在下佩服,敬诸位”
说完,云景一口干掉一碗酒。
这种杀敌报国之人,真心值得尊敬,比那些只知道躲在温柔乡夸夸其谈的强不知道多少倍。
“好说好说”
“当不得当不得”
“来干来干……”
云景也是在职场打拼过的,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本来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但三言两语就无声无息的融入这个集体了。
混江湖的直来直往,心思毕竟单纯,其他人不觉得什么,可冉亮曾经毕竟是读书人,这会儿不禁对云景的表现啧啧称奇。
这云景是个人物啊,虽然年轻,可就凭这手与人相处的手段,走到哪儿都吃不了亏。
成功融入集体后,接下来云景和他们喝酒聊天,说的是江湖事,谈的是人情世故。
本来他来拜访冉亮是探讨学问的来着。
但谁说江湖就不是一门学问了呢?
从这些人所说的一桩桩江湖恩怨中,云景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善恶忠奸,义气利益……
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若洞悉江湖人情世故,至少也能做到游刃有余吧?
聊得开怀,冉亮是真的对云景这个小老弟刮目相看,喝得尽兴时,他不忘由衷的告诫云景:“云兄弟,你游学在外,可得小心些,别轻信他人,否则很容易吃亏,说句实在话,世间除了父母,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所以心中得有一杆秤,而且啊,这北地乱得很,江湖,敌国,处处得提防着点”
“多谢冉大哥提醒,我知道轻重”,云景认真道。
当当当……
正当云景和冉亮等人打得火热之时,外面却是响起了急促的敲锣之声,且一阵惊叫在镇中响起。
“祸事了祸事了,贼寇来犯,贼寇来犯……”
轰隆隆~!
与此同时,地面轻微震动,远处依稀传来大队人马行动之声。
哗。
院内冉亮等人轰然起身,一个个醉意全无,全都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看向动静传来方向。
“兄弟们,操家伙!”
“操家伙,干他妈的”
“定让敌国狗贼有来无回!”
一声声大喝响起,没有人退缩,一个个恨不得马上操刀子杀他个七进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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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也是心头一凝。
他没想过战争来的这么突然,在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前提下,居然遇到了敌国军队前来攻打。
这不是主战场,仅仅只是敌国小股部队迂回作乱,但这也是战争!
“云兄弟,为兄没法招待你了,你自己小心些,抱歉”
冉亮看向云景抱拳歉意道,说着,他看向其他人开怀道:“诸位兄弟,走,杀狗去,杀完敌狗,再回来喝酒!”
“杀敌狗!”
云景道:“同去便是……”
不过他的声音却被淹没在了群情激奋之声当中。
一次别开生面的拜访,却被突如其来的战争打乱了。
……
第三百四十章 “局势不利”
冉亮等人当即抄起兵器就翻墙朝着敌军来袭方向冲去,片刻间整个院子人去楼空,都没人理会云景的,独留他一个人在寒风中无言以对。
这是你家啊,翻墙离去,这什么毛病?
摇摇头,云景目光四下巡视,然后迈步走向墙角,那里有一排兵器架子,他挑来挑去选了一把稍微趁手的长剑,剑不是什么好剑,够用就行了。
接下来他也要去上阵杀敌的,没兵器怎么行?
稍微耽搁了点时间,他拿着长剑,将油纸伞收起背在背上,然后出门往战场方面快速而去,不忘帮冉亮家关门,省得都走后有人跑这里来光顾。
不关门,他们在前线杀敌,结果被自己人偷家了,这算什么事儿嘛……
之所以上战场还带着伞,那是云景从家中带来的,可不想莫名其妙的丢了,值几十个铜板呢,自家爷爷得编多少个箩筐?
虽然有些本事,但云景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害怕倒不至于,总有一种热血上头的感觉,所以他用这些做琐事的方式放松心情。
战争不是儿戏,没有人天生就能适应那样的场面,云景也不例外,总得有个过程不是。
此时四通镇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捕快衙役兵丁到处奔走,呼和声不断,镇内居民惊叫连连人人自危,之前还开着的各家商户啪啪啪的就关好了门窗躲在家里瑟瑟发抖。
至于街上的难民,他们只能绝望又无助的缩在墙角,都成难民了,是经历过凶险的,只能祈求上天给一条活路。
战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平时距离人们太遥远了,人人谈起战争都能侃侃而谈,可当这种事情真发生在头上的时候,猛然间内心就升起了一股大恐怖,宛如天塌下来一般,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战争是会死人的,稍不注意死的就是自己!
街道上混乱无比,至此关头连官府都无暇顾及治安了,所过之处,目前为止云景倒是还没发现那种趁机作乱之人。
兵丁衙役捕快在朝着敌军来袭方向而去,不管是自愿还是不得不听从命令,总得硬着头皮上,除此之外还有江湖豪杰这种有志之士,也在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不过相对来说,江湖中人朝着那个方向去的就比较少了,大多数人都不想跑去白白丢了性命。
当然,那种敢跑去的,早已经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对于这种人来说,这样的战争就意味着发财!
没错,发财,杀一个敌国军卒,他们不但能得到官府的奖赏,而且缴获的东西也将成为他们的私人财产,这算是王朝律法中没有明文规定的一条潜规则了。
人家混江湖的帮忙跑去杀敌,除了真正的有志之士,没点好处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白干?
四通镇不大,云景的动作也不慢,几分钟他就来到了敌军来袭方向的城墙下。
说是城墙,其实也高不过三米,勉强能起到御敌的效果罢了。
当云景来到这里的时候,城墙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显得有些拥挤凌乱,有江湖中人,也有军队捕快,倒也泾渭分明。
“别怂,都给我稳住,瞪大眼睛,握紧手中的兵器,敌人胆敢过来直接挥刀砍就是,谁要是胆敢临阵脱逃,军法处置!”
有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偏将在维持军队纪律,大声呼喊,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不过云景隐隐约约听出他的声音中带着点颤抖。
估计这偏将也在害怕,没办法,人家都混到驻守一个镇子的地步了,还期望能有多大的能耐和胆量?
那个偏将有着后天中期修为,勉强算是一把好手吧,在一个小镇这种地方担任驻军首领绰绰有余了。
然而云景一看那些军队,老的老少的少,装备简陋,很多人连兵器都拿不稳,这能有多少战斗力?
老实说,期望这些人保卫四通镇的安全,云景真心有些堪忧。
城墙外的地面在剧烈震动,狞笑大喝之声越来越近了,敌军来袭,很快就将迎来短兵相接的厮杀场面。
听敌军前来的声音,云景判断规模大概在三百左右,可却都是骑兵!
敌国派遣小股军队深入大离作乱,人数肯定不会太多,三百左右其实已经算是超标了,加上是骑兵,战斗力可想而知,四通镇危险了……
当然,危险只是云景在排除诸多因素外这样认为的,不说镇中还有刘能这样一尊大佬,就是他自己,只要来犯之敌刨出先天以上的高手,两三百人,他一个人就能将其全部砍翻!
所以问题不大。
城墙上稍显混乱,前来助阵的江湖中人不到百人,云景也看到了冉亮他们。
全部加起来也没什么太值得瞩目的高手,加上冉亮在内,后天后期也才三五个,估计还是冉亮宴客才汇聚了这么写‘高手’,平时肯定只会更少,军队里面后天后期更是一个没有……
小地方嘛,高手哪儿可能那么多。
灵巧的翻身踏上城墙,云景来到冉亮身边问:“冉大哥,情况怎么样?”
说话的时候,云景也在观察敌军情况。
和他猜测的差不多,敌军人数在三百左右,全都是骑兵,而且人人身穿铠甲装备精良。
那伙敌国骑兵距离四通镇不足千米了,因为大雪天的缘故视野清楚,那一股骑兵袭来宛如钢铁洪流,让人胆寒。
反观四通镇这边,守军人人惊恐,有人浑身发抖,不消说,大概只需对方一个冲锋这边恐怕就要被拿下,差距太大了。
“该死,是骑兵,而且称得上是精兵了,其中不但有后天后期,更有一个先天境界领队,敌国真他妈舍得下血本啊!”手持大刀的冉亮看向前方脸上难看道。
他身边有人吞了口口水说:“亮哥,不行咱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股骑兵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啊,纵使我们冲上去,一个照面恐怕就要被砍成肉酱!”
“不行,身后就是老子我家,你们很多人的家也在这里,不能退,退了就一切都完了”,冉亮咬牙道,握着大刀的手青筋毕露。
还没交锋呢,这边就先怯了三分……
冉亮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云景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冉大哥,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云兄弟,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快走,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儿能参合的”,冉亮转身一看顿时推了云景一把道。
心头一暖,云景摇摇头道:“冉大哥,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大离男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还是先说说怎么办吧,敌军快来了”
没工夫理会云景了,冉亮深吸口气说:“原本以为只是敌国小股骚扰部队,了不起几十上百人我们打个顺风仗赚点好处,哪儿知来的是一股骑兵,没办法了,现在只能拼了,能杀多少杀多少,以命换命,希望能杀退敌人,否则大家都得完蛋”
战场厮杀可不是江湖小打小闹,乱刀之下,谁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会跑出一把刀子要了自己的命。
而且一旦敌军得到一个突破口,席卷之下个人力量太薄弱了,根本挡不住那股恐怖洪流!
大哥啊,你好歹也是当过县令的,合着这样的局面你就只想到了拼命这个办法?
难怪你那县令当了两年就当不下去了……
心头腹诽,云景赶紧再问:“敌军虽然来势汹汹,我们这边呢?人数也不少吧,冉大哥,你是本地人,对情况熟悉一些,给我说说我们这边有多少军队?”
“只有五百驻军,差不多全拉来了,你自己看吧,我都不想说了,他们维持一下治安还行,对付前面的骑兵就别指望了”,冉亮心如死灰道。
常住人口上万的镇子,居然有五百驻军,这比例已经有些超标了。
问题是这样的军队压根没多少战斗力啊。
“冉大哥别慌,我们也不一定处于劣势,毕竟是防守方,只要拖住这股骑兵的步伐,他们发挥不出优势来,我们守住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而且他们深入我大离腹地,必定不敢打持久战,只要寸步不让拖他一段时间,他们自己就会退去了”,云景分析道。
前提有一个条件,要人人都有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寸步不让才行……
“咦,云兄弟说得对,你懂兵法?”,冉亮眼睛一亮道。
云景摇摇头道:“略懂略懂”
实际上云景心头想的是,这股敌军来了就别走了!
就是不知道刘能会不会出手,站在他的高度,大概率是不会出手管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吧?
即使刘能不出手,云景也会将这股敌军留下,了不起被刘能逮到‘自己’。
“兄弟们,都听到了吧,打起精神来,杀敌狗,只要拖一段时间我们就胜利了,敌军不敢持续作战的”,冉亮大声道,现学现卖科普云景的见解。
“亮哥好见识,拖住敌军,在我死之前,他们休想踏足镇内一步!”
冉亮的话得到了积极响应,然而也仅仅只是他那帮兄弟伙而已。
把兄弟们的士气点燃后,冉亮马不停蹄道:“我认识驻军偏将,得去和他知会一声,单凭我们这些人可是受不住的,他们若是崩了,我们再奋勇也只能是送死的份”
说着他跑去找那个偏将去了。
实际上这样的情况本地驻军才是主心骨,若没有这支五百人的驻军在,冉亮他们恐怕都没勇气站在城墙上,这是事实。
的确,看上去那些士兵没什么战斗力,但也要和什么人比啊,他们和前面的骑兵比是不够看,但总比普通人强点不是。
“杀,破城之后,金银财宝谁抢到归谁,香喷喷的美人正等着我们!”
轰隆隆……
敌军越来越近了,连对方鼓舞士气的声音都能清晰听到。
说的是大江王朝的语言。
“放箭~!”
四通镇这边的驻军到底还是有一些纪律性的,现在都没被吓破胆,依旧坚守在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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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敌军距离城墙还有百米的时候,随着偏将一声令下,一阵稀稀拉拉的箭雨朝着敌军射去。
然而造成的效果微乎其微,人家身穿铠甲,除了几个极少数的倒霉蛋受伤外,连给人减员都未能做到。
“来而不往非礼也,张弓,放箭,争取一举拿下这里!”
敌军那边再度传来一声大吼。
……
第三百四十一章 血染白衣
风如刀,雪如幕,铁蹄声声如雷鸣。
敌国骑兵策马而来,前行途中一起张弓,弓弦拉开的声音连成片,咯吱咯吱作响,让人牙酸。
只听风雪中隐约传来的弓弦声,就让四通镇这边的无数人明白,敌人手中无一不是强弓,可不是他们手中的软弓可比的。
嘣嘣嘣嘣……咻咻咻……
弓弦炸响,一支支利箭划破长空,如一阵暴雨般向着四通镇城墙席卷而来。
云景心头一凝,这一阵箭雨要是落实了,他们这边不知道要死伤多少!
本来这边就士气低落,一旦出现几十人以上的伤亡,很可能会导致所有人崩溃没有勇气继续对抗下去的。
老弱残兵对上敌人精骑,这差距太大。
间不容发之际,云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微微闭眼,念力顿时朝着前方席卷而出,特殊的感官中,每一支席卷而来的箭矢轨迹他都‘清晰可见’。
念力微微拨动那一支支箭矢,让其稍微调整角度。
下一刻,连绵不绝的噗嗤声中,敌军射来的箭矢几乎全部都钉在了云景等人脚下的城墙上。
席卷而来的敌军并未听到预料中的惨叫,心头纳闷不已,加上风雪阻碍视线,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他们策马奔腾速度本来就快,射箭之时也就距离城墙百十米罢了,一轮过后没有机会开弓第二次,虽然搞不清楚什么情况,也没时间给他们思索,当即收起长弓抽出大刀冲杀过来。
“杀,破城之后,美酒美食美人应有尽有”
“杀……”
真正的短兵相接即将到来。
云景用念力去微微调整敌军箭矢方向也是迫不得已,纵使被刘能发现自己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命关天啊,何况还不是事关一条人命的事情,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他还没那么自私。
虽然他尽量去干扰那些箭矢的方向了,可那毕竟是数百只疾飞的箭矢,总有他仓促间没有顾忌到的,是以还是有一小部分箭矢落入了城墙上的人群中。
惨叫四起,有人受伤,更有人直接死去。
好在这样的情况不多,没超过十起,完全在接受范围之内,不至于动摇军心。
话说回来,若是敌军一轮齐射这边一点伤亡都没有那才叫奇怪呢。
对此云景表示他已经尽力了,而且作为军人,上阵杀敌是天职,在战场上出现伤亡在所难免,而且这些军队虽然战斗力低下,可他们若不经历血与火的淬炼怎么得到成长?
“我的念力是往前方散发出去的,希望镇内的刘夫子并没有感觉到吧”
一发即收的云景心头这么想,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在意这个了,刘能没发现最好,发现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回来的冉亮手持大刀愕然道:“见鬼,这帮敌狗的箭法有这么差吗?怎么全都照着城墙招呼了”
“哈哈,那不更好?”
“兴许是风雪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吧……”
敌军的第一轮攻势并未给这边带来太大困扰,倒是让周围的人有心情评头论足一番。
此时那股骑兵已经冲到城下了,云景已经抽出了长剑。
老实说,云景也不是没杀过人,但这种战场厮杀他还是第一次,周围喊杀声震天,马蹄声如雷,那种紧张刺激之感,让他手心都有些冒汗,甚至有一种热血上头不管不顾闷头冲上去乱砍一番的冲动。
战场这种残酷厮杀的地方,是最容易感染一个人情绪的,大环境如此,一个人想要维持心头的冷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这种事情经历个两三次习惯就好。
“兄弟们,做好准备迎敌!”冉亮手持大刀咆哮道,一脸狞笑。
“杀!”其余人也齐声大吼。
不远处的驻军偏将也咆哮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死也不能让敌人跨过城墙,想想你们背后的家人朋友,一旦你们退缩,想想他们将要经受什么样的下场!”
事已至此,战斗力不高的士兵们本就没有退路,再加上偏将的这一番话……好吧,实际上效果并不大,总逃不过接下来一番惨烈的厮杀,至于最终能有多少人活下来,谁知道呢。
敌军来到城下,重点照顾的就是城门,一旦他们破开城门就能长驱直入!
嗡~!
马蹄如雷声中,敌军之中那个领头的先天高手抬手一挥,一只人头大小的金属铁锤飞出,划破空气发出沉闷呜咽,那只锤子划破数十米距离轰然砸在了城门上。
轰~!
咔嚓~!
让人牙酸的声音中,城门连带着周围的城墙一抖,那厚达一尺的木门当场就被铁锤击穿一个磨盘大小的洞,周围裂纹无数。
好在那门足够结实,并未被对方一击完全破开。
军队中有一个高手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就如同此时,若是敌军里面那个先天高手破开城门,接下来的战况怕是不用打了。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去挡住那个锤子,可来不及啊,况且谁挡得住?没见那锤子击穿城门后还往前飞了数十米吗,地上都被砸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沟壑呢。
“左右随我去破开城门,其他人上城墙杀,拿下此镇易如反掌!”
敌军中的先天高手大笑道,策马带人冲向城墙,有着先天修为的他压根就没将四通镇的守卫放在眼里。
城墙上的云景左右一看,城墙下的拒马桩呢?陷马坑呢?城墙上的滚木礌石呢?热锅滚油呢?
啥都没有。
好吧,此地毕竟是大离腹地,估摸着压根就没准备这些东西,而且即使有,搞不好因为长时间没有敌人光顾一直摆在库房吃灰,此时敌人来得仓促,谁有功夫准备那些?
没办法了,接下来准备砍人吧。
“兄弟们,不能让敌人破开城门,随我去拦住他们,死也要拦住!”
冉亮听懂了敌军首领那大江王朝的语言,当即大吼一声,带人奋不顾身的下了城墙冲向城门方向。
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争,在战场上,个人力量太过弱小,需要齐心协力,而且每一个地方出问题都将导致整场战局的最终结果,所以就需要用人命去填了!
战场是绞肉场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杀”
已经冲到城下的敌军咆哮,身穿铠甲的他们顶着城墙上射下的稀稀拉拉箭雨,勒住缰绳,借助奔马前行的惯性,纷纷跃起朝着不到三米高的城墙上冲来。
“刺!”
驻军偏将大吼,一杆杆长枪伸出,却也只顶下去寥寥无几的敌军,更多的直接杀上城墙了。
毕竟是小地方啊,弱军对上地方精骑,这么快就被杀上城墙了,一旦顶不住,背后的整个四通镇都要遭殃!
唰唰唰……
云景前方,风雪呼啸,当即有三个敌军冲了上来,冷冽的刀锋当头劈下,人家才不管他是不是长得好看呢,估摸着也是他长得好看,敌人恨不得第一时间砍死他。
手腕一抖,云景手中长剑闪电般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噗嗤噗嗤的声音连成一线,杀上来的三个敌人还没能踏足城墙,就被他手中的长剑沿着铠甲缝隙割断了脖子,那三人当场就表情一僵砸在城墙边缘脖间喷洒血液跌落城下。
云景出剑的动作有多快?他自问练了‘剑经’上快剑的宋明刀都比不上他,岂是这些连后天中期都没到的骑兵能避开的。
不是云景要高调,而是他手中的长剑太劣质了,不敢和敌人手中的长刀硬碰,只能用技巧杀敌了。
砰~!
边上一江湖人士踹开一个冲上来的敌军,看向云景惊讶道:“云兄弟好俊俏的剑法”
这个人之前和云景喝过酒,此时着实被云景的身手给惊艳了。
“小心!”
云景低喝,迈步而出,手中长剑一递,从对方脑袋边刺出,噗嗤一声刺穿他背后举刀欲劈的敌人脖子。
在对方身死后,云景略微无语道:“大哥,打仗呢,别分心”
你以为这是江湖厮杀啊,人家逮着机会就要砍死你,才不管什么偷袭不偷袭呢。
“云兄弟,我欠你一条命”,对方后怕道,全身心投入了厮杀中去。
别看云景一下子就弄死了四个敌军,可整体情况不容乐观,城墙上左右两边到处都是砍杀声。
那些驻军本就战斗力低下,哪儿是敌军精骑的对手,在对方冲上城墙后,简直是一面倒的局势,大离这边被砍死砍伤无数,反观敌人被杀的寥寥无几。
差距就是差距。
云景心头也无奈,没办法,他也只能是尽量多杀些敌人给这边减轻压力了。
“诸位照顾好自己!”
留下这样一句话,云景身影一闪就朝着左边杀了过去,那边主要是战斗力低下的驻军,至于右边,多的是厮杀经验丰富的江湖中人,无需云景太过费心。
云景一席白衣,在本就不宽阔的城墙上腾挪辗转,所过之处每每出剑都能带走一个敌军生命,连后天中期都被他弄死了两个,无人能接下避开他那快若闪电的一剑!
战场厮杀,他也顾不得什么干净了,在朝左边杀出去一二十米的时候,他身上的白衣就已经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不过全都是敌人的鲜血。
“有高手,杀了他!”
云景也才杀了不到二十个敌人就引起了敌军注意,一声大吼后,一个后天后期的敌军红着眼向云景杀来。
被云景杀了那么多啊,敌方怎能不怒,原本在他们看来拿下四通镇易如反掌的,这样的伤亡简直让对方无法接受。
那杀向云景的敌人身高近两米,一身厚重铠甲,手持一根手腕粗的铁棍,横冲直撞而来,所过之处铁棍横扫无人能够阻挡他的步伐。
稍微留意了对方一下,云景加快收割敌军生命,径直朝着对方而去。
对方心疼他的包泽,云景也恨他杀大离的人啊。
生在这个国家,云景的心还是向着这个国家的。
“好胆,给我死来!”
那人见云景依旧肆无忌惮的收割包泽生命,顿时大怒,内力鼓荡,风雪无法临身,周围空气都仿佛在扭曲,他手中那一根铁棍,更是在内力的加持下有蓝色光芒闪烁,当头朝着云景脑袋砸了下来。
没有哔哔的习惯,云景灵巧避开对方一棍,在他一棍砸得城墙崩塌一块之中,云景手腕一抖,手中长剑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电般刺入了对方眼睛数寸,剑身微微一搅,那人脑浆都从眼窝中流出来了。
花里胡哨。
没管死去的家伙,云景继续杀敌。
几个月前云景就能正面压着先天高手打了,这家伙虽然后天后期却压根不够看,云景连血气都没运转,单纯的基础剑法就将其解决。
“‘才’后天中期的我,已经这么厉害了呢,低调低调,我还差得远,枪打出头鸟……”
杀敌之时,云景不忘留意其他方向。
前来助拳的江湖义士总体来说是要落于下风的,他们武功不弱厮杀手段娴熟,可架不住敌军配合默契啊,厮杀下来伤亡比敌军还大。
战场厮杀,到底不是江湖混战乱砍,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然后就是城门方向,敌军的先天高手居然已经破开城门了,冉亮加上几个后天后期练武之人以及几十个驻军正在奋力抵抗,可根本就挡不住,差距太大了,已经出现了不小伤亡,甚至冉亮自身都已经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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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的先天首领……,擒贼先擒王啊,只要抓住或者弄死此人,敌军就败了一半了,到底我还是经验不足,以往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觉得自己上了战场就能如何如何,说白了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上了战场,经验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容易上头,把握不清全局情况……”
心头懊恼,同时也算是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云景毫不犹豫转身朝城门方向而去,先把那敌军首领拿下再说。
都特么这个时候了,他还藏拙的话,是个人吗?
冲过去的时候,云景顺手解决一些敌军。
每一秒都有伤亡发生,战争之残酷,云景算是见识到了冰山一角。
……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太暴力了!
从左到右折返杀向城门口方向,顺手又解决一些敌军,这一来一回死在云景手中的敌人林林总总加起来都快五十了。
对于只有三百来人的敌军,单单是死在云景手中的就可谓伤亡惨重!
一支军队,出现这样的伤亡率,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下,通常情况下恐怕已经导致整体崩溃,但这支敌军不愧是精骑,并未退缩,依旧在继续攻打四通镇。
或许他们觉得个人武力在战场上起不到太大作用吧,或许他们觉得整体战局还是他们占据绝对优势,或许他们觉得城门已破胜利在望……
总之厮杀依旧在继续,比一开始更为惨烈。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敌军已经见识到了云景的厉害,不敢与他正面交战,看到云景靠近就远远躲开。
但他们躲不掉的,城墙只有那么大,云景的动作何其敏捷,能往那里躲?
云景杀得狠了,此消彼长下,大大的鼓舞了大离这边的士气,是以尽管这边伤亡很大却依旧寸步不让的坚守着,虽死也不退让半步!
如此醒目的云景怎么可能不引起敌军的主意,他被敌军重点照顾,在他前去城门方向的途中,遭到了敌军三个后天后期的联手围攻。
这三人本身就武力不俗,还是战场厮杀百战余生下来的,联手之下战力成倍增长,纵使面对一般先天高手他们都能周旋一番甚至有可能寻找机会反杀。
对付这三人,云景足足花了十秒钟才将他们解决!
因为急着赶往城门口,云景干脆仗着体质强大力量恐怖和他们硬碰硬,直接将他们活生生锤死,将他们身上的铠甲都打碎了,更是将他们手中的兵器硬生生崩断,其暴力姿态引得周围敌我双方一阵抽冷气的声音。
这白衣书生恐怖如斯……
城门方向情况并不乐观,敌方领队的先天高手带着一二十人已经冲破了城门踏足内部,冉亮等人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步伐。
敌军首领并没有因为冉亮等人不堪一击就放缓脚步放水享受那虐杀的快感,反而是进门后加强了攻势欲要一举击溃大离这边彻底拿下四通镇。
战争并不是儿戏,最终胜利才是实打实的,谁有功夫在这个时候装逼?
敌军先天首领使的是一杆丈长的大枪,以他为首,冲入镇内后可谓大杀四方,长枪横扫根本无人能近身,纵使冉亮等高手联合起来奋不顾身的想要拖住他的步伐,也被其强大的修为一举打飞。
被击飞的冉亮他们受了不轻的伤,被击飞后的他们撞破街边建筑,顾不得自身伤势再度冲出,若不拦下敌军,四通镇就完蛋了。
实际上若不是大离这边有人冲着敌军首领放箭牵制给他造成了些许麻烦,恐怕冉亮等人第一时间就被对方击杀了。
将冉亮他们这些最大的阻碍击飞的空档,敌军首领看向左边的城墙微微皱眉道:“怎么回事儿,还没拿下这边?右边都已经大部分攻入城内了!”
“回将军,那边出现了一个用剑的高手,年龄不大,但剑术了得,我军不少人死在他手中,被他一人大大拖延了攻势,就是他,他来了……”
在敌军首领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他身边的近卫就向他汇报情况。
近卫这种存在,不但要负责战场上保证主将的安全,还要充当主将的眼睛随时观察整体情况。
听到属下的汇报,敌军首领看着径直朝这边杀来的云景冷笑道:“剑术的确不错,年轻一辈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惜是敌人,本将军最喜欢的就是扼杀地方年轻人才,杀这样一个,很可能抵得上将来屠灭敌方千军万马”
看着朝着这边冲来还在不断收割属下军士生命的云景,敌军首领像是看一个死人。
将军分很多种,统领千军万马的叫将军,而统领地方驻军的主将也叫将军,虽然都是将军,可地位却是天差地别的。
这个敌军首领虽然自称将军,但也就统领手下这三百来人的偏将罢了。
然而只要是在军旅体系混的,谁没有个将军梦呢不是吗。
他们短暂的交流并没有让周围的厮杀停下一刻,敌军首领在留意杀过来的云景时,冉亮他们组织的第二次攻势再度袭来。
此时以冉亮为首的几个后天后期武者,联合五六个后天中期,在其他数十人的配合下一举杀向敌军首领,纵然杀不了他也要拖住他前进的步伐,若能伤他或是重创就再好不过了。
想是这么想,可谁都知道希望渺茫,甚至一去很大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可都到了这个时候,容不得任何人退缩,一旦退缩,身后四通镇内的千千万万人都会受到这些敌军的无情屠戮。
“杀!”
嘴角溢血的冉亮奋力冲出,如同出笼猛虎,浑身内力鼓荡粉碎飘雪,手中大刀绽放洁白锋芒,奋不顾身杀向敌军首领,即使杀不了对方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也值了。
他身边的同伴也施展浑身解数配合,没有人藏拙分毫。
内力加持在兵器上的锋芒划过一道道冷冽轨迹,纵使密集的飘雪也无法掩盖。
“不自量力”,敌军首领冷笑。
面对杀来的冉亮等人,他单手持枪向前一刺,长枪微微抖动,朵朵枪花绽放,先天真气化作实质性的锋芒激射而出。
噗噗噗……
冉亮等人未能近身就被再一次击飞出去,敌军首领先天真气化作的锋芒根本不是他们能抵抗的,有人兵器被崩裂,有人身躯被洞穿,鲜血横飞撒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差距太大了!
倒飞出去的冉亮余光看到断了一节的长刀,感受着肩膀被洞穿的剧痛,脸上一片惨然。
“挡不住,四通镇危险了!”
砰~!哗啦啦,他横飞出去十多米,撞开一栋民房窗户摔落其间。
“杀”
跌落民房的冉亮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却依稀听到镇内传来一阵大喝,顿时心头一震,暗道又有有志之士站出来了,还有希望……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罢了。
云景在冉亮他们再次被击飞之时就已经杀到附近,脚尖在城墙上一点,横空数十米飞驰而来接住了一个被敌军首领击飞之人,可对方胸腹被洞穿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根本活不了了。
“云兄弟快走,敌军势大,不要意气用事,留着有用之身,将来才能更好的杀敌……”被云景接住之人弥留之际不忘轻推云景惨然道,说完就已经咽气。
“何必等将来!”
云景咬牙说道,可惜这句话他已经听不到了。
将其放下,云景起身看向没有丝毫停息冲来的敌军,此时可不是伤感的时候。
“杀我儿郎,小子受死!”
敌军首领策马冲来冷笑道,手中长枪嗡嗡作响,先天真气化作的实质锋芒吞吐不定,周围的风雪都被搅碎了。
“小兄弟快走……”
周围有人焦急提醒云景。
甚至还有人想过来将他拖到一边,却被云景伸手轻飘飘的将其‘送’开。
面对冲来的敌军首领,感受着那属于先天高手的凌厉气息,云景当街而立寸步未退,敌军宛如洪流席卷而来,反倒是让他战意升腾。
他手腕一番,之前从冉亮家拿来的劣质长剑经过连番厮杀,纵使他再小心也布满了裂口,此时面对冲来的敌军,他直接将手中长剑径直扔了过去。
数万斤的力量丢出这把剑何其恐怖?
长剑划过几十米距离撕裂空气发出刺耳音鸣,所过之处更是带起狂风将风雪都引得横飞跟随。
前行的敌军首领眉毛一挑,手中长枪一摆击在了云景丢过去的长剑之上。
当~!
一声巨响,长枪和长剑交击之处空气炸裂,雪花纷飞形成了一个面积不小的空白区域。
劣质长剑寿终正寝,破碎开来化作碎片四射。
这一击之下,敌军首领目光一凝,那把长剑虽然被他击碎,可其上蕴含的力道让他心惊,他的手臂都微微麻了一下。
要知道他可是先天高手啊,而且快要踏足先天中期了,而对方呢,也才后天中期而已,撑死十八岁,怎会如此厉害?
“杀了还未成长起来的此人,恐怕真相当于杀了大离千军万马了!”
敌军首领这么想着,前行的动作不停。
他好歹是先天,远距离和云景对拼一记虽然认识到云景的厉害,但却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反倒是更加激起了灭杀云景的决心。
还是那句话,这毕竟是战场,又不是江湖厮杀单打独斗,敌军首领欲杀云景,他身后的属下岂会闲着?他们跟随首领冲来的时候,十来张强弓已经拉开,冰冷的箭矢对准了云景。
大离这边也没有闲着,周围的武林人士和军士依旧奋不顾身的冲向他们……
面对疾驰而来的敌军,云景右脚向着边上迈出半步,微微蹲身,已经将马步练到不可思议的他,这一下真可谓落地生根,周围但凡有点眼力劲的练武之人,看到他这样心头都升起了一种不动如山的感觉。
一二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罢了。
摆出姿态的云景浑身一震,体内血气宛如江河咆哮,又如烘炉爆发,周围冰冷的飘雪都在嗤嗤融化。
他体内血气沿着功法路线运转,刹那间皮肤变差了亮银色,就连身躯都似乎拔高了一些。
此时此刻浑身皮肤都变成亮银色的云景整个人宛如钢铁浇筑!
当初的铁砂掌,本是一门粗浅功夫,这么久以来云景反复琢磨,又在灵气的配合下,他硬生生的将这门掌上功夫练到了全身,他不但是皮肤变得宛如钢铁浇筑,血气的神奇作用下,肌肉骨骼内脏都差不多是如此!
咻咻咻~!
刺耳的尖啸声中,一支支箭矢率先一步飞来,云景看都不看,任由箭矢射在身上,叮叮当当的根本不破防,直接被震断,就是衣服坏了让他有些皱眉。
耳中依稀听到后面的街上有不少人急速赶来,甚至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此时云景也没管那么多,平静的看着敌军首领。
敌军首领身后属下箭矢先他一步射在云景身上,但并没给云景造成伤势,这让他心头颇为震动。
“这是什么护体功法?居然被他练到这等地步,属下的弓箭就是青石也能射进寸许啊,居然伤不了他丝毫!”
心念闪烁,他杀云景的决心更盛。
嗡~!
他手中长枪颤抖,白色先天真气吞吐,在枪尖化作米许长的螺旋实质锋芒,搅得风雪都跟着旋转,宛如一条雪龙般径直刺向云景心口。
“此人居然不搞那些先天真气乱射花里胡哨的动作,反而是将真气凝聚成一点发挥出最大威力,看来此人在先天境界也非垫底那种……”
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即逝,云景面对近在咫尺的长枪锋芒,间不容发的微微侧身躲开,胸口衣服被那螺旋先天真气搅成碎片。
躲开敌人一枪的他,那双宛如钢铁浇筑的亮银色双手直接抓住了对方的长枪!
长枪一震,欲要震开他的双手,尤其是枪身上的先天真气,和云景双手掌心摩擦,更是发出吱吱让人牙酸的声音。
敌人虽强,可在云景恐怖的力量下奋力一抓,硬生生捏碎长枪之上的先天真气握住了那一杆丈长的枪身!
这一切发生在十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
握住枪身的云景腰一扭,微微吐气开声,纵使对方携奔马冲来的恐怖力道也没有让他移动分毫,可谓真真正正的落地生根,双脚陷入坚实的地面尺许,他硬生生的抓着敌人长枪将其从马背上挑了下来!
兵器在战场上无异于第二条命,对方怎会放开,奋力抓住,可架不住云景力量恐怖,硬生生被挑了下来,不但如此,还被云景抓住长枪抡了个半圆,将其轰然砸在了雪地上。
地面砸得轰然一震,敌军首领更是脸色微白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砰~!咔嚓咔嚓~!
几乎是与此同时,当云景挑下敌军首领后,他坐下的烈马也撞在了云景身上,但就跟撞到一根铁桩被什么区别,那匹马直接就被撞得骨断经折跌落一边抽搐,明显活不成了。
不管其他,云景将其挑砸在地上后,迈步上前,举起拳头就朝对方面门奋力砸了下去。
云景一拳数万斤的力量何其恐怖?
嗡~!
空气被打得嗡嗡作响。
地上躺着的敌军首领目光一凝,知道这拳恐怖,浑身洁白先天真气喷薄而出,在体外形成近一尺厚的气墙,更是不得不分出右手放开长枪抬手握拳去挡云景这一拳。
轰~!
间不容发之际,两人拳头相遇,轰然巨响中,气浪翻滚纷飞大雪被震开,敌军首领体外的先天真气被震散不说,他带着的拳套更是被崩碎,臂甲都裂开了,甚至还有隐约的骨裂声传来。
云景亦是衣袖炸裂,手臂轻微刺痛,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举起拳头不管不顾的继续砸下。
敌人再用受伤的右手挡了一下,可在云景恐怖的巨力面前,骨碎之声更加清晰,他臂甲崩飞,皮肤都崩裂了,鲜血淋漓。
“怎么会!”
敌军首领大骇,顾不得手握长枪和云景较劲,放开长枪,硬生生一个铁板桥站起,瞬间扭身,左手握拳,先天真气喷薄,化作尖锐螺旋锋芒打向云景面门。
纵使双方相距不过几尺距离,云景依旧灵敏躲开这一拳,和对方换了个位置。
他手中还抓着敌人长枪呢。
咧嘴一笑,双手抓住长枪将其当做棍子奋力抽出。
嗡!
他恐怖力量下空气似乎都被抽爆,被当做棍子的长枪砰一声砸在了对方胸腹。
云景力量恐怖,动作更是快若闪电,敌军首领根本就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
哪里跑出来的怪物!
哗~!噗~!
对方受此一击,身上铠甲被云景蛮力抽碎,化作碎片四散而飞,胸腹更是有骨骼断裂之声传来,喷血倒飞,砸得他身后跟来军卒人仰马翻。
手中敌人金属打造的长枪被云景这蛮力一击弯成了弓形,不能用了,云景随手丢掉,脚下一动闪电般猛然冲出,得势不饶人的冲向敌军首领,可谓如影随形。
敌军首领的属下本就人仰马翻,想要拦住云景也来不及反应,纵使反应过来动作也跟不上云景步伐。
敌军首领还未落地就被云景追上,旋即云景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奋力砸在地上,然后直接翻身骑在他身上,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右手握拳直接糊他脸上!
本就受伤的敌军首领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云景一拳正中面门。
噗~!
他当场就鼻梁塌陷鲜血喷薄,脑袋嗡嗡作响。
然而云景的第二拳已经接踵而至!
砰砰砰……
大街上,云景骑在敌军首领身上,一拳一拳砸在对方面门,每一拳下去地面都剧烈震动,每一拳下去都会将对方脑袋打得陷入地下。
敌军首领的属下想阻止云景,可大离这边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蜂拥而上拦住他们。
此时从民房内出来的冉亮看到云景暴打敌军首领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不但是他,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头皮发麻,太暴力了……
远处后一批前来助拳的江湖义士赶到了这里,很多人下意识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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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敌军首领被云景爆锤脑袋还挣扎两下,可渐渐的只剩下了抽搐,再过了几个呼吸,整个人都不动了。
他脑袋位置出现了,大街上呈现一个三尺左右的大坑,坑内血肉模糊,碎裂的骨骼血肉和金属头盔混合在一起,敌军首领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一位敌军先天境界的首领,被云景当街蛮力爆锤而死!
没办法,云景也想优雅的杀死他,可才后天中期的他没那么多华丽的招式啊,只能是这样暴力的手段了。
锤死对方后,云景起身,血气退去,宛如钢铁浇筑般的他恢复成了肉体凡胎。
“将军死了,事不可为,快走!”
剩余敌军很快反应过来,当即大吼一声准备撤退。
云景扫视周围提醒道:“诸位大离男儿,还等什么,杀啊!”
说着,他顺手捡起一把不知道谁丢的长剑开始追杀敌军……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受教了
敌首伏诛,加之敌军战至现在伤亡超过三分之一,而且他们深入大离腹地不敢恋战,是以见事不可为当即撤退。
有一说一,这支敌军无愧精骑之名,纵使撤退也不是被吓破胆般丢盔卸甲,哪怕没了首领,他们依旧井然有序。
左右城墙上的敌军相互抱团靠拢向着中心汇聚,欲要合为一股从容离去。
可大离这边已经打出了士气,岂容他们得逞,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人们纷纷一拥而上抄刀子砍他娘的。
云景率先冲入敌军之中,身影闪烁,每一次出剑几乎都会带走一条敌军的生命,血染长街,鲜红的血,洁白的血,两相对比,触目惊心。
大离这边本就人数不少,加上后面还有江湖义士赶来助阵,更是如虎添翼。
或许普通驻军士兵不是败军对手,可他们占据人数优势死死咬住对方拖延其撤退步伐,给云景这样的厉害之人争取了消灭敌军的机会。
敌军终究是精锐,尽管大离这边奋力围杀,他们也在付出近三分之二的人数代价之后冲出了四通镇,毕竟是骑兵,想要完全拦住太难了。
秉持着一个都不放跑的想法,云景先行一步冲出城外,欲要以一人之力切断了敌军后路!
抱着和云景一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人,一些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也不想放跑一个敌人,纷纷施展轻功绕后和云景一起切断敌军后路拖延他们步伐。
敌军首领已经死了,面对先天高手云景或许要费一些手脚,先天以下的根本就无人是他的对手,哪怕是骑在马上,加之其他人配合,不到半个时辰,多方合力之下,敌军近乎被全歼。
之所以是近乎而不是全部,是因为抓捕了一二十个俘虏,这些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从他们口中,有机会询问出更多有用信息,比如他们还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作乱,若是得到这些信息,将有利于大离这边针对性的对付这些敌国作乱军队,大大增强后方安宁。
讲道理,敌国都知道派出这样的小股军队深入大离腹地作乱了,可想而知,大离这边肯定也这样做过,也就是说,在敌国他乡,也有大离的人在为国家拼死而战。
没办法,这就是战争,你来我往没有什么仁慈可言……
一次突如其来的小规模战争就此结束,大离这边可谓大胜,彻底‘吃掉’了敌国的这支军队啊,这不是大胜是什么?
可大胜归大胜,却没有多少人高兴得起来,因为大离这边伤亡也不小,初步预计死去的人就不下于两百,伤得更多!
这还是在云景几乎独自一人扭转局面,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敌军死在他一人手中,且还占据地利优势的前提下。
没办法,大离这边的驻军战斗力低下,根本不是敌军对手。
至于那些本领高强的江湖义士,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还行,面对战争难免经验不足,所以起到的作用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战争,终究不是江湖厮杀,没法比的。
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敌我双方死伤五六百人,这真可谓称得上伤亡惨重了。
但不管怎么样,大离这边以战斗力底下的地方驻军彻底消灭一支敌方精骑,这已经是值得大书特书甚至上奏朝廷的大喜事了,当然,江湖义士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没的。
战争虽然结束,但事情还没完。
不过打扫战场,安抚民众,救治伤者这些事情就不牢云景费心了,当然,该有的功劳也不会少就是了,具体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确定下来的,需要后续专业人员前来统计……
战局已定,浑身是血衣衫破烂的云景毁城找到了冉亮他们。
之前冉亮虽然受伤了,到底还有再战之力,敌军溃败之时他也带伤乘胜追击,手刃不少敌人,他毕竟实力摆在那里,面对先天不是对手,但等闲敌军还是问题不大的。
“冉大哥,你的伤不要紧吧?”云景来到街边席地而坐休息的冉亮身边问。
摇摇头,冉亮咧嘴开怀道:“无妨,受伤家常便饭,习惯了,了不起修养两个月某家又是一条好汉,哈哈,今天痛快,不但和敌军先天高手交战而不死,我还亲手砍死了十一个敌狗,值得我吹一辈子了!”
这儿哪儿像半个读书人了嘛……
抒发完心头畅快之后,冉亮却是看向云景目光灼灼道:“云兄弟,今天全靠你了,杀敌近半,更是力毙敌首,若不是你,后果不敢想象,讲道理,现在我还跟做梦一样,你怎么这么厉害?”
“对啊云兄弟,你也太生猛了吧,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却将一个先天高手活生生锤死,而且杀的敌人比我们加起来还多,我现在都还有些头皮发麻”,此时又一个之前和云景喝过酒的人凑上来咧嘴道,看云景的目光跟看怪物一样。
后天境界锤死先天,而且是一面倒的压着锤爆,这等手段,简直是冉亮等人想都不敢想的。
摇摇头,云景道:“事情都过去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怎么就没意义了?须知此战传出去,云兄弟你可是要大大的扬名了,后天锤死先天啊,而且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不知道天下多少人谈起你要竖起大拇指”,冉亮顿时瞪眼道。
我这是要火的节奏啊,可问题是这样一来后续麻烦也将不断,用屁股想都知道,敌国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可事已至此,云景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兵来将挡就是。
他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对了,我们这边伤亡怎么样?”
说到这个,冉亮等人顿时收起了笑容,战争胜利固然可喜,可死伤的同伴却是事实。
“抛开驻军,我们这边江湖义士至少死了三十人,伤的还不清楚,其中我们一起出来的死了四个,还有六个重伤,以后恐怕无法拿刀了,其余几乎人人带伤”,有人抛出了一个沉甸甸的数字。
之前还把酒言欢,而现在,半天时间不到,却有几人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甚至也有人将永远离开江湖这个圈子。
听到这些,云景也是心头沉甸甸的。
冉亮起身,拍了拍云景的肩膀勉强笑道:“云兄弟不必伤感,这种事情大家早有预料,既然敢拎起刀子和敌人对砍,大家都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而且,如今镇子得以保住,无数人得以活命,他们也算死得其所,尤其是敌军全部被摆平,他们泉下不知道多高兴呢”
“是啊云兄弟,别想那么多,每个人都会死,早晚的事儿,哪怕是我们,这次虽然侥幸活下来了,可下一次谁又敢保证不会轮到自己?”
“还有啊云兄弟,你也不必为了后面的事情操心,死伤之人是有抚恤和嘉奖的,朝廷会给一大笔钱,尤其是这次大胜,补偿只会更多,虽然我们是混江湖的,但也知道,我大离王朝在这样的事情上不会让人寒心的”
周围的人纷纷说道。
他们是过来人,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可在他们看来,云景还很年轻,虽然厉害,恐怕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若不开解一番,恐怕会留下心理阴影。
到底冉亮是读过书的,论对人心的掌握比其他人要深一些,他看向云景认真道:“云兄弟,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若你自己更努力一点,再多杀一些敌人,我们这边就能少一些伤亡?甚至你是不是还在想,如果自己一个人就把敌人杀光,我们这边就不会出现伤亡了?”
说到这里,冉亮不待云景说什么,自顾自继续道:“云兄弟,你若这样想都大错特错了,你固然厉害,可到底有限度啊,的确,你或许有能力一个人就杀光这次的敌人,但更大的战场呢,你还能办到吗?”
“战争终究不是一个人的战争,如果一个人就能把很多人才能办到的事情做了,那还要其他人来做什么?”
“就拿这次来说,虽然你堪称一个人扭转了战局,可你敢说其他人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吗?”
“我再说一句,你再厉害能厉害得过夫子吗?夫子一人可灭百万军,他们有那样的能耐,为什么不去边关走一圈直接平定战争?他们为什么不那样去做?别说什么敌方也有那样的存在,偷袭谁不会啊是吧,敌军还能防得住夫子那等存在的偷袭?”
“说白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是又千千万万人组成的,一个人再如何璀璨也无法完全掩盖他人,即使你有那个能力,也要收敛三分给人绽放的余地,让别人活得有意义,否则你只会脱群,和世间格格不入!”
“这世间,应是百花齐放,花开一支不是春啊”
听完冉亮的这番话,云景拱手一礼道:“受教了”
其实云景并没有想那么多,在经历过唐婉事件之后,云景做事就不在意他人看法了,他自问问心无愧就好。
正如冉亮所说,若是他一个人就把所有事情办了,还要其他人来做什么?
没有全力出手灭杀敌军,云景也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之前没有冉亮说得那么透彻而已。
非是怕被刘夫子认出‘自己’,再怎么样,刘夫子即使认出他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战争哪儿有不出现伤亡的道理,即使他云景一个人能把这次来袭事件摆平了,他走后的第二次来袭呢,还管得了吗?其他地方呢,他管得过来吗?
说到底,每一次战争还是要靠大家,单凭个人累死也顾及不了多少地方,若全都指望某个人来解救,遇到敌人干脆等死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拜访冉亮中途被突如其来的战争打断,此番听了冉亮这番话,算是让云景的这次拜访画上了一个圆满句号。
和对方探讨学问和看法,不正是云景拜访的目的吗。
此时受伤的同伴已经汇聚到了这里,死去的同伴尸体也已经收敛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本地驻军偏将以及四通镇的镇长,在此之前他们也在前线奋勇杀敌的。
他们来到这里,驻军偏将当即冲着云景等人拱手一礼道:“多谢诸位壮士仗义出手,待战果统计完,诸位应得的那部分不会少一个铜板,本将用人头担保!”
说着,他看向云景单独行礼道:“此战小兄弟你乃首功,本将定当上奏朝廷表明此事”
说完,他第三次行礼道:“不会让诸位浴血杀敌之人寒心的,本将接下来诸事繁多,就不多做寒暄,见谅,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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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驻军偏将前来表明态度后匆匆离去,连和云景他们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接下来,四通镇的镇子也朝着云景等人行礼道:“诸位,我代表四通镇所有人感谢你们的仗义出手,若非你们和诸位将士浴血杀敌,不知多少人将惨死敌军刀下,再次感谢,此外镇内最大酒楼已经备好换洗衣物和酒水饭食,诸位大可前去沐浴畅饮,诸位为国杀敌保此地安宁,怎敢让你们寒心,我还有善后事宜要安顿,就不打扰诸位了,先行告辞,诸位莫要客气,都是你们应得的”
说完,镇长也匆匆离去了。
战争刚刚结束,驻军首领和镇长都来表态,可谓百忙之中抽的时间,真心是有心了。
“云公子,真的是你?”他们走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云景身后响起。
……
第三百四十四章 防火防盗防闺蜜
声音很熟悉,云景都能感受到那简单的几个字里面包含的诸多情绪,欢喜,雀跃,紧张,担忧,关切……
一个人怎么能同时表达这么多的情绪?
转身,云景看到了一张笑颜如花的俏脸,风雪中那张脸被冻得有些微红,但那嘴角的一丝笑容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白姑娘,别来无恙”,云景笑道。
虽然谈不上他乡遇故知,可在这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尤其是在经历一番厮杀后,总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之前远远见过的白芷出现在一二十米外,她依旧朴素装扮,灰布长裙,荆钗布鞋。
白芷手中拿着她的短剑,身上有些许血迹,明显参与了之前与敌军的厮杀,但看上去并未受伤。
确认是云景后,白芷忍不住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前,来到云景一米外停下脚步,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惊喜道:“云公子,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此时冉亮等人悄悄对视一眼,脸上展露出猛男姨母笑,之前压抑的气氛都冲淡了很多。
云景长得俊俏,且有才华,还本领高强,有漂亮的女子主动接近,这是他们羡慕不来的……
“好巧,白姑娘你也在这里”,云景点点头道。
面对近在咫尺的云景,白芷感觉冬日的风雪都不那么寒冷了,她下意识向前迈出半步又停下脚步,收起笑容紧张道:“云公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此时云景衣衫破烂宛如乞丐,身上布满了敌人血迹狼狈无比,白芷担心他受伤,纵使亲眼目睹了之前云景凶悍的战斗画面,但她就是忍不住担心。
同时心道当初云公子说他自己很厉害,原来并不是说假话,真的好厉害……
微微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云景抬头摇了摇说:“我没事,别看狼狈,其实一点伤都没受,倒是我这个样子让你见笑了”
其实云景手臂还是有些酸痛的,掌心也有些火辣辣,不过并未大碍。
别看之前他暴打敌军首领,但对方毕竟是先天高手,先天真气可不是那么好接的,总归问题不大。
本身云景的体质都强大得不可思议,再加上把‘铁砂掌’练到了全身内外,完全成为了一门全新的强悍护体功法,与其说手臂的酸痛是敌首造成的,还不如说是他那一拳拳下去力量太大自己反震造成的……
“没事就好”
上下飞速打量一番,见云景的确没有受伤,白芷忍不住松了口气道,在此之前,她自己受伤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转而她目光有些闪烁,脸也更红了一些,不过寒风中倒也看不出区别。
原来云公子身材也那么好看,若能摸摸……哎呀想什么呀,白芷你羞不羞……
此时白芷身后走来十多个人,男女都有,很多人身上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明显都参与了之前的厮杀。
他们来到白芷边上,有人好奇的打量云景,有人脸上带着敬畏,更有人欲言又止似乎想要攀谈一番。
冉亮来到云景身边,冲着对面点点头,然后看向云景道:“云兄弟,你朋友?”
“这位是白芷白姑娘,我朋友”,云景道,其他人云景没提,意思不言而喻,还不认识,不过也勉强算得上是和他们并肩作战了,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笑了笑,冉亮说:“原来你就是白姑娘,我听说过你,来四通镇一段时间,乐善好施很多人称颂,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人美心善”
偷偷看了云景一眼,白芷行礼有些扭捏道:“这位大侠言重了,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
“哈哈,白姑娘的美名可不是我说的,大家心中自有一杆秤,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对了,我叫冉亮,住镇子西边,有事尽管来招呼一声”
算是打过招呼,冉亮说到这里,对云景道:“云兄弟,我们就不打扰你和朋友相聚了,受伤的和不幸遇难的兄弟后续还要安顿,我们先行离开,改日再聚”
“也好,先帮我给遇难的兄弟们上柱香,待我修整好亲自去送他们一程”,云景点点头道。
冉亮点头说:“嗯,对了云兄弟,过后有人会去找你核实战功,我们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很熟,你恐怕是第一次,到时候留意点别错过,至于战场缴获,你的那份不会少就是”
没有人提及去镇内最大酒楼免费沐浴更衣喝酒庆祝,此时刚刚大战过后,没有人有那个心情,兄弟将士尸骨未寒,他们跑去喝酒吃肉享受,还是个人吗?
冉亮他们走后,纵使云景没有严重洁癖,身上血糊糊的也难受,于是看向白芷道:“白姑娘见谅,我得先回客栈换洗一下”
“云公子住哪里?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鬼使神差的问出这句话,白芷猛然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脸一红,赶紧补充道:“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云公子你衣服破了,换下来我帮你清洗缝补一下,你们男儿家恐怕不习惯做这些事情”
她这句话一出口,边上很多男子面带姨母笑羡慕不已,但却没说什么,反倒是觉得理应如此,毕竟云景可谓称得上是救下了整个镇子,享受这样的福利待遇理所应当。
然而白芷身边的一个白衣女子却是偷偷捂脸,心说师妹你没救了,简直白给倒贴呀……
云景摇摇头笑道:“我住悦来客栈,至于换洗缝补就不麻烦白姑娘了”
衣服已经破得不能再破,还沾满了那么多人的鲜血,云景再如何节约也不想要了。
云景没有拒绝一切前往,白芷就当他答应了,虽然没能帮云景缝补清洗衣服她有些遗憾,却没表现出来,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目光,她赶紧道:“云公子快回去换洗一下吧,天冷,小心着凉”
白芷从见面开始,就没在意过云景居然厉害道能锤爆敌军首领的强大实力,反倒是一直都在关心他,云景又怎会感觉不到?
“那我先回客栈了”,云景点点头道。
白芷鼓起勇气跟上说:“我和你一起吧,或许能帮上忙”
我去洗澡换衣服你能帮什么忙……
走了两步,白芷仿佛才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其他人说:“诸位,这位云公子是我朋友,他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没有,你们请便”
其他人:“……”
白姑娘,你的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啊。
啧,不知道多少人要黯然神伤了……
白芷身边那白衣女子悄悄翻了个白眼,师妹呀师妹,你看到心上人后居然连师姐都忘了,哪儿有你这样的。
合着你来我家这么久,咱们都情同姐妹了,居然还比不上你心上人的一个眼神呗?简直魂儿都被勾走了。
这白衣女子,是白芷师父的师姐的女儿,年龄在二十二三的样子,生得端庄,名副其实的北方大妞。
她在看到白芷跟着云景跑了之后,眼珠子一转,也跟了上去,悄悄的打量着云景。
“这就是师妹的心上人云景?啧啧,长得真顶,如果不是师妹的心上人,加上已经成婚,我都把持不住了了,听师妹说才华出众性格万中无一,尤其是那身手,先天高手都能锤死啊,难怪师妹沦陷,每天都要拿出他的画像反复观看茶饭不思,这等男子,的确值得倒贴……”
跟着云景去客栈的路上,白芷心头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说起。
反倒是云景,所过之处到处都是人和他打招呼,他毕竟力挽狂澜救了整个镇子千千万万的人,很多人都有目共睹的,无不对他感恩戴德恭敬有加。
处于礼貌,云景客气回礼,倒是忙得不亦乐乎,都没时间和白芷寒暄了。
远离了战场,认识云景的人少了起来,他渐渐的得到了清闲。
此时白芷才想起了跟着的师姐,然后道:“对了云公子,这是我师姐周瑾,已经成婚,姐夫在边关从军杀敌”
周瑾翻了个白眼,心说师妹你才想起我啊,而且有你这么防着我的吗?
“原来是周姑娘,在下失礼了,见谅”,云景当即转身道,在此之前他还纳闷这谁呢,莫名其妙的跟着干啥。
周瑾笑道:“云公子客气,这些日子我经常听师妹提起你,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难怪我师妹心心念念都是你……”
“师姐~!”,白芷连忙掐了一下周瑾的腰嗔道,偷偷看了云景一眼,心跳如雷。
“好好好,我不说了,嘿嘿……”,周瑾赶紧闭嘴。
从之前她俩接济难民来看,明显周瑾也是颇有家资的,否则也没那个能力去接济难民。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客栈,却是大门紧闭。
之前突如其来的敌袭镇中商户全都关门了,这会儿还没从惊魂未定中恢复过来。
云景上前敲门,他敲门的声音明显吓到了里面的人,传来一阵凌乱的响声,紧接着一个胆战心惊的声音问:“谁……谁啊?”
“在下云景,客栈住客”,云景回答说。
“你有什么证明!”
云景:“……”
此时周瑾笑了笑,上前一步道:“开门”
在云景纳闷的眼神中,门开了,客栈展柜出现在门口,一副找到主心骨的表情道:“东家来啦,快里面请”
好嘛,感情这客栈是她家的,难怪她一副理所当然叫门的语气,难怪她会跟来……
“云大哥你回来啦,你跑哪儿去了?没事儿吧,我听说镇子北边遭遇敌袭,大家都胆战心惊呢,你也是,乱跑什么嘛,万一伤着……,云大哥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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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大厅叶天看到云景后就赶紧起身担心道。
“我没事,都是敌人的血”,云景摇摇头道,心说这小老弟自己没白心疼啊呸,没白教他一路。
此时周瑾道:“掌柜的,快给这位云公子准备热水,他可是拯救了镇子的大英雄,可不能让英雄寒心”
……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奖励
“云大哥,你这到底怎么搞的啊?”叶天赶紧上前询问,一脸关切,云景可是他为数不多甚至可以说唯一朋友了,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这一身血糊糊的看着就吓人。
云景笑道:“放心,我没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先去换洗一下再详说吧,这样我浑身不自在”
“那好,云大哥快去,你这样看上去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叶天催促,见云景真心没事儿这才安心下来。
跟来的白芷默默打量着叶天,心说当时和云公子分开的时候他身边并没有这样一个人,想来是在前面的路上认识的吧。
他一看就和云公子关系很好,得和他打好关系……
安抚好叶天,云景见刘夫子也在角落安静的喝着小酒,不用怀疑,他喝酒的钱绝对要算到自己头上!
面对云景的目光,刘能抬头看向他温和的笑了笑道:“回来就好”
点点头,云景迈步上楼回房间。
只是心头在想,自己之前施展过念力,而且敌袭这么大的事情,刘夫子不可能不留意一下,那么如此一来,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来?
恐怕从敌袭出现开始,所以的一切都在他的关注之下吧。
这活了几百年的人,心思完全猜不透啊,算了不管了,他总不能真把自己怎么样。
回到房间,不久后客栈方面就送来了热水,云景脱掉衣服进入浴桶沐浴清洁……
楼下,云景上楼后白芷就不好意思跟着了,于是她看向叶天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和云公子什么关系呀?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叫叶天,叶子的叶,天下的天,我和云大哥是好哥们,他还算我半个师父呢,教我读书识字,认识好多天了”,还很单纯的叶天几乎不设防的回答道,当然,也因为白芷和云景一起回来的,明显是云景的朋友,云大哥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嘛,当然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完了他反问:“这位姐姐你好漂亮啊,是云大哥这次出去结交的朋友吗?”
“我叫白芷,和云公子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之前巧遇,就一起过来了”,白芷笑道。
还真是云大哥的朋友,还没什么男女观念的叶天也没多想,反而热情道:“姐姐你来这边坐,对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云大哥回来一身是血”
“之前……”,白芷很自然的就开始给叶天描述她之前的见闻,居然一点都没有初次见面的那种陌生感,怪得很。
听到白芷说云景之前如何如何,整得叶天一惊一乍的。
实际上白芷是后面赶去助拳的那一批江湖义士,看到的过程不多,仅仅只是看到云景化身暴力狂后的画面,但她此时回忆起来,觉得那样的云景好狂野好有安全感……
边上的周瑾有些郁闷,合着我反倒成外人了呗?
不久后云景洗漱好,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下楼,之前狼狈的样子荡然无存,恢复成了翩翩佳公子。
不过他重新来到楼下后,却是发现大厅内一个个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
尤其是叶天,更是竖起大拇指道:“云大哥,没想到你出去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真了不起,我长大了也要成为你这样的大英雄”
云景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白芷她们把之前的事情说了,摇摇头道:“什么大英雄啊,大家抬举而已,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当不得大英雄的称呼”
“云大哥你就是大英雄,力挽狂澜啊,是这个词儿吧?差不多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整个镇子成千上万的人,这都不是大英雄谁还能担得起这个称号?”叶天固执道。
想了想,云景说:“你还小,好好学本事吧,英雄不英雄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或许你还不懂,将来会明白的”
“有点懂,但没完全懂,管他呢,我听云大哥的,反正你就是了不起”,叶天挠挠头道。
看到焕然一新的云景下楼来,周瑾理解自家师妹白芷了,这谁顶得住啊。
此时周瑾总算是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说:“云公子,你是白师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了,远来是客,既然相遇,没道理小女子不尽尽地主之谊,不如这样,去后面小院小聚如何?那里清静些,还有这位叶小兄弟,也一起去吧”
云景一想,也没拒绝她的好意,点头道:“也好”
叶天也没意见,俨然云景的小跟班,无所谓。
看向刘能方向,云景道:“老先生,一起去吗?”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参合啦”,刘能摇摇头拒绝道,顿了一下,他想了想说:“小云呐,有时间我们单独喝一杯如何?”
心头一动,云景说:“好”
接着刘能就不管他了,自顾自喝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准备和周瑾她们去小聚片刻了,可此时门外却有一个官吏模样的人来到客栈客气询问道:“请问谁是云景云公子?”
云景转身道:“不才在下就是,不知这位大人有何指教?”
对方拱手一礼道:“指教不敢当,云公子力挽狂澜解四通镇之危,我先代表镇内民众感谢云公子仗义出手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云公子,我乃随军书记,负责记录核实军功,特来向云公子核实一下你之前的杀敌情况”
云景了然道:“原来如此,大人有什么尽管问”
对方却说:“不忙,此事功劳太大,切不可马虎大意,我还得先核实一下云公子的身份,需五人以上人证证明之前确实是云公子你力挽狂澜,还需云公子提供学籍或是路引户籍验证身份才行,人证就不需要了,我之前是亲眼所见的,也有其他人签名为证,云公子只需提供学籍或是户籍即可”
好吧,这种事情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云景说了句稍等,上楼去取来学籍。
对方验明正身后,开始核实云景的功劳,说:“云公子,此战你乃首功,力毙敌军先天境敌将一名,还消灭了敌军六位后天后期,此外还消灭了敌军一百三十七人,我说的这些,都已经找其他人核实过,不知你是否认可?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听到这名随军书记官说出的数据,客栈内大多数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看云景跟看怪物一样。
在此之前,他居然消灭了一百四十多人,尤其是其中还有一名先天高手!
明明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啊,简直让人不敢相信那些事情是他做的。
之前白芷说过一些情况,人们已经惊叹不已了,此时的数据更是大大超乎他们想象。
听完后,云景点头道:“情况属实,我没什么好补充的”
之前那样的战场厮杀,恐怕一般人还真没几个记得自己砍翻了多少人,可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倒是清晰的记得。
不过此时云景自己都有些吃惊,原来我之前砍翻了那么多人!
点点头,随军书记官道:“既然云公子没有什么异议,那就请在这功劳簿上签字画押吧,这是要上呈上官的”
云景没意见,持笔签名,不过发现上面已经有一些人的签名和手印了,其中就有冉亮的签名,想来应该是证人所为。
军功这种事情很麻烦,也亏得这些随军书记理得清,想来他们自有一套办法吧。
完了随军书记并没走,反倒是说:“云公子,你是读书人,但如今并无官职,所以按军功升迁这方面就没办法了,目前只能是记录在案以做履历,将来你入仕之时会根据你的履历安排职位,此外有这等履历,对于你接下来的科举也是有一定帮助的,然后,军功规定,杀敌一人赏银二十两,灭敌军官,根据等级不同赏银也是不一样的,具体是小队长三十两,中队长五十两,大队长一百两,敌军首领千两,而你灭的这些敌人,加起来赏银就近三万两了,还有此战你为首功,会有另外的奖赏,这些还不算缴获的红利,总之,这些算起来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本地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上官批复也需要一段时间,但不会太久,特事特办,军旅自成体系,最多三五日就会有结果,你不是本地的,所以需要等待几天才能领到具体奖赏,不知云公子可否清楚了?”
“清楚了”,云景点头道,讲道理,这些还真挺麻烦的,而且还得耽误几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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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点点头道:“既然云公子已经清楚,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想到如今大雪纷飞,况且一战之后,在冉亮家里认识的一些不幸遇难之人操办后事要花时间,云景得去送一程,所以停留几天也无所谓。
在随军书记走后,客栈掌柜的忍不住冲着云景道:“云公子,恭喜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周瑾突然皱眉大声训斥道。
摇摇头,云景说:“这样的功劳我宁愿不要”
死了那么多人啊,恭喜?喜从何来?
听到云景这句话掌柜的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额头冒汗道歉。
周瑾赶紧道:“好了云公子,别和他一番见识,我已经让人备好薄酒,请……”
第三百四十六章 心里话
请云景他们去后院清静之处时,周瑾见身边的白芷一直嘴角含笑,笑得很甜蜜,忍不住小声问:“师妹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而且我哪儿有在笑?”,白芷赶紧收起笑容轻轻摇头道。
那是她的小秘密小幸福,不能告诉师姐。
“你明明在笑,都没停下过”,周瑾无语道,心说师妹完了,撒谎都不会撒。
不和她狡辩,白芷偷偷看了前面的云景一眼,嘴角又抑制不住的出现了笑容。
云景此时穿的是他们当初分别之时,白芷送给云景的那套棉布冬装,挺合身的,看到云景穿她亲手做的衣服,她就很开心,仅此而已……
“早上才开始下雪,现在积雪都这么厚了”,来到后面的小院,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留下一串脚印,叶天忍不住道,还伸手去抓飘落的白雪。
他到底还是小孩子,虽然知道之前镇子边缘发生战争,但并未波及到他,倒是对他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此时云景忍不住纠结,话说前几天叶天和刘夫子相处居然一点意外都没发生,而来到四通镇后不久,就遇到了敌军来袭……
太巧合了,云景忍不住将此次事件往他俩身上去想,没办法,主要是这两人碰到一起太邪门了。
“应该不至于,要倒霉也是刘夫子倒霉,怎会是本地人遭殃”
心念闪烁,云景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客栈后面有一个雅致的小院,不过此时被白雪覆盖没什么看头,平时是提供给那些豪客住宿的,如今被周瑾用来接待云景他们。
小院中有一个凉亭,里面摆好了酒菜,火盆烧得正旺。
下雪天品酒赏雪倒是不错的享受,不过不久前才经历过一番厮杀,除却叶天外几人都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正常交流罢了,说一些奇闻异事倒也其乐融融。
叶天也想喝酒,不过被云景阻止了,理由是他还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云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听你的就是,不过,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啊,为什么你能喝我就不能喝?难倒你不怕伤身吗?”叶天好奇问。
笑了笑,云景道:“我们不一样,你体质那么弱,喝酒当然不行,我自幼练武,体质岂是你能比的,喝点酒只是活血而已,不会伤身”
“好吧”,叶天无法反驳。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瑾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云景的年龄问题,似乎比自家师妹要小呢。
师妹虚岁二十,而这位云公子,刚才学籍匆匆一瞥,似乎还不到十七,差不多三岁的差距。
“虽说女大三抱金砖,就是不知道云公子愿不愿意抱,额,我想什么呢,那是我师妹啊,我怎么反倒有些向着云公子了,这云公子果然有毒……”
心头嘀咕,反正周瑾觉得,自家师妹恐怕有得苦头吃了。
想到师妹白芷恐怕要吃苦头,作为过来人的周瑾思维跑偏,觉得他们两人若真走到一起,白芷吃的也不一定是苦头……
喝了几杯酒的白芷俏脸红扑扑的,见自家师姐表情古怪,忍不住问:“师姐你怎么笑得怪怪的?”
“我在想,师妹你生得如此好看,尤其是小嘴,跟两瓣花瓣一样,答应我,以后只用来吃饭好吗?”周瑾一本正经道。
眨了眨眼,白芷说:“不吃饭还能用来干嘛?”
“也不是不行……”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还可以用来喝水喝酒”,周瑾赶紧道。
还很单纯的白芷轻轻含着一双筷子看向周瑾,只觉师姐莫名其妙,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
云景平静的喝酒吃菜,内心却在疯狂吐槽。
这已婚女人开起车来简直狂飙啊,我还是处男呢,大姐你收了神通吧。
有一说一,白芷那嘴……咳咳,打住打住……
云景赶紧转移话题道:“白姑娘来此地多久了?”
“我当时和云公子分开后就直接来投奔师伯了,只是师伯很忙,我大多数时间都和师姐在一起,姐夫不在家,师姐倒是带我在周围逛了逛,平时和师姐切磋一下,偶尔出去接济一下难民,这段时间倒也过得充实……”白芷放下筷子回答道,她很乐意和云景分享自己的过往。
云景认真听着,不时插嘴探讨一下。
白芷说得差不多了,周瑾给白芷助攻一波,道:“云公子,你不知道,我师妹来四通镇后,一些青年才俊整天的在我家周围打转呢,就为看我师妹一眼……”
“师姐你可别乱说”,白芷赶紧打断道,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云景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有些失落又有些开心。
周瑾道:“我可没乱说,不过那些人好烦啊,有好多次我都忍不住动手打人了”
“可不是,我都不想出门了”,白芷认真道。
笑了笑,云景道:“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嗯嗯,我的武功不曾有一日落下”,白芷道,意思是自己不会被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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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眼珠子一转说:“有时候男孩子出门也要保护好自己”
那倒是,云景深以为然。
叶天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吃饱喝足的他有些无聊,干脆跑出凉亭在边上堆雪人去了,冻得双手通红也乐此不彼。
吃喝得差不多,时间也来到了傍晚,周瑾提出辞行改天再聚,她是有夫之妇,白芷还是黄花大闺女,不方便继续呆下去。
纵使白芷万般不舍,还是矜持的选择和周瑾一起回去,云景还要在这里留几天,有的是机会见面,她期待下次见面。
把她们送到门口,云景见天上还在飘雪,示意他们稍等,于是上楼回屋将保护完好的油纸伞拿来,递给白芷说:“白姑娘,周姑娘,外面在下雪,你们打伞回去吧”
“不用了云公子,师姐家距离这里不远,没几步路的,我们很快就到”,白芷摇头道,但很开心,她不想给云景添麻烦。
哪儿知周瑾却是含笑接过云景的伞说:“那就多谢云公子了”
白芷还想说什么,被她拉着就走,渐渐的,两人打伞消失在了傍晚的风雪中。
待到走远了,白芷嗔道:“师姐,你怎么能乱接人家的东西呀”
“哟哟哟,师妹还吃醋了呢,怎么,你心上人的东西我就不能接了啊,人家也是出于好意好吧”,周瑾笑道。
白芷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伞我记得云公子一直都带在身边,肯定对他很重要,我们这样拿走不好,还有啊,什么叫我心上人,你别瞎说”
“瞎说不瞎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周瑾撇撇嘴道,然后忍不住指了指白芷鼓鼓囊囊的胸脯恨铁不成钢道:“师妹啊,你是不是光长胸不长脑啊,人家云公子借伞给你,你接着就是,有借有还嘛,你想他的时候,带着伞上门去还,这理由不就来了嘛”
“也是哦,师姐真聪敏”,反应过来的白芷恍然道,一副学到了的蠢萌表情。
得意一笑,周瑾道:“我若不放聪明点,岂能把你姐夫睡呸,抓到手,而且就你这小笨蛋单相思,我不帮着你点,这大好姻缘搞不好就白白溜走了”
“哎呀,师姐你还说”,白芷被说得不好意思,转而又道:“那师姐,我们等下就去还云公子的伞吧?”
“你没救了,要去你自己去”,周瑾无语道。
白芷眼巴巴道:“师姐好不好嘛”
摇摇头,周瑾说:“师妹,不是我不陪你,我是有夫之妇啊,初次见面我帮你把把关,有你这层关系我帮你招待一下云公子还行,老往他跟前凑,你是想我被侵猪笼吧?而且你自己矜持点,一副恨不得粘他身上的样子这样不行,会把人吓跑的”
“真有那么明显吗?”,白芷弱弱道。
“瞎子都看得出来”
“那缓缓再还他伞吧……”
周围风雪飘零,周瑾脸上虽然在笑,但却心底一叹,忍不住问:“师妹,你认真的?”
“什么认真的?”白芷没反应过来。
“云公子啊,你认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周瑾再问,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稍微沉默,白芷说:“我不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和他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就觉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师妹你真心没救了,你已经陷进去了啊,但我真的搞不懂,你和他才认识几个月而已,也就在船上相处了一段时间吧,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陷得这么深?”周瑾纠结道。
笑了笑,白芷说:“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就拿师姐你自己来说,当初不也是初次见面,第一眼就认定了姐夫吗?”
“也是,心动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周瑾深以为然道。
想了想,脑海中闪过关于云景的一些基本信息,周瑾又忍不住道:“师妹,我听你说过,云公子可是有婚约的,你纵使和他在一起了,最多也只是个妾的身份,而且,他那么出众,将来身边的女子必定不少……”
“我知道啊,不在意的”,白芷轻轻一笑。
然后又坦然道:“其实师姐,和你说心里话,我甚至都不知道云公子能不能看上我,但那又怎么样呢,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被他的身影填满,可笑吧?人生很短暂,既然遇到了这样一个人,我不想错过,总要倾尽全力去争取一下,总好过将来留下一生的遗憾,我们都是这世间的过客,在最美好的年纪遇到最心动的人,最终结果如何姑且不说,总要给自己的生命留下些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第三百四十七章 对饮
客栈中,玩够了的叶天很自觉去练字了,他是个勤奋的孩子。
一楼大厅角落,云景和刘能相对而坐,一壶老酒,一盘卤肉,两碟炒豆。
“我要走了”,刘能吱了一口酒缓缓道。
他要走这是早晚的事情,云景一点都不意外,讲道理,他一位夫子在自己这里耽搁这么多天,也是真的闲。
稍微沉吟,云景道:“通知家属了吗?”
“嗯?”
刘能顿时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看向云景吹胡子瞪眼道:“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是说我有事儿得和你分开了,而且你别看我老,短时间还死不了,至少比现在的很多年轻人还活得久”
赶紧给他倒杯酒赔罪道:“老人家别动气,开个玩笑嘛,我看你经常和叶兄弟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算了,不和你计较,毕竟这些天白吃白喝你的”,刘能撇撇嘴道。
举杯,云景道:“祝一路顺风”
“啧,一路顺风,这词儿倒是有意思”,刘能笑了笑,转而看向云景说:“你是不是一直都巴不得我赶快走?”
“没有的事儿”,云景赶紧否认。
哪儿知刘能说翻脸就翻脸,顺手抄起边上的拐棍就给云景脑门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那速度快得云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敲得云景龇牙咧嘴,他瞪眼道:“你小子藏得够深啊,害的老夫好找,说吧,当初揪我胡子的账怎么算?”
刘夫子果然已经‘认出自己了’,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并未太过意外,反而问:“您老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率是今天。
撇撇嘴,刘能道:“从你第一天尿遁跑出去修炼我就大概认出你了,好家伙,你虽然跑得远,但天地灵气汇聚那么大的动静真当老夫是瞎的?这等波动莫说几十里,几百里我都能看到”
感情自己是这么暴露的,不冤。
当时还自以为跑得远他感觉不到呢,天地灵气是肉眼不可见,先天真意境都可谓只能利用功法吸收,但夫子这种存在,不能按常理来看,以后得悠着点了。
“你就吹吧,几百里你能看得到个毛,当初你还说只要我靠近你你就能认出我呢”,云景撇嘴,压根不信他的鬼话,指定这老头跟踪自己。
刘能瞪眼:“小子,你都知道老夫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就不能尊重点?若是被一些家伙知道你敢和我这么说话,都不需我说什么,指定不知道怎么教训你”
“我也想尊重您老人家啊,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愣是尊重不起来”,云景摊手,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别岔开话题,还没说当初你揪我胡子的事儿怎么说呢”,刘能拆穿了云景企图蒙混过关的想法。
“这几天你吃我的住我的,我为这个国家做了那么多贡献,还流过血杀过敌……”
看着云景在哪儿掰着指头数,刘能心说这小子比我还不要脸,无语的打断道:“行了行了,早就不和你计较了”
这倒是出乎云景的预料,眨眼道:“这不像你老人家的作风啊”
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之前云景想过和刘夫子摊牌后的各种情形,都没想到过会是这样。
还有让他更意外的呢,刘能认真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打听你的古怪本事了,观察了你这么多天,继续做你自己吧,用你跟小天说的话来讲,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何须在意他人看法,老夫年少时也轻狂过也多情过,也曾被人诋毁谩骂,可当这么多年过去,世间一切早已无法引起丝毫心绪波澜了,多少往事都已成过眼云烟,如今回头看看……真想再年轻一回”
这是在指点云景了,他点头道:“晚辈受教,然后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没句正行”,刘能撇撇嘴道,旋即又认真说:“实不相瞒,我在你这么得到了很多,算我欠你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老夫,甚至你都可以打老夫的旗号行事”
大腿啊……
不过你老人家行踪飘忽不定,我上哪儿找你去?空头支票有毛用,云景好奇道:“我都做什么了我?你又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刘能摇摇头道,不告诉他。
耸耸肩,云景道:“我一点都不好奇,这种招数对我没用”
“我管你好奇不好奇”,刘能哼哼道,然后问:“对了小云,你一直想问我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心头一动,云景估摸着刘夫子所谓的得到了很多,估计和自己之前问的那两个问题有关。
不愧是夫子,居然真被他琢磨出一些东西了,具体什么只有他知道。
之前要问刘能的第三个问题其实‘很多’,这会儿嘛,云景看向桌子边上的油灯现编一个问题道:“我想问你的第三个问题是,前辈您看,这油灯燃烧,灯油慢慢见底,那些燃烧的灯油跑哪儿去了?”
“燃烧了就没有了呗……嗯?这个问题……”,刘能张嘴就来,可说着说着就闭嘴了,微微沉吟坦然道:“我暂时答不上来,但加上这个问题,老夫必将收获巨大,在此谢谢你了”
摇摇头,云景说:“和你老人家这么交流,我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
刘能却是自顾自道:“你问我的三个问题,或许你自己心中有答案,但却不是我要的答案,我将来琢磨出来的答案或许也不是你理解的答案,我想说的是,当我弄清楚这三个问题我想要的答案后,或许将能再进一步,有望触摸那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高度,所以,小云你明白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吧?”
“有一说一,即使你这么说了,你也并不欠我什么”,云景摇摇头道。
点点头,刘能说:“这正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好了,不说这些,若我有幸真能更近一步,到时候送你一份大礼”
“那我就提前祝贺前辈了”,云景笑道。
心头却是在震撼,听刘夫子的语气,他估计对于成就逍遥境已经有了思路,否则不可能说这些话。
逍遥境啊,这个世界的天花板,传说中的境界,甚至连存在不存在都有待验证,而他刘能,居然已经触摸到那层境界的门槛了!
一旦他真的更近一步,其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云景无法想象……
没继续这个话题,刘能转而道:“叶天那小子跟着你不会埋没了他,但他年纪也不小了,我这边能更好的培养他成长,所以我想带他走,你怎么说?”
“你要收他为徒?”云景惊讶道,如果那样的话,整个大离王朝都要震动。
夫子收徒,岂是小事儿?
“我早就不收徒了,而且我和他性格合不来,但并不妨碍我想要培养他”,刘能摇摇头道。
这才合理,云景点头道:“那是他的荣幸,我也想看到他将来有一番作为,不过前辈,你也知道他有些特殊,所以带走他,得他自愿才行”
云景心说你若强行带走,指不定要出大问题。
“这点我当然知道,实不相瞒,在今天你出去访友后,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也答应跟我一起走”,说道这里,刘能顿了一下继续道:“实不相瞒,那小子其实挺自卑的,跟着你每天云大哥长云大哥短,是怕你嫌弃他,他说他想学有所成,然后站在你面前真真正正的叫你一声云大哥”
“那就没问题了,其实他想多了,很多时候,做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至少没那么多烦恼”,云景笑道。
刘能叶天都要走了,接下来自己的旅途又将是一个人了。
来来去去,人生大抵就是这样吧……
“这枚铜板你收好,懂我的意思吧?必要的时候或许能救你一命,但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用到,好了,就这样吧,去和叶天说说话,我带他走的时候就不和你打招呼了,省得大家心情不爽利”,刘能丢给云景一个普普通通的铜板道。
“前辈有心了”,云景并未拒绝他的好意拿起铜板道。
“去吧,对了小云,其实你也心动了吧,不要在意别人看法,年轻就应该恣意一点,你又不是养不起……”
起身上楼的云景脚步顿了一下,撇撇嘴道:“不劳你老人家费心,琢磨自己的事情去吧”
‘我特么才十六岁啊……’
看着云景上楼去,刘能再度吱了一杯酒,心说年轻真好啊。
“当初也有很多姑娘喜欢我的,有的在一起了,有的拒绝了,可到头来,时间过后我还不是孤身一人,早知如此,曾经何不给她们少一些遗憾长眠,给自己多一些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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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刘能有些想喝醉。
或许是因为触摸到了另一层次门槛的缘故,他的心性也在悄然发现着变化。
叶天似乎知道云景要来找他,但依旧和往常一样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抓紧时间请教自己不认识的字。
隔天一早,客栈中已经没有了刘能和叶天的身影,总归是走了。
再相逢,且把酒斟满……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一路走好
、“云公子早”
云景下楼来的时候,客栈已经忙碌了起来,掌柜小二纷纷朝他打招呼。
昨日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四通镇中的人或许不是人人都认识云景,但无人不知道他,是他给整个四通镇带来了安宁。
天寒,地冻,人要生活。
每个人都不容易,都是这世间卑微的存在,为了三五两碎银,起早贪黑甘之如始。
目光划过客栈中忙碌的众人,云景笑道:“诸位早”
打过招呼,云景看向掌柜说:“掌柜的,帮我来一碗豆浆,三个包子,两根油条,一碗稀饭,一叠咸菜”
“云公子稍等”
云景点头,找地方坐下。
此时有早客起身,虽然不认识云景,却远远行礼,旋即来到柜台道:“这位云公子的花费我请了,掌柜的结账吧”
“这位兄台使不得”,云景赶紧起身道。
对方笑了笑,再度一礼说:“使得,云公子,感谢你救万千大众于水火,些许心意不足挂齿,告辞”
说着,对方结账带上行李告辞离去,不给云景拒绝的机会。
当你做了好事,不一定人人都感念你的恩德,可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将你的事迹放在心上,传唱,回报,这大概就是人间吧。
重新坐下,叫的早餐已经上来。
吃着早餐,云景抽空对掌柜的说:“掌柜的,我的两位朋友已经离去,把他们的账结一下吧”
“云公子,实不相瞒,你们的账已经有人结过了,对方说你想住多久都行”,掌柜的回答道。
动作一顿,云景问:“是谁?”
“对方未曾留下姓名”
白白承了一个人情,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心头暖暖的,云景说:“掌柜的,请你帮我留意一下是谁,若遇到,一定让对方留下姓名”
“我会的”,掌柜笑道。
实际上掌柜没收那人的钱,可对方丢下一张银票就走了,说那是他应该的,相比起云景的所作所为,自己这点付出根本微不足道……
吃了早餐,云景趁着还早离开客栈,他要去送一程那些昨天遇难之人。
门外天地一片雪白,路上积雪厚达尺许,天上还有零零星星的雪花在飘,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二色。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君行。
街道上已是人来人往,买菜的,赶路的,卖早点的,厚厚的积雪也阻挡不住人们生活的脚步。
嘚嘚……嘚嘚……
一辆又一辆马车从云景身前经过,那上面盖着草席,一具具冻得僵硬的尸体摆在车上,那些都是昨夜被冻死之人,他们于睡梦中永远离开了人世。
死去的有难民,有乞丐。
他们昨天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今日却成为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有凄厉的哭声在街上响起,街边行人看着马车上的尸体,有人麻木,有人绝望,有人苦涩。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每年冬天整个世间都会有人被冻死,只是如今四通镇情况不一样,有很多无家可归的难民,所以昨夜被冻死的要多一些。
云景曾听说,被冻死的人脸上通常都会带着笑容,现在他看到了,那些马车上的尸体,几乎都带着笑。
或许他们在睡梦中,在死之前,也曾梦到过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吧。
微微抬头,云景长长呼出一口气,化作白雾,看了一眼北方,迈步而去。
愤怒,同情,逃避,都解决不了问题。
冉亮的家已经挂起了白幡,风雪中分不清哪是幡哪是雪。
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多的是人前来吊孝送一程,为那些因为四通镇而死去的江湖义士尽一份心意。
冉亮的家外面,街道上,一些自觉没资格前去吊孝的人,往往会远远磕几个头……
实际上冉亮家本身并没有死人,之所以设灵堂,只因他有几个死去几个朋友天地不收,作为生死之交,不帮忙操办后事,他们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了。
正了正衣衫,云景迈步上门。
有人认出了他,纷纷朝他行礼打招呼,气氛有些压抑。
“云兄弟来了”,一个昨日喝过酒的江湖中人在门口负责接待,给云景递上了一条白布。
云景接过,栓在了手臂上,道:“我来送送昨日的朋友”
“有心了,云兄弟里面请,我就不招呼你了”
“你忙”
灵堂摆放了几具尸体,白布遮面,昨日还欢声笑语,可他们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昨日。
这个世界是没有和尚道士的,超度亡魂的是读书人。
葬礼,其中有一个礼字,所以超度往生者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读书人头上。
所谓死者为大,实际上这个世界读书人超度往生者的流程比云景前世还要繁杂得多,各种礼乐之器众多,还有悼词经文。
葬礼无疑是隆重的,可处处透露出一个哀字。
“云兄弟”
灵堂门口,冉亮和云景打招呼,递上了三炷香。
“我来送送他们”,云景接过点点头道。
“不必悲伤,人都有死的时候,早晚的事情,敌军尽诛,四通镇得以安宁,他们只会高兴,请”,冉亮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踏足灵堂,云景目光划过一具具生命永远定格的尸体,其中有昨天帮他倒酒的,帮他切肉的,还有那个悄悄坐在他身边的女子……
他们都永远无法开口说话了。
深吸口气,云景恭恭敬敬站好,左手四指并拢,大拇指压在食指中间关节处,接触的地方捏着三炷香。
右手四指并拢覆盖在左手外,右手大拇指盖在左手大拇指之上。
动作有些像抱拳,他以这样的姿势举着三炷香,双臂轻抬,搞过头顶,恭恭敬敬弯腰行礼。
“一路走好”
三拜之后,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上前三步,将三炷香插在了香炉中。
青烟袅袅,化作风,带着活人的思念消散在天地间。
“这世间你们来过,哭过笑过,留下过你们的痕迹,希望你们生命中没有遗憾……”
微微驻足,再拱手一拜,云景转身。
门口,冉亮说:“云兄弟,那边坐一下吧”
点点头,云景和冉亮结伴去到院中摆放的桌椅处,所过之处前来悼念的人纷纷起身行礼。
炭火烧得正旺盛,暖暖的火光却驱不散心头的些许伤感。
死亡两个字,总是那么的沉甸甸让人心头压抑,尤其是死去的人昨日还在把酒言欢啊。
“喝点?”
坐下后,冉亮从桌子底下拎出一坛酒放桌上道。
云景微微迟疑。
他说:“没事儿,虽然他们死了,但都是兄弟,不会想看到我们因为他们的死而脸上笑容都没有了,若他们知道我们因为他们的死而心情不美丽,估计会托梦来骂我们的”
“也好”,云景点点头道。
两碗酒,一碟炒豆,风雪中,酒有些难以下咽,哽喉。
冉亮看似对兄弟们的死无比豁达,实际上他是最放不下的,伤还没好的他连干三大碗,也没有用内力解酒。
一抹嘴,他双眼有些发红,低头道:“其实我宁愿死去的是我自己”
“冉大哥别这样说,活着,好好活着,把他们那份也一起活着”,云景道。
抬头笑了笑,然后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惆怅罢了,其实我们都知道早晚是这样的下场,可真当事到临头,总有些没法接受,他们死了一了百了,妈的,可我们活着的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从这份伤感中走出”
他看似不在意,其实最在意,句句戳心。
这种事情没法劝,云景陪他喝酒。
冉亮又说:“黄俊,就是昨天门口给你开门那个,那边躺着的,昨天他还给我说,亮哥啊,我也老大不小了,你帮我物色个媳妇呗,我想成家了……,还有那个张边,三十岁的大老爷们,他其实早就不想混江湖了,想的是几亩薄田悠然过日子,但再也没办法实现了,还有那个刘翠菊,昨天坐你身边那个,她一直都想找个如意郎君,生几个胖大小子,可她喜欢的不喜欢她,喜欢她的她看不上,二十多岁的姑娘了,整天和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厮混,昨天还好好的,他们怎么就躺了呢……”
冉亮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云景都一直认真的听着。
兴许是发泄的差不多了,他抬头不好意思的笑道:“云兄弟,让你见笑了,其实我平时不这样的”
“我懂”
“哈,好了,不和你聊了,又有朋友来,对了,接下来我就不招待你了啊,下午我就得出发了,他们都不是本地的,我得一个个把他们送回老家落叶归根,这算什么事儿嘛,一个个躺好了让我忙前忙后劳累奔波,这大雪天的,真想把他们拉起来自己走,算啦,反正也就这一回,累点就累点吧……”
冉亮去招呼其他人去了,又有人来和云景聊天,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情,那就是对死亡的压抑。
直到下午,简单的葬礼后,冉亮亲自披麻戴孝,和他的同伴赶着马车,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带着他的兄弟们回家去了。
“兄弟初相逢,你我本不识,喜得兴趣投,把酒多开怀,从此刀山上,火海也去得,别怕凶险多,兄弟来挡刀,我死你别哭,坟头来碗酒,你死我大笑,等不多时我就来,从此泉下相聚再饮一杯是兄弟……,走啊,回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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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最前方,冉亮骑在马上,一口酒一句歌,声音沙哑,豪迈,歌声传出好远好远,慢慢消失在了风雪中。
他唱的是一首江湖中流传很广的歌,混江湖的几乎人人会唱,高兴的时候唱,受伤的时候唱,兄弟死后也可以唱。
站在街道上,看着他们远去,云景只道:“一路走好……”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夜话
下午时分,冬日的街道上已经有些冷清了。
漫步走在街道上,脚下积雪咯吱咯吱作响,参加完一场葬礼的云景一时之间提不起任何兴致。
他思绪放空,什么都没想,任由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头上,肩上,身上。
路过一间酒馆,里面颇为热闹,云景迈步就走了过去。
在门口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雪花,酒馆内的食客都被大厅中间台上的说书人吸引了注意力,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拯救了四通镇的大英雄到来。
酒馆内的很多地方都烧着炭盆,屋内倒也不冷,因为是木质房屋,也不担心缺氧之类的情况发生。
找了个角落坐下,云景招呼小二的给他上一些吃食,一壶老酒,一盘卤肉,一碟盐炒豆,还有一碟瓜子。
这冬日里,喝杯酒,听听说书,倒是不错打发时间的休闲方式。
台上的说书人正说到高潮处,台下的酒客安静的听着,待他说完,轰然叫好,豪爽之人不吝打赏。
让云景哑然的是,说书人说的居然是他的事迹,就是他昨天力挫敌军的事情,算是紧跟时事了。
在说书人口中,云景化身绝世侠客,莫名来到四通镇,见贼敌来犯,仗义出手,杀得敌军人头滚滚,事了拂衣去。
言辞间毫不吝啬的极尽华丽辞藻去形容描述,听得云景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人给他作诗呢,不止一首,说书的都当众念了出来,好与坏另说,总归一句话,云景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可以想到,他的名声在他本身不知道的时候,正在飞速向着四方传播。
说书的讲,他念的诗词都是昨夜从青楼流传出来的,还有青楼小姐姐传出话来,说云景若去的话尽情玩乐分文不收……
啧,听书的都爱听这些,一个个津津有味,到最后都有些歪楼了,大有搞颜色的趋势。
有一点说书的倒是说得有良心,那就是关于云景外貌的描述,总结起来就是世间少有。
“万幸自己没有在别人口中化身丈二金刚……”,云景自己心头都不禁乐道。
酒馆虽然热闹,但和角落里的云景没有太大关联。
有道是寡酒莫饮,易起伤感。
这句话很对,至少云景此时独自一个人喝酒,总是想起一些让他心情不美丽的事情。
然后他突然有些想家了。
“一晃眼出来都几个月了,边关走一遭就回家去,明年争取把举人功名拿下,然后在谋个差事,边过日子边继续读书,再过几年就去试试进士试,当官就算了,不是说我不是那块料,我容易情感用事,这样的性格当不了好官,未来啊,成婚生子,有点小钱,闲时看书听雨,有兴趣了就去四处走走,无聊了就找朋友聚聚,一天天,一年年,日子就这么过……”
思绪飘忽,云景都已经开始琢磨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他想象中的将来,平平淡淡,如同一杯白开水,没有多少波澜,但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世间九成九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只是,这样的未来他也就现在想想罢了,将来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他不敢保证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经历什么样的事。
“所以寡酒莫饮,我才十六岁啊,这都可以开始养老了……”
哑然失笑,云景继续听书。
他没运转血气化解酒劲,那样会很浪费,此时只想单纯的喝点酒,最好是微醺之时,那样就没有多少烦恼了。
其实他是想喝醉的,但又怕自己喝醉后控制不住自己言行举止,实际上就这会儿他都有一种飞回牛角镇找王柏林他们喝酒的冲动了。
一个人真的无聊。
叶天他们走了,若不是还要等官府奖励,他早就冒着风雪继续北上。
并非云景贪图那些赏赐的银子,他更在意的是履历,对科举有好处。
实际上时至今日,云景已经对自己在科举这条路上取得多大成就并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了,但家人都有望子成龙的想法,父母希望他有所成就,那样他们会开心,觉得光宗耀祖,云景并不介意满足他们的心愿。
并不是说他只是为了家人而活,但若能让父母家人开心,何乐不为呢?
台上说书的继续,他云景的事迹如今能被津津乐道的也就头一天的战事了,说书的也不能总说,于是就换了其他故事。
江湖中的打打杀杀,读书人的风花雪月,在说书人口中,总是那么的妙语连珠。
酒馆外有人白嫖,墙根站了一排,他们舍不得进来花钱,宁愿站在寒风中跺脚,店家也是心善,不时让小二给他们送一杯热水去。
“诸位,我最近听闻一个消息,剑心亭将有一场江湖盛事,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偶得一把名剑,他自问不配拥有,特邀江湖人士前往共赏,届时将会名剑择主……”
天快黑了,喝得微醺的云景起身结账离去,他对江湖中的所谓盛事兴趣不大。
“剑心亭,距离此地也就两百里不到,临近边关,若是接下来顺道的话,倒是可以顺便瞄一眼”,这么想着,云景施施然回到客栈,取出笔墨书写今天的见闻,下笔有些沉重。
完了无事,拿出书籍慢慢品读,灯火摇曳,外面雪花纷纷。
冬天这才开始呢,还有几个月的严寒,如今还不到最冷的时候。
冬,是这个世界无数人最讨厌的季节……
另一边,白芷有些失落的回到周瑾家,她提着一个木盒和拿着云景那把伞。
木盒中装的是一些食物,她亲手做的,怕云景在客栈吃不好。
白芷一早就去客栈找云景了,可云景早她一步去了冉亮家,于是错过,她一直在客栈等了云景一天,但云景快天黑才回去,她提前一步离开,再次错过。
多少有些失落吧,但她知道云景有正事儿。
“师妹回来了?和云公子相处怎么样?”周瑾对白芷挤眉弄眼道,然后看到她手中的伞,惊讶道:“可以啊,又把云公子的伞借来了,你算是开窍啦,这一来二去,不就那什么了嘛”
“师姐,今天我没能看到他,他去送别那些战死的朋友了”,白芷摇摇头道。
周瑾听闻了然道:“这样啊,没事,你明天再去找他就是,我跟你说啊师妹,男人都有自己的交际,我们当女人的,要学会理解,这样男人才会喜欢,就拿你姐夫来说,他在家的时候,经常出去应酬,有时候大半夜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我还得给他准备好饭菜醒酒汤呢,双方和睦,日子才过得长久”
“哎呀师姐,你怎么跟我说这个啊”,白芷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和云景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给她描述在一起后的生活,多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周瑾笑道:“我这不是提前让你了解一下嘛,省得将来你觉得自己是被冷落了偷偷捂被窝抹眼泪”
“我才不会那样呢”,白芷嘟了嘟嘴道。
稍微沉吟,周瑾坐白芷对面认真道:“师妹,你有想过将来怎么样吗?”
“我不太懂师姐你是什么意思”,白芷茫然道。
周瑾说:“师妹啊,你才初出江湖吧?”
“嗯”,白芷点头。
“然后你就遇到了云公子,就倾心于他了,对吗?别害羞,就我们姐妹两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脸色微红,白芷点头道:“的确是这样的”
“然后呢?”周瑾问她。
白芷茫然了,道:“什么然后?”
“你啊,说白了就是个小女孩,根本就没有想过以后,恐怕在你现在想来,你喜欢他,满心都是他,然后就想和他在一起,就没想过别的了,我说的对吗?”周瑾摇摇头道。
白芷点头承认了。
周瑾无语一笑,道:“所以我说你还是个小女孩,压根就没有想过以后,你以为两个人相处,仅仅只是简单的在一起就完事儿了吗?”
“要不然呢?”白芷弱弱道。
周瑾说:“我就给你直说吧师妹,云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我就不多说了,即使将来你们在一起了,他的世界也不可能全部都是你,更别说他还有一个正妻,如果你只是抱着和他在一起后就没想其他的心态,以后有你以泪洗面的时候,他总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你吧?”
“我没想过这些”,白芷茫然摇头道。
周瑾理解她此时的状态,毕竟她本身就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于是道:“师妹呀,你要学会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将来若是有幸在一起了,他不在的时候,你才不会无聊,是,师妹你长得好看,可谓万中无一,但仅仅只是好看没用,再好看男人看多了都会腻,会平淡,何况你还会老”
“云公子是读书人,师妹你如今也算半个江湖中人了,若是你以后和他在一起了,难倒还跑去抛头露面混江湖吗?他会怎么看?”
“然而你不混江湖,你做什么?总得有事情做吧,而且两个人在一起了,并不仅仅只是两个人你侬我侬睡睡觉彼此相伴那么简单,不要害羞,我说的是事实”
“两个人在一起,尤其是在对方大部分时间都无法陪你的情况下,你要有自己的事情做,在一起啊,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都不能少,生活是平淡的,平淡的生活才能长久,可生活总要有收入才能维持下去吧,你和他在一起了,难不成指望他养你?对,那是男人应该的,可你不觉得那样太卑微了吗?会没有丝毫安全感的”
“你若继续混江湖,他大概率会不喜,没有哪个男人希望看到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而且即使他不在意,你混江湖他也会担心,你舍得他担心吗?”
“话说回来,你不混江湖,没有收入,拿什么维持两个人甜蜜的生活?整天去采野菜吃吗?”
“生活在一起,偶尔也是要有甜蜜的,给对方一些关怀和惊喜,才能维持感情,可再小的东西,总得花钱买吧?”
“是不是觉得师姐说的这些和你向往的完全不一样?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就是现实!”
听到周瑾说这些,白芷整个人都懵了。
白芷从未想过这些,在此之前,她所想的仅仅只是在一起,那会很甜蜜很幸福,未曾想过在一起后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那我该怎么办?”白芷有些求救的看向周瑾道。
笑了笑,周瑾说:“其实师妹你不用迷茫,我所说的那些你早晚有一天需要面对,现在的话,你若真想和云公子在一起,趁还未真正踏足江湖,就熄灭了混江湖的想法吧,然后做点正经事,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哪怕收入不多,但至少也能维持正常的开销,这样一来,在他不在的时候,你也不至于无聊到黯然神伤”
“师姐,我听你的,你教我好不好?为了他,我愿意改变自己”,白芷眼巴巴的看着周瑾。
“你是我师妹,我当然教你啊”,周瑾笑道,然后打量这白芷说:“师妹你生得如此漂亮,以后若是和云公子在一起,他可有福了”
“师姐你在说什么呀”,白芷莫名有些脸红心跳。
周瑾道:“好了,言归正传,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大多数肯定是平淡的,加上云公子本就不凡,将来你们肯定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你要记住,不要去烦他,不要去左右他的任何事情,我们当女人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他不在,也不要悲伤,做自己的事情,给他留一个温暖的港湾随时等他归来”
“若真能在一起的话,他有其她女人了,不要去攀比吃醋,那会让他为难让他烦”
“嗯,这些你都要有一个心理准备,现在我来说说你吧,你不闯江湖了,想做什么?或许你现在什么都不懂,但没关系,可以学,我这里还有些积蓄,可以资助你从小买卖开始,总之,想要日子过的长久,首先得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
两姐妹说了半晚上的知心话,白芷渐渐的不那么迷茫了,对未来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
通过周瑾的分析,她清楚的认识道,其实自己之前除了一颗痴心和不错的皮囊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拴住一个男人的地方。
然而云景是那种缺少痴心和好看皮囊的人吗?
尤其是她白芷本身并无什么收入来源,如今的花销还是她师父偶尔给她的零用钱积攒下来的呢,连积蓄都没有,甚至就连武功也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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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她如何才能走进心上人的人生?
所以她需要从现在开始改变自己。
若有幸在一起,自己就做一个默默等候他的小女人,不争风吃醋,不抛头露面,给他做好饭菜,给他缝制衣服,他若卷了累了,自己陪着他,和他说说话,他若心情不好想喝酒,自己也陪着他共饮一杯,倾听他的心事,他若是想了,自己就尽心服侍……
将来希望能给他生两个宝宝,最好是一男一女,儿女成双,唔,他有正妻,自己还得为孩子考虑……
可是,自己有那个幸运吗?
但没关系,不管结局如何,自己愿意。
一席夜话,于是乎,白芷才踏足江湖的半只脚就那么收了回去。
第三百五十章 仅仅只是开始
新的一天开始了。
风停,雪止,难得的好天气,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
积雪并不能给这个世界的几个人带来快乐和愉悦,只会带来伤痛与厌恶。
云景下楼来,听到早起的人在语气复杂的谈论昨夜又冻死了多少人,一些地方多少房屋被压垮……
生活总是要归于平静的,前几天的敌袭事件已经开始从人们的日常中淡去。
并不是人们善于遗忘,而是因为生活嘛,不管怎么样,总要回归正常不是,念着过去,并不会为今天的米缸里增加一粒米。
旧的事物,总是被新的取代……
早餐云景惯例要了一碗豆浆几根油条咸菜和包子,山珍海味他吃得,粗茶淡饭他也能下咽。
过过苦日子的云景,并不会嫌弃任何食物。
等待的过程是极其无聊的,云景不知道军功什么时候会落实下来,吃饱喝足的他在考虑这一天怎么度过。
“云公子吃好了?还合你的口味吧?”一小二端着托盘过来收拾桌子。
云景在这里住了几天,已经和客栈中的人都很熟悉了,他笑道:“味道很不错”
“嘿嘿,我们这家客栈可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南来北往的客人都说好”,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和云景闲聊。
百年老店怎么就成了周瑾名下的产业了呢,是她经营夫家的,还是自己盘过去的?
正当云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收拾桌子的小二手腕一翻,他手中两支筷子闪电般朝着云景双目刺了过来。
甚至那两支筷子刺来的时候划破空气还发出宛如蛇信般的嘶嘶声。
微微皱眉,云景动作更快,一把捏住那两根筷子,轻易夺过,反手噗的一声就将对方的手掌钉在了桌面上,筷子直接穿透了桌面。
对方闷哼一声,左手呈爪抓向云景咽喉,更是抬腿踢出一脚,脚尖出现一把隐藏在鞋底的匕首朝着云景太阳穴位置而来。
“易容术蛮高明的,恐怕已经观察了自己和自己所处的环境一段时间,把一切都摸清楚了……”
心念闪烁,云景踢腿,咔嚓一声直接踢断对方隐藏匕首的那条腿,伸手抓住对方左手按在桌面上,另一只手用两根筷子将他这只手钉在桌面。
“你是什么人?”制住对方后云景问。
对方咧嘴一笑道:“杀你之人!”
说着,他嘴里一根明显淬毒的毒针朝着云景面门射来,鬼知道这家伙是如何在嘴里隐藏一根毒针的。
对方虽然出其不意,但实力也就后天初期阶段而已,他若不出手,云景还真不好判断他和普通人的区别,但想给云景造成威胁根本不够资格。
飞速卸掉对方四肢关节,看着宛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上的刺客,云景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云公子果然好本领,但你活不了多久的,我在下面等你……”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咧嘴一笑,说着话,嘴里有黑血涌出,仅仅一个呼吸,就浑身一颤没有了声息。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此人死去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有人远离,有人则是主动靠了过来。
“云公子你没事吧?”
“这是怎么回事儿?”
认识云景的人纷纷关心询问。
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云景道:“多谢诸位关心,我没事儿,若我没猜错的话,此人恐怕是敌国刺客,专门为我而来,只是手段不怎么高明,但也够果断的,事不可为当场自杀”
“原来是敌狗,就这么死便宜他了!”
“想来是因为云公子力挫敌军的事迹被敌国知道了,专门派人来刺杀你”
“云公子你要小心啊,这帮敌狗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
周围的人纷纷怒不可歇,同时也对云景的安危表示担心。
笑了笑,云景道:“再次感谢诸位好意,我会警惕起来的,此人已死,我去通知官府一声,不知道能不能从他身上查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不用麻烦云公子,我去通知官府,反正左右无事儿……”,有人主动帮忙去通知官府,不容拒绝,转身就走。
云景已经用念力观察过这个刺客了,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绝对是某个组织专门培养的刺客,专为杀人,完不成任务也没活着的必要。
这种组织就很烦,无法预料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会发动第二次袭击,甚至有可能一旦接下任务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毕竟人家杀手组织为了业绩和名声不会轻易放弃任务的。
“这仅仅只是开始,而且只是试探性罢了,派出一个弱的根本就不希望杀了我,只是想了解我的手段,麻烦还在后面,也就是说,周围还有这个组织的人在观察……”
心念闪烁,云景念力散发出去笼罩整个四通镇,可一番观察下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这种杀手组织,真心够谨慎的。
在等待官府来人的过程中,云景心头松了口气,看向客栈掌柜道:“掌柜的,我记得‘他’叫刘小二对吧?被人易容掉包了,你让人找找刘小二在什么地方”
刘小二并没有死,只是被打晕丢在了柴房柴堆下面,很快被人找到,明白事情后一脸后怕。
官府的人不久后也来了,快速了解情况后带着刺客尸体离去,说会尽快调查给云景一个答复,但云景本身并不抱希望。
这种事情本地官府想要调查道背后根本不可能,让蚁楼的人来还有些希望。
“接下来恐怕不会那么无聊了”,云景心中暗道。
刺客杀手这种存在,猎杀目标才是他们的目的,能杀死目标就是好刺客,并不一定需要多高的修为,所以通常情况下不会派出实力远远高出目标的存在,仅仅只是通常而已,几次之后,人家为了业绩依旧不会放过目标的,会出动高手,只是那样一来就要做亏本买卖了,毕竟高手的价钱是很高的。
对于云景来说,这只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就看谁先发现对方。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名声啊,是把双刃剑,消灭了一支敌军,名气倒是打出去了,在本国有很多便利,可却成为了敌国的眼中钉,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烦……”
话说回来,想要云景死的,到底是敌国官方的刺客组织呢,还是野生的刺客组织?亦或者本身就是一些敌国江湖中人自发的想要消灭云景这个大离的后起之秀?
谁知道呢,或许全都包含吧……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江湖中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到底云景如今在四通镇大小也算个名人,消息传出倒是有一些人主动跑来询问情况,还拍着胸脯抱着若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云景,若真遇到敌国刺客还会主动帮忙搞定。
花花轿子人人抬,他们说是这么说,具体如何做就不得而知了。
下一次刺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绝不会像第一次这么简单,云景心说有下一次我先弄死你,嗯,干脆顺藤摸瓜把刺客老巢端了吧,省得麻烦不断。
“直接找上刺客老巢这种事情,要不换个马甲吧,毕竟就这样都惹来刺杀了,名声再大点指不定有什么人跳出来针对我呢”
这么想着,云景觉得弄个马甲还是有必要的。
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三五个马甲?
‘别人’干的,和我云景有什么关系不是……
也就半个时辰左右,云景把‘关心’他的人应付得差不多了,客栈门口出现了白芷的身影。
她拿着云景的那把伞,还提着一个食盒,踩着积雪而来。
在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脸上就抑制不住的展露出了笑容,而且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颊微红。
但她很快就收起了表情,快步来到云景身边担忧道:“云公子你没事儿吧?”
很明显,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云景遭遇刺杀的事情。
周围的人看到白芷,善意一笑,都识趣的不再打扰云景。
“多谢白姑娘关心,我没事”,云景笑道,有一个姑娘能将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这种感情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白芷松了口气道:“那就好”,然后微微低头不敢看云景,把伞递给他说:“云公子,多谢你的伞,现在还你,对了,恐怕你吃不惯客栈的饭菜吧,我做了一些,还热乎着,希望你别嫌弃”
“不用谢,反倒是我要谢谢你了,怎敢嫌弃”,云景笑道,接过她手中的伞和食盒,并未拒绝她的好意,但却为难道:“我刚吃过呢”
“没关系的,食盒保温,几个时辰食盒内的饭菜都不会冷”,白芷赶紧道。
云景没拒绝,她就很开心,心里甜滋滋的,甚至还有‘现学现卖’的嫌疑,食盒给了云景,现在吃不下没关系,到时候自己就有理由来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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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之前的刺杀,而白芷和自己走得近,云景觉得有必要防范一下,于是提议道:“白姑娘,闲来无事,一起出去走走如何?”
“好呀”,白芷欣然答应,内心巴不得和云景多相处呢。
于是乎,两人在周围善意的目光下结伴离开客栈,食盒云景拎着,到时候找个地方消灭……
第三百五十一章 当如何?
难得的好天气,白雪反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云景和白芷结伴而行,脚下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作响。
她落后半步,看着云景的手很想去牵一下,但又不敢。
“能不能引蛇出洞呢?”云景心中暗道。
和白芷出来闲逛,倒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压马路,有一部分想法是想引刺客出来,然后他放水让其离去,就有机会顺藤摸瓜解决一系列麻烦了。
虽然那样做也不可能真正的做到一劳永逸,但至少能安宁一段时间。
云景是一个很讨厌麻烦的人,他宁愿每天过得宛如一杯白开水那样寡淡无味也不喜欢整天打打杀杀。
有那功夫冬眠一会儿不舒服么?
“白姑娘,你比我先来四通镇一段时间,比我熟,这周围有什么地方好玩的吗?”,云景漫步而行开口道。
对于你们读书人来说,这样的季节,青楼里面的软玉温香才是最好玩的吧。
心头嘀咕,白芷虽然知道四通镇有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告诉云景呢,还不如和她玩儿呢。
她想了想说:“四通镇到底不是什么大地方,加上这样的季节,值得一览之处并不多,倒是城外有两个地方值得一去,一是三眼泉,那里常年泉涌不断,是整个四通镇周边主要用水来源之一,此外就是断崖派了,距离四通镇不足十里,他们门派不大,位于一处数十丈断崖之上,因险要而得名,他们门派是对外开放的,想去游玩得花费一些钱财,不过云公子去的话,他们应该会大开方便之门迎接,我还听闻每年都有不少前去游玩之人从那里摔下去遇难,却依旧阻挡不住想要去体验一番的游客……”
啧,那什么断崖派,居然把自家门派打造成旅游地点了。
“那我们去三眼泉看看吧”,云景道。
白芷开心道:“嗯,我给云公子指路,从四通镇南门出去,不到三里地就是三眼泉”
两人离开四通镇,身后留下一串脚印,虽然云景能做到‘踏雪无痕’,但他喜欢这种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感觉。
专业的刺客真心难搞,明明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可一时之间居然根本找不出哪些是可疑之人,有可能任何一个看似正常的人都是想杀我的刺客……
不过没关系,云景有的是耐心。
离开四通镇后,郊外几乎没有行人了,不过路上依稀的脚印和车轮痕迹昭示着不管什么样的时候,依旧有人在为了生活而奔波。
和云景跑荒郊野外来,白芷倒是不担心云景起什么‘歹心’,如果云景真有什么歹心的话,白芷是不会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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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云景身后,白芷鼓起勇气道:“云公子,你一直都叫我白姑娘,其实你可以叫我小白,阿芷都可以的”
说完,她心砰砰跳,像是在等着宣判一样,不敢去看云景的背影。
笑了笑,云景说:“叫你小白,可是你要比我大呢”
“我不介意的”,白芷低头小声到,她看不到脚尖。
点点头,云景道:“行,以后我就叫你小白了”
“那我可以叫你阿景吗?”她小心翼翼的问,其实她还想‘得寸进尺’的,不过得慢慢来。
“你喜欢就好”,云景并不介意。
阿景,白芷心中默念,关系又近了一步呢,真好。
然后她说:“阿景,我家也在江州境内呢,如今我已经出师了,但我不打算继续闯江湖,我决定回江州做点小买卖安稳过日子”
“这样挺好,打打杀杀总归不能长久,平安是福,纵观世间,闯江湖没有多少得以善终的”,云景点头道,然后问:“想好做什么买卖了吗?”
“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我和师姐商量过的,她给了我不少意见,我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做的买卖应该会冷门一些,我是这么想的,师门武艺以灵巧为主,我可以自己绣些刺绣或者打造些首饰亦或者装饰用的雕刻来卖,专做女子生意,或许赚不了多少钱,但胜在成本不大,也不需要醒目的门店,所以过日子应该绰绰有余了”,白芷回答道,她很乐意和云景分享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听完后,云景点点头说:“专做女子的生意么,其实挺不错的,操作好了,比一般的买卖更赚钱”
“我没想过赚多少钱大富大贵,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足以,对了,听阿景的话,你也会做买卖?”白芷好奇问。
云景说:“略懂一二”
“也是哦,你是读书人呢,什么都懂……”
两人一路闲聊着,半个时辰后来到了所谓的三眼泉。
说是泉,实际上是一个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小湖,泉水清澈,冬暖夏凉,在这冬日里也没有结冰,反而雾气升腾让湖面略显朦胧。
小湖中间有三口泉眼分布,泉水冲出水面足有数尺高,明显地下水压不小。
此地明显经常有人前来游玩,小湖周围不但被铺上了石板,还修建了凉亭走道,湖边的垂柳早已掉光了叶子,如今结满了冰凌。
云景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游客,反倒是一些小鸟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到处蹦跳。
没多久两人就沿着小湖走了一圈。
云景心说这么沉不住气么,居然这么快就再次派人来了!
又一个刺客出现,这次来的是一个后天后期修为的人,明知云景能活活锤死一个先天高手,对方却派这样的人来,并不是看不起云景。
还是那句话,刺客杀手这种存在,并不是以武力来衡量他们业绩的,杀人手段,实际上很多时候和武力高低没有太大关系。
并没有往刺客隐藏地点看,云景装作不知道,还想通过对方直捣他们老窝呢,放长线钓大鱼嘛。
三眼泉游览得差不多了,云景说:“小白,我们找个地方做一下吧”
“嗯,就去那边凉亭吧,干净,在那里可以赏雪看湖”,白芷点头道,她无所谓,只要能和云景在一起她就很开心。
来到凉亭坐下,云景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说:“走了这么久,正好有些饿了,试试小白你的技术”
“我来吧阿景,我还帮你带了一壶温好的酒,食盒保温,应该还没冷,正好可以暖暖身子”,白芷赶紧起身道,帮忙布菜。
食盒一共四层,用保暖的材料打造,打开后里面还在冒热气儿。
一共四个菜一壶酒,碗筷俱全。
梅菜扣肉,烤乳鸽,卤牛肉和茴香豆,酒是北地烈酒。
“好香,居然还有牛肉”,云景惊喜道,明显白芷做菜的技术很不错。
白芷说:“还好吧,我从小就开始给师父做饭,就是不知道合不和阿景你的胃口,牛肉是昨天下午买的,有农户家的跟牛摔死了,官府‘销户’的,合法买卖,阿景你快尝尝,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她给云景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也吃”,云景道,先夹起一片切得薄如蝉翼的卤牛肉,吃着唇齿留香。
白芷期待的看着他吃。
“真好吃”,咽下牛肉云景竖起大拇指道。
本来白芷想说你若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可以做给你吃,但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于是端起酒杯道:“阿景你不嫌弃就好,来我们喝一杯”
“请”,云景举杯道。
一杯酒下肚,白芷似乎不习惯喝烈酒,辣得掩嘴轻轻吐舌头,俏丽红扑扑的,美丽不可方物。
云景放下酒杯说:“喝不了烈酒就算了,别为难自己”
“我可以的,只要阿景高兴好,我可以陪你……”,她赶紧道,下一瞬,她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极度慌乱,近乎惊叫道:“阿景小心!”
说着,她迅速起身冲向云景身后,想用自己的身躯去帮云景挡住来自远处的危险。
与此同时,云景心说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总算是‘找到动手的机会了’,觉得自己和白芷在这里谈天说地放松警惕了么?
远处,数百米外,一个全身白的杀手隐藏在雪地中,不凑近了看根本无法将他从雪地里区分出来。
他看着云景方向心头冷笑,到底还是年轻啊,美色当前,你还有几分警惕?
死吧!
此人手中拿着一张铁胎弓,弓弦微微颤抖不止。
一支米许长的金属箭矢径直朝着数百米外的云景飞去,快如闪电,那支箭矢明显是特殊金属打造,居然能短时间加持内力在其上,飞向云景途中箭身上绽放冷冽白芒。
凉亭中,云景‘看到’身后那支箭矢横空飞来,心说这威力比得上狙击枪子弹了吧。
而白芷居然妄图去帮自己挡这一箭,她难倒不知道自己会死吗?
世间若有一个女子甘愿为你去死,而你本身又已经动心,当如何?
迅速起身,云景左手迅速揽住白芷柔软的腰肢,右手‘铁砂掌’施展,整个手掌变成了亮银色,宛如金属打造,间不容发之际直接抓住了那一支飞来的箭矢。
箭矢在他手中颤抖不已,却未能伤云景丝毫。
“小白你没事吧?”
“阿景你没事吧?”
两人近乎异口同声道。
将其柔软腰肢放开,云景说:“小白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死活!”
说着,云景施展轻功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快速追去。
那杀手深知云景的厉害,在一击之后就已经开始撤离了,尤其看到那支箭被云景一把抓住跑得更快,暗道必须得派更厉害的杀死才行了。
云景追了上千米,到底‘没追到’杀手,只能冷笑道:“玩不起么?都不敢和我正面对抗,只敢搞偷袭,下次要你的命!”
“无知”,‘顺利’逃脱的杀手心头鄙夷。
重回凉亭,云景丢下抓住的箭矢‘无奈’道:“被对方跑了”
“没事就好,我刚才都差点吓死了”,白芷后怕不已,她是真的被吓住了,不顾一切的想要为云景挡住危机,好在云景本领高强化险为夷。
看着她惊魂未定的俏脸,云景道:“你刚才都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吗?那一箭你挡不住,很可能会死你知不知道?”
“依稀看到那支箭朝你飞来,我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就想帮你挡住”,白芷依旧后怕道,怕云景受伤,而不是担心自己。
云景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她。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害羞道:“阿景你看什么?”
“糟糕”,云景突然脸色一变看着白芷沉声道。
白芷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了?”
“是心动的感觉!”,云景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
白芷愣住,旋即反应过来不敢看云景,心砰砰跳,红霞飞速爬上了俏脸,低头看向地面,可怎却看不到脚尖,紧张得要死。
怎么办怎么办,阿景怎么突然这样说呀,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谁来教教我怎么办。
……
第三百五十二章 从此……
这世间有太多的猝不及防,在你努力靠近的时候,所想要靠近的悄然来临,大概就是这样。
云景的一句话,白芷的心乱了,不是迷茫彷徨的乱,而是即见未来的不知所措。
她像喝醉了一样,脑袋晕晕乎乎的,心跳得厉害,整个世界都好似不存在,只有那一句是心动的感觉充斥脑海。
亭外白雪装饰了整个世界,云景那句是心动的感觉装点了白芷的心。
片刻后,她抬首,看向云景,笑颜如花,鼓起勇气,语气忐忑道:“我已长发及腰,阿景可愿执我手?”
那句是心动的感觉并非开玩笑,事已至此,云景并非优柔寡断之人,面对白芷这样的话,他说:“怎敢负卿心,那就这样说定了哦”
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在有限的年华里,得一红颜,多少人求而不得,何不随心一些,莫待前路几多愁。
不敢去看云景,白芷微微低眉,声音轻颤道:“此生……,便托付官人了”。
“余生有你同行,定有话不完的良辰美景”
你有心我有意,何不落花流水向东去。
至始至终,他们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几经周折,没有你来我往的试探,不经意间的心动,便这般平平淡淡就走到了一起。
没什么不好。
至于烦恼,那是弱者才有的事情。
微微抬头,白芷看着云景,似醉微醺,她说:“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能得官人青睐,真好呢”
嫁衣未半,得遇良人,世间多少女子有我这般幸运?
“幸得年华正好时,无憾我生卿已老”,云景轻吟。
白芷雀跃道:“是呀,年华正好,真好”
四目相对,彼此凝眉,相视一笑,从此便有了牵挂呢……
余酒尚温,云景重新坐下,浅饮一杯,酒不醉人人自醉。
“官人,妾身与你满上”,白芷脸颊微红坐在云景身边轻声道,她心跳得有些厉害,此时此刻,彼此那么近。
窗户纸捅破,她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但那种心慌慌意乱乱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是她从未有过的别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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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云景执杯,看着她说:“小白,我们共饮一杯,今日不与旧时同呢”
阿景说话真好听,每一句我都听得懂,但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以后我也要多看书呢,否则连和他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其实有些小小的自卑。
心头这么想着,白芷端起酒杯道:“能与官人把酒言欢,妾身很开心呢”
酒杯轻碰,指尖的相遇,似一缕电流划过彼此,酥酥的,麻麻的。
与君更饮一杯酒,此后且把桑麻解忧愁。
从此之后,有人问我三冬暖,有人忧我食和衣,有人念我下雨可有伞……
一杯酒下肚,白芷轻掩唇,脸颊微红,更添三分颜。
目光从她仰头时的修长脖间收回,云景心跳有些加速,到底是火气正旺的年纪,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女孩子无疑是敏感的,白芷既已委身云景,自是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感受到他的目光,心跳如雷不敢看他,她并不排斥这样的目光,反倒很欢喜。
哪个女孩子会排斥心上人的目光呢,哪怕那目光让人心慌慌意乱乱。
观她表情,云景自是明白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吃菜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我是不是有些孟浪了?”
“官人切莫这样说,我……我很喜欢你看我的目光呢”,她低头道,声音有些发颤。
说出这样的话,作为女儿家,已经是很大胆了。
云景抬头道:“没吓着你就好”
“怎么会呢,我欢喜还来不及呢”,白芷继续低头道,脑袋都快埋熊上了。
一开始的相处,哪怕只是简单的话语,都让人浮想联翩,总让人脸红心跳,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呢。
目光顺着她的脸颊看向那鼓鼓囊囊的胸脯,虽然啥也看不到,但云景依旧心跳微微加速,下意识喃喃道:“这得多大啊……”
“嗯?”
白芷没听明白,微微抬头,面对云景的目光,顺着视线低头,心猛得一颤,脸红似火烧,整个人有些发软,水润的眸子不敢面对云景了,声音颤抖道:“官人呀,你……你欺负我,但……,我不讨厌呢……”
云景有些头大。
是不是有点过火了?赶紧收回目光喝口酒压压惊掩饰自己的心慌。
同时心说自己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啊,怎么整得跟个小年轻似的。
云景不作答,白芷反倒是心慌了,她忐忑道:“官人可是嫌弃妾身?”
“没有,怎么会,我只是怕吓着你了”,云景赶紧道。
白芷松了口气,羞涩一笑,脸红心跳道:“没关系的,妾身委身与你,便是你的人了,花前月下,只要你想,我便依你……”
要老命了。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不正经起来了呢?
再次头大。
云景身躯悄悄微微前倾,看向白芷说:“好小白,我知你心意,你生得如此好看我怎会嫌弃,别多想”
“嗯”,白芷点头嗯了一声,说出那等大胆的话其实她自己也心跳如雷‘害怕’得不行。
不敢再继续下去了,白芷那予给予求的的样子再多说两句真心让人顶不住啊,云景转移话题道:“我们快吃吧,等下酒菜都凉了”
“且与官人满上”,心跳未平的白芷借掺酒平复心情,不敢再说那羞人的话。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执杯相饮,夫复何求……
说些体己话,酒至微醺时,白芷说:“官人呀,饮酒作乐,不如妾身一舞助兴如何?”
“小白还会跳舞?”云景惊讶道,莫不是个宝藏女孩。
点点头,白芷说:“学过一些,未曾示人,若跳得不好,官人切莫笑话”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云景期待道。
在云景的注视下,白芷娉婷起身,迈步至空处,抿嘴轻笑,旋即翩翩起舞。
她本就生得美丽,作为练武之人的她身段更是没得说,此番为云景起舞助兴,那一颦一笑间都是心上人,纵无音律相伴,亦是赏心悦目。
她的舞姿轻柔舒缓,各种高难度动作信手拈来,看得云景又有些上头,一壶酒不知不觉有些见底了。
一舞毕,白芷微微蹲身,声音轻柔道:“官人啊,妾身的舞姿可还入眼?”
“很好看呢,如清风拂柳,如莲荷绽放,赏心悦目”,云景称赞道。
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白芷羞涩道:“官人喜欢就好,你若想看,妾身随时为你起舞,此生,只为你而舞……”
“我何德何能”,云景喃喃道。
她说:“你是我官人呀,许你余生,取悦官人便是我之所想呢”
将最后一杯酒一口饮下,云景有些醉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呐,且把风月寄明日,于是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何必多言,且行且珍惜就是。
“嗯”,她乖巧点头。
收拾收拾,两人结伴而回,她在他的身旁,不再落后半步,洁白的雪地上,两人所过,留下他们的脚印。
回去的时候,两人的手不知不觉牵在了一起,那不经意间若有似无的柔软触感,让云景多少有些心猿意马。
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那该多好呀,她在心里这么想。
可再远的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到底还没有那么大胆,进城之前白芷就轻轻挣脱了云景的手,小声说:“官人呀,我也想一直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可那么多人呢,他们看到会说闲话的”
“嗯,我理解”,云景点头道。
她的手很软,牵着很舒服,其实是有些舍不得放开的。
走在路上,白芷鼓起勇气羞涩道:“官人,要不我搬到客栈和你一起住吧,方便照顾你”
想了想,云景道:“小白,你不用这样处处为我着想,两个人在一起,并非一方单方面的付出,那样太卑微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我乐意呀”,她如是道。
笑了笑,云景说:“我知你心意,搬到客栈来就不必了,总归不太方便,况且你若搬来,你师姐怎么想?你师伯怎么想?恐怕他们知道第一时间就提剑上门来兴师问罪了吧”
“不会的,她们不会的”,白芷赶紧道,话是这么说,云景说的也的确是个问题。
好纠结,她真的想时时刻刻和云景在一起的。
“听话,未来还很长呢,又岂急于一时”,云景笑道。
“嗯,我听官人的”
“我先送你回你师姐家”
“好,明天我再来陪你……”
从此便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呢,以后的每一个明天都将是值得期待的,她心中默默道。
两人在周瑾家外分开,她很不舍,又心疼云景大雪天注视着她,于是狠心进屋。
云景并未去周瑾家,对方丈夫不在家,他一个男人上门去不方便,在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口,云景收回目光。
当周瑾再次看到白芷后,时隔半天,她发现自家师妹似乎变了一个人,不禁问:“师妹,你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满面红光的白芷却是说道:“师姐,你教我化妆好不好?”
女为悦己者容,白芷想要学会打扮自己了……
另一边,云景回到客栈后,暂时放下花前月下儿女情长,一直注视着那个‘逃走’刺客的他准备着手解决这个麻烦……
第三百五十三章 论暗杀,你们不够看!
念力观察下,那个杀手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云景的‘视线’,此时对方已经乔装易容混入了四通镇内。
杀手这种职业,并非拎着刀子砍人那么简单,只知拎着刀子砍人的那叫莽夫二愣子。
真正的杀手,讲究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绝不恋战。
在实施行动之前,需得先踩点,调查目标的各种情况,事无巨细,根据调查到的信息针对性制定刺杀计划,如果能用一根针解决目标,杀手绝对不会多浪费半分力气!
杀手从来都没有单干的,人们所认知中的杀死,实际上在其背后有一整个团队在帮他服务,只因那些团队隐于幕后不为人知罢了。
解决一个杀手容易,想要将其背后的组织连根拔起那才叫一个难,那些人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蛛丝马迹,甚至很多时候杀手都不清楚背后都有些什么人在帮自己服务。
就拿此时云景盯上的这个目标来说,他在回到四通镇后,没有与任何人接触,只是在入镇之时,不着痕迹的在张贴告示之处留下了一个隐蔽特殊符号。
云景并不知道那个符号代表的意思,但没关系,只要盯死那个刺客,自然能顺藤摸瓜找到他背后的组织。
“单线联系么,杀手本身并不和背后的人接触,看似杜绝了背后组织暴露的可能性,但你任务失败,总是需要有人和你联系从而安排后续!”
心念闪烁,云景一面盯着那个刺客,一面也在留意告示处,他留下的符号总是会有人去接手他留下的信息。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在留意告示处之时,看到了一个对他本身来说值得在意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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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有官府公布了一批处斩名单,而且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那些名单里面,就有汪浮等左望山的一批徒弟名字在上面。
看到这些处斩名单,这意味着当初因为周木闺女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总算尘埃落定了,算是让云景放下了一桩心事。
“话说回来,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当初同一个船舱中的四个人,因为周叔而引发那么大的事情,而我和小白还未完待续,也不知道如今罗争如何了……”
在云景想这些的时候,那张贴告示处,大概一个小时时间也只有五六个人经过,这样的天气太冷了,正常人没事儿都不会出门。
每一个经过告示处的人都成为了云景盯着的目标,他们都有可能是杀手组织的人。
目标很快出现,那几个经过告示处的人中,其中一个卖炭老翁成为了云景顺藤摸瓜的那根藤。
他看上去普普通通,大冷天以卖炭为生,他在进入四通镇后,兜兜转转径直给一个大户人家送去了木炭。
交接木炭之时,除了正常交流外,他还多说了一句:“鹰眼任务失败!”
“明白了”,接收木炭之人淡淡道,两人就此分开。
如果不是云景念力暗中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这点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那个符号居然是任务失败的意思……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们还能藏多深?
那接收木炭之人只是大户人家的一位下人罢了,他和卖炭翁分开后,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然后借口离开主家,不久后乔装来到一处人员混杂的赌场之中。
寒冷的天气,赌博无疑是不错的消遣方式,是以赌场中进出的人并不少,那里有人输红了眼,以为自己下一把就能翻盘,也有人输得连裤衩都不剩,被人直接丢外面的雪地中去自生自灭。
十赌九诈,想靠赌博过日子,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那个大户人家的下人装成正常赌客,在输了几把后,假装去向赌场方面借钱,单独去了一个借钱的房间,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怀疑他,可谁让他被云景盯上了呢。
感情那什么四通赌场居然就是想要刺杀云景的杀手组织在四通镇内的据点。
防守严密的房间内,那个大户人家的下人汇报道:“鹰眼任务失败了,目标很棘手!”
云景心说那个在三眼泉想要杀我的刺客代号叫鹰眼么,这名字……,啧,属实败坏人家鹰眼的名声。
“鹰眼失败是预料中的事情,本来这两次刺杀就是试探性的,须知目标人物可是能正面碾压先天初期的存在,呵呵,不过鹰眼失败虽然情有可原,但组织规矩不能坏,按照规矩,他需要完成三次任务才能抵消这次的任务失败,而且他接下来的三次任务报酬减半,不过他是总部派来的人,我们就无权过问了,安心做好我们的事情就行”
“这些都是小事儿,那么接下来关于鹰眼和目标人物的安排呢?”
“鹰眼,通知他回总部,具体他接下来的安排由总部做决定,至于目标人物的情况,一并如实上报总部就是,自然有总部安排人处理他,想来下次来的,恐怕至少是银牌杀手了!”
“那个目标人物的确值得银牌杀手动手,鹰眼这样的铁牌精英还差了很多火候,本来他这次任务,若能解决目标人物这个力压先天但本身只是后天中期家伙,是能一举晋升铜牌杀手的,可惜他自己不争气”
“目标虽然只是后天中期,却能碾压先天初期的敌军将领,岂是那么好杀的?嘶,想想都可怕,越阶杀敌啊,哪儿冒出来的怪物,若让其成长起来,必定是一位大人物!”
“说的也是,话说回来,目标人物到底解了四通镇的危机啊,我们对他动手,心里多少有一丢丢过意不去”
“做我们这行的,最好将良心喂狗,敌国想杀掉他,出的价钱太多了,找到我们这个组织,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啊”
“好了,先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这边先通知总部,我去通知鹰眼回去,然后让我们分散在四通镇的人加紧收集目标人物的信息为下次行动做准备,别到时候上面来人我们这边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是会受责罚的”
“去吧去吧,而且你特么说得轻巧,咱们组织在这个小地方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人,调查一些本地人自是不再话下,至于那突然冒出来的目标人物,情报岂是那么容易收集的?只能是尽量了……”
赌场中的秘密任务交接很快完成,全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从他们的对话里面,云景分析出了不少信息,心头无语得很。
“感情这个杀手组织是大离王朝这边的江湖黑色势力,只是接了敌国想要除掉我的委托而已,而且这个杀手组织应该不大,否则也没必要动不动就上报总部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太过厉害的高手,解决起来应该不难,最好别出现真意境,那等存在还不是我能搞定的,即使有也没关系,我大不了不管这样的人物就是,把这个组织其他人弄死他们也算是不存在了吧,独留一个真意境能干啥?那样一来估计对方做梦也想不到是我动的手,也算是解决这个麻烦了……”
心念闪烁,实际上云景知道,杀手组织这种行业几乎不会有真意境这样的存在,那等层次的人物,在神话不出的情况下已经是世间顶级高手了,雄踞一方何等风光?有必要跑来干杀手这种行业赚那仨瓜俩枣?
丢不起那脸。
当然,凡事无绝对,谁敢保证就没有真意境的强者抽风跑去干杀手呢。
云景的观察还在继续,他通过赌场方面接下来安排人调查自己的流程,摸清楚了这个组织在四通镇的成员。
然后鹰眼那边也有人去通知他了,他很快离开四通镇,想来是返回总部的路上。
跟着鹰眼,云景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总部,但云景却有更好的选择,因为四通镇杀死组织分部用飞鸽传书的方式传递消息给总部,云景跟着那只信鸽就能摸过去。
“那么就行动起来吧,你们想杀我,自然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打草惊蛇?不存在的,干你们这行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被仇家找上门再正常不过,怀疑到我头上的几率微乎其微,再则,我的暗杀手段岂是你们能弄懂的?要论暗杀手段,你们这些专业的杀手在我面前连业余都不如!”
心念闪烁,云景当即行动起来。
客栈中,他关上门窗点燃油灯,用一根竹竿挑起一件衣服,油灯光芒下‘身影’摇晃,他做出自己没有外出过的假象。
然后,念力隔空‘买’来一套黑色衣服换上,黑巾蒙头,一副专业打扮。
四通镇内的杀手组织那些歪瓜裂枣,都不消云景亲自动手的,念力施为下,他的目标人物纷纷死于各种意外,再专业的人都调查不到他头上来。
有人吃饭的时候被呛死,有人被街边掉下来的瓦片砸死,有人走路直接摔死,更有人自己就抹脖子自我了断了……
死法可谓一个比一个离奇。
对于这帮杀手组织的人,云景可没什么好客气的。
自此,可谓动动念头的事情,那个想要刺杀云景的杀手组织,位于四通镇的分部就此烟消云散!
论暗杀,云景真的可以说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顶尖的。
这边解决了,云景闪身离开客栈冲天而起,追着信鸽而去,看了看方向,他觉得自己还能顺道将那什么鹰眼干掉……
第三百五十四章 地杀
杀手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这种人可谓人人深通恶绝。
想想看,一个人好好的,或许就因为某个时间说了句话得罪了某个人,然后就被对方请杀手莫名其妙阴死了,这他喵算什么事儿?
行事诡秘,杀人于无形,这样的杀手谁不忌惮!
所以啊,杀手的身份一旦曝光简直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如此一来,从事杀手行业的人,明面上有几个马甲也就很正常了。
那个鹰眼在回他们组织总部的时候,自然是没有任务在身的,所以他是披着马甲正大光明上路。
他易容成一个二十出头的读书人,鲜衣怒马,外表温文儒雅,谁会将他和臭名昭著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白雪覆盖了官道,伪装成青年书生的鹰眼骑在马上悠然前行,甚至还手持一本书卷品读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满世界都是洁白的雪,在这样的环境中看书他也不怕伤视力。
“那个叫云景的少年,武功到底是怎么练的,居然能以后天中期碾压先天初期,简直非人,那些目睹者说,他在打死敌军先天将领的时候,浑身通体银白,宛如钢铁铸造,刀剑难伤他分毫,硬碰先天高手的先天真气……,那绝对是一门可怕的横练功法,可为什么根本没有听说过?之前我出手,他也曾间不容发施展过那样的手段,可惜未能将其杀掉,否则我应该有机会从他身上得到那种强悍的横练功法!”
“那位女子的容貌我平生仅见,便宜那小子了,长得好看的人,总算容易获得女子的青睐,可恶,那云景不但身手高明还长那样一张脸,要不要人活了,可惜,那么好的机会都没能杀了他,否则不但完成了任务,心头也开心,好吧,我承认我在嫉妒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长辈能培养出这么出众的年轻人,天下少有啊……”
鹰眼慢悠悠赶路,并不急着回组织总部,算是给自己难得的放个假了,成为杀手,整天不是在任务就是在任务的路上,难得清闲。
他一边心不在焉的看书,一边却在想着之前的任务。
越想越气,老天太不公平了,凭什么自己是见不得光的杀手,而那个叫云景的却能正大光明的行走天下,还能有美人倒贴?
嫉妒使他差点裂开,于是他决定以后接任务,专门接那种刺杀帅气年轻人的,每杀一个他都觉得自己心情会美丽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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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妒火中烧的时候,天上云景正在看着他。
摸着下巴,云景在思索如何把鹰眼安排了。
“拉倒吧,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墨迹,早点完事儿早点收工”,心头嘀咕,云景看着下方的鹰眼‘动手’了。
鹰眼手上戴着一枚戒指,那戒子却不是寻常装饰物,而是一件歹毒的暗器,里面隐藏一枚见血封喉的毒针,云景观察的明明白白。
在鹰眼思绪飘飞的时候,猛然间他的手动了,像是被鬼牵了一样朝着心口而去,戒指中的毒针猛然弹出,足有一寸长。
嗤~!
一声微不足道的轻响,毒针刺进了他的心口。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中招,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浑身一僵,两个呼吸时间,衣领下的皮肤就在变得紫黑,飞速朝着脸上蔓延,他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黑血直涌,紧接着一头栽倒在雪地中。
被自杀!
至死鹰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论暗杀手段,你在我这儿只能算儿子辈儿,当你对我出手的时候,这样的下场就已经注定”
瞥了下方死去的鹰眼一眼,云景继续优哉游哉的跟在信鸽后面,飞快点啊,希望别太远。
“从唐婉事件后,我认识到了自己人性的流逝,从那之后就在努力的让自己成为一个正常人,喝酒,结交朋友,打抱不平,甚至都不排斥三妻四妾的生活,真心的去接纳小白,可面对杀人这种事情,依旧不能勾起丝毫心绪波澜,还不如和小白相处的时候,那种心跳加速还有点色色的心态,才是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状态,我太难了,不想成为一块毫无感情的石头啊……”
心念闪烁,云景已经尽量的去找寻人性成为一个正常人,其他都还好,可对杀人这种事情,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哪怕是亲自动手,就仿佛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没有任何感觉。
“万幸我其他方面还是正常的,如果不是当初醒悟,搞不好如今我都对女人没兴趣了,说起女人,我快十七岁了呢,实际上以我的体质,已经早已不用克制了吧?普通人会伤身会虚,但我的体质随着修炼只会越来越好,啧,我心有逍遥,随心随性,顺其自然吧”
优哉游哉的飞在天穹高处,云景跟着那只信鸽也就飞了两个时辰不到,目的地就到了。
“所谓的杀手总部也没多远嘛,看来这个组织辐射范围不大,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型杀手组织”,云景看着飞向目的地往下落的信鸽心头嘀咕道。
下方是一座面积不小的城池,在北方并不多见,乃是一郡首府之所在。
信鸽去了城中一座大院内,那里是一处赌场,前院是赌博娱乐之所,后院是休闲玩乐的地方。
啧,赌博休闲,一条龙呢,话说这个杀手组织习惯于伪装成赌场吗?也是,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赌客们谁会在意身边的人会是臭名昭著的杀手。
提起赌这个字,云景觉得那些烂赌之人都应该输光一切最后被砍去双手,十个赌鬼九个都不是好东西,还有一个猪狗不如。
问题是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赌场都是合法的,就像青楼一样,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没办法,当官的想要业绩啊,赌场的税收太丰厚了,估计皇帝想要取缔赌场这种东西都不太现实。
那只信鸽落入赌场后院,被一个人抓住,对方取下信件后立即进入建筑,七拐八拐然后从隐秘的暗道去了地下。
在赌场的地下三十多米处有面积不小的空间,那里才是这个杀手组织的老巢所在,上面的赌场只是幌子,这个地方足足有四条密道通往不同的地方。
“接任务,交任务,情报收集,杀手贡献兑换……,全在这里了”
云景默默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抽丝剥茧,他需要把这个杀手组织摸清楚,才能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
观察半个小时后,天穹高处的云景端倪着手中的一个瓷瓶,这是从下方那个杀手组织总部宝库中无声无息偷出来的。
“啧啧,从杀手组织那些人的说法,这玩意叫‘昨天’,无色无味的剧毒之物,一旦中毒,昭示着中毒之人的生命永远都定格在了昨天,连真意境的强者中招都能毒杀呢,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只在杀手这个圈子流通,哪怕是下方那个杀手组织,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兑换一瓶这样的‘昨天’,不但需要二十万两银子,还至少得是金牌杀手,还有消耗一万点组织积分,这个组织的积分,最次的木牌杀手暗杀一个普通人也只能得一点呢,杀一个真意境才能得一千点,这玩意纵使在这个杀手组织总部的宝库中也只有三瓶,通常根本没有人兑换这玩意,藏得很严密,被我搞来一瓶,短时间应该不会被发现,话说回来,这些干杀手的真有钱……”
把‘昨天’收好,云景觉得这玩意估计有用,万一这个杀手组织有真意境高手,云景可以让对方品尝一下。
在云景念力观察下,这个杀手组织对他可谓没有半点秘密可言,宝库中各种奇奇怪怪的杀人工具,毒药,金银,身份凭证,等等等等,看得云景眼花缭乱。
讲道理,把这个杀手组织浏览一遍下来,云景深刻的认识道,想要经营一个杀手组织并不容易,不是说你能拎着刀子砍人就是一个合格的杀手,那叫小混混。
继续观察中,云景渐渐的皱了皱眉头。
他从这个杀手组织里得知,他们的杀手除了外聘之招揽外,本身也会进行培养,而且自己培养的才是核心。
他们培养的杀手是从娃娃抓起的,从小洗脑,忠于组织,为组织可以付出一切。
而他们培养杀手的‘新鲜血液’,无外乎是坑蒙拐骗而来,以养蛊的方式优中取优,十个被他们进行培养的小孩,最终能有一个成为合格杀手就不错了,其余不合格的残次品没有活着的必要!
“这个杀手组织叫地杀,好大的口气,首领身份对于整个组织几乎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迷,可到底还是有人知道其真实身份的,毕竟他要管理组织就得和人联系,嘿,组织首领居然叫刘大富,好名字,北方巨富呢,富有善名,可在组织中人们称他为冷绝,疑似真意境高手,此外这个组织杀手等级分为金银铜铁木五个等级,按业绩晋升,金牌杀手至少是先天境界,一共只有三个,倒也不多,还算合理,这些金牌杀手,给他们足够的准备和布置,是有能力杀死真意境强者的,不过这种任务很少出现,此外其他的杀手加起来也就百十个,这行淘汰率太大了,大多数分散在各处执行任务,没任务的也是换个马甲在其他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此外这个组织情报人员是杀手的十倍还多,更和一些专门从事情报服务的组织有来往……”
抽丝剥茧,云景一点点在全面了解这个杀手组织。
待到了解得差不多,他就可以动手了……
(即见众生,众生见你)
第三百五十五章 猎杀时刻
夜幕降临,云景‘看着’下方的地杀总部有些蛋疼。
这帮杀手组织人员分散,马甲众多,关系网错综复杂,仅凭他一个人根本别想将其连根拔起,这还是建立在他有能力解决这个组织的前提下。
要知道这个组织的首领‘冷绝’可是有疑似真意境修为的,那等存在云景没把握能搞定,万一弄不死对方,反而被对方盯上,那后果想想都脑壳痛……
一时之间云景有些麻爪了,反复思索怎么样才能将这个麻烦彻底抹去。
不把这个杀手组织搞定,对方就会源源不断的派出杀手针对自己,这特么算什么事儿嘛。
实际上最好的办法是让敌国撤掉自己的刺杀,可人家会放过自己吗?
“要解决这个杀手组织也不是不行,但一个不留的连根拔起就别想了,人数太多且分散,总有漏网之鱼的”
仔细琢磨后云景渐渐的有了思路。
想要解决这个杀手组织,得从三方面入手。
其一嘛,肯定是要解决这个组织首领‘冷绝’的,只要把他搞定,这个组织就群龙无首了,他们一盘散沙,搞不好内部还会陷入争夺权力的混乱。
接着就是将他们的组织总部端掉,如此一来,实际上这个组织已经算是消灭了大半,那些分散在各处的成员连‘家’都被偷了,搞不好会立即树倒猢狲散另谋前程,老窝都没了,他们还玩个蛋啊。
其实若是能做到这两步,云景觉得差不多已经解决自身麻烦了,但他觉得还不够,需要加上一层保险。
所以最后嘛,他不是从这个杀手总部大致了解他们的人员身份信息了吗,直接曝光他们,杀手组织臭名昭著,人人厌恶,一旦他们身份曝光,想来有的是人想要除他们而后快!
“就这么决定了,先端掉他们的老窝,这里出事儿,作为首领的冷绝不可能不来查看情况,然后就看看能不能将他搞定,最后将他们的名单信息公布出去,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
心头有了计划,云景就开始着手如何实施了。
下方的地杀组织总部,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后勤文职成员,如今还在总部,作为武力担当的杀手其实并不多,大多数都出去跑任务了,还在的武力担当,连一个先天境界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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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意到这些,云景不禁挠头。
“把这些虾兵蟹将解决了压根意义不大啊,最高端的杀手一个都没有,只要这种人还活着,哪怕一个都能撑起这个组织的门面,但没办法,作为先天境界的金牌杀手,他们不可能没事儿就呆在总部等任务的,或许出去跑任务了,然而天知道他们的任务要做多久才回来,嗯……?”
想着想着,云景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劈叉了。
虽然他的目的是想要把这个杀手组织连根拔起,可实际上并不需要做到那种程度,哪怕仅仅只是将他们总部端掉,恐怕他们就已经无暇顾及自己了吧?
“端掉他们的总部啊,这得多大仇,他们为了挽回脸面还不想方设法的寻找动手之人?在他们并不知道是我动手的前提下,哪儿还有工夫管我!”
“再则,若是我搞定他们的总部了,作为首领的冷绝必定会被引来,其他的高手难倒就不会回来护家吗?到时候我隐藏在暗处可以继续趁机搞一波啊,围点打援呗,就这么办”
当然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云景还是更想将他们整个连根拔起的,但若事不可为那也没办法,总之能解决自己的麻烦就够了。
先搞他们一波,把他们整得分崩离析,那时自己应该就没事儿了。
“早点搞一波早点收工,打打杀杀什么的太烦了……”
在云景决定动手的时候,又从这个杀手组织了解到了一个情况。
那就是在他们的刺杀名单上,居然有一个叫杨峰的人,而且此人的刺杀等级已经到了可以出动银牌杀手的地步,报酬两万两银子,还有一百五十个组织积分呢。
之所以这个叫杨峰的人刺杀等级这么高,他们的理由是那家伙有些邪性,明明对方修为不高,可总能化险为夷,要么是快要被搞定的时候捡到宝了,要么被路过的高人所救,要么新的危机降临把双方卷入其中他却能险死还生离去,总之一句话,那家伙总能莫名其妙翻盘。
有鉴于此,这个杀手组织将杨峰的刺杀等级提升道了银牌的程度。
“杨峰,不就是那个不是被砍就是在被砍路上奔波的人么,他居然也上了这个杀手组织的刺杀名单,啧,以他的奇葩遭遇,搞不好继续下去这个杀手组织一直都是送菜的份,简直是主角命,没一天消停的,麻烦不断,总能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化险为夷……”
了解到这一情况的云景心头嘀咕,但该动手还是要动手的,没有一点含糊。
首先,他先将这个杀手总部的人员名单无声无息偷了出来,有这玩意在,过后他公布出去,能达到釜底抽薪的目的。
接着,他将位于地下的杀手组织总部所有出口都关闭了,机关嘛,操作起来不难,直接给他锁死,使其没有人能进出!
然后,他在其总部内放了一把火,火势很快在他们的地下总部蔓延。
趁着地杀组织混乱之中,云景干脆将他们储存在总部中的各种物品运用到了他们自己身上,毒烟毒物毒水……,这些玩意儿在火势的蔓延下随着浓烟涌向各处。
出口被云景封住,他们被困地下出不来啊,那场面让人不忍直视,惨叫惊叫怒吼求救之声响彻地底,宛如炼狱。
虽然云景要搞定这个杀手组织,而且对生命的消亡并没有任何心绪波动,但他也没有残忍到享受虐杀的快感。
趁着地下混乱之际,他隔空操纵各种兵器暗器收割地杀组织成员的生命,能一击必杀绝不让对方感受痛苦!
讲道理,那些地杀成员都是杀人的行家,面对危机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应对之法,可他们面对的是‘不存在’的敌人,拿什么防?
防不胜防!
在这里连先天高手都不存在的情况下,也就一二十分钟时间,云景一番操作下来,地底彻底安静了。
念力观察下,没有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其实这样一来,地杀组织总部消亡,各种资料遗失,组织结构出现断层,我的麻烦已经被解决了大半,但若能锦上添花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把地杀总部搞定后云景并没有走,而是在等着他们的高手前来护家,看能不能扩大成果。
“果然,一旦用念力干坏事是相当可怕的,若是正常手段去灭地杀组织总部,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我却连一根毛都没伤到,也就动动念头的事情!”
心念闪烁,云景深知自己和正常的练武之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修为,并不等于实力,当念力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能力出现在他身上时,操作好了,简直无往不利。
“他们总部被灭,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来吧,希望别等太久,唔,这帮杀手组织总部还是存放了不少钱财的,都是些不义之财,我并不缺钱,但有的是人需要,物尽其用吧”
这么想着,云景开始从已经消亡的地杀总部内往外取钱,然后无声无息的分发给城内的难民们,不需要多,大概能保证他们度过艰难时期就好。
在这个郡城中,云景念力一扫,难民还是很多的,至少数万,云景直到将地杀组织总部钱财搬空也才勉强够分。
那些难民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不知道多少人无法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可在莫名其妙身上多了些钱财后,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吃口饱饭,喝口热汤,明天,或许还在……
财不外露的道理人人都懂,何况是难民?得到了钱财的他们没有任何人招摇,悄悄的磕头感谢,然后去买点度日的东西。
实际上在云景从地杀总部往外分钱的时候就有这个组织成员意识到情况不妙,前去查看情况,这样的人,出现一个云景解决一个。
直到二十多分钟后,一个先天高手悄然到来。
先天高手在云景眼中和黑暗里的明灯没什么区别,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被他发现了。
从得到的资料看,这个先天高手是地杀组织的金牌杀手,先天初期。
这已经是很可怕的杀手了,配合各种暗杀手段,一旦被其盯上,恐怕一般的真意境都别想安稳睡觉。
他很谨慎,在不明白情况的前提下并未贸然前往总部,而是潜伏在暗处,一边通过自己的手段联系其他人,一边再想方设法的想要了解总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确认了对方身份后,云景并未客气,直接对其出手,他连反应都来不及,自身淬毒的匕首就刺穿了他的心脏!
一位先天,一千个练武之人都不一定出一个,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论暗杀,云景和死神没什么区别。
“来了!”
在搞定第一个地杀组织的先天高手后,云景心头一凝,地杀组织的首领冷绝出现了。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无处下手
一股压抑而暴虐的气息飞速朝着城内方向袭来,宛如洪荒猛兽出笼,又像是恐怖风暴酝酿的前奏,令人心悸恐慌。
感受到这股气息,云景心头不禁升起一股想逃又不敢逃的恐惧感,这是一种来着心灵深处的本能,难以抑制。
那股恐怖的气息隐而不发,像是平静火山下汹涌的熔岩,常人根本感受不到,但云景六识何其敏锐,近乎达到了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地步,怎能感受不到。
真意境强者,而且是发怒的真意境强者!
心头凝重,云景顺着那股恐惧气息方向看去。
白茫茫的天地间,远处三个身影飞速朝着郡城方向而来,很快出现在城门口,旋即进城快速赶往地杀组织总部方向。
在进城后,他们身上的气息收敛,仿若正常行人,甚至身上那让人心悸的恐怖气息都消失无踪了。
这等收敛气息的手段,云景心说不愧是杀手组织的首脑高层,若不是提前感知到,恐怕都不会注意对方的到来。
那三个人里面就有地杀组织的首领冷绝,他真名叫刘大富。
人如其名,他是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富态胖子,一身华丽锦缎衣衫,身披少见的血狐皮毛制成的披风,表情跟个笑得慈悲的弥勒佛一样,胖乎乎的右手中握着两枚鸭蛋大小的玉球。
这幅装扮,谁会将其和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首领联系起来?
他明面上的身份乃是北方巨富,家资巨万,产业覆盖北方数州之地,单凭他表面上的身份,在这北方区域,达官贵人哪个不给他三分面子?
他实力强大,乃真意境存在,可他却隐藏得很好,至少明面上没有人知道他乃是一位武道高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有钱的死胖子,不知道多少人曾打过他家产业的主意,但那样的人往往都下场凄惨……
云景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有如今的身家,背后绝对少不了地杀组织为他用见不得光的手段铲除竞争对手。
资本金的心都是黑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人不狠站不稳啊,财富可谓是用血腥冲刷出来的!
他身边跟着的两个人都是先天高手,而且都是先天中期,但那两个先天中期高手并非地杀组织的杀手成员,明显只是‘刘大富’的护卫。
作为北方巨富,他出行带着两个这样的高手护卫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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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没有用目光去看他,距离太远也看不清楚,而且这种人对他人的目光很敏感,是有能力‘顺着网线’打人那种,云景是用念力在无声无息的观察对方,他们没有丝毫察觉。
之前的经历证明,除非是刘能那种神话境的人物,除此之外云景用念力观察他人还是很安全的。
‘刘大富’他们径直来到了那处赌场,被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嗯,那处赌场是他的产业。
他进入赌场后借着查账的名义接见了赌场高层,名为查账,实则是在询问下方总部出现的问题。
然而面对刘大富的询问,赌场高层却是一问三不知,盖因云景行事太快太隐秘,仅仅隔了一层地表罢了,上方赌场的人压根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
‘一墙之隔’的赌场中人都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鬼知道处在远处的刘大富是如何知道这里出事儿了的。
这么大的事情属下居然不知道,虽然赌场高层并非地杀组织成员,但也算得上是外围看门的了,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然后被问话的赌场高层就被刘大富一眼瞪死了!
是的,他仅仅只是一眼,被问话的赌场高层就身躯一僵当场没用了声息。
真意境的存在,手段已经上升到了精神意志的运用,目光能杀人,对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太过高明的手段。
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刘大富干脆亲自前往下方的总部进行查看,面对锁死的密道砸门,那足足一尺半的金属大门,他只是一掌按在上面,砰的一声闷响,那厚重的金属大门就被震成了碎片!
下一刻,里面热浪袭来,火光汹涌浓烟滚滚,还有碳水化合物被焚烧后的恶臭,以及毒气。
如此情况,他脸色不变,似乎不经意间挥手,仿若狂风呼啸,浓烟热浪倒卷而回。
死了,里面的所有人都死了,没一个活口,整个地杀组织的总部都毁了。
如此情况,一直笑得跟弥勒佛似得刘大富脸色总算微微动容。
是谁有如此本事能无声无息解决这里?
能做到这种地步,至少也是真意境存在,可他并没有这样的敌人啊,而且即使是真意境的存在对这里出手,也不可能做到这样无声无息,会有风声会有动静,这里也不至于被灭了外面一点感觉都没有。
更高层次会对这里动手刘大富没想过,那等存在是有多闲才会对这里动手?
那么这里的一切又如何解释?
他一时想不通。
实际上这里被灭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得知,只因这里半个时辰没和外面联系了,有人上报给他,这里肯定出事儿了,所以跑来查看,果不其然。
“发动所有人手给我查,明里暗里,两个时辰后我要知道答案”,刘大富目光扫视狼藉的地下总部淡淡道,他再度恢复了平静。
不管是明暗他的地位都可谓站在了世间顶尖一撮,养气功夫自然了得,地杀总部被毁,无异于断了他一条手臂,如此情况他都能很快恢复平静,养气功夫可见一斑。
“是”
他身边一先天中期高手回答一声转身离去,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地杀总部被灭,而是因为感觉到老板发怒了。
老板发怒,一个不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从他们刚一出现就暗中观察着的云景在纠结一个问题,要如何把这个杀手组织的首领弄死?一旦搞定了他,加上杀手组织总部被灭,地杀组织群龙无首,自己的麻烦也就不是麻烦了,当然,仅仅只是目前。
可真意境是那么好杀的吗?哪怕是有念力这种无声无息的手段云景都没有十足把握。
这种人对危机的感知不知道敏锐到了何等层次,一般的暗杀手段根本没用,而且除非实力足以碾压,否则几乎不可能将其杀死,就很难缠。
夜空中,云景手持‘昨天’这从地杀组织中得到的无色无味毒药,心说这玩意管用吗?
若是能毒杀对方就好了,至于下毒这种不讲武德的方式云景是不在意的。
“平静的他就像缩壳乌龟一样不好下手,激怒他,让他露出破绽才有机会”
心念闪烁,云景决定先从他带来的两个护卫下手,当着他眼皮子底下弄死他的两个护卫,他总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先天中期,真气化作真元,宛如实质,如臂使指,心念一动就能收发自如,不管是实力还是自保能力相比起先天初期都提升了一个大层次,偷袭也不是那么好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使其警觉,再想偷袭就不太可能了”
“用暗器刺杀这样的人,哪怕偷袭加出其不意机会都不大,真元瞬间覆盖全身宛如宝甲,我如今念力控制兵器不一定能破开,好吧,看来还是要不讲武德的下毒,无所谓了,能弄死敌人就是好手段……”
快速思索后,云景松开了手,手中装有‘昨天’的瓷瓶飞了出去,这玩意连真意境都能毒杀,云景可不敢以身犯险。
这玩意既然是毒,所以哪怕再毒,总得接触皮肤或是进入人体才能杀人不是,而云景的念力无形无质,当然无法形成剧毒传播的介质。
远远的将装有‘昨天’的瓷瓶打开,那能毒杀真意境的剧毒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玩意还真是无色无味,它不是液体,也不是粉末,而是一团白色几近透明的毒雾,融入空气中没有丝毫气味,一旦吸入体内完全能杀人于无形!
云景不知道别人是如何使用这玩意的,但他有特别的技巧。
念力连灵气都能控制摄取,甚至能在空气中形成屏障,所以云景控制这玩意太简单了。
“曾经琢磨出的念力使用小技巧派上用场了”
心念一动,他控制好瓷瓶中的毒物不扩散,摄取了一缕‘昨天’,然后使其微微扩散,融入空气变得无色无味,接着他悄无声息的将那团蕴含剧毒的空气送到了刘大富派出的护卫口鼻处。
在对方下一个呼吸的时候,云景放开了念力控制,那团融入了‘昨天’的空气随着对方呼吸进入体内。
下一刻,对方浑身一僵,七窍流血,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仅仅一个呼吸罢了,整个人就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能毒杀真意境的剧毒,见血封喉,还真不是吹的,一个先天中期,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么死去。
毒杀那人的时候云景心头不禁道。
与此同时,他心道一声果然。
在云景放开‘昨天’限制的时候,不远处的刘大富表情微微一变,他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危机,身躯周围一股无形气机酝酿,整个人像是个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不出所料,这等存在对危险的直觉敏锐到了极致,‘昨天’距离他几十米呢,就被他感受到了危机,我用念力想要无声无息喂给他吃不太现实,恐怕还未靠近他就感觉到危险从而做出应对了”,对于刘大富的反应云景并没有感到丝毫奇怪。
真意境,哪怕只是真意境初期,意志都已经能影响到他人思绪感官了,到了中期,甚至能将自身武道意志真实的显化出来,若是后期的话,更是能将自己的武道意志所化存在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活’过来……
明显刘大富还处在真意境初期,他施展自身手段隔绝了周围的空气避免接触,在云景的感受下,他自身仿佛和世界隔绝了开来,这就是武道意志对他人感官上造成的影响。
“他这样和缩壳乌龟一样没什么区别,还真让人无处下手”,云景有些纠结,难搞了。
他此时不得不承认的是,念力也不是万能的,尤其是面对真正强者的时候,缺陷也就渐渐的显化出来了。
一时虽然不知道如何对刘大富下手,但让云景稍微庆幸的是,当着他的面无声无息弄死他一个手下,总算让他动容,没有了之前的沉稳。
但也仅此而已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刮痧至死!
“老六~!”
在云景毒杀刘大富派出去的先天中期护卫后,他的另一个护卫瞪眼惊叫,一脸难以置信,跟见鬼一样。
伸手拦住想要过去查看的属下,刘大富沉声道:“死了!”
“怎么会,刚刚还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那个护卫寒声道,整个人都是懵的,额头冷汗直冒。
目光闪烁,刘大富说:“是中毒而死,而且看样子,是死于‘昨天’之毒!”
听闻此言,那个先天中期顿时浑身一颤,心念一动,体内先天真元喷薄,淡红色的真元在他体外如流水般波动,仿佛穿上了一件神圣的战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自己也无声无息死于‘昨天’剧毒。
在做这些的时候,他惶恐道:“周围根本没人啊,而且,什么人能在老爷你周围下毒?”
一位先天中期的同伴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毒杀,这个人被吓得不轻。
刘大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心说虽然此人武道修为不俗,但就这样乱了方寸,纵使事发突然情有可原,但也难堪大用了。
这倒还是其次,以后如何安顿他另说,问题是正如属下所说的那样,到底是什么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毒杀自己派出去的人?
刘大富一点都没感觉到是什么人干的,以他的感官,方圆数百米内,只要不是同境界的存在,但凡弄出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都不可能逃脱他的感知!
然而未知敌人偏偏做到了。
他不觉得敌人是和自己同一个层次的存在,否则没必要用这种不讲武德的手段,直接站出来一巴掌就能拍死那个属下了。
本身就是杀手头子,刘大富很快分析道:“出手之人应该是一个及其可怕的刺客或是杀手,来无影去无踪那种,计算好了我们会来,提前布局,杀人与出其不意!”
听到这话,跟着刘大富混了多年的护卫深知这种人的可怕,人家不正面对抗,搞暗杀,防不胜防,稍微松懈指不定怎么被对方阴死的都不知道,此时这个护卫都有点惊弓之鸟了。
但他嘴上却说:“不管是谁,只要被我发现行踪,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别说这样的废话,我们先到地面去,在这地下狭小的空间,很可能到处都布满了‘昨天’这种剧毒,我们不可能长时间阻隔周围不呼吸,即使憋得住自身也不可能一直无休止的消耗下去,去了地面宽敞之地,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掌风都能将毒气吹走”
说着,刘大富防备着周围快速离开地下,那个死去的属下没时间过问了,后续再派人处理吧。
他活着的护卫紧跟而走。
极高的天穹上,云景还在纠结,在自己毒杀第一人后,刘大富和他的属下都警觉了起来,再想故技重施几乎不可能生效了。
“先天真元护体,我用念力操控兵器都不一定能破开,更别说真意境的刘大富手段了,他俩施展手段隔绝了周围的空气,下毒都没辙,咋搞?”
云景真心有些麻爪,差距太大了,念力这种可谓取巧的特殊能力并不足以弥补这一差距。
“咦,他俩居然从地下出来了,这样一来,虽然没法下毒轻松解决他们,但却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麻烦一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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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们从地下出来,云景的心思渐渐活络了起来,于是他按兵不动寻找合适的时机,同时也在暗中准备。
刘大富和他的属下从地底出来后,他护卫松了口气,空旷的地方,刺客再高明,想要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刘大富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敌人不敢和他正面对抗,些许偷袭暗杀的手段他是不惧的。
暗中警惕着周围,无形的契机封锁四周,刘大富说:“走吧,这个地方没必要待下去了,不论如何,先调查是什么人在针对我,至于地下,暂时不急着去收拾,等里面的余毒散开再说吧,否则等闲之人下去只会自寻死路”
说着,刘大富径直离去,并未过多逗留,也没放什么狠话,说再多狠话都没有意义。
天穹高处,云景无声无息的尾随着他们伺机而动。
刘大富他们并未待在城里,而是沿着来时的方向而去,出城后飞速前行,总部都已经没了,还待在这里干嘛,得另外想办法联系组织成员,以及发动人脉查清楚是谁在针对自己。
天上的云景:“……”
你们不待在城里,居然跑荒郊野外来了,这是在找死啊,我正愁如何避免伤及无辜呢。
也没在意他们离开郡城要去什么地方,反正云景在他们来到狂野远离人群聚集之处时就动手了。
既然无法用简单的方式解决,那就麻烦一点呗。
念力控制下,一块近二十公斤重的青石被他搞到了高空,然后兜头就朝着刘大富的那个先天中期护卫砸了下去。
云景念力控制物品的重量虽然有上限,但控制物品发挥出来的力量却是和他本身体质成正比的。
在他数万斤力量的加持下,再加上近十公里高空的重力加速度,那块二十公斤重的石块砸下去何等恐怖?
呼~!
石块从天而降,宛如一颗流星砸下,所过之处划破空气发出剧烈呼啸,甚至石块和空气摩擦都产生了类似于音爆云一样的气浪!
这么大的动静刘大富两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在那块石头位于他们上方两千多米高的时候就引起他们的警觉了。
“流星?额,径直朝我们来了”,刘大富的属下抬头愕然道。
眉头微皱,刘大富沉声道:“不是流星,流星哪儿有这样的,分明是有人在对我们出手!”
“可是老爷,谁有本事把一块石头丢那么高的天上砸向我们,虽然砸下来的速度飞快,可想躲开还不简单……见鬼!”
那护卫愕然道,虽然想不通动手之人为什么那么傻,但他还想嘲笑一下的,结果却看到那块飞速砸下的石头随着他们移动居然在跟着调整角度。
他喵的还带追踪的?
“哼!”
先天中期护卫冷哼,一拳朝天打出,真元涌动,一个淡红色磨盘大小宛如实质般的拳头冲天而起径直怼向那块从天而降的石头。
百米高空,眼看那块石头就要和拳头对上了,尽管这样的高度那拳印威力下降了很多,但那先天护卫自问打爆石头不成问题。
结果那块石头微微偏移了点角度,和拳印错开,他的一击怼了个寂寞。
不待他继续出手,边上的刘大富屈指一弹,一缕指芒一闪即逝,将数十米上方的石头崩成了碎片。
石块碎片掉下,散落在他们周围,砰砰砰的闷响声中,积雪被震得纷飞,地上被砸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洞,跟一个个小陨石坑一样,最大的一个大坑都快桌子大小了,露出黝黑的泥土。
护卫惊出一身冷汗,这要是被石块完整的砸身上,自己恐怕根本顶不住。
然而他刚刚生出这样的念头,发现上方呼啸声接踵而至。
呼~!
一块比之前稍大点的石头带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再度兜头朝他砸了下来。
他目光一凝,飞速抽出腰间长刀,真元吞吐,一刀斩出,一抹数米长的红色刀芒冲天而起。
砰。
刀芒速度极快,虽然云景能稍微调整高速下坠石块的角度,却也快不过那一抹刀芒,两两相遇,刀芒破碎,石块也被斩成了碎片。
可是还不待护卫松口气,第三块石头再度从天而降袭来,目标依旧是他。
“这等手段……没完没了啊,为什么专门针对我,你砸刘大富不行么……”
心念闪烁,不得已他只能继续挥斩出一道刀芒。
如今云景念力能控制的重物经过这段时间的提升已经快接近五十公斤的程度了,此番控制二十多斤的石块砸下,一心二用可谓连绵不绝。
用这样的方式,他耗都能耗死那个护卫,毕竟他再厉害,先天真元也是有限度的,能挥出多少刀芒?一百还是一千?一万呢?反正石块不要钱,要多少有多少,漫山遍野都是。
再则,云景并不一定要用石块砸死他啊,他还能一心三用!
在那护卫全神贯注对抗从天而降石块的时候,就连刘大富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那护卫难免出现松懈,于是乎,云景无声无息的喂了他一口‘昨天’。
然后,那护卫刚挥出一道刀芒,结果刚刚劈碎从天而降的石头,自己却是浑身一颤七孔流血当场原地死去。
声东击西,机会就是这么创造出来的。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你了刘大富,亦或者说冷绝,嗯,冷绝只是你的马甲代号吧……”
弄死那个护卫后云景‘看向’了刘大富。
他不知道要比护卫强多少倍,丢石块砸他,先不说能不能破防的问题,他还会躲啊。
但没关系,云景有的是时间和他耗,全心全意对付他,总能砸到他一下,能砸第一下第二下还远吗?
刮痧都刮死他!
而且,他处于防守方,心神紧绷,总有松懈的时候吧?一旦那种时候出现,云景不介意无声无息的喂他一口屎……哦不,喂他一口‘昨天’。
余光扫了一下死去的护卫,刘大富眼角一抽,这敌人难缠了!
尤其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敌人躲在什么地方啊,夜幕下云景处在数千米的高空,他压根看不了那么远。
在他心念闪烁间,夜空中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带着气浪呼啸而下朝他砸来,频率并不高,但真心唬人。
面对从天而降的石头,有的被刘大富轻松躲过,看到地面被砸出的大坑他也有些凝重,偶尔实在是有躲不开的,刘大富就选择凌空将其击碎,有着真意境修为的他,凌空击碎落石并不太吃力。
如此片刻后,刘大富不禁冷笑道:“你奈何不了我的,别让我逮到你!”
然而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因为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天上,结果他身后几十米外一块二十多公斤的石头横飞而来,携数万斤力道冲向他的背后。
砰~!
猝不及防下,他背后被狠狠砸了一下。
那是携数万斤力量的石头啊,又不是真正的挠痒痒,饶是他修为强大也被砸得气闷身躯一个趔趄。
紧接着,他头顶上方又一块石头呼啸而下!
“有种给我滚出来!”
刘大富顿时咆哮,体内恐怖的能量爆发,以他为中心数十米内的空气都在扭曲波动,形成狂风席卷四方,吹得积雪肆虐宛如风暴,那从天而降的石头更是当场被震碎。
在云景的感官中,受他意志影响,在刘大富咆哮的时候,云景仿佛看到了他体外有一头身高十米的黑色巨熊在仰头咆哮。
难怪那么痴肥,原来武道意志是一头熊。
在天上丢石头的云景笑了,这是怒了啊,怒得好,就怕你不怒,你怒了,心乱了,总能被我逮着机会给你来一下狠的。
接下来云景控制好节奏,一块块石头从天而降砸向刘大富,长时间下来他已经逐渐摸清了对方行动规律,砸下来的石头也是针对性的计算他的行动轨迹,再加上他时不时出其不意搞偷袭,如此一来命中率在逐渐提升。
铁打的也经不起这样砸啊,刘大富是厉害,无论是云景从天而降丢下了的石头还是搞偷袭,都没法给他造成太大伤势,可架不住刮痧啊。
一次次命中下来,尤其是渐渐的命中率提升后,慢慢的刘大壮有些气喘,躲避对抗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再被砸了数十次后,他脸色有些发白,异常狼狈。
上百次后,他嘴角已经有血迹流出。
“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知道自己继续下去肯定要被活活耗死,刘大壮萌生退意,再度咆哮一声,身影一闪就要跑路。
然而云景怎么会给他跑路的机会。
对方跑的时候云景就不从天上丢石头了,而是就近控制一些不大不小的石头机关枪似得砸向他,每一块石头都携带数万斤的力道,从他想跑的方向袭来,虽然无法给他造成太大伤势,可却阻断了他离去的前路。
刘大富跑不了,就继续挨呗……
于是乎,直到下半夜的时候,刘大壮力竭了,身体的疲惫他动一下都吃力,体内的元气也已经枯竭。
然后他干脆放弃了抵抗,茫然的看着夜空,迎接着一块块从天而降呼啸而来的石头。
砰砰砰……
一次次的轰击,他被砸成了肉泥,地面更是被砸出了深数米宽十多米的大坑!
就这云景还觉得不保险,这种存在指不定还有什么保命本事,于是他将‘昨天’一股脑的给肉泥般的刘大富喂下,甚至维持蕴含剧毒‘昨天’的空气笼罩他几个时辰,直到天都快亮了,这才确定刘大富死得不能再死了。
最后,云景用那个死去护卫的佩刀,隔空将刘大富斩成碎末,脑袋切成浆糊……
“搞定收工,给我累够呛,真意境呢,我与之相差了两个大境界,弄死一个太难了,正面对抗我根本不是对手,好在远距离放风筝刮痧,事实证明也是能刮死这等存在的……”
心头嘀咕,云景趁着天还未彻底亮,飞去了之前的郡城一趟,将地杀组织的名单散播出去,完了这才返程,如此一来,那些总部之外的漏网之鱼恐怕有的是人去弄死他们!
后顾之忧已除,应该能清闲一些日子了。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多年的努力
回去的路上,云景突然挠了挠头,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自己都已经把地杀组织差不多给端掉了,结果自己小号的名声压根没打出去……
他还想开个马甲来着,很多不方便的事情可以用小号做嘛,然而压根没机会。
“无所谓了,小号随时都可以开,搞不好地杀组织的覆灭,人们渐渐了解这件事情后,虽然没见过我,自然而然的就有人给我起好诨号了呢”
没在意这茬,忙了一晚上才将刘大富刮痧至死,云景也是相当疲惫,一边赶路一边吸收天地灵气恢复自身。
“嗯?”
猛然间云景眉毛一挑,他发现此番吸收灵气已经感觉不到自身体质的增长了,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虽然没有试验,但他就是感觉到了体质无法再次得到提升,就好似常人能感受到冷暖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他如今的体质,已经达到了武者后天中期他自身所能达到的上限!
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情况也都不一样,所有体质提升的情况也是不一样的,有垫底后天中期有着千斤力量就无法提升了,而云景如今的体质,所能展现出来的力量达到了大概五万斤左右的恐怖程度。
简单的一拳下去,还不算功法武技加持,足足二十五吨的力量,先天境以下,几个人扛得住他一拳?
其实按道理来说一个人的体质提升是没有极限的,可以无限的提升下去,但到了一定地步想要提升一丝都将千难万难,所花费的时间和资源都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所以到了这种地步再继续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提升浪费时间和精力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多年的努力,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不容易啊,接下来就可以修炼养身功第三层了,将血气转化为内力,以我如今的底蕴,血气一旦完全化作内力,到时候其内力的浑厚程度恐怕能直追很多老牌后天后期练武之人,但那仅仅只是我后天后期的开始,却已经是很多这个层次的终点!”
“而且,一旦血气转化为内力,内力和血气是不同的,那是一种实打实的能量运用方式,是质的改变,届时内力沿着经脉游走全身,将能更进一步的淬炼我的体质,也就是说,我的体质将再一次迎来爆发式的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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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我一旦拥有内力,就能修炼一些需要内力配合的武技和功夫了,我也能施展一些‘花里胡哨’的技能啦,自身实力也将跨越式的提升”
“不过不急,再稳两天,血气转化内力不急于一时,这些年都过去了,也不差两天时间,调整好状态再转化血气为内力吧……”
心念闪烁,虽然云景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但武道方面的进步还是让他心头美滋滋的。
当他血气转化为内力之后,就踏足后天后期了,那时内力进一步淬炼提升体质的同时,也将是一个内力积累的漫长过程。
世间练武之人无数,九成以上都止步于这个阶段。
这个阶段的提升很难,内力不是凭空而来的,需要大量进补,所消耗的食材和药材寻常人家根本就供养不起,若是进补资源跟不上,内力想要得到提升就难了。
但云景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因为他完全可以吸收灵气代替食材和药材的需要,而且没有丝毫副作用。
甚至云景都已经计划好踏足后天后期的修炼计划了,找了地方摆下聚灵阵,用浓郁的天地灵气快速提升内力的增长,当内力积累到一定程度,他就能冲击先天境界。
“一步一步来,不急,提升的过程中其实也是对心性的打磨……”
值得一提的是,武者后天后期的内力是属于一种消耗型能量,平时内力游走在经脉中消耗不大,可一旦施展武技,内力就将急剧消耗了,所以才有人在与人搏杀之中打着打着内力耗尽的说法。
既然这是消耗型能量,那么一个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练了几十年的内力一朝耗尽,他是如何短时间恢复的呢?总不能再花几十年修炼回来吧?
其实账不是这么算的,别忘了,武者踏足后天后期后,内力是在时时刻刻滋养体质的,体质也在提升,而随着体质的提升,血气自然就更加旺盛了,所以,当一个人内力耗尽后,恢复之时是利用自身血气转化内力进行恢复的。
也就是说,修炼了几十年的内力耗尽后,利用自身体质强大后的血气进行恢复,短则几天,多则半月一个月,消耗的内力也就回来了。
不过这种利用自身血气恢复内力的方式,会导致体质会有一定的虚弱,需要大量进补才能补回来,当然,若是辅以天材地宝或者灵丹妙药进行恢复内力,虽然依旧会身体虚弱,但问题不大。
而且,若是一个人经常把内力耗干,身体长时间处于虚弱状态,是会损伤根基的,修为倒退是其次,严重的还会危机生命,所以通常情况下没有人去干那动不动就耗尽内力的傻事儿,也就有了速战速决的说法。
想到这些当初跟着李秋学武之时科普的东西,云景心中暗道,自己和人战斗的时候,内力的消耗完全可以随时随地吸收灵气进行补充的,生生不息啊。
“啧,这又将是我的一大优势,将来若是遇到想尽办法都搞不定的敌人,我能活活将其耗死……”
心头琢磨着这些事情,不久后云景重新回到了四通镇内的悦来客栈,他回来的时候天色都还没有大亮。
昨天点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烧干了灯油熄灭,他也不点灯了,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趁客栈早起忙碌的后厨人员不注意,将夜行衣一把丢灶台里烧掉。
天都亮了,他也没睡意,长时间养成的习惯,他干脆换上常服在房间里扎起了马步。
练武嘛,重在一个练字,不练会生疏倒退的。
天色大亮,他收功洗漱下楼。
和早起的客栈中人打招呼,云景本想惯例让店家上一些早餐的,结果一抬头,发现白芷来到了客栈门口,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
心头微微一暖,云景看向她笑道:“小白早”
她来到云景身边,脸颊微红轻声道:“官人早”
她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云景听力好差点都没听见,毕竟周围有人,白芷还有些放不开,私底下叫叫亲昵的称谓无所谓,毕竟云景还没纳她进门呢,当着别人的面喊大声喊官人她还说不出口。
打过招呼,她赶紧道:“我怕客栈的东西不合你的胃口,特地早起帮你做了一些”
可以想象,她定是天还没亮就起来忙碌,做好就赶紧送来,这份细心和体贴,若非身心皆系与云景身上,怎会如此付出?
这么好的女孩,打着灯笼都难找吧?
心下感动,云景道:“小白你也没吃吧?我们坐下一起吃”
“嗯”,她乖巧点头。
找了一张处于角落的空桌坐下,云景留意到她和昨天有些许不同。
装扮有所改变。
白芷画了淡淡的妆容,让本就生得极美的她更添三分颜色,身上的衣服也更加精致了些,不再是昨日那粗布衣衫的村姑打扮。
她身材不是瘦弱型的,属于‘微胖’,比例很好,腰肢柔软有着好看的马甲线,胸脯规模不小且圆润饱满,撑起衣服的弧度惊人且优美,腰肢以下的轮廓像一只诱人的饱满桃子……
尤其让云景留意的是她的发间,插了两根做工精美的木簪。
通常情况下,未婚女子发间一般除了饰品外只会插一根发簪的,插两根并非多余显摆,这是在隐晦的告诉他人自己已经有了归宿,当然,也有直接盘起长发表示自己以为人妇的。
这些都是当下时代的潜台词,通常这样的女子会少受很多骚扰。
当然,‘曹贼’遇到这样的女人估计会更兴奋……
稍微打量,云景不禁道:“小白,你今天真好看”
听到云景的夸奖,白芷心头甜丝丝的,她昨晚请教了周瑾半晚上,更是一大早花时间专门打扮自己,不就为了能让心上人赏心悦目吗。
脸颊微红,她有些害羞小声道:“没有啦,官人取笑我了,我还和昨天一样的”
只要你喜欢,我愿意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展示给你……
“我说的是实话”
“嗯”,她轻轻点头,心头欢喜,不忘将食盒中的食物一件件取出摆放在桌子上。
食物都是些寻常早餐,但白芷做得很用心,有肉粥,有包子,有花卷,还有豆浆油条,闻着就很香,看上去也不错。
讲道理,白芷做的早餐,真心要比这家百年老店做的要好很多。
“官人,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如果有不合胃口的地方你给我说,我下次注意,而且我看官人平时胃口不是很大,就没做多少,如果不够,下次我多做一些”,她递给云景筷子的时候说道。
相对于正常练武之人来说,云景平时的胃口真心不大,简直就跟猫吃的那点差不多,白芷连这都注意到了,真是个细心的姑娘。
“不用那么麻烦,我不挑的,来,你也吃……”
客栈中的其他人目睹这郎才女貌的一对在角落说着悄悄话,无不会心一笑,年轻正好啊……
第三百五十九章 铃铛
两人聊些体己话,吃完早餐后,闲来无事,云景提议出去走走,白芷欣然相随。
食盒收拾好,寄存在柜台。
出门之时,白芷站在客栈门口道:“又下雪了呢”
昨日的好天气之后,今天的天空又被阴云笼罩,片片雪花纷纷扬扬,像是给世间蒙上了纱帐,看向远方有些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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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拿伞”,云景看了看天色道。
白芷点点头说:“我和你一起吧”
她不想和云景分开,哪怕片刻,情侣在一起,刚开始的时候大概都是这样。
有些粘人呢,云景心中暗道,并未拒绝。
两人一起去到客栈房间,云景去拿伞,白芷则悄悄的打量这里的环境,哪怕这里仅仅只是云景暂住,她也想多了解一些,若是差什么,她会默默记在心头,下次给云景带来。
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云景虽然没有严重洁癖和强迫症,但也不是邋遢的人。
“被子看上去有些薄,阿景晚上睡着不知道冷不冷,下回带床厚被子来,差一个炭盆,阿景晚上看书有些僵脚吧,还差温水瓶,有温水瓶的话,他随时都能用上热水……”
白芷打量着房间心中默默道。
她心中所想的温水瓶是用保温材料做的,保温效果自然是不能和云景前世那种比的,这样的天气,水温最多维持三五个时辰就凉了。
打量着房间几眼,然后白芷看到了云景凉在墙上的裤头,顿时俏丽一红不敢多看。
云景也留意到了她的目光,略微尴尬道:“我忘收起来了”
“没关系的,以后官人衣服若是脏了,我帮你洗”,她脸红道。
看着她那含羞带怯的样子,云景眨眼问:“贴身衣物也帮我洗啊?”
“嗯”,她轻轻点头,羞得不敢看云景了。
不再刺激她了,再刺激下去,她脑袋都快埋熊上啦,云景晃了晃手中的伞说:“走吧,我们出去走走,一直待在客栈的话,小白你生得如此好看,我怕忍不住对你动手动脚……”
“我听官人的”,白芷小声道,心跳加速不敢多留,万一云景想做坏事……
接着两人关门离开客栈。
云景打着伞,白芷跟在他身边,天上雪花纷纷扬扬,两人漫步在街道上。
漫无目的的走着,云景问她:“小白,你真想好了以后要做点小买卖吗?”
“嗯,决定了呢,我回南方后就会操办起来”,她点头道,没说什么时候会南方,只要还和云景在同一个地方,她就不急着回去。
想了想,云景又问:“你一旦忙碌起来,应该就没多少时间练武了吧?”
“不会落下武艺呢,虽然我决定不闯江湖了,但不想辜负师父的一番栽培,武艺还是要练的,况且,武道境界提升了,寿元也会增加,我想一直一直陪着你,更应该加倍努力练武”,白芷如是道。
点点头,云景想到一直都是她单方面的在为自己付出,自己却没能为她做些什么,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于是道:“小白,我这里有一些能修炼到真意境的功法和武技,你需要吗?反正我留在手中用处也不大,还不如给你,对你练武有所帮助”
“官人呀,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不能要这些东西呢,太贵重了,况且我师父传给我的武艺就已经够我练很多年呢”,白芷轻轻摇头道。
她虽然已经委身云景了,但并不贪图他的东西。
云景却道:“你我还分什么彼此,而且高明的功法对你的武道提升也将帮助更大,你总不想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才晋升先天以上的境界吧?”
白芷已经后天后期了,以她的年纪来说,天赋是不差的,但练的功法只能说一般,她已经踏足后天后期快一年了呢,而想要晋升先天还遥遥无期。
女子都很在意自己的容颜,何况她也想把自己的美丽长时间留给云景,所以一想到几十年后自己还在后天境界徘徊,那时已经老了,她就有些心慌。
有鉴于此,云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点头道:“那就多谢官人了”
“谢什么啊,都是我应该的,何况将来你还要为我生儿育女呢,相比起来我所能给予你的根本就微不足道”,云景摇摇头说。
听到这句,白芷又害羞了,但却说:“能为官人生儿育女,我很期待呢”
“嗯,来日方长,我们都还年轻,不急,对了,待你将来先天后期之时,我会想办法帮你晋升真意境,一旦踏足那等层次,寿元至少两百岁”云景笑道。
对于帮她晋升真意境云景觉得问题不大,别忘了还有‘明心灵液’这种东西。
“两百多岁啊,我更想活久一些,多陪伴官人一些岁月呢”,白芷憧憬道,没考虑云景是不是在说大话。
“慢慢来,有机会的……”
两人说着话,路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云景带着白芷走了进去,人家跟着自己,自己却没送过什么礼物,有些不像话,是以云景想送她点什么。
这家首饰店规模不大,卖的也都是些寻常东西,但首饰这种东西嘛,千金难买心头好,再便宜也便宜不到那里去,最便宜的也快一两银子了。
面对这样的价格,白芷本就穷苦农家出身,也知道云景是农户出身,所以说什么都不要,觉得那是在浪费钱财。
见实在说不动她,云景最后拿起一串做工精美的银铃铛,决定再争取一下,递给她说:“这个我买来送给你吧,赠卿铃铛,带在身上,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本来白芷依旧说什么也不肯收这些花钱死贵但并没有什么作用的东西,可在听到云景这样说后,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看着那串铃铛满心幸福道:“那就多谢官人了”
一步一响,一步一想,阿景说的话,就像烈酒一样,有些醉人呢。
一串银铃铛,花了云景三两银子而已,他如今不差这点钱,实际上那串铃铛的分量一两五都不到,人家赚的是手工费。
当拿到铃铛后,白芷宝贝得不行,心头欢喜极了,她决定以后时时刻刻都带着,铃声一响,提醒自己时时刻刻都想着他,念着他……
从首饰店出来,云景本想继续和白芷逛逛的,却是有客栈小二匆匆寻来,说客栈有人找他。
询问之下,从小二口中云景得知,找他的是官府中人,于是心中有谱了,想来应该是前几天的军功事情落实下来了。
如此一来,他不得不和白芷结束闲逛打道回府,白芷很体贴,没有失落,反倒催云景快些回去,省得别人多等。
客栈中来了七个人,四通镇的镇长以及本地驻军将领也在,他们陪在一位儒雅中年人身边,以对方为首,很是客气。
此外的四个人都有着后天中期修为,身穿铠甲目光冷冽,明显行伍出身。
“云公子回来啦,快来见过这位大人,是来给你落实军功的”,在看到云景后,本地镇长当即上前提醒道。
拱手一礼,云景歉意道:“见过大人,见过诸位,久等了”
那位儒雅中年人看向云景一脸笑意,捋这两寸长的胡须笑道:“云公子不必多礼,你解四通镇之危,以一己之力扭转局面,以那样的劣势全灭一支敌军,此等大功上报上来,你都不知道多少人为之侧目,须知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捷报了,咳咳,军中之事不变多说”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云公子一表人才,年少英雄啊,是我大离之福”
“大人过誉了”,云景谦虚道。
寒暄过后,对方说:“军务繁忙,我们先办正事儿,云公子,你的奖励已经带来,除你灭敌应得的之外,上面还特地奖励你三千两银子,还请过目”
在他话音落下,边上一个身穿铠甲的军士上前递给了云景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银票。
云景念力一扫,里面的银票加起来足有近三万五千两,可谓一笔巨款了。
这是他应得的,没理由拒绝,接过盒子,云景并未打开,而是行礼道:“劳烦诸位跑一趟了”
“呵呵,无妨,对了,云公子你的功劳我们已经上报京城备案,你是读书人,接下来还需你取出学籍,我们帮你填上履历”,对方摇摇头笑道。
这是正规流程,云景是知道的,然后告罪一声,去房间取来学籍,顺便从盒子中取出三百两银子的银票,想了想又放回去一百两……
带着学籍下楼,他们当场填写履历,还盖上了大印。
自此,云景学籍上的履历可谓又添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对他以后的科举有着巨大的好处。
事情办完,对方军务繁忙,也没多留,告辞离去。
不过在他们走的时候,云景却是给了他们两百两银票的跑腿费,这样的潜规则云景怎么可能不懂。
他们稍作推辞后收下了云景的好意离去。
“这位叫云景的少年倒是有一颗玲珑剔透之心,学问胆识心性一样不缺,将来若是入仕,定有一番作为,不愧是李大人的徒弟,不枉我专门跑一趟”,离去之时那给云景带来奖励的中年人心中暗道。
……
第三百六十章 手有自己的想法
被这一耽搁,云景也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况且军功已经落实,他也要准备继续北上了。
“怎么了?”身边的白芷问他。
得到了几万两银子,还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履历,难倒不值得高兴吗?
摇摇头,云景笑道:“没什么,闲来无事,我先把东西抄录下来给你吧”
“嗯”,白芷点头。
她知道云景说的是之前说过的功法秘籍,不过周围人多眼杂不便明说。
重回房间,云景取出文房四宝,白芷道:“官人,我来帮你磨墨”
“红袖添香呢”,云景笑道,并未拒绝。
功法秘籍都在脑海,云景持笔丝毫停顿都没有就进行撰写,他决定给白芷一门修炼功法,她是使剑的,再给一门剑术,然后一门轻功,就这三样,贪多嚼不烂,多了也没意义。
修炼功法足以让白芷修炼到真意境以上,当然,先天后期跨越真意境那道坎不是那么容易的,到时候实在不行,云景给她明心灵液助其修行就是,剑术也是一门上乘剑术,一旦白芷练成,同阶之中战力估计也属于顶尖行列了,至于轻功更是不差,毕竟是保命的东西,云景怎么可能给她差的。
要说这些功法云景是怎么来的,他表示自己游学这一趟可没有白跑,尤其是京城走一遭,他可是从死去的冯毅那里得到了不少好东西,就连对方压箱底的绝技都被云景搞到了,要知道当时冯毅可是差点踏足神话境与刘夫子交手的,其留下的东西岂是等闲?
不管对方藏得再深,只要落于纸上的东西,除非放在云景念力观察范围外,否则不被他看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冯毅作为敌国奸细,拿他的东西云景没有丝毫负罪感,而且他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也不担心他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云景撰写功法的时候,白芷就在边上安静看着,墨汁快干的时候她就及时磨墨。
实际上她心中已经预感到了两人即将分别,心中多少不舍无法述说,但她知道云景还在游学,懂事的她不会因为不舍就去耽误云景的正事儿。
至于说想不想跟着云景一起游学,她当然是想过的,可问题是哪儿有读书人游学还带着家眷的道理?她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来日方长呢,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好长的,但只要一想,就感觉时间会过得很快……”
少女情怀总是诗,相识相知相拥,昨天今天明天,想到这些,白芷脑海也是千回百结思绪万千……
功法秘籍这种东西容不得半点差错,云景花了半天时间才撰写完,白芷一直都在边上安静的陪着他。
又认真检查两遍没有丝毫差错后,云景看向她说道:“小白,这三本秘籍,得至一位饱学之士处,其内容深奥,你以后要好生参悟,最好是多读书,懂的东西多了,秘籍中很多不明之处也就迎刃而解了,秘籍是死的,人是活的,切记不可强求,否则再好的秘籍也只能成为摆设,尤其是这种深奥的东西,若没搞懂就强行修炼,大概率会害了自己”
“嗯,我知道了,多谢官人指点”,白芷认真点头道,其实不用云景说她以后都决定多读书,不是为了拥有多高的学问,而是为了能和云景更好的交流。
点点头,云景将秘籍递给她说:“你拿去,收好”,想了想,又嘱咐道:“这几本秘籍都是上乘绝学,不要轻易示人,以免招来灾祸,如果万一引来他人觊觎,不得已之下拿出去也无所谓,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白芷说:“放心,我知道轻重”
然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白芷开口打破沉默,语气不舍道:“官人是否要启程了?”
“嗯,我得继续北上游学,还没有走完自己的游学计划,不能半途而废”,云景点头道。
笑了笑,白芷说:“官人正事要紧,我理解的,你此去要注意安全,我等你,不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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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的女孩。
云景看着她说:“不会太久的,最多冬天过后我就会回去,那时我们就能经常在一起了”
“我等你,待官人北上后,我也要回南方去了,把小店开起来,等官人你来找我”,白芷笑道。
想了想,云景说:“如今天寒,大雪封路不便赶路,甚至漓江都有可能被冰封江面船只无法通行,干脆我送你回去吧”
“不可,官人还得北上游学,我怎能耽搁你的时间,须知这一去得几个月呢”,白芷摇头道。
笑了笑,云景道:“你放心吧,不会耽误我时间的,半天就能送你回家,回来就更简单了,我很快的”
“半天就能送我回南方,这怎么可能”,白芷微微瞪眼道。
云景卖了个关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准备明天继续北上,今天就送你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我听你的”,白芷乖巧道。
稍微沉吟,云景说:“那你先去和你师姐告别一声,完了来找我,我就送你回南方”
“嗯……”
白芷回去和她师姐告别,但一想到就要和云景分别,万般不舍充斥心头。
离别两个字总是那么的伤感,何况他们刚确定关系才一天,那种苦涩的滋味无法用言语诉说。
离别的确让人心头不是滋味,但离别却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三万多两银子的银票,我用不了这么多钱,取一两百两带在身上,其他的留给小白吧,她做生意需要本钱,何况她跟了我,怎能让她吃苦……”,在白芷去和她师姐告别的时候云景心中默默计划道。
下午时分,白芷带着行礼回来了,她的行礼不多,就一个小包裹,装着几件换洗衣服以及一把佩剑。
她双眼有些发红,明显哭过。
到底南北相距几千里,这个时代车马不便,她这和周瑾一别,不知以后还有没有相见之日,怎能不伤心。
和她离开客栈,云景安慰道:“别伤心,将来你若是想你师姐了,我带你来见她就是,对我来说,很方便的”
“嗯”,白芷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云景这样说,但她选择相信他,哪怕云景说大地是圆的她都无条件相信,且深信不疑。
两人漫步走在街上,路过熟悉的地方,白芷默默的打量着周围,这些地方,留下过她和云景很多记忆呢。
最终两人来到了城外,白芷主动询问:“官人啊,你要如何送我回去?如果你只是这样陪着我走回去的话,我就暂时不回去了,不能耽误你的正事儿”
看了看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把她送到后云景还得赶回来,于是笑道:“放心,不出意外,最多几个时辰后你就能回到南方了,或许还能赶上晚饭呢”
“真的呀?”白芷惊讶道,虽然她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云景的话,可这真心太不可思议了。
四下无人,云景停下脚步,看向她那线条优美的腰肢说:“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不过我得搂着你才行”
脸一红心微跳,白芷低头羞涩道:“嗯,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那我们出发吧”
说着,云景靠近他,身手楼主了她的腰肢,很柔软很舒服,让云景都有些爱不释手,强忍着心猿意马才没让自己的手乱动。
被云景搂着,如此亲近,白芷娇躯轻轻一颤,感受着云景掌心的温度,她浑身有些发软,心砰砰跳,脸红如霞,脑袋晕晕乎乎的,下意识靠在了云景怀里,如坠云端,像飞起来了一样。
然后她就真的飞了起来。
要老命了。
感受着白芷胸前的柔软,云景心头狠狠一跳。
心念一动,云景将牛顿棺材板按住,搂着白芷腾空而起,越飞越高,直至云端。
本来白芷第一次和云景如此近距离的亲近还有些晕晕乎乎呢,当她听到周围呼呼的风声,尤其是穿过云层时的朦胧水雾和穿过云层后再度看到刺眼的阳光,她顿时忘了羞涩,有些傻眼惊慌道:“官人,这……”
“些许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以后再和你细说,现在我带你飞回去,我要加速了……”,说着,云景搂着她朝着南方激射而去。
因为带着白芷,云景的速度不是很快,连音速都没达到,否则即使两人体质扛得住身上的衣服和带着的东西也扛不住,不过在这样的速度下回南方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毕竟飞驰在天上走直线,不受山川河流阻隔。
带着白芷飞驰在高空,但两人并未受到狂风吹拂,云景在两人周围用念力撑起了一个无形的屏障阻拦了寒冷狂风的吹拂。
这样的速度下云景还能用念力撑起屏障,可一旦速度超过音速就不行了,速度太快摩擦力太大,对他的精神意志消耗很大,得不偿失,这样就刚好,能长时间维持。
初时的惊骇后,白芷逐渐冷静了下来,仰头看着云景不可思议道:“官人,这……我们在飞?”
“是啊,我们在飞呢,我就说很快能送你回南方吧,现在信了?”云景笑道。
“我一直都信官人的”,白芷道,她没问云景这能力是怎么来的,只知道自家官人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就行了。
与此同时,白芷内心又开始自卑起来。
阿景这么厉害,我除了容貌身段还过得去,有些配不上他呢,以后得努力练武读书提升自己了,不求赶上阿景的步伐,只求不要离他太远……
云天之上,两人依偎在一起,径直朝着南方飞驰而去。
渐渐的,他们下方的云层开始减少,能看到地上的山川大地了,渐渐的,大地上的积雪开始变少,渐渐的,江州大地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脚下。
北方的冬雪比南方来得早,如今北方已经是冰封万里,可南方还未下雪呢。
来到江州上空后,云景稍微放缓速度问:“小白,我们已经回到江州境内了,你要去什么地方?”
“这么快……”
白芷喃喃道,虽然时间过去了几个时辰,但她却仿佛才和云景出发一样,接着回答道:“官人,我要去华阴郡破晓县,我师门在那里”
“嗯,华阴郡在望江郡隔壁,我知道,就送你去破晓县吧”,云景点头道。
白芷说她师门在破晓县,云景不是江湖中人,并不了解破晓县的江湖门派,但能分析出,白芷的师父并非散修,而是由门派传承的。
其实想想也是,野生的散修怎么可能将十九岁的她培养成后天后期的一把好手?
靠在云景怀中,白芷好奇问:“官人,你既然能飞,为何当初还要慢吞吞的坐船北上?”
“我是出去游学嘛,又不是赶路,当然选择正常出行方式了”
“这样呀,其实我很庆幸官人正常出行呢,否则当初就遇不到你了”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是的呢,对了官人,当初在邢大哥他们船上,那天你回来的时候说你去了京城一趟,如今看来也是真的了?”
“是真的,不过当时我说了没人信”
“当时我也没信……”
当两人来到破晓县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云景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带着白芷落到了城内。
虽然依旧很不可思议这么快就回来,可一想到马上就要和云景真正分开一段时间,白芷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内心就升起了一股伤感,依旧依偎在云景怀中舍不得放开。
云景轻轻搂着她,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白芷心跳加快,脸红似火烧,感觉到了某个可怕的东西顶着她了。
“官人呀,你欺负我”,她轻声道,呵气如兰,声音都在轻微颤抖。
尴尬一笑,云景轻轻放开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它自己要站起来,我控制不了”
说着,云景微微弯腰极限压枪。
他是个正常男人,血气方刚的,抱着那么个大美人,感受着那曼妙的身姿触感,若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才怪了。
若没反应指定有问题。
“唔……我……没关系的,好羞人呀”,白芷都是大姑娘了,这个时代的女子比男孩都要早熟,明白那顶着她的是什么,捂脸不敢看他。
干咳一声,云景道:“好了小白,你回去吧,我也得回四通镇了,明天还得继续启程北上呢”
“嗯,那官人以后要注意安全,我等你”,顾不得害羞了,白芷抬头看向云景不舍道,眼圈有些发红,眼泪随时都要掉下来。
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云景道:“别伤心,别难过,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遇,我会尽快来找你的,你知道我会飞,很方便的”
“唔……,其实,官人呀,你若是忍不住的话,我可以的,很乐意服侍你……”
白芷突然大胆的说了这句露骨的话,不待云景说什么,主动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用红唇封住了云景的嘴。
很甜。
云景报以反击,品尝那如花瓣般的美妙滋味,他的手更是下意识攀上了某个柔软的高峰。
众所周知,在接吻的时候,男人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有些心惊,一手根本把握不住!
白芷浑身一颤,身躯发软,任由云景轻薄。
良久,两人分开,似乎还拉丝了……
“官人,我先回去了,你保重,你若想要我,我随时都可以的,等你……”,说着这大胆的话,不舍的深深凝视云景一眼,白芷整理了下衣衫慌乱的跑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云景摸了摸嘴唇。
温柔乡英雄冢啊,差点都舍不得走追上去了。
深吸口气,云景冲天而起,往北方疾驰而去,银票之前已经悄悄的放在白芷包裹里面了。
不远处的黑暗中,白芷仰头看着云景离去的夜空,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眼中有泪,好久才收回目光。
“我等你,不管多久!”
……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后天后期
风雪中,云景独自行走在冰雪覆盖的大地上,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
地面积雪厚达两尺,很多时候他一脚下去能陷入半条腿。
送白芷回南方已经三天了,送她回去的第二天一早,云景就从客栈结账离开继续踏上了北上的步伐。
“世间善良感恩的人还是很多的”
当时客栈掌柜说什么都不收云景的钱,理由是他解四通镇之危,若不是他,别说客栈能不能开得下去,甚至能不能活命都是回事儿,再收他的钱,那还是人吗?
每当想到那时的情景,云景都对世间大多数人的善良淳朴深有感触。
对方不收钱是仁义,自己给钱是本分,云景也不是贪那点小便宜的人,还是暗中结了账的。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北方大雪封山行路不便,云景也才走出一百多里路罢了,他并未觉得烦躁,一步一步用双脚丈量大地,也是对心性的磨炼。
行走在风雪中,感受着体内游走的内力,云景脸上也是出现了一丝惊奇。
从昨天他就开始修炼养身功第三层了,养身功第三层这些年云景虽然没练过,但早已经琢磨得通透,初次运转没有丝毫生疏可言。
仅仅一天时间,他就将多年积累铸就的强悍体质蕴含的血气转化为了内力。
这等修炼速度,说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眼球。
武者后天中期踏足后期,说起来仅仅只是血气转化为内力的过程,但这其中却是涉及了很多关键之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也算是一个小阶段的跨越了,往往这种时候一般练武之人都会选择一个地方闭关安心晋升,突破时间长短不一,有的三五天,有的十天半月,更有人晋升失败的都有,而云景则是在赶路途中就完成了。
后天后期的武者内力是储存在经脉中的,内力于经脉中游走,会潜移默化的淬炼体质。
中期突破后期阶段的武者,需要根据功法搬运自身血气,第一步去打通体内周天循环的这条经脉,让血气涌入转化为内力游走于这条循环经脉中,才算是踏足后天后期。
如果无法一举彻底打通这条经脉,将会功亏一篑,轻则血气消耗虚弱一段时间,重则受伤,严重的还会危机生命。
武道每一步都很难,这也是为什么世间越高明的武者就越少的原因。
初步打通周天循环经脉踏足后期之时,经脉中的内力并不多,需要不断搬运血气转化内力提升自己的功力,这个过程根据个人前期积累的体质血气和功夫不同所消耗的时间也不一样,通常突破之人都会将血气全部转化为内力才会出关,所以需要花费时间去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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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后天后期之后,接下来就是一个漫长的提升功力过程了,吃蕴含丰富能量的食物,吸收提升自身血气,然后抽取血气转化内力。
但这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周天循环这条经脉容纳的内力是有限度的,当这条经脉被内力填满后就需要打通更多的经脉储存内力,否则内力无法提升。
而且,哪怕仅仅只是这一条经脉,每个人体质不同,经脉的宽阔程度也是不一样的,容纳的内力上限自然也是有差别的。
当然,能拓宽凝练经脉的功法也是有的,甚至一些天材地宝也能改变这样的体质,但那些东西无比珍贵,常人难以得到。
总之,后天后期的武者,打通的经脉越多,储存的内力也就越多,功力也就越发高深了。
打通周天循环大脉,血气转化为内力,待到内力充盈这条大脉,然后继续打通经脉积攒内力,这大概就是后天后期武者接下来的修炼过程了。
这是一个及其漫长而复杂的过程,人体经脉何其多?隐脉明脉,这个阶段的练武之人终其一生都别想打通自身全部经脉,毕竟自身修炼的秘籍记载的经脉也就那么多,这个阶段越是高明的功夫记录的经脉也就越多,但世间绝对没有记载所有经脉的功法!
所有,一个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并不需要完全打通全部经脉,只需尽量打通经脉提升功力,待到积累到一定程度,自觉能冲击先天境界了,就可以去尝试一下。
然而云景之所以惊讶,并非因为自己一天时间就将全部血气转化为内力踏足后天后期了,也不是惊讶于自己底蕴雄厚,初入后天后期内力就能比肩很多老牌后天后期练武之人。
他惊讶的是,似乎大概有可能……自己体内的奇经八脉以及明脉隐脉好像早就完全贯通了,根本就不需要他后续花时间花心思去寻找去一点点打通!
最直观的表现是,他心念一动,体内内力就能到达自身每一个地方……
内力是需要经脉传导的,经脉不通,内力只能乖乖呆在所处的经脉里面,哪怕是施展武技功夫,也需根据功法记载的经脉将其贯通后,内力传导过去才能施展相应的功法。
而云景全身经脉完全贯通,将意味着他能施展任何需要内力配合的功法,前提是他要能得到,而且内力足够,毕竟不同功法消耗的内力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功法威力巨大,消耗的内力庞大,内力不够只能干瞪眼。
“我这体质,有亿点神奇啊,经脉自行畅通,无需去一点点一条条打通,只需积攒内力就可以了,往往拥有经脉自行贯通体质的人,都能被称为天才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是经脉全通的,应该很少吧……”
心头嘀咕,不过云景一想到连先天境界打开穴窍才能吸收的天地灵气自己都能随意吸收,他也就不过多纠结了。
经脉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不是血管,你哪怕把人解剖了也找不到它,但又是真实存在的,毕竟内力游走在经脉中做不了假。
将念力作用在自身,特殊感官视角下,云景‘亲眼’看到了自己体内的经脉,它们多得宛如树叶上的脉络,布满了全身每一个角落,密密麻麻看得让人眼晕。
它们虽然多,看上去繁杂,但实际上是一个整体的网状结构,只是一般人的经脉连接点是堵死的,需要一点点打通才能让内力游走其间。
而云景的经脉完全贯通,他的内力可以到达自身任何一个地方!
只是……
他意识沉入自己的经脉中,‘看到’的是一条宽阔的‘大道’,纵使自己之前那么恐怖的积累,血气完全转化为内力之后,分散到经脉里,就好像输液管那么点水流涌入了浩瀚漓江中一样。
这样的情况让云景有些纠结。
“别人的经脉有多宽阔我不知道,但我这……得储存多少内力啊,哪怕是我将内力全部收束到周天大脉这一条经脉中,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所以,哪怕我接下不需要打通筋脉这一环节,也得花多少时间才能积攒内力将所有经脉填满?”
云景不知道,但他保守估计这个时间恐怕得用年来计算,哪怕是他吸收海量灵气甚至是布下聚灵阵的前提下。
“算了,慢慢来吧,反正踏足先天只要内力足够就可以,并不需要内力完全充斥所有经脉,尽量积累得多一些就好……”
想是这么想,但以云景的性格,估摸着不把内力积攒到一个临界点他是不会进行下一个阶段的,哪怕时间久一点……
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他眼下决定不去纠结这么多。
值得一提的是,每一种需要内力配合施展的功法,施展之时内力游走的经脉都是不一样的,当内力通过这些经脉施展出技能,神奇的经脉将能把内力展现出不同的特性。
就比如现在,云景施展他最熟悉的铁砂掌,内力沿着经脉来到手上,然后他的手开始泛光,不但手掌如同以前那样仿佛变成了钢铁浇筑的亮银色,甚至在手掌外,内力也形成了一抹亮银色的掌印,足足一尺见方的掌印,但内力化作的掌印是半透明的,看上去就威力十足。
内力能作用于自身,甚至还能覆盖在兵刃上,但不能如同先天真气那样离体,离体之后就无法控制了。
“我这一掌下去,本身的力量,加上功法加持,以及发力技巧,先天初期,怕是没几个人能扛得住吧?”
打量着‘铁砂掌’,云景手指随意动弹,那内力化作的一尺见方手掌也跟着在动,甚至‘手指’触碰还发出类似钢铁敲击般的声音。
不用想云景都知道,若是自己全力施展‘铁砂掌’,就宛如后天中期时那样,绝对能在自己体外用内力形成一道巨大的身影,就好似套上一件巨大的钢铁盔甲,防御力和杀伤力不知道比中期之时强了多少!
此时他并未进行尝试,否则首先撑爆的是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可不想大冷天遛鸟。
“我才初入后天后期,对内力的掌控还不熟悉,熟悉之后,施展内力就不会伤到自己的衣物了,否则天底下那么多练武之人,一到打架的时候施展内力就爆衣,那画面想想都尴尬……”
铁砂掌虽然是一门烂大街的武技,但它也分层次的,每个层次施展出来也是不一样的,只是到了云景这里,人家只是一门掌上功夫,却被他近乎魔改了。
撤掉铁砂掌,云景心念一动,又施展了一门手上功夫,烈火拳,内力涌动,他的拳头变得通红,宛如烧红的铁块,尤其是拳头外,内力化作火红拳影,大如篮球,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球,炽烈的温度让周围的白雪都在融化。
“这一拳要是怼在人身上,不说拳头的力量,这样的高温指定给他烧得外焦里嫩!”
旋即云景又换了一门寒冰掌,手掌变得如白玉般晶莹,内力形成冰寒的蓝色手印,其冰寒程度连空气中的水汽都在快速凝结……
各种需要内力施展的武技云景一一试验,各种神奇在他身上出现,他会的技能还是很多的。
后天后期拥有内力,到底和中期区别巨大,各种‘花里胡哨’的技能让人眼花缭乱。
“帅气,总算走到这一步了”,云景心头乐滋滋的。
实力跨越式的提升是一回事儿,而且它还好看啊。
拳掌指,轻功剑法云景一一施展。
施展轻功之时,他的身影时而飘忽如鬼魅,时而优雅如闲庭散步,时而留下道道残影,内力加持下,他总算不用蛮力‘跑酷’了。
施展剑法的时候,剑身上各种颜色锋芒绽放,花里胡哨煞是好看……
连番施为下来,足足半个时辰后他才停止,就好似初次得到好玩玩具的小孩一样。
这么长时间的消耗,他体内的内力也才消耗了十之一二,他之前的底蕴太强了,初入后天后期内力浑厚程度就能比肩很多老牌这个层次存在。
如果是其他初入后天后期的,像他这么玩,能施展一两下技能估计内力就见底了。
内力是没有所谓的属性之分的,说到底它只是一种特殊的生命能量,之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只是因为功法不一样罢了,通过不同的经脉,内力宛如程序设定般能展现出种种不一样的姿态。
“内力尚且如此神奇,那么先天真气呢?”
云景表示无比期待,但那一步目前来看,距离他还有点遥远,但没关系,慢慢来就是,按部就班早晚有一天能到那一步。
而且他已经用事实证明,武者的境界并不等于自身实力……
地三百六十二章 亲近度提升了
熟悉着自身的变化,云景一路向北。
踏足后天后期,血气化作内力,这是比血气更高能级的能量方式,游走在浑身经脉中,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云景的体质开始得到更深层次的提升。
体质强大是基础,施展武技能展现出更强实力,同时,体质强大后,经脉也能变强,能容纳更多内力,反过来,内力提升了,淬炼体质,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单方面强大都是不平衡的。
云景吸收灵气提升内力,比例差不多是百比一的样子,百份灵气能转化为一份内力。
对于这样的比例云景并不奇怪。
灵气也是一种能量的存在方式,很纯粹,运用方式不同,所达到的目的也是不一样的,并不能强行将灵气和内力的能级方式分个高低,那不合适。
而且灵气只是分散在天地间的稀薄能量,没有内力那样‘密度’大,所以这样的比例云景完全能接受。
“不知道多久才能将浑身经脉充满内力,慢慢来吧,不过我浑身经脉畅通,而且极其宽阔,一旦全部充满内力,我的功力之深厚,恐怕同级之中没几个人比得过我吧?”
感受着内力的增长云景心中这么想,他从未小看过这个世界的人,没敢把话说满。
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天才妖孽。
雪越下越大了,傍晚时分,云景未能到达城镇村庄,只能在冰天雪地中野宿。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他放下行李,将周围的雪地踩得铁实,然后用长剑切割雪块搭了一个人高雪屋,这样的天气,雪屋可要比木屋舒服多了,且取材方便。
又清理了一下地面,寻来柴火做饭,顺便用煮沸的雪水给自己泡一杯热茶,热气升腾,一口下肚,哈出一口热气儿,那叫一个舒坦。
吃饱喝足,再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云景跑雪屋内猫着看书打发时间,一心二用吸收天地灵气提升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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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如今这后天后期层次,云景行走坐卧都在修炼。
心念一动,他干脆用念力摄来雪块,揉捏塑型,不一会儿就用雪在雪屋内弄了个小型聚灵阵,灵气丝丝缕缕的自行聚集而来,提升了他的修炼速度,但提升得有限,聊胜于无了。
“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自己所处的环境打造出一个大型聚灵阵,不管是后天后期提升内力,还是将来先天境界也是需要的”
云景心中这么想着,夜深了,吹灯睡觉。
隔天一早,他简单的做了一份稀饭一份鱼汤吃了继续上路,他没忘把用雪做的聚灵阵推掉。
行至中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马蹄踏雪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却是一位骑马挎刀的江湖客。
马是黑色骏马,体魄健壮皮毛发亮,一看就是千金难买的骏马,那江湖客三十来岁,身材魁梧面容冷峻,一身毛皮大衣,戴着白狐皮帽子。
他策马路过云景之时,淡淡的扫了一眼从容离去,那副高手风范简直逼格满满。
结果半个时辰不到云景又看到他了。
再看到他的时候,这家伙狼狈无比,他的骏马不知道哪儿去了,衣衫破碎浑身是血,脸上还有三道血痕,明显是被某种动物的利爪抓的,差点把眼睛掏掉。
这形象转变也太快了吧?之前还一副高人姿态呢,结果这是咋地了?
“小兄弟快走,前面有狼群,不是普通狼群,是银背狼,单个就不是寻常练武之人能对付的了,尤其是其中的狼王,非先天无法拿下!”
那人慌不择路跑来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云景一声。
与此同时,在他后面百十米处,雪花飞舞,二三十匹银背狼低吼着追来。
这些狼群单个就体长两米多,四肢矫健行动迅猛,尤其是背上从头到尾的银色毛发尤为醒目,如果不是对方提醒,云景都还以为遇到了一大群大号的平头哥了呢。
那群银背狼的狼王也追来了,体长三米多,肩高差不多快赶上一个成年人,浑身通体银白近乎和漫天冰雪融为一体,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当然,美不美是其次,这玩意的危险性却是实打实的,没见那后天后期的江湖客跑得多狼狈吗?轻功施展踏雪前行,就差恨不得多生两条腿了。
那狼王带着狼群追着,似乎有种猫戏老鼠的感觉,狼王行动间很是优雅,庞大的体型轻灵如风,踩在雪地上只留下淡淡的脚印,速度快得在身后都快出现残影了!
在云景打量前方的时候,那个狼狈回来的江湖客已经出现在他边上,不忘大声道:“小兄弟快跑啊,别被吓傻了,会死的!”
“多谢大哥提醒”,云景报以微笑回应。
面对前方袭来的狼群,他依旧不疾不徐的前进,目光中透露着喜色。
因为云景能感觉到,这些狼群对自己并没有恶意,看自己的目光很是‘友善’,天知道他是如何感觉到狼群友善目光的,就很玄。
“小兄弟,如果我能活着,会帮你收尸的,如果你还能有尸体留下的话,我是真无能为力了,抱歉……”
那人可惜的看了云景一眼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的挣扎,但为了自己活命,他狠心离去。
闯荡江湖,锄强扶弱也要看能力啊,他有心救云景,奈何实力不够,只能是先顾及自己的性命了……
一口气跑出去数百米远,江湖客没看到狼群追来,心说是那位小兄弟给自己争取了活命的机会啊。
心头不忍,此人干脆一咬牙一跺脚道:“死就死吧,希望还来得及”
然后,他掉头去救云景,结果看到了傻眼的一幕,整个人都呆了,手中染血的长刀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只见那边云景和狼群相处融洽,一匹匹银背狼围着他打转,还跟小狗一样摇尾巴呢,尤其是那狼王,更是趴雪地上眯着眼睛享受着云景撸它的脑袋,开心得在地上打滚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这……”,回来的江湖客整个人都懵了。
合着这群银背狼是你养的不成?不合理啊,狼群凶残,怎会如此乖巧了?
云景在那边一脸微笑的撸狼,摸摸这个拍拍那个,狼群不但不生气,反而摇着尾巴往他身边凑任由他施为。
说起来还是狼王撸着最舒服,它的毛发坚韧如钢针,有些扎手,但云景的体质可不怕这点,只觉摸着手心痒痒的。
“啧,意外之喜呢,随着实力的提升,对动物的莫名亲近感也在增加,以前只是小动物对我亲近,如今连这种大型猛兽都和我亲近了,也不知道将来随着我实力提升下去,有没有机会去撸一把虫兽山中的那头异兽猛虎,其实说起来那天晚上遇到的老虎,也不是想要吃我的样子,似乎是想和我玩,就是方式不对,搞背后偷袭被我误会……”
心头嘀咕,云景撸狼撸得开心了,拍了拍狼王脑袋说:“去吧去吧,我也得继续赶路了,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别吃人了啊,我也是人,你吃我同类,虽然你和我亲近,但若是我看到,也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是非云景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不会因为和动物亲近就任由其残杀自己同类。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云景的话,狼王翻身而起,用脑袋轻轻蹭了云景一下,然后轻轻嚎了一声,带着狼群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中。
笑了笑,云景回头对那江湖客挥挥手道:“这位大哥,没事儿了,你还继续往前面去吗?反正我得走了”
说着,云景拱手算是告别,然后转身离去。
那江湖客还没从懵逼中反应过来,见云景走了,想说点什么,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遇到奇人了,之前我那姿态,现在想想好尴尬啊”,江湖客挠头自语道。
他有心想追上前面的云景结交一番吧,然而人都已经走了,再加上狼群虽然和云景玩儿的那么开心,但他之前的遭遇告诉他,自己再遇到狼群绝对是变成狼粪的下场。
“被救了一命呢,这个人情记下,将来若是遇到再想办法报答,只是未曾知道对方名号……”
这么想着,他不敢继续往北了,指定遇到狼群,打起了退堂鼓转身往来时的路而去。
前路危险啊,我绕路总行了吧……
离去的云景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雪地中有血迹,还有散落的马鞍等物品,不消说,那江湖客的坐骑已经无了。
“那么好的一匹马,可惜了,话说回来,这个世界我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就拿之前的银背狼来说,就是我不曾知道的物种,也不知道将来还会遇到些什么样的神奇动物”
好心情云景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继续往北,他偶尔会遇到一些路边被冻成冰雕的尸骨,有的是难民,有的应该是江湖中人。
下午时分,云景没找到城镇,却遇到了一个村庄,不过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都是战争给闹的。
本想找个荒废的人家住一晚,结果他还没安顿下来呢,就有人来到了这里。
“小子,留下火云剑饶你不死!”
随着有人来到这里的,还有一声声大吼。
……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就这么不讲道理
一个青年在前面狼狈的跑,一群人在后面追,这就是云景听到动静后看到的画面。
在前面跑的那个居然还是‘熟人’,杨峰,那个整天不是被追着砍,就是在被追着砍路上的神奇家伙。
“真惨,又被追着砍了,这次还是一群,得三四十个吧,其中居然还有个先天高手,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在这群人的追杀下活下来的……”
看到那边的情形云景心中默默道。
云景半个月前见过他,那时杨峰的修为还是后天中期,这会让居然已经后天后期了,修炼速度有够快的,就是底蕴不够,踏足后天后期也只能是垫底那种。
杨峰之所以修炼这么快,那是他也没办法啊,有苦说不出。
整天都被追着砍,实力提升一点就多一份自保之力,他哪儿有时间和功夫去慢慢积累底蕴?
此时杨峰显得很狼狈,身上衣衫破碎,好几处伤口都见骨了,鲜血淋漓。
虽然这才是第三次见他,但云景已经对他日常受伤并不感到惊讶了。
杨峰手中拿着一把三尺长剑,剑柄古朴,剑身三指宽通体火红。
那把剑很漂亮,火红的剑身有些透明,像是某种晶体打造,而且剑身上还有淡淡的红色炎霞环绕,像是剑身在燃烧,长剑挥舞,炎霞朦胧宛如火云,漂亮而致命!
在云景的观察下,那把剑环绕的炎霞并非内力施展武技后绽放出来的,而是那把剑本身自带的特效。
“他手中拿着的,就是追他的人口中所说的火云剑了吧”
云景大概已经猜到怎么回事儿了,杨峰得到了这把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宝剑,然后遭到他人觊觎,这是在上演杀人夺宝的戏码。
杨峰施展轻功跑路,脸色苍白咬牙切齿,他虽然狼狈,但不时也挥舞火云剑回应几下。
他手中的剑真心是一把宝剑,好看且自带特效不说,还锋利非凡,挥舞之间敌人的兵器叮叮的声音中就被他轻易斩断。
在他那把剑下,兵器铠甲都承受不住一剑的,纵使有人练了横练功夫也扛不住,就这会儿的功夫,云景已经看到有两个人被他砍断胳膊和脑袋了。
慑于那把剑的锋利,是以追他的人虽然人多势众,且有修为远处杨峰之人,却一时之间奈何他不得,就连人群中的先天高手都不敢去尝试那把剑的锋芒,只能远距离用先天真气偷袭消耗,杨峰身上的伤几乎都是这么来的。
“难怪人们要抢他那把剑了,得到那把剑简直如虎添翼啊,能越阶杀敌的,谁不想得到?有一说一,杨峰虽然遭遇坎坷,但这运气真不是盖的,也不知道那把剑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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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们就一前一后冲进了废弃的村子。
回身一剑逼退身后的敌人,杨峰看到了民房门口的云景,当即目光冷冽道:“你也要抢我手中的剑?”
走到哪儿都是敌人啊,就跟戴了仇恨光环似得,杨峰连一个朋友都没有,遭遇追杀多了,看谁都对他有歹意。
云景当即后退一步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赶路来到这里找个地方过夜而已,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
听他这么一说,杨峰目光柔和了一些,不在言语,继续跑路。
双方非亲非故,云景也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更没有把那火云剑搞到手的想法,江湖恩恩怨怨,还是远离是非的好。
“那位小兄弟,帮忙拦住他,火云剑在他手中,他已经受伤,撑不了多久的,杀了他,火云剑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有德者居之”
有人冲着云景喊道,不敢靠近手持火云剑的杨峰,想让云景去送人头消耗对方,才不管云景死不死呢,只要能得到火云剑,他人死活关自己屁事,最好全都死光,自己得到火云剑称霸一方。
云景装着没听到,又往屋子里退了两步。
你们抢你们的,拉我下水干啥啊,我就是个路过的。
没能忽悠到云景,那些人也没在意,继续追杨峰,对方都快跑了。
然后一群人乒乒乓乓的打着从云景前方经过。
之前被那运道邪门的杨峰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儿云景观察人群,倒是在人群中又看到了一个熟人,这是真熟人。
于是开口道:“罗大哥,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遇到”
人群后方,手持长刀的罗争跟着人群追杨峰,闻言停下脚步看向了云景方向,当即意外道:“云兄弟你也在这里?”
“这不巧了嘛”云景笑道。
看了看远去的人群,罗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云景这边,故人相见总得打个招呼不是,况且那些人动静那么大,耽搁一会儿也不会跟丢。
来到云景这边,罗争收起长刀笑道:“云兄弟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说过北上游学啊,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了,倒是罗大哥你,怎么和那些人追前面那个?”云景好奇问。
笑了笑,罗争说:“你说这个啊,就说来话长了,我长话短说吧,前几天在剑心亭有一场赏剑大会,我也去了,赏的就是前面那人手中的火云剑,当真是一把难得的神兵利器,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在那把剑下,没有任何人的兵器能扛得住不被斩断的,就连有人拿出一张两寸厚百炼钢铸造的盾牌都挡不住,一剑下去跟切豆腐一样斩成两半,切口光滑如镜,试问这等宝剑谁不想得到,拿出这把剑的人自问没有资格拥有这等宝剑,在大家鉴赏后就丢入了人群,被那个杨峰得到,然后就遭到人们的追抢,我也就跑来碰碰运气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沉吟片刻道:“可是罗大哥,你是用刀的啊”
你一个用刀的眼馋一把宝剑,这不扯的么。
“我这不是因为那把剑太好了嘛,若是得到,我改练剑法也行,不过照眼下的形式,我得到的几率不大”,罗争尴尬一笑道。
一个刀客却想得到一把剑,甚至不惜改练剑法,被熟人碰到,其实真心挺尴尬的。
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那把剑是真的好,好的让人把持不住。
试问哪个练武之人不想拥有一件神兵利器?
做梦都想。
想到杨峰那每每绝境之时都能翻盘的邪门运道,罗争和自己关系好,云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于是道:“罗大哥,你是用刀的,即使得到那把剑,难倒还得从头再来?而且那把剑的威力你也看到了,挨着就伤碰着就死,那么多人都拿那个杨峰没办法只能拖着搞消耗,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一些的好,别火云剑没得到反而把自己交代了”
“我明白云兄弟你的意思,其实我也就凑个热闹,话说回来,莫说我得到的机会不大,即使得到,恐怕也没命享受,正好遇到云兄弟你,难得相逢,干脆那热闹就不凑了,和云兄弟把酒言欢岂不美哉”,罗争想了想道,直接打消了去夺取火云剑的想法。
这样最好不过了,然后云景有些担心的问:“对了罗大哥,你没和那杨峰结仇吧?”
如果结仇了还是劝劝罗争和人家化解,否则指不定将来要被杨峰反过来寻仇。
“那倒没有,我只是跟来凑热闹,一直都处于后方,都没和他交手过打照面,谈不上结仇”,罗争笑道。
云景点头说:“那就好”
罗争又不是傻子,听出了云景话里有话,好奇问:“云兄弟,你认识那个杨峰?他是不是来头很大,所以你才提醒我不要和他结仇”
“并不认识,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话都没说过两句呢,不过怎么说呢,据我了解这个杨峰有些邪门,总能化险为夷翻盘,所以你别看这会儿那些人追他那么欢实,搞不好后面有倒霉的时候,当然,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别当真”
听云景这么说,罗争惊讶道:“此人居然如此邪性?嗯,话说世间多的是逆境中成长的人,这种人往往都身负大气运,最好不要招惹,还好云兄弟提醒了我,我也没和他结仇,否则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什么,气运这种说法我还是从大江王朝那些人嘴里听说的呢,那个国家就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但不得不说真有一定的道理”
“罗大哥已经和大江王朝的人打过交道了?”云景问。
点点头,罗争说:“可不是,此地距离边关已经不远了,经常有大江那边的练武之人跑来,我已经和大江的武林中人做过几场了”
云景心说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来到边关了呢。
既然罗争不准备去抢火云剑了,云景干脆道:“罗大哥,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如何,我这儿有酒,北地烈酒,这天喝着舒坦,打打杀杀的事情随他们去吧”
“正有此意,有酒怎能无菜,我去打点野味来,很快的”,罗争笑道,迅速转身离去。
见此,云景也没拒绝,开始收拾收拾生火。
不久后罗争扛着一头小鹿回来了,也不知道哪儿搞的,剥皮去脏,然后让云景烤来吃。
在船上的那段时间,他见识过云景的手艺,就不献丑了,他自己弄出来的没法下咽。
两人吃着烤肉喝着酒,聊些天南海北的,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火云剑上。
一口酒下肚,喷出一口酒气,罗争道:“云兄弟,你恐怕不知道,那把火云剑大有来头呢”
“哦?愿闻其详”,云景好奇道。
稍微沉吟,罗争问他:“云兄弟可否听说过葬剑山?”
怎么扯到葬剑山了,心头嘀咕,云景点头道:“倒是听说过,怎么,那把剑和葬剑山有关?”
“当然有关,我听说那把火云剑还是曾经葬剑山上一位用剑高手的佩剑呢,只是葬剑山已经消亡在了历史中,那把火云剑也跟着消失了,如今才重出江湖,据说那把火云剑的威名,在曾经的葬剑山也能排进前十,当之无愧的神兵利器!”罗争回忆道。
那把火云剑居然真和葬剑山扯上关系了,但如今已是‘无主’之物。
听到这些,云景不禁在想,火云剑既然出自葬剑山,那么宋明刀可是葬剑山的后辈弟子呢,以后会不会因为想要寻回师门之物和杨峰对上?
宋明刀修炼了无上‘剑经’,杨峰运道邪门,若这两人对上,天知道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罗争继续说道:“说起葬剑山,那可是曾经整个大离王朝无数练剑之人心中的圣地,那里的剑法无出其右,更是名剑无数,有着三千名剑压武林的说法,而火云剑能排进前十,可想而知何等珍贵,是每个练剑之人梦寐以求的宝剑,可惜,葬剑山已经不存在了,曾经的无数名剑也不知道流落何方”
“再好的宝物也经不起时间的冲刷啊,或许有的剑已经没了吧,即是还有存世的,也将被大势力和高手收入囊中,真正流落荒野的估计微乎其微”
说到这里,云景不禁在想,这样的宝剑都有人舍得丢出来,怕不是阴谋?搞不好是敌国丢出来祸乱大离江湖的。
但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两人吃着喝着聊着,天色黑下来后,云景他们又听到了打斗之声。
出门一看,却是不知道哪儿去逛了一圈的杨峰他们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问题是再度回来的他们,已经不是一群人追着杨峰跑了,而是杨峰追着那群人砍。
不是杨峰跑了一圈就修为暴涨了,鬼知道怎么搞的,那些之前追杀杨峰的人全都中毒了,实力十不存一,此消彼长下,他仗着火云剑之利追着那群人反杀。
云景嘴角一抽,说:“看吧,我就说那家伙邪门得很,这才过去多久,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就悄然转变了”
“还好我收手及时,否则这会儿被追着砍的就有我一份”,罗争吞了口口水后怕道。
云景点头,深以为然。
他喵的,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杨峰,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并未将你怎么样,你真要赶尽杀绝吗”
“现在我们中毒了,待我们恢复过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你可想过,杀了我们你将面对什么样的报复……”
被追着砍的人们怕了,纷纷开口软硬兼施只为活命。
哪儿知杨峰却是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之前你们一个个把我追得像条狗的时候可曾想过这样的下场,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轮到你们了,一路走好!”
说着,杨峰顺手一剑削掉了两个人的脑袋。
死在他手中那把火云剑下之人,脖子断裂之处居然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这绝逼是那把剑自带的特性,杀人不流血。
云景则是倒吸一口冷气,心头大呼好家伙,杨峰居然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等恐怖如斯的话都喊出来了!
……
第三百六十四章 斜阳关
杨峰追着那群人离去了,夜幕下的雪地上留下鲜血和尸体。
待到荒废的村子再度陷入平静,罗争一脸后怕,但却眼神奇怪道:“那些人虽然中毒了,不是杨峰的对手,可他们难道不懂得分开跑吗?”
“这……,或许他们都存在着只要我比别人跑得快死的就不是自己的想法吧”,云景沉吟道。
想了想,罗争点头说:“有道理”
“继续?还有半壶酒半只鹿没吃完呢”,云景道。
然后两人继续去喝酒聊天。
江湖事江湖了,杨峰他们的恩恩怨怨和云景两人已经无关。
吃吃喝喝中,聊着聊着云景问:“罗大哥,我初到此地,你比我先来一段时间,能否给我说说当下周围的局势?”
说起这个,罗争话匣子打开,说:“如今边关形式很复杂,此地距离边关主战场不到百里了,我们大离这边至少屯兵百万与大江王朝针锋相对,事关军事,具体军队数量我不清楚,不过如今正值寒冬,大规模战役很少,但小股部队碰撞每天都在发生,不过照往年的形式看,得拉锯到开春后才会爆发大规模碰撞”
“然后边关这一代很乱,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江湖中人蜂拥而来,有人想出人头地,有人想建功立业,有人只是单纯的一腔热血,与敌国江湖中人碰撞厮杀,潜伏迂回,渗透破坏……”
“还有邪道组织趁机搞事情,烧杀抢掠,蛊惑人心,修炼邪功……”
“更有那读书人汇聚,仗剑四方锄强扶弱,但这些读书人参差不齐,有人好心办坏事,有人夸夸其谈误导民众,有人指点江山分析局势坑了不少人”
“总之,如今局势很乱,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云景听了他所说的这些信息,怎么说呢,听君一席话,犹如听君一席话。
好吧,罗争也只是一个江湖底层,无论是大局和眼光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接触到的东西不多,估计很多都只是道听途说,想从他这里了解边关局势大概是别想了。
那种随便一个人都能侃侃而谈说的头头是道的事情总归还是没有被云景遇到。
‘师父已经来到边关一段时间了吧,那种东西估计也运送得差不多了,如今边关还算平静,师父会什么时候动手?应该不至于等到开春,大离王朝作为主战方,战争拖了这么多年,绝不会只是想继续这样拖下去,如何破局?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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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闪烁,云景消息来源还是太匮乏了,从仅有的信息中根本无法分析未来走向。
“云兄弟,你在想什么?”见云景不说话,罗争好奇问。
摇摇头,云景道:“没什么,我是在想,如今这混乱的局面什么时候是个头”
“谁知道呢,或许三五年就结束了,或许十年八年,甚至有可能百八十年还这样,送走一批一批人,乱局依旧,毕竟历史上可是出现过持续近三百年战争的先例”,罗争唏嘘道。
持续三百年旷日持久战争的情况云景也是知道的,那是大离前朝的事情了,大离王朝就是在那场战争结束后建立起来的。
三百年战争啊,时代更替,可谓沧海桑田,到中后期,还在作战的早已经不是最初那些人了,不知道换了多少茬,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战。
“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吧”,云景语气复杂道。
笑了笑,罗争说:“以当下的行事来看,要么哪一方以绝对的优势碾压过去取得胜利,要么出现一位绝世人物一举扭转局面,否则哪儿有那么容易结束的”
这两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大离这边一旦动用火气,必将改变战争形势,而刘夫子,可是已经摸到那个层次的门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更近一步。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和罗争说了,不是说双方关系不到位,而是不能说,说了对他也没有什么意义。
“云兄弟接下来如何打算?”罗争问。
遥望北方,云景道:“继续向北”
如果可以的话,云景想尝试一下自己想办法在开春之前结束战争!
罗争沉吟道:“云兄弟,越往北越乱越危险,你一个人恐怕不妥,本想邀你同行的,那样一来也算有个照应,而且我这段时间也认识了不少人,若聚在一起安全也有所保障,但你是读书人,不宜和我们江湖中人牵扯太多,所以,你最好还是离开这混乱之地吧”
“多谢罗大哥好意,我有分寸”,云景笑道。
罗争知道云景一直都很有主见,也就不不再全了,说:“总之自己小心一点”
夜深了,两人喝得微醺,各自睡下。
隔天一早,两人吃了些东西收拾收拾上路往北而去,行至一个三岔路口,罗争停下脚步说:“云兄弟,我们就在此地分开吧,我要往东北方向而去,那里有敌国武者作乱,我已经和其他人约好前去解决敌国武者,就不和你同行了”
“那好,罗大哥保重,切记不要冲动,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云景拱手道。
哈哈一笑,罗争说:“放心,我比谁都珍惜自己这条命,而且我们还约好了将来在江南把酒言欢,怎敢失约,走了……”
说完,罗争大步离去,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中。
和罗争分开后,云景继续北上。
这天下午,云景来到了一处小镇,去拜访他旅途中计划拜访的最后一个人,可去了之后得知,对方已经于半个月前死于敌国作乱之人手中,没奈何,云景只能去对方坟前敬一杯酒。
小镇很萧条,街道冷气,偶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这里百姓流离大半,剩下的一部分惶惶不可终日,另外的该干嘛干嘛,北地民风彪悍,这些人表示,敌人敢来,抡刀子砍他娘的就是。
在小镇简单修整一晚,隔天云景继续往北,边关已近在咫尺。
云景此行的目的地是斜阳关,此乃大离王朝最北方的一道雄关,是阻挡北方大江王朝的第一道屏障,也是这场拉锯数年之久的北方主战场所在之地。
斜阳关位于两山之间,易守难攻。
此关左边那座山是断崖山脉起始之处,向西上千里都是断崖般的险要山势,再往西渐渐的就是大荒林了,是以北方敌军想要翻越断崖大举南下是不太现实的事情,除非少量精锐或者武道好手悄悄翻山南下。
右边是大雪山脉的起始之处,向东是连绵两千多里的雪山,一直深入金狼王朝,亦是大离王朝的一道天然屏障。
出斜阳关以北就是一片沃野了,对面百十里外就是大江王朝,中间这一段百十里的缓冲地带,这些年来宛如绞肉场般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人。
大江王朝那边虽然没有大离王朝这样的天然屏障,但大江王朝水系发达,依水势而建雄城,是以大离王朝想要挥军北上攻破其边境防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前两年就出现过一次大规模战役,大离王朝想要一举攻破对方防线,哪儿知大江王朝玩了一次狠的,直接凿毁一处堤坝,汹涌水流冲刷下,大离这边功亏一篑,险些将中间百十里地的缓冲地带淹成了泽国。
斜阳关是一道关卡,也是一座雄城,和平时期这里常驻人口一度达到了两百万,这还不算驻军。
须知出关不远就是大江王朝,两国贸易吸引了很多人来到这里。
可如今嘛,多年的战争两国早就断了贸易,常住人口至少锐减一半,成为了一座军事堡垒。
从北上而来的最后一个小镇出发,云景走了不到十里,他遇到了一次次野外的排查,那是一道设立在通往斜阳关的路卡。
“好叫公子知道,前方乃军机重地,此去很多地方都是禁地,切莫乱走乱看,入斜阳城后规矩行事,否则军法无情!”路卡处,身穿铁甲的士兵检查完云景户籍学籍后声音冰冷的嘱咐道。
到底是边境老兵,见惯生死杀戮,纵使云景读书人的身份亦没有让对方高看一眼甚至客气半分,在他们这些百战老兵眼中,身份恐怕已经没有了什么高低之分,区别仅仅只是一刀死活的问题罢了。
从路卡之处向北,每隔千米就有小股军队驻扎,维持道路通畅。
再经过几道路卡盘查后,云景看到了斜阳关。
那是一座宛如巨人般伫立在大地上的雄城,城墙高达十五丈,其上刀枪如林,给人扑面而来的冰冷和铁血。
此地从大离王朝建立之初就存在了,甚至往上数一两千年就存在,一直是南下的屏障,无数次修缮它依旧存在,千百年伫立在那里,见证了历史,见证了王朝更替。
那城墙上的斑驳痕迹,仿佛在寒风中述说着古老的悲歌。
它是铁与血的见证者,也是参与者,它和风月无关。
在那座城外,南方这边,道路两旁左右几里外,是一座座连绵成片的军营,一眼看不到尽头!
“斜阳关”
稍微驻足看向前方,云景大步向前。
……
第三百六十五章 以为如何?
斜阳城内及周边,有百多万大军驻扎,更有本地居民上百万,每天人吃马嚼的消耗都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而此地商贸和大江王朝断绝后,一切都需要从南方运送供给。
风雪中,一辆辆马车牛车载着供给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若是站在极高处往下看,地面上就仿佛一只只蚂蚁在汇聚,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
商人逐利,此地虽然是主战场凶险万分,但依旧有的是为了利益的商人长途跋涉,冒着风雪源源不断的将货物运送至此。
他们赚得钱财,然后花低价买走一些军中一时无法处理的缴获而去,来回都不会空着手。
来此一趟风险大,天气,战争,劫道,这些因素都要考虑,但收益也大。
商人赚钱了,可苦的是最底层的牲口和帮工,为了运送货物至此,死在路上的不少,底层冒着危险来此,很多时候仅仅只能得到一点勉强能糊口的收入。
可战争之下,人命不如狗,但凡能活得下去,再危险都有的是人去干。
当然,此地的消耗,单靠商人是不够的,军中后勤才是补给主力,不用想都知道,至少有十万以上的军中后勤人员在为这里奔波服务,只会更多……
进入斜阳城的十里范围内,道路通行早已被军队接管,划分了步行区域,车马通行区域,以及军中后勤通行区域。
严格管控,但凡发生骚乱,不消盏茶功夫就有军队前来询问情况,耽误道路畅通,轻者问责,重者依军法处置!
江湖客,读书人,平民,商贾,军卒,形形色色的人汇聚于此,操着不同口音。
高大的城门口边上张贴着一张张告示,不知道多久了,被冻结在墙上,字迹都有些模糊,依稀可见宵禁禁令,若无特别原因,夜晚规定时间外出行,一旦被巡逻士兵抓住,斩!
类似禁令还有很多,比如不得在城中出现四人以上的械斗,违令者斩,再比如不得造谣生事动摇军心,否则军法处置……
那一条条禁令告示,在寒风中吹得沙沙作响,看得人骨髓发寒。
在这里违令就要受处置,没有任何情理可言,作死是真的会死的!
“我乃举人功名,来此游学,报效朝廷,为何还要排队才能入城?”
一声不满的声音在城门口响起,说话的乃是一位三十来岁的书生。
“拿下!”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冷笑,紧接着砰砰两声,他脚弯被刀鞘砸得重重跪在雪地中,下一刻就被身穿铠甲的士兵拎鸡仔似得拖走了。
读书人?优越感?
在斜阳城是不存在的,大帅有令,斜阳城军卒优先,读书人也得靠边站,不服?收拾一顿有本事自己找大帅理论去。
军卒浴血奋战,他们出生入死默默无闻,若还让读书人在这里高高在上吆五喝六,岂不令人心寒!
在斜阳城,再高傲的读书人也得给我收敛起来,再桀骜的江湖客也得给我讲规矩,再精明的商人也得收起那副奸猾嘴脸。
规矩排队,经过严格盘查后,云景得以顺利入城,在这里只要收规矩,倒也不至于被刁难。
城中巡逻队伍络绎不绝,冰冷的铠甲摩擦之声让这里的气氛严肃无比,没有了南方城池的高谈阔论和温吞,有的只是匆匆脚步和严肃的表情,常人初到此地短时间恐怕无法适应这样的环境。
斜阳城很大,横纵至少三十里,但城中显得很空旷,不是人少,而是建筑布局造成的空旷,道路宽阔,哪怕是巷道间的距离都没有低于五米的,而且城墙周围五百米内没有任何建筑存在。
这样的布局,是为了不得已之时方便作战。
大帅是谁?各军主将是谁?此地的江湖圈子平时都在干些什么?读书人圈子又在干些什么?
这些都是云景来到此地后需要慢慢了解的,他来这里,并不仅仅只是来一趟,打个卡就算来过,然后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当然,两国交战,他一介布衣书生初来乍到目前是插不上手的,了解军中将领意义不大,但他师父在这里,有机会是一定要见一面的,前提是李秋要有时间见他。
“我来这里的终极目的是为了结束战争,但战争岂可儿戏,纵使我和师父搭上线,黄口小儿之言岂敢言谈军事,纸上谈兵还行,若真敢拿大,涉及百万军士性命,我这小小肩膀根本承受不起,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做,但这并不妨碍我来此一趟学些东西”
“接下来我有四个方向可以尝试,其一是加入军队历练,上战场正面杀敌,其二是打入江湖那个圈子默默为国家尽一份力,其三是和读书人圈子在一起用他们的方式参与战争,其四是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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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闪烁,云景一时之间不好抉择,但他也不急,毕竟四条路不管走那一条,都需要花时间。
至于如何结束战争,他掌握的信息太少,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且有一说一,他云景对于整个战争来说太过渺小了,妄图结束战争,想想都有些可笑。
可事在人为,尽量朝那个方向努力就好。
“以我的能耐,暗杀敌军高层不现实,真意境我就搞不定了,但去敌军之中下毒还是没问题的,甚至是放火烧了他们的后勤物资也是很容易的,至于是不是有伤天和,战争本就是残酷的,想那些没有意义,所以,我要是放飞自我,对战争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再说吧,目前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毕竟不管怎么搞,都是要花时间的……”
心中想着这些,云景开始寻觅住处。
他至少要在这里待一个月,所以客栈就不是首选了,最后通过本地蛇头联系租住了一处民房安顿下来。
房价很便宜,加上介绍费也才花了不到十两银子,半头牛呢,住一个月,其实算算也不便宜……
房子不大,位于居民区的一栋两层小屋,不临街,也没有院子,他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房子有些冷清,明显一段时间没住人了,云景得添置一些生活用品,这一忙活,等他把必要的东西买得差不多,天都快黑了,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他还没来得及熟悉这座城池。
天黑后实行宵禁,是不能出门的,云景也不会去破坏这个规矩。
晚上,他将房屋打扫了一下,把该做的做完,吃点东西然后睡觉。
“城中有煤卖,人们称作石炭,不过人们宁愿用木炭也不愿意烧煤,哪怕煤炭更耐烧更便宜,主要原因还是煤炭燃烧有毒,打造煤炉排烟能解决这个问题,还有,煤炭需要洗练脱毒”
躺床上,想到白天购买生活物品时遇到的煤炭,云景心头有了计较,明天一早找铁匠定制一个煤炉,再让卖煤的将煤炭洗练脱毒,如此一来,他就能时时刻刻用上热水了,做饭也方便,还能让屋子随时保持暖和。
煤炭洗练脱毒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水洗加高温煅烧,得到的就是所谓的焦炭。
至于这些东西流传出去这种事情云景没有想过,甚至还乐见其成,造福百姓不好吗,若是每个军营中都能用上炉子,天寒地冻的环境下军士们时时刻刻都能享受道热水和温暖岂不更好?最好是整个大离王朝的千家万户都能用上炉子度过寒冬,那得少死多少人?
如今虽然并不富裕,但云景也算吃喝不愁,是以对于挣钱,他已经没那么执着了。
云景来到斜阳城的这个晚上,城中大将军府,议事大厅灯火通明,炭火燃烧能让人感受到浓浓暖意。
在这议事大厅周围,百丈之内都有精兵把守,一只蚊子都别想无声无息靠近这里。
大厅中,总领此方战场的主帅坐于上首,身后是一张巨大的地图。
大将军姓秦,名叫安泰,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他丝毫不显老,外表看上去不到五十岁,正是人生巅峰之时。
他一身漆黑铠甲,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宛如一头蛰伏的洪荒猛兽,让人不敢直视,久居高位养出的气势,多年征战杀出来的威名,为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本身的武道修为,没有人不服他。
大厅中除他之外,还有十多位各军主将,以及一个特殊人物。
可以说如果敌国此时把这里的人全部杀,那么接下来的仗也就不用的打了……
那十多位各军主将里面,云景的师父李秋赫然在列,他和当初离开云景之时并没有太大变化,穿上铠甲的他,不再是一个文弱书生,身上多了一股曾经没有的铁血气息。
至于那个特殊人物,则是二皇子夏涛,他也在这里,但哪怕他是皇子,此时也规规矩矩坐好,而且还是做在大将军秦安泰之下,有一种把自己当吉祥物的意思。
实际上他来北方战场,很大意义上本就是一个吉祥物的身份。
当在场十多个各军主将把手中的一份资料浏览一遍后,秦安泰目视众人开口道:“诸位将军,张将军呈上来的声东击西之策你们也看过了,以为如何?”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安泰目光在李秋身上停顿了一下。
……
第三百六十六章 喜忧参半李将军
所谓的声东击西之策,是张守北张将军呈上来的,但并非他自己想出来的,他是从自家孙子的一封书信中得到的这个布局之策。
而这个布局之策,真正的出处却是出自一个十六岁少年游学途中与他人闲聊说出来的!
云景,当拿到声东击西之策后,作为这个战场主帅的秦安泰就记住了这个名字,据他了解,那个叫云景的少年,是李秋李将军的徒弟,而且还是唯一的徒弟。
如今,在确定声东击西之策是否可行,乃至若是真正实施的话,在计策完成之前,所有相关成员都已经被秘密控制了起来,以防消息泄露。
至于云景为什么没有被控制起来,那是因为那段时间有刘夫子陪着他,还控制个屁,纵使刘夫子离开云景了,也没有人再提这茬,刘夫子岂会允许消息泄露的事情发生?
“李将军教了个好徒弟,有这样一个得意弟子,胜过千百泛泛之辈,李将军算是后继有人了,尤其是才十六岁,虽稍显稚嫩,却已隐有大家之风,若不夭折,将来或许是我大离王朝的国之柱石之一,只是小时了了,他能恪守本心慢慢成长下去吗?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目光划过李秋之时,秦安泰心中如是道。
单凭云景能想出这声东击西之策,秦安泰是很欣赏那个素未谋面云景的,但也仅此而已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云景目前还不足以让他急切的想要见一面。
但不管这么说,云景也算是在这样的大佬心中挂了个号,仅仅这样就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能让大佬记住,某些时候,仅仅这一点优势,就能拉开不知道和多少人的距离!
今天秦安泰将各军主将召集到一起,目的就是讨论这个声东击西之法,大家商量一下是不是可行。
站在在座诸位的高度,以他们的眼光和见识来看,不可否认的时,云景说的这个计策有些空乏,说白了还停留在纸上谈兵阶段,然而不得不承认,这个声东击西之法,的确给如今的战局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多了一个破局之法。
在场的哪个不是文武双全,哪个不是深谋远虑,对于这场战争,各有各的良策,云景的声东击西之法,仅仅只是给他们多提供了一个思路罢了,并没有因为这个办法就欣喜若狂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真当他们是白活的?真当他们几十年的经历还比不上一个小娃娃?
战争已经持续这么多年了,作为主战方的大离王朝,拖了这么久,每多拖一年都将是一个笑话,每多拖一天都将对士气是一个打击,是以但凡可行之法,都应该重视起来反复讨论可行性,所以才有了这个晚上的各军主将会晤。
谁都想尽快结束战争,而且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战争,虽然在此之前各方就已经逐渐制定并且完善但还未真正实施的计策,但多出一条路,大家集思广益还是有必要的。
李秋放下手中的资料闭口不言,他才来没多久,也才初步和各军主帅建立良好关系而已,初来乍到的他不宜贸然出风头。
再则,他是带着任务来的,更多的是配合各军主将打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单凭他,是没法力挽狂澜扭转乾坤的,哪怕他带来的这支军队一旦爆发出战斗方式将改变战争形态。
影响战争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底牌仅仅是底牌,暴露了的底牌,一旦被针对,很可能就将不再是优势了,甚至有可能演变为掣肘,这种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不得不防范。
而且声东击西之法是自家分开几年的徒弟想出来的,他若是率先发表意见,会给人一种得自夸的印象,那不好。
话说回来,李秋心头还是很开心的,计策是自家徒弟想出来的,甚至惊动了这么多军中主将聚集在一起讨论,这让他这个当师父的脸上也有光。
师徒关系更比父子,荣辱与共,这句话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我不在的这些年,看来景儿的学问并没有落下,只是不知道心性如何了,不过从近来的书信看,字里行间,景儿似乎有些浮躁茫然,甚至他的某些做法和决定,完全与他的性格背道而驰……”
心念闪烁,李秋内心有些愧疚。
到底他和云景分开的这些年,正是云景成长的关键时期,他这个当师傅的没能在身边时时鞭策指正才变成这样。
从内心来说,云景优秀吗?李秋自然是认为自家徒儿优秀的,不是他暗搓搓自夸,谦虚点,世间恐怕比他徒儿优秀的不多,但有一说一,云景的性格才是李秋头疼的地方,从小云景表现得太懂事太有主见了,甚至有些显得和世间格格不入。
相处的那些年,李秋一直都在默默的影响他引导他,可分开的这些年,云景的心性成长完全出乎了李秋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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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并不是要用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去标榜云景,那样只会让云景成为第二个自己,可近来云景的表现……,怎么说呢,让他有些失望吧。
失望归失望,更多的李秋是自责,毕竟没能在最关键的几年陪在徒弟身边。
云景和李秋每个月都有书信来往的,通过书信,李秋发现,自从云景开始游学后,离开了成长的地方,或许是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接触的人多了,这段时间是他性格变化波动最大的时候。
李秋无疑是最了解云景的人之一了,甚至可以说他比云景自己更了解自己。
仅仅只是从书信字里行间的了解,这段时间云景的性格波动就让李秋有些不知所措,或许云景自己都没发现,如今他已经和曾经的自己相去甚远。
背道而驰不至于,但总归如今云景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但让李秋松口气的是,如今云景还没走上邪路,但他也不敢保证,云景的性格继续下去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用一句话来表达如今李秋对云景的性格方面形容,那就是云景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
云景将自己的大致遭遇都用书信方式呈现给李秋的。
“景儿想结交江湖中人,但又犹豫不决,明明想和别人成为朋友,却又顾及一些东西,给自己设防,未敞开心扉,是怕背叛?还是顾及读书人的身份?大可不必啊,当初自己教他做自己就好,他有些优柔寡断了,顾虑那些做什么,事到临头该如何就如何就是”
“他想锄强扶弱,却未能进行到底,是怕耽误时间,还是怕被人恩将仇报?你做事自问对得起自己就好,顾虑那么多作甚?说到底,少年心性,想得到别人认可,又怕结果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所以干脆半道逃避落得个进退两难”
“景儿到底是少年心性啊,出来之后,红尘美色诱惑,一个遭遇不幸的女子就乱了他的心神,那个叫唐婉的女子就是乱他心神的开始,一下子乱了方寸,甚至都忘了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的初衷,纠结于自身‘得失’,怕被缠上,又怕不被缠上,惺惺作态,最终整得里外不是人,我这个当师父的都替你脸红”
“结交他人,总是给自己设防,总觉得任何人接近他都带着目的,连做自己都做得不纯粹”
“最近更是接纳了一个女子,到底是少年人,情窦初开,美色当前就把持不住了,这没什么不好,年少之时本就这样,少年慕艾,可你那是喜欢吗,是感动,是馋人家身子,真情是相伴是相互付出,而非某一刻刹那的心动,为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事已至此,将来有你受的时候”
“哎……,毕竟当初走的时候,是他成长的关键几年,以后不知道他能不能醒悟过来从拾曾经的自己……”
想到这些年云景的变化李秋就头疼,那些还只是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更不清楚云景都干了些啥,心性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在他心念闪烁间,在场的诸位都已经看完手中资料且放下。
作为呈上声东击西计策的张守北将军,在面对主帅秦安泰的询问下,他第一个开口道:“回大帅,此法以本将来看,可行!”
张守北的年纪比秦安泰小不了几岁,老当益壮,他也曾一生戎马,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数十上百起,相对来说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更看重结果而非过程。
面对他的回答,秦安泰点点头道:“张将军可否说说你的理由?”
抱拳行礼,张守北起身道:“大帅,诸位,在我看来,此策可行原因有三,一,能打破如今僵局,僵局打破,战局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看不到尽头的拖下去了,二,假借攻打大江王朝引出桑罗增援,桑罗防守空虚,我们西北战场就能冲破桑罗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过程中配合歼灭他们的援军,不但能打击削弱桑罗,更是能长我军气势和战果,我军需要一场大捷来振奋军心,给百姓和朝廷一个交代,所以并不介意是大江还是桑罗,三,此策若顺利实施,我军将能一举崩溃西北桑罗战线和正北大江战线,届时大军长驱直入,胜利在望,最终能取得多大的胜利,就看诸位和军士们的手段了!”
“张将军,你想得太过简单了,我大离的主要目标是大江王朝,若依你之言,将两线作战,在这里之外再开一个主战场,你有想过我大离能不能承担得起这样的两线作战吗?更何况,东北方向还有一个金狼王朝虎视眈眈,金狼王朝不会无动于衷无动于衷作壁上观的,那时他们若发起战争,我们大离将面临三线作战的局面,你想过后果吗?”有人当即起身反驳道。
然而张守北却笑道:“这样的局面我当然想过,可刘将军想过没用,一旦我们打开西北正北的桑罗王朝和大江王朝防线,那时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处于防守方,纵使北方三国联合起来,不付出数倍甚至十倍代价休想将局面搬回至如今这样”
“话虽如此,但你想过我们后勤跟得上吗?”
“有何不可,以战养战便是!”
激烈讨论就此展开。
……
第三百六十七章 军无戏言
关于声东击西之策,各军主将你来我往讨论了半夜也没能得出最终结论,其激烈程度,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在干架呢,到后面一个个脸红脖子粗谁也说服不了谁。
讨论,并不一定就要实施,实际上这也是各军主将交流行军打仗心得的时候,最终结果且不论,大家都能在讨论过程中受益良多。
将帅之才,不是生而有之,都是通过后天学习而来。
关于声东击西之策,各军主将主要分为三派,有人觉得确实可行,有人觉得这纯粹是在拿百万将士和大离王朝的未来去赌,万万不行,剩下的一部分,他们不是墙头草在行与不行之间摇摆不定,这部分人干脆直接跳出声东击西之策,吸取其中的优点,在此基础上总结,欲要想出一个更为优良的策略。
主张可行的这部分人,他们主要是看中了声东击西之法能达到的效果,不但能一举打破多年的僵局崩溃大江王朝防线,还能重创桑罗王朝,甚至还将金狼王朝拉下水,一举多得。
要说其中没有凶险那是不可能的,但相比起战果来说,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主张不可行这部分人,他们是担忧这个计策的风险,毕竟一旦实施起来,但凡某个环节出错,很可能导致满盘皆输的局面,大离这边输不起。
战争,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国战,不是儿戏,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了。
最后那部分跳出本身计策之人,他们却是很少发言的,大多时候都默默看着,从其他人的讨论中吸取灵感完善自身想法。
其中李秋就属于第三部分人,很少说话。
作为主帅的秦安泰也很少发表言论,他是主帅,一言决定百万将士的生死,需要慎言慎行,否则很可能他的一句话就会影响到下面各军主将的判断。
下半夜了,在各方僵持不下谁都说服不了谁的时候,秦安泰吩咐上些吃的,吃饱了继续讨论。
吃东西的时候,之前还激烈得恨不能挽起袖子干架的各军主将一个个都变得斯文了起来,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变脸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公是公私是私,他们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至始至终,二皇子夏涛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默默陪着,当好自己的吉祥物就行了。
实际上在之前的讨论中,主张可行的那部分人,他们要么本身就是从争鸣学宫出来的,要么受争鸣学宫影响大,争鸣学宫的理念是主张结果,过程并不重要,善于冒险,说白了就是有些极端。
而其他学宫出来出身和通过自身努力晋升上来的,相对要稳妥一些。
总得来说,虽然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战争胜利,可实际情况却是军中也分派系的,有各自的关系网和利益链。
吃饱喝足,大家休息了一下,秦安泰笑道:“诸位将军,之前大家讨论了那么多也没个结果,不如上沙盘,大家在上面推演一番如何?”
“正有此意,老夫主张可行,那几个反对的匹夫,来来来,可否与老夫大战三百个回合,待我把你们杀得丢盔卸甲,看你们还反对不反对”
秦安泰话音落下,张守北就立即起身嚷嚷道。
“怕你不成,老夫来会会你”,一位老将站出来冷哼道。
这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仇呢。
然后秦安泰说:“如此就上沙盘,不过先说好,张将军代表我们大离这边实施声东击西之策,而王将军你,代表北方三国,但你并不知道我们这边要实施这个计策,如此才能还原真实战局,现在你们各自代表一方,在这沙盘上推演一番声东击西之策实施起来的具体效果”
“好!”
他们双方都没意见。
然后沙盘推演开始,张守北代表大离这边,先是派出源源不断的斥候,去了解北方三国的情况,了解他们的军事部署,了解环境,实时注意对方的军事调动和行军速度后勤等等,根据这些了解到的情况进行自己这边的计策实施。
而王将军那边呢,代表着北方三国,手握数倍于大离这边的军队,因为真实战况是大离这边作为主战方,所以王将军以防守为主,稳妥的以大势压人。
然而当张将军开始实施声东击西之策后,战局一下子可谓瞬息万变。
张将军先是派出五十万大军攻打大江王朝,一副势要冲破防线的架势,完全是不要命的打发,哪怕五十万大军死光都在所不惜。
王将军派出大江王朝的军队奋力抵抗,因为大离这边的五十万大军来得太过突然,哪怕他第一时间防守,但大离这边的五十万大军,在付出伤亡三十万后,一举冲破了大江防线,如此一来,大离这边占据城池,还深入了大江腹地,大有大举北上的趋势。
因为是本土作战,大江那边顾虑重重,不得不请求增援。
事实是这种程度,在以往多年的战斗中出现过多次。
沙盘上,得到大江的请求,然后桑罗王朝派出三十万大军去支援大江,结果导致自己的战场防守空虚,被大离西北方一举冲破防线,不但如此,派出去的三十万援军半路上被大离这边埋伏的三十万军队出其不意围困,而且这个时候大离这边西北战场军队并未乘胜追击深入桑落腹地,而是折返去追那支援军,最后桑罗援军腹背受敌被全歼。
接下来,大离这边的西北军和埋伏军汇合,直奔大江王朝,与还在和大江王朝作战的正北军会师,携百万大军杀向大江腹地……
推演到这个程度,实际上战果已经是张将军想要的了,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能取得这样的结果,一切都建立在张将军情报收集以及北方三国并不知道声东击西计策的前提下。
当然,沙盘推演能还原一部分真实战况,但并不能代表真正的战争,不能当成真实情况来看。
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张守北笑道:“老王,怎么样,计策可行吧?”
“哼,我还没有败,我还有三个国家作为后盾”,王将军沉声道。
张守北却撇嘴道:“哈哈哈,我已经达到目的了,你有三个国家的资源作为后盾又如何,接下来不过是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我已经占领了大江四分之一的国土和桑罗王朝一部分国土,当我方经营好,就别想轻易拿回去了,这时候,我大离发动这次战争的目的达到,夫子的仇也算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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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将军张了张嘴,最后哼了一声没有反驳,毕竟张守北说的是事实。
此时又一个人站起来,道:“来来来,老张,我老赵手痒,和你在沙盘上厮杀一局如何?我占北方三国这边”
“来就来,怕你不成”,张守北当仁不让。
张守北故技重施,奈何赵将军的作战方式太苟了,面对大江的攻势和计谋,他不选择正面作战,有城就守,没城就分割部队打游击消耗大江军力。
结果嘛,依旧是张守北将声东击西之法活学活用,代表大离这边取得了理想战果,可付出的代价却是第一次的三倍,这已经得不偿失了,纵使取得战果,面对敌人三个国家的反扑,除非大离这边派兵增援,否则守不住的。
“两次,我用声东击西之法两次达到目的了”,第二局完了,张守北竖起两根手指得意道。
有人不服,继续挑战。
然后嘛,各方你来我往,从天黑战到天亮,又从天亮战到天黑,吃喝都在这里,一个个精神得很,丝毫不觉疲惫。
总的来说,当北方三国不知道大离这边玩声东击西的情况下,沙盘推演下来,一旦实施这个计策,达到目的的次数占大多数。
也就是说,仅从沙盘推演来看,这个计策还是有很大实用价值的!
得到这样的结论,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看向张守北佩服不已,因为这个计策是他呈上来的。
最后,作为主帅的秦安泰总结道:“如此看来,声东击西之策不失为一个良策,将其作为备用方案吧,在没有更好计谋之前,就从备用方案中取最稳妥的一条进行实施”
各位主将点头。
还是那句话,计策仅仅只是计策,他们讨论的是可行性与否,具体要不要实施,那得看到时候的具体情况。
本来到了这个时候,会议已经可以散了,大家都是一军主将,事情还多得很,已经耽搁了一天时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出力呢。
然而此时作为主帅的秦安泰却看向李秋道:“李将军,你一直都没说话,不如发表一下你的看法?”
然后众人看向了李秋。
李秋是最近才来的,带了一支三十万军队,在此之前没有参与过任何战事,而在座的以往都参加过多次大大小小的战争,是以人们对李秋还是很好奇的。
面对众人的目光,李秋起身拱手,丝毫不怯场,沉吟道:“声东击西之策,本将认为还是可行的,不过我们应该灵活的运用这个计策,在原本的声东击西计策下,我补充一点建议,不若我军围点打援!”
说话的时候,李秋心道既然是景儿想出来的办法,那我这个当师父的就帮忙完善一下吧。
然后他继续道:“诸位,我有办法以最小的代价破开大江王朝防线,那时我军应该没有多少伤亡,一旦破开大江防线,不管是大江王朝本身还是桑罗王朝金狼王朝,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进一步扩大战果,必将派兵前来,这个时候,我可配合在座的诸位将军,把他们各方源源不断派来的军队一一拿下!”
说这番话,李秋还是有底气的,他带来的火器一旦运用的战场,敌军再多,都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
听他这么一说,众将士心头一凝。
秦安泰深吸口气道:“李将军,战争不是儿戏,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一言都将左右无数人的生死,我们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的”
稍微沉吟,李秋说:“我有把握,这也是陛下派我来的原因,实不相瞒,诸位将军,陛下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明年年底之前,必须结束战争,而且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还要达到为陈夫子报仇的目的”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或许你们不知道,如果陛下不是为了稳妥起见,今年年初就派我来了!”
大家面面相窥,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李秋,好大的口气。
凭你就能结束战争?那要我们来做什么?
“此言当真?”秦安泰看向李秋沉声道。
点点头,李秋说:“军无戏言”
“李将军这么有把握,可否给大家说说你有何依仗?”有人皱眉问。
李秋摇头道:“事关机密,未免走漏风声,暂时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一旦决战开始,敌军来多少都不要紧,就怕敌国神话境不讲规矩出手,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这点,也是唯一没有把握的地方!”
爆炸的艺术,在座的除了他李秋外估计没人懂,战争形势,在他到来后,就已经和历史上不同了!
普通士兵,在爆炸艺术下意义不大,一百人一千人,也就轰轰轰的事情。
可问题的关键是,爆炸的艺术对寻常军队绝对无往不利,然而面对武道强者,尤其是神话境那种程度,所能起到的效果几乎没用。
说到底,这是一个伟力归于己身的强者为尊世界。
……
第三百六十八章 如何应对?
不管李秋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他所说的围点打援一举扭转战局,但当他最后那番话出口后,在场的人一时之间无不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有些压抑。
武道神话,永远都是一个抹不开的话题。
越是身份地位和实力的提升,越是能清楚的知道神话两个字的分量。
那等存在,一人可抵百万军,拥有惊天动地的手段,面对武道神话那种层次,单纯的数量已经没有太大意义,除非同级之人,否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在座的诸位哪个不是位高权重,哪个不是深谋远虑,哪个不是智计超群,哪个不是心坚如铁……
可一想到神话两个字,无不感到浑身无力,他们太清楚神话两个字代表的意义了,一想到要面对那种人物,心头都忍不住升起一股绝望。
甚至他们还会想,世间既然有神话那种存在,那自己等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的,神话两个字就是这么的打击人。
然而这就是现实,每一个神话境的人物都可谓国之擎天柱定海神针铁,这句话真心不是说说而已。
一旦有神话境存在放飞自我,后果不堪设想,将是浩劫,堪比天灾!
压抑的气氛中,和张守北沙盘对决过的王将军烦躁道:“神话已经超然物外,轻易不会参与凡俗事物的,他们虽然有各自的归属,但等闲不会出手,那是对世人的不公,除非涉及到他们的自身利益,亦或者本身归宿将要倾覆,否则他们不会轻易出手的”
王将军这番话两次强调了神话境不会轻易出手,他用这种近乎催眠的方式说服自己,也想说服大家,但却可以听出,他对神话境是多么的敬畏和害怕。
一旦那等存在出手,所谓的军队也好,计谋也罢,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根本没有意义,干脆洗洗躺好吧,那会舒服一些。
是的,别看刘能和云景相处的那段时间各种不靠谱,但他那个层次真心拥有让人绝望又无力的手段,只是未曾展现出来罢了。
李秋看了王将军一眼,沉吟道:“神话存在的确超然物外不问世事,可诸位别忘了,这场持续数年的战争,本就是大江王朝神话境残害本朝陈夫子引发的,他们已经有人开头了,若接下来的战争对他们不利,那等存在还会坐视不理吗?”
这句话一出,在场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他们又怎么会想不到这点,只是平时都在刻意回避罢了。
“如果战局对大江不利,他们的真人出手,本朝夫子不会坐视不管的!”作为主帅的秦安泰沉声道,尽管他自己也深感无力,可此时作为主帅的他必须稳定军心。
一想到神话境会干扰战争,他娘的简直让人郁闷得要死。
神话境是一个武道境界,各个国家踏足那个层次的人,根据文明和文化的不同,对那个层次的称呼也不一样。
大离王朝称夫子,大江王朝称真人,桑罗王朝叫贤者,金狼王朝尊大祭师……
当然,神话是一个境界,并非每一个踏足这等层次的存在都能获得相应尊谓的,就好似大离王朝的那句话,神话不一定是夫子,但夫子一定是神话。
想要获得尊谓,武道修为仅仅只是一个方面,没有相应的功绩,神话也仅仅只是神话,当然,这并不能否认神话境的可怕。
沉默片刻,李秋抬头说:“诸位将军,本将非是想要打击大家,但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如今本朝同时和北方三国作战,一旦夫子那等层次参与进来,我们这边处于劣势……”
李秋说他们这边处于劣势只是委婉的说法而已,实际情况大家心知肚明,哪里是什么劣势,分明就是绝对的差距摆在那里。
曾经大离王朝有四位夫子,都是神话境,可几年前陈夫子陨落了,如今还剩下三位。
而北方三国也有这样的存在啊,大江王朝有三位真人,桑罗王朝有三位贤者,金狼王朝足足有五个大祭师!
金狼王朝大祭师的数量奠定了他们的国力比其他三个王朝都强一些。
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大离王朝以一敌三,他们这边三位夫子是要面对北方三国整整十一个神话境的,胜算想想都让人沉默。
或许一旦神话境参与进来,各方都不会全部出动,但他们这边处于绝对劣势却是事实。
“战争,不是神话境之间的战争,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我们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其他的想再多都没有意义”,秦安泰沉声道。
其他人纷纷呼出一口气,是啊,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想那些没意义的只会让自己绝望。
李秋开口道:“不错,诸位将军,陛下既然打算在明年年底之前彻底结束战争,自有考量,我等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这话说得或许有些逃避现实,可他们能怎么办?只能将他们无法面对的情况寄托在有资格面对的人身上了。
可问题是,面对北方三国数倍与己方的神话境,大离这边真的有办法破局吗?
谁知道呢,不过既然大离天子言说要在明年年底之前结束战争,想来已经有破局之法了吧。
如何破局?
是策反某一个国家此消彼长拉近差距,还是这边暗中有人踏足那个层次不怕对方鱼死网破,亦或者他们这边有人能以一敌多不落下风?
想不通,干脆不想,作为此方战场主帅,不管最终上层如何结束战争,都是需要和自己通气配合的,秦安泰干脆道:“好了诸位,我们还是来计划一下,如何打破当下战局吧,陛下已经下旨了,明年年底之前结束战争,我们的任务很重”
“寒冬其实是最好的时机,大江王朝处于北方,江河冰封,他们善用水系的优势将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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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是他们习惯了严寒,我们大离将士在严寒中作战能力也将大打折扣”
“那也只是相对的,真当以为生活在严寒地带就能在寒冬中游刃有余?”
“其实大家不必想那么多,我们只需一鼓作气破开大江防线,稳扎稳打,不管地方来多少援军,交给我就是……”
众人商议之时,李秋来了这么一句,人们纷纷侧目,你凭什么啊,说得那么自信,关键是你的依仗又不告诉大家,这让大家如何相信嘛。
对于众人询问的目光,李秋只能保持沉默。
他这支军队太重要了,不能提前暴露,否则很可能遭到刻意针对!
关于接下来的战争如何打,尤其是还要达到目的,短时间肯定是不可能定下来的。
又一个夜晚过后,天亮之时,诸位主将依旧没能商量出个具体行之有效的方法,只能暂时散会各自回营。
一军主将,平时必须要有大帅命令才能出营,否则就是渎职,毕竟战争期间,万一战争打起来了,结果命令下达你一个军队主将不在,这怎么行。
尽管李秋这支军队有些特殊,携圣旨前来,不太受主帅节制,拥有便宜行事之权,但他不打算独立独行,散会后就直接回营去了。
他这支军队太过重要,可谓战争的关键,马虎不得,奸细暗探需要防备,必须得他时时刻刻看管才行。
离开大将军府,李秋的亲卫护卫上来,足有百人,每一个都至少有后天中期修为,且全部都是百战老兵,除此之外,贴身的还有四个先天境界以及一个真意境的存在。
这等护卫阵容,可想而知李秋和他这支军队的重要性了。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带来的这支军队,战斗力而言,打常规战自然是无往不利,目前来说,用天下第一强军来形容都不过,横扫四方不再话下,然而一旦神话境参与进来,这军队战力再强都不够看,尤其我大离神话境处于绝对劣势啊,如何应对如此局面?”
回营的路上李秋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但依旧想不明白,实在想不通大离这边的几个神话境如何与北方三国加起来的数量持平。
那种存在,每多一个都是一个巨大变数,很可能导致最终战局结果,而北方三国加起来,足足差不多比大离多了四倍!
的确,这种存在不可能全部出动,那会动摇国本,可出动的那些,拿什么来持平?
实在想不明白,李秋也就不去费脑筋了,既然天子有信心,那肯定是和夫子们商量过的,不需要他费这个心思。
心念闪烁,李秋收回思绪,问身边那个真意境护卫,道:“霍先生,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如今在怎么样了?”
“回将军,最新消息说,云少爷已经入城了,前天就进城的,云少爷有去衙门报备,下面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了我,需要让人去请云少爷来和将军见面吗?”,霍川回答道。
此人看上去八九十岁了,一身布衣,头发花白,腰间挂着一把古朴长剑。
作为踏足真意境数十年的他,被安排来保护李秋的安全,必要的时候,他自信舍去一条命,能拖住数倍于自身的高手给李秋争取活命时间。
他实际上是一个太监,也是皇帝的心腹,被派来保护李秋,可想而知李秋以及他那支军队的重要性。
摇摇头,李秋说:“暂时不用,军营重地,他去不方便,会惹非议,而且,我这支军队,在真正参战之前,不容出半点差错”
说到这里,李秋顿了一下,道:“让人留意一下他的动静随时告诉我,我这徒儿,哎,得想办法敲打敲打才行,让人头疼”
“将军,云少爷已经很出色了”,霍川笑道。
李秋纠结道:“你不懂”
也没纠结自己哪里不懂,霍川反倒是说:“对了将军,昨天云少爷一早在城中找了个铁匠专门打造了一种炉子,以属下之见,若能推广开来的话,绝对能让我军在这寒冬生活质量大大提升”
“有这样的事情?给我说说”,李秋来了兴趣。
然后霍川就将云景找铁匠打造的煤炉细节说了一下,甚至还带来了云景亲手绘制的图纸,他们要搞到这些并不难,甚至是云景前脚刚走他们这边就得到具体信息了。
并非李秋在监视云景的一举一动,主要是这北方乱得很,当师父的,他实在不放心云景的安全,自家的崽啊,不看着点怎么行。
看到煤炉的具体细节后,李秋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曾经云景给他的惊喜太多了,想了想,他笑道:“我这徒儿,奇思妙想无数,总能蹦出些新鲜东西,就是那性格嘛,算了不说了,此物有大用,有必要禀告大帅进行全军推广!”
“有这么重要?”霍川惊讶道。
“的确重要,给将士们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也是对战力和军心的提升,尤其是此物烧石炭,耗费比木炭更便宜更持久,将能大大节约军资消耗,须知往年寒冬,冻死的将士就不在少数啊,有了这东西,寒冬无忧矣,若能早些出现……,如今为时不晚”,李秋语气复杂道。
霍川惊喜道:“此物上报上去,全军推广,受惠百万将士,不,无数百姓也能过好冬天了,将军有大功啊!”
“此乃我那徒儿弄出来的,我岂会贪墨他的功劳,会上奏陛下为他请功,但他还小,目前没必要让他知道,走吧,先回营,让匠人先打造出来试试效果再行上报”,李秋笑道,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其实李秋知道,云景真正的功劳公布出来不知道会让多少人为之侧目……
第三百六十九章 “实习”
冬日天亮得比较晚,长时间养成的生物钟下云景很早就起床了,那时天都还没亮。
屋内暖烘烘的,这是煤炉带来的好处,冬天这玩意比空调都好使。
昨天他就找城中铁匠打造好煤炉并且安装使用了,这玩意打造起来又不难,加上铁匠技术精湛,一天时间就让他烤上了煤炉。
至于他多付了三分之一的工钱让其赶工这种细节就没必要计较了,而且打造煤炉比较废老铁。
煤炉由三个部分组成,炉身,内胆和烟筒,炉身是铁打的,内胆是泥土烧制的,烟筒用竹管代替。
泥土烧制的内胆不至于被燃烧的煤炭烧坏,铁打的炉身导热性好,烟筒排烟……
从煤炉上拎起铁水壶倒了一盆热气升腾的洗脸水,云景突然就有一种回到前世小时后乡下生活的感觉。
那时他住乡下,家里冬天也烧煤炉,早上起来就能用上热水。
而且冬天煤炉可是给云景增添了不少乐趣,可以在上面烤豆子红薯土豆之类的打牙祭,甚至杀年猪的时候,还能在上面烤肉吃……
嗯,吃火锅也很方便。
“那今天早上就吃火锅好了,等下就去买菜”
洗脸的时候云景就计划好了等下吃什么,可惜至今他还没找到辣椒花椒等调料,火锅有些不完美。
而且这个世界冬天能吃到的绿色蔬菜很少,即使有也死贵,他舍不得花钱。
“豆腐……额,好像豆腐根本就没有,有时间自己可以弄出来,那么剩下的选择就少了,猪羊肉,鸡鸭鱼肉,然后就是各种干蘑菇之类的,说起蘑菇,红伞伞白杆杆,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小人儿……”
想些乱七八糟的,他自己都乐了。
主要还是无聊。
至于说食材里面为什么没有牛肉,那还用说嘛,这个时代牛比人还金贵呢,除非意外死亡或者老死,否则杀牛是犯法的,即使有牛肉卖也很难买到,不做打算。
昨天一天除了打造煤炉外云景也没闲着,大致的熟悉了一下这座城的环境。
城内百多万人口,本地居民,商贾,江湖中人,读书人,军队,社会结构很复杂,不过乱中有序,如今战争期间,一切都按照军规行事。
据昨天云景了解,这座城中的江湖中人,他们怀着拳拳报国之心而来,主动帮忙打探情报,消灭敌国作乱之人,更是接取官府发布的各种任务,忙得不亦乐乎,江湖仇杀之类的几乎没有发生,来这里的,都有一腔热血,他们一致对外,暂时放下了恩怨。
有一说一,这些江湖中人在大义面前一点都不含糊,关起门来怎么干都行,可国家危难之时,一个个还是拎得清轻重。
然后是读书人,他们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可不是来夸夸其谈寻花问柳的,都在通过各自的方式给这个国家做贡献,一有时间就聚集在一起讨论当下形式,群策群力想办法。
他们可不是纸上谈兵,若是有良好的计策,是可以献上去真正实施的,这样能得到嘉奖,也能在学籍上增添一笔履历。
此外,这些读书人还有机会得到‘实习’的机会,就是一个人若是展现出良好领兵作战天赋的话,是有机会加入某一支军队真正领兵作战的,当然了,即使领兵作战这样的读书人也不可能真正做主,有经验丰富的带着呢,士兵的生命是宝贵的,不能任由其胡来。
总是来说,读书人有机会加入军队领兵作战,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无数人都想方设法的想要尝试一下。
云景大概猜到,王朝是在有意识的培养底层军官,而且,谁敢保证如今这些读书人将来就不能出现一个优秀将领?
“那么我是像江湖中人那样游走各处抵抗敌国作乱之人呢,还是和读书人打成一片为国家出谋划策,乃至于找机会进军队里面‘实习’一下?”
想了想,云景决定还是走读书人这条路子,相对来说,读书人的路子对国家帮助更大,而且他本身也需要履历。
关于如何真正结束战争他还没有想到办法,对于整个战争,他个人太渺小了。
他有想过去刺杀敌军将领,可事实是不太现实,每一个敌军将领本身就实力高强,身边还有高手护卫,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一旦对上真意境,敌人可不会给他刮痧至死的机会,而且云景怀疑敌军之中有神话境人物坐镇,所以这条路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刺杀不了敌军高层将领,刺杀底层对整个战局意义不大。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战局到了一定地步,神话境肯定是要站出来的,面对那种存在,目前来说还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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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等下吃了东西,找个读书人圈子开始慢慢来……”
端着木脸盆出门倒洗脸水,天已经开始亮了,昨夜又下雪,城中白茫茫一片,已经有人早起开始扫雪清理屋顶。
积雪太厚,屋顶若不清理,很可能会压垮房屋的,但这涉及到一个问题,上屋顶清理积雪有一定危险性,然后就诞生了专门帮人清理屋顶的职业。
并非人人都是练武之人能高来高去不怕危险,世间九成以上的人都只是普通人,这些人不想自己冒险就需要花钱找人帮忙清理屋顶。
这不,云景隔壁的邻居家就大清早请人帮忙清理屋顶了。
云景的邻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职业是杀猪的,长得膀大腰圆一脸凶相,有过短暂交流的云景知道实际上这个人还是很和善的,长得吓人不是他的错。
“老哥你小心点,别摔着了”,张屠户仰着脖子嘱咐道。
帮他清理积雪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动作麻利的清理屋顶积雪,不忘笑道:“放心吧,没事儿,我干这行都几十年了,一点差错都没出过”
“哈哈,你说得厉害,但干你们这行的,一旦摔下来就是断胳膊断腿的下场,出差错就再也干不了啦”,张屠户咧嘴道。
然后他看到了出门倒水的云景,回头打招呼道:“哟,云公子起这么早啊”
“不早了,张大哥你们忙着呢”,云景点头道。
张屠夫说:“不忙,今天的猪早就杀好拿市场去了”
这就是底层人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人家都不知道忙活了多少事情。
看了看屋顶清理积雪的老伯,云景由衷道:“不管哪一行,做到极致,都能行行出状元啊,老伯这清理积雪的手艺没得说,又快又干净”
“嘿嘿,公子过奖”,老伯有些腼腆笑道。
张屠夫在边上深以为然道:“那可不,就比如我,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方圆几十里,哪里有寡妇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咱说的是一个事情吗?
你打光棍还打出境界来了呗……
笑了笑,稍微寒暄,云景告辞离去。
去几百米外的市场买了食材,回家独自一个人吃了顿简单的火锅,完了云景出门找圈子,找读书人圈子。
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很好找,无外乎是茶楼酒馆这些地方,当然,那种能耐大名声在外的,会有大户人家专门提供场所,算得上是一种提前投资吧,好酒好菜招待着,将来发达了能念其一分好。
高端场所云景暂时没有门路,只能去找野生圈子了。
去军队‘实习’真正的领兵作战,有两条途径,一是去官府登记,这样一来,如果某个地方能给读书人提供这样的机会,就会派人来通知,不过僧多粥少,这样的登记等待可谓遥遥无期。
另一个途径就是扬名了,在一个圈子内展现过人之处,名声打出去,会有人主动前来邀请。
这样的模式云景并不觉得奇怪,就那他前世的历史来看,战争时期读书人还是很吃相的,尤其是智计出众的读书人,有时候一个这样的读书人跟着顶的上千军万马。
最出名的就要数卧龙先生了……
区别还是有的,当下读书人去军队效力只是临时的,不会捆绑在一起,去学习领兵作战的经验,同时也帮忙解决难题。
当然,和军队待在一起,危险和艰苦是肯定的,稍不注意还会丢了小命。
斜阳关是主战场,但并不代表其他地方就没有战事了,就好比四通镇那里突如其来的战争,所以边关战线上需要读书人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然而军队中就没有专门出谋划策的人吗?需要‘外聘’?当然是有的,不是说了嘛,‘外聘’是给读书人一个增长经验和报效国家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脱颖而出的人不少,就云景所知,当年他师父李秋在内四大才子都有这样的经历。
李秋当初为什么成为四大才子之首?学问是一方面,主要是他年轻时曾带领军队,大大小小的战争数十次,从未败过,没有人不服,他那四大才子之首实至名归。
也就是说,李秋年轻时也牛逼过的,真以为只是他长得好看学问好长公主就能看上他啊,长公主还没那么肤浅。
……
第三百七十章 偶遇‘一生之敌\’
早上的斜阳城已经喧闹了起来,风雪也阻挡不了生活的脚步。
一队上千人的军卒快步急行,行人纷纷避让,他们穿城而过不知去何处,或许某地又有战事爆发吧。
寒冬时节,大战没有,但小规模战争却从未停歇过,出动上千人的军队,足以称得上小型战役了。
收回视线,云景继续在街上漫步。
这个时代的娱乐很匮乏,而且此地乃主战场所在,是以人们谈论的话题几乎都和战争有关,风月这种事情在这个地方似乎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街边的酒馆茶楼已经热闹起来了,读书人,闯江湖的,他们聚集在一起高谈阔论,谈论当下局势。
有的人说着说着,听闻某地有敌国贼子作乱,说到怒发冲冠处,当即仗剑持刀离去,欲将贼子血溅五步,不达目的不回来。
这样的热血男儿并不少,在街上走了千多米云景就目睹了好几起类似事件。
每有壮士出门去,无不引人尽相随,有些自觉能力不够的,亦起身送行,赠一碗烈酒,静待壮士得胜而归。
读书人和江湖中人到底是两个圈子,相对泾渭分明,读书人大多都聚集在茶楼这种地方,而混江湖的,更喜欢待在酒楼。
“听闻曾庆公子现身得意楼,他可是名声在外,更是多次亲自参与战争,此番欲要分享作战经验,和诸位读书人商讨对敌之策,快走,晚了就没位置了”
“同去同去,我也是听到曾庆公子现身,早饭都顾不得吃就赶来了……”
有两个读书人从云景不远处匆匆走过,脸上眉飞色舞,听他们的口气,明显是那个叫曾庆的‘粉丝’,急着去见‘偶像’呢。
留意到他们,云景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这很好,就应该粉那些上阵杀敌的好男儿,娘炮戏子之类的只会误国……
“得意楼么”,嘴里呢喃,想了想,云景大步前行,也朝着得意楼而去,一来是想和其他读书人结识交流,再则,他也想听听那位曾庆的高见。
不过走了没多远,云景顺道就拐进了衙门,他得把自己想要参与战事的意愿进行登记备案,虽然这样参与战事的机会很渺茫,但万一被主动找到了呢是吧。
战争不是儿戏,不是你想参与就参与的,参与进去了,就是兵,是要保家卫国的,而平民,是受军队保护的,贸然参战只会添乱。
登记备案好,云景不久后来到了得意楼。
他来得有些晚了,得意楼已经高朋满座,依旧挡不住闻讯赶来的读书人蜂拥至此。
得意楼只有那么大,实在装不下源源不断跑来的读书人,茶楼方面不得不出面好言相劝让后面的人散去。
有人失望的走了,有人不甘就此离开,有的人则兴趣相投决定找其他地方聚在一起相互探讨。
从这些可以看出,这个国家对于战争,是维持着一种积极正面心态的,纵使北方三国又如何,大离男儿不惧之,前面有人倒下,后面多的是人站出来顶上!
站在街道上,云景进不去,也没打算不讲道理的硬闯。
他抬头看了看得意楼三楼,那里,叫曾庆的人正在给大家分享他参与战争的经验,如何分配军队,如何统筹协调,用什么样的方式战斗才能减少伤亡获得胜利……
虽然他参与的战争只是小规模遭遇战,但他讲的认真,下面的人听得也认真,很多人还在飞速的做笔记。
对于没有参与过战争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读书人几乎都是‘全才’,兵法自然是学过的,可学过是一回事儿,真正参与战争又是一回事,纸上得来终觉浅啊,不真正去经历,永远都只能停留在书本上。
况且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岂是书上内容就能说得清楚的?
“我不懂的东西还很多,就拿领兵作战来说,我连门外汉都算不上,真以为凭自己知道的那些‘作战经验’和兵法就能领兵作战横扫战场根本就是笑话,虽然在四通镇经历了一番厮杀,可根本谈不上什么经验,纯粹是匹夫之勇罢了,的确,我一个人能扭转当时的战况,可面对大规模战争呢,十万数十万,千军万马,战线波及数十里上百里,我一个人还能行吗?”
收回视线,云景审视自身,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将来用不用得上是一回事,但却需要去明白才行。
然后他不禁在想,卧龙先生那么牛掰,他真的只是在书上学来的吗?
“恐怕他真正出山之前,绝对是跑去实践进修过的,否则他那名声哪儿来的?那么他出山之前在什么地方实践进修呢,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云景自己都不禁无语,同一件事情,自己的关注点似乎和常人不太一样,就拿卧龙先生来说,别人关注的都是他牛逼后的事情,而云景关注的是他牛逼之前的事情……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云景正想离去重新找个读书人圈子加入,但他敏锐的感官感觉到有人正在打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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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偷窥,而是明目张胆的打量。
凭着感觉看去,云景一愣,看到了一个熟人,然后笑了。
当年的‘一生之敌’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就在不远处打量着他,明显在纠结犹豫,对方明显不确定云景是不是他认识的人。
云景迈步过去,旋即拱手笑道:“林兄,好久不见”
那人是云景当初在牛角镇的同窗林夜星,他比云景等人年长两岁,也要先结业两年。
时隔几年不见,他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
一米八出头的林夜星星目剑眉,明显经历了不少事情,他的眼神成熟了很多,站在人群中算是鹤立鸡群了,夸一声翩翩佳公子也不为过。
然而当云景和他站在一起,他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云兄,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打量好一会儿都不敢确定”,林夜星惊讶道,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曾经多年朝夕相处的同窗,尽管一直以来林夜星都单方面的把云景当做‘一生之敌’,可他乡遇故知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他怎能不激动。
笑了笑,云景开怀道:“可不就是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林兄,真是意外之喜”
“哈哈,能在这里遇到云兄,激动之情无法言述,走走走,云兄,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庆贺一下”,林夜星欣喜道。
点点头,云景说:“自当如此”
在陌生的地方遇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好友,和遇到亲人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一个地方不错,云兄跟我来”,林夜星带路。
走在路上,他忍不住感叹道:“几年不见,云兄变化太大了,刚才我愣是不敢确定上前搭话”
“林兄你的变化也很大,不过我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你”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等下自罚三杯……”
说着说着,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回到了曾经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但其实他们都知道,已经长大,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一间酒馆内,云景两人找了个偏僻角落坐下,要了些酒菜,吃着喝着聊着。
“云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夜星好奇问。
云景说:“夏初之时我已经从镇上学堂结业,然后就离家游学,一路走到了这里,前两天才刚到,林兄你呢,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云兄都已经结业了啊,时间过得真快”,林夜星感叹道,然后又说:“我啊,来这里都半年了多了,当年离开牛角镇后,我回去苦读,皇天不负有心人,去年春末,我总算考取了秀才功名,然后在家继续苦读一年,年初静极思动,就出门游学,半年前来到了斜阳城”
说到这里林夜星就有些郁闷。
曾经他将云景视为‘一生之敌’,处处都想胜过云景,可愣是没赢过一次,他明明资源好,还比云景年长,更比云景努力,结果就是被云景压一头,差点都成了他的心魔了。
尤其郁闷的是,一心想赢的他更是被云景在科举上都甩在了身后,还是从镇上结业后找名师指点才考上秀才的。
一想到云景轻轻松松就考取了秀才,他自己取得的功名居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听了他的话,云景哑然道:“林兄都来这么久了啊”
心头一动,林夜星笑了笑‘不着痕迹’道:“可不是来了半年了嘛,在这半年里,我倒是在这里结交了不少人,还曾有幸和其他人一起加入军队浴血杀敌呢”
顿了一下,他竖起一根手指说:“我亲手斩杀了敌国贼子十人,每当想起那次的遭遇我都心有余悸,差点就死在战场上了,好在最终活了下来,想想还真是唏嘘不已,若有机会再上战场就好了,有过那次经历,我一定比上次表现更好”
到底林夜星还是依旧将云景当做‘一生之敌’,说这番话他是在炫耀,就差明说云兄我可是上过战场的,而且杀了整整十个敌军,怎么样,这是你不曾有过的经历吧。
说出那番话,林夜星心头别提多畅快了,自己总算在这方面胜过云景一次啦,就跟三伏天吃了冰镇凉薯一样。
云景一脸佩服道:“林兄居然已经有过上阵杀敌的经历了,一定学到很多东西吧?我就不行了,也就前面不久,在四通镇遭遇过敌国军队,三百多精锐骑兵呢,一番厮杀下来,虽然我杀死了敌军首领以及砍死一百多个敌军,但那只是匹夫之勇,智技谋略一点没用上,和林兄的经历比起来,不值一提”
脸上还挂着笑容的林夜星表情一僵,突然就不想和云景说话了,他乡遇故知的激动也不翼而飞。
咋这么打击人呢,咋这么想打人呢?
我想尽办法混入军队,险死还生杀死了十个敌军,差点命都丢了,结果你顺道就砍死了一百多个敌人精锐骑兵,还弄死了敌军首领……
瞧瞧你说的那还是人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夜星突然觉得自己搞不好又要活在云景的阴影之中了。
……
第三百七十一章 猎杀榜
为什么我会想到又这个字?
心头冒出这样的念头,林夜星赶紧抛开这样可怕的想法。
然后他看向云景惊讶道:“原来那真的是云兄你啊,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呢”
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云景心说这林夜星似乎还没放下少年时的想法,依旧耿耿于怀呢,一点都不经逗,真怀念少年时光啊……
听到他的话,云景不禁问:“什么叫真的是我?”
吃菜的动作一顿,林夜星说:“云兄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噎了一下,林夜星放下筷子说:“云兄,最近斜阳城市面上在疯传一个消息,说有人在四通镇出手大破敌军一支骑兵精锐,更是力毙敌军将领,解四通镇之危,保一方平安,这个消息传开,无不竞相称颂,大大为我大离男儿长脸,无数人推崇备至呢,那个人叫云景,之前我还以为是和你同名同姓之人,刚才听你那么一说,原来真的是你”
消息都传到这里来了。
云景笑了笑道:“应该说的就是我吧”
玩笑归玩笑,这种事情没必要继续嘚瑟。
林夜星心头有点酸,但却感到与有荣焉,毕竟双方是同窗好友,云景名声在外,他也为云景感到高兴,总之情绪有点复杂。
然后他问:“云兄,我听到的消息都只是道听途说,你能给我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吗?我听说那支敌军极其凶悍,甚至首领还是先天高手,真被你亲手击杀了?”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当时那支敌军来得突然,我刚好遇到,就一同参与了对敌之中,我可不敢居功,当时参与的还有众多江湖豪杰与当地驻军,一同奋勇杀敌才解决了当时的危机,那一战之后,我方也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代价,对于当时付出生命的人来说,我又算的了什么,至于那敌军首领,的确是我杀的,不过当时还有很多武林豪杰也出了力的,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云景想了想道。
他说得很客观,没刻意高调的突出自己,更多的是在强调他人的付出,不是他故意谦虚,那么多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自己还到处嘚瑟,那还是个人吗?
稍微沉吟,林夜星喝了一口酒感慨道:“云兄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啊,先天高手,而且还是战场上搏杀出来的先天高手,都死在了你手中,尽管云兄说还有他人配合,但云兄的实力,真是让我汗颜万分了”
他们年纪相差不大,云景都能对敌先天甚至杀死对方,而林夜星自己还在后天中期,两人的实力差距不是一点的大,这让林夜星觉得,想要胜过云景一次,自己还得加倍努力才行。
“林兄,我们是读书人,武道修为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学问,只需胸有韬略,胜过千军万马,切勿本末倒置了”,云景摇摇头道。
笑了笑,林夜星说:“道理我都懂,可不管是学问也好还是武道也罢,某方面突出都有大作为的,然而学问和武道都不是那么好提升的,有时候想想其实挺郁闷的,我们同期一起学习,云兄你却一骑绝尘将我们远远抛在身后,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稍微唏嘘,林夜星很快又振作了起来,看向云景语气复杂道:“云兄,我要说的不是你名声在外这个事情,而是想提醒你自身注意一下安全”
“怎么说?”云景眉毛一挑。
林夜星沉声道:“看来云兄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实话实说吧,云兄你已经上了大江王朝的猎杀榜,而且还位列新秀榜的前一百,无数敌国贼子欲要取你性命而后快,赏金高达三千两银子,所以云兄你得时刻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很可能随时都会有敌国贼子刺杀于你!”
“多谢林兄提醒,不过猎杀榜?我还榜上有名了?”云景听后为之愕然。
至于敌国想要除掉自己这个事情云景是知道的,时刻注意着呢,为此他还专门灭了一个杀手组织,但对于林夜星的提醒,他还是由衷感谢的。
林夜星点头道:“不错,猎杀榜,不过猎杀榜这种东西吧,说到底有些上不了台面,并非敌国官方明着搞出来的,那会很丢人,让人觉得他们玩不起,但绝对有敌国官方在背后支持”
“猎杀榜分为新秀榜和名宿榜,顾名思义,新秀榜上的人都是如云兄你这样的后起之秀,名宿榜嘛,上面的无不是功成名就的前辈,听说名宿榜前十无不是夫子天子这样的人物,不过这份名宿榜很少会变更,毕竟那等人物可不是好暗杀的,倒是新秀榜经常变更,上面每一个名字的消失,都将是一位后起之秀的陨落,话说回来,敌国搞出这样一份榜单,我们大离这边何尝没有呢,大家礼尚往来不是么”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什么地方能弄到这样一份榜单?”
云景是真的有点好奇,好奇的不是自己排名多少,而是好奇上面都有些什么人,这让他可以方便的了解都有些什么风云人物,还能让他知道敌国都有些什么值得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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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弄到,城中各大书店都有,一两银子就能买到完整的榜单,敌国的,我方的榜单都有,不过得随时注意榜单的更替,敌国的榜单有的是人打听传递回来,只是我们大离的榜单就不知道是些什么组织在推波助澜了”,林夜星笑道。
点点头,云景说:“有时间倒是要去弄一份榜单瞧瞧”
说道这里,林夜星突然转头看向酒馆大厅说:“喏,云兄,他们此时谈论的就是榜单上的一位新秀呢,排名比你还靠前来着”
酒馆中汇聚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中人,他们谈论的也是打打杀杀的事情,此时就说到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云景认识的一个‘熟人’。
“那追风剑宋明刀真是了得,才来斜阳城这么短时间,居然闯下了这么大的名头,我等汗颜啊,这么多年白活了”
“可不是,这才多久,那宋明刀就以问剑之名剑压数十位好手,先天境以下,没有人能接得住他一剑的,就是先天初期,也有十多位被他战而胜之,而且胜得颇为轻松!”
“你的消息过气啦,最新消息,宋明刀今天一早,于城北剑压一位先天中期,他只出了一剑,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简直惊为天人”
“又一位新秀崛起了,追风剑宋明刀,谁能阻挡他崛起的步伐?”
“听闻他的剑比风还快,不知是真是假,有机会倒是想见识一下”
“见识?拉倒吧,当他出剑那一刻,你已经败了!”
“有那么厉害?”
“就那么厉害!”
“无所谓了,他只是和人比试而已,又不伤人性命,我依旧想见识一下”
“你们把他吹那么厉害,还不是因为他没遇到真正的高手,真正的高手都在默默磨砺武道呢,哪儿有时间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比武”
“你就酸吧……”
收回目光,林夜星看向云景道:“听到了吧,他们说的那位追风剑宋明刀就是榜单上的后起之秀之一,赏金高达一万八千两,都排进前二十了,而且随着他名声的提升排名还在进一步提升,当然,他排名这么靠前也不是他本身实力原因,主要的是,那宋明刀对敌可不会对本国之人那么仁慈,死在他手中的敌国贼子众多,传言他曾出过一剑,仅一剑,就重创了敌国一位先天后期高手,虽然没能杀得了对方,却也让敌国忌惮无比,不想让他成长起来,欲要扼杀在摇篮,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
怎么办到的,修炼‘剑经’呗。
心头嘀咕,云景暗道那家伙也上榜单了,而且还那么靠前,也越发好奇起榜单来,榜单上排前十的都是些什么风云人物?
“不过有一说一,榜单这种东西水分很大,名声累人,很多真正厉害的都是那种默默无闻之辈”,云景中肯评价道。
林夜星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榜单上的人名,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实打实的啊,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资格榜上有名”
“你还想上榜?”云景未知愕然。
点点头,林夜星说:“当然想啊,谁不想,敌国都不惜发布榜单欲除之而后快了,这是对一个人很大的肯定啊,危险算的了什么”
好吧,这脑回路真心可以,但说的也是事实。
然后云景转移话题问:“对了林兄,最近你都在忙些什么?”
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自然,林夜星回答道:“也没忙什么吧,平时和大家聚聚,商讨一下对敌之策,偶尔也会和其他人出去对付一些敌国作乱的贼子,对了云兄,我们江州来此的江湖豪杰与读书人都有固定的聚集点,大家老乡嘛,在这陌生的地方抱团取暖,你有时间我带你去和大家认识一下”
“那感情好,我也好久未曾听到乡音了”,云景点头道。
然后他发现林夜星似乎注意力有点不集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云景顿时乐了,一眼就看出,这家伙的春天来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个敢教一个敢信
斜阳城外,平北大军营地。
这里被单独划分出来,占地极大,毕竟三十万大军生活在这里,军帐连绵成片,一眼看不到尽头。
此地防守极为严密,明哨暗哨无数,更有士兵不间断的巡逻,可谓一只蚊子都别想无声无息的接近。
在这片营地中,某些区域没有任何烟火气,就连士兵们身上穿的也不是金属铠甲,而是棉麻制品……
中军大帐,李秋李将军在处理军务。
他们这支军队的到来,肯定是瞒不过敌军的,尤其是他们这支军队至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任何战事,反而一直待在军营中,这让敌国不解,每天都派出大量的暗探前来调查虚实。
每一天,这处军营都要应付多次敌国暗探,有时候一整天下来都没消停过,让人烦不胜烦。
“今天这才中午,居然就出现了三次暗探,敌国贼子还不死心啊,好在有蚁楼配合,否则真有可能被对方摸近军中来……”
了解了情况后,李秋签署了处置命令,能策反最好,策反不了就想办法撬开那些抓住的暗探嘴巴,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处决了。
处理完一些小事,李秋又一次吩咐下去,军中规定的区域,不能出现任何烟火,而且那些区域的士兵身上不能带任何金属制品!
这样的命令李秋可是三令五申,每一天早中晚他都要亲自吩咐一次,不厌其烦。
没办法,有些东西太危险了,他必须要让全军时刻警惕,否则一旦出点意外,那乐子可就大了,别还没上战场自己这里就先炸了。
处理完军务,李秋难得清闲,吩咐属下送来一些吃的。
在他吃饭的时候,有人前来汇报道:“启禀将军,你让打造的东西打造好了”
“哦?快呈上来”,李秋顿时放下筷子道。
不一会儿,一个煤炉就被士兵抬了进来,从李秋回营到吩咐下去,整个过程不足一个时辰煤炉就打造好了,不得不说,军中匠人效率真心了得。
煤炉安放在李秋的军帐中间,烟筒伸出帐外,不久煤炉就得以安装使用。
炉火燃烧,渐渐的,军帐中升起了暖意,甚至李秋还脱掉了外套都不觉得寒冷。
以他的武道修为,自然是不惧等闲寒暑的,他是站在普通士兵的角度体验煤炉带来的效果。
体验一番下来,他开怀道:“此物真心不错,只需保持炭火不灭,就能源源不断的维持整个军帐温暖,而且毒烟排到外面,不会对营帐中的人造成影响,尤其还能时时刻刻提供热水和做饭,就连衣物都能得到烘烤……”
阐述了一下煤炉的优点,李秋点头道:“此物必须尽快推广,是军士之福,我立即写文书递给大帅,早一点推广,士兵和百姓就能早一点受惠”
说着,他立即来到案几边坐下书写文书。
作为务实派,但凡对大离有利的东西,而且行之有效,在李秋看来都刻不容缓。
在他书写文书的时候,边上的亲卫忍不住道:“将军,你那徒弟云少爷真是大才,此物一出,我军在营的士兵,再无严寒之忧也,哪怕外出回来,也能第一时间得到良好的生活环境”
“还行吧,有些小聪明,但若能将更多心思放在文韬武略方面我更开心”,李秋头也不抬道,但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却是深深出卖了他。
亲卫也不拆穿,知道自家将军是在谦虚,想了想道:“对了将军,有件事情得让你知道,云少爷已经在官府备案,有心想去军中历练一番为国效力”
听到这里,李秋动作顿了一下,说道:“他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学问,不是光看书就能装一肚子墨水,需要去实践,在实践中学习总结,才能真正的提升自己的能力,对了,我记得百多里外的落草坡有一场持续数月之久还未有结果的战役对吧?”
“回将军,有这回事,敌军一支奇兵进入我朝境内,数量在千人以上,我们这边派出了两千士兵前去围剿,可敌军奸诈,不与我军正面厮杀,一直东躲西-藏搞破坏,一时拿他们没办法,出动大军得不偿失,是以一直拖着”,亲卫回答道。
点点头,李秋说:“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若是当年的我,那些敌人早就解决了……,算了,不说这些,这样,你帮我传个话,让官府的人通知我那徒儿,让他去落草坡军中,能不能解决这个麻烦另说,希望他能在军中学到些东西,我这个当师父的,只能尽量给他创造条件了”
亲卫点点头,但却迟疑道:“将军,这样会不会不好,毕竟很多读书人都想得到这样的机会,而你直接让云少爷去,恐惹非议啊”
“怎么,本将军掌管三十万大军,让自家徒儿去军中历练都不行?别说让他去落草坡了,就是让景儿来我军中又如何,自家的崽,不给创造条件难倒还指望别人?”李秋无所谓道。
至于所谓的恐惹非议,他是一点都没在乎,甚至如果不是怕云景经验不够,一时之间给的起点太高,他是真心想把云景带来自己军中甚至塞大帅身边去的。
自己有那个条件,凭什么藏着掖着不给自家徒儿更好的学习机会?
甚至如果云景能力足够的话,他这个当师傅的,都不介意徒儿来接替自己的位置,虽然这种想法只能是想想不切实际,但李秋真是这样想的。
徒儿是师父的衣钵传承,走得越高越远只会让师傅感到开心……
亲卫算是见识到李秋护犊子的性格了,多少读书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就给云景搞定,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啊。
于是笑道:“属下明白,马上就通知下去,想来很快云少爷就能去落草坡施展一身所学了”,说道这里,亲卫顿了一下迟疑道:“不过将军,军中危险,云少爷过去,是否需要派人暗中保护一二?”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我记得那股敌军中没什么厉害的高手吧?就一个先天初期的将领,算了,不用特别派人保护,我那徒儿,可是力毙过一位敌军先天高手,我对他的实力还是很放心的,再则,若一点危险都不经历如何成长”,李秋摇摇头道。
有些话他没说,那就是云景可是和刘夫子待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得还不错,刘夫子都看得入眼的人,岂会不给点保命手段?
所以也就没必要操心了。
然后实际上李秋心头是有些纠结的,自家徒儿成长得有点迅猛啊,几年不见都能活活锤死一位先天境的敌军将领了。
对于云景的实力,李秋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当初教云景练武之初他就展现出来了非凡之处。
在李秋看来,云景武道方面的表现也就一般般吧,是真的一般,不是谦虚。
他李秋年轻的时候游学四方,以后天境界修为弄死的先天高手还少吗,真当他那四大才子之首的名声是闹着玩呢。
是以云景武道方面的成就在他李秋面前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就拿他本身来说,当初云景解开了他的心结,这些年来修为突飞猛进,已经后天后期了,他凭这样的修为战胜过多个真意境的人物,虽然那样的战胜是检验自身所学的比武方式,但李秋有信心在真正对决中斩杀一些弱点的真意境存在,这种事情他炫耀了吗?
他李秋,当年的四大才子之首,光耀四方,压得多少天才人杰抬不起头,当初那个天才中的天才李秋又回来了!
但他也老了,虽然正是人生巅峰时期,可早年的遭遇让他心老了,没了曾经的风头无两,更多的是内敛。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比曾经的自己更‘厉害’!
“我倒是忘了云少爷有力毙先天的手段,是我多虑了,不打扰将军,属下这就去安排……”
亲卫离去,李秋则是目光闪烁,喃喃道:“景儿,以你的手段,想来解决落草坡的麻烦应该不难,就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了,若表现良好,为师真不介意真将你送到大帅身边去学习领兵作战的经验,以你提出的声东击西之法,加上为师的关系,还有你和二皇子的关系,大帅应该不会拒绝”
“机会,为师会尽量给你创造,至于你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而且,去军中历练,好过你‘无所事事’瞎胡闹,看看你自己,这些年都长歪了,不省心的家伙,早知如此,当初为师就应该把你带在身边的……”
为了云景,李秋可谓操碎了心,而且他也没忘记云景能闭着眼睛观察周围还能细致入微的本事,云景有这能耐,去落草坡那里的敌军还能隐藏得住?
……
斜阳城中的酒馆内,云景莫名其妙的揉了揉鼻子,也没在意,看着对面的林夜星笑道:“林兄,是谁家的姑娘让你如此魂不守舍?你眼睛都看直了”
顺着林夜星的目光看去,云景看到了酒馆外的街道上,一个黑衣女子从路上经过。
那黑衣女子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材高挑,腰间背着两把两尺长的弯刀,头戴小斗笠,长相甜美,英气十足。
她一路所过,多的是行人和她打招呼,明显是一个出名的人物。
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而且云景的观察下,那女子的修为已经踏足先天了。
二十来岁的先天境界,要么本身天赋异禀,要么就是来头很大,加之长相出众可谓千里挑一,虽然不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但林夜星一见对方就跟丢了魂儿似得云景也就不奇怪了。
听到云景的话,林夜星当即收回目光,脸一红手足无措道:“我不是,我没有,云兄可别瞎说”
难得看到林夜星窘迫的时候,云景好整以暇道:“我又不瞎,你那点心思就差写脸上啦”
“真有那么明显啊?”林夜星下意识摸了摸脸尴尬道。
这就承认了,坠入爱河的人都这么藏不住事儿吗?你林夜星好歹也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会儿居然也这么乱了方寸。
云景点头认真道:“相当明显”
就差恨不得跑上去大献殷勤啦。
目光躲闪,林夜星扭捏道:“那个,云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云景笑道。
然后摇摇头说:“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没必要藏着掖着,喜欢就去追啊,死缠烂打,烈女怕缠郎,有志者事竟成,光想没用,需要付出行动,而且林兄我跟你讲,优秀的女孩子都是抢手货,你若下手慢了,人家就投入别人的怀抱啦,你舍得看到喜欢的姑娘和别人花前月下吗,额,忘了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林夜星下意识道,一脸的急切,似乎生怕出现云景所说的那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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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面对云景似笑非笑的表情,意识到云景分明就是在诈自己,当即无语道:“云兄,几年不见,你学坏了,我和她,咳咳,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吧”
“不是我学坏了,是你自己心思不纯洁,馋人家姑娘”,云景理直气壮的反驳。
干咳一声,林夜星赶紧转移话题道:“云兄,你说得头头是道,这些年是不是用这样的手段俘获了不少女孩子的芳心?”
“那不能够,林兄你是了解我的,就我还用刻意去追求女孩子吗?当初咱们在牛角镇,被王柏林蛊惑去勾栏听曲儿,我去都不用付钱的,你忘啦”,云景乐道。
嘴角一抽,林夜星还真忘了这茬,想想都有些气人,自己长得也不差啊,问题是当初和云景他们在一起,走在路上人家姑娘都不看自己的,尽看云景去了,那些女的也真是,什么眼神嘛,见人家云景好看恨不得倒贴……
想多了,林夜星赶紧收回思绪,尴尬道:“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对那姑娘有些心动”
“你怕不是心动那么简单,一提起那姑娘整个人都失去了判断,林兄,你这是深陷其中了啊”,云景直接拆穿他的心思。
脸一红,林夜星尴尬得要死,借喝酒掩饰尴尬,道:“云兄,咱能不能不说这个了?”
“我是在指点你啊,你咋还回避呢,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好女孩可是抢手货,既然心动了,就不要扭扭捏捏,一旦错过,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云景继续说道,不给林夜星转移话题的机会。
不是云景真那么无聊拿这个打趣,而是年轻人嘛,大家还是同窗好友,坐在一起就应该聊点年轻人的话题。
林夜星是真看上人家姑娘了,估摸着心里都是对方,听云景说错过后将来后悔的话,他心头一慌,纠结道:“道理我都懂,可我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怕引起对方反感”
云景心说这是典型的情窦初开,他也不想想自己也没什么恋爱经历,说道:“林兄,听你刚才的语气,是和那个姑娘认识的,应该很熟吧,你说说对她的了解,我帮你分析分析如何去追求她,别不好意思,这种事情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咱从小一起长大,我不帮你帮谁,你说是吧”
林夜星估计也是没办法,听云景这么一说,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干脆心一横,道:“云兄,那你就帮我想想办法,我先说说她吧”
“她叫沈轻柔,出身武林世家,在北方一代,沈家在武林中地位显赫,如今还有真意境的长辈在世,我和她是在那次军中历练认识的,当时她也在军中,你是不知道,她武功高强,杀敌手法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多次出手解除危机,而且为人爽朗不拘小节,当时的军中男儿无不被她折服,对了,她还救过我的命,有次我差点被敌军一个高手杀死,是她出现在我身边杀掉敌军我才得以存活,在军中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和她的交流并不多,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让我印象深刻……咳咳,扯远了,在军中相处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吧,那次历练结束,我们都各自回来分开了,后来在城中有过两次当时历练之人聚会,我都去了,只是没能和她说上几句话,偶尔在城中也能见到她,但也仅限于此,然后刚才又看到了”
在林夜星诉说的时候,云景认真听着没有打断,但却注意到,林夜星在说起对方之时,脸上的表情可谓眉飞色舞。
由此可见,那个叫沈轻柔的姑娘,真的让他心动了,而且是情根深种那种,然而却仅限于单相思……
听完后,云景分析道:“林兄,听了你的描述,我大概了解到,沈轻柔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姑娘,这样的女孩很容易获得男人的好感,想来对她倾心的人不少,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这样的女孩很容易招人喜欢,但她应该还单身吧,否则你肯定早就熄灭了心思,据我了解,你不是那种明知人家心有所属还去招惹人家的人”
“然后呢,鉴于她还单身这点,明显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
“你看啊,你们在军中相遇,这就是缘分,她救过你的命,这就是恩情,基于这些,你们就有了一个发展下去的空间和借口”
“的确,她家室显赫,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啊,有一说一,她家是武林中人,但你别忘了,你是读书人,还是有功名的,而且家庭条件不差,若真在一起,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不用感到自卑”
“或许你武功比她差了‘点’,但没关系,你是读书人,学问才是你的优势,将来是要当官的,可谓前途远大,不要纠结于比他弱,你不能用自己的短处去和人家的长处比,当然,你也要考虑好,如果将来真在一起了会遭遇家暴这种问题,毕竟你打不过她”
“接下来就是具体追求她的办法了,我刚才说过,烈女怕缠郎,你只要多和她相处,这感情不就培养出来了嘛,我说的缠,不是要你去纠缠,也不是去舔,舔的意思你懂吧,别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而是正常交流”
“如何正常交流呢,你不敢主动接近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她救过你的命,你可以以此为借口去找她,一来二去不就熟悉了嘛,平时交流中,多关心她,不着痕迹的打听她的喜好,然后根据她的喜好针对性的交流,如此一来,和她相处愉快了,她心里不就有你了嘛”
“具体的话,比如她是武林中人,你多和她交流武学方面的东西,她比你厉害,切磋就算了,你可以让她指点你,交流中难免肢体接触,嗯嗯,你懂的吧?”
“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当她都对你不设防之时,可谓水到渠成了,但你要注意啊,你是冲着她那个人去的,可别交流着把对方发展成哥们,一旦真成哥们,好家伙,人家当你是哥们,你却想睡她,到时搞不好会翻脸的”
“总之啊,相处中你要让她脸红心跳,把你当成男人,而不是哥们,但你也得把握好一个度,别整的让人以为你是个色批,额,以你这面对喜欢的姑娘腼腆性子,估计你也没有勇气色起来,我多虑了”
“嗯嗯,我就先说这些吧,你按照我说的去实施,一套流程下来,还有不能获取她芳心的道理?”
“最后,你们若是成就好事,到时可别忘了感谢我给你支招……”
噼里啪啦一大堆说完,‘管杀不管埋’,完了云景看向林夜星,一脸你可懂的表情。
听完了云景的长篇大论,林夜星整个人都懵了,顿时惊为天人,他说:“云兄你好懂啊,而且之前我没想到追求一个女孩子会这么麻烦,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在此之前我一筹莫展,当真是听君一席话……嗯,简直胜过听君一席话,额,反正我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一个敢教,一个敢信,说的就是他俩。
云景其实懂个屁,他都没追过女孩子,所谓的经验,鬼知道从什么地方拼凑出来的,然而架不住人家林夜星更小白啊。
卧龙雏凤这不就凑一起了嘛。
在林夜星看来,云景的一席话简直就是一盏黑暗中的指明灯,给他照亮了前进的方向。
趁热打铁,云景干脆怂恿道:“那什么,林兄,择日不如撞日啊,趁沈姑娘还没走远,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现在去把她叫过来坐下聊聊天,增进一下你在她心中的印象,我跟你说,印象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去的,你要趁印象还在加深一些,然后才好操作嘛,时间一久,人家都忘了你这么个人,那才叫一个糟糕你说对不对”
林夜星顿时吓了一跳,当即摆手道:“云兄你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别了吧,现在就去找她,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这也太突然了”
“追女孩子可不能胆小,林兄你这样是不行的我跟你讲,你是不好意思吧,没关系,我去帮你叫她,作为同窗好友,这种事情我义不容辞,而且啊林兄,男女之事这种事情,男孩子脸皮要厚,那句话你没听过吗,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你就在这儿坐好,我一准给你把沈姑娘叫过来,别怂啊,你得支棱起来,良好的开端可是关系着你俩的未来”,说着,云景当即起身,说干就干一点都不含糊。
“别别别,云兄,我知道你的好意,我算是怕了你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要是跑去,指不定她就跟你跑了”,林夜星哭笑不得,赶紧起身道。
这云景也太热情了。
林夜星还不知道有种心态叫吃瓜。
点点头,云景坐下,笑道:“这就对了嘛,林兄去吧,加油,我看好你,你可以的,只要迈出第一步,接下来就简单了,而且你放心,到时候她来了,我会想方设法帮你的”
嘴角抽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林夜星差点就泄气了,无语道:“云兄,我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你想多了,我告诉你啊林兄,就你这犹犹豫豫的,继续这样下去很难吃上四个菜的我跟你说,快去吧,纠结下去人家都走远了”,云景催促道。
深吸口气,林夜星道:“那我去了”
其实他内心慌得一批,但又觉得有点刺激,追女孩子啊,他还没经历过呢,自己最终真的能抱得美人归吗?
在林夜星迈步去追人的时候,云景突然来了一句:“要不等下我还是回避一下吧,我在边上搞不好到时候你会紧张”
“别,云兄你还是留下吧,你若不在,我怕自己更紧张”,林星语纠结道。
云景:“……”
兄嘚,我是为你好啊,等下人家姑娘过来,我杵边上,万一人家看上我咋办?
这种事情还真得防范一下。
“也行”,云景点头道,到时候自己扮‘丑’点呗,为了哥们的幸福,自己牺牲一下无所谓了。
……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大街上,林夜星也不知道是怎么给自己打气的,朝着沈轻柔方向追了过去。
然后……
结果那家伙扭扭捏捏的跟了人家半条街,愣是没勇气上去搭话。
尤其是他那鬼鬼祟祟一副痴汉尾随的样子,如果不是看在他读书人打扮,估摸着街上行人真得把他抓起来打一顿。
就这样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呢,但他眼里只有前方的沈轻柔,压根没注意到。
酒馆中的云景捂脸。
“这家伙没救了,他这样下去,估计到最后都只能跟个寂寞,算啦,就帮他一把吧”
一脸纠结的云景暗中出手帮忙了。
走在街道上的沈轻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高兴事情,嘴角含笑,目光闪烁脚步轻盈,接着只觉一阵风迎面吹来,夹杂着雪花,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然后头上一轻,戴着的小斗笠就被吹飞了。
下意识摸了摸下巴位置,沈轻柔愕然道:“我系好了带子的啊”
有着先天境界修为的她并未感受到被人暗算,只当自己粗心大意了,立即去追被吹飞的小斗笠。
小斗笠不值什么钱,她平时戴着也不是为了遮挡容貌,以她的手段根本不惧一些登徒子,主要是这个时节挡雪,好歹也勉强称得上贴身物件,没道理就这样不要了。
可那被吹飞的小斗笠在空中不规则的翻滚飞舞,以沈轻柔的修为居然一时之间都没能抓住,总会差那么一点从她指尖溜走。
“这……,老天故意针对我的吧?”沈轻柔那叫一个无语,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那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什么叫真性情?
只见追了一段她没追到小斗笠,干脆屈指一弹,一抹先天真气化作锋芒激射而出,她干脆把斗笠打烂算了,不要总行了吧,买个新的又花不了几个钱。
可结果没打中……
林夜星距离她并不太远,一直犹犹豫豫不知道如何上前搭话,有道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信了云兄弟的鬼话,我怎么就这么冲动呢,三言两语就真跑来追沈姑娘了,这下骑虎难下了,上前不知道如何搭话,回去会被笑话,这叫什么事儿啊”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发现沈轻柔转身了,林夜星心头一跳,紧张得不行,下意识就看向边上,生怕被对方注意道。
自己暗中尾随,若是被对方发现,那得多尴尬啊。
然而下一刻,吧嗒一声,一个小斗笠掉在了他身上,林夜星下意识接住。
如果他没看错,自己手中的小斗笠,可不就是沈轻柔头上戴着的那个?
“咦,是林公子,你能把斗笠还给我吗?”
还没等林夜星搞清楚什么情况,耳边就想起了一个魂牵梦绕的声音,这一刻,他只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下意识将斗笠递过去,林夜星心跳加速,表面不动声色的强装镇定道:“沈姑娘,一别多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这是你的吧,拿好,可别再丢了”
“多谢,一不小心就被吹飞了,让林公子见笑了”,沈轻柔落落大方道,接过斗笠拿在手中,也不戴在头上,嗯,也没挪动脚步,更是不去纠结斗笠为什么被吹飞了。
她心说自己的努力总算没白费,不枉专门打听林夜星在什么地方故意去周围晃荡……
鬼使神差的,林夜星仿佛瞬间开窍,道:“相逢不如偶遇,当初军中经历仿若昨日,若是沈姑娘没事儿的话,找个地方坐坐?”
远处暗中观察的云景摸着下巴撇嘴道:“有瑕疵,但也算不错的开局啦……”
那边,沈轻柔微微低头想了想,旋即抬头笑道:“也好”
她没拒绝,估计是性格如此吧,开朗不做作,丝毫没有大多数女孩子的扭捏。
林夜星心都快蹦出来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道:“如此的话,沈姑娘请随我来,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酒馆,就在不远处,哦对了,我有个朋友在那里,我是出来买点下酒菜的,等下介绍给你认识”
这家伙到底有些乱了方寸,赶紧补救,说完顺便就在街边一处卤煮摊切了两斤热气腾腾的卤肉。
云景再次捂脸,心说哥们你这也太生硬了,我都替你尴尬,到底是恋爱中的小男生啊,心动了,心乱了,整个人都傻敷敷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轻柔笑道。
旋即和林夜星朝着云景他们之前聊天的酒馆而去。
他们快过来了,云景也在忙着做准备,为了哥们的幸福,他只能牺牲一下自己了。
“话说哥们当到我这个份上,真心够意思了吧,最后结果如何,就看你的表现了”
心头嘀咕,云景无声无息的‘买’了一张狗皮膏药,当即往脸上一贴,然后下巴一错,给自己整了个‘地包天’,这还觉得不够,又取来一小滴墨汁给自己脸上点了颗痦子。
“现在我这妆容,丑得连我妈都不容易认出来了吧?虽然少有瑕疵,但无所谓了,林夜星啊林夜星,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得加油啊”
思路客
本来云景还想弄点酱油改变一下肤色的,但那玩意有味儿,想想还是算了,踏足后天后期的不久的他还没来得及修炼易容术,不到先天,也没法控制骨骼肌肉随心所欲的变化,而且变化太大搞不好林夜星都认不出自己,于是就这样简单的把自己弄丑了点。
他这边弄得差不多了,林夜星他们也从门口进入了酒馆。
莫名其妙的,看他俩走在一起,郎才女貌是肯定的,可云景心底就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林夜星把对方请来太顺利了点。
“那家伙傻敷敷的恐怕乐得找不到北,问题是沈轻柔有着先天境界的修为,之前他跟了人家那么远,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话说当初自家师父先天初期都能感觉到几百米外的窥视呢……”
这么一想,云景猛然意识到,恐怕林夜星并非单相思,指不定那沈轻柔对他也有意思,只是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心意,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
否则的话,人家沈轻柔一个大美女,林夜星一个大男人说请来就请来啊,性格再落落大方也是女孩子不是,况且他们虽然在军中相处过一段时间,但却连普通朋友都勉强,没道理一句话人家就跟着林夜星走啊。
所谓旁观者清,云景琢磨出了点门道。
再看他俩,云景暗道有戏。
问题是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本来只想吃个瓜,结果真阴差阳错促成他俩好事儿了呗?
来到这边的林夜星看到云景的装扮愣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云景是不想出‘出风头’呢,否则他那长相没几个女人顶得住,于是心头感动,暗道云兄为了自己受委屈了。
感动归感动,但并不耽误他依旧把云景视为‘一生之敌’,两码事儿。
看向沈轻柔,林夜星介绍道:“沈姑娘,这位就是我的好友云景,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是同窗好友,也是老乡,今天才遇到,就来此坐下叙旧,几年不见,再相逢仿佛依旧在昨日”
沈轻柔看向云景落落大方的拱手道:“原来是云公子,失敬失敬”
‘此人表情有些不协调,根本没受伤,脸上却贴着膏药,痦子也是假的,下巴故意伪装成地包天……’
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沈轻柔看出了很多,以她先天境界的修为怎么可能看不穿云景的小把戏,但没拆穿。
听她的语气,云景知道她应该听说过自己在四通镇的事情了,毕竟那件事情可谓人尽皆知。
心头嘀咕,于是云景起身,让自己显得有些轻浮,随意拱手笑道:“原来你就是沈姑娘,之前我和林兄闲聊他多次提起过你,每每提起你他简直有说不完的话,说你美丽大方修为高强,杀敌更是行云流水,让多少男儿自愧不如,当真闻名不如见面,巾帼不让须眉”
攻略教给你了,机会给你创造了,还把自己尽量丑化,更是帮你说好话,兄嘚,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啦,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林夜星被云景说得不好意思,尴尬道:“来来来,都坐都坐,我们坐下来说话”
他不着痕迹的冲着云景竖了竖大拇指,意思是说,兄弟够意思。
留意到林夜星和云景暗中‘眉来眼去’,尤其是云景那明显装出来的轻浮,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两人在玩什么把戏,或许这就是朋友间的默契吧,但也没有在意,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心念闪烁,沈轻柔落落大方坐下,冲着小二说道:“小二,上酒,上烈酒,大坛装的,再来一只烤羊”
完了她看向云景道:“云公子,我们北方人就是这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你不介意吧?”
林夜星此时没想那么多,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因为沈轻柔坐在他身边,他开口掩饰自己的慌乱,道:“隆冬时节,喝点烈酒暖暖身子也好,而且羊肉滋补”
沈轻柔接话道:“林公子与我有战友之谊,出生入死的生死之交,云公子乃林公子同窗老乡,今日相遇,心头开怀,定要一醉方休”
看着对面的林夜星和沈轻柔,云景心说这俩人坐一起咋就有一种夫唱妇随撒狗粮的嫌疑呢?
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过林夜星心情却是不妙了,暗道原来沈姑娘是这么看待我们之间关系的啊,不好,她难倒如同云兄所说,将我当哥们了?
这么一想,林夜星心头不是滋味起来,嘴里发苦。
这两人明显郎有心妾有意,只是彼此不知道而已,那么他们到底经历了啥才会这样?
想不通,但这是好事儿,云景笑道:“他乡遇故知,更是结交了沈女侠,定当不醉不归”
……
第三百七十四章 有师父罩着真好
一个时辰后,林夜星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之所以醉这么快,原因有三,一是和沈轻柔在一起他紧张,沈轻柔性格豪爽,他不想掉链子,可谓酒到杯干,北地的酒本就烈,两坛下去他就躺了,其二是他本身酒量不太好,经不起烈酒摧残,后天中期的修为也顶不住,第三嘛,他内心有些苦闷,因为沈轻柔之前的话,他意识到对方恐怕将自己当哥们了,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
自己喜欢的人把自己当哥们了,这算什么事儿嘛,林夜星别提多纠结了。
云景放下酒碗,看向沈轻柔,帮林夜星说话,笑道:“林兄是一个很自律的人,据我了解他不经常喝酒,即使喝也是小酌,不过几年不见他的酒量倒是大涨不少”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好找啊,沈姑娘你可别错过,哎,当兄弟的,只能尽量帮忙了。
“我知道的,他酒量不太好,说要时刻保持清醒,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喝醉”,沈轻柔看向林夜星说道,眼中柔情闪烁,甚至当着云景的面给他理了理衣服。
之前喝酒之时还一副女中豪杰的沈轻柔,此时变得如此小鸟依人,云景差点以为她被人掉包了。
看了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林夜星,云景心头无语,到底谁是白菜谁是猪?谁是猎物谁是猎人?你俩这是给我上演什么戏码呢?
想了想,云景斟酌了下语气问:“沈姑娘似乎很了解林兄?”
“还好吧,我只是和他在军中相处了一段时间,不太了解”,沈轻柔摇头道,她才不会告诉云景自己想方设法的在打听林夜星的一切,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合’的在林夜星周围晃荡?
而且,若不是因为林夜星的话,她岂会在林夜星喝醉之后还留在这里和云景说话?林夜星的同窗好友,她还是要给些面子的,而且也能更多的了解一下那傻小子嘛……
顿了一下,沈轻柔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云景道:“云公子,你这脸……和人们描述的不一样啊,还是说你和林公子在玩什么游戏?”
好吧,这个女人精明着呢。
笑了笑,云景撕掉狗皮膏药,活动了一下下巴,借着酒水洗掉脸上用墨水点的痦子,耸耸肩指了指熟睡的林夜星说:“是他让我装扮成之前那样的”
好兄弟,我都那么帮你了,背个锅不介意吧?
沈轻柔心头一跳,不是因为云景恢复了真是容貌而心跳……好吧,事实是真有一点,但那只是被云景的容貌惊了一下而已,更多的还是因为‘林夜星让云景扮丑’。
这说明什么,说明林夜星那傻小子在意自己啊,不惜让同窗好友扮丑,是怕自己被云景吸引吧。
这傻小子,自己是那样的人吗?
而且这位云公子是真心将夜星当朋友,否则关系一般岂会为了林夜星付出那么大?
夜星能有这样的朋友,真为他感到高兴……
此时此刻,沈轻柔已经将云景当朋友了,因为云景是林夜星的同窗好友,就这么简单。
“他应该不是有意让云公子出丑的,云公子你别介意”,沈轻柔帮林夜星说话,处处维护着对方。
云景笑道:“无妨,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更不着调的游戏都玩过”
“比如呢?”沈轻柔好奇问,她想多了解一下林夜星的过往,尤其是云景和他一起长大,想来知道林夜星的不少事情,是最好了解的机会。
云景思索了一下说:“比如我们小时候比谁尿得更远,他总是赢,嘚瑟得不行,咳咳,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我们也才六七岁的年纪,然后我们还去偷过别人家的果子,被主人家追,他总是跑后面给我们争取逃跑机会,我们还去勾……茶楼听曲,他付钱,结果被学堂知道了,全被先生打屁股,他一个人抗下主谋,再比如我们夏天去小溪游泳,他觉得比我们大两岁,就跑最高处往下跳,掉水面差点摔晕……”
云景说着小时后的趣事,这些事情他们真心干过,虽然林夜星和云景‘不对付’,但那只是学习上,生活中作为同窗双方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了,云景说这些,也夹带了私货,帮林夜星说好话,悄无声息的告诉沈轻柔这是一个要强讲义气的人。
沈轻柔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掩嘴轻笑,没想到林夜星居然有那样的过往。
待到云景说得差不多了,沈轻柔道:“其实林公子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当时我们在军中历练,面对危险他总是冲在最前面,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出来的举动,多的是畏畏缩缩,生怕自己给他人挡刀,而且比起其他人,林公子才是真正的强者,虽然武道修为稍差,可面对危险,他从不退缩,有一次为了掩护他人撤退,林公子差点被敌军杀死,一个人的强大与否不是看外在,而是内在,这正是他吸引我的地方……咳咳,那次还好我离他不远及时救下了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沈轻柔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脸颊微红及时改口。
云景又不聋,当然听到了,大概明白了沈轻柔对林夜星的心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呢,然而林夜星自己迟钝压根没意识到,反而苦恼无比。
这不就妥了嘛,男追女隔座山,女追难隔层纱,这俩人的一段姻缘估计是跑不了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挑明关系。
‘既然这样,那我多什么事儿啊,自己再贸然插手指不定帮倒忙呢’
心念闪烁,云景端起一碗酒说:“林兄乃我同窗好友兼发小,沈姑娘救他一命,我代他敬你一碗以表救命之恩,等他酒醒,我一定会提醒他将来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云公子言重了,当初我与他共同杀敌,同在战场,多一个同伴就多一份对敌力量,救他就是救我自己,怎能用救命之恩来形容”,沈轻柔摇头道,但依旧和云景干了一碗酒。
她是真的豪爽,喝酒一点都不含糊,而且一丝醉意都没有,目光清澈,仅仅脸色有些许发红。
实际上别看沈轻柔豪爽无比,但和什么人喝酒她还是有分寸的,如果云景不是林夜星的同窗好友,你看她还会这么豪爽不,替自家的猪接待朋友嘛,应该的,哪怕目前只能算自家的半头猪。
喝酒的时候,沈轻柔不着痕迹的看了熟睡的林夜星一眼,心说当牛做马来报答,应该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这傻小子什么时候开窍明白自己的心意……
酒喝到这个时候,到底沈轻柔还是在意林夜星的,不宜和云景过多相处,否则林夜星醒来知道后会怎么想?
于是她稍微歉意道:“云公子,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有机会改天再聚?”
“也好”,云景点头道,明白沈轻柔的意思,自己本身也不想落个别有用心的名声。
顿了一下,云景看向熟睡的林夜星笑道:“沈姑娘且去,林兄就交给我吧”
哔嘀阁
沈轻柔却是笑问:“云公子知道林公子住什么地方吗?”
“额,这个我倒是没来得及问”,云景稍微尴尬道。
不待他说自己的住处能安置下林夜星,沈轻柔也没给云景问她的机会,赶紧道:“我知道他住什么地方,不如我送他回去吧,也顺路”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云景想了想问,其实云景想说她一个女孩子会不会不太方便,只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沈轻柔摇摇头道:“无妨,我与他也算生死之交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况且我也还有一把力气,问题不大,尤其是顺路”
一再强调顺路,指不定如何绕路呢。
云景也乐得促成他们的好事儿,当然,所谓的好事儿是他们将来能走到一起,而不是沈轻柔带林夜星回去就会滚床单什么的,这个时代的女子,再喜欢一个人,绝大多数都不会在婚前失身,于是点头道:“那林兄就拜托沈姑娘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带他告辞了”,沈轻柔起身道,然后搀扶着林夜星准备离去。
云景赶紧说:“对了沈姑娘,林兄若是醒来,记得告诉他我住城南杨柳街水口巷进去第十二家,隔壁住着一位屠户,很好找的,之前忘了告诉他,他若有事儿可直接去那里找我”
“云公子放心,我记住了,会转告他的,这顿我请,就当尽地主之谊了,云公子千万别客气”,沈轻柔点点头,说着,她放下一定银子带林夜星离去。
走在路上,林夜星整个人都软倒在她身上,还乱蹭,好几次都迷迷糊糊的伸咸猪手了,沈轻柔拍掉他的手好几次,又好气又好笑,喝醉了居然这么不老实。
看着他们离去,云景脸上下意识露出姨母笑。
天色也不早了,云景想到这个时候去找读书人聚集的圈子,中途加入进去连始末都不知道,压根不知道聊什么,于是想想决定回住处,明天再想办法找个圈子加入。
回去的时候,云景在思索,要不要去找自己师父,当徒弟的,没道理不去给师父问个好尽孝。
可问题是,以自己师父如今的身份,必定身处军营大帐,自己跑去会不会给他带去非议?
结果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好,就在住处看到了官府的人,而且似乎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诸位你们这是……?”云景上前询问,那些人堵在门口,自己还得进屋呢,心说自己没犯事儿吧?
官差打量着云景问:“这位可是云景云公子?”
“不才正是在下,你们可是找我?”,云景点头道。
对方立即笑道:“原来是云公子当面,当真是年少有为,这里有你一份调令,还望云公子签收,不过在此之前,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得云公子出示学籍户籍验明正身才能将调令交付与你”
一套流程下来,官差走了,云景给了些跑腿费,这是潜规则。
“去落草坡入军助战?”云景看着调令一脸愕然,心说自己早上才登记完,结果调令这就下来了?
他不觉得是自己运气好,绝对是师父帮忙说话了,每个月云景都和李秋有书信来往,自己在什么地方李秋知道云景并不意外。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居然就这样落到自己头上,有一说一,有个师父罩着真好。
君不见林夜星来斜阳城半年了也才获得了一次这样的机会么。
本身云景就有去军中历练的想法,而且还是师父的安排,云景自然不会拒绝这份调令。
同时他分析出,目前师父应该没见自己的想法,想了想也就暂时不去打扰他老人家了,这是他和李秋相处多年下来的默契,不算违背‘孝道’。
“刚才官差说明天一早将有一批粮草运送去落草坡军队处,正好一同前往,调令上也说我需要帮忙押送粮草,军令如山,我也得准备准备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云景到时候只需带上调令和任命书就成,军队中不看学籍户籍,只看调令和任命书,而且食宿都由军队解决,兵器都不用带,会专门配发。
为了防止自己离去行李被偷,云景去官府寄存自己的东西,不用花钱,算是给读书人的福利,东西放在官府也保险。
当然,云景也不怕万一出意外丢了,大不了补办一份就是,官府有备案的,就是程序稍微有点麻烦罢了,问题不大。
完了云景专门去给邻居打招呼,阐述自己的去向,免得万一有人找自己找不到人,倒不是特指林夜星,好歹云景也是有同乡在斜阳城的,自己名声传开指不定就有人来找。
最后,云景专门去了解了一下运送粮草的队伍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出发,免得错过调令上规定的时间。
若是真错过,那乐子可就大了。
还是那句话,军令如山,调令都已经下达了,虽然云景只是去历练,但也是要受军法约束的,不能儿戏,一旦出问题,轻则会在履历上留下污点,重则会受到军法处置!
把注意事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一天也就过去了,云景静待明天的到来。
……
第三百七十五章 风雪中前行
天蒙蒙亮,寒风呼呼,雪花飘飘。
踩着积雪,云景来到了位于斜阳城后方四里外的一处营地。
此地乃军需后勤一处储备营地,云景要去百多里外的落草坡入军参战,需从这里出发,伙同一支后勤军需队伍一起运送物资前去。
类似的营地自然不止一处,毕竟斜阳城周围驻扎了百多万大军,单凭一处后勤营地根本运转不过来,云景到来的这处还算是小的。
事实是他来到这处军需营地后,就已经算是军中一员了。
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军营外云景被拦下,被冻得跺脚的守卫目光不善,大有云景说不出个一二三就乱枪插死的架势。
军事重地,岂容等闲人随意靠近。
营地中已经忙碌了起来,各军前来要粮要装备的络绎不绝,人马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
云景立即出具调令报上身份,经核查后得以进入军营。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需要同去的运输部队,而是去了军需处报备,毕竟属于编外人员,手续很复杂,还得排队。
忙碌了半个小时,云景流程走完,还得到了一套装备。
棉衣棉鞋,皮甲皮帽,以及一把铁剑和一块腰牌,这些都是入军后的福利,也是军装,实际上还有军饷的,但那需要在规定的时间才能发放。
棉衣棉鞋灰扑扑的,摸着厚实,保暖方面还是不错的,皮甲只是一件上身甲,老牛皮打造,心口位置镶嵌了巴掌大的铁片,勉强称得上是护心镜吧,黄褐色的皮甲丑爆了,皮帽也是牛皮的,跟个瓜皮一样,丑是肯定的,防御力有一些,然而堪忧。
丑不丑是一回事儿,入军之后,这些装备都是要穿戴的,一来是命令,再则没有人会拒绝,保命的东西啊,哪怕一点防御关键时刻都能活命的。
下发的那把铁剑就更不敢恭维了,轻飘飘的,还有些生锈,云景估摸着自己力量稍微使大点就能给它崩成碎片。
不过问题不大,磨一磨也是能杀敌的,技巧足以弥补一定材质的不足……个鬼啊,反而是累赘,管它呢,聊胜于无了。
当然,这只是对他来说,普通士兵,这样的长剑已经是战场上的第二条命了。
腰牌嘛,一种材质坚硬的木牌,巴掌大小,上面撰写了云景在军中的身份。
他属于编外人员,是没有正式军职的,啥都可以干,啥都可以参与,但不管做什么都要受到上官调度安排,不能我行我素,目前他需要配合运输队伍,到了地方再行安排。
专门换衣服的地方是没有的,云景干脆直接将领到的东西一股脑套外面了,好歹也是‘套装’不是。
完了云景一路打听队伍出发地点而去,队伍出发的地方在营地西门方向。
当云景来到这里的时候,队伍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整装待发了。
三十多辆木板车伫立在风雪中,车上载着粮食木炭酱菜等物资,这几十车物资是落草坡那里军队接下来半个月的消耗。
拉车的有牛有马还有驴,纵使这些牲口背上都盖着棉被,风雪中依旧瑟瑟发抖,或许出发后动起来会好点。
这样的天气行军,人遭罪,牲口也难受,但没办法,军令如山,除非死,否则但凡有一口气都要把东西送到。
运送队伍有两百来人,不算少了,因为他们只是后勤人员,半数没什么战斗力,却也装备武器的,遇到危险他们也得拿起武器保护运送物资,除此之外,这样的天气行路难,很多时候都需要人力推车才能前进。
一百多里地,这样的天气,三天必须送到,任务很重,压力很大,但必须得去。
靠近队伍,云景出示腰牌调令,得以顺利入伍,自此,他需要听从上官的安排了,违抗命令,那是要受军规处置的。
对于云景的到来,队伍并没有太大反应,了不起多看了几眼,这鬼天气,谁有功夫管你是谁,早点送到早点完成任务。
云景这样的编外人员真正的军人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有人是去镀金的,以为自己是大爷,结果见识了军中残酷和艰难,灰溜溜滚蛋,有人则抱着一腔热血,关键时刻头脑一热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命永远交代。
负责这支运输队伍的尉官见人员到齐也准备完毕了,手一挥道:“出发!”
嘎吱嘎吱……
脚步声,车轮声响起,队伍缓缓驶出军营。
“愿平安归来!”后方传来祝福。
话音落下的地方有一个简单的贡台,算是一个简单的送别仪式吧,毕竟每一次行军,都可谓一次生死考验,或许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后勤队伍虽然是负责后勤的,但危险性并不比前线作战轻松,敌军最爱打的就是后勤队伍,一旦粮草供应断了,战争还用打吗?
“你们听好,我不管你们是谁,来自哪里,以前有什么成就多么风光,我要你们记住,你们现在是兵,是兵就得听从命令,否则军法处置,接下来的一路,你们待在我周围不要乱走,可以去看,可以去听,但任何事情都不要贸然插手,不懂我可以来问我,我会尽量解答,遇到危险,不要盲目冲动,和他人配合才是你们应该做的,在军中,个人勇武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明白了吗?”
离开营地,行军途中尉官对云景几人面容严肃告诫道。
此次并非只有云景一个读书人入军,除他之外还有两人,都比云景大,一个二十三岁,秀才功名,叫吕文成,一个三十岁,也是秀才功名,叫侯喜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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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云景这个纯粹的‘新人’不同,他们曾有过入军参战的经历,对于尉官的告诫他们听得很认真,没有因为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就听不进军中粗人的话,他们见得太多了,那种不以为意的家伙往往都死得很惨。
实际上这番话尉官主要是对云景说的,有一说一,尉官已经带过不少读书人了,就怕带新人,因为新人最容易来事儿,让人头疼。
曾有初入军中的读书人因为手指划破哭鼻子的你敢信?当时尉官恨不得砍死那家伙,就你特么那点伤,哭鼻子那会儿都愈合得差不多了……
“明白”,云景和其他两人认真点头道。
入军是来学习行军打仗的,不是来享福的,也不是来逞个人英雄的,虽然读过不少书,但云景并不觉得自己比人家懂更多,人家是专业吃这碗饭的啊,你拿爱好怎么去和人家的专业比?
见此,尉官还算满意,点头道:“明白就好,接下来以任务为主,你们听命行事即可,切记不要自作主张自作聪明,若是耽误了任务和行军乃至危害他人性命,你们轻则学籍留下污点,重则削去学籍,更甚者直接军法处置”
继续敲打一番,尉官见云景他们一脸严肃的没有反驳,这才表情缓和道:“你们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听命行事,团结袍泽,做自己该做的,实际上军中生活还是很简单的,总之慢慢来吧,我们接下来的路这才开始呢”
尉官是骑马的,至于云景他们,步行,骑马还没那个待遇。
风雪中,这支队伍渐行渐远……
行至中午,队伍并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倒是有人来分发食物,每人两张大饼,冷冰冰硬邦邦,跟石头没什么两样,其他的一概皆无。
吕文成和侯喜才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一点都不意外,接过饼子就啃了起来,咧着嘴啃得直搓牙花子,眼神不着痕迹的看向云景这个小老弟。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云景一口饼子再吃一口雪,居然看上去吃得格外香甜。
他们还想看云景笑话呢,哪儿知云景似乎比他们更适应这样的生活。
当然,他们并没有恶意,就图一乐嘛,若是云景抱怨之类的,他们还会出言安慰,毕竟军中都是粗人,目前读书人就他们三个,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云兄弟,看样子你不是第一次入军?”侯喜才好奇问。
在此之前他们都相互认识过了,各自印象都不错,入乡随俗,暂时舍弃了读书人的那些礼节,大家以军中口吻相称。
云景咽下一口饼子笑道:“我是第一次入军,不过幼时家穷,别说饼子,饿极了麦麸都能当糖塞嘴里吃得香甜”
“哈哈,原来如此,有这样的经历,想来云兄弟能很快适应军中生活,实不相瞒,我当初第一次入军,其他还好说,记得吃东西的时候,那真的是含着眼泪在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吕文成笑道,但却一脸唏嘘。
云景并未怀疑他的话,须知这个时代的军中,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想吃饱吃好?做梦去吧,道:“这才开始呢”
“可不是,我们倒是经历过,习惯了,但云兄弟你却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到底年长很多,侯喜才给云景打预防针。
云景这小老弟给他们的印象不错,不想云景半途而废了。
他们这边才说了几句话,前面出事儿了,队伍都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手搭凉棚往前看了一眼,侯喜才说:“稍安勿躁,我们待在原地即可,别给其他人添乱,自有上官解决问题”
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前面有马车车轮陷入一个雪窝子,车轮还坏了,队伍不得不停下。
尉官第一时间示意云景等人待在原地,自己则策马过去,且大声吩咐道:“警戒周围以防敌袭,推车,更换车轮,随军工匠呢?快去,耽误了行军拿你们试问!”
马车很快在众人合力下推出来了,那个雪窝子被做上了标记,车轮更换好,队伍继续出发,一切都井井有条。
“这样的运输队伍,行军途中,不管出现任何事情,首先以保住运输物资为重,其次才谈其他……”,经历这个插曲的云景心头若有所思。
进入军队,他不是来玩儿的,而是来学习的,但这样的学习不是别人来教,而是自己去看去总结。
别小看这点经验,须知若是物资不保护好,会影响前方战事,连锁反应下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并不仅仅只是轻飘飘一句话那么简单。
或许尉官安排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那绝对是前人不知道付出多大代价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第三百七十六章 冰雪的妙用
下午时分,风雪依旧,甚至下得更大了。
骑在马上的尉官一指前方山坳出开口道:“时间不早,停止行军,去前方安营扎寨埋锅造饭,遣十二人分四队巡视四方以防不测,若有异常以哨为号”
“遵命”
他一声令下,全军立即执行起来。
“现在就停下,有些早了吧,我们还没走出五十里呢”,吕文成看了看天愕然道。
尉官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用目光扫了云景和侯喜才一下,没有言语,注视着接下来的军士动作。
侯喜才拍了拍吕文成的肩膀笑道:“吕兄弟,刘大人如此安排自有他的用意”
行军之道,一举一动都有用意,吕文成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此时虚心请教道:“候大哥,能说说吗?”
尉官刘方并未阻止他们讨论,反而还支了一耳朵留意着这边。
侯喜才道:“此时已经是下午了,风雪渐大,前路不明,不宜冒着风雪前进,若出意外会耽误整体行军,而且适合扎营的地方可不能随便,错过此地很可能夜幕降临都找不到合适的,再则,人困马乏也需要休息了,尤其是牲口,累坏饿坏单凭人力可没法将这么多东西运到目的地”
“原来如此,受教了”,吕文成拱手道。
他们虽然是读书人,行军打仗似乎很遥远,但将来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上战场独自领兵作战?而行军打仗的经验哪里来的?光靠读书是不行的,如今就是最好的学习机会,而且还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机会。
于实践中去观察,去总结,去和他人讨论,才能学到真东西,不懂就问这并不丢人,不懂装懂将来害了自己害了他人才是真正的丢人。
笑了笑,侯喜才看向云景道:“云兄弟有什么补充的吗?”
不是故意为难云景,侯喜才虽然有过几次入军的经历,但经验还算不上老辣,想听听云景的意见,或许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观察到的。
须知一旦本身亲自领兵作战,那可是关乎无数人的生命,多一点经验到时候很可能会扭转局面,所以他问云景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种实践机会中都不抓紧时间探讨学习,难不成喝花酒的时候还聊这些?
云景也乐得和他们讨论,观察了一下前方,想了想道:“刘大人安排扎营的地方有些讲究,我们这些人加上物资过去,安顿下来不拥挤也不空旷,那山坳地势并不险要,背风,避免我们受风雪侵袭,而且,一旦出现敌军攻打我们,若是不敌,我们还能从山上撤退不至于断了自己的后路,然后,那边上有一条小溪,若是夏天的话,溪流中的活水可以给我们提供水源,活水流动,即使被下毒,上游依旧有水可用,当然,现在是冬天,取水可用雪代替,对了,那里周围平坦,视野开阔,能有效防止被人埋伏和偷偷接近……”
听到云景说这些,侯喜才也在跟着观察,有些是他想到的,有些是他没想到的,于是点头道:“云兄弟大才,我自愧不如,还是你想得周到一些,学到了”
“候大哥说哪里话,大家相互探讨而已”,云景摇头道。
吕文成笑了笑说:“简单的扎营还有这么多说法,想来此次定能收获满满,接下来候大哥和云兄弟你们可不能藏私”
刘方在边上听着,暗自点头,心说这次来的三个读书人不是草包,就是那个吕文成差了点,倒是叫云景的让人有点意外,我都没想那么多。
‘云景,十七岁不到的年纪,来斜阳城几天,居然就进入军中历练了,来头不小啊,就是不知道关系在何处,不过他的名声和现在的表现来看,这样的机会给他也理所当然……’刘方心中暗道,也在默默观察这云景他们。
刘方本身也是读书人出身,他自然是希望多一些胸有韬略之人,那样他们这些人战死了,也有后来者带领大离将士继续御敌。
而且只要云景他们问,刘方将会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经验进行分享,他们不问他也不会主动去说,毕竟作为这支运输队伍的主官,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学与问,总归是要个人主动的,没上进心的人谁会主动搭理你?你面子大啊。
队伍很快来到山坳,云景他们默默的观察着刘方的指挥,学习宝贵经验。
来到这里后,首先安置的是牲口,专门找了地方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上面还家了棉被,更是在周围升起了篝火,周围还用油布围了一圈挡风,喂的草料也是豆饼之类的东西,吃的比人都好。
对于这支运输队伍来说,牲口比人更金贵,没有这些牲口,那么多物资单靠人肩挑背扛是完不成任务的。
牲口安置好了,接着是运输的物资,处在营地中间,其次,人们才沿着物资一圈开始搭建帐篷。
物资是任务,是首要保护目标,远方将士还指望着这些东西活命呢,可不仅仅只是任务那么简单。
营地物资安顿好,接下来才是埋锅造饭,但这个时候却直接一半人进入帐篷中休息了,剩下的一半人里面,半数忙着埋锅造饭,其他的则带着武器巡视周围。
“一半人休息恢复体力,这是方便晚上换班守夜吧,刘大人,我说的可对?”吕文成冲着刘方请教道。
他回头说:“不错,但不全对,休息的人也是在为其他人暖床,别觉得可笑,这冰天雪地,后面休息的人虽然比他们多劳累,但却能第一时间睡上温暖的被窝,能更好的恢复体力和精神”
云景和侯喜才对视一眼,眼中都在传递一个信息,这可是细节,需要重点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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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都是学问啊。
接着云景看向几个方向愕然道:“刘大人,他们那是何故?”
云景看到有十来个人脱离了营地,他们带着棉被等物品,两两分散到营地周围,直接把自己裹上棉被埋雪地里了,那是在搞什么名堂?
刘方看了一眼,解释道:“暗哨,他们隐藏在雪地中不宜被发现,一个人休息一个人警戒,轮换着来,会有人给他们专门送饭,对了,提醒你们,晚上出行,但凡离开营地百米,需要报暗号,暗号是今晚吃多了,报了之后,暗哨会回以布谷鸟的叫声,如此方才没事儿,如果你们不报暗号乱跑,将会被以为是敌袭,切记,否则引发不好的后果,军法处置”
“我等明白了”,云景他们点头道。
然后刘方看向他们主动问:“不知你们觉得营地以当下的条件还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吗?”
他这么问,应该是有点考校的意思,但话说回来,云景他们是来历练的,何尝不是军队想从他们这里吸取宝贵的意见?
相辅相成罢了,一个人或许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补充,可那么多读书人分散在军中,但凡提出一个有用的意见,很可能都能惠及全军的。
而且,若真提出行之有效的意见,绝对能在履历上添加一笔。
吕文成和侯喜才仔细观察了一下营地,摇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能补充的,以他们目前的经验,没法提出更好的意见。
反倒是云景,他想了想说:“刘大人,在下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有没有用”
“哦?云公子但说无妨,若提出的想法有用,我丁当上奏为你请功”,刘方笑道,但并没有抱太大希望,然而意思却是认真的。
看着满天冰雪,云景道:“刘大人,行军在外,安扎营地首要的是安全对吧,我们假设会突然遇到敌袭,这样一来,如何在有限的条件下提前提高己方的防守安全?明哨暗哨只能是警戒,并不能提升防御力……”
说到这里,云景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看啊,这满天下都是冰雪,而冰雪松散方便取用塑型,我们何不利用一下?”
“比如花点时间收集冰雪,将其压实垒砌在营地周围,如此就能得到简易围墙了,厚薄高矮都方便操作,虽然无法和真正的城墙比,但积雪堆积的城墙,至少能抵御一些箭矢不是,再则,若是在积雪堆积的城墙上浇上水,以这样的天气必定很快就冻得坚固,大大提升防御力同时,也能防止来犯之敌攀爬翻越,如此一来,岂不是能大大提高安全保障?”
“这只是我的一个不成熟想法,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大家别笑话”,最后云景笑道。
几人听了之后,脑海中模拟了一下云景说的办法,眼睛越来越亮,看向云景的目光充满了惊喜和佩服。
“用白雪堆砌成围墙,积雪到处都是,而且取材塑型都很简单,并不费时费力,莫说我们这点人,就是数万数十万大军,也能用这样的方式飞速构建防御工事……”
刘方喃喃自语,看向云景目光灼灼道:“此法大有可为,虽然冰雪构筑围墙防御力低下,这样的天气仓促之间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值得全军推广,云公子,你这个办法,将有大功啊,我一定上报上官为你请功,云公子大才,此法若推广全军,不亚于给军队送去千军万马,不行,此法必须上报上去,刻不容缓,哪怕我们这趟任务不去了,失陪一下……”
说着,刘方深深的看了云景一眼,目光像看怪物一样,当即匆匆离去,不久后,营地中就有人策马狂奔往回而去。
云景愕然,自己也就那么一说,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侯喜才看向云景张了张嘴问:“云兄弟,你这个以雪铸墙的办法,稍微想想都能想到其蕴含意义,我想问,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别说你我了,千百年来,就没人想过白雪还能这么用!”吕文成也看向云景叹服道。
带着瓜皮帽的云景笑了笑道:“小时后堆雪人玩儿,刚才听刘大人那么问,我就突然想到了”
他们两人面面相窥,云景这奇思妙想的脑袋瓜,自己是真心比不了啊,这么简单的联想,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云公子,吕公子和候公子,入营吧,营地已经弄好了,上报之人已去,明早就能回来继续出发,可不能把你们冻坏了,你们这脑袋,可比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宝贵”,那边刘方回来笑道。
那笑容都快裂到耳根了,就像升官发财死老婆似得。
别说,云景那个办法上报上去,整不好他真的能沾沾光升官……
第三百七十七章 冬天里的利器
军中伙食可谓一言难尽。
入营之后,刘方带着云景他们去领碗打饭,没有任何人有优待,哪怕刘方作为这里最大的官也在排队。
如此情况,云景他们都猜到,刘方这是在和士兵们同甘共苦,事实是作为这里最大的官他还是有特权的,但没使用。
以往云景他们这些读书人学习的时候,都在书上看过军中将领和士兵同甘共苦,如今亲自见到了。
每个人两个碗一双筷子,碗一大一小,大腕里伙夫一大勺米饭下去就装满了,再淋上一小勺酱菜,小碗是盛汤用的。
米饭是糙米煮的,酱菜里面隐约能看到剁碎的黄瓜,而且这玩意闻着有些臭,至于汤,是肉汤,然而清汤寡水看不到几滴油花,肉就更别说了。
食物就这些,再无其他。
围着篝火吃饭,云景留意到吕文成侯喜才他俩脸上极力不表现出异样,实际上有些难以下咽,尤其是酱菜那味道,吃一口他们都不着痕迹的停一下,看着都难受。
他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的了,读书人虽然不是人人都养尊处优,却也几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由此可见,明显这两人是真的来学东西的,而不是来镀金的。
云景倒是面不改色,甚至吃得香甜,跟周围那些唏哩呼噜干饭一脸满足的士兵没什么两样。
这种生活云景早就习惯了,莫说他出生在农家,就是和李秋相处的那几年,也多的是一碟咸菜或者酱菜下饭的日子。
灵活的用舌头将糙米饭中的一粒沙子挑出来吐掉,云景已经吃完了,把碗筷送去指定地点之时吕文成他们还只吃了一小半。
吕文成和侯喜才悄悄对视,眼神在传递一个意思,不能被云景比下去太多!
倒不是有什么攀比之心,主要是同为读书人,人家都能吃苦,自己凭什么不行?尤其是还有过入军经验呢。
于是乎两人大口刨饭。
刘方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说这几个读书人不知道比以前的那些好带多少倍,省心。
兴许是云景之前的表现让刘方心头开怀,在他回来后刘方主动和云景他们攀谈,传授一些行军心得,倒是让云景等人受益良多。
天色黑了下来,刘方吩咐道:“晚上云公子和我住一个帐篷,下半夜和我一起守夜,他年纪小,经验不足,我带着放心些,吕公子和候公子,你们和副官住一个帐篷,你们年长,有经验,和副官守上半夜”
“遵命”
云景几人点头道,没有丝毫异议,他们入军就是兵,一切都要遵守命令。
恰在这个时候,他们不远处一个拿着盾牌的士兵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扑在盾牌上的士兵一下子滑出去十多米远。
这一幕引来周围一阵哈哈大笑,有人甚至还打趣那个摔倒的士兵,说你连站都站不稳,这是腿软啊,将来指不定‘喂不饱’媳妇。
军中都是一帮糙汉子,难得有乐趣,就此展开说了些荤段子……
“云兄弟你在看什么?走吧,去休息,下半夜还得守夜呢”,刘方拍了拍云景的肩膀道。
目光闪烁,云景回头道:“刘大人,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嗯?什么想法”,刘方一愣,就连准备去找副官的吕文成两人都下意识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看了看那个之前摔倒的士兵,云景说:“刚才看到那个士兵摔倒,我没有嘲笑的意思啊,就是在想,他那么大个人,扑倒在盾牌上,于雪地中都能滑出去那么远,很是轻松,如果,我们把盾牌做大一些,将运输的物资放在‘大盾牌’上,再由牲口拉着,这样会不会行军更轻松速度更快?我们节省了行军时间,能早点完成任务,士兵们和牲口都没那么累”
好吧,说白了云景所说的就是雪中运输东西的利器爬犁,只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提出而已,他早就有这个想法的,只是今天刚入军,这才找到机会说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刘方等人面面相窥,紧接着皱眉若有所思,又看了看火光照耀下士兵滑动后雪地上留下的光滑痕迹,一个个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根据云景的诉说,很快就在脑海中思索出了门道。
刘方当即起身道:“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我记得他摔倒之时身下的盾牌前方是翘起的,是以他在滑动途中盾牌并未嵌入雪地里,把盾牌‘扩大’当运输工具应该行,随军就有工匠,我去想办法让他们打造一个‘大盾牌’试试……”
说着,刘方风风火火的跑了,然后本来已经休息了的工匠被叫了起来。
没材料,直接去砍一棵树回来,工匠是普通人,动作慢,有着后天中期修为的刘方亲自动手劈木头木板,不过细节方面需要工匠来完成。
如此也不过半个时辰时间,一块巨大的‘盾牌’就做好了,长四米宽三米多,一头翘起,底部稍微打磨了一下不算很光滑。
接着刘方安排人把一两牛车上的物资搬道‘大盾牌’,又牵了一头牛去拉动。
结果还别说,那头牛不是很费劲的就拉动了那一堆东西,其实也并不轻松,但比拉动牛车轻松多了,平时牛车车轮陷入雪地中还得士兵帮着推呢,如今完全不用士兵帮忙。
一番试验下来,刘方都惊了,这么省力?这方式,比之正常情况下牛车在路上行事都快且省力!
而且,如果全部物资都用这种方式的话,甚至士兵们还能坐在‘大盾牌’上由牲口拉着行军,估摸着速度比白天还快。
发现确实有效后,刘方看向云景语气有些激动道:“这办法真的可以,云公子你怎么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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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就是看刚才那位士兵摔倒偶得灵感”,云景笑道。
深吸口气,刘方说:“云兄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家都看到了那一幕,结果就你联想到这点,你可是帮了大忙啊”
一脸叹服的看着云景,侯喜才汗颜道:“云兄弟大才,我等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我只是突发奇想罢了”,云景摆手道。
此时吕文成说:“这种‘大盾牌’能不能多打造一些?如果我们全都用这种方式运送物资,恐怕明天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脸上一喜,旋即沮丧,刘方说:“行是行,但问题是我们没那么多材料打造啊,半夜三更哪儿去砍树?把周围的树全部砍光都不够的,而且,更换工具后,之前的牛车马车就不要了吗?”
吕文成一想也是,材料和时间不允许。
云景适时说道:“其实我们不需要全部打造‘大盾牌’更换牛车马车,可以在原有牛车马车的基础上进行改装,竹筏你们见过吧?用木板打造出竹筏那样的板状,再将牛车马车车轮固定在上面,一边一个竹筏状的木板,想来效果应该差不多的,省事儿,省材料,省时间,一举三得!”
“这……应该能行?毕竟不管是‘大盾牌’也好,还是云兄弟说的‘竹筏’也罢,不过都是让物品处于雪地上方由牲口托着走”,侯喜才想了想道。
稍微沉吟,刘方说:“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我让匠人把之前的‘大盾牌’拆了改造一下固定在车辆下面”
说着他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不久后,事实证明真的行,甚至比之前的‘大盾牌’更好使,激动得刘方哈哈大笑,就跟老婆生儿子了似得。
唏律律……,又三匹快马趁夜冒着风雪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跑去……
刘方来到云景这边目光灼灼道:“云兄弟,此法大有可为,值得全军推广,如今冰天雪地,后勤都用这种方式运送物资,定能大大提升效率和速度,粮草先行啊,此法有大功,我已经让人立即回去如实上报了,你就等着上面嘉奖吧,额,我忘了你是读书人,如今还没有官职,入军也只是临时,不过不管怎么样,你的功劳一定会记下的”
居然这么急,云景道:“太晚了,那几位回去是不是太草率了?”
“无妨,反正他们骑马,我们本来就距离大营没多远,很快就能到”,刘方摆摆手道。
好吧,云景也随他去了。
爬犁这种利器能大大提升效率,变相增加这边的战斗力,全军推广云景也乐见其成。
其实功劳什么的云景并不在意,他的功劳已经够多了……
刘方继续道:“趁着时间还早,周围的树砍了材料也够,改造车辆很简单,明天一早我们就能用全新的运载工具上路了,就是需要辛苦一下工匠,但他们就是做这个的”
吕文成在边上开口道:“我在想,以这样的工具运载物品,处于雪地上方,就不用担心车马陷入雪地或者坑里了,不知道省却了多少麻烦!”
“对啊,正是这样,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脑袋瓜就是好使”,刘方拍手道。
吕文成说:“哪里哪里,我只是拾人牙慧罢了,若不是云兄弟想到这个办法,我又如何能联想到这些”
匠人在风风火火的改造车辆,聊了两句,刘方坐不住,跑去帮忙了,所有人都没有睡意,营地里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看着一辆辆车辆改造好,侯喜才他们脸上也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虽然办法是云景提出来的,但他们在一起,主要功劳是云景的,他们脸上也有光,履历上也能添加一笔。
想了想,吕文成问云景:“云兄弟,办法是你提出来的,不如给这种工具起个名字?”
“这玩意是爬在地上运送物资的,就跟犁地一样,不如就叫爬犁吧”,云景想了想道,熟悉的名字嘛,叫着也亲切些……
第三百七十八章 述与谁说?
营地中一直忙活到下半夜才将所有车辆改造好。
车辆改造起来并不复杂,就两块大的长木板固定在车轮下,削木板很简单,尤其是对军中刘方这样的后天中期好手来说,竖着的一根木头一刀下去就是一块木板……
好吧,这支后勤队伍里面的后天中期练武之人就刘方一个,不过云景他们也帮忙了的,除云景外,侯喜才和吕文成都是后天中期修为,有他们帮忙事情就简单多了。
削好的木板修整修整,一头放火上烤,然后蛮力掰弯翘起,固定在车轮下完事儿。
目前只是临时的,不需要那么精细,将就能用就成。
弄完之后,该休息的休息去了,明天还得赶路呢。
刘方云景以及一部分士兵守夜警戒。
篝火燃烧,火光忽明忽暗,刘方掏了掏火堆,使其烧得更旺,看向云景说:“云公子,你那以雪筑墙之法,还有爬犁,可谓解决了军中两件大事儿,功劳肯定不小,惊动大帅都有可能,甚至还会上报京城,毕竟战场可不止这一处,其他地方也需要这样的办法和工具”
“灵光一闪想到的办法罢了,功劳不功劳的另说,能提升我军战力,少一些伤亡才是我想要的”,云景摇摇头道。
笑了笑,刘方说:“看得出来,云公子你淡泊名利,但你还年轻,应该多一些朝气,多想想升官发财,光宗耀祖,鲜衣怒马,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哈哈,刘大人你可错了,我可不是淡泊名利之人,只是不爱出风头罢了,而且,那些事情光想有什么用,人还是应该脚踏实地的好”,云景笑道。
微微愕然,刘方轻轻摇头说:“云公子,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出风头的问题,就比如你这两件事情的功劳,将来在你入仕的时候,军功转文功,指不定一举踏入中三品呢,不知道会惊爆多少人的眼球,那算不算出风头?”
大离王朝官员实行九品制,一品最高九品最低,九八七品为下三品,通常担任镇县以及一部分郡的官员,而六五四品,称为中三品,起步就是郡城实权官员起步,州府一把手也是当得的,可谓封疆大吏了,有机会还能入阁,至于三二一品,那是上三品,每一个都可谓大佬。
刘方说云景的功劳有机会一举踏足中三品,并不是无的放矢,别看爬犁和以雪筑墙这两个功劳看似简单,实则惠及全军,乃至对整个王朝战局都有影响,往大了说简直没边了,所以他说得还是有依据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云景笑了笑道,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事实是云景压根就没有想过以后当官,最好将功劳什么的变成实质性的好处,比如封个爵位什么的逍遥自在不好吗,当然,那更扯远了。
闲聊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云景发现一个士兵在不远处欲言又止徘徊好几次了,于是转移话题看向刘方问:“刘大人,那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汇报?”
抬眼一看,刘方笑着撇嘴道:“他能有什么事儿”,说着,他看向对方笑骂道:“磨蹭什么呢,滚过来吧”
“嘿嘿,刘大人,你知道我想干嘛啊?”那个士兵舔着脸过来带着讨好的笑容道。
指了指对方,刘方翻了个白眼说:“你们这些家伙,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去吧,帮我把东西拿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嘞”,对方眉开眼笑的跑了。
云景愕然问:“刘大人,这是?”
“哈哈,云公子,你有所不知,咱们这支后勤队伍,除了我之外,都是一帮大老粗,大字不识一箩筐,这是想我帮他写家书呢,反正闲着嘛,就当打发时间了”,刘方解释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云景说:“既然如此,反正我也没事儿,看看有没有其他人需要写信的,我也帮帮忙”
“那感情好”,刘方并未拒绝,但却嘱咐道:“云公子,你给他们帮忙写信是他们的荣幸,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写的内容你斟酌一下措辞,须知他们如今是兵,信件是要上头过目后才能寄出去的,这是为了防止泄露军情,别某个地方疏忽给自己和他们带去麻烦,万一出事儿问题很严重的”
点点头,云景道:“刘大哥放心,我知道轻重”
很快笔墨纸砚就被拿来了,顺便还搬来了一张小桌子,放好文房四宝,刘方对那个士兵说:“你去通知其他人一下,需要写信的人都可以来这里,仅限于天亮之前,先想好自己要写什么,一个一个来,别疏忽了自己值守的地方”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士兵一溜烟跑去通知其他人了。
这是好事儿啊,免费有人帮忙写信,须知他们专门去找人写信那可是要按字收费的。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斜阳城中多的是读书人在街边支起摊子给人代笔写信,那种人往往兜里都比较拮据。
很快第一个需要写信的人就来了云景这里,刘方已经忙活了起来。
让云景帮忙写信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很青涩,有些瘦,手上有很多冻疮,脸上也被寒风冻得通红,他说自己已经是两年老兵了。
听到他说自己十六岁却已经是两年老兵,云景心头狠狠揪了一下,强忍酸楚道:“兄弟要写什么?”
对方拘谨道:“云公子,我要写信给我娘亲,你就写我在军中过得很好,吃得饱穿得暖,请她不要担心,照顾好自己,待到战争结束,不孝子再回去尽孝,到时候再也不离开了,对了,我每个月有一两八钱的军饷,都存着的,存了一年半,没用,一起寄回去,让他们多买点吃的穿的,不久就要年祭了,办风光一些,唔,大概就这些吧”
十六岁的年纪,在军中两年的老兵,每一次任务都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军饷舍不得花一个铜板,全部都存着寄回家,懂事得让人心疼。
听完后,云景点头道:“我知道了,很快就帮你写好”
执笔沾墨,云景落笔写到“慈母亲启,儿于军中甚好,无饥寒之忧,勿念,望娘亲安好,待战休,子归,膝前尽孝,再不远行,儿今军饷月一两八钱,尽在,攒银一年半,皆敬上,随意取用置食穿,年祭将近,祭品望丰,以敬祖上,——儿,王小石敬上”
写好,念给他听,完了云景递给他说:“你拿好,我记得军中有专门的寄信渠道,不收费,到时给他们,会帮你把信以及要寄的东西安全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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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云公子,太感谢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王小石欢天喜地离去。
帮人写信,对方的言语便是一段时间的思念和人生浓缩,让云景心头感慨良多。
这似乎让他回到了多年前,那时他和师父易容去镇上帮人写信,赚些钱财度日,而今想想,不知不觉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过得真快。
接下来是下一个……
士兵们来请求写信,都很规矩,一个一个来,没忘记自己守夜的任务,有人找云景写,有人找刘方写。
这样的机会不多,一些原本睡下的士兵都醒来,请求帮忙写信。
刘方抽空看向云景一脸叹服道:“云兄弟你这字写得当真漂亮,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练的,我比你大十多岁,写得字跟狗爬的一样,根本拿不出手,那些臭小子,不知道自己捡多大的便宜,就你这字拿回去,都能当传家宝了”
“刘大人谬赞了,用我师父的说法,如今我这字也才勉强能拿出手而已,当不得如此称赞”,云景笑了笑回应道。
张了张嘴,刘方有点胸闷,吐槽道:“你师父要求真高”
笑了笑,云景也不过多讨论自家师父。
时间一点点过去,没人再来请求写信了,正准备收工,云景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二十岁的兵卒眼巴巴的看着这边。
于是冲着他说:“这位大哥,你可是需要写信吗?没关系,尽管说,我帮你写”
对方摇摇头,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道:“多谢云公子好意,其实我很想请你帮我写一封信,但我不知道写给谁,我……家人都没了”
说完,他看着飘雪的夜空发呆,孤独又落寞,让人心酸。
“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你伤心事的”,云景歉意道。
对方摇摇头说:“没事,云公子不必如此,我已经习惯了”
别人都有家,可以写家书,述思念,有关心的人,而他,却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举目无亲,心头多少心酸无人述说。
心头实在不是滋味,云景干脆道:“这位大哥,你家乡在什么地方?我帮你写一封信去吧,大不了注明好,谁收到信就是给谁的,给家乡报个平安也好,你在边关作战,至少不应该让家乡忘了你这么个人”
“这样可以吗?”对方回头喃喃道,目光闪烁,明显意动。
点点头,云景说:“完全可以!”
“那就请云公子帮我写一封信吧,就说我牛小明没有给家乡丢脸,对了,我攒了一些钱,一并寄回去,我记得家乡的小河年年涨水,涨水就没法过河,希望收到信件的人拿那些钱买些木头搭个简单的桥,应该够了……”
“好”
……
不久后天亮了,在天亮之前,昨天刘方派出去报信的两拨人及时归来,两件事情,上头得知大悦,云景的功劳暂且记下。
早起的伙夫做饭,军士们起床,吃了简单的饭菜继续冒着风雪上路。
不过再上路的他们,比昨天要好太多了,爬犁有牲口拉着,那玩意省力,在雪地上又不担心陷入雪窝,还能让军士们能在爬犁上轮流休息一下。
这样的速度比昨天要快很多,原本预计三天的路程,今天下午就能到达目的地。
……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受待见
落草坡方圆百里是一片无人区,周围没有村镇,因为靠近边境,向北直线距离两百多里就是断崖山脉了,时常有敌国之人翻越而来作乱,加之此地土地贫瘠,不宜居住,是以村镇皆无。
此地往右直线距离,到斜阳城也就一百多里。
几个月前,斜阳城斥候发现有一支敌军出现在这片地方,不知通过何种途径跑来,人数在千人以上,具体不详,但绝对不超过一千五百人,于是派兵前来围剿。
按理说斜阳城那里驻扎着大离王朝百多万大军,这支区区千多人的敌军跑来,简直就跟蝼蚁跑巨龙面前蹦跶没什么区别,纯粹是找死的行为,然而几个月过去了,那支敌军依旧在蹦跶……
是‘巨龙’拍不死这只蚂蚁吗?实际上也就吹口气的事情,可对方依旧还在蹦跶,这就是前来围剿的军队的问题了。
斜阳城大军高层肯定是不会将这点小事儿放在眼里的,他们的主要精力放在北方主战场,放在整个大离王朝面对北方三国的战局,当然,这种小事儿也是要留意一下的,否则李秋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事情从而将云景丢这里来。
不过这种小事肯定是有人专门负责的,负责人派来围剿的军队没作为,那是负责人的事情,其他人贸然插手是军中大忌。
几个月过去了,这支蹦跶的敌军迟迟未能拿下,负责人心里肯定窝火,毕竟面对同僚脸上无光啊,是以近段时间前来围剿敌军的部队压力很大,上头责罚下来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
然而压力大也没用,必须要完成任务才行。
可敌军太特么狡猾了,从不正面作战,牵着前来围剿部队的鼻子走,让他们疲于奔命,就是拿不下他们……
为了这事儿,前来围剿的部队高层郁闷得不知道薅掉了多少头发。
几个月了都没能把这点小事儿办好啊,挂落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别说升迁,没被撸下去就算好的了,总之前途无亮,除非把任务完成功过相抵,否则等着军规处置吧,指不定哪一天上头责罚的命令就下来了。
落草坡周围荒凉可谓廖无人烟,敌军依旧活跃在这片区域,图的当然不是劫掠多少东西,目的估计是注意斜阳城大军动向……
前来落草坡剿灭敌军的军队驻扎在一座山头上,那里视野开阔,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不过敌军可不会傻乎乎的跑来攻打这里,人家是来搞事情的,而不是跑来送死拼消耗……
下午时分,风雪中,远远的云景等人就已经看到了山头上的军营。
看到那里的第一眼,云景就感觉那里死气沉沉,一点朝气都没有,想想也是,几个月都没能拿下一支作乱的敌军,这里能有朝气才怪了,估摸着很多将士们本着混日子的想法,要么接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责罚调往别处,要么就一直这么耗下去。
刘方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一个后勤运输队伍的小官,看到目的地后,他笑道:“云公子,你想出来的这个爬犁真心好使,本来这一百多里路,我们至少得明天中午才能到的,结果整整节省了一天时间,托你的福,这么快完成任务,我们指不定还能得到上官嘉奖”
“刘大人切莫这样说,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这一路上都是将士们的功劳”,云景摇头道,不敢居功。
说话的时候,他们逐渐靠近那边军营,侯喜才和吕文成也在打量那边,心说那里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历练学习的地方了。
实际上云景他们几人并不知道这里的局面,更不知道那支部队的任务是围剿敌军,而且僵持了几个月之久。
毕竟他们还没有资格去知道这些军中机密,反正他们是带着学习历练的目的来的。
他们这支运输队伍的到来,很快就被远处山上的部队发现,一支百人左右的军队飞速朝着他们方向而来,而营地之处本身也戒备了起来。
从山上下来的队伍冒着风雪来到云景他们前方几百米外停下,手中弓箭已经对准了这边,其中一骑士大声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验明正身,否则按敌军论处杀无赦!”
好歹云景他们这边也有几百人呢,贸然靠近对面怎么可能不警惕。
刘方示意云景他们跟上,策马前行,来到队伍前方和对面遥遥相对。
云景他们知道,刘方让他们跟上,是处于好心,让他们近距离观察军队的接洽流程,虽然这种事情只是个简单流程,可云景他们并未经历过,也是需要学习留意的,指不定将来自己就要亲自参处理与这样的流程。
来到前方,刘方大声道:“后勤运输官刘方,奉命为落草坡将士送来军需物资”
“何以证明?”对面警惕道。
刘方说:“有军令在此,有印签为凭,有暗号为证!”
“其他人止步,你呈上来查验”,对方再度说道。
于是刘方示意云景他们待在原地,独自策马过去出示证据接洽。
看似过程麻烦,实际上是很有必要的,历史上多的是敌军假借运送物资之名趁机偷袭的戏码,无数次血的教训,才有了今日的细致谨慎。
曾经很多时候,出征在外的军队一听到后勤物资来了,高兴得找不到北,粗心大意下就被偷袭了……
很快刘方就和对方接洽好,那边武器顿时放下,云景依稀听到对方带着激动的语气说你们总算是来了。
接着,对面那支队伍有几人回去报信,解除山上的警戒,其余的则直接过来保护物资,说是保护,实际上也有检查防备的意思。
对面过来的那支队伍首领和刘方走在一起,他在属下们快速检查一番确认是物资之后,示意所有人继续启程前往军营,但却惊讶的问刘方:“刘大人,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我们接到消息,按理说你们至少明天中午才会来的,我们准备明天一早派人去接应你们,结果还没来得及你们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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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云景明白,之前他们那么紧张,原来是因为时间不对。
刘方回答道:“本来我们也是明天才会到的,之所以这么快,自然是新式运载工具的功劳了,为我们大大节约了时间”
“有这回事儿,给我说说……”
在对方初步了解爬犁的功效后,忍不住惊喜道:“这个好这个好,在这冰天雪地的荒野上,如果我们装备了这东西,将能大大提升行军速度,对追击敌人可方便太多了,早点有这东西,那支敌军恐怕都被消灭了也说不定,不过现在也不晚,等下我就去汇报将军让工匠打造这种爬犁”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道对方能很快联想到军事上,看来也是心思活络之人。
想想也是,天底下哪儿来那么多笨蛋,工具出行之前想不到是一回事儿,出行之后若还不能把用途加以运用那才叫怪事儿。
一行人来到山脚下,山上军营门口已经有人翘首以盼了,估摸着早就盼望着物资的到来。
上山途中,刘方对云景等人道:“云公子,接下来我要去和此地军营交接物资,就不能陪你们了,现在天色不早,可能会忙到晚上,我们会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就回去,到时候就不和你们打招呼了,我已经和这位张队长说明了你们的来意,等下他会安排你们,至于你们来这里的后续任务安排,就看本地主将的意思了,我不能做主,不过等下交接之时我应该会看到本地驻军将领,届时有机会会尽量帮你们说好话的”
“明白了,多谢刘大人”,云景他们点头道。
刘方摇摇头道:“不用谢,应该的”
这一路云景他们的表现刘方都看在眼里,心说云景等人的到来,指不定能改变这里的僵持局面,不过那要看本地将领能不能重视云景他们了。
那个前来迎接的张队长也在打量云景他们,不过却态度平平,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眼神中多的是不以为意的神色。
不是他对云景他们这样的读书人有什么意见,实在是真不看好云景他们。
在此之前不是没有读书人来到这里,有人是来镀金的,有人是来学东西的,前前后后都来了好几拨呢,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待够一个月的,待最长的一个也就二十天就走了。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那些前来镀金的把自己当大爷,以为是来享福的,落草坡荒凉啊,没什么娱乐,那些家伙看什么地方都不顺眼,加之日子过得苦,没什么耐心,于是找个由头就溜了。
而来学东西的读书人呢,坚持得久一点,可他们这支军队长时间拿不下敌军,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军营度日,那些人在熟悉各方面流程后,觉得学不到东西了,而且自己的才能得不到体现,于是就想办法走了。
读书人入军历练,虽然受到节制,但人家属于编外人员,且哪个读书人没点关系?于是要走的本地将领也没挽留,爱咋咋地。
基于之前那些读书人的表现,这支军队虽然谈不上对云景等人的到来感到厌恶,但也没什么好感,真心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张队长心中还在想,云景他们这这几个读书人也不知道能呆几天。
然后嘛,按理说云景他们这样的读书人到来,军中应该有所表示的,搞点迎接之类的仪式,毕竟烧冷灶嘛,提前拉好关系,天知道读书人以后会爬多高。
结果因为前面那些读书人的表现,云景他们到来,被张队长带进军营后,稍微登记,然后安排了个住处,告诫他们别乱跑乱闯,后续安排等待通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帐篷里,云景三人面面相窥,这算什么事儿?
……
第三百八十章 这也行?
分配给云景他们三人的帐篷不大,长三米宽两米,三角形的,站在中间能站直身躯,边上一点就得弯腰了。
里面大部分区域地面铺了一层干草,再上面是被褥,那就是床了,寒冬时节,湿气重,床铺很潮,而且哪怕是冬天,那味道都简直迷人。
帐篷内的活动空间不足两个平方,陈设什么的基本没有。
寒风中,这帐篷摇摇欲坠,外面帐篷周围地上的积雪两尺多厚,似乎随时都会把帐篷压垮,这帐篷的材料是棉麻制品,透风,内部阴冷,也就比站在外面好那么一点。
哈出一口冷气,吕文成搓了搓手臂,稍稍打了个哆嗦纠结道:“我们这是被冷落了?好歹我们也是读书人啊,虽然是来历练,却也是要帮忙出谋划策的,此地就如此对待我们?”
吕文成也才踏足后天中期没多久,虽然体质远超常人,之前行军途中还不觉得,这一停下,就有些受不了寒冷了。
侯喜才微微皱眉道:“岂有此理,我们虽然不是来享福的,却也不是来故意找罪受的,不说给我们多好的条件,至少也要让我们和其他军士差不多吧,连个炭盆都没有,太过分了”
看了看角落里的帐篷破洞,寒风灌进来呼呼作响,云景想了想说:“应该不是故意针对我们的,想来该有的都不会少,只是现在营地正在交接物资,没时间顾及我们罢了”
“云兄弟说得有理,这样,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后勤处问问,把我们该有的东西都领来”,侯喜才想了想说道,三人中他最大,理应照顾一下云景他们这两个小老弟。
说着他就要转身去后勤处。
吕文成赶紧道:“候大哥,我们初来乍到,军中有令不得随意外出走动,这样贸然出去不好吧?”
“应该没事儿,我们好歹是读书人,又不是故意破坏规矩,只是去询问领取生活物品而已,和巡逻士兵打声招呼应该问题不大”,说着,侯喜才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吕文成想了想,待在阴冷帐篷里实在难受,他一咬牙跟上说:“那我也和侯大哥你一起去”,然后嘱咐云景道:“云兄弟你在此稍等,我们去去就来,别乱走”
云景也想去帮忙呢,想想要不了那么多人,于是作罢留了下来。
他们之前登记过,领到了本地军营的腰牌,侯喜才他们外出走动,事出有因,想来遇到巡逻士兵也问题不大。
而且他们前来历练,虽然受本地驻军高层节制,但一般士兵还真不敢太过分,当然了,没必要他们也不会闹得太过分,到时候每个人脸上都不好看。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云景在帐篷里找到一块木板,于是出去将帐篷周围的一圈积雪清理一下,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压垮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个帐篷是要住一段时间的。
他们被安排到了军营的西北角,左右几米外是其他士兵的营帐,背后十几米外是两人高粗木搭建的围墙,墙内有一处瞭望塔,上方两个放哨的士兵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清理帐篷周围积雪的时候,云景留意到周围营地中除了巡逻士兵和哨塔眼线外,几乎没人外出走动,有些帐篷内隐有火光,士兵们都窝在帐篷内猫冬呢。
这鬼天气,没事儿谁跑外面来啊,撒尿都冻鸟。
而且也不是每个帐篷内都有火光,云景猜测这里的物资应该很匮乏了,炭火之类的不能顾及到每一个帐篷,干脆多人挤在一起取暖。
“希望这次运送来的物资能让情况好转起来”,看了一眼热火朝天物资交接处云景心头暗道。
“哟,居然还有人这么勤快,倒是少见,喂,那位兄弟,别忙活了,你现在把帐篷周围清理了,晚上下雪又得铺上,纯粹是白忙活”
云景身后的哨塔上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说话都在打哆嗦,大冷天的,他们站那么高放哨,也是无聊,见云景忙活就多了句嘴。
回头笑了笑,云景说:“没事儿,大不了明天再清理一下就是”
“啧,穷讲究,何必费那个功夫,有这时间,窝被窝里不舒服么”,哨塔上有两人,另一人笑道。
一边忙活,云景一边笑着回应道:“被窝里虽然舒服,但如果帐篷被压垮,那样一来连睡的地方都没有了”
“说的也是,得,你自己忙活吧,冷死了,多久换岗啊,真是度日如年……”
不久后云景将帐篷周围一圈清理好,掏开的积雪堆了一米高,如此一来稍微挡风,没了积雪压迫,帐篷总算不再摇摇欲坠了。
回到帐篷,他看着床铺也是挠头不已,虽然没有严重洁癖吧,但那床铺真心让人纠结啊,潮湿不说还味儿大。
“大冷天的,清洗晾晒是别想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心头嘀咕,云景趁还有时间,赶紧操作起来。
床铺虽然是大通铺,但被褥还是有三床的,勉强能御寒了。
一心多用,云景一边飞速把被子里的棉絮拆出,念力控制三床棉絮飞在跟前,左手伸出,内力沿着‘烈火拳’的经脉运转,拳头通红,帐篷内温度急剧升高,他直接用内力烘烤棉絮的湿气,还能散散味儿,虽然达不到阳光暴晒的效果,但聊胜于无了。
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念力从外面悄悄摄取积雪进来,依旧是烈火拳将其烤化成雪水,然后将床单被面进行清洗,脏水无声无息丢出去,如此几遍大致清洗干净,最后进行烘干。
做完这些,他干脆将铺地上的干草也烘烤了一遍祛除湿气。
云景内力浑厚,做这些毫不费力,全部忙完重新把床铺铺好也就十来分钟搞定,他所处的地方偏僻,加之没弄出什么动静,倒也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看着‘焕然一新’的床铺,云景总算是顺眼了很多,即使睡上面也不会觉得心头膈应了。
侯喜才他们还没回来,云景顺便无声无息的了解了一下这个营地的情况。
整个营地建立在地势开阔的山头上,占地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周围一圈是粗木搭建的围墙,在这营地中,抛开刘方他们那些来的后勤运输人员,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七百多人,其中有一个先天初期的存在,云景猜测那个人是这支军队的主将,此外后天后期的人,不算云景本身还有五个,具体职位不详,然后还有后天中期十多个,其他的士兵处在后天初期不好判断。
“军队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一支不到两千人的队伍里面就有一个先天高手和几个后天后期好手,这支军队想来应该不止这点人的,应该是之前各种原因导致死伤还剩下这么多”
继续深入了解这里的军队结构。
含队长在内六人一小队,五小队为一中队,三中队为一大队,一个大队的人数在百人左右,大队长差不多都是后天中期的人担任,然后四到六个大队为一伍,人数五百人左右,伍长后天后期修为,整个军营差不多有三个伍的编制。
这些编制不一定都是满编,剩下的人有伙夫有后勤有工匠等等……
没费多大功夫,云景差不多就把这支军队的情况摸清楚了。
据云景之前了解,大离王朝的军队结构还是有迹可循的,基层的伍以下人数编制跟他在这里了解到的差不多。
在这样的基础编制里,小队长是没有官衔的,也就一个小队长名义罢了,到中队长就有官衔了,就是中队长,但却是登记注册的从九品基础军官,福利要比最底层好一些,大队长正九品。
伍长从八品或者正八品,具体什么品阶这要看个人的功绩。
再往上就是中层编制了。
三至五伍为一营,一营人数在两千左右,营长品阶在七至六品,跨步很大,主要看个人能力和功绩。
营一级的军官,在没出任务之前,通常官职是尉官,校尉督蔚之类的,而一旦外出任务,独自领军在外,那时称谓临时可以往上提一级,所谓将在外嘛,通常那个时候都被称为‘将军’,别管这个‘将军’的水分多大,临时的也是将军,没有任何一个外出的主将会拒绝这样的称呼。
营以上的军队编制就是军了,一军通常由五至十营的人数组成,大概一万五千人左右,具体人数的话,有的多有的少,视情况不定。
编制到了军一级,若有良好战绩,将被赐予特殊番号,反正吧,同样是一军,战斗力差别还是很大的。
一军的军官,自然是真正的将军了,五品起步,手下一万多人呢,不管调到什么地方都是一方大佬。
当然了,将军也分很多种,牙将偏将都是将军,主将也是将军,其中的区别大了去了。
笔趣阁
军制和地方编制不一样,哪怕是从五品的牙将,影响力比之六品的地方郡守都不如,不能混为一谈。
而且地方驻军和‘军区’军队也有区别,地方驻军和地方上牵扯很大,虽然依旧兵部管辖,但地方驻军的各种开销补给一部分来自于地方上,所以地方驻军的编制根据不同地方也是有区别的。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四通镇那个地方几百人的驻军将领就有资格当称为偏将了,一来是单独驻扎一方权利很大,二嘛,和地方上牵扯颇深,总之就是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实际上四通镇驻军将领顶天了也就从七品的样子,军政体系不一样,从七品的他影响力估计还不如四通镇镇长,更别说县一级的官员了。
反正军队体系这种东西,区域不同,任务不同,区别还是天差地别的,不能一概而论,若是较真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别管什么称呼不称呼的,看品阶更容易直观分辨地位高低。
然后嘛,军级以上的军事编制就是军团了。
一个军团五军以上人数编制,总人数十万以上!
每一个军团长都是真正的大佬,四品起步,厉害的能到正三品,这一级,同样是军团长,区别还是很大的。
就拿云景的师父李秋来说,手下三十万大军,还是天子特别认命寄予厚望,所以是正三品军团长,军衔是‘大将军’,在‘将军’这个层次差不多快到顶了。
而在军团长之上,就是大帅了,严格的算起来大帅也还是将军,但却凌驾于一片战区的所有人之上,不过临时的,战后就没这样的特权了,大帅是主导一方战场的首脑,每一个‘大帅’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些都是云景曾经学习过程中了解到的军中编制,或许还不全面,但也大差不离了。
军中编制尚且如此麻烦,更别说文职编制了,各种制衡绕来绕去让人眼花缭乱。
当云景脑海中闪过这些的时候,离去了个把时辰的侯喜才和吕文成两人回来了,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云景留意道刘方他们的交接也进入了尾声。
侯喜才他们带回来了一些东西,炭盆,木炭,小桌子,笔墨纸砚,还有碗筷等物品。
“我有些怀疑他们克扣我们的东西,这就把我们打发了,炭火还好说,每个帐篷这种天气必备的东西,小桌子是看在我们读书人的份上,笔墨纸砚,军中能用到这些东西的人根本就不多,拿出来倒是干脆,碗筷是必备物品,可除了这些,真正需要的一样都没有,棉被,床铺,帐篷,那才是我们需要的啊……”
回来的时候吕文成一脸郁闷的碎碎念。
侯喜才安慰道:“知足吧,能给这些就不错了,实际上出征在外,他们本身就缺那些物资,我们是外来的临时人员,人家即使有也肯定照顾着自己人”
“侯大哥虽然你说的在理,但我心头还是有些郁闷,接下来这可怎么过啊……额,云兄弟,我怎么感觉这里和我们之前离开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进入帐篷,吕文成看着里面愕然道,但又想不起什么地方不对,毕竟他们之前来这里站了一下就去后勤领东西了,没特别留意这里。
也没解释,否则告诉他们自己消耗内力就为了干净点指不定他们会怎么看呢,云景转移话题说:“两位大哥回来啦,没想到还真被你们要了些东西回来”
“别提了,和后勤处墨迹半天才给这点东西,快快快,把火升起来,都冷死我了”,吕文成也没过多纠结,而是把东西放下跺跺脚道。
不一会儿,帐篷内炭火燃烧,倒是稍微带来了一丝暖意。
然而侯喜才和吕文成两人还是有些纠结,帐篷有个破洞,漏风啊,炭火带来的热气儿一个劲往外跑,关键是帐篷不是油布,它还透风。
“嘶,前面倒是烤热乎了,可背后还是冷的”,侯喜才纠结道。
云景想了想说:“两位大哥,我们不如想办法烧些水,然后浇在帐篷上,帐篷淋湿后结冰,如此一来就不透风了,也保得住暖气儿,至于那个小破洞就别管了,角落里问题不大,用来通风,省得我们被闷死在里面”
听云景这么一说,侯喜才和吕文成一愣。
吕文成看向云景纠结道:“烧水浇帐篷结冰保暖?君莫欺我少读书,世上安能有此事?”
我读书少,你别偏我,这个办法真的行?吕文成的意思大概是这样。
云景笑道:“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想到之前的路上云景一连提出两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吕文成和侯喜才稍微纠结后觉得可以试一下。
然后他们操作起来。
去弄些冰雪来融化成水,然后浇在帐篷上,这大冷天的,浇上去的水很快结冰。
别说,这么一来,帐篷真不透风了,炭火燃烧的暖气儿也能留住。
“云兄弟大才,我们怎么就想不到这个办法呢,一言就解决了我们头疼的事情”,侯喜才叹服道。
吕文成深吸口气说:“不止呢,其他帐篷也需要这么做,乃至全军,也就是说,这个办法推广出去,云兄弟又将是大功一件!”
……
第三百八十一章 紧急出征!
夜幕降临后不久,有兵卒前来通知云景他们开饭了,当然不是专门通知他们,而是挨着帐篷通知下去的。
可以看出,这支军队开饭也是分批次的,估计有一部分防止下毒全部中招亦或者疏于防范之类的情况发生……
云景他们带着领到的餐具前去打饭,其他营帐内的士兵也积极的出来去打饭,倒也不用刻意打听打饭地点,跟着去就是。
默默观察中,云景发现打饭其实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当然,前提是有人帮你,比如他就发现不少小队长中队长之类的基层军官让人代打,帐篷都不待出的。
好吧,说到底这支军队的制度并没有那么严格,很多老兵油子早就摸清楚规矩尽量让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轻松了。
姑且把这点记下,倒不是云景想要偷奸耍滑,万一以后有事儿没时间,也好请别人帮忙打饭,免得错过饭点。
伙房单独在一片区域,云景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队,只得跟在后面慢慢前进等待打饭。
因为他们穿的装备和其他人差不多,倒也没人认出他们读书人的身份高看一眼享受特权,不过陌生面孔的他们倒是难免被人多看了几眼。
实际上以往来到这处军营的读书人还是有些特权的,比如打饭之类的有人专门送去,而且还比普通士兵吃得好点,可谁让前面几波读书人自己不争气呢,连累云景他们到来不怎么受待见,到现在别说特殊待遇,就连主官都没见到一个。
排队不久,他们每人得到了两个馒头,一碗浓粥和一小勺咸菜,这就是军中一餐伙食了,油水都没有,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罢了。
从周围其他士兵口中得知,这还是今天有物资运来才吃这么‘好’,以往比这还不如。
这个世界的冬天想要吃到绿色蔬菜大户人家都难,更别说底层人士了,咸菜酱菜梅菜是唯一摄取维生素的渠道,味道嘛,不敢恭维,毕竟食盐精贵,不可能把咸菜整得齁咸。
军营中没有规定要在特定区域吃饭,于是云景他们带回帐篷去吃。
帐篷淋水结冰的缘故,里面炭火燃烧倒是暖烘烘的,吕文成放下食物纠结道:“虽然有过从军经历,但我还是不得不说,这些吃的填饱肚子都难,更别说滋养血气提升武道修为了,时间久了修为还得倒退”
作为后天中期修为的他,血气来源主要靠食物,营养跟不上一切都扯淡。
“知足吧,有口吃的就不错了,须知当下时节世间无数百姓连吃这样的东西都只能在梦中”,侯喜才安慰道。
云景将硬邦邦的馒头放炭火上烤,翻动间说:“我记得军中似乎有一种东西叫军粮丸,携带方便,吃一颗能一天不饿,里面添加了药材和滋补品,勉强算得上丹药了,若能吃到那种东西,想来能弥补食物不足带来的血气空缺”
“有这么回事儿,军粮丸是陈夫子多年前潜心学问研制出来的,对我军战力提升功不可没,也是他获封夫子的原因之一,可惜,陈夫子被大江王朝残害了,才有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当真可恨,话说回来,军中是有军粮丸的,不过优先供应给中队长以上的军官,普通士兵别想了,但普通士兵也不是没有机会得到,外出任务,不方面携带干粮,那个时候会下发军粮丸的”,侯喜才说道,他年龄在三人中最大,多次有过军中历练,知道的也比云景他们多一些。
吕文成这会儿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瓷瓶,晃了晃说:“我早料到军中艰苦,有所准备,补血丹,吃一粒能弥补人体一天食物短缺带来的消耗,比军粮丸还好,有了它,虽然军中条件艰苦,也不担心武道修为落下了,我这里不多,只有五十粒,咱省着点吃,来,一人一粒,相逢是缘,咱以后还得并肩作战呢,别客气”
说着,他打开瓶子,给云景和侯喜才发了一颗,剩下的收好,自己吞了一粒,然后才开始吃饭。
这个时代能读书的都有些家底,对于侯喜才能拿出这玩意云景并不奇怪。
补血丹云景听说过,但没吃过,练武之人常备物品,市面上就能买到,虽然谈不上珍贵,但一粒也需要一两银子了,若遇到市面短缺的时候价格还会虚高一些。
看着跟前桌子上的补血丹,那玩意黄豆大小,褐色,味道不怎么好闻,云景光闻味儿就能大致分辨出多种滋补药材的味道,含量不会很多就是了,具体成分也无法分辨出来。
边上侯喜才拿起吕文成给的丹药,笑了笑道:“看来我的想法和吕兄弟差不多,来之前也准备了一些补血丹,我这里有八十粒,这次就先用吕兄弟的吧,明天吃我的”
说着,他捻起吕文成给的补血丹一口吞下。
好吧,云景表示,他们在来之前都做好各种准备的,指不定还有一些保命手段呢,哪儿像自己,啥都没准备就跑来了,当然,自己也没必要准备。
补血丹不是军粮丸,这玩意补充血气但不顶饱,云景猜军粮丸应该和压缩饼干类似,是以他们饭还是要吃的。
打量补血丹几下,云景喝着稀饭说:“多谢好意,两位兄台,这玩意我用不上,就不浪费了”
倒不是担心是药三分毒,也不是怕侯喜才别有用心在丹药上做手脚,云景是真用不上这玩意,以他的体质,除非把补血丹当饭吃,否则压根跟不上消耗。
吕文成抬头笑道:“云兄弟真别客气,它都能补充我们后天中期的血气消耗了,你没踏足后天中期修炼出血气,效果只会更好,对武道提升帮助巨大,我们虽然是读书人,学问为重,但武道傍身还是有必要的”
“是啊云兄弟,别推辞”,侯喜才也在边上善意道。
想了想,云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内力闪烁,他那根手指在隐隐发光,轻轻按在桌子上,于是桌面上清晰的呈现出一个指印。
稍微展示一下自己的修为,云景笑道:“再次多谢,是这补血丹对我真没用”
内力是一个后天后期之人的标志,再没什么比这更好的直观展示一个人的修为了,自身修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们热情,云景也不想让人寒心,于是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修为表示真不需要补血丹。
见此,侯喜才吕文成一愣,顿时肃然起敬。
侯喜才看向云景拱手道:“失敬失敬,云兄弟后天后期修为,修炼出内力,补血丹还真没用,倒是我们多虑了”
“云兄弟,你年纪比我们小,脑袋瓜比我们灵活,修为更是高出我们一个台阶,这还要不要人活了”,吕文成羡慕道。
云景赶紧道:“别这样别这样,我辈读书人学问为重,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哈哈,说的也是,可问题是谁不希望各方面都优秀呢,那什么,补血丹云兄弟既然用不上那我就收起来了啊”,吕文成摇摇头道。
“自当如此,给我也浪费”
侯喜才看向云景好奇道:“云兄弟,修炼出内力是一种什么体验?我距离后天后期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呢,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修炼出内力”
“体验?这个还好吧,就是比之前手段多了些”,云景随意道。
眨了眨眼,吕文成也没追问,反倒是说:“对了云兄弟,后天后期修炼出内力之后,你如何提升修为啊,光吃这点油水都没有的食物肯定是不够的吧?”
“运转内力与体内形成周天循环,只要不和人动武,倒是没什么消耗,至于后天后期的修为提升,哪儿有那么容易的,慢慢来就是”,云景笑道。
点点头,侯喜才说:“也是,无数人终其一生也就止步于后天后期罢了,不过云兄弟你还年轻,未来肯定不会止步于此”
吕文成此时赫然一愣,看向云景瞪眼道:“云兄弟,你叫云景对吧,你不会就是那个在四通镇力毙敌军先天将领的云景吧?”
“听吕兄弟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侯喜才也惊愕道,看着云景饭都忘了吃。
笑了笑,云景说:“想来你们说的应该就是我吧”
这种事情没必要显摆。
“嘶,真的是云兄弟你,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吕文成深吸口气道。
侯喜才摇摇头说:“相处了几天,都没将云兄弟和四通镇那个云景联系在一起,实在是云兄弟太年轻了啊,眼拙了”
“以后天后期修为力毙先天啊,云兄弟你怎么办到的?有时间得指点一下我武道方面,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就是就是,云兄弟还请不吝赐教”
“一定一定,嗨,你们这样,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云景尴尬道,被人这样捧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聊着天,东西吃好了,他们化雪为水洗刷餐具,完了再聊聊天就上床休息了。
虽然吕文成侯喜才惊讶于云景就是那个云景,但也没有死乞白赖的讨好巴结,依旧正常交流,读书人都是要脸的,跪舔的事情一般人做不出来。
隔天一早,云景他们早早起来,在士兵的通知下,他们又去伙房出打饭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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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途中,几人聊些学问武道方面的东西,相互探讨以证不足。
期间云景留意道刘方他们那些昨天送来物资的后勤队伍启程回去,昨天分开时刘方就打过招呼,示意并未过来道别。
云景他们来这里是来历练的,目前主官都没见到,不知道会如何安排,有些尴尬。
原本他们三人都以为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得到具体安排呢,哪儿知他们刚吃完早饭收拾好,此地驻军的高层就来这里找他们了。
也不是恶意揣测他人吧,云景他们觉得应该是本地驻军有意晾他们一下,才会在第二天来找他们,毕竟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读书人需要消磨一下锐气,嗯,也有可能前几批表现不好,本地高层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云景他们主动离去,以免后面闹得不愉快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至于具体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来的一共有七人,驻军将领,后勤负责人和驻军将领的副手,除了这三人外,剩下的四人是驻军将领的亲卫。
‘主将’嘛,别管官大小,亲卫这种存在还是有必要的,那是牌面。
本地驻军主将四十来岁,身材魁梧,一脸凶相,满脸的大胡子,身穿漆黑铠甲的他走路带风,有点雷厉风行的味道,行动间铠甲哗哗作响。
他就是昨天云景感觉到的那个营地中的先天高手,叫周大虎,是纯粹的军人出生,武功也是在厮杀中磨砺出来的,地位也是靠功劳坐上去的。
周大虎此人本事和功劳都是有的,否则几个月都没拿下敌军也坐不稳这个位置,不过纯粹军人爬上来的他在智计方面有点欠缺,否则也不会有几个月拿不下敌军的尴尬局面。
周大虎的副官是后天后期修为,本地驻军里面五个后天后期好手之一,此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是读书人出身,平时帮周大虎出谋划策,权利方面取决于周大虎本人,毕竟他是副的,严格的说没什么实权。
然后就是后期负责人了,昨天云景他们去登记的时候见过,一个差不多六十岁的人,看上去很和善,不显山不露水,但修为也在后天后期。
可以说着三个人的到来,云景他们一下子就看到了本地驻军的三个最主要人物。
“周将军到,昨天来的侯公子你们三人还不速速迎接”
他们来到帐篷外,周大虎的亲卫当即开口提醒道。
于是云景他们赶紧出去,纷纷行礼道:“参见周将军”
周大虎实际上只是一个校尉,不过领军在外嘛,临时提一级,叫周将军也没错。
看到云景他们的时候,尤其是帐篷掀开里面涌出的热气,这让周大虎眉毛一挑,须知其他地方的帐篷在这样的天气和不会这样暖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帐篷,周大虎对云景他们点头道:“诸位见谅,昨天事物繁忙未能第一时间接待你们,怠慢了”
周大虎的态度还算客气,虽然云景他们是来历练的,可好歹是读书人,严格的说起来双方并不是上下级关系,是以该有的态度得有,鬼知道眼前这几个读书人转眼就会爬多高?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的好。
花花轿子人人他,周大虎读书不多,但该有的人情世故不会少,吃亏多了,也就学会了。
“将军客气,我等前来叨扰,怎敢耽误将军正事儿,以后还得麻烦将军呢……”
军中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双方稍微寒暄后,周大虎直接说:“诸位,你们的来意我已经清楚,昨夜我空闲下来想了想,关于你们的安排,我是这么想的,侯喜才侯公子跟着我,本将统领全军,有很多地方顾及不到的,希望到时候侯公子多多提醒,然后吕文成吕公子去后勤跟着邓先生,他那边缺人手,希望吕公子能减轻邓先生的负担,至于云公子,你就跟着副官何副将吧,他平时负责安排调度以及亲自带队,具体的话,如果诸位觉得本将安排还可以,就这样定下,接下来再分别详说,各位以为如何?”
周大虎这样安排陷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侯喜才年纪大些,经验丰富,而且稳重,说白了就是主意多,跟着他自己,周大虎能时时刻刻看着不至于让侯喜才搞事情,吕文成二十多岁,正是积累学问的时候,跟着邓先生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至于云景,年轻,正是热血上头的年纪,跟着何副官,能得到磨砺。
不得不说,这周大虎也有粗中有细的一面。
“全凭将军吩咐”
云景他们点头道,没有异议。
来此历练本来就是听从安排来的,他们可不是来享受当刺头的。
点点头,周大虎说:“如此的话就暂且这样定下,过段时间再给你们进行调整”,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吕公子和云公子你们随邓先生和何副将去吧,侯公子跟我来”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对了几位,你们这帐篷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为何本将感觉比其他地方暖和很多?”
不待云景他们回答,此时军营外他人传来一声焦急大喊。
“报……后勤运输队伍返程路上于三十里外遭遇敌军袭击,有人拼死脱困前来求援,还请将军定夺!”
那个声音大喊着,径直朝着这边跑来。
听到这个声音,云景等人无不脸色一变,出事儿了!
“刘大人他们早上才出发,这么快居然就遭受袭击,怎么会这样,对了,若是按照他们正常行程,是要今天下午才到达这里的,可有了爬犁,后勤节约了一天时间,这绝对不是巧合,应该是敌军有预谋的埋伏,难倒我军有奸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听到汇报声音云景看向远方心中快速分析道。
可惜三十多里已经脱离了他感知范围,无法看到刘方等人的情况。
周大虎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即咬牙沉声道:“贼子好胆,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何副官听令,着你领一伍五百将士火速前往增援,务必尽量救下刘大人他们,若有机会,将来犯之敌统统给我宰了!”
“末将得令”
情况刻不容缓,何副官回应一声,当即大步离去,呼和道:“三营集结,随我出征!”
自己是分配到何副将那里学习的,加上不放心刘方他们,云景稍微一想开口道:“诸位,事情紧急,我先随何副官出征一趟,告辞”
“也好,云公子跟紧何副官,他会护你周全”,周大虎点点头道,心头却是有些意外,这云景居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遇到危险主动往上凑,这让他高看了一眼,毕竟前几波读书人是什么嘴脸他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侯喜才立即闪身进入帐篷,出来时拿着云景入军时领的那把剑,丢给云景道:“云兄弟,带好兵器”
“多谢”,云景顺手接住头也不回的追着何副官的步伐道。
……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太现实了
“快快快,集合!”
“带上兵器,你特么穿好衣服,否则冻死你”
“各队把守好相应位置,以防敌袭……”
一声令下,全军闻讯而动,除却需要出征的‘三伍’外,营地中的士兵们根据以往演练奔赴营寨各处,防止敌军袭营。
有一说一,这支部队并非精锐,军事素养方面怎么说呢,要云景来形容的话,只能说是有待提高吧,呼喊声中,各队花了近五分钟时间都没能完全到达指定防守位置,很多人连衣服都没穿好,兵器忘拿的都有……
纵使突发情况来的突然,但这样的效率……,还行吧,要求不能太高了。
这严寒天气,士兵们也不容易啊,并非为他们狡辩,事实是他们反应算是迅速的了,那种一声令下飞速集结在极短时间内做出应对的精锐部队是有,但并不属于这支军队。
现实不是话本,实际上摊开来说,包含其他国家在内的大部分军队,能做到这样的效率已经算不错的了,那种能做到令行禁止的,无不是精锐中的精锐,堪称王牌!
各方忙碌,开阔的校场上,‘三伍’的各队差不多八分钟才勉强集合完毕,云景看在眼里那叫一个急在心里,然而急也没用,只能干瞪眼,人家效率就这样,普通士兵,这样的严寒天气,你还能要求多高?
作为救援部队,何副官内心比云景更急,催促的声音都吼得破音了,手中的鞭子都急得抽了几个人了,可效率如此,只能一边急一边催促。
待到人员集合得差不多,何副官沉声道:“各队清点人数,各队长检查兵器携带和装备,立即,马上!”
火急火燎的催促声中,云景跟在何副官边上,虽然恨不得飞去刘方他们那里,但入军之后可不能乱来,只能跟着大部队走。
与此同时,他也在思考如何提升军队效率。
思来想去,其实无外乎就是一个办法,那就是训练,多训练效率也就起来了。
然而训练要涉及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时代比不得他前世,在这里,士兵们平时一天两餐也就勉强能吃饱而已,哪儿有那么多精力和体力去训练?
据云景所知,此间的军队,没有战争的时候,一个月一支军队只有三五次训练是正常的,超过十次的都是精兵了。
那还是没有战争的时候,而出征在外,士兵们整天提心吊胆,哪儿还有工夫训练?大多都是有仗就打,没仗就尽量休息保存实力。
现实就是这样,话说哪个将领不希望自己手下的是一支令行禁止的精锐部队?然而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光想是没用的……
一伍的编制在五百人左右,而眼下集结的三伍,人数明显没用满编,大概在四百五十多人,剩下的不知道是当了逃兵呢还是没来得及赶来。
在下面的人紧急清点队伍的时候,何副官看到了身边的云景,这才反应过来云景是分配给他带的,想了想问道:“云公子是吧,你可会骑马?”
“回将军,会的”,云景点头道。
对方嘴角扯了扯,明显是想笑,但忍住了,摇摇头说:“别叫将军,我只是个副官”,顿了下,然后又道:“既然你会骑马,那我给你安排一匹马,出发后你跟紧我”
“多谢将军”,云景点头道,并未矫情客气,反正对方怎么安排怎么来。
稍微寒暄,下面的人已经轻点好人数进行汇报了,何副官沉声道:“立即出发,目标斜阳城方向三十多里处,急行军,其余未到之人,迟到之人,自有巡查登记清点军法处置,走!”
边上已经有人牵来了马匹,话音落下,何副官立即翻身上马往大营外带路而去,云景也骑上给他准备的马匹跟上。
战马大多数都是有脾气的,陌生人想靠近都难,然而云景骑的这匹马却是温顺无比,何副官留意了一下,心说这云景骑术不错。
实际上马匹在云景这儿温顺和骑术没太大关系,纯粹是他和动物的亲和力在作祟。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伍部队分配的战马也就二十来匹,毕竟不是骑兵,也就是说,绝大多数士兵是需要步行去增援的,而如今冰天雪地,地上积雪厚达两尺,这样的行军速度可想而知了。
他们是去救援啊,刘方他们还等着去救呢,总之就一个字,急死个人!
但没办法,这已经是他们最快速度出发了。
回头往军营方向看了看,云景依稀听到了一声声惨叫,有逃兵躲起来被巡查揪到,当场军规处置,整整砍了六个人的脑壳!
那种人不值得同情,战争不是儿戏,逃兵可耻,若不按军规处置,其他人有样学样还打个毛线。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未能到达的,那种人并非真正想逃,但依旧受到了处罚,砍头不至于,挨打是肯定的,具体处理有明文规定,总之很难过就是了……
何副官带着军队处出发前去救援,离开大营的时候,从接到求援开始,已经过去差不多十五分钟了,这还不算求援之人跑来路上花费的时间。
何副官一边催促军队快点,一边念叨刘方你们一定要挺住。
然而让人蛋疼的是,这样的天气,行军速度真心提不起来,骑马的也好不到哪儿去,虽说老马识途,可问题马匹踩在雪地上,一脚下去半条马腿都陷进去了,这还如何提升行军速度?
后面步行的军队更恼火,他们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雪地上,走路都难,摔跟头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了,有时候几个人滚做一团。
这他喵的就没法搞,路太难走了。
然后就是,部队出发也才几分钟,队伍前后拉得老长,几百人的队伍拉出了几百米的距离……
云景心头一再告诫自己这是现实而不是在搞笑,那种在这样环境下还能来去如风的军队只存在于梦想之中。
何副官策马去催促军队快点再快点,然后又跑前面来领路。
纵使心里急得直骂娘,但眼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还是很负责的,干脆分散注意力,看向云景道:“云公子,看你年轻,你有上阵杀敌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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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规参战倒是没有经历过,但自幼习武,也是有着多次与人交手经历的”云景回答道。
对方点点头说:“嗯,那就好,等下你不要紧张,一旦交战起来,你就像跟平时与人动手一样,只管弄死眼前的敌人就是,背后左右完全可以放心交给战友,我也会尽量照顾你,但你自己也得小心,完全依靠别人是不行的,需要自己在战斗中学会成长”
“多谢何将军提点”,云景点头道。
摇摇头,何副官说:“都说了别叫我将军,我只是个副官”,顿了一下,他看了看云景的武器,想了想说:“云公子,战场比不江湖厮杀和与人比武,一切都是以弄死敌人为目的,所以长剑这种兵器在战场上是很吃亏的”
“何将军何以教我?”云景虚心请教。
他说:“在战场上,最好的兵器是长枪,并非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而是长枪一戳一个窟窿,杀伤力最强,其次是重兵器,命中敌人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然后是长刀,劈砍起来也威力不俗,最后才是长剑”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混乱的战场上没工夫给你施展花里胡哨的武技,一击毙命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么跟你说吧,一个百战老兵,他或许修为不怎么样,但这样的老兵,哪怕后天初期修为,也有机会越阶杀死一些后天中期的练武之人,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老兵懂得如何最简单直接的杀人!”
“刚才我跟你说战场上长枪最好使,也是有原因的,尤其是这样的季节,每个人都穿得很多,很多敌人都还穿着铠甲,你一刀一剑砍在人家身上指不定跟挠痒痒似得,尤其是质量差的刀剑类兵器,力气大点都给你崩断崩弯了,还如何战斗?而长枪就不同了,戳过去就是个窟窿,你懂我的意思吧?”
听他说了这些,云景由衷道:“受教了”
“云公子客气,不过都是上战场多了总结出来的粗浅经验罢了,哪怕我不说,你多上几次战场也会明白的”,何副官摇摇头道。
几句话的功夫,他又忍不住策马去催促后面的军队去了。
后面拉长兵线的士兵当然不会少了那种怕死的,毕竟谁不怕死啊,有点磨蹭的嫌疑,但这个天气行军也是真的为难人,毕竟普通士兵可没有多少武道修为,赶路就是个老大难问题。
再再再一次,云景在心头感慨太特么现实了。
路南行,只能尽量赶。
云景从出发后,人虽然跟着大部队在走,可念力却是无声无息往斜阳城方向延伸过去,当他们这支部队距离战场还有差不多十公里的时候,云景的念力就已经提前一步到达。
然后他‘看到’,冰天雪地中,喊杀声呼和,兵器碰撞声刺耳,数百人正在混战,到处都是尸体横陈,雪地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刘方他们那支后勤运输队伍处于绝对劣势,以车马围城一圈结阵抵抗敌军,不知道厮杀了多久的他们,人数已经只剩下最开始的三分之一,依旧在奋力抵抗,没办法,根本就跑不了。
敌人的数量是他们的一倍还多,而且半数是骑兵……,额,有一说一,这样的天气,地面积雪厚达两尺,骑兵的优势压根发挥不出来,估摸着也是这个原因才拖这么久,刘方他们也没被彻底消灭。
数量众多的敌军将刘方等人包围,一点点蚕食消灭,同时,靠近云景他们方向千多米外有十来个骑兵在望风,明显知道这个方向有军队驻扎,防止增援随时通知后方随机应变。
看到那边的战场,怎么说呢,云景承认场面是很惨烈,但事实是,大冬天的双方都穿得多,正如何副官所说的那样,寻常士兵手中的刀剑砍在对手身上,不是要害的话很多时候压根就不破防,多的是那种打着打着就两人纠缠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那种在战场上仿佛开无双般一刀一个小朋友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很少,而且这样的人怎能不被敌军高手盯上?
刘方他们这边没什么太厉害的高手,刘方本身也就后天中期而已,杀敌军普通士兵勉强能做到一刀一个,然而他早已经受伤了,依旧不顾自身伤势在奋力抵抗,眼中已经绝望。
云景将这些情况尽收眼底,不管怎么样,只要在他念力观察范围内,就是他的攻击范围!
首先遭殃的是敌军那十来个相隔战场千多米把风的骑兵。
噗噗噗……
其中一个骑兵身上的利刃在云景控制下飞起,快若闪电般划过他们的脖子,鲜血喷溅,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一脸见鬼的栽倒在雪地上,连给后方通知的机会都没有。
……
第三百八十三章 有点不对劲
漫天冰雪中,惨烈的厮杀在从未停息片刻,刘方带着残余部下依旧在奋力抵抗,但形势已经岌岌可危了。
敌军数量是他们原本人数的一倍还多,明显是一伍的人数,能抵抗到现在,刘方都忘了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作为后勤部队,刘方他们这些人本就不擅长战斗,厮杀到当下,敌军伤亡不大,能战之人还有四百多,反观自己这边,只剩下百十人左右了,半数以上的人永远长眠于此。
那些死去的人,早上还活得好好的,可从此之后,再也没法开口说话,再也没法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了。
目前还有四百多的敌军,一半在慢慢蚕食他们,一半却在压阵观望,通过交替进攻休息的方式欲要将刘方等人永远留在这里。
如果成倍于刘方他们的敌军,一来就全体进攻的话,刘方他们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不过那样一来虽然能尽快消灭刘方等人,敌军也将付出不小的伤亡代价,至少比目前多得多,那不符合敌军的初衷,他们肯定是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战果的,才有了车轮战蚕食打消耗的布置……
茫茫天地,寒风好冷,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吗?刘方包括剩下的人不知道,只知道眼下不反抗就会死!
砰~
一脚踹开一个敌军,在对方跌倒在地的时候,刘方上前两步,一刀砍下,噗嗤一声将对方脑袋剁掉,鲜血喷溅,淋了他一身。
“第八个,纵然今天死在这里,我是够本了,可兄弟们……”,刘方心头默默道。
在砍死这个敌军之时,他的手有些抖,险些站不稳,而且手中的刀都布满了缺口。
战斗到现在,刘方已经很疲惫了,而且身上还有伤,脸色苍白气喘如牛,每呼出一口气都在眼前化作一股白雾,每吸一口气都能闻到血腥味,他的牙龈已经被咬得出血。
他只有后天中期修为而已,而且在这个层次也不是顶尖那一批,只能算一般吧,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毕竟作为这支后勤运输队伍最厉害的人,刘方受到了敌军重点照顾。
唰唰唰……
敌军趁着刘方状态不好,同时三个人向他杀来,两杆长枪捅向他的要害,一把长刀劈向他的脖子。
这样的情况,刘方心头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只能挡住其中两个……
下一刻,他被人往后面扯了一下,然后三个属下挡在了他的身前。
“不!”
刘方声音沙哑的嘶吼,似乎看到了下一秒三个属下的死亡。
他们这些人只是后勤运输人员,战斗力不佳,他刘方坚持到现在本身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更何谈属下?他们这是要用的命去帮自己忙挡敌人的刀啊。
锵锵锵,噗嗤噗嗤……
“额”
紧接着刘方愣了一瞬间,他看到,出来准备帮自己挡刀的三个属下,他们不但挡住了敌人手中的兵器,甚至有点邪门的,属下手中的兵器似乎滑了,亦或者被反震了一下,总之,莫名其妙的就以神奇的角度切入了敌人要害!
这运气……
三个本来都做好死亡准备的士兵自己都愣了一下,但能不死当然是最好了,当即踢开死不瞑目的敌人退到刘方身边。
“你们没事儿吧?”刘方赶紧抽空问了一句,注意力却是没有放松丝毫。
其中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士兵惨笑道:“刘大人,我们还好,而且运气好宰了一个敌人,若是能活下去的话,将是功劳一件呢,能得十两银子的犒赏”
“可惜不知道能不能拿到”
“不过哪怕是死,我们除了赏银,还有抚恤……”
苦中作乐不外如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生死已经抛在身后,在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只能尽量说点开心的了。
鬼门关走了一趟,虽然庆幸三个属下为什么运气好弄死了三个敌军,但刘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深吸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条布条,把手中缺口的长刀死死绑住,然后继续杀向边上的敌军。
他手中的长刀已经沾满了鲜血,有些打滑,气温太冷了,刘方不知道把手和刀绑一起,最后冻住能不能把刀取下,估计会撕下一层皮吧,不过那时自己恐怕已经死了,管他呢。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多杀一个敌人,就能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援军来了吗?还来得及吗?没有人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门关走一趟的缘故,接下来刘方似乎越战越勇,一连砍翻了两个敌军,虽然因为冬天敌军穿得厚没能将其砍死,可刘方似乎没之前那么疲惫了,当然,他自己没注意到,生死搏杀哪儿有功夫分心?
虽然在厮杀,刘方透过混乱战场看向远处压阵的敌军,心头依旧一阵阵发冷,敌人似乎还没有认真,他们里面最厉害的一些还没动手。
“对方绝对有阴谋,莫不是以这种猫戏老鼠的把戏是为了引来我方援军,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对付援军?”刘方想不通,也没时间去想。
敌军处于绝对的优势啊,还是率先埋伏好的,拖这么久本身就不合理。
身处紧张厮杀战场的敌我双方全身心都在敌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战局的微妙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方他们这边的伤亡在减小,不,甚至可以说已经没有伤亡了,反而是越战越勇,至于敌军,却是在厮杀中,这里死一个那里死一个,死得‘合情合理’,要么摔了一跤被刘方这边的人趁机砍死,要么被人角度刁钻的切入要害杀死……
身处战场的人没注意到这些,可作为‘旁观者’的敌军高层却是留意到了。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我军伤亡居然节节攀升,反之这些待宰的羔羊却几乎没有伤亡了”,敌军首领目光扫视战场眉头微皱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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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骑在马上,一身白色装扮,有着后天后期修为,至始至终,从战斗开始就没加入过战斗,当然,他的护卫也是,一直都以一种戏耍心态看着这场厮杀。
此地可是大离的地盘,不说几十里外有军队驻扎,百里外更是大离百万大军所在,他们为什么不速战速决?毕竟拖得越久就越对他们不利,这当然是有目的的……
“大人,情况似乎对我军不利,此时那些大离的人好似打了鸡血一样,似乎是在拼命了,我军伤亡逐渐加大,估计是长时间的围杀疲惫了,要不换其他人上吧?”
敌军首领的护卫作为‘旁观者’也留意到了战局形势,于是开口提议道。
“嗯,让休息好了的儿郎们上去把其他人换下来吧,注意节奏,别给对方有突围的机会,到目前来说,计划实施得还算顺利,别又出差错了”,敌军首领点头道。
护卫说:“属下明白”
然后去安排布置。
为什么敌军首领说‘又出差错’呢,那是因为之前他们今天的埋伏和预料的有些不一样。
在此之前,他们派人秘密打探到大离将有一批物资运往周大虎驻军处,根据行程,差不多是这天中午到达这个位置,然后他们就在这里设伏准备打刘方这支运输部队一个措手不及。
一来能劫走周大虎他们的补给,让周大虎驻军陷入物资匮乏的局面,二来得到这批物资也能补充他们的消耗,须知他们深入大离,这周围荒凉,抢劫的地方都找不到,急需物资补充。
可哪儿知情况出了意外,说好的刘方等人今天中午会运着物资来这里,结果他们埋伏好,等来的却是回程,预料中的物资毛都没有。
事情发生了预料之外的变化,事已至此,敌军首领临时改变了计划。
“故意放跑的报信之人已经去了周大虎驻军处,想来他们的援军很快就要到了吧……”,敌军此地的首领看向西北方向心中暗道。
刘方等人肯定是要消灭的,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
“注意节奏,计划还算顺利,别又出差错……,这伙贼军明明占据绝对优势,却没有第一时间消灭刘方等人扬长而去,明显别有用心,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远远偷听到敌军首领和侍卫谈话的云景心头暗道,然而那种敌人恰好谈论计划被他偷听到的好事儿到底还是没有发生。
有鉴于此,跟着何副官等人赶来增援的云景心中留了个心眼,这帮家伙拖这么久,似乎故意等援军过去支援,绝对别有用心!
自从战场进入他的念力范围后,云景就已经暗中‘出手’帮忙了,念力无声无息的影响厮杀的双方,这就是为什么刘方他们到后来几乎没有伤亡,反而敌军伤亡节节攀升的缘故,然后云景还暗中控制天地灵气融入刘方和大离将士体内,虽然人们不能主动吸收灵气,可在灵气的加持下还是能恢复一些体力的,此消彼长,刘方等人‘坚持’到支援抵达完全没有问题。
可以说云景虽然人还没到,却已经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
何副官到底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相隔战场还有一千多米距离的时候,隐约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喊杀声。
于是他当即手一挥沉声道:“停,原地整军,休息一百息时间,而后加快脚步随我前去支援,另,着三伍第二大队派出手脚麻利之人前去打探情况!”
“是!”,一声令下,他的护卫立即安排下去。
虽然是来支援的,可到底他们这些人在冰天雪地中赶路几十里,正是人困马乏之时,纵使支援要紧,可也是需要整军休息的,否则就这么贸贸然跑过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
第三百八十四章 跑得了么!
一百息时间也就几分钟而已,勉强能让拉长兵线的士兵们收拢在一起喘口气。
救人如救火,何副官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时间一到,顿时大声命令道:“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可前面有受难兄弟等着我们去救,去迟片刻就不知道死多少人,早到片刻就能多救一个人,继续前进,动静小点,以免惊动敌军,此次能救下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我做主,这次若能宰掉来犯之敌,回去后吃肉”
“何大人英明!”
一听到回去后能吃肉,赶了几十里路的将士们顿时就不觉得那么累了。
何副官当即摆手严肃道:“小声点,走”
云景心说这个何副官还真是粗中有细,虽然知道救人紧急,却没有第一时间往前冲盲目行事,先让大家停下修整片刻不说,更是在战前想方设法的鼓舞士气。
这些细节,都是在书本上学不到的宝贵经验,将来能不能用到是一回事儿,学到了就是自己的。
一行人再度出发,不过在前行没多久后,之前派去查探情况的人就有一个跑回来了。
对方立即汇报道:“启禀大人,我们于前方不远处发现敌军尸首,一共十人,初步判断是敌军派出观察我方支援的斥候,只是已经死去,伤势一击毙命,不知何人所为,其他人继续前进查探,我先回来汇报,还请何大人定夺”
听到汇报,何副将眉毛一挑道:“敌军斥候?被人杀了?而且还是一击毙命连逃跑机会都没有?”
虽然对于这个情况无比惊奇,但何副官还是很快做出判断道:“此地毕竟是我大离境内,想来有江湖高手路过此地杀了敌军斥候,想来已经离去,毕竟江湖中人不熟悉战场厮杀,总归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儿,接下来能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你且归队,我们继续前进”
“是!”
继续前进途中,何副官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是何方义士杀了敌军斥候,那些斥候连逃跑报信的机会都没有,想来义士身手不弱,可是帮了大忙,若是知道是谁的话,定要请功感谢”
“事了拂衣去,我大离若是多一些这样的江湖义士就好了”,云景在边上说道。
何副官哈哈一笑说:“好一句事了拂衣去,云兄弟当真好文采,一句话将我大离豪杰义士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
“何将军过奖,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拾人牙慧罢了”,云景笑道。
交谈中,他们来到了死去的敌军斥候处,看到雪地中死去的敌军斥候脖子上的伤口,何副将深吸口气道:“好可怕的剑法,从左到右,明显只是一剑,这十人全都交代了!”
“的确很厉害”,云景看了一眼点头道,这本就是他做的,内心毫无波动。
看了云景一眼,何副官说:“岂止是厉害……简直就是厉害,好了快走,前面不远就是战场了,对了,敌人留下的马匹别浪费,都是好马,收了”
不一会儿,前面去查探情况的又有人前来汇报。
“启禀何大人,后勤刘大人等人还在奋力抵抗,只是已经死伤过半,敌军人数还有四百左右,并未全力进攻何大人他们,而是一半进攻一半观望,还请大人定夺”
听到汇报,何副官表情阴晴不定,沉声道:“万幸来得还不算晚,只是敌人埋伏在先,无论是人数还是出其不意,都处于绝对上风,却没有全力进攻刘大人他们,此事定有蹊跷,很可能是冲着我们这些援军来的,好大的胆子,他们当真只有四百人左右?”
“属下看得清清楚楚,的确只有四百人左右了!”前来汇报之人肯定回答道。
点点头,何副官立即下令道:“既然如此,我们立即杀过去,敌军斥候已死,定能杀他们个出其不意,首先我们的目的是救人,其次才是歼敌,在确保救人的前提下,小心敌方阴谋,你们继续去探,若发现周围有敌军埋伏,我们救人之后就往军队驻扎处后撤求援,若敌军没有埋伏,尽量将这支敌军永远留下!”
“是”,探子回答一声飞速离去。
云景本来还想提醒一下何副官小心敌方阴谋的,但何副官本身就心思缜密,通过探子的汇报警惕了起来,也就不需要云景多嘴了。
要不说人家是专业的呢,纵使没有自己这样的‘先知先觉’,依旧能考虑周到,讲道理,在抛开奇奇怪怪的能力之外,云景自问自己在领兵作战这方面真心比不上何副官这样的专业人士,自己要学习成长的地方还很多。
而且何副官是有心想彻底歼灭前面那支敌军的,可他们人数并不占据绝对优势,而且还得防范敌军阴谋,是以只能是尽量留下对方了。
说是尽量,实际上能救下还活着的刘方等人他们就已经圆满完成任务,若能歼灭一些敌人,那就是锦上添花,真正全歼敌军,以他们并不占太大优势的人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只是说说而已,能杀一半就算不错的了,毕竟人家会跑,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继续前进,前面喊杀声已经很清晰了,探子飞速来报,说:“大人,我们观察了一下四周,目前没发现敌军还有埋伏,其他人正在扩大搜索范围”
“继续搜索周围,其他人,随我杀!”何副官点点头道,旋即一挥手中长枪直指战场方向,策马冲了过去。
“杀!”
身后的士兵拿起武器大吼跟随,已经处在战场边缘不远处,没隐藏的必要了。
云景也是抽出劣质长剑紧跟何副官边上,迎接真正意义上的战场厮杀。
虽然当初在四通镇参与过御敌,杀了不少敌人,可云景当时那只能算是江湖中人作风,完全不能和现在的情况一概而论。
江湖中人的厮杀,讲究的是个人武力,厉害到能以个人武力横扫战场当然无往不利,可一旦武力跟不上将会死得很惨!
而两军交战就不一样了,讲的是配合将的是谋略,个人武力并不是代表一切,纵使处于危机状态,还有战友可以依靠,不至于武力跟不上孤军奋战被乱刀砍死。
他们冲杀过去,转过一个山头,战场情况尽收眼底,刘方他们不但没有没完全歼灭,还剩下一半人左右,而且还有能力反抗?
虽然惊讶于刘方他们的表现,可何副官很快做出判断,刘方等人的情况并不需要专门派人过去帮忙,如此一来,他干脆带人趁乱直奔敌军首领方向。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懂,只要能拿下敌军首领,不但能解刘方等人的危机,还有机会最大限度的歼灭敌人。
“云公子,跟紧我”,奔袭途中何副官还不忘提醒云景一声,毕竟云景是跟着他学习的,这才第一天若是云景就死在战场上,虽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到底脸上无光,所以还是要照看着点的。
那边奋力抵抗的刘方听到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愣了一瞬间,转眼一看是援军来了,当即激动大吼道:“兄弟们,杀,援军来了”
“有救了,杀!”一时之间,抵抗了这么久的将士们士气大振,总算是看到活命的机会了。
反观敌军一方,倒是出现了轻微的骚乱,连攻打刘方等人的攻势都放缓了,队伍朝着首领方向收缩。
敌军首领更是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来援的大离军队方向,表情微微茫然,转而咬牙怒道:“怎么回事儿,大离军队为何来得如此突然?我们的斥候呢?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前来汇报?”
“大人,斥候没有回来汇报情况,恐怕已经遭到毒手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情况有变,还请尽快定夺”,他的护卫焦急道。
两次意外了,两次啊。
一开始的埋伏,本来以为能得到一批物资的,结果一场空,而这次,斥候没能第一时间通知大离援军的到来,又一次出意外,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情况以及对己方大大不利。
然而眼下考虑这些没用,如何应对当下局面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心念闪烁,敌军首领下令道:“情况虽然有变,计划依旧,那些大离的后勤人员是没法全歼了,该死,应该早点加强攻势将他们弄死的,说什么都晚了,现在通知下去,收拢部队,我们人数不占优势,且战且退,切记不可恋战,只需摆脱他们离去即可,此地乃大离地盘,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行动起来”
“是!”敌军首领传令兵点头,立即去部署起来。
他们的对话被云景获知,然而心头却在骂娘,都这样了,你们还说什么‘计划依旧’,问题是你们特么到底什么计划啊,就不能直接说给我听吗?看样子又不是围点打援,其他方向似乎又没埋伏,我们这一来你们就要撤退,到底是要玩什么花样?
想是这么想,云景却是知道,那种敌人‘恰好’把计划说出来的好事儿大多都只是出现在话本中……
双方相距本来就不远,云景他们这边,在何副官的带头下,片刻就冲到了敌军跟前,接下来是短兵相接了。
至于这冰天雪地的,尤其是积雪厚达两尺,很多士兵跑着跑着就摔倒在地这种细节还是不要在意的好,毕竟双方这种情况都再正常不过了,真以为士兵们个个都是能做到踏雪无痕草上飞的大侠啊。
噗~!
何副官一马当先,长枪前伸,一枪就刺穿了一个敌军胸膛,手一挥将其挑飞,长枪再度一摆,抽飞了两个敌军。
他如同尖刀刀尖一样,带人直指敌军首领处。
在他的带领下,紧紧跟随的云景等人也没闲着,帮忙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别看云景手持一把劣质长剑,可他手中的长剑却是收割生命的利器,每一次出剑都能以刁钻角度刺入敌军要害带走一条生命。
没办法,他这把从军中领来的长剑质量太差,和敌人硬碰估计要不了几下就废了,而且哪怕他本身力量用大点劣质长剑也承受不住,是以只能用技巧了。
多年前云景就能将基础剑法演变出无数种变化的,剑术技巧还用说吗?再加上他挥剑的速度,敌人死的都没能看清他长剑的身影。
短短片刻之间,他们深入敌军数十米,死在云景手中的敌人就已经超过五个了,还顺便兼顾了一下队友呢。
与此同时,云景还得一心二用顾及其他方向,尽量想办法减少大离这边的伤亡。
叮叮两声,不知何处飞来的两支冷箭被云景身边的一个何副官护卫用刀劈开,对方抽空看了云景一眼惊讶道:“云公子好高明的剑术,不过战场上也得防备随时到来的冷箭”
“剑法还行,多谢了”,云景回应道,虽然那两支箭在他的观察中自己也能挡下,但对方帮忙,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
这才是两军厮杀,不是单人奋战,身处战场,一个人总有顾及不了的地方,这种时候就需要依靠战友了,就好似前一刻那人帮云景挡住两支冷箭。
自己能行是一回事儿,队友相助是一回事,不能一概而论。
唏律律……
处在最前方的何副官,他坐下马匹一脚踩空当场栽倒在地,他当机立断弃马,灵巧翻身落地,长枪抡圆逼开周围敌军,当即大声道:“积雪太厚,骑马不便,下马,步战!”
战场已经脱离道路,谁也不知道积雪下面是什么情况,还骑在马上无疑是愚蠢的行为,他们这边已经有几个人因为马蹄踩空而摔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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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他们纷纷听命下马。
就这会儿的功夫,双方士兵已经混战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双方厮杀,因为寒冬穿得厚,寻常士兵不能像高手那样将敌人一击毙命,很多时候刀剑砍在敌方身上都不破防,然后那种打着打着就楼在一起于雪地上滚来滚去的局面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整体情况还是大离这边占据上风的,毕竟云景他们来得出其不意,加上刘方他们还有一百多人,总人数上占优势,而敌军那方呢,临时收拢军队有些混乱,导致被大离这边压着打。
敌军首领丝毫不恋战,压根没有和大离这边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对于何副官恨不得冲过来宰了自己的架势,他只是看了一眼吩咐道:“鸣锣,不必恋战,且战且退”
说着,他看了一眼战场,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心说只要计划顺利进行,这样的损失也是能接受的。
想是这么想,可敌军首领牙齿却是咬得咯咯作响,明明能全歼大离那支后勤部队的,明明能得到一批物资的,明明最多损失百十人就能顺利实施计划,可现在的情况,人手损失一半都不止!
到底特么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贼子休走,可敢一战”,何副官见对方居然撤退,当即大吼,虽然他有后天后期修为,能施展轻功追上去,但考虑到其他人跟不上是以并未那么去做,孤军深入这种冲动的傻事,作为战场老油条,何副官怎么可能拎不清。
自己傻乎乎的冲上去,搞不好敌军没留住,他自己就被乱刀砍死了,是以只能是嘴上刺激对方。
然而对方压根不鸟他。
云景一边杀敌一边也在纳闷,所以你们特喵的到底是什么计划啊?
“管你们什么计划,杀了我大离那么多人,岂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正常情况下你们想走还是能走一部分的,但这不是出了我这么个不正常情况嘛”
心头嘀咕,云景怎么可能放这些人走,至于他们所谓的计划,把人全部留下就是,对方的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里的敌军没什么太过厉害的高手,云景也没开无双的打算,尽管暗中动手收割敌军生命简单且没人知道他也没那么去做,敌军处于劣势,自己搞事情全部留下他们是早晚的事情,与其杀人,还不如多抽空救几个大离的人。
在云景看来,杀两个敌人也比不过救一个己方的人,杀人容易,救人难啊,而且还得救得相对‘合理’一些。
心念闪烁,云景一心多用,一边杀敌一边兼顾全场救人,还得想办法留下已经撤退的敌军。
他念力观察下,云景很快发现敌军撤退方向,前面有一条冰封的河流,宽几十米,河面结冰半尺,正常情况下敌军完全能正常过河离去,留意到这一情况,云景当机立断,控制河底的石块,无声无息的暴力破坏冰层。
结果就是,敌军撤退的先头部队来到河面之上,顿时冰层塌陷,踏上河面的敌人连人带马直接跌落冰冷河水中去了!
敌军首领好歹是后天后期的好手,跑在最前面的他见势不对立即施展轻功跃起,奈何到底不是飞,冰层破碎,他落脚之地根本承受不了他的重量,也噗通一声落水了。
这一情况,敌军退路断绝,一个个有些懵。
留意到那边的情况,大离这边的人也愣了一下。
然而这是好事儿啊。
“哈哈,天都要亡你们,看你们往哪里跑,兄弟们,给我杀!”何副官大笑道,也不急着追了,慢慢收割敌军生命,看到敌军在冰冷河水中挣扎,心头别提多痛快了。
这么冷的天,落河水里面,别说普通士兵,就是修炼出内力的高手也顶不住多久!
落水的敌军多达数十人,已经有人扑腾没几下就渐渐没动静了。
退路以断,岸上的敌军无处撤退,后面还有追兵……
敌军首领破水而出,来到岸上,内力鼓荡御寒的同时蒸干浑身水汽,他看着落水的士兵脸色难看到极致。
怎么会这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本来以他的武道修为,施展轻功还是能独自‘跑掉’的,然而就他自己回去,任务失败,手下损失殆尽,上头不得宰了他?
快速权衡,他看向后方追兵大吼道:“杀,从左边突围”
能活多少是多少,总比他一个人回去的好,哪怕只能带百十人回去,只要计划顺利实施,功过相抵,他也能给上头一个交代。
但敌军首领心头清楚,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了,只求大离那边不想伤亡过大给他们一丝突围的机会……
“兄弟们,敌人跑不了了,第三大队听命,迂回包抄,别让他们跑了,其他人,稳扎稳打,别贪功冒进,今天,务必将这些贼子全部留在这里!”看清形势的何副官当即下令道。
听到这话,敌军首领心头一沉,脸色铁青的他咆哮道:“兄弟们,既然大离的人不给我们活路,拼了!”
说着,他带人直接杀向了何副官方向,他看出了大离的主心骨,或许解决掉何副官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哪怕我们全交代在这里,只要计划顺利,也不亏”,敌军首领心中苦涩道。
何副官见对方拼命了,顿时冷笑,心说不怕你拼命,就怕你不顾一切的跑路。
“兄弟们,随我杀!”何副官带人杀向敌军首领……
绝对的优势下,结果嘛,不言而喻,半个小时不到,这里的敌军近乎全部被歼灭于此。
不可否认的是,敌军首领有着后天后期修为,较为凶悍,但何副官也不比他差,而且战场可不是江湖厮杀,不会和敌人讲什么武德的,大家并肩子上,于是敌军首领死于乱刀之下!
杀死敌军首领的时候云景也是出了力的,而且若不是他帮忙,搞不好在敌军首领拼死抵抗下还要拉几个人垫背。
不过云景做得隐秘,以他的手段,想阴对方再简单不过了。
战场厮杀,两军对垒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没必要出那个风头。
敌军首领死后,其余敌军已经放弃了抵抗,然而何副官却当没看到。
开玩笑,放弃抵抗就放过你们,之前后勤部队的人岂不是白死了?而且留着俘虏做什么,拉回去浪费粮食吗?自己人都还不够吃呢。
当然,何副官还是克制的,没将敌人杀光,留了十来个重要的活口,需要带回去审问有用的信息。
其实他更想活捉敌军首领,奈何对方抵死不从,没办法,只能乱刀砍死了。
战斗结束,打扫战场统计战果这些有专门的人去做。
但云景还琢磨,敌军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不可否认的是,敌军的确是差不多被全歼了,可他们的阴谋不搞清楚,云景心头一直都横着一根刺,谁知道他们的计划进行到哪里了,眼下的局面,他们的阴谋真的破产了吗?
……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战后
战斗的胜利固然让人心头高兴,可面对满地鲜血染红的白雪,却是没有人脸上笑得出来。
寒风呼啸中,战场正在打扫收尾。
优先救治伤者,一场厮杀下来,普通士兵几乎人人带伤,区别仅仅是轻重不同罢了,到处都是压抑的痛苦叫声。
激烈厮杀的时候还不觉得,真正战后的创伤才是最让人压抑的,战争,从来都伴随着残酷两个字。
轻伤者简单包扎后就去别处帮忙了,重伤者惨叫声声让人揪心,有人说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那是因为没有痛入骨髓,再则,保家卫国,上阵杀敌,受伤了,惨叫两声又如何?
丢脸吗?
然而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重伤者情况不容乐观,虚弱的他们很可能挺不过一个寒冷的夜晚,云景只能暗中利用天地灵气去滋养他们的身躯,给他们争取更多活命的机会。
受伤的人云景还能照顾一二,可对于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就无能为力了,天地灵气还没有让人断肢重续的能力。
这种残疾的士兵,纵使熬过了最初的鬼门关,接下来也将告别战场了。
他们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一身伤残是他们的军功章,然而若是有可能,谁又希望背负一身伤残?
随军大夫到处奔走,可到处都需要他们,场面让人不忍直视……
云景已经最大限度的去救人了,可混乱的战场上难免有他顾及不到的地方,纵使战场纳入他的念力范围,死亡的现象依旧不可避免的发生。
他不是神,无法兼顾每一个角落。
好在死亡的人数并不多,这仅仅只是相对于敌军来说。
一开始刘方他们那支后勤部队被埋伏,伤亡是最大的,直到战斗结束,他们原本的两百多人只剩下九十多个了,其他的永远长眠于此。
即使活下来的九十多个,也因为伤残原因,一部分将来也要永远告别战场了……
此外就是何副官带来的救援部队了,受伤的很多,但死亡的很少,死亡的满打满算也就十多个而已,这样的死亡率,对于一场小规模战争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近乎全歼敌人的情况下,己方死亡过半都是正常的。
可战后,他们这支救援部队才死了十多个!
无可置疑的大胜,而且是压倒性优势的大胜,值得吹很长一段时间那种。
这当然是云景暗中帮忙的结果,可依旧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十多人的伤亡,他尽力了。
当战场上大离一方稍微把己方统计安置好后,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打扫’战场了。
死去的敌人,脑袋全部剁掉,这是要带回去的,那是功劳,是赏钱,是士兵们用命拼来的战果,至于提着死人头会害怕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那不是死人头,那是钱,那是功劳!
然后,敌军身上的兵器铠甲衣服等等物品全部剥掉,给其留个裤头就算不错了,这些都是战利品,凭什么不要?
当下时代,穷人连家里的碗破了都要拿去修补继续使用的,搜刮敌人身上的衣服一点都不磕碜,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节约’到骨子里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敌人留下的战马当然不可能放过,稍微受点伤和完好的战马直接就能拿来武装自己,至于受伤严重和死去的战马,那就没办法了,当场宰杀剥皮,皮革可以用来裹战友的尸体,马肉是能吃的,那是肉,断然没有丢弃一点的可能。
最后嘛,敌人的尸体就需要拖得远远的挖个坑埋了,这不是出于什么人道主义精神,都是死敌了,还跟你讲鬼的个人道,纯粹是怕这些尸体在开春后滋生瘟疫而已。
总之就是一句话,战场‘打扫’得很干净……
“大人,我军死亡十五人,残疾二十四人,重伤三十八人,其余几乎人人带轻伤,那些残疾和重伤之人,不知道多少人能挺得过今天,然后是后勤运输队伍那边,我们已经尽量赶来了,可他们依旧伤亡过半,死了一百五十多人,活着九十多人,活着的,其中二十一个残疾,十九个重伤……”
战场清理得差不多后,有人来何副官这里进行汇报。
听到汇报,何副官明显愣了一下,内心有些不可思议,伤亡情况大大出乎了预料,汇报的人其实在这个基础上加几倍他都不觉得奇怪的。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不相信。
这是不可置疑的一次大捷,值得大书特书大吹特吹那种,毕竟以不是太大的优势近乎全歼一支五百人的敌军啊。
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何副官压下内心的情绪波动沉声道:“尽量救治伤者,不能让士兵们流血又流泪”
“明白”,汇报之人回答一声立即离去了。
说是尽量救治伤者,可以当下的医疗条件,那些受重伤和残疾之人,恐怕大部分都挺不过去,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战争,就是这么惨烈!
正是因为知道战争的残酷和惨烈,所以人人都希望和平,所以才有那句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的话……
打扫战场的时候,云景一面思索敌军到底有什么阴谋的同时,也没有闲着,到处去帮忙。
敌军的阴谋他依旧没什么头绪,毕竟他不是先知也没有读心术,战争的残酷让他心头更加迫切的希望战争结束迎来和平。
各方面都稳定下来了,他找到了刘方,毕竟和他们相处过几天。
刘方浑身是血,身上伤口众多,好在没有致命伤,他躺在一辆破损的牛车上,看着天空发呆,任由大夫处理伤势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的右手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跟个粽子一样,大夫说他的手和刀柄粘被冻得粘在了一起,分开的时候手心的皮都被撕下一层!
“刘大人,你还好吧?”云景开口道。
刘方嘴角扯了扯,声音沙哑道:“还好,死不了”
“营地接到求援,已经尽量赶来了,可还是迟了一些”,云景语气复杂道。
轻轻摇头,刘方说:“这不怪你们,战争本就是这样,谁也无法预料什么时候就会迎来死亡,这次还算好的,因为敌军死得更多,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云景张了张嘴,如鲠在喉,不知道如何回应,这让云景想到了他们从大营出发之前的那个简单告别仪式。
‘愿你们平安归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包含了无尽的祝福,可一趟任务,却有那么多人再也回不去了。
刘方渐渐双目通红,有泪光闪烁,他继续自顾自声音沙哑道:“那么多兄弟,他们早上还好好的啊,一转眼,一个个都躺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吸了吸鼻子,他带着哭腔道:“云公子,你还记得那个王小石吗?那晚请你帮忙写信的那个,他的信还没能寄回去,他还没能回去尽孝,他还是个孩子啊,他临死之前,惦记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用最后一口气拜托我,让我帮他把信寄回去,让我帮他把攒的军饷和以后的抚恤寄回去,他让我给他家人转达一句话,说他没法回去尽孝了”
“那个牛小明你还记得吗?他早已经没有了家人,连写信都不知道写给谁,他是被敌军一枪穿透胸膛死的,在他死之前,活生生的咬死了敌人,他用满嘴的鲜血嘶吼着,他说,他没有给家乡丢脸,乡亲们看到了没有”
“还有……”
说着说着,刘方看向云景惨笑道:“不好意思云公子,我就是心情有些不爽利,你别见笑,可我还是想说,这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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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了多久了,我们都能很快看到战争结束的”,云景安慰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没底气。
笑了笑,刘方摆摆手道:“希望尽早看到战争结束吧,好了云公子,我好累,想休息一下,放心,我死不了,就是很累了”
“那我就不打扰刘大人了,好好休息”,云景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此时何副官来到了这里,和刘方稍微寒暄后说:“刘大人,战场收拾得差不多了,伤者必须要尽快得到医治,接下来我派一个大队的人护送你们回去,然后我也得回去复命了”
“嗯,何大人正事要紧,这次多谢诸位将士了,否则我们剩下的全都要死”,刘方点点头道。
深吸口气,何副官摇摇头道:“刘大人切莫这样说,没能及时赶来,我等心中有愧”
说这些其实没意义,接下来军队快速调整集结,何正典专门派了一个大队的人数护送他们。
出发之前,刘方挣扎着站起来,固执的不要人搀扶,目光扫视那些死去的人,双目通红,声音嘶哑大吼道:“兄弟们,回去咯,咱回家!”
寒风中,他的声音传得好远好远,听到之人,无不双目通红。
目送后勤部队和重伤残疾之人离去,直到他们消失在远处,何副官收回目光深吸口气道“走吧,我们也要回去复命了”
军队已经重新整顿完毕,来时有四百五十人左右,现在还剩下三百来人了,其中一个大队差不多百人护送刘方他们回去。
跟着走的还有重伤残疾之人,这样的人需要去斜阳城进行医治,能不能归队是个未知数。
收回视线,云景目光从整顿好的剩余士兵身上扫过,旋即眉毛微微一挑,不着痕迹的仔细打量起这些士兵来。
“原来如此,敌军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趁乱让人混入我军,还好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否则还真被他们得逞了!”
心头冷笑,云景总算是发现了敌人的阴谋诡计。
在此之前,他不知道敌人的阴谋是什么,是以并未特意注意这点,现在发现还不晚。
当下集结的军队里面被敌军混入了,那些人伪装得很好。
毕竟之前的战场太混乱了,到处都是抱在一起与雪地中滚来滚去的敌我双方,有人趁机换装易容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有可能那些混入军队的人是一早就提前准备好埋伏在雪地中的。
云景是人不是神,念力虽然方便,可他当时一心多用也无法顾及每一个角落,无外乎是哪里己方人员有危险就帮一下,是以并未提前了解道敌人的阴谋。
有鉴于此,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之前敌军明明提早埋伏了刘方他们,却没有第一时间消灭而是拖延时间等着援军的到来,打的就是趁乱让人混入的主意。
那么这些混进来的人目的是什么?暗杀,下毒?回去驻军营地后制造混乱?
都有可能!
“还好我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剩下的人”,云景心中庆幸道。
然后,他趁着刘方他们还没走远脱离感官范围,念力延伸过去看了一下,那边并没有混入的敌人,看来敌人的目的是专门针对周大虎驻军那边的。
想想也是,刘方他们是要回斜阳城的,敌军混入去了那里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而且还是纯粹找死的行为。
云景记得每一个随军出征的人,那些伪装混入的敌人在他的分辨下可谓无所遁形。
毕竟之前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大家情绪都很低落沉默,想早点回去,加上每个人都很狼狈,混入的人易容换装,哪怕仅仅只是简单的易容,可除了云景这么仔细,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怀疑身边的人?
混进来的人一共五个,一个先天四个后天后期!
若不是云景及时发现,让他们随军回到驻军营地,后果不堪设想!
……
第三百八十六章 后发先至
不怕队伍中出了敌人,就怕被敌人混入而不自知。
一个先天初期,四个后天后期,云景要解决他们并不难,若是暗杀,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哪怕不搞偷袭,正面对抗,他们加起来云景也有信心把他们锤成饼饼,毕竟后天中期的时候云景就能正面活活锤死一位先天初期的,而今他踏足后天后期,实力每一天都在增长,更是不在话下。
“四个后天后期简单,不过得稍微注意一下那个先天初期,这等层次若是不能一击必杀的话,发起疯来会波及周围弱小的士兵”
心头思索,云景在考虑如何稳妥的解决他们,要不然留着过年祭啊?
军队已经集合完毕,何副官大声道:“启程,回营!”
“是”
三百来人转身,带着胜利的喜悦和战利品,以及对逝去队友的伤感往营地方向出发。
何副官是走在队伍最后方的,云景跟在他身边。
启程之后,云景发现何副官眉头微皱,不时打量周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问:“何将军,有什么不对吗?”
何副官眉头皱得更深了,但却摇摇头道:“云公子,你还是叫我何大哥吧,毕竟你我不是上下级关系,没必要用军中的称呼”
之前战斗的时候,云景的表现何副官看在眼里,杀敌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一柄劣质铁剑在云景手中和收割庄稼的镰刀没什么区别,死在云景手中的敌军至少二十个,比他杀的都不少多少了,总之云景已经得到了他的充分认可。
这样的认可是云景用实力得来的,而不是乱七八糟的关系,纵使何副官并不知道云景的背景深厚。
顿了一下,何副官又道:“没想什么,我只是在纳闷,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
膀胱扫了一下混在人群中前进的敌人,云景有些佩服何副官的直觉,哪怕他并不知道军中混入了敌人,但依旧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此时云景心想,哪怕自己不提醒他,他估计要不了多久都能发现被敌人混进来了。
能混到他这个级别,都不是傻子啊,若是小看天下任何人,自己才是傻子。
“何大哥何出此言?不妨说说看,或许我能帮你分析一下”,云景好奇道,好奇他的直觉来源于什么地方。
至于那几个敌人,他们还在蛰伏,倒是不急于将他们解决掉,纵使他们突然暴起,时时刻刻注意着他们的云景也有信心第一时间阻挡解决。
云景本来就是要跟着自己学习的,认可云景后,何副官当然不会拒绝指点云景的机会,于是道:“是这样的云公子,我在想,之前敌军埋伏刘大人他们,当时敌军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和实力在我们来援之前杀了刘大人他们从容离去,而他们偏偏要拖到我们来,这其中肯定有问题,结果我还没想明白呢,敌军反倒是退路断绝被我们全部歼灭了,纵然如此,我还是有点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拖到我们前来,完全没道理啊”
原来如此,看来何副官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消对敌人的警惕。
想了想,云景道:“我也觉得这个事情有问题,想想看啊,他们又没有其他的人手埋伏一举‘吃掉’我们,反倒是自己栽了,可偏偏拖到我们到来才走,这里面指定有问题……”
不待云景把话说完,何副官当即沉声道:“对方这么做,有两种可能,一,拖到我们到来,是为了分散大营那边的防守力量,他们趁机派人前去袭营,二,是利用之前混乱的局面,趁我们不备让人混入我军,从而回去后行那暗杀下毒的手段,更甚则两种可能同时进行!”
说到这里,何副官顿时坐不住了,顾不得云景,当即策马上前大声道:“全军听命,原地停下各自戒备,各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清点各自手下人员,仔细辨别,我怀疑有敌人混入我方,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当即拿下!”
听到这个命令,士兵们稍微骚乱了一下,但却依言行动起来。
云景再次对何副官的敏锐心思感到佩服,自己话都没说完呢,他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并且付出了行动。
也不能说他打草惊蛇,毕竟他目前还只是怀疑,当然,他也不是盲目冲动,毕竟他没有云景的先知先觉提前知道军中居然混入了先天高手。
如果他知道混进来的有先天高手,恐怕就不会这么草率的做决定了,毕竟那样做是很可能出大问题的。
总之,此时站在他的及角度,他的做法并没有错。
在何副官下令后,云景留意到那几个混入的敌人微微有些不自然,但还在死撑,并没有主动跳出来暴露自己。
何副官目光扫视人群,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战场厮杀何其混乱,还有什么比那个时候更好打入敌军内部吗?
云景随时准备动手,防止那几个敌人暴露后狗急跳墙。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小队长大声质问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士兵,沉声道:“抬起头来,我们这个小队包括我在内六人全在,你是哪个小队的?为何跟着我们?”
在那小队长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加之何副官的命令,他周围的士兵也面色不善的看着那个被质问的人,隐隐将其包围了起来。
军中同伴,天长日久的生活在一起,很多本就是同乡,对身边的人再熟悉不过了。
之前经历了一场战争,大家情绪都低落,一个个狼狈无比没有什么交流,那种情况下没人去注意怀疑身边的人,可当真正认真测查的时候,问题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
那个被质问的当然是混入的敌人了,有着后天后期修为,作为混入的敌人,他哪儿知道大离这边的编制啊,肯定是回答不上来的。
知道自己暴露了,低着脑袋的他赫然抬头咧嘴冷笑道:“本想悄悄跟着你们回去想办法刺杀你们高层的,既然提前暴露,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你们是自己找死!”
他当然不是在这种时候还放嘴炮,而是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当他第一个字出口的时候,身上内力鼓荡,内力震动空气,导致他周围的空气都看上去有些扭曲,闪电般拔出腰间长刀,刀身在内力加持下绽放亮白色锋芒,向着周围的士兵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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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后天后期的修为,周围的士兵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此人都计划好了,宰了周围的人就直接杀出重围扬长而去,他虽然自持武功不弱,却也不会自大的以为自己能杀光在场的所有人,陷入军队包围,他也是饮恨的下场。
而且他单独一人,没有拖累,只要不恋战,想走还是很简单的,大离这边总不能为了他一人无休止的追杀下去。
同时,他制造混乱,还可以给其他人打掩护,注意力都在自己这里了,想来大离这边就没心情去查其他人了吧?希望……
“可惜,提前暴露了,没能刺杀大离那支驻军高层,一个大队长都是百两银子呢,伍长更是五百两,至于周大虎,足足三千两,但我是没能耐杀得了他……”
挥刀之时此人心中暗道。
他并不是军人出身,而是大江王朝的江湖中人,接了任务来的,之前那支敌军拖那么久是在给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创造机会。
“还真有敌军混入,好胆,此人后天后期修为,你们散开!”
当小队长质问那人的时候何副官就意识到了不好,顿时开口大吼,自身更是手持长枪从马上跃起杀了过去。
何副官心头清楚,那人武力值不俗,纵然自己过去,那周围的士兵也将受难,只能是尽量过去拦住对方甚至杀了他减少伤亡了。
“你再快有我的刀快?”
暴露的敌人余光看向何副官心头冷笑,绽放锋芒的长刀挥舞,他似乎已经看到周围鲜血喷溅惨叫连连的画面了。
然而下一刻,他依稀看到了一抹锋芒在眼前闪过,快得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紧接着他握刀的右手就从手腕处断裂飞了出去,又感到脖子微微一凉,眼中画面天旋地转,最后脸感觉到了雪地的冰凉,思维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此人死了,脑袋从脖子处断裂,鲜血喷起三尺高,染红了周围的雪地。
是云景杀了此人,速度快到对方连反应都来不及。
微微后退一步避开对方尸体喷出的鲜血,云景甩了甩手中未曾沾血的劣质长剑,心说小试牛刀,感觉还不错。
他那劣质长剑剑身上,淡淡的白色锋芒消失,收剑归鞘。
“内力真是个好东西,化作锋芒加持于剑身之上,这样一把劣质长剑都能斩断人体脖子”,云景心头不禁嘀咕道。
何副官急着过来阻挡暴露的敌人,比云景先动身,然而云景却是比他更快来到这里解决了敌人,直到云景将其杀死,何副官距离这边还有一二十米呢。
云景的速度多快?不久前他还是后天中期的时候,专门修炼‘剑经’快剑的宋明刀都比不上他,这会儿过来阻挡杀死暴露的敌人,云景连需要内力配合的轻功都未曾施展,身影宛如鬼魅般就来到了这里。
如果不是考虑到手中长剑质量太差,而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的敌人脖子太硬的话,云景杀对方连需要内力运转的剑法都不需要施展。
何副官总算是赶过来了,然而敌人已经死去。
看了看敌人的尸体,他又看了看云景,不禁眉毛一挑,和周围其他人一样,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云景说:“云公子,这才是你的真实实力?”
“……算是吧”,云景笑了笑道。
何副官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虽然惊骇于云景的实力,却是点点头道:“我替周围的兄弟们谢谢你了,若不是你,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将死在这贼子手中,甚至还有可能被他从容离去”
摇摇头,云景目视四方说道:“何大哥,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既然有敌人混入我方,恐怕不止已经死去的这个!”
心头一凝,何副官沉声道:“若还有类似之人,我或许无法出手阻止,到时就麻烦云公子了”
“义不容辞”,云景点头道。
接着,何副官扫视周围沉声道:“继续检查!”
……
第三百八十七章 打爆!
人群中,混入的几个剩下敌国江湖中人飞快用眼神交流。
他们知道,只要大离这边继续挨个仔细检查盘问,他们暴露是迟早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们继续再潜伏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既然如此,那就无需继续潜伏了,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一说一,他们是真的被云景表现出来的实力给吓住了,身影快如鬼魅,一个后天后期的人,居然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宰掉。
此人怎会如此厉害?
问题是他才多大啊!
别说三个后天后期,就连那个先天高手都为之心惊,暗道不愧是猎杀榜上的人……
面对如此可怕的云景,他们一旦暴露,下场可想而知,刚才那个暴露之人尸体都还没凉呢。
他们已经萌生退意,但却并没有暴起杀一些士兵不虚此行的想法,而是悄悄的往边上溜,实在是怕云景鬼魅般出现在身边一剑斩下自己的脑袋。
“张哥,你去哪儿?队长还要问话呢”
一个准备悄悄溜走的敌国江湖人士被身边的人叫住了,他易容成一个姓张的士兵,在此之前并未引起怀疑,可在这个关头他往边上跑的举动就尤为显眼了。
他本身就是假的张姓士兵,连叫住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对,他不是老张,老张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头,而他的左手是完好的,之前拢在袖子里没注意,此人定是敌国贼子假冒!”
此人的举动引起周围的人注意,很快就被人从人体特征认出了是假冒的,于是周围的士兵呼啦啦亮出兵器拉开距离将他围了起来,防止他逃走或者暴起伤人
见自己已经暴露,此人心惊的看了云景方向一眼,当机立断,脚下一跺,施展轻功如燕子腾空般脱离包围,在周围士兵身上借力,飞速往远处跑。
跑路之时,此人不忘大声提醒道:“诸位,大离之人太过奸猾,已经引起了他们警觉,尤其那年轻人太过厉害,再留下了没意义了,走吧,分头走,或许还有机会离去!”
“果然还有,拦住他!”
当那人见事不可为现身跑路的时候,何副官当即大吼道,同时飞速冲过去。
奈何何副官不擅长轻功,而敌人轻功不弱,他根本就追不上,反而距离越拉越远,不得已,他只能停下看向云景方向,希望云景能帮忙拦下。
然而云景却是没动,他看着那人施展轻功飞奔,对边上的一个士兵说:“这位大哥,借你的长枪一用”
在士兵下意识将长枪递到云景手中后,他轻轻掂了掂,然后朝着施展轻功之人微微侧身奋力掷了过去。
数万斤力量加持下,那杆长枪划过空气发出刺耳音鸣,嗡的一声巨响,宛如一道黑色闪电飞速刺向对方背心。
跑路的敌人心头狠狠一跳,本能的感到死亡临近,飞速转身,眼角余光看到了飞来的长枪。
长枪速度太快了,他很快判断出自己根本就躲不掉。
在这危机时刻,他全力运转内力施展一门护体功法,皮肤变成了铁灰色,仿若铁皮,内力更是在体外形成了两寸厚的铁灰色气墙,他人都仿佛大了两号。
与此同时,他强提一口气往边上躲,企图躲开要害。
这一切说来话长,不过呼吸之间,云景抛出的长枪就已经到来直奔他右肩,到底还是被他避开了要害。
长枪刺在他身上,他体外的护体内功形成的气墙连一个眨眼都没坚持到就破碎了。
如果这一刻时间放慢的话,人们就能看到,长枪轰在他身上,先是弯曲成弧形,木质枪杆轻微咔嚓声中出现了丝丝裂纹,紧接着长枪狂猛前进贯穿他的身躯。
然而正常感官下,那长枪却是直接飞来,恐怖的力道粉碎他的护体内功,然后几乎没受什么阻力的刺穿他的皮肤,从他背后带着破碎的骨骼血肉飞出去十多米扎在了地上,而且长枪落地后,枪柄还只露出地面一个手指头那么长点。
“嘶~!”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倒吸冷气。
云景抛出的长枪不仅仅是穿透了敌人的肩膀,恐怖的力量更是直接撕碎了他的半个身躯!
惯性之下,那人残破身躯跟破麻袋般飞出去一二十米,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身躯抽搐几下就再没动弹了……
“这……!”
何副官看着云景一阵头皮发麻,随手丢出一杆长枪就有如此威力,那云景的实力得可怕到什么程度?
在云景丢出一枪解决这个人的时候,或许是受他提醒,剩下的三个人也纷纷行动了起来。
两个后天后期之人奋力施展轻功往不同的方向跑,余光看到那人凄惨的死法差点活活吓死,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而那个先天高手,却是趁着短暂的混乱,借着人群掩护飞速悄悄接近云景。
“借用一下你们的长矛”
此时云景冲着身边的士兵说道,不由分从两人手中取来长矛,然后冲着逃跑的两个后天后期分别丢出一根,长矛飞去,并不比之前的长枪慢力道弱!
噗,左边那人被长矛从背后洞穿胸口,胸口出现一个大碗粗的贯穿血洞,长矛恐怖力道的惯性带着他前飞十来米落地已经活不成了,而右边那个后天后期,脑袋则像西瓜一样直接被长矛击得爆开!
做这些的时候,云景赫然转身看向那个飞速偷偷接近自己,已经出现在几米外的先天高手开口道:“你的目标是我吧?是为了猎杀榜上的赏金而来想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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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入军又不是什么机密,何况几天时间过去,足以让敌国得知自己的去向了,加上那先天高手不跑反而冲着自己来,云景不难猜出他的目的。
关于自己上敌国猎杀榜,会遭遇刺杀针对这种事情云景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实际上也不快,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该来的都应该来了,不过第一个想要杀自己的就是先天高手,倒是有点出乎云景预料,接下来自己还会面对什么样的人物针对击杀?
不用想都知道,随着敌方一次次失败,针对自己的人只会越来越强,而自己在猎杀榜上的排名也会逐渐越发靠前!
“死!”
对方并未和云景有过多废话,靠近之后冷哼一声直接出手,似乎在他眼中只有云景一人,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样。
此人毕竟是先天高手,手段可要比之前的几个后天后期人物华丽多了。
他身如鬼魅,袭向云景的时候,身影一闪出现了数道迷惑视线的残影,手中一把匕首吞吐先天真气化作的实质锋芒,刺眼而危险。
“想来此人精于暗杀,手段凌厉,真气凝练,舍弃了大范围消耗大的手段,力求一击必杀,他手中的匕首本身就是一件利器,加上宛如实质般的先天真气,我施展‘铁砂掌’演变而来的护体功法不知道挡不挡不住,还是别作死的好,万一破皮,他那匕首上淬毒的话……”
顷刻间云景心头飞速闪过各种念头,权衡当下局势,于是云景选择暴力速战速决。
对方那迷惑视线的手段当然骗不了云景的眼睛。
在他靠近的时候,云景微微侧身躲开对方刺来的匕首,不待对方意外之下变招,云景握拳,内力运转,拳头变成了火红之色,宛如燃烧的钢铁拳头,与此同时,内力在他拳头外形成磨盘大的拳印,炽烈高温升腾,好似燃烧的火球。
烈火拳!
这是一门刚猛狂暴的拳法,需要配合内力施展,一般初入后天后期之人施展,让拳头发红有肉眼可见的炽烈内力加持在拳头上差不多是这门功法的极限了,而这门拳法在云景浑厚的内力加持下,如同‘铁砂掌’般,硬生生被他拔高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此时他施展这门拳法是展现出来的状态,已经不比一些先天初期的人所施展的手段弱了。
拳法本就刚猛霸道,加上他那数万斤的恐怖基础力量,还有拳法独特的发力技巧足以让人的力量成倍爆发出击打威力……
云景直接一记老拳砸在了对方胸膛上。
嘣~!
周围的人惊恐的看到,那个闪电般杀向云景的刺客,直接被云景那狂暴的一拳给打爆了!
那人身躯破碎,鲜血内脏骨骼横飞,整个人如同烂西瓜一样爆开,狂暴的气浪汹涌,宛如狂风肆虐,靠近的人直接被吹得止不住往后退。
片刻后,一切平息下来,原地哪儿还有什么先天高手的身影,雪地被狂暴的气浪吹出了一个直径两米的空白地带,漆黑的泥土都展露了出来。
然后,沿着空白地带,是一圈放射状的尸体碎块横陈在雪地上!
云景早已经收起拳头,再度变得平平无奇,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样。
“我似乎在暴力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可我明明想要的是那种花里胡哨的优雅手段啊,算了,反正能打死敌人就行,别说,同样是面对先天初期,我在有内力之后,实力不知道比没有内力的后天中期翻了多少倍,都能直接秒杀了,当然,此人在先天初期这个阶段,应该不是什么顶尖一类,刺客嘛,身躯相对脆弱,才能被我一拳打爆,遇到那种这个层次的顶尖人物,尤其是练了强悍功法的,我恐怕得费一番手脚,指不定还不是对手呢,毕竟相差一个大境界,不能飘,不能因为此时轻松解决一个先天等闲人物就小看其他人”
云景心头总结道。
此时周围鸦雀无声,一个个看他的目光惊恐中带着敬畏,就跟看怪物一样。
……
第三百八十八章 回营
经过反复认真的确认,队伍中再没敌国之人了,解决了后顾之忧,队伍继续启程回营。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人们的视线都会不自觉的看向云景。
他之前的表现太过耀眼,后天后期,隔空一矛插死,先天高手,一拳打爆……
这样的手段是谁都无法忽视的,让他一举成为了关注的焦点。
走了一会儿,何副官脸色变换,还是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云景由衷赞叹道:“云公子,厉害!”
他不是没见过厉害的人,就连一刀斩碎一座小山的人何副官都亲眼见过,可那样的存在并没有比之前云景的表现给何副官带来的震撼多。
实在是因为云景太年轻了,十六岁不到十七岁啊,一拳打爆先天高手,而且是秒杀,在这个年纪,世间有几人能做到?
在此之前何副官听都没听说过!
云景倒是心态平静,笑了笑道:“何大哥过奖了”
“我说的是实话”,何副官语气复杂道,想吐槽,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吐起。
以这样的年纪,后天后期秒杀先天初期,这等手段,一般人早就尾巴都翘上天了吧,而云景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这心态简直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不骄不躁,太难得了。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云景想了想问:“何大哥,我们这支军队,驻扎在落草坡目的是什么?”
接到调令云景就随军而来了,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情况就紧急随军出征,到现在云景都不知道周大虎他们那支军队驻扎在落草坡是要做什么呢。
他们这支军队驻扎的任务并非什么机密,何副官回答道:“我们驻扎在落草坡,目的是剿灭一支进入我国境内的敌军”
说起这个何副官就一肚子牢骚,话匣子打开,继续道:“实不相瞒,云公子,我们和那支敌军已经周旋几个月了,他们人数不多,也就一千多不到两千人吧,额,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多次碰撞,加上之前剿灭的,他们如今还有一千人都勉强”
“这帮家伙太奸诈了,从不和我军正面对抗,到处流窜让人头疼无比,就之前的战果,还是我军出征以来最好的一次胜利,等下回去后周将军知道指不定多高兴”
“扯远了,话说回来,他们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进入我国境内,到处作乱,这么久没能拿下他们,周将军挂落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好多次大晚上的气得掀桌子呢”
“可气也没用,唯有逮到他们,将其消灭这事儿才算完,否则还得耗下去,嗯,也有可能上头怪罪下来,惩戒我们一番调往他处,然后换其他部队前来接管这个事情……”
原来是这样。
听完后,云景总结道:“也就是说,消灭那支敌军,最好是弄清楚他们入境的渠道,任务才算完对吗?”
“差不多是这样吧”,何副官点头道。
云景想了想,指向抓住的十多个俘虏道:“何大哥,能不能通过撬开那些俘虏的嘴,问出他们大部队的藏身之处进行剿灭,以及得知他们入境的渠道?”
“很难”,何副官皱眉道,接着又说:“之前我们不是没有抓住过俘虏,可这帮家伙的嘴硬得很,用尽手段,他们到死都不肯透露半个字,让人头疼”
“这样啊……”,云景点头,心头在思索用什么办法撬开俘虏的嘴,有了一些想法,不过得回去再说。
估计是之前云景的表现太过耀眼,何副官忍不住问:“云公子,你能否想想办法帮忙破局?”
“何大哥,我们前来,本就是配合你们,当然竭尽全力出谋划策,目前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具体行不行,还得回去再说”,云景笑道。
何副官眼睛一亮,期待道:“那就恭候云公子的妙计了”
实际上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消灭那支敌军就可以了,可问题是逮不到敌人啊,人家打游击,不正面对抗,否则也不会拖这么久了,实在没辙。
是周大虎他们无能吗?当然不是,只能说敌人太狡猾了。
就拿这次来说,若不是敌人莫名其妙的退路断绝,大概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掉,哪儿还能取得全灭那伙敌军的战果?
其实这会儿何副官想想还有些后怕,哪怕消灭了那支敌军,可敌人居然趁乱安插人手到自己这边的人群中了,若不是云景站出来将其摧枯拉朽的消灭,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方安插的人实力都不弱,还有先天高手,没有云景在的话,纵使发现了那些人,也都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甚至被对方杀光都有可能!
须知先天高手,发起飙来,不到那个层次,人家杀起来恐怕跟割韭菜没什么区别……
好吧,先天高手虽然厉害,可遇到云景这种妖孽就另当别论了,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到现在何副官还在震撼于云景能以后天后期修为秒杀先天,不过却没有因为好奇心作祟而去刨根问底。
下午时分,他们这支出征的军队携大胜回到营地。
预料中敌人调虎离山大部队前来袭营的情况并未发生,这让急着赶回来的何副官心头松了口气。
营地从云景他们出发开始就一直在警戒,未曾有一刻放松警惕,寒风中,纵使士兵们脸色冻得发青也未曾离开防守位置丝毫。
回来的路上何副官就提前派人回来报信了,当他们回营,周大虎亲自携本地驻军高层出门迎接。
“哈哈哈,好,好,好,兄弟们干得漂亮,不但解后勤部队之危,更是歼灭敌军一伍人数,这是这几个月来我听到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了!”
周大虎的声音传得老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想而知他心头有多么畅快。
何副官云景等人翻身下马,何副官抱拳道:“将军调度有方,我等不辱使命”
“兄弟们辛苦了,得胜而归,回营,今天吃肉,吃到饱!”周大虎大手一挥开怀道。
听到能吃肉吃到饱,将士们可谓高兴至极,一个个激动得脸皮发红,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多,平时饭食里面有点油花儿就不错了。
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永远都想想不到吃肉吃到饱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很多时候只能存在于梦中,太特么馋人了。
实际上本地驻军虽然昨天才接手了一批后勤物资,却也没富裕到所有人吃肉到饱的程度,物资里面的确有肉类,但太少了,省着点吃都不够,哪儿能这么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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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这不是打了胜仗回来吗,缴获的战利品里面,可是有不少死去的战马的,那也是肉,足够士兵们敞开肚子吃一顿了。
“恭迎兄弟们凯旋而归……!”
营地中响起阵阵呼喊,一个个恨不得喊破喉咙,实在是憋屈了几个月,这次的胜利总算让大家得以发泄。
或许这次胜利对于整个大离王朝的战局来说微不足道,但对这支驻军来说,却是足以吹嘘一辈子的大胜了,将来士兵们若是解甲归田,估计子子孙孙都将听到这次胜利的故事。
“云兄弟,你们辛苦了”
吕文成侯喜才他们也在迎接的人群中,冲着云景等人抱拳行礼道,没有羡慕这样的功劳,也没有说什么恭喜的话。
作为读书人,他们深知这样的功劳是用命换来的,那么多人出去一趟就再也回不来了,功劳再大有什么值得羡慕的?至于恭喜,死了那么多人,回来的几乎人人带伤,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所以一句辛苦了,才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将士兵们安置好,看着营地中开怀的画面,作为本地驻军最高指挥官的周大虎也是心情舒畅,以往营地都是死气沉沉的,此次可算是一扫萎靡之气了。
他转身,看向何副官等人道:“何副官,云公子,你们随我来,可得好好给我说说之前的战斗,之前听到捷报,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恨不能亲自参与啊”
“将军坐镇中军才是最重要的,岂能轻易涉险”,何副官笑道。
“哎,高兴嘛,说说而已”,周大虎摆摆手道,至始至终他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住过,一脸大胡子一抖一抖的。
顿了一下,他考虑道吕文成和侯喜才也是和云景一起来的,虽然还不清楚细节,但云景的本事他之前从报信的士兵那里也有耳闻,于是给云景一个面子,回头说道:“吕公子,侯公子,你们也一起来吧”
随后,军中大部分主要人员来到了周大虎的中军大帐。
之所以是大部分而不是全部,是因为胜利固然值得高兴,但营地还是需要管理的,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周大虎的营帐面积不小,占地百多个平方,这里是他的住处,也是发号施令调度全军的地方,周围有亲兵守卫。
然而出征在外,他的营帐也就面积大点罢了,内中布置谈不上好,并未出现士兵们受苦他一个人享乐的情况。
十几个军中主要成员聚集在这里,听何副官详细讲述之前出征后的情况。
他们听到后勤部队死伤大半一个个咬牙切齿,听到敌军退路莫名断绝又惊愕无比,听到敌军被全灭,一个个又开怀畅快得哈哈大笑恨不能亲眼目睹,听到军中有人混入一下子又揪心无比。
可当听到混入的敌人被云景摧枯拉朽解决,一个个无不为之侧目,下意识看向云景,跟看怪物一样。
毕竟他们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况,无法切身体会那种震撼人心的画面。
不过总归来说,云景的形象和地位,在何副官的述说下,可谓在人们心中蹭蹭往上蹿,同时,对于一开始云景等人的到来,军中怠慢的做法,让包括周大虎在内的一些人心头略微尴尬,并未表现出来。
“云公子,这次多亏你了,否则敌人混入我军,纵使发现后果也不堪设想”
在何副官说得差不多后,周大虎看向云景后怕道。
云景赶紧起身行礼道:“将军言重,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比起将士们出征在外浴血杀敌不值一提”
“云公子坐下说话”,周大虎赶紧道,然后想了想继续道:“听刚才何副官说,云公子似乎对如何解决我们周旋了几个月的敌军有妙计以对?”
何副官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回来的时候云景说过他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鉴于云景的表现,他并未忽视云景所谓的不成熟想法。
此时一个个都或是期待或是好奇的看向云景,能一拳打爆先天高手的云景,能否提出好办法解决他们目前的困境?
虽然武道修为和一个人的智计并没有太大关系,然而云景地位在人们心中拔高,他的意见当然是要听听看的,同时也好奇云景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来。
面对众人的目光,云景道:“大家别这样看着我,之前问了何副官我们这些军队的任务,心头分析了一下,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既然将军问起,那我不妨说说看,大家听后斟酌一下具体行不行”
“云公子尽管畅所欲言”
……
第三百八十九章 很残忍的!
稍微沉吟,云景看向众人问:“诸位,我军驻扎在这里,目的是消灭那伙敌军,可最大的问题,也是大家所纠结的,是找不到他们在哪里,从而无法实施歼灭对吧?”
“不错”,周大虎点头道,随即补充说:“不止是找不到他们在哪里那么简单,那帮家伙太过狡猾,行动迅速,很多时候我们明明已经查探到他们的踪迹,可等大部队赶去对方已经跑了,甚至偶有那么几次,明明已经两军相遇,他们也不正面作战,而是选择跑路离去,让人头疼无比,太没骨气了,简直丢大江王朝的脸,我都看不起他们”
“不错,对方简直让人不耻”,何副官也点头道。
忽略了他们鄙视的话语,云景却是愕然道:“其他先不说,我有点搞不懂,他们跑我大离境内,不和我军交战,而落草坡周围荒凉无有人烟,劫掠都找不到地儿,那他们图啥啊?”
这个问题一出,在场的半数人都愣住了,是啊,他们图啥?莫不是跑这边来就为了逛逛恶心人?
周大虎回答道:“关于他们的目的,在这几个月,我也和大家商量了一下,有过几个猜测,其一,他们入境是为了测绘地形,第二,是刺探军情,第三,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我们大概分析出了这三个方面,都有可能,但没有切实证据,话说回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歼灭他们完成任务”
云景听后微微点点头,敌方入境,除了这三个目的似乎其他方面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这周围荒凉,他们作乱劫掠都找不到地儿。
至于对方孤军深入需要补给这种问题其实也不用纠结,他们都有办法入境了,纵使无法以战养战,想来应该也有秘密的补给渠道。
抛开这些不谈,云景道:“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任务是找到他们,然后消灭他们,而且找到是一回事儿,找到后还得防止他们逃走!”
“是这样的,所以云公子有什么良策吗?”周大虎点点头道。
顿了一下,云景说:“我们一条一条慢慢捋,先要找到他们,然后才是消灭的问题”
“我先说说如何找到他们我的想法,刚才周将军说,这帮人行动迅速,但不管他们行动再如何迅速,总有一个大本营休整的,毕竟他们不可能在边境线上反复横跳疲于奔命,那会暴露他们入境路线,所以找到这个大本营是关键”
“如何找到他们这个大本营,我个人有以下几个想法,以目前的条件来看,今天我们抓捕带回来了十多个俘虏,可以从他们这里入手,一,是撬开他们的嘴直接获取他们大本营所在,第二,故意制造条件让他们有机会逃走,从而跟踪他们寻找他们大本营,第三就是根据他们出没地点慢慢查探了”
“如何撬开俘虏的嘴,回来的路上何副官和我说过,这帮敌国的人嘴巴硬得很,宁死不肯交代,目前我还不知道各位的审讯手段,但我个人有些审讯办法,倒是可以试试,大概有机会撬开他们的嘴”
“其次是给他们创造逃跑条件跟踪这个办法,敌人应该不会那么笨轻易上当,我们姑且当做他们上当了,他们离去后也必定小心再小心不会轻易回到大本营给我们跟踪的可乘之机,所以选择跟踪之人的手段就需要高明了,还得有耐心,这个办法老实说有点麻烦,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并不可取”
“最后就是第三个比较麻烦的办法了,这个办法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去寻找他们,而是通过数据分析,这几个月来,我军发现他们踪迹绝对不是一两次吧?可以将他们每一次出现的地点罗列出来,如此一来,他们出现频率高的地方,肯定距离他们大本营不是太远,我们就可以缩小范围去相应地点查探证实了”
“以上是我个人觉得可以找到他们大本营的办法”
实际上最好的办法是云景自己跑出去飞一圈,那样一来不管敌人藏什么地方都无所遁形了,不过云景是来学习行军作战经验的,一来就开挂有点不讲道理,也学不到东西,所以还是觉得先用正常手段的好,这本就是学习积累的过程,当然,如果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介意自己跑一趟把敌人揪出来……
顿了一下,云景继续道:“找到对方后,更大的问题是,如何保证歼灭的问题,毕竟他们不正面作战,会跑,这个就需要看大家的了,毕竟部署作战这种问题,你们比我在行”
听了云景这么大一堆话,在场的众人面面相窥。
然后何副官干咳一声说:“云公子,你所说的这些办法我们都实施过,俘虏的嘴撬不开的,遇到敌人后不打草惊蛇进行跟踪,他们狡猾,我们跟踪手段最好的人都跟不下去,更别说找到他们大本营了,最后根据他们出没地点寻找他们大本营也进行过,根本找不到,这帮人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三天以上,最后,关键的一点,即使找到他们大本营了,他们会跑,这才是最头疼的”
说完,何副官看着云景苦笑一声。
他说得委婉,实际上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云兄弟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尝试过了,你说了等于没说。
这个时候在场的已经有人兴致缺缺了,暗道这云景武力高强但智谋方面也不怎么样嘛,匹夫之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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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反应云景看在眼里,并未在意,而是笑道:“诸位,正如我刚才所说,撬开俘虏的嘴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我这里有几个审讯手段,既然你们的审讯办法撬不开他们的嘴,不如试试我的?”
“云公子有独特的审讯技巧吗?不妨说说看”,周大虎笑道,鉴于云景之前出征的表现,他还是稍微给了个面子,实际上内心并不抱任何希望。
然后云景道:“我先随便说三个审讯技巧吧,不行再换其他的,第一是放血审讯法,过程是把俘虏关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束缚他们全身,且还要蒙上眼睛,然后用钝器划一下他们手腕,告诉他们流血了,同时在边上放一个滴漏滴水,营造出他们一点点流血的场景,在这种无声的压力下,恐惧感会一点点蚕食他们的意志,一旦他们心态崩溃,自然有什么就交代什么了,第二是禁闭审讯法,挖一个地窖,保持里面安静,不需要大,不能给他们活动空间和坐下躺下的机会,把俘虏关进去,什么都不用管,时间久了,那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会让人发疯的,受不了那种折磨,他们也就交代了,第三嘛,就是言语折磨了,依旧是一个安静的环境,烧一盆火,用铜镜反射火光对着对方使其睁不开眼,然后不停的问对方问题,不能停,换着人轮着来,不给其休息喝水吃饭的机会,时间久了,对方必定精神恍惚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心态崩溃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云景总结道:“这三个审讯办法,都不是从身体折磨入手,而是从他们的思维意志入手,看似没什么痛苦,其实很残忍的,诸位不妨试一试”
听完后,在场的人面面相窥,有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得难受。
还是何副官打圆场道:“云公子,你说的这些办法能行吗?我的意思是说,以往的俘虏,我们抽筋扒皮都做过了,对方依旧不为所动,你这三个办法,一点痛苦都没有,真能让俘虏老实交代吗?”
“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不过在你们那些手段都没用的前提下,不妨试试我所说的看看效果呗?”云景笑道。
他是真没十足把握,然而审讯办法意见给出,实施不实施就看他们的了。
周大虎用眼神和其他人交流了一下,最后拍板道:“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不妨试试云公子所说的三个办法,嗯,俘虏有十多个,这样吧,取六个用云公子的办法进行审讯,三种方式,两两分别安排上,其他俘虏用正常手段审讯”
“行吧,我这就去安排一下”,何副官起身道。
在他转身之际,云景嘱咐道:“何大哥,我所说那三种办法,注意事项你一定要切记啊,若是出了差错很可能功亏一篑的”
‘“放心云公子,我都记得”,何副官笑了笑转身离去。
接下来周大虎道:“好了,审讯的事情交给何副官,现在我们再来讨论一下如何对付那帮狡猾家伙,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对了,饭菜已经好了吧?让人呈上来,我们边吃边聊,今日战果卓绝,大家敞开了吃,可惜行军在外禁止饮酒,否则定要一醉方休”
后面大家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了,然而关于如何解决敌军还是没有能讨论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毕竟几个月都过去了,该用的计谋都已经用过,哪儿是那么简单就能想到更好办法的。
云景也在暗中留意何副官的审讯情况,对方的确是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了,不过目前才开始,具体如何,还需慢慢等结果。
他所说的三种审讯手段,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看到成效的……
第三百九十章 效果显著
夜幕降临后,云景他们离开周大虎的营帐。
关于如何对付那支敌军的问题,最终也没能商量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如果无法撬开俘虏的嘴,只能是后面再商量。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他们的待遇提升了,不再是三个人挤一间帐篷,云景吕文成和侯喜才三人各自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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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就很现实,有能耐的人总是能享受一定优待。
云景白天出征后的表现,让他有资格享受单间待遇。
而吕文成侯喜才两人和云景一起来的,周大虎很给面子,也给他们分了单人帐篷,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好,挑明了很尴尬。
然后的话,云景昨晚弄出的帐篷浇水结冰保暖的办法,也已经在营地中推广开来了。
白天周大虎在云景他们走后,专门去观摩过那个帐篷,能让里面维持暖和环境,自然是要利用起来受惠士兵们的。
作为行军在外的将领,周大虎能看出这个办法的巨大价值,上报上去是值得全军推广的!
他并没有贪墨这个功劳,如实上报,最终功劳还是云景的,对此云景并未太过在意,反正也不差这点。
不过周大虎却说,这个办法上报上去,虽然不是他想出来的,沾云景的光,或许几个月没能拿下那支敌军上头看在这个功劳的份上估计也不会太过怪罪他了……
总之,除了刚来那天不怎么受待见外,实际上这处驻军上下还是很和谐的,没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云景暗道或许是自己运气好吧,挺不错,没那么多烦恼糟心事儿。
“云公子,你看这里可还满意?如果差什么东西的话,你说一声,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周大虎的一个亲卫带着云景来到分给他的帐篷后说道。
帐篷的大小和他们昨天住的差不多,区别只是单人住的而已,里面有一张床,被褥什么的还算干净,还有一张小桌,炭盆,油灯等生活用品。
稍微打量,云景笑道:“很不错,麻烦这位大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云公子满意就好,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告辞”,对方点头道,然后离去。
对于这个帐篷云景还是很满意的,虽然条件一般,但胜在有一个私人空间。
“居然还有笔墨纸砚和几本书,想来这个帐篷应该是以前来到此处军营的读书人住的吧”,留意到桌子上摆放的物品云景不禁道。
也没在意,他点燃了炭火,很快帐篷内就暖和了起来,虽然他不畏寒暑,但暖和的环境毕竟要舒服些。
闲来无事,云景躺床上翻看帐篷内遗留下来的书籍打发时间。
“咦?内容竟如此香-艳,不过故事嘛就一般了,落魄书生遇到富家小姐的桥段,看来遗留这些书的读书人纯粹是来此混日子的,待我来看看批判一番……”
慢慢翻阅下来,云景心说就这?不怎么样嘛,后面的呢?哦,下一本连着的啊,继续批判。
打发时间云景也没忘了正事儿,在暗中观察何副官的审讯过程。
首先是他们的正常审讯手段,怎么说呢,就很直接血腥,有用鞭子沾水抽的,抽得俘虏惨叫连连浑身是伤,有上老虎凳的,崩得俘虏骨头咔嚓咔嚓作响,有拔指甲在指尖钉竹签的,看着都疼,还有上烙铁的,皮肤在烧红的铁块下汤得吱吱作响……
在云景看来,这样的审讯手段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然而俘虏是真心硬气,承受这血腥残忍的审讯手段该惨叫惨叫,可问他们问题就是不说,整得负责审讯的人没脾气。
没办法,还得继续审,就指望着从俘虏口中掏出点干货呢,打累了换人打,打晕了一盆凉水下去弄醒继续。
俘虏终究是俘虏,弄不死就往死里弄,哪儿可能好酒好菜的供着,天底下没那么好的事儿。
稍微留意了一下正常审讯之处云景不再关注,‘看向’其他地方。
他说的三个审讯方式都已经操作起来了。
两间帐篷内,炭火烧得很旺,里面的人穿着单衣都有些流汗,不过炭盆距离被审讯的俘虏很近,周围还有几面铜镜对着他,火光摇曳,对方睁不开眼睛,仿佛置身于烤箱内一样,俘虏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同时,身处这样环境的俘虏还得面对两个审讯人员的言语问题轰炸,导致对方头晕脑胀心烦意乱。
这才刚开始,俘虏硬气得很,甚至还不屑的说就这?
负责审讯的人没和他争辩审讯手段,维持审讯环境的同时无休止的言语问题轰炸……
然后就是禁闭室了,营地的某个地方,被紧急挖出了两个地窖,高一米四宽五十公分长四十公分的样子。
俘虏身处其中,站不直坐不下,黑漆漆的,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还是那句话,这才刚开始,俘虏根本不以为意,还好整以暇的鄙视大离的人居然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关我一下我就交代了?别笑死人了,这分明就是让我悠闲休息好吧,就是有些难受,管他呢,这算什么……
最后云景看向了‘放血’审讯处。
依旧是两个安静的环境,俘虏分别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还被蒙上了眼睛。
他们的手被帮着伸向一边,手腕处有些发红,明显被顿器割过,边上放着一个铜盆,铜盆上挂着一个小桶,桶内有一滴一滴的水滴下落入铜盆中。
如果说言语轰炸审讯和关禁闭那两个地方的俘虏,目前一开始根本不以为意的话,这放血审讯的效果就可谓立竿见影了。
安静的环境中,一滴一滴落在铜盆内的水滴,分明就跟催命符一样,在俘虏的感官中,他们只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在一点点流失。
在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下,一开始他们显得平静,渐渐的开始不安,因为身躯被束缚浑身僵直,他们感觉浑身发冷,仿佛生命在消逝。
慢慢的,他们开始忐忑起来,额头冒冷汗,那种死亡一点点临近的恐惧感,没有切身体会是无法感受到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其中一人脸色开始发白,不久后自我感觉呼吸不畅,面容都有些扭曲了,强烈的心理暗示下,死亡逼近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个俘虏的心理素质明显不怎么样,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吧,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然后浑身一抽,直接没了动静,自己把自己活活吓死了。
“额,这么不经吓,不过也从侧面反映出此人对自己国家的忠心,把自己都吓死了也不肯透露丝毫信息”
亲眼目睹了这些的云景心头嘀咕,然后留意另一个放血审讯的俘虏,对方还在坚持,不过浑身都已经在颤抖了,嘴里不停的大骂给自己分散注意力。
如此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云景帐篷外响起了何副官的声音,他问:“云公子睡了吗?”
“还没,何大哥进来吧”,云景起身道。
何副官走了进来,他直奔主题,一脸惊愕问:“云公子,根据你所说的审讯方式,其中一个放血审讯的俘虏死了!”
他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专门跑来找云景的。
点点头,云景说:“他什么都没交代吧?然后死了,嗯,预料之中的事情”
何副官却是纠结道:“可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没伤他啊,用你所说的方法,将他束缚住,然后假装给他手上开了个上口,在边上滴水,他怎么就死了呢?”
“自己把自己吓死的呗”,云景道。
张了张嘴,何副官目瞪口呆说:“他自己把自己吓死了?我有些无法理解”
“怎么说呢,人的心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身处那样的环境,内心的恐惧会无限放大,别说蒙着对方眼睛,哪怕明着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他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然后自己吓自己,在没有外界干扰的前提下,结果都是自己把自己吓死,我一开始就说过,我的这三种办法无比残忍,用这样的手段,俘虏自己把自己吓死了,你现在明白这种审讯手段残忍在什么地方了吗?”云景解释道。
何副官闻言微微瞪眼,莫名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说:“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这个办法可怕在什么地方,但我已经大概了解这个办法有多残忍了,自己想想都有些腿肚子打转,自己把自己吓死啊,我都无法想象那段时间俘虏内心都经历了些什么”
“何大哥其实你不用太在意这个方法的原理在什么地方,你只需要知道这种方法很可怕就是了,咳,怎么说呢,用来折磨人恐吓人自然是无往不利的,但尽量别用在自己人身上啊,吓死是一回事儿,吓不死也会把人弄疯的,所以慎用”,云景想了想说道。
点点头,何副官道:“好吧,虽然我依旧不太明白云公子你为什么这样说,但想来有你的理由,这个方法我学到了,不会轻易用在自己人身上,话说回来,我将来若是退役,去牢里捞个审讯的差事,用这个方法,估计能撬开很多嘴硬的家伙”
云景愕然的看了他一眼,心说好家伙,都已经联想到把这样的方式用在其他地方了……
接着何副官又道:“好了云兄弟,我也不打扰你了,继续去盯着另外一个人,看他最终结果如何,话说我已经开始期待你的三个审讯办法最终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了”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去。
云景立即道:“何大哥,你去盯着他们可以,但切记别出声破坏他们所处的环境啊,一旦气氛没了,之前所做的很可能功亏一篑,尤其是禁闭和言语审讯,短时间没法见效,得有耐心,这么说吧,后面两个方式几天后见效都是正常的”
“放心,你的告诫我都记得呢,不会乱来的,话说我居然都不太在意正常审讯了,而且有一种感觉,你所说的三种办法,搞不好真能撬开他们的嘴得到点什么”,何副官回头笑道。
然而还不等他离去继续审讯呢,有人匆匆来到这里汇报道:“何大人,何大人在哪里?剩下的那个放血审讯之人崩溃了,他说他愿意交代,我们问什么他说什么,只求我们事后给他个痛快!”
听到这番话,云景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反倒是何副官愣住了,喃喃道:“真的行?”
“事实就是如此,何大哥,事不宜迟,快去吧,接下来能问出什么,就看你们的了,当然,也要对方真的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才行,不过其他几处还得继续,如果招的人多,方便对比他们的说辞”,云景笑道,心说这是个好的开始。
“那我先去了”,何副官点点头转身快速离去。
困扰了他们几个月的问题,视乎出现了转机!
……
第三百九十一章 敌军的目的
第一个俘虏承受不了‘放血’带来的恐惧感,心态炸裂直接崩溃了,主动招供,只求给他一个痛快。
何副官亲自去盘问后续,直到下半夜,才将这个俘虏所知道的一切掏空。
当时抓捕俘虏的时候是有针对性的,要么伸手不弱,要么在敌军中大小也是个人物,是以这个招供的俘虏还是抖出了不少干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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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问无可问后,何副官带着审问结果去找此周大虎汇报结果。
实际上周大虎根本没睡,俘虏招供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一直都在焦急等待结果呢。
僵持了几个月的局面出现了转机,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嘛。
看到了从俘虏那里得到招供信息,周大虎说不高兴吧,他也高兴,毕竟有突破口了,说他高兴吧,他也实在高兴不起来。
俘虏的确招供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可并没有什么大用……
对此,何副官安慰他别急,还有那么多俘虏呢,已经有人开头了,只要接下来顺利,应该能获取真正有价值的情报。
……
隔天一早,周大虎就将包括云景在内的驻军大多数主要成员再度召集在了一起,需要大家讨论昨晚得到的信息,早饭都是在他帐篷里吃的,大家边吃边讨论。
没心情吃东西,周大虎率先说道:“诸位,昨晚有一个俘虏招供了”,说到这里,在大家惊喜的目光中,他看向云景道:“这个俘虏招供,云公子功不可没,他提出的三个审讯方式之一,实施下来才让俘虏承受不住招了”
暂时打住审讯方式的可行性不谈,他继续道:“招供的俘虏是敌军的一个中队长,从他口中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很少,抛开一些鸡毛蒜皮的,主要有三点”
“首先,他们那支军队还有一千一百人左右,将领是先天初期,但不是等闲先天初期,在那个层次属于拔尖一类,尤其是修炼了一门厉害的刀法,等闲先天中期都不是他的对手……,敌军的人数倒是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但关于敌军将领的本事,目前我们才算是有了真正的了解,这个人很厉害,若是对上必须得小心再小心,我们目前不一定有人是他的对手,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自身没有太大把握”
周大虎本身就是先天初期,但却很坦然的承认不一定是敌军将领的对手,实在是俘虏抖出来的敌军首领实力他忌惮。
然后他所说的‘其他人’,实际上是指云景,毕竟云景是能秒杀一般的先天初期的。
然而云景虽然厉害,但若对上修炼了强悍刀法的敌军将领,结果还真不好说,众所周知,一门强大的功法,是足以让人实力成倍增长乃至越阶战斗的,不容小觑。
在大家消化这一信息后,周大虎继续道:“然后是第二个有价值的情报,就是对方的大本营了,怎么说呢,我有些纠结”
“那个俘虏说,他们的大本营在距离我军四十多里外的一处山坳里,很是隐秘,具体地点已经标注在了地图上,问题是得到这个消息也没用,敌军已经在那个位置待了两天,他们三天就会换一个地方驻扎,也就是说,纵使我们现在出兵去围剿,也只会是扑一场空,关于他们接下来会跑去什么地方驻扎,俘虏的地位太低,根本就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人都心情复杂,空欢喜一场。
这算什么?知道了敌军驻扎地点,但又没完全知道……
如果早两天知道这个情报就好了,就能想办法秘密包围过去,有很大机会将对方全部歼灭一举完成任务。
可惜,消息始终是来迟一步。
接着,周大虎看了看手中的情报,继续道:“然后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个俘虏交代,他们来我大离境内,不是为了刺探军情,也不是为了搞破坏,真正的目的是在寻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后勤主管邓先生忍不住问。
纠结的挠挠头,周大虎说:“不知道,还是那句话,已经交代的俘虏身份低微,并不清楚他们在具体找什么,但他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他们不惜以身犯险深入我境也要寻找,而且寻找了几个月都没放弃!”
周大虎说完了,在场的人面面相窥,后勤主管邓先生无语道:“所以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呗?”
“也不能这么说,目前这些东西还是有些用处的,我这不是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商量嘛,大家帮忙分析分析看,能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启发”,周大虎期待的看着众人道。
邓先生撇撇嘴说:“别问我,我只是个管账的,其他的问我也没用”
然后其他的武将不敢去看周大虎,论砍人,这些大队长中队长在行,但分析问题这种事情可是为难他们了。
“有价值的东西太少啊,想要抽丝剥茧分析出对我们有利的东西太难了”,侯喜才皱眉道。
然后吕文成抓耳挠腮也是无可奈何。
最后周大虎期待的看向云景问:“云公子,你有什么看法?”
大家都看着自己,虽然云景早就已经知道了俘虏交代的所有事情,但还是想了想道:“诸位,周将军说的三个情报,我觉得我们不能分开来看,我刚才思考了一下,把三个情报合在一起思索,倒是有了一个思路”
“首先,敌军最开始入境,他们有两千人左右,几个月过去,入境还剩下一千人出头了,伤亡过半,他们都没有放弃寻找什么东西,由此可见那东西的珍贵程度,恐怕值得他们付出一切,也就是说,搞不好人死光了他们都不会放弃寻找!”
“然后结合第二个情报,就是他们驻扎营地这个问题,他们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三天以上,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在躲避我军,而是在游走各处方便寻找东西,如此一来,思路就清晰了”
“俘虏已经交代过他们以往几个月驻扎的所有地点了吧?我们只需将他们驻扎过的地点在地图上标出来,然后根据他们大致的活动范围,在这个范围内,但凡是他们没驻扎过的地方,就有可能是他们接下来需要驻扎的地点,再在这些空白地带分析哪些地方适合扎营,如此一来,范围就再度缩小了,其次,在这些适合扎营地点,再度筛选,根据他们以往每一个扎营地点的活动范围,排除一些紧挨着的,剩下的目标地点就进一步缩小了”
“最后,我们再根据最终分析出来的地点,提前派人去悄悄查看,就有很大机会直接找到他们的大营所在,如此一来,接下来就看各位的了,是埋伏偷袭,还是直接正面歼灭,还需周将军与各位定夺!”
云景一通分析下来,在场的人鸦雀无声,快速分析云景所说的话,一个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有了思路之后,再考虑问题就简单得多了。
“云公子大才,居然从三个看似无用的情报中分析出了这么多,抽丝剥茧,让我们看到了真正完成任务的希望”
何副官先称赞了云景一下,然后继续道:“根据云公子的说法,敌军在找东西,那么他们肯定有一个大致的目标范围,在没有找到东西之前,应该不会离开这个范围,而这个范围,很可能就在以往几个月他们活动区域内,所以,我们在这个区域去寻找他们没有驻扎过的适合扎营地点,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周大虎听后却是直接起身,来到区域地图前开口道:“诸位过来,我们先画出敌军以往的大致活动范围,再标出他们驻扎过的地方,然后在范围内寻找他们没有驻扎过的适合扎营地点……”
接下来经过短时间的讨论标注,最终,他们在地图山找到了五个敌军没有驻扎过,且适合扎营的地点。
指着那几个地方,周大虎目光灼灼道:“敌军下一个驻扎地点,八成就在这五个地方的其中之一!”
说道这里,他看向何副官说:“何副官听命,现在,命你挑选一些经验丰富的斥候分别去往这五个地方,一旦发现敌军踪迹,不要打草惊蛇,秘密回来报告,届时情况属实,我们前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末将遵命”,何副官当即领命而去。
于是这一天的会议暂时告一段落,商讨结果喜人。
敌军活动范围,从俘虏所说的情报分析,大致在方圆三百五十里以内,五个地方都要派人去查探,虽然是分别前往,但出于谨慎,这一来一回却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事情。
好在不需要何副官亲自前去,他安排好后,继续盯着其他俘虏的审问过程。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云景他们也没闲着,每天大部分时间聚集在一起,以那五个目标地点推测商量制定作战方案,只要找到敌军下一个驻扎地点,他们这边就能通过提前预案前去剿灭了。
然后在这两天中,几个被云景提出的审讯方式审问的俘虏,又有三人扛不住招了。
最后一个,没扛得住言语轰炸,直接崩溃疯了,是真疯,不是装疯卖傻,然后这个人没有了价值,直接处决了。
又招供的三个人里面,其中一人是敌军的一个大队长,身份不高不低,说出来的情报,除却已知重叠的之外,又说出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
那就是他们寻找的东西,虽然他依旧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可他隐约听说,那件东西视乎关系到大江王朝和大离王朝四十年前的一次战斗。
具体的话,因为他本身知道的不多,而且年代久远,也就没法透露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
“四十年前两国发生的一次战斗?他们要找的东西和那次战斗有关?那个时候我还在穿开裆裤呢”,得到这一消息的周大虎再度把人们聚集在一起不禁挠头道。
反倒是一直存在感都不高的后勤主管邓先生若有所思道:“我比你们年长一些,倒是知道一些关于四十年前的事情,要说那几年,我们大离和大江的最大一次战斗,似乎双方参战人员加起来多达三十万,是除这几年的战斗外,百年来最大规模的战争,当时那次闹得挺凶”
说道这里,邓先生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吧,我依稀听闻,那次战斗我们大离这边似乎不怎么光彩,所以具体细节一般人压根不知道,我自然也是不清楚的,想要知道具体,恐怕只能通过高层了,具体多高我不知道,额,因为当年那件事情我大离一方不怎么光彩的缘故,我劝你们也别贸然打听,否则很可能给自己找不自在”
“也就是说,当年牵扯到双方三十万大军厮杀的战斗物品,很可能当年遗留在了这片大地上,然后如今大江王朝的人有线索了,所以跑来费尽心机的寻找?”云景皱眉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时隔几十年了对方还念念不忘?
周大虎也想不通,干脆不想了,挥手道:“管他们找什么呢,我们的任务是歼灭那支敌军,弄死完事儿,想那么多干啥”
邓先生迟疑道:“话不能这么说,大江王朝既然处心积虑的寻找,肯定不可能简单的善罢甘休的,恐怕我们消灭了当前的这支敌军,他们后续还是会派人来,直到找到那件东西或者那件东西的归属尘埃落定!”
“这岂不是没完没了了?”周大虎瞪眼道。
摇摇头,邓先生说:“好吧,其实不用想那么多,我们的任务是消灭敌军,其他的完成任务后上报即可,自有上面的人定夺”
“早说嘛,吓我一跳”,周大虎咧嘴道。
然后这天中午,有斥候回来汇报,经过查探,根据前两天推断的地点,他们提前发现了敌人安营扎寨的地方,没有打草惊蛇,第一时间回来汇报了。
得知情况属实,周大虎不敢大意,迅速将分开没多久的主要人员再度聚集在了一起。
“诸位,敌人最新扎营地点已经确定了,但对方还不知道我们提前得到消息,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有机会一举将其全部歼灭!”周大虎看着众人沉声道。
众人看向他说:“全凭将军定夺”
战斗一触即发!
……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战前
一处白雪皑皑的山林里,上千人正在紧急忙碌着安营扎寨。
这帮人正是大江王朝潜入大离境内的那支军队,原本两千来人,几个月过去,一次次和大离交锋,尽管他们每次都避而不战,可一点点伤亡下如今还只剩下了一千出头。
尤其是前几天,一次性失去近五百人,可谓损失惨重!
此地山高林密,这一千多人隐藏在这里丝毫不起眼,稍远一些根本无从发觉,是一个隐藏的绝佳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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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敌军的首领叫裴莫,不到四十岁,一身漆黑锁甲的他英武不凡,面容很冷,尤其是那目光,跟刀子似得,他手下没几个人敢与之对视。
他有着先天初期修为,而且踏足这个层次快十年了,积累雄厚,战场磨砺下,在先天初期这个层次也属于顶尖一撮。
修为和实力并不是化等号的,裴莫仗着一手凌厉的云光刀法砍死过不少先天中期的人,纵使面对垫底的先天后期他也有自信过招不至于败得很惨,甚至还有机会反杀!
这天裴莫带着属下的人转移营地来到这处山林。
率先给他搭建好的牛皮帐篷内,裴莫端倪着手中一张地图,持笔在地图上某片区域画了个叉。
地图上类似画叉的地方很多,占据了地图上绝大部分区域,那些画叉的地方,都是他们之前驻扎过搜索过的地域。
看了看手中地图上他们当前所在的区域,裴莫目光闪烁,眼神中包含无尽的期待,同时,还有一种叫野心的神色在他眼中酝酿。
‘剩下的地点不多了,哪怕此地周围找不到那件东西,剩下的其他地方最多一个月就能搜索一遍,一旦得到那件东西,将没有几个人能阻挡我崛起的步伐!’
回想起已经逝去的爷爷留下的信息,裴莫心头一片火热,畅想起了美好的未来。
四十年前,大江王朝和大离王朝差点就如同当下一般全面开战了,起因就是裴莫如今在寻找的东西。
之所以当年没能真正打起来,是因为那件东西消失了,最终双方不了了之。
严格的说起来,那件东西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当年被大离王朝的人秘密带走藏在了某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正是落草坡周围方圆几百里区域。
随着那件物品一起消失的,还有当初带走东西的大离部队……
那件东西当年可是差点引发两国全面战争的,为何会这么多年过去轮到他裴莫前来寻找?按理说应该早就被大离得到,再不济这些年大离王朝也应该全力寻找才对。
裴莫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爷爷就是当初那次事件的亲自参与者,从他爷爷留下的信息中,裴莫知道了缘由。
当初知道那件东西的人本就不多,而且当时因为东西落入了大离王朝的人手中,是以大江王朝不惜花大力气将知情者全部都杀了,包括敌我双方!
所以,那件东西就被尘封在了历史里。
裴莫的爷爷当初也死在了大江王朝的灭口行动中,但却悄悄将真相记录了下来,后来被裴莫知道,他心底一直都隐藏着这个秘密,畅想着有一天得到当初那件东西。
直到如今,裴莫自觉实力不弱了,地位也不上不下,时机已然成熟,高层想派人来大离王朝境内搞事情,他按耐不住,自告奋勇前来,真实目的是在寻找那件东西。
那件东西是当年大江王朝一位真人留下的物品,大江王朝的真人相当于大离王朝的神话境夫子。
那件东西是当初大江王朝真人弥留之际留下的,可谓一生的心血凝聚,为了那件东西,那位真人可谓呕心沥血,比其他同境界的人少活近百年才完成。
他成功了,但也因为耗尽心力死了。
弥留之际,那位真人本想把东西贡献给大江王朝增长国力,可消息却被大离王朝隐藏的蚁楼成员得知,然后出其不意抢走了……
为了追回那件东西,大江王朝不惜发动重兵,而大离这边也派出大军前去接应,最终在边境作了一场,在那场两军对垒中,那件东西不见了。
当时抢走那件东西的大离蚁楼成员还没来得及述说到底是东西,就被大江王朝的人追杀至死,又因为那件东西消失了,大江这边怕大离知道那件东西的重要性,干脆将双方的知情者都杀掉,所以最终不了了之。
裴莫从他爷爷留下的信息中知道,东西并没有消失,而是被大离的一支人数不多的精锐部队秘密护送离去,只是那支部队在来到落草坡后就消失无踪了,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所以,如今裴莫跑来寻找了。
他爷爷当年就是秘密跟踪那支大离护送军队的人,当初回去得知上层在清除知道真相的人,自知必死无疑,把真相和那支大离部队消失大致地点留在一个隐秘地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年大离王朝的人抢夺大江王朝一位真人呕心沥血所作,差点引发国战,结果得到了又失去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世人只知道当年差点就全面开战,却并不知道具体原因。
脑海中闪过这些信息,裴莫在期待当初的前辈真人到底留下了什么。
他也只知道那是一位真人呕心沥血搭上性命才弄出的东西,具体什么唯有得到才清楚。
“当年高层将所以知道真相的人都除了,而东西遗失在了大离境内根本无从找起,大离这边压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同样不知道遗失在了什么地方,所以没太上心,而我,恐怕是唯一一个知道东西遗失在何处大体位置的人,这是我的机会!”
心头暗道,裴莫抬头,看向帐篷外沉声道:“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他话音落下就有一个亲卫进来,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裴莫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将军,营地已经快搭建好了,下一步就可以派出人手去搜索周围的可疑之地”,亲卫回答道。
点点头,裴莫说:“嗯,老规矩,挖地三尺,三天时间,将方圆三十里区域搜索一遍,遇到大离的军队不用在意,避战就是,找东西才是我们的目的”
“属下明白,请问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亲卫沉声道。
心念闪烁,裴莫眯眼道:“张伍长他们去了就再没回来,有消息了吗?”
“回将军,这件事情正在查,大概率张伍长他们再也回不来了”,亲卫摇摇头道。
稍微沉吟,裴莫说:“他们里面可是有先天的,居然一去不回,看来计划失败了,周大虎是个人物啊,不用理会,待找到我要的东西后,离去之时除掉就是,下去吧”
亲卫走后,裴莫再度看向地图,心说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我能感觉到离你越来越近了……
另一边,得知大江王朝军队驻扎地点后,经过短暂商议,周大虎亲自带领军队悄悄朝着这里而来,欲要一举将其歼灭完成任务。
大部队来的路上,斥候随时反馈前方情况,以防打草惊蛇。
这次的部队行军速度很快,除了知道确切地点外,还有爬犁这种雪地利器,士兵们在爬犁上行军,不用步行赶路耗费体力,哪怕是一到地点就开干也没有问题。
“根据探子来报,敌军驻扎在一片山林中,那个地方一面是山,平时常人都难以攀爬,更别说如今厚厚的积雪了,而在他们北方十多里外,那里有一处宽百丈的峡谷,峡谷陡峭深不见底,先天高手掉下去恐怕都要被摔成肉泥,所以那个方向是一条绝路,也就是说,我军只需守好两个方向,他们就将插翅难飞,根据之前我们多次推演的预案,我们到达之后,封锁两个方向,届时不要贪功冒进,悄悄靠近,杀他们个出其不意,务必将他们一举歼灭!”
行军前进路上,周大虎在和军中主要成员商量接下来的歼敌计划。
云景和侯喜才也跟来了,不过吕文成留在了营地,他和后勤邓先生学习,出征这种事情就没落到他头上。
何副官皱眉说:“恐怕不好秘密靠近啊,漫天白茫茫一片,我们太显眼了”
“的确是这样,但这次是最好的机会,只能是尽量靠近一些了,错过了这次,下一次不知道得什么时候去,一旦他们找到东西离去,上头怪罪下来,我们最轻都见被撸成小兵”,周大虎也纠结道。
云景说:“大家不必如此纠结,敌人并不知道我们提前得知了他们的下落,而且选的地方,估计是为了方便找东西,没有过多考虑我们会全军出动围剿的局面,我们的人已经提前知道了他们哨兵位置,先一步除掉,再借着树林掩护,恐怕摸到他们眼皮子底下才反应过来”
“云公子说的不错,这就是提前部署的优势啊,这次多亏云公子了,若不是你提前分析出他们的落脚地点,指不定还得周旋多久,被他们找到东西离去都有可能”,周大虎看向云景感激道,心说云景若是早点来的话,搞不好那伙敌军早就被搞定了。
云景摇摇头说:“周将军言重了,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能提前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多亏了将士们前去查探”
顿了一下,云景继续道:“话说回来,剿灭敌军应该问题不大,我反倒是有些好奇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曾经可是差点引发国战的”
“管他们找什么东西,弄死他们才是我们的目的,这么多年过去,上层都没动静,想来那什么东西并不值得注意,不过如果我们有机会抓住那支敌军首领的话,倒是有机会了解一下”,周大虎笑道。
抓住敌军首领也就说说而已,从已知情报看,那人很危险,最好还是第一时间弄死的好,而且哪怕仅仅是弄死,估计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正午时分,云景他们已经出现在了敌军三里之外。
这个距离,再前进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发觉,于是周大虎下令军队修整部署起来,先解决敌方哨兵,再悄悄包围过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双方这么近的距离,敌人的一举一动可谓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可惜,他们要找的什么东西,并没有恰好谈论被云景知道。
……
第三百九十三章 你太慢了
咻~!
雪林间,一支箭矢横空而过,跨越百多米距离,片刻后,轻微的噗嗤声中贯穿一个大江王朝哨兵的脖子。
那人临时之前面露惊色,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箭矢贯穿脖子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伸手去抓脖子,可生命力快速流逝下,他喉咙只发出嗬嗬之声就软到在地上很快没了动静。
类似的画面在林间多处上演,一个个大江王朝的哨兵被射杀。
大江王朝的军队来这处林间扎营,提前被大离的人知道,他们的哨兵布置自然也落入大离这边的眼中,提前部署精锐弓箭手,针对性的猎杀,简直无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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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这些敌军哨兵,云景也暗中帮忙了的,毕竟弓箭手不是狙击手,百多米距离百发百中命中要害太难了,哪怕是固定靶,不过在他用念力微微调整箭矢角度后,那些哨兵自然是被一个个无声无息的解决。
好在每个弓箭手只针对一个哨兵,若是次数多了,指不定他们还以为自己成为了‘神射手’了呢。
哨兵被解决,负责猎杀的弓箭手掏出一面小旗朝着后方晃了晃,旋即后面的大部队无声无息在林间前进……
周大虎带来的一千五百多士兵分为两拨,分别封锁敌军逃跑的两个方向包围过去,目标是敌军驻扎营地。
没有人说话,尽量动静小些,连会造成动静的马匹牲口都没带,以令旗为号。
队伍缓缓前进,在尽量不弄出动静的前提下,三里距离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时间。
前方三百米外林间的敌军营地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了!
在这个位置,两方队伍暂且停下隐藏起来,再前进必定会被发现,而且这样的距离,杀了敌军哨兵也将会被发现。
站在一棵大树后面,周大虎注视着前面的敌军营地,心说周旋了几个月,总算逮到你们了,以往野外相遇,小股部队你们直接跑路,现在你们怎么跑?营地不要了吗?这样的天气,没有营地无疑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而且,你们能跑的两个方向都被堵住了,你们怎么跑?
轻轻呼出一口气,周大虎示意传令兵用令旗发信号。
信号发出,两方埋伏的军队收到,然后五百弓箭手对着那边营地开弓搭箭,箭尖斜指上方,以抛物线的方式才能将箭矢抛射到三百米外的敌军营地里,否则一般的弓箭手根本就射不了这么远。
其他士兵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与此同时,敌军营地中,裴莫正要吩咐士兵趁着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去周围搜寻一下,可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
皱眉打量四方,周围的山林安静得有些诡异,连冬日里的鸟叫声都没有了!
这种情况很不正常,除非有什么东西惊走了鸟兽踪迹。
心念闪烁,裴莫当即大声道:“全军戒备,恐有敌袭!”
另一边,周大虎暗道敌方果然够警惕,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趁着敌营稍微混乱,沉声道:“动手!”
他话音落下,五百弓箭手顿时松开了手指,一阵箭雨朝着敌营飞去。
“杀!”
两个方向早已经准备好的士兵冲出杀向敌营,声震山林,震得树上积雪掉落。
噗噗噗,箭雨先一步到达敌营之中,一轮下来,敌营惨叫声四起,至少给他们带去了上百人的伤亡。
这样的成果已经很不错了,每一支箭都能带走一个敌军性命那是扯淡,哪怕是出其不意,哪怕是对方没有丝毫掩护……
接下来又是几轮箭雨,间隔紧紧只有几个呼吸罢了,尽量在短兵相接之前给敌人造成更大伤亡,不过从第二轮开始,敌军有所准备,一次比一次成果小。
六轮箭雨后,至少带走了敌军三百条性命,伤者无法计算,而这个时候,大离王朝的军队已经杀到了敌营,短兵相接马上就要开始,后方弓箭手不宜放箭,会伤到友军,于是起身朝着敌营迈进加入战斗……
“将军,周大虎那厮带兵杀来了!”
敌营之中,一个亲卫来到裴莫这里焦急道,有些不知所措。
裴莫沉声说:“哨兵都是吃食的吗?被敌人摸到门口都没发现!”
“将军,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们大本营暴露,接下来如何抉择还请将军定夺,他们已经杀过来了”,亲卫纠结道。
大本营是如何暴露的已经没必要纠结了,问题是敌众我寡啊,还被杀了个出其不意,再则,是去是留都是个大问题。
留下,敌众我寡肯定打不过的,可避而不战也不现实,总不能丢下营地吧,这鬼天气,营地都没了,多少人活得下去?而且,两个能跑的方向都被敌军堵死了……
这就是大本营暴露的结果,无异于将这支大江王朝的人逼上了绝路。
裴莫当然知道当下的局势,以他自己的手段,想走还是很简单的,可自己走了有屁用,总不能自己去找那不知道在何处的东西吧,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心念闪烁,裴莫很快做出决断:“传令下去,全军迎敌,之前只是为了找东西不想和周大虎硬碰罢了,那会惹来大离更多军队的围剿,现在嘛,他既然找死,那我成全他好了,将他宰掉,那些大离的军队群龙无首,区区千多人罢了,不足为虑,费点时间,都不够我一个人杀的!”
此时裴莫已经顾不上灭掉周大虎这支军队后会惹来大离多少军队围剿了,他需要的是属下帮自己找东西,眼看没有搜索的地方至于那么点了,怎能功亏一篑?
他没想过杀不了周大虎这个问题,也没想过局势不利自己走不了的问题,裴莫对自己有那个自信,他要的是反杀!
话音落下,他反手一抓,身后帐篷内一米五长的佩刀飞来落入手中。
刷~!
长刀出鞘,巴掌宽的笔直刀身似乎比这漫天冰雪更为冷冽。
气机锁定周大虎的位置,裴莫冷笑道:“周大虎,既然你想方设法的跑来送死,我成全你!”
真气加持下,裴莫的声音清晰的传递到了敌我双方的耳中。
作为主心骨,裴莫的话像是给慌乱的士兵吃了一记定心丸,无有恐惧,拎起刀子砍人就是,有将军在,敌人是来送死的!
脚尖在雪地轻轻一点,裴莫的身影如幻影般冲出,踏雪无痕,长刀吞吐宛如实质般的亮白色锋芒,直至周大虎。
双方相距还有近百米,裴莫长刀一挥,一抹近十米长的雪亮刀光隔空斩出,所过之处空气都在扭曲!
他这一刀下去,纵使杀不了周大虎,那刀光所过,也将带走沿途至少十个大离王朝士兵的性命。
在先天高手眼中,不是这个层次的和蝼蚁没什么区别,砍瓜切菜般简单,更何况裴莫本身还是先天初期顶尖的那一小撮存在。
冲杀过来的周大虎一枪挑飞一个大江王朝的士兵,感受到裴莫的气息,心头一凝,一种无与伦比的压力袭上心头。
“今天死的是你!”
张口大吼,周大虎体内真气运转,嗡的一声闷响,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真气喷薄,体外有烈焰般的光芒环绕。
长枪吞吐数米长的炽烈锋芒,他宛如一颗燃烧的流星般正面冲向裴莫。
轰!
人至中途,周大虎长枪点在那飞来的十米刀光之上,刀光枪芒粉碎炸裂,光影闪烁间,周围百米范围气浪翻滚,卷起漫天冰雪。
在这个范围内,树木被四射的真气波及,破碎的枝干夹杂着冰雪肆虐,靠近的一些弱小士兵当场就被撕裂了身躯,不分敌我。
先天高手碰撞,普通士兵脆弱如蝼蚁!
一枪粉碎刀芒,周大虎的去势也停下了,而且脸色一白倒退而回,落地之后更是险些站立不稳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强压喉咙间的腥甜,周大虎心惊不已,这裴莫怎会如此厉害?自己居然他一刀都险些没有接住!
“不过如此,就这也敢前来袭营?周大虎,以往不搭理你,你真以为我是怕你?黄泉路上后悔去吧!”
一声冷哼,裴莫已经出现在了周大虎十米开外。
没有猫戏老鼠的打算,裴莫身影一闪,直接施展云光刀法欲要斩杀周大虎,狮子搏兔尚用全力,那种明明占据绝对优势反而就不全力以赴之人没几个有好下场,裴莫显然不是那样的人。
嗡~!
裴莫云光刀法施展开来,周围很大一片区域都变得朦胧起来,仿若云雾笼罩,让人看不真切周围的环境,而在那云雾般的朦胧中,一抹致命刀芒无声无息间出现在周大虎身前。
云光,云雾笼罩中的刀光,这是裴莫这门刀法的由来,也是最真实的写照。
周大虎瞪大眼睛都看不真切周围,一阵死亡的阴影袭上心头,心道我命休矣的同时,只能尽量催动真气挥舞长枪抵挡。
奈何双方虽然都处于先天初期,可实力差距太大了。
“将军~!”
周围有的人见周大虎被裴莫刀法笼罩,焦急大吼,可他们太弱了,想救都没资格。
云景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大虎死在敌人刀下,也没有用自己的身躯去试试裴莫刀法的锐利帮周大虎挡刀,而是施展轻功鬼魅般出现在了裴莫身后。
握拳,烈火拳施展,一拳砸下!
裴莫的感官何其敏锐,云景出现在他身后就已经察觉了,感受到威胁的他当即心头一颤,放弃了斩杀周大虎的想法,手中长刀一转,就要以刁钻的角度劈向身后。
奈何当他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背后就传来一阵剧痛,恐怖的力量让他浑身一颤,口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被那股力量打得轰然砸在了地上。
轰~!
地面一震,泥土伴随着冰雪纷飞,裴莫砸在地上,地面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的放射状大坑。
他的刀法被打断,周围恢复了清明,挥舞长枪的周大虎停下动作看向前方微微瞪眼,下意识摸了摸发凉的脖子,同时看向不远处轻飘飘落地的云景犹如做梦。
上一瞬间自己差点死了,可下一瞬间,让自己感到绝望的裴莫却躺坑里去了。
坑里,浑身剧痛嘴角溢血的裴莫瞬间翻身而起,但却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只觉背后凉飕飕火辣辣的。
他知道,自己身后的铠甲破碎了,皮肉是被炽烈气息烧焦的。
“偷袭?无耻!”深吸口气,裴莫冷眼目视云景咬牙道。
不愧是大江王朝的精英悍将,自己一拳居然没能将其打死,而且看样子受到的伤也并不严重,实力不容小觑!
心头嘀咕,警惕的同时,云景没在意对方鄙视的话,而是道:“是你太慢了”
“云公子,别和他多废话,趁他并要他命……额……”,周大虎深知裴莫的可怕,云景居然能出其不意的伤他,周大虎惊骇的同时立即开口提醒云景别犯临阵嘚瑟的年轻人错误,哪儿知自己想多了,云景明显比他更老辣,说话的时候直接就动手了。
说话的时候,云景的身影一闪,原地还有残影,人已经出现在裴莫跟前一拳砸下。
“好快,该死,此人年岁不大,修为不高,为何如此厉害,修炼的是何种功法!”
心中瞬间闪过这些念头,裴莫当即施展云光刀法劈向云景。
然而他那刀法施展见能迷惑感官视线的云雾状光影压根对云景没用,微微侧身都开他的一刀,那一拳直接轰在了裴莫脑袋上。
砰~!
这一拳下去,裴莫的头盔都被打爆了,脑袋更是像被万斤铁锤砸了一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剧痛中他七窍流血,被一拳轰得飞出去数十米远,两棵大树都被他撞断才停下。
依稀间他似乎听到了云景说了句什么你太慢了脑袋真硬的话……
短暂的脑袋空白后,裴莫强忍脑袋炸裂般的疼痛起身,看了云景一眼转身就走,施展轻功眨眼消失在了冰雪覆盖的林间。
什么属下什么营地裴莫都管不了了,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别让他跑了……”,周大虎大急。
还用他说,在裴莫跑路之时云景就追了下去。
张了张嘴,周大虎收回视线,目光冷冷的扫视着周围已经混乱起来的敌军,挺枪,杀!
先天高手跑路得多快?可谓风驰电掣来形容,然而云景比裴莫更快。
裴莫也才跑出去两里地而已,就被云景追上了。
“你跑不了的”,云景冷声道,飞速来到他身后一拳闷了过去。
裴莫大惊,咆哮道:“杀!”
反身就是一刀,长刀刀光吞吐长达十多米,横扫之下周围树木断裂。
他想的是,既然速度没云景快,就用大面积攻击。
奈何云景腾空而起躲开,那一拳在裴莫转身之际直接轰在了他脸上。
速度比敌人快一线就是巨大的优势了,何况云景的速度不知道比裴莫快多少。
你的脑袋哪怕是铁打的,又经得起我多少拳?
将他再度打飞的云景暗道,继续乘胜追击。
今天,就是要将对方活活打死!
至于逼问对方到底在找什么东西这种事情,云景并不是没有想过,估计对方不会透露,那就没必要问了。
“你到底是谁!”被打飞出去的裴莫看向云景惨然道,他知道自己今天载了。
前进中的云景动作顿了一下,愕然的看了一眼裴莫身后远处,不过这样的错愕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打死裴莫的初衷依旧不变,其他的打死再说。
裴莫的身后是北方,几里外就是那处百丈宽的峡谷。
轰轰轰~!
接下来,林间不断响起一声声闷响,类似的声音响起数十次后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裴莫死了,被云景活生生锤死。
周围大树被崩断不知道多少,地面到处都是裴莫被打飞后砸出来的大坑。
看了一眼烂泥般的裴莫尸体,云景抬头目光看向北方,微微眯眼惊奇道:“世间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所在……”
第三百九十四章 峡谷两岸
站在满目疮痍的雪地中,云景低头看了看死得不能再死的裴莫,又抬头看了看北方远处,如此往复几次后,他不禁摸了摸下巴。
“这帮大江王朝的人,跑我大离境内几个月了,兜兜转转,要找到‘东西’,难倒并不是某种东西,而是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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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下巴的云景目露惊奇。
在他前方几里外是一处宽达百丈的峡谷,峡谷深不见底,而在峡谷的另一边,则是连绵起伏的大山,这样的季节,那些起伏的大山被白雪覆盖,某些地方还有隐约的雾气笼罩。
这么远的距离,以云景如今的视力还是能看清楚大体细节的。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不对,但是……
眨眼瞧了瞧那边,云景左看右看,然后闭上了眼睛,念力延伸过去。
在念力观察的特殊视角下,他所‘看到’的远处情景完全不一样了。
那边几里外横陈在大地上的峡谷根本就没有百丈那么宽,额,但也有九十多丈,而在峡谷的另一边,却并没有什么断崖,更没有什么连绵起伏的高大山脉!
云景‘看到’的是白雪覆盖起伏的丘陵,但那里的白雪并没有断崖这边那么厚,只能说是薄雪,在那片区域还有这个季节未结冰的溪流……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云景的念力只能‘看到’峡谷那边不到千米的范围,更远的地方朦胧模糊一片,就好像被浓雾遮蔽了一样。
怎么说呢,如果将云景的念力观察视角当真正常视线,正常视线下能看到千米范围内的景物,而此时,就仿佛这个范围内有浓雾,有雾霾,大大的阻碍了视线,所以观察范围就缩小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此时云景的念力观察范围,在峡谷那边被大大缩小,而且缩小得不是一星半点,大概被缩小了十倍!
正常情况下,云景的念力辐射范围是半径十公里左右,而在那边,只有千米范围,更远的就‘看不到’了,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干扰。
“有问题,那边大大的有问题,我的念力并没有出问题,是那个地方有问题!”
云景摸着下巴嘀咕道,因为他念力往后‘看’并未出现范围减小的情况。
睁开眼睛,他用肉眼观察世界,然后看到的,峡谷那边,并不是什么丘陵溪流浓雾,而是连绵起伏的雪山……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海市蜃楼?幻境?问题是,我的念力观察范围,为什么会在那片区域被大大削弱了呢,削弱了十倍呢,幻境造成的磁场絮乱干扰了我的念力观察?”
对于这一情况,云景心头微微有些惊讶。
也仅仅只是惊讶而已,山岳般大小的猛虎都见过了,天然形成的聚灵大阵都见过了,眼下看到的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低头,又看了看裴莫的尸体,云景心说如果他们找的是这个地方,除非亲自过去,否则指定找一百年都找不到,真实被掩盖在虚幻之下,你怎么找?又没云景那样的‘真实’观察能耐。
况且,那边是在百丈悬崖外啊,三百多米,先天初期还真不一定能跨越这么远距离,一旦摔下去……,云景可是亲眼看到过先天境界活活摔死的。
那边的神奇情况引起了云景的好奇,但现在不是过去研究具体的时候,战斗还未结束呢。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时间而已,纵使云景跑来追杀裴莫,依旧在兼顾着战场那边尽量减少己方的伤亡。
稍微沉吟,他拖着裴莫的尸体往回走,先结束战斗再说,反正那地方又不会跑了。
还有就是,有些时候好奇心太重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裴莫才是那支大江王朝军队最大的威胁,没了他,再加上云景暗中帮忙,战局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局势。
当云景拖着裴莫尸体回到战场,本就苦苦支撑的敌方残兵顿时放弃了抵抗,这个时候他们还只剩下了百人左右。
嘴角一抽,云景心说周大虎发起飙来杀得太狠了,他一个先天高手,没了同级压制,敌人在他面前跟砍瓜切菜没什么区别。
残余的敌人投降,战斗结束。
将投降的敌人缴械束缚,然后打扫战场……
“死了?”周大虎一抹脸上的血迹看向云景丢下的裴莫尸体道。
点点头,云景说:“死了”
稍微沉吟,周大虎说:“我老周欠你一条命,所有的兄弟都欠你一条命,若不是云公子你,今天我们全部都要载,虽然尽量高估了裴莫的实力,却依旧低估了,草率啊”
“周将军切莫这样说,上了战场,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大家守望相助,何来欠不欠一说”,云景摇摇头道。
这种事情没必要纠结,显得矫情,心里记得就好,旋即周大虎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一口气道:“总算结束了,几个月啊,整整几个月,你知道这几个月我怎么过来的吗?上面的压力,同僚异样的目光,兄弟们萎靡的心情,好在都过去了……”
云景大概能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任务完成,别想那么多”
“是啊,任务完成了,这裴莫……”,看了看裴莫的尸体,周大虎竖起大拇指对云景道:“云公子牛批,我是个粗人,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你别见笑,我连他一招都接不住,却被你活活打死,说实话,我有点同情他,虽然敌人并不值得同情”
云景才多大啊,这么厉害的裴莫都被活活锤死了,除了牛批,周大虎真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笑了笑,云景看了看周围转移话题道:“情况怎么样?”
“抓了一百多个俘虏,然后我方伤亡了四五十人……嗯?歼敌近一千,我方伤亡四五十人?”说着说着,周大虎自己都愣住了。
有些匪夷所思。
“我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尤其是裴莫,没来得及动武就被我打跑了,我方这边有你这个先天高手,正常”,云景笑道。
点点头,周大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再怎么优势,这样的比例也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啊。
己方伤亡四五十人,准确的说是伤三十多,死二十多,这已经是云景尽量照顾了,战场混乱,总有他兼顾不过来的地方,还有,周大虎一开始和裴莫碰撞那一下造成的伤亡最大,那是范围波及,云景也没办法。
“将军,这是从敌营中军大帐搜出来的,请过目”,一个士兵来到周大虎这里道,他拿来了一个小箱子,还有一张地图。
东西留下,让士兵去忙,周大虎看了看那张地图,上面画满了叉,他挠挠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啧,我大概猜出是他们驻扎搜索过的地方了……”
放一边,他打开了箱子,里面是一些黄金白银,估摸着是这伙儿敌军的军饷,加起来价值两三万两银子。
然后并没有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
虽然之前已经亲眼‘看到了’那个神奇的地方,估摸着就是裴莫处心积虑要找的,但云景还是捡起地图看了看,道:“周将军,要不要审问一下俘虏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当然是要问的,虽然现在天色还早,但打扫完战场恐怕也快天黑了,我们借此地军营休息一晚明天再启程回去,接下来去审问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嗯,云公子你点子多,帮我问问”,说着,周大虎让人看管好箱子,然后带着云景走向俘虏。
百多个俘虏被看押在一个角落,束缚了手脚,大冷天的,绝大多数都冷得直打哆嗦。
周大虎咧嘴问:“一帮瘟猪,跑啊,怎么不跑了?几个月啊,和老子捉迷藏,现在谁官最大?”
没有人说话,他们已经栽了,放嘴炮只会给自己找不自在,一个个低头不去看周大虎。
“问你们话呢,谁是最大的官?”周大虎皱眉继续问。
有人悄悄抬头,偷偷的看向人群中的某个人。
那个人心头如何破口大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却还是抬头道:“周将军,目前我官最大,但也只是裴将军的亲卫之一,其他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至于说不说,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点点头,周大虎看向云景道:“云公子,你来”
他不擅长和人交流玩心机……
看着云景,那亲卫队长吞了吞口水,惊恐又忌惮,他可是亲眼看到近乎‘无敌’般的裴莫被云景压着打的,最后带回来的是尸体。
“你们在找什么?”云景开门见山的问。
对方愣了一下,分析了一下当下局势,想了想说:“回这位公子的话,我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不是我不说,而是真不知道在找什么,甚至裴将军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
周大虎想骂娘,他喵的你说了等于没说,我这暴脾气,好吧,让云公子问话是对的,换我忍不住打人了……
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点点头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你自己知道的吧,你也可以隐瞒,但我现在只是简单的问一下而已,后续带你们回去,有的是专业的人和你们‘谈心’”
亲卫:“……”
他说:“这位公子,我是真不知道,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所知道的,就是裴将军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说这片大地上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几十年前我们大江王朝差点和你们大离王朝全面开战了,具体是什么,还得找到后才能了解”
边上的周大虎心头一凝,站在他的角度,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由上头来处理了,自己根本处理不了,而且一个不好会犯忌讳的,他人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非轻重还是分得清楚的。
对于对方的回答,云景并不觉得是在骗自己,毕竟都过去了几十年了,心想他们要找的‘东西’恐怕是那个地方,亦或者在那个地方。
然后,云景转移话题问:“你们是从什么渠道进入我方境内的?”
估计是为了想少受点苦吧,对方稍微迟疑了下就回答道:“通过一条天然的山洞,长达二十多里,可以直接穿过断崖山脉进入你们这边,几年前一个我方江湖中人偶然发现的……”
详细询问了那山洞的位置,然后云景没什么好问的了,如何抉择,要看上头的意思,他只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搞事情的,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那种自己作的人往往没什么好下场。
然后,趁着天色还早,云景示意周大虎到边上,然后小声道:“周将军,刚才我追杀裴莫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有这样的事情?”,周大虎眉毛一挑,若有所思道:“云公子觉得你所说的那个地方,和他们要找的东西有关?”
“可能吧,谁知道呢”,云景耸耸肩。
想了想,周大虎道:“行,去看看也好”
多了解一些才好跟上面汇报。
……
第三百九十五章 来都来了
悬崖边,云景和周大虎并列而立。
周大虎四下打量一番,不解道:“云公子,这就是你所说的有趣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啊,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脚下的峡谷了,你莫不是说的这个峡谷?需要派人下去查探一番吗?”
摇摇头,云景道:“周将军,我要说的不是峡谷,而是对面”
“对面?”周大虎皱眉,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哪怕是站在这么近的距离,云景肉眼看向对面,看到的也是冰雪覆盖的连绵大山,那片片飞舞的雪花,随风而动的雾气,仅凭肉眼根本就看不出是假的是虚幻的,就很神奇。
而当他用念力观察,看到的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丘陵,溪流,薄雪……
在那片区域,云景的念力观察范围在某种未知因素干扰下只有平时的十分之一,千米左右,更远就看不清了,朦胧一片,宛如浓雾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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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掩盖在幻境下的区域不知道多大,反正云景只能观察到外围千米区域,还没有深入其间,他不知道进去后念力范围会不会进一步被干扰缩小。
在周大虎疑惑的目光下,云景从雪地里捡起了一块石头,掂量了下,当着他的面往对面丢了过去。
接着让周大虎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云景丢出的石头,明明看上去是砸在对面山体上的,结果石头碰到山体的瞬间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仿佛被凭空吞没了一样。
“这……!”周大虎眼睛一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甚至还揉了揉眼睛。
回头,云景看着他说:“这就是我所说的有趣的地方”
“这特么见鬼了”,周大虎吞了口口水道,对于这种未知的神奇现象,他难免在心头滋生了恐惧和好奇这两种心态。
估计是没有危险的缘故,他好奇战胜了恐惧,学着云景的做法,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
没有意外,石头跨过峡谷后凭空消失在了对面。
丢过去的石头当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进入了幻境之中,云景清楚的‘看到’落在了什么地方。
一连试了几次,周大虎不得不接受这一神奇现象,惊奇不已,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闻所未闻。
在他了解得差不多后,云景问:“周将军,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
周大虎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面对这种神奇的未知现象,他本能的保留了一份畏惧,想了想道:“对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过去是不是太冒险了?”
暂时倒是没什么危险,毕竟云景还是能看到对面一定范围的,可更远就不清楚了,在不暴露自己念力给周大虎知道的前提下,云景说:“危险或许有吧,但你就不好奇?”
“好奇,我怎么不好奇,简直好奇得要死,然而我深知好奇心很多时候是会害死人的!”周大虎皱眉道。
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云景想了想道:“难倒就这样算了?”
“怎么可能”,周大虎摇头,然后又说:“不说这个神奇的地方了,这里很可能关系到裴莫他们寻找的物品,那可是曾经差点引起两国全面战争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但是,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那周将军的意思是?”云景问。
他说:“当然是通知上头,让上头来处理查看,而且要尽快,免得出现什么变故!”,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来都来了,如果不过去看看,实在是心痒痒啊,毕竟搞不好上头知道后就没我们的份了,云公子你说是吧?”
好嘛,他还是好奇。
点点头,云景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想办法过去看看”
“问题是怎么过去呢?”周大虎纠结了。
他也才先天初期修为,不擅长轻功,百多丈的峡谷,他是过不去的,而且天知道那幻境之下是什么,还有多宽多远,万一过去摔死了怎么办?
云景自己过去倒是简单,飞过去就是,但周大虎在这里,还是要低调点的好,想了想说:“要不我们沿着峡谷上下寻找一下有没有能过去的地方吧,实在不行,只能下去峡谷,然后从下面想办法爬上去”
“也只能这样了,先沿着上下搜索一番能过去的地方,实在不行再从下面过去,现在我们分开行动”,周大虎点头道。
然后两人分开,约定半个时辰后在原地汇合,这个时间内尽量寻找过去的地点,不管到时候找没找到都回来。
周大虎沿着峡谷往上寻找,云景往下。
分开后,云景腾空而起沿着峡谷下方飞驰而去寻找,实际上更多的则是在不进入对面幻境的前提下观察那边的范围。
峡谷明显是天然形成的,或许是历史上某次地震震裂了大地造成的,很深,深度没有低于百丈的,某些地方云景还观察到深达三百丈,宽度也在一百丈以上,观察到的最宽地方高达五百丈。
峡谷下方是一条暗流涌动的河流,水势汹涌,一般人想要从峡谷下方趟水过去根本是痴人说梦。
这个峡谷就仿佛一道分割线一样,将两岸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边是真实的,一边是虚幻的。
沿着峡谷边缘往下方搜寻,云景足足飞了上百里,并没花多少时间,已经来到了尽头,那峡谷并非笔直的,而是弯曲的,总体来说,是一个扭曲的弧线。
尽头之处,悬崖下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庞大湖泊,这个季节并未结冰。
而在另一边,肉眼观察下,是连绵起伏的陡峭悬崖,实际上真实情况,是湖泊的一部分也囊括在了幻境之中,具体被囊括了多大的范围云景不清楚,因为他只能观察到幻境外围千米区域。
也就是说,即使有人在湖上乘船‘撞破’山体进入幻境范围内,出不出的来就是个问题了……
立于峡谷尽头的虚空中,云景想了想,反正时间还早,他干脆直接围着这幻境区域绕一圈,看看到底有多大,想到就行动,然后他开始飞着从这个方向绕着幻境外围飞。
湖泊真心很大,云景飞了百多里都没有看到边际,反倒是幻境范围比起来就要小很多了,以一种不规则的弧线在湖泊上圈了一片区域。
在云景的观察下,湖水最深的地方达到了上千米,内中隐藏着众多危险生物,五六米长的大鱼比比皆是,还有桌子大小的螃蟹,也有十几二十米长的蟒蛇,话说这个季节蟒蛇不用冬眠的吗?除此之外,湖泊本身就危险,暗流漩涡比比皆是!
他沿着幻境外围绕着飞,湖泊另一边上岸之处,是陡峭的悬崖,连接着是高耸入云的陡峭山体,这样的山体范围很大,明显是那种常年被冰雪笼罩的高山。
这片山体一部分已经深入了幻境之内,云景没有贸然进入。
又沿着幻境边缘飞跃险要山脉,渐渐的云景已经是在往北飞了,不短的距离后,他看到了一面高达千米的陡峭断崖!
“这就是断崖山脉了,过去就是大江王朝的国境”
站在断崖边云景遥望北方,断崖边缘并没有被笼罩在幻境范围内,不过断崖底部是一条奔腾的大江,没有漓江那么宽,但也是水势汹涌,想来没有人会乘船渡江攀爬千米峭壁,何况登上峭壁后是飞鸟难渡的险要山体。
继续沿着幻境外围飞行,不久后云景已经远远的看到了周大虎,也就是说,云景即使没有沿着幻境外围飞一圈,也差不多绕了十之八九的范围了。
虽然看到了对方,但因为飞驰在虚空中,云景也没打招呼的打算,干脆绕幻境飞一圈得了。
一圈下来,云景回到了原点,周大虎估计在返回的路上,一个时辰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怎么说呢,这个幻境整体呈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一面囊括了庞大的湖泊一片区域,一面是飞鸟难渡的冰雪山脉,另一面是紧挨着断崖山脉的万丈悬崖,最后一个方向,大半个区域就是那处几乎分割大地的峡谷。
它并不是一个‘孤岛’,,但也差不多了,峡谷往上并没有到达断崖山脉,还有几十里距离,也就是说,从那几十里区域是可以从地面进入幻境范围的,但有个前提,要运气好,那片区域地势险要,常人难以跨越,此外还有猛兽盘踞……
反正云景看到周大虎的时候,周大虎已经在那片区域了,觉得能从那个地方进入幻境区域后就开始折返,他是一边寻找一边丢石头确认幻境范围的,没敢冒险进入,毕竟他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整体而言,这片幻境区域呈一个不规则的圆,直径最宽大概在三百里左右,比当初虫兽山内的天然聚灵大阵范围还大了,哪怕用念力也无法观察到深入的内部情况,只能看到外围千米范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强大的生物盘踞,问题的关键是,这么庞大的幻境区域,是如何形成的?和虫兽山那里一样是天然形成的吗,话说直到如今我还没有听说过谁掌握了阵法这种手段,夫子都不具备……”
心念闪烁,趁着周大虎还没回来,云景决定去试试这个幻境区域的高度如何。
然后他飞着拔高高度,处于大概五千米的高空朝幻境飞去,进入区域后这样的高度还处于幻境范围内,不过范围内不管是肉眼还是念力视角往下看都是朦胧一片,压根没法通过高度看到下方的真实情况。
继续提升高度,最终云景来到距离地面差不多二十公里高度才算是脱离了幻境的范围。
这样的高度太高了,云景自己都感到了寒冷缺氧,赶紧下去。
来到地面,不久后周大虎回来了,第一时间问:“云公子,你那边怎么样?”
云景说:“我沿着峡谷往下走了几十里,都是峡谷,根本没法正常过去”
“哈哈,我有所预料,毕竟这峡谷太宽太深,往下不知道还有多远呢,不过没关系,我往上寻找,六十多里外找到了能过去的地方,不过那里有一群银背狼盘踞,问题不大,我展露先天修为就能吓走它们”,周大虎笑道。
点点头,云景说:“那我们从那里进去瞧瞧?”
“嗯,我们小心些,但有不对立即退出”
随后两人沿着峡谷上方来到了能正常进入幻境之处,六十多里距离,到也没花多少时间,周大虎先天修为,脚程飞快,至于云景就更不用说了。
用丢石头的方式确定了幻境边缘,事到临头周大虎反而迟疑了,道:“我们真要往前吗?这一步踏出,谁都不知道前方有什么”
前方是怪石嶙峋的岩体山林……
云景心中默默道,虽然他无法‘看清’幻境内部深处,但还是能‘看到’幻境外围千米范围的。
想了想,云景说:“来都来了,去看看吧”
实在不行前进不远就退出来就是。
“嗯,呼,真是神奇啊,明明看着眼前是一面石壁,可一块石头过去却凭空消失了……”,深吸一口气呼出,周大虎说话的时候,一咬牙伸出了手去触碰跟前的石壁。
然后他的手臂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消失在了石壁内,什么都没摸到,就很神奇,然后他飞快的缩回手,仿佛有什么东西咬他一样。
云景又不是没有进入过幻境范围,只是之前在虚空中而已,当然知道眼前的虚幻内并没有危险。
周大虎尴尬一笑说:“没事没事,云公子不用紧张,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我没紧张”,云景平静道。
“哈哈……”
周大虎尬笑一声,旋即猛然向前踏出一步进入了幻境范围。
“好险~!”
刚刚踏足幻境范围的周大虎就惊叫了一声,而且他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可在云景听来,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一样。
“周将军怎么了?”云景立即问。
在他肉眼观察下,周大虎向前一步整个人都消失在了石壁里,然后肉眼是看不到他的,哪怕只是相隔一步之遥,仿佛他一步踏出就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可在云景的念力观察下,向前一步的周大虎明明是站在平地上,然而他却是一个站立不稳向前栽倒,就像是他前方有一处斜坡一样。
不过周大虎好歹有先天修为,反应很敏捷,在地上翻滚几下很快站好,然后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整个人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状态,并且还在不停的呼唤云景。
云景:“……”
怎么说呢,从周大虎踏足幻境的反应来看,他的举动很是古怪,平地你蹦跶什么啊,姿势还那么别扭,正常情况哪儿是他那样的反应?
“周将军,你怎么样了?”云景站在这边问,没有往前。
明明处于几米开外的周大虎,却是在高度戒备中做侧耳倾听状,然后才大声吼道:“云公子你进来了吗?去哪儿了?我怎么看不到你,听你的声音,似乎在我后方千多米外,你在那里不要动,我过去找你,至于我,我很好,刚进来就是一个小坡,猝不及防差点给我摔个跟头,没事儿的,问题不大,好神奇,在外面看明明是一面石壁,可进来却是另一番天地了……”
说着,周大虎小心翼翼的往幻境深处而去,行动姿态很古怪,云景念力观察下,有时候他前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偏偏要绕开,有时候前方是向上的坡,他却是以往下跳的方式跳上了坡……
云景:“???”
他的举动和真实情况完全不相符,可偏偏又还‘合理’。
彻底给云景整不会了。
“周将军,你往哪儿走?我在这边,你出来啊”,云景‘看着’乱跑的周大虎道。
他却用古怪的行动继续往前说:“云公子你怎么又跑远了,不是说让你在原地别动吗?我正是在出去的方向啊,见鬼,明明几步的距离,我怎么感觉回不去了,而且周围雾好大,根本看不到太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周大虎已经开始惊恐起来。
“这幻境,毫厘之隔,里面绝对大有问题,最简单的一点,能够迷惑人的感官六识,不过却欺骗不了我念力视角下看到真实情况……”
心头若有所思,接下来,云景不再用念力观察前方,而是用肉眼观看向前踏出了一步进入幻境范围。
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进入幻境范围后依旧惊讶无比。
真实情况下,他前方是一个平整的地面,足足十多米远,然后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岩体,可此时他肉眼看到的,却是一片灌木丛林,覆盖在薄雪之下,还有小溪穿插流淌,他‘差一点’就一头扎进灌木丛中了。
不但如此,肉眼观察下,他丝毫没有看到原本处在他前方几十米外的周大虎,不但看不见对方,声音都听不到,就连能见度都只有几十米远,更远处是翻滚的浓雾,和周大虎的描述差不多。
“视觉,听觉,味觉,触觉,感官……,一切都被欺骗了,一切都是虚幻的,可感官却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且,哪怕是从同一个地方进入,从刚才周大虎的回答来看,每个人看到的感受到的环境都是不一样的,这幻境,太可怕了!”
站在原地,云景明知身后一步之遥就是‘外界’,可转身之后,看到的却是自己身处灌木丛中,哪儿还有之前的场景?更远处是涌动翻滚的浓雾,仿佛一步之遥自己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万幸我的念力能看到真实情况,否则的话,五感都被欺骗了,一个不小心,哪怕仅仅只是一步之遥,很可能都走不出这片区域了”
心念闪烁,云景闭上了眼睛,念力观察下,真实世界展现在‘眼前’,然后他后退两步,脱离了幻境范围,睁开眼,再看已经处在外界,周围雪地上之前和周大虎留下的痕迹做不了假,证明自己真的脱离了幻境范围,而不是依旧被幻境蒙蔽了感官。
这让云景松了口气,有念力这种能耐,虽然观察范围被干扰缩小了十倍,但这幻境并不足以对自己造成困扰。
再看里面,发现周大虎已经走远,云景再度进入幻境范围赶紧追上去。
既然同一个地方进入两个人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那两个人汇合在一起呢?看到的还会不一样吗?
……
第三百九十六章 真实和虚幻并存
行走在幻境之中,云景心头满是惊奇。
指尖触碰‘植物’的枝叶,抚摸岩石的表面,伸手划过水流……
他明知这一切都是假的,可触觉视觉等感官都告诉他这就是真的,在这里面,不用念力的情况下,他的六识都被欺骗了!
想了想,他伸手折下了一根树枝,再掰下一块岩石,树枝的质感,岩石拿在手中的分量,明明手中‘空无一物’,可感官上告诉他这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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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颠覆了认知……咦?”
云景发现,折下的树枝和掰下的岩石,在手中渐渐变淡,然后消失无踪,再回头,它们又长了回去,好似从未被破坏过。
再过了片刻,之前走过的地方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所有,在这里感官上觉得是真的的一切,实际上依旧是虚幻的,主观意识上破坏了它,可实际上虚幻的东西如何破坏?所有很快又恢复了,只给人留下那样做的记忆,然后,幻境里面的环境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变化的……”
云景在一点点熟悉这个幻境的特点,虽然假的永远都是假的,但并不妨碍他去了解。
前方,周大虎走着走着在某一片区域打起转来,不过从他的举动上看,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原地打转。
鬼打墙?亦或者说他‘走过’的地方一直都在变化?
实际上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他脸上已经露出惊恐的神色了,这才仅仅是进入幻境几分钟时间而已,遇到的一切都太邪门了。
想想也是,不管是谁,来到这么邪门的地方恐怕都会本能的畏惧害怕。
人心底的恐惧源于未知。
“云公子,云公子,你去哪儿了?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的地方,要如何出去……”,周大虎已经后悔跑这里来了。
好奇心果然是会害死人的,这要是出不去可如何是好?
已经深入幻境几百米了,想了想,云景快速靠近周大虎,在这幻境中,饶是周大虎先天境界的修为,云景来到他身边几米外他都没发现。
这要是偷袭的话……
“周将军”,云景主动开口。
周大虎动作一顿,他做侧耳倾听状,然后大声道:“云公子,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就在我前方几百米外,你别动,我去找你,这地方邪门得很”
我明明就在你边上,看来这地方真的能扭曲一个人的感官。
迈步过去,云景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东西!”周大虎顿时大惊,赫然转身,手中长枪毫不犹豫的朝着云景横扫而来。
闪身躲开,云景道:“周将军,是我”
然后周大虎看了看云景,又茫然的看了看周围,惊喜道:“云公子,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好似凭空出现一样,你不是在前方远处吗?”
从他的反应中云景可以猜出,当他感官上看到自己后,那么两个人就处于‘同一环境’了。
“周将军,你比我先进来,我一直都在你后面啊”,云景道。
这话一出,周大虎顿时冷汗都流下来了,惶恐不安道:“云公子,这地方邪门得很,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也好,不过周大哥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云景想了想道。
点点头,周大虎说:“当然记得,我是从那边来的……嗯?”
说着说着,周大虎脸色一白,他看向来时的路,发现完全不是自己走过的景象!
“怎么了?”云景问。
他吞了口口水道:“怎么会这样,我之前走过的地方,做过的记号,全都没了,全都不一样了!”
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问他:“周将军,你比我先进来,有什么发现吗?”
或许是在这诡异地方有熟人在身边的缘故,周大虎压下心头的不安说:“这个地方很不寻常,诡异而邪门,我先说说我的发现吧,我发现这里很多东西都颠覆了认知,有时候明明是向上,但偏偏给人一种下坠感,有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这里面的东西无法被破坏,即使破坏之后也会很快复原,还有,我的衣服莫名其妙的被划破了,裤腿也莫名其妙的就打湿了……”
听了他的描述,云景大概明白,这里是真实和虚幻并存的,个人感官存在于虚幻之中,可依旧会被真实影响,比如真实存在的东西依旧存在,只是看不见罢了,就像他的衣服被荆棘划破,裤腿被流水打湿,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给他带来的。
想到那个流血审讯手段,也就是说,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真实情况让人受到伤害和虚幻情况下受到伤害,两种伤害实际上是一样的,毕竟感官上如此。
真实中死了会死,虚幻中死了也会死!
说完了自己的发现,周大虎问云景:“云公子,你呢,有什么发现?”
“我一路走来,和周将军的情况差不多吧”,云景道。
点点头,周大虎旋即面色凝重道:“云公子,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在这个鬼地方,居然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活物自然是有的,这点云景倒是清楚,只是活物存在于‘真实’之中,周大虎身处幻境并没有看到过而已,他高度戒备,先天境界的气息散发,等闲生物压根不敢靠近。
话说回来,幻境中有活物存在,不过在云景的观察下,那些生物也是受到幻境影响的,行动之间小心翼翼,应该是出生就在这样的环境,所以已经适应,不过该受到的幻境影响并没有因为它们熟悉而有所改变。
“活物应该是有的,只是我们没有看到,周将军身上气息涌动,生物压根不敢靠近”,云景说道。
周大虎一想也对,稍微放松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个地方我是不敢多待了,必须得尽快离开,可眼下的情况是,我们如何离开?”
“我们进入这个邪门的地方没有多长时间,距离外面不远,想来出去问题不大”,云景说道。
周大虎却是脸色凝重说:“问题大了去了,这鬼地方似乎随时都在变化着,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
“说的也是,不过周将军别忘了,我记性很好的,依稀记得来时的路,我们先出去再说”,说着,云景转身迈步往外面走。
虽然他对这里充满了无尽的好奇,但想要一下子摸清楚是不可能的,毕竟范围太大,不急于一时,先离开,再想办法探索,毕竟周大虎是那支军队的主将,他若是长时间消失会引起军心动荡的。
周大虎将信将疑的跟上,突然问:“云公子,我的副官叫什么名字?”
说话的时候,周大虎握紧了长枪,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云景道:“周将军,你的副官姓何,叫何蒙,大家都教他何副官”
“云公子别介意,我只是确认一下,毕竟这地方邪门得很,万一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骗了我……”,周大虎收起戒备一点都不尴尬道。
“我理解”,云景点头道。
跟着云景走,周大虎每一步都很忐忑,有时候前面明明没路,可云景偏偏就是能走出一条路来,简直邪了门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七拐八拐,不久后离开了幻境范围,出现在了他们进入的地方。
周大虎只觉一步踏出,眼前一花,然后就回到了‘现实’。
看着熟悉的环境,周大虎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身后的‘石壁’心有余悸道:“总算是出来了,这邪门的地方我再也不想进去,谁爱去谁去,我是不去了,打死都不去!”
他是真的被吓怕了,哪怕才进去十多分钟时间,那种颠覆认知的环境,孤独无助的心情,没有切身体会根本就不会懂。
他宁愿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想再去那个地方呆片刻。
“走吧周将军,天快黑了,先回去,免得将士们担心”,云景看着在周围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周大虎道。
一看他就没彻底相信自己真的走了出来,在试探虚实。
尴尬一笑,收起动作,周大虎道:“走吧,回去,这里的事情必须要尽快上报上头,我是不敢去了,否则怎么死在里面的都不知道,至于上头怎么办,就看上面重视不重视了,本来以为剿灭了那伙敌军能完成任务回归大营了,哪儿知出了这档子事儿,指不定还得耽误多久呢……”
两人不久后回到营地,对于他们的离去倒是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猜疑。
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回来后,周大虎简单的了解了下战后结果,然后迫不及待的写了一份密报让心腹立即前往斜阳城大营汇报,加急那种,必须第一时间送到,纵然是夜晚也不能耽搁片刻。
信已经送出,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等上头来人。
抛开军中身份这层关系不谈,实际上周大虎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他何尝不知道那处幻境代表的深远意义,一旦暴露出去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可谓举世瞩目都不为过。
然而他有什么办法,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起心思的,去一趟就差点回不来了,再也不想去第二次的他,还是让上面的大佬去操心吧。
虽然周大虎嘴上没说什么,可那处幻境干系太大了,目前知道的就他和云景两人,是以回到营地之后,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周大虎还是嘱咐云景不要随意外出。
他没有派人盯着云景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对此云景并未在意,不过依旧在想,裴莫他们找的,到底是那个幻境所在的地方呢,还是那个地方里面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那个地方去肯定是要去的,哪怕仅仅只是处于好奇,但不急,那地方又不会跑了。
……
第三百九十七章 再入
“谁,报上名来!”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营地中响起了质问之声。
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来到这里,身穿黑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对营地守卫的质问,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旋即开口道:“让周大虎来见我”
实际上在听到守卫声音后周大虎就已经离开了营帐出来查看,当他看到那黑衣中年人后,当即大步上前道:“不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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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来到对方跟前,周大虎单膝跪地道:“末将周大虎参加将军”
来的是周大虎的顶头上司,姓宋,名风桥,是一位真正的将军,正五品偏将,手下管理着近两万大军,可不是周大虎这种出征在外称呼提一级水货。
宋风桥看着眼前的周大虎微微点头道:“整整五个月了,才将这支大江王朝的贼子拿下,周校尉,老实说,你让我有些失望”
“末将汗颜”,周大虎低头道。
轻哼一声,宋风桥道:“念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次就原来你了,走吧,进去再说”
“是,将军请跟我来”,周大虎起身道,心头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不怕上头责备,就怕一句话都不说,那样问题才严重,既然宋风桥都说不追究了,想来几个月才拿下敌军这件事情就算揭过了。
实在是当初他出征的时候,任务时限只有一个月时间……
走在入营的路上,宋风桥问:“那个裴莫很厉害?”
“是的将军,敌军将领裴莫,虽然也是先天初期修为,但实力极其厉害,我连他一个回合都接不下”,周大虎沉声道,没有尴尬,说的是事实。
点点头,宋风桥不为所动,道:“是云公子除掉的他?”
“回将军,是的”周大虎点头道。
“嗯,知道了”
宋风桥知道云景是李秋徒弟,云景能除掉周大虎一个回合都撑不住的裴莫,虽然让他有些惊讶,但并不觉得意外。
须知李秋何等人物,手握三十万大军,如今正是天子跟前的红人,作为他的徒弟,云景表现优异点也正常。
年轻怎么了,这世间从来都不缺少光彩夺目的年轻人。
来到营帐,周大虎问:“将军,裴莫的尸体在雪地中冻着呢,需要过目吗?”
“我没事儿看一个死人干啥”,宋风桥撇嘴道,然后看向周大虎正色道:“你昨晚让人加急向我汇报的事情是真的?”
他专门为了幻境这件事情前来,兹事体大,不得不亲自前往,否则作为一军主将怎么可能一个人跑来这里。
周大虎知道他问的是幻境的事情,当即严肃道:“回将军,千真万确,我去亲自查看过,还进去过,差点就出不来了,邪门得很”
“嗯,是云公子带你出来的?”宋风桥又问。
点点头,周大虎说:“是的将军,本来我已经迷失在了里面,多亏了云公子,不过我们进去的不深,只在边缘而已”
表面不为所动,宋风桥再问:“那个地方,还有什么人知道?”
“除了我和云公子意外,再没第三个人知道了,兹事体大,末将没敢告诉其他任何人”,周大虎沉声道。
想了想,宋风桥起身道:“本将专门为这件事情而来,这样,你带我去那里看看”
“好的将军,需要通知云公子吗?”,周大虎点头问。
摇摇头,宋风桥说:“不用通知他,嗯,让人通知他不要外传就是了,想来云公子能管住自己的嘴巴,走吧,就我们去”
“将军请随我来……,将军,我得提醒你的是,那里真的很邪门,到了之后,切记不可轻易踏足,否则一步之遥,很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去幻境的路上,周大虎将昨天去往那里的情况告知宋风桥,很严肃的阐述厉害关系。
宋风桥表示知道了,表面不为所动。
营地中,云景‘看到’他们往幻境方向而去,并未在意。
事实是云景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恐怕‘没自己什么事儿了’,那地方兹事体大,惊动京城都是必然的,而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哪儿轮得到自己插手?
当然了,或许是看在自己师父李秋的份上,否则的话,自己指不定要被软禁起来,不过有这层关系在,对方不好拿自己怎么样,只能告诫自己别外传就是了……
两个时辰后,周大虎和宋风桥回来了,宋风桥表情凝重。
之前去往幻境之处,宋风桥惊讶于那里的神奇之外,也没忍住进去了一下,结果差点就出不来了,好在他只是在边上蹭了蹭,惊慌失措下运气好乱走走了出来,然后他就不敢再进去了。
回来后,宋风桥直接下令周大虎这支军队启程回斜阳城大营,不得有误,他亲自‘陪同’一起回去。
然后全军开拔回程……
云景大概猜到,宋风桥意识到那个地方的严重性,亲自陪同,其实是在监视知情者云景和周大虎,是要杜绝事情外传。
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瞒不瞒得住,但目前必须要这样做,一切等上头定夺。
回去的路上,宋风桥有和云景接触过,除正常的交流外,多次隐晦的提出云景将那个地方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云景心知肚明,表示自己不是多嘴的人。
一行人得胜而归,回到落草坡营地,稍作休整后,然后全军开拔回斜阳城。
如此一来,云景他们这次军中历练之行差不多就这么结束了……
两天后,全军回到斜阳城大营,云景他们去办了后续手续,然后就成了自由人员,不过看到学籍上的一笔笔履历,心头还是美滋滋的,这可是科举之时的加分项。
然后他发现,自己虽然恢复了自由,但周围有意无意的都有人在监视自己,对此他并没有感到意外,那些监视自己的人,绝对是为了防止幻境之处的消息从自己口中泄露出去。
将心比心,云景若是站在宋风桥的角度,恐怕也不放心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回来后周大虎就被软禁起来了,恐怕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得不到自由身。
毕竟和侯喜才他们一同入军历练一场,回来走完程序,云景三人找了个地方聚了一下,约定下次有时间再把酒言欢,然后各自分开。
去官府取回自己保管的行李,夜幕降临,云景回到了自己离开多日租住的房子。
冷冷清清,重新把炉子烧起才算有了点人气。
回来后的第二天一早,云景刚吃完早餐就收到了一封信,是他师父李秋让人送来的。
信上的内容,李秋先是表示对云景入军后的表现满意,尤其是以雪筑墙,爬犁和帐篷保暖这三方面,对全军意义重大,李秋不吝夸奖,但也敲打了云景一番,说他如今没有官职在身,这些功劳暂且记下,让他戒骄戒躁不要骄傲自满。
然后李秋告诉他,幻境之处的事情京城方面已经知道了,已经由蚁楼接手,叫他当做不知道就好,但要保密,那些监视他的人已经撤走,不必在意。
最后,李秋表示如今正值战局关键时期,他事物繁忙,抽不出时间和云景见面,让云景自己看着办,当然,作为师父,李秋也不是不管云景了,说他有机会就会给云景找点事儿做。
看完李秋的信,云景心说自己的所作所为果然瞒不住师父,恐怕自己这边刚做了什么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师父还是关心他的,而且以李秋如今的身份地位,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估计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幻境那边居然已经被蚁楼接管了,师父是如何知道的?额,有长公主这层关系,他知道不难,恐怕自己不受监视,搞不好也是长公主的意思,否则哪儿会这么轻松就完事儿了”
心头嘀咕,虽然幻境事关重大,被官方的人监视云景理解,但若不被时时刻刻都盯着自然再好不过了。
入军历练已经结束,幻境那边由蚁楼接管了,那么自己接下来该干点啥?
“那么有趣的地方,当然是要仔细了解一下了,而且自己单独行动就少了很多顾虑”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悄悄离开斜阳城,来到郊外后冲天而起,飞速往幻境所在的区域飞去。
大白天的,他没在城里起飞而是跑来了郊外,盖因如今斜阳城卧虎藏龙,还是低调点的好。
不久后他再度回到了幻境所在之处,不过处于极高的虚空中,没第一时间进去,他先打量了一下周围。
不出他的所料,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幻境周围已经来了不少人,分散在幻境周围各处,人数不详,其中先天高手不少,就连真意境的存在都有。
“想来是蚁楼的人无疑了,动作还挺快”
心头嘀咕,云景也没管他们,这地方可‘不好招惹’,希望他们自己悠着点。
随后云景从高空进入幻境范围,然后迅速落到地面,避免和蚁楼的人照面,当然,幻境中相隔几米都发现不了对方,想来打照面的可能性很小。
“这个幻境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要说在此之前没有人进来过是不可能的,但外界并没有关于这个地方的传闻,想来曾经进来过的人都再没能出去吧”
身处幻境之中,云景也没明确的目的,先随处走走看看。
……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世外桃源
漫无目的的飘飞在幻境中,不久后云景回头已经‘看不到’外界了。
深入幻境千多米,莫名的干扰下,他的念力观察范围缩小了十倍,只能观察到千米范围,更远处朦胧模糊一片,宛如浓雾遮蔽。
“若不是能看到幻境之下的真实,若不是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没这两种能耐还真不敢跑这幻境中来,稍不注意就会迷失其中出不去了”
这么想着,他回过头来继续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不久后,他已经深入幻境数千米了,但相比起数百功公里的幻境范围来说,依旧只是在边缘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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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动物。
那种动物外形像猫,但却长着一条长长的蝎尾,不算尾巴体长都达到了一米多。
“蝎尾猫?那尾巴顶端的勾刺一看就剧毒无比,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看到这种从未见过的动物云景也是惊奇无比。
那种独特的猫科动物动作极其灵敏,可谓行走无声,不过明显也受到了幻境的影响,只是因为生存在这种地方,对环境无比熟悉才能稍微在一片区域自由活动。
判断那种动物受不受幻境影响很简单,云景处在它十多米外都没能发现自己就足以说明情况了。
纵使那玩意对自己没什么威胁,而且如今已经能和大型动物亲近了,云景也没去撸猫的想法,实在是那玩意的尾巴万一给自己来一下的话,他不知道抗不扛得住,还是小心点的好。
“这种猫的数量不少,然而它们受幻境影响,几米外就无法发现其他生物了,是如何生存的呢?等猎物凑到嘴边吗?”
这种事情还真不好判断,好奇之下云景多观察了一会儿,总算是发现那玩意是如何狩猎的了,靠的是嗅觉。
只见那独特的蝎尾猫穿行在幻境中到处乱嗅,大概三米内有猎物的味道它都能凭嗅觉闻出来,然后实施捕猎。
如此一来,云景表示,毕竟是能生活在幻境中的生物,总是有一些独特生存技巧的。
稍微观察了一下,云景去往他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见到了很多动物,实际上除了蝎尾猫这种极个别的特殊动物之外,幻境中的生态还是蛮丰富的,外界该有的这里都有,只是为了适应环境,这里的动物都在某一方面较为突出。
比如这里面的飞行动物,大多都靠空气的震动判断环境和猎物,地面行走的动物,则大多都嗅觉无比灵敏,还有一些,则是靠地面的震动……
一开始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后,对于生存在幻境中的动物云景也失去了兴趣,说白了也就那样,它们依旧被幻境影响,只是有着独特的生存技巧而已。
此外这处幻境可以称得上宝地了,外面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比比皆是,比如云景看到了不少人参,他不是专业的,无法分辨年份,不过有些人参的根须最长都达到一米了,而且已经柴得干巴,想来年份不小。
再比如通经草,这种能滋养武者后天后期经脉的珍贵药材,外界两片叶子的都少见,可在幻境中,三叶五叶都很多……
云景暂时没有采摘的打算,不过走的时候可以弄走一些。
“想想也是,这处幻境进来容易出去难,无人踏足,即使踏足后受幻境影响也看不到这些珍贵药材,无人采摘,天长日久下来自然也就多了,天然宝库啊,简直价值无量”
一边观察着幻境中的环境一边深入,云景想先去中心看看,他不知道这处直径几百里的幻境区域有没有不存在幻境的空白区域,总得看看再说。
他都想好了,如果这处幻境中心处没什么特别的,那就把整个幻境区域逛一遍,把地形地貌全部印入脑海,有过聚灵阵的经验,他在想自己有没有机会人为的弄出这样的幻境来。
如果可以的话……
“幻阵加聚灵阵?如果真能弄出幻阵,将来自己都能打造出避世居所了,不过话说回来,即使能人为弄出幻阵,想要和聚灵阵叠加肯定会很难,两者叠加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想那么多干啥,没影的事情呢”
嗖~!
快速飞过数百米距离,云景落到了地上,他看到了一具骸骨,一具人类的骸骨。
近距离打量,这具骸骨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了,早已经风化严重,如今只剩下一些残骨,连身上的物品都已经被大自然分解,无从分辨任何有用的信息。
“想来应该是误入其间,然后走不出去死在了这里”
稍微打量,他继续朝着幻境中心深入。
这片区域很大,云景在这里面的念力观察范围有限,深入几十里也只看到了一开始的那具骸骨,但他相信死在这幻境中的人肯定不少,只是自己没有看到而已。
这幻境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总有人误入其中,但凡进来,除非像云景这样能看到真实,否则想要走出去几乎不可能……
那么这幻境到底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弄出来的?如果是后者的话,拥有这等手段的人,想想都可怕。
云景趋向于幻境是天然形成的,就如同虫兽山里面的聚灵阵一样,在此之前他还没听说过任何人有这样的手段,文字记载都没有,神话境的人物也不具备这样的手段。
继续深入,云景发现,越是靠近幻境中心,里面的生物就越发强大,而且生存能力也越发厉害。
十丈长的蟒蛇,三米高的野猪,人立而起六七米的熊,展翅十多米的鹰,四五米高的老虎,两三米长的狼群……
这些云景都在幻境中看到过,少,但的确存在。
这个世界的天地间是有灵气存在的,虽然这里没有虫兽山内部那样的浓郁灵气汇聚,但与世隔绝的环境孕育出强大的生物云景并未感到意外。
只是这里的动物和虫兽山天然聚灵阵里面的比起来就要差太多了,就目前来说,但凡有先天境界的修为都不惧那些生物,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能看到!
身处幻境中,人的感官被幻境影响,而里面的生物已经熟悉了环境,一旦偷袭,先天境界的修为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居然还有金矿!”
隔空摄取过来一块拳头大小的狗头金,云景端倪着微微挑眉,在他念力观察下,地下有一条金矿,而且不小,至少如今他念力干扰下只能看到金矿的一部分。
这处幻境,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宝地了。
狗头金云景带着,这玩意值不少钱,干脆就能直接当钱用,捡都捡到了,他没丢掉的道理。
“我已经深入幻境一百多快两百里了,应该快到中心了吧,如果中心地点没什么特别的,就横穿过去,然后把整个幻境逛一遍将地形地貌印入脑海看看能不能人为还原出幻境来”
继续前进,让云景微微惊讶的是,越发靠近幻境中心,他反而再次看到了人类的尸骨,不但如此,还渐渐的多了起来!
“没道理啊,莫不是误入幻境的人都本能的朝着中心汇聚?否则为什么会越靠近中心人类尸骨就越多呢……”
想不通,但云景也没太纠结,毕竟他又不是别人,不受幻境干扰的前提下,无法体会别人身处其间的行为感受。
然而不久后,云景停在一个地方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面前是一具人类的尸骨,而且骨骼还保存相对完整,就连尸骨上穿的衣服都还在,依稀能分辨出穿的是兽皮。
尸骨边上还有一把刀,但已经锈得严重了。
“难道说……”
看向前方幻境中心方向,云景心中有了某种猜测,至于猜的对不对,去看看就知道了。
继续启程前进,随着地面的尸骨越来越多,大概深入幻境两百里后,云景‘眼前’豁然开朗!
他前方没有了幻境干扰,而是一片面积不小的‘空白’区域,大概十公里左右,在这里,他那被压制的念力观察范围又回来了。
之所以肯定这里是一片‘空白’区域而不是幻境,盖因云景念力看到的和肉眼看到的是一样的。
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幻境外是冰天雪地的寒冬,而这里,却是一片鸟语花香。
嫩绿的植物长满了山坡,姹紫嫣红的花儿开得鲜艳,流水潺潺,微风和煦,这根本就是一片世外桃源。
尤其是这里居然有人居住,而且还不少!
站在这片区域边缘,云景看到有人居住,顿时心头一沉,他首先想到的是,外面那笼罩几百里大地的幻境,莫不是真的是人为弄出来的?
如果是的话,恐怕就是住在这里的人无疑了,拥有那等手段,那么住在这里的人得厉害到什么程度?
再则,有那等手段的人,对于自己的到来,他们会表示友好吗?
对于未知,云景总得维持几分警惕。
站在边缘悄悄观察这里,云景大有见势不对立即开溜的架势。
不过一番观察下来,云景渐渐的稍微放心下来,这里的人虽然不少,但并不是那种他想象中的奇人,居住在这里的,依旧是认知中的普通人。
当然,也有厉害的,在云景的观察中,他就‘看到’了三个有着真意境修为的厉害人物,此外先天境界的也有不少。
要说真意境先天境就能弄出覆盖几百里大地的幻境云景是不信的。
在云景的观察下,生活在这里的人加起来也就三百左右,而且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小孩也有,但看个头,十岁以下的不到十个,青年也不多,二十个左右,女人就更少了,包括小孩在内也不到十个。
这里的男女比例差距太大了,而且老龄化也太严重了点。
生活在这里的人是以村落的形式聚集在一起,抛开世外桃源般的环境和幻境中心这两点,看上去和外界的普通村子没什么两样。
农家小院,耕作的田地……
有一点值得云景注意的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的工具很原始,几乎没有铁器,都是石质或者木质的,而且也没有鸡鸭牛羊这样的牲口。
“所以,这里真的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来这里一趟,侥幸出去,是不是能写一篇桃花源记的回忆录了?”
云景在打量这里的时候,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
那是一个在田间劳作的老人,看上去六七十岁了,这样一个农家老伯居然有着先天境界的修为!
他看到云景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旋即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心道造孽啊,又一个,然后他从田里上来,冲着云景招手道:“年轻人,别傻愣着,过来吧,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没关系,我可以慢慢回答你”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脑海中划过这句话,云景走过去拱手行礼道:“老人家,晚辈的确有很多疑惑,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对方说的是大离王朝的语言,但让云景意外的是,他的口音居然偏南方,更直白点说,他的口音和云景所在的江州望江郡差不多。
这就让云景惊讶了,在这北方大地上,尤其是这幻境中心区域,居然听到了乡音!
看着走近的云景,老人眼中的惋惜更浓了,摇摇头叹息道:“年轻人,看你的言谈举止,是读书人吧?这长相,好后生啊,可惜了……”
微微愕然,云景不懂了,问:“老人家,晚辈的确度过一些书,但何来可惜一说?”
“后生,你是偶然来到这里的吧,这还不够可惜?”老人摇摇头继续惋惜道。
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云景道:“老人家,你的意思是说,我来到这里恐怕再也出不去了,所以才会说可惜,对吗?”
“读过书的脑袋瓜就是灵活,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我来这里几十年了,这些年来,每隔一两年总有人偶然来到这里,可来了之后,就再也出不去了”,对方惆怅道。
想了想,云景道:“不对啊,难倒就没有人尝试离开过?”
“怎么没有,你来的时候,一定看到了不少尸骨吧,那就是尝试离开的下场,你能来这里,想来对外面的邪门和危险有一定认识,再想离开,谈何容易啊”对方苦笑道。
……
第三百九十九章 总算等到你
眼前这个有着先天修为的老人已经来这里几十年了,从‘村里’人口的老龄化来看,大多数人恐怕是同一批来到这里的……
心念闪烁,云景微微若有所思道:“老人家,外面的幻境有多邪门,我这一路走来当然是清楚的,你刚才说,这些年来偶尔也会有人来到这里,来的人肯定不甘心受困于此,他们一定尝试过离开吧,那么如何肯定那些进入幻境尝试离开的人是死在了里面而不是离去了?”
这是个值得推敲的地方。
对于幻境云景再清楚不过了,身处其间,六识被扭曲,肉眼看不得真实,的确,幻境里有很多死去的人留下的尸骨,可这个老人是如何肯定那些想要离去的人是死在了里面,而不是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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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自看到那些进入幻境想要离去的人死在了里面?
逻辑上就说不通!
在说话的时候,云景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深处幻境中心的‘村子’,渐渐的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一些地方。
听到云景的问题,老人目光一闪,旋即笑呵呵道:“年轻人,你很聪明,但我要说的是,有时候太聪明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下,继续道:“既然你这么聪明,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实际上你不应该这么聪明的,这么跟你说吧,这些年来,偶然来到这里的人,谁甘愿一生都被困在这里呢,无不想要进入幻境离去,回到外面的世界,可这样的人都死了,被‘我们’杀的!”
“你那么聪明,一定在想,幻境那么诡异,扭曲六识,想离去的人,只要进入幻境,我们又如何杀得了是吧,毕竟我们本身也要被幻境影响……”
“因为你们在这里生活得够久,几十年下来,总能摸清楚周围幻境的一些情况,所以,那些想离去的人,纵使进入幻境也逃不过你们的追杀,反而因为你们熟悉幻境,在幻境中你们杀人更简单,我说的对吗?”云景打断对方说道。
这个时候云景想的不是打断老人说话礼貌不礼貌的问题,而是他的那些话,让云景知道,包括这个老人在内的‘他们’,不想让人离开!
微微一愣,老人笑道:“不错,正是这样,我们来这里几十年了,几十年下来,怎么也了解一些周围幻境的情况,我们不想让人离开,他们就永远离不开!”
“……年轻人,你很聪明,但是可惜了,原本这些应该是你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后才会知道的,可谁让你太聪明了呢,提前知道也好,以后就不用纠结了,安心的生活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吧,不要想着离开,会死的,我们不允许你这样的后来者离开,至少在我们允许之前离开!”
“你们允许才能离开,否则就要杀死想离开的人,对吗?”云景问,对于对方的威胁和告诫并未太过放在心上,自己想离开他们留不住的。
单是飞走他们就拦不住!
同时,云景越发的好奇这些人了,他们为什么不让人离开?但又不是绝对那种,需要他们允许才能离开。
点点头,老人坦然道:“不错,我们允许才能离开,否则都要死,这点不容改变,哪怕‘我们’本身想离开,都要死,直至最后一人也在所不惜!”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几十年前来到这里,一共近千人,这几十年下来,总有人憋不住想要离开,那些人都死了,死于我们自相残杀!”
你们指定有点大毛病吧,不让人离开,想离开的都干掉,哪怕是自己人……
“为什么?”云景不解问。
老人目光一凝,正色道:“机密!”
“???”,云景没懂。
看着愕然不解的云景,老人笑呵呵道:“年轻人,事关机密,不该你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你没有好处,会惹来杀身之祸,接下来,跟我走吧,去村里安置下来,以后就安心的生活在这里,别多想,人生还长着呢,再次告诫你啊,千万别想着离开,会死的!”
老人慈眉善目,宛如邻家老伯,可说出来的话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而且让人心底发冷。
“既然老人家你说不让来到这里的人离开原因是机密,还让我不要知道的好,我就不问了,那么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什么时候才允许离开?而且,当你们允许的时候,又如何保证能顺利离开?”,跟上老人的步伐,云景继续问。
脚步顿了一下,老人家语气复杂道:“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允许离开,也不知道如何离开”
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活得很迷茫吧……
心念闪烁,云景突然问:“老人家,你是因为身份地位低,所以不能给我透露太多对吗?”
“不错,年轻人,你真的很聪明,但是可惜了,来到这里,恐怕永远都回不到外界了,好好生活在这里吧,‘村里’如今也有一些姑娘,以你的长相,想来讨个媳妇在这里安顿下去不难”,老人叹息道。
从他的这些话里面,云景分析出,‘他们’应该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不让人离开,是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
渐渐的,两人一前一后快靠近村长了,那边已经有人发现了云景这个新来的外来者,在远远好奇打量,但也没太在意,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除了几个小孩远远观望外,没人太把云景当回事儿。
想了想,云景继续问带路的老伯道:“老人家,你们不让人离开,是因为一个所谓的机密,但你的身份不允许和我透露太多,那么请问我应该从谁那里了解更多呢?毕竟按你的说法,我能不能离去,需要经过你们的允许,我总得了解一下真相吧,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你们‘囚禁’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你说是吧”
“也对,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见‘村长’,能告诉你的只有他能做决断,况且接下来你也要生活在这里,总得给你划一块地养活自己,也需要‘村长’安排,有必要带你去见他一面”,老人点点头道,然后带着云景往村子中间而去。
路过一处简陋小院的时候,一位劈柴的壮汉放下手中的斧头,看向云景咧嘴道:“哟,今年居然来了个这么好看的年轻公子,那个小公子,来了就好好生活,别想着离开,别说进入幻境还有没有那个运气能回到外界,他们也是不允许的,真的会死人的,我来这里十多年了,看到过至少十个人想离开,最终都死了,有些是被他们杀死的,有些是在进入幻境后被里面的猛兽杀死的,回不去啦,安心生活吧,反正我已经认命了,可惜这里的女人太少了,我至今都还没讨上媳妇,现在看个男人都眉清目秀,你来这里,生得那么好看,有点危险哦,嘿嘿……”
“这位大叔,你也是误入这里的?”云景好奇看向对方搭话。
这里与世隔绝,男多女少,有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不善’……,妈的,云景菊花一紧。
这样的环境,真容易滋生变态。
“可不是,我来这里十多年了,以往在外界还有斜阳城小霸王的称号呢,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早就被世人遗忘了吧,如今我啥都不想了,就想什么时候来个女人看我顺眼和我成个家,要么就等他们那些老家伙全部死绝了,我就有机会尝试离开了”,那壮汉咧嘴道。
然后云景还想和他说点什么,可对方已经不理会了,红着眼劈柴,仿佛面对仇人似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分外狰狞。
这个人的心理已经出现了问题。
想想也是,被困这里十多年,永远都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天地,人没疯已经很不容易了。
或许是因为那个壮汉的缘故,带云景回村的老人提醒道:“这位后生,你以后要生活在这里,有几个人我得提醒你一下,没事儿不要去招惹他们,他们脾气不好,刚才那个壮汉勉强算一个,此外还有那边小河边钓鱼的,别看他老实憨厚,但却是个狠人,曾在外界因为妹妹被人欺负,他连杀别人一家一百多口,被追杀得走投无路闯入幻境偶然来到这里,如今先天后期,发起疯来让人头疼,还有那边,西边角落,那里住着一个女子,乃外界霸刀门掌门的千金,修为也在先天后期,因为这个地方男多女少的缘故,她看任何男人都像是对她不怀好意,靠近十步都将成为她的攻击目标,她来这里快十年了,死在她手中的人不下二十,然后那边地里翻土那个,曾经好色成姓,如今这里没有多少女人,他连男人都不放过,你晚上要注意点别被有机可乘,还有……,总之,这里很多人都不正常,你别去招惹,反正不管这些人怎么样,只要不想着离开,我们就不会管”
带路的老人一连细数了十多个值得注意的人,听完后,云景表示,这个地方真心是卧虎藏龙。
来到这里的,除却带路老人他们这一批外,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来头和本事,想想也是,没有本事的人也活不到穿过幻境侥幸来到这里。
不过在云景的观察下,除了那些为数不多的小孩儿外,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方面的问题,毕竟被困这方寸之地啊,时间久了心理没毛病才怪。
‘带路老人他们那一批几十年前到来之前,这里也是有人居住的,只是不多,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土著’差不多都死光了,只有一两个老人还行将就木的活着,如今这里做主的是带路老人他们这一批人,他们因为某种机密,不会离开这里,也不允许其他人离开这里,所以,在这里的人,只要不想着离开,他们都不会太过约束,那么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不肯离开也不允许别人离开呢?答案希望能很快揭晓……’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在老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村长’居住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农家小院,一位老人正在不疾不徐的编制着一个竹筐。
‘村长’看上去七八十岁了,精神头很好,他就是云景之前感受到的真意境强者之一,外表看根本就不像那个层次的强者,反而像一个农家老伯。
“又有人来了?”‘村长’在云景两人到了后头也不抬说。
带路老人说:“嗯,大人,又有新人来了,你看如何安置?”
“这种事情还用我说吗?照旧就是,给他找个地方安置,划块地,规矩说清楚就好,我说了多少次,这种小事儿别来烦我,你们这帮家伙怎么就记不住呢”,‘村长’依旧编制着竹筐撇嘴道。
带路老人笑了笑,一副就知道这种结果的表情,但还是说:“大人,这后生想知道更多,想知道为什么不让离开,你看……?”
“事关机密,规矩你不懂吗?只要他不尝试离开就不用管”,村长不悦道,丝毫没有给云景阐述原因的想法。
带路老人也没觉得意外,看向云景道:“年轻人,走吧,我找个地方给你安置一下,以后好好过日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然而云景没走,看向‘村长’道:“你们,是大离将士,我说的对吗?”
他这句话一出,转身准备带路的老伯脚步一顿,赫然死死的盯着云景,眼中透露着紧张期盼和警惕。
‘村长’也停下了编织箩筐的动作,抬头看向云景,死死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是谁!”
在他说话之际,真意境的气息爆发,宛如一头苏醒的洪荒猛兽,面对这种恐怖的气息,云景心头一紧,险些喘不过气来。
云景有预感,若是自己的回答让对方不满意,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知道他们的身份对云景来说并不难,这个‘村子’太原始了,没有多少铁器,可在这里,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里,却有着铠甲刀枪这样的冷兵器,哪怕这些东西已经成为了压箱底的玩意,但依旧保养得很好。
他们宁愿用原始工具也舍不得把这些东西融了打造成农具。
尤其是和刀枪铠甲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块代表大离王朝军人的身份令牌!
‘镇边军’,一支已经消失但至今还未撤掉番号的军队,他们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支军队云景曾经看书的时候看到过,但记载只是只言片语而已,这是一支百战老兵,战斗力极强,镇守边关,常年厮杀不断,不过几十年前突然消失了,而今再次出现。
联想道大江王朝的裴莫带人寻找的‘东西’,云景这会儿很多事情都差不多想通了,他们很可能和几十年前那次大江王朝和大离王朝的摩擦有关,很可能裴莫要寻找的东西就在他们手中……
不,不是可能,而是真的在,云景已经‘看到’了!
‘只一眼’,看到那件东西的云景差点吐血,不敢再看。
如此一来,他们出现在这里,却不让任何人离开,云景清楚了,他们是在守护那件东西,几十年如一日,不让人离开,是为了防止那件东西的消息传递出去。
为此,他们不惜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这里。
曾经他们人数不少,肯定有很多人不甘心为了一个命令永远困兽在这里,有人想离开,可有人为了守护秘密,将那些想离开的人都杀了,如今这里还剩下的,是一帮一直都在坚持守护命令的老兵!
为了一个命令,为了一个任务,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在这里,这几十年他们是怎么过的?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但他们坚持下来了,无怨无悔。
老兵不死,只为肩上背负的家国任务!
他们,值得发自内心的去尊敬。
‘他们守护的东西,居然是一本神话境高人留下的书册,那书册,居然蕴含了一位神话境高人毕生的精气神,我连看一眼封面的资格都没有,只一眼就头痛欲裂,仿若一轮烈日在眼前爆发……’
当初在虫兽山内部云景看到过陈夫子留下的字,也曾和刘能刘夫子待过一段时间,是以云景对于神话境的气息并不陌生。
‘看到’这些镇边军守护的东西,云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神话境高人留下的。
几十年前大离和大江差点引发国战,后面不了了之,原因云景差不多明白了,绝对是因为那件东西,只是当初那件东西和这些镇边军一起消失在了这里,所以才不了了之的。
深吸口气,云景冲着前方的‘村长’拱手行礼道:“晚辈大离王朝江州望江郡新林县牛角镇小溪村人氏,云景,见过前辈”
‘村长’家里压箱底的地方,存放着他的兵器铠甲令牌,而他,就是镇边军将军杨开山。
他带着镇边军在这里守护那件东西几十年,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不惜杀掉每一个想要离开的人!
虽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云景却不好解释如何知道的,只说了自己的身份信息。
“你乃我大离人士,如何知道我等身份的?此乃机密,你若回答不清楚,死!”杨开山缓缓起身看向云景冷冷道。
表情冷冽无比,气机已经锁定了云景,没有开玩笑,若是云景回答让他不满意,真的会杀了云景的。
他们这些镇边,因为肩负使命,一直在这里默默的守护着那件东西,他们不介意有外人来到这里,但不能离开,他们身份没暴露的前提下,不介意和其他人共存,可云景知道了他们身份,不说清楚,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只能除掉了!
没有怀疑对方的话。
但对于这些用一生去守护家国使命的人,云景实在是不想说什么欺骗他们的话来。
于是道:“晚辈读过一些书,家师如今在军中任职,晚辈也曾在军中历练,所以对军队作风很熟悉,虽然刚来此地,却也从你们的行事看出了军旅风格,所以晚辈猜到了你们乃大离将士身份”
“仅仅这样还不够,我们在这里几十年,身份是机密,除却‘我们’本身外,任何人都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哪怕有人在这里安家诞生的后代都不知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单凭你是大离人士,我们也留你不得!”杨开山看着云景冷冷道。
此时这里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声音穿不出院子,而且在院子周围,一个又一个‘老人’出现,气氛肃杀到极致。
云景理解他们的杀心,他们肩负着使命,容不得半点差错,哪怕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自己现在很危险,可以说在生死边缘徘徊,当然,他们能不能杀掉自己还是回事儿。
云景不想和这些可敬的人发生冲突,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物呈现给杨开山他们看。
拿出来的,是曾经长公主给云景的那块玉佩,很多时候这可玉佩是能代表长公主殿下的。
拿出玉佩后,云景道:“此乃大离长公主随身玉佩,可否打消诸位的戒心?”
当玉佩拿出来后,包括杨开山在内的所有人齐齐一震。
老实说,云景此时心头有些忐忑,毕竟长公主年岁不是很大,他们认得这块玉佩吗?
然而不管怎么样,这块玉佩毕竟是皇室出品,带着大离王朝皇家的独特印记,如果这东西都不好使的话,云景只能另想他法了。
看着云景手中的玉佩,杨开山浑身一颤,旋即深吸口气道:“得罪了”
说着,他隔空招手,那块玉佩落入了手中端倪仔细起来。
片刻后,杨开山单膝跪地,高举玉佩沉声道:“末将杨开山,参见长公主殿下”
“参见长公主殿下”周围的其他老人也纷纷下跪,一个个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们跪的不是云景,而是长公主。
如此一来,云景稍微松了口气,纵使几十年过去,他们还是忠心于大离王朝的,只是云景并不知道杨开山如何分辨玉佩真假。
杨开山有着真意境的修为,感官敏锐,或许是感觉到了云景心头的疑惑,他起身道:“四十五年前,还没来这里的时候,那年年初,我去京城述职,有幸见过年幼的长公主一面,曾经见过这块玉佩,当时长公主已经拜在一位夫子门下,上面有神话境夫子留下的气息,做不了假”
说着,他将玉佩客气归还云景,然后声音哽咽道:“总算等到你了,朝廷没有忘了我们”
一时之间,杨开山老泪纵横,周围其他‘老人’也双目通红。
此情此景,云景心头不是滋味,他们,实际上是一群被遗忘之人啊……
第四百章 军令如山!
“把守好周围,百丈内不准任何人靠近,违令者,斩!”
杨开山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飞速收起那小女儿态沉声道,浑身杀气腾腾。
话是说给周围的老兵听的,传不出这个小院。
之前的他还是一个农家老伯,可此时却挺直了脊梁,铁血肃杀,宛如一柄出鞘的宝刀,令人不敢直视。
“诺!”
周围的一群‘老人’单膝跪地大声道,起身之际,亦是挺直了脊梁,双目锋芒闪烁,哪有一丝温吞养老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群睡醒后择人而噬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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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面对这样一群‘老人’,云景都有些胆战心惊,仿佛在他们脚下有一片尸山血海,那种百战余生的气息,真心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本就是百战老兵,精通杀人手段,恐怕多年的沉淀不但没有让他们手中利刃蒙尘,反而打磨得更加锋利了。
一群杀才,恐怕面对同阶敌人,他们砍人如切菜,单是面对他们身上那股百战磨砺下来的气势,敌人就先败了三分!
“云公子请坐”,杨开山回头看向云景道。
他看着云景的目光带着审视,并未因为长公主随身玉佩而另眼看待,他们等待数十年,忠于大离,忠于这个国家,对皇室恭敬,但云景一个区区少年人,不足以让他们放下身段。
云景拱手道:“将军客气”
双方落座,尽管身处农家小院,可云景却有一种处于铁血肃杀中军大营的感觉。
还好裴莫那帮家伙没有找来这里,否则一个照面恐怕就要被这帮老兵砍成肉酱……
杨开山大马金刀的坐下,深吸口气,问云景:“云公子,我等离尘数十载,与世隔绝,而今外界如何了?家国可安?”
问的第一句话,却是心系家国,而不是自己被世人遗忘,云景心头发酸,大离亏钱他们良多。
心念闪烁,云景道:“而今家国尤在,好叫杨将军知道,十年前,于边陲之地有农家肥出现,王朝大力推广,耕种方式不同往昔,而今若是不遭灾,百姓一年劳作下来,粮食增产三成以上,当下黎民已经勉强能吃饱饭了,饿死之人相交往昔十不存一!”
听闻此言,杨开山包括周围竖起耳朵倾听的老兵无不浑身一震,激动无比。
“好,好,好啊,百姓肚中有食,仓中有粮,此乃盛世,我等曾经想都不敢想,而今居然实现了,天佑大离”,杨开山激动道,旋即示意云景继续。
这个时代,人民能勉强吃饱饭,少一些饿死之人,已经是难得的盛世了,不敢奢求太多。
然后云景说了一些这些年来的格局变化,诸如他们来此之后这些年来新帝登基朝堂格局等等,接着话锋一转沉声道:“多年前,陈夫子被大江王朝设计残害陨落,我大离出兵北伐,多年过去,而今战事还在继续!”
此言一出,一小院为中心,温度都凭空下降了十多度。
杨开山冷哼一声,整个小院都抖了一下,他冷声道:“大江贼子当诛,我等虽离世数十载,然宝刀未老,待来日,定要杀他个人头滚滚!”
那澎湃的杀意宛如刀锋,云景皮肤感到了刀子割裂般的刺痛,尤其是这些老兵身上的怒火,似乎画作烈日要焚毁世间,让云景心惊不已。
话音落下,杨开山收敛自身气息,在稍微了解外界变化后,他期待的看着云景问:“云公子可曾携圣旨而来?”
张了张嘴,云景摇摇头无奈道:“不曾”。
皱了皱眉,杨开山再问:“可携内阁调令?”
“亦不曾”,云景再摇头,心头有些压抑。
杨开山包括周围老兵的目光有些黯然,他继续问:“可有兵部文书?”
“还是没有”,云景语气复杂,都不敢去看对方的目光了。
他们的表情已经有些苦涩,杨开山不死心道:“那云公子,可有天子口谕?亦或者长公主意志示下?”
心头叹息,云景道:“将军见谅,晚辈偶然来到此间,不曾携任何谕令而来”
“这样么……”,杨开山喃喃道,语气表情都分外苦涩,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等人已经被外界遗忘了。
数十年的坚持,却换来这样的结果,那种打击常人无法体会。
不过他们几十年都坚持下来了,曾经尸山血海趟过,心智何其坚定,并未因此而有半分动摇!
心念闪烁,杨开山审视云景道:“本将不管你是如何得到长公主随身之物,亦不管你是何等身份,没有圣旨,没有皇家口谕,没有内阁调令,没有兵部文书,单凭长公主随身之物,我等却是不会听命与你的,而且,我等职责所在,事关机密,亦不能放你离去,云公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将军,你们来此数十年,外界世事变迁,晚辈年纪尚幼,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你们常驻此地无人过问,而且晚辈知道了诸位在此,在外尚有些人脉,若离去,定能上报天听,届时朝堂定有谕令下达以安军心”,云景想了想道。
摇摇头,杨开山沉声道:“云公子,我能告诉你的是,当年我们奉命令护送一件东西,物在人在,物失人亡,除却兵部文书外,唯有圣旨,内阁调令和皇家谕令方能指挥我等接下来的行动,我等保护的东西,包括我们的动向,事关机密,断然不能泄露丝毫,所以,你一没有兵部文书,二没有天家圣旨,三没有内阁调令,四没有皇家口谕,我等任务为重,不敢丝毫松懈泄露行踪,所以,你纵使持有长公主随身之物,但仅代表个人,我们不能放你走,你留下,我们不为难你,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这……”,云景纠结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他们坚守了数十年,任务事关机密,不能泄露丝毫,所以不会让任何泄密的事情发生,也就不会放走任何人。
问题是,这里深处幻境中心,与世隔绝,外面的人进不来,他们还被世人遗忘了,没人会过问他们,没人出得去,消息就不能传递到朝堂,朝堂不知道他们,当然不可能有谕令下达,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云景纠结道:“这可如何是好?”
“等,等谕令下达,云公子或许会觉得老夫顽固不化,但军令就是军令,容不得半点差错,除非新的军令下达,否则就只能等,哪怕天荒地老也要等下去”,杨开山深吸口气道。
云景明白他的意思,总之一句话,除了等新的军令下达,否则断然没有放人离去的可能,因为那样很可能会泄密。
这就很难搞。
“如果,晚辈说如果,如果晚辈执意要走呢?”,云景想了想道。
杨开山说:“我明白云公子的意思,你想离去,然后才能通知朝堂下达命令打破当下僵局,可先不说你能不能离开幻境这个问题,如果你执意要走的话,为了防止泄密,我们会杀了你,我知道这很矛盾很纠结,可事实就是如此,我等职责所在!”
心念闪烁,云景又道:“如果我悄悄离去呢?然后通知朝堂带来调令,将军会如何?”
皱了皱眉,杨开山道:“你若敢走,我们会不遗余力的杀你,我知道云公子是为我们好,但还请你不要轻易尝试,真的会死的,不过,如果云公子真的能在我们的围杀下离去,且带来新的调令,那时我们也只能听从新的调令行事了”
那没事儿了,云景自信想要离去还是很轻松的。
看到他轻松的表情,杨开山认真告诫道:“云公子,真的,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还是要劝你不要轻易尝试,命只有一条!”
“晚辈明白”,云景认真点头道。
摇摇头,杨开山也看出云景没听进去自己的话,但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如果云景执意要搞事情,他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是真的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的。
然后他说:“云公子,接下来你就安心的生活在这里吧,千万别乱来,对了,我们的身份你不要透露给其他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不管他们是不是猜到了我们的身份,但我们的身份依旧是机密,接下来我给你划一块地,安排一个住处,以后就慢慢等吧”
他已经在下逐客令了,云景却是没走,而是想了想道:“将军,晚辈无意打探军情,不过将军能说说你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吗?这些年来又是如何过的?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杨开山想了想道:“既然云公子想知道,左右无事,我就捡一些能说的告诉你吧,当年……”
在他的述说下,云景稍微了解了一下他们的遭遇。
当年他们这支镇边军如同往常一样镇守边关,某天突然接到命令,说恐有战事,让他们加强戒备,原因他们不知道,听命行事即可。
他们接到命令后不久,大离王朝和大江王朝突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依旧不知道原因,反正就预感到大战即将发生。
果不其然,双方莫名其妙的就开战了,当时两国双方参战人数加起来多大四五十万!
那次战争对底层而言简直打得莫名其妙。
战到一定程度,杨开山他们这支镇守边关的百战老兵突然接到一个命令,护送一件东西回国,去往落草坡,到时候那里有人携命令接收他们护送的物品。
当时那个命令下得匆忙,只告诉他们不要问是什么东西,安全送达即可,而且命令说,护送的东西事关重大,不容半点差错,哪怕他们死光了也不能出问题,也不能告诉他们这支军队外的任何人自己在秘密护送东西,军令如山,违令者杀无赦!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护送一件东西在友军的掩护下回国直奔落草坡。
结果他们到达落草坡后,压根没有任何人去接应……
等了几天都不见有人来,他们为了保护护送的东西,只得找隐秘地点驻扎等待,然后就阴差阳错来到了这处幻境。
幻境太过邪门,他们进来后就出不去了。
当时他们那支镇边军足有三千人,每一个都是百战老兵,可在进入幻境后,在那诡异的幻境中,一个个相继死在了里面,最终能穿过幻境来到这处中心空白地带的,也只有千多人罢了。
杨开山说,当时他们那么多人进入幻境,为了避免分开,想了个笨办法,所有人用绳子连起来,纵使那样,在诡异的幻境中依旧死伤大半。
剩下的千多人穿过幻境区域来到这里后,他们驻扎了下来,继续保护护送的东西等待来人接应。
这一等就是几十年时间。
当初他们来到这里,这里也是有人的,是他们来之前稀里糊涂进入幻境后出不去的人,不多,也就几十人而已。
能来到这里的,无不都是手段高明之辈,当时他们的到来,还和这里的‘土著’起过冲突,一场大战,杨开山他们人多势众,斩杀‘土著’大半,在这里占据了主导地位。
这些年过去,当初剩下的‘土著’差不多都已经老死完了,而今还剩下几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当初那些‘土著’一心想离开幻境去外面的世界,可杨开山他们为了保密,不得不痛下杀手,这样的规定一直维持到了如今。
但是,那毕竟是几十年的时光啊,当时来到这里的千多军士都还年轻,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怎么可能耐得住这与世隔绝的寂寞,于是人心浮动,很多人都想离开。
提起那段时光,杨开山唏嘘不已老泪纵横,作为将军的他以任务为重,可手下的人却枉顾任务想离开,于是‘炸营’事件不可避免的爆发,曾经的战友沦为敌人,何其让人痛心疾首?
最终战乱以杨开山任务为重这一派胜利了,那一战,死伤过半!
经过那次混战之后,后面的几十年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骚乱,无外乎是偶有外界之人来到这里,想离开,他们不让,然后起冲突,武力镇压……
总之,插曲偶有发生,这些年来就这么过来了,他们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过着农耕生活,等待着接应之人带来,一等就是几十年。
在这几十年里,他们闲得无事儿就只能琢磨练武消耗精力打发时间,渐渐的,几十年过去,还活着的,无一不是好手。
到如今,他们当场那批来到这里的镇边军,还活着的,修为就没低于后天后期的,没办法,几十年间他们除了练武压根没事儿。
所以,这才是云景为何来到这里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有着先天修为的缘故了,四十年时间啊,天长日久下来,一头猪都能练成高手了。
当然了,能练成高手,也和那些陆陆续续偶然来到这里的人有关,来到这里的人,出不去,时间久了,也就不藏私了,把自己修炼的功夫分享出来,大大丰富了此间人们的修炼功法,也就是说,如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几手绝活儿。
用杨开山的说法,他们这支镇边军,如今最弱的一个去往外界,恐怕砍死一些垫底的先天高手都跟玩儿一样。
没办法,几十年下来,他们除了琢磨武功压根没事儿干,哪个会简单了?
日子就一天天这么过着,偶尔会有女子来到这里,不管一开始怎么样,到后来,时间久了,知道出不去,绝望之下,也只能是找个顺眼的成家了,再此延续后代,所以这里的小孩就是这么来的。
然而这里男多女少啊,任何一个女子到来都跟天鹅肉似得让人眼馋得紧,为此还出现了不少大打出手的事情呢。
几十年的与世隔绝,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有些人坚持不住疯了崩溃了,这样的人有自杀的,有疯魔起来乱杀的,总之,到如今,该死的都死得差不多了,能坚持下来的,无一不是心智坚如钢铁之辈。
反正到如今,当初来到这里的一千多镇边军,如今还剩下两百多人,准确的说是两百三十来个,其余的要么是后面陆陆续续到来的外来者,要么是本地出生的后辈。
当初杨开山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连一个真意境都没有,如今,包括杨开山在内,单单是他们镇边军里面,就有两个真意境。
云景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看到’了三个真意境,剩下的那个是十年前到来的,当时那个人还是先天后期,十多年过去已经踏足真意境……
总体来说,如今这里还是很平静的,不出意外,杨开山他们将一直坚守任务继续等待下去,一直等到寿终正寝的一天。
若是他们全都死了,后面的事情也没办法了。
当然,如今杨开山有着真意境的修为,寿元两百岁左右,才八十六岁的他要活到寿终正寝那边还早着呢。
无法想象,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活一百多年将是一种何等可怕的折磨!
听完这些故事,云景也是唏嘘不已。
他们为了一个任务,一个命令,来到这里,从青年到中年,如今已是老年,半辈子都交代在这里了,如今剩下的,仅仅只是心底的一个信念还在坚持罢了。
“当初原本在落草坡有人去接应你们的,一旦接应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可偏偏没人出现,显然本该接应你们的人出问题了”,云景听完后道。
叹息一声,杨开山说:“谁知道呢,我们来此已经几十年了,纵使当年出了什么问题也无从知晓”
想了想,云景说:“按将军的说法,当初那件事情闹得很大,差点引发两国全面战争,可后面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我猜,当初那次事件的参与者,尤其是知情者,恐怕都出问题了,否则不可能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
“或许吧,当初我们护送的东西,是从大江王朝而来……,嗯,以当时大江王朝不惜发动国战的姿态来看,恐怕所有知情者都已经遭到他们毒手了”,杨开山摇摇头道。
这么多年都没人来管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想不通这点。
“既然如此的话,将军你们还坚守在这里……”,云景迟疑道。
杨开山却是目光坚定的打断他说:“我明白云公子要说什么,可军令如山啊!”
作为军人,军令就是他们的全部,对此云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想了想,云景斟酌了下语气道:“将军,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公子但说无妨,回答不回答就要看你说什么了”,杨开山笑道。
云景迟疑道:“将军,我想说的是,这么多年来,你们就没有看过那件东西吗?”
“我们只负责护送,无权观看”,杨开山摇摇头道,然后语气悠悠说:“其实这些年来,我们又何尝不好奇呢,但军令不可谓,若这点都无法遵守,我们的坚持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他们连自己护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坚守了几十年,这样的人,云景只能用伟大两个字来形容!
他们,不应该被遗忘在这与世隔绝的角落,他们的事迹,值得世人知道歌颂传唱。
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二皇子如今在斜阳城,这些英雄,他应该亲自前来迎接,才能给予这些英雄适当的尊重,实际上天子亲自前来迎接都不为过……’
心念闪烁,云景已经有了计较。
看了看天色,云景起身道:“将军,天色已晚,晚辈就不打扰您了”
“云公子请便”,杨开山笑道,然后冲着那个带路的老伯说:“老赵,带云公子去,给他安排一个住处”
“遵命”,对方点头,然后看向云景道:“云公子,请随我来”
在云景起身跟他去的时候,杨开山在后面语气郑重道:“云公子,切记不要有离去的举动,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我不希望我们闹得不愉快,或许你出于好意,但请你理解我们,军令不可违!”
“晚辈明白”,云景回头拱手道。
他们的身份有他们的任务,那是他们的坚持,不能混为一谈。
不久后,赵老给云景安排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小屋,离去的时候说:“云公子,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呢,你初来乍到,你先安顿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了,以后有时间和我说说家乡的事情吧,一别几十年了,也不知道家乡如今如何”
少小离家,乡音未改,一朝入伍,身不由己……
心头酸涩,云景见他离去后回屋。
天黑下来,云景趁着夜色冲天而起朝着斜阳城方向飞去。
当他离去不久,此地响起了一声杀气腾腾的怒吼。
“找,胆敢离去,格杀勿论!”
……
第四百零一章 体无完肤
立于虚空高处,云景看着下方喧闹的‘村子’,那里人影奔走,一道道强横的气息爆发,杨开山是在玩真的。
“还好自己会飞,否则指不定真被困在这里了”
摇摇头,云景并未在意,也没有怪他们近乎极端的做法,他们是兵,是王朝的战士,他们有他们肩负的使命,纵使那使命来自于几十年前,他们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罢了……
转身,云景往斜阳城方向飞去。
路过幻境边缘区域,云景看到下方蚁楼成员正在想方设法弄清楚幻境的状况,他们不敢深入,在边缘徘徊,用绳子连接这样的笨办法一点点探索,每探索一点都绘制成地图。
他们这样的探索是没用的,因为幻境里面的情况可谓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上一刻绘制的地图下一刻就没用了,用那样的方式,一百年都别想把幻境内的情况摸清楚。
也没管他们,云景稍作停留就继续飞往斜阳城方向。
“接下来我该去找谁接那些被遗忘几十年的镇边军出来?必须要是一个身份地位足够的人,那是对他们几十年付出的尊重,而且若是一个身份地位不够的人,到时候杨开山他们根本就不买账,可不管找谁,都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穿过幻境去往中心,需要我带路才行,否则根本进不去出不来,我能在幻境中自由行动,一旦带人前去,很可能给我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云景有些纠结,但他不能放任不管。
想了想,他干脆不去纠结了,不如去找师傅吧,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自己还年轻,师傅他老人家看问题比自己全面。
然而一想到要去面见阔别几年的师父,云景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虽然他不知道心虚的情绪从何而来,可当下正事儿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回到斜阳城已经是夜晚,这里的晚上实行宵禁,虽然云景能避开所有巡逻,但他还是决定天亮后再去找师父李秋。
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自己贸然跑去,万一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会给自己和师父都带去麻烦,稳妥一点的好,杨开山他们几十年都过去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隔天一早,云景吃了早餐,沐浴更衣把自己捣腾一番,这才动身去往李秋所在之地。
李秋如今手握三十万大军,作为一军主将,是要坐镇中军的,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军队驻扎的大营之内。
云景早已经摸清楚了师父在什么地方,直接动身前往。
一大早,斜阳城又‘活’了过来。
走在大街上,云景遇到了一个熟人。
“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云景看着对方愕然问,熟人见面,没道理不打个招呼。
他遇到的是林夜星的心上人沈轻柔,这段时间以来,也不知道他俩发展成什么样了。
不过沈轻柔受伤了,伤得不重,只是额头有一块淤青。
看到云景,沈轻柔倒是落落大方道:“原来是云公子,好巧,近来可好?”
“我还好,对了,沈姑娘,你额头的伤怎么回事儿?莫不是与人交手了?”云景笑道。
沈轻柔直言不讳道:“不曾与人动手,我这是被林公子打的”
“林公子?林兄?林夜星?”云景愕然道。
你一个先天,他才后天中期,能给你额头打一块淤青?不是,你俩闹哪样啊,吵架了?
沈轻柔点点头道:“嗯,就是他”
“林兄怎么这样,有时间我得去说道说道”,云景哭笑不得道。
沈轻柔爽朗一笑,说:“云公子别怪他,实际上他伤得比我还重,如今在医馆呢,我这正要去给他送饭”
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云景:“……”
感情他给你额头留下一块淤青,结果你把人家打住院了?
为林夜星默哀一秒钟,旋即云景道:“林兄如今在哪家医馆?额,我现在还有要事,沈姑娘给我留个地址,忙完了我再去探望他,现在实在脱不开身,沈姑娘帮我陪句不是”
“他在回春堂,很好打听的,云公子忙你的去吧,正事儿要紧,你的话我会帮忙带到的”,沈轻柔笑道。
点点头,云景说:“那行,我先告辞了”
两人稍微寒暄各自离去,云景心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喝林夜星的喜酒了,然而女强男弱啊,将来有得林夜星受的了……
城外三里处,不久云景来到了这里,此地乃李秋那支军队的驻扎之地。
军营重地,闲人禁止靠近,尤其李秋这支军队还是没亮过相的奇兵,简直生人勿进,云景在数百米之外就被守卫拦下了。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若无要事,还请速速离开,否则以奸细论处”守卫杀气腾腾的看着云景道,大有一言不合就拿下的架势。
云景规规矩矩道:“草民云景,有要事求见李将军,还望通报一声”
“将军日理万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速速离去,否则拿你试问”,守卫根本就不买账。
云景无奈,这算什么事儿嘛,如今想见自家师父一面都难。
本来他是不想说自己是李秋徒弟的,那会给人留下自己仗着这层关系耀武扬威的印象,可为了正事儿,云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不待他表面身份,视线中已经出现了李秋的身影。
此时李秋一身戎装,在亲卫的跟随下沿着营地外围巡视,他这支军队太过重要,容不得半点差错,李秋每天都要亲自巡视一番才放心。
李秋也留意到了云景,毕竟当初两人朝夕相处过几年的,虽然师徒俩分别多年,但李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云景。
‘景儿跑这里来做什么?几年不见,倒是长得一表人才了,就是这长相有些招蜂引蝶啊,想当初不过只是一个小黑猴子,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都十多年了……’
心头感慨,看到自家唯一的徒弟,李秋内心还是很开心的,但并未表现在脸上,对身边的一个亲卫吩咐了一声,然后看向云景方向点点头继续巡视。
那得到命令的亲卫径直朝着云景方向而来。
此时拦下云景的守卫呵斥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以为不敢拿你不成?将军巡视大营,若是冲撞了将军,你掂量一下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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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将军有令,让那位公子过去”,李秋的亲卫已经来到了这边,当即开口道。
守卫转身一看,认出了李秋的亲卫,当即行礼,然后看向云景让开道路说:“这位公子,将军让你过去,请”
“劳烦了”,云景点头道,走向过来的亲卫,还好师父及时出现,否则还得麻烦一番。
待到云景走进,过来的亲卫稍微打量云景,面带笑容道:“云公子请随我来,将军吩咐过,过去后别说话,跟着就是”
“明白了”,云景点头,迈步跟上。
很快两人来到李秋他们这边,李秋看了云景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继续巡视大营。
云景牢记之前亲卫的话,此时不适合与师父打招呼,跟着就是。
他们一行近三十人,李秋走在最前面,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真意境的高手,可谓寸步不离,此外还有几个先天高手,总之这一行的修为就没有低于后天后期的。
讲道理,云景不得不感叹,几年不见,如今自家师父出行这排场,硬是要得。
他们所过之处,营地周围的士兵无不驻足行礼,而李秋也不时对某些地方提出指点。
如此足足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沿着整个营地走了一圈这才算完事儿,然后一行人在李秋的带领下回归大营,直奔中军大帐,自然是没有人阻拦的。
“师父这是在亲自检查军营周围的守卫情况?果然师父还是和当初一样,实干派,不亲力亲为不放心”,一直跟着的云景心头嘀咕道。
李秋的营帐占地面积不小,周围值勤的都是精兵,内中程设倒是简单,地图,案几,兵器架,除此之外东西倒是不多,不过营帐中一个煤炉倒是颇为显眼……
回到营帐后,李秋示意其他人退下,单独留下了云景。
“不孝徒儿拜见师父”,单独两人的时候,云景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道,语气多少有些激动,毕竟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亲如父子,阔别多年再相逢,本就是亲人相见。
营帐的门帘已经放下,李秋收起了之前不苟言笑的表情,快步来到云景跟前,行动间身上铠甲哗哗作响,亲手搀扶云景,面带笑意道:“景儿快起来,几年不见,让为师好好看看你”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崽,是自己的衣钵意志传承,和云景团聚,李秋哪儿又不高兴的道理。
在云景起身后,他后退一步上下打量,嘴角含笑道:“嗯,长大了,长高了,比为师都高了,出落得也越发俊俏了”
“师父,你这样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云景挠头道。
李秋摇摇头笑道:“你啊,如今都是大小伙儿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在师父面前,景儿永远都是小孩子”,云景笑道。
李秋没好气的看着云景说:“哼,小孩子,为师不在的这些日子,我看你飘得很,等下再说你,来,先帮为师卸甲”
说着,他转身背对云景张开了双手。
云景赶紧上前,一件件帮他卸下铠甲放在边上专门的架子上,徒弟伺候师父,天经地义的事情。
卸下铠甲的李秋一身黑衣长袍,走向煤炉说:“景儿过来,这边坐,和为师说说话,嗯,你弄出的这煤炉真心不错”
“徒儿这点小把戏不值一提”,云景跟过去道,对于李秋知道煤炉是他弄出来的并不意外。
坐在煤炉边,李秋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口说:“要喝茶自己动手,虽是远在他乡,但这里就我师徒二人,不必拘谨,就当在家里一样,然后你这煤炉可不是小把戏,解决了百万将士严寒之苦啊,将来普及开去更是亿万百姓受惠,景儿,为师很欣慰”
“都是师父教导得好”,云景笑道,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开始决定来找师父的时候云景心底莫名有些心虚,可见面之后却没有那样的情绪了,一如回到了当初相处的时候。
不知不觉分开这么多年了呢,再相逢,师徒关系不但没有变的生疏,反而更亲近了。
放下茶杯,李秋面带笑意看着云景道:“这些奇思妙想可不是为师教你的,我也教不了你,你自幼聪慧,能想出这煤炉,为师并不意外,听说你前些日子入军历练,提出了几种不错的建议?”
“倒是有这回事儿,冬天就地取材以雪筑墙,方便雪地行走的爬犁,还有帐篷外淋水结冰保暖,没想到这些小把戏师父你都知道了”,云景简单的说了一下。
看着云景,李秋越看越满意,笑道:“在景儿你看来,这些东西都只是小把戏,可一件件全军推广开来,却是大大提升我军战力呢,足以影响整体战局的,为师为你感到骄傲,但你自己不能骄傲”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点点头,李秋道:“这些事情,你的功劳不会少了你的,都会记录在案,你不用在意,又为师在,没人贪得了你的东西,好了,不说这些,现在为师问你,这些年来,为师不在,你的学问可曾落下?”
“徒儿不曾有一日携带,每日练字读书习武,能接触到的书籍,皆已记在脑海,练字磨秃数千支毛笔,武功也在日渐增长”,云景回答道。
李秋听后说:“为师知道你记性好,能过目不忘,但很多时候书并非读得多就好,还要理解,学以致用,化为自己的,而不是死记硬背”
“师父当初告诫徒儿,学以精,那番话徒儿不曾有一刻忘怀”
“你记得就好,什么时候有把握考取举人功名?”李秋点点头后问。
想了想,云景道:“如今已有一些把握,但徒儿还想再积累一段时间,待十八岁再尝试去考取举人功名”
“嗯,你自己有把握就好,这方面为师不要求你什么,反正别到时候给我整成老秀才就好”,说道这里,李秋顿了一下说:“对了景儿,为师现在考考你,之前你跟着为师走了营地一圈,对大营防守方面,可有什么觉得不足的地方?”
想了想,云景道:“师父,此处军营戒备森严,可谓苍蝇都别想无声无息进出,不过徒儿觉得,还是有一个地方需要值得加强警戒的”
“哦?说说看,莫不是景儿你真找到了军营防守漏洞?”李秋来了兴致问。
指了指脚下,云景说:“师父,地表以上,军营防守可谓做到了极致,但地下也不得不防!”
云景之前用念力观察过了,此处军营地下的确没有防备手段,现在师父考校问起自己,云景干脆适时提出。
听他这么一说,李秋目光一凝,旋即赞许的看着云景道:“景儿真的长大了,你提出的防守漏洞的确存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方面的确需要加强布置,以往忽略了的细节,未曾想居然是景儿你来补全的,啧,其他人恐怕也忽略了这点,为师到时候去提点其他人一下,想来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师父居然也喜欢去‘打别人的脸’,听他那么一说,云景心头啼笑皆非,开口道:“地面好防,地下难防,这方面的确值得注意”
“嗯,算你过关,看来景儿前些日子去军中历练并未虚度”,李秋给予了云景满意的肯定。
寒暄过后,接着李秋脸色一沉,看着云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景儿,为师对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有些失望!”
心头咯噔一声,脑海中快速回忆了一遍和师父分开后的所作所为,云景忐忑道:“师父,徒儿有错,还请师父指正”
先认错,端正态度,总不会有错的,实际上云景也知道自己有些问题,倒不是完全在师父面前卖乖。
云景并不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过错的人,只是有时候身在其中,没有旁观者那么清楚。
此时此刻,云景似乎回到了当初那段和师父学习的日子。
李秋看着云景,欣慰又惆怅,叹息道:“你啊,要为师如何说你是好,景儿你自幼聪明有主见,且吃得了苦耐得住性子,你的学问武功方面,为师就不说了,在你这个年纪,能比你更优秀的天下少有,为师现在要说的,是你的品性问题”
顿了一下,李秋继续道:“景儿,为师当初和你分开后,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为师忙,无暇顾及你,后续每个月都有书信来往,从你寄来的书信中,一开始你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但你自己发现没有,你的品性,渐渐的已经和曾经的你相去甚远了,尤其是最近,你的表现让为师很失望!”
听到师父这么严厉的话,云景起身,跪倒在李秋面前,像是无助的孩子般看着他说:“师父,徒儿也知道自己的心性出了一些问题,很多时候甚至有些迷茫,让师父失望,徒儿万分愧疚,而今还望师父为徒儿解惑”
并未阻止云景的举动,李秋严厉的表情也不曾松懈半分,但看着眼前迷途羔羊般的云景,李秋心头还是有些心疼的,甚至还有些愧疚,毕竟在云景成长的关键几年,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没能在他身边时时教导。
看着眼前的云景,李秋说:“景儿,你如今已经长大,当为师说你让我失望的时候,原本我还以为你会不服气顶撞为师,你能如此坦然,为师心里很欣慰,然你品性出了问题却是事实”
“现在,为师先说说你的问题吧,为师问你,你是否是在今年游学之后,内心才逐渐感到迷茫的?”
仔细想了想,云景点头道:“是的师父,徒儿未曾走出生活的地方之前,并没有如今的烦恼和迷茫”
“这就对了,问题就出在你游学后的经历,我们人活在这世上,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总是要走出去,经历不同的人,不同的故事,见过了,经历了,那些事情,就会一点点改变自己,有些人是往好的方向改变,有些人却是在往坏的方向改变,而你,景儿,你的改变,却是在往不好的方向渐行渐远,万幸你还没有彻底迷失自己走上邪路,如今还不算无药可救”
说到这里,李秋顿了一下继续道:“接下来为师一点点剖析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很了解,从你给我的书信中,我就能看出你的变化”
“你第一次真正感到迷茫,也是你心性变化最大的时候,是不是在红林县?那时你一个认识的女子流落青楼”
“是的师父,那时徒儿很迷茫,甚至是不知所措”,云景坦言道。
点点头,李秋说:“从那次之后,你的性格就变得让为师失望了,那次你本来是想见死不救的吧?后面又救了,但没救彻底,内心矛盾,从而导致性格变化很大”
“嗯,师父,那次我内心很矛盾……”
不待云景把话说完,李秋打断他沉声道:“你为何会觉得矛盾?人家一个清白女子,还是你认识的人,流落风尘,你难倒不应该竭尽全力救他脱离火坑吗?是你没能力救?还是你怕人家赖上你?为师曾经是如何教导你的,做好事你居然还犹豫?怕救了之后你就成为了自己口中所谓的烂好人?做好事就是做好事,什么时候明明做了好事反而觉得丢脸了?烂好人?你口中所谓的圣母?滑天下之大稽,为师还未听说做了好事之后反而被嘲笑的,人心得多扭曲才会那样认为?是,你后面救了她脱离火坑,可在此之前你眼睁睁看着人家在你面前撞墙无动于衷算什么事儿?转身又让人家获得了自由身,还不留名,你觉得你那样很高尚吗?为师都为你感到脸红,简直不敢相信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优柔寡断不成器的家伙”
李秋说到最后胸口起伏,是真的生气了,徒儿徒儿,徒弟堪比儿子啊,徒儿变成那样,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面对师父这一连串的质问云景哑口无言,羞愧得无地自容。
‘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唐婉看到自己这个认识的人,作为女子没脸见人,然后羞愤之下寻短见,我当时有恻隐之心,但却认为对方是在道德绑架,我当时怎么会那样想,我后面是帮了她,但却有一种施舍的感觉,我怎么会变成那样,最后还用一句‘我云景行事何须在意他人看法’就把自己糖塞过去了,对了,我当时意识到自己人性在消失,可那只是浮于表面,没有现在师父剖析的这么深刻……’
心念闪烁,想到这些,云景额头冷汗滚滚。
李秋的话并未停止,继续道:“你明知人家是被人贩子拐卖的,何不将人贩子揪出来解决了呢?做事儿做一半算什么?尤其做的那一半还那么不堪入目!”
云景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去面对师父的目光。
太没脸见人了。
也亏的是自家师父,关起门来教育自己,丢脸没丢到别处,‘家丑’没有外扬。
如果师父不是真正的在意自己,又怎会如此苦口婆心的教育自己?
李秋见云景此时的态度,内心暗自点头,心说还算有救,喝了口茶水,顺了口气,继续道:“这件事情先放一边,接下来我再说说你和二皇子夏涛认识的事情,他想与你结交,你是否在处处防备着他?以为人家对你有什么企图?哎,你自己也不想想,人家什么身份,图你什么?人家是觉得你这个人值得结交才会接近你,若你是废物,以为人家会多看你一眼?你是多没有自信才会防着对方?就不能自信点,心胸放开点?无能之辈才会处处防着他人,真正自信之人,对于任何真心结交都无所畏惧,就拿为师来说,从不纠结与于任何看对眼的人结交,若要对我不利,自是有的是手段应对,若不能一开始就敞开心扉,瞻前顾后,何以交到真正的朋友?一开始就怕人家企图你什么,纵使有企图,他企图到了吗?待人家真正有所图的时候再抉择不行?”
“然后啊,从二皇子夏涛开始,你后面结交的任何人,实际上你都没能彻底放开心扉,未曾真心实意的对人家,说白了你就是心眼小,我……教出你这么个小心眼的徒弟,真想揍你一顿”
“嗯,接下来,关于敌国细作那件事情……,那件事情你干得不错,揪出了一个毒瘤,我就不多说了”
……
李秋一桩桩一件件的给云景剖析他那些影响心态变化的经历,每一次经历都直接撕开了云景的遮羞布,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态拎出来‘鞭尸’。
当师父的,李秋很清楚云景,他没有那么软弱,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差,基于这点,如今云景性格已经变成这样了,若不下猛料,再继续下去,将来就再也掰不回来了。
说着说着就说道了四通镇这里。
李秋指着云景的鼻子道:“景儿啊,在四通镇那里,才是为师最为失望的时候,面对敌国军队,那时你有能力将全部敌人解决吧?别否认,从你的信中,为师知道你当时有所保留,然而为师就纳了闷了,你明明有能力解决敌人,为什么不尽全力?如果你尽全力的话,当时还会死那么多人吗?你怎么就狠得下心眼睁睁的看着同胞惨死敌人刀下?没能力是一回事,有能力为什么不用?否则你拿那些能力来做什么?好看吗?也不见你展示给别人看啊”
“别否认了,你就是自私,给自己找再多理由都没用,人家在战场上恨不得长八只手多杀几个敌人,而你却可耻的不尽全力,你脸红不脸红,羞愧不羞愧,别给我说什么不想当烂好人当圣母,那都是借口,烂好人和圣母这两个词还是你告诉我的,你比为师更明白他们的含义,可在战场上,是考虑那些的时候吗?”
“就拿这斜阳城战场来说,为师要有能力,恨不得冲过去把大江的人全部都砍死,事后对方要报复也好暗杀也罢,何惧之有,可我没那个能力啊,只能想方设法打赢这场战争,看着无数将士惨死战场,当时你在四通镇,为什么就不放开手脚呢?为师太失望了”
说到最后,李秋看着云景叹息道:“景儿,为师说了这么多,可有一处错怪你的?可有一处是为师冤枉你的?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羞愧的低着头,被批得体无完肤的云景道:“师父,徒儿无言以对”
“现在,明白自己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吗?”李秋摇摇头道。
抬头,看向李秋,云景道:“师父,徒儿大概明白自身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徒儿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不,你还没有明白,你是不够自信,你是心胸狭隘,你是自私,你……,你身上的毛病太多了”,李秋打断云景恨铁不成钢道。
最后,他直视云景双眼,一字一顿道:“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景儿你没有放开自己,把自己放开一点,把心放开”
“即见众生,众生见你,你如何对别人,别人就如何对你,当你的心灵蒙尘,看别人是什么样的,殊不知,别人眼中你又何尝不是那样?”
咔嚓~!
听到师父这句话,云景脑海仿佛划过一记惊雷,一种豁然开朗之感油然而生。
“感谢师父为徒儿解惑,徒儿明白了”,云景额头触地道,莫名热泪盈眶。
明白了什么,云景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骗不了自己。
如果不是师父这番血淋淋的话撕开自己的伪装,云景都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多远,或许永远都回不来头了。
感受到云景身上的变化,李秋笑了,无比欣慰的笑了,起身,上前将其搀扶起来,点点头道:“明白就好,之前说那么重的话,希望你别埋怨为师才好,而且,想明白了是一回事,真正如何去做才是最重要的”
……
第四百零二章 强者无所畏惧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是人生的指明灯,是走上歪路后的正衣境。
这里的师者是指师父,而不是师傅。
师徒关系堪比父子,不,很多时候比父子关系还牢靠,不管师父的思想流派如何,徒弟是要继承师父衣钵传承和精神意志的,师父不会害徒弟,而师傅就不一样了,很多时候讲究留一手。
师父巴不得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师傅很多时候都防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区别还是很大的。
在这次面见师父李秋之前,云景的内心有些迷茫,有些彷徨,有些矛盾,有些不知所措,而今听了师父的一番教诲,他豁然开朗,明白了自身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自己的问题出在,前世的经历和这个世界的三观严重冲突!
小时后待在牛角镇,这样的冲突并不明显,小到完全可以忽视的程度,小时候的云景,一开始最多只是生存上的困境,当把这个问题解决后,其他的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而且那时候他还小,也没必要想那么多。
可当他从那小小的天地走出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前世的经历和这个世界的三观冲突越发明显,思想上的矛盾就此出现。
举一些简单的例子,比如说在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百善孝为先,甚至律法都有规定,父母犯错,当子女的是可以去帮父母抵罪的,而且是义无反顾那种,而云景前世呢,那个时代人心浮躁,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了大多数人没有了上进心,多的是人想着‘啃老’,‘坑爹’,想的是父母留下亿万家产好让自己躺平,那句“父辞子笑”虽然是玩笑话,但当那四个字深入人心之后,难倒不是思想已经扭曲了吗?
当然,这个时代也有一些不当人子的玩意,但比例比起云景前世来说很小很小,小到出现一个就足以人尽皆知遗臭万年那种。
再比如信义问题,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信义为先,这方面随随便便都能举很多例子出来,两个人合伙做生意,一开始说好,你先发财,然后带我发财,到后面,先发财那个绝对是会遵守承诺的,穷尽自身所能帮另一个,几乎不会出现欺骗这种情况,因为信誉已经深入人心,当一个人没有了信誉之后,在这个时代将生存不下去,会遭到人人唾弃。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将脸面和信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不可否认这个时代也不缺少背信弃义之人,可比例很小很小,小到凤毛麟角那种,而云景前世呢,对绝大多数人们来说,信义是个什么玩意?利益至上才是他们所思所想,老子发财了凭什么要带你致富?关系?老子富贵了见天在你面前装逼才是正常操作,哪怕一开始说好了一同创业,当事业有一定起色后,哪个不想方设法将另一方踢开?
关于信义方面,例子还很多,比如娃娃亲这种问题,从小定下的婚姻,几乎不会因为后天的变化而改变,那种某一方家道中落后退婚的情况几乎不会发生,而云景前世呢,那时候人们才多的是将‘门当户对’挂在嘴边,信义两个字早就不知道抛到什么地方去了,这里讲的是从小定下的约定,不能混为一谈。
关于云景前世和这个世界的思想冲突还有很多,就拿他自身的实际经历来说。
唐婉那次事件,用他前世的普世观念,是应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当圣母烂好人,而这个时代呢,‘行善积德’才是正常操作,‘见死不救’才是会被鄙夷的。
然后是四通镇事件,前世人们的思想,应该苟一点,别枪打出头鸟,而这个时代,有能力的情况下,讲的是义无反顾,没有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德绑架,可三观稍微正点的人都会尽力而为而不是自私自利的藏着掖着。
总之,问题太多太多了。
以往云景只生活在牛角镇那个小小的天地,从没想那么多,可当他走出来之后,前世今生的思想冲突就接踵而至了。
两种不同的生存环境,两种不同的普世观念,两种不同的三观人心,他夹在其间无法是从,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才是对的,所以才会感到迷茫,才会瞻前顾后,才会做事做一半。
如今听了师父的一席话,云景明白,身处这个时代,就应该去适应这个时代,用这个时代的普世观念去做人做事,而不是让这个时代来适应自己。
前世的观念不适合这个世界,那是时代的差异,想两全其美只能是似是而非左右都不讨好。
世界不是以他为中心,纵使他云景能长生不死,纵使他能力滔天,可对于时间长河来说,对于亿万生灵来讲,他依旧是微不足道的……
面对云景清明的目光,李秋脸上露出了笑容,欣慰道:“景儿你能想明白,不枉为师说这么多,你之前在思想上一直摇摆不定,瞻前顾后,为师也是头疼不已,恐你行差踏错,点醒你是为师的职责,好在景儿你也争气,能够醒悟过来”
“但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单是醒悟过来还不够,要真正付出实践,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有能力没必要藏着掖着,凡事留一手固然是好,可也要分场合分时候,但并不是让你去耀武扬威让你去招摇,敢为人先,有能力就去做对的事情,没必要瞻前顾后,世上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无愧于心就好,就如同你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生在世,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做好当下就好,没必要纠结于以后”
这就是有师父的好处,在你出问题的时候,他能提点你扶正你,而不是自己苦苦挣扎,渐渐的迷失自己走上极端道路。
云景不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错误的人,在此之前他的思想的确是出了一些毛病,如今有师父提点,幡然醒悟,为时不晚。
前世今生的经历,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在此之前他要考虑这个时代的规则,又在带入前世的思维该如何去做,两种思想上的冲突摇摆不定,想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但那怎么可能,时代都不一样,思想都不一样,将前世带入,就会变成他之前那样,矛盾无比,似是而非,明明没错,可做出的事情,就是让人觉得膈应。
“感谢恩师教诲”,云景感激的看着李秋发自肺腑道。
此时此刻,云景感到无比轻松,那种由内而外的轻松通透之感无法用言语描述,迷茫不再,前路坦途,就连久违凝滞不前的精神意志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之前的路,总归是走错了啊,心思不纯,念头不通,心性不稳,何以问前路?
不再逃避自己,云景主动道:“师父,小白的事情您应该知道吧?为何你之前绝口不提?你不怪徒儿吗?”
“怪你什么?”,李秋反倒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云景道,接着又道:“少年慕艾本是常事,有一女子倾心与你,你接纳对方,这很正常,为师为什么要怪你?你是养不起她还是怎地?要说怪你的话,你若只是玩弄人家一番就不管了,为师不但会怪你,还会乱棍打你,而你会那样做吗?”
“徒儿怎会做那禽兽不如之事,小白将未来托付于我,我自当不负卿心”,云景赶紧道。
李秋说:“那不就得了”
想了想,云景迟疑道:“可是,当初师父问过徒儿,两个女子如何抉择的问题……”
“你那是抉择的问题吗?说到底,为师当初问你的问题,和你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本质就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你自己想去”,李秋没好气道。
云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说到底,师徒俩的问题本质是不一样的,李秋当初遇到的问题是长公主要他休妻,更直白点说,是长公主要当正妻取代如今云景师母的位置,但并不是要将云景的师母赶出家门,这违背了李秋的精神意志和道德观,而白芷呢,并没有要求为难云景什么,她没有要取代苏小叶位置的想法,只是想和云景在一起罢了,哪怕以妾的身份,所以两人的问题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当然,这些是建立在这个时代婚姻观念上,若要将云景前世的价值观拿来生搬硬套,那就说不清楚了……
“小白是个好姑娘,人家愿意跟着你,你莫负他,担起做男人的责任和义务就好”,李秋拍了拍云景的肩膀道。
在这个时代来说,一个男人有能力,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妻妾纲常却要遵守,只要不乱了这个纲常,李秋并不会去左右云景的家事。
“徒儿省得”,云景点点头道。
笑了笑,李秋说:“看来景儿你真的想明白了,现在内心不在纠结迷茫甚至为难了吧?男女之事小事儿尔,男人就应该拿出男人的担当来,不过啊,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是要节制一些的好,否则将来红颜在怀却有心无力,啧……”
我还是雏儿呢师父,而且我身体杠杠的,你说的将来问题不存在……
心头嘀咕,云景和师父聊了这么多,但并未忘记自己来这里的正事儿,不过那不急,杨开山他们几十年都过去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云景还想和师父多相处一会儿。
自身的问题解决了,云景留意到李秋的修为,不知不觉几年过去,师父已经踏足后天后期了,云景道:“师父,你看上去比当初离开的时候更年轻了呢”
“嗯,为师如今武道踏足先天后期,体质增长,寿元增加,看上去当然年轻了些,不过为师还是那句话,武道终究是小道,学问才是我辈读书人的根本,切莫本末倒置了,这些年来,为师也未曾落下求学的步伐,武道增长不过旁枝末节罢了,不足挂齿”,李秋理所当然道。
云景如今当然明白学问的重要性,如果不是自己看了堪称浩如烟海的书,各方印证,岂能将一门简单的铁砂掌推陈出新到那等地步?
想了想,云景道:“师父,虽然学问重要,但武道傍身很多事情做起来也方便很多”
“为师还要你来提醒?”李秋笑道。
云景说:“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徒儿的意思是,您老人家已经先天后期了,若想更近一步踏足真意境的话,徒儿有办法能帮到您老人家,若是您想,徒儿能帮你弄来明心灵液,一举助师父踏足真意!”
师父教导了自己这么多年,把自己照顾得比亲儿子都亲,也是时候孝敬了。
哪儿知听了云景的话,李秋却丝毫不以为意。
真意境,那是天底下无数练武之人的终极梦想,而有捷径摆在面前,李秋却无动于衷,他摇摇头淡淡道:“有那东西,景儿你自己留着吧,为师不需要,而且,你觉得为师是缺明心灵液的人吗?若想要,向陛下求一份还不简单”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景儿,一个人的强大与否,不是看你有多苟,是苟吧?这是你跟我说的,也不是看你有多少底牌藏着掖着,一个人真正的强大,是心灵的强大,是思想的强大,外力终究只是外力,很多人都能以弱胜强,那是他们苟吗?是底牌多吗?不,是因为他们心灵意志强大,能在逆境中凭意志翻盘!”
“强者恒强,强者从不畏惧挑战,哪怕自身被人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如何,只要自身足够自信,不惧一切艰难险阻,当然,这里指的是对自身情况的了解,而不是明知事不可为偏向虎山行的热血上头二愣子”
“话说回来,真意境而已,为师自信凭自身就能踏足,无需外力,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何以问前路?”
听了这些话,云景只得表示,自家师父曾经可是名满天下的四大才子之首呢,天才中的天才,虽然蹉跎了几十年,可如今走出心结,那份自信和从容又回来了。
“倒是徒儿多事了”,云景笑道。
李秋说:“景儿的心意为师领了”,顿了一下,他坐下喝了口茶水问:“对了,景儿今天来找为师何事?你总不会是单纯的跑来看望为师吧,说说看,若遇到什么困难,只管说,你师父我还是有些手段的,还没老,能为你遮风挡雨”
大树底下好乘凉啊,云景此时深刻的认识到了这点。
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杨开山他们那些被世人遗忘数十年的人,在此之前云景是想让师父出出主意,可如今经过师父的教导,云景已经不那么纠结了。
可来都来了,师父问起,他还是透露实情,道:“师父,是这样的,落草坡那里,有一处面积庞大的幻境,这件事情您老人家知道吗?”
“倒是不曾听闻,怎么,你去落草坡历练,遇到了所谓的幻境?”李秋不以为意道,说到这里,他稍微夸奖了云景一句说:“景儿你去落草坡历练,是为师安排的,你在那里的表现,干得不错”
幻境事关机密,而军中派系众多,自家师父不了解也正常。
于是云景继续道:“是这样的师父,徒儿这两天曾深入过幻境,还去了幻境中心……”
接下来云景将自己了解道的都描述了一遍,包括幻境的神奇之处,包括自己能在其中自由穿行,包括里面杨开山他们的情况。
对于自家师父,这些都没什么好隐瞒的。
听着云景的描述,李秋渐渐的收起了一开始的不以为意,脸色变得郑重了起来。
听完后,李秋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道:“景儿你能在那变幻莫测的诡异幻境中自由来往,这点为师并不意外,当初你还年幼之时就能闭眼将周围洞察入微,然后,关于当年那支镇边军的消失,为师也有耳闻,但并不清楚具体,其次,他们当真是在守护一件神话强者留下的东西?”
“千真万确师父,徒儿到了那里,曾‘看过’那东西一眼,宛如烈日凌空无法直视,想来定是神话强者心血凝聚无疑了,当然,抛开上面神话强者精神意志不谈,那也只是一件寻常物品,徒儿想要带走还是很简单的,但并没有那么去做,杨将军他们守护了几十年,那是他们的使命甚至精神寄托,徒儿若是带走,怎对得起他们几十年的付出”,云景回答道。
点点头,李秋道:“景儿你的做法是对的,不过对于他们的做法,你怎么看?”
“师父是指他们为了自身使命不惜坚守几十年,甚至‘囚禁’残杀他人这件事情?”云景问道。
“不错,你是否觉得他们愚忠迂腐不知变通?”李秋点头道。
想了想,云景说:“师父,徒儿并不觉得他们是愚忠,而且他们的做法并没有错”
“哦?说说看你的想法”
“师父,首先他们是兵,军令如山,执行任务本没有错,坚守几十年,明知被世人遗忘却不主动出来联系,看似不思变通,而且不惜囚禁残害他人看似手段残忍,但其中有一个关键的前提,那就是他们守护的那件东西”
“他们守护的东西,是足以引发两国全面战争的存在,不容半点差错,再怎么样都不为过的,那件东西一旦曝光,关乎一国亿万生灵命运,基于这点,他们的做法就没有错”,云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或许常人无法理解他们的做法,然而云景还不理解嘛,打个比方,将杨开山他们换做前世云景生活的国度,那么他们就是保家卫国的战士,这样的战士接到上头命令,守护一枚‘大当量的核弹头’,关乎整个国家的命运的大事儿,如此一来,所作所为还不能理解吗?
所以他们寸步不离几十年,所以他们不惜将任何去到那里的人留下,也就不难理解了,一旦消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景儿你能看到这一层就好,事关亿万生灵的命运,他们不敢去赌哪怕一丝意外,宁愿顽固不化也要求稳妥,这是对的,他们何尝不知道自己迂腐,但不敢出一点意外啊”,李秋由衷道。
然后问云景:“景儿,关于他们接下来,你是怎么想的?”
“在来见师父之前,徒儿想的仅仅是找一个身份地位足够的人将他们接出来,给他们这么多年的付出和坚持给予一份肯定和尊重,不过那时徒儿想的却是如何给自己减少麻烦”,云景笑道。
李秋摇摇头说:“那么现在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师父,现在徒儿的想法,在之前的打算不变的情况下,做法上就要做出相应的调整了,说得很现实一点,迎接杨开山他们,尤其是接应他们保护的东西,这本就是大功一件,这样的功劳,何必落入他人之手?这样的功劳不是去抢别人的,而是它本身就在那里,谁得到就是谁的”,云景正色道。
来了兴趣,李秋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个功劳为什么不能是师父的?当然,大离欠他们太多,功劳是其次,是顺带的,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对他们这些年来的付出表示肯定才是最重要的,若我大离多一些忠于家国,多一些为天下人着想而不惜自误之人,何愁家国不安!”云景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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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李秋之前的一番调教,云景的思想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找一个分量足够的人去接他们,找谁不是找?凭什么不能是自家师父?至于自己,云景明白自己分量不够。
而且,此番云景已经不在意自己的手段和能力被别人知道了,本事是自己的,何必藏着掖着?他人还能抢走不成,自己只要不高调的招摇,用自身手段做事儿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想想其实都有些哭笑不得,云景此番都有些无法理解,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已经将‘苟’看成是一种‘美德’了。
不争和‘苟’,是有本质区别的。
只要行得正坐得端,这世界很大,是容得下一个有本事的人的,‘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思想可以适当收敛了,正义总归是这个世界的主流思想。
当然,这只是云景如今个人的看法,不代表他人,别人怎么样,那不关他的事儿。
目光闪烁,李秋说:“这件事情,容为师想想”
云景安静的等着。
片刻后,李秋道:“杨开山他们是要接出来的,他们的付出,王朝不能寒了他们的心,而且,他们守护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入他国之手……”
说到这里,李秋顿了一下继续道:“为师联系一下陛下,将事情阐述清楚,请一道圣旨来,前去迎接他们才师出有名,也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如何封赏就看陛下的意思了,嗯,最好是将二皇子也带去亲自迎接,他的身份,足以慰藉杨开山等人这些年的付出,当然,在幻境中进出,还得景儿你来带路”
“全凭师父做主”,云景点头道。
李秋起身,冲着外面开口道:“左右听命,严守营帐周围,十丈内严禁任何人靠近!”
“诺!”,外面传来应承之声。
然后,李秋当着云景的面,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朵干枯的花朵。
双生花!
看到双生花,云景知道,自家师父如今居然也有资格和天子直接远距离对话。
……
第四百零三章 法术?
双生花,花开两朵,千里寄相思,有着远距离通讯的功效,李秋这里居然也有一朵。
取出干枯的花朵,李秋看向云景笑道:“景儿不必惊讶,为师不是‘花痴’,喜欢行那葬花之举,此乃双生花,花开两朵,分开后会枯萎,遇水而活,分别持有花朵的人,能远距离通话,此乃陛下赐予我的联系之物,此物世所罕见,乃我大离王朝特有之物,如何得来是机密,为师也无从得知,现在我要用它联系陛下,你在边上别做声,看着就好”
稍微给云景解释了一下,接着李秋持枯萎的花朵来到边上,将其插入了一个水盆中,旋即枯萎的花朵肉眼可见的活了过来,片刻就变得绽放如初。
云景并未惊讶,早就见过这种东西,点点头并未做声。
那边李秋在花朵绽放后,先是对着花朵说了一句对接暗号,待到对面回应后才继续道:“臣李秋,有要事启奏陛下,还望陛下垂听”
“李爱卿,可是战局有变?”
很快那水盆中的花朵就传来这样一句话。
云景暗道那应该是大离天子的声音了吧,虽未见其面,可单单是声音就让云景感受到了无尽的威严。
高坐九重宫阙,一言可颠倒乾坤,帝王也!
不过那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丝毫感觉不到情绪波动,为天子者,息怒不行于色,岂能随意让人感受到情绪变化。
李秋恭敬道:“回陛下,臣此番联系陛下,无关边境战事,而是……”
他将云景告知的关于幻境中杨开山等人的事情慢慢述与对方知晓,对面的天子安静的听着,整得李秋就想对着一朵花自言自语一样。
说了大概十分钟,把事情阐述清楚后,李秋才道:“陛下,情况就是这样,杨将军他们那支镇边军,四十年前护送物品流落幻境无人接应,四十年来寸步不离,念在他们忠心耿耿的份上,臣恳请陛下下旨以安军心,迎接他们归来”
听完后,花朵中传来大离天子的声音道:“竟有此事,国之忠良啊,遗忘四十年,我大离亏欠他们良多,李爱卿,你且稍等,待寡人召集内阁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臣遵命”,李秋恭敬道。
花朵中不再有声音传来,但李秋却没有离开,而是恭敬等待,因为对面随时会有天子的意志下达。
李秋示意云景别做声,安静等着,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云景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来,闲着也是闲着,他安静感受自身变化。
之前经过李秋一番教育,云景心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连带着他精神意志方面也有所改变。
在此之前,云景的精神意志很久都没有发生变化了,他之前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瓶颈,如今看来,分明是自己思想出了问题。
此番细细感受,最显著的,是云景凝滞不前多年的念力覆盖范围再度开始增长,一番心性转变,念力覆盖范围突破了十公里范围,而且还在一点点增长,像是打破了某种极限,最终也不知道会涨到多大的范围。
然后念力控物的重量上限方面倒是没什么变化,盖因这方面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慢慢增长,还没到极限,不过云景此时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本来就没有增长到上限的控物重量,上限得到了长足提升!
距离自己把自己举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尽管如今云景会飞之后那玩意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新的能力,但念力覆盖范围的突破,却是让我以后观察范围更广了,咦?不对,还是有所变化的,念力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了!”
感受自身变化的时候云景心中默默道,发现了意外之喜。
最直观的表现,以往云景用念力控制天地灵气,只能是用念力去触碰和引导,而如今却截然不同,念力能真正控制灵气,如臂使指得心应手!
或许这看似微不足道的进步,但却是本质的区别。
打个比方,若将天地灵气比作水流的话,云景以往只能去挖沟引导它的流向,现在就不一样了,能直接控制水流的方向和流速,甚至还能随意改变它的形状!
或许比喻不太准确,但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到底我和纯粹的武者还是不一样的,心灵方面才是我所走的道路,而今心态转变,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我认识到了前世经历和这个世界的区别,心态适应这个世界,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变化吧”
云景心头总结默默道。
那么能随意控制念力范围内的灵气,除了吸收天地灵气更加方便快捷外,这样的控制,还有什么作用?
看了一眼边上恭敬等待天子答复的师父,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云景没事儿,干脆悄悄的试验一下。
肉眼不可见的情况下,云景控制一缕灵气在跟前凌空盘旋,心之所动,那一缕灵气随之飞舞。
那一缕灵气宛如活物般蜿蜒扭曲,将其拉长缩短如臂使指。
“随心所欲的控制灵气,作用应该不仅仅只是浮于控制和方便吸收这样的表面……”
心念闪烁,云景心头灵光一闪,想到了这样的控制下能做什么。
“不知道行不行,但试试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云景‘看着’眼前的那一缕灵气,控制着它临空蜿蜒游走,模拟人体内力运转功法的行功路线。
他用灵气模拟的行功路线是最熟悉的烈火拳。
然而那一缕灵气太少了,细如发丝,且只有几寸长,连烈火拳行功路线的千分之一都无法完成。
于是他只得控制更多灵气融合在一起,将其拉长变粗,最终抽干了方圆数百米内的天地灵气,才让灵气形成牙签粗细凌空完成了烈火拳的行功路线,形成了一个以灵气模拟内力的路线循环。
那路线复杂无比,云景控制在拳头大小的区域,宛如一团丝线交织般的线团。
当灵气形成的循环完成后,那一团灵气却是猛然间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它闪烁间能量释放,本质发生改变,灵气宛如燃料,被点燃,炙热高温澎湃,凌空化作一团篮球大小的火球!
这一惊人变化,云景微微瞪眼。
因为灵气沿着烈火拳行功路线凌空完成的循环,它点燃后形成的火球是肉眼能够看到的!
篮球大小,绽放惊人的热量,乃至于整个帐篷中的温度都在急剧攀升。
这种灵气形成的火焰,不似正常火焰般燃烧摇曳,纯粹就是一个炙热的火球,周围空气扭曲,被火球炙热的高温炙烤。
同时,这团灵气形成的火球,也与内力于体内运转后施展的烈火拳所表现出来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它温度更高,且颜色明亮,橙色的光焰微微偏向蓝色,绽放惊人热量,近在咫尺的云景都能感受到惊人的高温,毛发都有被烧焦的趋势。
好在它到底是灵气点燃后形成的,还在云景的控制之中,心念一动就让它飞出几米拉开了距离。
这边的情况引起了李秋的主意,他微微皱眉看了过来,本是想告诫云景这个时间别搞事情,毕竟双生花的另一边天子随时会说话呢。
然而当李秋看到云景这边的情况后,表情却是微微一愣,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云景看向李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在说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李秋没在意云景的反应,看着那凌空燃烧的炙热火球目光惊异不定,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然后那颗明亮的橙色偏蓝色的火球就那么熄灭消失在了虚空中。
皱了皱眉,李秋递给云景一个眼神,意思是说等下再问你,别给我搞事情。
缩了缩脖子,云景收回目光,他搞出的事情,万一整不好惹得师父被天子怪罪那就是徒弟的不是了。
看向火球消失的地方,云景心头若有所思。
“说到底,灵气也是一种能量的存在方式,用灵气来模拟武功的行功路线,居然发生了这样神奇的变化,到底灵气和内力还是不一样的,根据烈火拳的行功路线,所展现出来的方式,能级更高,威力不知道增长了多少倍,那种温度,钢铁都能融化吧,这算什么?法术?火球术?”
心念闪烁,云景发现自己似乎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然后他继续总结。
灵气是被自己控制的,就导致了后面变成的炙热火球也是受自己控制的,然而那玩意威力很猛,毕竟是能量的绽放方式,近距离自己也是要受到伤害的,当然,控制起来随心所欲,倒是不用担心伤害到自己,然后,以之前灵气的量,所释放出来的火球,大概能维持十个呼吸就耗尽灵气熄灭了。
“若是加大灵气的量,能否让火球的威力更强持续时间更久?对了,如果控制那火球砸向目标的话,它是会爆炸呢还是持续燃烧?”
想到这些,云景意识到自己需要试验的地方还很多。
但这里是师父的中军大帐,还是不要乱来的好,万一把师父的帐篷点燃,那乐子可就大了,整不好会导致军营哗变的,而且云景也不想死,这处军营可是存放着大量火-药的……
按捺住痒痒的心情,云景并未乱来。
“刚才抽取的天地灵气,大概抽取了方圆五百米内的灵气才形成了那么大一颗火球,我如今念力覆盖范围是半径十公里左右,圆的体积增长不能以立方来计算,但若考虑到地下这一半灵气稀少的缘故,总之这直径二十公里范围内的天地灵气,若是施展之前威力的火球,我足以释放数百次,这还不考虑我消耗灵气但灵气却是在自行补充的情况下……”
然后他又在想,既然烈火拳的运功路线能以灵气模拟出来形成火球,那么其他功法呢?
悄悄的看了看师父李秋方向,云景按耐不住试了试,心说自己控制起来如臂使指,不搞出动静影响到师父就好。
然后云景换了一门寒冰掌进行试验,依旧控制灵气沿着寒冰掌的行功路线进行凌空模拟,很快路线模拟完毕形成了一个完整循环。
然后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
完整的灵气循环路线下,灵气的特质发生改变,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展现出来。
微不可察的咔嚓声中,帐篷内温度急剧下降,一枚脸盆大小的冰球凌空出现,蓝汪汪的冰球寒意逼人,周围升腾冰寒雾气导致空气肉眼可见的凝聚出冰霜,相隔米许云景猝不及防都打了个寒战。
“这冰球,是灵气经过特殊路线后变化而来,它不是由水汽凝结,是实体,却比普通冰块冰寒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看上去就坚实无比,然而有什么用啊,用来砸人吗?砸在人身上能否将人体冻结?咦,它虽然是冰寒无比的实体,但到底是灵气转化而来,依旧是能被我控制的,也就是说,可以塑型……”
体会到这点,云景心念一动,那一团冰寒无比的冰球,在他意识塑型下,肉眼可见的变成了一枚米许长的冰锥!
这边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情况李秋怎么可能不关注,回头直接朝云景瞪了过来,然而当他看到冰球变成冰锥的画面,目光又呆了一下。
感受到师父责怪的目光,云景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没去控制冰锥,结果冰锥径直掉落地上,尖端刺入地面尺许,然后崩碎开来,灵气耗尽,崩碎的冰锥也飞速消散,但寒意尤在,空气中的水汽冻结,很快帐篷内以冰锥消失的地方,直径十米都覆盖上了一次冰霜。
“将军大人,出什么事儿了吗?”
帐篷内的情况引起了外面守卫的注意,当即开口询问,大有立即冲进来的趋势。
再度瞪了云景一眼,李秋道:“没事,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
然后李秋瞪着云景没好气道:“景儿你给我消停点”
“不会了不会了”,云景赶紧道。
李秋无语,没搭理他,虽然心头也好奇云景如何搞出这样的花样,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云景彻底老实了,不再乱搞实验,然而心头却是活络开来。
“这已经算是所谓的法术了吧,灵气模拟功法运转路线,但灵气不是内力,所以展现出来的威力和形式也不一样,而且,既然灵气能模拟烈火拳和寒冰掌的行功路线绽放惊人变化,那么其他功法应该也是可以的,但现在却不方便试验,否则师父真的要生气了……”
“若是用灵气模拟我升级版的铁砂掌行功路线,会不会在我体外加持一件真实的坚固宝甲?若是模拟剑法行功路线,恐怕形成的就是锋锐无匹的剑锋剑芒了,还有其他功法,而且,灵气的量越多,或许展现出来的威力就越大,真心神奇,这才是灵气真正的用法!”
心头嘀咕,一个全新的世界呈现在云景面前。
这已经脱离了武学的范畴,云景在武学的基础上,结合自身实际,真正意义上的走出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接下来,他需要一点点的去实践,一点点的去挖掘。
“以前的路到底是走错了,心灵蒙尘,以至于自己独特的修行方式难以寸进,而今得师父开导,心灵通体,前路再现,而且,我现在才后天后期而已,以后踏足先天境界,学会了真气真元罡气等与之配合的武技,用灵气模拟出更加复杂的运功路线,所展现出来的手段绝对更加非凡,当然,那个时候消耗肯定也更加巨大,但我自身也在成长!”
想到这些,云景只觉未来可期。
但他相信,沿着自己如今的道路走下去,以后绝不仅仅只是用灵气模拟武道功夫行功路线那么简单……
云景不再胡乱做实验后,帐篷内静悄悄的,一个时辰后,帐篷内之前云景实验‘寒冰掌’弄出的冰霜已经融化,双生花的那边也传来了大离天子的回应。
“李爱卿可在?”大离天子问。
李秋赶紧道:“臣在”
“李爱卿,朕已经与内阁商议过了,关于杨将军他们的安排我等下再说,现在要说的是,之前朕让人紧急调取了四十年前的卷宗,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是关于杨将军他们那支镇边军的”
“四十年前,我大离差点和大江全面开战,盖因潜伏大江的蚁楼成员从他们那里抢到了一件东西,具体是什么卷宗上没有记载,想来就是如今杨将军他们守护了四十年的东西”
“当年蚁楼的人得到那件东西后,第一时间遭到了大江王朝的全力追杀,连传递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当年大江王朝为了追回那件东西,不惜调动军队,我方留意到大江的军事调动,也随之做出应对,最终在边境大战一场”
“那场战争的具体原因卷宗上并未记载,当初的知情者全部被大江王朝的人清理干净,以至于只有寥寥几笔记载就不了了之,毕竟当初没真正举国开战打起来”
“如今想来,那次危机正是杨将军他们守护了四十年的东西导致的,而且也随着他们带着那件东西的消失而就此尘封在历史,那些都已经过去,接下来是关于我和内阁商量后对杨开山他们的安排,你且听好,因为此时事关重大,不宜过多的人知道,所以李将军你亲自去办”。
双生花里面传来大离天子的声音说道。
顿了一下,天子的声音继续传来说:“李将军,朕已经下旨,圣旨最迟明天一早就会加急送到你的手中,到时由你亲自带人去宣旨迎接杨将军他们,你要安排好自己的事情腾出时间,同时,朕会安排涛儿与你同行,以示杨将军他们这么多年付出的肯定,此外在幻境处的蚁楼成员也听你调度”
“朕和内阁的意思是,杨将军他们为国坚守数十年,忠肝义胆,特赐他们每人忠义之士,其余赏赐暂且不表,皆在圣旨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此外,鉴于这支镇边军的付出,他们出来后,允许重新整军继续为国尽忠,然念在杨将军他们年事已高,若想解甲归田,由内阁安置”
“好了,以上这些,李将军到时候按圣旨宣读即可,我会命各方配合”
“最后,关于杨将军他们守护数十年的那件物品,你们护送出来后,交由邓老,朕会传话给邓老,由他出门接手,届时根据那件物品的具体,再由邓老处理,明白了吗?”
听完天子的吩咐后,李秋恭敬道:“臣李秋遵命”
“嗯,李爱卿,切记不可怠慢了杨将军他们……,边关战局,若有大变动,随时向朕汇报,就这样吧”
“恭送陛下”
交流完毕,李秋收起了双生花,将其放好,脸上居然出现了些许激动的表情,小声念叨着邓夫子居然也在这里。
邓夫子,是如今大离王朝硕果仅存的三位夫子之一,在此之前,李秋并不知道邓夫子也在斜阳城,还是刚才天子提及他才意识到的。
想想也是,如今边境大战,大离王朝同时面对北方三国,岂能没有神话境坐镇。
那可是夫子,大离王朝近乎所有读书人的精神信仰,活历史般的人物,李秋作为读书人,有机会亲眼见到,怎能不激动。
有一说一,几十年的人生,在此之前李秋还没那个幸运见过夫子呢,反倒是他徒弟云景和夫子之一的刘能相处过一段世间,还问了几个问题把人家差点搞自闭了,如果李秋知道云景如此对夫子,不知道会不会敲他脑袋……
‘邓夫子也在斜阳城么,啧,那等存在,若本身不想被人知道,我纵使念力观察入微也没法将其从茫茫人海找出来,对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刘夫子把叶天拐哪儿去了’,听到邓夫子的名号后云景心头不禁嘀咕道。
杨开山他们守护了数十年的东西,是敌国一位神话境高人的心血凝聚,这种东西带出来,还真得夫子那等存在才能妥善处理,其他人都不够格。
对于他们守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云景并不是很好奇,也没有据为己有的想法,云景并不是那种见到好东西就想搂在手里的人。
不过云景心头有一种隐隐的预感,那东西的出现,很可能改变当下战局,改变大离王朝如今的‘劣势’。
李秋放好双生花之后,看向云景正色道:“景儿,刚才陛下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明天,圣旨到来,为师将携圣旨,与二皇子殿下前去接应杨将军他们,届时需要你带路进出幻境”
“徒儿明白,全凭师父安排”,云景点头道,反正他目前也没事儿,而且就带个路而已,别人怎么看待他能在幻境中自由穿行,云景心态改变后并不在意这点了。
李秋继续正色道:“待我们将杨将军他们接应出来后,有机会面见邓夫子,机会难得,为师会带你一同前往,到时你给我稳重一点,别做出邓夫子不喜的举动,若能得夫子指点一二,够你受用无穷”
“师父放心,徒儿不会乱来的,一定珍惜这个机会”,云景认真道。
虽然不是没有见过夫子这样的存在,但云景并不会因此就不以为意了,这是师父的一番苦心。
也亏得是自家师父,啥好事儿都想着自己,否则面见夫子这种事情,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不是这层关系,他岂会带自己前去?
李秋点点头道:“嗯,你明白了好”
说着,他话锋一转,皱眉看着云景道:“景儿,刚才你怎么回事儿?”
“师父是指那火球和冰锥?”云景眨眼道。
没好气的看了云景一眼,李秋说:“要不然呢?”
自家亲师父,没什么好隐瞒的,云景说:“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师父,刚才徒儿突发奇想,然后就弄出火球和冰锥了”
“突发奇想就弄出来了?具体给为师说说,若是不方便就算了,为师也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李秋想了想道。
当初第一次教云景练武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不凡之处,是以这会儿云景搞出那些新花样,他居然并不是很意外……
云景说:“师父,当初徒儿不是跟你说过嘛,我闭着眼睛都能洞察入微的看清楚周围的景物,而且在这种观察下,如今还能看到天地间一种肉眼看不到的灵动之气,那种东西徒儿也只能用灵动之气来形容了”
“然后就在刚才,徒儿闲得没事儿,尝试着用那种灵动之气模拟出烈火拳和寒冰掌的行功路线,居然还真的成了,于是就弄出了那炙热的火球和冰锥”
“这样么”,李秋皱眉,这已经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
别说那什么肉眼看不到的灵动之气了,就连当初云景那能闭着眼睛看清楚周围的情况至今他都没搞明白呢。
不得不说,李秋这个师傅当得,除了在学问和品性方面能指点云景外,其他方面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见师父无法理解,云景心念一动,控制天地灵气沿着烈火拳的行功路线模拟一遍,然后一颗篮球大小的炙热火球就凭空出现了。
那亮橙色偏向蓝色的火球悬浮于虚空,炙热无比,帐篷内温度急剧攀升。
指了指火球,云景说:“师父你看,就是这样”
李秋怔怔的看了看火球,又看了看云景,无法理解。
十来个呼吸后,灵气耗尽,火球熄灭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可帐篷内的温度却做不了假。
在李秋发愣中,云景道:“师父你看,这是冰锥”
然后冰锥又凌空出现了,冰寒的气息弥漫,气温急剧下降,刚才还炙热无比,这会儿有寒冷非凡,整得李秋都有点不适应。
待到冰锥灵气耗尽崩碎消失寒意弥漫后,李秋看着云景沉吟道:“景儿你如今已然后天后期了?”
“是的师父”,云景点头道。
李秋说:“嗯,不算快也不算慢,以你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听说你还击杀过敌国先天,越阶杀敌,你这个年纪,世间不多,武道方面,为师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但你自己悠着点,别急于求成,自身安全为重”
顿了一下,他语气纠结道:“至于景儿你能不用肉眼看到周遭一起,这却是为师无法理解的,但你所说的灵动之气,为师猜测那应该是武道踏足先天后才能利用功法模糊感应吸收的天地灵气,这天地灵气,只能利用功法模糊感应吸收,至于谁能‘亲眼’看到甚至还能控制,为师却是听都没听说过,除了你”
“所以,在这些方面,为师并没有什么能指点你的,你只能自己摸索,但别胡来,自身安全为重,嗯,你自幼稳重,想来应该不会乱来”
“最后,你能控制灵气演化出来的手段,无论是火球还是冰锥,其威力,已经不下于先天后期用罡气施展出来的手段了,这点为师的感觉还是不会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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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才后天后期啊……”
说到最后,李秋的语气分外复杂,看自家徒儿欣慰又茫然,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家伙,怎么就让自己渐渐的看不懂了呢。
威力居然已经堪比先天后期罡气施展的手段了?这‘法术’的威力当真了得,须知自己还未尽全力呢!
“师父,这真的有那么厉害?”云景又搞出一个火球,指了指问道。
看着眼前的火球,感受着那炙热的气息,李秋点点头道:“嗯,为师的判断不会有错的,当然,这点手段在为师面前还算不得什么”
这么说,倒不是李秋敲打云景,他是真的有这个底气,虽然李秋先天后期,但他面对等闲真意境亦是不惧,毕竟他四大才子之首可不是吹出来的。
火球灵气耗尽后熄灭,云景说:“未曾想徒儿的突发奇想,居然能搞出这样的手段来”
“这是你自己的本事,为师无法给你意见,但景儿不用太过纠结,天下奇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不过为师要提醒你的是,虽然你有些手段,但切莫肆意高调,会给自己招惹是非,当然,也不用刻意藏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本事该用就用,用到正确的地方,畏首畏尾优柔寡断的做法为师是不提倡的”,李秋想到之前云景的性格,意有所指道。
云景点头说:“徒儿明白”
随后李秋拍了拍云景的肩膀道:“好了景儿,时间也不早了,军营重地,你不是正规手续来的,为师也不好多留你,且先回去,明日一早在城门口等候,届时一同前去幻境接应杨将军他们,待忙完这些事情,为师再想办法给你安排个去处”
“好的师父,可是,咱爷俩好不容易见面,你都不留我吃顿饭啊”,云景笑道。
李秋撇撇嘴说:“去去去,这还没到饭点呢,况且为师还有军务要处理,哪儿有时间招待你,来日方长,往后时间多的是,莫做那小女儿态”
“徒儿就这么一说,师父别往心里去,那徒儿就先告辞了,师父你忙你的”
“嗯,出去让亲卫送送你,否则巡逻士兵不认识你是不会买账的……”
看着云景的背影,李秋心说自家这徒儿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往日的活泼,还好自己及时点醒,否则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和师父分开,离开军营后,云景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城,而是跑得远远的,找了个无人的偏僻地点,好好的试验了一下自己的手段。
在他的试验下,一时之间那片区域火球冰锥齐飞,刀光剑影纵横……
直到下午时分,那很大一片区域变得狼藉一片,跟被炸弹洗礼过一样,最后云景才带着愉悦的心情意犹未尽回城。
“等下先去看望一下林夜星,也不知道他被沈姑娘打成什么样了,可怜的,然后,也不能光吃他俩的狗粮,整得谁没对象似得,干脆趁夜去看看小叶子得了,几个月没见了呢,反正我会飞,方便得很,额,大晚上的去看媳妇,老丈人会怎么想啊,会不会锤我?以后再抽时间去看看小白吧,一来一回时间恐怕来不及……”
回城的路上云景心头计划着。
到底心态不一样了啊,念头通达,随心随性。
“这才是我要的生活,以往是自己将自己束缚了”
嘴角含笑,云景心念一动,天地间纷纷扬扬的雪花向他靠拢,环绕着他,远处看朦胧雪花在他周围飞舞,看不真切他的身影,白衣胜雪的他在雪花的簇拥下腾空而起往斜阳城内飞去。
…………
第四百零四章 为所欲为
风雪散去,云景轻飘飘的落到了城内的街道上,周围人来人往。
有一路过的江湖客诧异的看了从天而降的云景一眼,伸出大拇指道:“这位公子好轻功,只是在城内最好收敛些,翻越民宅,被巡逻士兵看到是要被责问的”
‘根本就不需要像以往那么谨小慎微,谁会相信一个人能无拘无束的翱翔在天际呢,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无需遮遮掩掩,正大光明即可,哪怕当着别人的面飞到他面前,也只会被人觉得是轻功了得,他们自己就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服自己……’
心头暗道,云景冲着那江湖客抱拳道:“多谢这位大哥提醒,在下以后会注意的”
“无需多谢,常识而已,某还有事,告辞”对方笑了笑转身离去。
周围的行人不少,看到云景从天而降的不在少数,只是人们看一眼后就没在意了,只当他是轻功高明从别处‘飞’来。
这种随心随性的放松之感真不错……
心态不一样了,看到的世界似乎也和以往不同,云景放眼望去,发现实际上很多人比以往的自己‘过分’得多。
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有人走在路上,体外真气淡淡波动,风雪不能临身,有人踏雪而行,所过之处地上连点痕迹都没有,有人一步迈出就是十数米,于人群中穿梭如鱼得水,更有人骑着猛兽招摇过市,挨个赔礼言说莫怕它不咬人乖得很……
“所以以前自己都在想啥啊,‘扭扭捏捏’跟新媳妇见不得人似得,明明一身本事非要遮遮掩掩过得不爽利”
想到之前的自己,云景都有些啼笑皆非。
好在被师父一番言语尖刀劈开了自己的心态,否则依旧像之前那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一整衣衫,云景念力一扫,看到回春堂所在迈步而去,他得去探望一下林夜星,行走间念力无形笼罩自己,身上片雪不落,有这等本事的,大街上不止他一个,并不突兀。
路过一家杂货店,云景去买了两包蜜饯果脯,看望病人嘛,空着手去可不行,总得带点礼物,这个季节新鲜水果是别想了。
那家卤肉好香,切两斤吧,干脆再带一坛酒,到时候找林夜星喝点,他在住院啊,没事,到时候我喝他看着。
没多久,半条街下来,云景手中就提满了东西……
“公子上来玩儿呀”
青楼中有小姐姐依窗冲着下方的云景招手,面带羞涩目光灼灼。
云景抬头笑道:“姑娘相邀本应盛情难却,奈何还有事,下次,下次吧”
看着离去的云景,青楼中的小姐姐怅然若失,转而有掩嘴轻笑,长得那么好看的公子,却是个贪吃的呢,买那么多吃的,哎,真想亲口喂他呀……
回春堂,是斜阳城内最好的医馆之一,林夜星‘住院’的地方就在这里。
早早的云景就‘看到’林夜星了,有够惨的,躺床上动弹不得,肋骨断了两根,手脚骨折,已经正骨过了,身上有夹板固定,脸色苍白显得很虚弱。
鬼知道沈轻柔是如何才能将他打成这样,莫不是林夜星急色之下动手动脚,沈轻柔羞怒之下下了重手?
云景心头暗搓搓的腹诽林夜星。
不过话说回来,林夜星虽然受伤严重,但一点都没有痛苦之色,反而咧嘴笑得跟个二愣子似得,盖因他心上人沈轻柔就在身边,动作轻缓的给他喂饭。
这不禁让云景想到了富婆饿饿饭饭三连。
那家伙心头估计别提多美了,恐怕早知道被沈轻柔打伤有这样的待遇,早把自己肋骨打断给对方熬汤喝。
“好点了吗?”喂完饭的沈轻柔帮林夜星擦了擦嘴目露歉意道。
病床上的林夜星咧嘴傻笑,眼神就没移开过沈轻柔的练,笑道:“好多了,轻柔,你真好,从小到大,除了我妈,就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好个屁,骨头还疼着呢,他忍着,没表现出来,这个时候装爷们。
沈轻柔只觉林夜星不太会说话的样子,可能怎么办呢,谁让自己看上了这傻小子。
心头好笑,沈轻柔歉意道:“都是我不好,没控制好力道,否则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有我帮忙用先天真气帮你疗伤,最多一个月你就能恢复如初了”
“不不不,是我武功太差了,连轻柔你一招都没接住,我以后一定会努力修炼的,然后,轻柔你额头还疼吗?对不起,你当时怎么就不躲呢”,林夜星赶紧道。
“当时你都差点被我一掌打死了,我哪儿有心情躲啊,好在你只是受伤没有大碍,还有啊,星夜你可是读书人,学业为重,武功方面不用太执着,我可以保护你的”
“嗯,我听你的”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我伤好了就启程回家,到时候去你家提亲……”
暗中观察的云景听到他俩对话感觉怪怪的,指定有点毛病,然而被塞了一嘴狗粮倒是事实。
他俩能这么快在一起倒是出乎了云景预料,好吧,一个有心一个有意,那还不干柴烈火啊,再说,林夜星都躺床上动弹不得了,撒尿排泄之类的总得有人照顾吧?而林夜星在斜阳城又没个亲人,估计除了沈轻柔没人会那么照顾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
想到这里,云景严重怀疑林夜星被打成这样是沈轻柔故意的,不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沈轻柔哪儿来的机会?
自觉看穿真相的云景只觉女人好可怕,套路太深了!
走进回春堂,和接待人员说明来意,一个学徒带云景去往林夜星所在的房间。
林夜星住的是单间,而且还是回春堂最好的病房之一,估计是沈轻柔花的钱。
啧,林夜星找了个漂亮能打身材好的富婆啊,哼,不过如此,一点都不羡慕……
敲门,云景道:“林兄,听说你受伤了,我来探望你啦”
屋内你侬我侬的林夜星和沈轻柔赶紧收敛了些,沈轻柔起身去开门。
早上来的时候沈轻柔就给林夜星说过,来的路上偶遇云景,告诉过云景林夜星受伤这件事情,是以对于云景的到来林夜星并不觉得意外,就是怪不好意思的,被自己的心上人打成这样啊,被好友看到,林夜星能不尴尬嘛。
“要是云兄也被他媳妇打成这样就好了,他应该就没理由笑话我啦”,林夜星在心头暗搓搓的这么想。
沈轻柔开门,看着门外的云景道:“云公子来啦,里面请”
“沈姑娘你好”,云景打招呼道,然后进入病房,看着床上动弹不得的林夜星挤眉弄眼道:“林兄,几天不见,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生活上一定很不方便吧”
这是一起长大的同窗好友,说话当然可以随意些,换做关系不到位的,开这样的欢笑就不合适了。
听出了云景话中的潜在意思,林夜星和沈轻柔都闹了个大红脸。
毕竟林夜星生活上不方便,总得有人让他方便嘛……
怪不好意思的,林夜星赶紧转移话题道:“云兄,来就来吧,还带那么多东西干啥,谢谢啊,以后多带点,放那边吧,请坐”
你让我出糗,我占你便宜,哼哼……
这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之谊,说话很随意,相处起来很轻松,不必那么客气。
“我带了些下酒菜,还有一坛酒,不过看林兄你这样子怕是没法享受啊,要不我吃着你看着?闻闻味儿也当解馋了”,云景放下东西后坐下打趣道。
林夜星哭笑不得,无语说:“云兄,哪儿有你这样看望病人的,多年的同窗之谊,你就这么对我啊”
“要不然呢,你还想让我喂你?”
“嘿,那感情好”
“你在想屁吃……”
沈轻柔看着云景和林夜星打趣,心头也为林夜星有这样一个朋友感到高兴,递给云景一杯热茶说:“云公子,请喝茶”
“多谢”,云景接过笑道,兄弟的媳妇,他没多看,也不适合随意开玩笑。
再好的关系,在女人这方面,稍不注意就会导致不好的后果,有时候一句话不对翻脸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有些人总觉得咱俩关系这么好,拿你女人开开玩笑怎么了,这种人和脑残没什么区别,心头没点逼数。
喝了口茶,云景放下茶杯,看向林夜星上下打量,道:“林兄,对于疗伤这方面呢,我还是有些手段的,要不让我试试?能让你很快好起来的,不是我吹,经过我的治疗,等下就能让你下地自由活动,明天就能完好如初,妥妥的”
这还真不是云景吹牛,虽然他不是大夫,可海量的灵气砸下去,林夜星能有不好的道理?
哪儿知林夜星不着痕迹的看了沈轻柔一眼,对云景道:“云兄,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闻铉音知雅意,云景懂了,没想到林夜星这浓眉大眼的,也焉儿坏呢。
受伤咋啦,痛点咋啦,又不是好不了,有心上人悉心照顾着,不香吗?
“既然如此的话,就当我没说”,云景耸耸肩道,不耽误人家林夜星乐在其中。
边上沈轻柔说话了,歉意的看了云景一眼,然后责怪林夜星道:“夜星,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云公子也是一番好意”
“轻柔,我和云兄一起长大,他什么能耐我还不知道啊,帮我治伤,这可能吗”,林夜星赶紧解释道。
沈轻柔道:“那也不能说云公子多管闲事啊”
云景心说傻姑娘,你压根不知道林夜星打的什么鬼主意呢,你为他着想,人家想的是多多享受你的照顾……
虽然林夜星劝云景不要多管闲事,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好友,云景怎么可能看着林夜星受苦而无动于衷呢。
于是乎,云景虽然在和林夜星闲聊,却是在暗中使劲控制灵气去滋养他的伤势。
兄嘚,快点好起来,让你康复,作为兄弟我义不容辞!
云景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让林夜星尽快恢复罢了,至于阻止人家享受心上人照顾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事后他为啥恢复那么快这种问题云景懒得去考虑,兴许是人家医馆的技术好?兴许是沈轻柔照顾的功劳?
哪怕他们怀疑是云景做的手脚,承认就是,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和云景闲聊着,林夜星表情微微愕然,因为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在快速恢复,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看向云景,意思在问云兄是不是你在搞鬼?
云景冲着他眨眼,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林夜星看去,看到云景的手很随意的碰到了自己的脚,大概明白了是云景在用自己不了解的方式给自己疗伤,心惊云景真有疗伤的神奇本事外,无语的瞪了云景一眼,表达的意思是云兄你过分了啊,我能得心上人悉心照顾我容易么我,你怎么能坏我好事儿呢。
云景则以我是为你好你反而怪我的眼神回应。
你那是为我好吗?你那是嫉妒,是坏我好事儿!
他俩暗中交流,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虽然伤势在快速回复,可林夜星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毕竟要是好了就得不到心上人的照顾了啊,我是多傻才会想好那么快?能装多久装多久。
云景心如明镜,心说你小子装吧,哪天被沈轻柔发现你伤好了却装作没好,指不定怎么揍你,那时候咱可不给你疗伤了,我还搬个凳子当围观群众……
沈轻柔在边上见两人‘相谈甚欢’,可总有一种感觉,这两人有事儿瞒着我!
帮林夜星把伤‘治疗’得差不多了,云景还真当着林夜星的面把带来的酒菜拿来吃,给林夜星整无语。
云兄过分了啊,一点都不考虑我受伤不能动弹的感受。
呸,你就装吧,明明这会儿就已经能自己动手了的。
云景吃得更起劲儿了,小酒喝得滋滋作响,林夜星那叫一个无语……
夜幕降临,云景告辞离去,说‘改天’再来探望林夜星。
林夜星他们也没挽留,毕竟斜阳城宵禁,再晚云景就回不去了,留下也不方便。
离开医馆,云景回头看了一眼,心说指不定改天真的还得来探望林夜星,毕竟沈轻柔可是有先天修为的,岂能发现不了林夜星的伤好了装着没好骗感情?搞不好‘一气之下’还得将林夜星打‘住院’……
探望完林夜星,按照之前的打算,云景接下来准备回南方看看苏小叶去,几个月没见了呢,反正自己会飞,方便得很,怎么开心怎么来。
不过空着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云景趁着宵禁还没开始,在城中进行了一番采购。
身处北方边陲,怎么也得带点土特产过去不是。
“老丈人是喝酒的,给他带两坛北地烈酒,最烈的那种,小叶子,这都冬天了,给她带件暖和的雪貂披风,这边的果脯零嘴儿不错,带点,对了,还有丈母娘,给她带点什么呢,丈母娘是农户出身,花里胡哨的就算了,带点布匹首饰吧,啧,也不能光紧着小叶子一家,自己家里面也得弄点回去,不过这个不急,明天回来后,忙完了专门采购一番寄回去……”
一通采购下来,紧赶慢赶,云景在宵禁之前把要买的东西都买了,手上拎着一堆东西。
夜幕下,雪花纷纷扬扬,北地的冬天似乎有下不完的雪。
云景按住牛顿棺材板,带着东西冲天而起,念力护住手中的东西,很快消失在天边。
他毕竟要顾及带着的东西,无法用最快的速度飞行,但也不慢了,回到南方要不了多少时间,回来的时候不带东西会更快,晚上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当云景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天边后,斜阳城中,某个民房内,有两个人收回了目光。
两个都是老人,一个是夫子刘能,另一个是夫子邓长春。
相比起略微不修边幅的刘能来,邓长春更像一个为人师表的夫子,他身穿灰衣长袍,面容慈祥,那种由内而外的书卷气息,一看就给人一种胸有韬略的智者之感,雪白的头发用玉簪固定,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们相对而坐,中间摆放着一个下了一半的棋盘。
刘能放下一子,挠了挠咯吱窝道:“老邓,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
“手段堪称神奇,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世间真有人能自由翱翔天际,那不是武道能做到的,你我的高度,活了几百年,深知武道做不到这种事情,就连你我,也无法如他那样自由翱翔天际”,邓长春不疾不徐的放下一枚棋子道,表情自然,丝毫没有目睹云景飞行后的惊讶之色,尽管那等本事连他自身都不具备。
刘能咧嘴道:“谁说咱就不能飞了?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顿了一下,刘能继续道:“而且我问的不是你关于他手段的问题,而是你觉得他那个人怎么样”
“你能飞?唬谁呢”,邓长春压根不信,话音刚刚落下,他就微微惊讶的看向了对面的刘能。
只见刘能姿势不变,但身躯却是没有重量般飞了起来,甚至还‘躺’虚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那样子,别提多潇洒自在了。
微微挑眉,邓长春道:“老刘,你这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老邓,我却是比你们先行一步了啦,快,快羡慕我一下,说点好听的让我爽爽”,刘能嘚瑟道。
邓长春嘴角抽搐,一脸嫌弃的看着刘能,心说老刘哪怕踏足那个层次,那不靠谱的性格却是一点都没改变。
撇撇嘴,他说:“倒是要恭喜刘兄得证逍遥,此战无忧矣”
说着话,邓长春眉宇间的一丝愁绪顿时荡然无存。
刘能证得逍遥,有他在,北方三国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是,我这可是逍遥了,你一点都不羡慕啊”,刘能轻飘飘的落下后不爽道。
翻了个白眼,忧虑尽去的邓长春撇嘴道:“老夫为什么要羡慕?活了几百年,还没那么幼稚,就你那嘚瑟劲儿,我还真羡慕不起来,小人得志一样,我都替你感到脸红”
“哼,你就是嫉妒”,刘能自顾自的乐道。
邓长春那叫一个郁闷,无语道:“如果不是如今打不过你,老夫一定要教教你如何做人,对了老刘,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哈哈,谁让老夫如今是逍遥呢,都不待动手的,教训你跟教训儿子一样,至于什么时候证得逍遥的,今天的事儿,这不赶紧跑你面前嘚瑟来了嘛”,刘能哈哈大笑道。
“我特么,你这老货,不当人子”,邓长春气得吹胡子瞪眼,作为‘为人师表’的夫子都爆粗口了,可想而知刘能是有多欠打,可是打不过了哇。
刘能洋洋得意道:“承认吧,你就是羡慕”
“羡慕个屁,老夫有自己的道,不比你差,你只是先走一步而已,待老夫更近一步,到时再教你如何做人”,邓长春冷哼道。
虽然刘能先一步证得逍遥,可邓长春自信自己的道不比刘能差,能成为神话境的夫子,内心早已打磨得坚如磐石。
笑了笑,刘能适可而止,道:“说起来,老夫能走出这一步证得逍遥,还多亏了那小家伙呢,他问了老夫两个问题,琢磨至今,虽然依旧没能想明白,却是另有所获,一举逍遥世间”
“我一点都不好奇他问了你什么助你得道,别想乱我道心”,邓长春认真道。
“我也没打算告诉你,实际上还是有些丢脸的,居然被一个小娃娃难住,总归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呢”,刘能笑道。
没纠结这茬,邓长春反倒是好奇问:“为啥你证得逍遥一点动静都没有?没道理啊,话说回来,你如今能活多久?”
逍遥境啊,那是传说中的境界,在此之前存在不存在邓长春都不确定呢,如今居然见到活的了,还是自己的老朋友,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刘能说:“能有什么动静,难不成非要弄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吗?咱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并不是脑袋有问题,至于能活多久啊,这个不好说,估计再活个三五百年跟玩儿似得”
“啧,看来传说中的逍遥也没法长生久视嘛,依旧逃不过死亡的结局”,邓长春点点头道,接着又愕然问:“不对啊,既然你都逍遥了,怎么还是这样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长生久视?你想多了,万物轮回,有生有死,逍遥也不过只是多活一些年月罢了,至于我为何还是这个样子,习惯了呗,我要是把真容拿出来,比年轻人看上去还鲜嫩,人们对我也尊重不起来啊,那多尴尬”,刘能咧嘴道。
邓长春鄙视道:“你是因为哪怕年轻面孔也丑的缘故吧,咱们认识几百年了,我还不清楚你”
“老邓你给我放尊重点,要知道你如今可是在和一位传说中的逍遥大佬说话”,刘能瞪眼威胁道。
“去去去,吓唬谁呢,真当我是吓大的啊”,邓长春撇嘴,然后问:“老刘,你踏足这一步,陛下知道吗?”
“我这不是第一时间赶来你这里嘚瑟嘛,没必要去小皇帝那里显摆,被当做吉祥物供着的日子烦够了”
“总归还是要让陛下知道的,如今的情况,你得证逍遥的消息,能安帝心能定天下,值得普天同庆!”
“再说吧,不论如何,我如今踏足这一步是事实,不容改变”
然后收起笑容,刘能想了想认真道:“老邓,需要我分享心得吗?”
“我知道老刘你出于好心,但不需要,不是和你客气,是真没必要,你也明白,走到我们……,好吧,是我这样的地步,其他人的帮助根本没用,而且若是对自己的道有所怀疑,将再难进步了”,邓长春摇摇头道。
点点头,刘能说:“也是,话说回来,你们要尽快啊,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去,如今还能如你我这般相处的没几个了,别等将来这世间连一个熟人都没有,那才难受”
“放心,短时间还死不了,至于能不能走到你那样的高度,难啊,总归你已经证实了神话之上还有更高的高度,我等也还有前进的动力和方向”,邓夫子摇摇头道。
他又何尝不想更近一步呢,可这种事情光想是没用的。
世间神话境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每个国家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可都止步于神话境,千百年来,邓长春已知的目前就出了刘能这么一个逍遥,岂是想就能踏出那一步的?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你还没回答我对那小子的看法呢”,刘能转移话题道。
邓长春想了想说:“我才见他一面而已,要说现在对他的看法还为时尚早,暂时就不发表看法了,以后有机会接触后再说吧”
“啧,你这家伙还是那么严谨,不过你说的对,总要接触后才有个直观的印象”,刘能点点头道。
笑了笑,邓长春打量着刘能说:“证得逍遥就能飞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那小子你也看到了,真就一小屁孩,只是有些神奇手段罢了,怎么可能是逍遥境,我和他接触过,这点可以肯定,他能飞的本事,我也搞不懂,小手段而已,何必在意,至于逍遥境就能飞,这点倒是真的,否则如何能叫逍遥,但逍遥境的飞和那小子的飞行本事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就没必要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如果你有幸踏足这个层次,自然就明白的”,刘能如是道。
他们如今一个是逍遥境,一个是神话境,站在这样的高度,虽然云景能飞的本事很神奇,可对他们来说,依旧只是小手段罢了,别说能飞,就是能遁地,他们若有心也翻不起浪花。
也不纠结这些,邓长春语气轻松道:“老刘你得证逍遥,我大离无忧矣,仅你一人,就能保数百载甚至千年安宁!”
“话是这么说,但你可拉倒吧,我们活了几百年,什么没经历过,些许小事儿懒得去管,也管不过来,反正只要不出现灭国危机,管他呢,不嫌累得慌啊”,刘能撇嘴道。
邓长春笑呵呵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对了,你如今证得逍遥,就没遇到其他逍遥境的人?”
“暂时没有,毕竟才今天的事儿,而且在此之前,逍遥对你我来说还是传说呢,存在不存在都是回事儿,哪儿有那么容易遇到的,但我估摸着世上还是有其他逍遥境的人吧,鬼知道他们窝在什么地方”,刘能摇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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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长春点点头说:“这样啊,指不定其他逍遥境肩负着某种使命镇守某些地方脱不开身,也就是你这个新鲜出炉的新嫩逍遥屁都不知道,只能在我跟前嘚瑟,不是,你图啥啊”
“我高兴呗,啧,你所说的这种情况还真不好说,然而管他呢,以后遇到其他同层次的人问问看吧,兴许这个层次真有某种使命,毕竟逍遥至少能活千年,哪儿有那么容易陨落,然而逍遥却是传说,这本身就有问题”,刘能想了想如是道。
亲自踏足逍遥境,他深知这个层次的寿命悠长,然而逍遥只是传说,世间只有神话境在蹦跶,这本身就不正常,毕竟逍遥再如何低调总应该有人遇到才对。
聊到这里,邓长春话锋一转,问:“对了老刘,以你如今的高度,关于如今的战事,你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只要敌国神话境不下场,老夫坐着看”,刘能冷笑道。
邓长春再问:“那要是敌国神话境下场呢?”
“嘿,谁敢下场老夫就拍死谁,真当老夫是摆设呢,多年没活动筋骨,尤其是证得逍遥我还没出手过呢,老夫巴不得他们按捺不住”,刘能咧嘴道。
邓长春语气复杂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哎,老陈可惜了……”
“老邓你别给我阴阳怪气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老陈的事情没完呢,我又不是没人性了,大江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哪怕仅仅只是处于老友关系,我也会给老陈找回场子,欺负人就欺负人吧,谁让老夫如今本事大呢,就是能为所欲为!”刘能寒意森森道。
“那你还跟我这儿坐着哔哔个啥,赶紧的啊,有仇不隔夜才是你的风格好吧”,邓长春没好气道。
嘿嘿一笑,刘能说:“我这不是觉得就这样跑去拍死大江王朝的神话境,他们死得不够庄重嘛,再说,冤有头债有主,我总得先知道当初是谁对老陈动手的吧,反正我把话撂这儿,当初对老陈动手的一个都跑不了,而且,我虽然证得逍遥,但又不是万能的,总得花点时间调查好吧”
“那你快去查啊,在这儿坐着你就能知道当初都有谁对老陈动手了”,邓长春再度催促道。
捻起一粒棋子,刘能说:“不急,待我赢了这盘棋再说”
哗啦~!
邓长春当场就把棋盘掀了,然后笑道:“好了,不玩了,你去吧”
刘能一愣,顿时指着邓长春瞪眼道:“好你个老邓,不当人子,眼看都要输了居然掀棋盘,不兴你这样耍赖的!”
“你哪知眼睛看得我快输了?快去快去,办你的正事儿去”,邓长春得意洋洋道。
稍微沉吟,刘能冷笑一声,身影眨眼间消失不见,似乎是被气走了。
邓长春愕然,心说老刘这是真生气了?掀棋盘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啊。
然后他发现自己想多了,刘能那个‘小气鬼’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下一刻,邓长春就发现自己视线中的景物飞速变换,身上的衣服更是瞬间变成飞灰,眨眼他整个人就被丢到一家青楼里去了,耳边还传来刘能的声音说你再掀棋盘啊,哼哼!
邓长春堂堂一位神话境的夫子,居然被扒光衣服丢青楼里,他找刘能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而且,在逍遥境的刘能手段下,他神话境的修为居然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不过刘能也没太过分,把他丢青楼就没管了,好歹邓长春也是神话境的修为,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闪身离去。
重回住处,换了一身衣服,邓长春看向窗外的夜空,面带笑容自语道:“逍遥境啊”
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多年的好友,居然不声不响的就踏足了传说中的逍遥境,他为好友感到高兴的同时,羡慕也是有的,可羡慕不来啊。
嗯,看来自己也应该是和那个叫云景的小家伙接触一下…
第四百零五章 帮我教乖点
不知从何时起,寒风席卷了整个世界。
南方大地上的薄雪,落叶飘零后枯寂林间的冰凌,枯黄草茎上的霜花,冬水田间的浮冰,这一切勾勒成了冬日的篇章。
从北方横渡夜空而来,仅两个时辰不到,云景便跨越了万水千山回到了新林县上空。
曾经他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参加科举,第一次走出出生的小天地,第一次遇见苏小叶,便是在新林县中。
纵使冬日,这里的夜色也格外美丽,天上无云亦无月,唯有璀璨的漫天星斗如碎钻般镶嵌在夜空。
夜已深,整个世界都沉寂在美丽的梦乡。
黑暗中,点点灯火如豆,有时在大地的某个角落亮起,有时熄灭……
凌空而立,云景看了看家的方向,旋即边转身往大沟林而去。
家就在那里,一直都在,不管走多远,离开多久,它都在,在无私的等待游子归去。
小时后总算感觉家乡苍老破旧,可家乡从未嫌弃自己年幼无知,渐渐长大后走出家门总感觉每一步都离家太远,可家乡从未埋怨我迟迟未归,其实一个转身,家乡就在身后,以往自己将理所当然留给了家乡,却又把礼貌谦逊送给了远方,远方没有温柔待我,可家乡却从未离我而去……
“小时后总埋怨每天时间太长想迫切长大,可而今却深感时间过得太快怎也抓不住它从指间溜走,今夜时间不够,先去看看小叶子,开春之前再回家,其实也不用等开春,我想回,随时都可以,实际上白天在北方游学,晚上回家吃娘亲做的饭菜,为什么不这样呢,而今距离并不能束缚我的脚步”
这么想着,云景念头通达,怀揣着愉悦的心情去往大沟林方向。
苏小叶的家就在大沟林,两人从蹒跚学步开始,彼此的一生就有了羁绊,可十多年过去,云景都没去过大沟林呢。
大沟林距离新林县县城几十里,地如其名,是一个沟壑纵横的偏远之地,这里山多地少,仅有一二十户人家稀稀落落的生活在这里。
实际上这里的人家大部分都是以狩猎和采集山货为生,虽称不上穷山恶水,可种地根本无法养活一家人。
虽然没有去过大沟林,但云景寻找起来很简单,半径十公里的念力覆盖范围实在是太赞了。
悄无声息的来到大沟林上空,云景一眼就‘看到’了苏小叶的家,也看到了她。
看着夜色下苏小叶的家,云景:“……”
我怕是来得不是时候。
但是,真好玩呢!
赶上趟了哇,云景饶有兴致的在天上看戏,甚至还拆开一包带来的蜜饯慢慢吃着当吃瓜群众。
苏小叶的家在大沟林村最里面的一处半山腰上,距离最近的人家也有几百米。
倒不是说她家不合群吧,当初云景的老丈人说过,他曾是兵,因为某些事情得罪了上官不得不跑路归隐,有仇人,自然是要尽量少接触他人的,久而久之,尽管当初的仇人早已烟消云散,她家也依旧维持远离人家的地方。
一栋不大的木屋,木屋建造得很是豪迈,一根根粗大的木头搭建而成,云景猜这绝对是自家老丈人的手笔,居然有点老毛子的风格呢。
木屋前是一块平整的泥地,周围是一圈大腿粗木头围成的栅栏,标准的农家小院,朴实而又富有安全感。
是的,很有安全感,云景估摸着野猪都别想轻易冲进她家,这还没安全感?
她家的外墙上屋檐下,撑开阴干着一张张兽皮,农具几乎没有,毕竟是专业的猎户,用不上那些东西,有武器就够了。
牲口棚里养了马,院子中还有马车。
鬼知道为什么这里有足够马车同行的道路,反倒是云景生活的小溪村没有,他猜是因为这里的人家方便运送山货自己修建的道路。
苏小叶的家院子中有一棵桃树,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枝丫遮蔽了半个院子,可冬日里却光秃秃的。
夜色下,几十米高的桃树上,那仅有儿臂粗的树枝上,苏小叶站在那里随着树枝轻轻摇晃而摇晃,黑灯瞎火看着下方一脸怂样就是不肯下去。
几个月不见,她并没有什么变化,精致的脸蛋,干净利落的马尾,修长窈窕的身姿。
冬日里的她仅穿着薄薄的一件白色衣衫,齐膝裤子,露着半截胳膊和小腿脚丫,不时用一只小脚挠挠脚背。
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的她,丝毫不惧冬日里的这点寒冷。
桃树下站着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妇女,她身穿粗布衣服,面容和苏小叶有六分相似,明显是苏小叶的母亲,长相自是不差的,否则也生不出苏小叶那么漂亮的女儿。
只是此刻苏小叶的母亲却是一脸气呼呼的表情,抬头怒视苏小叶,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擀面杖斜指对方。
屋内隐约的灯火透窗而出,黑漆漆的院子里隐约能看到她们母女俩的轮廓。
“死丫头,你给我滚下来!”苏母大声呵斥道,静悄悄的夜色下声音传出去老远。
苏母姓李,名翠娥,这名字世间没一千万也有八百万,可没办法,农户出生的她长辈自然是取不出多么雅致的名字的。
树上苏小叶怂着脖子小声哔哔道:“我不下去,就不下去”
“你给我滚下来,保证不打死你”,苏母指着她瞪眼道。
苏小叶纠结得直抠脚背,弱弱道:“我不,娘啊,我可是你闺女,亲闺女,你咋能动不动就揍我呢,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你捡来的了”
“你不用怀疑,就是我捡来的,哼哼,亲生的我舍得这么揍?”苏母冷笑道。
苏小叶欲哭无泪,这算什么事儿啊。
见她不说话,苏母沉声道:“有本事你在上面给我待一晚上,看你和我犟到什么时候!”
“待就待,早知道我就和爹爹进山打猎去了,山里的老虎都没娘你这么凶”,苏小叶梗着脖子说。
苏母那叫一个气,合着我还成母老虎了呗,这闺女没法要了,说好的小棉袄呢?
她用擀面杖指着苏小叶一点一点道:“你个野丫头,别以为你爹不在家我就治不了你了,你给我等着,老娘这就拎斧头把树砍了,看你还能跑哪儿去”
“你砍啊,这棵桃树还是太爷爷种下的,你砍我绝对不拦着,即使你砍了又如何,我还能去屋顶,一步的事情,咻一下就过去了,有本事你把房子也拆了”,苏小叶跟她娘亲杠上了。
云景在天上看得津津有味,未曾想一来就看到这么好玩的事情,好你个苏小叶,在我面前乖巧得不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苏小叶,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苏母气乐了,冷笑道:“你看我敢不敢”,然后她转身回屋,出来的时候手中居然拿上了弓箭!
“娘,不兴这样的”,看到母亲手中的弓箭,苏小叶顿时急了,这是要‘大义灭亲’的节奏啊。
拿着弓箭,苏母倒也没动真格的,而是威胁道:“虽然你娘我没练过武,但力气还是有一把子的,别以为治不了你,现在你下来不下来?”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娘你别冲动,我下去就是,伤不伤得到我是一回事儿,别给你自己整岔气了”,苏小叶顿时无语投降道。
哼,小丫头片子,跟我斗,苏母一脸得意。
在苏小叶磨磨蹭蹭下来的时候,她数落道:“苏小叶啊苏小叶,你看看你,哪儿有一个女孩子的样子,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一样,让你跟我学女红,你倒好,拿起针线就跟要你命似得,自己做不好还一气之下把布料给扯成碎片,你说你咋就这么能呢?”
“那能怪我吗,练武是爹爹从小教的,飞檐走壁就跟长身上一样,你怪爹爹去,还有那布片片,我也不是故意要扯坏的,谁让它那么脆弱?我稍微用了一丢丢离去就坏了,我已经很小心啦”,磨磨蹭蹭下树的苏小叶叫撞天屈。
平时一步就能跳下来,这会儿说了那么多话,她也就下来了一两米,还在树上磨蹭呢。
苏母皱眉道:“搞快点,磨蹭什么呢,你怕把蚂蚁踩死啊,这大半夜的我还得训闺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还有啊,老娘从小教你学女红,你说说看,哪次你能静下半个时辰的心来学的?就更要你命一样,如今连件正经衣服都不会做,丢不丢人”
“娘啊,我是练武的,很厉害呢,你让我去拿绣花针,那不是大材小用嘛”,苏小叶理不直气还壮的反驳道。
苏母手持箭矢指着她数落道:“你还有理了,你是女孩子啊,练武再厉害又怎么样,将来是要相夫教子的,毛手毛脚,将来怎么当好一个妻子?就你这样子,不得三天两头把房顶打穿!”
“才不会呢,景哥哥那么好,我才不会和他干仗”,苏小叶顿时笑嘻嘻道。
“你还好意思说,小景不是和你约定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娶你吗?你呢,如今连嫁衣都没开始准备,到时候出嫁我看你穿什么”,苏母越说越气。
苏小叶再磨蹭也下来了,小声说:“还有几年呢,忙啥”
“忙啥忙啥,我现在就教你忙啥……”,苏母一抬手就拎住了苏小叶的耳朵揪着不放,抬起巴掌就开始死劲儿抽她屁股。
自家闺女从小就皮,尽管苏母没练过武,但这手揪耳朵的绝活儿却是练得出神入化。
“疼疼疼,娘别打啦,再打屁股都要打肿啦,还有耳朵要掉了,好丑的”,苏小叶垫着脚尖围着苏母转,嘴里大呼小叫,听上去想死要被打死了一样,实际上她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样子。
开玩笑,她苏小叶好歹后天后期修为,就娘亲这点攻击力,给她挠痒痒都不够,然而该配合的还是要配合一下,省得自家娘亲下不来台。
“知道疼了?啪……,早干嘛去啦,啪……,你给我上树,啪……,你给我不下来,啪……,你给我飞檐走壁,啪……,你给我拆家,啪,你给我练武,啪……,你给我不做针线活儿,啪……啪啪啪……”
苏母一边打一边数落,说一句抽苏小叶一巴掌,母女俩在院子里闹腾得可谓鸡飞狗跳。
云景在天上吃着蜜饯看得津津有味,心说该,丈母娘给我死劲打,最好是给我教乖咯。
苏母揍了苏小叶好一会儿,给自己累得一脑门热汗,反倒是苏小叶脸不红心不跳,于是气不过狠狠拧了一下苏小叶的屁股。
“呀~!”苏小叶捂着屁股跳开用手揉着,这下是真疼,不怕巴掌揍,就怕指尖拧那一点小肉肉。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啦,说,还跑不跑了?”
“不跑了”,苏小叶揉着屁股认错。
“还上不上树了?”
“不了不了”
“以后听话不听话?”
“听话,我都听娘的”
“要不要好好跟我学女红?”
“要要要……”
不管这会儿娘亲说什么,全部应承下来就是,再被拧几下屁股,到时候坐都不敢坐啦。
看到自家闺女那明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苏母那叫一个无语,点了点她的眉心说:“你啊你,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闺女啊,当娘亲的还能害你不成,你那景哥哥是读书人,有功名的,以后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配得上他呀,闹出笑话是小,万一将来给你景哥哥丢人了,到时你让他如何自处?还要不要见人了?”
“我才不会给景哥哥丢人呢”,苏小叶弱弱道,明显没底气。
苏母继续道:“现在知道怕了?我们当女人的啊,嫁人后就嫁鸡随鸡了,自家男人的脸面要看得比命都重,或许一两次闹出笑话丈夫疼爱不会在意,可若经常这样,是会被冷落被嫌弃的,你自己想想,你景哥哥是读书人,你连一些礼节都不知道,将来如何帮他迎来送往待客?总不能不见人吧,你连他的生活都参与不进去,你自己想想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娘你好懂哦,我不行,大不了给景哥哥找几个知书达理的小妾嘛”,苏小叶嬉皮笑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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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好气的瞪了苏小叶一眼,苏母说:“你气死我算了,还小妾帮你出面,那小妾是能见客的吗?呸,都被你绕糊涂了,别给我卖乖,看着你就来气,哎,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疯丫头哟”
“哎呀,娘,那我该怎么办呀?”苏小叶瞬间变脸可怜兮兮道。
苏母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办,你若是现在就听娘的,还有的救”
“我听我听,娘教教我”,苏小叶眨巴着眼睛撒娇道。
苏母算是看穿自家这闺女了,平时你和她说什么都不好使,一牵扯道云景就乖巧得不行,这算不算是抓住了闺女的软肋?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女大不中留啊……
心头有点吃那素未谋面女婿的醋,苏母却是认真道:“接下来呢,趁着你嫁过去还有几年时间,你把练武的时间抽出一部分来,跟娘好好学女红,然后再叫你爹去帮你想办法请一个女先生来教你如何待人接物,以前你还小无所谓,现在一天天长大,你这性子是时候改改了”
“娘啊,我一想到拿绣花针和学那些柔柔弱弱的东西我就好烦躁”,苏小叶纠结道。
苏母当即祭出法宝威胁道:“烦也要学,你总不想将来被你景哥哥嫌弃吧?”
“那我不烦了,我学就是了嘛”,苏小叶当即就怂了。
“这就对了,走,现在跟我回屋,从最基本的纳鞋底开始学起,你如今连纳个鞋底都整不好,我想想就来气”
“现在啊?都这么晚了”
“你还知道晚?之前上蹿下跳早干嘛去了?你要是不听话乖乖学,我明天就让人带口信给你婆婆说你这丫头野得很,让她以后给你小鞋穿,还治不了你了!”
“娘你太过分了,我学还不成嘛,大不了不睡觉了”
“这还差不多,快去给我把衣服穿好,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哦……”
总算是消停了啊,云景还有点没看够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知子莫若母,别看苏小叶本事大,却被苏母拿捏得死死的。
还有就是,苏小叶也是什么话都真敢说,好吧,她家偏僻,就母女俩,倒也不怕被外人看笑话。
然后云景琢磨着自己也该下去打个招呼了,待不了多久还得赶回斜阳城呢。
……
第四百零六章 太好啦
无声无息飘落到地上,距离苏小叶家还有一段距离,云景拎着东西并未贸然上门去。
毛脚女婿第一次登门,哪儿有半夜三更的道理,况且人家只有母女俩在家,那不礼貌,也与礼法不合。
但若是悄悄的单独见一见苏小叶的话问题不大,年轻男女嘛,偷偷约个会再正常不过了。
以后再专门找个时间正式登门拜访,这次把苏小叶约出来就好,丈母娘就不见了,省得尴尬。
虽然云景如今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但一些该要遵守的礼法还是要遵守的。
黑暗中,云景看向苏小叶家的方向。
苏小叶的闺房里,她已经穿好了红色棉袄棉裤棉鞋,优美的身姿隐藏在棉衣之下,整个人都显得臃肿了两圈。
她又不是出门在外,没穿干练的皮甲行头,村姑嘛,在家就要有村姑的样子。
收拾好的苏小叶正要下楼和母亲学习纳鞋底呢,猛然间她丢房间角落半个月都用不上一次的笔墨纸砚凌空在她视线中飞了起来!
如此情况,她当即惊得浑身一颤,太过突然,有些邪门,旋即她体内内力运转,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在扭曲,一步踏出踩得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谁在装神弄鬼!”她沉声道,目光死死的盯着凌空漂浮的笔墨纸砚,余光看向墙边的长枪,似乎在考虑如何过去拿在手中顺手。
‘这反应也太大了吧,我不是故意的’,远处的云景汗了一个,赶紧操作起来。
“苏小叶,大半夜的你又发什么疯,我告诉你,你别想找借口逃避,小心我腿给你打折!”听到动静的苏母顿时怒道,她还以为苏小叶是在故意搞事情想避开学习女红。
此时苏小叶已经没工夫搭理自家娘亲了,美目瞪大看着前方。
只见纸张凌空而立,一支毛笔快速在上面书写。
“小叶子,稍安勿躁,是我,你景哥哥,来看你啦,就在你家前方几百米外的小树林里,你能出来一下吗?我给你带了一些土特产,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先走,东西已经送到,放这里,你抽个时间拿回去,就说我给你寄过来的”
看到这里,苏小叶有些懵,转而脸上绽放了开心的笑容,她想到了云景的神奇本事,原来这一切都是景哥哥搞出来的呀,吓我一跳。
景哥哥来看我了……
紧接着苏小叶又焦急无比,因为纸上说如果她不方便出去,云景放下东西就走了。
那怎么行,没工夫搭理楼下的母亲,苏小叶快速上前一步抓住凌空漂浮的毛笔在纸上写下景哥哥等我一会儿的话。
然后她啥也不管了,迅速脱掉身上臃肿的棉袄,翻箱倒柜开始找衣服穿,飞速换上了适合冬天穿的蓝色衣裙,脚上穿了鹿皮短靴,,优美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
要去见景哥哥,当然要穿好看点啦。
“小叶子你给我死哪儿去了?换个衣服要这么久?”苏母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脚步也在朝着苏小叶的房间接近。
看到纸上又出现了我等你的字,苏小叶一把将笔墨纸砚抓住丢角落,风风火火的往楼下跑。
这会儿苏母正准备踏上楼梯呢,看到苏小叶出现,当即瞪眼道:“小叶子你搞什么鬼,大晚上的穿成这样?”
“娘,我肚子疼,上个厕所先”,苏小叶从楼上一个跟斗翻下跃过苏母,一阵风似得冲出了家门。
苏母愣了一下,冷哼道:“懒驴懒马屎尿多……”,紧接着她意识到不对,脸色一变怒道:“好你个苏小叶,有本事你别给我回来了,否则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苏母这是明白了,苏小叶这是不想跟自己学,跑路去了!
快步来到门口,外面黑灯瞎火的,哪儿还有苏小叶的影子?
这闺女没法要了,真的,我的刀呢……
远处小树林里的云景看着苏小叶风风火火朝自己放心跑来,挠挠头,心说这丫头这么搞,把丈母娘撂一边,给气得哟,事后不得被吊起来打啊。
“景哥哥,景哥哥,你在哪儿呢?”苏小叶来到小树林边上小声问。
她虽然还没有能暗中视物的能耐,可对这周围熟悉得很,加上感官敏锐,黑暗中倒也行动自如。
云景赶紧小声道:“这边这边”
说话的时候不忘看一眼院子方向,生怕惊动了丈母娘。
很快苏小叶就来到了云景这里,借着星光看清楚,当即惊喜道:“景哥哥,真的是你呀,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说着,她一下子扑到云景身上,死死的抱着云景的腰仰头惊喜的看着他,生怕跑了似得,丝毫没有因为分别几个月而生疏了,甚至都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茬,一如当初相处那样亲密。
小叶子你怎么能一来就带球撞人呢……
好在云景马步早已经练到不动如山的地步,被苏小叶撞一下连晃都没晃一下。
双手都拿着东西,云景低头看着她说:“可不就是我,这不几个月没见你了吗,就来看看你”
两人依偎在一起,能彼此感受到呼吸和心跳。
苏小叶倒是没有多少扭捏,闻着云景身上的味道眯着眼睛美滋滋道:“我也想你了呢景哥哥,每天都想”
两人从小就定下婚约,一生都将共同度过,当初狗牙县相处几天下来已经无比亲密,此番见面没有丝毫疏离感,反倒是分别后的相逢更加甜蜜了。
“好了小叶子,这里不是说好的地方,你能找个地儿我们坐下来聊吗?”云景低头看着她说。
然后苏小叶这才意识到自己死死的抱着云景呢,脸颊微微一红,尽管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松开云景落落大方说:“嗯,景哥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小天地”
“那好,你带路”,云景拎着东西点头道。
歪了歪头,苏小叶去接云景手中的东西说:“景哥哥,我帮你拿一些”
“也好”,云景没拒绝。
分给她一部分,然后两人分别一只手提着一些东西,另一只手却如当初那样牵在一起。
走在黑漆漆的林间,苏小叶问:“景哥哥,你怎么半夜三更来找我呀?刚才我都以为见鬼了,吓我一跳,还好我反应快,想到了景哥哥你的神奇本事”
“白天我没时间啊,临时起意,然后就来了,顺便给你们带点土特产,刚才吓到你我不是故意的”,云景歉意道。
他还没踏足先天境界,无法做到传音入密,只能用念力控制笔墨书写传递消息了,周围都是穷苦人家,只有苏小叶家里有笔墨纸砚,否则的话,云景提前写好倒是能避免之前的情况发生。
苏小叶不以为意道:“没事儿啦,景哥哥能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啦,景哥哥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斜阳城你知道吗?就是我们大离王朝最北边那个城池,从那里往北出去,就到大江王朝了呢”
“这么远呀,相隔万水千山呢,虽然知道景哥哥你会飞,但你却专门从那里来看我,依旧让我有些难以置信”
话是这么说,但苏小叶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少女情怀总是诗,心上人不远万里专门跑来,她甜得心都快化了。
“没事的,方便得很,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
“嗯,那景哥哥前几个月怎么不来看我呀,我每天都盼望着你突然就从天而降了呢”
原来她时时刻刻都在期待自己的出现呢……
云景说:“我前段时间忙着赶路嘛,又去军中历练了一番,现在稍微清闲一点了”
“景哥哥正事要紧,我没关系的,随时等你,景哥哥,到了,就是这里……”
两人手牵手说着话,走了十多分钟,翻过几个小山头,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这里需要几人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棵四季常青的大榕树下。
云景抬头,居然看到离地几十米高的树冠上有一座小木屋。
“这就是小叶子的小天地呀,真不错”,云景哑然道。
苏小叶点点头道:“这是我这两年悄悄一个人做的呢,无聊的时候伤心的时候都会来这里,景哥哥还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呢”
她在和云景分享自己的小秘密。
云景说:“我是第一个来的啊,倒是我的荣幸,走,我倒是要好好瞧瞧”
“嗯,以往我都是施展轻功上去的,现在我要景哥哥带我飞上去嘛”,她摇晃着云景的手撒娇道。
“好”
云景牵着她的手点头道,旋即两人轻飘飘腾空而起朝着木屋飞去。
树冠上的木屋足有十来个平方,周围是一圈‘阳台’,来到这里后,两人站在‘阳台’上,苏小叶给云景介绍说:“景哥哥,我在这里做了一张小床,平时可以在这里睡觉,对了,锅碗瓢盆都有,能做饭吃呢,就是带柴火上来有些麻烦,然后坐在阳台上能看到日升月落,听鸟语闻花香,可安逸了”
“真不错,以后我也找个地方弄一个这样的木屋”,云景打量着这里笑道。
苏小叶歪头说:“我的就是景哥哥的嘛,不用专门去另外弄一个的,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就好,反正你知道了这里,来这里也很方便”
她很乐意将自己的一切都分享给心上人。
“也是,不过以后我经常来的话,得添置点东西了”,云景笑道,并未拒绝她的好意。
苏小叶开心的笑了,说:“嗯,景哥哥,我们进屋吧,你想添置些什么?我可以帮你提前准备好的,景哥哥是读书人,笔墨纸砚这些是必备的,方便景哥哥看书写字,得弄一张桌子,书架也要做一个,不过这里是野外,书籍放这里时间久了可不行,书很贵的,不能弄坏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两人进入木屋,苏小叶放下手中的东西道:“景哥哥,你先坐床上,这里没有凳子,我先帮你烧茶”
“不用那么麻烦的”,云景道,本想说自己待不了多久,见她那么开心,于是就没说出口。
笑了笑,苏小叶道:“没事啦,不麻烦的”
说着,她先点燃一盏灯笼挂好,把木屋照得亮堂,然后去角落里,给泥做的小灶台中加了点木炭点燃,旋即用铁壶烧水,忙忙碌碌,快乐得像一只飞舞的小蝴蝶。
此时此刻,苏小叶早就忘了她家里的母亲是何等的咬牙切齿……
木屋的空间不大,一个人到还好,云景的到来就有些拥挤了,尤其他还带了一堆东西。
在她忙碌的时候,云景说:“小叶子,我给你们带了一些北方的土特产,那里的蜜饯果脯很好吃,我带了不少,你若觉得好吃,下次我再给你带来,然后还给你带了一件披风,雪貂皮的,雪白雪白很漂亮,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然后给你爹爹带了两坛烈酒……”
苏小叶蹲在火炉边笑颜如花的听着,听完后嫣然一笑说:“只要是景哥哥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嗯,你喜欢就好……,这是什么?”云景笑道,然后留意到小床上有一些细小的木头碎片好奇问。
哪儿知小叶子脸色一变当即过来把木头碎片抓起放边上墙上挂着的小袋子里说:“没什么啦,是我无聊的时候弄来玩儿的”
说着,她还小心翼翼的观察云景的脸色。
云景心中哭笑不得,那些木头碎片看上去就有些年头了,分明就是自己当初送给她的鲁班锁,只是如今已经成了一堆碎片……
也不点破她,云景道:“这样啊,小叶子你也坐一下吧,烧水还得等一会儿呢”
“嗯”,苏小叶松了口气,来到云景身边坐下。
近在咫尺,挨在一起,突然之间两人都安静了下来,感觉似乎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云景打破沉默道:“对了小叶子,当初在狗牙县,你和伯父怎么突然就走了?”
“景哥哥别提了,当时我还想跟着你闯荡江湖呢,哪儿知半夜爹爹把我打晕带走了,等我醒来都快回到江州啦,真是的”,苏小叶气鼓鼓道,旋即好奇问:“你呢,景哥哥,后面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啊,当时你们走后,往东而去,然后在金水渡口上船往北方游学……”
云景给她述说当初分开后的经历,不过在提到白芷的时候却是有点心虚,但没表现出来,一语带过,对于自家媳妇,没什么好隐瞒的,云景就连去京城抓敌国奸细都说了,只是告诫她别外传就好。
苏小叶笑颜如花的听着,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好玩的会开心,听到惊险的会为云景担心,听到气愤的事情皱眉。
直到云景说完最近的经历,她才纠结道:“这几个月景哥哥经历了这么多呀,可惜我没能和你在一起”
“没关系的,以后我们的人生还长着呢,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经历无数事情”,云景安慰道。
两个人在一起,并不一定要说些脸红心跳的话,安静的述说彼此的经历和故事也挺好。
“是的呢,我们还有一辈子”,苏小叶喃喃到,眼中充满了憧憬和期待,然后意识到水烧开了,赶紧去给云景泡茶。
然后两人并排坐在小床上,一人手捧一杯热茶,温热的茶水在手,淡淡的茶香弥漫在小屋内,外面万物寂静。
手捧茶水,苏小叶眼珠子一转,看着云景笑眯眯道:“景哥哥,那个叫白芷的姑娘人一定很好吧?”
云景心头咯噔一声,暗道女孩子的直觉要不要这么恐怖?我都已经最大化的淡化白芷了啊。
“为什么这么说?”云景不动声色问。
苏小叶喝了一口茶水,微微露出了小虎牙,也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笑得很开心道:“没事啦,我就随便问问”
借着苏小叶轻轻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道:“对了景哥哥,你说的那个幻境,真有那么神奇吗?”
不是,小叶子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女孩子的心思太难猜了,我云景自问饱读诗书,然而却看不懂女孩子这本书……
心头纠结得要死,云景说:“那处幻境的神奇之处一言难以说尽,以后有时间我亲自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我们一辈子的时间呢,以后景哥哥干脆带着我把你走过的地方都走一遍吧,我想和你一起走过你曾走过的任何地方,好吗?”,苏小叶轻轻道,脑袋一外,靠在了云景肩上。
“好,我答应你”,云景认真点头说。
“嗯,好期待呢,对了,景哥哥你如今在斜阳城,那边兵荒马乱的,你要注意安全”
“小叶子放心吧……”
两人依偎在一起说了很多话,渐渐的,天色不早了,云景迟疑了下说:“小叶子,我得回斜阳城了,一早还得和师父他们去幻境中迎接杨将军等人”
凝视着云景的双眼,苏小叶不舍道:“时间过得真快,景哥哥仿佛刚来,却又要分开了”
“没事啦,别忘了我可是会飞的,过来方便得很”,云景安慰道。
笑了笑,苏小叶点头说:“也是哦,那景哥哥什么时候再来呢?”
“过几天吧,把杨将军他们接出来后,师父说要给我安排一个去处,我安顿下来,有时间就来看你”,云景想了想道。
“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哦,拉钩!”说着,苏小叶伸出了小手指头。
云景勾住她的手指头说:“好,我们拉钩”
“嘻嘻,好啦,景哥哥快去吧,别耽误了明天的事情”,苏小叶笑道,很是善解人意。
云景起身说:“那我先回去了,小叶子你也早点回家”
“嗯”,苏小叶点头,但舍不得放开和云景勾在一起的手指头。
看了看两人勾在一起的手,云景抬头,看向她的脸,然后微微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苏小叶一愣,旋即脸颊通红,然而却是大胆的踮起脚尖也在云景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低着头不敢看他。
“来日方长,小叶子,我先回去了”
说着,云景放开她的手,面对着她的方向,身躯浮空而起,往门口飘去,然后慢慢飘向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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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叶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怅然若失,明明说了那么多话,待了那么久,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似乎一眨眼,来了又走了……
“景哥哥说过几天再来看我,到时候我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唔,刚才景哥哥亲我了,我也亲他了,好羞人呀”
苏小叶捂脸喃喃道,片刻后熄灭了树屋中的炭火,然后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夜空中,云景一直看到苏小叶回到她家小院,这才转身往北方而去,心头却是嘀咕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
回到家的苏小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自家母亲站在门口一脸义母笑。
“回来啦”苏母笑眯眯道。
下意识怂了怂脖子,苏小叶感觉自家娘亲有点莫名其妙,赶紧卖乖撒娇道:“娘,我上晚厕所回来了,你接下来继续教我女红吧,我一定认真学,对了,你还要教我如何绣嫁衣”
“嗯,走吧”苏母转身进屋道。
谁上厕所需要几个时辰的啊,小景也是,来了也不进屋,十多年了,还没见过这个女婿呢……
之前苏母去了苏小叶的房间,看到了那张纸,明白是云景跑来把苏小叶偷叫出去了,并未点破。
苏母没纠结云景如何来的,只是感叹一晃眼两个孩子都是大人了呢,不过担心两人没成亲之前就弄出人命,这也是她等在门口的原因,见闺女回来形容正常这才放心下来。
接下来,一盏油灯下,苏母教的认真,苏小叶学得也认真,而且还主动请教不懂的地方,丝毫没有一点不耐烦,那认真劲儿,若不知道原委,苏小叶明显是在卖乖,苏母险些以为自家女儿被调包了。
然而苏母不知道的是,这会儿苏小叶心头却在欢呼,就差仰天大笑舒发开心的心情了。
“太好啦,总算没那么大压力啦,景哥哥是读书人,有大本事,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他指定和那个叫白芷的有事儿,以后得想办法让景哥哥纳对方进门,不过得在我们成亲之后,如此一来,我以后岂不是不用头疼那些迎来送往的事情了?嘿嘿,我是正妻,律法为凭不容更改,以后不管多少人进门都得听我的,早晚还得给我请安,哈哈,想想都威风”
苏小叶心头这样美滋滋的想着。
她不是缺心眼,而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生在这个时代,从小耳濡目染,有些事情本就理所应当,苏小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倒是有本事的男人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才不正常呢。
那么她为什么如此认真的学习女红呢,那不是要让娘亲消气嘛,你看,只要自己稍微卖乖,娘亲就忘了自己之前跑了的事情,
她压根不知道其实苏母已经看穿了一切。
……
第四百零七章 再入
云景回到斜阳城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冬日的北方大地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
城中宵禁已经结束,为生计,大多数人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在早起的早点铺买了些包子豆浆油条充当早餐,回到住处时云景已经将买来的早餐吃完。
考虑到接下来要去幻境中迎接杨开山等人,云景沐浴一番,换上了冬款秀才服,穿得很正式。
生在这个时代,衣着方面,常人而言,没有什么比代表功名的服饰更体面的了。
他还带上了佩剑,书生佩剑,剑是礼器,也是佩饰,当然,也是利器。
收拾好自己,云景往西边的城门口而去,昨天和师父李秋约好了在那里见面。
云景来到城门口时,这里的大门早已洞开,纵使漫天冰雪,进出的人也不少,这座城除却驻扎的军队都有百多万人口,每天需要吞吐海量生活物资。
进出的人虽然不少,但在守卫士兵的严格排查下倒是井然有序。
李秋他们还没来,云景就站城门边上安静等着,看人来人往,看众生百态。
他在观察来往的人们,可很多人也在观察他,印证了那句‘你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人在看你’这句话。
云景的外貌,哪怕站在人海中也不会泯灭于众,是最靓的那个仔。
等待的过程中,云景看到了一个熟人,宋明刀,他从城外归来,黑衣剑服,整个人锋芒毕露,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卓尔不群。
他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正是人生巅峰时刻,‘年轻人’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趁年轻,恣意一些,本该如此。
不过宋明刀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肩膀处的衣服都破了一道裂口,明显受伤了,但是皮外伤,他似乎不久前杀人了,一身杀气还未彻底消去,所过之处人们纷纷避让。
对于他这样的江湖中人,平民百姓最好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此人的武功明显又精进了不少,真不知道‘剑经’被他练到什么程度了”,云景打量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有些啼笑皆非的,谁知当日吹牛写下的剑经居然真被他练出了名堂。
好吧,世间从来都不缺少天才,对天才而言,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然后云景就想到了前世看过的那些话本,很多老乡去了其他世界不开挂就活不下去,殊不知对真正的天才来说,他们本身就是挂逼,外力反倒会成为天才成长的阻碍。
宋明刀也感受到了云景的目光,抬眼看过来,认出了云景,当初他在路上挑战夫子刘能时见过云景,还记得,远远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没认出云景是当初去凤阳城路上时遇到的那个小屁孩,时隔多年他早忘了。
云景微微抱拳行礼,算是打过招呼,双方不熟,可谓真正的点头之交,仅此而已。
想到当时宋明刀挑战刘能,云景在想也不知道如今刘能怎么样了,自己问的那两个问题他弄懂了吗?还有叶天呢,也不知道被他拐哪儿去了……
云景压根不知道如今刘能已经踏足了传说中的逍遥境,而且还是拜他那两个问题所赐,否则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和宋明刀打招呼之时,云景明显的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在注视自己,寻着感官看去,却见一位四十许的刀客大步朝着他走来。
那人身材不高,长相平庸,身穿皮袄头戴皮帽,但一双眼睛却格外凌厉,真正的目光如刀,没几个人敢与之对视。
先天中期,而且从气势上判断还不是垫底的那种,想来练就了一门或者几门厉害的功法,看向对方云景心头判断道。
那人穿着打扮和长相明显区别于大离的人,就如同云景前世的华夏人和高丽人那样,能明显区分开来。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意径直走向云景。
来到附近,对方双手持刀行了个抱拳礼,对云景毫不掩饰杀意道:“大江,小刀王,齐怀志,特来领教云公子手段!”
他操着一口撇脚的大离官话死死的盯着云景一字一顿道。
此言一出,周围都安静了片刻,然后人群快速闪开,就连准备离去的宋明刀都停下了脚步。
人们空出了很大一片区域,眼神毫不掩饰对那叫齐怀志的厌恶。
大江王朝的人,出现在大离王朝境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人家是混江湖的,仅代表个人,不代表其他,纵使如今两国交战,但那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与江湖往来是两码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对于齐怀志毫不掩饰的杀意云景并不感到意外,就如同大离的人恨不得宰掉大江那些针对本国人士的人一样。
自从得知自己上了大江王朝那什么猎杀榜,云景就预感到了这样的事情随时会到来。
江湖挑战再正常不过了,两国交战并不妨碍民间江湖人士‘交流’。
云景在四通镇杀了那么多大江王朝的人,还被悬赏刺杀,不过当时没多久就被云景连杀手组织都一锅端了不了了之,前几天云景在军中历练,杀了大江王朝不少人,先天高手都有几个,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被找上门来很正常。
周围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向齐怀志,你一个先天高手,去挑战一个后天境界的年轻人,丢不丢脸?
然而江湖就是这样,人家登门挑战,要么应战,要么干脆认输,是双方的事情,其他人想插手也只能等事后,这是潜规则,想要并肩子上,那种情况大多都出现在非正常挑战的时候。
认输会很丢脸,对名声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个时代无数人将名声都看得比命重,而应战,则会生死难料!
云景是读书人,不是混江湖的,但如今他没有官职,所以齐怀志前来挑战也还说得过去,若云景有官职的话,那就不能用江湖中正常挑战这一套来针对他了。
“小兄弟别上他的当,你还年轻,没必要应战,我们还没瞎,他比你修为高,纯粹是欺负你年幼,此人分明是借挑战想杀你,直接认输就是,我们理解你,丢脸的只会是他,而且还是丢大江王朝整个江湖人士的脸,无耻至极”
“云公子,哪个云公子?莫不是四通镇以后天力毙敌国先天那个云公子?”
“是他没错了,传闻那个云公子英俊非凡,世间少有,倒是对的上号”
“你们的消息都落伍了,不久前云公子于落草坡杀敌国几个先天的事情你们难倒没听说吗?”
“嘶,他才多大,居然有这等手段!”
“云公子,别理他,此人居心不良,我大离义士岂容他在这里耀武扬威,认输吧,我们挨个挑战他,定让他走不出斜阳城!”
周围的人们纷纷帮云景说话,就连巡逻士兵都过来维持秩序了。
正常的江湖挑战在禁令之外,只要不是多人械斗殃及无辜官府是不会管的,至少明面上如此,江湖和朝堂以及家国是两个领域,各有各的潜规则。
齐怀志冷冷的看着云景,对于周围人们的话语丝毫不在意,只要能杀了云景,他们说再多又如何?至于事后,自己敢站出来,害怕大离的人为难?
云景持剑拱手向周围行礼道:“多谢诸位好意”,然后看向齐怀志道:“大离,云景,请赐教”
云景并未拒绝齐怀志的挑战,接着就是,何惧之有,他想杀自己,自己也不是泥捏的,不过得速战速决,这身装扮还得去迎接杨将军他们呢,可不能破坏风仪。
“小兄弟,你冲动了,何必意气用事,不用在意他人看法,你说句话,我帮你把此人打发了”,宋明刀看向云景说道。
云景明白对方是出于好意,笑道:“多谢这位大哥,我有分寸”
宋明刀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虽然有心想帮忙,却没有大包大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于他这样的江湖中人来说义不容辞,毕竟是面对敌国之人,但云景不需要他就不坚持了,双方非亲非故。
远处,李秋和二皇子来到了城门附近,除他两人外,还有一干护卫跟随,装扮都很正式,毕竟是要去迎接杨开山他们的,必须要给予尊重,不过并未大张旗鼓的摆开仪仗,而是白龙鱼服秘密前往。
他们留意到云景处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咦?是云兄弟,看样子大江的人欲要借江湖挑战名义杀他,虽说是江湖做派,但也有些过分了,先天‘挑战’后天,简直笑话,找死,来人,去将那大江的人废了丢出城外,别耽误正事”,二皇子夏涛大概了解什么情况后皱眉沉声道。
他看出了云景只是后天后期修为,而齐怀志却是先天中期,双方差距太大,担心云景安全,于是直接下令,至于什么江湖规矩不规矩的,作为大离二皇子,他岂会在意这些?一句话的事情罢了,谁还能怪他不成!
他一声令下,正有一个真意境的属下准备动手,李秋却是开口了,他微微侧身行礼平静笑道:“殿下稍安勿躁,看着就好,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我那徒儿不会有事”
看了看李秋,又看了看那边平静的云景,夏涛点点头,示意属下就别参合了。
李秋看向云景方向,轻轻摇头道:“活着不好么……”
那边,齐怀志见自己计谋得逞,杀意升腾咧嘴道:“云公子好气魄,佩服,不过此地不是动手的地方,我们移步城外如何?”
云景已经看到了李秋等人,远远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着周围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左右不过片刻的事情罢了,何必费那个时间,我等下还有事儿,就在这里吧”
云景不是不知道城内不方便交手,不过正事儿要紧。
说着,云景对周围的人道:“诸位,还请站远一些,刀剑无眼,以免误伤”
“既然如此,那就依云公子”,齐怀志见周围的士兵都没说什么,于是看向云景咧嘴笑道,能在众目睽睽下杀了云景,那再好不过。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云公子,刀剑无眼,生死各安天命,你准备好了吗?”
“请”,双方拉开距离,云景双手捧剑点头道。
齐怀志并未丝毫看轻云景,反而内心无比认真,云景能接受自己的挑战,必定有所持,他不是自大的人,接下来将全力以赴,因为那种自大不将对手放在眼里的人都活不久,能闯出小刀王的称号,齐怀志凭的不是手中的刀,而是谨慎。
缓缓抽出长刀,身上真元涌动,青铜色光芒绽放,眨眼在他体外形成了一套真元凝聚的光影铠甲,一看就防御力非凡,长刀之上宛如实质般的青色锋芒吞吐,地面无声无息的被割裂出了道道裂痕。
看向对面长身而立的云景,齐怀志沉声道:“云公子,小心了!”
小心两个字他咬得很重,分明就是在说,接下来我将要了你的命!
说着,他一脚踩碎地面,身影快若闪电般一往无前朝着云景劈杀过去,风雪狂舞,刀光骇人。
作为一个后天中期的高手,齐怀志若是大肆破坏的话,方圆千米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他破坏得一片狼藉,这个层次有这样的能耐,这也是齐怀志建议去城外的原因,否则动静太大,大离官府不会坐视不管的。
然而也要他有那个机会搞破坏才行。
见他对方迫不及待动手了,云景认真道:“来得好!”
说着,他左手拿剑,并未抽出长剑,而是内力吞吐隔空朝着齐怀志打出一拳,出拳的时候,拳头变得火红,宛如烧红的钢铁。
周围观望的人们纷纷诧异无比,心说这位云公子才后天后期,内力不能外放,你隔空打出一拳打寂寞啊。
然而下一刻,人们纷纷瞪大眼睛。
只见云景一拳打出,前方一枚篮球大小,橙色偏蓝色的火球凭空出现,炙热高温百米外都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积雪冰凌肉眼可见的融化。
那火球出现,观望之人无不心头一凝,就连冲杀过来的齐怀志都下意识瞪大眼睛,感受那火球的恐怖威力,心头暗道不愧是能越阶斩杀先天的云景,果然手段非凡。
然而这是什么武功?
齐怀志心头已经生出了丝丝悔意,可事已至此,他已经骑虎难下。
“杀!”他冲杀过来的时候咆哮一声,刀光吞吐,锋芒刺眼,似要一刀撕裂天地,欲施展压箱底的刀法一刀将云景斩杀。
然而那颗火球出现得快,来得更快,在他开口之际就眨眼横空飞来轰在了他身上。
轰~
火球炸裂,橙色偏蓝的火焰将他笼罩,恐怖的高温席卷,光影闪烁刺得周围的人睁不开眼睛。
热浪滚滚中,在那恐怖火焰下,齐怀志体外那先天真元凝聚的青铜色铠甲连一个眨眼就没能坚持住就崩碎了,身上的衣服更是顷刻化为飞灰,紧接着是他的身躯,恐怖火焰席卷下飞速变成焦炭!
砰~!
有着先天中期修为的齐怀志直接凌空炸成了碎片,没有血肉横飞,破碎的躯体只剩下一地焦炭。
那火球爆发的火焰太可怕了,简直融金化铁只是等闲,齐怀志血肉之躯,纵使先天真元施展护体功法亦抵挡不住片刻!
他一身本事还未来得及真正施展就死了,死得干脆利落。
火球一闪,轰在他身上,恐怖高温爆发席卷将其笼罩,一个呼吸他人就没了……
嗤,一把长刀落在云景跟前插在了地上,那是齐怀志的兵器,却是坑坑洼洼一片通红,隐有融化的迹象!
一挥衣袖,云景掀起一阵劲气将死后的齐怀志身躯焦炭碎片排开,心说火球不愧是师父认证过堪比先天后期罡气施展的手段,威力着实不错,居然一举秒杀了一位先天中期。
‘法术’第一次施展,效果还不错,天地灵气凝聚的手段,颠覆了常理认知!
能一举消灭对手,云景才不会和对方你来我往墨迹半天呢,有那功夫做点其他事情不好吗,甚至云景都已经想好了,若是一枚火球不足以轰杀对方,他就再来几个,或许干脆念力控制他的兵器出其不意抹掉对方脖子,才没工夫和他墨迹呢,杀人的手段云景多的是,对方想弄死自己,不惜以先天中期欺负我一个弱小的后天,云景岂会客气……
一举秒杀对方,面对周围一众目瞪口呆的眼神,云景拱手道:“之前多谢诸位仗义执言了,看来对方也只是个样子货,没收住手,让诸位见笑了,此事已了,耽误大家时间,在下抱歉,都散了吧”
说着,云景一整衣衫,走向师父李秋方向。
然后云景就被士兵拦下了,拦下他的士兵虽然惊恐于云景的手段,但还是硬着头皮公事公办道:“云公子稍等,你于人交手,破坏的地面还是要赔偿的,对方已死,只能找你了,而且打扫这里也是要花钱的,不多,十两银子就成”
云景:“……”
没办法,只得掏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递给对方,在周围一圈人古怪的表情中灰溜溜离去。
这事儿整得,规矩就是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但是好尴尬啊……
云景跑了,在场的人面面相窥,看着齐怀志死去的地方,片刻后人们才传来一阵吸冷气的声音。
“小刀王齐怀志,在大江王朝名声不小,可不是什么样子货,成名十年险有败绩,尤其是近段时间,我大离死在他手中的人不少,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死得干脆利落,死得只剩下一地的渣!”
“一招,一招啊,云公子一招就将其杀了,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以前我还有些怀疑云公子后天后期斩杀先天是在夸大其词,如今看来,,不但不是夸大其词,反而保守了,这云公子绝对不是后天境界,扮猪吃老虎?”
“他那是什么武功?为何后天后期就有如此手段?”
“都这样了你还以为云公子是后天境界?再则,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世间多的是能让人后天境界就能做到类似先天真气外放的武技,不过云公子施展的武技,足以称得上神功了,当真可怕,我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听过类似的武功!”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他才多大”
“不过这样一来,云公子表现得越是优秀,他在猎杀榜上的排名就越高了,以后会麻烦不断的”
“那又如何,哪个成名人物不是伴随这各种各样的挑战和危险成长的,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畏惧麻烦和挑战,要么一往无前站到巅峰,要么泯灭于众生死道消,弱者才会惧怕逃避”
“说的也是……”
人们议论纷纷,斜阳城作为边关要塞,如今汇聚了天南海北的厉害人物,可谓藏龙卧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云景的战绩必将成为很多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他的名声也将大大传递开去。
人群中,宋明刀静静的看了一眼齐怀志死去的地方,又看了看云景的背影,沉默片刻大步离去。
“我还得继续努力才行,切忌不可小看天下任何人,若是我面对齐怀志,在不施展剑经第二层剑法的情况下,能杀他,但绝对做不到那样一击必杀……”
宋明刀心中暗道,见识了云景的手段,并未打击到他的意志,反而更加坚定了一往无前的武道之心,他宋明刀,不弱于人!
齐怀志跳出来云景就没想过逃避,接着就是,自己不是江湖中人,但也不惧江湖中人的挑战,当然,这是在自己没有官职的前提下,若是以后入仕,就不能贸然用江湖中人的手段行事了,那会给同僚留下不好的印象,会被人觉得冒失,真到那个时候,最好的选择是无视,然后让官府的人将其拿下,胆敢谋害本官,不拿你拿谁?
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插曲过后,至于后续会怎么样,云景没想那么多,人生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么情况,何必瞻前顾后?未知才有意义,若将以后考虑的明明白白,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把齐怀志抛在脑后,云景来到李秋他们这里,恭敬行礼道:“拜见师父”,然后对夏涛说:“见过黄兄”
本来按道理云景应该是要先给夏涛行礼的,师父也要靠后,但那是在正式场合。
当下夏涛并没有摆皇子仪仗,所以云景就将师父放在前面了,对夏涛也只是行朋友之间的礼节,夏涛当初白龙鱼服以黄涛的身份和云景结交,是以云景依旧称呼他为黄兄。
李秋看着云景,眼中满是赞赏,明显对于云景之前的表现很满意,但却没说什么,似乎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平静的点点头道:“人都到齐了,走吧,正事儿要紧”
“全凭师父安排”,云景点头道,站在了李秋左手边靠后一步位置。
这个时代讲究左手为尊,云景是李秋的徒弟,衣钵传承,很多时候云景是能完全代表师父李秋的,所以站他左手边靠后一步理所当然。
夏涛看着云景点头笑道:“云兄,我们又见面了,走吧”
打过招呼,一行人启程,往城外而去。
之前夏涛还为云景担心呢,未曾想纯粹是多余的,云景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了,用一句文武双全来形容都不为过。
文,云景能画出价值连城的画作,还能出谋划策对行军打仗颇有韬略,更是提出多种利国利民的工具办法,武,云景能以后天后期秒杀先天中期,这是亲眼所见的。
只要云景不中途夭折,夏涛都无法想象云景最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作为大离的皇子,站在夏涛的角度,云景这样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的,那是一个国家强大的象征。
当然了,站在夏涛的高度,什么样的天才妖孽没见过,云景虽然出众,但还没到足以让他瞠目结舌的程度,尽管他还没见过那个云景这般同龄人比他更出众的……
插曲过后,一行人出城,旋即加快步伐往幻境方向而去。
他们一行近二十人,除却云景外,修为都没有低于先天境界的,其中真意境更是足有三个,三个真意境,一个是陛下安排保护李秋的,另外两个则是保护夏涛的,嗯,这两个真意境都是太监,来自皇宫大内。
作为保护皇家子弟的太监,忠心耿耿不说,其手段亦是非凡,为了皇室子弟的安全,皇家从不吝啬资源去培养这些忠心耿耿的护卫,这从当初长公主的一个先天后期护卫就能施展一门恐怖的红莲剑法就可看出。
有一说一,纵使云景如今手段不少,想到当初那个长公主的先天后期护卫队长梅姐,云景亦是没有丝毫胜算,皇家底蕴太可怕了,永远都不能小看。
当初那梅姐施展红莲剑法,朵朵剑莲绽放,如日当空,方圆数百米都在她剑法笼罩之下,相比起来,江湖中人就逊色得多了,有几个人能施展出那种手段的?
云景一行人身手都不弱,赶路自是飞快,尽管没有全速赶路,但若到达幻境,也花不了两个时辰,那可是两三百里路程!
赶路途中,他们还能轻松闲聊。
李秋道:“景儿,待会儿到了之后,进入幻境,由你引路,前往幻境中心宣读陛下旨意迎接杨将军他们,你主要负责进出引路,其他的就不用管了,看着就好”
“徒儿明白”,云景点头道。
李秋继续说:“嗯,迎接杨将军他们兹事体大,我们都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届时那里的蚁楼成员会配合我们,务必将东西安全送回斜阳城交于邓夫子”
心念一动,云景问:“师父,你是担心过程中会发生意外?”
“不错,景儿,昨夜为师思索了一下杨将军他们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当初那件事情知情者都被大江的人灭口了,然大江的人不可能完全将那件东西遗忘,这点从那个叫裴莫的人还在寻找就可看出,大江必定还有所记载,只是没有大张旗鼓的寻找而已,然后,四十多年来,为何杨将军他们禁止任何人离开?做法有些顽固甚至愚忠,后续去的人,包括他们自己都不让走,为师猜,那里恐怕有大江王朝寻找那件东西的人存在,杨将军处于谨慎也这么认为,他们一直被困那里还好,一旦脱离幻境,恐怕隐藏起来的人就不会让我们顺利的带走那件东西了,当然,这只是为师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但不得不防,容不得半点意外”,李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这里,云景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在此之前他自己就没想这么多,也没考虑这么周全。
是啊,杨将军他们四十年来禁止任何人离开,包括他们自己,这其中是不是就在防备大江王朝的人?
须知那件东西可是凝聚了一位神话境的毕生心血,大江当年虽然杀掉了知情者,但岂会那么容易放弃?不让情况泄露是一回事,架不住秘密寻找啊。
只是幻境那个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这才几十年没有关于那件事情的事端出现。
“嗯,虽然只是师父的猜测,但这种情况也不得不防”,云景认真道。
李秋摇摇头说:“景儿你也不必紧张,只管带路就是,其他的有我们,嗯,为师的意思是,带出那件东西后,由你保管,到时回城你亲自交到邓夫子手中”
“全凭师父做主”,云景心头一暖道。
他明白这是自家师父在给自己争取机会,让自己在邓夫子面前露露脸加深印象,甚至不惜放弃自己在邓夫子面前露脸的机会。
这是何等的用心良苦,真正可谓对云景比对亲儿子都亲了。
李秋明目张胆的这么说,虽然是处于私心,却并未避讳夏涛等人,他李秋做事正大光明,没必要藏着掖着平白让人看轻。
这些安排好,李秋不在多言,安静赶路。
然后夏涛才有时间和云景说话,之前都没有打扰云景师徒交流。
不过夏涛并未提及之前云景在斜阳城门口杀死齐怀志这件事情,而是旧事重提道:“云兄,当初你交与我的画作,在我的运作下前段时间已经在京城最大拍卖行进行拍卖,刨去拍卖行抽成,所得白银两百四十万两!”
“这么多?”云景诧异道。
自己的一幅画,虽然画了三天两夜,纵使当时累得头晕脑胀,但听到拍卖出两百四十万两白银云景还是很吃惊的,须知小时后云景家穷得大冬天房顶都被积雪压垮。
两百四十万两啊,换成牛得多少头?
“云兄那幅画,当得起那个价格,世间唯一啊,云兄弟是不知道当初你那幅画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就连……就连我爹都亲自去参与竞拍了,不过没拍到,我爹的私房钱不够,最终被巨富金家的人买走了”,夏涛笑道。
额,自己的画居然连天子都心动了?然而却没竞拍过别人,想想也是,天子虽然喜欢,但也不可能拿国库的钱去竞拍那幅画,小金库不够也正常,当然,要说天子的小金库没钱那是假的,可花几百万两买一幅画就得不偿失了。
被金家买走了,不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金山背后的金家吧……
心头嘀咕,云景道:“在此之前我倒是没想过那幅画会那么值钱”
“实际上云兄弟那幅画价值不止这些的,只是金家的大手笔一下子吓住了其他人,被他家捡了个便宜,话说回来,云兄弟,你是不知道,如今不知道多少人以收藏你的一副画作为荣,可惜他们找不到你人,当初那幅画我让人处理了一下,没人知道是你画的,否则你是别想安宁了,门槛都要被踏平”,夏涛开怀道。
当初云景嫌麻烦,就让夏涛处理一下画作上的落款,他也没食言,不过那是当初云景的想法,换做现在的心态,云景就无所谓了,不过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如今云景也没工夫和心情花几天时间画那样一幅画。
然后云景道:“我本身被不被人知道无所谓,主要是那幅画流传出去就好,越多人看到,总有见不得民间疾苦之人动恻隐之心去帮助那些穷苦纤夫,这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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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兄弟不为名利,当真高洁,你放心吧,金家买下那幅画后,办了几次鉴赏聚会,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副画作,如今已经有人专门去照应漓江两岸的纤夫了,往后他们的纤夫活计或许会依旧,但生活必定能逐渐好起来”,夏涛明白云景的想法,把后续给他说了一下。
云景点头笑道:“那就好”
这也算放下一桩心事了。
夏涛并没有过多提及那幅画的特殊之处,比如观看后有一定练心效果促进武道心性增长这方面,这也是他说金家捡了个便宜的原因,如今那幅画已经被人买走是私人物品了,多说无益。
然后他说:“对了云兄弟,根据你当初的提议,拍卖所得的那笔钱,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人把救济社开办起来了,由我的名义牵头,也和我爹打过招呼,我自己也投入了三十万两银子,经过宣传,在想要获得良善之家荣誉下,不少殷实之家都纷纷出钱,如今救济社每天都在壮大,每天都在帮助很大走投无路之人穷苦大众,如今救济社的名声渐渐传开,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传来斜阳城,也将来这边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是在行善事,我爹知道后很开心,还夸赞了我一番呢,在此我倒是要谢谢云兄了,算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听完后云景摇头道:“黄兄言重了,别说什么欠我人情,能帮到需要帮助的人就好,而且这件事情是你在办,我都没过问,全是你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
“云兄弟或许不在意,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夏涛笑道,没再说什么,他心头知道就好,再客套下去就生分了。
云景笑了笑也没再多说,当初说那个提议之时,注意事项都给夏涛说过了,他自己悠着点就好,别弄巧成拙。
当然,他是皇子,办救济社并不怕被说成聚拢民心,毕竟他爹当今天子也是知道甚至支持的,若是没有皇子身份,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干,一顶聚拢民心意图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没几个人承受得住。
李秋默默的听着,然后好奇问:“景儿,你们说的画是什么?救济社又是什么?”
“李将军,还是我来说吧,当初云兄弟画了一幅画,然后……”,夏涛主动帮云景开口道,总不能让云景这个当徒弟的在师父面前自夸嘚瑟吧。
听完始末后,李秋看向云景拍拍他的肩膀赞赏道:“景儿这件事情做得不错,一幅画能惹来无数人追捧,或许以后你还能争一争那四大才子称号,而且,你能舍弃那么多钱财一心帮助他人,实属难得”
“师父过奖了,四大才子徒儿没想过,而且一幅画而已,徒儿也没想过会卖那么多钱,现在想想都有点心疼呢,不过如今再让我画一副那样的画,徒儿都不知道能不能画得出来”,云景笑道。
“不知不觉,景儿都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为师真的老了啊”,李秋感叹道。
当初云景不过是一个连字都不识的乡下娃娃,黑黑瘦瘦的,李秋都没想到一晃眼他能做到这种程度了,时间过得真快。
“师父才不老呢,正直当年,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云景道。
一行人说着话,从斜阳城出发,差不多一个时辰时间,紧赶慢赶,来到了幻境之外。
那里早有得到命令的蚁楼成员静候于此。
“参见二皇子殿下,见过李将军”,蚁楼成员第一时间行礼道。
夏涛一挥袖袍道:“诸位平身”
作为皇子,他有资格说平身二字,甚至还能称孤道寡,虽说来此之前天子让李秋负责此事,可说到底二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李秋单凭身份地位并不足以抢了他的风头。
蚁楼成员不少,尽皆在幻境之外,人数足有三百出头,他们全都身穿黑衣,且带着面具,作为蚁楼成员,哪怕是面对二皇子,也没有以真面目示人,除非以后二皇子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蚁楼成员才会摘下面具。
这里蚁楼成员不少,高手众多,真意境就有四个,可见他们之前对幻境的重视,加上夏涛和李秋的护卫,在场的真意境就足有七个!
这就是一个国家的底气了,平时一个真意境都很难见到,可天子一言,这样的人却能一下子聚集这么多。
“这便是幻境么,当真神奇,在外一点都看不出特别之处,内中却另有乾坤”,李秋打量着前方的幻境略微好奇道。
此时带着白板面具的蚁楼负责人站出来提示道:“李将军,前面就是幻境了,在外看,那里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可走进去?
??却是六识扭曲,且内中环境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端是神异无比,这两天我们想方设法的进去了解,却连一点皮毛都没弄清楚,反倒是在内中诡异的环境下折损了一些人手,所以,接下来若是要进去的话,还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
“多谢提醒”,李秋拱手行礼道,双方不是一个体系,身份地位谈不上谁更高,都是听上头吩咐相互配合罢了,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接着夏涛开口道:“李将军,父皇让你全权负责此事,接下来请下令吧”
看着前方,李秋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诸位听好,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接下来,我需要蚁楼的人去维持从此地到斜阳城这一路的安稳,确保我们到时候能平安返回斜阳城,或许不会发生意外,毕竟我们是秘密前来没有走漏风声,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所防备总是没错的,蚁楼的任务很重,那件东西不能出意外,你们要打起精神来!”
“将军放心,我们蚁楼绝不容许沿途任何意外发生”,蚁楼负责人沉声道。
李秋点点头说:“嗯,蚁楼的人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各位行动起来吧”
“遵命!”蚁楼负责人点头道,然后他一挥手,在场的几百蚁楼成员迅速分散行动起来消失不见。
如果云景不是念力洞穿入微,一时之间都不能发现他们藏什么地方去了。
幻境入口这个地方,由这里的蚁楼负责人亲自带人隐藏在周围镇守,其他的则去沿途路上了。
然后,李秋看向剩下的人道:“景儿带路,把绳子拿出来牵好,以防进入幻境后走失”
“嗯,诸位请跟我来”,云景点头道,率先牵着绳子走向幻境先头带路。
这处幻境的神奇,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纵使有人怀疑云景能不能真的带他们在幻境中穿行,却都没有表现出来问出这种愚蠢问题。
事到临头,行于不行,接下来就知道了。
一步踏出,云景再度踏足幻境范围,肉眼所见的世界瞬间变了一副模样,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踏足这里,云景依旧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当真神奇,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世间居然有这等地方,景儿,走吧,前面带路,正事要紧”,紧随其后而来的李秋打量着幻境内的一切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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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虽然诡异莫测,但李秋早已练就波澜不惊的心态,他虽然自问自己无法看透诡异的幻境,但还是相信云景的,自家徒儿不会无的放矢。
……
第四百零八章 忠义之士
幻境中,云景带头走在前面,说道:“师父,黄兄,去往幻境中心还很远,我们人数不少,幻境中不方便快速行动,要花不少时间,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妄,哪怕闻到摸到听到的一切都告诉内心那是真的,可事实是全都是假的,你们不要在意,紧跟我的步伐就好,最好是踩着我的脚印前进,哪怕前面是石壁悬崖都不要犹豫,否则很容易迷失在幻境中”
幻境能欺骗人的感官扭曲六识,云景不得不一再叮嘱他们。
云景能在念力视角下看穿虚妄,若非如此,除了迫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踏足这幻境的,他的好奇心没那么重。
幻境中仅凭六识感官,一切都是真的,贸然踏足,一旦迷失其中,除非运气好,否则怎么死在里面的都不知道。
“景儿只管带路即可,我们有分寸”,李秋平静道。
包括李秋在内的一行人,能被大离天子派来迎接杨将军他们,哪一个不是心智坚如磐石之辈,有云景的提醒,自然不会迷失幻境之中,紧跟云景的步伐就是。
虽然他们表面平静,可内心依旧被幻境内的一切所震撼,一切都是‘真的’,能看到摸到闻到听到,可那些又都是假的,若不是云景带着他们,在场的没有任何人能保证自己能走出这个幻境。
然而哪怕有云景带路,还给他们说明白了幻境的神奇之处,可一行人在踏足幻境后就开始频频出现各种状况。
有些地方明明看上去是上坡,可真正走着却在感官上出现了失重感,有人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好在这里的都是身手敏捷之辈,很快调整好。
有的地方是一堵石墙,云景直接撞进去了,可后面的人有样学样,感官上却感觉自己被撞得头破血流,云景不得不停下告诉他们那都是感官上的错觉。
有的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云景却告诉他们那里是一块巨石,要绕路。
有的地方地面明明有一道深沟,云景却告诉他们那是平地,直接走过去了是,人们眼中云景如履平地行走在虚空,可轮到他们的时候,感官上却告诉自己摔下沟里了……
总之,各种情况不断,速度提升不起来,有时还会出现他们感官上的突发情况而松开绳子走失,云景不得不让他们待在原地自己去找人回来重新启程。
幻境中,一步之差很可能就在感官上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些情况云景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惊讶,就是有些麻烦,好在问题不大,慢是慢了点,依旧在朝着幻境中心前进。
好在一行人的适应能力都很强,抛开感官上的错觉外,时间一长,倒是渐渐的熟悉了幻境的神奇之处,意外情况也逐渐减少。
“此处幻境中,如果自己感觉自己死了,那是真的会死的”,夏涛看了看自己的手若有所思道。
在他的手上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那是‘被一片锋利的剑草划破的’,伤口无法愈合流血不止。
那伤口自然是夏涛的幻觉,可感官却告诉他,自己受伤是真的,流血也是真的,疼痛也是真的,甚至生命力流逝都是真的……
然而云景却告诉他,那些都是假的,是错觉,真正的他并没有受一丝伤害。
夏涛选择相信云景,没有在意自己手上的伤口,尽管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可他夏涛好歹有着先天中期修为,剑草虽然锋利,怎么可能轻易割裂他的皮肤?
所以他才会说出‘幻境中死去也是真的会死’这句话。
虽然一切都是错觉,可若是‘意识死了’,人岂有不死的道理?
李秋想得更多,他一边紧跟云景走过的步伐,一边打量着幻境道:“此幻境凶险万分,仅仅只是扭曲六识这点就能杀人于无形,更别说幻境中本身就隐藏无数危机,不过我要说的是,此幻境虽然凶险,却也是一个绝佳的磨砺之所,就看如何去面对幻境了”
顿了一下,李秋继续道:“在这幻境中,六识被扭曲,长时间待在这里,能很好的打磨一个人的感官意志,当然,更多的则是会被幻境折磨疯,心智不坚之辈轻易别想利用这幻境打磨自身”
“当然,若是能在这幻境中突破自我,不管是对学问一途还是武道方面都将能得到长足的提升!”
云景不得不再次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当然,也有李秋本身就不是平庸之辈的原因,一般人踏足幻境,恐怕想的是如何自保如何走出,而李秋却想的是如何利用这幻境来提升自己。
在此之前云景就没想这么多,于是道:“师父不愧是曾经的四大才子之首,眼光见识常人无法比拟,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想到利用起这处幻境,可师父却想到了”
“景儿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为师可没教过你这些,所谓的四大才子之首,呵呵,不过是曾经年少无知爱出风头罢了,当时觉得挺风光,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好笑,一晃多年,为师都老了啊,再无当年的意气风发了,至于利用这幻境,为师也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稍不注意会死人的,就连为师自己,若不是有景儿你带着,都不敢保证能在这里活多久”,李秋摇摇头笑道。
“徒儿说的是事实”,云景道。
年轻人爱风光,爱出风头,爱攀比,就拿那所谓的四大才子排名来说,一旦年纪大了,想想也不过是年少之时幼稚表现罢了。
然后云景觉得自家师父绝对是在谦虚,他既然敢提出利用幻境磨砺自身,恐怕不是他所说的那样单独进入幻境活不了多久,估计真的能在这里磨砺自己。
此时夏涛却是问李秋道:“李将军,如今我大离和北方三国开战,是不是可以利用这幻境一番?若能把敌军引入这幻境……”
他居然想到要利用幻境来消灭敌军!
其实想想也不是不行,一旦敌军进入幻境,甚至都不需要大离的人动手,恐怕他们自己就被幻境杀死了,即使能在幻境中活下来,出不去也相当于消灭了敌军呢。
“殿下说利用幻境消灭敌军,想法是好的,但却行不通”,李秋摇摇头道。
夏涛没有自视甚高,反而是虚心求教道:“李将军能说说理由吗?”
“原因有两点,其一,这处幻境在我们大离境内,引敌军入境就不可能,毕竟一旦敌军入境,如何左右他们的动向?而且要引敌军来幻境消灭,不可能几十个几百个吧,不坑死他们十万人以上意义不大,问题就来了,若引十万以上敌军入境,一旦失控后果谁来承担?再精密的引诱计谋,出一丝差错后果都无法承受,其二,我大离将士镇守边关,多少人埋骨他乡寸土未失,若引大股敌军入境,让那些镇守边关寸土未失的将士作何感想?尤其是无数年来死去的将士英烈,他们若是‘看到’敌军入境谁来告慰他们?”,李秋正色道。
听他这么说,夏涛汗颜道:“果然还是李将军看得透彻,晚辈倒是闹笑话了”
“殿下切莫这样说,实际上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不能那样去做……”
云景他们是早上进入幻境的,受幻境影响,速度提升不起来,而从幻境边缘去往中心足有近两百里距离,各种意外下,有惊无险,他们直到下午天都快黑了才在云景的带领下来到了幻境中心之处。
“师父,黄兄,再前面十多米距离就是幻境中心了,杨将军他们四十多年来一直都在那里”,云景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说。
点点头,李秋看向夏涛说:“殿下,我们准备准备吧”
“嗯”,夏涛回应一声,眼神示意跟来的属下。
接着,夏涛带来的人将他围了起来,解下身上带来的包裹,当人群散开,夏涛已经换上了代表皇子身份的金色蟒袍。
穿上代表皇子身份的蟒袍,夏涛不在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而是贵气逼人威严无尽的大离二皇子!
除他之外,其他人也换了一身装扮,将代表二皇子的仪仗摆了起来,就连李秋他们都换上了军中戎装。
身穿威严的亮银铠甲,李秋左手按着腰间的剑柄,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一展大红披风,面容冷峻,一指前方道:“景儿领路”
“将军,殿下,请随我来”,云景躬身行礼道,转身继续带路。
此时李秋的身份是大离手握大军的将军,夏涛是大离二皇子,礼节方面自然要规矩起来,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了。
前行不远,一行人豁然开朗,站在了幻境中心外围。
“到了”,云景看着前方乡下农村一般的景象道。
二皇子夏涛打量着这里说:“若不是云公子提醒,我们绝对以为自己还在幻境之中,而且,此地足以称得上世外桃源了”
因为代表的身份不同,夏涛对云景的称呼也不一样了。
“戒备!”李秋看着前方,感受到一道道凌厉的气息沉声道。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这里的人们身上散发的凌厉气息,不敢大意,他是要为夏涛的安危负责的。
一声令下,下一刻,李秋和夏涛的护卫将他们保护在了中心。
与此同时,云景他们的到来,也第一时间被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发现。
以往不是没有人来过这里,可却没有一次性来过这么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惊动了这里的所有人,人们在朝着这个方向汇聚,不像上次云景前来,只有一个人和他接触。
“是他,云景,不听规定擅自离去之人”
“他居然去而复返,还带人来了”
“岂不是说,他能自由往来幻境内外!”
“他居然还敢回来?”
汇聚而来的人们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云景,顿时议论纷纷,同时也目光火热,似乎看到了‘重见天日’的希望。
不过也有一些人表情阴晴不定,还有一些人一副饶有兴致等着看戏的样子。
那天云景违背这里的规定离去引起了不小的动静,直到如今杨开山等人都没有停止‘追杀’他,他们奉命守护东西,云景的离去出了差错,岂能善罢甘休?
然而那天云景离去后直接离开了幻境,他们自然是找不到人的。
那些饶有兴致看戏的人,在等待杨开山他们如何处理去而复返的云景,是杀了还是继续将其困在这里?若是不杀,岂不是说其他人也能如云景一般尝试离开幻境?
不过那些准备看戏的人终究是愿望落空了,因为随着李秋夏涛他们的到来,那条不准离开的规矩已经没有了意义。
面对汇聚而来的人群,李秋目光复杂,他能看出,很多人行动间都还保留着行伍作风,可他们都老了。
他们是大离将士,为了一个命令,坚守四十多年,从青年到中年,直到如今白发苍苍。
他们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了出来,无怨无悔。
深吸口气,李秋朗声道:“大离镇边军何在,杨开山杨将军何在,晚辈李秋,携陛下谕令而来,还请出面交接”
此言一出,那边汇聚而来的人群停下了脚步,画面似乎定格,没有人说话,一片鸦雀无声。
杨开山就在人群中,周围是相伴了几十年的军中袍泽。
此时他们顿住了,看向李秋他们方向,表情愕然,转而心头一酸双目通红几欲落泪,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十多年的等候,这一天总算是到来了。
渐渐的,包括杨开山在内,坚守了数十年的镇边军,那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挺直了腰板。
好一会儿,杨开山才朗声道:“镇边军杨开山在此!”
在他话音落下,周围那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齐声开口道:“镇边军将士在此!”
他们近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句话,吼得青筋毕露,似乎要将这些年来的坚持和委屈心酸都一并吼出来。
那些不属于镇边军的人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错愕,一些在本地出生的年轻人和小孩,一开始还在嘻嘻哈哈的看戏,此时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不解,茫然,害怕……
本地居民,除了杨开山他们本身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杨开山等人的身份。
镇边军?什么镇边军?
李秋想到这些镇边军多年来的遭遇,心里也在发酸,可现在不是抒发这些情绪的时候,他深吸口气直奔主题道:“众将士,这些年来,你们辛苦了”,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诸位,你们准备一下接旨吧”
“喏!”杨开山一挺身,右手握拳重重的拍在了心口位置,这个动作是大离王朝的军中礼节。
“喏~!”其他白发苍苍的镇边军老兵纷纷做出同样的动作齐声大吼。
声震苍穹,此时此刻,整个世界只有这一个声音。
接下来杨开山开口道:“诸位远道而来,这边请,稍作等候,待我们准备准备恭迎陛下旨意”
“请”,李秋点头道。
然后杨开山点出一个稳重的年轻人前来接待李秋他们,至于杨开山在内的镇边军老兵,则是快速回家整理仪容准备接旨。
云景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他只是个带路的,不过他也没有闲着,而是在暗中观察所有人。
来的时候李秋说过,或许这里的人里面有大江王朝前来秘密寻找杨开山他们保护的那件东西之人,为了以防万一,云景有必要观察一番。
不过仔细观察下来,云景并没有观察出谁有问题,毕竟纵使有大江王朝的人,多年隐藏下来,岂会那么轻易暴露。
“当年的镇边军里面会不会就隐藏了大江王朝的人?这种情况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毕竟当年他们都只是小兵,混乱之下被大江的人混入隐藏也不是不可能的,此外本地出生的年轻一辈可以排除,但那些外来者却需要注意……”
云景心中默默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点总不会有错。
虽说怀疑付出几十年的镇边军老兵有些不妥当,但那件他们守护了几十年的东西更为重要,几十年都过去了,万一这会儿出问题,那么他们守护了几十年还有什么意义?信仰崩塌,搞不好都没脸再活在世上了。
守护了几十年啊,最后关头出了意外,那种打击,再坚强的心智恐怕都承受不了……
不久后云景他们被请到了一处‘村子’中间的宽敞晒谷场,在周围一圈好奇激动等复杂心态的人们观望下,默默的等待杨开山等人的到来。
在这里的,除却幼童外,对于云景等人的到来,意识到他们或许有机会‘重见天日’了!
怎能不激动?
怎能不忐忑?
几十年了,外面是什么样子?自己真的能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吗?
尤其是出生在本地的人,内心充满了迷茫,若能出去,他们压根不知道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夜幕降临,晒谷场周围燃起了篝火,将这里映照的通明。
火光照耀下,杨开山带着白发苍苍的老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而来,他们昂首挺胸,他们装扮整齐。
四十多年了,他们依旧保留着当初军中的装备,而且保养得很好,而今再度穿上,这支镇边军又回来了。
时隔四十多年,他们依旧是大离王朝的兵,依旧效忠这个国家,依旧心系自身使命和身份。
晒谷场上静悄悄的,唯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杨开山他们来到李秋等人前方,昂首挺胸直视前面。
面对他们,李秋先是示意身边的亲卫端着一个托盘过去,朗声道:“杨将军,晚辈现任大离正三品雷火军团军团长一职”,说着,李秋指了指端过去的托盘继续道:“那里有晚辈的任命文书,军中印信虎符,还请杨将军过目”
这是在确认身份,是必要的流程,毕竟时隔四十多年,不可能随便来几个人杨开山他们就随意相信从而接受接下来的圣旨谕令,万一被人冒充,那是要出大事儿的。
杨开山点点头,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马虎大意,大步上前仔细查看托盘中的物品。
这是一个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印信文书自然有独特之处以防伪造冒充,尤其是官职越大,印信文书的独特之处就越是非凡,到了一定级别,文书上盖的印玺都有特殊之处。
仔仔细细甄别了李秋的印信文书,杨开山以自己真意境的修为仔细辨别,好一会儿才确认无误。
毕竟时隔多年,外界也在变化,王朝的印信文书防伪方面也是有所变化的,但一些核心却依旧保留了下来。
“确认无误,镇边军正五品偏将杨开山参见李将军”,杨开山当即右手握拳放在心口行礼道。
“参见李将军”,其他老兵也整齐行礼。
军中上下有别,下级对上级行礼这很正常,规矩就是规矩,无关年龄,无关杨开山他们的特殊之处。
李秋并未托大,双手隔空虚抬道:“杨将军免礼,众将士免礼”
杨开山他们放下手,然后,和之前李秋一样,杨开山让人将他的文书印信拿来给李秋确定身份。
毕竟时隔多年,这些都是该有的流程。
确认无误后,在杨开山他们期待的注视下,李秋朗声正色道:“镇边军将士接旨!”
“末将在”,杨开山他们齐声道,全都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低头静候天言。
李秋恭敬用双手从边上亲卫手中取出一卷金黄色龙纹圣旨,摊开后快速扫视一遍,语气严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孤闻有镇边一军,为我大离牧边多年,四十年前临危受命,多年来尽忠职守,于尘世外蹉跎数十载光阴,不忘使命……”
洋洋洒洒数百言,大致阐述了一下这些镇边军几十年的付出和忠义,皇帝很欣慰,很愧疚,充分肯定了他们这些年来的尽忠职守,言辞恳切。
不过并未提及他们这些年来守护的那件东西,那东西不方便当着其他人的面说。
到最后才是关键的,李秋道:“尔等为国尽忠,忠肝义胆日月可鉴……,特赐众将士忠义之士,官升三级,赐众将士原籍忠义之家,着当地官府建忠义牌坊,刻其名,流其芳,着当地官府记录众将士血亲后辈子弟,引其入学科举,赐众将士田宅耕牛,着当地官府督办,赐镇边军忠义镇边军番号,着兵部补发多年欠发军饷,三倍补偿,赐众将士各百炼钢刀一把,精铁鱼鳞甲一套,刻忠义二字……,钦此!”
一口气说完,随后李秋合拢圣旨上前道:“众将士,接旨吧”
杨开山代表众将士双手接过圣旨朗声道:“末将接旨,叩谢吾皇隆恩”
“末将接旨,叩谢吾皇隆恩”
圣旨交到对方手中,李秋代表皇帝道:“众将士平身”
如此一来,接旨流程算是结束,接着李秋语气缓和说:“杨将军,圣旨上赏赐的一应物品已经从京城出发快速送来斜阳城,你们出去之后回到斜阳城不久就能领取,此外你要出一份名单信息,那些死去的将士所得之物虽然他们无法亲自领取,却是要连同抚恤一起送到他们家人手中的,你们的付出陛下知道,不会寒了大家的心,另外众将士原籍故乡之所,亦有圣旨下达着当地官府督办各项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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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心了,未曾忘却我等,这些年的付出都值得了”,杨开山双目通红道。
圣旨上的那些赏赐不可谓不隆重,尤其是血亲能入学科举这一条就足矣慰藉他们这些年甘之如饴的付出,读书科举啊,那可是无数平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寒暄一番,还没完呢,李秋后退,又拿出一张圣旨道:“忠义镇边军接旨”
“末将在”,杨开山他们再一次恭敬单膝跪地静候天言。
李秋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义镇边军为国尽忠数十载,而今损伤众多,着令整军满编,一应事宜,由杨将军负责,兵部需积极配合,念在众将士年事已高,整军过后,若需解甲归田,各方不得怠慢,钦此”
“末将接旨,叩谢吾皇隆恩”,杨开山和其他人齐声道。
在他接过圣旨后,李秋道:“杨将军,虽然圣旨上没说,但陛下的意思是,整军过后,若你们继续为国尽忠,这支镇边军依旧由你来统领,军中一应安排调度,直接和兵部报备,他们会配合的,不过你们到底年事已高……总之,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李将军,我们虽然老了,但身手依旧利索,还能为国再战十年!”杨开山一字一顿道。
点点头,李秋道:“这还是要看各位自己的意思,总归几十年过去,有人想回家也正常,陛下理解的”
说着,李秋看向夏涛笑道:“杨将军,圣旨已经宣读完毕,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早我们在出发回去,这位是当今二皇子殿下,陛下专门派他来迎接各位”
夏涛赶紧上前道:“见过杨将军,诸位将士,这些年来你们辛苦了,我来带你们回家”
他还没有封王,也不是太子,这个时候用我这个称呼,不能称孤道寡,也不能自称本王。
“参见二皇子殿下,陛下有心了”,杨开山等人红着眼圈行礼道。
虽然早在看到二皇子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但真正听到当今圣上为了他们专门派出一个皇子前来迎接,这些年来的付出都值得了。
“杨将军免礼,众将士免礼”,夏涛搀扶着杨开山道。
稍作寒暄,李秋说:“好了杨将军,你通知一下其他人,让大家准备好,明天一早启程回去,离开这个地方,当然,若有人不想离开,也不勉强,全凭个人意愿”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有人不想离开也正常,不强求。
杨开山点点头,对身边的人吩咐一声,不用他亲自去挨个通知,然后道:“李将军,二皇子殿下,天色已晚,你们随我来,条件有限,若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正有此意,杨将军请,我们是晚辈,您不用这么客气”,李秋笑道。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杨开山他们守护了数十年的那件东西,总归是要进行交接的,不过这件事情就没必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
……
第四百零九章 带师父飞
幻境中心,杨开山住处的小院中,李秋夏涛和杨开山相继落座,至于云景,作为晚辈,身份不够,只能规矩的站李秋身后。
在这小院周围,有李秋和夏涛的护卫守护四方,更有镇边军那些老兵防守各处。
这里别看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此时可谓龙潭虎穴来形容,仅在场的人,就足以荡平天底下九成五以上的武林门派了!
此处幻境中心与世隔绝,明显不具备生产蜡烛的条件,照明用的是松油做成的火把,燃烧起来黑烟升腾,不时还爆点火星。
“杨将军,这些年来辛苦你们了,那天景儿回去,阐述将军你们这些年来的付出,晚辈敬佩万分,立即上报陛下,陛下亦片刻不停紧急召集内阁商议,这才有了我们此行”,李秋看向杨开山一脸敬佩道。
人心是最容易变的,试问天底下能有多少人如杨开山他们那样为了一个命令坚守几十年?
夏涛行晚辈大礼道:“将军,你们的付出,我大离不会忘记的,将铭记史书供后入瞻仰学习”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嘉奖恩赐了,名垂青史啊,不论是为官还是当兵,能得到这样的殊荣,一生可谓都没有遗憾了。
听夏涛这样说,纵使杨开山他们深感这些年来的付出早已值得,亦是受宠若惊道:“二皇子殿下言重了,我等粗人,何德何能”
“将军等人数十年的付出,担得起”,夏涛认真道。
杨开山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史书如何记录那是别人的事情,若本身再提,就有些过了,他转而看向云景道:“云公子,多亏你了,否则我等恐怕临死都无法等来今天,那天的事情,职责所在,还望见谅”
“将军多虑,晚辈理解各位难处,切莫再这样说”,云景拱手道。
然后几人聊了一些正常琐事,诸如杨开山等人这些年如何在这里生活的,外面格局怎么样等等。
虽说杨开山他们被困这里几十年,而且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上一代君王的事情,可到底这些年还是陆陆续续有人到来的,对于如今的朝堂格局倒也有所耳闻,关于外界的变化并不是太过惊讶,只是未能亲身经历罢了。
聊得差不多了,李秋和夏涛对视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纸公文谕令,看向杨开山道:“杨将军,这是兵部和内阁一同盖印下发的文书,还请过目”
文书不同于圣旨,无需大礼参拜正式迎接,是以直接给杨开山就行了。
那文书上的内容主要是交接杨开山他们守护了几十年的东西,由兵部和内阁联手下发,天子批注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众目睽睽下让其他人知道了,毕竟那件东西,从几十年前差点引发两国大战来看,太过敏感。
看着文书上的交接内容,杨开山怔怔出神,心情无比复杂。
守护了数十年,与世隔绝数十年,从中年到老年,又到如今的白发苍苍,这么多年的付出,在拿到这份文书后,任务就将结束了。
一纸文书,解下他们的千斤重担,可内心为何这般空落落?
此时杨开山那种怅然若失的无力感,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切身体会。
李秋等人也不急,完全理解杨开山的心情,默默的等着。
片刻后,杨开山抬头,无比慎重的把文书放怀里,抬头笑道:“失态了,李将军,二皇子殿下勿要见笑”
“无妨,我们理解”,李秋摆摆手道。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杨开山起身道:“诸位稍等”
说着,他转身回屋,来到了房子的堂屋中间,那里有一张整个树根打造的桌子,摆放了不知道多少年,桌面隐有包浆光可鉴人。
站在桌子前,沉默片刻,杨开山伸手轻轻按在桌子上,轻微的咔嚓声中,桌子化作碎末,紧接着,粉碎的桌子之处,一个金属打造的箱子跌落出来。
那箱子通体漆黑,高十公分长一尺半宽一尺,不知何种材质打造,只一眼就给人坚固无比之感。
那就是他们守护了几十年的东西,一直都放在这显眼的位置,只是之前封存在桌子内,如今才真正重见天日。
一招手,金属箱子轻飘飘的落到杨开山手中,踏足真意境多年的他,这般隔空摄物的手段只是等闲。
双手拿着那分量十足的金属箱子,杨开山转身来到院子里。
他万分不舍的看着手中的箱子,声音惆怅道:“这便是我们守候了几十年的东西,内中不知道盛放着什么,我们的使命是守护,从未打开过,当然,也不敢打开,此箱材质特殊,等闲先天修为无法破坏,内中更是结构复杂,若暴力破开必将毁去内中之物……”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将箱子递给李秋道:“李将军,接下来,这东西就由你们保管了”
“杨将军放心,此物我们会妥善保管,定不会出任何问题!”李秋赶紧起身道,从杨开山手中郑重的接过金属箱子。
夏涛好奇看着箱子说:“这种箱子我在蚁楼中见过,由专门的大匠打造,十数人一年都不一定能打造出一个,用于专门盛放贵重物品,内中布满机关,除却特殊手法打开,否则暴力拆解不但会毁去里面的东西,纵使真意境稍不注意性命都要丢掉,单这箱子本身的价值就不下万两白银了……”
他说这些,是在表达箱子里存放的东西的价值,也是在说在座的恐怕都没有能力和资格去打开它。
接过箱子,转身将其递给云景,李秋回头看向杨开山行礼道:“杨将军,你们的任务结束了,不过接下来回去的一路,还需将军你们配合护送”
“自当如此,义不容辞”,杨开山认真道,心头空落落的,是啊,任务结束了,但还能护送一段陪伴了几十年的东西,还好……
不舍的收回目光,杨开山当即笑道:“任务结束了,任务期间不宜饮酒的禁令也结束了,来这里几十年,酿造的酒水总算是可以喝啦,今天我要一醉方休!”
说着,他一挥手,院子边缘的泥土掀起,隔空一抓,一坛酒水飞到他手中,拍开封泥,当即大口畅饮,喝得满脸酒渍,喝得眼泪横流。
他是在借喝酒抒发复杂的心情。
云景一直都将自己当做小透明,此时也没打扰他们,而是端倪着手中的箱子,沉甸甸的格外压手,起码四五十斤,不过这点重量对他来说跟拿着一片羽毛没什么区别。
箱子浑然一体,不仔细根本看不到丝毫缝隙,打造技巧可谓巧夺天工了,想打开它必须要有正确的手法和技巧,否则只会毁了箱子和里面的东西。
当然,对云景来说,念力看穿里面的结构,打开还是很简单的,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会乱来。
至于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云景并不清楚具体,那玩意上面蕴含了一位神话境高人的精神意志,看一眼就仿佛大日临空欲要磨灭自己,他可不会去作死。
云景猜测,除非是留下这件东西的神话境高人允许,否则一般人别说看,碰一下都将会受到精神意志的反噬,恐怕只有另一个神话境的人物把上面的精神意志削去才能正常观看使用。
说到底这是一个超凡伟力加身的世界,很多东西就是这么的玄妙危险。
李秋他们接手了这件东西,就是任务在身,自然是不宜饮酒的,稍作寒暄后,也不再打扰杨开山,起身暂且告辞。
杨开山虽然在抒发内心情感,却不忘让人给云景他们安排住处。
给云景他们安排的住处自然是防守严密的,毕竟那件东西容不得半点闪失。
夜色下,云景他们离开后,杨开山的住处格外热闹,一个个白发苍苍的老兵吆五喝六大口畅快喝酒,喝得哈哈大笑,喝得眼泪横流。
任务结束了,几十年来他们可以喝酒了,可任务结束了啊……
“景儿,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东西放在你哪里,其他的你不用管,有我们在”,来到一处小院,李秋对云景嘱咐道。
接下来的时间才是最关键的,直到那箱子送到邓夫子手中,尽管几十年过去都平安无事,可事到临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随时都会到来。
这处小院周围已经被李秋和夏涛带来的人保护起来,看样子他们接下来的一夜都是不打算闭眼了。
其实还在这幻境中心,出意外的几率很小,关键的是离开幻境之后,但小心一些总归没错。
然而李秋让云景先去休息,可云景却并没有照做,反而怀抱箱子想了想道:“师父,二皇子殿下,我有一个想法”
“云公子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就是”,夏涛好奇道。
就连李秋都愕然的看向云景,不知道自家徒儿这个时候要整什么幺蛾子。
云景说:“师父,二皇子,我们都担心接下来,尤其是明天离开幻境后这件东西出意外对吧,那么不如我们现在就先把东西送到邓夫子手中去以绝后患?”
“云公子你的意思是我们连夜走?倒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和明天一早回去有什么区别?而且东西虽然重要,但带杨将军他们回去也是任务之一”,夏涛摇摇头道。
的确,现在走和隔天一早走没什么区别,毕竟那么多人呢,临时走太仓促了。
李秋没说话,看着云景长大的他虽然不知道云景有什么打算,但那样说必定有他的用意。
只听云景继续道:“师父,二皇子殿下,明天一起带杨将军他们离开幻境的计划不变,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提前把东西送到邓夫子手中啊”
云景想的是,自己既然会飞,为什么不用最稳妥的方式偏偏要去冒险?纵使意外不太可能发生,可万一呢,稳妥一点不好么。
至于自己会飞的本事被师父知道云景并不在意,师父都把自己当亲儿子对待了,没什么好隐瞒的,夏涛嘛,最好还是避讳点的好,在他面前别太高调,虽然目前关系不错,可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少暴露一些手段总是没错的。
“这一来一回太远了,时间上来不及”,夏涛摇摇头道,他并不知道云景会飞。
云景笑道:“时间完全来得及,这点我可以保证,这个等下再说”,说道这里,云景看向李秋问:“问题是师父你知道如何找到邓夫子吗?东西交到他手中才是关键”
搞不懂云景葫芦里卖什么药,李秋说:“自然是知道邓夫子在什么地方的,陛下给我说过夫子的住处”
“这就成了,师父,二皇子,我们现在就趁夜将东西带回去,交给邓夫子,然后再回来,明天一早启程带杨将军他们回去,到时候我们东西已经送到,再出什么意外也问题不大了”,云景打了个响指道。
“哪儿学的这些不着调动作”,李秋撇嘴道。
夏涛则是愕然道:“云公子你没开玩笑?这一来一回几百里路,还得横穿幻境,尤其是晚上……”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云景如何这么短时间把东西交到邓夫子手中。
看向他们,云景说:“我认真的,师父,接下来不如我们先返回斜阳城,把东西交到邓夫子手中,然后再回来,明天一早带其他人出去,二皇子殿下以为如何?”
“等等,云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如何保证这么短时间往返,你们送东西回去,那我呢?”二皇子纠结道。
云景说:“二皇子殿下,带你一同往返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万金之躯,带你一同离去你的那些属下可能不太放心,再则,我们把东西提前送走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你和师父两人都走了,恐怕会引起其他人怀疑,虽然问题不大,但最好还是稳妥点的好”
“说的也是”,夏涛迟疑道,自己若单独离开,属下肯定不会答应的,身为皇子,虽然地位崇高,但很多时候却没那么自由。
只是但依旧想不通云景哪儿来的把握。
李秋想了想说:“既然景儿你有把握,那倒是不妨提前将东西送到邓夫子手中,以免节外生枝”
“那就这么说定了,既然二皇子殿下也没异议,这样,师父,你随我来,我们一同送东西回去,至于二皇子殿下,你在这里一切照旧,我们很快就回来”,云景点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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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们快去快回”夏涛同意了云景的安排。
接下来云景眼神示意李秋跟自己来,师徒俩从小院的后门出去进入了黑暗中,离开人们的视线后,云景念力观察周围,没人注意到这里,看向李秋说:“师父,得罪了”
说着,云景一手抱着箱子,一手抓住李秋的肩膀,旋即两人腾空而起,朝着夜空飞去,很快到了一定高度,转而往斜阳城方向横空而去……
小院中,夏涛百思不得其解,云景如何能办到一晚上时间进出幻境辗转几百里跑个来回?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云景让他惊讶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次。
夜空中,李秋被云景带着飞,从腾空而起的时候他就处于惊愕状态,感受着冰凉的寒风吹拂在脸上,好一会儿他才问:“景儿,你这……”
饶是云景从小就给他太多意外,可这次未免也来的太强烈了些,会飞啊,自由翱翔天际,怎么办到的?
不过当师父的嘛,自然是不能在自己家徒儿面前表现得大惊小怪,所以表面还算平静。
“师父,这是徒儿前不久出现在自身的一门手段,就如同小时后闭着眼睛也能看清周围事物一样,不是武学,亦不是正常练武就能练出来的,目前我也解释不清楚,总之就是能飞了”,云景回答道。
稍作沉吟,李秋‘平静’道:“原来如此,难怪你有把握提前将东西送回去,而且你的做法是对的,知道避开二皇子,虽然为师让你不必刻意藏拙,但在皇家面前的确得收敛着点”
“都是师父教导得后,对了,师父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徒儿会飞?”,云景笑道。
李秋迎风感受着飞行的畅快,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心说景儿这是在对为师嘚瑟吗?看来还是功课太少了啊……,‘平静’道:“为师为何要惊讶?从小到大为师好不知道你,纵使有一天你告诉为师你会生孩子都不奇怪”
话是这么说,可李秋心头却在咆哮,为师惊讶有用吗,就连当初你为什么能闭着眼睛看清楚周围至今为师都没搞懂呢……
“师父言重了,生孩子徒儿真不会,而且不会的多着呢”
“明白就好,这自由飞翔的感觉真不错,可惜不是为师自己飞……”
师徒俩说着话,白天赶了一天的路,结果这会儿云景带着李秋从幻境中心出发,十多分钟就来到斜阳城上空了,这还不是云景最快速度,悠着的,天上本来就冷,尤其还是大冬天的,否则怕把师父吹出个好歹来。
带着李秋停在斜阳城虚空中,云景问:“师父,在哪儿?”
这就回来了?
李秋心情复杂,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却指着下方城内某个地方道:“就在那里,嗯,夫子德高望重,我们还是尊敬点的好,落到夫子住处百米外步行过去吧”
“好的师父,可城中在宵禁……”,云景点头,但有些迟疑。
李秋道:“无法,有为师在,巡逻士兵不会为难的”
“那好”
于是云景带着李秋落到了邓夫子住处百十米外的街上。
脚踏实地后,李秋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之前被云景带着飞在天上,别看他表面平静,实际上心头却是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如今斜阳城在宵禁,他们出现在街道上,第一时间就被巡逻士兵发现且围了过来,不过在李秋出示令牌后巡逻士兵就恭敬离去了。
以他如今的身份,享受些许特权理所当然。
“走吧”,李秋一展斗篷,带头朝着邓夫子住处走去,不过他的心又开始忐忑了。
自己穿着军中戎装,是不是对夫子有些不太尊重啊,可如今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此时李秋心头七上八下,就跟第一次踏足幼儿园的小朋友似得,接下来,将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面对夫子这样的人物呢。
反倒是云景,这会儿压根没有即将面对神话境夫子的压力,主要是和刘能相处多了,感觉夫子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了不起就是本事比普通人大了亿点点而已……
邓长春何等人物,云景师徒俩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住处岂会不引起他的主意。
“这小子,我不去找他,他反倒是先来找我了,而且整天飞来飞去也不知道顾及一下我老人家的感受,这样也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小子有什么特别的,能助那老家伙更近一步,若能给我点启发就好了,老刘那嘚瑟劲儿真想把他的脸揍开花……”
普普通通的民房内,第一时间留意到云景师徒俩的到来邓长春心头不禁自语道。
手持书卷的他对楼下开口说:“有客来,开门迎客,备茶”
“好的先生”
楼下,一个昏昏欲睡的老人听到这句话瞬间清醒,不敢有丝毫怠慢,回答一声立即前去开门迎客。
夫子的客人,他岂敢怠慢?
跟着邓夫子已经百多年了,这么多年的仆人当下来,他还真没遇到过几次自家先生需要备茶迎接的客人!
这个老人能给邓夫子当仆人,而且还是那种走到哪儿都带着的仆人,还是沾了他祖上的光呢,曾经邓长春还年轻的时候,老人的祖上就给他当书童,但夫子寿五百,当初的书童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念在曾经书童多年的关系下,邓长春都在当初的书童后辈中择一人跟随,如今这都是第四代了。
能给夫子当仆人,那是何等荣耀?
在邓长春偶然的指点下,这个老人早早踏足真意境,寿元大增,但如今也老了,已经在计划接班人,祖传的夫子仆人,可不能落到外人手中……
开门,老人看到云景师徒俩的到来,心道这就是夫子都要备茶相迎的客人?太年轻了吧,龙子龙孙恐怕都没这待遇。
想是这么想,老人可不敢有丝毫怠慢,行礼道:“两位贵客请,先生已经在楼上等候二位了”
李秋和云景靠近邓夫子住处,内心忐忑得要死,但徒儿在边上,他得绷住。
见门开了,一个老人出现,他当即就要大礼参拜,毕竟在此之前他没见过夫子,以为对方就是,至于夫子提前知道自己两人到来开门他一点都不意外,自己何德何能让夫子亲迎?
但在听对方的话才意识到那是夫子的仆人,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心头略微尴尬,但还是恭敬行晚辈礼道:“晚辈李秋,携徒儿云景有要事求见夫子,深夜造访还望见谅,麻烦老先生了”
云景也跟着规规矩矩行礼,没丝毫逾越之举,不过却在意外,自家那天塌不惊的师父居然也有如此忐忑的时候,装不知道,免得师父收拾自己。
老人微笑道:“无妨,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不敢,老人家先请”,李秋上前道。
……
第四百一十章 “杀神”!
在老人的带领下,李秋云景师徒俩进入民房前往二楼邓长春所在之处。
短短的一路上,李秋目不斜视规矩得不行,反倒是云景平静的打量着邓夫子的居所。
普通的民房,普通的陈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云景严重怀疑这是邓夫子租来的……
“两位,先生就在里面,请”,二楼厅室外,引路老人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纵使这个老人有着真意境修为,还是邓夫子的贴身随从,却也没有仗着这些高人一等,把自己定位在了一个普通下人的位置。
稍微行礼致谢,李秋悄悄深吸口气看向房间,看到了手持书卷悠然品读的邓长春。
只一眼,没错了,这就是夫子,虽未见过,但他只觉告诉自己那就是夫子。
“后学末进李秋,拜见夫子”
看到邓长春的第一时间李秋就深深一礼道。
此时他的心情激动而忐忑,就像新婚之夜的新媳妇就要面对素未谋面的丈夫一样那种心情……
夫子已经是天下无数读书人能达到的最高高度了,对于读书人来说,已经超出了偶像的范畴,说是精神信仰都不为过。
夫子两个字,不是身份地位的体现,而是学问和成就的象征。
夫子当面,作为后学末进的李秋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忐忑,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
云景也跟着恭敬行礼,没有丝毫逾越之举,虽然和另一个夫子刘能相处的时候各种随意,但他内心对夫子这种人物的尊敬并不比他人少。
邓长春放下手中书卷,看向门口李秋师徒俩很随和的笑道:“李将军来啦,不用拘谨,进来请坐”
“谢夫子”,李秋站直拱手道,旋即小心翼翼进屋,坐在了邓长春的下首右手边,没有直面邓长春而坐,那是对夫子的不敬。
有一说一,虽然李秋如今手握千军万马,但在邓长春这位慈祥的老人面前,他却是压力很大,没有由来的压力大。
他们一位是夫子,一位是师父,云景作为后辈,这种场合没他的位置,于是规规矩矩的在李秋身后站好。
邓长春眼神不着痕迹从云景身上划过,看向李秋笑道:“李将军,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陛下与我说过,原本以为会是明天或者后天,未曾想这么快就来了”
“事关重大,以免节外生枝,不得不深夜打扰,还望夫子勿怪”,李秋赶紧起身告罪道。
邓长春摆摆手说:“李将军不用多礼,随意就好,坐下说话,把我当成寻常老人就好”
话是这么说,李秋哪儿敢真随意啊,若在夫子面前有无礼之举传出,还不得被无数读书人口诛笔伐。
而且在夫子面前,再如何放低姿态都不为过。
他笑了笑依言规规矩矩的坐好,实在是没有和夫子相处的经验,想了想干脆直奔主题道:“夫子,学生李秋,奉陛下之命前去落草坡幻境内接手镇边军守护多年之物,而今带来前来交付夫子,还请夫子过目”
说完李秋微微侧身用眼神示意云景把东西呈上去,还传达了一个机会千载难得景儿你要好好表现的意思。
当师父的,处处为徒弟着想,他也是做到极致了。
云景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规规矩矩的带着箱子过去,不过心中暗道在夫子面前,自己师父连往昔的从容都没有了,这可不像他。
但话又说回来,换做其他人面对夫子这样的人物表现估计更为不堪……
把东西放在邓长春面前的桌子上,云景弯腰行礼道:“晚辈云景拜见夫子”
此时邓长春并未去看眼前的箱子,而是将视线放在云景身上,打量一眼和蔼笑道:“不用拘谨,就把我当作多活了一些年岁的普通老人就好,云景云守心对吧,说起来你的事迹老夫略有耳闻,你此前献计献策,每一项言之有物,落到实处惠及无数人,更是以如此年纪击杀过敌国多位先天,当真是文武双全,尤其是以你这样的年纪,实属难得”
“夫子谬赞,晚辈愧不敢当”,云景赶紧道。
有过和刘能相处的经历,对于邓夫子的态度云景并不感到意外,或许人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都很随和健谈吧。
云景不觉得怎么样,边上的李秋内心却是开心不已,没想到邓夫子居然听说过云景,而且还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不枉自己专门带来。
这真是太好了,景儿给了邓夫子一个好印象,若能被邓夫子记住的话……算了,李秋不敢多想那么多,仅仅是云景能得到邓夫子这样的评价他就心满意足了,人不能好高骛远。
邓长春看着云景笑道:“可不是谬赞,而是事实,话说回来,老夫年轻时都没能做到你这种地步,当真是老了啊,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晚辈惶恐”,云景拱手道,心头有些古怪了,不知道为什么,云景隐约觉得这邓夫子对自己的态度格外的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李秋都在心头诧异了一下,邓夫子这么看好景儿?
笑了笑,邓长春不再多说,而是看向身前的箱子道:“便是此物,令我大离将士白白蹉跎数十载光阴,当真令人唏嘘”
见此,云景恭敬一礼,后退三步,这才转身回到了李秋身后。
东西已经送到,任务完成,而且带云景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李秋可不敢过多纠缠夫子,正想如何提出辞行呢,只听邓长春继续道:“老夫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当初引发那么大的事端”
如此一来,李秋倒是不好打断夫子提出辞行的话了,恭恭敬敬的坐着。
他和云景一样,好奇心没那么重,有多大的胆端多大的碗,对于到底是什么东西没那么多想法,不过目前看来,邓夫子似乎并不避讳,有意让他们也了解一下。
然后只见邓长春轻轻一指点在金属箱子上,接着那严丝合缝的箱子在轻微的咔嚓声中打开。
没有光影闪烁,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显得平平常常。
此时云景心头不禁吐槽,这可是关乎两个国家的东西,曾经还差点引发两国全面战争,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命陨,不知道牵动多少人的心,就这么打开是不是不太严谨?
李秋更是心都提起来了,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打开后的箱子里装的是一个不大的木盒,普普通通,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邓长春拿起盒子打量,没什么特别的,然后他就很随意的把盒子打开了。
在他打开那木盒的一瞬间,包括云景在内,以这里为中心,整个斜阳城乃至周围方圆不知道多大的范围,一切生灵内心都升起了一股大恐怖,似乎天都在这一刻要塌下来了一样。
这是一种来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感,就好似木盒内装着一只魔鬼,即将要放出来屠戮世间。
不过这种恐惧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一瞬间而已,就跟错觉一样。
打开木盒的邓长春微微皱眉,轻轻一巴掌拍在了木盒上,紧接着,啵的一声轻响,以盒子为中心,似乎有无形的清风向着四周吹拂。
也就是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那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恐惧感在人们心中散去。
云景和李秋下意识对视,师徒俩都明白,之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师徒俩不理解的事情,而一切的源头,就是邓长春手中的那个盒子。
邓长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很随意的打开盒子,道:“不用惊慌,不过是留下盒子内物品之人准备的后手而已,已经被我解决,活着老夫都不惧,何况早已死去几十年,对方似乎不想里面的东西落入外人只手,还想毁去,可笑,也不看看老夫是谁,而且你们也别担心之前的动静会引发骚乱,老夫已经暗中安抚人心了”
他这些话是说给李秋师徒俩听的。
云景和李秋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神话境这等存在,他们的手段,已经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了,无声无息之间,或许就是一场大灾难被消弭于无形。
既然无法理解,那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邓长春手中,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本书,一本普普通通的书,材质精良,两指来厚。
在此之前,云景看到过那本书,但又没完全看到,反正念力刚要看到,就仿佛一轮烈日高悬欲要磨灭自己,可现在再看,没有那种感觉了,它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籍。
“想来邓夫子已经将上面另一位神话境的意志抹除了”,云景心中暗道,否则他依旧连看一眼真容的资格都没有。
神话境,在逍遥乃是传说的当下,那已经是站在这世间顶端的人物,神话二字绝非说说而已,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一草一木,在他们那里都蕴含着非凡之处!
邓长春将盒子中的书籍拿起,慢慢翻阅,眉毛一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老‘朋友’留下的,几十年不见,原本以为窝在那个旮旯角,没想到已经死了,死得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着说着他就没了动静,只剩下翻书的声音,目光更是闪烁不定,显然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虽然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想法,但此时云景也有些好奇那本书上的内容,但夫子当面,他没敢乱来用念力去悄悄观看。
李秋这会儿有点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夫子看书,实在是不敢打扰啊……
十来分钟后,邓长春将书看完了,放下书籍,微微闭目,旋即睁开,站在他的高度,似乎都有些后怕道:“还好这本书落在了我大离手中,否则整个天下格局恐怕都将被改变……,嗯,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啧,那家伙真心了得,居然真被他成功了,如今老夫都不得不佩服,死得好啊,为了这本书耗尽心力,如今却便宜了我大离……”
听他在那里自言自语,李秋师徒俩啥都不知道,自然是无法理解他的心情的。
片刻后,邓长春平静下来,看向云景师徒俩笑道:“让你们见笑了,实在是多年没有什么值得老夫心绪波动的事物了”
“晚辈不敢,想来夫子观此书定是受益良多,晚辈恭喜”,李秋连忙道。
笑了笑,邓长春摇摇头说:“受益良多无从谈起,实际上这本书上的内容在我等看来根本就是歪门邪道,但也有它的可取之处和可怕之处!”
“晚辈失言,夫子恕罪”,李秋尴尬道,内心纠结无比,和夫子相处,比和天子相处难多了……
邓长春并未在意,而是将书往李秋方向推了推说:“李将军不妨看看,看后就明白老夫为何那样说了”
李秋赶紧摇头道:“晚辈不敢”
夫子都说上面的内容是歪门邪道,那最好还是别看了。
邓长春笑道:“无妨,上面的内容想来以李将军的身份以后也会知道的,现在提前看看也没关系”
“这……”,李秋迟疑,搞不懂邓夫子什么意思。
邓长春干脆轻飘飘的将书籍隔空送到李秋手中说:“看看吧,没事的”
拿着那本意义非凡的书,李秋有些惶恐,拱手道:“夫子授意,那晚辈就斗胆一观”
然后,在邓长春点头示意下,他打量书籍片刻轻轻翻开了那本书。
站在他身后的云景也跟着看,反正夫子又没说不让自己看。
“奇了怪了,咋感觉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夫子才给师父看这本书的,错觉吧?”
心头嘀咕,云景很快就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渐渐的观看下来,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书的封面上仅有两个字,杀神!
那两个字是用大江王朝的文字书写的,李秋饱读诗书看得懂,云景当然也看得懂。
单单是书封面上的杀神两个字就足以让人心惊不已了。
书中的内容,不是经典文章,也不是武功秘籍,更不是兵法韬略……
而是一门行军布阵之法!
这书上的行军布阵和当下可不一样,上门阐述的是如何将一支军队的精气神乃至一切凝为一体,从而爆发出恐怖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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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用自己的方式理解,那就是‘军阵’,以人为阵,让一支军队真正的称谓一个整体,和当下的所谓军阵有着本质区别。
想想看,数万数十万军队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有军阵转化,将能爆发出何等恐怖的威力?
如果真将书中内容实施起来,那这世间,神话就将不再是神话!
书名杀神,而它的内容,阐述的就是如何将军队结成阵法,把神话境的存在拉下神坛斩而杀之的恐怖秘术!
当然,想要做到那一步,至少得十万人以上的军队才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神话境的存在,一个国家有一位,可以说这个国家就不用担心灭国之祸了,因为谁也承受不起一位神话境的存在无所顾忌的发飙。
但这本书写的是如何以‘凡人’的力量‘屠神’!
李秋看得胆战心惊,看到最后更是脸色苍白冷汗滚滚,不是书上还有那位神话境的意志残留,而是他被书中的内容吓住了。
如果这本书落入敌国手中,他不敢想象那种后果,如今看了其中的内容,他完全理解为什么当初为了这本书大江王朝和大离王朝差点全面开战了,同时当初大江王朝为了封锁消息不惜将知情者全部杀掉的举动他也理解了。
这本书他捧在手中,沉甸甸的,就跟捧着一座大山没什么区别。
“这……这……”,看完内容后,李秋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邓长春平静道:“李将军,老夫说书上的内容是歪门邪道所言非虚吧,颠覆了常理,军队结成战阵,面对神话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但歪门邪道也有可怕之处,若用于普通军队交战,那将是一面倒的屠杀!”
同样看了书中内容的云景深以为意,这个世间有超凡力量,讲究伟力加诸己身,是自身的超脱,可那书上,却是另辟蹊径,让‘凡人’比肩‘神灵’!
“万幸这本书落入了我大离手中……”,说着说着,李秋心头一跳,被自己大胆的想法惊得忘了后面要说什么。
邓长春替他把话说完,道:“我大离如今虽然面对北方三国处于劣势,但有了此书,将无限拉近双方差距,无异于凭空多处无数堪比神话境的力量,但同样也危险,一旦军队结成战阵对付不了神话境,死的将会是整支军队!”
听到这句话,李秋脑袋嗡嗡作响,作为领兵在外的将领,深知手中书籍的意义是何等重大。
“小云,书中内容你也看了,有何感想?”在李秋心绪起伏的时候,邓长春看向云景道。
没想到邓夫子会问自己,稍作沉吟,云景道:“晚辈人微言轻不敢妄加评论,既然夫子问起,那晚辈就斗胆说说自己的看法”
顿了一下,云景继续道:“此书的问世,将改变当下的战争格局,甚至可以说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听到这个回答,邓长春点点头道:“还有吗?”
“还有就是……,时代是在进步的,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就比如在此之前,想要打败神话只能是神话,而今却不一样了”,云景想了想道,具体哪里不一样他没说,看邓长春的目光有些复杂。
邓长春却是很坦然道:“是啊,而今却是不一样了,这本书的出现,代表着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时代已经过去!”
‘凡人’能够比肩神话,可不就代表着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么,或许将来神话境的强大依旧毋庸置疑,但神话已经不是镇压一起的存在了。
听他这么说,云景看着他由衷道:“夫子,其实在此之前,你本可将这本书毁去……”
“哈哈,小云此言差矣,老夫的目光还没那么短浅,心胸还没有那么狭隘,以后其他人能取代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更好么,省得一把年纪了还操心这操心那的,悠然自得养老岂不美哉?再则,毁了这本书就能保住如今的地位了?谁敢保住将来不会出现第二本第三本?正如你所说,新的时代来临,滚滚大势洪流岂是一人能够阻挡的?”邓长春打断云景无比豁达道。
云景拱手道:“夫子境界之高,晚辈汗颜”
笑了笑,邓长春重新将书从李秋手中取回,想了想道:“李将军,书中内容你们看过,厉害关系无须我多说了吧?就不抹去你们的这段记忆了,切记不可外传”
听到这话云景心头一凝,好家伙,神话境,居然能抹去他人记忆了?假的吧,然而一想到当初刘能在京城能影响那么大一片区域内人们的感官,云景又释然了。
李秋却道:“夫子,此书内容太过重大,晚辈以为还是抹去这些记忆的好”
云景:“……”
师父你至于么?
邓长春摇摇头道:“没事,老夫相信李将军你们能守口如瓶”,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然后,李将军,在你看来,书中的战阵之法,什么人来实施比较妥当?”
“夫子为难晚辈了,此事自然是各位夫子或是陛下定夺,晚辈怎敢多言”,李秋当即惶恐道。
邓长春却不以为意道:“无妨,此书总不能将其束之高阁,即是用之于国,李将军乃国之栋梁,深得陛下信任,尽管畅所欲言”
见邓长春是认真的,李秋想了想道:“既然夫子想听晚辈的看法,那晚辈就斗胆了,在晚辈看来,此书上的内容,教与杨将军他们实施再合适不过,他们守护此书数十载,忠诚方面没得说,而且他们的修为也担得起这个重任,况且镇边军本就要重整,正好,这只是晚辈的看法,最终如何还需各位夫子和陛下定夺”
“杨开山他们么,倒是不错,正如李将军所说,他们忠诚方面,经过数十年考验自是没得说,最终如何,还是要和陛下商量过才行”,邓长春微微点头道。
邓夫子都这么说了,李秋估计将这个重任交给杨开山他们怕是没跑的了。
然后李秋看着那存放书籍已经打开的箱子说:“杨将军他们的忠诚自是毋庸置疑,不过事关重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还在幻境中,明日才会出来,晚辈想把这箱子拿回去,夫子您看……?”
邓长春明白,李秋是想用箱子引蛇出洞将万一有可能存在的不确定因素排除,点头道:“李将军心思缜密,自无不可,就是有些委屈你了”
“夫子言重,兹事体大,晚辈做那小人又何妨”,李秋坦然道。
……
第四百一十一章 防备了个寂寞
夜深了,云景师徒俩和邓长春交流了很久才告辞离去。
云景依旧怀抱来时的那个箱子,不过里面已经空了,李秋手中则拿着一本书。
走在街道上,李秋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邓夫子的居所,表情复杂,时而欣喜,时而眉头微皱。
“师父在纠结什么?”云景好奇问。
李秋沉吟道:“景儿,你不觉得夫子对我们的态度很奇怪吗?”
“的确有些奇怪”,云景回想了一下之前和邓长春的相处点点头道。
李秋说:“是啊,当真奇怪,常人想见一面夫子难如登天,纵使陛下想见也得提前打好招呼,而我们之前,纵使有公务在身,可夫子的态度也太友善了,不但请我们喝茶,还相处了那么久,如果不是我们主动提出告辞,夫子似乎一点都没有逐客的意思,而且……”
说道这里,李秋顿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书籍,面带惊喜道:“而且,夫子居然还送了我们一本书,一本夫子亲自批注过的书!”
李秋是真搞不懂邓夫子的态度了,若说公务过去得见一面正常,可什么时候夫子对于自己师徒这样的外人如此友善了?又是和颜悦色交流那么久,临别又是赠书的。
夫子亲自批注过的一本书啊,对于读书人来说堪称无价之宝,夫子就那么送了,尤其是感觉他还想多送两本的样子,最后还说有时间就多去坐坐……
这也太奇怪了,非亲非故,至于么?而且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值得夫子那样的人物觊觎的啊。
云景想了想说:“师父其实不必纠结,或许世人都误解夫子了,毕竟平时又没几个人有机会能见到夫子,所以才会觉得夫子高冷不近人情,实际上夫子那样的存在,平时就是这么的平易近人而且喜欢提携后辈?”
“或许正如景儿你所说的这样吧,平时人们都误会夫子了”,李秋迟疑道。
说真的,云景也搞不懂邓长春的态度,毕竟他不是刘能,没有长公主那层关系在,咋会态度这么好呢?
这其中必有原因,只是到底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这种事情又不好意思当面问。
不再想这些,云景道:“师父,与其纠结夫子的态度问题,我更好奇为什么之前夫子会说那句话”
“夫子之前说了那么多话,景儿你说的是哪句话?”李秋问。
云景表情古怪道:“师父,就是之前夫子提及如今的战事,他说接下来各军尽管放手施为就是,这就值得推敲了”
“的确,夫子似乎在给我们传递一个信号,只要能打胜仗,尽管放手施为,不用担心后顾之忧”,李秋也顿时皱眉道,百思不得其解。
云景点头说:“是啊,我也才琢磨过味来,问题是凭什么啊?”
可不是,凭什么啊,李秋也想不通。
如今大离王朝同时面对北方三国,虽然主要针对的是大江王朝,可北方三国明面上是结盟关系的,大离这边处于绝对的劣势。
不说军队方面,单单是北方三个国家加起来的众多神话境就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而如今,大离王朝明面上仅有神话境的夫子三人。
这么大的悬殊下,邓夫子凭什么让李秋等人不要担心后顾之忧放手施为?
想不通,无法理解。
云景师徒俩压根不知道刘能悄咪咪的踏足逍遥了,否则就没这么纠结了。
迟疑片刻,李秋说:“莫不是因为哪本杀神书?”
“不太可能啊师父,须知远水解不了近渴,那本书上的战阵之法,的确是能正面硬抗甚至战而胜之神话境的存在,可问题是想要将一支军队训练到那种程度,至少得一年时间,以如今的格局来看,待那样的军队训练好,战争恐怕都结束了,夫子能说那样的话,凭的估计不是这点”,云景摇头道。
之前云景看过杀神书上的内容,对里面的细节了然于心,至少要十万人以上结成军阵才能对付神话境,也就是说,那本书落在普通人乃至江湖中人手里压根没用,毕竟去哪儿找十万人不是。
而且要将十万人训练成一体,根本就不是一两天就能行的,得以年为单位。
这里就不得不提著下那本书的大江王朝神话真人的惊才绝艳之处了,神话境动念之间天翻地覆,这个层次以下的人纵使人数再多,何以言敢战而胜之乃至杀之?最大的可能性是你这边还没准备好人家大巴掌就盖下来将其覆灭了。
然而那位大江王朝的神话真人早就考虑道了这点,一旦那杀神军阵操练熟悉后,其中的主导人物将借助其余十万人的力量把思维感官提升到神话境的程度,类似于伪神话吧,有那样的反应能力,但本身不具备神话境的手段和力量。
如此一来,真正面对神话境的时候,有那等反应能力的军中主导人员,并不惧神话境的偷袭针对,因为他能瞬间调动其余十万人的力量应对,也就是说,杀神军阵训练到一定程度,那支军队实际上某种意义说是一体的,反应能力和战斗力都真正的比肩神话境!
这才是杀神军阵的可怕之处,如果只是单纯的力量结合堆人数,不是神话境人再多都没意义。
云景都不得不万分佩服留下那本书的大江神话真人,对方另辟蹊径彻底颠覆了古人思路,世间不是永恒不变的,一切都在推陈出新,古老强大的存在留下的东西,不一定比今人创造出来的更强,而那位大江王朝的神话真人无疑做到了这点,而且是颠覆性的。
可惜他死得太早,呕心沥血留下这本书成了绝唱,若多给他活个百十年,云景都在怀疑对方能不能创造出对付传说中逍遥境的东西……
李秋此时也想到了这些,正如云景所说的那样,远水解不了近渴,杀神军阵比肩神话,那是以后的事情,对眼下的战局完全没有影响。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邓夫子然他们不用担心后顾之忧放手施为呢?
“算了,我们不必纠结这么多,既然夫子说了那样的话,必定有所持,夫子没必要骗我们,我们只管听夫子的就是了”,李秋摇摇头道,决定不去头疼这个。
云景也不想这么多了,他只是个小人物,想那么多也没用。
接着李秋目光就亮了起来,战意升腾道:“既然夫子都那么说了,我们就可以放手施为了,在这之前瞻前顾后,如今没有那么多顾虑,待将杨将军他们接出来,我就去找大帅,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是时候结束了!”
云景心头一凝,意识到这场因为陈夫子被残害而引发的多年战争,即将迎来决战时刻。
有邓夫子背书,李秋他们完全可以不去考虑敌国神话境这种无法解决的问题,只管将战争当做正常交战来应对就是。
只是邓夫子凭的是什么呢?大离这边又有什么底气?
云景没有上帝视角,这会儿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刘能踏足逍遥境了。
逍遥是传说啊,存在不存在都没有人能证实,他咋可能想到这点嘛……
说到这里,李秋看向云景道:“景儿,接下来为师将要积极应战,没多少时间陪你,你接下来的安排,为师有两个想法,想听听你怎么想”
“师父请说”
“为师是这么想的,其一,将你安排进一支军队中去历练,有了邓夫子的保证,如今决战在即,你入军历练,虽然如今没有官职,可战后依旧能在景儿你的履历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战场厮杀刀剑无眼却是危险万分,数万数十万大军厮杀起来,没有人能保证顾及得了你,为师怕你年纪小会在战场上出意外,当然,雏鹰展翅也需磨炼,为师也不想景儿你成为温室里的花朵,战场纵然危险万分也是可以走一遭的,只是你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其二,之前邓夫子说,平时没事儿可以去他那里多走动走动,如果你不想去战场的话,去邓夫子那里学习,也是难得的机会,常人烧高香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为师倾向于你去邓夫子那里学习,不是让你远离危险,实在是有夫子言传身教,对你的学问提升太重要了,当然,具体如何抉择,还得看景儿你自己的意思”,李秋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不管是云景入军还是去邓夫子那里,都是难得的机会,决战之后,恐怕将来就很少有这种加入大规模战斗的机会,而邓夫子那里,机会同样难得,一旦对方走了,再想见面就难了。
想了想,云景说:“师父,徒儿去军中参战吧,夫子那里以后或许还有机会,而现在这样的战局,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遇到第二次了”
“景儿决定了?”
“嗯”,云景肯定的点头道。
李秋说:“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下,为师来给你安排,其实,景儿你决定去军中,为师很欣慰,你长大了啊,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你从当初那么个小不点,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徒儿很荣幸此生能拜在师父膝下学习”
“好啦,不说这些,走吧,回幻境去,明天一早还得待杨将军他们出来呢”
“嗯,师父,徒儿得罪了”
于是云景抓着李秋的肩膀冲天而起,往幻境方向飞去,为啥不是搂腰,那怪怪的,尽管两人是师徒关系……
师徒俩横渡虚空进入幻境中心,无声无息的落地,步行不远回到了幻境中心杨开山安排的小院中。
走之前提示过周围的护卫,是以他们的归来虽然第一时间被护卫发现,却没有大惊小怪惊动其他地方。
夏涛还没休息,见云景他们回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只是云景师徒俩真的在这么短时间来回几百里把东西送回去了?
于是他问:“李将军,你们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东西已经送到夫子手中”,李秋拱手笑道。
真的送到了?如何办到的?夏涛心头好奇不已,但没问,而是道:“那……,李将军,夫子收到后怎么说?”
“殿下是想问到底什么东西吧,我们也不清楚,到时候殿下可自己去问问夫子”,李秋摇摇头道。
杀神书太过重大,李秋怎么可能轻易透露,哪怕对方是二皇子。
夏涛也不纠结,而且亲自去问夫子他也没那个勇气,他虽然是皇子,但夫子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转而看向云景手中的箱子愕然道:“怎么又拿回来了?”
“空的,之所以还带着,是想看看能不能引出有可能隐藏的大江王朝之人,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万一呢”,李秋笑道。
夏涛懂了,说:“还是李将军考虑周全”
“好了,不久就要天亮,先休息一下吧,明天还得赶路,而且殿下,得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还是那句话,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小心些总不会有错,而且殿下身份特殊,万一出现突发情况,殿下很可能成为针对的目标”,李秋认真嘱咐道。
“李将军放心,我有分寸”
短暂寒暄后,各自回屋休息,最主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该去的地方,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不久后天亮了,幻境中心的‘村子’喧闹了起来,以往这里的人们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但今天却格外喧闹。
在这里的人最少都被困两年以上,而今天,却是看到了重见天日的希望,谁还睡得着啊。
一大早杨开山就亲自来请李秋他们了,虽然今天要出发离开幻境,可走之前早饭还是要吃的。
吃东西的时候,杨开山说:“李将军,所有想要离开幻境之人都已经准备好,不过有三十多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们不愿离开,其中包括几个军中袍泽,他们在这里有家有口,决定在这里活到终老”
“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倒是不奇怪,无妨,他们想留在这里就留下吧,为国蹉跎这么多年,他们也是时候歇歇了”,李秋点点头道。
杨开山语气复杂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走了,就剩下他们孤零零的在这里,几乎没有再见之日,多少有些唏嘘”
不是人人都能如云景那样自由来往幻境,离开后再想见面就难了,很可能这一别就是永别,毕竟年纪都不小了。
吃饱喝足,一行人准备出发。
杨开山他们与那些决定留下之人告别,最后看了一眼居住多年的地方,狠心转身。
村子里的晒谷场上,所有准备离去之人都已经等候在了那里,有老人有小孩,年长的一个个目光激动,他们来这里多年,早已经绝了出去的想法,可如今却看到了回家的希望,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家还在吗?
那些本地出生的小孩却是目光好奇,忐忑而迷茫,离开家,去外面,外面是什么样的?
站在人群前方,李秋目视众人道:“诸位,接下来我们将启程出发离开幻境,诸位都是经历过幻境的人,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接下来的一路上,还请紧跟前人脚步,毕竟人多,一旦分散,后果大家都知道,明白了吗?”
“将军放心,我们明白”,人们纷纷回答道。
点点头,李秋道:“既然如此,出发!”
说着,他带头往幻境而去,云景抱着当做诱饵的箱子跟上,暗中观察,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人有异常,反倒是很多人因为看到重见天日的希望而激动落泪。
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在多年的‘闭关’修炼下练就了高明身手,离开幻境后,再入江湖,也不知道将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大江王朝隐藏的狼子野心家伙,带他们离开,都会铭记这份恩情,这无异于救命之恩啊,只是还没有真正离开幻境,暂时人们还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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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幻境边,后面的人都手牵绳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准备好,云景在李秋的示意下带头走进了幻境之中。
一步踏出,眼中所见的整个世界就变了一番模样。
有过来时的经验,加上幻境中的人多年和幻境打交道,是以接下来的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不过幻境玄奇,小状况还是时有发生的,但问题不大。
云景一边带路,一边也在暗中留意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暂时还没有人表现出异常。
尽管出现有大江王朝的人隐藏这种事情的几率很小,但云景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
从幻境中心出发,从早上开始,横穿近两百里幻境,速度提升不上来,直到傍晚时分,云景他们一行才走完这段路来到了外界,期间虽然偶有小状况,但没出大问题。
在临近离开幻境的时候,云景李秋等人就高度警惕了起来,离开幻境后,随时都会出现意外情况的发生。
一举离开幻境,站在外界的雪地上,从幻境内出来的人,看着周围的山川大地,一个个都愣住了,贪婪的看着沿着所见的一切。
“我们出来了”
“不会还是在幻境中的错觉吧?”
“不是错觉,是真的出来了,那座山,那棵树,当初我误入幻境之前看过,没错的,我们出来了”
“总算出来了,多少年了我都不记得了……”
人们喃喃自语,渐渐的再也把持不住平静的心态,有人当场落泪,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直接跪倒在雪地上将脸贴在冰冷的地面。
面对这一幕幕,云景等人也是唏嘘不已。
出来的镇边军好歹是军队,倒没表现得那么激动,但一个个通红的双眼却昭示着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少年时离家入军数十载,数十载了无音讯,而今已是白发苍苍,家还在吗?家人们都还好吗?当初认识的伙伴,心仪的姑娘,你们如今如何了?还能再见到你们吗?
“我们总算是出来了,四十多年了啊,而今山河犹在,可我们却老了……”,杨开山扫视着茫茫天地喃喃道,双目通红,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此时此刻,不知道是谁开头,一抹眼泪,轰然跪倒在云景他们面前声音沙哑道:“李将军,云公子,某家能重见天日,多亏了你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刀山火海,只管招呼一声,风里雨里绝不推迟丝毫,谁要是和你们过不去,先从我尸体上踏过!”
“此番能重见天日,无异于救命之恩,说再多感谢的话都没意义,以后定当舍命相报!”又一人跪下朗声道。
“俺也一样……”
接二连三,那些曾经误入幻境的人无不感恩戴德的行大礼表示感谢。
其中一个有着先天后期修为的人,更是杀气腾腾的扫视周围狞声道:“谁要是胆敢恩将仇报对云公子李将军不利,无论天涯海角,老夫定要取其首级!”
“算我一个!”
没有人体会过数十年得不到自由的滋味,此时这些人重见天日后的心情,说再感激得话都不为过。
“云公子,李将军,以后你们就是我霸刀门的座上宾,有什么事情知会一声,我霸刀门上下义不容辞,小女子离家多年了无音讯,现在先行告辞,待与家人团聚后,再来表示感谢”,又一女子站出来开口道。
李秋师徒俩赶紧去搀扶众人。
“使不得使不得,诸位都是前辈长辈,怎能行如此大礼,带你们出来也只是顺道,当不得如此”
“前辈请起,晚辈受之有愧,诸位离家多年,想回家的都回去吧,你们现在自由了”
好一会儿才安抚好人们,有一部分留下地址信息迫不及待的回家去了,而有的则是打算先回斜阳城再做打算。
暂时还没有意外发生,但云景他们并未放松警惕,除非彻底回到斜阳城,否则都不能麻痹大意。
待到众人稍微平复心情,李秋示意大家继续启程。
接下来回斜阳城还有几百里路,虽然没有了幻觉的困扰行动快了很多倍,但天黑后依旧没能赶回斜阳城,在场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一致决定连夜赶路。
隔天一早,难得的好天气,赶了一夜路的众人,在天边一轮红日升起的时候,斜阳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之前的一路上居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这种情况在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
但尽管已经快要回去,云景他们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越是这种关头越容易出意外。
然后,一行人顺利回到斜阳城屁事没有发生……
没意外发生当然是好事儿,然而反倒是因为这样,一时之间让云景他们心头有点不得劲,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空落落的,人心就是这么的矛盾。
“就这?就这?啧,担心了个寂寞”,云景心头不禁吐槽道。
事实证明他们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看来多年前的那件事情真的泯灭在了历史。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云景操心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把空箱子交给师父,然后暂时分开。
李秋告诫云景,接下来还有后续需要处理,过两天再给他安排军中去处,叫他这几天不要乱跑,随时迎接调令。
对此云景自然没有异议。
独自一个人站在街上,云景不禁挠头嘀咕道:“原本以为还会大干一场呢,给我整有点小激动,结果啥都没发生,这算什么事儿嘛”
……
第四百一十二章 神功问世!
虽然就带了个路啥也没做,但还是辛苦自己了,云景决定犒劳一下自己。
优哉游哉的来到城中一家不错的酒楼,点了几道招牌菜,再上一壶酒,慢慢吃着,听说书人谈些天南海北的趣事,轻松惬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就没机会这么悠闲了”
想到决战将起,自己将要在师父的安排下入军参战,云景的心情有些沉重,战争是会死人的,千军万马冲杀起来,多少人将永远埋骨他乡……
摇摇头,他不再去想这些烦心的,战争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左右的。
总归还是这世间的一浮萍罢了,或许‘逍遥’恐怕也做不到真正的逍遥吧。
不管怎样,就如这酒楼中的满堂宾客一样,至少他们这一刻是开心的。
喝酒,吃菜,听书。
不得不说,这家酒楼的说书人口才还是很不错的,无数人都被他的言语勾动心绪起伏。
人家是凭嘴巴吃饭的,没两把刷子怎么行,不像云景前世的那些舞台演员,生搬硬套一些段子,看着尬得慌。
“如果王柏林那家伙在的话,这个天气,估摸着会拽着我跑勾栏听曲儿……,不知不觉都长大了,天南海北,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一个人的时候就很无聊,无聊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云景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正好幻境那边事情忙完了,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整个幻境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自己也人为弄出那样的幻境来。
有了决定他就付出行动,起身结账,离开酒楼,在人少的地方,念力控制雪花飞舞在周围朦胧他人视线,自己则冲天而起往幻境方向飞去。
某个民宅中,邓长春微微有些纠结,看着云景飞走的方向,心说老夫昨晚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都说了让你没事儿多来坐坐,你咋空闲下来反而往别处跑呢,莫不是糟老头子没有吸引力?要不弄几个漂亮女孩过来?
“呸,老夫又不是拉皮条的,一身学问的吸引力胜过无数美人,那小子,给了他机会不懂得珍惜啊”
邓长春收回目光,也不去纠结这些小事儿,而是在琢磨如何把杀神书中的军阵之法落实下去,人选嘛就杨开山好了,不过这事儿还得和皇帝沟通一下。
以后待到一支或几支军队掌握军阵之法,他们这样的老头就能真正的安心下来颐养天年了……
不久后云景再度回到了幻境,这里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只有已经完成了任务的蚁楼成员重新回到这里想方设法的摸索幻境的奥秘。
也没管他们,云景直接飞入了幻境内。
此番再来,他不在漫无目的的瞎溜达,而是要将整个幻境的地形地貌都印入脑海,因为幻境本身的原因,他在其中的念力观察范围被压缩到了十分之一,所以这个工作量还是不小的,但问题不大,他会飞,不受地形限制,方便得很。
他先是沿着幻境外围绕圈飞,一圈圈下来朝着内部而去,一点点将整个幻境印入脑海。
夜幕降临,云景足足花了大半个白天才把前期信息收集完成,没办法,幻境范围太大了,而且念力观察范围受限,花的时间自然也多。
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云景微微闭目回忆之前收集的地形信息。
在他的脑海里,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将之前收集到的地形信息建模还原出来。
“幻境的面积比虫兽山内天然灵气汇聚之处大得多,环境也更加复杂,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以此总结出人为制造幻境的方式”
心头自语,老实说,云景并没有把握,毕竟幻境和灵气汇聚到底是不一样的。
暂时不管行不行,他总得试试才知道。
睁眼,他念力控制身前的白雪,用白雪等比例缩小还原出幻境内的地容地貌,这是一个很复杂精细的工程,一丝差错都不容许出。
整整耗费了半个时辰,云景才用白雪大致还原出了幻境内的真实地容地貌,结果显而易见,他用白雪模拟出来的幻境地容地貌并没有制造出幻境来。
“幻境内能扭曲生灵的六识,这种情况仅仅只是环境因素造成的吗?”
看着眼前足有四个平方大小的白雪‘沙盘’,云景不禁陷入了沉思。
既然没有制造出幻境效果,那么他忙了半天也就差不多整出了个沙盘而已……
维持这‘幻境沙盘’凌空漂浮,云景心念一动,看向另一边,用念力控制白雪,熟门熟路的就捏出了聚灵阵的特殊环境,然后‘升起’一团火球融雪为水,为聚灵阵注入活力,紧接着聚灵阵就工作起来了,天地间的灵气丝丝缕缕的自动汇聚而来。
看了看在工作的聚灵阵,云景又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幻境沙盘,两相对比,总结规律,云景希望能从两者中得到启发。
然而问题是,幻境沙盘内云景也还原出了水流环境的,可压根就不能‘致幻’。
“难倒说,幻境的出现,其实和本身的真实环境关系不大?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关系!”
两相对比,云景不禁皱眉。
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关键之处。
“难倒和材质有关?”
想到这里,他轻轻放下用白雪捏成的幻境沙盘,旋即控制泥土重新弄出了一个,之前有过用白雪还原幻境环境的经验,再次用泥土还原,他的速度无疑快了很多。
可最终结果却是没有任何效果。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暂时想不通,云景也不去纠结了,天已经黑了下来,他把之前弄出来的都毁掉,然后动身回斜阳城去了。
慢慢来吧,一点一点试验,一点一点总结,或许有一天自己能真正人为制造出幻境来,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不管最终成与不成,有个长期目标,总不至于无聊得数蛋。
回到斜阳城内租住的民房,几天不在,这里又变得冷冷清清了,云景重新生火做饭,这里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人气。
吃饱喝足,他惯例的每天练字看书学习……
隔天一早,云景决定这天和接下来的几天继续研究人为制造幻境,不过为了防止错过师父安排的调令,他还是先留意了一下李秋所在的方向。
因为昨天才将杨开山他们从幻境中接出来,李秋作为主导人员,后续还要很多事情要做,压根没工夫给云景安排后续。
见此,云景决定忙自己的。
不过在继续去幻境之处近距离观察总结之前,他先在斜阳城内采购了一番,买了很多当地的土特产,然后去驿站给家里邮寄过去。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珍贵物品,总归是云景的一番心意,没道理给老丈人家送去了却不管自己的家人吧。
“从斜阳城寄回去,至少上万里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达,不过专门寄送东西的驿站不是邢广宁他们那样慢悠悠的货船,想来要快不少……”
抽空忙完了给家里寄土特产,完了云景继续去幻境之处观察总结。
一天下来依旧没有任何进展,他也不气馁,就当打发时间了。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云景都在琢磨人为制造幻境中度过,他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能成功,等比例还原幻境内的真实地容地貌,不时跑进去仔细观察,甚至还取来幻境内的土壤岩石,可全都没用,距离他想人为制造出幻境连一点苗头都没有。
有时候他不禁在想,弄个幻境怎么就这么难呢,哪儿像当初琢磨聚灵阵,没纠结多久就成了。
这还真把他难住了,不过他也没想过一下子就搞出来,慢慢来就是,最终结果无所谓,成了固然是好,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
几天时间转眼过去。
从杨开山他们从幻境出来的第六天,这天下午,云景又去琢磨了一天幻境,回到斜阳城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城中气氛不对。
整个斜阳城戒严了,而且还有大量的巡逻士兵挨家挨户的搜查,如此情况整个斜阳城的气氛都有些凝重。
出现这种情况,云景稍微了解了一下原委,他想搞清楚原因还是很简单的。
然而在了解原因后脸上却是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
出事儿了。
那天他和李秋夏涛去把杨开山他们接出来,一路上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结果过了这么多天却出事儿了,那天他们‘带出来’的箱子被盗!
如今整个斜阳城戒严搜查,正是在找那个箱子。
“箱子里装着的杀神书早就被取走,如今那个箱子其实是个‘空’箱子,按理说丢了也无所谓,但如今整得这么大张旗鼓,恐怕仅仅只是在表达对那个箱子的重视罢了,实际上找不找得回来都无所谓。
那么,偷箱子的是谁?江洋大盗?还是大江王朝的人?如果是普通的江洋大盗的话,偷那玩意做什么?仅仅只是因为那空箱子重兵把守,以为是好东西,想偷走彰显自己的本事?而如果是大江王朝的人,他们是因为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当初大江神话境真人留下的东西呢,还是说那天杨将军他们出来,情况被大江的人得知,从而专门跑来调查,然后偷走了那个空箱子……
不管情况怎么样,如今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的,又是戒严又是大势搜捕,根本就是做给有心人看的,啧,箱子也不知道落入谁手中了,如果打开的话,有惊喜呢”
留意到是箱子丢了斜阳城才会有如今的动静,云景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当时那个箱子是他一直带着的,杀神书给了邓长春,然后云景在空箱子里装了点东西,若是有人打开,绝对会‘大吃一惊’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蠢的人,真想亲眼看看那个箱子被人打开后,看到里面的东西那时候的精彩表情”
摇摇头,云景也不再纠结那么多了,箱子已经被偷走半天时间,早不知道流落到哪儿去了。
该吃吃,该喝喝,云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斜阳城戒严了两天世间,这两天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该装的样子都已经装了,没必要继续。
在斜阳城戒严的这两天,云景除了惯例的学习生活外,依旧在琢磨人为制造幻境的事情,结果嘛肯定是没有的,还任重而道远。
这天他从城外回来,看向某个地方不禁挠头道:“见鬼了,这几天怎么感觉有一双幽怨的目光在暗中注视自己,就像那种被抛弃的小媳妇似得,问题是又不知道目光的源头在哪儿,像是错觉又不像是错觉”
嘴里嘀咕,因为没感觉到危险,云景也就没太在意,生活继续。
说来也怪,他嘀咕了那番话之后,就再也没感觉到那种奇怪的注视感。
某个邓夫子一脸郁闷的骂骂咧咧,你才是被抛弃的小媳妇,你小子,咋就不上道呢,我老人家每天都眼巴巴的看着你进进出出,就不知道来我这儿一趟?难不成要我老人家亲自去找你?我可没老刘那么厚的脸皮……
算啦,有些东西强求不得,老刘能踏出那一步,或许有一些那小家伙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他自身积累足够,老夫有何必执着。
该死的老刘,乱我心境,那死老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调查当年残害老陈的人结果如何了?
……
大江王朝京城某酒楼中,呼呼大睡的刘能下意识抠了抠耳朵,嘴里嘀咕着哪个家伙在念叨老夫。
睡够了的他百无聊赖的起床,让小二送来一桌子好吃的。
吃得心情愉悦,他所在的房间门开了,一半大少年走了进来,可不就是被刘能拐走的叶天。
“小天回来啦,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刘能第一时间问。
叶天看着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当即一点都不客气的坐下开吃,边吃边含糊道:“有眉目了,之前我去一处酒楼,听到有人喝醉了在聊当初陈夫子被害的事情,不过我没听清,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能打听清楚的”
“行,小天你办事儿我放心,不急,慢慢来,吃,多吃点,不够老夫再给你叫”,刘能和颜悦色道。
心头却不禁在嘀咕,暗道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件事情大江的人做得隐秘,老夫上哪儿调查去?毕竟逍遥境也不是万能的,还是小天好使,这运气也是没谁了,随便去个地方都能听到有人谈论那件事情,这才是这小子的真正用法啊。
“到底这家伙也是个不讲道理的,都没来过大江王朝,来到这陌生地方,顺风顺水不说,听别人谈起那件事情,说的还是大离王朝的话,他正好听得懂,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再给他几天时间,估计真的能被他‘打听清楚’当初的始末,嘿,我老人家善用其人,躺着就能把事情办了……”
叶天吃饱喝足,一抹嘴道:“刘先生,你啥时候送我回去读书啊,在这边好烦,他们说的什么话我也听不懂,整天下溜达无聊死了”
“你把当初老陈遇害的事情给我打听清楚就送你会青牛学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人家可是高人,会飞的,方便得很”,刘能笑道。
叶天点点头说:“也是,那天我在学宫好好的待着,你嗖一下出现,又嗖一下带我跨越千山万水来到这里,差点都给我吓尿了”
“哈哈,怕个屁,我还能害你不成,好好做学问,将来你也能有机会像老夫这样嗖嗖的飞来飞去,然后你小子可得给我珍惜好在青牛学宫学习的机会啊,我可是‘求’了好多人才把你塞进去的”
实际上刘能把叶天送去青年学宫学习也就一句话的事情,但为了让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故意把入学条件说得难如登天。
事实是对寻常平民百姓来说,能去青牛学宫学习真的难入登天。
叶天认真点头道:“刘先生你就放心吧,我认真着呢,那里的人也很好,去了之后也没人欺负过我,就是耽搁这几天,学习进度落下了”
眼皮一跳,刘能心说欺负你的人我老人家至今还没遇到过,你觉得那里的人都很好,只是因为你不知道对你不好的有多倒霉……
然后他说:“如今这个季节,不是在放假吗?你和谁比学习进度?”
“是放假啊,可我不是难得去学宫学习嘛,就去找人请教,争取早点追上别人进度,每个人都很乐意指点我呢”,叶天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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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你主动去请教啊,那没事儿了,估计没几个人能拒绝得了你。
笑了笑,刘能说:“学习进度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须知学问这种东西,不是一两天就能有所成就的”
“我知道呀,就是想早点考取功名嘛”,叶天挠头道。
“你那么执着功名干啥?”刘能好奇问。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叶天说:“我就是觉得,有功名后,就能更好的和云大哥相处啦”
“就这?”刘能嘴角抽搐道,暗道云景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如此在意他的看法,啧,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哦,云景说叫小迷弟,合着你就是他的小迷弟了呗?
笑了笑,叶天说:“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反正我不想让云大哥失望,说起来好久没见过云大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他好着呢,其实你若是想见他,我随时可以带你去的”,刘能道。
摇摇头,叶天说:“不用,待我考取功名后再去见云大哥吧,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还好你小子不是女的,要不然还不得……云景说那叫白给?
“我吃好了,继续去溜达溜达,把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弄清楚,我还得回去学习呢”,叶天放下碗筷起身道。
“行,早点打听清楚我早点送你回去”
“嗯,那我先去了……”
斜阳城内,云景这天没去幻境处继续琢磨人为制造幻境的问题,都这么多天没有头绪,他决定缓缓。
一处茶楼内,他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听书,结果说书先生一个最新消息说出来,他一口茶水差点就喷出来了,一脸古怪的笑容。
说书先生说的最新消息是,最近江湖出大事儿了,无数江湖中人闻讯而动,盖因一本绝世武功突然现世。
“……据在下所知,那门绝世武功还牵扯到了四十年前的一桩隐秘,具体是什么事情呢,我就不方便说了,懂的都懂,不懂的也不要去贸然打听,对自己没有好处,言尽于此……”
“现在主要说那门绝世武功,四十年前差点引发大事儿后,销声匿迹了数十年,最近重出江湖了,你们还记得前几天整个斜阳城戒严搜捕吗?就是在寻找那门绝世武功,在下听说,听说啊,有军中高层花大力气找到了那门武功,存放在一个机关盒内,派重兵把守还没来得及送出,结果被盗了,而今盗取武功之人犹如过街老鼠,人人都想将其杀掉取得那门绝世武功”
“传言那门武功乃速成之法,练成之后,能极快的破境,十年八年踏足神话境都不为过,而且一旦练成同阶几乎无敌”
“而今因为那门绝世武功,江湖四方云动,卷入的武林人士不仅是我大离武林中人,乃至大江金狼桑罗王朝的武林人士都蜂拥而来,江湖,将要再度掀起腥风血雨了!”
说书的说到这里就把他自己知道的说完了,然后转移话题说其他的。
然而在听到他说的这些后,茶楼内很多人都坐不住了,纷纷结账离去,一门速成的绝世武功啊,谁不想得到?
十年八年踏足神话境?虽然不知道真假,可哪怕只要是能踏足真意境就足以用命去拼了,而且练成之后同阶无敌,谁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唯有云景这个始作俑者才知道真相,那个被盗的箱子居然已经被人打开了,而自己留在里面的‘绝世武功’也现世了。
“不管是谁,得到那门绝世武功,表情都一定很精彩吧?话说回来,我当时是为了坑大江王朝的人才那么干的,没想到如今居然流落江湖了,额……,那什么,我当初胡编乱造的剑经都被宋明刀练出名堂了,而今这本‘绝世武功’,不会也有人练成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是这么想,然而云景莫名有点心虚,毕竟有宋明刀那家伙的前车之鉴。
“先不说那放在被盗箱子里的‘绝世武功’是我胡编乱造的,比剑经还离谱,单单是代价,估计就没人敢练,谁能那么狠?”
摇摇头,云景也不想那么多了,李秋早上传信给他,调令今天就会下来,他得回去等消息,于是结账离去。
某个酒馆中,宋明刀听着一众江湖人士讨论突然出现的绝世武功,脸上闪过一丝战意。
“绝世武功么,练成之后同阶无敌,速成神话,呵,不知比起我的剑经来如何,剑经可是逍遥境前辈留下的,若有机会,倒是想会一会那练成‘绝世武功’之人”
心念闪烁,宋明刀一口饮下杯中酒,起身结账离去,剑经修炼,不能有一日懈怠。
盗取箱子的是大江王朝一位先天后期高手,他曾在大江王朝京城衙门任职,在历史档案中看到过当年大江神话真人遗物丢失的只言片语。
然后他经过数年调查,了解了曾经那件事情的一部分真相,然后辞去职务来到了斜阳城隐居,最近李秋他们去把杨开山等人接出来,他结合自己了解到的,然后盯上了那个消失数十年的杨开山他们带出来的箱子,准备了几天时间,他‘险死还生’冒险把箱子盗了出来。
盗出箱子的他自己打不开,找了一个精通机关器械的朋友帮忙打开,然后云景放在其中的‘绝世武功’就现世了。
面对绝世武功,帮他打开箱子的朋友也想得到啊,而且是独占,于是两人当即翻脸大打出手,结果他的那个朋友不敌逃离,那人自己得不到,也不想盗箱之人好过,就一狠心把消息公布出去了,就造成了如今一门绝世武功问世的混乱局面。
这几天盗取箱子之人遭到各方追杀,走到哪儿都不得安生,好多次他差点都死了。
现在他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可看着手中的绝世武功一脸纠结。
盖因开篇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自断筋脉破而后立!”
他当然没有那么傻第一时间照做修炼这门绝世武功,可在看了后面的内容后却是动摇了。
云景留下这门‘绝世武功’之前,是从邓长春那里了解过当初留下杀神书的大江王朝那位神话境真人的,于是站在对方角度阐述了一下这门‘绝世武功’。
“老夫紫阳真人,历经二百一十载踏足神话境,蹉跎多年,前路进无可进,沉心总结一生所学,又二百载,耗尽心力留下一生心血,此乃速成神功,只望留于后人,为我大江速成神话真人横扫天下……”
盗取箱子之人是知道大江王朝历史上有过紫阳真人这号人物的,四十多年前突然暴毙,当年大江王朝还举国追悼过,而且当年紫阳真人的确留有遗物被大离王朝夺去,从而差点引发两国全面战争。
这些都对上号了,手中的绝世武功做不了假,正是当年紫阳真人留下的心血!
这是一门极其歹毒的神功宝典,让人速成高手,之所以能让人速成,是因为这玩意练成之后能吸取他人内力真气……以养自身!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掠夺天地万物以养自身,可问题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还得自断经脉破而后立,练还是不练?我还没成婚呢,不过神功大成之后,能天人化生重回完整之身,鲲鹏吞天功啊鲲鹏吞天功,你让我如何是好?”
就在此人纠结万分的时候,想要夺取神功的江湖人士追杀而来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你们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本来云景在被盗箱子里放一本“鲲鹏吞天功”是准备坑大江王朝的人的,结果阴差阳错流落江湖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他的预想中,那玩意可是“大江王朝神话真人几十年前耗尽一身心血留下的绝学”,大江王朝的人拿到还不操作起来?那得给大江王朝增加多少太监?得坑死多少高手?
然而想法是好的,却被一个江湖人士盗走,从而胎死腹中。
甚至在之前云景都和李秋计划好了,箱子会派‘重兵把守’,不管是谁去都别想‘轻易’拿走,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被大江王朝的人取走从而重视操练起来……
结果却被一个江湖人士捡了便宜破坏了计划。
所以说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不过问题不大,换个角度想想,那东西被江湖中人拿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来那东西被取走流落江湖,会极大的转移大江王朝的注意力,再则,那东西经过江湖宣传,可信度不就大大增加了嘛。
如此一来,大江王朝的目光和注意力还会集中在大离这边?
总归这些都只是小事儿,相较于即将开始的大决战,那都微不足道,最终那所谓的‘绝世神功’会演变成什么样云景并不太在意,最多事后稍微了解一下后续就是了。
手持油纸伞,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过斜阳城内最大酒楼的时候,云景居然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微微驻足抬头,那旋律是从酒楼最顶层的一个房间传出的,在那优美的旋律下,原本应该无比喧闹的酒楼都显得很安静,就连周围的行人动作都放得轻缓了很多。
似是遇旧识……
听着那熟悉的旋律,看向乐曲传出的窗户云景心头呢喃。
那乐曲已经接近了尾声,云景稍微驻足继续准备迈步离去,不过此时那旋律停下,紧闭的窗户也打开了。
一位身着彩衣的妙龄女子推开窗户临窗而立,恰好对上了街上云景的目光。
对方稍微愣了一下,旋即脸上展露出了如花般灿烂的笑容。
目光略微对视,云景轻轻点头,依旧转身继续迈步离开。
“原来是她,当初拜访周玉之时,在游船上抚琴助兴的女子,岳轻音,这才是她的真实容貌吧,差点没认出来,未曾想当初自己只弹奏过一次的高山流水她居然就记得了,而且比我弹得好太多……”
离去的云景心头恍然道,当时云景就明白对方有着先天修为,还易容了的,如今得见真容,云景完全理解对方为何当初要易容打扮得那么普通了,有她那样的容颜,生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很多时候本就是一种罪过。
窗内,岳轻音笑容不减,目送云景漫步离去,轻声呢喃道:“原来是他”
看着云景离开视线,岳轻音收回目光,不禁想到了当初偶遇后分别时问过云景的那个问题……
想到当初那个问题,她再次抬头看向云景离去的方向,脑海里猛然出现一句话:白雪妆点了这个世界,而你执伞漫步的身影,却妆点了白雪……
和岳轻音不过萍水相逢点头之交,朋友都算不上,何况自己又‘没见过她’,根本就不认识,是以云景并未放在心上。
回到租住的地方,云景开始收拾东西,不是要退租离开,而是接下来将要去军中参战,得提前准备一下。
准备好了,就安静的看着书,等师父安排的调令到来。
下午时分,一纸调令来到云景住处。
接到调令,在传令之人离去后,云景隐约感觉到整个斜阳城的气氛都不一样了,山雨欲来,仿若一台恐怖的机器开始运转!
“决战很快要开始了……”
预感到什么的云景心头自语,旋即低头看向自己的调令,内容是安排他前往一支番号为破晓的军队,去那里成为统领三十人的中队长。
不是去师父所在的雷火军团,也不是跟着某个名将,更没能去某个主将身边,而是一个三十人的中队长。
对于师父这样的安排,云景并不感到意外,师父的安排合情合理。
中队长统领三十人,只是基层军官,虽然上头一级一级有众多大佬,但作为基层军官,统领三十人,战争时期,特殊时候还是有一定自主实权的。
“中队长严格的说还并不是官,只是一个按令行事带领基层作战单位战斗的大头兵而已,但毕竟有个中队长的称号,享有从九品待遇,只是并非官身罢了,我功名只是秀才,还未入仕,而且年轻,师父能给我安排一个这样特殊时候有自主实权的职位再适合不过”
云景心中暗自点头,至于说以他的实力,去当这样一个管理三十个人的大头兵是不是屈才这种问题他没想过,毕竟他太年轻了,更高的职位难以服众。
“战争啊,尤其是决战在即,几十万上百万大军厮杀起来,我不过大海中的一滴水罢了,师父应该是想让我积累真正领兵作战的经验吧,更高的职位他能安排,可我没有经验只会害人害己,中队长很合适,上阵杀敌就有军功,起点师父已经给我了,能走到哪一步就看我自己的了……”
心念闪烁,云景立即脱下秀才服,换上了随调令送来的中队长装备,然后立即前往破晓军驻地走马上任。
装备很齐全,金属头盔,护肩,护臂,护腕,手套,上身甲,护心镜,腰带,下身甲,靴子,这些部件外都镶嵌了铁片,防御力还是很不错的,当然,那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
此外还有一个水囊,一个方便装干粮的皮包。
兵器方面配了三种,一杆长枪,一把腰刀,一柄匕首。
这些东西是一个前线作战中队长的标配,比之云景前几天去军中历练的那一套高级多了。
值得一提的是,长枪真的是‘长枪’,儿臂粗的坚韧木质枪杆足有三米长,再加上一个尺长的枪头!
严格的说起来,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低于两米长的枪只能称之为矛。
两军交战,一寸长一寸强,能更远距离捅死敌人凭什么要近身搏杀?至于舞动起来不方便这种问题,军队作战又不是江湖搏杀,不兴那些花里胡哨的,只管往前捅就是。
有一种战斗方式叫枪阵,千百万根长枪往前捅力求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相比起来,你一个人把长枪舞得再花里胡哨能杀几个人?
当然了,在高手眼中,于军中厮杀,只要不是神兵利器,一般的兵器其实差别不大……
在云景前往破晓军中入职的时候,斜阳城内的大将军府,这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就连外面的守卫都不敢大声喘气。
主帅秦安泰坐于上首,面容不怒自威,他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一干主将神情严肃。
压抑的气氛中,他沉声道:“诸位将军,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是时候结束了!”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心情都沉甸甸的,这一天总算是要来了。
此战之后,在场的所有人,是荣归故里还是埋骨他乡?
“在此之前,我们多次推演过接下来的战局,推演永远都只是推演,做不得数,见真章的时候到了!”
无人说话,秦安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陛下有令,着秦某为主帅,总领斜阳关一百三十万大军及数十万后勤人员,接旨之日起立即备战北伐出征,一举攻破大江王朝防线,尽最大限度扩大战果不得有误!”
“圣旨一个时辰前秦某已经接下,而且西北边和东北边战场陛下都已经下达相应旨意,诸位,也就是说,决战,从此刻已经开始了!”
他话音落下,在场鸦雀无声。
片刻有,有人小心翼翼道:“禀大帅,既然圣旨已经下达,我等积极应战便是,只是,战起之后,北方三国若有神话插手该当如何?”
“我等听命行事打好自己该打的仗即可,其他的不用我们过多考虑,陛下自由思量”,秦安泰看向说话之人平静道。
作为主帅,他已经得到了准确信息,如今大离并不需要惧怕北方三国数量众多的神话高人,只是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告诉下面的各位主将了,上头的意思是尽量低调,到时候北方三国神话高人蹦跶的越欢实就越惨!
如今他只需要给下面的人充足的信心即可,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那种层次说再多都没有意义。
说话之人虽然不知道秦安泰的信心来自何处,但只管听命行事即可,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儿了。
接着秦安泰继续道:“当下西北方向战场和东北方向战场,他们主要职责是防守,防备战起之后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大举南下,那两边我们不用操心,主要的是这里……”
“我们这里才是主战场,冲破大江防线,为当初被残害的陈夫子报仇,雪恨!”
说道这里,秦安泰赫然起身道:“各军听命!”
“命雷火军团为先锋军,叩开大江防线,为我大军打开长驱直入的道路!”
“李秋遵命!”李秋当即站出来单膝跪地道,旋即接过盖了主帅大印的命令退下。
秦安泰又道:“命破晓军为中锋,待雷火军叩开敌国防线,立即奔赴前线攻城拔寨!”
“张守北遵命”,破晓军团主将张守北站出来单膝跪地接令。
接着秦安泰继续道:“命白马军团为后卫,随时准备接手城池稳定后方!”
“王昌运遵命”,白马军团王将军站出来接令。
秦安泰的命令还在下达:“命神甲军团稳定后方,命黑甲军团压阵随时应付敌军袭我后方,命玄鸟军团为左右翼随时支援,命后勤……”
一条条命令下达,一个个主将接令,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决战拉开序幕!
最后安排得差不多了,秦安泰沉声道:“各位听好,军令如山,但有差错军法无情,命你等即可回去备战,明日三更生火造饭,四更整军待发,天亮拔营……”
“出征!北伐!”
“诺!”
一声令下,各位主将迅速离去,战争机器开动。
在此之前各军主将多次聚集在一起推演战局,如今没有了北方三国神话境的压力,大离这边只需稳扎稳打即可。
其中作为先锋军的雷火军团任务最重,他们需要冲在最前面为后面大军打开道路,若是雷火军团无法冲破敌军防线后面就麻烦了。
不过作为雷火军团主将的李秋却有充足的信心,雷火军团作为这几年大离天子花大代价精心准备的奇兵,这么多年的准备,是时候亮亮相了!
站在大将军府外的街道上,李秋看向北方,心说对面大江王朝的城墙号称十五丈高,那么在雷火军团面前能抗得住多久?
“回营,备战!”,李秋翻身上马道,策马冲向后方城外军营。
此时此刻,有点眼力劲的人都感觉到了整个斜阳城气氛不对,那些平时肆无忌惮的江湖客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平时街面上耀武扬威的泼皮夹起了尾巴,娱乐场所都关起了门窗……
大离这边如此重大的军事调动怎么可能满过大江那边安插的斥候暗探,情报第一时间传递回去,对面也在积极做出应对。
斜阳关往北一百多里外,大江王朝最南边的南阳城内,大将军府。
作为镇守南阳城的主帅,贾平南拿着暗探第一时间送来的情报微微皱眉,旋即抬头看向南方沉吟道:“秦老狗到底什么意思,驻扎斜阳关的大军都有重大调动,莫不是想在这隆冬时节展开决战不成?这样的季节,行路且难,他怎么敢?”
继续调查的斥候暗探已经吩咐下去,时刻注意大离那边的动静,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大离那边的秦安泰想搞什么,但贾平南亦是第一时间召集麾下商议对策做出部署,甚至还派出信使前往大江京城以及桑罗金狼王朝。
他们这三个国家如今是明面上的联盟,若大离那边真要在这冬日里决战,其他两个国家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大江最南方的南阳城,在入冬之后,城墙靠南的这边,每一天都在加厚,每一天城墙上都有人在挑水往下浇,水凝结成冰,一层层一天天加厚城墙!
如今南阳城的城墙‘厚’达近百米,除非真意境的强者靠近破坏,否则先天以下的人休想轻易破开。
然而真意境的人想要靠近谈何容易?
到底是一个自身武力超凡的世界,城防方面,多的是防备强者靠近破坏的办法……
一身戎装的云景直奔破晓大军营地,长相本就‘平平无奇’的他,一身戎装更添三分英姿,穿城而过频频惹来人们的目光,多的是大姑娘小媳妇脸红心跳的小声打听那是谁家的俏儿郎。
“都说身为男儿,要么穿上军装镇守一方,要么女装祸害八方……,呸,后面一句就算了,前世未能完成的梦想,没想到如今却是实现了”
前往军营的路上,云景感受着身上铠甲的质感,莫名有些热血沸腾。
战场才是男人的浪漫,真男人就应该去干死敌国的男人,娘炮才在女人身上找成就感,在战场上坚持活下去一分钟,比在女人身上坚持十个小时还值得吹嘘。
饭团探书
破晓军团云景稍微了解过,是如今大离战斗力最强的军团之一,人数四十五万,是这些年对付大江王朝的主力部队。
这支军团由多兵种组成,骑兵,步兵,枪兵,刀盾兵,弓兵,甚至还有空兵,纵使这个时节的北方水军成了摆设,但这支军团里面也是设有水军兵种的,可以说任何类型的战斗,这支军团都能拿出相应的兵种出来。
而如今,云景就是破晓军团的一名光荣枪兵,手下管理着三十号人,只是目前还没见过手下的兵而已。
军营已经遥遥在望了,那是一片连绵到视线尽头的庞大营地。
破晓军团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团体,可在严格管理下却是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临近军营,这个时候云景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古枪兵的幸运……
“我的枪又粗又长还硬,幸运坚挺,问题不大!”掂了掂手中长枪,云景大步走向营地。
他虽然一应手续俱全,身份也是真实不虚的,但还是要先去军中特定部门报备,然后才能去见手下的兵。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用什么关系来补的这个空缺,来了我破晓军中,就得按军令行事,否则谁都救不了你,知道你取代的前面那个中队长是怎么没的吗,就在前几天,居然趁着巡逻之便,偷偷跑去城中喝花酒,结果咔嚓一刀了账!”
军中一位负责人事调动的书记官在带云景去他所在兵营的路上告诫道。
这破晓军营太大了,如果没有专门熟悉的人带路,找晕头都不一定找得到自己相应的位置,云景新来的,必须要有专门的人带路。
听了之后云景认真道:“大人放心,军中规矩在下懂,来之前各项军规都背过,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句话云景倒不是瞎扯,来斜阳城后他是真的专门了解过各军军规,牢记心中,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希望如此,军中不比其他地方,而今战争时期,犯了错,皇亲国戚都大不过军规!”
对方说得严厉,其实云景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好。
之所以对方会对云景这个别处调来的基层军官说这些,盖因两人都为读书人,虽然都在军中任职,可读书人和读书人在一起,多少都有些惺惺相惜,毕竟周围都是一帮糙汉子啊,难得有一个能正常交流的。
一路上和对方说着话,云景也在初步了解手底下的兵。
他去报备之时就已经得到了手底下那几十个兵的大体信息。
说是手底下管理着三十个兵,实际上云景这个中队并没有能满编,还差三人,差的那三个在两个月前的一次小规模战斗中没了,如今还没来得及补充。
但手底下二十七个人,分为五个小队,有五个小队长,因为没见过,各自性格如何不清楚,记录在案的身手方面,连一个后天中期都没有。
好吧,到底是底层士兵,指望有多高明的身手纯粹是扯淡。
“听说军中多刺头兵油子,不知道我手底下的人怎么样……”
云景心头想着这些的时候,带路的书记官指着前方说:“云公子,就是那里了,六个帐篷,其中五个分别是你手下五个小队的住处,小一点的那个帐篷就是你这个中队长的住处了,我就送你到这里,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还有事儿,先告辞”
和对方分开,云景迈步过去。
如今没有打仗,也没有训练,更没有巡逻任务,所以士兵们都在帐篷里猫冬,大冷天的,若没必要,撒尿都不愿意离开帐篷。
来到自己的中队所在之处,云景听到第一小队的营帐内传来了划拳的吆五喝六之声,第二小队营帐内则在激动万分的掰腕子比赛,其他三个小队帐篷内静悄悄的,想来都聚集在了第一第二小队的帐篷中,不过本该属于他的营帐内却传来了呼噜声。
好家伙,军中的日子,无聊起来就是这么枯燥且充实,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数蛋玩儿啊?
率先走向属于自己的帐篷,云景用长枪挑开了布帘。
里面占了半个帐篷的床上,三条大汉正呼呼大睡,不用猜云景都知道,这三人绝对是自己手下五个小队长中的三个了,居然跑自己帐篷内睡觉,其他两个,估计在热闹的两个帐篷内。
布帘挑开,冷风灌了进去,那三人都一个哆嗦醒了。
其中一人起身瞪眼怒道:“哪个不开眼的,快给老子关上,找抽是吧!”
三米多长的长枪,云景单手抓着长枪尾部,稳稳当当的平持着维持挑开布帘的动作,面带笑意看着里面道:“诸位,我是破晓军团第三长枪军第,第五营第四伍第二大队第三中队中队长云景,也就是你们的中队长,想来你们就是我手下的兵吧,初次见面,就不怪你们无礼了”
“你就是我们新来的中队长?”
“这么年轻,毛长齐了吗?”
“不是,你凭什么啊?啧啧,那长相,眉清目秀细皮嫩肉,说是公馆的兔爷还差不多”
三人听到云景的自我介绍顿时乐了,一个个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云景说着粗鄙话。
“以后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了,我这个人呢,虽然脾气好,但并不是没有脾气,之前你们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再给你们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云景笑眯眯的说道,人畜无害。
不过在说话的时候,握着长枪的右手轻轻一抖,那笔直的长枪嗡一声闷响,长枪如灵蛇摆动,枪尖不但划出眼花缭乱的枪花,更是有亮银色的锋芒吞吐。
简单的一招枪法灵蛇吐信,云景施展起来轻松无比,尤其是枪尖的锋芒,那可是内力加持下后天后期‘大佬’的标志!
稍微显摆了一下武力值,云景依旧单手稳稳当当的握着长枪枪柄,杠杆作用下三米多长的长枪在他手中和拿着一根稻草没什么区别。
三个之前还大大咧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小队长,这会儿愣了片刻,冷汗唰一下淌了下来。
他们连滚带爬的起来,不顾严寒三两下来到云景身前单膝跪地道:“参见队长”
“队长,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
“是啊,总算把你盼来了,你老人家是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们都没有主心骨,吃饭不香,睡不着觉,就跟丢了魂儿似得”
云景看着他们极其夸张的表演,嘴角抽搐,心说好家伙,果然不愧是老兵油子,这见风使舵的本事硬是要得。
不过话说回来,哪儿来那么多刺头不是,其实和军中老油条相处还是很简单的嘛…
第四百一十四章 集结!
军中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通常谁拳头大就能服众,云景露的那一手,别说当他们中队长了,就是大队长乃至伍长都绰绰有余。
三个小队长不笨,虽然没啥见识,眼光也有限,可并不妨碍他们清楚的认识到云景的‘拳头’有多大。
确认过眼神,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态度转变这能是怂吗?不,这叫识时务为俊杰。
三个小队长收起了对云景的轻视之心,就云景之前露的那一手,来当他们的中队长简直是屈尊降贵,同时,他们心头也激动不已,内力外放啊,那可是后天后期的标志,云景有这样的身手,他们未来可期。
跟着后天后期的队长混,以后周围谁还敢给他们脸色看?
作为队长手下的兵,若被欺负了,那不是打队长的脸吗?队长能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兵被欺负?然后万一上战场的话,跟着这样的队长安全感也大大增加啊,还有,队长身手强大了,在战场杀敌建功立业,自己是他手下的兵,是不是也能混口汤喝?
后天后期的身手,这样的实力在军中是不会被埋没的,早晚会成为大队长乃至伍长,如此一来,关系搞好了,地位岂不是能跟着水涨船高?
要不说兵油子呢,一个个都精明着呢,这三个小队长此时脑海中想了很多,云景有那等身手,在他面前低头,不磕碜,甚至别人还没有那个机会呢。
就拿周围的其他中队来说,有个后天中期的队长就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咱队长可是后天后期,就问你牛逼不……
“队长,外面天冷,快里面请”
“对对对,帐篷里烧着炭火,暖和着呢”
“那什么,队长,你的枪这么长,我帮你拿着吧,咱自己人,别客气”
“你看看我们,不知道队长你要来,把帐篷都弄乱了,我马上去收拾”
三个小队长在见识道云景的厉害后瞬间改变了态度,七嘴八舌的热情得不得了,就差问云景需不需要暖被窝的了,如果需要,眼一闭一咬牙也不是不行。
云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军中混的老兵油子,都是人精。
三个小队长年纪都不是很大,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不过到底是底层的兵,这个时代可没有那么良好的生活条件,是以一个个看上去都有些催老。
很和谐的就和手下的人建立了良好关系,云景也是很开心的,收起长枪顺手递给边上一人笑道:“大家别客气,以后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了,云某初来乍到,还望诸位多多关照”
“队长说哪里话,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兄弟们帮你办得妥妥的”,帮他拿枪的人拍着胸脯砰砰作响道。
另一人帮云景掀开帐篷门帘说:“队长快请,外面冰天雪地的冻得慌”
走进帐篷,云景也没嫌弃他们之前‘糟蹋’了自己的住处,很随意的坐在凌乱床铺上,看着三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小队长道:“三位大哥,第一次见面,以后应该有一段不短的相处时间,我叫云景,刚才已经说过,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见云景没有怪罪的意思,三个小队长暗自松了口气,同时云景如此随意的态度让他们认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就怕那种仗着本事和地位这不顺眼那不顺眼的家伙,若是那样的人当队长,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队长言重啦,我叫刘三,你叫我小刘就是,还有这位是赵德柱,他是王小牛,队长叫他们小赵小王就是”,刘三第一时间开口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以后他们还要在云景手下混,仰仗云景的地方多得很,姿态放得很低。
实际上如果只是军中上下级关系,他们根本不必如此,毕竟差距不是很大,而且还将是共同作战的战友,按理说称兄道弟才正常。
然而云景的实力和他们相差太大了,再则,云景身上那种和军中粗人格格不入的举止,多少让他们有些不自在,虽然他们自己都不懂,可下意识就放低了姿态。
“我自己会说话”,赵德柱无语的看了一眼刘三撇嘴道。
刘三应该是他们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三十许,有些圆滑,赵德柱面相老实,左手少了一根小手指头,王小牛最年轻,一板一眼不苟言笑。
短暂的相处后云景稍微熟悉了一下他们,然后道:“对了,来之前上头给我说我手下有五个小队长,还有两人呢?”
“队长,贺武、穆冲他们和手下的兄弟们呆一起呢,我这就去帮你叫来……”刘三回答一声匆匆离开帐篷而去。
赵德柱想了想道:“队长,他们不知道你来,没第一时间迎接你,不是故意怠慢的”
“没事,我来得突然,没提前通知,这不怪他们,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云景摆摆手道。
很快不远处原本吆五喝六的帐篷安静了下来,然后有脚步声响起,刘三带着贺武穆冲两个小队长过来。
自此,云景手下的五个小队长都到齐了。
贺武看上去四十来岁,一看就是在军中混了很多年的那种,一脸和善的笑容,一看就是老好人,很规矩的和云景见礼,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穆冲三十来岁,身材魁梧,不苟言笑,双手的虎口布满了老茧,他的态度不像刘三等人那样热情,看云景的眼神隐约有些冷漠,虽然和云景规矩见礼,但在暗中打量。
之前刘三去叫他们的时候稍微说了一下云景的实力,穆冲有些不信,拿捏不准,有心试探,可云景初来乍到,是上官,这种时候冲撞顶头上司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刘三他们呼呼大睡明显是在混日子,贺武穆冲则有机会就和手下的兵混在一起……’
心念闪烁,云景猜贺武穆冲应该是对这个中队长的位置有想法的,只是被自己截胡了,有些不待见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和手下的五个小队长见过面,相互认识后,云景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下午点卯的时候我再和剩下的人相互认识一下”
这大冷天的,云景没想过把其他士兵叫出帐篷挨个点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训话,那纯粹是折腾人,还是等点卯的时候再说。
军中早晚点卯是规矩,随时清点人数,防止逃兵的情况出现,云景门清。
“那我们就不打扰队长休息了”,贺武笑呵呵道,于是几人相继离去。
他们离去后,云景简单的把帐篷收拾了一下,毕竟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
在收拾帐篷的时候,云景敏锐的感觉到整个破晓军团营地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稍微留意了一下,心头了然,暗道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于是剩下的也没必要收拾了。
“刘三,赵德柱,王小牛,贺武,穆冲,五个小队长,此外还有二十多个兵,这就是我手下的人手了,其中贺武穆冲两个小队长是后面才来的,没见识到我的手段,对我有些不待见甚至不服气,找个时间敲打一下,大战将起,就怕手下的人不齐心,嗯,这些都是小事儿……”
心头琢磨着这些,不久后,云景没等待下午点卯和普通士兵见面,反倒是等来了一个传令兵,他的顶头上司,也就是他们这支中队所处的大队,大队长召集手下的中队长有事情宣布。
对此云景早有预料,没丝毫意外,随传令兵而去。
军中大队长管理百十来号人,在基础军官中地位相对重要,处于一种承上启下的位置,按规矩是有两个亲卫的,传令兵就是云景他们这个大队的大队长亲卫之一。
这个大队有三个中队,云景在大队长的帐篷里见到了其他两个中队长和大队长。
因为云景是新来的,见面后相互寒暄认识了一下,毕竟以后可是要并肩作战的。
一个大队长,两个中队长,云景暗中观察下,大队长有着后天中期修为,不过属于垫底那种,两个中队长则还处于血气都没法搬运的后天后期,身手估计也就处于赤手空拳对付十来个普通人的阶段。
到底是基层军官,实力高明不到哪里去。
几人稍微寒暄后,大队长收起了笑容,表情凝重道:“诸位,上头有令,决战将起,明天三更生火造饭,兄弟们四更整军待发,天亮后就要启程出征北伐了,我们破晓军团为中锋,在前锋打开局面后就轮到我们冲锋陷阵了,我们枪兵在中锋军里面也是要冲在前面的,大家要有心理准备,接下来你们回去后通知下去,约束好手下,战争面前容不得半点差错,若是出现逃兵现象,军法下来,我们都将没好果子吃,然后,明天出征后的排兵布阵会有上头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部署调整,我们只管听命行事冲杀即可!”
听到大队长的这番话,其余两个中队长面色凝重,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
战争已经持续多年了,以往隆冬时节都是休战,是难得身心放松的时候,可如今居然要在这样的季节天气出征?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但他们没有怀疑大队长说的真实性,须知军中假传这样的指令是杀头重罪。
“要老命了,这个天气,撒尿都能把鸟冻掉,居然要出征作战,上头怎么想的?”
“好不容易熬到冬天,以为能放松一下……,妈的,明天出征,战后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两个中队长脸色难看道。
他们只是处于底层的兵,面对千军万马的厮杀,和蝼蚁没什么区别,死的时候可谓一片一片的死,谁都没有那个信心能安然活着从战场下来。
也就是说,一旦上了战场,他们这些底层,就相当于薛定谔的兵,处于活着和死亡之间……
“好了,别抱怨了,军令如山,回去准备吧,明日四更集合,不得有误”,大队长沉声道,他又何尝不知道从此刻开始,自己的脑袋相当于暂时放在脖子上,什么时候掉就只有天知道了。
从大队长那里回来,尽管还没有到点卯的时候,但云景还是找来刘三他们,通知士兵集合宣布战事。
大冷天的,士兵们被叫出暖和的帐篷,一个个抱怨不已,连带着对云景这个新来的队长都没好脸色,都觉得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故意折腾大家找存在感。
云景理解他们的心情,可军令如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面无表情的站在空地上,看着士兵们集合,从宣布集合的一百个呼吸后,云景目视几个脸色也不好看的小队长沉声道:“刘三,赵德柱,王小牛,贺武,穆冲,清点人数,无故迟到之人按军规重打十军棍,故意不到之人,重打二十军棍!”
贺武几个小队长闻言心头一凝,知道云景玩真的了,虽然对于云景不是点卯时间集合士兵心头不爽,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去清点人数。
普通士兵之前已经知道他们新来了一个中队长,虽然不爽大冷天被叫出来,但为了不被新来的长官穿小鞋,但一个个还是都来了。
来是来了,可给不给好脸色那就另说了,一个个看云景各种不爽。
本来他们还抵触云景呢,可渐渐的发现周围的营地各中队的士兵都在集合,而且那些没到之人当场就受到了军棍惩罚,惨叫声四起,于是一个个意识到问题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都收起了不以为意的态度。
云景他们这支中队的人数都到齐了,得到汇报后,云景面对众人沉声道:“诸位,认识一下,我叫云景,你们新来的中队长,记住我,接下来我们将出生入死并肩作战”
顿了一下,云景继续道:“此时让大家集合,不是云某为了宣示存在感故意折腾大家,我没那么无聊,废话不多说,现在宣布一件事情,云某接到命令,明日全军出征北伐,三更造饭四更集合天亮出发,各位做好准备吧”
“军令如山,上了战场还有机会活着,临阵脱逃却是必死无疑,想来不需要我说了吧?我不希望看到明天出征的时候你们有人血染营地,大家好自为之!”
云景话音落下,整个中队可谓炸开了锅,一个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云中队,我们没怀疑你的身份,但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这个季节,这个天气,出征北伐?不是开玩笑的吧!”
“其他中队集合也是因为这个事情?”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打仗了呢”
“怎么会这样……”
面对吵吵嚷嚷的士兵,云景抬腿一跺地面,被冻得铁实的地面一震,轰然闷响声中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云景沉声道:“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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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的穆冲贺武看了看云景脚下的地面,眼皮猛然一跳,那种不待见的姿态收敛了起来。
在大家安静下来后,云景说:“诸位,此事岂会开玩笑,军无戏言,记住,大家只有接下来大概半天的准备时间,都散了吧,明日四更集合,到时我希望看到所有人都在”
事情宣布完毕,云景也回到帐篷默默的做着准备。
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默默检查军备等时间一点点过去而已。
北伐的命令已经传遍全军,整个营地气氛空前压抑凝重,巡逻卫队奔走四方,营地上空不时传来惨叫之声,这样的声音从北方消息传开后就没有断绝过!
没办法,破晓军团人数太多了,战争来临,总有那么些贪生怕死的想方设法当逃兵,这样的人被抓到,全都是一刀砍头的下场……
傍晚时分,云景他们去军中饭堂用餐。
这一顿的伙食很丰富,白花花的大米饭,油汪汪的肉,管饱,想吃多少都行,哪儿像平时,清汤寡水一点油花都没有。
大战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埋骨他乡,战前总是要给士兵们吃顿好的。
饭后各自回营等待明日到来,军中已经戒严,禁止任何人随意走动,然而将士们也没心情到处跑了,吃饱后的他们第一时间上床睡觉,养足精神迎接第二天的到来,只要是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战争期间能有一顿安稳觉睡是多么的难得。
云景反倒是睡不着,不是害怕战争而睡不着,而是一想到战场上命如草芥一片一片死去心情就无比压抑。
百十人上千人的小规模战斗,他还能顾及周围,可接下来将是几十万上百万人的大战,他能不能保证自己安然活着都是回事儿,对于这样规模的战争来说,他云景显得太过渺小了。
夜晚,有一辆辆牛车游走在军营中,给士兵们发放战斗物资,云景领到了几块肉干和二十个干饼,这些东西,是在战斗时候饿了随时补充体力的。
此外但凡有破损的兵器装备也要及时更换……
时间一点点过去,漆黑的夜色下,不知不觉来到了第二天三更时候,一阵闷雷般的鼓声响彻整个军营,火光亮起将营地照得宛如白昼,士兵们在鼓声下醒来,默默的准备着自己的装束。
又过了一个时辰,鼓声再起,士兵们穿戴整齐离开帐篷前去用饭,这一餐比昨天晚上那顿更丰盛,米饭馒头煮肉想吃多少尽管吃,很多士兵甚至都把自己给撑吐了。
很可能这将是他们人生最后吃得最好的一餐……
用餐时间一过,四更天,集合的鼓声响彻军营,一队队士兵带着复杂的心情往集合地方而去。
“昨天晚上那一声声惨叫大家想来都听到了吧,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我很庆幸我手下的兵都到齐了,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们还是这么整齐,出发!”
火光下,云景看着自己手下的兵如是道,目光划过他们的脸,尽管和他们也才见过几面,可接下来,上了战场,大家都一样,没有贵贱高低之分。
一挥手,云景带头朝大队集合地点而去。
中队集合,大队集合,伍队集合,军营集合,全军集合……
队伍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洪流来到校场已经是两万人左右。
这支长枪军足有十个营,云景一个中队长在其中连存在感都没有。
校场火光照耀下,一杆杆长枪直天,宛如枪林。
类似这样的长枪军,在整个破晓军团足有三支近六万人,这六万长枪步兵可以说是接下来战争中的中坚力量了。
统领这支长枪军的将军有着先天中期修为,他站在高台上目视全军训话,声音清晰的传到所有人耳中。
他说了一些鼓励的话,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之类的。
在将军训话的时候,每一个出征的士兵都得到了一碗酒,一碗烈酒,那是将士们的‘送行’酒。
当将军训话完毕,所有人干了这碗酒,酒碗摔掉,全军出发!
如洪流般的枪兵离开营地,排起长龙奔赴斜阳城。
城门早已大开,街道清理通畅,军队穿城而过,前往另一边的城门斜阳关。
一旦出去斜阳关,他们就离开了家国故土,接下来将是残酷战场!
路过斜阳城的时候,尽管天还是黑的,可街边早已经站满了百姓,他们准备了最好的食物送给出征的士兵们,煮熟的鸡蛋,卤肉,馒头,包子,但凡哪个士兵手中空着他们都会塞一些。
那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十里长街,百姓默默的递着食物,他们双目通红,多少人默默流泪。
因为这些战士,他们能够安稳生活,可从眼前走过的战士,最终能有多少或者回来?
都是娘生爹养的,战场是条不归路啊,这该死的世道……
路过街道,云景手中一沉,一块盘子大小的护心镜出现在手中,冰冷而厚实,特殊材质打造,等闲先天境都无法轻易破开。
这无疑是一件保命的珍贵物品。
“云公子保重,愿你平安归来,愿你与众将士平安归来,小女子为你们祈福”
依稀有一道优美的声音传入耳中,云景寻声看去,街边的人群中,岳轻音普通的面容在面对云景的目光很快变成了她本来的绝美容颜,她在笑,但笑容中却包含这浓浓的关切。
扬了扬手中的护心镜,云景说了多谢两个字,示意好意收到,他没有踏足先天,无法传音入耳,想来岳轻音已经收到了自己的回答。
“文能出谋划策服众人,武能上阵杀敌保家国,云公子这样的男儿世间少有,望你平安归来……”岳轻音看着云景远去,心头喃喃道,收回目光,面容变得普普通通,转身消失在了人群。
岳轻音送来一面珍贵的护心镜出乎云景预料,但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
众将士穿城而过,从斜阳关大门出去,前方一马平川,百多里外就是大江南阳城了,那里将是全军将士需要啃下的第一块也是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众将士来到城外并未继续向北,而是在开阔地带整军集合。
三支长枪兵近六万人集合在一起,长枪如林。
他们来得不是最早的,在这数十里宽的雪原上,早已有一二十万各军前来集结完毕,后续斜阳城中依旧源源不断的涌来大军集结。
破晓军团,雷火军团,白马军团,神甲军团……
刀盾兵,枪兵,弓兵,骑兵……
各军源源不断的集结在雪原上,人群密集,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
最终百多万大军聚集在一起,那种震撼场面让人头皮发麻。
当天边破晓,一轮骄阳缓缓升起的时候,军队集结完毕。
斜阳关的城头上,一个又一个的大人物出现,三军主帅秦安泰,大离二皇子夏涛,破晓军团大将军张守北,雷火军团大将军李秋,白马军团大将军王昌运……
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人物纷纷登上城头出现在众将士视线中。
北伐不是一窝蜂的冲到对面去,需要有军队打前站,需要有军队固守后方,需要有军队支援。
真正开战之前集结军队誓师是必要的程序。
……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战前
冰雪覆盖世间,火红的初升朝阳照耀下,整个世界像是镀上了一层火光,有些刺眼。
斜阳关外,冰原上,大离百多万大军汇聚,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宛如人潮汪洋,枪如林刀似海,马嘶长鸣,旗帜烈烈……
城关顶上,三军主帅秦安泰站在众人前方,身穿虎吞黑鳞甲,手持盘龙吞月刀,朝阳在他背后升起,他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宛如战神降世。
在他前方,是大离百万大军。
他站在那里,宛如世界的中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出现,百万大军渐渐安静下来了,风都似乎摄于他的威严忘了吹拂。
目视前方百万将士,他吐气开声,声震四野,前方的空气都在扭曲,声音清晰传遍三军。
“当年大江无道,设计残害我朝陈夫子,夫子陨,举国同悲万民同泪,大江无道,本朝挥师北伐,这一战便是多年,多少男儿埋骨疆场”
“我大离王朝立于世间,岂容他人欺辱,胆敢残害本朝夫子,势必讨回一个公道,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这些年来,我大离多少男儿前仆后继血染疆场,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只为讨回一个公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年大江王朝胆敢残害本朝夫子,若忍气吞声,他们就敢得寸进尺,我大离男儿岂是软弱之辈,他敢伸手,就斩断他的手!”
“今天,召集众将士,只有一个目的,挥军北上,为陈夫子讨回公道,为万民出那心中恶气”
“在你们后方百多里外,就是大江王朝的南阳城,从那里开始,接下来你们每多前进一步,就多拿回一分我大离尊严和脸面”
“多年的僵持,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犯我大离者,虽远必诛!”
“本将秦安泰,与众将士同在”
“望众将士万胜!”
当秦安泰的话语落下,百万将士爆发震天咆哮。
“万胜……万胜……万胜……”
百万大军一同怒吼,天上的云朵都被震散,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了万胜两个字。
足足半刻钟后,百万将士安静下来。
接着秦安泰微微后退让开位置,夏涛上前站在了他之前的地方。
一身金色战甲的他目视前方朗声道:“大江无道,众将士北伐,大离,二皇子,涛,与诸军同在!”
他的话不多,说完后深深弯腰拱手一礼,旋即后退。
不需要多说,他站在这里就表明了一个态度,他代表整个大离王朝都站在众将士背后!
“万胜……万胜……万胜……”
百万将士再度爆发震天咆哮。
别看夏涛只是寥寥数语,可单单是他站在那里,表面和大家同在,就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整个大离都是皇家的,而此时大战在即,皇家的人也和将士们在一起浴血奋战,那是何等荣耀?
待到众将士再度平息下来,秦安泰再度出现在城关上,他大手一挥沉声道:“带上来!”
紧接着,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依稀有钢铁锁链的哗啦声响起,一条足有百米长的漆黑蟒蛇被拖上了城墙,铁链哗啦声中吊在了城墙外!
那条蟒蛇还是活的,扭动之间骇人无比,宛如一条传说中的蛟龙呈现在世人眼前。
目视前方,手持盘龙吞月刀的秦安泰沉声道:“祭天!”
说着,他抬手一挥,形似大关刀一样的盘龙吞月刀斩下,一抹数十米长的刀光闪过,噗嗤一声,那条恐怖的巨蟒就被斩成两半!
是两半不是两节,那条先天修为都不敢招惹,等闲兵器休想破开鳞片的巨蟒,在秦安泰手中就跟杀鸡一样简单……
斩杀巨蟒,他手中大刀直指北方咆哮道:“北伐,出征!”
“万胜……万胜……万胜……”
百万大军又是一阵震天咆哮,旋即开始有条不紊的转身向北行军。
祭天是战斗打响前的必要流程,通常都是用三牲六畜来祭天,而这次秦安泰则是直接斩了一条异兽蟒蛇祭天。
这次只是战争前的集结,所有过程很简单,类似颂念檄文点将之类的,早在多年前大离王朝向大江王朝开战之时就已经做过了,如今仅仅只是宣布决战的决心而已。
百万大军集结,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一窝蜂的冲向百里外的大江南阳城,有的军队退回斜阳城,有的奔赴各处要点,有的则直接回营随时听取调动参战……
云景所处的破晓军团长枪军就是继续北上的军队之一。
战争固然可怕,但之前百万大军集结太具有感染力了,尽管人们只站在那里听了秦安泰和夏涛几句话,看了一幕刀斩巨蟒的画面,但依旧让军士们热血沸腾。
反正云景周围的士兵就跟打了鸡血似得。
“之前那位老将就是三军主帅秦将军,还有二皇子殿下,没想到能亲眼看到他们”
“可不是,能见到这样的人物,若战后能活着回去,我会向同村的吹一辈子”
“嘶,秦将军那一刀太恐怖了,四十多丈长的巨蟒一刀斩杀,那一刀,仿佛要将天都斩破一样”
“还有二皇子,他虽然没说多少话,但我感觉他说了好多好多”
“咱没文化,二皇子也来边关和我们共同作战,这也算军中袍泽了吧?”
“大概吧……”
跟着大部队行军途中,云景周围的士兵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时代的底层人就是这样,心中有一个模糊的信念,又有大人物出来主导,自己就不想那么多了,反正跟着干就是,毕竟大家都这样。
“肃静,行军途中禁止哗然”,监军策马奔腾在人流中大吼道。
虽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依旧架不住士兵们兴致勃勃的小声讨论,似乎接下来的残酷战争都不那么可怕了。
大离这边开启决战,先锋军雷火军团是最先出发的,其次是中锋破晓军团。
但不管是先锋还是中锋,都没有一次性派出所有军队,又不是打群架,哪儿能一窝蜂全部都上,上头会根据实际情况作出部署,反正底层的只管听命就是了。
从斜阳城出发去攻打大江王朝的南阳城,中间隔着一百多里地呢,大军调度过去,接下来的一天时间能看到南阳城就不错了,第一天肯定是打不起来的。
大离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大江王朝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在大离集结大军的时候,大江那边就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做应付准备了。
临近傍晚,云景随军来到了大江南阳城外五里处,已经能清晰的看到对面南阳城的城墙。
军队到了这里,立即安营扎寨,为防止大军初到被大江那边派出军队攻打,是以在大离军队前方,早已经部署了超过十万的枪盾兵组成刺猬般的人墙严防死守,确保后方的军队有足够时间部署防御工事。
云景他们来到这里,马不停蹄的开始搭建帐篷,这么冷的天气,若没帐篷御寒,别说打仗了,一晚上过后冷死一半都不奇怪。
忙活的时候云景也不忘观察双方。
大江南阳城上早已部署了军队,只是相隔五里地,他们鞭长莫及,大离这边有防备,他们想派出军队趁着大离还未安顿下来袭营根本不现实。
然后在南阳城外,拒马桩陷马坑以及壕沟早已经布满了城下一里之地,有这些东西,大离这边想要快速冲到对方城下只能是用人命去填!
反观大离这边,大军前方有十多万枪盾兵组成人墙给后方争取部署防御工事的时间。
在数以万计的工兵忙碌下,就地取材筑造城墙。
取泥土夯实筑造城墙,泥土中填充富含纤维的植物,再用水浇透夯实的土墙,冻结过后就足够结实坚固。
夕阳西下的时候,茫茫冰原上,就已经构筑起了一道八米高的土墙,随着时间推移,土墙还在迅速加高加厚。
这个撒尿都冻鸟的季节,水就是最好的‘水泥’。
当冰原上简易的城墙成型后,前方负责掩护的枪盾兵有序退回城墙内和大江南阳城遥遥相对。
“抓紧时间吃东西休息,都给我打起精神,我们虽然是进攻方,但也要随时防备被大江袭营”,大队长巡视营地挨个帐篷嘱咐。
决战的第一天,仅仅只是行军和扎营,真正的战斗第二天才会打响,当然也有可能提前,毕竟夜晚是最好的掩护色。
不过云景猜第一晚打响战斗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双方都还没有做好战斗准备,倒不是讲什么战争礼仪,而是大离这边急行军到这里需要修整,而大江那边调兵遣将也需要花时间。
“我所在的位置距离大江王朝南阳城五里左右,而我如今的念力覆盖范围超过了十公里,也就是说,大江王朝的小半个南阳城都在我念力覆盖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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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云景遥望大江王朝那边,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隔空无声无息的猎杀敌军简直不要太简单,暗杀敌军中高层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今双方百多万大军遥遥相对,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谁知道是自己做的?
要不要搞一波?
云景在考虑这个问题,两国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讲什么仁义道德纯粹是脑子有坑。
“不急,倒不是怕对方有样学样派人来暗杀我方,毕竟对方派人来需要亲自来,而我能隔空动手,对方根本学不来,而且即使来了,估计来多少以我军如今的实力一个都别想搞事情离去,主要是不是时候,提前动手,只会让对方骚乱一段时间防备起来,当然,他们的防备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但为什么不在关键时刻动手呢?比如双方开战之时,我暗中动手大规模猎杀对方基层和中高层军官,如此一来,他们那边命令传递不下去,自己就乱了,我军这边就能战斗得更轻松,这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心念闪烁,虽然云景有心想搞事情,好歹按捺住了,动手随时都可以,但要利益最大化。
目前先摸清楚对方的人员部署即可。
一边默默的收集自己想要的信息,云景也在吃东西填肚子,他虽然吸收天地灵气就能维持消耗,但肚子空空的很不习惯。
如今几十万大军奔赴这里,没有那么多伙夫做饭供给几十万军队,他吃的是军粮丸,便携式军粮。
军粮丸就是已故陈夫子多年前琢磨出来的。
这玩意一颗有核桃大小,灰扑扑的,很干很脆,闻着有点香,吃在嘴里有点咸,还有点甜味儿。
“有肉的味道,分明添加了某种肉粉,多数是豆米面粉……”
品尝了一颗军粮丸,再灌一肚子水,云景居然产生了饱腹感。
眉毛一挑,他心说这分明就是‘压缩饼干’嘛,里面有肉粉豆米面粉,还有食盐和糖,以及植物油,甚至还有某种滋补药材,一颗完全能维持一个人一天的正常消耗。
稍微分析了一下军粮丸云景就不在关注了,毕竟这玩意实际上并不怎么好吃,就指甲盖那么大一块放嘴里,不喝水嘴巴干得要死,整颗吞估计能渴死人。
一心二用,填饱肚子的时候,云景也将念力覆盖范围内大江王朝南阳城的一些情况摸清楚了。
战争当前,这些都是无比宝贵的信息!
云景虽然不打算立即搞事情,但并不妨碍他把这些信息利用起来。
一心多用,他隔空在大江王朝的南阳城内用人家的笔墨纸砚书写自己观察到的信息,还画了图,详细注明哪个地方是什么人,哪个地方部署了什么样的军队……
然后,云景将这些卷抄好的信息一股脑送去自家师父那里了,自家师父绝对需要这些东西!
李秋总领雷火军团,而雷火军团是此战的先锋,他自然是奔赴前线的,距离云景也就两千多米,处于雷火军团的驻扎地内。
刚刚安顿好手下的军队,李秋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看到一叠纸张凭空飞进了自己的帐篷中。
心头一凝,在他以为军中防守有疏漏心生警惕之时,发现那叠纸张最上面写着‘师父,是我给你送来的,或许有用’
李秋:“……”
臭小子也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整得为师差点一惊一乍的,就不能正常送来吗?然后,这小子都还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本事?
“算了,景儿都会飞了,我又何必大惊小怪”
李秋很快说服了自己,然后去翻阅云景送来的东西,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惊喜。
景儿居然将南阳城摸得如此清楚了?
“太有用了,有了这些东西,南阳城岂有不破之理!”
平复心情,李秋估摸着是云景趁夜飞过去暗中观察的,有些担心云景的安危,可如今出征在外也没法嘱咐,只能在心中希望云景自己悠着点了。
接着,他将云景最上面那张暴露身份的纸张烧毁,然后拿着那一叠资料立即去找主帅秦安泰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有了云景送来的那些资料,李秋觉得一举攻破南阳城的几率提升了五成,尽管在此之前他就有九成把握……
留意到师父拿到资料后的举动,云景看向大江王朝方向,心说我开透视挂的,你们怎么打?
飞龙骑……嗯,有些话不能乱说。
……
第四百一十六章 战争打响
金乌破晓,新的一天来临。
昨夜大离军营这边并不平静,多次有人闯入引发骚乱,不过很快就被镇压平息下去。
战争不是儿戏,大江想在战前刺杀大离军中将领,只是大离这边早有准备,他们未能得逞。
咚咚咚~!
雷鸣般的鼓声响彻大军营地上空,听闻鼓声,自出征后就没脱下战甲放下兵器的士兵们走出帐篷开始集结。
“快快快,将军有令,我等长枪兵随时都要上阵攻城拔寨,各队清点人数集合,但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大队长的声音响彻周围,语气冰冷严厉。
士兵是要上战场的,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士兵脱产享受国家供养,战争时候当逃兵不配活在这世上。
“各小队人数都到齐了吗?”云景询问手下的几个小队长。
尽管谁来了谁没来他一目了然,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
“回云中队,人都到齐了”
赵德柱他们纷纷回答。
点点头,云景目光扫视众人道:“诸位,我们中队二十多人,云某希望回来的时候还是这么多人,走吧,向大队方向集合”
战争无情,一旦上了战场,面对四面八方的敌人,谁敢保证自己能安然活着回来?
“队长,我估计吃坏东西了,想拉肚子……”去大队集合点的时候,一个小兵小声对刘三汇报道。
刘三冷冷的瞪着他压低声音警告道:“马上就要上战场了,这个时候你给我说想拉肚子?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要么给我憋着,要么给我拉裤子里,否则当逃兵论处,是要砍脑壳的!”
那小兵欲哭无泪,难受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哭丧着脸道:“队长,我是真想拉肚子啊”
“都这个时候了,那没办法,你拉裤子里吧,总好过砍头,放心,没人笑话你的”,刘三同情的看了一眼对方无语道。
紧接着,那小兵裤裆里传来噗嗤一声,然后臭气弥漫,他真拉裤子里了。
众人:“……”
你特么来真的!
好在大冷天的,拉裤兜的士兵穿得厚,虽然有臭味,但问题不大。
这些自然瞒不过云景,他心情有些复杂,那士兵拉肚子是真的,但更多的是紧张和害怕导致的失禁,毕竟就要上战场了啊,随时都会死,命只有一条,谁不怕?
到底这些兵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心理素质过硬,拉肚子的小兵是真拉肚子是例外,大家理解,倒没有笑话他,反倒是这么一出冲淡了一些即将战斗的紧张气氛。
随着小队中队大队……一级一级集合,最后云景所处的这支两万人长枪军离开军营,列队穿过昨天修建的简陋城墙,径直往大江王朝南阳城挺进。
今天将是决战打响的开始,事关后续整个战争的格局,不容有失,若一战不能破开南阳城,将会对士气打击很大!
茫茫冰原上,数以十万计的军队奔走,宛如汹涌人潮。
云景他们这支两万人的长枪兵来到距离南阳城两里之外停下整军列队,边上是另外两支长枪兵,三支统领长枪兵的三位将军聚集在一起商议作战计划。
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商量的,战斗打响后,上头叫冲就冲,上头让往哪儿打就往哪儿打,这样大规模的战斗不是这样的小将能做决定的,只需带个耳朵听命就是。
冰原上除了长枪兵之外,其他兵种集结,人数已经超过四十万逼近五十万的程度!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一开始大离这边就派出了五十万大军,决战的姿态已经不容置疑了。
集结的军队里面唯独没有骑兵,其实很好理解,虽然骑兵战斗力强大,可如今冰天雪地并不适合骑兵作战,而且是攻城,骑兵压根没用。
在大离大军集结的最前方,距离南阳城一里外,是李秋麾下的十万雷火军将士。
李秋麾下的雷火军团足有三十万人,但如今只派出了十万,这十万人是先锋军,是破开南阳城的关键。
以往的战争攻城,那是真的拿人命去填,是名副其实的消耗战,消耗的是士兵的人命,而如今,随着李秋这支雷火军团的出现,战争格局必将被改写!
雷火军团的装备和其他军队不同,他们没有配备金属铠甲,而是全都身穿布甲,而且也没有配备花样繁多的兵器,人人背着一个布袋子,袋子里装着一个个小玩意……
除却士兵们身上的配置外,这支雷火军还将一口口大大小小的箱子搬上了战场,有的箱子需要牛马才能拉动,然后是改装后的强弩,需要几人才能拉开那种,更有投石车。
列队的人群中,云景看到最前线的雷火军团装备,然后看向大江南阳城目光透露着同情。
他此时不禁在想,有雷火军团在前面开路,接下来估摸着也就是打个顺风仗意思意思吧。
南阳城固然城墙高大坚实,固然上面高手无数,但能扛得住篮球大小的铁疙瘩吗?
大离这边整军列队井然有序的做着战斗准备,大江王朝南阳城那边也在积极备战。
城墙上站满了士兵,弓箭手就位,弩床已经张开上好了儿臂粗的弩箭,那种需要绞盘才能拉开的弩床,射出的弩箭先天境一下估计一箭一个小朋友,小兵杂兵之类的,绝对是穿糖葫芦的下场,而这样的弩床,在南阳城上,每隔二十米就有一张,每一张弩床一次性能射三支弩箭。
此外还有一种叠弩,由十多张弩叠在一起,威力虽然远远不如床弩,但胜在一次性能射出数十支弩箭,可谓冷兵器时代的机关枪了。
在那城墙上,更有滚木礌石,还有火油以及熬煮的金汁,这些东西在敌军来到城墙下方的时候有大用!
南阳城下一里地内布满了拒马桩陷马坑和壕沟,而城墙外有浇水凝结的坚冰攀爬都别想爬上去,城墙上更有各种准备,在守城方面可谓做到极致了。
他们是守城,无需派遣军队出来交战,按照以往的战争模式,这样的天气,攻城一方想要拿下一座城池,付出数倍的代价都不一定能成功,那纯粹是用人命去填的消耗战。
而如今,大离这边,破城的任务李秋已经大包大揽了,还立下了军令状,甚至将雷火军攻城手段都阐述清楚,若非如此,三军主帅秦安泰脑子有坑才会在这个季节发起决战。
自从得知大离这边有大动静之后,大江镇守南阳城的三军主帅贾平南就召集手下将士商量对策。
他们直到当下大离军队都来到城外了,也搞不懂大离这边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在这样的季节开战,而且还是决战的节奏。
“秦老狗脑子有病吧”,贾平南站在南阳城上目视大离这边无语道,这样的天气,普通士兵在野外时间长了兵器都冷得拿不动,却要开战,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贾平南身穿漆黑如墨的铠甲,那铠甲分外狰狞,各关节处有锋利的金属尖刺,尤其是右边肩膀位置的护肩,被打造成了张嘴露出獠牙的毒蛇脑袋形状。
这铠甲由特殊材料打造,本身就是一套宝甲,带‘特效’那种,通体散发幽幽漆黑冷光,穿着这身铠甲的贾平南宛如一尊魔神,周围三米之内无人敢靠近。
这套铠甲可谓价值连城,有钱都买不到,穿上它,一般的真意境都别想轻易破开宝甲伤到贾平南,真意境以下,贾平南站在那里任由别人刮痧,累死都别想伤到他。
他手持一杆漆黑长戟,那长戟也是带‘特效’的,整个长戟都在散发黑色冷光,宛如流水般盘绕着长戟流动,不消说,他手中的长戟也是一件神兵了。
“大将军,虽然不理解秦安泰安的什么心才会在这样的季节出兵,可看对面的阵势,有些不对劲啊,以往对方也多次攻打过我们南阳城,无不是枪盾兵配合持盾牌冲在前面护送攻城器械过来,可如今,他们怎么安排了一支身穿布甲的军队在前方了?而且配备的武器除了一把腰刀就一个包裹,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贾平南身边,一位军中将领打量着大离那边排兵布阵皱眉道。
贾平南身份地位足够,不将秦安泰放在眼中,能出言不逊,但说话之人可不敢那样,还是给予了秦安泰尊重的,直呼其名没敢过分。
“秦安泰不是激进之人,亦非老眼昏花了,他敢在这个世界发动战争,想来必定有所依仗,或许就和他们前面的那支军队有关,他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传令下去,全军高度警戒,别掉以轻心真被秦老狗教做人了”,贾平南目视前方沉声道。
能被认命为南阳城的三军主帅,贾平南亦非等闲之辈,虽然处于防守方,他们占据绝对的优势,却并没有因此而看轻对面,反倒越发警惕了。
战争不是开玩笑,一旦出意外,他这个三军主帅是要担最重的责任的,为国守边,一旦边境被破,他贾平南有什么脸去回报陛下的信任?有什么脸去面对大江万民?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大帅放心,我军已集结了二十万将士于城内随时可以上城墙征战,更有三十万将士随时待命,此外还有五十万大军做好了战斗准备,合计百万之众,大离那边休想轻易破城,哪怕是拼消耗也不怕,我军固守城墙,他们来多少都耗得起,最终他们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去,甚至我方估计还有机会痛打落水狗”,贾平南边上一军中将领信誓旦旦道。
防守要比进攻占优势,大江王朝驻扎在南阳城周围的军队虽然比大离的少一些,但也有限,大离既然敢打,接着就是,谁怕谁。
他们可是防守,这个季节,大离不付出几倍代价休想破开南阳城,而大离有几百万人在这里耗吗?
当然了,这只是正常战斗下的理想状态,战争瞬息万变,各种计谋都会导致战局倾斜。
手下将领说的部署贾平南自然是知道的,但此时他莫名感觉还不够,于是吩咐道:“让待命的三十万军队入城集结,其余五十万军队随时待命入城作战”
尽管有人觉得贾平南的安排有些多余,但大帅有令,他们只能积极配合。
“秦老狗,你到底要玩儿什么花样呢,你们以往曾破开过我大江边境,最终都被打回去了,尤其是最后一次,我来这里后你们就再无一次破城,对你的手段我已经熟悉,这次,你凭什么还敢前来再战?凭你集结而来的几十万人马还是后方百十万军队?”贾平南目视前方心中暗道。
大江当初设计杀害了大离王朝的陈夫子,犹如斩断了大离王朝的一只手臂,本应一鼓作气大举南下进攻大离的,哪儿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大离那边居然出现了农家肥这种东西增长国力,大江不得不暂时停下进攻计划,反倒是大离王朝率先发动战争了。
这一打就是多年。
这些年来,大江一直都处于被动挨打状态,虽然有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共同给大离施压,可那两方都是出工不出力。
而今大江王朝内部早已对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不满,作为镇守南阳城的主帅,贾平南地位足够高,已经得知内阁已经在和桑罗王朝以及金狼王朝商议制定南下策略了,或许要不了一两年,三国就将大举南下一举瓜分了大离的疆土!
想要瓜分大离的疆土,有一个问题就是绕不开的,那就是必须要提前除掉大离的那几位神话境,否则一切都是个笑话,毕竟神话境不除,那个层次以下,谁也承受不起神话境的怒火,人人都会寝食难安的。
提前除掉大离的神话境啊,虽然当初大江王朝有过一次成功的机会,可正是因为有那次的成果,导致再想除掉大离的神话境已经不容易了,大江单靠自己国家是不行的,需要联合其他两个国家的力量才行,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事关神话境,那就不是贾平南能插手的了。
但凡有点野心的帝王将相,谁不想开疆扩土名垂千古?只要实力足够,想方设法的侵占他国疆域领土并没有什么不对,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侵略吞并,当时间过后,文明同化,平民能安稳生活,谁又会在意祖上是什么情况呢……
“或许有生之年我还能亲眼见证大离王朝泯灭在历史长河,如今就让你们再蹦跶一段时间吧”,贾平南目视前方已经做好战前准备的大离军队心中暗道。
他名字叫平南,何尝没有亲自南下扫平大离之志!
这个时代的战争可没有战前两军将领单挑一波的行为,大离这边做好准备后就决定动手了。
“李将军,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临时的中军大帐中,秦安泰看向李秋道。
做出隆冬时节开战这个决定虽然是大离天子,但秦安泰压力也很大,若不是李秋再三保证有破城的信心,秦安泰决计不会这样冒险,会极力想办法进行劝阻陛下收回成命。
该说的在之前已经商议过无数次了,接下来静候佳音即可。
实际上秦安泰又何尝不想一战定乾坤,尤其是如今大离并不具北方三国神话境的力量,没有了这个顾虑,还能轰开对方国门,凭什么不试试?
“大帅放心,今天我等必将在南阳城内庆贺,只要打开南阳城这道大江门户,接下来我军就能大举入境大江,至于到时候能取得多大成果,就看众将士的了,如今说这些为时尚早,李秋去也,且看李某破开南阳城为我军扫平障碍!”
说完,李秋龙行虎步离去前往最前线指挥作战,而今战争即将打响,他那个真意境的护卫更是寸步不离。
“传令下去,全军上前三百步,将南阳城置于投石车攻击范围”,来到前线,离去看着对面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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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声令下,十万雷火军闻讯而动,向前推进三百步,这个距离,南阳城城墙已经在一里之内了,但却在对方弓箭射程外,哪怕对方居高临下也射不了这么远,纵使对方的弩床射这么远威力也大打折扣。
十万雷火军来到指定距离止步,一架架投石车已经准备完毕。
南阳城上,贾平南微微皱眉。
大离派出十万将士,没有盾牌保护,而来到弓箭射程外就停下了,不像是要进攻的样子。
“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投石车倒是能将石块投掷过来,莫不是对方想凭借投石车击垮城墙?那得投到天荒地老去……”
心念闪烁,贾平南属实搞不懂大离这边怎么想的。
咔咔咔~!
雷火军两百多架投石车对准了南阳城,绞盘推动下咔咔作响,当投石车蓄势待发后,随投石车而来的一个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个篮球大小的铁疙瘩,带引信那种!
一个个铁疙瘩被放在了原本放置石块的地方。
见所有投石车都准备好了,李秋下令道:“点火,投射!”
呼~!
一支支火把凑到铁疙瘩引信处将其点燃,紧接着,有人一锤子砸在投石车的投掷机关上,呜呜的呼啸声中,一个个篮球大小的铁疙瘩朝着南阳城飞驰而去。
“此为开山雷,足以炸开山岩,先天初期的武道修为,在近距离开山雷的爆炸之下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南阳城固然城墙坚固,又经得起多少次爆炸?固然对方一部分先天中后期高手和真意境能隔空阻挡开山雷,但这样的人又有多少?我方两百架投石车同时投放开山雷,对面最多抵挡一部分罢了……此战之后,雷火军团的名声必将响彻寰宇!”
李秋看着对面的南阳城心头默默道。
长枪兵队伍中,云景时刻关注着战事,目睹投石车投放炸弹,嘴角下意识抽了抽。
“短兵相接之前先用炸弹轰一波,这不欺负人么,估计大江做梦都想不到大离这边有这玩意吧,唔,当初虽然给师父提供了思路,可短短几年时间,到底还是没能把火炮打造出来,或许已经打造出来了,可保不齐大离藏一手,待对手熟悉了投石车投放炸弹的模式,再搬出火炮,那才叫惊喜……”
心头嘀咕,云景目视前方静候火-药在这个世界亮相后即将呈现的画面。
南阳城城墙上,看到大离那边用投石车投放一个个铁疙瘩,很多人面面相窥。
“大离的人在搞什么,把珍贵的铁料当石块投掷?脑袋被驴踢了才能搞出这种事情吧?”
“他们不过来攻城,妄图用投石车破城,是没睡醒吗,投放再多铁疙瘩过来有毛用啊……”
大江王朝的很多人属实被大离那边的举动给整懵了,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战斗模式。
尽管没见过这样的,可到底还是有一些武道高手有着本能直觉。
看到大离那边投放一颗颗铁疙瘩的第一时间,贾平南眉头一皱,莫名感觉那玩意不简单,当即吐气开声道:“此物诡异,将其拦下”
说话的时候,他抬手一挥手中那自带特效的长戟,一抹白色锋芒飞出,转瞬画作百米之巨的弧形白色锋芒横扫而出,横跨一两百米距离劈在了十多枚炸弹之上。
其他人的反应到底比贾平南慢了一拍,待到那些有能力的人反应过来之时,一枚枚炸弹已经临近城墙了,于是各种刀光剑气横飞而出,整得那边五光十色颇为好看。
轰轰轰~!
十多枚炸弹在贾平南那锋芒横扫下凌空爆炸,火光耀眼声震四野,宛如天雷轰鸣,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得战场上双方无数人浑身下意识一抖。
那磨盘大小的炸弹爆炸杀伤范围半径百米左右,可爆炸的碎片却能波及数百米!
真意境层次都处于顶尖一撮的贾平南随手一击也就抵挡了十多枚炸弹而已,毕竟那玩意是分散的,可更多的则是靠近他们城墙爆炸,有的则是落在城墙上轰然炸裂!
轰轰轰~!
声声惊雷般的轰鸣响彻天地,火光闪烁大地都在轻微颤抖。
在那篮球大小的炸弹爆炸威力下,南阳城的城墙在颤抖,用水浇筑凝结的外壳不堪重负粉碎,有几枚炸弹就近爆炸的地方,坚石铸造的城墙本身都在被炸得崩塌!
炸弹爆炸的威力对南阳城城墙造成的‘伤害’还是其次,主要是在那样的爆炸下,城墙上的大江士兵可就倒霉了。
炸弹爆炸三十米范围内,普通士兵的身躯直接就撕裂,血肉横飞。
百米范围内,但凡被炸弹于波波及,普通士兵无不七窍流血而亡。
这还不止,炸弹爆炸的碎片波及范围可是达到了数百米的,那肆虐的金属碎片所过之处简直就跟死神的镰刀一样收割大江士兵的性命,在这个范围内,纵使运气好没被碎片波及,也被那恐怖的轰鸣声炸得脑袋一片空白,无数人耳朵流血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仅一轮炮火洗礼,大江南阳城上,炮火波及的区域,能站着的人就不多了,死亡人数成千上万!
大江王朝的人直接就被炸懵了,死了那么多人,城墙受损,器械被毁无数,而大离那边却不费一兵一卒。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还没等大江王朝的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李秋这边已经下令第二轮炮火洗礼了!
呼呼呼~
一枚枚点燃引信的炸弹宛如陨石掉落般朝着大江南阳城飞去。
“固然你们城坚墙厚,又经得起几轮开山雷洗礼呢,一旦你们没有了城墙,后方再多的军队,在火器面前又有什么意义!”看着前方的南阳城李秋心头默默道。
“打开城门出击,不计代价,将对方投石车毁去!”大江三军主帅贾平南站在城墙上大声下令道。
见识了炮火的威力,他意识到固守抵抗已经不行了,唯有主动出击毁掉大离的投石车。
至于出兵后在那恐怖的铁疙瘩面前将士们要死多少人这个问题,贾平南当然想过,可总比被动挨炸好吧,就这么站着不动,要不了多久城就要破了,到时候大离那边诡异的铁疙瘩开路,大江王朝拿什么抵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而今唯有不计代价的毁掉大离的投石车。
下令之后,贾平南看向李秋方向,目光冷冽道:“此人必死,此军必须要消灭,否则我大江危矣!”
在他下令的当口,雷火军团的第二轮炮火洗礼已经到来,依旧是那一颗颗引信燃烧的铁疙瘩。
不过有了之前的一轮洗礼,大江这边见识到了那东西的恐怖,有能力的都纷纷出手隔空阻拦。
与此同时,接到命令的大江军队打开城门,宛如洪流般杀向了大离王朝的军队,妄图毁掉威胁最大的投石车。
看到大江的军队杀出,李秋心头冷笑,简直是找死。
他下令道:“按预演保护投石车,其余将士,掏家伙,让这些大江王朝的人见识一下我们雷火军团的手段!”
随着李秋一声令下,雷火军的将士们打开随身包裹,掏出了一个个手腕粗的竹管,带引信那种。
这些竹管内除了火-药,更是添加了铁钉铁片之类的东西。
更有一些将士拿出拳头大小的铁疙瘩,安放在了改装后的强弩之上。
……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面倒!
南阳城城墙上,贾平南注视着前方,面对那投石车投掷过来的一枚枚铁疙瘩一脸平静,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那些东西,爆炸起来固然能对普通士兵造成大面积杀上,但处在他那样的高度也就那样而已,就是站着不动……数量不多的情况下在他周围近距离爆炸也休想伤害到他多少。
作为三军主帅,之前动手提醒过手下的将士们已经足够了,如果这点小事儿都需要他亲自动手解决,那一场大战下来他不得累死?
他更多的注意力则是放在冲出城外的士兵身上,能不能解决对面大离前方战斗方式闻所未闻的雷火军才是关键。
若不能解决掉那支军队,别说南阳城,整个大江王朝都危险了,仅那一支军队,就足以横推下去!
这并非贾平南危言耸听,实在是亲眼目睹了那支军队的战斗模式和展现出来的杀伤力后作出的判断,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战斗模式,甚至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他平静的看着前方,可身边的漆黑长戟却在轻微嗡嗡作响,长戟上特效般的黑色冷光吞吐,游走更为剧烈,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咻~!
一支蓝色箭矢从南阳城城墙上激射而出,宛如一道蓝色流光,它冲天而起,好似灵蛇蜿蜒,蓝光大盛,似那蓝色蛟龙游走虚空,所过之处,轰轰轰的爆炸声中,一举隔空引爆十多枚飞驰而来的炸弹,自此那道蓝色箭矢化作的流光才消散。
有大江王朝的军中高手出手了,出手的是一位善使弓箭的先天后期高手,相隔几百米,箭矢拐弯,隔空引爆炸弹。
除此之外,大江王朝这边更多的高手动手,见识了炸弹近距离爆炸的威力,决不能让其靠近落入人群或是城墙爆炸。
刷,一道火红的炽烈剑光斩出,宛如实质,迎风暴涨,最终剑光一化数十,交织成剑网,宛如剑光火云当空,相隔数百米斩破十来枚炸弹引爆。
又有绿色刀光横空而出,横扫间宛如浪潮拍岸,层层叠叠汹涌而出,覆盖数百米区域,将七八枚炸弹粉碎引爆。
还有白色掌印飞出,横跨数百米虚空,大手暴涨百米,遮天蔽日般张开,那手掌灵活屈指,将数颗炸弹屈指弹得倒飞像大离王朝一方。
亦有白云般的光芒如流水般汹涌而出,诡异的柔和力量下,把一枚枚炸弹引向其他地方爆炸……
大江王朝里面能人无数,各施手段拦截针对横空而来的炸弹,说到底,这是一个伟力加诸己身的世界,初不识炸弹吃了大亏,可在明白那玩意的威力后,总是有办法应付的,毕竟那玩意只对普通士兵可怕,高手并不惧,先天境界以上有的是办法,比对付同级人类简单多了。
光影闪烁南阳城外,爆炸声不绝于耳震动四野。
不过大江那边虽然能人无数,但毕竟横空而去的炸弹太多了,而且分散,总有人顾及不了的,依旧有十多枚炸弹落入城墙上落入人群中爆炸,造成了墙体震动人员大面积伤亡。
大离雷火军中,李秋平静的看着大江那边的反应,对于这样的局面丝毫不感到意外。
说白了开山雷只是针对普通……好吧,先天境界以下的士兵有效,面对高手就捉襟见肘了。
类似高手隔空针对性的应付局面早以预演过,根本不意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是,你们高手虽然多,能隔空针对开山雷,但你们能针对多少?类似的招数能持续多少次?十次还是百次?一千次呢?而我方,准备多年,这样的开山雷持续不断的轰炸几天都不待歇气儿的,你们总有力竭的时候吧,而我方的高手则在养精蓄锐没有消耗,到时候你们拿什么应付?”
心中冷冷暗道,李秋下令继续,不要停,一刻不停的给我抛射开山雷轰击那边,调整角度,将开山雷尽量分散,往那些暴露位置的大江高手远处抛,往他们人群多的地方抛射,往他们城内抛,总有他们估计不了的时候,让他们疲于奔命。
我们就在这里远距离抛射开山雷洗地,打消耗,累不死你们!
随着李秋的命令下达,令旗招展传递下去,投石车改变方向角度,以每分钟抛射一次的频率向那边源源不断的抛射过去开山雷。
至于那些零星被反弹回来的炸弹,并未对大离这边造成影响,只需几个高手动手就能隔空拦截,他们熟悉这玩意,拦截起来太轻松了。
更多的,李秋这样的主将则是将目光放在了大江南阳城冲出的军队上面。
对方明白站着挨炸只会是城毁人亡的下场,只能出动大军出来冒险针对雷火军。
“但这纯粹是找死的行为啊”,面对南阳城宛如潮水般冲出来的军队李秋心中淡淡道。
隔得远的情况下,雷火军普通士兵鞭长莫及,你们既然敢主动跑出来,近距离下,雷火军普通士兵也能教你们做人!
大离这边的雷火军足有十万,他们得派出多少军队才有机会吃下这十万雷火军?先不说派出多少,问题是他们有那个能耐吗?
有一个问题让敌我双方都颇为愕然,那就是原本大江王朝是想仗着南阳城据守的,城外布满了陷马坑拒马桩和战壕,这会儿他们出动大军出来意图针对雷火军,那些布置反倒成为了他们本身的麻烦。
大军汹涌而出,在那些布置面前,大江王朝的军队自己先载在那些布置上了。
军队如潮水涌出城池,前面但凡有一个踩在陷马坑里摔倒,后面连锁反应就会摔倒一群。
也就是说,南阳城涌出的大江军队,想要近距离搏杀雷火军,他们自己得用人去填满那片布满陷阱的区域!
而想要填满这片区域,那得折损多少人?
这样的情况,看得城墙上的大江王朝将来脸色难看,大离这边却是爆笑不已,太特么解气了。
战争一开始就搞成这样,是双方都始料未及的,大江那边损失太大脸也丢得太大,而大离这边则是因为战果太大太顺利了。
一种全新的战斗模式出现在当下,造成的结果却是双方都预料不到的,一边太好一边太坏。
“准备!”
李秋看着那边大江军队艰难趟过‘雷区’的狼狈军队平静下令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雷火军中,上万张改装过的弓弩上铉,一枚枚拳头大小的铁疙瘩炸弹放在了弓弩特定位置。
持弓弩的士兵边上,有专门配合的点火人员。
点燃小炸弹的引信,无需下令,点燃后直观朝着对方发射过去就是!
这玩意哪儿还轮得到下令齐射啊,几个呼吸后是会爆炸的,搞齐射的功夫自己这边先被炸得人仰马翻了,而且军中可是存在着很多炸弹的,自然是要第一时间送出去。
呼呼呼~!
一颗颗拳头大小的炸弹在弓弩动能抛射下划过一两百米距离落入了大江王朝的军队中,这玩意太多了,数量上万,几乎覆盖了大江所以军队存在的区域。
轰轰轰~!
连番的爆炸响彻冰原,一颗颗炸弹在大江军队人群中爆炸,残肢断臂横飞,惨叫声震天。
仅一轮,大江冲来的先头部队还能站着的就不多了,雪地被鲜血染红,大地成为了炼狱,死亡人数数以万计!
哪怕还能侥幸活着的零星成员,没有受伤的几乎没有。
上万拳头大小的炸弹在人群中爆炸无差别的洗地啊,纵使先天高手都要被炸烂,普通士兵根本没有侥幸活命的机会。
南阳城上的大江将领沉默了,冲出去了近十万人,趟过陷阱区域伤亡上万,结果还没能和大离王朝短兵相接,那边上万铁疙瘩飞来,轰啪啪啪,前面没了,那一片人,数以万计,没了,能够完整站在尸山血海中的人都没几个!
“大帅……!”
城墙上,一个大江真意境的高层将领吞了口口水看向贾平南不知所措道,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点什么。
那可是数万军队啊,就这么冲出去,然后就没了,差不多死完了,那么多人,哪怕是他作为真意境,他们站着不动让他杀,他都得累够呛才能杀完,结果才出去没多久,全无了。
敌军太可怕了,那些铁疙瘩太恐怖了,数量也太多了,军队根本没用,根本接近不了。
那么,还要继续派出军队去吗?
“继续,加上之前的,派二十万大军过去,留十万守城,二十万大军,哪怕死绝,也要冲到他们面前,把他们那种武器想方设法给我带一些回来,只要能带一些回来,将士们的死就是有意义的,我们必须要弄懂这种东西,否则,我大江危矣,另外,他们那种武器需要用火点燃,而他们军中囤积了大量,冲过去,想办法给我点燃炸他们自己,能办到多少办到多少,最后,让后方军队入城坚守城池!”
贾平南‘平静’的看着城外,痛苦的闭了下眼睛下令道。
数万将士就那么死了,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那支大离的军队太可怕了。
但同时,贾平南也看出了一些门道,那种威力强大的武器,是普通士兵也能使用的,普通士兵持有就能杀伤后天后期和一些先天修为之人,这样的军队太可怕了。
一定要弄懂他们手中的武器,否则对方用这样的武器开道,没有军队能阻挡得了他们,没有城池能守得住,大离足以横推下去直接打到大江京城!
这种情况绝不容许发生,哪怕死再多将士也要冲上去带一部分回来研究,如果可以的话,冲过去想办法用他们的武器对付他们自己。
作为三军主帅,贾平南眼光和心性都是有的,这个时候必须要狠,必须要冷,优柔寡断才要出大问题。
难怪,难怪大离敢在这样的季节发动战争!
“大离,为什么,你们是天眷之国吗,当年农家肥出现大大增长国力,然后又出现了这种战场利器,你们可是死了一位夫子啊,为什么你们越发强大了?莫不是用一位夫子祭天才换来的这一切?”
贾平南心情很复杂,可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
他冷冷的看着前方,注意力却在关注着周围的一切。
大离那边投石车源源不断的投掷开山雷过来,虽然己方高手极力拦截,可爆炸声依旧不断,有开山雷已经炸塔了局部城墙,有开山雷落到城墙厚的军队中……
高手拦截,可开山雷的数量太多了,根本拦不完!
这城,守得住吗?
瞬间将这个念头抛出脑海,贾平南立于南阳城上,守得住,必须要守住,纵死,也要将大离军队拦在城下!
但这里的战况,必须要第一时间上报京城做好应对准备,桑罗,金狼,他们作为盟友,必须要派军队前来支援,否则,在大离这样的军队下,他们两个国家岂能睡得着就?
雷火军中,李秋平静的注视着前方,暗自点头。
小试牛刀,还行,大江见识了这样的伤亡还在派出军队前来,想来也是见识到了我雷火军的强大,想要不计代价的弄清楚我方的战斗方式和弄死我方吧。
呵,尽管来就是!
“战场无情,自作孽不可活,不管对方来多少,杀,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主动投降!”李秋下令道。
一张张特质弓弩再度张开,一枚枚炸弹安放在特定位置,那普通的弓弩,普通的炸弹,却宛如一张张择人而噬的猛兽血口,张牙舞爪欲要吞噬对面大江王朝军队的性命!
实际上大江王朝在涌出数以十万计大军,先头部队在轰鸣声中无了的情况下,后面的军队已经被吓懵了,不敢前进,呆呆的站在战场上不知所措。
那么多人,前一刻还好好的,在轰鸣声中就变成了碎尸,太可怕了,死的太快了。
战场是要死人的没错,可不是这么个死法啊。
这仗还怎么打?
冲还是不冲?冲就白给,不冲,可上面命令要冲!
“冲,冲到大离那边去,想办法带回他们的武器,但有怯战者,杀无赦!”城墙上传来了高层命令。
城内依旧源源不断的涌出大军,前面不敢冲,后面却要向前挤,如此情况下,混乱发生,踩踏事件发生了。
在大江高层狠心杀了一些怯战之人后,出城的军队左右都是死,硬着头皮往前冲。
然后,他们再度遭到了雷火军队一轮铺天盖地的‘雷火’洗礼。
轰鸣声不断,火光闪烁,惨叫声惊叫声震天。
一轮‘雷火’洗礼,大江王朝的军队成片成片的被撕裂,根本无法靠近,尸山血海残肢断臂开路,可依旧是来多少死多少!
偶有那么几个大江王朝的军中强者快要冲到雷火军前了,可雷火军中也有高手啊,无需和对方短兵厮杀,点燃一枚开山雷砸对方怀里,如此近的距离,准头和速度可比投石车强多了,先天境都要被炸得粉碎。
太惨了,这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掌握了火器的雷火军,其战斗力,对这个时代的军队而言,已经提升了一个量级,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炸弹在普通士兵手中就是无往不利的利器了,高手运用起来,杀伤力更为可怕。
大江拿什么应付?
“杀~!”
一个大江的将领借着其他人掩护,浑身浴血的他恨欲狂,总算是想方设法接近雷火军了,咆哮一声奋起冲杀过来。
此人居然有着真意境修为!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修为才能隐忍起来冲过那片雷区吧。
他浑身浴血,元气涌动周围数十米的空气都在扭曲,汹涌的元气结合他自身武道意志,他手中一柄近两米长的大刀朝着李秋方向劈出一刀。
那一刀之下,元气结合武道意志,居然化作了一条近千米长的漆黑巨蟒!
那条巨蟒碾压而至,宛如真实活物,鳞片争鸣竖起分外狰狞,所过之处,冰原被犁出一道恐怖沟壑,露出了下方漆黑泥土。
它直指李秋,欲要将这个雷火军的将领碾压至死。
真意境,体内能量方式已经区别于先天后期的罡气,那是一种特殊元气,能结合自身武道意志将其具现出来,恐怖绝伦。
大离军队后方,长枪军中,云景看着那条由大江真意境强者一刀斩出的恐怖巨蟒亦是微微瞪眼。
千米巨蟒,这特么也太可怕了点。一公里长啊,都快横跨整个前方战场了,犹如神兽临尘!
尤其是那条巨蟒由真意境的武道意志和元气所化,本身就恐怖绝伦,不是那个层次,面对真意境的武道意志都没有反抗之力,只能被碾压,即使对抗,那条巨蟒蕴含恐怖能量,不是那个层次根本对抗不了,哪怕巨蟒身上的一片鳞片,都是一道可怕的刀芒凝聚,真意境以下可谓挨着就伤碰着就死!
“一刀斩出千米巨蟒,意志结合元气具现化出武意,这是真意境中期的标准,初期只能用意志影响人们的思维而无法具现化出来,问题是特么的千米啊,难怪说真意境一人就能屠城拥有断江劈山的伟力”
心头呢喃,云景为之心惊。
他不禁想到了游学之初路过的长公主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那里,方圆十里之地都被毁灭得不成样子。
这算啥?
他喵的,不愧是伟力加诸己身的超凡世界,给我上演真三无双割草吗!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罢了。
雷火军中,李秋面对那一刀表情都不曾变化丝毫,似是没有看到那欲要灭杀自己的一刀一样。
他身边一直寸步不离的霍川动了。
霍川是太监,是大离天子派来贴身保护李秋的护卫,此时李秋性命受到危机,当是他出手的时候。
他瞬间离开李秋身边,速度快得李秋都没反应过来就出现在了那武道意志所化的恐怖巨蟒前方。
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闪电般向前一挥。
一剑出,天地似乎都被他撕开,一道漆黑剑光横贯天地。
只一剑,大江王朝真意境将领斩出的漆黑巨蟒被撕裂粉碎,不但如此,那一道漆黑剑光更是撕碎了那个大江王朝真意境将领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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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碎的巨蟒化作肆虐能量倒卷而回,在战场上掀起风暴,将本就凄惨无比的大江军队再度洗礼了一遍。
那道剑光斩爆巨蟒和撕碎敌军将领后去势不减,横跨战场直指斜阳城,一路所过,大地上被撕开一道宽十多米深数十米的沟壑,似要裂开大地直至把斜阳城撕成两半!
斜阳城城墙上,贾平南眉头微皱冷哼一声,手握长戟往前方一刺,横跨战场而来的恐怖漆黑剑芒于斜阳城外崩碎消散。
对面霍川目光一凝,已经收剑而立,深深的看了贾平南一眼,身影一闪回到了李秋身边。
他可是大内高手,有着真意境后期修为,出手斩杀敌军将领,连武道意志都不需要具现出来开大招,一剑平A就将对方斩杀!
云景:“……”
这他喵还能不能让人好了,你们一个个开无双这仗还怎么打?
话说你们有这等能耐了,这军队交战还有什么意义?
云景一点都不怀疑,他们那等存在若是对普通士兵出手会是什么样的可怕景象。
“话说回来,大招不是随时都能放的,就比如大江将领,那一刀恐怕倾尽了他的一切,不成功便成仁,对付这样的强者只能是强者,而攻城拔寨占据城池守护一方需要的是大量的人手,所以普通士兵也是有意义的”
心头自语,云景倒不太纠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的强得离谱,弱的只能拎着刀子近距离乱砍。
好在那种强得近乎不讲道理的存在只是少数,一人足矣成军,但到底数量没法多得真正用那样的存在组成军队,很多事情总归还是要靠底层的。
不管是大江王朝的将领突然暴起也好,还是霍川动手也罢,亦或者是贾平南出手挡下那一剑,不过是发生在整个战场的一片区域。
数以十万计人的战斗,战场波及范围太大了,连绵十多里,其他地方战斗依旧在继续。
估计是这个时代的军队早已习惯了这种战场上强者开大招,居然并没有太多人忘记自己的正事儿。
大江那边迫于上头命令,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士兵涌出城来妄图用人堆靠近雷火军团,而在雷火军团的雷火洗礼下,他们来多少死多少,战场用尸山血海的炼狱来形容都不为过。
纵使大江那边偶有厉害的想方设法过来暴起,大离这边并不缺少同样的存在应对。
无法靠近雷火军,大江那边死了十多万人的情况下,再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这种时候,那些军队已经被吓破胆,上头再如何催促杀戮都不敢来了,丢盔卸甲一窝蜂回城。
贾平南下意识捏了捏拳头,这仗,怎么打?
派出高手过去屠戮一番?问题是对方也有这样的高手啊。
贾平南有些茫然了,他从未打过这样的仗,士兵派出去根本就是送死,一面倒的屠杀,守也守不住,对方那威力不错的铁疙瘩源源不断的铺天盖地砸来,城墙早晚要被轰塌,普通士兵在那铁疙瘩下一死就是一大片。
这特么,仗不是这么打的啊,你们不讲武德!
战争从一开始到现在,不过只是过去了一个时辰罢了,大江这边的伤亡合计已经高达二十万以上!
那可是二十多万人,二十万多条命啊,就这么短时间交代了,以往战争打几天都没这样伤亡的,后面纵然还有几十万人近百万军队,又经得起这样的炮火洗礼多久?
一天全部完蛋吗?全部死在这里?
如果真的继续这样下去,似乎真的会发生那样的情况!
战争,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样子了?
城墙已经坑坑洼洼破破烂烂,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反观大离那边,远距离炮火洗礼,压根就没正面交战,人员伤亡屈指可数,死的也只是那些大江高手突袭少数而已,相比前大江的伤亡根本微不足道!
二十多万人的伤亡啊,若不是他贾平南威望足够高,身后的大军早就崩溃了。
这仗根本没法打!
“大帅,接下来怎么办?”一个军中主将在贾平南身边忐忑道。
仗这么打下去,不消一天,整个南阳城恐怕都要完蛋,继续坚守,寻常士兵搞不好要死绝!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他妈开什么玩笑,历史上出现过这种一面倒屠杀的战争嘛,还这么快,尤其自己这边处于守城方啊。
大离,怎么掌握了这种战争利器?
贾平南目视前方,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他仿佛看到了某个他口中的老狗正在咧嘴嘲笑着他,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看着惊恐万分的将士,听着周围那震天的轰鸣,还有身后那胆战心惊的军民……
贾平南平静道:“当下局面,势不在我……”
“诸将士,你们看到了吗,对面是大离的军队,他们的军队像什么?像一头张开獠牙的洪荒猛兽,准备撕开南阳城屏障入我国境屠戮四方”
“他们的战斗力,战斗方式,你们看到了,可以想到他们若是入境后我方将要面对的景象吧?”
“拿什么去拦?拿什么去挡?”
说道这里,贾平南顿了一下,脑海中似乎看到了整个大江王朝在大离军队面前绝望发抖的画面。
当初对大离陈夫子动手,到底是对是错?如今引来了这样的结果……
但事已至此,说那些都没有意义了,贾平南继续道:“绝不能放大江王朝的人入境,绝不能让我大江国土沉沦在大离铁蹄之下!”
“如今的战斗形式,已经上报京城了,那边会有什么反应还得等一段时间,支援亦不知何时到来……”
“众将士听命,随本将死守南阳城,直至一兵一卒!”
“贾某绝不做那打开门户的千古罪人,绝不允许贾某活着的时候有任何一个大江士兵踏过南阳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随着贾平南的命令下达,他周围安静了一瞬间,随后,一个个大江王朝的将士纷纷展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色。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绝不做那千古罪人……”
声声咆哮响彻天地,越传越远,直至后方诸军。
不管身后众将士的反应是处于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们这样的反应贾平南还是满意的。
尽管全军都有死守之志,但他贾平南不是傻子。
对方仗着战争利器远距离消耗轰炸蚕食,而己方只是单纯的困守城池压根没有意义,想要破局,唯有主动出击,否则只会被对方一点点蚕食殆尽死得没有一点意义!
心念闪烁,贾平南飞速判断当下局势,立即下令道:“众将士听命,整顿三军,着三十万大军为左中右先锋,分别十万,左右先锋军绕道冰原直指大离王朝斜阳城迫使他们后援,中军随本将开城迎敌拖住大离主力,能否破局,在此一举!”
“将军万万不可啊,你乃主帅,怎能轻易犯险,这中锋先锋,还是我们来吧”,有人当即惊恐道。
三军主帅亲上战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出意外,这边很可能就崩了,还得需要主帅主持大局才行。
“那么谁愿意打这个前锋呢?”贾平南沉吟道,他不是盲目冲动之人,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大离那边的雷火依旧在一刻不停的抛射过来洗礼这边,每一刻城墙都岌岌可危一分,他们必须要主动出击了,否则一旦城墙毁去,那么后方整个城池乃至大军都将暴露在大离的恐怖战争利器之下,那种情况谁也不想看到。
“末将请命”
“末将请命……”
大江的一个个主帅纷纷站出来表态。
不管他们这边反应如何,大离那边的临时中军大帐中,三军主帅秦安泰却是开怀不已。
如今的战果超乎了他的想象,这才多少时间啊。
同时,秦安泰也大概意识到,对面的贾平南绝对急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战场上
中军大营,五丈高台,秦安泰立于高处,将战场情况尽收眼底。
作为三军主帅,他喜怒不行于色,但内心却颇为震动。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仗还能这么打,且打得如此轻松,开战之初到现在,也就过去一个多时辰,歼敌二十万以上,而己方伤亡不到千人!
这是什么概念?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想过战争能打出这样的成果,想都不敢想。
‘难怪陛下和内阁有信心打赢这场仗,难怪各方都坚信能为陈夫子报仇,有雷火军在,何愁大事不成!’
心念闪烁,他收回目光看向沙盘沉声道:“贾平南乃名满天下的名将,绝对不会看不清当下形势,他忠于大江,面对如今战事,一开始就损兵二十万,换其他人早就灰溜溜弃城后撤了,他还坚守在这里,必会想方设法破局……”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贾平南若困守城池,早晚会被雷火军远距离不费一兵一卒轰破城池,所以,他绝对容不下雷火军的存在,势必会不计一切代价毁掉雷火军,但见识到了雷火军的战力,他也不会轻易的再派军队出来送死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沙盘心头快速分析,最后一指斜阳城道:“贾平南绝对会派兵绕后袭击斜阳城,一旦那边出事,我方后路被断,势必军心大乱!”
“传令下去,着斜阳城神甲军守将方凤备战迎敌稳定后方,命黑甲军随时出城迎击大江突袭军队……”
“诺!”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当即有传令兵拿着秦安泰的令信前去通传。
但这还不够,秦安泰继续吩咐道:“雷火军不容有失,他们乃此战关键,传令下去,着破晓军团出动,盾甲军在前,长枪军紧随,弓箭军再后,去雷火军前方掩护!”
“末将遵命”,张守北沉声道,旋即大步离去。
秦安泰见识到了雷火军的战斗力,认识到了他们的重要性,不惜派出破晓军团前去保护,确保这支军队安全。
雷火军如此可怕的战斗力,若是被大江王朝不计代价的针对,哪怕损失一部分,那得多心疼?
至于破晓军队跑雷火军前方去掩护会不会对雷火军的战斗造成影响,那不存在的,秦安泰算是看出来到了,雷火军善于远攻,近战搏杀比一般军队都弱,尽量给他们创造条件使其发挥出远攻优势即可。
讲道理,雷火军远距离用炸弹轰炸那真可谓惊天动地,可让他们近战抡刀子砍人真心不行。
一声令下,令旗舞动,大军闻讯而动做出调整。
站在高处,清晰可见破晓军团中足足五万身穿重甲的盾甲军手持一人高的盾牌分十股奔赴最前方。
雷火军团当即有十个位置打开缺口给他们让开道路,然后盾甲军来到最前线列队一字排开,盾牌紧挨插在地上,形成了一道盾墙将雷火军掩护在后方,那盾墙足足拉开十多里长度!
盾甲军作为专门掩护的兵种,他们那些大盾插在地上,后方一个个身穿重甲的士兵顶着,骑兵都别想轻易冲开!
盾甲军在前,紧接着是长枪兵紧随其后,排列开来紧挨盾甲军身后,一杆杆长枪探出盾墙,如此配合,那盾墙宛如刺猬。
再在长枪军后方,则是分为三层的弓箭手,他们能用三段射击的方式杀伤近中距离对面冲来的敌军掩护后方雷火军。
如此一来,三道防线,确保雷火军的安全,足以让他们放手施为,纵使前方掩护的破晓军团三个兵种有闪失,雷火军也能及时作出调整部署。
当这些有条不紊进行的时候,秦安泰目视对面眉毛一挑,暗道还好老夫料敌先机。
只见对面大江王朝南阳城城门大开,密密麻麻的军队冲出往这边杀来,那支军队源源不断,不知道最终会冲出多少,率先是数以万计的骑兵,紧接着骑兵后方是手持大盾的兵种,再后面是步兵弓兵等……
“至少十万,见识了之前雷火军的战斗力,贾平南不会是让这些人出来送死的,骑兵速度快,他是想不计代价的让骑兵率先冲过来给雷火军造成混乱,然后趁雷火军混乱之际后方大军杀来,哼,还好老夫早有准备,贾平南,你的计划落空了!”
秦安泰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心中暗道。
同时,他心中还有了另一个计划,但不急,先顶住大江那边的这次冲击再说,稳扎稳打,饭要一口一口吃,别步子迈达了扯到蛋,如今优势在我,无需冒险。
对面南阳城城墙上,贾平南看着雷火军前方的三层防线,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脸色难看无比,该死的秦老狗,你当真是算无遗策。
此时贾平南大概已经‘看到’,派出去的十万大军恐怕是无了,只希望他们的牺牲能有价值吧,然后,希望另外两支军队能在斜阳城那边有所建树,否则……
“杀~!”
大江军队涌出,震天咆哮声中冲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支数以万计的骑兵。
大离前线,令旗舞动,命令盾甲军顶住,长枪兵迎战,弓箭兵随时开弓射箭。
轰~
手持大盾的盾甲兵斜靠在大盾之上,用自身为支撑给盾牌提供抵御敌军冲击的支柱。
刷,长枪兵紧挨着盾甲军,已经做好用数米长的长枪往前捅的准备,后面的弓箭手也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
对于当下情况,雷火军军团长李秋平静的看着,沉声道:“传令下去,投掷手准备好,当前方友军挡住敌军步伐之时,不要吝啬散花弹,给我狠狠丢!”
“诺”
一声令下,令旗舞动,雷火军投掷手迅速准备。
雷火军配备了三种兵种,一是负责投石车的投弹兵,这个兵种需要多人配合才能使用一架投石车,乃远程攻击兵种,另外就是弓弩手,需两人配合,是中程兵种,最后就是投掷手了,是近中程兵种。
倒不是雷火军只有这三个兵种,只是如今这支雷火军第一次亮相,没必要将所以底牌都拿出来。
雷火军中有一个兵种叫‘昙花兵’,说白了就是敢死队,必要的时候需抱着炸弹用命去开路,炸死敌人的同时也炸死自己,取名昙花兵,这个兵种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不会动用的……
紧挨盾甲军身后的长枪兵中,云景手持长枪目视前方汹涌而来的大江军队,手中长枪轻轻搭在前面的盾牌上,一旦敌军靠近只需往前捅就是。
面对那汹涌而来的敌军,周围每一个人都一脸严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接下来将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兄弟别怕,有我们在前面顶着呢,待会儿你们只管捅就是,多捅死一些大江的狗,只要我们还顶在前面,敌人就休想冲进来”,云景前方一体格魁梧的盾甲兵咧嘴道。
他们不是杀敌的主力,只为给后方友军提供防御而已,当然,必要的时候他们手中重达数十斤的盾牌也是能砸死人的。
云景笑道:“此战我们必胜,战斗开始一个多时辰,大江伤亡几十万,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我们只需顶住就是,指不定今天我们就能去南阳城庆贺”
“战争之时,大破敌军城池,到时那里的一切都是战利品呢,金钱,女人……”,那哥们趁敌军还有一段距离,居然还有心情舔着嘴唇琢磨这些。
这个时代,怎么说呢,据云景了解,一些作风不良的队伍,一旦破开敌人城池之后,通常之下是有一种搜刮习惯的,那是给将士们的福利,毕竟将士们用命拼来的。
当然,那仅仅只是作风不良的军队,通常情况下洗劫屠城类的情况很少发生,毕竟那会导致占领的地方所有人疯狂反抗,那对占领后的局势和稳定不利。
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事实,身在这个时代,有一种人人谈之色变的灾难,叫兵灾!
一旦军队占领一个地方,洗劫起来,那种灾难比任何天灾人祸都要来的惨烈,乱世人不如狗就是这么来的。
兵灾之下,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了,钱财,身体……
云景微微摇头道:“我方乃正义之师,不会行那劫掠之举,大帅不允许的,乱来会被杀头,大哥你想多了”
“嗨,我就这么一说,兄弟你想哪儿去了,毕竟咱又不是山贼土匪,不过,哎,兄弟,我看你言谈不似普通人,读过书?”对方摇摇笑了笑问。
云景笑道:“度过几天书”
对方哦了一声又问:“那啥,兄弟,你读过书,给我说说,咱占领城池后,若不劫掠的话,光占个城池也没用啊,好处从哪儿来?”
“这还不简单,敌军的遗留物品就是战利品,实际上占领之后一切都是战利品,但不能是用劫掠的方式,比如城中的店铺,需要统一管理,比如城中的大户人家,他们总得意思意思买平安吧,否则就是敌军,嗯,大概就是这样,大哥懂了吗?”,云景很委婉的说道。
打仗又不是行善积德,占领一个地方哪儿能没好处不是,但拿好处得讲策略,野蛮弄好处只会被打伤匪兵的标签。
“原来这样啊,你们这些读书人太坏了,嘿嘿”,对方咧嘴笑道。
云景:“……”
喂,这怎么能说是坏呢,只是合情合理的弄好处好吧。
对方眼珠子一转,打量着云景说:“哎,兄弟,你长得这么俊俏,那啥,你摸过女人的乃子吗?品尝过她们的小嘴吗?什么感觉,什么味道?我都快三十了还没品尝过那种滋味呢,啧,死了都不划算”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个?
“大哥别说了,敌军快过来了”,云景无语的转移话题道。
几句话的功夫,敌军先头部队已经快要靠近百米范围了,不过敌军如一把尖刀直插过来,刀尖位置并非云景他们这边,隔了老远,真正和正前方敌军交战的位置还有几百米。
“别说,队长啊,我也想知道摸女人的乃子是啥感觉,你就给我们说说呗”
“就是啊,队长,你就说说吧,指不定我们等下就死了,虽然很可能没机会摸到,但听听也算是解解馋了”
趁敌军还没来的当口,云景左右同队的战友也跟着眼巴巴的问。
都是一帮大头兵糙汉子,对未知事物充满了好奇心和求知欲。
云景哭笑不得,无语道:“没啥感觉,跟摸自己的差不多,无外乎是大小差别罢了”
“不是吧,跟摸自己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甚至想想还有点恶心”,有人瞪眼道,如果摸女人跟摸自己一样的话,似乎对女人也没那么向往了的说。
擦,不会一句话把他们掰弯吧,罪过罪过,云景赶紧道:“这种问题就别问我了,活下去,到时候讨个媳妇自己研究,再不济,去青楼还不简单?”
“嘿,也是……”
好家伙,谈论这种事情,倒是让他们这局部区域即将展开厮杀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果然,男人不管什么时候,永远都只想着三件事情,女人,女人和女人……
虽然在即将短兵相接的时候和周围的人说话,但云景也在时刻关注着战场情况。
当敌军先头部队靠近这边百米范围后,他们后面的弓箭手率先动手了,呈三段射击,以抛射的方式朝着敌军抛射箭矢,咻咻咻的声音中,箭矢如雨,朝着敌军倾泻而去。
大江的城墙距离这边太远,他们的弓箭手鞭长莫及,反倒是这会儿大离这边成为了防守一方,只是那些投石车投掷的开山雷却是从未停息的往那边投掷炸弹,那边的城墙已经破破烂烂了,除却先天以上的高手,很少有士兵敢站在城墙上。
随着大离弓箭手的箭雨倾泻,对面冲过来的大江军队在箭雨洗礼下死伤无数,惨叫声惊动四野。
尤其是那些骑兵,中箭之下滚落下来,导致后面的人避之不及,连锁反应就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情况。
云景也没闲着,虽然还没有开始短兵相接,但也已经在暗中动手了!
那些奔袭过来的大江骑兵,因为跑得快,云景就暗中控制战场上之前大江死去的军队遗留物品给其制造麻烦,什么刀子正好划过马蹄,一块石头正好处在马蹄前方……
总之,那些大江军队跑着跑着就栽倒在地人仰马翻造成踩踏事件大多数都是云景干的,仅这一点,对对方造成的伤亡看数以千计!
他这也是明目张胆了,只是战场混乱,谁知道是他这个小兵头子干的呢。
反正大江王朝冲过来的军队各种不顺,还顶着箭雨,分明就是用生命在开道。
咻咻咻~!
当大江王朝的主力部队在损兵折将下艰难靠近大离这边后,处于雷火军弓弩手射击范围,这个时候雷火军动手了,一枚枚拳头大小的炸弹在弓弩动能下倾泻过去,对方好不容易冲过来,却是迎来了铺天盖地的炸弹洗礼。
说实话,雷火军的战斗力,本就超过敌军一个量级,远中近三种兵种配合,铺天盖地的炮火洗礼,敌军是很难靠近的,之所以还要破晓军在前面保护,纯粹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雷火军可是宝贝疙瘩,损失一个都让人心疼。
至于说前面的破晓军若是死亡就不让人心疼了吗?那不能够,没见时机成熟后面的雷火军也在出力掩护前方嘛。
“这仗打得,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一点参与感都没有,在雷火军的洗礼下,敌军气势汹汹而来,真正能冲过来短兵相接的也不知道有几个”,云景挺着长枪有些无语。
雷火军用特质弓弩投掷炸弹过去,就跟火箭弹似得,铺天盖地砸过去,一死就是一堆,敌军想要越过雷区过来短兵相接太难了。
但不管再难,这次而来的大江军队可是铁了心的,其中高手众多,在伤亡高达七成以上的恐怖伤亡率下,依旧被他们拼死冲到了阵前。
轰~!
大江骑兵跑得最快的那些,策马而来撞在了横卧大地上的盾墙,剧烈冲击下,他们自身人仰马翻不说,盾墙被冲击的地方,后面顶住盾牌的大离盾甲并也被撞都骨断筋折吐血。
不待大江冲破防线,后面大离的长枪兵手中长枪捅出,收回,再捅出,如此往复,噗嗤噗嗤声中,将大江先头部队捅成了马蜂窝。
短兵相接开始了!
随着骑兵的到来,大江王朝越来越多的将士冲到阵前,然而在此之前,经过多轮洗礼,大江伤亡在八成左右,十万人冲来,最终能有一两万到达阵前就不错了,这是用血与骨铺就的艰难旅途,然而过来了,迎接他们的却是大离军队的迎头痛击。
南阳城城墙上,贾平南死死的盯着战场,下意识握着拳头,希望这十万军队在付出如此代价之后能重创雷火军。
但那可能吗?在雷火军前方,可是有三道防线的!
“兄弟们,看你们的了,杀啊,我们给你们顶住!”
云景这里,之前和他讨论摸女人乃子什么感觉的哥们顶着盾牌咬牙道。
轰~!
他浑身一震,有大江骑兵撞在了他的盾牌上,那一撞的力道,让他嘴角溢血,却是寸步不让。
云景手臂前伸,长枪一刺,噗嗤一声捅穿骑兵脖子,抽回长枪,闪电般向另一人捅去,紧紧几个呼吸,就有四人被他挑落马下。
手中的长枪长达三米多,单凭长枪,云景能够兼顾半径五米距离。
但他可没有仅仅只是兼顾周围半径五米的区域,念力作用下,半径十公里都在他的兼顾范围内!
有友军捅出的长枪角度偏了,云景暗中帮忙调整,有弓箭手射出的箭矢角度不对,云景暗中帮忙调整,有雷火军射出的炸弹落空?不存在的,拐个弯儿就去了人多的地方……
不算亲手杀的,大江这次袭击,直接间接死在云景手中的人数上万!
但是,他念力虽然无声无息且方便,可精力有限,一心多用,也只能是同时兼顾几个地方,做不到同时将整个念力覆盖范围同时进行,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尽力了,须知这样的战斗下,零点一秒的差距他再用念力去帮忙也已经来不及了。
“敌军做好了万全之策,那能投掷爆炸物的军种固然战力可怕,可我军伤亡怎会如此大?”贾平南目视战场微微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就是说不上来。
噗~!
几米外的赵德柱一枪捅出,捅穿一个敌军胸口,顿时后撤长枪咧嘴咆哮道:“我杀了一个敌军骑兵,二十两银子到手!”
战场杀敌,斩敌任何一人都是有赏赐的,有专人负责统计,赵德柱开心也在情理之中,杀一个人那都是钱啊。
当!
刘三就没他运气好了,一枪捅在了敌人护心镜上,不但没能捅死人,反倒是在对方前进的冲击下,手中长枪一滑,摩擦之下手掌心都被擦掉了一层皮。
噗噗噗,他那小队的成员几支长枪过去,把那敌人捅成了马蜂窝。
“我也杀了一人……,唔,没记错的话,云中队这已经杀了第十二个了?”另一边穆冲眼神看向云景方向微微瞪眼道。
目光一闪,云景道:“小心”
话音落下,云景左手抽出腰间军中配发的匕首丢出,匕首划过十多米距离,噗嗤一声扎进了一个敌军额头,对方当即死亡。
那人策马而来,在穆冲分心之际,一杆长枪差点就将他杀了。
弄死那人后,云景沉声道:“穆队长,战场之上切莫分心!”
“多谢云中队搭救,我欠你一条命”,穆冲浑身一颤后怕道,不敢分心,全力注意前方。
大江王朝的骑兵在不要命的奔袭下,一开始数以万计,来到阵前也不过两三千,有他们开道,后面损兵折将的一两万其他兵种也接踵而至了。
对于这样的局面,雷火军中,李秋仅仅只是轻轻一挥手。
然后,雷火军中的投掷兵,拿出随身包裹内的竹管,点燃后奋力朝着前方大江冲到阵前的军中丢了过去。
轰轰轰……
铺天盖地的‘大鞭炮’在大江军队中爆炸,里面装填的铁珠铁钉四射,那画面,太惨烈了。
大江的军队好不容易冲过来,受到铺天盖地的加料‘大鞭炮’洗礼,人员亦是成片成片的死去。
对面城墙上,贾平南目光闪过一丝痛苦,这仗打得太憋屈了,十万军队啊,路上折损八成冲过去,原本以为还有所建树,哪儿知敌军还有这一手!
“那十万人,完了”,贾平南内心苦涩道,这仗打得他怀疑人生。
当当当~!
“妈的,什么东西?”
云景前方那顶着盾牌的盾甲并惊愕道,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身前的盾牌上,若不是盾牌当着,那力道,他估计自己身上挨一下就是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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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铁钉,是‘大鞭炮’里添加的铁钉铁珠。
云景心知肚明,心说师父你让你的手下丢‘手榴弹’,可别误伤友军啊,还好前方有盾墙,否则指不定自己人也要倒霉。
好在李秋下令让手下丢了一轮就没在继续了,因为这样一来,敌军千辛万苦冲过来的人能站在的寥寥无几了,零零星星分布前线也就几百来人,其他的躺地上不死也残,已经没有战力可言了。
“杀~!”
云景他们正前方,一个浑身染血的大江士兵双目通红咆哮,浑身上下有白色的内力光芒鼓荡,手持一柄大刀奋力劈杀过来。
那刀身洁白透亮,内力化作锋芒锋锐无匹,一刀势大力沉,似要劈开前方的盾墙。
“小心,是后天后期武者!”
“拦住他!”
周围的人纷纷惊叫,面对这样的敌人,普通的盾墙根本挡不住,一旦被它破开,近距离劈杀下来,周围的人要死一片。
“该死”,云景他们这个伍的伍长脸色一变,但他距离较远,想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奋力赶来补救击杀。
面对那后天后期的敌将杀来,云景表情不变,为防止他杀入阵中乱砍,直接将手中长枪丢了出去。
嗡~!
手中长枪在云景数万斤力道的投掷下,宛如一道闪电划过十多米距离,噗嗤一声洞穿敌人心口,他身上的内力也无法抵挡丝毫。
那人被长枪带得倒飞而回,飞出去十多米被钉在了地上,艰难看了这边一眼,又看了看钉死自己的长枪,一脸不甘。
就快要冲过去了啊,一旦冲过去,哪怕自己死,也能砍死一些大离的人了,功亏一篑……
后天后期的武者生命力顽强,除非一下子打爆脑袋,否则受再重的伤都能对周围普通人造成严重威胁,所以云景只能将他提前干掉了。
见到这一幕的伍长停下脚步,记住了云景,去其他地方防备敌军高手发狂。
“嘶,好险,我还以为我们要死了,云中队,你也太厉害了”,顶着盾牌的哥们后怕道。
云景边上一小兵将手中长枪递给云景说:“队长,你的枪丢出去了,用我的,我给你掩护”
说着,他将长枪交给云景,自己抽出了长刀。
云景并未拒绝,战场上长枪还是很好用的。
“杀……”
大江的人几乎在死伤殆尽的情况下好不容易冲到阵前,那些真正的高手纷纷暴起。
中军位置,李秋正前方,一敌方真意境的将领手持一杆长枪直刺,他只是真意境初期,无法意志真实展现出来,但在他的武道意志影响下,修为弱的人意识恍惚,仿佛看到了一头遮天蔽日的白鹤展翅冲天!
他身躯周围元气涌动,凝聚在长枪上化作锋芒爆发,从枪尖开始,千百万锋锐无匹的锋芒向前席卷而出,覆盖了前方和周围近千米区域。
那无尽锋锐无匹的锋芒,每一道都宛如能刺穿一切的鸟啄。
若这一下落实,那片区域的大离将士将死伤无数!
真意境的强者,近距离爆发,对不是那个层次的人而言,和屠杀没有什么区别。
与此同时,依旧是那个位置,又一大江真意境强者爆发,那人手持长剑,剑身绽放无尽冰寒锋芒,刺得周围的人睁不开眼睛。
他一剑往前斩下,数不尽的剑光凝聚成洪流,如潮水般向前飞出,在那洪流般的剑光中,一道数百米长的剑芒无比骇人。
两个真意境同时来到阵前朝着李秋方向动手,隐忍到现在,可想而知大江王朝对李秋的必杀之心。
那可是真意境啊,动手间惊天动地,前方的破晓军士兵怎么可能拦得住,顷刻间就死伤无数,在枪影和剑芒下不知道多少人被撕碎!
这就是强者在战场上的可怕之处,所谓无双割草不外如是了。
“死来!”
一声大吼传遍四野,破晓军团主将张守北瞬间出现在那里出手了。
他的兵器是一并近两米长的大刀,转瞬而来的他双手持刀往前一挥,天地间一声恐怖刀鸣,整个世界都亮了。
他身后有一轮恐怖的弯月升起,携无尽璀璨锋芒绽放,在他挥刀之下,弯月横空,带着极尽璀璨的锋芒横扫而出,在那弯月的席卷下,枪影破碎剑芒倒卷。
噗噗……
弯月闪过,两个阵前暴起的大江真意境将领被撕碎,那弯月般的刀光更是一往无前,直接飞过战场直指对面大江王朝南阳城城墙。
城墙上,贾平南面无表情的挥手一戟劈下,天地都像是被斩破,一杆通天彻地的长戟影子劈下,那弯月般的刀光粉碎。
张守北见此冷哼一声,自知不是贾平南的对手,并未放什么狠话,但大江的两个真意境临阵爆发杀了成百上千的士兵却让他暗自咬牙,还好他动手即使。
那俩都只是真意境初期,而他是中期,高一个层次,直接碾压!
“不好!”转瞬间张守北脸上一变暗道上当了。
只见数千米外的另一边战场,那里有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河横贯长空,一举冲破大离防线,人仰马翻中冲入雷火军中,灭杀成百上千雷火军的同时,更毁掉了十多驾投石车。
那里居然有一个大江真意境中期的将领趁机作乱,对方的武道意志分明是浩浩荡荡的长河,真实显化出来,不是那个层次谁人能挡?
声东击西,上当了!
张守北身影一闪就冲杀过去。
可对方并不恋战,在雷火军中稍微肆虐一番,带着包括开山雷在内的一些火器当即往南阳城方向跑。
“给我死来!”
张守北咆哮,又是一轮弯月刀光升空碾压而去。
那人退去途中,长剑一挥,浩浩荡荡的长河倒卷,将张守北弯月刀光吞没沉沦,两相碰撞爆发,恐怖能量席卷四野。
稍微挡了一下张守北,对方带着火器直奔南阳城。
该死。
张守北脸色难看,有心想追,但却忌惮对面城墙上的大江将领。
战场就是这般瞬息万变,大江那边付出了十万人的代价,仅仅只是为了‘掩护’三个真意境过来,目的是为了带走一些雷火军的战争利器。
李秋眉头一皱,沉声道:“霍先生,哪怕只是万一,也不能让东西落入他们手中”
“咱家明白”
霍川沉声道,身影一闪就追了过去,长剑一挥,‘天都黑了’,一道恐怖漆黑剑芒从黑暗中出现,横贯天际朝着那带走火器的大江真意境强者斩去。
但此时,对面城墙上,贾平南也动了,身影一闪出现在霍川前方,手中长戟一挥,刺眼的锋芒照亮天地。
那黑暗中出现的恐怖剑芒崩碎,霍川身后黑色天幕被撕开。
霍川脸色一白,嘴角溢血倒飞而回,轻飘飘的落到李秋身边摇摇头歉意道:“李将军,对不起,咱家无能为力”
“无妨”,李秋摇摇头道,他知道霍川尽力了。
虚空中的贾平南见霍川一击即走如此识趣,撇撇嘴着身而返。
付出了十万人的代价,目的达到了,他倒要看看大离的战争利器到底是什么,若是能弄明白为自己所用……
然而贾平南刚刚回到城墙上和那带回东西的将来汇合,还没来得及高兴,对方带回来的东西就炸了!
轰鸣声中,虽然那些东西爆炸没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带回来的东西却是无了……
这一刻灰头土脸的贾平南等人脸色相当精彩。
长枪军中云景暗自撇嘴,心说那些东西你们带回去能不能研究出名堂是一回事儿,但岂能让你们如愿?
没错,是云景隔空搞炸那些东西的,无需点燃引信,念力深入内部控制摩擦就能引爆那些东西。
“大帅……”,好不容易带回东西的大江将领脸色难看道。
东西在他手中爆炸,有着真意境修为的他自然不惧这点威力,但却被弄了个灰头土脸,尤其是边上墙都塌了一片,死伤的属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贾平南咬了咬牙道:“大离此物对战争无往不利,想来不会使其轻易落入敌手,必定有自毁防备,无需自责”
“那接下来……?”有人在贾平南身边问。
他转身看向大离军营方向,贾平南沉吟片刻一字一顿道:“战吧,全军出击!”
困守城池只会被对方一点点蚕食殆尽,撤退或者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可贾平南不想当那千古罪人,宁愿主动出击。
他知道主动出击的胜算不大,可总好过被动挨打。
如果,如果能一举打垮对面的大离军队,甚至是能斩杀秦安泰,亦或者俘虏那些雷火军呢?
纵使机会渺茫,可不倾尽一切试一试,城毁人亡依旧是迟早的事情,只能孤注一掷了!
……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可是大帅,若我方全军出击,城不守了吗?况且,有对面大离那支雷火军在,我方去多少人都是死啊”
付出十万人的代价,才掩护过去带回来一些炸弹的大江王朝将领,听到贾平南的安排后心头一凝,下意识看了对面一眼迟疑道。
过去一趟,虽然时间短暂,但他也已经知道了雷火军的番号,从之前雷火军的战斗力和战斗模式来看,这个番号名副其实。
在雷火军面前,一枚炸弹丢过来,普通士兵一死一大片,这还怎么打?
“那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贾平南平静的看着他问。
顿时此人沉默了,是啊,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据城而守,守不住的,对面一直都在狂轰滥炸,这边一直都在死人,如此下去,对面远距离消耗都能把这边耗死。
“你是不是在想,我们还能撤军后退?”见他不说话,贾平南再问。
此人真有这样的想法,打不过,最好是撤退,保持有生力量才最重要。
不待他回答,贾平南摇摇头说:“纵使后退,还能往哪儿退?南阳城都守不住,后面哪座城池能挡得住雷火军?一旦国门洞开,你想过那种后果吗?我们都将是千古罪人!”
微微闭眼,那人深吸口气,睁眼目光坚定道:“大帅下令吧”
如今的形式,大江王朝这边退是不能退的,一旦让大离的军队越过边境线,以雷火军的战斗力,势必势如破竹,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孤注一掷,若能将大离的人全部留在这里固然最好,哪怕战死沙场,至少也为身后的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对得起一切,没有成为罪人。
或许活着,留着有用之身还能继续报效家国,可对为将者,那是苟活,比战死沙场还难受。
点点头,贾平南道:“我方还有多少军队?”
边上有人快速上前汇报道:“禀大帅,我方驻扎在南阳城周围的军队全部加到一起,如今还有五十万,此外,真意境的将领,不算大帅还有三个,一个中期,两个初期”
原本大江在南阳城驻扎了一百一拾万大军,但在之前的战斗中,连续两次冲锋死了三十来万,被对面远距离雷火轰炸,这段时间以来林林总总差不多死了十万,派出去绕后敌方的二十万,如今只剩下五十来万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才不到三个时辰,居然死了四十万军队!
那是四十万人啊,就这样死了,堆在一起,尸体能成为一座大山,血液都能流程一条河……
这么恐怖的伤亡率,如今大江王朝驻南阳城的军队还未崩溃,纯粹是因为贾平南这个主帅的威望,否则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统领三军都已经崩溃了。
听到属下的汇报,贾平南心头一抽,战争,怎会打成这个样子?
他自身不能乱,沉吟道:“传令下去,大军全部集结,一个时辰后,随我杀过去,目的有两个,不计代价,毁掉那支雷火军,以及斩杀秦安泰,到时需几位真意境的将领掩护我,如此方能破局!”
“遵命!”
而今的局面,也只能这样了,伟力超凡的世界,唯有孤军深入斩将夺旗方能翻盘。
贾平南有着真意境后期修为,等闲军队他根本不放在眼中,只要杀了对面大离王朝的主帅秦安泰,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战争一直都在继续,大离那边的雷火军一刻不停的远距离投射开山雷轰炸南阳城。
南阳城内的大江军队不敢退远,只能被动挨炸,因为一旦退远,万一大离的人冲过来占据城墙,那一切都完了。
大离临时中军大帐内,秦安泰也在召集属下商议接下来的战局。
他沉声道:“战争打到现在,对面那么大的伤亡还没有崩溃,纯粹是贾平南还在硬撑,接下来他绝对会狗急跳墙,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想要杀了我企图扰乱我方军心翻盘!”
“如此一来,大帅您的安危……”,有人心头一凝迟疑道。
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秦安泰说:“老夫岂会怕他?他若敢来,老夫斩了就是!”
“大帅,还是稳妥一点的好,眼看就要打破大江国门了,战争可以说才刚开始,你若有半点闪失……,接下来的大局还需大帅你来主持,三思啊”,有人委婉的劝解道。
意思很明显,虽然秦安泰实力强大不惧贾平南,但人家是在狗急跳墙,没必要和他硬拼。
摇摇头,秦安泰说:“老夫还没有那么蠢,又不是热血小青年了,还想带领大家踏破大江国门为陈夫子报仇雪恨呢,岂会去和无路可退的贾平南拼命?”
“那大帅的意思是?”有人松了口气道。
想了想,秦安泰说:“贾平南由老夫来对付,自有主张,老夫不会将自己至于危难之中的,这点你们放心,此外,听我安排,接下来,破晓军团的空军出动,和雷火军团配合,我已经和李将军商量过,他知道如何配合的……”
“遵命”
吩咐下去后,秦安泰看向对面南阳城方向,目光似乎隔空和贾平南对视,他一脸平静,心道贾平南啊,你肯定不会退的吧,只能选择孤注一掷,但这样一来,你南阳城的百万大军恐怕就没了,到时你大江再去那里短时间组织百万大军阻挡老夫的步伐?没错,老夫还未尽全力,就是怕一下子杀得太狠了把你们吓跑,老夫要的是全歼你们这百万大军!
前线,云景所在之处。
战斗已经结束了,之前大江王朝派出的十万军队近乎没全灭,能跑回去的也就零星几个。
周围的将士们一脸纠结。
他们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但却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敌军冲过来,然后无了,相比起来,己方这边的伤亡可谓微乎其微!
什么时候仗这么好打了?
“伤亡如何?”云景询问手下的几个小队长。
刘三汇报道:“回云中队,我们中队没有死亡人员,只是有几个兄弟受了点轻伤”
“那就好”,云景点点头道,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们这边本就占据绝对优势,还有他暗中帮忙,手底下的二十多人保持完整。
想了想,赵德柱纠结道:“从军这么多年,这是我打得最轻松的一仗,原本还以为有一场惨烈的厮杀,哪儿知最后伤亡结果微乎其微,就他妈跟做梦一样”
在此之前,他们经历的哪一次战争不是险死还生,伤亡和敌军对等甚至超过都不奇怪,可现在呢,砍瓜切菜就结束了,太过梦幻。
“这样不好吗?”穆冲擦拭着手中的长枪咧嘴道,能打赢,还能活下来就是好事儿,纠结那么多干啥。
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赵德柱说:“也是,往后所有的战斗都这样轻松就好了”
云景说:“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但上头没有撤退的命令下来,大家守好自己的位置,加紧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恐怕不久后还有一场硬仗”
其实不用云景提醒,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吃东西,就是这天太冷了,战斗结束后根本就是在受罪。
看向对面南阳城,云景心说都这样了还不退,还送死呢。
别人不知道,他云景还不清楚敌我双方的部署和差距?
实际上大江王朝那边早就被打怕了,如果不是贾平南压着,估计其他人早就弃城而逃,能活着,有几个人愿意去送死?而且还是没有价值的白白送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中午时分,不知不觉冬日的太阳已经被云层遮蔽,天地间没有风,但却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
又下雪了,北方的冬天,似乎有下不完的雪。
雪不大,却是一点点覆盖了之前炼狱般的战场。
咚咚咚~!
大江南阳城内,一阵鼓声响起,当鼓声响起后,南阳城的城门打开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军队井然有序的涌出城来。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往这边冲,而是在城外集结。
“沙比吧?”云景心头无语。
云景心头明白对方的意思,是要在城外集结大军一鼓作气的冲过来,问题是直到现在,大离这边的雷火军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倾泻开山雷过去啊,随着敌军的集结,虽然对方有高手想方设法的拦截开山雷,可依旧是不是落下去一枚炸死一片,这不是傻逼是什么?
当南阳城外敌军开始集结的时候,大离这边也意识又要开战了,全都打起了精神随时准备迎战。
南阳城城墙上,当城外集结了三十万大军的时候,纵使城内还有二十万军队还未出去,贾平南却也知道不能在等了,每等一刻这边都在伤亡。
站在城墙上,他看向大离方向,手持漆黑长戟遥指对面朗声道:“众将士,给我杀!”
“杀!”
一声令下,城外几十万军队咆哮,宛如洪流般朝着大离王朝军队杀了过去,数十万人奔袭起来,大地都在颤抖。
随着大军出动,贾平南沉声道:“秦将军,几年的僵持,如今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可敢一战,你若不敢,当那缩头乌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贾平南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向了大离军队那边。
真意境后期的他速度太快了,冲出去的身影与空气摩擦,周围气浪翻滚,甚至有音爆云在周围炸裂。
他的意图很明显,激将法,把秦安泰引诱出来杀掉,即使秦安泰不出来,那么以他的身手,一旦冲入大离军队中,那将是无双割草乱杀!
长枪军中,云景看着冲出的贾平南内心很羡慕,因为他那么快的速度下,身上的铠甲一点都没有破损。
‘啥时候自己也有这样一套衣服啊,普通衣服承受不住高速摩擦空气会坏掉,牛子抽在大腿上生疼……’
心头嘀咕,云景亦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只是个小兵,贾平南那种层次根本就不是他有资格插手的……吧?
“如你所愿!”
一个平静的声音出现在大离军中,旋即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电射而来的贾平南前方。
那是三军主帅秦安泰,他手持盘龙吞月刀,凌空一刀斩向贾平南。
两人的身影凌空在战场中间上空相遇,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没有光芒四射的招式,只是手中的兵器直来直往的碰撞。
轰!
两人相遇的地方,一声响彻天地的轰鸣爆裂,天空似乎都被打爆,恐怖的劲气朝着四方扩散,以两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直径千米的真空地带!
这两人太可怕了,并未施展武技招式,仅仅只是普通的碰撞就有如此威势。
他们一触即分各自后退。
飞回南阳城城墙上,贾平南沉声道:“秦将军,你老了”
立于一根阵前的旗杆上,秦安泰手抚白须笑道:“你也不过如此”
之前两人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也没尽全力。
他们的实力修为,在神话不出的当下,可以说是已经站在了世界的顶端,单对单很难分出身负高低,甚至想杀死对方,在一方一心想走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贾平南正想继续说点什么骚话,旋即脸色一变。
他看到大离那边,正面的军队左右两个方向,分别有近十万人冲出,与中军配合形成了凹字阵型,而在那凹字阵型的中间,则是大江王朝的军队。
大离再出二十万人,将整个战场的三个方向包围了!
原本这并没什么,关键是那左右冲出的二十万人,全都是雷火军!
整整三十万雷火军,把大江的军队包围了……
如果知道大离这边还有二十万雷火军的话,贾平南怎么可能孤注一掷派出剩下的五十万军队送死?
是的,普通军队在雷火军面前,根本就是一面倒的送死行为。
可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
一展长戟,遥指秦安泰,贾平南咬牙道:“今日,你我必有一死,杀!”
话音落下,他一脚踩碎脚下城墙上的建筑,再度向秦安泰杀了过去。
“死的只会是你”,秦安泰冷笑,没有逃避,正面冲出硬刚。
两位主帅交战,余者自然是尽量远离。
轰轰轰……
成口袋阵型的雷火军倾泻弹药铺天盖地的砸向冲来的大江军队,每一声爆炸都能带走大江数条士兵性命!
炮火洗礼,血肉之躯如何去挡?
真分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然而这还不止。
在大离军中,有上百只展翅十多米的白鹤冲天而起,从战场左右两边飞向大江王朝军队后方。
这上百只展翅十多米的白鹤是破晓军团的空军,白鹤骑士每一个至少都是后天后期修为,白鹤冲天,飞驰于数千米高的云天之上,地面部队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
关键是,这支人数不多的白鹤空军,他们还带着数量不等的开山雷!
飞到大江王朝后方,开山雷点燃往下扔,空袭……
大江王朝的军队完了!
在无尽的炮火洗礼下,他们除非投降,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但那毕竟是数十万人,炮弹炸也要炸一段时间,总有侥幸冲过战场之人,是以短兵相接的搏杀不可避免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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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之计,贾平南想要破局,唯有杀掉秦安泰动乱大离军心。
实际上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大离这边占据绝对优势,纵使没有秦安泰也对战局没有什么影响了。
贾平南不是笨蛋,岂会看不清形势?
为何还要不顾一切的杀掉秦安泰?不过是不甘罢了。
然而秦安泰又何尝不想将贾平南永远的留在这里……
大离王朝军营中,杨开山以及他的副手伪装成普通士兵安静的看着战场,他们两人被困幻境中心四十多年,数十年的‘闭关’下来,修为早就踏足了真意境后期。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杨开山的副官一脸平静问。
杨开山说:“不急,按大帅吩咐来吧,让他先消耗一下贾平南,到时候我们三个真意境后期联手,乱刀将其砍死!”
……
第四百二十章 斩杀贾平南!
“如果我是敌人的话,早就躺好等死或是跪地投降了,他们却还要往这面冲,怎么敢的啊”,刘三看看对面,转而又看看后方喃喃道。
太惨烈了,敌军处在口袋阵型中,三面受敌,被铺天盖地的炮火轰炸,人仰马翻,成片成片的死去,根本就死得一点价值和意义都没有,简直就是在送命,明知前面是火坑还在前仆后继的跳。
不,大江的军队不止三面受敌,后方也在遭受大离‘空军’的炮火洗礼!
南阳城的城墙已经被炸塌大部分了,清晰可见里面的建筑和还未走出的军队在炮火的洗礼下变成废墟碎骨。
每时每刻,大江王朝那边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在炮火轰炸之下。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纵使一般的先天高手,在密集的炮火轰炸下都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就粉身碎骨。
的确,高手能躲,可能躲到那里去?到处都是轰鸣的炸弹横飞的碎片,稍不注意人就没了……
“他们不冲能怎么办?上头没有宣布投降,就只能继续打,上头没有下令撤退,就只能冲,上了战场,身不由己,不尊命令,是要杀头的,左右都是死,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赵德柱摇摇头道。
“原本我以为,这次攻打南阳城,至少要半个月以上,我方都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拿下这座城池,可现在开战才多少时间啊,对面的人就已经伤亡过半了,再这样继续下去,今天过后,恐怕大江那边整个南阳城的军队都不会剩下多少,那可是百多万军队”,穆冲喃喃道,他从未想过战争能打成这个样子。
雷火军,一切都是雷火军,有了他们,才有了当下历史上都不曾出现的惊天战绩,此战之后,雷火军的大名必将响彻宇内,但凡是大离的敌人,都将寝食难安了。
“我有些同情对面的大江军队了”
“呸,你同情他们,谁来同情我们?这些年来我大离的人死在他们手中的还少?当初陈夫子是怎么死的?我只恨大江的狗死得不够多啊……”
士兵们议论纷纷,身处这样的战场,那种复杂的心情,士兵们有太多的话不吐不快了。
“大家打起精神,虽然敌军能冲过来的十不存一,但能冲过来的都是厉害角色,别掉以轻心,战斗还未结束,不是高兴的时候”,云景大声提醒道。
如果不是战争还在继续,搞不好大离这边已经开始庆贺起来了。
身处战场上,云景留意着各方动静,首先是正前方冲过来的大江军队,纵使顶着炮火冲来,他们依旧悍不畏死,短兵相接就在眼前,只是对方能冲过来的并不多,十不存一。
此外,秦安泰和贾平南的战斗在继续,他们两人的实力,在神话不出的当下,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层次,交手起来可谓惊天动地,对普通人而言,他们的一举一动简直有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他们两人眼中只有对手,不容半点分心,在他们交战的地方,其他人尽量远离不敢靠近,哪怕靠近他们交战的千米范围内,仅仅余波,普通人就承受不了要被撕碎。
贾平南想要将和秦安泰的战斗压制在大离军队所处的区域,妄图用两人的战斗余波消耗大离的有生力量,秦安泰怎会看不穿他的小把戏,将其挡在了阵前,甚至还想将两人的战斗压到大江军队区域呢。
两人心头都打着小九九,谁也奈何不了谁,以至于他俩单独开辟了一片战场,毕竟他俩不管交手的区域处于任何一方都将是余者的灾难。
他们两人战斗的地方,可谓天崩地裂来形容,大地被打残,山岳被崩碎。
一刀逼退贾平南,秦安泰眉毛一挑,他发现两人交战中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两军交战的地方来到了边缘。
“呵,贾平南,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名将,到了这个时候了也想意图设计杀了老夫翻盘,可惜,你打错算盘了,想将老夫‘诱敌深入’,老夫又何尝未曾准备后手欲要杀了你!”
看穿了贾平南的打算,秦安泰不动声色的配合他表演。
远离了普通士兵的战场,他可以放手施为了,浑身元气涌动,周围的天地都在扭曲,他手中的盘龙吞月刀绽放璀璨光华照耀天地,一刀斩出,千米之巨的刀光带着撕裂苍穹般的威势朝着贾平南斩下。
那一刀,贾平南躲无可躲,因为秦安泰的意志已经锁定了对方。
“杀!”
贾平南冷哼,手中长戟一摆,一道恐怖的漆黑弧光横扫而出。
轰~!
那片区域在两人的战斗下山体崩碎,余波辐射出去,数百米米内的区域大地都被掀起了数米厚的一层……
他俩的战斗不是云景能插得上手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前方的战场上。
心念一动,云景暗中动手了,昨夜他就想过,在战争关键时刻给大江王朝那边来一次狠的,眼下不就是关键时刻吗?
大江那边,一个先天中期的将领不动声色的躲避炸弹洗礼快速朝着大离这边靠近,一旦让他靠近,先天中期的修为爆发,足以撕开大离防线造成大量伤亡。
他隐忍伪装得好,怕引起大离这边高手的注意导致功亏一篑,殊不知他身边,一个掩护他的亲卫腰间,一把配备的匕首凭空飞起,闪电般从他脑后铠甲间的缝隙刺入,一举贯穿了他的脖子!
此人双眼一瞪倒地不起,自己是怎么死的?
偷袭,云景是专业的,别说先天高手了,在他那念力偷袭下,一般的真意境稍微大意都要死得不明不白。
这个人只是开始,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大江军队中,一位后天后期的中层将领,冲着冲着就举刀自己抹了脖子!
“我们还没彻底输啊,还有机会,将军你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自杀’的将领边上的士兵目瞪口呆。
又有一个地方,一位先天初期的大江将领闪电般前冲,结果速度太快刹不住脚,身前一杆不知道谁丢的长枪竖了起来,他自身惯性下捅穿了他的胸膛。
“之前那把枪趟地上的,怎么就恰好弹了起来?”此人死不瞑目。
另有很多地方,地上的兵刃凭空飞起收割大江王朝中低层军官的生命,亦有炸弹不偏不倚的落在关键人物身上,更有明明没什么威力的箭矢正中大江军官要害……
这样的情况在大江军队中各处上演,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大江中低层军官死去,而且还死得‘合情合理’。
本就岌岌可危的大江军队,随着中低层军官的大量死亡,命令传递不到位,前进步伐没法协调,乱上加乱。
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后天中期,后天后期,先天初期,先天中期,嗯,又杀了一个先天后期……
云景每杀一个大江中低层军官心头都嘀咕一声。
“混乱的战场上,谁知道是我做的呢,可惜,这种手段杀死的大江人员没法计算军功,无所谓了,每多死一个敌人我方就能减少一些伤亡,何必在意这些”
他那无声无息的念力在这战场上搞暗杀简直太可怕了,出其不意,防不胜防,尤其是杀死的人还死得‘合情合理’……
从大江王朝在南阳城外集结大军开始,开战十几分钟后,他们死伤无数,总算是趟过雷区冲了过来,能冲过来的十不存一。
短兵相接开始了。
“杀!”
云景手中长枪一捅,噗嗤一声就捅穿了一个冲过来的大江士兵,手腕一抖,长枪一摆,尸体被他丢出砸在了其他人身上,恐怖的力道下丢出的尸体都砸死砸伤了几个。
“云中队太厉害了”,穆冲心头惊叹,亦是全神贯注杀敌。
他们在前线作战,后面的弓箭手以及再后面一点的雷火军投掷手亦纷纷动手,箭矢倾泻,加料的‘大鞭炮’丢出砸在好不容易冲过来的大江军队人群中。
多方配合,实际上云景他们短兵相接敌军并不多,毕竟对方单单是冲过来就死得差不多了。
“杀,大离的狗拿命来”
一声咆哮在云景他们前方响起,那是一个被炸断一条胳膊的先天高手,他浑身真气涌动,整个人都在发光,手中一柄长刀斩下,一二十米长的刀光隔空劈来。
若被那刀光劈实,前方的盾墙都挡不住,会死一片人。
高手在这样的战场上,普通士兵脆弱如蝼蚁,根本就是在开无双。
“不好,是先天高手,退”
“不能退,挡住,否则后方危险……”
周围的人们纷纷脸色大变。
对方突然暴起,己方远处的高手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云景身影一闪毫不犹豫的冲出盾墙,左手握拳,内力加持下拳头都大了几圈,宛如烧红的钢铁,拳头上炽烈的高温澎湃,一拳打出,轰然粉碎了那一道隔空而来的刀光。
旋即右手长枪一刺,枪尖有凌厉的锋芒绽放。
“区区后天后期,给我死来”,对方目光一凝,有些不可思议,但却带着残忍的笑容一刀劈向了云景。
然而云景的动作太快了,长枪一抖,避开他手中的长刀,噗嗤一声就将其面门捅了个对穿。
只攻不守,和你硬碰我不是傻的么,只怪你动作太慢了。
心头嘀咕,云景长枪一甩抽身后退回到了盾墙之后,随着实力的增长,如今等闲的先天初期在云景面前已经不够看了,纵使比别人快了那么一丝,那也是无比巨大的优势,更何况他的速度岂止是比对手快一丝那么简单。
遥想当初,一个风刀门的后天初期去村里,一记手刀劈断村子中间的杏树树枝都让云景惊为天人,如今自己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当真是令人唏嘘。
“队长,那可是先天高手,就这么被你轻易搞死了?”
云景退回来后,不远处的穆冲吞了口口水瞪眼道,一位先天高手,居然被自家队长秒杀了!
点点头,云景说:“嗯,大家别分心,战斗还在继续”
队长啊,那可是先天高手,就被你秒杀了,你怎么能如此平静,问题是你还这么年轻啊,周围的人看云景就跟见鬼一样。
战场斩杀一位敌方先天将领,这样的战绩和功劳,云景官升两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很多人心头惊叹道。
别看先天高手在云景手中走不出一个回合,但那可是先天,世间一百个练武之人终其一生能有一个达到这样的层次就不错了,一县之地都不一定有一个就足以见稀少,杀这样一个敌军,对普通士兵来说,功劳那可是大了去了。
“杀了他!”
之前云景的表现引起了敌军警觉,顿时就有三个敌将目光冰寒的朝着云景杀来,一个先天中期,两个后天后期。
两个后天后期主要是给那个先天中期掩护,给其创造斩杀云景的机会。
眉毛一挑,为了周围士兵的安全,云景不想给他们冲过来的机会,心念一动,隔空施展“法术”,那个先天中期敌军将领身后出现了一枚米许长的冰锥。
他防着前方却没有防着背后,那冰锥在后方大江成员见鬼的目光下闪电般从其身后洞穿了胸膛,恐怖的冰寒气息爆发,不但将那先天中期冻成了冰块,更是席卷周围,把方圆十多米区域内的人都冻结了!
紧紧一枚冰锥,云景不但杀死了那个先天中期,更是解决了他周围的人。
用李秋那天的评价,云景的这种手段,可是堪比先天后期高手施为,岂是这些人能够抵挡的?
“这怎么回事?”看到这一幕,云景周围的人茫然无比,搞不清楚什么情况。
总归来说,厉害的敌人死了,他们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不用死啊。
云景不动声色,亦是一脸‘茫然’,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显摆了。
然而他心头却在纠结,用这种手段杀敌,别人也不知道啊,军功无算……
“无所谓了,放开手脚吧”
抛开杂念,云景念力注视战场,然后以他为中心,半径十公里内的战场到处都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凭空出现的火球冰锥雷光刀芒灭杀了一个又一个敌军!
这些神奇现象来得太过突然邪门,且威力奇大,以至于敌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死了,而且一死就是一片。
火球爆裂,方圆十米的敌人被吞没化作焦炭,冰锥粉碎,寒气弥漫将一片区域内的人冻成冰雕,雷光闪烁,蔓延一大片,刀光席卷,撕碎一个又一个敌军身躯……
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这却大大减小了短兵相接时大离这边的伤亡,同时对敌军造成了大量伤亡,须知能冲过雷区的可都是‘高手’!
那天云景琢磨出‘法术’之后,专门把自身所学都试验了一下,发现很多武技在灵气隔空模拟下都能形成神奇的形态。
烈火拳变成了威力恐怖的火球,寒冰掌变成了寒意森然的冰锥,奔雷指居然能化作闪电,斩铁刀法居然能变成实质般的刀锋……
它们不再是内力的能量表现方式,而是形成了威力奇大的‘物理现象’!
战场上,放开手脚的云景,‘看着’一个又一个敌人死在自己‘手中’,心道法爷果断要比纯粹的武夫可怕得多啊。
“事后这些现象会不会成为‘未解之谜’,以至于各方怎么看到这些诡异手段那就不是我考虑的了,毕竟又没人知道是我干的,总归随着敌人的死,大大对我方有利,这就够了!”
心头嘀咕,虽然云景在暗中施展‘法术’杀敌,但他本身也没有闲着,强大的武力不时杀死一些冲到近前的敌人。
雷火军中,李秋身边,有着真意境后期的霍川,看着战场上各处出现的神奇现象微微挑眉,他不禁道:“将军,那些是什么手段?我大离军中居然有此等奇人?那些手段明显是出自一人之手,覆盖大半个战场,我等这种真意境后期都做不到,但观其威力,也就先天后期罢了,当真让人琢磨不透”
李秋沉吟道:“拥有这等手段之人,不应该被埋没,后续上头应该会关注调查的,总归来说,施展这样手段的人大量消灭敌军,是好事儿,对我军大大有利,仅此一举,足以减轻我方数以万计的伤亡”
“也是”,霍川平静的点点头道,对于那些神奇的手段他倒是不觉得怎么样,毕竟只是先天后期的手段威力罢了,真意境后期的他并不放在眼中,但那种诡异的大面积远距离施展手段却让他好奇惊讶不已。
如何做到的?
李秋目光巡视战场,数十万人的战斗下,他当然找不到云景在什么地方,但他知道这绝对是自家徒儿干的。
“景儿干得不错,在不给自身招惹麻烦的情况下,有手段何必藏着掖着,只是你用这样的手段杀敌,若不把自身本事公布,功劳却是没了”,李秋心中暗道,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笑意,想来自家徒儿一定很懊恼吧。
当师父的,他当然不可能是暴露自家徒儿的手段,云景宁愿不要功劳也要放开手脚尽量灭杀敌人的大局观让他很欣慰。
“男儿就当如此,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何必斤斤计较,看来景儿真的已经走出了瞻前顾后的心态,念头通达,未来可期”
心头自语,李秋却有些感慨,自家徒儿到底长大了,再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小孩。
收拾心情,李秋目视战场,此时此刻,他知道,实际上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大江那边的几十万军队,在大离这边绝对的优势碾压下,仅存的也不过只是苟延残喘,接下来就看主帅秦安泰那边了,哪怕秦安泰那边稍有不利,也对这场战争没太大影响。
大江军队都快被灭杀殆尽了,主帅之争,又能影响得了多少大局呢?
看向秦安泰和贾平南那边惊天动地的战斗,霍川目光闪烁道:“将军,需要我出手帮忙斩杀贾平南吗?虽然我实力不如贾平南,但也能给大帅创造一些机会”
哪怕霍川和贾平南处于同样的真意境后期,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贾平南的对手,毕竟修为境界和实力很多时候并不是划等号的。
纵使不敌贾平南,霍川若是参战,也能作为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李秋看了一眼那边摇摇头道:“霍先生无需如此,大帅深谋远虑自有主张,无需我们操心,与其担心大帅,还不如着眼于战场,防止大江的人疯狂临死反扑”
“也是,只要不是贾平南那种站在绝顶的真意境,余者霍某自问不惧任何人……”,说道这里,霍川脸色微变道:“将军,不好,战斗到现在,敌军居然没有一个真意境跳出来,纵使之前的战斗中敌军死了几个真意境,也不可能一个都没有了,恐怕大帅那边要出事儿!”
李秋怎么可能没发现这点,但却依旧平静道:“霍先生无需多虑,大帅自有主张”
他可是亲自受命去请杨开山和他的副官两个真意境的,那两人在幻境中心几十年,集各家之所长,真意境后期的他们,战力之强,李秋虽然没有领教过,但相信绝对不比贾平南弱,加上秦安泰,三个和贾平南旗鼓相当的高手,岂有他翻盘的机会?
战场远处,贾平南和秦安泰交战,打得大地崩碎,方圆十多里区域狼藉一片,大地布满了沟壑坑洞,画面极其骇人。
余光看到战场那边的惨烈画面,贾平南眼睛都红了。
战至现在,双方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咆哮一声:“秦安泰,给我死,今日,你大离休想踏过我国门!”
贾平南彻底暴走了。
他手中的长戟嗡鸣,恐怖的气息弥漫,身后天地扭曲,更是出现了一杆遮天蔽日的血色战旗,那战旗招展似乎要镇压世间。
持戟杀向秦安泰,贾平南身后居然出现了千军万马冲锋的景象,那杆长戟携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劈杀而下!
如此威势,恐怖的气息弥漫天地,饶是远方的云景都为之侧目下意识看了过来。
一眼过后,嗯……,云景觉得这贾平南爆发,还不如当初在大离京城对夫子刘能动手的冯毅。
当初冯毅最后关头可是半只脚踏足神话境的,岂是贾平南能比?
当然,贾平南的强大也是毋庸置疑的,云景自问在他面前,自己估计一个照面就要被碾压成渣,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或许是知道最后关头的到来,战场厮杀的双方都心照不宣的放缓了节奏。
“大势所趋,你贾平南说了不算,仅你一人,亦无法扭转乾坤!”
秦安泰报以平静回应,目光一凝,武道意志勃发,身后亦是出现异象,一片缥缈青云浮现在他身后,云中有明月沉沦普照世间。
相比起贾平南那武道意志的杀气腾腾,秦安泰飞意志反倒是堂皇正大。
“杀!”
他一声冷哼,盘龙吞月刀绽放极致锋芒,仿佛携天地之威滚滚向前。
处在他们这个层次,瞬息之间便是胜负关键。
冲杀而来的贾平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此时此刻,满目疮痍的大地上,三个真意境突然出现杀向秦安泰,两个真意境初期,一个中期,他们单个自然不是秦安泰的对手,甚至一个照面就会被斩杀。
可在这种时候,他们只需稍微给秦安泰造成一点影响,就足够贾平南抓住破绽一举扭转局面了。
然而秦安泰却对贾平南的部署视若无睹,甚至还回以一个不过如此的眼神。
贾平南心道不好,紧接着,秦安泰那边出现了三个真意境高手,而且全都是真意境后期!
破晓军团军团长张守北,以及从幻境中心出来的杨开山和他的副将,加上秦安泰,那就是四个真意境后期强者!
完了,秦安泰看穿了我的计谋。
心头叹息,贾平南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向前。
张守北身后一轮弯月升起,一刀斩下,将那个之前借十万人掩护带走雷火军一些火器的大江真意境中期斩杀,至于另外两个贾平南埋伏的真意境初期,则是被杨开山和他的副将隔空一击就碾成了血舞!
真意境也有强弱之分,尤其是到了这个层次,每一个小阶段都将是难以跨越的鸿沟,直接碾压。
布置的三个后手就这么死了,贾平南独自一人将要面对四个同层次的敌人!
说来话长,其实这一切也不过一个呼吸之间的变化罢了。
轰!
贾平南手中的长戟与秦安泰手中的战刀碰撞,两人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形成恐怖的冲击波席卷八方,千米区域形成了‘真空’地带。
噗~!
两人同时脸色一白喷血倒飞。
他们连武道意志都展现出来了,是拼命搏杀,而不是之前的试探消耗。
“杀!”
由秦安泰挡住贾平南正面一击后,张守北杨开山他们纷纷出手。
张守北身后一轮明月升腾,刀光如幕。
杨开山身后天地扭曲,各种异象纷呈,内中藏着大恐怖,他身处幻境中心多年,武道意志也受幻境启发,变得虚实变化让人琢磨不透,持刀劈向贾平南,缥缈无定。
他的副将身后却是一片苍凉的战场,一位骑士浴血望天,携带悲壮气息一往无前,长刀如虹,似要劈开那泣血乱世。
嗡~!
三位真意境后期强者全力施为,手段尽皆加诸贾平南身上。
在他们三人联手下,那一片天空都被打得扭曲,恐怖气息横扫四方,大地崩塌山岳断裂。
噗~!
贾平南身上的宝甲被打碎,长戟被折断,整个人被劈得如流星般砸在大地上,乱石纷飞,地面被砸出了一个百米直径的大坑。
但他还没死,浑身浴血的他持断裂的长戟站起,宛如疯魔,双目通红仰天咆哮道:“我贾平南无愧皇恩,杀,今日纵死,你等也要有人为我陪葬!”
话音落下,他一脚踩碎大地冲天而起,浑身血气如虹,体外似有血色火焰燃烧,气势飞速攀升,这分明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力了。
稳定身形的秦安泰和杨开山等人脸色微变,这等层次的人燃烧生命拼命,想拉一两个垫背的并不难。
可这种关头,容不得他们由于,全都一往无前的朝着贾平南围杀过去。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当他们施展全力劈杀气息滔天的贾平南时,对方明明气势已经攀升到了巅峰,可就是这样的状态下,莫名一口黑血喷出,气息飞速减弱。
以至于他们四人围杀下,居然轻易的就将贾平南打爆了。
大江王朝驻南阳城主帅,贾平南,死!
死得只剩零星残渣。
“这……”
杀掉贾平南的秦安泰几人面面相窥,搞不懂什么状况。
按贾平南那爆发程度,他们纵使能将其宰掉,自身绝对是要受伤的,搞不好还得陨落一两个,哪儿知贾平南气息莫名减弱,被他们轻易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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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蹊跷,或许是他疯狂之下暗疾爆发才会一下子变得虚弱吧”,秦安泰沉吟道。
张守北点点头说:“或许吧,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死了,这场战争也结束了”
“还没结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秦安泰看向大江王朝方向淡淡道。
杨开山收回长刀说:“大帅,既然贾平南已经死了,我们也要回营继续整顿忠义镇边军了”
“多谢两位将军助拳,以后老夫再登门拜谢”,秦安泰拱手道。
摇摇头,杨开山说:“大帅客气,我等同为大离效力,分内之事而已……”
随着贾平南的死,这场攻打南阳城的战争不可置疑的落下帷幕。
长枪军中,云景收回了目光,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暗道当初从杀手组织弄来的剧毒‘昨天’还是很好用的嘛,关键时刻给贾平南来一下,他就这么被几位主将轻易围杀至死。
“秦大帅他们岂会看不出贾平南最后是中毒了才被他们轻易灭杀的,只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心照不宣罢了”,云景心如明镜。
……
第四百二十一章 势如破竹
随着大江三军主帅贾平南的死亡,这次攻打南阳城的战役宣告结束。
高层主将几乎都死完了,之前那些还不顾一切冲锋的大江残兵丢下兵器投降……
自此,尘埃落定,自此,大江王朝国门已破!
“降者收缴兵甲送往后方严加看管,立即打扫战场,令破晓军团暂时接管南阳城,但有反抗者,杀,但有闹事者,杀!”
大局已定后秦安泰立即下令道。
他没有下令杀了俘虏,毕竟那样做不人道,再则,俘虏也是有大用的,比如送去筑城下苦力之类的,如果大江王朝想要赎回那些俘虏,也可狠狠敲他一笔,当然,那至少得是战争真正结束之后的事情了,毕竟战争期间归还俘虏,人家回去后拿起武器就是兵。
总之,俘虏在俘虏期间日子别想好过就是,当大爷一样供着是不可能的,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才是正常操作。
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接下来的事情还很多,统计战损,收缴物质,救治伤者,书写捷报上奏京城……
不过这些琐事都有专人去负责,倒是不用秦安泰亲自去做。
南阳城被大离拿下,城内大江民众惶恐不安,谁也不知道大离的人会如何对他们,于是乎,见势不对的很多人都开始举家逃亡。
不过逃亡的并不多,几乎都是家底殷实之家,毕竟这个时节,冰天雪地的,普通家庭舍弃家园又能跑到那里去?很可能半路上就被冻死饿死了。
战后统计,这大半天的战争中,大概歼灭敌军七十万,俘虏十多万,而己方伤亡加起来不足三万!
此等战果,简直惊爆了一地眼球,饶是秦安泰这个主帅早有预料都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数十倍的差距啊,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战斗,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惊天战绩,仅凭这一战就足以名垂青史了。
如此战果,雷火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乃首功,若不是雷火军,别说这样的战果了,大离这边死伤大半都不一定能拿得下南阳城。
破晓军团接管了南阳城,把守各处要点,这些都是暂时的,后续会有专人来接管南阳城。
当南阳城被大离这边接管之后,大离军队留下的军营,财宝,粮食,以及城中的一切……
拿来吧你。
当然,有些事情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不能吃相太难看,比如城中富户人家的财富,不能明抢,总得找个诸如搜查不安定因素的理由吧,好嘛,其实和明抢没什么区别。
然而作为胜利一方,南阳城内大江的人没有反驳的资格。
事实是换过来,如果大江的人攻破了大离的城池也会这么干。
其中最让秦安泰一干高层高兴的不是占据南阳城后得到多少财富,而是粮食。
之前大江驻扎在南阳城的军队超过百万,百万人过冬的粮食,那得多少?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有了这些粮食,接下来的战争就好打了,至少不担心将士们饿肚子,军心稳住了才能说其他。
南阳城内,之前的大将军府,秦安泰等人直接进驻了这里,作为军人,这里才是他们应该来的地方。
为何不去更好的官府衙门?因为那是犯忌讳的,去衙门,莫不是秦安泰还想插手政-治民生?为将者,领兵作战就好,若插手政-治民生,一顶大帽子下来,他秦安泰也要吃挂落甚至引起上头猜忌。
把一干出征的主将召集在一起,秦安泰又是一通部署安排。
他说:“此战大捷,但诸位不要沉寂在之前的战果之中,因为对我们来说,战争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整个大江王朝等着我们去一一攻占,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接下来将士们的努力了”
“命白马军团从斜阳城开拔过来接管南阳城稳定后方,我们才能继续方向往前出兵,驻守南阳城任务很重,不容有失,否则我军深入大江没了退路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大江王朝的国门已破,最开始也是最难啃的硬骨头已经啃下,接下来我们的作战方式要进行调整了,兵分三路,分左中右三军,每军二十五万,从三个方向攻城拔寨直指大江京师!”
“这三路大军,左军由李秋李将军统领,携八万雷火军,中军由本将负责,依旧需要八万雷火军,右军张守北张将军负责,也需八万雷火军,另外剩下的雷火军,分两股,配合后方守卫南阳城和斜阳城!”
见识了雷火军的强大战力,秦安泰做出了将这支军队分兵的策略,毕竟当下最艰难的一战已经拿下,三十万雷火军聚集在一起只会白白浪费,由他们去配合军队开道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秦安泰相信,在雷火军的战力下,接下来的战斗必将势如破竹,毕竟大江王朝的腹地城池不可能有百万大军集结,纵使有,有数万雷火军在,估计也问题不大,了不起战斗时间拖长一些罢了。
“全凭大帅安排”
在场的一干主将都没有异议。
李秋的雷火军虽然分兵出去了,但他依旧是雷火军的主将,只是暂时借给各方配合接下来的战斗,并非被夺权,实际上若他不肯分兵,秦安泰也奈何不得,但李秋不是那种顽固不化之人,大局观还是看得清的。
点点头,秦安泰目视沙盘道:“大江王朝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大举入侵的,必定会派重兵围剿,这就要看各位到时候随机应变了,然后,我军在真正威胁到大江京师之前,必将还有一场硬仗,若打赢,那时我方才能真正兵指大江京师!”
“那场硬战是必然会发生的,甚至比拿下南阳城更难,那时我方不但要面对大江的军队,很可能还要面对桑罗王朝以及金狼王朝的援军,所以,在那场战争到来之前,我方三路大军需要会师应对,后方也得派出军队支援”
在他话音落下,李秋点头道:“不错,必将有一场硬仗等着我等,但那至少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大江还没那么快的动作集结大军,但他们一旦集结,势必在百万以上,若再加上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的援军,我方恐怕要面对数百万敌军!”
“那时就需要仰仗李将军麾下的雷火军了,我方有雷火军在,敌人来再多都是……那个新鲜词儿叫炮灰对吧?”张守北咧嘴笑道。
秦安泰点头笑道:“没错,就是炮灰,在雷火军面前,敌军再多都将被轰杀成灰!”
然而却有人担心道:“我们若是将大江逼得太紧了,甚至有灭掉大江的威胁,那时候大江神话境的强者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甚至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的神话境也将出动,毕竟我方若能灭掉大江,那灭掉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将军无需担心这点,若北方三国的神话境敢插手战争,哼,到时候自有他们追悔莫及的时候”,秦安泰冷笑道。
尽管不知道他哪儿来的信心,但其他人也收起了这方面的担忧,秦安泰作为三军主帅,不会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的。
秦安泰心中却在感慨,我们大离背后可是站着一尊传说中的逍遥境刘夫子啊,在逍遥境面前,神话境敢蹦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若非有这一记定心丸,我老秦怎敢冒着惹怒三国神话境的风险大举入侵大江?
刘夫子已经是逍遥境了,那是什么样的层次?千百年来只是传说,而今刘夫子居然走到了那一步……
南阳城毕竟是大江王朝的边境要塞,虽然大离的军队占领了这里,但总有那么一些忠于大江的人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大的骚乱虽然没有发生,但小的反抗却是不断,但在大离这边的大军面前,小的反抗自是轻易镇压。
傍晚时分,后卫白马军团二十万人马从斜阳城开拔过来接管了这座城池,他们本就是稳定后方的大后卫,虽然没能冲在前线,但稳定后方的重任并不比冲锋陷阵来的轻松。
随着他们的到来,白马军团的军团长王昌运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白天战争之初,贾平南安排去偷袭斜阳城的二十万大江军队也已经被解决了,在绝对的优势下,那支分兵两路的二十万大江军队并未翻起什么浪花。
不过后方的战斗毕竟没有雷火军这种可怕战力,一场厮杀下来,双方各有死伤,好在问题解决了,还俘虏了近十万人。
王昌运带领白马军团前来接管城防,自然也将两次俘虏二十多万大江军队也接管了,他对这些俘虏的安排是,不让他们吃饱也不至于饿死,而且还得下苦力去修复城墙,至于二十万人修复城墙要不了多久,那不还有其他活儿干嘛,前线在作战,压榨那些俘虏的精力把后方打造成铁通一块,能安定后方,还能压榨他们的精力防止生乱,一举两得的事情……
白天的战争过后,云景他们这些军中底层听从上头调令进入南阳城接管城防。
不过那时刚刚拿下南阳城,城内乱得很,他们的任务并不轻松,需要镇压那些不甘心的作乱之人,厮杀在所难免。
大离数十万军队入城,镇守四方城墙后,又派出军队以伍为单位奔赴各方镇压城内的一应骚乱,直到下午时分才镇压得差不多。
而云景所在的中队,就是巡视城池镇压作乱的队伍之一,在镇压骚乱的过程中,死在云景手中的人不少,先天高手都死了几个!
就如同大离的南阳城那样,那里聚集了无数大离的读书人以及江湖中人,民间高手也是很多的,大江的南阳城自然也是这样的情况。
但在军队面前,这些一盘散沙的民间高手并未翻起多大的浪花。
实际上那些汇聚而来的民间高手里面也是有几个真意境的,妄图联合起来制造混乱,但张守北这个真意境后期的破晓军团军团长亲自出手,他们也只能饮恨。
真意境后期,在神话境不管小事儿的前提下,已经是世间的战力天花板,民间高手想要踏足真意境后期,没有国家资源的情况下很难,所以南阳城内的骚乱,并未出现真意境后期的强者,余者在张守北面前根本不够看。
‘有意思’的是,大江的读书人,他们聚集在一起,于城中以大义指责大离的所作所为,以读书人的身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大肆喷口水,对于这样的人,统统拿下,胆敢反抗砍死就是!
读书人,读了几天书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了,看不清形势找死怪谁?
当然,他们是民,不是拿起刀子砍人的兵,只要不搞事情不用理会,若是搞事情,抓的抓砍的砍就完事儿了。
白马军团前来接管城防后,后续的事情就不用云景他们操心了,整顿队伍回营修整。
营地嘛,当然是之前大江王朝留下的军营了,处于南阳城城外。
原本安置大江百万军队的各处营地,如今大离的区区几十万人根本就占不完,每人一个‘单人间’不至于,但都能分到一个宽敞的帐篷。
“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可以消停一下了”,帐篷里,云景卸下一身邦硬的铠甲嘀咕道。
这一天他过得并不轻松,身处战场精神紧绷,还得关注各方动静,更是要暗中出手灭敌,这一放松下来,饶是他体质过人也感觉很是疲惫,主要是精神上的疲惫。
好在战斗已经结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可惜,施展‘法术’和用念力暗中弄死的那些敌人没法算军功,真正能换成军功的,也就死在我手中的几个先天高手和百十个敌军兵卒,不过纵使如此,功劳也已经不小了”
对于暗中弄死的那些敌军没法换算成军功云景并不在意,若真想加官进爵他也不靠这点,总归能尽力减少己方伤亡的目的达到了。
论功行赏没那么快,那是战后的事情,云景如今依旧只是一个中队长,但功劳簿上有他的名字,还未入仕的他战后那些军功将变成学籍上的履历。
不出意外,他的职位将会以中队长的身份持续到战后。
当然,如果战场上出现上官意外身亡,他这种表现优异的人是有机会临时任命顶上去的,云景并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倒不是他不想升官,也不是不想出风头,而是不想己方死人,一个都不死最好……
他这边休息没一会儿,手底下的几个小队长纷纷跑来拜访,实在是云景白天的表现太过突出,都想来和云景搞好关系。
他们这个中队一场战斗下来一个都没死,仅有几个受了点轻伤,以往这样的事情人们想都不敢想,可如今他们这个中队完整的活到了战后,这一切多亏了云景,但凡有高手都是他出手解决的,否则他们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应付完手底下的人,夜深了,云景写完游记休息,休息之前惯例吸收念力覆盖范围内的天地灵气提升实力……
以往的游记他记载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如今写的,却是在军中的见闻,当然,他并未记载一些犯忌讳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
一些犯忌讳的事情落于纸上,万一被人看到,他的乐子可就大了,泄密可是重罪!
隔天一早,军营中战鼓如雷般响起。
云景他们接到命令,需要开拔出征了。
拿下南阳城,打开大江王朝门户,可以说战争才刚刚开始。
大离军队兵分三路,云景他们属于右路大军,跟着张守北往东北方向深入大江腹地攻城拔寨。
大雪天行军出征,各种麻烦和艰苦一言难尽。
爬犁这种雪天利器已经在大离军中普及开来,有这玩意在,行军速度更快,能带的物资也更多。
急行军三天,二十五万大军奔赴三百多里,云景他们这支右路大军来到了大江的一处有百万人口的郡城,此地驻军只有区区三万,还是在知道大离已经叩开国门后紧急调集过来的。
打下这座城池可谓不费吹灰之力,大江王朝的人还想反抗一下,结果雷火军稍微亮相,轰开城门炸塌城墙,再有大离这边的高手斩将夺旗,这座城池也就被大离的军队占领了。
在这座城中云景他们修整了一天,一来是等后方白马军团派人来接管,再则,打下一座城池,而且是敌国的城池,怎能不搜刮……嗯,怎能不检查一下城中的危险品?
金银财宝太特么危险了,你们这些大江的人把握不住,交给我们帮忙保管吧……
保管的‘危险品’,大部分是要上交国家的,小部分会分发给将士们,毕竟也不能让将士们白忙活一场不是,但那需要战后统一分配,还在打仗呢,难倒还带着钱打仗啊,总归少不了大家的就是了。
仗打得轻松,战后还有大笔钱财等着去领,美滋滋,这样的仗,再打十年!
待到后方派人前来接管城池后,大军继续出发,两天后来到了大江一座州城,此地有十万军队如临大敌。
然而在雷火军的狂轰滥炸下,这里的十万军队也没翻起什么浪花就被拿下了。
一座州城可要比前几天的郡城富有多了,哪怕一些见势不妙的人早早带走一大笔财富逃离……
大离的三路大军虽然兵分三路,但却并未相隔太远孤军深入,而是将沿途大江城池横扫拿下稳扎稳打推进,纵使哪一方遇到危险,其他两方也能在两天内进行增援。
不过一连多天,三路大军都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实在是雷火军战力太可怕了,和这个时代的军队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火器开道,狂轰滥炸,敌军那什么挡?
三路大军,在雷火军的开道下可谓势如破竹,几天一座城,甚至有时候一天能攻占好几个城池,简直势不可挡,到后面,大江的城池看到大离军队干脆放弃了抵抗直接打开城门,连守军都没有。
这种情况并不奇怪,毕竟国门洞开后,地方城池不可能提早准备百万大军,而军队少了是送菜,何必白白送死?
但这也说明一种情况,大江王朝在收拢军队准备一次大战!
自从南阳城被破,贾平南战死沙场,大江王朝就一片哗然,仅一天,南阳城就被破了,百万大军居然连一天都没守住,简直就跟特么做梦一样。
朝堂上下焦头烂额,如何应对势如破竹的大离军队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
尤其是这个时候大江王朝的很多读书人跳出来搞事情,指责朝廷不作为,军队糜烂,否则百万大军怎么会一天都守不住?军队烂到这种程度,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更有读书人怒斥朝廷,当初不该挑衅大离对大离的陈夫子下手,如今尝到苦果了。
战争之下,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财富流入大离手中?国破家亡,这一切都是朝廷的错!
大江王朝一面安抚民众,一面收拢军队准备选择一个适合地点将大离的军队灭掉,更是火速朝着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求援。
这个时候,大江王朝根本就没有想过投降认输这种问题,只是暂时的失利而已,有神话境在,大离再厉害大江也亡不了!
先让他蹦跶一段时间,待我军集结,友国军队来援,到时候大离吃了多少都得给我吐出来还回来……
相比起大江王朝的各种混乱,大离国内却是一片欢欣鼓舞,每天都有捷报传回去,还没来得及消化之前的好消息,更好的消息再次传来,简直应接不暇,整个大离都沸腾了。
大离民众扬眉吐气,当年夫子遇害的恶气大大的出了一口,但还不够!
前线将士在攻城拔寨,大离民众也没有拖后腿,积极捐款捐粮食资助,更有无数人排起长队参军报效国家。
朝廷方面也没有被眼下的战果冲昏了头脑,后勤方面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从全国各地主动参军的人里面挑选优秀士兵,整军百万奔赴前线各处。
前线作战也是有伤亡的,若不及时补充兵源前线将士只会越打越少……
大离军队深入大江王朝势如破竹,如此情况着实将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惊得不轻,他们可不想看到大江王朝被大离王朝一鼓作气的‘灭掉’,一改之前出工不出力的姿态积极出力。
这两个国家心照不宣的出兵五十万攻打大离王朝边境,以这样的方式给大离王朝施加压力妄图拖住大离攻势,同时也分别出兵五十万前去支援大江王朝。
尽管这两个国家做足了姿态,其实并未尽力,攻打大离是真的,若能冲破大离边境自然是好,即使不成也无所谓,至于大江遭受的危机,他们甚至乐见其成,大江被打得那么惨,自然是要仰仗他们两个国家嘛,如此一来,在大江王朝身上刮下一层油水再简单不过了。
大江王朝集结军队一百五十万,加上桑罗金狼王朝支援的各五十万军队,合计两百五十万,欲要给大离的军队迎头痛击!
甚至他们都计划好了,歼灭大离作乱军队后,他们的大军还将大举南下从斜阳城破关攻打大离,那时金狼王朝和桑罗王朝才会真正的出力,到时三国一举瓜分了大离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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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国家没有小看大离,但他们不信大离能同时承受得起三个国家的联手攻打,哪怕他们在知道了雷火军的可怕战力后依旧有着充足的信心。
为什么他们三个国家就盯着大离,而不是趁着大江虚弱桑罗和金狼反水背后插一刀?
原因有两点,一是大离地处南方,环境好啊,第二嘛,则是因为大离好欺负呗,大离的神话境死了一个,有了这个开头,不欺负你欺负谁?
在大离军队深入大江腹地两千里,拿下大江王朝近五分之一疆域,从南阳城兵分三路开始算起的第二十三天,大江王朝总算是做好准备了。
三国合计两百五十万大军集结,在大江王朝星落原会师,欲要一举消灭大离深入的数十万大军。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大离这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于是兵分三路的军队聚集在了一起准备迎战。
此战是关键,打赢了,大离的军队将能真正势如破竹的挥师大江京城!
……
第四百二十二章 来将可留姓名!
冰雪盈天,世间一片白芒,飞鸟尽,人踪绝,点点雪花,照寒径。
大江落星原,传闻曾有星辰陨落,大地上依稀可见流星撞击的陨石坑。
落星城,乃是大江王朝的一处郡城,人口百万,如今已被大离的军队占领。
大离的军队占领这里,并未实施屠城劫掠,只是将这里的大江民众驱逐出去,这里,将成为大离和北方三国此战的决战之所。
驱逐大江民众,或许有些残酷,但总好过他们在战争时候闹事,而且,战起之后,这些普通民众如何承受得了战火的波及?
如今落星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军事要塞,大离百万军士驻扎于此,城中建筑物大多都已经拆除,木料成为了柴火,石料成为了守城器械。
大离三路大军合而为一,再加上后方派来支援的三十万军队,合计百万,欲在落星原和北方三国做个了断。
战争打到现在,持续多年,死了太多人,大江两千里疆域落入大离手中,曾经陈夫子的仇算是报了,毕竟这样的战果,别说大江的脸,就连他们的脊梁都已经被大离踩在脚下。
站在落星城城墙上,遥望远方数十里外,仿佛世界的尽头,那里旗帜招展,那里兵戈如林,那里,是北方三国的二百五十万联军。
北方三国,每一个国家的人口都超过十亿,不能拿出更多的军队了吗?当然不是,实际上每个国家的常备军都超过千万,但庞大的疆域,各处总得需要军队镇守吧,这个时代,若没有军队镇压,山贼土匪可是不会客气的。
如此一来,军队分散各方,真正能拿出来参战的也就不多了。
当然,若是面对亡国危机,各国各方的军队那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会真正的汇聚起来。
三国联军不知道何时会冲杀过来,大离这边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
接下来的战争,数百万人的厮杀,那将是怎样衣服血与火的悲壮?
家国,战争,大义,身不由己,每个人都讨厌战争,可战争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避免……
若得天下太平,那该多好?
天下太平,不过只是理想中的画面罢了,太平之下,多少人在背负罪孽前行?
落星城城墙上,云景全副武装,背靠女墙席地而坐,身前是一堆烧得正旺的炭火,木棍串着的面饼已经烤得焦脆。
在他周围左右,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画面,中队的二十多个成员,正在负责这段城墙的城防。
“那年的家乡,我才十岁,当年的雪,比如今下得更大,家里没吃的了,很饿,房子也被大雪压垮,我爷爷死在了那个冬天,父亲出门找吃的,再也没有回来,一岁的妹妹活活饿死,娘太瘦了,没有奶水,那一年不知道是如何活出来的,我是家里的长子,十岁就去采石场当杂工挣钱养家,很苦,每天手脚都是血泡,好在勉强把日子过下来了,后来啊,我十六岁就参军了,兵饷不多,但能让家人勉强活下去,如今,不知不觉,已经是当兵的十三个年头了,辗转数万里,走过很多地方,看过无数山川河流,如今还活着,真好……”
火堆边,刘三翻烤着面饼,哈着雾气说着他的故事。
少年,青年,如今他都已经中年了,可谓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军营,他没有后悔,甚至很庆幸,因为靠着那一点兵饷,家人活了下来。
其实刘三还想说,如果自己能战死在战场上就好了,作为小队长,会有一笔百两银子的抚恤,那样一来,弟弟就能娶上媳妇,还有一个妹妹也能风光的嫁出去不至于被婆家看不起。
战死沙场,其实对于很多底层来说,并没有那么可怕,反而是一种幸运,这个时代,人命不值钱的。
一小兵估计是被刘三的话语勾起了对家的思念,他情绪低落道:“我想吃娘亲做的麦饭了,小时后怎么也吃不够,明明很难吃的,刮喉咙,可就就记挂着那一口,已经有八年没有吃过娘亲做的麦饭了,听说我当兵后,国内出现了农家肥,粮食增产,不知道如今家里年祭的时候能不能吃得起白米饭”
“吃得起的,如今我大离千家万户的日子都逐渐好起来了,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职责,保卫身后的国家和家人,他们就能安稳的过日子”,刘三笑道。
另一围在火堆边的小兵看着茫茫雪原喃喃道:“我现在二十五岁了,算算时间,爹娘差不多十六岁了吧,那年土匪进村,爹娘把我藏在咸菜缸子里,我差点被闷死,但凭借半缸咸菜,我活下来了”
也就是说,他八岁那年父母就没了……
“如果能活到战争结束解甲归田,我还是想娶个媳妇,寡妇都无所谓,只要奶大就成,我喜欢大的,孩子饿不着”,刘三咧嘴笑道。
咔嚓一口,咀嚼着焦脆的面饼,云景说:“会有那每一天的,这段日子我们打下了大江那么多城池,缴获很大,战后会分到很多钱,到时候你别说找个寡妇了,十个都不成问题”
“要不了那么多,忙不过来,嘿,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是想娶个黄花女子”,刘三腼腆道。
穆冲凑过来鄙视道:“老刘你得了吧,一把年纪,三十出头的人了,按理说都是当爷爷的年纪,居然惦记黄花女子,你要不要脸”
“老子乐意,咋啦,没听队长说过那句话吗,叫什么来着,对,一树梨花压海棠,哼,我很疼媳妇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刘三瞪眼道。
战前的宁静,除了聊天打屁吹牛,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吃完烤饼,云景闲来无事,干脆起身,跳上女墙,双脚悬空城墙外,从腰间取下一支竹笛准备来上一段。
这支竹笛是他们打下这座城池的时候捡的,两尺来长,老竹制作,还是新的,也不知是谁人落下。
看着苍茫的大地,看着远方如林的兵戈,看着周围缩在墙后取暖的士兵,一段旋律浮现在云景心头。
低沉的笛音响起,悠扬,苍凉,悲壮,一往无前……
周围的人听着旋律,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仿佛看到了一个浑身浴血的骑士,征战沙场,辗转多年,走过千山万水,从青年熬成了白发,将一生都奉献在了战场。
一时之间,每一个征战多年的老兵,都仿佛那旋律是在说自己,将自己代入了那段旋律之中。
一帮大头兵,没有那么高的欣赏水平,就是觉得好听,就是有一种感同身受。
笛音响了很久,一遍又一遍,周围的将士们安静的听着,甚至远处的人都看了过来,一时之间大段城墙落针可闻,只有寒风轻轻的吹。
旋律停下,有人下意识抹了一下眼角,居然有泪,笑道:“队长,真好听,再来一段呗,感觉没听够”
云景早已经和大家打成一片,这么久出生入死以来,早已经没有了初始的生疏,他说:“算啦,等下就要换防了”
众人也没强求,不过有人却是意犹未尽道:“队长,你吹的这首曲叫什么名字啊?”
“名叫赵子龙”,云景从女墙上跳下来到火边说。
“赵子龙?没听说过”,刘三摇摇头道。
扒拉了一下炭火,云景笑道:“话说这个赵子龙啊,和我们一样,都是一个兵,出生在一个叫常山的地方……”
闲来无事,云景和他们说卸甲的故事。
远处,秦安泰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李秋笑道:“那就是你的徒弟?”
“让大帅见笑了”,李秋点点头道。
秦安泰一生戎马,如今年近八十了,之前听了云景的那首赵子龙,内心引起了强烈的共鸣,他轻抚雪白的胡须笑道:“李将军有个好徒弟啊,一曲赵子龙,道尽沙场几人回,老夫很庆幸能听到这首曲,这一生,无悔”
“大帅抬爱,景儿……嗯,还是很不错的,遥记得当初,秋念头不通,遇到他的时候,还是一个六岁的小娃娃,黑黑瘦瘦,是景儿解开了我的心结,否则秋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李秋有些追忆道。
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提起当初,多少有些唏嘘。
闲聊着往事,天快黑了,城墙上的士兵也换了防,秦安泰的目光从远方收回,道:“诸位将军,你们觉得,对面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就这一两天吧”,张守北沉吟道。
笑了笑,秦安泰说:“也不知我等,有没有机会解甲归田的那一天,这一生,很充实,或许是年纪到了吧,想休息休息了,老了啊”
“将军未老”
“老了就是老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以后,总归是要靠年轻人的”
“战吧,就用此战给我等此生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时间一点点过去,战争来得比预料中要早一些。
隔天一早,寒风呼啸,天地肃杀。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响彻天宇,伴随着雷鸣般的鼓声,真正的大决战来临了。
落星城中,大离百万将士已经整军待发,随时可以奔赴城墙参战。
大离百万将士深入大江腹地,如今占领落星城,看似四面受敌沦为孤城,但实际上很多人都清楚,有雷火军在,实则乃北方三国两百五十万联军被大离百万将士‘包围’了啊。
瞧,那边有落单的两百五十万北方三国联军……
城内的军队中,全副武装的云景安静的等待着冲上城墙的那一刻,念力却是扩散开去观察着四方。
“我们成不了赵子龙,但却能成为追随赵子龙征战天下的马前卒,秦将军,就是那个队长所说的故事里的赵子龙吧”赵德柱死死的握着手中长枪喃喃道。
笑了笑,云景说:“是啊,秦将军的战绩,对我大离民众来说,何尝不是‘赵子龙’呢,他的故事,注定名垂青史,注定被后人传唱”
说话的时候,云景却在暗道,当如今集结的北方三国联军被打残后,他们身后的神话境还坐得住吗?
而大离这边,又如何应对呢?距离能对抗神话境的忠义镇边军训练出来还早。
云景如今还是不知道刘能已经踏足逍遥境了,否则他指定去找刘能,你老人家直接一巴掌拍在大江京城完事儿不好吗?
城墙上,秦安泰大马金刀,面对北方大军压境,他笑道:“居然是全军出动,两百五十万大军啊,还真是够稳的,恐怕是想仗着人多,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耗死我等吧”
“那他们就打错主意了”,李秋轻笑道。
在雷火军的火器面前,而且他们还处于守城一方,对面人数再多都没有什么意义,只需注意对方强者斩将夺旗即可。
点点头,秦安泰下令道:“雷火军分布四方城墙,破晓军团配合,不给敌军靠近的机会,不管敌人来多少,杀,李秋李将军坐镇右边城墙,老夫正面应战,张守北将军镇守左边城墙,后方由王昌运将军负责”
“诺”,众人听命。
深吸口气,感受着对面大军压境中的一股股强横气息,秦安泰心道来吧,这一战老夫等了很多年了!
为了应对这次的北方三国联军,大离这边不但集结了百万人马,更是从国内派来了十多位真意境的强者助阵,主要是为了防备对方斩将夺旗。
这是一个伟力加诸己身的世界,强者不得不防。
而北方三国联军,在知道了雷火军的可怕战力后,想出的破局之法,则是以强者以力破巧,用真意境的强者冲破防线大破大离军队,为此,他们出动了二十个以上的真意境强者!
真意境,但凡有一个能冲入大离军中,就能砍瓜切菜般造成大面积伤亡……
冰天雪地中,三国联井然有序的奔赴过来,那铺天盖地的人潮一眼看不到尽头,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头皮发麻气血冲脑。
他们来到落星城三里开外,并未急着发起冲锋,而是兵分四路奔赴各方,欲要将落星城牢牢包围困死在这里。
静静的看着对方表演,秦安泰目视对面的联军中军之所,想到昨天云景说的那个故事,吐气开声,声音传遍四野,道:“来将可留姓名!”
对面,联军中军,一位端坐青铜战车的五十岁男子,他一身银色战甲,闻言目光一闪,真意境后期的恐怖气息爆发,朗声道:“大江,平南王,季晓峰!”
同时,在他右手边,一位骑乘一丈长金色毛发巨狼的四十许男子,手持血红长枪,双眼中血光一闪,整个人嗜血而邪意,他吐气开声道:“金狼王朝,历啸苍!”
左边,一位骑乘长满鳞片的白色骏马男子,他手握一根手腕粗的黑色长棍,战意冲突沉声道:“桑罗王朝,袁破岳!”
三人,都是明传天下的名将。
得到对面回应,秦安泰开口道:“大离,秦安泰,恭候诸位多时!”
大江平南王季晓峰从战车上缓缓站了起来,强大的气息弥漫,周围少有人敢直视,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他目视军队安排得差不多了,抽出腰间一把冰寒雾气盘绕的长刀,遥指落星城冷声道:“全军听命,杀,给我踏平落星城!”
咚咚咚~!
战鼓震天。
“杀……!”
千军万马咆哮,声震苍穹,漫山遍野的军队化作洪流想着落星城冲杀过去,宛如狂潮欲要抹平那一座伫立在大地上的落星城。
“战!”秦安泰手中大刀遥指前方魏然不惧。
“战,战,战……”,城中大军咆哮,以壮军威。
数以百万人的战争开始了,此时此刻,任何阴谋诡计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恐怖的洪流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嘭嘭嘭~!
落星城内,大离将士踏着步伐奔赴城墙,早在占领这里之后,城墙内部就用城中收集的材料堆砌了一道道斜坡方便登墙。
云景登墙的方向是正前方,秦安泰所属的这边,未能和师父李秋并肩作战。
四方城墙上,雷火军早就部署完毕,一架架投石车耸立,开山雷随时准备发射,此战,雷火军依旧是主力。
嗖嗖嗖……,落星城内,破空声不绝于耳,一个个真意境强者冲出奔赴各方,他们所过之处,虚空都仿佛被撕裂,发出一连串的音爆。
战争,维持在旷野冰原上就行了,决不能让敌军的高手杀入落星城来,否则这边必乱,是以大离一方的真意境强者提前出动,把敌方强者拦在城外。
云景来到了城墙上,身边就是整装待发的雷火军,饶是他早就见识过了千军万马冲锋的画面,可此时面对落星城周围三国联军那两百五十万的恐怖大军依旧头皮发麻。
在这汪洋般的大军浪潮中,个人太渺小了。
杀~!
正面的敌军已经杀到了城下,密密麻麻的军队顶着盾牌到来,他们不但带着工程梯,还推着庞大的耧车,欲要和落星城城墙持平方便大军杀上来。
城墙上,大离一方弓箭手倾泻箭雨,雷火军不要钱般倾泻弹药下去。
轰轰轰~!
太惨了,敌军冲到城下,被铺天盖地的炸弹洗礼,哪怕仅仅只是加料的‘大炮仗’,一旦炸开就是死伤一片,盾牌撕裂,铁钉铁珠横飞,挨着就死碰着就伤。
还有开山雷,落入敌军之中炸开,每一次爆炸都能清空百米区域内的敌人,四射的弹片更是波及千米区域!
整个落星城周围沦为了炼狱,残肢断臂横飞,血与骨堆叠了一层又一层,大地被炸得坑坑洼洼,硝烟弥漫直冲天际!
三国联军人数太多了,战线拉长了十多里,可他们人数再多,在炸弹的洗礼下损失惨重也无法靠近城墙甚至登上来,盾牌被炸碎掀翻,工程梯被粉碎,耧车更是承受不了炸弹的洗礼!
仅一个冲锋,敌军连城墙都没挨到,死去的人数就以十万计。
在雷火军的恐怖战斗力下,冷兵器的军队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被压着打,虽然用降维打击来形容有些夸张,但也差不多了。
甚至可以说,仅三十万雷火军就包围了对面‘落单’的二百五十万三国联军都不为过!
太惨了,战场上敌军根本无法大规模接近城墙,偶有零星的冲过来也无济于事。
三国联军之中,大江平南王季晓峰微微瞪眼,目光中闪烁不可思议的神色。
仅一个照面,己方军队的死亡就数以十万计,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了解过雷火军的战斗力,已经极度重视了,甚至都不惜大军压境正面碾压,可如今看来,依旧有些小觑。
如果按照这样的战斗模式持续下去,他们两百五十万人都不够死的!
目视各处双方已经交战在一起的真意境高手,季晓峰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他沉声道:“两位,不得不承认,雷火军太可怕了,如今只能用高手孤军深入灭杀那些雷火军方能扭转局面,否则我们军队再多都没用!”
“正有此意!”
袁破岳和历啸苍纷纷凝重点头。
如果此战不能拿下大离军队,别说大江王朝,在雷火军恐怖战力面前,等大离腾出手来,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都要倒大霉!
经过短暂的商议后,季晓峰说:“我们三人联手,杀入落星城中,斩秦安泰,灭雷火军,一举定乾坤!”
“好!”袁破岳两人没有意义。
长身而立,季晓峰朗声道:“秦安泰,拿命来!”
说着,他闪电般冲向落星城,整个人都化作了一道银色流光,宛如流星划破天际,他手中那把冰寒雾气缠绕的长刀绽放璀璨锋芒照亮天际,寒意弥漫八方。
历啸苍袁破岳紧随其后,两人威势不输季晓峰。
他们三人联手,欲要率先灭杀秦安泰,然后凭他们的本事,足以砍瓜切菜般灭掉一部分雷火军为大军扫平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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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冲来的三个强敌,秦安泰深吸口气,同时面对三个同级强者,他压力也很大,可丝毫不惧。
“杀!”
一声冷很,手中大刀一展,他整个人朝着对方正面杀了过去,背后青云遮天,一轮明月在青云中沉沦。
随着秦安泰杀过去的,还有另外两个国内派来助阵的真意境后期强者。
“那三人是敌军主将,他们必须要死,只要他们死了,敌军必定大乱,我方强大的战斗力下,此战就没有多少悬念了”
城墙上,云景一面暗中灭杀敌军,一面关注着整个念力覆盖范围内的战场。
他或许没有资格参与秦安泰他们那种层次的厮杀,但暗中给敌人使绊子还是能做到的,或许仅仅只需要给对方造成一丝困扰,秦安泰他们就能在瞬息之间抓住破绽斩杀敌人!
那个层次的厮杀,一丁点优势就能无限放大。
云景关注着他们双方的轨迹,随时准备暗中出手帮忙……
第四百二十三章 止步于此吧
大江平南王季晓峰,宛如一道银色流光划破天际,一马当先持刀杀向秦安泰。
短短两个呼吸间,季晓峰和秦安泰两人就跃过数千米距离在战场上空相遇。
季晓峰目光冰寒,手中那把冰寒雾气环绕的大刀斩出,绽放极致锋芒,恐怖刀光弥漫天际,可怕的寒意席卷四方,似乎要把天地冻结,轻微的咔嚓声中,以他为中心,方圆千米范围内有雪花冰晶凝结,每一匹雪花冰晶都比钢铁还坚硬,比刀子还锋利,那些雪花冰晶中倒映着他斩出一刀的景象,骇人至极。
他所处的那一片区域,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冰寒的死寂世界,被可怕的刀意笼罩。
似乎是天地间的水汽全都被凝结成了雪花冰霜,那一片天地变得干燥无比,尤其是下方被波及的军队,更是顷刻被冻成了冰雕,崩碎成粉末。
季晓峰的强大毋庸置疑,其实力之可怕,武道意志影响一片区域,让掌那片区域都根据自己的意志运转。
他乃是大江皇室成员,所修炼的功法更是世间顶尖,所持兵器也是神兵利器,其实力甚至还要高于南阳城外被斩杀的贾平南一线!
面对仿佛携一方冰寒世界杀来的季晓峰,秦安泰心头凝重,但却没有丝毫惧色。
季晓峰手中的长刀还未近身,恐怖的寒意弥漫,秦安泰浑身上下飞速有冰霜凝结,那寒意不但作用在身上,更是作用在心灵,他有一种思维意识都被冻结之感,反应都迟钝了很多。
“杀!”
秦安泰微微瞪眼,浑身元气鼓荡,身后青云缥缈,其中沉沦的明月微微一震,一圈肉眼可见的恐怖波纹席卷开去,仿佛破碎了一片世界,身上的冰霜消散,就连季晓峰周围的雪花冰晶都被震碎消散无踪了。
处在他们这样的层次,交手起来,不但是武技功法的比拼,更是武道意志的交锋,甚至已经达到了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消除自身不适,秦安泰手中战刀刹那变得雪亮,比正午的骄阳都要刺眼,一刀斩出,和季晓峰手中的长刀拼在了一起。
叮~!
两刀相遇,轻微的碰撞之声弥漫四野,以两人为中心,一圈圆形波纹扩散开去,所过之处虚空都仿佛在扭曲,但凡被波及的范围,真意境以下顷刻就被碾成血雾!
两人稍微交手,纷纷脸色一白,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但他们却并未因此而分开,凌空交手,手中兵器舞动出漫天残影,叮叮叮的声音连成一片,一个呼吸就交手千百次,每一次交锋都会碰撞出恐怖余波,千米范围内根本无人能够近身。
他们也只是真意境而已,连神话境都无法自由翱翔天际,更何谈他们,凌空交手中,滞空的力道用尽,辗转拼杀落到了地面。
而地面到处都是三国联军,是以地面的士兵遭殃了,他们交手周围,所过之处方圆千米无一幸免被波及,死伤无数。
死的都是自己人,季晓峰暗自咬牙,可交战关头,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战得激烈,真意境以下根本插不上手。
原本和季晓峰一起杀来的历啸苍和袁破岳不是不想联手一举杀掉秦安泰,而是他们被跟着秦安泰冲出的两个大离真意境后期强者拦住了。
拦住袁破岳的是李明阳,乃大离争鸣学宫山长,他一身布衣,手持古朴长剑,一剑挥出便是千百万道实质般的金色剑光,每一道剑光都好似神金打造,金色剑光如长河浩荡,如江河奔涌般朝着袁破岳席卷而去。
李明阳动作优雅,举手投足见尽显读书人的风采。
作为他对手的袁破岳就要凶悍得多了,宛如一头狰狞恶兽。
袁破岳手持漆黑长棍,浑身元气鼓荡,身上仿佛燃烧黑色火焰,他当空而立,一棍朝着李明阳砸下。
在他动手之间,身后有猛兽的咆哮声响彻四野,一头数十丈高的漆黑暴猿身影仰天咆哮,随着他那一棍砸下,一道千米之巨的恐怖漆黑棍影像是天柱倾倒般碾压而下。
噗噗噗……
在那一棍之下,空气都被打出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李明阳挥出的金色剑光长河被崩碎,化作锋芒碎片席卷八方,于大地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尽管心惊于这位桑罗王朝袁破岳的强大,但李明阳依旧一脸云淡风轻,身影仿佛没有重量般后退,长剑一引,画了个半圆,刹那间,以他为中心,天地间千米区域为之一静,没有了任何声音,紧接着无声的天地间有剑鸣声响起。
嗤……
大地裂开一道可怕的裂缝,一把金色剑光破开大地冲天而起直奔袁破岳,那道剑光金灿灿明晃晃,像是要把天都斩破。
袁破岳眼睛一眯,狞笑一声,手中长棍一转直插大地,随着他的动作,一根耸立天地的棍影自上而下砸在了地下冲出的金色剑光上。
轰~!
虚空扭曲,大地颤抖,剑光破碎,棍影折断,余波席卷周围,两人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李明阳身随意走,一步踏出,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了袁破岳身后,一剑云淡风轻的横切他的脑袋,袁破岳回头就是一棍砸了过去……
另一边,历啸苍也和大离南山学宫的山长交手起来。
历啸苍手持血色长枪,身上有血色劲气升腾,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邪意无比,他长枪舞动血色弥漫周围天地,看一眼就让人恶心头晕,有着影响人心智的邪门手段。
他长枪一刺,有道道血色长虹盘绕千米区域,凝聚在枪尖,像是一举一动都在牵动一条条血色长河。
大离南山学宫山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对邪意森然的历啸苍,他不悲不喜,手中没有兵器的他伸出苍老的手指往前轻轻一点,天地仿佛平静的水面随着他一指投入了一枚石子,有轻微的波涛声响起,道道肉眼可见的水纹辐射开去,将历啸苍的所以攻势挡住。
紧接着,他云淡风轻的一手下压,天地一震,一座巍峨青山虚影浮现,带着天幕倾倒的恐怖的气息朝着历啸苍镇压而下。
“杀!”
历啸苍狞笑,长枪舞动,道道血色长河澎湃,带着邪恶的气息逆天而上,将青山席卷磨灭崩碎……
他们都是真意境后期的强者,在神话不出的时候,可谓站在了这个世间的巅峰,交手起来可谓天崩地灭,大地被打残,虚空被打得扭曲,一般人根本别想近身参战。
站在他们这个层次,若不是拼死相搏,若无外力因素,很难短时间分出胜负决出生死,毕竟每一个都活得够久,经历过无尽凶险,应对危机的手段层出不穷。
可这是战场,不是他们比武较量,全都冲着要了对方的命去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有大危机大恐怖,稍不注意就要生死道消。
除了他们六人外,以落星城为中心,四方原野上,数十个地方都是真意境的双方强者在交手,每一处交手的地方都凶险万分,刀光剑芒处处弥漫,天地都像是要被打得破碎。
在真意境强者面前,不是那个境界,脆弱如蝼蚁。
他们若是对普通士兵出手,根本就是开无双一面倒的屠杀。
三国联军中的真意境高手众多,但大离这边也做足了准备,纷纷出动,想方设法将敌方强者拦在了城外。
但这毕竟是数百万人的大战,数百万人分散四方宛如汪洋弥漫大地,真意境强者的交战,对整个战场来说也不过几十处醒目的浪花罢了。
三国联军两百五十万,从四面八方冲向落星城,意图用人数优势碾压这里的大离军队。
可落星城上有大离的雷火军,铺天盖地的炸弹洗礼下,敌军人数再多都没用,一死就是一片,根本就别想凭借人数优势拿下落星城。
战斗开始还没多久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每时每刻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永远的死在了战场上,白雪覆盖的冰原逐渐被血液染红,逐渐被破碎的尸体覆盖。
相比起三国联军数以十万计的死亡,大离一方的士兵伤亡却并没有多少,纵使偶有敌军高手靠近冲来,但毕竟是少数,大离一方也有高手出面应对,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大离这边占据绝对优势,可伤亡还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不过只要守住城池,把三国联军拦在城外,最终的胜利就是属于大离这边的。
对面人数再多,只要没有真意境跑来开无双,普通士兵又能经得起多少时间的炸弹洗礼?
这场数百万人的战争波及范围太大了,饶是云景念力覆盖范围半径达到了十公里,也无法完全囊括整个战场,只能是尽量兼顾自己念力覆盖范围内力所能及的战局。
就如同在南阳城外的战争那样,云景念力范围内,他控制敌人兵刃乃至一切能用的东西,无声无息间给敌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可他造成的那些伤亡,对整个战场来说依旧是微不足道的,甚至还比不上一二十架投石车,毕竟投石车每投一枚开山雷都能炸死成百上千的敌军。
噗……,手中长枪洞穿一个冲上城墙的地方后天后期好手,抬手将其尸体挑飞,在隔空凝聚一枚火球轰杀一个数百米外的敌军先天初期高手。
时时刻刻都注意这秦安泰他们战斗的云景心头一动,被他逮住机会了。
远方,数千米外,李明阳和袁破岳硬拼一击,双方各自飞退,两人脸色都有些苍白,嘴角有血液溢出。
受了点轻伤,袁破岳却是一脸狰狞,越战越疯狂,反倒是李明阳,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风度。
“大离争鸣学宫山长李明阳,我知道你,的确厉害,大离四大学宫之一的争鸣学宫山长,当真名副其实,有资格引领读书人,可惜,你老了,而我正当壮年,你又能和我战多久呢,你一定舍不得大离将士离去逃命吧,可你一直这样战下去是会死的,而我,最多受重伤……我……我尼玛……”
拉开距离的袁破岳一抹嘴角的血液冲着李明阳放嘴炮,并非他不懂得死于话多的道理,而是双方平分秋色,其他人不足为虑,说点话,用言语影响李明阳的意志很正常。
一般人是拿他没有办法,连近身都很难做到,但还有一个云景一直都在暗中虎视眈眈啊。
于是乎,在他放嘴炮的时候,浑身元气收敛暗中调息恢复受到的伤势,云景用念力无声无息给他来了一下狠的。
袁破岳手中那根长棍由特殊材料打造,重达数十斤,云景念力控制着突然就给他砸在了两腿之间!
云景的念力能发挥出数万斤的力量,那一棍子下去……
噗的一声闷响,声音并不大,百十米外都听不到,似乎是蛋碎的声音。
那一刻,袁破岳双目都差点鼓出来了,手中长棍拿不住跌落地上,瞬间弯腰双手去捂下面。
他是真意境后期没错,身躯坚固无比,身上还穿着铠甲,但他的长棍更为坚韧啊,几万斤的力道下去,出其不意之下,蛋碎在所难免,饶是他如此强大的实力,在遭受蛋碎的这一瞬间,依旧短时间丧失了战斗力。
‘真意境后期果然可怕,几万斤力道下去的一棍子,也就敲碎了两颗蛋,若换成先天高手的话,哪怕先天后期,这样出其不意的一棍子下去绝对会被打得骨断筋折死去’,偷袭之后,云景心头不禁嘀咕道。
而与此同时,李明阳岂会抓不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在袁破岳下意识伸手去捂下面的时候,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对方身后,饶是袁破岳一瞬间反应过来,强忍蛋碎的痛苦想要反抗也慢了半拍。
噗嗤……
李明阳手中长剑一挥,剑身上凌厉锋芒一闪,袁破岳的脑袋就和身躯分了家!
他堂堂一位真意境后期强者,可谓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不远万里前来支援大江,却就这样把性命交代在了这里……
一剑削掉袁破岳的脑袋,李明阳自己都有点懵,饶是他活了一百多岁,遇到过的敌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没有人和他交手的时候露出过这样重大的破绽。
他之前出手杀袁破岳,纯粹是下意识使然,本能的就动手了,身体动作甚至都快过了思维。
杀了袁破岳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把对方杀了……
“这简直没道理,为何那一瞬间他自己用棍子砸自己的下面,疯了不成?”
李明阳心头疑问重重,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可他愣是搞不懂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但此时却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他瞬间把疑问压在心底,只身仗剑,巡视战场,然后身影一闪就重新了南山学宫山长那边,先联手干掉历啸苍再说,然后再去配合秦安泰斩杀季晓峰!
南山学宫的山长修为实力本就和历啸苍在伯仲之间,而有了李明阳的加入,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一下子历啸苍就处于绝对的下风,同时面对两个同级高手,他险象环生压力山大,稍不注意就会被弄死。
李明阳的加入,让历啸苍心头一凝,然后看到了袁破岳的尸体。
死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
此时此刻,同时面对两个同级高手,他已经萌生了退意,不想白白丢了性命。
然而李明阳两人岂会给他逃跑的机会,李明阳和南山学宫的山长是多年好友,两人心照不宣,配合默契,封死了历啸苍的所有退路。
历啸苍的心乱了,全身心的应对李明阳两人。
然后云景又出手了,历啸苍一乱,可以说处处都是云景动手的机会。
在历啸苍逼退李明阳全力应付南山学宫山长的时候,他的一根头发,被云景用念力控制着,宛如一根针一样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耳洞。
这一根头发肯定是杀不了历啸苍这个真意境后期强者的,甚至连伤到他的耳膜都困难,然而他一根头发的刺激下,历啸苍耳膜一痛,稍微分心。
结果就是这一瞬间的分心,他人没了,被南山书院的山长近身一指点在了眉心,那一指之下,他脑袋都差点被点碎,意识空白了一瞬间,紧接着,李明阳抓住这个机会,噗嗤一剑贯穿了他的心口搅碎了他的内脏。
如此一来,金狼王朝前来支援大江的历啸苍也死了……
李明阳和南山书院的山长下意识对视一眼,都知道事情蹊跷,然而这个时候可没时间琢磨蹊跷在什么地方,他们压下心底的疑惑,同时看向了和秦安泰厮杀的季晓峰。
微微点头,两人联手杀了过去……
接下来的战斗就没有悬念了,季晓峰同时面对三个同级强者,还有一个云景无声无息的隔空给他使绊子,他在坚持了半刻钟后,被秦安泰三人直接分了尸!
随着这三个的死,三国联军主帅尽皆陨落!
这数百万人的战争厮杀虽然波及范围无比广阔,可三位主帅却是无数人关注的焦点,随着他们三人的死,北方三国联军的军心乱了。
“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此时正事儿要紧,现在战场上能匹敌我们这个层次两两联手的几乎没有,接下来我们分开,支援各方,尽量多斩杀敌军高层,待到敌军高层尽陨,他们的军队,能杀多少杀多少!”秦安泰心念闪烁很快做出决定对李明阳两人说道。
“我等对战局把控比不了秦将军,既然秦将军这么说,我们照做就是”,南山书院山长笑呵呵道,别看他慈眉善目,可看向三国联军的颜色却是莫名的冰冷。
作为读书人,陈夫子的死他一直都耿耿于怀,无法给陈夫子报仇,但他不介意多杀一些大江王朝的人。
“如此,我们行动起来吧”,李明阳微微点头,身影一闪仗剑去了别处。
事态发展到现在,从战起开始也不过个把时辰而已,双方战局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倾斜!
虽然大离王朝的军队依旧被包围在落星城内,可随着敌军主帅的死,北方三国联军的军心乱了,这一乱就一发不可收拾。
处处烟烽处处血,秦安泰他们辗转多处,联手他人斩杀一个个敌军真意境强者,有时候去往别处的途中,敌军先天期也顺手就抹除了……
“退,撤军!”
咚咚咚……
尽管北方三国联军的伤亡还没有到一半的程度,可随着高端战力的将领一个个死去,战争已经不可逆转,啃不下雷火军驻守的落星城,再战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只会白白送死。
不得已,三国联军中,能做主的人纷纷下令撤军。
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可想而知他们内心有多么痛苦,三国联军,两百五十万人,不但没有拿下落星城,更是伤亡小半,连三军主帅都死了。
战争打成这样,将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其次,此战过后,北方三国都将沦为天下笑柄。
冷兵器时代,战争打成这样,这一撤军,说白了就是溃败……
“杀,全军出击!”
见敌军溃败,秦安泰当机立断下令道,声音传遍四野。
他下令之后,并未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与大离一方的高层分散四方追杀敌军高层强者,能杀多少算多少,每多杀一个,都能削弱敌国力量。
落星城的四方城墙打开,里面的大离军队蜂拥而出,追着溃败的敌军杀,鲜血和尸骨弥漫大地……
战争从早上开始,不到中午三国联军就溃败了,大离的军队一路追杀,足足追杀了百多里,灭杀敌军数十万,最终北方三国联军溃败四方的不足七十万!
这样的战绩,不知道要传唱多少年。
有道是穷寇莫追,下午时分,溃逃的敌军主力逃到了一座州城,秦安泰下令全军止步停下追杀。
这一路追杀过来,将士们人困马乏,实在是不适合继续攻城扩大战果。
“整军,撤回落星城,统计战果战损,修整三日,分兵三路,兵指大江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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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泰看了一眼前方的大江州府下令道。
三天之后,再来拿下这座城。
此战过后,直至大江京师门户前,大江王朝绝对无法短时间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了。
就在此时,一种莫名的气息弥漫天地,包括秦安泰在内的所有大离将士,全都下意识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一座城。
那里,有一种莫名的气息在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哎……”
一声轻微叹息在那座城中响起,声音不大,却是传遍四方,那声音的语气,任何人都能听出无奈的情绪。
“大离王朝,差不多了,你们就止步于此吧,让你们能做主的出来说话”
随着那一声轻微的叹息后,那座城中再度传来了这样一句话,但这句话说得无比平静,再也让人听不出情绪变化。
秦安泰等人心头一凝,下意识对视,心情复杂。
大江王朝的神话境总归还是坐不住了,虽然还未出面,但意思很明显,闹剧到这里就差不多得了。
是的,对神话境来说,之前的一切,也不过只是闹剧而已!
面对神话境,不是那个层次,谁敢造次?
……
第四百二十四章 搞快点!
人群中,云景看着远方那座城池,内心莫名升起了一股敬畏之心。
这种敬畏之心超脱了家国情怀之外,发自内心,源于生命最深层次的本能,就仿佛普通人站在广阔无垠的大海面前,自身无限渺小,大海无波,却蕴含颠覆乾坤的伟力。
而现在,他看着那座城,就仿佛普通人站在无垠大海面前一样,那里明明平静无比,但就是本能的感觉到那平静之下有着天地般的伟力存在。
面对这种存在,他明知那源于敌人,可就是无法在心头升起反抗亦或者是仇视的情绪,就像蝼蚁面对大象,再如何愤怒仇视都没有意义。
“神话境,当真恐怖如斯!”
云景心头不禁感慨,神话境的存在他不是没有见过,甚至还近距离接触过,比如刘能,比如邓长春。
面对那两位大离的神话境夫子,云景接触下来,最深刻的印象仅仅只是他们宛如知识渊博的邻家老人,嗯,最多刘能身上有着让他忍不住吐槽的不着调性格。
直到现在,感觉到那座城中素未谋面的大江神话境,云景才知道,并非刘能邓长春太过普通,而是他们并未在和自己接触的时候展露过属于那个层次的气息。
神话境,已经超脱了凡俗,可以说处于另一种生命层次!
从此番的感受来看,神话境的存在,一言可谓口含天宪,一行可谓天地伟力加身。
“尽管我从未怀疑过神话境的……伟大,但不得不说,和刘夫子与邓夫子的接触,让我对这个层次依旧有着深深的误解,单单是神话两个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心头感慨,云景这会儿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不久前南阳城的战斗也好,还是落星城的两军对垒,在神话境面前屁都不是,更直白的说,那两次战役,在人家神话境面前,估计也就和两群蚂蚁打架没什么区别。
就是这么打击人!
如果深入去想的话,甚至还会让人怀疑人生,让人心头滋生无尽做了那么多卵意义都没有的无力感。
所以神话境通常不问世事还是有道理的,因为在他们面前,一起都没有意义……
云景猜,如果这次不是大离把大江杀得太狠了,尤其是深入大江境内数千里,已经真正威胁到了大江王朝的根基稳定,恐怕人家神话境都不待出面的。
“不,或许杀的那些人,侵占的大江国土面积,这些依旧都无法引起神话境出面,而是因为雷火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恐怖了,颠覆了常理,雷火军的战力,不但威胁到了大江,还能威胁到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在这股改变历史颠覆常理的军队面前,这才是真正引发神话境坐不住的理由,否则,在雷火军面前,别说三国格局,天下格局都将被改写!”云景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了这点。
否则如果仅仅只是大离这边胜利了,深入大江国土几千里,恐怕人家神话境依旧不待搭理的,只要大江不彻底灭国,人家依旧能作壁上观俯视苍生!
雷火军的存在,动摇其根基,颠覆其认知,所以神话境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心念闪烁,云景又不禁在想,如今大江王朝的神话境出面了,那么,大离这边又如何应对?
大离这边是有神话境的,还不止一位,可问题是,北方三国的神话境加起来可是大离的数倍之多啊,拿什么去应对?
云景内心其实清楚,大离发动这场战争,还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其实是有底气和自信的,可直到此时,云景依旧想不通大离的底气和自信来自哪里。
刘能踏足逍遥境又没人告诉过云景,他也没有上帝视角,有这样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大江神话境存在发话了,大离数十万军队静悄悄,没有人说话,一时之间导致荒野上安静无比,源于生命本能的敬畏,让人们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不敬的举动和言行。
仅仅一句话,一个态度,压得数十万人抬不起头来,这便是神话!
大军前方,秦安泰沉吟片刻,朝着远方城池微微拱手行礼。
之所以行礼,并非是对敌人低头了,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是神话境,与其说他是对敌人行礼,应该说他只是在对神话两个字行礼。
一礼后,他迟疑片刻朗声开口道:“前辈超然物外,如今却要插手两国战事吗?”
说句让人纠结的话,人家都发话了,让大离这边说得上话的人出来,在对方这种态度下,实际上秦安泰是没有资格和对方对话的,这就是事实。
秦安泰说这句话,纯粹是硬着头皮,哪怕明知己方身后有逍遥境作为后盾,毕竟他那句话有着指责神话境的意思。
指责神话境,万一惹得对方不快,那种后果,哪怕他处于真意境后期,看似和神话境只有一步之遥,也是他承担不起的。
那一步之差,乃云泥之别。
就拿当初冯毅来说,半只脚都踏足神话境了,可在真正的神话境刘能面前,依旧没有能翻起半点浪花。
须知当初半只脚踏足神话境的冯毅不顾一切出手,刘能拿下他,不但需要护住大离京城的人,事后连那个小院的一草一木都没能破坏,可见不是神话境的和神话境差距有多大!
秦安泰的话音落下,对方淡淡的回了一句:“老夫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到此为止就够了,秦将军你有意见?”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语气淡然陈诉一个事实。
你有意见这几个字,说得是何其的理所当然。
被羞辱了吗?被看不起了吗?被蔑视了吗?
是的。
再如何不甘,再如何觉得憋屈,给我受着!
没有能力没有资格去找回这个场子,除了受着还能如何?
“晚辈不敢”,秦安泰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对方不再发声。
然而秦安泰内心却是笑了,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羞辱被看不起,神话境有那个资格,不是那个层次,人家的任何态度都是理所当然的,就是能为所欲为。
但是呢……
“插手好啊,就怕你不插手,接下来有好戏看咯,不知您老人家还能笑多久,不知您老人家还能这般云淡风轻多长时间?我是拿你没办法,但我却是知道您老人家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比我难过一百倍!”
秦安泰心头偷笑,也不和对方见气,而是没事儿人一样转身,吩咐道:“各军整军回程,回落星城休整,三日后在做决断”
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您老人家好意思为难我们这些后辈?
本来秦安泰这句对属下将士的话是没问题的,但那位大江王朝只闻其声不见其面的神话境却是听出了他的潜在意思。
对方再度开口道:“老夫说了,大离止步于此,秦将军似乎没听明白?听秦将军的意思,三日后似乎不打算罢手?如若这般,老夫不介意将尔等全部永远留在此地!”
那声音虽然是在斥责秦安泰,但依旧平静无比。
可就是这样一句平静的话,却让荒野上大离几十万人险些喘不过气来,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了,每一个人内心都升起了死亡的大恐怖。
大江神话境因秦安泰言语间的暗中忤逆而引起了情绪波动,作用在大离将士身上,就是一种十死无生的恐惧感。
云景强压心底来自于生命本能的恐惧感,心头忍不住摇头吐槽:“小了,格局小了,你一个神话境,和人家秦将军计较个什么劲儿啊,平白让人看轻”
不过话说回来,从对方的情绪波动分析,大离这次的战果以及雷火军的强大战力,真的已经让神话境都忍不住重视起来,甚至出现了杀心!
否则的话,以对方超然物外高高在上的层次,何必与蝼蚁计较?
不过对方带来的恐惧感和压抑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瞬息之间所有人心头压力一空,仿佛瞬间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然后一个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声音清晰的传遍四野,语气嘲讽道:“朱真人,你一把年纪,几百岁的人了,欺负后辈,亏你做得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秦安泰等一干大离将士意识到,自己这边也有高人出面了,否则那股压力不可能平白消失。
然后大离几十万人这才反应过来,在之前短短的片刻之间,一个个背后都被冷汗打湿,他们这才意识到,大江的神话真人,是真的动了永远将他们留在这里的念头,而他们全都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就这点格局,也不知道是如何踏上神话这个层次的”,云景心头喃喃道,但不得不说,那种无力感,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听到那句嘲讽声,云景认出了那是邓长春邓夫子的声音,他老人家来了,为众将士挡住了大江神话真人的压力,心道果然,那个层次的手段已经超乎了常人的理解,一言一行都有莫测威能,在场的几十万人,完全无法理解他们是如何交锋的。
大离的神话境被世人尊称为夫子,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神话境不一定是夫子,但夫子一定是神话境,这句话并不矛盾。
神话只是修为层次,而夫子,却是尊称,唯有得到世人肯定,发自内心的尊敬,有过惠及众生的功绩,才能荣获夫子称号。
因为文化理念的不同,大江王朝有着卓越贡献的神话境,被尊称为真人。
此时面对邓长春的嘲讽,那位素未谋面的朱真人并未在意,反倒是语气淡然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老朋友当面,邓兄擅自踏足我大江国土,就没想过再也回不去了吗?”
他的话,一下子就将目标从大离的几十万将士转移到了邓长春身上!
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是,大离的几十万将士,真心比不上一个神话境的邓长春来得重要,哪怕那几十万人里面,未来有可能诞生一位神话境,但那也仅仅只是有可能罢了。
若能灭杀一个神话境的邓长春,比得上灭掉在场数十倍以上的大离将士!
仅仅只是那素未谋面的大江神话境寥寥数语,云景心头大概分析出,大江的人,不知道是文化理念的不同还是先天环境成长因素,他们有些咄咄逼人,反倒大离这边的夫子更有高人风范。
“你老朱都能放下身段不要脸的插手后辈的小打小闹,眼看一帮后辈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我若还不站出来给后辈出头,世人还以为我大离无人任人欺负呢,有鉴于此,至于踏足你大江疆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而且,能不能回去,你老朱说了不算”,邓夫子的声音平静的回荡在天地间,朱真人言语间的威胁并未引起他的丝毫情绪波动。
朱如龙有没有能耐留下邓长春他不知道,战争他的高度,何惧之有?再则,邓长春敢肯定,这会儿已经踏足逍遥境的刘能绝对在某个地方看着这里!
‘老刘也是,如果不是打不过你,一定把你揍成猪头,你直接跳出来三两下把该解决的问题和人都解决不就完了嘛,非要磨磨唧唧,很好玩呗?这臭脾气啥时候能改改,几百岁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就爱在关键时刻装那个闷逼……,额,罪过罪过,暗中观察云小子一段时间,把他经常挂嘴边的新鲜词儿都学会了,不过这样形容老刘真心贴切’,邓长春心头嘀咕道。
他和刘能一两百年的交情了,熟悉得很,很多事情刘能不到关键时刻就不办正事儿,用云景的话来说就是喜欢在别人胜券在握时刻装逼打脸,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臭习惯,你说你有能力提前把问题解决不就行了呗,他偏不,你说这咋搞嘛。
如果云景明白邓长春的感受的话,就能理解为什么当初在大离京城的时候,关于冯毅那件事情,刘能为啥不一巴掌拍死对方,反而会说哎就是玩儿……
神话境超然物外,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那是最大的底蕴,通常情况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神话境一般都不会公然踏足他国领土,毕竟那样做代表的意义非凡。
当然,私底下跑什么地方就没必要在意了,那种存在去什么地方没人能左右。
这会儿邓长春就是公然踏足大江境内,所以朱如龙就拿这点做文章威胁他。
“邓兄你这是公然挑衅我大江了?我大江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若就此让你离去,我大江还如何在世间立足,能不能留下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朱如龙的声音再度响起说道,语气虽然平静,可无人不感到深深的恶意和森然的寒意!
很显然,朱如龙已经起了杀心,大江王朝曾经就设计残害过大离陈夫子,如今欲杀邓长春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邓长春孤身前来大江王朝,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直到此时,两人言语交锋几次,余者压根就没有见到他们的面,鬼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隔空对话,恐怕只有他们双方才知道吧。
邓长春笑道:“好个老朱,倒是会盖大帽子,一下子就把我说成是公然挑衅大江了,不过你们的嘴脸一贯如此,我也懒得和你掰扯,你想试试能不能留下老夫,试试就试试,老夫还怕你不成!”
这会儿邓长春是真不想墨迹了,干脆撕破脸,要干就干,然后老刘站出来三两下把该解决的解决了,到时候各回各家,大冬天的,盖着毯子喝杯小酒听听小曲儿不安逸嘛,几百岁的人了,操心这操心那不得安宁何必呢。
听到他们这句对话,不管是大离几十万将士也好,还是大江王朝那座城池中的军民,所有人无不动容。
听他们的口气,这俩神话境是准备干架了?
“呵……,邓兄看来是觉得吃定了我大江王朝,以为没人能奈何得了你吗?为了我大江脸面,今日必须得留下你了,否则我大江何以立足天下!”朱如龙笑道,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邓长春懒得搭理这样的言辞,惺惺作态一点都不爽利。
随着朱如龙话音落下,变天了!
那座城池上空以及北方视线范围内的天空黑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天空眨眼间云层翻滚,天地间狂风大作,那翻滚的云层内电闪雷鸣,肆虐的狂风卷起漫天冰雪让世间朦胧一片。
但那翻滚的乌云并非真正的云层,没有雨滴亦没有雪花洒下,狂风也不是真正的风,虽然极尽肆虐,但却并未对任何一个人造成影响,就仿佛人与自然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神话一怒,天地变色!
“啧,姓朱的,你玩真的啊,老夫接着就是,不过你真以为就凭你也能将我留下?”邓长春的声音响彻天地说道。
大家都是神话境,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儿,但一方要走,还是很简单的,这个层次,如果不是压倒性的优势是很难杀死另一方的。
当然,邓长春也并不觉得自己就不如朱如龙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云景他们头顶以及左右后方的天地却是无风无云,甚至连冬日里的太阳都更加明亮暖和了三分。
此时此刻,同一片天空却被分成了两种不同的状态,一边乌云翻滚狂风大作,一边天空晴朗暖风和煦,两种不同的状态泾渭分明,让人心头别扭。
这就是神话境,其莫测手段已经能引动天象变化!
“邓兄若如那泥鳅一样一心想跑,凭我一人自然是留不住你的,不过你今天不该来,来了就别走了!”朱如龙的声音响彻天宇说道,接着他又道:“几位,出来吧,否则邓兄真要走了还真拿他没办法,话说回来,大离王朝真的很看重那支雷火军呢,我不过仅仅展露出要永远留下雷火军的意思,就把邓兄引出来了,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不过不管怎么样,计划还是很成功的,邓兄也好,老刘也罢,不管是谁,来了就别走了,就如当初老陈一样!”
“哟,居然有帮手,还是三个,老朱你坠落了啊,你们处心积虑做这个局,还真看得起我”,邓长春嘲讽的声音响彻四方,依旧没有丝毫情绪变化,稳得丫皮。
朱如龙回应道:“邓兄还笑得出来,呵,不知道你还能笑多久呢?”
此时此刻,另外三个方向的天宇都出现了天象变化。
东方,天空彻底黑了下来,但不时伸手不见五指那种黑,而是从白天一下子来到了黑夜,夜空中繁星点点。
西方,天地变得火红一片,云朵片片宛如火烧,甚至扭曲成了火鸟火蛇火虎等种种异象,而且那一片天地也变得炙热无比,大地上的积雪都在肉眼可见的飞速融化。
南方的天地则变成了灰蒙蒙一片,死寂而又邪意,充斥着一种天地都为之寂灭的死亡气息。
四方天象变化昭示着有四个神话境动真格的了!
东南西北,四方天象朝着中间碾压,邓长春撑起的那一片天地一点点缩小,似乎要被彻底挤压得没有生存空间。
以一敌四,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实际上这个时候他们这些神话境的存在并未真正动手,但仅仅只是动手之前的天象变化就已经超出常人理解的范畴了。
“桑罗王朝的洛长夜贤者,金狼王朝的蒙灰大祭师,以及大江王朝的武照阳真人,加上朱如龙,整整四位,好得很,还真看得起老夫”,邓长春的声音传遍四野,依旧平静,但嘲笑的意味傻子都听得出来。
朱如龙道:“邓兄,你现在还觉得留你不下吗?”
“你们,不行”,邓长春报以如此回应。
西方传来一个火爆的声音,是大江王朝的武照阳真人,他说:“邓长春,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死鸭子嘴硬,今天你死定了,就如同几年前的陈水阁一样!”
“本不欲如此,奈何你大离雷火军,不应存于世间的,邓兄你只是一个开始,大离既然威胁到了我们身后的国之根本,只能提前将大离扼杀,从你之后,我们会南下走一遭,大离,从此刻开始,慢慢的淡出历史吧”,东传来一个深邃的声音,语气间多少有些叹息,说白了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而南方那位却是说道:“邓长春,今天你必死,然后轮到大离的另外两个神话境夫子,不,应该是三个神话境,大离皇室还有一位,大离沃土,必将沦为我北方三国疆域”
随着四方话音落下,四位神话境压迫邓长春,云景他们头上那一片晴空已经被缩小到了十里方圆。
老实说,这等画面真的太过惊人,天象变化,视线范围内的天地都根据神话境的意志运转,超出了常人理解的范畴。
此时此刻,云景深刻的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他们还未真正动手就有如此恐怖的景象了,动起手来得多么骇人?毁天灭地吗?
同时云景心中暗道,大离这边还有什么后手该用出来了吧,否则就要完了啊。
然而此时云景却发现秦安泰在笑,笑得就跟他大孙子拿糖给他吃那么开怀。
有这么稳吗?云景这会儿心头不禁嘀咕。
“邓兄,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没有的话,我们准备送你上路了,不过你也不必悲伤,还有你大离几十万人为你陪葬呢,想来也不算寂寞”朱如龙的声音如是道。
他们也不算放嘴炮,毕竟从邓长春出现也就一人两句话的功夫。
四位神话境包围了邓长春,占据压倒性的优势,邓长春拿什么翻盘?哪怕大离的其他几个此时跑来救援,别忘了他们身后可是三个国家,有的是神话境等着大离的跑来自投罗网,那样还省得他们南下一趟呢。
“虽然你们四个欺负我一个老人家有些不将武德,但就真的以为吃定老夫了?”邓长春的声音响起,甚至隐隐约约有点想笑的意思。
“哦?都这个时候了,不知邓兄还有什么依仗?”武照阳说道,声音有微微动容。
毕竟邓长春太淡定了,淡定得很不正常,尽管找不到任何理由他能翻盘,但这种情况和他们预想的不符。
邓长春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很淡定!
“老夫有什么依仗?呵,因为老夫会摇人啊,摇人这个新鲜词你们没听说过吧,我也是从一位晚辈那里听来的,用在此时再合适不过了”,邓长春淡淡道。
“摇人?请帮手吧,你纵使请来两三个帮手,以为我们没有责备后手吗”,朱如龙冷笑道。
邓长春却是不搭理他们了,长长的啊了一声,似乎是在伸懒腰,然后他有些气急败坏道:“老刘,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你那天在我面前嘚瑟得跟什么似得,我倒要看看你如今多厉害,别自己打自己的脸啊,要不然咱都得载这儿,现在戏台已经给你搭好了,该你上场啦!”
“听邓兄的语气,是在叫刘能刘兄?相识多年,大家不过伯仲之间,如今他来又有什么用呢”,金狼王朝的蒙灰大祭师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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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一个百无聊赖的声音响彻宇内。
只听刘能的声音从九天之上传来说道:“没错,小灰灰,老邓叫的就是我,啧,真没意思,看戏还没看够呢,尤其是老邓,虽然有点那什么,但我还想等他们进一步欺负你一下,然后我再出来给你撑场子来着,谁让你那天掀我棋盘,不过小灰灰居然敢看不起我,这个不能忍!”
‘邓夫子的底牌是刘能?他那不着调的性子行吗,不是,刘夫子的声音怎么从天上传来?’云景心头顿时愕然,下意识抬头看天。
结果自然是啥都看不到的,然后心念一动,念力延伸到天穹,就看到了刘能斜躺在万米高空的一朵云层上,正喝着小酒呢,那姿势不要太美滋滋。
他咋跑天上去了?
神话境也是会飞的吗?
云景心头这会儿一脑门问号。
此时此刻,随着刘能的话音落下,包围邓长春撑起一片天空的四方天地异象一下子定格了,宛如静止的画卷。
四方隐约有难以置信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然而刘能这会儿却没有去管这些,反倒是爬在云层上,目视下方咧嘴笑道:“小子看什么看,是不是很吃惊?是不是很意外?要不要上来和老夫一起喝杯小酒?然后近距离观摩老夫弹指间强敌灰飞烟灭,主要是这个事情吧,没有观众在身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放心,你只管上来,事后没有人能认得你找你麻烦,毕竟你有老夫罩着,如果你实在不放心,老夫过后抹去他们的记忆就是,咋样,来不来?搞快点”
云景:“……”
这家伙还是那么不靠谱,都啥时候了啊你还有心情玩儿?
然后云景反应过来了,刘能咋知道自己会飞?额,好吧,估摸着自己那点手段压根瞒不住他那种存在,毕竟自己整天瞎晃荡来着。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到底上不上去?
……
第四百二十五章 血染苍穹!
敌方四位神话境的存在同时出现,四方天象变化,超出了常人的认知,让大离数十万将士遍体生寒,大恐怖袭上心头,内心已经绝望。
四位神话境,己方只有一位,悬殊太大了。
饶是秦安泰在内的少数人心头知晓大离身后有一位逍遥境的刘夫子存在,可面对当下情况亦是心头发慌。
毕竟刘夫子是不是真正的逍遥境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真正去证实,可敌方四位神话境却是真实不虚的出现了。
当刘能的声音出现,秦安泰等人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刘夫子出现了,那蔑视敌方神话境的语气无形中感染了他们。
有鉴于此,刘能踏足逍遥境恐怕是真的。
之所以只放下了一半的心,是因为具体结果如何还未曾可知……
“不是我悲观,邓夫子同时面对敌方四位神话境,我们可谓命悬一线!”
“是啊,同时面对四个,莫说庇护我等了,自身都很可能……,我听一个朋友说,当初对陈夫子出手的也只是三个神话境而已,就因此而陨落了,而现在可是四个,我们死了不要紧,只求邓夫子能安然离开”
“离开?可能吗!”
“是啊,可能吗,听对方的语气,虽然出面的是四位神话境,但还有后手,毕竟北方三国的神话境加起来足有十多位!”
“刘夫子来了,可如今的行事,我们这方依旧处于绝对的劣势”
“咦?四方天象为何定格了?不再压迫邓夫子撑起的这一片天……”
或许是因为神话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同层次的人身上,荒野上将士们压力一空,下意识对当下局面发表自身看法。
无一例外,都是站在悲观的角度,甚至说话的人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着离开。
能在死前目睹六位神话境的风采,似乎这辈子也值得了?
云景这会儿没想那么多,听到刘能的话,心头纠结到底要不要上去,须知当下可是敌我双方一两百万人的注视下,若是自己就这么冲天而起,是不是太高调了?
尤其是还有多位神话境在周围,自己若是高调跑出来,后果想想都让云景头皮发麻。
有鉴于刘能的不靠谱,云景决定就当没听到他的话,呵,你老人家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吧,我还没活够呢。
还什么搞快点,我搞你……算了,听他口气居然能抹除他人记忆,指不定有类似读心的手段,有些话我就不提了,想都不想……
云景默默的站在人群中不鸟刘能,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小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事儿的,有我老人家在,绝对没问题,你给我搞快点上来,我老人家接下来要搞大事儿,身边没人看着浑身不得劲,赶紧的”,刘能爬云朵上滋了一口酒继续催促道。
云景还是没搭理,就当他在放……芬芳。
转而云景又感觉不对,左右巡视一圈,问边上一士兵,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队长是在说邓夫子刘夫子与敌国神话境的对话吗?”被问的那人茫然道,就连其他人都冲着云景投来不明所以的目光。
云景顿时沉吟,大概知道刘能说的话只能自己知道了。
然而他还是打定主意不高调,也不搭理刘能,普常人或许在刘能的手段面前啥都不知道,问题是神话境呢?
他可不想被神话境的人记挂上,而且还是敌国的。
虽说不久前和师父李秋的一番对话解开了云景的心结,行事随心,但并不表示他就会没事儿找事儿作死。
可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的让人蛋疼,云景选择沉默,但偏偏有人不如他的意。
就在他打定主意不吱声的时候,顿时只觉自己眼中的景物飞速流转,眼花缭乱中,一瞬间他就出现在了云天之上,身边正是一脸嘚瑟的刘能。
云景:“……”
如果不是打不过你老人家,我一定把你那张老脸打成菊花!
心头嘀咕,如果云景和邓长春熟的话,这会儿的心情绝对能和邓长春惺惺相惜。
“夫子,你老人家何必把晚辈驾在火上烤啊,晚辈没什么地方得罪你的吧?”云景哭笑不得道。
害怕倒不至于,但就是有些蛋疼,而且心头也明白,刘能若是想搞自己,以他的手段,自己真心没招。
当初能扯他一根胡子,纯粹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段而且也没计较罢了……
“小云呐,你这话说的,我老人家还会害你不成,这等出风头的机会别人做梦都梦不到呢,站在云天之上俯视众生,尤其俯视的人里面还有多个神话境,就问你开不开心?”刘能咧嘴笑道。
我开心你大爷,你不知道这会儿我面对多为神话境的目光压力有多大吗?你能体会那种被神龙双目盯着的蝼蚁心头的感受吗?
云景这会儿真想给他脸上一拳,此时此刻,他能深刻的感受到一道道天地伟力般的气息锁定在自己身上,就好似车轮底下的蝼蚁,只需车轮轻轻一动自己就会被碾压成肉泥从此告别人世。
“夫子,这一点都不好玩”,云景欲哭无泪道。
刘能翻了个白眼说:“都说啦,有我老人家在,你尽管放心,妥妥的,否则你以为你能承受那些人的目光甚至还能正常的说得出话来?我让你在不受任何伤害和影响的前提下,让你提前感受一下神话境是个什么状态的,你怎么反倒是怪起我老人家来了?”
云景一愣。
是这样吗?别说,虽然那一股股气息恐怖无铸,但自己真心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和感到丝毫的不适。
这老……人家什么时候这么靠谱了?
虽然你老人家似乎靠谱了一些,但我依旧不想有这样的体会啊。
可事已至此,来都来了……
云景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云朵上,露出一个灿烂的麻麦匹笑容说:“你老人家开心就好”
“这就对了嘛”,刘能咧嘴笑道,对于云景能‘坐’在云朵上的手段一点都不意外。
对个屁,万一你老人家把握不住,我往哪儿跑路才好呢?
心头惆怅,云景也不去和他纠结这么多了,稍微沉吟道:“夫子,你老人家把我弄上来,我俩在这里掰扯,却把其他人晾在一边,这是不是不太好?不对,他们居然一点多余的举动和言语都没有?”
反应过来的云景看向刘能愕然道,合理吗?
人家神话境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俩在这儿嘀咕半天?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老夫面前,岂有他们说话打岔的份?别说咱俩在这里聊天了,就是在这里吃席甚至睡一觉,他们也得给我乖乖等着”,刘能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那表情,分明是在冲着云景说你看我牛逼不。
这么屌?
云景有些不信,可问题是事实好像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
四方天地异象定格,宛如空间都被禁止了,明明能感受到那恐怖的气息,可就是没有人吱声的,就像那些气息的主人被禁锢了一般。
纯粹是下意识的挠挠头,云景此时感觉无比梦幻,他问:“咋办到的?”
“这还不简单,你若踏足逍遥境你也能轻松做到,在逍遥境面前,所谓的神话也不过只是一个笑话罢了”,刘能翻了个身撇撇嘴道。
点点头,云景说:“这样啊……等等,逍遥?您老的意思是说……?”
说道这里,云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瞪眼看着刘能。
刘能的表情瞬间变得云淡风轻,一种这个逼总算是装了出来的通透感,看着云景不以为意道:“不错,正如你想的那样,老夫如今已是逍遥境了,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若不是老夫踏足这个层次,你以为小秦真有那个胆子带着你们一路打到这里来?”
很多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云景心头瞬间了然,难怪刘能这么淡定,逍遥境的他,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啊。
这波稳了,云景不再纠结被他众目睽睽之下拉来天上的事情,与其纠结与这个,他更在意自己居然能亲眼看到一个活着的逍遥境,甚至还与其在数百万人面前聊天打屁。
这也太梦幻了。
逍遥啊,曾经只是传说,连存在不存在都没有人能证实,如今刘能居然踏足这个层次了,而且以当下的局势来看,似乎并不是在吹牛?
心念闪烁,云景看着刘能忍不住道:“那什么,逍遥境就夫子你这种德性?”
这句话一出,刘能瞬间崩不住了,翻了个白眼道:“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逍遥境就我这种德性,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和一位逍遥境说话,搞不好还是世间唯一的逍遥境,你就不能注意一下语气?万一惹得我老人家不高兴,后果很严重的我跟你讲,有句话叫喜怒无常你听说过吧,说的就是我这种人,怎么样,怕了没?赶紧给我说两句好话哄我开心”
嘴角一抽,云景一口老槽咔在喉咙,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手有点痒,想打个什么人(刘能)。
好歹忍住,无语道:“你老人家真心没有一点高人风范,真的”
“真正的高人才是我这样的,算了,你还小,我和你说这个你懂个鸟”,刘能顿时丧气道,这人设看来是没立住,一点都没威严,一点都没高人的那种成就感,咋就那么无趣呢?
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传说中的逍遥境大佬啊,就刘夫子这种嘴脸?
不知道为什么,云景有些不想认识他,干脆转移话题道:“对了,叶天呢,被你老人家忽悠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叫忽悠,小叶能遇到我是他的运道和造化,他如今好着呢,在青牛学宫读书,指不定你们下次见面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刘能撇撇嘴道。
叶天居然被他送去大离四大学宫之一的青牛学宫读书了,这是好事儿,云景不再纠结,也为叶天感到高兴。
然后云景眨了眨眼道:“那什么,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正事儿?”
可不是,下方几十万大离将士胆战心惊,四方四位敌国神话境虎视眈眈,结果自己两人在天上聊天?
“什么正事不正事,在这里,老夫的事情就是正事,就是天大的正事,其他一切都要靠边站”,刘能一脸不以为意但又理所当然道。
逍遥境的他,是真正的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他有那个能耐和底气说这样的话,甚至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顿了一下,刘能继续道:“话说回来,些许小事儿也是时候解决一下了”
说着,他将目光看向了下方,心道居然在这臭小子面前吃了个憋,,得从其他地方找回场子,老夫心头不爽了,就让人更不爽!
见此,云景也不再说什么,就看他接下来要搞什么名堂,同时云景留意到,似乎对于自己的突然消失,下方原本自己待的地点,周围的将士似乎并没有感到丝毫奇怪,就仿佛自己之前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瞄了一眼刘能,云景大概明白是他左右了别人的意志思维,说实话,云景不得不承认这等手段真心牛批……
目视下方,刘能平淡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淡淡道:“搞这么大阵仗,吓唬谁呢”
说着,云景只见他身手在前方轻轻一抚,就好似身前有一盆水,他轻轻搅动一般。
在他的动作下,肉眼可见的一道波纹向着四方天地辐射开去,就好似无比广阔的平静湖面荡起了丝丝波纹,然后,四方天地异象像是纸上的画卷被橡皮擦抹去。
天地恢复之前的状态,再无任何异象!
须知之前的四方异象,那可是真正的笼罩了一方天宇,何其广阔云景不知道,反正视线尽头看不到那些异象的边际,可就是那么浩大的声势,却被刘能轻轻伸手就抹去了。
此时云景不禁想到了那刚才说的那句话,所谓的神话,在他面前根本就是笑话……
“这是真大佬啊,这就是逍遥吗?可问题是,逍遥境就他这种德性?”云景心头分外纠结,感慨震怖的同时,还有一个想法是……‘就这’?
完全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所谓的逍遥境的神秘感荡然无存……
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云景的表情,刘能嘴角一抽,也没搭理云景,反倒是语气有些气急败坏道:“时至今日,有些账是该算算了!”
估摸着是得到了刘能的允许,在他俩聊天半天都没吱声的神话境高人这会儿总算是说话了。
“你是谁?之前对我们做了什么!”
听声音,是大江王朝的神话境朱如龙真人,或许是为了维持高人的人设,他的语气还算平静,可那句话的意思,却足见其内心多么惊恐。
是的,惊恐,神话境的他居然都惊恐了,须知在此之前,他可是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人物之一。
“你老人家之前对他们做了什么?”云景好奇问。
刘能笑道:“没啥,就是禁锢了他们的言行,好让他们不打扰我和你聊天,然后切断了他们对天地的联系,仅此而已,原本挺开心的,结果你小子不上道……,算了,你别打岔”
说着,刘能目视远方天宇道:“老朱,不对,你现在对我来说是小朱,别来无恙啊,怎么,几十年不见就不认得老夫了?对你们做了什么,这不明摆着的嘛,怎么样,刺激不刺激?是不是很慌?原本站在这世界巅峰的你们,连自己的言行命运都无法掌控,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云景不着痕迹的远离了刘能一点,话说你老人家都逍遥境了,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逼味儿十足呢?
这完全不符合你老人家的境界层次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刘能,你怎会有这等手段!”又一个声音响起,说话的是桑罗王朝的洛长夜,声音无法保持平静。
在刘能目光看的方向,数十里外,那里有一个人凌空飞了起来出现在云端,他似乎在极力挣扎,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可自身就跟木偶一样不受控制,眼神惊恐万分。
那是朱如龙,一身黑衣,三百多岁的他面容看上去只在三十岁左右,长相自然是万分出众的,尤其是身上的气质,哪怕站在人海中都是人们瞩目的焦点。
有着神话境修为的他,居然无法控制自己了,有着毁天灭地手段此时却半分都使不出来,可想而知心头有多么的惊恐。
“这就是大江王朝的神话境朱如龙?”看到那人云景心头嘀咕,认错人肯定是不会认错的,云景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对自己来说蕴含着天地般的伟力。
神话在逍遥面前只是笑话,此时此刻云景脑海中再度出现了这句话。
好悲催……
没有看他,刘能反倒是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再度有一个人凌空飞到了云端之上,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人。
那人是桑罗王朝的神话境洛长夜。
他和朱如龙一样,被刘能从不知道哪个角落拎了出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同样也在刘能那常人无法理解的手段下禁锢了修为任其摆布。
“你管老子为什么有这样的手段,还我不是你认识的刘能,你才见过我几次面,话说回来,你这家伙不在你桑罗王朝好好的待着当你的大贤者,跑出来参合什么劲嘛,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来了就回不去啦”,刘能看向他咧嘴笑道。
你就嘚瑟吧,云景心头无语道。
讲道理,云景就没见过谁比刘能还能嘚瑟的,很是欠打,问题是别人打不过他。
好吧,实力牛逼就是能为所欲为……
说完,刘能也不搭理洛长夜,干脆一下子将剩下的两个人也拎了出来。
金狼王朝的武照阳,以及大江王朝的蒙灰。
武照阳一身火红长袍,就连头发都是火红色的,他看上去二十来岁,俊美无比,云景严重怀疑他在装嫩。
而蒙灰则一身灰色长袍,是一个干瘦老头,皮肤上布满了无数诡异的花纹,邪意狰狞无比,卖相方面比其他三位差了不止一点。
朱如龙,洛长夜,武照阳,蒙灰,这四个神话境被刘能拎出来,之前他们还联起手来欺负邓长春,这会儿却被刘能禁锢控制,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此时云景心头不禁嘀咕,四位神话境,也就展露了一下自己的异象,结果真正的手段连一点都没机会施展就沦为这样的下场。
原本云景还以为自己有机会看到神话境动手是何等画面呢。
其实不看也罢,毕竟那种层次的手段自己看不看得懂不说,一旦动手,仅仅只是余波自己恐怕就无了……
目光划过那四个待宰的羔羊,刘能突然索然无味道:“算了,突然觉得没意思,原本以为欺负弱小会很开心,现在看来其实挺无聊的,其他几个也一并出来吧,把该算的帐算一下,哎,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又有四个人从各个方向出现在了云天之上。
心头一凝,云景这才意识到,原来来到这里的不止四个敌国神话境,而是八个!
联系道之前邓长春和他们的对话,大离这边加上皇室隐世不出的神话境如今一共还有四个,而他们八个,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在此之前云景并不知道刘能已经逍遥了。
他们是冲着大离这边所有神话境存在而来的,意图联手灭杀彻底将大离葬送在历史。
如果不是刘能踏足了逍遥境……,云景无法想象大离接下来的命运。
家国不存,作为大离子民的自己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你……,怎么会,我们……,难道你已经踏足那个层次了?”
新被拎出来的四人中有人看向刘能惊恐道,神话境的他都无法保持内心平静变得语无伦次了。
实在是刘能给他们造成的震撼太大。
“不错,虽然我没问,但也算你答对了,不过没奖励,是的,老夫已经证得逍遥!”刘能看向说话的那人一脸微笑道。
直接承认了对方心头的猜测。
八个神话境的存在听到刘能的话顿时安静了下来,联想道自己的处境,已经不用怀疑了。
除了传说中的逍遥境,还有谁能让他们八个人同时沦为待宰的羔羊?
连一丝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啊!
“向茗,既然你说话了,那么就从你开始吧,当初老陈被大江王朝残害,你作为金狼王朝的神话境祭师,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却也出力了的,封锁一个方向不给老陈活命离去的机会,从而老陈死在了大江王朝的人手中,现在我也不和你多废话了,直接去陪老陈吧,放心,你只是开始,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你先走一步,走慢点,他们等下就来找你”,刘能看向对方淡淡道。
向茗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被刘能拎出来后,仅仅只是发表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混乱情绪,却成为了刘能第一个下手的目标!
这会儿云景都有些意外,暗道刘能转性了?你不是爱玩吗?这会儿给他们出手的机会,闹出惊天动地的动静,然后你再动手,这才符合你的人设啊,居然这么干脆?
下一刻,云景微微挑眉,目露震撼之色。
在刘能话音落下的时候,高坐云端的他,仅仅只是朝着那个叫向茗的金狼王朝神话境隔空一指点出。
云景看到,随着刘能这一指点出,他的手指头前半段凭空消失在虚空,仿佛……不,根本就是穿透了空间的距离出现在了向茗的眉心之处!
当初在大离京城的时候,刘能和冯毅‘交手’,几步的距离宛如天谴,可谓咫尺天涯,半只脚踏足神话境的冯毅无法跨越那短短的距离对刘能造成丝毫伤害。
而如今,刘能的手段完全处于一个不可思议的层次,咫尺天涯变成了天涯咫尺!
噗~!
一声轻响。
声音明明不大,却是清晰的回荡在下方数百万人脑海中。
刘能那一指仿佛戳破了一个气球,向茗的身躯崩碎,身躯崩碎的他宛如气球里面的颜料溢出晕染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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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无尽的血光从向茗崩碎的身躯之处扩散,染红了整片天空,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色!
血染苍穹。
云景再一次看到了这幅画面,而且是近距离看到。
当初云景才十二岁的时候,去新林县参加童生试,那次的谢师宴进行到一半就草草结束了,就是因为血染苍穹的画面出现。
而那次,是大离的陈夫子陨落造成的,当时陈夫子陨落的地方不知道距离新林县多远都清晰可见,而如今,近距离看到这幅画面,云景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
整个世界都被晕染成了血色,天上地下,犹如苍穹泣血!
“真意境能做到意志具现外放,说到底只是自身的手段,能做到什么程度,取决于自身修为和感悟,而神话境,则是能真正做到意志结合天地,这种层次,根据自身所学不同,将拥有不可思议伟力,你之前所见到的神话境异象,便是他们意识结合天地,天地真实具现反馈出来的他们的精神世界,而这等层次的死亡,因为自身意识能结合天地,所以精神血肉的溃散,就好似原本凝聚的墨汁不受控制滴入了水中,从而晕染了清水,但苍穹无限,这一点墨汁,很快就会被稀释淡去”
血色的世界中,刘能为云景讲解当下血染苍穹的异象。
原来如此。
云景懂了,但没彻底懂,哪怕刘能说得如此浅显直白。
他不禁问:“真意境意志可以外放,神话境意志能结合天地,那么逍遥境呢?”
“自然是跳出天地牢笼,掌控天地自然,否则何以称逍遥?”刘能淡淡道。
……
第四百二十六章 立即求和!
血染苍穹,晕染八方,无尽遥远的地方都清晰可见这天地异象。
当向茗被刘能隔空一指灭杀,大离王朝,桑罗王朝,大江王朝,金狼王朝……,乃至更远的地方,天底下无数人下意识抬头看天。
看着那被染红的苍穹,无不面色大变心头大惊。
出事儿,而且是出大事儿了,这等异象表明,有一尊站在世间巅峰的神话境存在陨落了……
神话境陨落引发血染苍穹的异象,这更是昭示着陨落的这位乃非正常死亡!
当初大离陈夫子陨落过去没多少年,那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是以当下世人对神话境陨落的画面并不陌生。
只是如今陨落的是哪一位?
不管哪一位陨落,都将改变王朝格局,只是轻重不一罢了。
须知当初大离陈夫子陨落就导致了大离全面向大江王朝开战,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无数人埋骨他乡,波及人数何止千万,而这次,又将引发怎么样的严重后果?
大离王朝,京城,皇家园林梅园,当今大离天子正和他姐姐长公主雪天赏梅,紧张的战事下难得放松片刻,原本有说有笑的美好心情顿时消散一空,下意识抬头看向天边,看到那血染般的苍穹,他心头一凝,但为帝王者,纵使心绪万千,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
长公主夏紫月亦是下意识抬头看向天边,绝美的高贵容颜眉头微皱,目视天边的异象稍作沉吟开口道:“皇弟稍安勿躁,神话陨,不一定是我大离这边,须知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踏足另一个传说中的层次,大离无忧!”
微微点头,大离天子说:“皇姐,有刘夫子在,我自是不担心大离这边,但不管是谁陨落,都将改变各国格局,而且,邓夫子在边关镇守……”
他担心的是邓夫子遭到了敌国毒手,刘能踏足逍遥境他是知道的,可一码归一码。
夏紫月道:“我明白皇弟的意思,去吧,正是要紧,不用管我”
“嗯,那我先去了,改天再和皇姐共赏冬梅”,说着,大离天子大步离去,他要第一时间了解情况,召集内阁商议接下来局面如何应对。
虽说曾经大离天子因为夏紫月这个姐姐舍命相救才挽回一条命,从而对这个姐姐有着无尽的宽容甚至纵容,但夏紫月并未因此而为所欲为,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楚的,一点都不插手朝堂事情干政让弟弟为难。
大离天子匆匆离去后,夏紫月看向天边眉头微皱,双目中满是无尽的担忧,暗道你一定不能有事呀……
金狼王朝,皇宫大殿,皇帝看着天边一脸平静,心道开始了吗,大举南下,看来势在必行了啊,大离国土,以金狼王朝的国力,事后必将占领一半!
他们北方三国联合欲要拿下大离王朝,不惜请出多为神话境动手,如今有神话境陨落了,金狼王朝的皇帝先入为主的认为此番陨落的是大离神话境,毕竟他们这边优势太大了,大到大离拿什么翻盘?
“来人,召集内阁,对了,具体情况,尽快给我呈上来……”,金狼王朝皇帝下令道。
桑罗王朝,一身帝裳的女帝目视天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露出轻微激动的神色,心道三国结盟拿下大离,在自己手中开疆扩土,届时这等功绩,谁还敢拿本座是女子这件事情来做文章?
她和金狼王朝的皇帝一样,谋划多年,此时内心相当自信,不认为当下陨落的神话存在是自己这个国家的,毕竟他们三国联手优势太大了。
作为一个女人,没有人知道她坐在帝位之上压力有多大,就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任何差错都被人无限放大拿出来做文章,她不得不事事谨小慎微力求做好。
“呵,那些老东西,说什么女子易感情用事,居然私底下商量准备给本座找个依靠,世间哪个男人有那个资格?待拿下大离后,这些老东西是时候清理一下了!”
心念闪烁,女帝一展帝裳摆驾去议事大殿,虽然她对未来已经有了种种规划,但各种情况还是要先做了解才能做出相对部署的。
大江王朝,皇帝看着天边却是如释重负的神色,在此之前,大离军队深入大江腹地辗转几千里,没有人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背负了多少负面舆论,甚至有无数人建议让他下旨自罪了!
而今神话境的动手了,而且还这么快就取得成果陨落了一位,陨落的绝对是大离,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大离神话境全部陨落后,大江联合其他两国南下瓜分大离国土,届时谁还敢那战事失利来指责朕?同时,版图扩张,在自己手中做到了上几代都没做到的事情,自己的功绩将盖过几代帝王……
表面不动声色,他压下激动的心情下令道:“去,将具体消息第一时间呈上来,朕要了解详细经过……!”
和站在世间顶端的大人物不同,普通民众看到血染苍穹的画面却是心头不安,因为这意味着改天换地的大事件发生,而作为底层民众,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将风雨飘摇。
某门派掌门目视血染苍穹的画面,心惊肉跳,好半天才深吸口气沉声道:“传令下去,从今天去封山,约束门下弟子谨慎行事”
某地官员:“要变天了嘛,看来也得为接下来做打算了”
某江湖人士:“乱世将至,谁将趁势崛起?”
某宋明刀:“我还不够强……”
不管世人反应如何,刘能所在的地方,他一指灭杀金狼王朝的向茗大祭师只是一个开始。
亲眼目睹他一指点杀向茗,其余七个神话境遍体生寒。
这是什么样的差距?
逍遥境,传说中的逍遥境怎会如此可怕,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啊,他刘能怎么会踏足这个层次?
尤其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三国残军本来因为己方几位神话境出面而升起的逆袭之心顿时荡然无存,一个个面色惊恐绝望,就跟天塌了一样。
神话境存在尚且被蝼蚁般一指碾碎,那么我们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大离这边,数十万将士却是露出了无与伦比的激动神色,一个个脸色发红,原来我们大离背后站着这样一位高人!
大江金狼桑罗,接下来,轮到你们倒霉了……
云天之上,云景听到了刘能科普后,稍微沉吟道:“真意境意志外放,神话境意志结合天地能借天地之威,逍遥境却是掌控天地,掌控?是这样吗?”
说着,云景心念一动,屁股下面的一团白云被他控制着飞到眼前,心随意动,那团白云变化万千。
刘能见此,正要继续的举动了稍微停顿了一下,眼角微微一跳,然后摇摇头哑然道:“虽然不知道小云你是如何做到的,但逍遥境的掌控并不是你这样,还是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云景好奇问。
刘能第一时间做出回答,道:“你这样的控制,说白了是强行去约束,自身能力有限,所能约束的东西也就有限了,而且,你这样的约束太过弱小,而逍遥境,则是站在更高层次,硬要形容的话,或许有些不恰当,但差不多是一种真正的掌控,掌控一种规则,规则下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明白了吗?”
“没听懂”,云景摇摇头道。
刘能倒是耐心道:“这么跟你说吧,你这样的控制,就拿生火来形容,你还处在借助工具燃烧木材生火的状态,而逍遥境,掌控火焰规则,则直接就能让火焰凭空出现燃烧,甚至水中燃烧,让石头也能燃烧,无需任何外力!”
神通?规则?
难怪说逍遥境跳出了天地牢笼,原来已经是这样不可思议的程度,虽然自己还是不懂。
心念闪烁,云景道:“凭空生火吗?”
然后,他念力牵动天地灵气形成一团火球呈现在跟前。
刘能:“……”
这玩意,似乎和自己如今的手段有些相似啊,只是太过弱小了,但某种程度来说,似乎没什么区别?都是发现某种规律,然后一点点去理解它,掌握它,把这种规律化作自己的手段……
云景才多大啊,都能做到这一步了,给他时间成长起来,似乎和自己站在同一高度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会儿刘能看着云景有点心乱。
“怎么了?”云景见刘能表情古怪,于是问。
摇摇头,刘能道:“没什么,那啥,我老人家在办正事儿呢,你能不能别打岔?”
“抱歉,您继续”,云景笑了笑道。
不再纠结云景这边,刘能将目光看向了大江王朝的神话真人武照阳,开口道:“现在轮到你了,据老夫这段时间的了解,当初设计害死老陈的人里面,你是主谋之一吧?而且你还是出手对方老陈的主力之一,老夫说得可有错?”
之前向茗的死武照阳亲眼目睹,这会儿血红色的苍穹还未淡去呢,面对刘能的目光,武照阳遍体生寒。
但他此时什么都做不了,意志被禁锢在了躯体之中,被切断了和天地的联系,而且还有一种他完全不理解的恐怖力量束缚了他的身躯,那种力量,硬要形容的话,他只能说是自身被整个世界镇压了,在那种力量面前,自身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
有一说一,武照阳真心不想死,哪怕活了几百年他都还没活够。
面对刘能的质问,他硬着头皮道:“刘……前辈,你已经踏足另一个层次,站在了更高的高度,是真正的超然尘世之外,何必还要和我们计较这些小事儿呢?而且,站在你这样的高度,眼光已经不再局限于一家一国了吧?着眼于众生,我们也是众生之一,所以,何必为难我等?”
所谓达者为师,以往站在同一高度,因为立场不同,武照阳自然是不将刘能放在眼里,如今此一时彼一时,他不得不转变态度地下头颅摆正心态。
刘能点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站在我如今的高度,普通人和你们确实没什么区别,这正是我感到没意思的地方,对你们出手,之前还以为自己很开心,可现在,更多的则是无聊”
武照阳心头一喜。
可紧接着,刘能道:“但是,谁让我心眼小呢?”
“前辈,你不能这样,你的成就,不再是个人,也不再是一个国家的荣幸,而是众生之幸……”,武照阳胆寒,极力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刘能边上的云景听到他的话有点想笑,心说你这话说得,我记忆中的棒子有话要说呢,像你这样继续说下去,指不定刘夫子还变成你们的了。
“真心没意思,当初你们对老陈动手,到如今我还以为能硬气一点,结果依旧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依旧贪生怕死,所谓神话,真心是个笑话,面对普通人高高在上,可面对更高层次,还是同样的嘴脸,算了,多说无益,你也上路吧”,刘能摇摇头索然道,话音落下,他一指朝着武照阳隔空一指点出。
他的手指似乎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出现在了武照阳的眉心,下一刻,武照阳瞪眼惊恐中,他的身躯崩碎,化作血雾。
他死了,被刘能秒杀,又一神话境当场陨落,血染苍穹的画面再度出现!
之前天地泣血还未散去,此时再现,血色更浓。
这才过了多少时间?几分钟罢了,再度出现这样的情况,众生所见,全都震撼心惊沉默了,人们不知所措,为何神话境接二连三的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云景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真意境那个层次相隔一个小境界都能造成碾压局面,如今刘能站在逍遥境,秒杀神话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会儿云景反倒是若有所思,在刘能两次出手后,他念力观察天地变化若有所思,刘能的那一指,似乎牵动了无形的力场,怎么说呢,他似乎把‘力’这种无形的概念牵动了,仅仅把力这个概念倾斜了一丝,就把神话境碾压成了血雾!
“掌控规则,他掌控的是力这种规则吗?‘力’?似乎自己当初问过他大球小球为何同时落地这种力的问题来着,难倒……”,想到这里,云景眉毛微微一挑。
如果真是那样,难怪他对自己的态度如此与众不同,感情自己是他证道的引子,甚至可以说是关键!
心念闪烁,云景大概明白,刘能虽然掌控了力这种规则,但应该掌控的程度有限,否则的话,若是他完全掌控,恐怕一念之间牵动力这种规则就能泯灭宇宙星空乃至一切了!
不过话说回来,哪怕他仅仅掌握了力这种规则的一丝,灭杀神话境也只在一念之间罢了,就如同当下。
规则的运用者和掌控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然而这算什么?就目前来说,逍遥境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尽头,可问题是,涉足规则这个概念,逍遥境也有不知道多远的路要走啊,所谓的满级才是开始?不过那已经是另一种概念上的开始了。
那么,刘能仅仅只是踏足逍遥对力这种概念有一点掌控力就如此可怕了,这世间有没有彻底掌控某种规则的存在?
‘应该不可能吧,彻底掌控某种规则,那不是人,而是神……’
不管云景怎么想,刘能却是在继续,灭杀武照阳这个大江王朝的神话真人后,对于血染苍穹的画面并未在意,转而将目光看向了朱如龙。
他说:“当初对老陈动手的,你们大江王朝三个神话境真人都参与了,这点老夫心知肚明,在你们三人的围杀下老陈陨落,一个都跑不了的,而且老夫也知道,大江王朝皇室还有一个神话境老祖宗,活了四百多年,生命快走到了尽头,他当时倒是没有参与动手,而且还反对来着,所以看在他都要死的份上,老夫就不为难他了,但你们动手的三人,老夫却是一个都不会放过,此外,你们当初动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请了金狼王朝和桑罗王朝的三个神话境助拳,分别是已经死去的金狼王朝向茗,不在场的苟洪,以及桑罗王朝现在在场的洛长夜,还有未到此地的大江王朝王象真人,你们全部都要去陪老陈,不得不说,你们当初真够谨慎啊,整整六个神话境针对老陈,当真是万无一失,如今是你们自食其果的时候了,谁让老陈是我多年好友呢,老夫就是这么小心眼,现在,你也上路吧!”
话音落下,刘能隔空一指点出。
云景念力观察下,肉眼不可见的真实世界,一方似乎天地在倾斜,被刘能那一指牵动,他操纵着天地间的‘力’朝着朱如龙碾压而去。
“不……”
朱如龙惊骇大吼,可再不甘也没有丝毫作用,身躯崩碎,化作血雾晕染苍穹。
“刘前辈,求放过”
当刘能灭杀朱如龙,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桑罗王朝的洛长夜脸色惨白求饶。
“当初你们又何尝放过老陈?”刘能淡淡道,面无表情的送了他一指头。
噗……,血色苍穹在接二连三的神话境陨落下,已经被晕染得血艳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血色近乎要凝为实质。
一连灭杀四位神话境,其中有两位当初对陈夫子动手的主力,另外两位是参与者,刘能都没放过,踏足逍遥,若不念头通达,何以逍遥?
目睹四位同级存在被刘能轻描淡写的杀死,其余几人惊骇欲绝,后悔这次来到这里了,然而后悔还来得及吗?
目光看向剩下四个已经躺平接受审判的神话境,刘能笑道:“你们不要怕,虽然怕也没用,不过老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当初没用对老陈动手,我不会为难你们,但这次你们前来,欲要对老邓出手,甚至还想对老夫以及整个大离动手,这笔账却是不能不算”
“老夫并非邪魔,喜欢滥杀无辜残害苍生为乐,念在你们还没有得手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们,但教训还是要给的,省得你们以为我大离好欺负,省得你们仗着点本事就为非作歹!”
话音落下,刘能目光扫视四人,噗噗噗的声音中,那四个神话境的右手崩碎成血雾,然后道:“每人留下一条手臂,记住这次教训,放心,老夫动手,你们的手臂是长不回来的,不管你们再怎么不甘再怎么恨老夫,老夫不在意,不服尽管来找我就是,去吧,将来希望你们也能站在我这样的高度,否则一个人太过寂寞”
“多谢不杀之恩,那前辈,我们就先走了”
四个神话境,跑来一趟,在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后,还发自内心的道谢,这才在刘能解除禁锢后离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啊,刘能没有杀他们,已经无比庆幸了。
至于恨刘能吗?当然恨,但并不敢表露出来,如今的他们,连和刘能平定对话的资格都没有,或许将来若是有幸和刘能站在同一高度,才敢将恨意表达出来吧。
只是如今失去了一条手臂,身躯有缺,加上心态已经被刘能搞出阴影了,还有机会踏足那个层次吗?
还是有机会的,他们没死就有机会,毕竟刘能已经向他们证实,神话之上还有前路……
在场的神话境,该死的死该走的走,刘能的事情却是还没做完。
他说:“还有两个,老夫也懒得跑一趟了,真心有些无聊,就这样结束吧”
说着,他分别冲着大江王朝京城方向以及金狼王朝方向隔空一指点出,前半截手臂都没入了虚空之中。
云景知道,他的手臂并非穿透了虚空,而是牵动力场扭曲空间造成的错觉,其实都差不多……
大江王朝,京城皇宫议事大殿。
满朝文武应召而来,本是商议接下来如何联合其他两国瓜分大离的,可在天边接二连三的血染画面出现后,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天边忘了正事儿。
神话境陨落,而且不止一位,还是在同一个地方!
整整四个了,大离有那么多神话境死吗?
既然如此,那死的是谁?
不敢想,人们不敢去想那种可能性,可问题是,那种己方神话境死亡的念头怎么也止不住啊,毕竟大离的神话境不够,他们北方三国加起来的却是够了的,还绰绰有余!
两败俱伤?
嗡~!
就在此时,大江王朝京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轻微闷响,世界都仿佛抖了一下。
紧接着,大江王朝京城某个地方,血气冲霄,染红了这一片天地!
怎么回事儿?
“报……,大事不好,王象真人居所血气冲霄,他老人家,陨落了!”
看到来报之人,大江王朝满朝文武默不作声,脑海里面已经一片空白。
天塌了,之前想过但不敢也不愿承认的事情,看来已经不需要去证明了。
“报,雨楼最新消息,大事不好,大离刘夫子证道逍遥,现身战场,如今金狼王朝向茗大祭师,桑罗王朝洛长夜贤者,以及我们大江王朝武照阳真人和朱如龙真人已经陨落……”
又一报信之人飞速赶来脸色苍白汇报消息。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所有人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前还意气风发的大江王朝皇帝,一下子像是长老了二十岁,他浑身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之上,嘴唇颤抖道:“传……传旨下去,派出使臣,火速赶往大离京城,不计代价,商议求和”
圣旨下达,没有任何人反驳。
逍遥境啊,如今大离王朝出了一个只在传说中的逍遥境,拿什么去谋划大离?而且,如今大江王朝的三位神话真人全都陨落,虽然大江皇室还有一位神话境老祖宗作为底蕴,但有意义吗?
天都塌了,只能想方设法平息大离怒火求和,否则一个不好,以如今大离军队的战斗力,整个国家都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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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错还来得及吗?
同样的一幕还在金狼王朝京城上演,大祭师之一的苟洪,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恐怖的伟力降临,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灭杀,血染苍穹!
了解道事情真相的金狼王朝皇帝,一改之前的心态,立即传旨边境撤兵,同时派出使臣团队火速赶往大离京城求和,而且,求和的时候,一定要阐述清楚,他们金狼王朝是被大江王朝蛊惑的,如果大离不满意,他们不惜出兵征讨大江为大离出气!
撇清关系,倒打一耙,亦或者痛打落水狗?
不论如何,当下大离出了一个逍遥境,北方三国都得看大离的脸色了。
上天何其不公?
为什么好事儿都落在大离头上……
桑罗王朝,满朝文武尽在,女帝端坐龙椅,满堂落针可闻。
了解到情况的满朝文武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离一位逍遥境的出现,之前的一切都成了笑话,没有人去怪女帝,虽然她作为女人坐上皇帝宝座无法服众,可当下局面是不可抗拒因素,指责女帝是没有意义的,如何与大离修补关系才是当下的关键。
求和是必然的,必要的时候将女帝送去求和也不是不行……
把一应后续撤军求和事宜安排下去,最终如何需看大离的态度。
然后女帝心头不禁在想,难倒自己真的需要找一个依靠了?
女子终究只是女子啊,以自己的美貌和地位,加上一个国家为陪嫁,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得一位逍遥境垂青?
“若有一位逍遥境作为依靠,如今岂会如此被动,可惜,逍遥在此之前只是传说,世间去哪儿找第二位?况且,即使找到又如何,逍遥存在,岂会看得上我所拥有的这些?”女帝心头苦涩,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时至今日,所谓的战争已经没有意义了,一切都要看大离接下来的态度。
……
第四百二十七章 战争结束
大江王朝的神话境死了三个,金狼王朝的死了两个,桑罗王朝死了一个,当年大离陈夫子被残害的仇已经报了,而且是数倍的报复回来!
那些神话境的死亡,昭示着他们国家底蕴的减弱,代表着他们的话语权和国家存在于世间地位减小……
从此之后,北方三国,单一国家再也无法对大离造成威胁,而且大离这边因为出了刘夫子这个逍遥境,甚至那北方三国还得看大离的脸色,再无法具备对付逍遥境的力量前,他们连报仇的心思都不敢有。
云天之上血雾迷蒙,数位神话境的死亡,气血冲霄将天穹晕染得血红一片久久无法散去。
这一天的事件必将永载史册,千百年后的后人都将传唱流传……
“没意思,真没意思,就跟碾死蚂蚁一样,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更多的则是索然无味,甚至很无聊”,刘能斜躺在云朵上百无聊赖道。
云景无语的看着他,心说你就凡吧。
北方三国死了那么多神话境,加上大离这边刘能踏足了逍遥层次,用屁股想都知道,战争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而且纵然大离想打,其他国家也不会打了,必定会直接投降,接下来大离能争取到多大的好处,就看朝廷上那些大佬的手段和吃相了,而且胃口再大,北方三国估计都将捏着鼻子认,没办法,如今形势比人强。
战争不久后就将彻底结束,自己也要结束这段短短几个月的游学旅途回家去了。
别说,离家这么久,云景有些想家了。
这段游学旅途的日子过得很乱,打打杀杀的,一路风风雨雨,回想起来,云景更喜欢家里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
想了想,云景道:“前辈,事情已经结束,那晚辈就先下去了?”
“你忙啥,陪我老人家说说话呗,怪无聊的,这人呐,上了年纪内心就容易空虚,你还小,体会不了”,刘能看向云景笑道。
我看你老人家挺充实的,一点都不像空虚的样子……
想是这么想,但云景嘴上却说:“行吧,那晚辈就陪你老人家聊五个铜板的话好了”
“年纪轻轻骚话一大堆,也不知道你哪儿学来的”,刘能无语道,接着问云景说:“对了小云,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有本事把北方三国的所有神话境都灭了,但并没有那样去做,而是仅仅只是诛杀当初残害老陈的首恶吗?”
云景想了想回答道:“你老人家之前动手干净利落,一点犹豫都没有,想来应该不是出于心善,至于为何没有把北方三国所有神话境杀掉,以你老人家如今的手段,杀不杀其实区别不大,留着他们,反倒对大离有好处,大离如今虽然有你老人家坐镇,但也需要敌人,否则太过安逸反而不好,处于平衡考虑吧,晚辈说的可对?”
听到云景的回答,刘能眨了眨眼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多,不杀他们,仅仅只是因为我太无聊了,高处不胜寒,你是不会懂的,留着他们,我希望有一天他们能踏足我这个层次,有了对手,那样就不会无聊了,走在人前,身边却没有同行之人,那种孤独,你体会不到”
云景:“……”
我严重怀疑你是在装逼!
不想聊这个了,云景转移话题道:“对了前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啥打算,到处走走吧,如今算是真正的自由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然后顺便找找看能不能遇到其他同层次的人”,刘能百无聊赖道。
站在他这个层次,实际上能追求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最需要的,恐怕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需要同伴。
笑了笑,云景道:“在此之前,逍遥仅仅只是传说,前辈如今证实了逍遥的真实存在,但纵观历史记载,千百年来,晚辈就知道您一个逍遥境,想找到其他这个层次的存在,估计会很难”
“无所谓了,慢慢找呗,找不到也没关系,就当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了”,刘能豁达道。
小书亭
说实话,和这样的老人云景真心没太多话题,接下来不知道该聊点什么了,于是干脆问:“前辈,逍遥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能给晚辈说说吗?晚辈只是单纯的好奇,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也亏得刘能这大大咧咧的性格,否则换做其他人,这种问题云景真不敢轻易问。
刘能无所谓道:“有啥不能说的,这么给你形容吧,逍遥境这个层次呢,一般的环境条件已经很难造成影响了,比如能在水中呼吸,能在火山熔岩内洗澡,能直上九天在虚无环境下生存……,总之这个层次已经跳出了天地牢笼,是真正的自由自在大逍遥,现在给你说了你估计也不懂,你以后有机会自己体会吧,然后手段方面,之前你也看到了,掌控规则,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杀人于无形,没有惊天动地的画面,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完全没法和掌控规则比”
听他这么说,云景脑海中只有三个字在回荡:这么屌……
话说回来,不是那个层次,云景真心理解不了那个层次的强大,解释得再清楚也没用。
在云景心念闪烁见,刘能话锋一转,道:“对了小云,当初老夫离开的时候,说过再见面会送你一份礼物,现在呢,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老夫这几百年来收集的藏书,几乎每本书上都有老夫的注解,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这些东西的价值,而且,老夫的藏书很多哦,很多还是传世孤本,第二呢,则是老夫的一身武学和心得,老夫踏足逍遥境后,总结梳理了一遍,这些武学和心得,按部就班,从后天初期直指逍遥大道,虽然不能直接让人证道逍遥,但也算指明前路了,能少走很多弯路,尤其是其中的很多绝学是很厉害的那种,武学和学问,你选哪样?考虑清楚哦”
说完,刘能饶有兴致的等着云景做选择。
他能证道逍遥,是云景当初那两个问题给他指明的前路,如今他也是时候回报云景了,当然,这些都是小事儿,并不是说他回馈云景后就两清了,证道之恩,怎么还?
云景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能不能全都要?毕竟小孩子才做选择……”
嘴角一抽,刘能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有我十分之一的不要脸风范,就喜欢小云你这种坦率的性子,既然你全都要,老夫给你就是,反正那些东西如今对老夫来说又没用,给,这是钥匙,所有东西都在京城那个书店中,地点你知道的,你自己去慢慢看慢慢琢磨吧,对了,钥匙你可得收好,丢了的话,如今的你,擅闯那个书店纯粹是找死的行为”
话音落下,刘能丢给了云景一枚铜制钥匙。
拿着钥匙,云景心道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呢,我全都要,你一样都不给才是正常操作吧?
而且,说自己不要脸的时候,你似乎挺自豪?
考虑到刘能的性格,云景一点都不奇怪,于是道:“是不是不管晚辈怎么选,其实武学和书籍都会给晚辈的对吧?”
“你倒是聪明,不错,都会给你的,恐怕你也已经猜到了吧,老夫如今能站在这样的高度,你当初那两个问题是关键,如今把这些东西给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然后嘛,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以后由老夫罩着你,想干啥干啥,别瞻前顾后,当然,你若为非作歹,嘿,我老人家不介意替你师父和父母教训教训你”,刘能咧嘴道。
好家伙,这根大腿够粗,以后咱可是有逍遥境大佬罩着的了。
然而不管云景怎么想,总觉得刘能纯粹是在嘚瑟……
又聊了一会儿,刘能伸了个懒腰说:“好啦,不和你瞎扯了,你回去吧,接下来老夫也要去找乐子去了,对了,当初送你的那个铜板你收好,危机时刻拿出来捏碎有大用,足以撑到老夫前来,走了”
说完,刘能一拍屁股,嗖一下消失在了天边。
云景:“……”
你这是装完逼就跑吗?
不对,这老……人家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看了看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云景哭笑不得,然后飞远处去落到地上,再从地面回到之前的队伍之中。
之前大离军队辗转百多里追杀三国残军,队伍拉长难免走散,是以云景从别处归队倒也没引起什么关注。
上天的时候是被刘能拉上去的,不可抗拒,天上有云层遮挡,除极个别没有几个人知道云景在上面,但下来嘛云景就不想那么高调了。
好在刘能拉他上去的时候影响了他人心智,这会儿云景归队到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只当他是走散了这才找回来。
刘能来了又走,虽然出手解决了几个神话境帮大离军队解围,但实际上并没有在人前露面,他虽然没露面,但所做的事情却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人们脑海。
同样没有露面的还有邓长春,诸事已了,他也悄然离去了,不过在离去之前,他看向刘能离开的方向目光微微有些羡慕和向往,然后看了云景方向一眼,也不知道心头在琢磨什么。
“老刘也是,踏足逍遥境了,老朋友当面都不说句话,啧……”,邓长春离去之时心头有些惆怅,结果刚回到住处,就看到刘能跟回自己家一样,喝他的酒坐他的椅子使唤他的仆人。
“来了老弟,说,你是不是在心头骂我,觉得我踏足逍遥境了就忘了老友?嘿,没想到吧,我专门来找你,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刘能当即嘿笑道。
邓长春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一脸肉疼道:“你个老货,我珍藏了三百年的好酒啊,你从哪儿给我找出来的?牛嚼牡丹,糟蹋了,暴殄天物啊,老夫打死你!”
说着他就痛心疾首的去抢……
大江境内,三军主帅秦安泰收回看天的目光,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的惊骇和激动,吩咐道:“整军,回落星城”
“诺!”大军修整开拔往回走。
秦安泰没再提攻打大江的事情,没必要了,接下来等着迎接圣旨看上面如何安排就是。
大军回到落星城驻扎,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纵使身处大江境内,如今将士们都不再担心自身安危了,有数位神话境陨落的教训,大江王朝不敢来找麻烦的,估计还会担心大离将士吃饱穿暖这种问题……
接下来等待的时间里,刘能踏足逍遥境,以及灭杀数位神话境成为了将士们最火热的话题,走到哪儿都是在聊这个的,虽然那和普通人无关,可架不住人们与有荣焉啊。
可以想象得到,如今恐怕全天下都绕不开这个话题。
等待的时间不长,仅仅五天后,大离京城有圣旨传来,命大军回程不再攻打大江,待回斜阳城修整后班师回朝!
这道圣旨的到来,昭示这因为陈夫子陨落而引发的持续多年战争彻底结束了。
当战争结束后,无数人喜极而泣,同时也有人心头空落落的。
随着圣旨到来的还有各种消息。
在如今这样的优势下,大离之所以结束战争,自然是因为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北方三国在刘能展露惊天手段后就火速派出使臣前去大离平息怒火,捏着鼻子认下大离开出的一系列条件才使得大离撤军。
首先是大江王朝,割紧挨大离的一州之地作为战败赔偿,此外还赔偿白银三十亿两,黄金一千万两,然后把太子都送去大离充当质子,这还没完,以后每年都得向大离王朝上供白银五亿两黄金两百万两,其他还许诺了一大堆上供物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换来和大离签署百年互不起兵的和平条约!
实际上谈判的时候,大江王朝还想让一位公主嫁给大离皇帝为妃的,不过被驳回了,用有些人的话来说,大江这是在想屁吃,谁稀罕你那一位公主咋地,看大离强势无双了,就想结亲拉关系,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
然后桑罗金狼王朝也付出了惨痛代价才让大离放过他们,毕竟这些年来这俩国家都出兵针对过大离,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这俩国家都割了半州之地给大离,赔款十五亿两白银五百万两黄金,太子送去当质子,以后年年上供……,这才换来一纸条约百年双方互不起兵相犯。
这些消息传出,大离境内可谓普天同庆,各地无不载歌载舞庆贺,反观北方三国,境内人心低迷,甚至有一种一蹶不振的感觉。
这场战争云景是参与者,但他在这场战争中并不耀眼,说是旁观者都不为过。
随着战争结束,他也是时候结束短暂的军旅生涯了,毕竟他还未入仕,后续班师回朝封赏之类的他就没必要参与了,不过该他的不会少就是,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花了一天时间和浴血奋战的战友们告别,又花了一天时间处理军中身份后续,最后云景带着学籍上那长长的,浓墨重彩的履历回到了斜阳城租住的地方。
……
第四百二十八章 近乡情怯
大离以一敌三,僵持多年,最终取得战争的胜利,北方三国战败后割地赔款还得年年上供,就连国家的太子都沦为了质子……
这些消息传出,大离万民沸腾,若非官府贴出通告证实,人们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大离王朝处处载歌载舞,彻底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之中,尤其是临近年底,无数人家迫不及待的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祭祖,将战争胜利的消息通告祭祀的方式告知祖先。
斜阳城中到处都在谈论这次战争的点点滴滴,虽然人们并不知道具体,但并不妨碍他们脑补说得有鼻子有眼。
人们说得越来越离谱,什么大离军队一日攻克大江数十座城池,一天行军上万里,甚至还有人说大离三千军队追着敌军百万人砍的!
极尽夸张,关键是还有人信……
没办法,胜利属于大离这边,说什么都不为过,反正开心就好。
战争胜利后,大离的民族自信可谓空前高涨,走在斜阳城的街道上,受大环境气氛的影响,云景的心情也颇为愉悦。
虽然他没有在战争中出太大风头,但作为参与者,如今的胜利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家国平安,黎民百姓脸上绽放笑容,那种成就感,心底还是美滋滋的。
斜阳城内的江湖人士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最直观的表现是,市面上几乎看不到江湖中人打斗厮杀,如今大离用一次史无前例的战争胜利普天同庆,没有几个脑残的家伙会在这种时候闹事儿添乱,大家都在高兴,搞事情的人绝对会哭都哭不出来。
怀揣着愉悦心情回到斜阳城租住的地方,云景收到了两封信。
其中一封是林夜星留下的,信中大意是说这段时间云景不在,他找不到人,颇为遗憾云云,然后重点是告诉云景他已经离开斜阳关了,启程归家和家人商量去沈轻柔家提亲。
看着信上的内容,云景哑然失笑,从林夜星留下的信中,字里行间他读懂了四个字,春风得意。
就差明着告诉云景,我林夜星和喜欢的姑娘情投意合,已经在商量亲事了,就问你羡慕不羡慕。
“这家伙,从小就想赢我一次,而今成亲走在了我前面,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逐了他的愿了吧?啧,有钱人终成眷属,希望你婚后幸福,而且婚期别太急,让我有机会前去祝贺”
心头嘀咕,云景放下林夜星的信去看另一封。
这封信是李秋让人送来的,战争结束后的后续事情让李秋忙得脚不离地,没时间来找云景,只得遣人给云景送来一封信。
信中李秋先是表达了这段时间忙,没工夫来找他,然后说很快他就要回京城复命,恐怕短时间无法和云景见面了。
对此云景早有预料,丝毫不感到意外。
其次李秋还在信上隐晦的表示,战争结束过后雷火军这支战力可怕的军队会收回皇室,他大概率会离开军队体系从政牧守一方,具体如何还得回京城后再说。
大离皇室收回雷火军的控制权云景丝毫不意外,毕竟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如果不牢牢掌控在手中大离皇室是不会放心的。
关于师父最后会何去何从,这个云景倒是不太纠结,有这次战争的功劳,李秋哪怕从政起步也不会低,尤其是如今李秋还年轻,可谓前途无量。
放下两封信,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云景心头不禁有些感慨。
初夏开始离家游学,不知不觉半年过去,如今已是隆冬年底了,这段时间迷茫过彷徨过,日子过得很是凌乱,简直和自己曾经想象过的生活背道而驰,好在都已经过去。
“总归这段旅途还是有价值的,有些事情唯有亲自去经历,才能真正的化为收获,凭空想象永远都只能是空中楼阁……”
一时之间思绪万千,最终也只在云景脸上化作坦然一笑。
离家这么久,也是时候启程归家了。
一想到回家,云景脑海中就不禁出现了那个生养他的地方,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他眷恋。
不管走多久,不管走多远,纵使在前路迷失了自我,一个转身,家永远都在那里,它永远都不会离自己而去,会带着无尽的包容默默等待着远行的归客。
如今回家对云景来说是一件无比方便的事情,但一些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毕竟他是出门游学,作为读书人这个身份,沿途所过需要去官府备案,这叫有迹可循。
不过这样的流程如今可以大大简化,只需去几个地方打卡就成了,回家的路,归心似箭,途中错过很多地方也是很正常的。
“来时几个月的路,现在回去,十天半月走完就成,还能赶回去年祭,作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一家人总是要团聚在一起的”
一边收拾东西云景心头一边计划着,实际上他如今飞回去也就一顿饭的功夫,之所以还要耽误这么长时间,倒不是他担心自己跑太快引起有心人注意,他如今不在意这个了,而是因为出来一趟,总得给家人捎点沿途的土特产吧,顺道的事情,而且几个月都过去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当然,他一双手也拿不了太多东西,返回的路上每到一个地方打卡买土特产都会用邮寄的方式寄回去,指定自己到家了很多东西还在路上,如此一来,他还能体会到‘收快递’的乐趣。
“弟弟,妹妹,父母,爷爷,邻里……,得准备不少礼物呢,好在时间充足,慢慢来就是”
云景的东西并不多,稍微收拾收拾就完事儿了,再去退了房子,轻装简行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望斜阳城,这里给他留下了很多记忆,但并没有多少值得留恋的,离开斜阳城后,云景不禁在想,二皇子夏涛跑来一趟,也就亮了次相而已,吉祥物的身份当得真心彻底,以后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场合。
接下来的时间,云景没有按照当初的路线原路返回,而是走陆路,每天花很少的时间赶路,每到一个大城市,除了去官府打卡留下经过信息外就是买买买,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买东西寄东西上了。
战后虽然他的功劳都换成了履历,但斩杀敌人该有的奖赏却没有少他丝毫,如今云景腰包鼓得很,一句话,不差钱。
“如果娘亲知道我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一定会拧我耳朵吧”,把一堆东西送去驿站邮寄完的时候云景心头不禁这样想。
不可否认的是,如今云景的家庭条件可谓一天比一天好,但家人的勤俭节约已经刻到了骨子里,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永远都体会不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心酸和痛苦。
想到回家路上,每去一个地方打卡时那些官吏惊愕的表情,云景仅仅报以会心一笑。
自己有着后天后期修为,更是能力毙先天,那么每天全速施展轻功走个一千多里两千里路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管他呢,去下一个地方……”
一路上游山玩水,要么就是买买买,云景回家的路也越来越短。
不知不觉,花了十来天时间,云景已经辗转万里来到了江州境内,南方的积雪还未融化,但却比北方温和得多。
“再过不久就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呢”,寒风中,云景走在江州家乡的道路上,只觉空气都格外香甜。
许是近乡情怯,越是离家近,云景就越是放缓了步伐,渐渐的,那些熟悉的画面和景物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游学之初江州边境上偶遇武林中人铁军的那个山洞,望江郡当年考秀才试的考场,新林县的街道,以及新林县通往牛角镇路上三岔路口的那家客栈……
再远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慢慢的,牛角镇出现在了云景视线中。
远远的立于一座山头上,云景将牛角镇的景象尽收眼底,静静的看着那里默默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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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牛角镇可以说再熟悉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待在镇上的时间比在家里都多,那里留给他太多太多记忆了。
那里有他上学的学堂,有他一同长大的发小朋友,有他住了多年的农家小院,有他的欢声笑语,有他成长的轨迹……
可以说牛角镇承载着云景这辈子直到如今的大部分记忆,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意义非凡,除了家所在的小溪村,牛角镇这个地方是云景最难以割舍的。
“周金泰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圆润,比半年前更肥了,王柏林又跑勾栏听曲去了,这家伙居然挺恋旧,那家勾栏里的小姐姐这些年走了一批又一批,他依旧是忠实的顾客,好吧,牛角镇太小,选择本就不多,陈一剑在苦练剑法,这是放弃了科举之路了吗?”
居高临下,将牛角镇的一切尽收眼底,云景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先回家”
云景看向小溪村方向心迈出了步伐。
外出半年有余,归来任是少年……
第四百二十九章 我回来了
走在牛角镇郊外的雪地阡陌上,云景看什么都亲切。
一颗挂满冰凌的光秃秃桃树,小时候他和王柏林几个去偷摘人家的桃子,被桃树主人家撵了几条田坎,这个时代可不像云景前世那么物资丰富,家里种的水果也是看得很金贵的,可以卖钱补贴家用。
当年倒不是几个小伙伴嘴馋,除了云景,其他几人都不差买水果的钱,纯粹是为了好玩找刺激。
一座斑驳的石桥,薄雪覆盖,像是在述说古老的故事。
小时候的夏天,云景几人会光着屁股从桥上跳下去洗澡,不在意大人的目光,因为这件事情还被先生打过手心,然而一个个屡教不改……
总归来说,来到这个世界,云景还是有一个相对完整童年的,都是他刻意为之,不想太过离群。
而他的童年,牛角镇却是留下了太多美好和回忆。
撑着白纸伞,身穿洁白秀才服,背着书箱,云景漫步雪地阡陌,走过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回忆往昔种种,曾经的一切仿佛就在昨日。
牛角镇乃农家肥的发源地,作为粮源乡,这里受皇恩扶照,不用上税,人们的日子比十多年前好过很多,虽然依旧谈不上多好,但饿死人的现象近两年再也没有发生,而且人们在冬天身上也穿上了保暖的衣服,尽管衣服上打满了补丁。
日子好过,仅仅只是相对的。
这个时代,不是富贵人家,日子又能好过到什么地方去呢,能吃饱,穿暖,冬天不被冻死饿死,这就是人们想象中的美好日子了。
酸甜苦辣,人间百味,云景皆见过品尝过。
外出半年,除了季节的变化,牛角镇还和云景离开的时候一样,没有丝毫改变,甚至往前推十多年,对比云景当初第一次来牛角镇的时候,这里似乎都没什么改变。
这个时代的节奏慢得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咦,这不是牛角镇第一俊吗?有一段时间不见了,这是去哪儿了?”
路过斑驳石桥的时候,一个身穿锦衣棉袄手持暖炉的富态中年人看向云景打趣道。
云景六岁的时候来牛角镇读书,从那之后的岁月里大多数都在镇上度过,当初随着他长开,渐渐的也不知道从谁开始,他就有了牛角镇第一俊的称号,因为在牛角镇很出名的缘故,人们大多都认识云景,很多时候都拿这个称号来打趣他。
“甄叔这是外出赏雪呢,倒是好雅致,晚辈日前外出游学,今日方才归来”,云景拱手一礼笑道。
当初第一次见此人,他还是精壮的中年,如今都已经大腹便便了,当真是岁月不饶人,之所以和他熟,是因为他儿子当初也和云景一起在镇上学堂读书。
对方笑了笑道:“我可没那么好的雅兴,那什么,还不是家里闹腾,心情不顺,出来散散心,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以后小云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外出游学啊,不错不错,离家有一段时间了吧,快回去,省得家里担心,有空来家里玩儿,让你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中年人家里有那么多事儿吗?居然跑出来吹冷风……
心头嘀咕,云景笑道:“那我就不打扰甄叔了,晚辈先走一步”
“哈哈,去吧去吧,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可想你的紧呢”对方点点头乐道。
拱手离去,边走云景边说:“甄叔说笑了……”
到底是家乡好哇,家乡好,家乡美,我爱家乡的山和水……
一路所过,偶尔遇到熟人就留步打声招呼,云景刚回来,绝对先回家,暂时不打算去找王柏林他们,不过年祭之后,去拜访师娘和当初学堂的先生是必要的。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年祭过后,从新年的第一天就开始就得拜访亲朋,一直持续一个月,哪儿像云景前世,过年什么的很多人都窝家里,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走走停停,穿过牛角镇的牌坊,云景踏上了前往小溪村的道路。
正直寒冬,积雪正厚,路上很少有人经过,雪地还很洁白,云景一路所过,地面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倒不是不忍心破坏白雪,主要是没必要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贴地飞着走也很安逸。
啸~!
天空一声长鸣传来,云景微微抬头,却是看到几个月不见的小白正在头顶上空盘旋,几个月没有用灵气滋养那家伙,它的个头和云景离开的时候没有多大变化,但展翅七八米的身躯也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
明显能感觉到小白欢快的情绪,云景离开之前吩咐过让它别出现在人前以免吓到人,是以这会儿小白只是在天空盘旋并未下来。
地处郊外,周围荒山野岭半个人影也没有,云景干脆腾空而起直上青云来到了小白的背上。
对于云景居然能飞,小白似乎很是意外,都忘了扑腾翅膀,差点一头栽倒下去,确认云景真的能飞后,它稳定身形上下飞舞盘旋,显得很激动。
“小白,好久不见,飞稳一点,带我回家”,云景拍了拍它的脖子道,以前骑在小白背上还能摸到它的头,现在却是不行了,它个头太大。
啾啾……,小白发出不知道哪儿学来的奇怪音调,载着云景往小溪村飞去。
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云景哑然失笑道:“以前称呼你为小白,现在处于某种原因,你这称呼得改改了,叫你小飞怎么样?至于啥原因就不告诉你了,反正你也听不懂”
自己称呼白芷也叫小白来着,而骑着‘小白’……,怪怪的……
“咕咕?”白头鹰回头,再次发出一种鸟叫声,看向云景,似乎在说好好的为什么要改称呼。
也没解释,云景自顾自道:“叫小飞不满意啊?要不叫小羽?毕竟你一身都是毛,就这么定了”
“嘎嘎……”,白头鹰也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叫唤一身回过头去。
它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从牛角镇郊外开始,几分钟时间,小溪村的景象已经呈现在了云景的视线中。
拍了拍它的脖子,云景摄取一团灵气笼罩着它说:“好了小白,我到家了,你回去吧,空闲下来再找你”
说着,云景离开它的背上腾空而下,来到村外步行回去,如果直接飞到村中,吓到村民们就不好了,虽然那并没有什么,但云景可不想被村里人当怪物看。
改名小羽的白头鹰展翅飞走,云景挥了挥手,朝家的方向走去。
越是离家近他的脚步就越快,当真是归心似箭。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说不想家人那是假的,儿行千里母担忧,自己何止走了千里,且一走就是半年,家里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呢。
也有可能家人根本就没担心,而是在啃猪蹄?
忍住用念力提前观察家人在做什么,云景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一步一步走向家的方向。
大冷天的,村民们都在屋子里猫冬,外面居然看不到大人,只有一些调皮的小孩外出玩雪,整个村子倒是充满了欢声笑语,为这死气沉沉的冬季注入了不少活力。
“呀,景秀才回来啦,好久没看到了呢”
“大叔,我听说你游学去了,去哪儿了呀?游学是什么?”
“嘿呀,大叔可算是回来了,你快管管二叔吧,这段时间他老是仗着比我们大就欺负我们”
“就是就是,太可恶了,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早晚给他干趴下……”
云景入村后,一帮在外野的孩子看到了他,一下子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嘴角一抽,一帮小屁孩,怎么说话呢这是,大叔?我有那么老吗?
好吧,云景也无奈,谁让他在家里排行老大呢,而且辈分摆在这儿,是以就被村里的小辈称为大叔了,大叔不是称呼,而是辈分的尊称。
当下这个将‘礼’看得无比重要的时代,纵使邻里间有矛盾,辈分却是不能乱的,否则老一辈就要出面收拾人了。
“这不是黑炭嘛,小脸都冻得通红,把鼻涕擦一下,都掉嘴里去了,很好吃是不?那玩意齁咸,小栓子,穿新衣服啦,别玩坏了,否则回去要被打屁股的,二丫,你跟他们野什么呢,你是女孩子,要文静一点……”
挨个打招呼,摸摸这个又捏捏那个,完了云景好奇问:“你们说云冬欺负你们怎么回事儿?”
“我先说我先说,大叔,你是不知道,二叔放假回来,可牛气了,学了什么武功,见天的嘚瑟,给我们全都揍了一遍”
“是的是的,我们加起来都打不过他,给他揍够呛,你得给我们报仇”
“额,大叔和二叔是亲兄弟,能为我们报仇吗?”
面对一帮小孩儿告状,云景也是哭笑不得,感情自己不再的时候,云冬还成了村里小霸王了呗。
虽说是小孩子的玩闹,但云冬这种作威作福的性格可要不得,否则将来这种性格定性,以后指不定走上外路。
云景也不是要上纲上线,但有一说一,小孩子从小性格没养好,长大就很难再掰回来了,云景可不想将来整天的给自家小老弟擦屁股,小时候给他真擦屁股就够烦的了。
“他欺负你们啊,我回去教训他给你们出气,好了,这么冷的天,一个个都回去吧,别生病了,来,这是糖果,人人有份,拿着回家去”
许下空头支票,又摸出一把带回来的糖果,云景每人发了两颗把一帮小孩打发走。
喧闹声引起了村民们的主意,纷纷出门查看情况,见是云景才放心下来,都热情打招呼,须知这个年月是有拐子的……
见礼打招呼,不知不觉云景已经来到了家门外。
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息一闪即逝,云景也没在意,那是小姨江小惜,一段时间不见,居然都后天后期了,时刻都在留意着自家这边的安全,当真是有心了。
这份情谊记在心头,云景看着自家家门,一时之间却是百感交集。
院子门是关着的,堂屋的门也是关着的,家里有读书声传来,那是妹妹云夕稚嫩的嗓音,她如今在镇上私塾读书,明显很珍惜读书的机会,放假回家也手不释卷。
家里还有爷爷编竹筐的篾条碰撞声,他总是闲不下来,也有母亲在厨房做饭锅碗瓢盆碰撞之声,更有父亲云山教训人的声音……
嗯?教训人?
听惨叫声,明显是云冬,那家伙作了什么妖,这才让自家老爹揍他揍得呼哧带喘?
这算啥,大冬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心头古怪,又有些好笑,更感觉很温馨,云景上前推门说:“爹,娘,爷爷,我回来了”
回家的感觉真好,尤其是推开门就能呼唤亲人。
不管你在外面混得多牛逼,也不管你在外面混得多惨,只要家在,亲人在,便是心安。
云景的声音回荡在小院,家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手忙脚乱的声音响起,啪一声,门开了。
“小景?真是你啊,回来了,回来就好,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率先出现的是云景的娘亲江素素,她一身朴实的衣裳,还穿着围裙,衣袖上还有些许水渍,明显之前在忙碌。
开门看到云景的她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惊喜,以及如释重负,她说着话,忍不住朝云景走来,脚步很乱,双手下意识在围裙上擦拭,眼圈发红。
来到近前,她左手抓着云景的右手,右手忍不住拍拍云景的肩膀,捏捏他的脸颊,面对近在咫尺的儿子,她忍不住激动得哽咽道:“我儿回来了,回来就好,出去这么久,你看你都瘦了,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娘也就放心了”
说着,她忍不住将比自己高一个头还多的云景揽在了怀里。
我回来了,娘就放心了……
这句话让云景鼻子发酸,弯腰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任由母亲拍打着自己的后背,就像小时候那样。
不管自己长多大,始终都是娘亲放不下牵挂的孩子啊……
“娘,我回来了,对不起,是孩儿的不是,让你担心了”,云景轻声道,此时此刻,母爱那份伟大,纵使逍遥境掌控天地之力也不抵万一。
抽了抽鼻子,江素素放开云景,抹了抹眼睛红着眼说:“回来了就好,你出门在外,娘啊,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走,咱进屋,外面天冷,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大冬天的只穿这么点,冷吗?家里生了炭火,快去烤烤火”
字字句句,皆是化不开的母爱……
至始至终,江素素就没放开云景的手,双目也不曾离开云景的脸。
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团团,云景这次离家就是大半年,虽有书信回来,但这是出远门,不是去镇上读书,当娘亲的,时时刻刻的牵挂,哪儿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能表达的……
“娘,你慢点走,地上滑”
和娘亲走向家门口,看着父亲云山明明松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又固执不以为意看向边上的目光,云景笑道:“爹,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我还敲锣打鼓让全村都知道啊”,云山撇撇嘴道,然后背着手嘴角含笑转身进屋。
父爱和母爱不同,父爱是无声的,他永远都是那么不善于表达,明明担心得要死,明明恨不得过来捶儿子两下确认好坏,可就是忍住不说也不为所动……
“小景回来了你摆什么脸色?跟谁欠你钱似得”,江素素给云景打抱不平,瞪着云山背影道,然后安慰云景说:“小景啊,你爹就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别和他一般见识”
“娘你说哪里话,我知道爹其实是担心我的”,云景笑道,然后冲着还拿着篾刀的云林道:“爷爷,孙儿回来了,你还好吧”
“好好,好着呢,我身子骨可硬朗了,我大孙子回来,快进屋,爷爷去给你杀只鸡,等下让你娘炖了给你补补,你看你都瘦了”,云山乐呵呵的笑道,然后拎着刀子走向鸡窝。
大孙子可是全家的宝贝疙瘩,嗯,二孙子和小孙女也是宝贝疙瘩,手心手背都是肉,当爷爷的可不能亏待了孙子,鸡,宰了就是,如今家里不缺这些东西。
看向鸡窝,云景心说可怜得,我一回来就要被打牙祭……
“大哥,大哥,你可算回来啦,想死我了都,你想我没?”,穿着小花棉袄,扎着俩羊角辫,长得跟个瓷娃娃一样的云夕一溜烟从屋里出来,一头扎进了云景怀里仰头道。
连呼慢点,云景忍不住宠溺的摸了摸云夕的小脑袋说:“当然想小妹啦,天天想”
“大哥骗人,你要是想我的话,走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呀,指定忘了我这个妹妹”,云夕嘟着嘴道。
“不能够,我那不是有事儿耽搁了嘛,我给你带了礼物的,好东西哦”,云景赶紧道。
云夕这才笑了笑道:“这还差不多,大哥给我带什么了啊?”
“进屋再说,啧,小夕你都掉牙齿了呀,变丑了”,云景看着她缺牙的嘴巴忍不住打趣道。
云夕当即捂着嘴巴摇头道:“我才没变丑……”,说着,她给江素素告状,道:“娘,你看大哥,一回来就欺负我”
“等下娘给你出气,走,先回屋……”
一家人其乐融融,进屋后,云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晃眼,看到云冬吊着俩眼泪儿缩角落,看到自己明明激动得想过来,似乎又在纠结着什么。
“小冬,你这是干啥呢?”见此云景忍不住问。
一提起这个,不待云冬说话,云山因为云景回来而消下去的气儿一下子又上来了,吹胡子瞪眼道:“这家伙简直翻了天了,今天我非揍死他不成”
说着就要脱鞋过去接着揍。
云景赶紧拉住自家老爹哭笑不得问:“爹啊,你打他总得给个理由吧,似乎之前已经打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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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冬缩角落瑟瑟发抖,虽然如今读书了,还学武了,可自己老爹的威严依旧不是他敢反抗的,自知理亏的他屁都不敢放一个,求助的看着云景江素素等人。
江素素没理会这件事情,不舍的看了云景一眼,然后去厨房忙活了,儿子回来,她得好好做些好吃的给儿子吃。
云山被云景拉着不好施为,顿时用鞋子指着云冬怒道:“小景,你是不知道,云冬这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平时调皮捣蛋也就算啦,可这次也太过分了,他放假才回来几天啊,也不知道哪儿学的臭脾气,居然去偷村里人家的鸡去烤了吃,这我能不揍他?虽说如今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差那一只鸡,而且人家也不说什么,更不和他计较,可要换做往年,一只鸡很多时候是一家活下去的希望,他那是偷东西,那是偷,咱云家就没出过这种玩意,丢人啊!”
越说越激动,越想越气,云山脸红脖子粗,拎起鞋子又要去揍云冬,云景顺势就放开了他,如此一来,云山反倒愣了一下,看向云景道:“小景你咋不拉我了?”
“偷东西不好,的确得揍,爹,你揍狠点,如果嫌累,我帮你揍”,云景沉吟道。
那边云冬傻眼,看向云景委屈巴巴道:“哥,你怎么能这样……”
云山拎着鞋子,之前就揍了一段时间,这会儿气儿也消得差不多了,云冬也怪可怜,云景也不拉着,他一时之间揍也不是不揍也不,最后啪一下把鞋子摔地上咬牙切齿道:“家门不幸啊,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玩意,你说你贪嘴吧,咱家又不是没有,非要去偷别家的吃着才香?要陪人家的鸡,还得上门道歉,邻里之间,哎……”
云山那叫一个纠结,可谁让这是他儿子搞出来的事儿呢。
云景看向云冬,面无表情的招招手道:“小冬过来”
“我不”,他畏惧的看着云景摇摇头怂得不行,在这个家,云冬要说最畏惧的还是云景,云山打他再凶,他始终还是最怕云景,毕竟他是云景从小带大的,而且云景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家的好孩子,这个家更是云景才过上如今这种生活的。
此时云景越平静他就越害怕越忐忑,宁愿云景揍他一顿也总好过这种面无表情。
“你不过来也成,咱就这样说话,之前爹揍过你了,我也不揍你,我现在问你,你抓人家的鸡去烤来吃,有没有人逼你,有没有人蛊惑你?”,云景看着他平静问。
这家伙真心要管管了。
……
第二百三十章 小家,大家
这个时代的房屋不管修得再如何宽敞,在冬日这个季节,关闭房门的情况下,房间里都谈不上明亮。
云景家前些年修的新房也不例外,堂屋中间炭盆燃烧,其实整个堂屋有些昏暗。
角落里,之前被揍了一顿的云冬缩在那儿,似乎努力想把自己藏在黑暗中,很典型的小孩子心态,做错了事情,你看不到我,用这样的方式来掩盖内心的慌乱。
他不敢直视云景这个哥哥,哪怕哥哥很平静,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忐忑越不安。
十多岁的云冬已经开始懂事了,甚至很多家庭条件极端的人家,他这个年纪已经成熟,逐渐将成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他家因为云景的缘故,如今条件很好,所以还没有‘长大’。
做错了事情,如今面对哥哥的责问,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或许很多他这个年龄的人,面对这种情况已经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但云冬没有,从小云景就潜移默化的在培养他的性格,如今他做错了事情,知道自己错了,那种做错了事情后不知如何面对和弥补的状况让他很茫然。
人的一生,年少时的成长,总是少不了这种迷茫,一次次之后,不知不觉间,自己就变得‘无所不能’了,那时才会意识到,哦,我已经长大了,迷茫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接下来不管面对任何事情,自己都能去面对了……
云冬避开云景的视线,低头道:“没有人逼我去偷人家的鸡,也没有人蛊惑我”
还算勇敢,能直面自己的问题不曾逃避,对于云冬的回答,云景内心还是暗自点头的。
实际上他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小了说,也就一只鸡的事情,了不起几十个铜板,如今云景家里不差这点,毛毛雨的事情,陪了就是。
可往大了说,上升到一个人的成长,到的以及未来心性方面,这简直就没边了。
同一件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结果却是云泥之别。
没有死抓着云冬所做事情的对错不放,云景反而心平气和的问:“小冬,哥今天刚回来,不知道具体,你能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吗?”
云冬悄悄的看了云景一眼,哥哥还是那个哥哥,大半年不见,哥哥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此时此刻,云冬就是觉得自家哥哥变得有些陌生,但却无比亲切,很舒心,没太大压力了……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如何准确的描述此时对哥哥的感观。
想了想,他说:“哥,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放假回来,在家无聊,今天早上我去和村里的伙伴玩儿,玩累了,我突然想到镇上的烧鸡很好吃,突发奇想就想吃烧鸡,然后,然后就伙同其他人去偷了一只鸡去烤来吃……”
说着说着,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云山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就因为自己的突发奇想,做了错事,去偷东西,被揍了一顿,还在全家人面前被责问,这种感觉,对年幼的他来说很矛盾也很难受。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毕竟读了几年书,虽然成绩不怎么样,可正确的是非观念还是有的,只是此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大是大非’。
云景是真的想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这个弟弟,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弟弟,不求他将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但至少正确的是非观念是要有的,当然,将心比心,云景也不会强迫性的把自己的道德观念加诸在弟弟身上。
生而为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是要活成其他人的样子。
不过管教弟弟也需要方式,一昧的强调对错这种方式很多时候很可能会走上极端,那并不是云景想要的结果。
想了想,云景决定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树立弟弟的价值观,最终如何,取决于他自己的决定,不管到时候他如何抉择,总会在过程中有收获和感悟,而不是别人强加给他所谓的对错。
于是云景道:“你偷了人家的一只鸡,对错我就不说了,毕竟之前爹已经教训过你,你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然后,我会带你亲自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到时候你态度要陈恳一些,能做到吗?”
“我哥,我可以的”,云冬飞速点头。
云山皱了皱眉,总觉得就这样放过云冬太便宜他了,但云景作为这个家里如今最高的知识分子,云山选择相信云景,虽然不懂,但自己儿子肯定有他的用意。
点点头,云景道:“那行,就这样说定了,但还没完,对于你偷人家鸡这件事情,我暂时不做任何评价,也不去说你的是非对错,接下来呢,你需要做一件事情,就用假期这段时间吧,到时候你再回答我如今你自己对偷鸡这件事情的想法,如果回答得好,会有奖励,如果回答得不好,当哥的,我觉得有必要去学堂打声招呼,让各位先生重点‘照顾你’,这点当哥的完全可以做到,毕竟那么多年不是在学堂白待的,很多先生和我关系都很好,你觉得呢?”
“哥,你还没说让我做什么呢”,云冬小声哔哔道。
还知道反驳,不错嘛,云景心头暗笑,自家小老弟并不是被养成了娘炮性格,这很好,嘴上说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明天我给你弄一只鸡仔来,你就用假期在家这段时间亲自喂养,就像我小时候照顾你一样照顾小鸡仔,一直持续到你开学的时候,养成什么样取决于你用没用心,到时候我给你三个选择,继续养着,或者杀了吃,亦或者拿去卖钱,这三个选择,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也不要去想那么多,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你的答案,而且当哥的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当最后你做出如何处理你养的那只鸡时,到时候你对自己现在偷人家鸡的举动也有答案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云冬松了口气道,只要不是让他每天去背书,他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景心头冷笑,小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你觉得无比轻松的事情,到时候才是最难的。
点点头,云景说:“行,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带你去登门赔礼道歉,接下来的事情就按我说的来,好了,现在这个事情暂时揭过,你也别怂那儿了,过来吧,几个月不见,你……啧,也没什么变化嘛”
“嘿,哥,我长高了一些”,云冬颠颠的过来笑道。
拍了拍他的肩膀,的确结实了一些,应该是已经开始习武了的缘故,云冬这家伙,不是读书的料,闲不住,性子野,跳脱得很。
回头,云景看向云山说:“爹,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你觉得如何?”
“成”,云山横了云冬一眼点点头道,尽管还是觉得有些太过轻松的放过云冬,但并未反驳云景的处理方式。
有一说一,云景最后询问他的意见,云山心头还是很受用的。
瞧瞧,自家儿子是有功名的人,最后还不是我这个当老子的拍板,这叫什么,这就叫牌面,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哼哼……
如此一来,家里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此时云夕坐在云景边上的小板凳上,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一脸崇拜的看着云景道:“哥,你刚才好威风”
“为什么这么说?”云景好奇问。
眨了眨眼,云夕道:“不知道呢,反正就是觉得哥哥你好威风,比那些教我们读书识字的先生还威风,刚才二哥在你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嘻嘻”
“小夕你皮痒了是吧?一天不揍你你就忘了谁是哥谁是妹妹?”云冬在边上瞪眼道,收拾不了大哥,我还收拾不了你个丫头片子?
好嘛,这才是兄妹之间的正确打开方式,你损我,我看你不顺眼,吵吵闹闹,总之就是各种不对付,很多时候比仇人还仇人……
云夕不怕他,反而撇嘴道:“欺负我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而且你还比我大,有本事你欺负大哥呀,你要是能欺负大哥,那才是你的本事,我给你竖大拇指”
“欺负大哥?你以为我不敢?一直以来,大哥在我眼中……,就是大哥,我欺负他干嘛……”,云冬撇撇嘴道。
“你就是不敢”,云夕呛他。
翻了个白眼,云冬说:“我不和你个丫头一般见识”,说着,他兴致勃勃的问云景:“对了大哥,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了?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给我说说,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牛角镇以外的地方呢,那次你们去外公家那边也没带我”
听到这里,云夕也不继续和云冬杠了,好奇的看着云景。
笑了笑,云景道:“这段时间啊,我去的地方可多了,见识了很多有趣的人,经历了一些有意思的事,从头给你们说吧……”
然后云景从游学之初开始,给家人说自己这一路上的见闻,当然,他隐瞒了很多事情,捡好听的好玩的说,家人无法接受的,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就略过不表。
在他的述说下,云冬云夕安静的听着,不时一惊一乍,云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火盆边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厨房江素素做饭的动作都放缓了很多。
一家人其乐融融,听着云景说他的见闻。
这一说就停不下来,江素素饭做好了,一家人饭桌上边吃边聊。
江素素做了一桌好菜,炖鸡,炒腊肉,梅菜扣肉,还切了香肠……,总之这一顿七八个硬菜,很是丰盛。
云景却是知道,明天一家人都要吃剩菜了,头天丰盛第二天吃剩菜妥妥的……
从中午聊到下午,从上桌聊到饭罢,然后直到天黑,云景才将一路上的事情简单的述说了一下。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家人倒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当听故事了,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
“哥,这么说你见过嫂子啦?什么时候带回家里来呀”,完了云夕兴致勃勃问,云景之前说她嫂子苏小叶是练武的,云夕就觉得肯定很好玩,她想和嫂子玩儿,哥哥们一点都不好玩,随着长大也玩不到一起去。
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云景笑道:“有机会的”
“有机会是什么时候啊,也不给个明确答复”,允许嘟了嘟嘴。
云冬打岔道:“哥,这么说你如今很厉害了?比起学堂的先生来怎么样?飞檐走壁会吗?学堂的先生可是能一剑劈开磨盘大小的石头的”
相比起云夕的关注点,云冬更好奇云景这个哥哥武道方面的实力,男孩子就喜欢这个。
“比你哥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我才哪儿到哪儿啊”,云景摇摇头道,并没正面回答他。
云冬想了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也是,哥你长得这么俊,想来身手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云景:“……”
小老弟,我发现你话中有话啊,如果我把你吊起来收拾一顿,爹娘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渐渐的夜深了,云景归家后家人团聚的喜悦也冲淡不了困意,各自安睡。
隔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院子里就传来了江素素的声音大声道:“小景,还睡呢,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快起来把院子里的积雪清扫一下”
“来了来了”,云景立即回答赶紧起床。
这算什么事儿嘛,第一天回来还眼泪汪汪呢,结果一个晚上过去就开始嫌弃起来了,再过一天对自己的态度岂不是跟捡来的没什么区别?
要不要这么真实……
起床来到院子,拿起扫把和呵欠连天的云夕云冬打扫院子,扫着扫着三兄妹就打起了雪仗,你来我往,一开始三人混战,最终演变成了云景云夕合理针对云冬,一时之间院子里充满了嘻嘻哈哈又气急败坏的欢乐之声。
厨房忙碌的江素素不时透过窗户看向院子,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幸福笑容,三个孩子皆在身边,已然健健康康长大,这辈子都值了呢。
打打闹闹的欢乐时光后,云景也没忘了正事儿,吃完早饭,他亲自带着面红耳赤的云冬去给人家登门道歉,偷了人家的鸡,总是要给个交代的。
云冬偷鸡的人家是村里的大伯家,条件在村中一般,过程中倒是没有什么波折,反倒是其乐融融,云冬的认错态度也很好,大伯并没有怪罪,反而说想吃鸡说一声就是,没必要偷走杀了糟蹋。
对于大伯不怪罪反而还如此说,云冬感到很是羞愧,一再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虽然大伯不在意,但云景并没有把别人的宽容当做理所当然,按当下时节的市场价陪了五十个铜板,再让云冬认真道歉认错,这才寒暄片刻离开。
实际上云景作为村里唯一的秀才,加上他爷爷还是村长,这些小事儿根本就不算事儿,可越是这样,该有的态度更是要拿出来。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平时一点小事感觉无所谓,渐渐的,大事儿方面也就自然而然的觉得理所当然了。
别人敬你,那是因为你有值得尊敬的地方,若因此就把自己当回事儿,这份尊敬只会变成厌恶。
云景毕竟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游学归来,村里人自然不会当做不知道,然后家里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前来拜访唠嗑的人。
其实村民们的到来也不是图什么,单纯的来说说话,仅此而已,云景也毫不吝啬的拿出带回来的零食招待村民们,对每个人都很客气,对长辈行礼,对同辈笑谈,没觉得自己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小溪村地处偏僻,村民们也没接触过多少大人物,所以也没觉得云景有什么特别的,反正就是相处起来很愉快很融洽。
在这个过程中,云景还有时间抽空去了一趟镇上,花了盏茶功夫给云冬弄来了一只小鸡仔,都没有人发现他离开过。
弄只小鸡仔来给云冬养,不管他最终抉择如何,他亲自养了一段时间,到时候他才会明白,自己付出心血,被他人轻飘飘的占有掠夺将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个过程中云景会监督云冬,让他真的把养鸡仔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如果不去真正的付出,怎么可能有切身感受?
对自家亲弟弟的心性培养,云景是真的上心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自己不管谁管?
当然,除了自家弟弟心性方面外,武功学问之类的云景也不会吝啬,但那些东西得慢慢来,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有本事了,自然是要可劲的紧着家人的,武功秘籍丹药资源之类的,只要家人需要云景都不会藏着掖着,那种自己都冲天上去了,家人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差距越来越大,这种事情云景是干不出来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急,慢慢来……
忙碌且充实的两天过后,云景游学归来的新鲜感也淡去,前来窜门的村民们也少了,云景的日子也清闲了下来。
这天云景单独找他爷爷商量一件事情。
虽然是村长,但村里平时没那么多事情,云林绝大多数时候其实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比如现在,他在编背篓,手艺娴熟,云景则帮他削篾条,爷孙俩倒是其乐融融,云景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
篾刀在手中被云景玩儿出了花儿来,削出的篾条大小薄厚都差不多,他顺好一把篾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爷爷,你觉得把村里到外面官道的这条小路修整一下,拓宽成牛马车辆能通过的道路如何?”
有这个念头云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觉得如今时机才算是成熟,当然,他也没有什么想要富先修路想法,纯粹是觉得路好了,村民们出行也方便很多。
云林动作一顿,想了想到:“想法是好的,但这件事情可不好办呐”
“爷爷在担心什么?”云景问。
摇摇头,云林说:“倒不是在担心什么,修路是好事儿,不过这节路可不短,不是一两天能修好的,没那么多人手啊,召集村民们修路,如果不是强制性的,大家很难抽出太多时间来,景儿你也知道,咱祖祖辈辈生活在农村,从开春就得忙到寒冬,哪儿有那么多时间来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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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不是强制性,虽然谁都知道修路对自己有好处,可农民的时间是宝贵的,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来干活儿,谁愿意放下生计跑去修路?
想了想,云景道:“爷爷,如果是花钱雇人修呢?”
云景如今是不差钱的,其实修路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但依旧要和爷爷商量,是因为这种事情并不是想当然那么简单,说白了还是要讲人情世故这四个字。
他家的根在小溪村,修路不是他一家的事情,而是全村的事情,花钱雇人修路没问题,但然后呢,他家大包大揽了,村民们怎么想?升米恩斗米仇的典故不能忽视,很多时候矛盾就是这么来的,太过脱离大众,是很难在这个群体融洽相处的。
云林想了想道:“花钱雇人修路,钱从哪儿来?雇什么人?”,说道这里,云林顿了一下道:“咱家如今是不缺钱,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大道理爷爷不会说,但我知道,路是大家的,咱家大包大揽不合适,而且,即使雇人修,在村民们抽不出时间修路的前提下,雇外人修路,钱被别人挣走了,大家心里怎么想?”
这些事情云景当然明白,实际上说白了这些都是小事儿,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集体和个人不能脱离太远,否则就不合群,矛盾就这么发生了,人不能活得太自我,只有被供着的那种存在,才能无所顾忌的施恩与人。
当然,如果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行我素,那就另当别论了,云景能做到那样,可他不得不站在家人的角度考虑,这也是他和爷爷商量的原因。
稍微沉吟,云景问:“爷爷你是怎么想的?”
“路肯定是要修的,这是好事儿,但这个事情不能咱家大包大揽,得和大家商量着来,这样吧,我等下抽个时间找村民们商量一下,听听大家的看法在做决断”,云林笑了笑道。
点点头,云景说:“也行”
其实云景和云林都知道,这个事情问题不大,毕竟他家的影响力摆在那里,唯一纠结的就是如何具体实施的问题,这个得和村民们商量一个章程,总不能因为修路就耽误了农事吧。
到时候路修好了,在道路两旁种上桃树,春暖花开的时节,道路两旁桃花盛开,那一定很美。
……
第四百三十一章 今非昔比
修路的事情云景相信爷爷一定能处理好,他是村长,威望足够,况且活了一把年纪,人情世故通达,是以不用过多操心。
如今整个村子的日子都好起来了,虽然还谈不上富裕,但至少能吃饱穿暖,相关的配套设施也是时候落实一下了。
修路虽然不是必须的,但有一条好路,村民们出行也方便一些,若有牛马车辆,再去镇上就要轻省很多了。
游学归来,云景补上了科举中的必要一环,他接下来依旧以读书为主考取更高的功名。
时至今日,云景已经对功名没那么执着了,可有可无,但他依旧还是要把这条路走下去,不为当官,说得俗一点,只为了光宗耀祖。
其实云景是不在意这些的,可家人在意,自己学问高,功名高,家人脸上就有光,走到哪儿都有面子,为人子女,可不就盼着家人开开心心的嘛。
人生其实很短暂,若能在这有限的时光里,让身边在意的人都尽量不留遗憾,那便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日常读书练武之余,云景也并非无所事事,并没有因为自己长大了,有功名,在家就跟大爷一样,家里的零碎活儿,他能帮忙就帮,好吧,实际上这大冬天的,也没太多事情可做。
年底了,年祭将近,这是大离王朝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气,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清扫房屋,准备节日物品,这些东西都是家人在操持,云景几兄妹只需带耳朵听命行事就好。
回来的第五天早上,日子彻底平静下来,初始的归家喜悦后,云景再次沦为了被嫌弃的对象,贪睡一会儿会被念叨,衣服穿不好也要被叮嘱,坐着发会儿呆都会被说你不知道出去走走啊,瘫着等生锈不成……
在家的日子太难了,但却很温馨。
这天早上,云景洗漱完,去牲口棚喂牛,草料只有秋收后运回家的稻草。
家里的大黑和云景当初离开的时候没多大变化,油光水滑,体格比普通的大水牛要大几圈,健壮无比,普通人谁能想到,就是这头温顺无比的大水牛,却要比虎豹还要凶猛,大黑要是发起狂来,一蹄子能踩死普通猛虎,它在云景多年灵气的滋养下,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异兽了。
“一点都看不出你是一头十多岁的老牛,说你刚成年都有人信,你这体格不能再长了啊,如今就已经够唬人的了,不出意外,你估计还得为咱这个家出几十年上百年的力呢,不过农活儿对你来说压根不是事儿”
云景拍着大黑的背部小声嘀咕道。
和大黑他是有感情的,从小就放它,可以说是大黑陪着云景长大,如今还能继续陪伴下去,这种感觉真心很好。
一般的耕牛,十几二十岁就老得不成样子了,无法再耕种,可云景家的大水牛不存在这种衰弱的情况,这让村民们啧啧称奇,云景听家人说,曾有人花几倍的价钱想买他家大黑家人都没干。
别说几倍了,一百倍卖了都得亏死,不过亏的是买牛的人,因为大黑认家,会自己跑回来的……
大黑咀嚼着稻草,不时用牛角蹭云景的手心,一如往昔那般亲昵。
常人或许只会觉得大黑体格健壮,唯有云景才知道,其实大黑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智慧,比狗之类的聪明多了,能听懂简单的语言,而且还是看家护院的能手,估摸着一般点的后天中期武者闯家里来,大黑发狂都能给其干废。
给大黑喂了草料,又给水槽里加了水,然后云景拍了拍它的肩膀转身离去。
转身之际云景心头却是在嘀咕,如果将来要和云冬分家的话,自己房屋田地什么的可以都不要,但大黑却不能给弟弟,毕竟和大黑相伴了那么多年。
说到分家,这个问题或许目前还很遥远,但将来却是要面对的问题,兄弟俩都长大了,以后会各自成家,再住在一起就不方便了。
管他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总归云景家如今的情况,不至于到了分家的时候因为分配不均从而俩兄弟反目成仇。
不管什么时代,亲兄弟亲姐妹,因为家产问题反目成仇乃至大打出手的都多得很,很多时候还闹官司呢,这就是现实……
爷爷云林去和村民们商量修路的事情了,不在家,这件事情一两天是不会有明确结果的,只能等消息。
云山也不在家,大冬天的,闲来无事,也不知道跑哪家去聊天打屁喝小酒去了,如今小溪村的日子好过了,冬天清闲,也能稍微过点曾经只在想象中的小日子。
弟弟云冬在喂小鸡仔,巴掌大的鸡仔叽叽喳喳吵得不行,云冬明显很烦,但那是云景给他的任务,他不得不认真对待,各种纠结就别说了。
小妹云夕很乖,有时间就读书,亦或者跟着母亲学女红,可比云冬省心多了。
“娘,我等下准备去一趟镇上,年底了,蛋糕店的经营情况我得去过问一下,顺便采购些东西,家里还缺什么,到时候我一并捎回来”,云景进屋看向坐炭盆边端着箩筐挑豆子的母亲说道。
江素素把一把挑出来的烂豆子放边上的小框里,抬头说:“这个天路都看不到,小景还是不去镇上了吧,很危险的”
如今积雪厚一两尺,云景说想去镇上,江素素难免担心。
云景宽慰道:“娘你就放心吧,别忘了我可是练过武的,如今能做到踏雪无痕呢,区区积雪岂能拦住你儿子我的步伐”
“你呀,一点都不让娘省心,都多大的人了,娘还得给你操心这操心哪儿的,仗着点本事就以为自己如何如何,万一出了点意外……呸呸呸,娘不是那个意思,总之这个天气你跑去镇上娘不放心”,江素素眼含担忧道。
不管儿子多大,不管本事多大,在当娘的眼中,永远都是曾经那个需要时时刻刻看护在身边的小不点,离开视线就不放心。
乖乖的蹲母亲身边,云景讨好道:“你是娘嘛,还得为我操心一辈子呢,几十年几百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娘你放心,我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去去去,还为你操心几百年,你得是有多不省心,而且活那么老,娘岂不是成老怪物了,行吧,你执意要去娘也不拦你,对了,如果方便的话,带些布匹回来,年底了,娘给你们兄妹每人做一套新衣裳”,江素素没好气道,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活几百年,小景还真敢想。
“有新衣服穿啊,那太好了,娘你放心吧,我指定给你带满意的布料回来,就是要辛苦娘了”,云景起身道。
如今家里不差钱,市面上绝大多数的衣服都穿得起,可娘亲手做的那能一样吗?
“还知道娘辛苦啊,谁让你们是娘生的呢,一定上辈子欠了你们,这辈子来还债……,对了,别买太贵的布料啊,能省一点是一点”,江素素絮叨道,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不管她说多少,云景都耐着性子认真听。
和母亲商量好,云景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带了把伞就出门了。
“哥,你能不能帮我带把刀回来啊,真家伙,我可想要了”
刚走到院子门口,云冬就偷偷摸摸的追出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云景道,男孩子都喜欢舞刀弄枪,云冬也不例外,但如今他还不是拿真家伙的时候,只能央求云景这个哥哥了。
云景说:“本事没多少,就想拿真家伙了,那玩意一个不好是会伤到自己的,求我也没用,你先说服爹娘或者你师父再谈”
“哥,求你了好不好,我真的想要一把刀,师父才教我练武没多久,不让我碰真刀,爹娘就更别说了,现在只有你允许我才有机会”,云冬继续可怜巴巴道。
笑了笑,云景道:“他们都是对你好,所以你也别求我,我和他们是一个想法”
听到这里,云冬脸色一垮,知道没门了。
但云景却是话锋一转道:“这样吧,你想要一把刀呢,也不是没机会,你什么时候把你该背的书都背完,当哥的就给你买一把,怎么样?很公平吧?”
“真的?”云冬一喜道。
云景认真点头说:“骗你干啥”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背书”,云冬生怕云景反悔,丢下这样一句话转身就跑。
撇撇嘴,云景心说你要是真能把该背的书都背了,我还真心不吝啬给你买一把心心念念的真家伙,问题是你行吗?
想是这么想,但云景不忘嘱咐他背书的同时也得把鸡仔喂好……
接着出门没多远,云景就看到了提着篮子踏雪而来的江小惜。
这些年来她差不多已经走出了当初的阴霾,脸上也多了些笑容,看到云景要出门,笑着打招呼道:“小景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前两天两人已经见过面了,这会儿并非云景游学归来的第一次见面。
云景回应道:“小姨好,我准备去一趟镇上,娘在家里的”
一家人没必要那么客套,礼节之类的就省了,否则会显得很生分。
江小惜点点头道:“这样啊,那你去吧,我给你们送点干蘑菇来,下午早点回来,小姨给你们做蘑菇炖鸡”
“行,那我先去了小姨,如果回来晚了,你们可得给我留点啊”
“放心吧,知道你嘴馋……”
辞别江小惜,云景迈步离开村子,留意到周围没人注意,冲天而起往牛角镇放心飞去,能飞干嘛要走路去?
当云景离开小溪村去往牛角镇没多久,村口来了三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两男一女,他们分别牵着一匹马,刚到村口,其中一魁梧少年就开始咋呼,大声道:“我回来啦……”
声音久久回荡在村子上空,村民们闻讯出来查看,然后村子热闹起来了。
他们三人,是当初去新林县境内风刀门拜师学艺的那三人,如今回来了,当初王捕头带人来小溪村挑选练武苗子,云景那次没被选上,还纠结了一阵呢,一晃眼都十多年过去了……
云景来到牛角镇,并未第一时间去店铺,而是来到了当初和师父李秋生活学习的那个小院。
站在门口,云景心头多少有些惆怅,遥想当初,师徒俩在这里相依为命,而今师父已经离开多年了,这个地方给云景留下了太多记忆和苦累。
练字练到手抬不起来,种地种到掌心一个个水泡……,回忆种种曾经,没有当初一点一滴的积累,或许也没有云景的今天。
这里还和云景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院子打扫得很干净,门都是开着的。
云景迈步踏入小院,恰逢屋子里一位青衣少年走出来。
对方看到云景明显愣了一下,旋即一脸惊喜的快步过来开口道:“少爷您回来啦”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云景师父李秋给他安排的书童宋岩,游学那段时间云景没有带他,让他打理这里,顺便操心一下蛋糕店的事情。
对于宋岩,云景还是很放心的,一来是他的心性,再则,两人是主仆关系,还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须知当初宋岩可是签了卖身契的,他的命运都掌控在云景手中,若是背叛,只需知会官府一声,天下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正是因为这种关系,宋岩在看到云景后才会如此激动,云景不在的时候,他多少有点没有主心骨的感觉。
“嗯,游学回来有几天了,这几天一直都在陪家人,今天才有时间过来,这段时间你还好吧?”云景点点头道。
宋岩很自然的接过云景手中的伞,然后落后半步跟在云景身后回答道:“少爷,我一切都好,就是这段时间你不在,我总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如今少爷回来了,小的心头就踏实多了”
“少给我来这套,听着怪别扭”,云景哑然道。
两人进屋后,宋岩很自觉的放好纸伞,然后立即给云景搬凳子,更是马不停蹄的去给云景泡茶。
这一套流程纵使几个月过去他也一点都没有生疏,甚至比当初更麻溜了。
喝了口茶,云景看向宋岩道:“几个月不见,你居然已经踏足后天中期了,不错不错,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没有偷懒”
“托少爷的福,若不是少爷赐下功法秘籍,也不会有小的今天,怎敢辜负少爷一番心意,自是一刻不敢倦怠,如今小的也算有点微末伎俩,虽不敢和少爷比,但若有三两不开眼的冲撞了少爷,小的也能帮少爷料理一二了”,宋岩笑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两人虽是主仆关系,但并非一般主仆,朋友更多一些,说话也很随意,当然,该讲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不能逾越。
宋岩与云景同岁,练武天赋其实一般,之所以如今就踏足后天中期,除却他本身知道机会来之不易的刻苦外,云景给的功法秘籍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云景那些年暗中用灵气帮他才有如今的成就。
后天中期的武道修为,实际上他在这个阶段,放眼天下也就中下层次,比不得拔尖那一批天才,但这样的身手,在牛角镇却是绰绰有余了,纵使放眼新宁县也算得上一把好手。
作为如今的书童,将来云景自立门户后,不出意外,宋岩是要担任云景家管家一职的,算得上的门脸吧,将来很多事情都是要宋岩帮云景出面去办的,是以自然是要培养一番。
“少爷我又不是惹是生非的性格,哪儿有那么多不开眼的来冲撞我等你来料理,与其琢磨这个,你还不如把心思多方在读书上”,云景摇摇头道。
宋岩说:“少爷放心,读书我也没落下”
这方面宋岩没多说,他已经卖身给云景,如今是贱籍,没资格科举的,那是当初他自己的选择,读书也只是为了将来能为云景更好的做事儿。
“嗯,你的性格我知道,不用我多说,用心做事就行,将来不会亏待你”,说道这里,稍微寒暄后,云景转移话题道:“好了,给我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铺子经营得怎么样了?”
宋岩立即正色道:“少爷,如今铺子经营良好,抛开一应开支,铺子每个月净利润最少也在五千两以上……”
“等等,多少?”听到这里,云景顿时打断他微微愕然道。
五千两以上净利润,换算成牛,那得是两百五十头……额,云景习惯了用耕牛价格衡量金钱。
可问题的关键是,蛋糕铺子一个月能赚那么多?
宋岩点头说:“是的少爷,您没听错,是五千两以上,之所以这么多,是因为如今咱蛋糕铺子的名声逐渐打出去了,很多远地方的人都会来花钱购买,县城方面的顾客居多,而且通常都是定做贵的那种,县城的有钱人家实在太多了,还有像酒楼茶馆之类的,也是我们的主要销售方,那些地方总少不了豪客,尤其是当下年底了,生意更加火爆,就这个月的净利润恐怕得突破两万两,须知年祭各大户人家都不会吝啬花钱的,还有年底这段时间,各种读书人之间的集会也多了起来,少不了咱们的蛋糕助兴,嘿,那些读书人拿蛋糕去讨好小娘子可是不二法宝……”
听宋岩这么说,云景倒是释然了,蛋糕这玩意,从一开始云景就没打算做普通人的生意,哪儿知新鲜感过去后,不但生意没有减弱,反倒是越来越好,没办法,独家经营,垄断的利润就是这么火爆。
这还仅限于新林县境内,若放眼天下,那利润就没边了。
挣钱是一回事儿,但高利润随之而来的却是高风险,须知这时代多的是眼红不讲规矩的家伙。
待宋岩说得差不多,云景问:“铺子如此挣钱,没出什么事情吧?”
说道这个,宋岩却是沉吟道:“好叫少爷知道,咱家铺子生意好,挣钱,当然少不了眼红的人,少爷不在的时候,前前后后有十多次前来谈合作谈买配方的,有本地的人,也有县城乃至郡城方面,可这是下金蛋的生意,岂能便宜他人,张掌柜都拒绝了,多次有人来闹事,是些寻常泼皮,都被刘叔丁叔他们打发了,目前倒还没出大的纰漏”
刘大壮丁威他们如今的身手在牛角镇这个地方还是顶得住的,云景点点头道:“除却这些寻常闹事的泼皮外,就没有武林中人眼红?官面上的麻烦呢?”
“没有”,宋岩当即摇头道,然后接着道:“这也是小的奇怪的地方,官面上还好说,少爷您是有功名的人,加上李老爷子如今的身份,眼红咱家生意的人想从官面上找麻烦自然得掂量一二骨头硬不硬,但武林中人就奇怪了,并没有这方面的麻烦,就好像有人专门打过招呼一样,小的很是不解”
“啧,按理说武林中人的吃相才是最难看的,可偏偏没有这方面的麻烦,老实说,我也有些费解”,云景沉吟道。
看了看云景的脸色,宋岩说:“少爷,要不要小的想办法了解一下为何没有来自江湖方面的麻烦?”
想了想,云景说:“了解倒是可以稍微了解一下,但也不必太过纠结,既然没事儿总归是好的”
“小的明白了,对了少爷,需要我把这几个月的账本给你过目吗?”,宋岩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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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摇摇头说:“不用,你办事人我放心”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云景已经在说话的时候就用念力暗中看过账本了,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告诉宋岩了。
对于云景的如此信任,宋岩内心无比感激,没表现出来,自己记在心里就好,他接着问:“少爷,小的觉得,咱家的糕点完全可以做大做强,如今本钱也有了,要不要去其他地方开分店?”
谁都不会嫌钱少,以蛋糕的火爆,钱简直就在那里等着去捡,为什么不要呢,作为下人的,宋岩是真心站在云景的角度考虑问题。
对于他的这个提议,云景说:“暂时不用,年祭过后再说吧,我心头有计较,钱是挣不完的,而且有时候钱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儿”
“小的明白了”,宋岩不再多嘴。
然后云景起身道:“走吧,随我去铺子里看看,离开几个月,张叔忙前忙后,我当甩手掌柜,回来了没道理不去打声招呼”
“好的少爷,只是现在来不及给你备车了”,宋岩忐忑道,同时心说张长贵遇到自家少爷,真是遇贵人了,当初一个卖厕筹的,如今迎来送往都是有钱人。
不知道宋岩心头所想,云景走向门口说:“不用,我们走过去就是,反正没多远,对了,接下来你可能要忙起来了,帮我采购一些布料,不需要多,但要好,先买十来匹吧,这个事情今天就得做好,我下午还得回去,要带走,然后,年祭完我要拜访各位先生和亲朋,礼物这些东西你要提前给我准备好,过后我会给你一份名单,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
有人帮忙去办这些事情,云景就没必要亲力亲为了,说到底,他如今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家里饭都吃不饱的农家娃子。
今非昔比啊,人生际遇,谁又说得清楚呢。
“小的明白”,宋岩认真点头道。
当了这么多年书童,他当然知道什么人送应该送什么礼物,会为云景准备好的,若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要他何用?
……
第四百三十二章 虚惊一场
来到镇上,云景吩咐宋岩去购买布匹,自己则单独一人前往蛋糕店。
店铺位于镇上繁华地带,是一个十字路口的两面临街店铺,来到附近,云景居然看到这么冷的天有人排队,看穿着都是下人打扮,想来都是大户人家差遣过来买蛋糕的,这玩意虽然好吃,寻常人家可舍不得消费。
刘大壮和丁威在店里帮忙,帮忙只是附带,他俩主要负责防止有人前来生乱,如今他俩都是后天中期的武道修为,等闲宵小都不够他们一只手收拾的。
眼尖的刘大壮第一时间看到了云景,当即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出来惊喜道:“少爷,你回来啦”
“嗯,回来几天了,一直在家陪家人,今天才有空过来,刘叔最近可好?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云景点头笑道。
从六岁拜师开始,刘大壮和丁威就负责保护自己的安全,一晃十多年过去,他们一直尽职尽责,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出过什么意外,但云景内心还是很感激他们的。
然而岁月催人老,当初他们三十岁出头就跟着云景,这些年过去,脸上依稀可见皱纹,人生已经开始逐渐走下坡路了……
“少爷平安归来就好,当初应该带我们一起去的,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鞍前马后还是能帮少爷处理一些琐事的,少爷快里面请,外面天冷,我去通知张掌柜……”,刘大壮把云景迎进铺子,一路带到了楼上的一间雅间,然后才出门去找谈生意的张长贵。
这段时间以来,蛋糕店可是在牛角镇出了名的,县城乃至郡城都名声在外,已经不能用地方特色来形容了,甚至可以说牛角镇的招牌都不为过。
东西好,人人都喜欢,但服务更好,张长贵作为掌柜,遇到大的订单,会亲自去接洽商谈,如今很少在店里站柜台。
不过张长贵别看没太大见识,却是谨慎得很,知道蛋糕暴力惹人眼红,谈生意也仅限于镇上,不去外地,以防发生不测,在牛角镇就问题不大了,几乎都是认识的人,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就会有一大帮人围上来帮忙。
等待的时间不长,张长贵很快就回来了,明显就在附近。
“小景回来啦,这趟远门一切都还顺利吧”,推开门的第一时间张长贵就笑着开口道,属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而非单纯的合作关系。
这些年过去,张长贵也老了很多,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卖厕筹的精明小伙儿了,或许是接触的人多了,加上经手的钱财不少,身上隐隐约约养出了一股沉稳气度,所谓财大气粗嘛,人的气度就是这么养出来的。
从内心来说,张长贵内心是无比感激云景的,若不是云景,他家如今也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别说好日子,温饱恐怕都成问题。
当初从第一眼看到云景,他就觉得云景一定会有出息,哪儿知这才十多年时间,自家就沾了这么大的光,那一切,都要从当初的一次合作开始。
当时云景只有两岁啊,如今想想,张长贵都觉得有些梦幻,那时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信了云景的话了呢?
但也是那次的鬼使神差,如今自己和家人的命运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张长贵是一个很感恩的人,知道自己没多大本事,不贪功不冒进,一心只想把云景的事情做好,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小富则安,不该他拿得也绝不起贪念,甚至因为云景的缘故家庭才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总觉得自己在云景这里得到的太多了呢,他是个很自足的人。
云景起身道:“多谢张叔挂念,小侄一切都好,请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对张长贵,云景真心当做长辈在看,若不是当初他偶然和自家爷爷提了一句,恐怕也没有自己拜师李秋那回事儿,若非如此,如今的命运会走向何处还未曾可知。
时也命也,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当初张长贵的那份情谊云景一直都记在心头,把报答的话挂在嘴边没有什么意义,作出实际比说一千句好话都让人受用。
云景知道,张长贵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给予太多只会害了他,给他一世富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是能做到的。
“辛苦什么啊,每天就是接洽下客人算算账,轻松得不行,相比起曾经起早贪黑却连温饱都难以维系,如今的日子我简直每天做梦都要笑醒”张长贵坐下笑道,没说什么感激得话,一切都在不言中。
此时刘大壮送来了一壶茶以及几样糕点,然后就出门忙活去了,说到底他们只是下人,对自己的身份还是很清楚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看着云景长大这层关系就觉得自己如何如何做出愉悦之举。
给张长贵倒了杯茶,云景坐下道:“张叔近来家里还好吧?”
“都好都好,家里买了新宅子,还给我家小子请了个教书先生,如今我家那小子还定亲了呢,不过还不到结婚的年龄,你婶婶一直都念叨着你的好,一直想请你去家里吃顿饭,又怕打扰道你……”,说起家里,张长贵就一脸的笑容,如今的日子啊,就跟做梦一样,尤其是儿子读书识字,虽然没法去正规的学堂读书科举,但也不足以与当一辈子的睁眼瞎了,若家业再积攒几辈人,未来家里也不是没希望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读书识字,和‘读书人’到底是不一样的,普通人想要一举踏足读书人这个圈子,除非像云景这样有恩师贵人提携,否则会很难很难。
认真的听着,完了云景笑道:“店里多亏了张叔你们一家,买新宅子的时候小侄未能去祝贺乔迁之喜,以后小虎兄弟的婚礼晚辈一定补上,待我年底忙完这段时间,一定去张叔家拜访叨扰,到时候婶婶可不要嫌做饭麻烦”
“哈哈,怎么会,小景能去,那叫什么,蓬荜生辉,怎么会嫌烦呢,高兴还来不及呢”,张长贵乐呵呵道。
如今云景的身份地位日益高涨,对他们一家还是如曾经那样,这让他心头很是感慨,毕竟这世间多的是发达后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寒暄得差不多了,张长贵想了想迟疑道:“小景啊,如今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挣得钱多,当初你定下的份额是不是要改改了?你不要误会,主要是你给的太多了,我拿着心头不踏实……”
云景认真听他说完,摇摇头笑道:“张叔切莫这样说,店里一直都是你们忙前忙后,拿那份是应得的,我还觉得给少了呢,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小景,你这……哎……”,张长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云景笑道:“张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要觉得占了我多大便宜,说起来,若不是你们操持,店里如今也没有这样的规模,而且,往远了说,小侄还得感谢你当初的提携呢”
“哎呀,小景,你说远了说远了,我不提了,就按你说的来吧”,张长贵赶紧道,这些事情若是深究就没意思了,如今这样就挺好。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张长贵道:“小景啊,要不要我把这几个月的账本拿来和你对对账?”
“不用麻烦了张叔,等下我还得回家,娘在家里等我,我怕时间不够”,云景摇摇头道,这当然是借口,没明说不看账本,也不现在就看,省得某天要看账本的时候让人多想。
“那行吧,你要看账本的时候随时通知一声……”
和张长贵聊了一会儿天,云景借口还有事情先行离去,说好了年后去他家拜访,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些切好的蛋糕,家里估计都吃腻了,但拿回去分给村里的小孩解馋也是不错的。
重新回到郊外的小院,宋岩已经将云景需要的布匹买回来了,都是上好的面料,有棉布有丝绸,颜色方面有颜丽的也有朴实的,林林总总十来匹。
“少爷,您看还满意吗,若不满意我再去卖”,宋岩将买回来的布匹呈现给云景的时候问。
挨个查看,云景点头道:“不错,就这些吧,不用再买了,你拿块布给我包好,我等下带回去”
“好的少爷”,宋岩点头,没提帮忙送回去的话,这些年来,云景一直都没有把大少爷的习性带回村里,甚至近两年来刘大壮丁威他们送云景回去的次数都少了,就是不想因为这些而和村民们产生太大的隔阂。
有一说一,在云景一直以来的刻意为之下,他虽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但村民们并没有觉得他高高在上,依旧是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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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这里,宋岩一拍脑门道:“对了少爷,之前驿站送来了一批东西,我帮你签收了,就放在隔壁屋子里,您看?”
“哦,你说这个啊,应该是我游学回来路上买的,通过驿站寄回来,这只是第一批,后续还有很多,你记得签收一下,我先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到了”,云景笑道,迈步走向隔壁屋子。
他回来的路上买了很多东西邮寄回来,地址就写的这里,这才几天时间,第一批就已经到了。
目前寄回来的是两个不小的箱子,云景一看就是隔壁州寄过来的,那是他回来途中的最后一站,最先到达。
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大多都是那个地方的土特产,有衣服刺绣,有首饰酒水,也有零食果脯……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云景想了想,从寄回来的东西里面取出了十多件礼盒,这些礼盒有滋补药材,也有玉石首饰,更有刺绣手帕,还有精美的铜镜以及胭脂水粉。
取出这些东西,云景用一块布包好,然后又从寄回来的东西里面取出了两套衣服和一些吃的递给宋岩,说:“这些是给你的,你这些年来跟着我尽职尽责,我也不会亏待你,不是全部,后续还有,我买了很多东西,陆陆续续都会寄回来,这些你先拿去”
“少爷,这怎么使得”,宋岩愕然道,内心无比感动。
云景说:“给你你就收着,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很多,你不要觉得我吝啬就好”
“怎么会……多谢少爷”,宋岩赶紧摇摇头笑道,收下云景给的东西,紧紧的抱着,低头之际眼圈有点发红。
他是孤儿,从小在李秋家当下人,无亲无故,几乎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云景游学在外还不忘给他买礼物回来,这让他很感动,知道云景没有拿他当外人,心头发誓以后一定好好为云景做事。
接下来,云景提着之前收拾好的包裹说:“你把剩下的东西收拾一下,过后我会和布匹一起带回去,至于现在这些东西,我先去给师娘送去”
本来云景就打算等买的东西寄到后就去拜访师娘的,今天既然到了,他也就不等了,直接送过去。
师父李秋不在家,师兄师姐几人也常年在外,很多时候师父家就师娘一个人,这些年来师娘把云景当做亲儿子一样对待,云景没道理不去探望一下她。
“少爷,我帮你拿吧”,宋岩赶紧放下东西道。
云景摇摇头说:“不用,我自己过去就成”
宋岩不再坚持。
于是云景提着东西直奔师父家而去。
在经过牛角镇衙门的时候,云景发现这里气氛有些严肃,镇长都亲自出面了,随意看了一眼,云景也没多想,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师父家的院子外。
这里和曾经云景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是档次第一次踏进这个门,云景的命运却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如果当初没有进入这个门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呢?
摇摇头,云景也不去想那么多,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就在云景接近师父家大门十米的时候,猛然感觉到几道无比凌厉的气息锁定在了自己身上,这让他脚步一顿微微挑眉。
“先天高手,而且不止一位,足足四个,而且全都是先天后期,每一个在先天后期这个层次都不是垫底的那种!”感受到那些凌厉气息云景心头一凝。
莫不是有人盯上了师父的家?
这么想着,云景不动声色,但心头已经有了杀意,若这些人真怀着歹意,危险到师娘,他不介意全都弄死,而且还要将其背后的存在连根拔起。
师父对自己的栽培之恩,师娘对自己亲如儿子,云景决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这里!
心念闪烁,云景念力无声无息沿着那些气息顺着看了过去。
四个先天后期高手,两个处在师父家的院子里,居然穿着下人的衣服,另外两个处在院外,装扮成普通人不动声色的游走着。
如果从高空看,这四个人里里外外把师父家的四个方向都囊括在了他们之中。
正当云景考虑转身离去先想办法不动声色的揪住一个弄清楚情况的时候,李秋家侧门打开,赵管事走出门来,看到云景愣了一下,旋即惊喜道:“云少爷你来啦”
说话的时候,赵管事立即冲着屋里道:“还愣着做什么,云少爷来了,快把正门打开”
云景是李秋唯一的徒弟,作为衣钵传承,地位不比李秋亲儿子差,某些场合甚至比李秋的亲儿子还高,他如今登门,是需要打开大门迎接的。
被赵管事这么一打岔,云景只得暂时按捺住心头的想法,抬头笑道:“赵管事,好久不见,最近可好?日前出门游学一段时间,才回来,过来看望师娘”
“我啊,我还好,难怪一段时间不见云少爷了,原来是去游学,快请进吧,老妇人在家的,这段时间一直念叨你呢,知道云少爷过来,夫人一定很高兴”,不知道出门准备做什么的赵管事当即放弃自己的事情亲自把云景迎进门,同时已经有知趣的下人前去通知云景师娘去了。
说来也怪,当赵管事如此恭敬的把云景从正门迎进去之后,之前那四个锁定云景的人反倒是不再关注他了,整得云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似乎那几个人是在保护这里,自己的出现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心中这么想,云景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如今自家师父位高权重,没道理家里这边没有高手保护,估摸着这几个人是后面来的,并不认识自己,毕竟半年前云景走的时候这里并没有高手存在。
但云景也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任何威胁到师娘的存在他都是不允许的。
进门后,云景熟门熟路的走向中堂,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免得到时候大水冲了龙王庙,于是问:“赵管事,这段时间,家里是不是来人了?”
“来人?没有啊,云少爷你也知道,老爷走后,老夫人就很少出门了,而且老爷不在家,夫人也不方便开门迎客,是以这段时间家里几乎没人来,倒是令堂来过两次和夫人聊聊天”,赵管事想了想摇摇头道。
没人来?
云景眉头一皱,暗道那几个家伙难倒真的不怀好意?
见云景皱眉,赵管事好奇问:“云少爷为什么这么说?”
赵管事不是外人,云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压低声音道:“赵管事,我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发现有几道凌厉的气息锁定在我身上,恐那些人别有用心,故才有此一问,他们不是我认识的,师父不在家,还是小心些的好”
听云景这么一说,赵管事顿时笑道:“原来云少爷说的是这个啊,你误会了,刚才我以为你说的是有没有外人登门,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至于他们,你说的是四个人吧?放心,他们不是外人,是半年前老爷派来保护家里的,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你就游学出门去了,他们你尽管放心,没事儿的,啧,他们也是没见过你,所以才会留意一下,你别多想”
“原来如此”,云景松了口气,感情是误会了。
其实想想也对的上号,半年前,恐怕师父李秋那支雷火军就已经准备完毕开始出征北伐事宜了,雷火军何其重要,李秋作为主帅身边都有真意境高手贴身保护,而作为李秋的家眷,这边怎能没有防备?毕竟不管是李秋本身还是家人出事,对整个雷火军来说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儿,王朝方面自然是考虑到这些了。
笑了笑,赵管事说:“云少爷尽管放心吧,他们之前不认识你才会留意一下,等有空我给你们双方介绍一下,省得再闹出什么误会来”
“也好”云景点点头道。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中堂,不是带客厅,而是李秋家里平时自己的居所,如今云景已经长大了,不适合再去后院,而且是一家人,也不用去带客厅。
“我听说小景来了,在哪儿呢,一段时间不见,快让师娘看看”
还没进门呢,云景就听到了脚步声以及师娘亲切的声音。
云景的师娘装扮很朴实,一如曾经第一次看到那样,并未因为如今李秋的地位拔高就为了长相自身地位穿金戴银,作为小门小户出身的她一直都很低调。
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如今看上去三十多岁,一来保养得好,再则,这些年来云景可没有吝啬灵气照顾。
“师娘,景儿来看你了”,云景第一时间放下礼物行礼道。
纪芸赶紧搀扶着云景责备道:“你这孩子,跟师娘客气什么,你看看你,出门游学接个月,风餐露宿,都瘦了,等下师娘好好做几个菜给你补补”
自己明明长高长壮了嘛,哪儿瘦了?云景心头哭笑不得。
但师娘的那份关切却是让云景心头暖暖的。
“景儿可是好久没吃过师娘做的饭菜了呢,嘴馋得紧,等下要吃三碗饭”,云景竖起三根手指认真道。
纪芸明显很开心,乐道:“这可是你说的,吃不完不准走,来,这边坐,和师娘说说话,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都不在身边,可把我闷得不行”
“嗯,师娘你慢点,哦对了,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游学途中就随便买了一些”
“你这孩子,人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魂兮归来
人呐,一旦上了年纪就怕孤单,尤其是明明儿孙满堂却尽皆不在身边,那种空落落的孤寂感常人难以体会。
对于云景的到来,纪芸简直高兴得不得了,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她一直都把云景当做亲儿子般对待,此番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关心外出游学情况,对云景的关怀可谓无微不至。
以前在家的时候,云景隔几天就会来陪陪师娘,前段时间外出游学这才几个月没来。
这会儿和师娘聊天,他也尽捡些高兴的说逗师娘开心。
吩咐下人上茶上点心的赵管事不动声色的离开,看到纪芸和云景有说有笑,心头多少有些感慨。
作为李秋的管家,赵管事太清楚这个家的情况了,小姐早年出嫁外地,难得回来一趟,两个少爷一心学问,常年外出求学,有几年年祭都不曾回来,近几年李秋也外出入仕了,只留纪芸一个人在家……
明明一大家子,纪芸却经常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反倒是云景这个徒儿经常过来,这才让纪芸脸上经常挂着笑容,否则的话,纪芸指不定都会生出心病来。
心头明白老夫人和云景的感情,赵管事退下之后,立即吩咐下人前去准备食材,云景肯定是要留下来吃饭的,而且还会是纪芸亲手做饭,这待遇,也就云景和李秋的儿女能享受到了,李秋本身都难得吃到纪芸亲手做的饭菜呢。
“一路上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我就盼望着你们这些孩子健健康康的,打打杀杀什么的能远离就尽量远离,磕着碰着那得多让人心疼啊”,听完云景说了游学路上的经历,纪芸拍着他的手关切道。
云景只说了一路上开心的好玩的,打打杀杀半点没提,他知道说了也只会让师娘担心,而不会得到师娘的夸奖本事大。
平安,健康,这就是长辈对晚辈最大的盼望,有多大的本事,宰了多少人,除了多少恶,这些都不是长辈愿意看到的。
“师娘放心吧,景儿好着呢,出门在外从不惹是生非,有热闹看我也不往边上凑”,云景笑道,尽量说些宽心的话,不会把担惊受怕带给长辈。
很开心的点点头,纪芸说:“就应该这样,景儿你从小就懂事,让人省心,不像你两个师兄,整天就想着如何出风头,都不知道让人多操心”
“师兄他们也是想出人头地给师娘你们挣脸嘛”,云景尽量说好话。
笑了笑,纪芸惆怅道:“哎,孩子长大了,就由不得当娘的了,对啦,你师兄他们日前来信说今年年祭会回来,到时候景儿你过来和他们亲近亲近,都是一家人,聚少离多,别太生分了,以后有什么事情相互也有个照应”
“好的师娘,景儿到时候一定过来,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师兄他们了呢,正好有些学问方面的问题请教他们”
“这就对了,多读书做学问,别琢磨练武打打杀杀的,这人呐,平平安安最重要,好勇斗狠是不会长久的,好了,景儿你饿了吧,师娘去给你做饭,做你最爱吃的冬笋炒肉,对了,今天景儿你可有口服了,前段时间你师兄让人送来了两尾冰鱼,这可是稀罕物,好吃得紧”
“师娘,我去帮你烧火,顺便和你说说话”
“景儿真懂事,走吧,咱娘俩一起做饭……”
纪芸所说的冰鱼真心是种美味的稀有食材,体长不过一尺,全身几乎透明,宛如冰雕而成,因此而得名冰鱼,这玩意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也不知道云景的师兄哪儿搞来的。
在下人抓喂养在水缸里的冰鱼时,冰鱼蹦跶给拍脸上去了,这不禁让云景想到了那句歌词,冷冷的冰鱼在脸上胡乱的拍……
在师娘家吃了一顿丰盛的下午饭,云景都有些吃撑了,他吃得越多,纪芸就越高兴。
饭后稍坐了一会儿,天色不早,云景提出告辞,纪芸也没过多挽留,只是嘱咐他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别见外,云景自然是满口答应。
在云景离开的时候,纪芸还送了他两套亲手缝制的衣服,那是她闲得没事的时候做的,当长辈的,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心系晚辈身上。
亲自把云景送到门口,待到云景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纪芸这才收回目光回屋,家里又冷清了,不过想到不久后儿女都要回来,她又开心起来。
闲下来,纪芸才有时间看云景带来的东西,发现都是些很实用的,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暗道景儿也是有心了,同时,纪芸觉得,当初李秋收云景这个徒弟,简直就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云景离开师娘家,转过街角,迎面就走来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人,此人正是之前云景留意到的四个先天后期高手之一。
对方不是来找茬的,而是率先拱手歉意道:“云少爷,我们是李大人派来保护李夫人的,之前见云少爷面生,所以留意了一下,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说话的时候,对方还出示了一下军中令牌表明身份,以免云景误会。
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云景自然不会多想,很客气道:“无妨,你们也是职责所在,以后师娘的安危你们就请多费心了”
“云少爷切莫这样说,这段时间以来,李夫人对我们礼遇有加,定不会让宵小伤到李夫人分毫”,对方一脸认真道。
他们明显来头不小,说话很有分寸,没说什么奉命保护纪芸,而是拿纪芸对他们的态度来说事儿,听着就让人很舒服,任务保护和真心保护到底是不一样的。
也没有探听他们来历的打算,只要知道他们是真心前来保护师娘的就够了,稍微寒暄几句,云景与之分开告辞离去。
“这位李大人的徒弟不简单呢,之前见他面生,仅仅看了一眼,居然就莫名感到如芒在背,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有什么本事能给我带来这么强烈的危机感,李大人深受陛下器重,这位李大人的徒弟也非等闲人物呢……”看到云景离去后,那人心头不禁暗道。
他实在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云景能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危机感,须知以他的能耐,等闲初入真意境的人物也能周旋一二,否则也不会被李秋委以重任前来保护家眷了。
走在牛角镇的街道上,今天天色不早,云景也不打算去找王柏林他们叙旧了,改天再说,于是前往郊外小院准备带着东西回家。
不过在路过一家铁匠铺的时候,云景却是拐了进去,花了一些钱,给铁匠描述了一下自己的要求,让其帮忙打造一个炉子,没道理这种过冬利器不让家人享受一下,虽说炉子这种东西云景整出来后如今已经在北方开始普及,可时间太短,到底还是没传到南方来。
想了想,云景觉得一个不够,干脆让铁匠多打造几个,家里需要一个,师娘那边也得安排一个,然后当初学堂对他照顾有加的几位先生也安排一个,反正如今不差钱,就当孝敬长辈了,其实也不贵,但总归是一番心意。
如此一来,云景几乎是把铁匠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活儿都给包了,手工费材料费,林林总总加起来,云景需要打造的炉子得花一百多两银子呢,主要是铁料贵,这个时代的金属可不像云景前世那么泛滥。
付了三分之一的定钱,铁匠铺的老板拿到钱后,却是瞬间眼圈发红,近而嚎啕大哭。
这给云景整不会了,问其为何哭泣。
老板是一个四十岁的汉子,常年劳累背有些驼,身上的衣服补丁打了一层又一层,他红着眼哽咽道:“好叫公子知晓,十年前家父也是打铁为生,为了多挣钱,没日没夜围着火炉转,疲惫不堪之下,一不小心摔炉子里去了,人虽然救了回来,但手筋被烧坏,从此再也抡不动锤子,尤其是为了治疗家父的烧伤花了很多钱,欠了一大笔债,直到如今都还没还完,今天公子前来定做炉子,有了这笔钱,就能把没还完的帐还了,十年了啊,背负了十年的债总算是能还完了,心头松快,激动之下喜极而泣,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内心也是唏嘘不已,人间总少不了背负苦难之人,十年的债务压在身上,一朝了轻,那种解脱之感,云景纵然无法感同身受,却也明白这种心情是何等的难以自己。
心头感慨,云景道:“大叔,既然如此的话,今天你就别忙活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急,你先去还债吧,然后沽二两酒庆贺一下,把这些年的苦闷都发泄发泄”
“正当如此,那……这位公子,我就先去了,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我一定尽快帮你打造好,用我有的最好的料子”,铁匠红着眼感激道,然后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即出门前去还债,出门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但他的步伐却是很轻快,就像开心蹦跳的孩子一样。
这一幕,让云景想起了前世经常听过的一句话,很多人都在说,当我把账还完了,一定要无所顾忌的开心蹦跳,不会在意任何人的眼光,或许,那些人说的,大概就是此时那位铁匠的情况吧。
人世间多得是人背负沉甸甸的压力,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压得让人快要崩溃,又有几人能做到真正的自由呢?
帮铁匠把炉火盖住,再帮他把门掩上,云景这才离去。
“他此时一定很开心吧,开心得连家和安全隐患都忘了,从此人间又少了一个背负压力的人呢……”
回到郊外小院,云景嘱咐宋岩一切照旧,然后带着买好的布匹和寄回来的东西,在宋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天边。
“少爷居然……会飞,这不是轻功,而是会飞啊,这……”,宋岩瞪大眼睛看着天边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可想而知云景的举动对他内心的冲击有多大。
他简直无法想象云景的本事已经到了何等程度,自己居然能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情,宋岩顿时就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毕竟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这云景的脸面。
在宋岩面前展露会飞的本事,倒不是云景故意显摆或者是存着敲打他的心思,纯粹是因为方便,至于被他知道自己会飞的本事云景并不在意,以双方的关系,他早晚都会知道的,自己没必要藏着掖着,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同时云景也相信,宋岩不是大嘴巴的人,不会到处去嚷嚷。
飞驰在云天之上,远远的云景就看到了小溪村,但那里的气氛却是不对劲,因为全村的村民几乎都汇聚在了村口,雪白的大地上黑压压的全是人,其中云景的爷爷云林处于人群最前方。
“不是村里出事儿了,而是迎接外出的孩子回家……”,稍作了解,云景明白了什么情况,心头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内心反而无比压抑。
在远处落到地上,然后云景拿着东西施展轻功飞速赶去村口。
村口,牛角镇如今的镇长亲自来到了这里,跟来的还有几十位衙役捕快,其中就有云景认识的王石。
这里的气氛很庄重而严肃,包括牛角镇镇长在内,他们的手臂上都绑着一朵白布扎得百花,同时,十多个衙役和捕快手中,分别捧着黑布盖着的西瓜大小瓷罐,边上有人撑着黑伞。
在这些人前方,站着六七个人,他们腰板挺得笔直,有人还需要搀扶才能站稳,因为他们都是残疾,各个缺胳膊断腿!
那前面站着的六七个残疾人云景认识,正是当初小溪村征兵应征而去的村民,如今他们回来了,带回来了一身荣耀和……伤残……
然后,那些捕快衙役捧着的瓷坛就不言而喻了,定是当初应征而去的其他人的骨灰!
“当初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正直壮年,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可这一去经年,再回来,多数已是阴阳两隔”,目睹这一幕,云景心头满不是滋味。
这样的场合没有人咋呼,也不适合云景说什么,云林正在和牛角镇镇长交接出征将士们的骨灰,他看到了云景,眼神示意云景过去站好。
乖乖越过人群过去,云景把东西放脚下,站在爷爷身后低眉静待。
后面的村民,多的是压抑不住的哭声,有人哭得肝肠寸断,有人哭得几欲晕厥,他们的孩子回来了,当初万般不舍的送他们出门,再回家,却只剩下一捧冷冰冰的骨灰。
每一个出征的将士,都是娘生爹养的,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他们是父母的孩子,有的则是孩子的父亲,有的更是妻子翘首以盼归家的丈夫,可从此之后,永远的阴阳两隔了。
此时云景才明白,早些时候镇上衙门那么多人,是因为远方出征将士们回来了……
云林作为村长,已经和镇长交接得差不多了,镇长将将士们的抚恤金以及一些抚恤名单遗书等物品交给云林,然后感慨道:“老村长,这些东西,劳烦你过后按照抚恤名单分发给将士们的家人,他们都是好男儿,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啊,为国为家,正是因为有他们,我等才能平安过日子,现在他们回来了,回来了啊,接下来我就不打扰了,将士们出殡那天,我再带人来送他们一程”
“嗯,劳烦镇长来一趟,不如进村歇歇脚喝口热水吧”,云林眼圈发红哽咽道,不管怎么样,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镇长摇了摇头道:“今天算了,不合适,老村长,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不要太悲伤,毕竟……哎……”
说到这里镇长说不下去了,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此时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悲痛。
紧紧的搂着怀中村里‘孩子’用命换来的东西,云林看向前方,看着那几个缺胳膊少腿却依旧站得笔直的孩子,看着那些冷冰冰的骨灰坛,他眼圈发红,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沙哑的嘶吼道:“孩子们,回家咯,外面天寒,回家,全体,跪迎出征的孩子回家!”
他的话音落下,全体小溪村的村民,不管男女老幼,包括云林本身在内,全体跪下,跪在了雪地中,迎接出征将士们回来。
这是迎接出征将士的最高礼节,在这个时候,在出征归来的将士面前,没有长辈,全部都是他们用命在保护的平民,作为平民,将士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一跪,跪的是他们的付出。
“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面对大礼相迎的村民们,最前方那几个残疾的归家将士泪流满面仰天大吼,一连吼了三遍,帮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也把回家这句话说了出来。
一礼之后,村民们起身,捕快衙役根据骨灰坛上的信息,挨个将骨灰交还给将士们的家人,黑伞遮天,白雪铺路,此去经年,这便回到了亲人身边。
云林再度用沙哑的声音嘶吼道:“魂兮归来,孩子们,回家咯,回家呀,外面天寒,家里暖和,回家……”
声音回荡在小村上空,村民们已是哭声一片。
相互搀扶着,将士们的家人,带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亲,回家。
人群中,云景跟着众人大礼迎接将士们归来,亦是眼圈发红,生而为人,他也不是冷血动物,当初离去的村民,每一个他都认识,可从当初他们离去后,很多人如今再也看不到了,将来他们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坟堆。
若是天下太平无有战争那该多好,人间将少多少悲剧发生?
不久后,小溪村十多户人间挂起了白幡,悲伤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多少人家哭得肝肠寸断,多少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不幸中的万幸,当初征兵条件,除却老人小孩外,家里只有一个男丁的不在征兵之列,男丁多的,也优先征集已经结婚生子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征兵家庭也不至于绝后,一个家庭也不至于从此倒下。
发生这样的事情,云景把自己的事情先放下,然后和爷爷一起挨家挨户的去探望,顺便把将士们的抚恤发放到位。
这个过程中云景做了点手脚,‘欺负’村民们不识字,然后自掏腰包给每一家抚恤人家都多给了二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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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但却是一份心意,并非云景拿不出更多的了,而是这个时代,作为底层民众,钱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云景并不想自己的好心害了别人,二十两银子,够这些人家买一头牛回来,失去了一位壮劳力,买头牛回来,也能让家里的活儿轻省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云景很忙,作为读书人,葬礼也是礼,他肩负起了将士们葬礼的任务,当然,他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官府方面也有所表示,请来了一些读书人操持葬礼,不需要死去将士们的家人掏钱,在这方面官府做得不错。
那些官府请来的读书人云景都认识,毕竟牛角镇就那么大,读书人也只有那些,其中有几个还是云景当初的先生,居然还有他的同学。
读书,并非人人都能考取功名混得好,一些读了多年书却考不上功名的,就需要自寻出路了,帮人操持葬礼也能养家糊口。
这个世界,说更小点,大离王朝的葬礼,和云景前世是不一样的,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和尚道士这种职业,操持葬礼的都是读书人。
葬礼的流程很复杂,会用到很多礼器,还会写很多悼念亡魂的‘文书’烧给死者,更是要颂念很多超度亡魂的经典。
这些流程虽然复杂,而且是第一次从事这份活计,但云景却是得心应手,哪怕从事这个行业多年的人都比不上他,当初他读书的时候,礼节课这方面任何先生都是挑不出毛病来的。
死去的将士们有很多亲人前来追掉,人来人走,气氛压抑悲伤。
葬礼持续了三天时间,下葬那天,牛角镇镇长信守承诺前来为将士们送行。
村子的后山上,从此多了十多座孤坟。
那天没有下雪,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但好多人的眼泪却总也止不住,哭声就没有停下过,坟前香烟袅袅,带着亲人的思念和不舍直上青云,把亲人们的悲痛传递给逝去的出征将士们……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三俩小事儿
纵使天塌下来,活着的人日子总是要过的,出征伤亡的村民们安葬几天后,小溪村的日子恢复到了往昔平静,不过对于那些死去村民的家人来说,想要彻底走出心底的伤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时间一点点去抹平。
然而当时间过后,沧海桑田,谁又还记得谁呢,或许活着的时候,多做些开心的事情,多留下些自己存在的痕迹,人生才算有意义吧……
距离年祭还有不到十天时间了,这天天气阴沉,云景起床下楼来就看到老弟云冬坐门槛上看着远处发呆。
准备去镇上把定做的炉子拿回来的云景见此不禁好奇问:“小冬你这是干啥呢,不冷吗?”
“哥你别管我,我有心事”,云冬故作深沉煞有其事道,一副我正在思考人生的样子。
云景啼笑皆非,就你这小屁孩有个鬼的心事,小孩子这样,多半是闲的,打一顿就好了……
想归想,云景没事儿咋会去揍弟弟玩儿,笑道:“哟,还有心事了,给哥说说呗,帮你参谋一下,莫不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如果是的话,咱家现在条件也不差,托人给你去提亲怎么样?”
云冬一脸无语的看着云景说:“哥你说哪儿去了,我现在对姑娘没兴趣……”
“娘,不得了啦,你家云冬居然不喜欢姑娘,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要是喜欢男孩子那可怎么办啊……”揉着眼睛的云夕还不怎么清醒呢,听到云冬的话顿时清醒,然后咋咋呼呼的去找老娘汇报这一了不得的情况。
云冬捂脸,这日子没发过了,什么跟什么啊,小妹这性格能气死个人。
云景也啼笑皆非,挨着云冬坐下,问:“别理她,给哥说说,到底在想啥?”
稍微琢磨,云冬看了后山方向一眼,语气居然带着点惆怅道:“哥啊,三叔他们当初去当兵,若是拥有一身武艺傍身的话,恐怕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吧?”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云景哑然道。
低头,看着脚边的一只蚂蚁爬啊爬,云冬说:“这个想法从那天开始就有了,看到三叔他们的骨灰回来,我心里就很不好受,然后我就在想,唯有自身强大,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否则只能如草芥一样,稍微一点风吹雨打,命运就由不得自己了”
咦?小老弟居然想了这么多?
云景微微挑眉,审视云冬,这才发现,他已经到了成长的关键时期了呢。
想了想,云景道:“小冬,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
“怎么说?”云冬愕然,这次算是兄弟俩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谈心了。
云景认真道:“你所指的自身强大,仅仅只是武力方面而已,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一个人真正的强大不是指某一方面,而是全方位的强大才算是真正的强大,武力的强大只是武装我们的躯体而已,若没有与之匹配的智慧,只会沦为莽夫,稍不注意就会成为别人的棋子任人摆布,除却武力之外,智慧也很关键,智慧武装的是我们的大脑,拥有足够的智慧,会让我们对大局观和人心的把握更透彻,能避免很多麻烦,我说这些你明白吗?”
“懂了,但完全懂”,云冬沉吟道,接着又说:“可是哥,不管武力也好,智慧也罢,某一方面若能做到极致,岂不是也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居然有点无法反驳……
云景嘴角一抽,摇摇头笑道:“你这个说法也没错,可问题的关键是,有几个人能把摸一方面做到极致?就单纯的武力而言,纵使成为世间传说中的逍遥境,就能真正的掌握自身命运吗?换个说法,单纯的做学问,纵使学问滔天,纵使位极人臣,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了?所以啊,你想多了,无法在某方面做到极致,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弥补自身的不足”
云冬满眼的蚊香圈,眨眼道:“哥,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
那我岂不是对牛弹琴了?
其实也是,以云冬这个年纪,给他说这些他真心没法理解,然后起身道:“那你自己慢慢琢磨吧,其实你能从三叔他们的遭遇想到这么多,这很好,但想这些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我们人啊,活在这个世界上,过好当下就好了,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看着云景的背影,云冬茫然嘀咕道:“所以我和哥都说了个啥?”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啊。
然后云冬继续看天发呆,他本身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实际上他在看到了村民们出征回来的骨灰后,内心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害怕某一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然后就萌生了自身强大起来的想法。
但他还小,对于所谓的强大这个概念很模糊,不知道如何具体去操作。
好嘛,少年人,也开始有自己的烦恼和想法了,这些东西,云景当哥的,只能从旁提醒,真正的成长,还是要靠他自己。
出门的云景却是在心中暗自摇头,看嘛,这就是读书读了半桶水的下场,有想法,却琢磨不明白,整个人都是茫然的,连概念都没琢磨透,能想明白才怪了。
不久后云景来到镇上,铁匠铺已经打造好几个炉子了,云景先搬一个去师娘家,给其安装使用,屋子里暖烘烘的,得到了师娘由衷的夸奖。
在师娘家待了一会儿,云景又给杨云空先生家送了一个炉子,过程中和杨云空聊了会儿天,没久留,告辞离去,最后杨云空还送了云景一本书。
最后云景扛着一个炉子回家了,目前铁匠铺只打造出三个,其他的打造好云景再给相应的人送去。
当家里炉子升起后,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还随时都能有热水用,一家人都很高兴。
少年人的想法是多变的,半天时间过去,云冬已经不纠结早上的问题了,在家里逗养的那只鸡仔玩儿,一段时间下来,居然还养出感情了……
炉火边,云山充分了解这新鲜玩意后,他看向云景说:“小景呐,这个炉子好,暖和,方便,有时间给你小姨也整一个,她一个人生活,有这东西也能方便很多”
“爹你放心吧,我早有安排,只是铁匠铺人手有限,暂时没打造出来,好了我第一时间给小姨送去”,云景笑道。
点点头,云山也不再纠结了,自家这儿子从小就有主见,然后不禁问:“老大啊,我看你回来这段时间,忙这忙那的也没个着头,接下来你准备干点啥?”
有事儿的时候就小景,没事儿的时候就老大,爹你也太现实了……
心头嘀咕,云景道:“爹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你老子,问你以后的打算还需要为什么?”云山顿时拿出老父亲的霸权瞪眼道。
你是爹,我惹不起行了吧。
于是云景想了想说:“接下来的事情多了去了,备考,争取这两年把举人功名拿下,不过这个不急,而且我有把握,眼下的话,我打算把咱家院子收拾一下,在院子里铺上石板,这样进出就没太多泥水了,铺石板平整院子,夏秋晒东西也方便,然后还准备在院子里弄个亭子,闲来无事在亭子里吹吹风喝喝茶看看书也是很不错的”
“尽整想花里胡哨的,有那功夫,既然你要备考,咋不多看看书?”云山撇嘴道,压根不理解读书人的风雅享受。
觉得和自家儿子有代沟了,聊不下去,云山干脆起身准备找人喝杯小酒聊聊天,毕竟这大冬天的闲着也是闲着,出门的时候不忘丢下一句话,说:“那什么,院子里铺石板修凉亭什么的,给我整快点,钱不够找你娘……”
就弄个院子还需要钱?云景心说老爹你也太小看我了。
然后你不是觉得那些花里胡哨的吗,又让我整快点是几个意思?
云冬见自家老爹走了,回头冲着云景挤眉弄眼道:“哥,你看到了吧,咱爹就是这么的口是心非,实际上他也挺想看看你把院子整出什么花儿来,,他虽然自己没那么多想法,但并不妨碍自己享受”
“嗯,完全同意”,云景点头,哥俩达成共识,然后相视一笑。
把院子修整一下云景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想法,只是如今才有时间实施而已,不但是修整院子,他还准备给家里起上炕,然后引来自来水以及整个厕所什么的。
如今条件允许了,也是时候把配套设施整出来享受享受了。
而且云景心中都已经计划好了,铺院子的石板,自己去山里找个荒山切割就是,到时候把大黑拉去驮回来,修亭子的木材,自家也是有山林的,砍几棵树就够了,以如今自己的手段,做这些方便得很,实际上云景更喜欢的是亲自动手这个过程中的乐趣。
自己动手吧家园打造成想要的样子,想想都很舒服。
“到时候你小子也得给我帮忙,闲着也是闲着”,稍微琢磨,云景就看向云冬说道,决定拉他的壮丁,嗯,哥俩一起动手,年祭之前把院子整好。
“哥,我觉得你一个人就行”,云冬缩了缩脖子道。
云景斜眼看他:“嗯?”
“没问题,你说咋搞就咋搞!”
这还差不多。
云景是个行动派,既然有了决定就不再犹豫,打算今天就把材料弄好,于是起身出门准备进山弄铺院子的石板。
结果刚开门,爷爷云林就迎面走来。
“小景啊,这是准备出门?”云林好奇问。
点点头,云景说:“准备进山一趟,爷爷有事儿?”
也没纠结云景进山干啥,反正自家孙子本事大,云林说:“没啥事儿,就是告诉你一声,修路的事情我和村民们都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大家咋说?”,云景回屋,这个事情还是决定了解一下。
云林也进屋坐下,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水,道了一声舒坦,然后才道:“其实大家对修路这个事情不但没有什么意见,反而很积极,毕竟这节路出去真心不怎么方便,而且如今大家的条件都好起来了,觉得也是时候把路规整一下,我一提,他们都积极应承”
云景暗自点头,一早就知道这个事情问题不大,只是之前没有人提个头而已。
接着云林又道:“具体呢,大家商量下来决定这么办,先量一下这条路多长,大概需要多少钱,然后根据每家每户丁口集资,如果纯粹靠村里集资花钱修路大家肯定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的,不过劳力方面每家出人,倒是能省去一大笔,然后出力的人在自家吃饭,又能省去一笔开支,修路的时候,取材这些都是就近,其实主要的支出是工具损耗,所以问题不大,那条路也没有什么险要的地方,几乎都是拓宽平整罢了,没多少需要大兴土木的地方,嗯,大家觉得明年年底之前就能把路整好”
听爷爷简单的说了一下,其实云景知道具体动工后没那么简单,不过问题不大,于是稍微沉吟道:“爷爷,这件事情您来操办就好,如果有需要孙儿帮忙的地方尽管说,然后,明年修路的话,各家能腾出时间来吗?毕竟修路需要壮劳力,可别耽误了地里的事情”
“这个你放心,如今村里条件好起来了,大多数人家都有牛,除却农忙秋收那段时间,其他时候都能抽出人手来”,云林乐呵呵笑道。
其实云林内心是有些唏嘘的,如今村里家家户户都能吃饱穿暖,几乎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新房,还大多数都有耕牛,这样的日子,曾经想都不敢想,可如今却实现了,这样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是从农家肥的出现……
“既然没耽误农事这方面的顾虑,那就干吧”,云景笑道,然后一拍脑门道:“对了爷爷,如今王朝方面有个叫救济社的组织,大概就是二皇子牵头成立的,很多大户捐钱入社做好事儿,咱村要修路,事关民生,我抽个时间去问问能不能申请一笔钱,如果可以的话,村民们集资出钱也能省不少”
“有这好事儿?”云林微微瞪眼,压根就没听说过那什么救济社。
别说,说到这里云景心思却是活络开了,有狗大户的羊毛可以薅,凭什么让苦哈哈村民出钱又出力?
救济社这玩意成立的宗旨就是救济民众修桥铺路,如今小溪村修路这不正是符合救济社的初衷吗?
自己出面的话,申请一笔钱问题不大,如果有必要,云景不介意去找社长……,反正这也不是中饱私囊,而是真正的为底层民众做事儿。
想到这些,云景笑道:“爷爷,的确有这么个事情,咱这地方偏僻,你们没听说过很正常,交给我吧,应该能申请一笔款项过来,了不起救济社会派人来留意资金动向,这很正常,然后啊,指不定他们还会派专门的修路人员来指点呢,能省不少事儿”
云林越听越梦幻,傻眼道:“我咋听着不靠谱呢?照小景你这么说下去,干脆咱们村人和钱都不出了,人家直接给咱修好,呵呵……”
“也不是不可能”,云景琢磨道。
云林半点不信,摇摇头道:“行了吧,反正修路这个事情呢,算是落实下来了,年祭后就要开始农忙,在忙完了一开始的这段时间,我就和大家商量动工,争取明年年底大家能从宽敞的道路前往镇上”
“这个事情爷爷你做主就成,然后趁着这段时间我想办法把款项申请下来”,云景点点头笑道。
他家的确是不差钱,而且直接拿钱把这条路修了也不是什么事儿,但做人不是这样的,那会和村民们产生隔阂,人呐,站得太高就不合群了,相处起来会很别扭,毕竟家人还要在小溪村生活的。
然而从王朝方面拿好处就没问题了,那是国家福利,而不是云景家的显摆施舍,而且通过云景把款项拿来,帮大家省钱,大家也念着他家的好,一举多得的事情。
立即就动工修路眼下不现实,云景回归当下,先把自家院子整好,和爷爷商量得差不多了,云景就出门进山找铺院子的石材去了。
小溪村地处偏僻,周围多的是无主荒山,在周围逛了一圈,云景就找到了合适的石材,一种质地不错的青石,离家也不远,一两千米而已,以大黑的体力,多来回几趟就能运回足够铺院子的石板,毕竟云景也不是要把院子铺满,还得留下菜地花圃池塘凉亭区域呢。
既然要整院子嘛,那就整好点,整成自己心仪的样子,住着也舒心。
石材找到了,云景就开始动手削石板。
削石板这个对他来说不难,隔空施展一套斩铁剑法,切豆腐一样就把一块块石板切好了。
斩铁剑法是一门后天后期练武之人配合内力施展的强力剑法,正常施展下,内力加持在剑身,会形成锋锐剑气,练到极致,后天后期形成的剑气足有两三尺。
而这会儿云景用灵气隔空模拟斩铁剑法的行功路线,施展起来却是另一番模样。
灵气形成了两米长的金色锋芒,宛如实质,切金断玉只是等闲,先天中后期的武者在这锋芒面前,若没有强力的护体功法,估计瞬间就要被切得七零八落!
这等手段,如今被云景用来切石头……,只能说他自己开心就好。
一座荒芜的青石山下,云景念力扒拉开积雪,只见一抹金色锋芒上下纷飞,不时深入石壁进进出出,青石就被切割成了一块块大小合一的石板,码放得整整齐齐。
石板五公分厚半米见方,用这玩意铺院子,巴适得很。
整得差不多了,云景停手,然后回家,这一天就这么差不多过去了,明天开始整院子。
隔天一早,云景穿上粗布衣服,将云冬从温暖的被窝拎起来,来到院子,丢给他一把锄头,让他按照云景提前画好的线条平整地面。
云冬反抗不能,只能碎碎念着挥舞锄头。
大冬天的,云山云林也闲来无事,加入了平整院子的活动之中,而且还干劲十足,毕竟把家园打造好嘛,他们这代人可是有祖宅情节的,那是一百个乐意,如此一来,还颇有微词的云冬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边安排好,云景就牵着大黑去运石板去了,给大黑背上挂俩大箩筐,一次能运一二十块回来,大黑毕竟不是普通的耕牛,算得上是异兽了,力量和耐力都超乎常人想象,如果不是怕太过瞩目,云景估计大黑一次性运三十四块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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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面修整院子到底是瞒不过村民们的,闲着也是闲着,当云景带着大黑运送第三次石板的时候,居然有村民主动前来帮忙了。
村民如此热心,云景也乐见其成,了不起饭点多几双筷子罢了。
别说,这种远离了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生活还挺不错的,充实而快乐,亲自把家园打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这种成就感不比比武胜过多少人出了多少风头来的开心。
当然了,这种远离是非的小日子虽然安逸,但时间久了也会无聊,然而要调节无聊心情云景有的是办法,暂时还没到腻歪的时候,先过他一段时间再说。
用石板铺院子并非什么技术活儿,把地面平整夯实,然后安上石板,在缝隙中填上石灰勾缝就成了,也就连三天时间,云景家的院子就整得差不多了。
平整光洁的石板地面看着就舒服。
院子没有全部铺上石板,云景留了大概一分地的菜地,然后还规划出了小池塘花圃和凉亭位置,待到来年,花圃中种上鲜花,池塘里养上睡莲,到时候一定很舒服,再在凉亭里喝杯小酒吹着小风,啧,那小日子,想想都美。
院子铺好,云景开始动手打造凉亭,抗几根木头回来材料就够了,不需要弄多好,要结合乡下的幻境因素嘛,不能脱离大环境太远,朴实无华就好。
然后是厕所……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当他家院子整得焕然一新后,一年一度的年祭也到了。
年祭后,将是新的一年到来。
……
第四百三十五章 辞旧迎新
年底了,漫天冰雪已经在开始融化,要不了多久万物都将吐露新芽引来复苏。
之前的一年对云景来说似乎显得格外漫长,外出游学一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不过对于整个人生来说,那些遭遇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年祭这天,云景一家都换上了新衣服,辞旧迎新嘛,肯定是要穿喜庆点的。
爷爷云林在杀鸡宰羊,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在这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里,自然是要奢侈一把的,遥想当初的日子,云林内心唏嘘不已,曾经的年祭别说杀鸡宰羊,能有两样荤菜就不错了,但那时候没有办法,家家户户穷,总归苦日子都过去了。
甚至云林还清晰的记得,当年有一段时间,家里一斤采油要吃一年呢,如今想想,都不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
明明每个人都很勤劳,可当初为何日子越过越穷?什么原理云林至今都没有琢磨清楚。
娘亲江素素和小姨江小惜在厨房张罗饭菜,顺便说些女儿家的体己话。
江小惜独自一个人生活,也没个其他亲人,怎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这个节日自然是要在云景家过的,多一个人也能热闹一些。
至于云冬和云夕,早就不知道跑村里哪儿玩儿去了,正是爱玩的年纪,再如何懂事,这个节日也得放松一下。
反正这一天整个小溪村上空都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不管之前的日子如何,在这一天,家家户户都忘却了烦恼,开开心心的过个年……
云山在挂灯笼,大红灯笼,也就俩灯笼而已,云景实在不理解自己老爹为啥要挂那么长时间,挂上去,瞧了瞧,调整一下,如此往复,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住过。
其实云景真不理解云山的心情,俩大红灯笼挂门口,这昭示着这个家的后辈有两个男丁,灯笼除了装饰外,也在向外界传递这样的信号。
云景家,从他爹云山那辈往上数,几代都是单传,如今在他云山这儿可谓开枝散叶了,能不可劲显摆嘛,当然,显摆的对象是祖先,你们看到了没,家里有俩男娃呢,这个家越发红火壮大了。
咧嘴看着俩大红灯笼,云山心头在琢磨,自己俩儿子,以后老大老二都多生几个,到时候家里外面挂一排灯笼,看着都喜庆……
实际上灯笼的主要目的还是装饰,向外传递家庭男丁信息只是小地方的风俗罢了,毕竟有时候家里没男丁,亦或者男丁是基数的情况下,这咋挂?挂单个的也不对称啊……
所以这种问题没必要纠结,自己开心就好。
云景则是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持笔在剪裁好的红纸上写对子,这玩意贴在门上喜庆。
这个世界也有贴对联习俗的,并非云景首创,曾经家里穷,纸很贵,而且整个村子几乎没人识字,这种事情自然是能省就省了,如今嘛,条件允许了,自然是要操作起来的。
当然,即使曾经所有人都穷的时候,村里总有相对殷实的人家,他们自己不会写对子,也会花钱去镇上买来张贴,一来喜庆,再一个,向村民们表达自己家的日子过得不错。
小门小户的,实际上心眼也蛮多,但这种心眼并没有恶意,无关人性的善恶。
云景的字自是没得说,毕竟用他师父的标准,也已经早就能勉强见人了,写好的对联比镇上专门买这个的都好看。
“爹,别看灯笼啦,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儿来,帮忙把对子张贴一下呗”,云景写好一副对子后看向门口还在看灯笼的云山道。
云山这才意犹未尽的走过去说:“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到底你是爹还是我是爹”
“你是爹你是爹,要不我自己来算了”,云景无语道。
云山说:“还是我来吧,你先把其他人家的对子写好给送去,大过节的,请你帮忙,也别让人家等太久,啧,读书人就是好,待家里都有钱挣,比不了比不了啊,到底是老子的种,脸上倍儿有光”
“我晓得”,云景回应一声,低头继续写对子。
有十多户人家都请云景帮忙写对子了,有得忙,人家也是花钱了的,多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不好意思让云景白忙活,而云景也象征性的收了十来个铜板的润笔费。
说实话,十来个铜板,连写对子的红纸都买不回来,但云景不图这个挣钱,大家开心就好。
硬要说起来的话,云景一幅画能拍出去几百万两银子,他的字也三一字千金了吧?如果这么算简直就没边了。
低头写对子的时候,云景心头不禁嘀咕,到底少了点感觉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火—药才会在大离王朝泛滥,从而把鞭炮整出来,到时候那才叫一个年味十足。
年祭节日,也可以被称作是过年……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云景挨家把对子送去后,家里也准备开饭了。
“小冬,小夕,你俩疯哪儿去了呢,一早上就不见人,还要不要吃饭了”,云山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大喊。
这个时代通讯靠吼,听自己老爹如此呼唤老弟小妹,云景倒是觉得蛮有意思的。
不一会儿云冬云夕回来了,结果早上才换的新衣服就整得脏兮兮的,被母亲江素素好一通数落,家里的温馨唠叨,令人倍感亲切。
“杵着干嘛呢,还不去端菜”,云山见云景一个人傻乐,顿时没好气道,也就过个年而已,曾经又不是没过过,他不理解自己儿子高兴个什么劲儿,他哪儿知道云景不知道多么享受这种安宁的感觉。
哪儿像前世……,算了,不提也罢,那个时候压根没有年味。
云景缩了缩脖子,老爹是一家之主,他说啥就是啥,照做就是。
哪儿知云景转身之际,云山突然来了一句:“对了小景,过完年你都十七岁了,虚实算十八,是不是可以张立成亲的事情了?”
这会儿云山想到门口的灯笼,然后联想到了让孩子加把劲把这个家开枝散叶的事情,早点把儿媳妇娶回来,这个家就能早一点添丁,一年生他一个,生个六七年也就差不多了……
“爹啊,不急,我和小叶子商量好了,待我二十岁的时候就娶她过门,毕竟我还小,她更比我小两岁呢”,云景嘴角抽搐道。
这算什么事儿嘛,大过年的被催婚,严格的说起来自己还没十七岁啊,要不要这么着急?我还是个两岁零一百多个月的宝宝呢……
不是,没听说这个世界也有过年催婚的传统啊,莫不是以前小才没发生这种事情?
“啥玩意?你和小叶子约定好了二十岁才娶她,什么时候约定的,老子怎么不知道?我允许了吗?咋不和我商量一下?我还琢磨着这两年就把你的亲事落实了呢”,云山顿时不干了,感觉自己一家之主的权威遭到了挑战,这么重要的事情儿子居然没告诉自己?
“早就约定好啦,总之这事儿我有分寸,爹你就别操心了”,丢下这样一句话云景果断跑路,再掰扯得郁闷死。
云山嘟囔道:“这种事情也得我们长辈知道啊,臭小子,别以为读书了有功名了翅膀就硬了,你爹我还是你爹,算了,二十岁就二十岁吧,反正儿媳妇跑不了,况且亲家翁听说是练武的,壮实得很,估摸着不好说话……”
欢乐的气氛中,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已经上桌。
当然,在开饭之前还得有一个流程,那就是祭奠祖先,这一顿祖先先吃,然后才轮到他们。
祭祖是要烧香烛纸的,云景一家人都恭恭敬敬的上香磕头祈求祖宗保佑。
额,有一说一,当长辈真心不容易,纵使死了还得保佑活着的晚辈,一日为长辈,死了都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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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祖上香,给祖宗烧纸钱,这些都是家里男人的事情,除非家里没男丁,否则女人是没资格祭祖的,没办法,时代风气就是这样,习惯了也不觉得如何。
然后还得给祖先敬酒,待到祖先‘吃高兴’了,一碗水饭泼出去,流程差不多就走完了。
接下来才轮到真正开饭。
“这么大一桌子,估摸着明天后天都得吃剩菜”,上桌后云景看着满桌子饭菜心头不禁嘀咕道,虽然如今家庭条件好了,但刻在骨子里的节俭是不允许浪费的。
云景如今已经成年了,是可以喝酒的,在云冬羡慕的眼光中,他端起一杯酒,先敬爷爷,起身,恭恭敬敬的跪下,道:“爷爷过年好,祝你福寿绵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福寿绵长是云景最大的祝福了,有他在,说什么长命百岁纯粹是在诅咒自家爷爷,纵使爷爷不能练武增寿,但云景灵气滋养下,爷爷活一百多岁估计跟玩儿一样,以后搞来延寿宝物,让爷爷活几百岁估计都不是没有机会。
云林美滋滋的喝了云景敬的酒,满面红光,家里如今条件好了,孙子也出息了,家庭红火,这辈子都值了。
喝下酒后,他搀扶起云景说:“孙儿快快起来,地上凉,好啊,你的心意爷爷收到了,来,这是红包,拿着,别和爷爷客气”
说着云林就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云景,云景乐呵呵的收下放好。
红包真心是红包,一小块红布包着的些许钱财,云林包的还是银子,估计有二两,如今家庭条件好了,不差这点,换着当初的话,一个铜板意思意思都心疼,拿出二两银子得要家人老命。
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了。
接着云景给父亲敬酒,依旧磕头下跪,说些好听的讨个彩头,然后是母亲,接着是小姨江小惜。
每敬一个人,云景都能收到一个红包,钱财多少无所谓,是长辈的一份心意,家人开心,自己也乐在其中。
“该我了该我了,我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云景给长辈拜完年后,云冬就迫不及待的嚷嚷开了,须知这可是难得讨零花钱的机会,他还小,没云景懂事,虽然家庭条件好了,但云冬平时零花钱可不多。
他挨个拜年后,然后是云夕,长幼有序嘛,虽说小门小户,但这样的家教还是有的。
一轮下来,家人其乐融融,云景都给弟弟妹妹包了个红包呢。
过程中江小惜虽然也很开心,但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惆怅,曾经自己也有这样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是……哎,命运对她太苛刻了。
好在如今也不算差,江素素虽然是她堂姐,但也是一家人,把云景他们当成自己的晚辈,自己也是有家人的,不至于像前些年那样孤零零一个人漂泊在外。
江小惜没想过再成家这个问题,哪怕江素素多次和她提这个事情,哪怕对她有意思的人不少,她的情感,她的爱意,全都随着丈夫的死去而埋葬在了过去,心底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如今练武提升自己,保护云景的家人,几乎成为了江小惜的全部,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总好过以往那样连一点目标都没有。
家人相互拜年之后就是吃吃喝喝大快朵颐了。
纵使再怎么高兴再怎么开心,家人都没有喝醉,因为饭后还得去上坟,祭祖归祭祖,这样的日子,也得去坟上给逝去的亲人拜年的。
下午时分,一家人吃饱喝足,然后就背着一背篓的祭品上坟去了,这样做的人还不少,全村出动,节日的气氛估计逝去的亲人也能感受到吧。
再次来到早早逝去的奶奶坟前,云景一家子先是修整了下坟堆,然后摆上祭品磕头上香。
这个时候云林明显很伤感,眼圈有些发红,伸手轻抚斑驳的墓碑,和逝去的老伴说些体己话。
“孩子他娘啊,一晃你都走这么多年了,如今家庭条件好了,再也不用挨饿受冻,就是苦了你啊,跟着我没过一天好日子,落了个活活饿死的下场,我对不起你啊,你一个人在那边很孤单吧,别急着投胎,等等我,等孩子他们成家立业了,等我老得走不动了,我就过去陪你,你一定要等我啊,当年你走的时候说,如果有下辈子还嫁给我,记得我当时怎么说的吗,如果有下辈子还嫁给我干啥啊,嫁给我纯粹是受罪,现在我要收回当初那句话了,如果下辈子有现在这样的家业,你再嫁给我吧,嫁给我享福,好不好,如果我下辈子穷,你就别嫁给我了,这辈子吃了那么多苦,下辈子怎么还忍心去害你啊……”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吧,云林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絮絮叨叨的一直说一直说,说得自己声音哽咽,说得泪流满面。
看着眼前逝去的老伴坟堆,云林心头就不好受,曾经云景奶奶跟着他就没过过好日子,如今日子倒是好过了,老伴却是享受不到了,她甚至都没能看到自己的孙子长什么样,如今孙子出息了,她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这辈子,云林亏欠云景奶奶太多了,明明当初不但不懒,还那么勤奋的拼命干活儿,怎么就填不饱肚子呢?
云景他们没有打扰云林,让他在那里陪着奶奶说会儿话,省得奶奶一个人孤单。
祭拜得差不多,云景他们和奶奶‘告别’,然后去其他坟上给逝去的长辈拜年,烧点纸,插拄香,多少也是分心意。
把全村后山的坟堆都祭拜了一遍,最后云景他们回到了奶奶的坟前,爷爷云林已经平静下来,天快黑了,一家人结伴回家。
这个时代的过年可是没有春晚看的,尤其是乡下,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当然,若是有钱的大户人家,要么会请戏班去家里热闹,要么去风月场所作乐,再不济找人喝喝酒也是不错的。
往年的话,大家伙上坟完毕都各自回家了,闲不住的会结伴去某户人家喝喝酒唠唠嗑,打牌小赌娱乐这种事情在乡下几乎不存在,因为家家都穷,哪儿舍得钱财白白输给别人啊,那不得心疼死。
不过如今嘛,各家条件都好起来了,适当的娱乐一下还是可以的,但赌博这种事情依旧不提倡,哪怕仅仅只是娱乐也没多少人感兴趣。
然而今年小溪村却是格外热闹,上坟完毕的村民们都集中到了村子中间,盖因村民们集资请了个小戏班,算是奢侈了一把。
小戏班花不了多少钱,五两银子就够了,分摊到每一家也就几十个铜板的事情,大家不差这点。
请来的这个戏班只有三人,明显是一个师傅带着俩徒弟讨生活,大过年还得出来干活儿,日子其实过得并不容易。
村子中间燃起明亮的篝火,村民们乌央乌央的聚集在简陋的戏台周围,一个个伸长脖子兴致盎然,须知对于村民们来说,看戏可是个奢侈玩意。
如今村里都能请戏班了,说出去也有面子,可以和其他村子吹很久了,咱村阔了呢。
戏台上,戏班师徒三人轮番上阵,敲锣打鼓咿咿呀呀,唱的都是喜庆的节目,不说有多好,但至少韵味十足,毕竟人家是靠这个吃饭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就是那俩小徒弟有点遭罪,戏服单薄,冷得有时候声音都走调。
为了生活嘛,谁都不容易,村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准备了热茶给他们暖身子。
戏班唱了几段戏,又表演了几个杂耍和小魔术,啧,活儿不少,估摸着也是艺多不压身吧。
热热闹闹到半夜,戏班在村民们意犹未尽中结束了表演,然后各回各家,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
戏班表演完是借宿在村民家里的,毕竟大晚上人家回去也不容易,被借宿的村民很是理解,且热情招待,不过若是换做十多年前的话,村民们估计就没这么热情了,反正就很现实吧。
“没有烟花鞭炮,到底少了点意思”,回家的路上云景心头不禁暗道,当然,他也没有弄出点动静的打算,反正就这样吧。
火-药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搞出来了,也不知道哪一天才会自然而然的发展出烟花爆竹来……
年祭过后的第二天,这就翻年了,迎来了新的一年,年复一年,日子照过,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不出云景预料,年祭的第二天家里吃的是头天的剩菜。
距离积雪彻底融化还有一段时间,农忙还未到来,新年的第一天,家家户户都开始走亲戚拜年串门,因为交通不便的缘故,拜年串门估计得维持半个月,毕竟人情往来嘛,若是不走,就会生疏的。
云景家也不例外。
但不同的是,他家能走的亲戚其实不多,江素素娘家已经没人了,压根没地方走,而云山这一辈只有他一人,连姐弟都没有。
好在如今有个江小惜能拜年串门一下,然而就在一个村子……
家庭情况到底不是个人,家人没地方可去,但云景三兄妹却是不得闲,他们在镇上读书,师父先生这些关系是要维持的,需要去拜年走动一下。
总之吧,这人活在世上,成长过程中,总会一点点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关系,这些关系都是需要自己去维持的。
云冬他们云景不知道,但云景自己,却是从初一早上就开始到处拜年了,首先是师娘家,这个是首先要去的,带了些礼物,师娘亲手做饭招待,磕头拜年,云景得了一个不小的红包。
师兄师姐他们也回来了,云景在师娘家待了一天,和师娘他们好好的相处了一下,隔天开始,就去那些当初学堂的先生家里拜年了。
每个先生家里都很热闹,毕竟多年教了很多学生,桃李散布,趁着新年,都会前来探望一下,云景每到一位先生家拜年,总能遇到当初同时进学的人,尽管已经从学堂结业,但再见面却并无多少生疏,只是多少有些感慨,再也回不到曾经在学堂无忧无虑的时候去了。
各个先生家里走动了一下,然后云景还分别去了王柏林他们几个好友家里拜年,然后没过几天,王柏林他们却是结伴跑小溪村云景家拜年去了,倒是让家里热闹了一下。
把这些人情往来的琐事忙完,已经是新年第一个月的月中了。
积雪已经融化,农忙再起。
弟弟妹妹回到了镇上读书,云景嘛,则是在家里帮忙干活儿。
“看似清闲,实际上事情还挺多,帮家里干活儿要花时间,还得抽空去救济社申请修路的款项,对了,刘夫子给了我钥匙,他放京城给我的东西还没去整理,然后小白那边也要抽空去聚聚了,还有小叶子家那边,有时间也得去走动走动,还有什么呢,唔,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没那么多顾虑了,农具方面也是时候改动一下了,农事无小事,乃大功德……”
这么一想,云景发现,自己的日子其实还蛮充实的。
别人都是怼天怼地,而自己则尽是些鸡毛蒜皮,啧……
第四百三十六章 波澜不惊也挺好
早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乍暖还寒。
村里的梅花开得正艳,桃花也已经有了花骨朵,林间的树木新芽微吐,路边的泥地里也有嫩草破土。
那一丝丝嫩绿,一朵朵缤纷的花瓣,便是春天的气息。
其实吧,春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尤其是对乡下人家来说。
春日的一场小雨让道路泥泞不堪,早晚寒意入骨,尤其是那冰冷的田地里,赤脚下去,冻得浑身汗毛都在颤抖。
对于文人骚客来讲,春天自然有说不尽的美好,对于为了糊口的贫民大众来说,他们只能暗骂一句狗曰得怎么这么冷,然而活儿还是要干的……
如今已从学堂结业,云景也没去大学馆深造的打算,在家的他也没闲着,帮着家人春耕。
对于农事,云景表示他称得上半个专业人士,抛开前世的‘经验’不谈,这辈子早些年和师父种地那可是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嗯,然而还是要听家人的指挥,他所谓的经验被家人活命的手段完败。
就相当于三年老兵跑不过一个送快递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拿兴趣爱好去和人家的活命手段比,这怎么比?
云景已经成年了,是家里的壮劳力,干起活儿来一个能顶一头牛那种。
反正家人让干啥就干啥呗,然后赶牛耕田这个任务就落在他头上了,又不是没干过这种活儿,他简直轻车熟路。
有时候他不禁在想,家里几十亩地,牛耕地,慢悠悠走过去,也就耕一尺来宽,几十亩呢,那得耕到什么时候去?
然而实际的操作起来,看似慢,但只要不停下步伐,时间不知不觉溜走,然后脚下的地也就越耕越少了。
这玩意对于一个人的耐心可是有着相当大的考验的。
水田里,泥浆浑浊,云景卷起裤管赶着大黑耕田,每走一步都泥水哗哗,他身上已经布满了泥点,脚被泡得发白。
早春的水田里是真的冷,对常人来说冰冷彻骨,云景早就不在意这点冰寒了,所以这种罪也就没必要让家人受,自己担着就好。
脱下了白衣飘飘的秀才服,换上了粗布麻衣,头发随意扎在脑后,一手牵着牛绳,同时拿着一根竹枝装样子赶牛,另一只手稳着犁,一身泥点,别说,他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大黑啊,你可是名副其实的异兽了,居然还要耕地,老实说,真有点委屈你了,但是呢,这就是生活嘛,反正你都耕了几十年的地,如果让你闲着你估计还不习惯,所以就这么将就吧,就当体验生活了,你说是不是?”
一边优哉游哉的耕地,云景闲得无聊,和大黑唠嗑。
大黑慢吞吞的走着,就这点活儿,它一直持续一天都不待歇气儿的,哪儿像一开始来到这个家的时候,一个农忙下来得瘦一二十斤,那是真的累。
甩了甩脑袋,打了个响鼻,也不知道大黑听懂了没有,它回头看了云景一眼,似乎在说我委屈不委屈不知道,但主人你可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而且还是小溪村首富,还不是一样耕田,相比起来你更委屈。
大黑虽然听得懂一下简单的话,具有很出色的智慧,但到底没法真正交流,搞不懂它想表达的意思,云景干脆道:“那啥,大黑啊,话说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严格的算起来,你都是一头行将就木的老牛了,要不改天给你整个眉清目秀的小母牛生个小牛?”
大黑没搭理云景,也不知道是对母牛没兴趣呢,还是已经过了好色的年纪。
寻常耕牛的寿命也就一二十岁,巅峰体力也就十来年,以大黑的年根本就是一头老牛,本来应该养老了的,可如今它明显打破了寿命极限,以它自身情况来看,估摸着也就小青年。
云景很好奇,大黑就没想过生个小牛犊?
我这是多无聊啊,居然琢磨这个,云景自己都有点啼笑皆非。
有一说一,大多数农家的耕牛都是阉割了的,有个说法,是说这样能延长耕牛的寿命以及体力,再有就是防止其在发情的时候没法约束。
大黑没阉割,也不存在无法管束的时候,它一直都很温顺听话。
嗯,它已经是一头成熟的牛了,早已懂得如何让主人省心。
不知道人们平常观察过牛没有,尤其是公牛,后面的双腿之间,那一大坨相当唬人……
“小景,过来吃饭了”
中午时分,云山背着一个大背篓来到田坎上,背篓上面放着一个大木盆,盆中装着煮好的谷饭,还加了盐和油,那是给大黑吃的。
在这农忙的季节,耕牛干的都是重体力活儿,肯定是要吃好点的,要不然体力支撑不住。
至于云景吃的,则在背篓里面放着。
农忙嘛,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回家吃饭耽误时间,所以云山给云景送来,就在田坎上吃,吃完继续干活儿。
类似情况并非云景一家,周围的其他农户也是如此,饭点的时候,纷纷放下活计在田坎上吃家人送来的饭菜。
啧,那啥,有的人春天在野外用餐那叫春游踏青,而农民,则仅仅只是为了节省时间,仔细品品,这其中的差距让人心酸。
“来了来了,今天娘做了什么好吃的啊?”云景回头笑道,吃饭也要把脚下这一趟走完不是。
放下背篓的云山说:“就一碟咸菜和一碗白米饭,咋地,你还想吃山珍海味啊”
“感情我还不如一头牛呗,至少大黑吃的还加了油水的”,云景无语道。
云山哈哈一笑说:“如果换你在前面拖着犁耕地的话,自然也是要给你吃好点的”
“爹啊,你这是说我是牛呗,我是你儿子,那你是啥?”
“你小子找打是吧……”
这些都是玩笑话,父子俩类似的日常互动并不少,毕竟云景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曾经那样用棍子说话。
给大黑卸下铧犁上岸,让它在一边吃谷饭,云景则坐田坎上一块石头上面刨饭。
吃的当然不是咸菜和大米饭,米饭是有的,但菜嘛,足足三样,一罐蛋花汤,一碗炒腊肉,以及一碟酸笋炒鸡。
之前云山说的简陋吃食是在和云景开玩笑。
看着云景大口刨饭吃,一点都不嫌弃环境和身上的泥泞,云山眼中闪过欣慰的神色。
自家这孩子,不管谁提起不得竖大拇指?
读书人,有学问,还有功名,换做别人的话,别说给你耕地了,尾巴早不知道翘到什么地方去,为了面子估计还得极力隐瞒自己农民孩子的身份,而云景呢,坦然受之,还主动帮家里干活儿,世上的读书人,有几个能做到自己儿子这样的?
大道理云山不会说,但他知道,自家儿子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儿子。
看云景吃的香甜,云山转头看向田里笑道:“不错不错,没给老子丢人,活儿干得又好又快,以后读书若是没出息,种地也饿不死你”
“爹,有你这样说自家儿子的嘛,人家都盼望着儿子功成名就飞黄腾达,搁你这儿就指望着我以后没出现种地呗”,云景抽空哭笑不得道。
眼一瞪,云山哼哼道:“咋啦,嫌弃你爹我没文化?老子只能说得出这样的糙话嘛,还有啊,我告诉你,不论如何,种地的本事不能丢,有这本事在,再如何困难都有活下去的希望,有地就饿不死”
“放心吧爹,种地咱可不比别人差,这手艺都刻骨子里了,想丢都丢不掉”,云景笑道。
老父亲的想法很朴实,并没有恶意,会种地的人,只要还站在大地上,再如何山穷水尽都不至于绝望。
点点头,云山满意道:“这还差不多”,然后又指着边上道:“这天下午怕是要下雨,给你带了蓑衣和斗笠,下雨就戴上,别整生病了”
“知道了,爹你放心吧,我体质好着呢”
“放心个屁,你别仗着自己体质好就不当回事儿,去年你没回来之前,村尾云大江家的儿子,四岁了,掉冰窟窿受寒,人就这么没了,你婶眼睛都差点哭瞎,哎”
雅文吧
这个事情云景听说过,他也没办法,当时不在家,否则那孩子还能帮忙保住。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来点无法承受的意外之痛。
云山说这个,旨在提醒云景注意身体,倒没别的意思,对于父亲的关心云景能体会到,心头暖融融的。
不是父母家人,有几个人会真正关心你的死活?
不提这些压抑的话题,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云景道:“爹,下午这块田就能耕完,今天指定能下个早活儿”
“你在想屁吃,干活儿哪儿有你这么干的,这块田耕完了就没其他的了?那边的田里我水都放好了呢,天没黑你别给我回家,啧,刚才还夸你,现在嘛,你这样的想法种地,养活自己我看够呛”,云山撇嘴道。
大大的刨了一口饭菜,云景含糊道:“好好好,天黑之前不回家,这样行了吧”
家里如今不靠种地养活了,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做一行,敬一行,爱一行嘛。
云景别看如今清闲,其实事情蛮多的,然而饭要一口一口吃,先安心农忙种地吧,过程中把农具改造一下,忙活得差不多再去救济社申请修路的款项,然后再谈其他。
一步一步来,不急。
想到这里,云景转移话题道:“爹啊,咱家这口铧犁都用很多年了,还是木头的,尖都磨顿了,入土不深,没法把地深翻,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把犁尖打造成金属的,这样方便入土更深,然后再把犁板弄成可以左右活动的,还得带点弧度,如此一来,耕地的时候入土更深,且省力,效率至少提高一倍,尤其是翻起来的泥土,还能往一个方向顺,不像现在这样两边分开乱七八糟的”
想改造农具,总不能凭空而来吧,虽然没啥,但也至少有点根据不是,如今有着多年的种地经验,还实际操作了,再把想法提出来,也就自然而然了,不论如何,至少让人接受起来容易一些。
云景没有出风头的想法,只想平平淡淡的就把对农事有利的东西传播开去,造福百姓了,自己也高兴了,这就够了,并不需要别人一惊一乍的说什么‘哇,是你弄出来的啊,好牛批’……
早过了出风头的年纪啦,那种情况想想其实有点尬,如今这样就挺好。
到底是从小跟着长辈种地的庄稼好手,听云景这么一描述,云山脑子里就有画面了,越想眼睛越亮,最后忍不住拍手道:“我看行”
“爹,你看行没用,具体行不行,是什么个情况,咱弄出来试试效果不就知道了”,云景平静的笑道。
同时心头感慨,老爹不愧是常年和农事打交道的人,一点就透,仅仅只是从描述上就能想到其效果和效率。
其实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点灵光就能改变很多东西,然而就是那么一点灵光,在没有想到之前,恐怕千百年的自然而然也就那么过去了,没人想那玩意,大家都一样闷头苦干,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如何了。
可当真正做出改变的时候,才会恍然,原来还能这样……
“对,弄出来试试效果不就知道了,就跟当初用农家肥种地一样,小景呐,如果你说的那种铧犁真的行,以后种地可就轻省多了,能更快的赶在关键的一段时间把庄稼种好”,云山乐呵呵道。
他到底是一个简单的人,云景描述的新式铧犁,他只想到了自家干活儿更快,完全没有想过这种东西推广出去将造福多少人,起到多么重大的意义。
有时候,其实简简单单也没什么不好,想太多,烦恼也多。
“成,我抽空去一趟镇上,先弄出一个实物来试试效果”,云景点头笑道。
东西肯定是要弄出来的,毕竟才农忙开始,别家看到效果,肯定会效仿,无需推广,人们觉得实用的,自然会运用起来。
不需要急功近利,自然而然就行,也不需要名垂青史,自己弄出来的东西,不被人知道,那就不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了?
而且那也不是云景自己琢磨出来的,他只是把前世见过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弄出来而已。
“啧,铧犁这玩应,不仅仅只是翻地效率更快那么简单,还能翻得更深,这叫深耕细则,也是能增产粮食的,若加上农家肥,不是吹牛,仅凭这两样,若我年龄和修为足够,完全能换回一个夫子称号来,然而那有什么用,夫子称号虽然受人敬仰,但是太累,某种意义上说,自由都没了,如今这样就挺不错……”
不知道自己儿子心头的想法,云山更在意的是当下,完全没想那么多,见云景吃好后道:“行,你继续吧,我得回去挑粪去了,那么多田里都要挑粪,可不是个轻省活儿”
然后云山背着背篓回去了,留下云景继续耕地,估计都已经把铧犁的事情忘了,毕竟在没看到实物之前,谁在意呢,纵使有了,也不过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而已。
云景耕地的田地里也是挑了农家肥的,他翻地的时候就能把农家肥和泥水融合在一起,嗯,田坎修整过,防止混合农家肥的泥水流入别家田里。
这叫啥?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云景家的农家肥主要是牛粪,那玩意堆牛圈里自然发酵,混入田里也不是立刻就种上庄稼,所以不存在烧苗的说法。
农家肥都使用这么多年了,人们早有了经验,虽然没人去系统的总结,却能从实际中明白如何正确去操作。
一天的忙碌后,夜幕降临云景回家,洗漱之后吃了晚饭,借口出门看田里水情,然后跑去了镇上。
那家打造炉子的铁匠已经很熟了,一事不烦二主,云景把自己的想法描述了一下,让其帮忙打造铧犁,对方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绝对第一时间给云景弄出来。
这铁匠其实主要是打造农具,神兵利器之类的,作为小地方的铁匠自然是没那手艺的,吃苦力饭的他没啥太大见识,自然也无法意识到云景要打造的铧犁意义何其重大。
“都是红尘苦命人,能有交集,是缘分,至于是不是你的造化,那就看你自身的运气了”,离开铁匠铺的时候云景心头如是道。
云山以及铁匠都没那个意识,但云景却是知道,铧犁这利器出来后,一经推广,事关亿万农民,国家肯定会重视起来,指不定这个铁匠还能得到朝廷重用,被带去京城当大匠也不是不可能的,单凭铧犁,哪怕他只沾一点光,也能飞黄腾达了。
东西是云景的,别人抢不走,他只是不想出风头,平平淡淡就好,没必要打破喧嚣,后续肯定没那么简单,不过云景会提前和一些人打好招呼,比如自家师父,比如刘夫子他们,自己的功绩不会少,只是没必要大张旗鼓,他喜欢小溪村的宁静,不想太过离群。
人呐,只有经历过喧嚣才会明白,很多时候平淡才是最难得的……
安排好铧犁的事情,云景没多久就回到了村里,顺便看了看水田情况,一切都好。
出门看水田是借口,也是真的有这回事儿,必须要上心,须知田里没水是会影响一年收成的,水情这种东西一直得关注持续到快要收获的时候。
没种过地的人,大概不会明白,很多农民从农忙开始,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去田里看几次,怕别人偷放自家田里的水,肥水被人偷了是一回事,影响收成才要命,乡下,每年多的是因为水这种事情大打出手乃至两村械斗死伤无数……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镇上铁匠亲自帮云景把打造好的铧犁送来了,因为去年云景打造炉子的大生意让其还完了债务,对方也很感恩,对云景的事情很上心,亲自跑这一趟。
他把东西交给云景就走了,极力挽留都不肯留步,怕农忙时节给云景家添麻烦,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拿到新式铧犁,自然是要使用起来的,别说,有了这玩意,耕田的效率大大提高,以往三天的活儿一天就干完了,效率提升了三倍,尤其是翻起来的泥更深!
这一情况,种了一辈子地的云林云山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顿时惊喜无比,还亲自操作了一番,用他们的话来说,硬是要得。
然而让云景郁闷的是,因为这东西的出现,他之前耕好的第还得重新来一遍,这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想是这么想,把这玩意弄出来,他一点都不后悔,左右也就几天的事情,问题不大。
村里人都是邻居,耕地的时候总会有人在周围,看到云景家耕地这么快,当然会关注询问,然后新式铧犁就被村民们知道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那玩意对农民来说是必备的利器,自己也整一个。
这就导致镇上铁匠铺的生意好起来了,需求量大,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就找人代工呗,这样一来,正是农忙时节,铧犁这种利器就以一种夸张的方式传播出去了……
但这并不妨碍小溪村的宁静,村民们也仅仅只是得到了效率大大提高的新式农具而已。
铧犁的正常传播云景并未在意,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拿到新铧犁的第五天,云景正在田里耕地,结果一晃眼看向村口,顿时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岸走向那边。
村口,一位身穿灰衣的中年人正漫步走来,看着田间地头忙碌的村民,似乎在看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来到此人身前,一身泥泞的云景恭恭敬敬一礼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此人正是李秋,年前云景和他分开后,期间倒是有书信来往,未曾想李秋今天居然亲自来到了这里。
看着一身泥泞,甚至脸上还有一个泥点的云景,李秋不禁笑道:“看来为师不在这段时间,景儿你将脚踏实地落实得蛮不错嘛”
“师父,我可没想那么多,这不开春农忙嘛,徒儿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帮家里干活儿了”,云景笑道。
点点头,李秋说:“景儿你并未因为自己的学问和身份而忘却初衷,这才是最难得的,并非刻意做作,为师很欣慰”
“都是师父教导得好,爷爷他们一直都在念叨师父您呢,知道您来一定很高兴,请随徒儿来,去家里坐坐”,并未太过纠结李秋的评价,云景转而邀请道。
哪知李秋却是摇摇头道:“不急,为师这些年来入朝为官,倒是很久没种地了,手痒得很,那块地是景儿你家的吧,走,你在前面牵牛,为师在后面掌控铧犁,顺便说说话,景儿你来信说琢磨出了个新式农具,就是那铧犁吧,为师也蛮好奇的,正好上上手”
云景瞬间了然,估摸着师父这么快亲自来到这里,很大一部分就是冲着新式铧犁来的,从这也可以看出,王朝方面已经开始重视起这东西了。
这玩意能这么快引起上头注意,一来是农事无小事,春耕这段时间官府都在关注民生问题,须知这可是政绩,这段时间多的是官员走在田间地头,铧犁的出现肯定是会引起官府注意的,再一个嘛,铧犁出现在牛角镇这地方,而牛角镇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天子亲赐的粮源乡,某种意义上是能直达天听的,所以这么快引起王朝重视云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至于李秋李大将军为什么会亲自来到这里,云景自然不会以为他是专门以为铧犁而来,那不能够,估摸着是战争结束后职位方面有所调整吧……
对于云景琢磨出新式铧犁这玩意,李秋并未太过惊讶,主要是这已经不是云景第一次搞出新鲜玩意了,李秋已经见怪不怪,习惯了。
然后云景就真心体会到了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话,看看,新式铧犁,改变农事格局的利器,明明足以震动朝野的,然而有师父这个长辈在,提前打好招呼,如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并未惊起太大的波澜,关键还在于,云景知道,该自己的那份功劳是一点都不会少的,这样就很好,其实功劳不功劳的他并不在意,但自己的慷慨别人并未当做理所当然这自然就更好了。
心念闪烁间,云景顺李秋的意,道:“既然师父有兴致,那就随景儿来吧,正好也有多年没有和师父一起干活儿了呢”
“说起来,也是很怀念当初和景儿在镇外耕读那段时间呢,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来得正是时候
人耕田,牛犁地。
水田里,师徒俩一前一后,云景在前面牵着大黑,李秋在后面扶着铧犁,迈步间泥水四溅,被春水泡得软乎的泥巴在他们所过之后就深深的翻了起来。
所谓的下泥巴人,不过是卷起裤管在地里讨食的那一批普劳大众罢了,当生活回归到最平凡的生存,谁也不见得比谁更高贵。
时间在变,时隔多年,师徒同耕,一如往昔,劳作的手艺未曾有丝毫生疏。
山水间,田地里,远离了尘世喧嚣,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和谐自然。
周围的村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许仅仅只是好奇李秋和云景家的关系罢了,他们根本想象不到,这对师徒俩,一个不久前手握千军万马杀入敌国腹地几千里,杀得北方三国胆寒难寐,另一个曾和世间目前唯一已知的逍遥大佬于云天之上谈笑风生……
“师父怎么会突然来这里?不曾提前通知徒儿一声,也好让徒儿提前准备,怠慢了师父,倒是景儿的不是了”,牵着大黑的云景涉水而行道。
李秋稳着新式铧犁,迈步间看着深深翻起的泥土目光动容,却是笑道:“景儿有这份心便好,你什么时候见为师在意过这些?与其你花心思招待为师,为师更希望看到你有所成就,那才是对为师最大的回报,如今这样便好”
有一说一,这些年来,李秋从来不是形式主义,他更注重实际。
云景也不过多纠结这些,转移话题道:“师父不是回京述职了吗?怎会来此?”
对于云景,李秋没什么好隐瞒的,说道:“战争结束后,为师与各位将军回京述职,如今兵权已经交接,职位有所调整,有三个月的假期,难得清闲,不久前景儿来信说琢磨出了新式农具,为师好奇,便过来看看”
听到这里,云景心头明了,雷火军战力无双,在某个人手中皇家都是不放心的,定会收回亲自掌控,师父李秋的兵权交接,云景一点都不意外。
换做任何不笨的帝王,这样的军队都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这很正常。
于是好奇问:“师父如今当啥官啊?”
“明德州州牧一职”,李秋笑呵呵道。
微微哑然,自家师父这职位调整跨度有点大呢,一下子就脱离军队成为一方大佬了,州牧一职,真算得上是封疆大吏!
在此之前,李秋是手握三十万雷火军的正三品军团长,而州牧一职,却是正四品,看似降了,实则高升。
须知州牧一职可是实权,总揽一州之地的整治民生,可不是单纯掌兵的主将能比的,而且文官本就要比武将高一级,某些时候有调兵之权,严格的说起来,正四品的州牧李秋,地位还在正三品的军团长之上。
明降暗升,不是笨蛋都能看得出来,估计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然而以李秋之前的功劳,这却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而且云景完全有理由相信,以自家师父的功劳,如今担任州牧一职完全是在镀金,走个形势,几年后绝对直接入阁掌真正的大权!
文官体系和武将不一样,文官讲资历,这个过程是必须要有的,在此之前,云景以为师父成为郡守之类的就不错了,哪儿知一下子成为一州州牧。
师父如今成了大佬,自己这当徒弟的也跟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云景道:“恭喜师父了”
“哈哈,为师却是高兴不起来,须知在此之前为师可没有管理一地的经验,如今一下子成为州牧,压力却是很大,须知多少人眼红呢,稍有差池定被人参奏,文职到底和军务不一样的,不似军务那么单纯”,李秋摇摇头道。
话是这么说,云景完全没感觉到自家师父有什么压力,说白了李秋能力是有的,上头还有人罩着,更有那么多功劳,别人眼红,最多不痛不痒的说两句,稳得很。
然后他说:“以师父的学识手段,牧守一州之地还不是手到擒来”
“哪儿有那么简单,总归读书几十年,而今能学以致用,倒是逐了愿,尽量为生民谋福吧”,李秋摇摇头道。
说到这里,李秋顿了一下,转而问:“景儿,在你看来,为官之道应该从哪些方面入手?”
师父这是在考校自己吗?
心头嘀咕,虽然云景没有当官的打算,但闲聊嘛,尤其是和自家师父,既然都说道这里了,谈谈也无妨,于是云景想了想道:“师父,景儿年少,见识有限,不敢夸夸其谈,但师父问起,徒儿就随便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在景儿看来,为官之道,无外乎几个方面,治下安宁,经济繁荣,民生饭碗,学问传承,整治贪官污吏,嗯,把这几方面做好也就差不多了,当然,说是这么说,实际情况却是复杂无比,要我说个一二三来却是难为我了,需根据当地的各方面入手才行”
认真听了,李秋却是笑道:“你啊,说了等于没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问你这些,却是难为你了”
“还是师父深明大义,知道景儿不是那块料”
“你只是懒而已,别以为为师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李秋摇摇头道。
明德州,地处大离王朝中部,距离云景所在的江州两千多里,那里人口加起来得有五千多万,那个地方很富足,乃大离王朝的主要粮食产地之一,而且因为地处中部的缘故,商贾贸易发达,经济也很繁荣,历史上也出现了不少大人物,且教育资源丰富……
回忆明德州的信息,想到这些种种,云景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家师父纯粹是去镀金熬资历的,然而他之前的功劳,完全担得起这样的待遇,别人再如何眼红也羡慕不来。
师徒俩聊着天,不知不觉一块地就耕完了。
最后李秋看着手中的新式铧犁不禁惊叹道:“此物很好,耕地深翻,且省力,翻好的泥土规整,纵使常人使用,率比之前的木犁提高了三倍有余,尤其是造价不高,每户农家都能置办得起,推广开去,造福万民,福泽千秋,此乃大功德,仅凭此物,景儿你就足以名垂青史,为师已经不知道如何夸你了,一次又一次,给为师的惊喜太多……”
站在如今李秋的高度,已经很少有东西让他动容,若云景修为有多高,亦或者斩了什么恶人,李秋不会如此夸赞,但作为务实派的他,却深深被这新式铧犁所震撼。
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具,它代表的是民生,是亿万百姓的农事,关乎家国稳定,影响万世千秋,在这等影响力面前,其他的个人成就简直微不足道。
思想不同,站的角度不同,想法也是不一样的,很多人一心只想的是个人荣辱,身边很多明明影响力深远却又不起眼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关注,可很多时候,正是一些不起眼的东西,才能影响整个文明进程!
李秋是很少夸人的,尤其是夸云景,他无比苛刻,哪怕曾经云景弄出火-药李秋都没有这么夸过,可现在,他真的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惠及亿万众生,影响千秋万代啊,这等成就,试问世间几人能做到?
世间有太多太多人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这里面的无数人,仅仅只是个人做了某件事情被世人传唱而已,与民生何利?他们的个人成就,在整个文明历程面前,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李秋并不觉得自己所想的这些夸张,看看周围吧,那些用上新铧犁的人家,耕地效率比之前何止翻倍,一家耕地效率哪怕只翻了一倍,放眼天下,那是何等可怕的一个数字?
真心让他有点头皮发麻。
而这,是自己的徒弟弄出来的,李秋怎能不欣慰,徒弟成就越高,当师父的就越高兴,证明自己没看错人,一生能有这样一个出息的徒弟,可谓死而无憾了。
听到师傅的夸奖,云景并未飘飘然得意忘形,反而平静道:“师父言重了,工具仅仅只是工具,有人去使用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否则什么都不是,而且再好的工具也要人去使用,付出劳动的始终是人,工具仅仅只是起到了一个提升效率的作用罢了”
李秋即欣慰又感慨,道:“景儿你应该知道此物所带来的影响力,依旧还能如此淡然,当真难得”
“景儿没想那么多,游学归来,开春后家里开始春耕,家里农具老化,耕作也不方便,就在想如何省力提高效率,突发奇想,就把耕犁做了小小的改动,如今看来,效果还是挺不错的,实际上对景儿来说,家人能少些劳累,这便知足了,当然,此物能惠及众生,也是景儿乐意看到的”,云景平静道。
在田边冲洗脚上的泥泞,李秋闻言点点头道:“景儿,如果为师猜得不错,当初的农家肥,也是因你而起吧?”
稍微迟疑,云景说:“这倒不是,曾经景儿年幼,娘亲在院子里种菜,当时独自玩乐,将鸡粪放在了苗坑,哪知后来菜苗长势喜人,家人注意到,然后就尝试用农家肥种粮食,第一年没敢大张旗鼓,试验下来效果不错,第二年就开始真正用上农家肥了……,起因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无心插柳么,说到底,农家肥也是因你而起呢,景儿你可真是大离之福,不,是万民之福”,想到云景弄出的种种,李秋不禁感叹道。
笑了笑,云景说:“师父你言重了,景儿何德何能”
“你啊,拔一毛而利天下,泽万民而不争,这等心性,为师只在夫子身上看到过,这不是为师捧你,而是事实,继续保持吧,为师也很期待你将来的成就”
“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过好当下就是”
清洗干净脚上的泥泞,李秋道:“走吧,去家里坐坐,有些年月没见过云叔他们了呢,正好唠叨唠叨”
李秋是云景的师父,辈分上比云林差了一辈,认可云景这个徒弟之后,他也自然而然的把云林当做长辈看待。
“爷爷他们时常念叨师父呢,得知你来,一定很高兴”
“云叔近来还好吧?”
“多谢师父关心,爷爷他们身体很好”
“那便好,景儿在家要好好孝顺长辈……”
回家路上,师徒俩闲聊着,然后李秋话锋一转问:“景儿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继续读书,争取早点考取举人功名”
“嗯,学无止境,你我皆只是学问这条路上刚刚起步而已”
“对了师父,农忙过后,我们村准备把通往官道的这条小路修整一下,到时候出行就方便多了”
“这是好事儿啊,若有困难,不妨给为师说说,为师还是有些能耐的”
“没什么困难的师父,款项方面想来也无需村民们出多少,师父你也知道,如今二皇子成立了一个救济社,想来能从那里申请一笔修路的款项,村民们无外乎是出点力罢了”
“救济社么,为师也有耳闻,他们主要帮扶走投无路之人,小溪村要修路,去申请款项恐怕有些困难,景儿你恐怕是想自己去申请吧,不如这样,为师过后去递个条子,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这点面子为师还是有的,并非中饱私囊,为民谋福,谁也没话可说”
“这会不会麻烦师父?”
“不麻烦,而且说到底,以景儿你的功劳,若是公布出去,朝廷主动帮忙把这条路完成都没问题,不过景儿你素来低调,便按你的意思来吧,这些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读书即可”
“也行,景儿听师父的”
申请款项云景也知道恐怕有些麻烦,但问题不大,了不起走关系呗,如今既然自家师父帮忙把问题解决了,云景也是乐见其成的,反正都是小事儿。
都没把这个问题太过放在心上,李秋心念一动,好奇问:“对了景儿,除了新式铧犁,你还有没有琢磨出其他实用工具?”
“说起这个,徒儿倒是有一些想法呢”,云景笑道。
“哦?不妨说说看”
整理了一下思绪,云景道:“师父,除了铧犁外,景儿还琢磨了一个秋收的粮食脱粒机,图纸已经画好,只是还没弄出实物,在景儿的想象中,有了那东西,秋收粮食的效率至少提升十倍,之所以有弄出这种工具的想法,是听家人说,有些年月秋收之时闹天灾,粮食明明能收获了却没能装仓库白白蹉跎了一年的劳作,想来有了那东西,纵使秋收闹灾,也能尽快的把粮食收回家装仓库”
“确有其事?”李秋惊讶道。
点点头,云景说:“徒儿不敢欺骗师父,待会儿把图纸给师父看就知道了”
“这又是一件大功德啊,若是真的,该景儿你的功劳,为师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少分毫”,李秋沉声道。
“师父言重了,景儿不在意这些,能帮到更多人就好”
“嗯,除了脱粒机还有其他的吗?”李秋不禁问,自家徒儿是个宝藏,似乎怎么都挖不完?
当师父的,李秋当然不贪图云景什么,只是好奇罢了。
别人不知道,他李秋还不清楚嘛,如今大离天子的案头上,多的是云景一桩桩一件件,整得天子都对云景好奇无比想见见,若不是云景本身的意愿和有人帮云景说话,指定云景已经封官赐爵名满天下了。
对自家师父云景没什么好隐瞒的,道:“除了脱粒机外,景儿还琢磨了个水车,能将低处的水引向高处进行灌溉,这个想法是因为游学途中见到一些地方取水灌溉困难,然后景儿就琢磨着,水车能取水,加一个装置,就能用水力推动石磨,这能方便人们春米磨面呢,图纸都已经画好,到时候给师父过目,目前就这些吧,以后想到再说”
这些想法云景早就有了,以往害怕自己人微言轻整出来招惹是非,如今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师父位高权重,让他帮忙推广造福万民再好不过,而且如今云景本身也不怕这些东西弄出来后招惹是非了,更不用担心别人据为己有,虽然他不在意,但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去邀功心头还是很膈应的。
听云景说这些,李秋稍微沉吟,长出了一口气道:“景儿你所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事关亿万民生的大功德啊,一桩桩一件件,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便是‘为生民立命’,多少读书人终其一生而不得,你却已然做到,若非年幼,夫子称号加诸你身也无人敢说半点不是!”
“使不得使不得,师父,景儿没想那么多”,云景赶紧道,他是真没想过师父的评价居然这么高。
为生民立命,这也太夸张了,云景还没那么高的境界觉悟,只是单纯的觉得把这些东西弄出来帮到他人,让平民百姓日子好过一些心头高兴而已。
李秋一点都不觉得夸张,不管是农家肥也好,爬犁也罢,乃至后面的脱粒机,水车磨坊,这些东西,哪一件不是惠及天下苍生影响万代?其意义之大,夫子称号都不够,把云景供起来都不为过!
但他还小,这些荣耀如今给他反而是害了他,以后再说吧,总归该他的不会少就是了,这些东西都是有记录的。
在李秋看来,这些足以改变文明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火-药这种有伤天和的玩应反倒不值一提……
眼看到家门口了,师徒俩止住话头。
对于李秋的到来,云景一家自是热情招待,说到底,这个家如今能有这样的好日子,一开始还是因为李秋这层关系呢。
爷爷云林和李秋喝茶闲聊,说些农事方面的话题,李秋本就是种地好手,完全聊得来。
杀鸡宰鸭,一桌饭菜,一壶老酒,其乐融融。
知道是农忙时节,李秋也没过多打扰,下午时分就告辞离去了,走的时候,带走了云景画的脱粒机水车等图纸,他接下来又有得忙了,这些东西都是能直达天听的,事关民生,马虎不得。
虽说如今云景不显山不露水,但他的成就却是天下少有,一旦公布出来,不知道惊爆多少人的眼球,不过如今有人帮云景遮风挡雨,他却不会为了名声而操心,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就好。
李秋离去后的第三天时间,牛角镇的镇长就大张旗鼓的到来了,为小溪村送来了一笔万两银子的修路款项!
理由是小溪村的村民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得知要修路,朝廷特别嘉奖的,还请了几个专门修路的大匠指点,只要动工他们就来帮忙。
别人不知道,云景却明白,是自家师父把这个事情落实了。
有朝廷出面背书,小溪村村民高兴的同时,也没想过是云景家的功劳,不会产生丝毫隔阂。
在这些政策面前,小溪村的这条路,足以修成官道规模了,春耕农忙之后就动工……
有了新式铧犁,翻地的效率大大提升,没几天云景家的田地就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种植。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云景决定来年再把育苗移栽的种植技术整出来,再往后,试着看能不能用当下时代的条件整出农药,嗯,杂交作物也不是不能试验一下,总之慢慢来吧,反正有的是时间,总得让世人有个接受的过程。
从内心来说,云景并没有出风头的想法,实在是当下平民太苦了,力所能及,能给他们改善一点是一点吧。
这天云景正和家人一起在田里播种,种的是水稻。
当下的水稻种植还是有些落后的,少了育苗移栽的过程,仅仅只是把稻种泡发芽,然后播种到水田里,后续的生长,仅仅只是把密集的地方拔掉一些,继而除草维持水源充沛,相对来说种植技术相对原始。
他这边忙得不亦乐乎呢,村口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村民们好奇张望,来到却是三个不认识的少年,看穿着无不是富家少爷。
一看就是来找云景的,云景作为小溪村目前唯一有功名的文化人,村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交友广泛嘛,他们没法比。
果不其然,三个少年策马而来,第一时间就嚷嚷开了,其中一个压得坐下马匹直吐沫子的胖子大声道:“阿景,你在哪儿呢,我们来找你玩儿啦”
来人正是云景的好友,王柏林陈一剑和周金泰。
年后他们聚过两次,农忙的时候云景忙着种地没时间,他们却是主动找来了。
“胖子,林子,剑客,这边”,水田里,挽起裤管端着稻苗的云景招呼道。
听到回应,三人然后翻身下马,把马匹栓在路边一窝蜂就跑来了,田坎上的路不好走,快胖成球的周金泰差点摔个跟头,乐得王柏林他们哈哈大笑。
“小王小陈小周你们来啦”,田里的云山笑着打招呼,他是认识王柏林他们的,云景和他们关系好,前些年没少来小溪村。
“云叔好,忙着呢”
三人恭恭敬敬的打招呼,礼节方面没有半点含糊。
点点头,云山看向云景说:“好了小景,你朋友来了,去玩儿吧,别怠慢了他们”
“爹,没事儿,忙完再说吧,反正他们也闲”,云景笑道,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铁着呢,云景才不会太过客气。
然后冲着王柏林他们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杵着干啥,赶紧的,下来帮忙一起干活儿”
“云叔,你别在意我们,别耽误了春耕”,王柏林赶紧道。
边上周金泰却是苦着脸说:“不是吧阿景,我们一来你就让我们干活儿,你看看我这体型,这不为难我嘛”
说是这么说,但他在说话的时候,却是开始脱鞋把长袍扎在腰间挽起了裤腿准备下地干活儿,种地他还没玩儿过呢,蛮新奇的。
陈一剑已经麻溜的准备好了,下田后冲着周金泰笑道:“胖子赶紧的,你这体型真需要劳动劳动减减肥了”
“话说回来,阿景乃牛角镇第一俊,如果镇上的姑娘见阿景如此在田间劳作,不知道得多心疼”,王柏林跟着打趣道。
见他们其乐融融,云山干脆道:“这块地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其他地方忙活,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相处”
说着云山就起身离开田地,这当然只是借口,他是要回去通知家里做点好吃的招待云景的朋友。
周金泰道:“云叔你就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们,妥妥的,哎哟……”
他话音刚落下,下田被冷得打了个哆嗦,一个不稳当场栽倒在田里,跟个炸弹似得,压起了大片泥水。
“哈哈哈,活该,胖子,不是我说你,你真该练练了,体型减不下来,怎么得也得是个灵活的胖子才行啊”,陈一剑当即打趣道。
周金泰挣扎着起身,哭丧着脸道:“也不知道搀扶我一把,我出门才换的新衣服”
还没走的云山担忧道:“小周你没事儿吧,这整得,快上来,回家去换身衣服,别生病了”
“云叔不用担心,我没事儿的,别看我胖,身体好着呢,这不还有阿景在嘛”,周金泰不以为意的咧嘴道。
云景无语,心说你们这是帮忙干活儿还是添乱啊,对云山说:“爹,没事的,这里交给我吧,你忙自己的去就好”
说着,云景三两步来到周金泰身边,一巴掌拍他肩上,内力一吐,快速帮他蒸干身上的水汽,至于泥泞那就没办法了。
云山也是知道自己儿子本事大,对武学他不懂,没太纠结,见此也就放心下来了,点头道:“行,那我就先走了”
待到云山走后,云景四人就要随意多了。
周金泰一脸羡慕的看着云景道:“阿景这一手真让我羡慕得腚眼而发红,后天后期的内力啊,寒暑不侵,可太方便了,长得俊俏,我都想以身相许啦”
“滚滚滚,莫说我不好男风,就你这长相,哪怕是女的,倒贴我也不要”,云景嫌弃道。
周金泰搞怪,双手捧心幽怨道:“阿景你这个负心汉,遥想当初,咱可是尿过一个坑的,太让我伤心了”
“我不认识这个死胖子”,王柏林赶紧打了个寒战远离。
陈一剑也不着痕迹的移开步伐道:“你羡慕有屁用,当初一起练武的时候,谁让你自己不努力的,如今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怪谁”
虽然不敢和云景比,但陈一剑还是有在哥们面前嘚瑟的本钱,如今他都已经初入后天中期了,能做到搬运血气,武力大大提升。
“咱是读书人,才不稀罕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莽夫”,周金泰哼哼道。
玩儿归玩儿闹归闹,活儿还是要干的,播种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云景稍微描述他们就懂得怎么做了。
对于王柏林他们来说,这可是难得的体验,乐在其中。
云景均匀的播撒出去一把稻苗,不禁好奇问:“胖子,我记得你这个时候应该在县城学馆读书吧,怎么有空跑这里来了?”
当初从镇上结业后,周金泰继续读书,王柏林接手家里的生意,陈一剑则一心专研武学,各有各的打算,今天聚在一起他也有些意外。
说起这个王柏林就一脸郁闷,道:“别提了,前几天去县城就学的时候,有人嫌弃我胖,说了些难听的,我气不过,就花钱请人教训了对方一顿,对方也有点人脉,闹到官府去了,倒没什么事儿,学馆先生得知,让我回家反省反省,这不无聊嘛,就伙同他们两人来找你散心”
“居然有这种事情,话说你这家伙,就不能手脚干净点啊,给人抓道把柄,还闹官府去了”,云景无语道。
王柏林在边上深以为然道:“可不是,当初阿景说过的办法都忘啦,这种事情呢,最好是偷偷套麻袋打闷棍,你看看你,丢人咯”
“你们这帮家伙,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啊”,周金泰那叫一个郁闷。
陈一剑咧嘴道:“那啥,需要帮忙出头不?咱现在也小有手段,说吧,那家伙你是要手呢还是要脚?我给你去帮忙卸了出气”
“哇,剑客你现在变得这么残忍了啊,动不动就卸人胳膊腿什么的”,王柏林瞪眼道。
云景笑了笑没在意,知道陈一剑是在开玩笑,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周金泰赶紧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那什么,其实没多大事儿,没必要动刀动枪的,剑客你可拉倒吧,我不想进大牢”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以为咱不给你出头”,陈一剑笑道。
翻了个白眼,周金泰说:“要找人出头也不是你这么搞的啊,我找阿景不行么,他鬼点子多得很,哪儿像你,一根筋,只会好心办坏事儿”
“喂喂喂,什么叫我鬼点子多得很,你给我说清楚”,云景顿时不干了,那叫智慧懂不。
周金泰嘿笑道:“我这不是夸你么”
说说笑笑中,活儿也干得差不多了,毕竟是单纯的播种,速度不慢。
几人上岸冲洗身上的泥泞,然后赶去下一块田地,王柏林他们也跟着云景闹腾。
“阿景,我知道一个景色不错的地方,如今正值春暖花开,咱结伴去踏青怎么样?那个地方我听说可是有很多漂亮姑娘前去哦”,王柏林挤眉弄眼道。
云景无语,还以为这家伙转性了呢,结果还是三句话离不开女人。
眼看家里的活儿也干得差不多了,修路的款项师父已经帮忙落实下来,修路这种事情也不用自己操心,闲来无事儿,云景觉得出去踏青郊游也不错,于是点头道:“也行,咱约个时间”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怎么样?”,王柏林迫不及待道。
云景道:“明天不行,活儿还没干完呢,不过也在收尾了,后天吧”
“成,今天我们就住你家,明天帮忙把活儿干完,后天一早出发前去郊游踏青”,王柏林点头道,周金泰他们也没异议。
他们也是闲的,虽然一个个并非大富大贵之人,却也能做到日子过得自由舒心。
人就不能往上比,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周金泰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新一轮的四大才子之争已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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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才子之争?不是五年一次吗?咋地,今年又有啦”,陈一剑好奇问。
王柏林撇撇嘴道:“没兴趣打听这些”
周金泰没搭理他,说:“今年的确开始新一轮的四大才子之争了,三十岁以下的读书人都可以参加,这可是难得的盛事,而且因为去年本朝大胜,比往届更加热闹呢,你们没关注过这个事情,我倒是打听了一下,具体流程嘛,是每个县决出优秀的五人,然后去郡里和其他人县的优秀人才角逐,一级一级上去,最终在京城比出四大才子来”
“所谓的四大才子,分别是诗君,画君,乐君,棋君和武君,若谁能摘得其中一个雅号,那便是当代读书人某一领域的领军人物呢,具体比试不清楚,咱也就看看热闹而已”
周金泰科普完后,王柏林微微傻眼,打断道:“哎不对啊,四大才子怎么是五个?”
“四大才子有五个不是很正常吗?”,周金泰理所当然道。
嘴角一抽,陈一剑说:“没毛病”
“实际上四大才子并非有五个,其中的武君,是可以和其他四个雅号同时落入一人身上的,若谁能得到一个雅号的同时还能摘得武君桂冠,那便是四大才子之首,当然,若武道方面谁也折服不了谁的话,有可能诞生第五个四大才子”,云景开口道。
因为他师父李秋曾经就是四大才子之首的缘故,云景对这多少有些了解。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王柏林他们恍然。
然后陈一剑看向云景若有所思道:“阿景你要不要去参加一下?”
“我就算了,没兴趣”,云景摇摇头说。
眼睛一亮,周金泰道:“我觉得阿景你完全可以去参加一下啊,你的学问没得说,咱们服气,武功也不差,尤其是画画那可是一绝”
“拉倒吧,放眼天下,我算什么”,云景摇摇头道,他是真没兴趣。
王柏林则是摸着下巴道:“我觉得吧,阿景若是参加,四大才子的雅号能不能拿到我不清楚,但应该弄个颜君回来问题不大”
“赞同!”
周金泰陈一剑同时点头。
云景懒得理会。
见云景真没什么兴趣,周金泰转移话题道:“那什么,我听小道消息说,今年本朝的四大才子之争似乎不太平呢”
“怎么说?”陈一剑被勾起了兴趣。
周金泰想了想道:“那啥,我听说北方三国似乎对去年的战败很不服气,其实他们是真不服气,谁让本朝出了个传说中的逍遥境呢,那没办法,然后吧,他们就想搞事情,会派出优秀的年轻人南下,在本朝评出四大才子之后进行交流,说白了就是想打压本朝的新晋四大才子从这方面找回一些脸面”
“北方三国还有个屁脸哦,太子全在咱大离当质子呢,还得年年上供”,王柏林撇撇嘴道。
陈一剑道:“话不能这么说,他们虽然战争失利,但若能打压本朝年轻一辈,也是能重整一些民心的”
“说的也是”,周金泰点点头道。
云景笑了笑说:“咱管那么多干啥,不管怎么样都和我们无关”
“也是,距离我们太遥远了,连看热闹都没资格”,周金泰沮丧道,他就一小小的童生,要学问没学问,要技艺没技艺,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种事情如此上心。
王柏林岔开话题道:“好啦,别说这些,咱还是商量一下后天踏青的事情吧,那什么,我提议,那天阿景打扮丑点,毕竟去的地方漂亮姑娘可不少,别到时候没咱什么事儿了”
“你这话说得,纵使阿景不在,就你那长相就有你什么事儿了?”周金泰损他。
王柏林脸色一垮纠结道:“好像也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们到底是去踏青还是冲着人家姑娘去的?
……
第四百三十八章 暖风吹的游人醉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在王柏林他们被抓壮丁的帮忙下,云景家的地播种得差不多了,转眼就到了他们约定踏青的日子。
王柏林他们都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没吃过苦,跑来云景家玩儿还得种地,着实是为难他们了,倒也无怨无悔,从这就能看出几人的关系。
用他们的说法,这叫体验生活,倒也乐在其中,不过吧,期间也闹出不少笑话,有时候还帮倒忙,然而种地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只要不是笨蛋,教几下也就会了,问题不大。
“叔叔,婶婶,老爷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来拜访你们”
云景家小院门口,吃了一些清淡农家早餐的几人在作别,礼貌得很,丝毫没有作为镇上大户人家少爷的跋扈。
有一说一,几人都是读过书的,虽然没啥大成就,但在礼节方面没得说,那可是先生用棍子教出来的,简直刻到骨子里了。
严格的说起来,越是大户人家越注重后辈子弟的礼节修养,这个时代人们对脸面看得很重,背地里再如何,表面上的风度还是要维持的……
“好孩子,这两天辛苦你们啦,以后常来玩儿,婶婶给你们做好吃的”,江素素一脸慈祥的看着王柏林他们笑道。
她很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忙点也无所谓,丝毫不觉得烦,云景的朋友能来,她就当做是自家孩子一样。
周金泰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婶婶放心吧,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的,就是我太能吃了,挺不好意思的”
“胖子你还说,婶婶做的一桌子饭菜半数都进你肚子了,简直就是猪啊”,陈一剑嫌弃道。
王柏林深以为然道:“啥都想尝尝,恨不得泥都啃两口,这脾气啥时候能改改”
“我就是贪嘴,改不过来了,你说怎么办嘛”,周金泰梗着脖子道。
笑眯眯的看着几人吵闹,江素素回头就拎出几条腊肉道:“你们来一趟,家里也没什么招待的,喏,这些腊肉带回去尝尝,不多,别嫌弃”
“这怎么好意思”,王柏林当即摆手。
云景摇摇头说:“给你们就拿着吧,我娘熏制的腊肉其他地方可买不到”
“真的?”周金泰就听不得这个,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
江素素一脸姨母笑,把腊肉递给他们说:“好了,去玩吧,玩儿得开心点,但也要注意安全”
“那就多谢婶婶了,我们先走啦”,王柏林他们还是收下了腊肉,云景家来了不知道多少次,没太客气,否则就显得生分了。
云景说:“娘你去忙吧,我们去玩两天就回来,没事的”
要去踏青的地方不远不近,一天时间显然是不够的,想要玩儿得尽兴,自然要多花点时间。
云景他们走后,江小惜从屋里出来,对江素素略微担心道:“姐姐,要我暗中跟上去照看着点吗?他们都还是孩子,出门在外万一遇到坏人……”
“不用啦,他们也不小了,而且会带护卫的,再则,小景连边关都去过了,有分寸的,孩子们总是会长大”,江素素带着些许感慨的口吻道。
想了想,江小惜点点头说:“也是,小景如今我都看不透了呢,想当初他和你们回去的时候才那么大点,一晃眼都几年了”
“别管他们了,今天妹妹你是跟着我学女红呢,还是把你那几亩地种了?”江素素回头道。
纠结一笑,江小惜说:“还是去种地吧”
她不太喜欢女红,并非学不会,毕竟武功那么繁复的东西都能学会,只是如今学会女红绣得红妆与谁赏?
从家里出来,云景他们直奔镇上。
王柏林他们三人是骑马去云景家的,当初师兄送给云景的马匹养在镇上由宋岩照看,所以只能和陈一剑共乘一骑了。
一路上吵吵闹闹来到牛角镇,几人暂时分开,约定一个时辰后在镇子另一边集合。
去踏青嘛,尤其还要在郊外过夜,总得准备些东西的。
他们要去踏青的地方叫清溪涧,距离牛角镇三十多里,那里风景秀丽,是春日里不错的去处,在这暖风吹得游人醉的日子里,着实能吸引很多人前去游玩。
来到郊外的小院,宋岩已经侯在这里了。
“少爷,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宋岩就开口道。
因为要去踏青,还要游玩两天,所以要准备一些东西,云景昨夜抽空来这里一趟吩咐宋岩提前准备。
宋岩办事云景还是很放心的,于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准备准备就出发吧”
“好的少爷,您稍等一下,我去把牛车赶过来,真不用从老爷家里带两个丫鬟护卫一起去吗?”宋岩迟疑道。
云景如今好歹也能称作有头有脸的人了,出门踏青怎能没有丫鬟护卫这样的牌面,虽然云景一直都很低调,但当下人的,自然要为主子考虑一下。
云景摇摇头说:“不用了,出门踏青,玩儿的就是亲自动手的乐趣,若什么都被别人完成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小的明白”,宋岩并不意外,出门赶车去了。
不久后,他赶着一辆牛车来到小院不远处的路上,云景关门过去。
牛车是一头大水牛拉着的,很宽敞,铺上了柔软的毯子,没有车厢,但却有一把大大的,如伞一样的华盖遮着上方,可以避免淋雨。
云景毕竟是读书人,不是江湖中人,出行讲究一个悠然自得,所以就没用马拉车,牛就不错,慢吞吞的,优哉游哉。
车上笔墨纸砚这些是常备的,还有一张小桌子以及靠枕坐垫之类的东西,这方便云景乘车看书休闲。
除此之外,云景还让宋岩准备了红泥小火炉,上好的木炭,以及一些新鲜的蔬菜食材和调料,锅碗瓢盆之类的也有准备,踏青嘛,游玩的同时,还有一个说法叫野炊,反正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云景换上了洁白的秀才服,上车后,将鞋子脱掉,斜靠在软垫上,手持书卷,闻着春日里带着花香的微风说:“出发吧,去另一边的镇子口等王柏林他们”
“好的少爷”,宋岩点头,他充当了车夫一职,赶车慢悠悠前行,在他顺手的边上,一把长刀安安静静的躺着。
云景没带护卫丫鬟,宋岩就得身兼数职了,车夫,仆人,护卫,好在这些年他已经习惯,虽说云景本事大,压根要不了宋岩保护,但些许小事岂能劳烦云景亲自出面?否则要下人何用。
宋岩是练刀的,他不是读书人,不需要优雅。
这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路边已经长满了青翠欲滴的嫩草,一些野花已经绽放,红的白的黄的紫的,淡淡的花香弥漫,春天的气息无尽美好。
田间地头农民耕种,有小孩在欢乐的放着纸鸢,阡陌小道上游人漫步而行,一些大家闺秀也走出闺房感受春天的气息……
牛车上悠然看书的云景有些昏昏欲睡,这种悠然的日子,真心让人沉醉。
来到约定的地点,云景不是第一个到的,王柏林远远的就嚷嚷道:“阿景这边,剑客和胖子还没来,那俩家伙也是,墨迹得要死”
相对于云景的轻装简行,王柏林就要隆重得多了,一辆宽敞的牛车,上面有俩丫鬟,更带了早早被他祸祸的小妾,然后是车夫书童,周围还有四个骑马的护卫,然后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好家伙,一行都快十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出远门搬家呢。
王柏林家作为镇上的大户,出门的牌面做得十足。
宋岩驱车过去,第一时间给王柏林见礼。
“见过云少爷”,王柏林带来的下人也冲着云景恭敬行礼,骑马的下马,在牛车上的干脆蹲身行礼。
云景是王柏林的至交好友,他们都是知道的,不敢有半点怠慢,那种下人居然敢对主子的朋友横竖不顺眼的情况压根不存在。
云景放下书卷,先是点点头,也不起身,然后对王柏林说:“等着呗,想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来了”
“那俩家伙也是,早就说好了的,这会儿居然人影都见不到”,王柏林无语道,然后看着云景愕然道:“那啥,阿景,你们就俩人啊?”
“这样就挺好”,云景笑道。
看了看身边的俩丫鬟和小妾,王柏林说:“要不我让小娟过去伺候你?”
小娟不是他的小妾,虽然当下习俗小妾这种存在……嗯嗯嗯……,但王柏林还是有点舍不得,那叫小娟的丫鬟十五六岁,娇小玲珑的,听到王柏林的话悄悄的看云景,脸颊微红,心头一万个乐意。
云景摇摇头道:“不用啦,不习惯,这样就挺好”
小娟顿时怅然若失……
眼珠子一转,王柏林打趣道:“也是,阿景你压根不用丫鬟,嘿嘿,估摸着只要你愿意,勾勾手指头有的是漂亮姑娘前来尽心伺候你,你看,周围好多姑娘都在偷偷看你呢,那一个个含羞带怯的,酸死我算了”
“你这家伙,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云景无语。
嘿嘿一笑,王柏林说:“你还不了解我啊”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周金泰和陈一剑相继到来,都是一大群人跟随,丫鬟护卫仆人都没落下。
其中陈一剑毕竟是一心想混江湖的,虽然也备了牛车马车,但他自己却是骑马的,一身劲装,腰悬长剑,策马而来,挺像那么回事儿。
“你们掉茅坑去啦,这么久才来”,王柏林当即嚷嚷道。
周金泰艰难的在牛车上坐起撇嘴道:“林子你这话说得,咱约好了一个时辰,又没超时,你催什么催,男人嘛,很多时候太快不好,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家伙温柔乡待久了虚了吧,所以才啥事儿都想搞快点?”
“滚滚滚,我身体好着呢,才不虚”,王柏林当即瞪眼。
半荤不荤的话,倒是让给他捏肩的小妾羞红了脸,王柏林这色批可没少折腾她,如果不是王柏林的正妻还没过门,指不定肚子都被搞大几回了……
陈一剑咳嗽一声,吸引大家注意力道:“你们看我怎么样?有没有江湖侠客的味道?”
“侠客个屁,人家哪个侠客不是独来独往,跟你似得,身边还带着一群护卫和丫鬟”,周金泰呛他。
陈一剑的下人想笑又不敢笑,憋着,自家少爷一直都向往江湖,但又丢不想读书人的那一套,整了个两头大差不差。
翻了个白眼,陈一剑说:“你懂个屁,等着吧,将来我成为名满天下的大侠,看我如何在你家门口嘚瑟”
云景打断他们说:“好啦,人都到齐了,出发吧,时间也不早了”
“也是,走走走,清溪涧走起,在家呆得都长膘了,可得去好好玩玩”,周金泰催促道。
王柏林撇嘴道:“你这家伙,喝口水的长肉”
“呸,你才喝口水”,周金泰嫌弃他不会说话。
哪儿知王柏林嘿笑一声说:“你懂个屁,口水的滋味,啧……”,说着,他看向了身边小妾的小嘴。
他小妾当即羞红了脸,低头道:“郎君,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得了啦,杀狗啦,走走走,眼不见为净”,周金泰当即翻白眼。
陈一剑撇撇嘴,一副我一心向武对女人没兴趣的表情。
人都到齐了,说说笑笑中浩浩荡荡的出发,云景心头也是好笑,也就出门踏青游玩罢了,居然这么大一群人……
清溪涧路程不远不近,前去得花点时间,启程后,王柏林他们干脆全都来到了云景的车上,他这边宽敞,没有丫鬟占地儿。
周金泰拿来了提前准备好的肉干果脯,王柏林让丫鬟煮了一壶茶,陈一剑拎来了两坛酒,几人吃吃喝喝,沐浴着春日的阳光有说有笑,别提多惬意了。
聊得尽兴,王柏林说他不知道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最近牛角镇周围来了一位极其漂亮的女子,没人见过她的真容,她像是在寻觅什么,很多人见色起意被她收拾了不少人,是个厉害角色,听闻好些个不开眼的差点被打死,断手断脚的都不少,着实让镇上医馆大赚了一笔”
云景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饮下一杯小酒道:“林子啊,你也是够厉害的,别的地方不清楚,就牛角镇周围,哪儿有漂亮姑娘估计就没你不知道的吧?话说你又不是没尝过鲜味,咋就老惦记着姑娘呢?”
“阿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辈子就剩下这点乐趣了,文不成武不就,还不兴我有点爱好啊”,王柏林不以为耻道。
周金泰打岔说:“等等,既然没人见过那女子的真容,你咋知道人家漂亮?”
“听说,听说懂不?”王柏林无语道,转而又看向陈一剑问:“对了剑客,你不是一心想闯江湖嘛,这个事情你就没听说过?”
稍微沉吟,陈一剑说:“我还真听说过这个事情,那女子手段高明,就牛角镇周围没人是她的对手,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不过她似乎在找什么人,至于具体找谁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又不认识她”
宋岩安安静静赶车,闻言心说那是因为那不知道哪儿跑来的女子没见识道牛角镇真正的可怕,莫说公主府和老爷家了,就咱少爷在,谁敢在牛角镇充大瓣蒜?
摇摇头,云景笑道:“算了,不提这个,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情,对了,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估计林夜星不久就要成婚了,去年我游学在外遇到过他,他和一个女子情投意合,若事情能成,指不定什么时候请帖就来了”
“咋不关我们事情?万一那个女子是在找你呢阿景……”,王柏林嘀咕道,然后抛诸脑后兴致勃勃道:“林夜星居然要成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快说说看”
“这个事情还要从斜阳城说起,话说那天……”
清溪涧并非什么名胜古迹,也不存在城镇村庄,仅仅只是一处荒野山涧罢了,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人发现了这里环境优美,从而一传十十传百,吸引了络绎不绝的人们前来游玩。
尤其是这暖风和煦的春日里,繁花盛开,这里成为了游玩踏青的好去处。
不管什么地方,人一旦多了,总少不了有经济头脑的人,然后各种小贩之类的就被吸引来了。
目前来说,清溪涧还没到环境遭到破坏的程度,也不曾有人来占据这里开店揽客收游玩费。
当云景他们来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这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大家闺秀,文人墨客,江湖侠少……,多的是闻讯而来的游客,山野间,溪流里,处处留下他们的足记。
“我就说这里很好玩吧,人这么多,一准没错”,王柏林站在车上兴致勃勃道,那双眼睛四下扫视,明显是在寻找赏心悦目的姑娘。
周金泰饶有兴致道:“我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曾也在镇上学堂进学,只是不熟,要去打个招呼吗?”
“算了吧,我们玩自己的,咦,看那些人的装扮,明显是风刀门柳叶剑派和铁枪堂的,未曾想新林县境内的江湖大派都有人来,咱们可要低调点”,陈一剑惊讶道。
王柏林收回目光无语道:“剑客你不是一心想混江湖吗?咋这么怂?不应该上去结交一番?”
“你懂个屁,出门在外少惹是非懂吗?”,陈一剑鄙视他没文化。
云景心头好笑,原本以为能来一个山清水秀的清静之地游玩踏青呢,哪儿知这么多人,多了些喧嚣,少了宁静。
不过管他呢,开心就好。
打量着周围,他说:“这山涧深幽,最外面游人太多,不如我们深入里面找个清静的地方扎营吧?”
“行,只是里面并没有路,我们的车马只能放外面了”,周金泰纠结道。
陈一剑跳下牛车说:“我们人多,每人搬一些就是,留下几个人在这里看守车马就好”
“哈哈,胖子可要倒霉了,路都没有我看你怎么走”,王柏林乐道,似乎很想看周金泰倒霉的嘴脸。
哪儿知周金泰早有准备,说:“你以为我没想到吗,我坐滑竿,让老邓他们抬我进去,不行我让他们背,哼哼,才不会受罪呢”
“懒死你算了”,王柏林鄙视。
下人们都很知趣懂事,停下之后就开始搬运带来的物品,一行几十人,每人带一些,问题不大,丫鬟体弱,但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为主子服务,再苦也得忍着,实际上出来游玩,她们也是很开心的,整天在宅子里待着也无聊,出来一趟一个个内心都无比雀跃。
留下几个护卫看守车马,云景他们一行准备好就往山涧深入而去,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人来找麻烦,都是各玩儿各的,毕竟谁也不认识谁。
来到这里,云景并未用念力观察周围环境,因为那会少很多乐趣,拐过一个角,翻过一块石头,便是另一番景象,给自己留点惊喜和期待,何乐不为呢。
这样的生活真心很惬意,没有打打杀杀,没有尔虞我诈,邀三五好友外出踏青,谈天说地,一路上留下欢声笑语,起不美哉?
一路深入清溪涧两三里地,能来这个位置的游人很少了,云景他们寻了个繁花盛开的草地停下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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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营扎寨这些琐事自然有下人去做,他们是要在这里过夜的,有几个护卫很自觉的去巡视周围,丫鬟们则忙碌起来整理物品准备生火烹饪。
至于云景他们这些‘大少爷’嘛,只管玩儿就是了。
“那边有一条小溪,水洼处积水颇深,应该有鱼,我去钓会儿鱼,手痒的很,待会儿钓到了我们烤来吃,这次绝不空军”,云景打量周围眼睛一亮道。
默默关注着他的宋岩赶紧去准备渔具,这些东西都是提前准备的。
王柏林跟个脱缰的野狗似得,道:“行,阿景你去吧,我到处看看,嘿,也不知道有没有小娘子躲山涧里沐浴”
“你想多了,这才早春,乍暖还寒,再说,荒郊野外哪个小娘子会露台沐浴啊,总之自己注意安全吧”云景无语道。
“放心,我带着护卫”,王柏林摆摆手道,迫不及待跑了。
周金泰则到处寻觅,一副看什么都想尝尝的姿态,别说,野花都被他揪了几朵放嘴里,这家伙也不怕中毒。
陈一剑兴致勃勃的打量周围道:“我去爬山,站在山巅之上一览众山小想来很不错,你们等着啊,待会儿我看站在山巅你们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说完这家伙就跑去爬山去了。
外出踏青游玩嘛,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这才刚开始呢,玩儿够了再说,饮酒作乐之类的有的是时间。
“郎君,你等等我呀,等下我可以悄悄洗给你看”,王柏林的小妾一脸幽怨的追上他的步伐小声道。
当小妾的,为了取悦自家郎君,她都顾不得溪水的寒冷了,自家郎君喜欢这种调调,那就满足他呗。
云景也没管他们,拎着鱼竿来到溪边,往石头上一坐,蚯蚓为饵,抛竿后盯着浮漂就等着鱼儿上钩了,不时抿一口小酒,这日子,安逸啊。
我愿醉在这春风里,此时,彼时,他时。
还想寄情于山水间,昨天,今天,明天……
第四百三十九章 好嗨哦
暖风和煦,溪水潺潺,水洼处云景持杆安静垂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浮漂。
喜欢钓鱼的人都知道,这项活动‘灵异’得很,一转眼就容易黑漂,所以要时时刻刻盯着。
山溪清澈,可以直接饮用那种,但有鱼,而且还不少,水中尺长的鱼儿随处可见,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明显这山溪还未清澈到不长鱼的地步。
“资源太好了,今天估摸着得爆护!”
尽管垂钓五分钟过去了也没钓上来一条鱼,但云景内心坚定这点,钓鱼嘛,要的就是耐心。
又估摸着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鱼儿上钩……
“难倒这里的鱼儿不喜欢吃蚯蚓?”
把鱼钩拉上来,稍微沉吟,云景换上新的蚯蚓,然后倒了一点润口的酒水在蚯蚓上,给它提鲜增香。
这样鱼儿应该喜欢吃了吧?
抛竿,等待。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哪儿晃荡一圈的周金泰过来了,撇了一眼云景空空荡荡的鱼篓道:“这是没钓到呢”
云景不想和他说话,瞧不起谁呢,这不才刚开始么。
讨了个没趣,周金泰撇撇嘴说:“来点?”
“啥?”云景回头,只见他手中捏着一把草……
将手中的草往云景那边递了递,周金泰说:“茅草芯,嫩刺尖,还有这个酸汤梗,可好吃了,茅草芯和嫩刺尖都是甜的,不过这酸汤梗却是酸得掉牙”
云景心道吃货不愧是吃货,这一晃眼的功夫就在野外找到了这么多吃的,然后从他手中分了一点来品尝。
“嗯,童年的味道”,云景吃了一节酸汤梗咧着嘴道,酸得口腔直分泌口水。
周金泰哈哈一笑,说:“是吧,这些东西,还是阿景你小时候告诉我们能吃呢,难得郊游嘛,挺怀恋的,我就寻了一些,可惜茶苞还得过些日子才有,要不然我一准找来”
“吃归吃,可别乱吃啊,不认识的东西吃了小心中毒”,云景嘱咐道。
周金泰不以为意道:“放心吧”
放心个屁,你这家伙从小到大中毒的次数还少吗?
说话的功夫,云景晃眼一看,漂没了,赶紧提鱼竿,结果毛都没有。
“……你还是去别处玩儿吧,别打扰我钓鱼”,云景沉吟道,重新上饵。
周金泰翻了个白眼说:“你自己钓不到鱼反倒赖我了呗”
“你若不来打扰我,我指定钓起来了”
“呵,那我走,等下开饭的时候你还钓不到,看你怎么说”,周金泰丢下这样一句话转身就走,咔嚓咬了一口酸汤梗,酸得直流青口水。
没人打扰了,云景继续,然而今天水里的鱼儿似乎和他不对付,明明资源好,但就是不上钩,这就没法搞,忍着吧,云景并不打算作弊。
王柏林不知道带着他小妾去哪儿鬼混了,搞不好还得顺便打个野炮,陈一剑已经爬上了山巅,正远远的冲着云景方向大呼小叫。
郊游踏青,各玩儿各的,倒也乐在其中。
挥挥手和陈一剑打招呼,云景示意自己听得到,结果一低头,漂又没了,赶紧拉杆,结果钓了个寂寞,沉钩了!
那叫一个无语,左拽又拽,好不容易把鱼钩拉上来,顺便拉上来一件泡得发烂的肚兜,鬼知道是谁丢的。
嘴角一抽,云景心说这特么算啥,钓鱼佬除了鱼啥都能钓起来呗?
没碰那玩意,手一抖他就把钓起来的肚兜丢得远远的,然后继续上饵垂钓,不一会儿就有鱼儿上钩了,拉起来一看,好大一条,足有手指头长呢,烧水下锅都能整一锅清汤了。
再小也钓起来了不是,云景美滋滋的放鱼篓里,看到没,咱没空军,看等下周金泰怎么说,之前没钓起来绝对是因为他打扰,没错,就是这样。
有了开始,云景似乎转运了,不时就能钓起来一条,个把小时时间鱼篓都装满了,一尺多长的都有好几条,其余小鱼更是数十。
“奈斯,等下做烤鱼吃”,钓得差不多了,过足了瘾,云景收工,把小鱼放掉,挑大的留下,然后让宋岩拿来小刀开始亲自收拾,他喜欢亲自动手,开心就好。
收拾完毕,云景拿着去营地那边,那里,在各家丫鬟仆人的忙碌下,不但搭起了帐篷,连简易的灶台都已经弄好开始做饭了,地上还铺了一大张毯子。
“云少爷钓到鱼啦,这么多呢,真厉害,让我来帮你弄吧,我手艺可好了,等下保管让你吃得舒舒服服的”
一周金泰家的丫鬟眼尖,第一时间过来准备帮忙,这让其她落后一步的丫鬟暗骂小婊砸。
云景笑着摇摇头道:“多谢姑娘,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好,亲自钓鱼,亲手做来吃,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这样呀,那云少爷有什么吩咐的话尽管告诉我哦,就不打扰你了”,丫鬟很识趣的离开。
要说她没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人之常情嘛,毕竟云景本事大长得还好看,若能被有幸看上,哪怕做妾也烧高香了……
宋岩早已经帮云景生好了炭火,调料之类的也已经准备好了,云景直接挽起袖子开整,给收拾好的鱼刷油开烤,然后刷酱料撒调料,没多久香味就弥漫开来了,周围忙碌的丫鬟仆人暗自吞口水,不过他们有自知之明,当下人的,知道没他们的份儿。
有好吃的地方总少不了周金泰,那家伙跟狗鼻子似得,闻着味就来了,双眼放光,见一条鱼烤得差不多了,他直接用手拿起来就往嘴里塞,被烫得龇牙咧嘴。
“好吃,好吃,真好吃,阿景,你有这手艺咋不早点拿出来”,周金泰吃得满脸的油含糊道。
云景无语道:“你慢点,小心鱼刺,又没人和你抢,多着呢,管够,撑死你都没问题”
然而周金泰已经顾不得他了,转身对手下道:“你们,快去抓鱼,越大越好,越多越好,阿景烤得鱼太好吃了,我今天要吃个够!”
“好的少爷”,他手下答应一声就跑溪边去了,少爷高兴就好,当下人的当然不敢违背。
云景无语,溪里的鱼遇到这家伙可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没一会儿王柏林也回来了,一脸神清气爽,反观他小妾,则是一脸桃红。
你妹哦,这家伙绝对去***去了,荒郊野外的,也不怕给人现场直播。
“啥玩意,好香”,回来的王柏林吸着鼻子道。
周金泰赶紧道:“烤鱼,阿景做的,好吃得不得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林子你快来整点,过了今天估计就很难吃到了”
云景却是立即看向王柏林没好气道:“慢着,那边,溪水,看到没,赶紧给我过去洗刷一下,否则别靠近我一丈之内”
王柏林的小妾当即羞红了脸躲他身后不敢见人,反倒是王柏林这家伙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大大咧咧道:“早洗过啦,身上一点味儿都没有,不信你们闻闻”
“滚……”
周金泰王柏林他们尝鲜过后,一个个嚷嚷着要亲自动手,云景也任由他们胡闹,结果嘛,他们亲自动手,要么烤糊了要么没烤熟,总之没法吃。
“同样是人,同样的流程,可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周金泰最终放弃了制作美食的打算一脸沮丧道。
王柏林说:“很正常,人和人的差距,很多时候跟人和猪没什么区别”
“你才是猪”,周金泰瞪眼。
没掺和他们斗嘴,云景问:“这眼看都要吃饭了,剑客呢?”
“晓不得,鬼知道他跑哪儿去了”,王柏林摇摇头。
周金泰更直接,道:“管他干啥,我们吃我们的,等他回来给他留口汤就成”
要不说什么叫好朋友呢,这就是了,完全不用在意对方的感受,云景他们也没觉得什么不对,自己开整。
做好的东西拿毯子上,几人席地而坐,吃吃喝喝好不快活,王柏林突然看向云景道:“阿景啊,咱几人里面,你的武道修为最高,喝酒归喝酒,但你可不能用内力解酒,要不然就没意思了”
“想啥呢,咱是那样的人吗?”,云景无语道,然后看向边上的宋岩说:“小宋,去把我从北地带回来的烈酒搬来,今天我要和他们不醉不归”
“好的少爷”,宋岩麻溜去取酒。
周金泰舔了舔嘴唇说:“北地烈酒?有多烈?”
“等下你就知道了”,云景‘不怀好意’道。
他从北地寄回来的烈酒那是真的烈,虽然达不到前世纯酒精一样伏特加那种程度,但一口下去跟烧刀子没啥区别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的酿酒技术相当发达,云景即使搞出蒸馏酒也就充实一下市场,完全达不到让人为之侧目的程度。
然而话说回来,明明这个时代生产力落后,酿酒主要靠粮食,可粮食都不够吃啊,反而酿酒技术发达,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哇,你们这帮家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自己就开吃了,亏我还想着你们呢”
吃吃喝喝中,陈一剑回来了,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谁让你自己跟个撒欢的野狗似得到处跑”,王柏林回头咧嘴道。
云景则一脸无语的看着陈一剑问:“剑客,你这是咋地了?”
只见回来的陈一剑头发凌乱,脸肿得跟包子似得,脑门上手臂上满是包。
看到这样的他,周金泰一口酒当场就喷了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一剑一屁股坐毯子上,把手中裹成包裹的衣服摊开纠结道:“别提了,我刚才爬山的时候遇到一窝蜜蜂,想整点蜂蜜回来尝尝,结果被一群蜜蜂围着蜇,然后就这样了”
“剑客有心啦,好哥们,没得说”,气喘匀的周金泰竖起大拇指道,然后动身去拿陈一剑带回来的蜂蜜,这家伙嘴馋,啥都想吃,啥都能吃。
王柏林稍微关心了一下他,道:“剑客这样子看着怪吓人的,不会有事儿吧?我听说蜜蜂也是能蜇死人的”
“没事,看着吓人,其实问题不大,也就疼点罢了,我运转血气滋养一下很快就能消肿”,陈一剑大大咧咧道,就是那脸肿得变相看上去很是滑稽。
云景拿起一条鱼啃了一口道:“好了,人都到齐了,喝酒喝酒,今天一定要喝得尽兴”
“对对对,咱几个结业后难得聚在一起,今天要不醉不归”,陈一剑端起酒碗道,虽然还没踏足江湖,但豪爽的姿态倒是十足。
周金泰心有余悸道:“咱慢点喝,阿景从北地带回来的烈酒也太辣了,我挺不住几碗”
“那我可要尝尝”,陈一剑双眼放光,当即闷了一大口,然后被辣得一脸通红,不过还是强忍着吞了下去,喷出一口酒气道:“好酒,真男人就应该喝这样的酒”
“来干来干”,云景端起酒碗道。
他们几人吃吃喝喝,丫鬟仆人护卫之类的自己就在边上解决了,反正做的东西足够多。
吃喝没一会儿,陈一剑运转血气滋养被蜜蜂蜇的地方,已经消肿了,只剩下一些小红点无法立即消除。
端着酒碗的他耳朵一动,看向山涧外挑眉道:“你们听到了没,外面好像有打斗声,估计是有人干起来了”
“管他那么多干啥,咱吃自己的”,周金泰撇撇嘴道,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有眼前的美食不可辜负。
王柏林倒是兴致颇高,嚷嚷道:“我咋没听到打斗之声?”
“你太弱了,感官不敏锐,听不到呗”,陈一剑鄙视道。
王柏林哼哼道:“你这家伙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吧?”
“忽悠你干啥,不信你问阿景,他一准听到了”,陈一剑说道。
云景点头道:“外面的确有人在打斗,一人用刀,一人用剑,身手不弱,后天中期,目前听动静不分上下,应该不是生死斗,周围有不少人围观压阵”
“阿景厉害啊,单听声音就能听到这么多信息”,陈一剑由衷叹服道。
云景心说更具体的细节我还没说呢,哪怕只听动静也能听出交手的两人年纪不大,而且还都是男的,剑法刀招路数,估摸着是柳叶剑派和风刀门的。
“牛批”,对于云景的洞察力,周金泰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
王柏林在边上鄙视他说:“看吧,胖子还读书人呢,夸人就这水平,给读书人丢脸”
你损我,我鄙视你,这就是友谊,小船翻不了。
陈一剑好奇道:“你们说,那交手的两人,是因为什么才打起来的啊?”
“这荒郊野外的,应该没什么利益冲突,外出踏青的人不少,我估摸着应该是因为女人打起来的,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其他理由”,王柏林沉吟道。
云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有道理”
然后王柏林就心痒了,抓耳挠腮道:“阿景你也这样认为啊,那么是什么样的女子才值得让人大打出手呢?要不咱们去瞧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热闹就当助兴了”
这家伙,一提到女人就坐不住,估摸着这辈子都别想改过来这种性格了。
“没兴趣,要去你们去”,周金泰专心对付吃的,如果外面有好吃的,他估计比所有人都跑得快。
陈一剑当即起身道:“走走走,林子,外面去瞧瞧,我更好奇是什么人在交手,以后我可是要混江湖的,提前见识见识也好”,说完他问云景:“阿景你去吗?”
“我不去,你们去吧,打打杀杀没意思,就不掺和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啊,去看看就行了,别凑太近,也别乱说话,省得把自己搭进去”,云景摇摇头嘱咐道。
“放心,我们有分寸,去去就来”,王柏林也跟着起身道,然后和陈一剑兴致勃勃的跑去看热闹去了。
他们分别带了两个护卫去的,不主动搞事情应该没事儿,纵使有事儿,招呼一声云景也能随时出手帮忙,问题不大。
周金泰撇撇嘴说:“真不知道热闹有什么好凑的,完全理解不了,来,阿景,我们两人喝自己的,把东西吃完,给他们留点骨头就成”
“嗯,不管他们,我们吃自己的”,云景点点头笑道。
然后吧,也就十来分钟时间,陈一剑他们没回来,周金泰则喝了三碗不到的北地烈酒,直接喝趴下了,瘫毯子上呼呼大睡,那呼噜打得更猪叫似得。
云景无语,酒量真差,然后招呼他的下人把他抬搭好的帐篷里去休息。
就剩他一个人了,自斟自饮倒也自在。
抬头看天,太阳已经偏西了,云景无聊,干脆放个软垫在身后斜躺毯子上,看着蓝天白云,吃吃喝喝好不安逸。
“少爷,有人朝着我们这边来了”,宋岩在边上开口提醒道。
云景已经听到了有脚步声靠近,是练武之人,步伐轻灵,明显是个女孩子,然而云景却是头也不抬道:“来就来呗,不用理会,兴许人家只是路过,这地儿又不是我们的,还不让人家经过啊”
听他这么一说,宋岩也就不关注来人了。
脚步声停在了距离云景一二十米外的地方,接着一个轻柔的声音带着雀跃的语气道:“云公子,未曾想能在这里遇到你,山水为伴,饮酒为乐,当真好雅兴”
云景一愣,这都能遇到熟人?
回头一看,还真是熟人,于是起身行礼道:“星语姐,原来是你啊,好巧”
来人正是林星语,林夜星的姐姐,二十出头的她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如今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她依旧一席白衣长裙,身段修长优美,腰肢纤细盈盈一握,青丝如瀑,挽着好看的发式,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脸上挂着白沙遮面,手中拿着一柄长剑。
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女孩,闯荡江湖多年,心智成熟,目光沉稳内敛,多了几分英气,而且修为也已经踏足了后天后期,在新林县境内,这样的修为已经可以称为高手了,足以撑起一个小门派的门面。
林星语看着云景,水润的眸子动了动,很自然的伸手摘下面纱,嘴角含笑道:“刚才我在外面看到了陈一剑和王柏林,不过他们忙着看戏没注意到我,我也没打扰他们雅兴,准备四处走走看看山水,没想到云公子你也在,不请我过去坐坐?”
“星语姐快请,多有怠慢,还望包涵”,云景赶紧道,然后让宋岩准备一副碗筷。
林星语迈着轻快的步伐过来,稍微迟疑,脱下了脚上的白色绣鞋,小巧秀气的小脚穿着白袜踩在了垫子上,优雅的斜坐下来,长裙微微紧绷,身后腰以下腿以上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将长剑放边上,她轻启朱唇道:“云公子最近可好?听小弟说你去边关游学了,路上可还顺利?”
“一切都好,年前才游学归来,在家帮着忙碌了一段时间,王柏林他们相邀,就出来游玩踏青了”,云景笑道,非礼勿视,他没盯着林星语多看,毕竟这是朋友的姐姐,嗯,哪怕不是朋友的姐姐盯着别人看也是很不礼貌的。
说着云景看向酒坛又道:“对了,这是我从北地游学带回来的北方烈酒,星语姐若不嫌弃的话,喝点?”
“我不太会饮酒,几杯就醉呢,不过既然云公子相邀,还是从北地不远万里带回来的,我可是要尝尝”,林星语挽了下脸颊的发丝浅笑道。
你自己都知道自己几杯酒就醉,却要喝这烈酒?这不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心头嘀咕,云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过还是端起酒坛给她倒酒,清澈的酒液入碗,酒香浓郁,云景道:“星语姐请”
闻着酒香,林星语迟疑了下,还是端起酒碗浅尝一口,脸颊当即就红了,微微皱眉纠结道:“酒是好酒,就是太辣了”
“星语姐喝不惯就算了,那边还有酒劲儿小一些的,我去帮你拿”,云景笑道。
林星语却是摇摇头说:“那倒不用,这酒是你不远万里带回来的,不喝浪费了,我喝慢点吧”
“也行”,云景依她。
两人喝酒闲聊,倒也称不上孤男寡女,毕竟边上有那么多丫鬟仆人呢,再则林星语是朋友的姐姐,是熟人,她还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没必要太过避讳矫揉造作。
闲聊中,两人提到了陈一剑他们跑去看戏这茬,云景笑道:“王柏林他们猜外面打起来的两人可能是因为某个女人才大打出手的,星语姐从外面来,知道原因吗?”
林星语轻笑道:“还真被他们猜对了呢,不过不用纠结,反正挺无聊的”
“额,他们不会是因为星语姐你才打起来的吧?”云景看着她一脸古怪道。
摇摇头,林星语目光闪烁道:“没,没有的事儿,别管他们了,这鱼真好吃”
“星语姐过奖了,好吃就多吃点”,云景也不在纠结,不过心说外面干架的两人估计真的是因为她才打起来的了,毕竟她顾左言他的姿态实在是让云景不怀疑都不行。
其实这种事情很正常,林星语的漂亮那是毋庸置疑的,总少不了人想在她面前出风头引起关注。
然而这算什么事儿嘛,有人为了她孔雀开屏打得不亦乐乎,但她自己却走了,闹给谁看?
有一点云景却是好奇,林星语都二十几的人了,长得那么漂亮,然而她的装扮,半点没有许了人家或者心有所属的表示呢。
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哪怕是江湖中人,在这个时代也已经是老姑娘了……
“过奖?难倒这鱼是云公子你做的?”拿着筷子的林星语惊讶道。
笑着点了点头,云景并未否认。
林星语说:“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
兴许是林星语这个正主离开了的缘故,山涧外的打斗声渐渐的消停了,没多久王柏林他们就回来了,有说有笑,似乎对之前的打斗意犹未尽。
“那风刀门的少侠身手当真了得,一手凌厉的刀法堪称泼水不进,尤其是那一招流云断袖,差一点就斩下柳叶剑派少侠的脑袋了,不过柳叶剑派那人也不差,轻功称得上一绝,腾挪辗转行云流水,让人摸不着痕迹……”,陈一剑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的观后感。
王柏林明显对这些兴趣不大,反而有些失落道:“他们原来真的是因为某个女子打起来的,说起来那个女子我们还认识的,林夜星的姐姐,如今还是柳叶剑派的少掌门,已经钦定了,有些时间没见过星语姐了呢,本就美丽不可方物的她,如今不知道出落得多么漂亮才会让人因她大打出手”
听到他们的谈话,云景看向林星语惊讶道:“星语姐你如今是柳叶剑派的少掌门了?”
“师父年事已高,是有意让我接任掌门之位的,不过还不是时候,过几年再说吧,我如今资历还差一些,难以服众,云公子乃是读书人,将来有大作为,我们这些江湖中的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林星语坦然道。
云景说:“恭喜恭喜”
这会儿去而复返的陈一剑两人已经来到附近了,看到和云景有说有笑的林星语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又对视一下,确认没看错,这才跑过来惊讶道:“星语姐,真的是你啊,这些年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新林县境内提起林女侠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想到你也在这里……,阿景,星语姐什么时候来的?你也不让人通知一下,她可是林夜星的姐姐,若是怠慢,以后怎么面对林夜星嘛”
说话的是陈一剑,一心想混江湖的他早就拜访一下名声在外的林星语了,只是一只没找到机会,这会儿林星语到来云景居然不通知一声,他颇有些幽怨。
王柏林收起了平时的口花花,看着林星语很是好奇道:“星语姐,之前外面干仗的两人,真是因为你才打起来的啊?”
“陈公子,王公子,我的冒昧到来,没打扰你们的雅兴吧?”林星语回头道,并未提及外面两人干仗的事情。
陈一剑赶紧道:“不打扰不打扰,高兴还来不及呢,星语姐你又不是外人”
“就是就是”,王柏林点头,转而目光巡视愕然道:“阿景,胖子呢?刚才还在的”
“他啊,喝醉了,这会儿睡得跟个死猪似得”,云景指了指帐篷道。
王柏林哈哈一笑说:“那家伙酒量真差,来来来,咱们喝自己的,难得星语姐也在,不嫌弃我们,今天得喝高兴了”
随着陈一剑和王柏林的归来,林星语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一下坐姿,变得端庄起来,还把裙摆整理了一下,将桃子藏起来了……,这点细节王柏林他们压根没注意道。
几人喝酒聊天,说些开心的,倒也悠然自在。
或许是因为林星语的到来,从而引来的一些目光注视,这就没必要在意了,只要没跳出来找茬,就当不存在即可。
说了不用内力解酒,云景自然是和他们喝得尽兴,酒到杯干。
别说,虽然他体质超乎常人,然而喝着北地烈酒,一坛下肚他也有点上头,喝得高兴,就停不下来了。
王柏林还说周金泰酒量差呢,结果他几碗酒下肚也躺了,抬走抬走。
陈一剑是练武的,小有成就,然而一坛子烈酒下肚也飘了,整个人都是懵的,然后就拿起长剑开始施展所学的剑法请林星语指点一二,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至于林星语,她喝酒只是浅尝辄止罢了,虽然一开始她就说自己酒量小,几杯就醉,可到后来反而是她最清醒。
陈一剑耍完一套剑法,林星语帮忙指点了一些不足和需要改进的地方,估摸着是出了点汗的缘故,陈一剑清醒了不少,兴致正浓的他坐下继续和云景拼酒,结果嘛,第二坛喝了一半他就不省人事了,抬走……
平时云景喝酒都很克制的,喝到微醺就好,今天和朋友高兴嘛,就没管那么多,一不小心就上头了,酒碗里的酒就没干过。
“云公子,差不多就可以了,再喝就过量了”,喝酒后脸颊红润的林星语看向云景关切道。
云景打了个酒嗝摆摆手笑道:“星语姐放心,我酒量好着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还能再喝三坛”
“云公子,你醉了”,林星语好笑道,还三坛呢,那一坛得有十斤,三坛下去怕是要躺几天,就这样云景都有些坐不稳了。
云景道:“我没醉,不信你看”
说着,云景拎起酒坛就往嘴里灌,以此来证明自己没醉,咕嘟嘟半坛下肚,一抹嘴笑道:“你看,我就说没醉吧,不是我吹,我能一直喝!”
林星语哭笑不得,哄小孩儿似得说:“好好好,你没醉行了吧,吃点菜”
“嘿嘿,这下星语姐相信我没醉了吧”,云景长长的喷出一口酒气得意道,已经上头的他估摸着自己都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看着摇摇晃晃的云景,林星语生怕刺激到他又一通猛灌,于是说点别的转移注意力,道:“云公子,你年前出门游学,定是收获良多吧,不妨与我说说”
“收获可多啦,结交了不少朋友,路上武道突破后天后期,与一个女子许下余生相伴的承诺,她叫白芷,有机会星语姐你认识一下,然后我还入军参战了呢,年前那次大战,杀入大江腹地我可是亲自参与了的,尸山血海,哎,打仗一点都不好,多少男儿埋骨他乡,我愿世界和平……”,云景絮絮叨叨的诉说着,酒醉心明白,尽管已经喝上头,但他也潜意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无关紧要的说了也没事儿。
听了云景说这些,林星语没在意其他,反倒是有些八卦道:“云公子你和一个叫白芷的姑娘私定终身了?你未婚妻知道吗?”
“我虽没有明说,但小叶子应该是知道的,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其实精明得很”,云景点头道。
林星语惊讶道:“这样啊,那你未婚妻不怪你?”
“那倒没有”,云景摇头,然后挠头笑道:“也不知道小叶子咋想的,我估计她巴不得我多找几个呢”
林星语若有所思道:“倒也正常,云公子注定不凡,有本事的男儿妻妾环绕理所当然,就拿我家来说,虽然称不上真正的大富大贵,但我爹爹也娶了七八个的,而且云公子你家人丁单薄,以后多娶一些,也能开枝散叶”
这就是当下时代女子普遍的想法,没觉得一个有本事的人多娶几个女子有什么不对,反而还会觉得一个有本事的男人一辈子只娶一个是新鲜事儿,那得多没用?是丑得自身本事和能耐都无法打动女子倾心呢,还是养不起?
云景喝了一口酒笑道:“这些事情啊,随缘吧,人这一生太短暂,尽量别多留遗憾吧,多经历一些美好的开心的,当时间过后,我们终将被世人遗忘,彼时回忆此时,若能说一句不枉来世上一趟便足够了”
“人这一生,到最后,谁能说没有丝毫遗憾呢,就如云公子所言,尽量吧”,林星语感慨道,然后突然问:“云公子,若一个年纪比你大的女孩子喜欢上你,而你也心动了,你当如何?”
“这有啥,小白就比我年龄大呢,两情相悦,这些都不是问题”,云景嘴角含笑道,说道这里,他突然有点想白芷了,分开这么久,她还好吗?那个姑娘,把余生托付给自己,一定一直默默的等着自己去找她吧。
点点头,林星语笑道:“这样啊……”
不待他说完,云景摇摇晃晃的起身,打着酒隔说:“肚子有点胀,我去方便一下”
“云公子请便”,林星语脸颊一红道。
云景是真上头了,估摸着第二天都难以想起自己说过什么话,这会儿他有点放飞自我,摇摇头道:“星语姐你可是林夜星的姐姐,我可不能当着你的面就便了”
“说什么糊话啊,才不是让你在这里‘请便’呢,快去快去”,林星语当即脸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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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也是真肚子胀了,摇摇晃晃离去找地方放水,也没走多远,来到溪边当即就撩起裤子开始放水。
过程中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山头在‘摇晃’,顿时不乐意了,放完水提起裤子腾空而起,来到虚空中站定,隔空凝聚火球就冲着山头狂轰滥炸,炸得山摇地动落石滚滚。
边炸他还边念叨:“叫你晃叫你晃,晃得老子眼花,弄不死你!”
他这一举动不知道惊爆了多少人的目光,一个个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手段?
原本云景处在上游,在溪里放水有人心生怒意准备找茬呢,结果下一刻云景就整这出,这谁惹得起?
你牛逼,开心就好,惹不起,溜了溜了。
无形中云景就解决了一些麻烦……
营地那边,林星语看着虚空中大展神威的云景,整个人都懵了,小嘴微张,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云景居然会飞,那不是轻功,轻功做不到滞空这么久的,还有那一枚枚炙热无比的火球是什么武功?
十多分钟后,云景把那座山头都轰去了半截,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手道:“这下你不晃了吧,隔……”
然后他轻飘飘的飞到林星语这边坐下,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云景拎起酒坛说:“来,星语姐,我们继续”
说着就开始灌自己酒。
林星语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云景有些茫然道:“云公子,你真喝醉了”
她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态,云景给她带来的冲击力也太强烈了点,简直颠覆三观。
“醉?我可没醉,星语姐你要不信我给你整个小曲儿听听,喝醉了的人可整不出完整的曲子来”
喝醉了的人就听不得别人说自己醉了,云景也不例外,说着就放下酒坛,隔空摄来一片树叶,当场就吹了一首故乡的原风景,清脆悠扬的曲调在山间回荡。
林星语暗道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但也太好听了吧,云景真是深藏不露啊。
一曲罢,彻底嗨了的云景丢掉树叶,拎起酒坛咕嘟嘟又开始猛灌,结果还没喝完就到底不起呼呼大睡,睡着了还不忘嘟囔着自己没醉。
林星语:“……”
“林小姐,我家少爷醉了,我带他去休息”,宋岩开口道,对于云景喝嗨了之后整出的举动,他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林星语起身道:“还是我来吧”
“这不太好吧”,宋岩迟疑道。
“没关系的,我把他当弟弟,姐姐照顾弟弟本就理所当然”,林星语落落大方道。
宋岩不再坚持,见林星语搀扶起云景,然后就琢磨着去让其他人准备点醒酒汤。
“清醒的时候那么规矩,喝醉了居然这么不老实,你别乱摸啊,那里不可以……”,搀扶着云景的林星语羞得快哭了,因为云景在她身上乱摸……
第四百四十章 造孽啊
明月高悬,清寒的月光洒满人间,光影斑驳的林间,一双双眼睛看着云景他们所处的方向,气氛压抑而沉闷。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打破沉默道:“他是谁?”
语气包含着浓浓的苦涩和纠结,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那种心酸,‘没跑三个老婆’绝对表达不出来。
说话的是新林县风刀门的一位侠客,身材修长面容刚毅,一柄长刀抱在怀中,他背靠大树,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犹如映照他的内心,哇凉哇凉的。
此人是下午在清溪涧因为林星语而和柳叶剑派另一位侠客大打出手之人。
他们想在林星语面前展现自我,哪儿知他们打得起劲,正主却跑了,好不容易找来,却看到心上人和别人有说有笑。
那滋味,真的苦……
那个柳叶剑派和他干架之人摇摇头压抑道:“不知道”
“看样子,林姑娘和对方认识,而且很熟,在他面前,连不曾轻易示人的真容都轻易展露出来,你作为林姑娘的师兄,多年相处,居然不知道?”风刀门的侠客皱眉问。
把长剑搭在脑后,林星语的师兄有些恼怒道:“她虽然是我师妹,但又不是朝夕相处,况且师妹有自己的生活,我怎么可能知道她都结交了些什么人?”
“也是……,但,你们柳叶剑派最杰出的师妹,下一任掌门人,就这样投入别人的怀抱,不表示一下?”风刀门的侠客语气复杂道。
对方顿时不干了,咬牙说:“怎么说话呢,你哪只眼睛看到师妹投入别人的怀抱了?兴许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呢,我记得师妹有个弟弟的,很可能那人就是师妹的弟弟……”
“你自己都不信吧?想方设法说服自己的滋味很不好受的,我理解,毕竟,若只是朋友,哪会笑得如此甜蜜,哪会下意识将自己的美尽情绽放,若只是姐弟关系,那不应该是仇人对头才对吗,各种嫌弃看不顺眼才正常,怎么可能去贴身搀扶”,风刀门的侠客打断道。
唰,林星语的师兄拔出长剑冷声道:“闭嘴,别说了,你他妈观察得倒是仔细,再说老子砍死你!”
“呵,别说那些没用的,就这样甘心吗?”,风刀门的侠客不为所动道。
林星语的师兄沉默了,心头空落落的,收起长剑叹息道:“那又能如何呢,论长相,你我加起来都不敌对方十之一二,论修为,你我背后的门派加起来都不够对方一只手收拾,你说还能怎么办?”
“真打击人啊,不过这样也挺好,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较劲了,多年的求而不得,突然就此画上句号,莫名感觉很轻松呢”,风刀门的侠客笑道,只是那语气,比吃了黄莲还苦。
林星语的师兄道:“说起来,我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实际上只是在感动自己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也是,我突然想喝酒了,一起整一杯?”风刀门的侠客提议道。
点点头,林星语师兄说:“正有此意”
此时此刻,两位新林县境内名声在外的侠客似乎一下子成长了,成熟了。
“哈哈,走,不醉不归”
“定要尽兴……”
两人就这样,从之前的大打出手,一下子勾肩搭背起来,那同病相怜的样子,看得其他人唏嘘不已。
在他们走后,有人小声说:“我记得铁枪堂也有几个厉害角色一直都钟意林姑娘的,铁枪堂的作风素来霸道,这会儿怎不见他们人?”
“早跑啦,在那位公子凌空施展高明武功炸山的时候就灰溜溜的跑了,恨不能多长两条腿那种”,有人乐道。
继续有人接话说:“可不是,不跑能咋地,上去找茬送死么,铁枪堂他们只是做事霸道而已,但不是笨蛋,以后估计都不敢出现在林姑娘面前了,否则那位公子去铁枪堂飞一圈,啧啧,铁枪堂指定无了”
“有道理”,其他人深以为然道。
一群吃瓜群众总觉得心头不得劲,毕竟没看到想看的画面啊,林星语在新林县境内名声可不小,钟意她的人不知道多少,如今就这么心照不宣的结束,不应该上演一番轰轰烈烈的打生打死么,而且是要死一堆那种,如今这算什么事儿么。
红颜祸水,这没祸起来啊。
此时一位白衣飘飘的年轻公子站在月光下笑道:“你们说的那位公子啊,在下倒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熟罢了,他姓云明景字守心,十岁童生,十四岁秀才,将来考取举人可谓板上钉钉的事情,纵使金榜题名成为皇榜进士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谓前途远大,而且他师父姓李名秋,威镇寰宇的大离雷火军军团长就是云景师父……,说这些,我只想告诉大家的是,纵使有点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吧,惹不起的”
“啊这……”
人们顿时沉默,看向云景他们所在的方向头皮发麻。
妈耶,这等来头,那林姑娘不管是不是和云景有什么,大家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又有人语气复杂开口道:“说起来,纵使云公子不是李将军的徒弟,单单是读书人的身份就值得我们这些混江湖的掂量一二了,针对一个读书人的代价太大,读书人抱团啊,总能扯上关系的,惹怒一个就会招惹一群,江湖中人虽然风光,说到底也只是无根浮萍,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明白就好”
“问题是这算什么事儿嘛,人家在那边郎情妾意有说有笑,然后其他人自己就萎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走了走了,没意思,说什么外出踏青,结果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那是你自己想多了”
“话说回来,万一他俩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
“是不是重要吗现在?”
“尼玛……”
喝嗨了的云景压根就不知道无形之中就已经有人帮他装了个大逼,而且若是换一个人的话,关于林星语不知道会惹来多少是非和麻烦,结果搁他这儿屁事没有。
这会儿云景彻底醉了,不省人事一身酒气,从没有这种醉酒经历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真正喝醉后居然这么不老实。
林星语搀扶他的时候,鬼知道是不是作为男人的本能,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到处乱摸。
被他上下其手的林星语那叫一个欲哭无泪,想将云景丢掉吧这会儿骑虎难下了,毕竟她自己说要照顾云景的,然而任由其轻薄算什么事儿嘛,关键是人家喝醉了完全是下意识的,连说理都找不到地儿去。
短短的一段路,林星语只觉比往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还漫长,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的她,到最后浑身都软得提不起劲儿了。
好不容易把云景搀扶近帐篷放在铺好的软垫上,松了口气的同时脸红如血。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看着熟睡的云景,林星语水润的眸子目光闪烁几欲落泪,女儿家被占的便宜之前差不多被云景占了大半。
更让她欲哭无泪的是,云景的回应只是手掌无意识的虚握,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寻找之前还软软弹弹的东西哪儿去了……
见此,林星语浑身莫名发软,尤其是某些地方,火辣辣的跟触电一样。
“念在你不是有意的,这次就不怪你了,若有下次,爪子给你打断”,林星语喃喃道,想生气又找不到理由,因为是她自己要搀扶云景,自找的。
捂脸,想哭。
然而内心居然并不讨厌……
她顿时吓了一跳,下意留意了下周围,发现没人关注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帐篷外面都是下人仆人丫鬟,哪儿敢掺和云景他们的事情啊,当下人的,若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下人这份职业都干不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人间蒸发了,虽然有点夸张,但却是事实。
林星语赶紧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整理中她还悄悄揉了揉熊和屁股,暗骂一声手劲真大,没个轻重,让她有点牙根痒痒。
旋即凝视着熟睡中云景那张脸,她不禁小声惆怅道:“一晃认识你都七年了呢,当初仅仅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如今却一长成翩翩少年郎,时间过得真快”
说到这里,她莫名脸红,甚至有些心虚。
“我心虚什么啊”
下意识拍了拍胸口,然后她跑了,不敢久留,离开了帐篷。
来到外面,她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如此,毕竟有着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情绪控制还是有一手的,月光下,一席白衣的她宛如仙子。
周围的下人行礼,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明月双手抱着膝盖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间清寒,不知何处吹来了一阵清风,吹动了她的发丝,还送来了一片桃花。
伸手接住花瓣,她目光有些迷离。
“清风送来桃花,这是在无声的告诉自己什么吗……”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解决,宋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说道:“林小姐,夜间露重,我们帮你准备了帐篷,若不嫌弃,去休息一下吧”
回过神来,林星语捏住桃花轻轻摇摇头道:“多谢了,我在这里坐坐,好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看看明月了”
作为柳叶剑派的门面,作为下一任掌门,林星语平时压力还是很大的,一刻都不敢松懈,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放空自己。
“那我就不打扰林小姐了,熬好了醒酒汤,我给少爷送去”,宋岩识趣的转身离开,至始至终没敢多看一眼。
林星语起身,鬼使神差道:“我来吧”
“这……”,宋岩一愣。
林星语过去接过醒酒汤说:“没事的,我把他当弟弟,姐姐照顾弟弟理所当然……”,顿了一下,她又道:“过后别告诉他”
“那就麻烦林小姐了,小的不会多嘴,过后会嘱咐其他人”,宋岩低头道。
笑了笑,林星语端着醒酒汤再度进入了云景的帐篷,看着酒劲彻底爆发后微微皱眉的云景,轻声责备道:“你啊,不能喝偏要逞强,酒过伤身,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
说着,她轻轻坐在云景身边,用勺子舀起醒酒汤,吹冷了一点点喂给云景。
随着醒酒汤下肚,云景微微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喂完醒酒汤,林星语帮云景盖上毯子离开帐篷,这一夜她没走,默默的守了一夜,云景他们都醉了,万一有宵小来犯……
隔天一早,云景睁开眼睛,看着帐篷顶整个人都是懵的,脑袋空空荡荡,就像记忆被挖走了一段。
好一会儿后,他翻身而起,敲了敲脑袋咧嘴嘀咕道:“嘶,昨天喝了多少?咋啥都想不起来了?”
宿醉后的感觉真不好受,脑袋空空的,心口发闷,难受死个人。
“昨天喝得差不多之后,我好想做了什么事情,一时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了”,摇摇头起身,哈出一口气,醺得他自己都直皱眉头,赶紧去洗漱。
他离开帐篷的第一时间宋岩就发现了,给他准备好了洗漱用品端来热水。
“胖子他们呢?”洗漱的时候云景问。
宋岩道:“回少爷,他们昨天都喝醉了,现在还未醒,虽然已经喝了醒酒汤,但少爷从北地带来的烈酒劲儿大,估计得睡到中午”
“哦,那就别打扰他们了”,云景点头道,热热的洗脸布盖脸上,他也没注意道宋岩欲言又止的表情。
洗漱完,云景找了个空地慢吞吞的打了一趟拳,灵气内力的滋养下,活动一番的他只觉神清气爽,一应负面状态尽皆消失。
“呼,醉酒可真难受,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再不济也要用内力解酒”,完全恢复的他不禁自语道。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从另一个帐篷出来的林星语。
对了,昨天下午星语姐来到这里了的,然后喝酒……后面忘了,她居然没走?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打招呼道:“星语姐,早啊”
“云公子早”,林星语点头笑道,目光闪烁不敢和云景对视,打完招呼就去洗漱去了。
挠挠头,云景心头纳闷,他敏锐的感觉到林星语似乎有点怪怪的,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想不明白他就暂时不想了,然后又一回头,微微傻眼道:“哎?对面那座山咋回事儿?昨天还好好的,咋整个山头都没啦?”
眨了眨眼,云景有点模糊的印象,似乎和自己有关,但又想不起来细节了。
挠挠头,他纠结道:“不是,我昨天喝酒后都干啥了我?”
想到很多人喝醉后放飞自我的桥段,云景莫名有些心虚,他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自己昨天喝醉后都做了什么。
然而问题又来了,万一了解后是大型社死现场咋搞?
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候,宋岩过来问:“少爷你早上准备吃点什么?那边准备了各种早点”
“吃点清淡的吧,白粥,咸菜,水煮蛋”,云景下意识道,被宋岩这么一打岔,他暂时打消了询问醉酒后的事情。
在宋岩去准备吃食的时候,云景又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山头,心说如果那山头是自己搞没的,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还好的是这个时代没人来找自己破坏环境要罚款……
“云公子,过来吃东西了”,林星语的声音响起说道。
之前她一直都在悄悄观察云景的反应,发现云景似乎什么都记不得,这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幽怨。
“星语姐,怎么是你拿来的,这多不好意思,让他们来就行了”,云景回头笑道。
把早餐放准备好的小桌上,林星语低头道:“没关系的,又没多大事儿”
过去坐下,云景递给她一双筷子道:“星语姐,你也吃”
“嗯”,林星语接过筷子坐下点点头,接着又道:“对了云公子,等下我就回师门了,安排好一些事情,还得启程去北方一趟”
云景总感觉林星语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没证据,于是顺着她的话问:“星语姐去北方做什么?”
不敢去看云景,林星语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白粥说:“去北方自然是有事儿了,夜星和沈轻柔情投意合,此去是给他提亲的”
“这样啊,那祝一切顺利,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喝到林兄的喜酒了”,云景笑道。
听到喝酒两个字林星语就目光闪烁心跳微微加速,她不动声色道:“希望顺利吧”
“希望?星语姐可是觉得提亲有难度?据我所知,林兄和沈姑娘情投意合,已经到了私定终身的程度,应该问题不大吧”,云景眉毛一挑道。
林星语莫名有些心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嘴上却说道:“此去结果如何未曾可知,毕竟沈家在北方地位举足轻重,当今还有真意境强者坐镇,完全不是我们小小林家能比的,小弟和沈姑娘虽然情投意合,但门当户对这个事实不得不面对,小弟想和沈家结这门亲事,恐怕不那么容易”
听他这么说,云景吃东西的动作一顿。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问题,沈家虽然是武林世家,但并非小门小派,在北方的影响力极大,而新林县境内都只能说家境一般的林家,说白了想结这门亲事有点高攀了,林夜星虽然是读书人,但只是秀才功名而已,这点成就完全无法打动对方。
想了想,云景道:“需要帮忙吗?在下虽然才疏学浅,却也认识一些人的,想来打个招呼应该说得上话”
其实云景若是做媒的话,这门亲事问题不大,别说找逍遥境的刘能说句话了,就凭他李秋徒弟的身份就足够。
反正这会儿云景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如果这个事情不帮忙自己有点过意不去,莫名其妙的感觉……
“不用麻烦云公子,此乃家事,成与不成,就看小弟和沈姑娘的缘分了”,林星语笑了笑道。
稍微沉吟,云景道:“要不这样吧,星语姐,如果你们此去,沈家刁难的话,可以移步前往霸刀门,找一个叫何秋霜的女子做媒,我和她多少有些交情,想来会给这个面子的,霸刀门也地处北方,底蕴比沈家还雄厚一些,而何秋霜作为霸刀门的掌上明珠,做这个媒应该没问题”
何秋霜是云景从幻境内带出来的人之一,说是救命之恩都不为过了,这点面子肯定是要给的,只是云景说得有些委婉。
说起来云景的面子是真心不小,不说朝堂了,单说江湖,他当初从幻境中带出来的那些人,就足以搅动大离小半个江湖风云,有当初那份恩情在,一句话有的是人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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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当初带出来的人不多,但毕竟每个人都牵扯很大,错综复杂……
听云景这么一说,林星语坦然抬头看着他道:“何秋霜?多大?长得漂亮吗?……我的意思是,能不麻烦别人就尽量不麻烦别人,若因为我家的事情让云公子欠别人人情那多不好”
说着说着林星语就低下了头,心跳加速尴尬得很。
云景暗道星语姐关注的重点似乎有点不对劲啊,心头嘀咕,却是笑道:“没关系的星语姐,我和林兄的交情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再说,一句话的事情,算不上欠人情,说起来还是何秋霜欠我人情呢,而且她啊,都快四十岁了……”
诶?我为啥要解释一句何秋霜四十岁了?
“这样啊,到时候再说吧”,林星语笑道,莫名心情愉悦。
点点头,云景说:“总之有什么事情星语姐尽管说,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没有几个,别把我当外人”
那能当内人吗?林星语在心头鬼使神差的嘀咕,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道:“我吃好了,就先走啦,你们玩儿得开心些”
这咋还说走就走了呢。
云景微微古怪,挽留道:“此地风景不错,星语姐不多游览一下吗?”
“我也想啊,可是门中事情还很多,处理完就得启程去北方,总是不得闲的,有时候真心羡慕云公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林星语摇摇头道,心说再留下来搞不好便宜都要被你占完。
她这样说,云景也不再坚持了,起身道:“也行吧,我送送你”
“不用啦,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林星语笑了笑道,旋即微微低头小声说:“昨日和云公子相处,其实我很开心呢……走啦”
说着林星语就施展轻功飞速离去。
“昨天相处得很开心……?”云景张了张嘴道,可人已经走了。
不得已,他只得摇摇头重新坐下喝粥,然后总觉得自己绝对忘了什么事情,从今天早上看到林星语她行为举止就怪怪的。
所以昨天我喝醉了都干了啥?
想了想,云景三两下填饱肚子,冲着宋岩道:“小宋,走,去那边,我有事情问你”
“少爷要问什么?”来到偏僻处后宋岩道。
云景道:“你告诉我,昨天我喝酒后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少爷,那我直说了啊?”宋岩小心翼翼问。
不会真有事儿吧?云景心头一个咯噔,莫名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说!”
“少爷,昨天你喝醉之前王少爷他们全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最后就剩下你和林小姐,然后你说肚子胀要去方便,林小姐说请便,你当时……调戏她了,说她是你朋友的姐姐,怎么能当着她的面方便呢,接着就去了溪边,然后你解完手,喝醉了的你见对面山体在晃悠,就飞起来施展功法把山头炸平了,完了你心满意足回来继续喝,就彻底醉了,醉后是林小姐搀扶你去休息的,当时……当时……少爷我不敢说了”,宋岩低头道,莫名感到胆战心惊。
听着宋岩说这些,云景脚下抠出来的三室一厅就足见其内心有多尴尬了。
合着我喝醉后彻底放飞自我了呗?
调戏朋友的姐姐啊,以后还怎么见面?怕不是要被打死,难怪林星语之前相处那么奇怪。
“然后呢?说吧,我顶得住”,云景尴尬道,他估计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
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云景的脸色,宋岩额头冒汗,总感觉自己在被灭口的边缘徘徊,可主子问起他不得不说,于是道:“然后,过程中少爷的手不老实,把林小姐身上该碰不该碰的地方都碰过了……少爷,就这样了,那边还有事情,我过去忙了?”
宋岩此时觉得,自己随时都要无了……
云景沉默着,看了看宋岩,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丫鬟仆人,要不灭个口算了?
干出这等事情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难怪,难怪一大早林星语会是那样一副奇怪的反应,她居然没弄死自己?
随着宋岩的诉说,本就有模糊印象的云景记忆渐渐复苏了,那叫一个尴尬,不怕喝醉酒,就怕第二天有人帮忙回忆啊啊啊啊。
要死了。
再度抠出一个三室一厅,云景强忍着‘杀人灭口’的冲动干咳一声道:“去忙吧”
“好的少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其他人也是,我们都失忆了,您就放心吧”,宋岩瞬间溜了。
本来宋岩昨夜还答应过林星语不告诉云景这些的,但云景才是他的主子,敢不说吗?哪怕有一天林星语进门了,他依旧还得听云景的……
云景看着眼前的溪水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好半天他才一跺脚纠结道:“造孽啊~!”
看向林星语离去的方向,这可如何是好?
追上去?可是追上去该说点什么?然而问题是都已经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破事儿了,难倒还能当做不知道?
“阿景,你干啥呢?”周金泰晕晕乎乎的来到云景身边打着哈欠问,明显宿醉还没清醒过来。
云景低头道:“我在找东西”
“找什么?”掏出小鸟放水的周金泰下意识问。
云景说:“找个缝隙好钻进去,不想见人了”
“嗯?”周金泰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转身就走,云景道:“没事,你继续放水吧,完了收拾收拾回去了”
“回去?不是,咱昨天才刚来啊,玩儿了一下午就喝醉了,还没玩儿够呢,咋就回去了?”周金泰顿时瞪眼。
云景不想说话,还玩呢,玩儿个屁啊,这个地方将是自己一辈子最大的黑历史,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不论如何,对林星语做出那等事情,肯定就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
问题是头疼啊,这可咋整?
喝酒喝酒,以后再这样喝酒,我就……我就……自罚三杯好了。
……
第四百四十一章 避风头
春风送爽,阳光正好。
待到日上三竿,王柏林陈一剑也醒了,一个个揉着眉心,净口的时候还干呕不止,这就是宿醉后的下场。
他们昨天醉得早,压根不知道后面云景喝醉后放飞自我的事情,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只是周金泰说云景提议不玩儿了要走让他们颇为诧异。
“阿景,咋突然就要回去了呢,还没玩够呢”,王柏林皱着眉头喝着白粥问,宿醉后难受,吃啥都没胃口。
云景随便找了个理由道:“我想起家里的老母鸡抱窝了,这两天就要孵出小鸡仔,所以得回去看看”
“这也太敷衍了吧,阿景你指定有事儿”,陈一剑沉吟道。
无比平静的笑了笑,云景道:“我说的是真的,而且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罢了,一抬头看到对面的山头就尬得慌……
“行吧,回就回呗,反正今天也没什么状态,以后不能喝那么多了”,王柏林无所谓道,这会儿他真的想回家搂着小妾睡觉。
云景心说好哥们,是老铁没错了,哪儿像那俩货,一点眼力劲都没有,那么大个山头都没了,你们看不到吗?最好别看到……
周金泰挠了挠肚子说:“成,回去也好,过两天我也要会县城继续读书了,还有一大堆课业没做呢,想想都头疼……”,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茫然道:“对了,昨晚是不是打雷了?但没下雨啊,奇怪”
云景转身就走,你不是真老铁。
然后一行人收拾收拾,往山涧外而去。
到底不是所有人外出踏青都如同他们这样准备充分有那个条件夜宿郊外,是以他们离开的时候人不多,这让云景稍微松了口气,就怕遇到熟人,万一提起昨晚的事情脸上燥得慌。
倒不是云景担心飞行和炸山的手段被人知道,这种事情出都出现了,没必要太过在意,主要是酒后放飞自我这种事情真心尴尬。
这醉酒后咋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云公子手段了得,当真是惊为天人,以后登门拜访还请不吝赐教指点一二”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山涧人虽然少,但还是有一些的,昨晚云景的所作所为很多人都目睹了,这不就有人来套近乎了。
人生在世嘛,讲究的是人情世故,人家也不是要巴结什么,正常结交很正常的行为。
然而云景想捂脸,心道大哥别说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昨天就不应该喝酒的,不,就不应该来外出踏青,否则哪儿会整那一出啊。
云景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必定会成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新林县境内人们谈论的焦点,虽然不是什么坏事儿,但是纠结啊。
“这位兄台有礼了,好说好说,在下还有事情,先行告辞,他日兄台登门,定当好生招待”,云景礼貌笑道。
“那就不打扰云公子了”,对方很识趣的点点头笑道。
待到云景走后,那人转身就对身边一脸好奇的同伴问述说云景昨天的惊人手段,惹来一片惊呼。
云景低头赶紧走路,暗道你们能不能等我走远点再说……
“阿景昨天晚上都干啥啦?”
如果只是极个别的上来攀谈还好,可一路上接二连三都有人跑来和云景打招呼,而且说的都是云景如何如何了得,这样的情况,纵使王柏林他们再如何迟钝都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
“我能干啥,啥也没干”,云景云淡风轻道。
陈一剑纳闷道:“那为何那些人都如此客气的和你打招呼?”
你如果当众表演飞天炸山的举动,他们也会如此客气对你的……
云景笑道:“你们知道的,我这个人善于交朋友,认识的人多了,自然打招呼的就多了呗”
“是这样么?”陈一剑有点不信。
周金泰突然一拍脑门道:“对了,我记得昨天星语姐也在的,人呢?”
“应该是走了吧……,诶,阿景你走那么快干啥?”王柏林茫然道。
云景装没听到,他现在一听到有谁提起林星语就心虚。
这可咋整啊,林星语是自己好朋友的姐姐,而自己却在醉酒后把她轻薄了……,想想都头疼得要死。
装不知道是不可能的,问题是以后怎么面对?就这么不明不白也不是个事儿啊,自己可不能提起裤子不认账,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发生什么,但男人嘛,该有的担当还是要有的。
云景欲哭无泪,喝酒误事儿啊……
闷头跑路,王柏林他们如何追问云景都当没听到,来到大路,上了牛车,他装着看书,实则内心长吁短叹心思压根不在书本上。
“如果被林夜星知道自己轻薄了他姐姐,朋友还做不做了?他会不会拎刀子前来砍我?星语姐……对了,星语姐今天一早压根不提昨夜的事情,什么意思啊,装不知道?”
又又又一次,云景在心头感叹喝酒误事。
这叫什么事儿嘛……
云景装哑巴,只字不提昨天的事情,王柏林他们被勾起了好奇心,跑去问丫鬟仆人,然而啥也没问出来。
丫鬟仆人可不敢说云景的糗事,这种事情最好别多嘴,主子问起也不能说啊,毕竟云景他们几人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被问话的人都快哭了。
太难了……
“一个个顾左言他神神秘秘的,昨天指定有事儿,我提议,咱们把阿景按住大刑伺候让他吐露实情!”
三人凑在一起,其中王柏林摸着下巴‘目露凶光’道。
周金泰点头说:“同意”
“一个个心里没点数么,就咱仨加一起够阿景一只手收拾的?”,陈一剑很有自知之明的鄙视道。
王柏林顿时叹息道:“问题是,不整明白心头刺挠啊”
“这还不简单,下人不敢当着阿景的面说,回去后咱再问呗”,陈一剑小声道。
眼睛一亮,王柏林说:“对啊,有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浑身有点发冷”,周金泰突然搓了搓手道。
“我也有点”,陈一剑也莫名其妙道。
另一边的云景却是在心头琢磨,昨夜的事情指定是瞒不住的,那么自己要‘灭口’的对象似乎又要多三个了呢。
想是这么想,可云景能怎么办嘛,干脆往牛车上一躺,不想了,爱咋咋地。
女孩子脸皮薄,林星语那边,自己作为男人,总是要去面对的,但目前不适合,得给人家一个缓冲期,否则大家都尴尬,但也不能拖太久,那样自己就真成了提起裤子不认账了。
“她不是要去北方给林夜星提亲么,回来之后就去赔罪把事情了结一下,这段时间正好作为缓冲……”
回程的路上,遇到的很多人看云景的目光都很古怪,不时上来攀谈,这让云景意识到昨晚的事情绝逼已经传开了,让他尴尬得想死的心都有。
最后干脆装睡着,这样一来倒是清静了。
他倒是清静了,结果王柏林等人更好奇了……
回到牛角镇,王柏林提议几人去他家玩,云景借口自家大黑要下牛犊了,想回去看看,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云景是先溜为敬。
“阿景家的大黑,我记得是公牛啊”,王柏林傻眼道。
陈一剑则在云景走后,唤来一个丫鬟问:“给我仔细说说,我们昨晚喝醉后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少爷的话,昨天你们喝醉之后……,林姑娘脸色潮红……,大概就是这样,你们千万别告诉云少爷是我说的啊,否则云少爷会打死我的”,被问道的丫鬟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之后要哭要哭的哀求道。
陈一剑他们已经顾不了她了,一个个面面相窥傻眼懵逼。
啥?阿景居然对星语姐做出这种男默女泪的事情?
“难怪阿景一路上都避着我们,感情有这回事儿!”
“他居然会飞,还把山头炸了,嘶,恐怖如斯”
“哈哈哈,这下可有乐子看啦,我都有点不想去县里读书了,想看林夜星拎刀子来砍阿景”
“难倒你们不觉得星语姐的反应有些奇怪吗?”
“一点都不奇怪,这种事情吧,不知道为啥,我反而感觉是阿景吃亏了”
“啊这……,有点道理啊”
要不什么叫铁哥们呢,云景整出这档子事儿,王柏林他们不但没想帮忙解决问题,反而一个个幸灾乐祸。
这兄弟怕是不能要了。
还有更狠的,王柏林甚至提议要不要把这事儿给林夜星说说,这家伙也是看戏不嫌事儿大。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还没损到那种程度。
反正他们就觉得有好戏看了。
“不是,我觉得吧,阿景又没吃亏,整不好还美滋滋呢,须知星语姐可是有名的大美人,我们高兴个什么劲儿?”
“……,胖子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没意思,溜了溜了,你们去我家玩吗?”
“不去了,回家睡觉去,嘶,这会儿还头疼呢……”
外出游玩一趟,开没开心云景不知道,反正自己纠结得要死,人生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回到家后,他的日子依旧。
可那件事情到底还是传开了,尤其云景还在众目睽睽下施展惊人手段弄塌了一座山头,这件事情传开,后面陆陆续续的有人跑他家来拜访,都是读书人,想请他指点一下武学方面,到底不是任何人都如同李秋那样把学问看得比武功更重要。
都是读书人,云景也不好把人家拒之门外,宁静的日子就此打破。
可问题是,每一个来拜访的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恭维他一番啊,整得他真心不好意思,于是就生出了跑路避风头的想法,反正如今家里的农活儿忙得差不多了,也不差自己一个。
“去哪儿避风头呢?”
其实选择还是蛮多的,可以去找白芷或者苏小叶,毕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还可以去北方继续研究研究幻境,更可以趁着春暖花开的季节四处走走,如今不用上学,自由得很,尤其是会飞,到哪儿都方便。
琢磨来琢磨去,他发现自己的事情其实蛮多的。
然后他决定先把自己的私人空间打理一下,然后再研究研究幻境,再然后嘛,找白芷或是苏小叶她们玩儿,携美同游岂不美哉?
“事情不分先后,不过还是先打理一下私人小天地吧,这么久以来,小黑它们没有灵气滋养都瘦了”
有了想法,云景当即放出风声闭门谢客,然后跑路开溜。
值得一提的是,农忙过后,小溪村修路的工程已经动工了,每家出一个壮劳力,金钱方面,有李秋弄来的一笔款项倒是没让村民摊多少,还有专人指点,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牛角镇郊外的小院,云景先来到了这里,找到宋岩问:“我不在的这几天一切都好好吧?”
“回少爷,一切都好,只是陆陆续续的送来了很多请柬和拜帖,有的是想拜访你,有的是想请你去做客,那边书桌上一堆都是,得有一百多份”,宋岩指了指书房道。
看到那一堆请柬拜帖,云景嘴角一抽,好家伙,自己这是出名了啊,以前自己可没这待遇。
想了想,他道:“这些请柬拜帖你帮我回一下,就说我外出无法应邀”
“好的少爷”,宋岩点头,这种事情他有经验,然后突然一拍脑门道:“对了少爷,李大人让人过来传话,说如果少爷有时间就抽空去一趟府上,李大人找你有事儿”
“什么事儿师父说了吗?”云景问,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心虚。
宋岩摇头道:“具体什么事情李大人派来的人并没有说”
“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云景点点头道。
师父那边肯定是要去一趟的,云景离开院子往师父家走去,其他事情都可以先缓缓。
来到李秋家,云景被丫鬟客气的迎去了后院,他师父李秋在家,而且云景也不是外人,无需在会客厅见面,当然,如果李秋不在家就得避讳一下了,毕竟他如今已经长大。
师徒见面后,稍作寒暄,云景问:“师父,师娘呢,有几天没见她老人家了,怪想她做的饭菜呢”
“你师娘啊,去你师姐家了,你师姐三胎已经怀了大半年,你师娘过去照顾一下,景儿恐怕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你师娘了”,李秋乐呵呵道。
又要添新外孙了,能不高兴么。
当初云景拜师那会儿,他师姐嫁过去几年都没怀上,当时可是愁坏了两个家庭来着。
如今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不亚于走鬼门关,云景师娘担心也正常,好在他师姐有过生产经历,问题应该不大。
“这样啊,那就先恭喜了,孩子满月那天我得去讨杯喜酒”,云景笑道。
李秋点头道:“多和你师兄师姐走动走动也好,不是外人,对了,景儿,为师找你来,有三件事情,其一呢,是为师准备过两天就启程前去上任了,提前告诉你一声”
“徒儿祝师父前程似锦,当大官,徒儿也好大树底下好乘凉,师父走的时候徒儿送送师父”,云景笑道。
李秋摇摇头道:“没个正行,还大树底下好乘凉呢,你莫不是想成为纨绔?小心为师抽你,别给我丢人就好,当然,景儿你的性格为师还是很放心的,然后是第二件事情,你琢磨出来的那些农具,为师让人打造好上报京城了,想来很快就会大势推广,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从上到下都没有半点含糊,你的功劳都给你记着,少不了你的,待你将来入仕再一并算清,说起来,为师也很期待呢,恐怕到时候景儿你的官职搞不好比为师更高,弄个爵位回来都不是问题”
“这些以后再说吧”,云景平静道,入仕这些事情目前他是没有想法的,自由自在不好么,最好把功劳换成爵位,不用操心其他的,岂不美哉?
然后云景转移话题道:“对了,第三件事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出口,哪儿知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李秋就脸色一板沉声道:“景儿,你让为师说你什么好?”
“师父何出此言?”云景愕然道,师父这态度不对劲啊。
李秋没好气道:“景儿啊,你其他方面没得说,可就是男女之事你能不能克制点?少年慕艾这很正常,关键是你年前才和一个叫白芷的女子私定终身,这才过去多久?又招惹了一个叫林星语的女子,你还这么年轻啊,继续这样下去,将来可如何是好,莫不是要整出一大家子来?你忙得过来么?”
师父连这都知道了?
不是,谁传出来的啊。
云景尴尬道:“师父,这个事情吧,也不能怪我啊,实际上我和星语姐没什么的,我说是误会你信吗?”
“误会?人家女孩子的便宜都被你占完了,你告诉我这是误会?信不信我抽你!”李秋瞪眼道。
“师父,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什么,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云景挠头道,自己也很尴尬啊。
摇摇头,李秋说:“这种事情,当师父的也不便说什么,总之你注意点就好,该担起的责任就担起来,别把自己名声搞臭了,将来我要是听谁说我李秋的徒弟是个始乱终弃的人看我如何收拾你”
“师父你就放心吧,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云景赶紧道。
一脸纠结的看了看云景,李秋说:“总之你好自为之吧,别让为师有家法伺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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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一脸乖巧。
这算什么事儿嘛,好家伙,这事儿似乎整得全天下都知道了,谁传出去的?关键是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
云景似乎已经看到林夜星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
“好了,你忙自己的去吧,为师等下要去访友,就不带你了”,李秋摇摇头道。
云景小心翼翼问:“师父都不留我吃顿饭啊?”
“你师娘不在家,等下为师都得去混吃混喝呢,今天不开火招待你”,李秋挥手道。
走就走……
从师父家出来,云景抬头看天,只觉人生太难了,总感觉每个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像是在说你是不是想提起裤子不认账?
“喝酒误事儿啊”
心头惆怅,云景干脆离开镇子一头扎进了深山。
当初和李秋试验火-药之地,这些年来这里已经被云景打造成了自己的私人小天地,可比苏小叶整得树屋高级多了。
在这里,云景不但盖了一栋小屋,更是挖出地下河整了个小湖,湖中还搭建了凉亭回廊,尤其是湖中还种满了荷花,待到夏日莲花盛开,泛舟湖上,荷塘月色不知道多美。
“说来也怪,只要有水的地方就会长鱼,如今湖中尺长的鱼儿都不少了,哪儿来的呢?”来到这里后云景不禁嘀咕道。
哗啦……
湖面翻涌,小黑从水里钻了出来。
当初它只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龟,云景用来试验灵气的,而今长得,单单是龟壳都直径两米多了,青黑色的龟壳一看就坚固无比,原本普通小龟的他,如今乃名副其实的异兽,发起飙来等闲后天武者估计都不是它的对手。
“小黑,好久不见”,云景冲着它招手打招呼。
然后就见小黑麻溜上岸跑云景身边摇头摆尾的表示亲昵。
拍了拍它的脑袋,云景道:“以后若是去大江大河或是大海游玩就带你去,正好连船都省了”
小黑不会说话,不过对云景说的似乎很感兴趣,世界那么大,它也想去看看啊,而不是一直都呆在这小天地。
不一会儿,被云景改名小羽的白头鹰也飞来了,和云景亲昵片刻,结果它回头就和小黑干了起来,俩家伙明显没少干架。
没管它们,云景去看那株移栽在小屋门前的菊花。
这株曾经的野菊也已变异,两尺来高,植株宛如古木盘扎,它和云景外出游学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依旧开着四时不谢的三朵颜色各异的花,微微放光,清香怡人,闻着花香都让人神清气爽。
“待我把聚灵阵布下,以后你们沐浴在灵气浓郁的环境,也不知道最终会变成什么样,总之蛮期待的”
打理了一下屋子的卫生,然后云景开始布阵,聚灵阵他已经轻车熟路了,如果将来能把幻境吃透布置出来,这里才能真正的成为他的私人小天地,外人想要进出都难。
要在这里布置一个囊括整个山谷的聚灵阵可不是个小工程,并非把聚灵阵放大那么简单,稍微偏差一点就没效果了,而且云景还得考虑环境因素,不能因为布阵就把环境搞得乱七八糟吧。
一两天是搞不定的,但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担心的林夜星提刀来砍他的事情并未发生,那天林星语走后,把门派的事情稍微安排就回家带着林夜星前往北方提亲去了。
有一说一,那天虽然是夜晚,但她搀扶云景的时候,被上下其手也是有很多人看到了的,毕竟关注她的人太多了,而且练武之人的视力都贼好。
如此急匆匆的带着林夜星前去北方,估计林星语也是在有意识的避开这个风口浪尖……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人口失踪
小山谷远离了尘世喧嚣,不被外界的纷乱而打扰,宁静祥和。
一处草坪上,忙碌了一天的云景安逸的斜靠在躺椅上,眼睛微眯,沐浴着春日的斜阳。
他身边放着一方小桌,桌子上一壶茶两碟果脯点心,草坪上姹紫嫣红的花儿盛开,清香怡人,,不时喝一口茶水,丢一枚果脯在嘴里,别提多舒坦了。
“这样的日子,我能宅他一年”,翻了个身,云景舒坦得想在草地上打滚。
然后他还真那么干了,反正又没人看到。
此地他都已经规划好了,以后会绕着小湖修一条鹅卵石路,要种上竹林,还有种上各种果树,无论是春日里的花开还是秋日里的硕果累累,都是很喜人的。
他还要在这里开垦一片田地,到时种上粮食,不施肥,也不去管它,任其野蛮生长,不图有多少收获,他喜欢天然的。
当然,这种种粮食还让其野蛮生长的事情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毕竟天下万民都在想方设法的让粮食增产,自己这样操作会被人骂。
这人呐,衣食无忧之后,就会干些操蛋的事情……
享受悠闲的日子,云景也没忘了正事儿,远处有一口铧犁自己在动,似乎是一口成熟的铧犁,它在翻地,泥土翻转间杂草飞去远处,这就可以直接播种了。
还有锄头在挖坑,那是种树用的,更有锤子在敲石头,那些特殊结构的石头是用来布聚灵阵用的……
念力太好用了,根本就无需自己动手,而且云景如今能轻易做到一心多用。
去他的打打杀杀吧,这日子不比装逼怼人来得爽么?
“今晚我要吃烧烤,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夕阳西下,云景停下了‘忙碌’,开始准备晚上的餐食,可把自己累坏了,得好好犒劳一下……
类似的日子,他每天都乐在其中。
当云景在悠然自得打造自己私人小天地的时候,大离王朝的四大才子之争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各地学子各显神通进行角逐,选出优秀的去更大舞台装逼……哦不,展露自身所学。
这无疑是大离王朝那些吃饱了闲得没事儿干那群人的狂欢,至于底层人民,抱歉,你们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场盛会中,每一个崭露头角的学子都能风光无限,哪怕仅仅只是一县之地崭露头角,都能得到无数小姐姐青睐,啧,青楼勾栏这种地方这段时间生意那叫一个火爆……
只要你有真才实学,走在大街上,可谓满楼红袖招,不过得注意自己的腰子。
与此同时,北方三国因为去年战争失利,想方设法的挽回颜面和国民自信,然后嘛,在大离王朝四大才子之争开始后,纷纷派出一批青年才俊南下,有的跑去挑战大离江湖门派,有的前去和大离才子‘讨论学问’。
虽然北方三国的这种举动显得很无聊,毕竟他们精挑细选派出的人把大离王朝年轻一辈踩得多狠,对于已经过去的战争和条约也改变不了丝毫。
就当他们是苦中作乐吧。
话说回来,大离的人也非泛泛之辈,他们南下想踩人打脸能不能成都是回事儿,别到时候灰溜溜的回去那叫一个笑死人。
然而这一切都和云景无关,他忙着自己的事情呢,压根就没兴趣搭理,就连这些事情进行到什么地步他都没工夫打听。
他至少一个山野闲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实际上牛角镇学堂如今的山长让人找过云景,让他代表牛角镇去县里角逐,实际上就是参与四大才子之争,不求云景最终能否摘得某一称号,重在参与嘛,结果没找到他人,只能作罢。
本来学堂山长赵为居老先生还对云景抱有很大期待来着,人都找不到咋搞?
所以作为他徒弟的云冬就倒霉了,每天背书背到深夜,学不死就给我往死里学,你要是有你哥那头脑该多好……
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忙碌了半个月,云景总算是把自己的私人小天地整得差不多了。
聚灵阵笼罩了整个山谷,天地灵气汇聚而来,滋养着这里的一切,然后吧,他发现,播下去的稻种,原本是想让其野蛮生长的,可在灵气滋润下居然比精耕细作长势更好。
这种情况很正常,但无所谓了,毕竟地里的杂草也长得不错,就让它们物竞天择吧……
把这里搭理得差不多,然后云景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就没事儿了,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偶尔宅一下休闲很不错,可时间一久就会觉得无聊。
百无聊赖的躺草地上,云景看着蓝天白云思绪放空。
“十天前师父走马上任去了,那叫一个风光,郡里县里镇里一大群人送别,整得我还被拉去被夸赞了一番……”
想到当日的情景云景有些哭笑不得,他师父如今是封疆大吏,可自己不是啊,但因为师徒关系,他云景的地位在这片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自己是李秋的徒弟,谁不高看一眼?
想些乱七八糟的,然后云景又想,自己躲了这么久,那天喝醉后的风头是不是已经过去了,是不是可以出去走走啦?
他有些迟疑,不想到哪儿都被人当猴儿看。
话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每天都有各种事情发生,人们不会还在关注那天的事情吧?
这么一想,云景就有些坐不住了,脱离人群太久,安逸是安逸,但心头有点空落落的。
出去看看,实在不行就跑远一点……
不久后云景‘鬼鬼祟祟’的回到牛角镇,结果他发现自己想多了,压根没几个人关注他的,而且茶楼酒楼这些地方,也不在谈论他那天如何高调,谈论的是当下最火热的四大才子之争。
“果然,人都是健忘的,旧的事物总是会被新的取代”
云景放心下来,想到半个月前走到哪儿都被人关注,甚至还络绎不绝的找家里去他就有些无语,如今总算是过去了。
也不知道林星语带着林夜星跑北方提亲结果如何,希望一切顺利吧……
走在牛角镇的街道上,别说,脱离人群太久,重回烟火气的幻境中,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溜达一圈,然后云景去了一家不错的茶楼,要了一壶茶两盘点心,听说书先生吹牛,挺有意思的。
“十日前,县城旧雨楼,数十位本县优秀学子一展所学,那等盛况你们可是没看到,当真是精彩至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满堂喝彩,最终由县内十多位举足轻重的老先生评选出五位优秀学子前往郡城了,希望他们最终能有人为我新林县夺回魁首雅号”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听这些,毕竟和我们相去甚远,我告诉大家吧,县里所有青楼勾栏的姑娘都放出话来了,代表我们新林县的五位学子,以后去他们哪儿不用花钱,倒贴,羡慕吧?羡慕也没用,谁让咱肚子里没墨水呢……”
“四大学宫可是摩拳擦掌,四大才子之争对我等来说只是读书人的学问角逐,可对他们来说,私底下可是关乎着学宫排名的,想来又要有一番‘血雨腥风’了”
“有小道消息传来,北方三国分别派出了十位优秀年轻一辈南下,一路挑战我大离各地学子,虽是‘文斗’,但隐约已经斗出了真火,不知最终会如何收场”
“天佑我大离,又有新农具出现,王朝正在大力推广,或许人人有饭才人人有衣穿的盛世我们今生有幸亲眼看到”
“对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镇上医馆德兴堂最新研究出一种药方,对风寒症状有着显著效果,价格还不贵,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去试试……”
也不知道说书先生的消息来源是通过什么渠道,天南海北似乎都知道,说起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就跟亲眼见到似得,天知道有多少水分在其中。
尤其让云景觉得好笑的是,说书先生居然还兼职打广告,也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广告费,别说,想出让说书先生帮忙打广告的也是个人才。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云景起身结账离去。
什么四大才子之争,什么北方三国派人南下装备打脸,云景没兴趣,让他们自己闹去吧。
刚离开茶楼,云景遇到了一个熟人,镇上王捕头,他和几个衙役走在一起,行色匆匆。
当初他还代表师门去小溪村挑选过弟子呢,那会儿云景没选上,还失落了一段时间来着。
王石是云景好友王柏林的大伯,遇到了没道理不打声招呼,于是笑道:“王叔,忙着呢”
说起来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石居然还是牛角镇的捕头,难倒就没机会更近一步么?还是说明明有机会却赖着不走?毕竟捕快这种职业是能传给后代的,在一个地方扎根下去,一代传一代,代代下去,在地方上也是很牛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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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景啊,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道你,玩儿着呢”,行色匆匆的王石闻言愣了一下笑道。
云景经常去王柏林家,和王石也熟,所以称呼方面没那么生分。
“云公子好……”
其他衙役纷纷和云景打招呼。
点点头打过招呼,云景好奇问:“王叔,什么事儿啊,眉头皱得那么深”
“没事,一些烦心的公务而已”,王石笑了笑道。
见他们有公务在身,云景就不多寒暄了,道:“那就不打扰王叔了”
“嗯,小景有空多来家里玩儿……”,王石点点头转身离去,不过走了几步,他却是停下回头想了想道:“对了小景,我记得你弟弟和妹妹都在镇上读书对吧?”
“有这回事儿,怎么,王叔,他们惹祸了?”云景点点头道,如果真惹祸了,云景这个当哥的可不能坐视不管。
摇摇头,王石说:“那倒没有……”,说道这里,他语气顿了一下,靠近云景小声嘱咐道:“好叫小景你知道,这几天镇上陆陆续续有好几个小孩失踪了,都在十岁左右,目前我们还没有头绪,正头疼着呢,提醒你一下,有必要的话嘱咐一下家人别乱跑,万一出了事情就不好了”
眉毛一挑,云景问:“有这种事情?”
“千真万确,正查着呢,知道就行了,别声张,省得人心惶惶,好了,我先走了,上头催得紧,现在我们得去最新丢小孩的人家查看情况……”,说完王石他们就匆匆离去了,明显面对这种事情他们压力不小。
看着他们离去,云景在原地站了一下,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弟弟妹妹这段时间小心一点,如果他们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云景估计自己会发疯。
分别去嘱咐了一下弟弟妹妹,忙完都傍晚了。
虽然出现这种案子是官府的事情,可云景总有点放心不下,于是也不打算回家了,留在镇上,时刻关注这件事情。
失踪的小孩,到底是人为拐卖还是自己走丢的?
如果是自己走丢的,一下子走丢好几个也说不过去啊,何况都是十来岁的人了,如果是人为拐卖……
云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人贩子都该千刀万剐,多少家庭因为这些恶心玩意而家破人亡?
要说世间最让人深痛恶疾的罪犯,人贩子绝对名列前三!
通过衙门的卷宗,云景了解道,这两天失踪的小孩一共有五个,三个女娃两个男娃,如何失踪的,他们报案的家人并不知道,是找了一天都找不到的情况下才跑去报案的,可以说毫无头绪。
而衙门方面也去了那些失踪小孩大致失踪的地点调查过,也是一筹莫展,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监控,能随时调取出来查看去了什么地方。
“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也说不过去啊,而且丢的几个小孩都丢了两三天了,前天还下过一场雨,纵使被人拐走痕迹也不好找……”
夜幕下,云景微微闭目,监控着整个牛角镇的每一个角落,如果真是人贩子所为,再度犯案,绝对逃不过他的观察!
云景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别说什么事不关己,遇到这种事情,但凡有点良知的人,力所能及恐怕都不会坐视不管。
别处他管不过来,但发生在自己身边,没道理视而不见。
……
第四百四十三章 想多了?
轰隆~!
春雷滚滚,惊醒了梦中人,窗外凉风阵阵,门前大雨脸面。
厚厚的铅云遮蔽了苍穹,暴雨如注,水汽升腾,天地朦胧昏暗。
天地间密集的雨滴掉在瓦片上,顺着瓦沟流下,像是在屋檐挂上了帘幕,落地的雨水汇聚成水洼往低处流淌,越聚越多,形成山溪最终流入河流,河水开始暴涨……
雨打琵琶,雨落深深,不时响起惊雷,掩盖了其他声音,世间反倒显得格外‘安静’。
早春,乍暖还寒,这样的天气实在谈不上美好。
牛角镇郊外的小院,云景站在门口,看着连绵的暴雨微微出神。
此情此景,他根本没有小楼听春雨的闲情逸致,因为这样的天气对农民格外残忍,山洪太大,很可能冲毁田地,若真那样,之前的一切都白忙活了……
站在他的位置,能够看到雨幕中一个个农人不顾恶劣的天气,戴着斗笠蓑衣忙碌在田间地头,给田里开渠放水。
这能起到一定田地不被暴雨冲毁的目的,可是,施了农家肥的肥水却是要浪费了。
天要下雨,这是大自然的伟力,谁都无法阻止。
只希望这才暴雨快点停下吧,若持续时间太长,遭殃的不只是田地,还有山体滑坡泥石流以及洪水,那将是灾难!
别说这个时代,哪怕云景前世高度发达的社会,面对洪灾都是很可怕的事情。
“昨夜并没有人口失踪,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闯江湖来到牛角镇的,南来北往送货的,游学的……,都很正常”
云景心底喃喃道,他昨晚默默的观察了牛角镇一整夜。
足足五个小孩的失踪并不是小事,这个时代生养一个孩子太难了,生产的时候不管是大人还是婴儿都在走鬼门关,后面的成长,稍不注意一个孩子就夭折了,能长到十来岁左右也就一半而已,有些人家生很多孩子都不能真正长大。
所以,那五个孩子的失踪,很可能就导致他们背后的家庭彻底垮了,家破人亡不过如此。
本就不知道是如何失踪的,没有丝毫头绪,再加上这才暴雨彻底抹去了他们有可能留下的痕迹,想要调查他们的去处太难了。
力所能及,云景并不介意帮忙寻回那些孩子,毕竟生命是宝贵的,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他也只能尽力了。
那些孩子,还能活着回家吗?
云景不知道。
镇上衙门的卷宗有调查记录,捕快衙役还是相对负责的,走访了失踪人口人家周围的人们,有的人在孩子失踪前见过他们,但孩子去哪儿了他们也不知道,也不曾见过什么陌生人和可疑人物……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问题是怎么可能呢,所谓雁过留痕,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没有任何头绪,想要从已经失踪的孩子方面入手很难,云景更多的,则是寄希望于再一次发生类似情况了。
当然,他并不是心性歹毒期望有人遭殃,只是若再发生这种情况,他暗中观察着,不管是被猛兽吃了,还是被人贩子拐卖了,亦或者自己出了意外,都能及时救援和寻找线索。
可一夜下来,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他不知道应该是庆幸还是失望。
他决定再观察两天吧,如果依旧没有类似事件发生,只能说之前的都是意外,官府处理就是了,若是发生,是人贩子或者猛兽等异常现象,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少爷,早点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或者现做?”宋岩来到云景身后问。
收回目光,云景道:“雨太大,出门不便,随便做点白粥吧,前几天泡的泡菜可以吃了,就着白粥也挺不错的”
“小的明白了”,宋岩转身离去。
这样的暴雨天气,别说常人了,云景都不想出门,于是干脆坐窗下看书,水汽重,书都有些润了,等出太阳的时候得晒晒,免得生虫子。
说道晒书,那还真的是‘晒’,想想看,这个时代谁家若是摆一堆书在太阳底下晒,这证明什么?证明这家人家底殷实啊,普通人家哪儿来的书?
所以晒书,很多时候也是在彰显家底。
书童这份职业宋岩做得很称职,云景看书的时候,他不但轻手轻脚的送来了茶水,更是在边上点燃了提神醒脑的熏香。
茶水,书中的内容,袅袅清香,实际上看书真的是一种享受。
慢慢的翻阅书卷,外面暴雨如注雨打琵琶,云景也在一心二用关注着念力范围内牛角镇的方方面面,镇上各地的出入口,一些陌生人,还有小孩的动向……
至于那些雨天闲得没事儿妖精打架的画面他就自动忽略了,在脑海生成马赛克屏蔽。
镇上的捕快淋着暴雨奔走在各个丢失孩子人家的周围进行调查,一个个一脸的晦气,因为没有进展,被镇长喷了一脸口水。
每个人都不容易,丢失孩子的人家盼望孩子归来,治下出了这种事情,镇长压力也大,捕快也想快点破案。
如果后续没有后续成为悬案的话,这将是牛角镇上下的污点,尤其是牛角镇这个地方很特殊啊,公主府在,天子也在关注,一丝污点很可能都会被无限放大的,各方面压力大也正常。
“如今已十七岁了,今年就去参加科举把举人功名考回来吧,举人试是夏天在州府进行,忙完手中的事情就可以启程前往州府参加科举了,路上也顺便去看看小白……”
一心多用的云景心头默默道。
举人试在夏天进行,这也是有说法的,因为大离王朝的绝大多数读书人终其一生也就止步于此了,剩下代表最繁茂的时候,这个季节举行科举相得益彰。
一个读书人若是能考取举人功名,不想更近一步就可以运作谋划官职了,不过单凭一个举人功名,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上限不高,中三品官职是极致。
唯有成为皇榜进士,才能上升到上三品。
所谓资历资格,其实无处不在。
举人想当官还需要运作,而进士,只要考取这个功名,本身就已经双脚踏入仕途,具体的职位安排,就要看自己的能耐和人脉了。
当然,云景没有当官的打算,但功名还是要有的,家人就盼望着自己光宗耀祖。
考取举人功名,云景觉得自己问题不大,但想拿多高的名次这就没把握了,他从不小看其他任何读书人,人家读了几十年的书,无论是见识和见解,某些方面必定是要比云景更为丰富透彻的。
反正能考取举人功名就成,云景没想过取得多高的名次出风头,不上不下乃至垫底都无所谓。
对于考试云景还是很认真的,没因为自己脑袋里面装着堪称书库的内容就粗心大意,一有时间就把看过的书翻出来反复琢磨其中的含义,毕竟啊,光记住不够,还得去理解,学以致用,将其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
看了一会儿书,吃了早点,继续看书……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来到了中午,雷声小了,雨也渐渐变小了,有云开雾散的迹象,这是好事儿,以之前的降水量,应该不至于形成灾难。
不过暴涨的河水想要一下子消下去却是不可能的。
下午时分,云景依旧没‘看到’牛角镇上有小孩出意外,反倒是自家小老弟云冬找来这里了。
他平时不是恨不得离自己越远越好吗,怎么会主动找来?云景颇为好奇。
雨依旧停了,天边挂起了彩虹,穿着棉布衣服的云冬双脚满是泥泞。
“小少爷来啦,快屋里请坐,喝杯热茶去去寒”,宋岩跑去把他迎进来。
“岩哥,好久不见,还好吧”,云冬笑嘻嘻的打招呼,到底是农家子弟,并没有因为宋岩是下人就不把他当回事儿,一直以来两人相处都很融洽,云冬一直那他当哥们对待,反倒是对亲哥云景有些畏惧。
云景看着进门的云冬说:“把鞋子换了,踩一地的泥,等下自己收拾”
“鞋在哪儿?我换就是了”,云冬缩了缩脖子道。
指了指放鞋的地方,云景问:“小冬你咋会来这儿?今天不用上学吗?”
“今天早些时候雨太大,学堂先生通知不用去上课”,换鞋的云冬解释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讨好道:“那什么,哥,和你商量点事儿呗?”
“啥事儿?”云景问,暗自撇嘴,心说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感情是带着目的来的。
搓了搓手,云冬右手五指并拢递给云景看,道:“哥,你看我这是啥?”
“然后呢?”云景无语道。
笑了笑,云冬说:“哥,我手头紧,所以你帮帮忙呗”
“边凉快去,要钱没有”,云景挥手道,虽然不差钱,但却不会大手大脚的惯着自家老弟,才不会让他从小养成铺张浪费的习惯。
而且以云冬的年纪,如今在学堂进学,能用到钱的地方也不多。
云冬急了,赶紧道:“别呀,哥,我办正事儿,你就帮帮忙吧”
“哦?说说看,如果真是正事儿,我这个当哥的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云景好奇道。
组织了下语言,云冬说:“哥,是这么回事儿,这不春暖花开的季节嘛,学堂要组织一次外出郊游踏青,不远,就在镇子附近,但是吧,这一去,吃的喝的用的,总得准备一些吧?所以你看……?”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顿时了然了,春游可是镇上学堂的传统,云景曾经读书的时候每年都会经历,甚至还有夏游秋游之类的,学堂方面也是为了学子们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有个放松的时候,蛮人性化的。
当初云景家还未发家的时候,每当这种事情,都是师父李秋掏腰包支持的。
别看春游只是外出游玩踏青,但也是要花钱的,花在那方面呢,吃穿用度方面,毕竟别人带着好吃好喝的去春游,自己空着手舔着脸去蹭吃蹭喝吧?
虽然不想承认,这种活动也存在一定的攀比情况在其中。
心念闪烁,云景问:“你们组织在哪天?”
“明天,先生说明天是个好天气,尤其是今天下过雨,到时候外出郊游,也能体验一番空山新雨的怡然景致”,云景回答道。
点点头,云景说:“这样,我让小宋和你一起去,再叫上刘叔他们吧,到时候要准备什么你告诉他们就行了,回来报账,规矩都懂吧?”
钱云景不会直接给他,防止他乱来,但该有的就没必要少了他的了。
脸色一喜,云冬笑嘻嘻道:“规矩我懂,哥你就放心吧,你是我亲哥没跑了”
所谓兄弟俩的规矩,是早就约定好了的,必要的时候,云冬有所求,云景不会吝啬,但不时白给,事后需要他干活儿还债的,以此让他养成天底下没有白吃午餐的认知。
干什么活儿无所谓,总归有的是活儿给他干,目的才最总要。
点点头,云景看向宋岩道:“听到了吧,明天你一早和刘叔他们陪小冬走一趟”
“少爷,我知道了”,宋岩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云冬想了想说:“哥,咱家现在条件也不差了,老是麻烦岩哥他们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也给我整个书童?”
“你在想屁吃,是,咱家如今条件的确好了,你想要书童,问题是凭什么?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成绩,想要书童啊,也不是不行,给我考个功名回来马上给你安排”,云景撇撇嘴道。
云冬不服气道:“少瞧不起人,功名而已,我一定会考取的,到时候别忘了你自己说的”
“那我倒是蛮期待的,到时候书童一准给你安排上”,云景笑道,没说打击他的话。
转身,云冬说:“那我走啦,我还有俩朋友等着我商量明天的春游呢”
要到好处就不认人了,云景突然有点手痒……
话说回来,当初那个需要自己背着放牛的小不点云冬也渐渐长大了呢,有自己的朋友和交际圈了。
时间过得真快。
将来慢慢的父母也会老,弟弟妹妹也要成家……,摇摇头,云景不去想这些,一想到这些,心情就莫名的不美丽。
默默关注了牛角镇一天,结果这一天风平浪静,云景暗道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是自己想多了还好,就怕有坏人在按兵不动出其不意的伸出罪恶之手。
隔天是一个好天气,万物复苏的春日里,天地间薄雾朦胧,初升的朝阳划破薄雾将露珠照射得晶莹发光。
一早天还诶亮宋岩就离开小院去和云冬汇合了,刘大壮他们也会从镇上直接过去,提前通知了的。
之所以让他们陪云冬去春游,一来是给自家小老弟撑牌面,再则,镇上出现儿童丢失,有他们陪着云景也放心些,即使出现意外他们搞不定,也有云景给他们的传讯烟火,紧急时刻燃放高空,云景也能第一时间赶去。
这一天云景继续关注着牛角镇,依旧无事发生。
“再观察一天吧,如果还没有类似情况出现,就是我真的想多了……”
晚上宋岩回来了,给云景汇报情况,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这一天的春游云冬他们都玩儿得很开心,唯一让春游的学子们不开心的是,时候学堂先生要他们每人上交一篇踏青心得。
了解之后,云景顺便问了一句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宋岩直说没有,学堂的先生随行,很多学子本身就带着护卫,一大群人,能有什么意外。
没事儿就好,总归那种霉神附体走到哪儿都一堆破事儿的情况并未发生。
接下来云景又呆在牛角镇郊外默默关注了两天时间,还是没出现儿童丢失的情况,衙门那边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将其列位悬案以后慢慢查,别看只是一个小镇,但每天发生的事情还是很多的,衙门总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就拖着人手不管其他的了。
对于这种结果,云景也是有心无力,毕竟没有丝毫线索,他本事再大也无从查起啊,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至于这样麻爪。
月底了,云景会老家去,他醉酒放飞自我的事情已经过去,渐渐的没人来拜访他,他也没必要老躲着不归家。
正好,月底弟弟妹妹都放假回家了,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美美的团聚在一起。
不过云冬回家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被云景拉着去地里除草了,毕竟他还得干活儿还债,想回家轻松玩乐是不存在的。
顶着日头除草,百无聊赖的云冬说着他听到的小道消息,道:“哥,我听我一个同窗说,他的一个远方亲戚告诉他,最近大江王朝境内出现了一个大魔头,邪门得很,闹得大江王朝人心惶惶,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都在通缉寻找那个大魔头呢”
“啥大魔头啊,居然整得一个国家都人心惶惶,你也太小看一个国家的能量了吧,别听你同窗吹,屁大点事情就觉得天塌了”,云景笑道,这种事情在他看来绝对是小孩子夸大其词博人眼球的,小孩子嘛,就喜欢出风头引关注,很正常。
从小云冬在云景的灌输下,知道一个国家何其强大,这会儿想想也是,笑道:“也对,大江王朝是得多没用,才会被一个修炼吸人修为邪功的人整得人心惶惶啊,我也觉得我那同窗是在吹牛……”
“等会儿,小冬你说啥?大江王朝有人修炼吸人修为的邪功?”云景猛然打断他愕然道。
世间有这种武功吗?我咋没听说过,如果真有,修炼的人岂不是能不劳而获飞速崛起了?
百盟书
问题的关键是,这种功法的描述,怎么就和自己当初瞎编的北冥吞天功那么相似呢……
“如果真有,恐怕也是巧合吧,毕竟那什么北冥吞天功是自己瞎编的,纯粹是为了钓鱼害人”,云景这会儿心中暗道。
云冬说道:“反正我那同窗就是这么说的,说什么大江王朝有人修炼邪功,一开始吸人血气,然后是内力,进步超快,如今都开始吸先天高手的真气了,被吸的人宛如干尸,很多人遭到毒手,而今被整个大江王朝官府和江湖针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到这里,云冬顿了一下问:“哥,我知道你本事大,这世界上真有那种邪门功夫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应该是有的吧”,云景想了想道,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心虚。
‘剑经’都有人练出名堂来了,那么北冥吞天功……
云冬不知道自家老哥在想什么,反而笑道:“管他呢,即使真有修炼那种邪功的人,也不敢来咱大离,咱们大离如今可是有逍遥境的,再邪门也是一指头了账的事情,说起逍遥境,哥,我记得你去年也在北方对吧,见到了逍遥境出手吗?真那么厉害?一指头就能戳死神话境的存在?”
“的确是这样,当时我就在那位逍遥境边上,对方隔空一指,横跨千山万水就隔空弄死神话境存在了,对方还把修炼的功法心得都给我了,我还没去整理呢”,云景点头道。
云冬翻了个白眼,回头对挥舞锄头锄地的云山说:“爹,大哥都把牛吹破了,你也不管管?”
不远处吃草的大黑茫然抬头,似乎在问说我呢?
日落时分,忙碌了一天的一家子回家,云景发现小妹云夕坐门口心不在焉的发呆,不禁问:“小夕怎么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不开心的,给哥说,让我高兴高兴……不是,让我帮你出出主意”
云夕双手托着下巴,没在意大哥的打趣,反而忧心忡忡道:“哥,我在学堂有几个玩得好的小姐妹,其中有一个前天说要去县里走亲戚,说好的一天就回来,可昨天直到放假都没见她去学堂,我们约好了一起踢毽子,结果毽子都准备好了她却不在”
“就为了这事儿你就闷闷不乐啊,那有啥,等她回来再踢就是了呗”,云景好笑道,小女孩的心思要不要这么纠结,多大事儿啊。
歪了歪头,云夕道:“可是,哪怕赶不回学堂也应该让人去请假呀,她家压根没人去请假,哥,你说她是不是去了县城就不会来了啊”
感情云夕纠结的是害怕失去一个朋友,难怪闷闷不乐的样子,小时候的友谊是最干净最纯洁的,害怕失去也正常。
笑了笑,云景正准备说点开心的安慰一下小妹,突然想起镇上儿童丢失事件,于是问:“你那小姐妹真的是去县城了吗?什么时候走的?”
“她亲口告诉我的还有假,前天一早走的,说好昨天回学堂一起玩儿的”,云夕道。
云景眉头微皱。
自己在牛角镇默默观察了几天都没有出现儿童丢失事件,会不会是因为衙门已经重视起来,从而这种情况转移地点了?
能去镇上学堂读书的,家境都不会太差,说好了一天时间,即使有事儿耽搁,也应该让人去学堂打声招呼的,而云夕的小姐妹走了就了无音讯……
这才一天时间而已,原本正常,可联想到儿童丢失事件,就由不得云景不多想了。
万一儿童丢失是歹人所为,官府插手后不敢再‘明目张胆’了,从而转移到荒郊野外找人下手……!
要不要去沿途看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完全有必要,万一真有歹人放任不管,继续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遭难,哪怕真的想多了,走一趟也没什么损失!”
心念闪烁,云景已经有了打算。
……
第444章 想多了?
轰隆~!
春雷滚滚,惊醒了梦中人,窗外凉风阵阵,门前大雨连绵。
厚厚的铅云遮蔽了苍穹,暴雨如注,水汽升腾,天地朦胧昏暗。
天地间密集的雨滴掉在瓦片上,顺着瓦沟流下,像是在屋檐挂上了帘幕,落地的雨水汇聚成水洼往低处流淌,越聚越多,形成山溪最终流入河流,河水开始暴涨……
雨打琵琶,雨落声声,不时响起惊雷,掩盖了其他声音,世间反倒显得格外‘安静’。
早春,乍暖还寒,这样的天气实在谈不上美好。
牛角镇郊外的小院,云景站在门口,看着连绵的暴雨微微出神。
此情此景,他根本没有小楼听春雨的闲情逸致,因为这样的天气对农民格外残忍,山洪太大,很可能冲毁田地,若真那样,之前的一切都白忙活了……
站在他的位置,能够看到雨幕中一个个农人不顾恶劣的天气,戴着斗笠蓑衣忙碌在田间地头,给田里开渠放水。
这能起到一定田地不被暴雨冲毁的目的,可是,施了农家肥的肥水却是要浪费了。
天要下雨,这是大自然的伟力,谁都无法阻止。
只希望这才暴雨快点停下吧,若持续时间太长,遭殃的不只是田地,还有山体滑坡泥石流以及洪水,那将是灾难!
别说这个时代,哪怕云景前世高度发达的社会,面对洪灾都是很可怕的事情。
“昨夜并没有人口失踪,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闯江湖来到牛角镇的,南来北往送货的,游学的……,都很正常”
云景心底喃喃道,他昨晚默默的观察了牛角镇一整夜。
足足五个小孩的失踪并不是小事,这个时代生养一个孩子太难了,生产的时候不管是大人还是婴儿都在走鬼门关,后面的成长,稍不注意一个孩子就夭折了,能长到十来岁左右也就一半而已,有些人家生很多孩子都不能真正长大。
所以,那五个孩子的失踪,很可能就导致他们背后的家庭彻底垮了,家破人亡不过如此。
本就不知道是如何失踪的,没有丝毫头绪,再加上这才暴雨彻底抹去了他们有可能留下的痕迹,想要调查他们的去处太难了。
力所能及,云景并不介意帮忙寻回那些孩子,毕竟生命是宝贵的,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他也只能尽力了。
那些孩子,还能活着回家吗?
云景不知道。
镇上衙门的卷宗有调查记录,捕快衙役还是相对负责的,走访了失踪人口人家周围的人们,有的人在孩子失踪前见过他们,但孩子去哪儿了他们也不知道,也不曾见过什么陌生人和可疑人物……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问题是怎么可能呢,所谓雁过留痕,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没有任何头绪,想要从已经失踪的孩子方面入手很难,云景更多的,则是寄希望于再一次发生类似情况了。
当然,他并不是心性歹毒期望有人遭殃,只是若再发生这种情况,他暗中观察着,不管是被猛兽吃了,还是被人贩子拐卖了,亦或者自己出了意外,都能及时救援和寻找线索。
可一夜下来,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他不知道应该是庆幸还是失望。
他决定再观察两天吧,如果依旧没有类似事件发生,只能说之前的都是意外,官府处理就是了,若是发生,是人贩子或者猛兽等异常现象,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少爷,早点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或者现做?”宋岩来到云景身后问。
收回目光,云景道:“雨太大,出门不便,随便做点白粥吧,前几天泡的泡菜可以吃了,就着白粥也挺不错的”
“小的明白了”,宋岩转身离去。
这样的暴雨天气,别说常人了,云景都不想出门,于是干脆坐窗下看书,水汽重,书都有些润了,等出太阳的时候得晒晒,免得生虫子。
说到晒书,那还真的是‘晒’,想想看,这个时代谁家若是摆一堆书在太阳底下晒,这证明什么?证明这家人家底殷实啊,普通人家哪儿来的书?
所以晒书,很多时候也是在彰显家底。
书童这份职业宋岩做得很称职,云景看书的时候,他不但轻手轻脚的送来了茶水,更是在边上点燃了提神醒脑的熏香。
茶水,书中的内容,袅袅清香,实际上看书真的是一种享受。
慢慢的翻阅书卷,外面暴雨如注雨打琵琶,云景也在一心二用关注着念力范围内牛角镇的方方面面,镇上各地的出入口,一些陌生人,还有小孩的动向……
至于那些雨天闲得没事儿妖精打架的画面他就自动忽略了,在脑海生成马赛克屏蔽。
镇上的捕快淋着暴雨奔走在各个丢失孩子人家的周围进行调查,一个个一脸的晦气,因为没有进展,被镇长喷了一脸口水。
每个人都不容易,丢失孩子的人家盼望孩子归来,治下出了这种事情,镇长压力也大,捕快也想快点破案。
如果后续没有后续成为悬案的话,这将是牛角镇上下的污点,尤其是牛角镇这个地方很特殊啊,公主府在,天子也在关注,一丝污点很可能都会被无限放大的,各方面压力大也正常。
“如今已十七岁了,今年就去参加科举把举人功名考回来吧,举人试是夏天在州府进行,忙完手中的事情就可以启程前往州府参加科举了,路上也顺便去看看小白……”
一心多用的云景心头默默道。
举人试在夏天进行,这也是有说法的,因为大离王朝的绝大多数读书人终其一生也就止步于此了,盛夏代表最繁茂的时候,这个季节举行科举相得益彰。
一个读书人若是能考取举人功名,不想更近一步就可以运作谋划官职了,不过单凭一个举人功名,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上限不高,中三品官职是极致。
唯有成为皇榜进士,才能上升到上三品。
所谓资历资格,其实无处不在。
举人想当官还需要运作,而进士,只要考取这个功名,本身就已经双脚踏入仕途,具体的职位安排,就要看自己的能耐和人脉了。
当然,云景没有当官的打算,但功名还是要有的,家人就盼望着自己光宗耀祖。
考取举人功名,云景觉得自己问题不大,但想拿多高的名次这就没把握了,他从不小看其他任何读书人,人家读了几十年的书,无论是见识和见解,某些方面必定是要比云景更为丰富透彻的。
反正能考取举人功名就成,云景没想过取得多高的名次出风头,不上不下乃至垫底都无所谓。
对于考试云景还是很认真的,没因为自己脑袋里面装着堪称书库的内容就粗心大意,一有时间就把看过的书翻出来反复琢磨其中的含义,毕竟啊,光记住不够,还得去理解,学以致用,将其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
看了一会儿书,吃了早点,继续看书……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来到了中午,雷声小了,雨也渐渐变小了,有云开雾散的迹象,这是好事儿,以之前的降水量,应该不至于形成灾难。
不过暴涨的河水想要一下子消下去却是不可能的。
下午时分,云景依旧没‘看到’牛角镇上有小孩出意外,反倒是自家小老弟云冬找来这里了。
他平时不是恨不得离自己越远越好吗,怎么会主动找来?云景颇为好奇。
雨已经停了,天边挂起了彩虹,穿着棉布衣服的云冬双脚满是泥泞。
“小少爷来啦,快屋里请坐,喝杯热茶去去寒”,宋岩跑去把他迎进来。
“岩哥,好久不见,还好吧”,云冬笑嘻嘻的打招呼,到底是农家子弟,并没有因为宋岩是下人就不把他当回事儿,一直以来两人相处都很融洽,云冬一直拿他当哥们对待,反倒是对亲哥云景有些畏惧。
云景看着进门的云冬说:“把鞋子换了,踩一地的泥,等下自己收拾”
“鞋在哪儿?我换就是了”,云冬缩了缩脖子道。
指了指放鞋的地方,云景问:“小冬你咋会来这儿?今天不用上学吗?”
“今天早些时候雨太大,学堂先生通知不用去上课”,换鞋的云冬解释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讨好道:“那什么,哥,和你商量点事儿呗?”
“啥事儿?”云景问,暗自撇嘴,心说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感情是带着目的来的。
搓了搓手,云冬右手五指并拢递给云景看,道:“哥,你看我这是啥?”
“然后呢?”云景无语道。
笑了笑,云冬说:“哥,我手头紧,所以你帮帮忙呗”
“边凉快去,要钱没有”,云景挥手道,虽然不差钱,但却不会大手大脚的惯着自家老弟,才不会让他从小养成铺张浪费的习惯。
而且以云冬的年纪,如今在学堂进学,能用到钱的地方也不多。
云冬急了,赶紧道:“别呀,哥,我办正事儿,你就帮帮忙吧”
“哦?说说看,如果真是正事儿,我这个当哥的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云景好奇道。
组织了下语言,云冬说:“哥,是这么回事儿,这不春暖花开的季节嘛,学堂要组织一次外出郊游踏青,不远,就在镇子附近,但是吧,这一去,吃的喝的用的,总得准备一些吧?所以你看……?”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顿时了然了,春游可是镇上学堂的传统,云景曾经读书的时候每年都会经历,甚至还有夏游秋游之类的,学堂方面也是为了学子们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有个放松的时候,蛮人性化的。
当初云景家还未发家的时候,每当这种事情,都是师父李秋掏腰包支持的。
别看春游只是外出游玩踏青,但也是要花钱的,花在那方面呢,吃穿用度方面,毕竟别人带着好吃好喝的去春游,自己空着手舔着脸去蹭吃蹭喝不好吧?
虽然不想承认,这种活动也存在一定的攀比情况在其中。
心念闪烁,云景问:“你们组织在哪天?”
“明天,先生说明天是个好天气,尤其是今天下过雨,到时候外出郊游,也能体验一番空山新雨的怡然景致”,云景回答道。
点点头,云景说:“这样,明天我让小宋和你一起去,再叫上刘叔他们吧,到时候要准备什么你告诉他们就行了,回来报账,规矩都懂吧?”
钱云景不会直接给他,防止他乱来,但该有的就没必要少了他的了。
脸色一喜,云冬笑嘻嘻道:“规矩我懂,哥你就放心吧,你是我亲哥没跑了”
所谓兄弟俩的规矩,是早就约定好了的,必要的时候,云冬有所求,云景不会吝啬,但不是白给,事后需要他干活儿还债的,以此让他养成天底下没有白吃午餐的认知。
干什么活儿无所谓,总归有的是活儿给他干,目的才最总要。
点点头,云景看向宋岩道:“听到了吧,明天你一早和刘叔他们陪小冬走一趟”
“少爷,我知道了”,宋岩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云冬想了想说:“哥,咱家现在条件也不差了,老是麻烦岩哥他们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也给我整个书童?”
“你在想屁吃,是,咱家如今条件的确好了,你想要书童,问题是凭什么?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成绩,想要书童啊,也不是不行,给我考个功名回来马上给你安排”,云景撇撇嘴道。
云冬不服气道:“少瞧不起人,功名而已,我一定会考取的,到时候别忘了你自己说的”
“那我倒是蛮期待的,到时候书童一准给你安排上”,云景笑道,没说打击他的话。
转身,云冬说:“那我走啦,我还有俩朋友等着我商量明天的春游呢”
要到好处就不认人了,云景突然有点手痒……
话说回来,当初那个需要自己背着放牛的小不点云冬也渐渐长大了呢,有自己的朋友和交际圈了。
时间过得真快。
将来慢慢的父母也会老,弟弟妹妹也要成家……,摇摇头,云景不去想这些,一想到这些,心情就莫名的不美丽。
默默关注了牛角镇一天,结果这一天风平浪静,云景暗道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是自己想多了还好,就怕有坏人在按兵不动出其不意的伸出罪恶之手。
隔天是一个好天气,万物复苏的春日里,天地间薄雾朦胧,初升的朝阳划破薄雾将露珠照射得晶莹发光。
一早天还诶亮宋岩就离开小院去和云冬汇合了,刘大壮他们也会从镇上直接过去,提前通知了的。
之所以让他们陪云冬去春游,一来是给自家小老弟撑牌面,再则,镇上出现儿童丢失,有他们陪着云景也放心些,即使出现意外他们搞不定,也有云景给他们的传讯烟火,紧急时刻燃放高空,云景也能第一时间赶去。
这一天云景继续关注着牛角镇,依旧无事发生。
“再观察一天吧,如果还没有类似情况出现,就是我真的想多了……”
晚上宋岩回来了,给云景汇报情况,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这一天的春游云冬他们都玩儿得很开心,唯一让春游的学子们不开心的是,事后学堂先生要他们每人上交一篇踏青心得。
了解之后,云景顺便问了一句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宋岩直说没有,学堂的先生随行,很多学子本身就带着护卫,一大群人,能有什么意外。
没事儿就好,总归那种霉神附体走到哪儿都一堆破事儿的情况并未发生。
接下来云景又呆在牛角镇郊外默默关注了两天时间,还是没出现儿童丢失的情况,衙门那边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将其列位悬案以后慢慢查,别看只是一个小镇,但每天发生的事情还是很多的,衙门总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就拖着人手不管其他的了。
对于这种结果,云景也是有心无力,毕竟没有丝毫线索,他本事再大也无从查起啊,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至于这样麻爪。
月底了,云景回老家去,他醉酒放飞自我的事情已经过去,渐渐的没人来拜访他,他也没必要老躲着不归家。
正好,月底弟弟妹妹都放假回家了,一家人就应该经常和和美美的团聚在一起。
不过云冬回家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被云景拉着去地里除草了,毕竟他还得干活儿还债,想回家轻松玩乐是不存在的。
顶着日头除草,百无聊赖的云冬说着他听到的小道消息,道:“哥,我听我一个同窗说,他的一个远方亲戚告诉他,最近大***境内出现了一个大魔头,邪门得很,闹得大***人心惶惶,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都在通缉寻找那个大魔头呢”
“啥大魔头啊,居然整得一个国家都人心惶惶,你也太小看一个国家的能量了吧,别听你同窗吹,屁大点事情就觉得天塌了”,云景笑道,这种事情在他看来绝对是小孩子夸大其词博人眼球的,小孩子嘛,就喜欢出风头引关注,很正常。
从小云冬在云景的灌输下,知道一个国家何其强大,这会儿想想也是,笑道:“也对,大***是得多没用,才会被一个修炼吸人修为邪功的人整得人心惶惶啊,我也觉得我那同窗是在吹牛……”
“等会儿,小冬你说啥?大***有人修炼吸人修为的邪功?”云景猛然打断他愕然道。
世间有这种武功吗?我咋没听说过,如果真有,修炼的人岂不是能不劳而获飞速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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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关键是,这种功法的描述,怎么就和自己当初瞎编的北冥吞天功那么相似呢……
“如果真有,恐怕也是巧合吧,毕竟那什么北冥吞天功是自己瞎编的,纯粹是为了钓鱼”,云景这会儿心中暗道。
云冬说道:“反正我那同窗就是这么说的,说什么大***有人修炼邪功,一开始吸人血气,然后是内力,进步超快,如今都开始吸先天高手的真气了,被吸的人宛如干尸,很多人遭到毒手,而今被整个大***官府和江湖针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到这里,云冬顿了一下问:“哥,我知道你本事大,这世界上真有那种邪门功夫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应该是有的吧”,云景想了想道,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心虚。
‘剑经’都有人练出名堂来了,那么北冥吞天功……
云冬不知道自家老哥在想什么,反而笑道:“管他呢,即使真有修炼那种邪功的人,也不敢来咱大离,咱们大离如今可是有逍遥境的,再邪门也是一指头了账的事情,说起逍遥境,哥,我记得你去年也在北方对吧,见到了逍遥境出手吗?真那么厉害?一指头就能戳死神话境的存在?”
“的确是这样,当时我就在那位逍遥境边上,对方隔空一指,横跨千山万水就隔空弄死神话境存在了,对方还把修炼的功法心得都给我了,我还没去整理呢”,云景点头道。
云冬翻了个白眼,回头对挥舞锄头锄地的云山说:“爹,大哥都把牛吹破了,你也不管管?”
不远处吃草的大黑茫然抬头,似乎在问说我呢?
日落时分,忙碌了一天的一家子回家,云景发现小妹云夕坐门口心不在焉的发呆,不禁问:“小夕怎么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不开心的,给哥说,让我高兴高兴……不是,让我帮你出出主意”
云夕双手托着下巴,没在意大哥的打趣,反而忧心忡忡道:“哥,我在学堂有几个玩得好的小姐妹,其中有一个说要去县里走亲戚,说好的一天就回来,可昨天直到放假都没见她去学堂,我们约好了一起踢毽子,结果毽子都准备好了她却不在”
“就为了这事儿你就闷闷不乐啊,那有啥,等她回来再踢就是了呗”,云景好笑道,小女孩的心思要不要这么纠结,多大事儿啊。
歪了歪头,云夕道:“可是,哪怕赶不回学堂也应该让人去请假呀,她家压根没人去请假,哥,你说她是不是去了县城就不回来了啊”
感情云夕纠结的是害怕失去一个朋友,难怪闷闷不乐的样子,小时候的友谊是最干净最纯洁的,害怕失去也正常。
笑了笑,云景正准备说点开心的安慰一下小妹,突然想起镇上儿童丢失事件,于是问:“你那小姐妹真的是去县城了吗?什么时候走的?”
“她亲口告诉我的还有假,前天一早走的,说好昨天回学堂一起玩儿的”,云夕道。
云景眉头微皱。
自己在牛角镇默默观察了几天都没有出现儿童丢失事件,会不会是因为衙门已经重视起来,从而这种情况转移地点了?
能去镇上学堂读书的,家境都不会太差,说好了一天时间,即使有事儿耽搁,也应该让人去学堂打声招呼的,而云夕的小姐妹走了就了无音讯……
这才一天时间而已,原本正常,可联想到儿童丢失事件,就由不得云景不多想了。
万一儿童丢失是歹人所为,官府插手后不敢再‘明目张胆’了,从而转移到荒郊野外找人下手……!
要不要去沿途看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完全有必要,万一真有歹人放任不管,继续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遭难,哪怕真的想多了,走一趟也没什么损失!”
心念闪烁,云景已经有了打算。
……(未完待续)
第445章 黑店?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春日里的雨说来就来,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的下,夜风轻舞,稍寒。
牛角镇通往新林县的官道上,漆黑的夜晚,云景手持油纸伞漫步前行,他脚不沾地,一步跨出便是百十米距离,宛如鬼魅。
行走在雨夜的路上,他身上泥泞不沾片角不湿。
一路所过,道路两旁半径十公里范围内的一切尽皆映照在他脑海。
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可没有任何一次比这次走的仔细。
下午在家听到妹妹云夕的小姐妹去了县城就没音讯,联系到牛角镇儿童丢失事件,于是云景趁着家人都睡下之后前来沿途查看一番。
有收获最好,顺便把问题解决了,没收获也无所谓,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雨滴落在油纸伞上滴答作响,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夜风下舞动,老实说,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行走,没点胆量还真不敢,心理素质差的人,这种情况估摸着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
不久后云景来到了这条路中段三岔路口位置,当年那个客栈还在,这个时代的节奏很慢,时隔多年,客栈依旧,和当初比没什么太大变化。
客栈外停了几两马车载具,客栈内昏暗的灯光透窗而出,在泥泞的地上洒下摇曳的光影。
明显有客,人数不少的样子,隐约有推杯换盏闲谈之声传出。
来到这里云景并未驻足,客栈不是他的目的,稍微留意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后,云景继续朝着县城方向前进。
离开客栈十多里地后,云景在一个地方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一直持续里许,黑暗中有各种动物的叫声传来。
黑暗中,云景微微低头看向跟前的泥泞地面,心念一动,泥水分开,一块手指头大小的碎木片飞了起来。
这块木片明显不是自然掉落的树枝,而是某种人造木质器具上破碎下来的,或许是马车,或许是其他东西,谁知道呢。
“仅凭这一片碎片很难判断这个地方不久前发生过打斗厮杀,但……”
心头呢喃,云景目光巡视周围,随着他的目光转动,很快一件件毫不起眼的碎片飞了起来凌空呈现在他跟前。
这些东西,有碎布片,有折断的金属箭头,还有崩碎的铁片,更有暗红色的泥土……
“这里不久前,也就这两天的样子,应该发生过一次短暂的厮杀,痕迹明显被人简单清扫过,但一些细节总归没处理到位,而且从这些残留物来看,参与厮杀的人都是有一定身手的,练武之人所为,否则也不至于留下刀剑残片了”
通过找到的东西云景默默分析道。
然后他的目光看向了路边的一棵树,那棵树上有两道刀砍的痕迹,干裂的树皮上挂着一根线头,云景推断出,应该是有人被追杀,从而靠在了那棵树上进行躲避,不小心衣服挂了一下留下了线头。
这个时代车匪路霸很多,仅凭眼前的这些东西,云景也分辨不出是不是和牛角镇的儿童失踪有关。
最后,云景微微抬头面对左边的树林远处。
那个方向,距离官道两里地的位置,有焚烧的痕迹,地面焦黑,不过燃烧的东西都已经变成了飞灰,没留下任何值得关注的残留物,在燃烧痕迹向左白多米的林间,很大一片区域散落着一些残骨,明显野兽所谓。
“大概是前两天有人在这里厮杀,痕迹被简单清扫了,一应物品被带去丛林深处焚烧殆尽,尸体也丢在荒郊野外成为了野兽的腹中餐,毁尸灭迹么”
心念闪烁,但还是那句话,仅凭这些,云景也无法判定是不是和牛角镇的儿童丢失事件有关,毕竟这个时代的野外抢劫厮杀太普遍不过了,路难行,出远门不安全,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家乡的原因。
稍微停留后,云景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一路上,他多次留意到了打斗厮杀的痕迹,但时间都不短了,没太在意。
不久后,新林县已经呈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腾空而起,云景来到了新林县的上空。
念力巡视,一圈下来,他并未找到任何一个符合云夕描述的小姐妹之人。
“小妹说她的小姐妹是来县城走亲戚的,但并没有符合描述的人,不排除已经离去的可能性,但更有可能根本没能来到县城,如此一来,那处毁尸灭迹的地点就很值得推敲了,毕竟痕迹是新的,发生没多久……”
这么一想,云景立即返回。
万一小妹的朋友遭遇不测,她肯定会很伤心吧,希望没事儿……
再度回到那个地方,云景仔仔细细的观察周围,堪称挖地三尺,除了又找到一些无关紧要的残片外,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大自然在两天时间里就抹去了太多痕迹。
稍微沉吟,云景知道难搞了。
很快云景眉毛一挑,看向了三岔路口客栈方向,这会儿他想起了一个被自己之前忽略了的细节。
那就是三岔路口的客栈似乎已经换主人了!
虽说这个时代很多时候讲究产业世代传家,轻易不会变卖,但实际上出现易主的情况很正常,原因各种各样,多留个心眼总不会有错的。
而且云景觉得那家客栈突然易主也太突兀了。
当初云景第一次去新林县的时候就经过了那里,后续多次在那里停留,直到他游学回来客栈都依旧是当初的掌柜一家在经营,怎么就突然易主了呢?
客栈开了那么多年,想来去过那家客栈,且多次停留的人不少,熟客众多,可压根没听谁说过客栈要变卖的消息啊,店家如果要卖的话,岂能不和熟客打声招呼?
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当然,这只是云景怀疑,他和客栈原本的掌柜不熟,或许人家早就要卖,但自己不知道而已。
“这种固定资产易主,按正常流程肯定是要在官府备案的……”
想到这里,云景又飞去了新林县,在衙门卷宗库房暗中翻阅记录,着重翻阅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录,然后并未找到任何交易记载。
即使这样云景也没先入为主的判断客栈被人强占了,而是飞去了牛角镇翻阅备案记录,然后还真被他有所发现。
那家客栈属于牛角镇管辖……
那座客栈很多年了,是有记录的。
事实是那座客栈的历史可以追述到两百年前,其中多次易主毁坏,但那个地方是牛角镇通往新林县的必经之路,多的是人需要歇脚住宿,所以才延续到了如今。
在牛角镇的备案中,那家客栈最新一次易主是在一个月前,以三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叫张旺的人,很正常的交易,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毕竟不但官府有记录,还有中间人作保。
“问题是客栈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卖了呢?原来的掌柜年纪也不是很大,他还有儿子,即使年纪大了不便经营,也可传给儿子继续经营啊……”
云景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心念闪烁,他决定深入了解一下,暗中进行,即使自己想多了也无所谓,万一真有问题,也好及时发现。
然后他通过牛角镇的交易记录得到了之前客栈掌柜的身份信息,接着在户籍库房找到了他的家庭住址……
“老掌柜的家庭住址就是三岔路口客栈,那里就是他们的家,然而如今客栈都卖了,他们去了哪里?”
本来云景还想根据对方的地址悄悄去看看是不是客栈易主有什么蹊跷来着,然而如今不知道哪儿去找人。
其实云景也不是真没办法打听到客栈老掌柜的下落了,毕竟对方经营了那么多年,肯定是有熟人的,通过那些熟人走访应该能得知下落,再不济,曾经客栈的小二,乃至帮那里送货的人员也能了解一二。
但云景觉得那太麻烦了,客栈易主到底有没有问题,自己直接过去暗中观察一下如今的新经营者不就得了。
绕这么一大圈,实际上云景的主要目的依旧是调查牛角镇儿童失踪事件,目前看来,那家客栈是最可疑的。
仅仅只是可疑而已,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嘛,即使最后没什么也不会有丝毫损失。
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那家客栈依旧安静的伫立在三岔路口的路边,云景再度来到了这里。
没兴趣在外面吹冷风,他直接撑着油纸伞上门去了。
不过在上门之前,他撤掉了排开雨水的念力,脚踩在地上沾染了一些泥泞,身上也被雨水打湿了一些,一副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子。
呜呜~!
客栈外的狗窝里,一只凶猛的黑犬看到了云景,但并没有像看到其他人那样大声叫唤,反倒是冲着云景摇尾巴,一副亲近讨好的样子。
对此云景一点都不意外,动物和自己亲近他已经习惯了,甚至常人无比抱怨的蚊虫叮咬他都多年没有经历过。
叩叩叩~!
踏上台阶,云景收起雨伞伸手敲门,开口道:“店家,开开门”
在云景来之前,里面是有推杯换盏之声的,不过随着他的敲门,里面却是短暂的安静了一下,然后人们继续。
云景‘看得’真切,客栈内的人们只是稍微意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来而已,不过这种事情很正常,他们并未特别在意,这家客栈开在这里,本就是方面错过城镇的人借宿。
脚步声响起,很快门开了,一个提着灯笼的店小二出现在里。
他看上去三十来岁,青衣小帽,正常店小二打扮,可云景明显感觉到对方体内的血气运转,右手虎口和指尖都有老茧。
是个练武之人,而且还有着后天中期修为。
“客栈不但老板换了,连小二都换了,不过话说回来,客栈开在这荒郊野外,店小二有些本事很正常,毕竟若没几下子很难把店开下去,可问题是,这小客栈是有多挣钱,才请得起一个后天中期的武者当店小二?尤其还不止一个!”
想到这些,在云景看来,这家店更可疑了。
随着门打开,客栈内有众多目光看向了门口的云景,匆匆一瞥,人数有十多个。
看到云景的人们大多都露出了愕然神色,似乎搞不懂为什么云景一个文弱书生会大半夜赶路来到这里,但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眼过后也就几乎没在关注了。
“快把门关上,这天风一吹怪冷的”,有人忍不住抱怨道。
店小二赶紧侧身让开,热情道:“这位公子快请进,您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这位大哥,三更半夜,除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除了住店还能怎么办?”云景迈步踏进客栈大堂的时候笑道,心头却在嘀咕,这店小二经验明显不足啊。
对方一点都不尴尬,理直气壮的小声嘀咕道:“三更半夜怎么了,就不能打尖了?堂上客人,大多都是打尖的,他们准备干坐一夜”
云景:“……”
好吧,居然是自己经验不足,其实想想也是,住宿是要花钱的,很多人舍不得花那个钱,干脆节省一点,随便要点吃的坐着将就一夜,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成。
小二小声嘀咕归嘀咕,却没忘自己的本职工作,问:“这位公子,我们店有上中下以及大通铺四种住宿条件,上房三两银子一晚,送两个菜以及热水洗漱用品,中房一两银子,只是个单间,其他的不送,下房只有床,两人一间,五十个铜板一晚,大通铺二十个铜板一晚,你看需要什么样的房间?”
云景直呼好家伙,就这荒野客栈居然还分四个档次,笑道:“来间上房吧”
“一看公子就是不差钱的”,小二了呵呵道,然后大声吆喝说:“上房客人一位!”
之所以大声吆喝,是在通知柜台那边呢。
去柜台那边交钱拿钥匙,对方连云景的身份信息都没问……
云景不禁无语,如今经营这家客栈的人没问题才怪了。
正常的住宿登记,是要出具户籍路引的,须知这个时代的人口流动控制得很严格,一旦出现通缉犯之类的,官府也有迹可循,然而这家店直接就省了。
“公子请随我来,带你去房间,洗漱用品都是新的,带你去了待会儿就给你送热水去,吃的没法挑,太晚了,厨子已经休息,只能给你送一些简单的”,小二带路上楼说道。
云景笑说:“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随意就好”
“公子敞亮,我见公子风尘仆仆,这是打哪儿来啊”,小二没话找话。
莫不是在盘底?
云景笑道:“日前去县城访友,这不准备去牛角镇,哪儿知路上有事儿耽搁错过了时辰,还好知道这里有家店,否则只能露宿荒野了”,顿了一下,云景好奇道:“这位大哥,我看你面生得很啊,而且我记得掌柜的也不是之前那位”
“公子你说这个啊,这家店我们东家一个月前盘过来了,你不认得我们也正常”,对方回答了一句,旋即又道:“公子倒是好胆量,一个人走夜路也不怕”
“君子坦荡荡,何惧之有?”,云景平静道。
小二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到了三楼的一个门口道:“公子,就是这里了,您请便,我就不打扰了,去给你准备热水”
“多谢……”
来到房间,关门后云景差点翻白眼,这家店简直和黑店没什么区别了,住宿不登记不说,好家伙,上房三两银子一晚,咋不去抢?
难怪大堂那么些人宁愿干坐一晚也不睡房间,而且一个个都没好脸色,须知当初这家客栈可没这么贵的。
但没办法啊,这里只此一家没得选。
同时云景也在总结自己的发现。
经营这客栈的一共九人,掌柜的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买下这家店的张旺,毕竟对方没上报姓名。
然后小二整整四个,后厨两人,打杂一人,还剩下的一个负责照料客人的牲口。
整整九个人啊,就这一家路边客栈,要得了这么多人么?
尤其是这九个人都是身怀武功的,那个柜台的掌柜,后天后期,内力堪称浑厚,四个店小二都是后天中期,就连后厨的两人其中一个都是后天中期……
这他喵的都能占山为王开宗立派了,居然跑来经营一家客栈,谁信呐?要说没猫腻云景打死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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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客栈有个把后天中期撑场子也还正常,你们这么多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个给云景带路的小二回头就去了厨房,毕竟客栈在正常经营,说要送热水吃食还是得送的。
他来到厨房后,往门口一靠撇撇嘴道:“干活儿了,来客人啦,准备热水,再切点羊肉和一碟咸菜整俩馒头”
“你他妈自己不会弄啊,烦不烦,忙着呢”,一膀大腰圆的光头头也不抬道,正用一把剔骨刀麻利的分解一头挂好的大肥猪,手法干净利落。
小二顿时不干了,瞪眼道:“你他妈说什么呢,事先都说好的,分工明确,我们跑堂伺候客人,你们在后厨就是干这些的”
“哟呵,狗曰的真吧自己当店小二啦?”光头拎着明晃晃的剔骨刀回头古怪道。
店小二干咳一声,嚷嚷道:“我不管,反正不该我干的活儿老子不干,又不多分钱给我,就这么耗着吧,怠慢了客人,到时候老大怪罪下来吃苦头的是你们”
“妈的,拿老大来压我,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跟剁肥猪一样剁了”,光头骂骂咧咧道。
‘小二’丝毫不惧,撇嘴说:“怕你不成,到时候指不定谁弄死谁呢”
“好了你们,我来吧,羊肉馒头咸菜是吧,多大个事儿,值得吵吵么”,一干瘦男子从后门进来笑嘻嘻道,此人是后厨的另一人,只有后天初期修为,弱小可怜的他只能把活儿揽了,心头指不定如何骂娘。
“兄弟上道,有时间我指点你一下”,光头乐道,继续去收拾肥猪去了。
那干瘦男子一边忙活准备东西,一边小声道:“明哥,老大让我问你,摸清楚那个人的路子了吗?”
“摸个屁,那小子一看就是读书人,说话滴水不漏,啥都没问出来”,‘小二’撇嘴道。
干瘦男子闻言点头道:“这样啊,那算了,就当他是正常客人吧,正事儿要紧,别节外生枝”
光头把一扇剔下来的猪肉丢边上框里,回头问:“咋地,老大莫不是想干一票?”
“干个屁啊,读书人没一个好惹的”,干瘦男子手脚麻利的准备东西的同时摇摇头道,然后继续说:“老大让我提醒你们一下,那小子不简单,咱犯不着冒险,反正他明天就走了,除非出现我们需要的目标,否则这里就只是正常客栈”
“那小子,我看除了一副好皮囊外,没什么不对啊,值得老大特意提醒?”,‘小二’挠挠头道。
干瘦男子说:“要不说老大是老大呢,若不是他提醒我也没琢磨过来,老大说,那小子别看斯斯文文的,其实深藏不露呢,不说其他,单单是他一个人走夜路,一般的读书人有这个胆量?再则,明哥注意到没,外面在下雨,而他呢,除了鞋子一圈有泥,身上有半个泥点子?就这就足以证明他身手高明了,再加上他手上半点茧子都没有,读书人啊,常年握笔居然没茧子,这说明什么?说明至少是修炼出了内力的后天后期好手!”
听他这么一说,小二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老大特意让你来提醒,算了,管他呢,又不是咱们的目标,没必要招惹”
“好了,明哥,东西准备差不多了,你帮忙送去吧”,干瘦男子端来一个托盘说道,顺便还拎了个装有热水的水桶。
本就是小二的活儿,他倒是没抱怨,却惆怅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本该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哪知沦落到这步田地,不但要伺候人,还特么要身不由己昧着良心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想死就闭嘴,小心隔墙有耳”,光头猛然瞪眼道。
小二立即闭嘴不再多言。
他们却是不知道,隔墙真的有耳……(未完待续)
第446章 你们这样我很为难
灯火如豆,窗外丝丝微风灌入屋子,云景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有些摇曳不定。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小二’送来东西又离去后,云景咀嚼着冷硬的馒头,丝丝麦香甜味在口腔弥漫,心下不禁沉吟。
这家客栈绝对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但牛角镇儿童丢失事件和这里有关吗?
尽管可能性很大,但云景暂时还不敢确定,毕竟凡事要讲证据的。
如果这里和儿童丢失事件没有关系,只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这里开店,他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云景并不打算理会,但若儿童丢失事件和他们有直接关系……
继续暗中观察,云景相信,如果真是他们干的,藏得再深在自己面前都无所遁形。
夜渐渐深了,客栈慢慢安静了下来,外面的细雨依旧在下。
在云景这段时间的观察中,实际上这家客栈的客人也好还是经营客栈的一方,表现得都很正常,忽略客栈方面人手实力的话,这里至少表面上和普通客栈没什么两样。
这就让人纠结了,如果是黑店的话,一系列诸如蒙汗药人肉叉烧包之类的是不是应该操作起来了?
然而该打盹的打盹该睡觉的睡觉算什么事嘛……
时间大概来到晚上九十点的时候,客栈外又来人了。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前挂着一盏风灯照亮周围不大的范围,赶车的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人,两旁还有俩护卫,马车车厢内则坐着三个人,似乎是一家三口。
车厢内的男子穿着得体,似乎有些身份地位,举止从容,女子容貌秀丽,穿的衣服也是上等面料,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如瓷娃娃般活泼好动,不过明显有些犯困。
‘看到’这一行人的到来,云景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心头不禁嘀咕道:钓鱼执法?
那一行人云景认识,车厢内的‘一家三口’,男子正是牛角镇捕头王石,至于那女子,云景猜的没错,应该是风刀门的某个人物,小女孩他就不知道什么来头了。
莫不是王石和那女子的私生女?
毕竟就云景所知,王石的媳妇并非那个女子。
然后赶车的车夫以及边上的护卫,其实都是牛角镇的捕头假扮的。
带着家眷仆人走夜路,宛如正常大户人家错过时辰出行,加上他们的身份,云景不得不怀疑王石是在钓鱼执法。
问题是牛角镇儿童丢失事件不都已经结案束之高阁了吗?咋还整这么一处呢,难倒是因为前两天又有人失踪后重启这次案件了?
“易容手段不知道哪儿学的,听说牛角镇的仵作手段老辣,很多时候都充当入殓师的角色,莫不是出自他的手笔?至少不是非常熟悉的人认不出王石他们来,姑且看他们搞什么名堂吧”,心头嘀咕,云景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
有一说一,亏得云景来到了这里,万一王石他们真的是在钓鱼执法调查儿童丢失事件,来到这里恰好发现是这家客栈干的,面对那么多高手下场堪忧啊。
是他们草率了吗?然而并不是,毕竟新林县说大不大,后天后期都能开宗立派了,除却个别关键的地方哪儿来那么多高手?
在此之前他们绝对不知道这里的水很深。
王石虽然也才后天中期,但也踏足多年了,经验丰富,在新林县境内,等闲宵小他还真不惧,尤其还有得力帮手……
来到客栈后,王石他们宛如正常大户人家出行,护卫上前叫门,然后入住了这里,过程很正常,倒没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王石一家三口住的也是上房,就在云景隔壁的隔壁,这是入住的时候王石特别打听了一下才决定的,用他的说法,有家眷在,隔壁有人不方便,所以特别要了一个两边都没人的房间。
至于他的‘下人’嘛,王石也没亏待,让他么住中等房间。
大半夜的来客人,客栈方面又是一通抱怨,但开门迎客嘛,自然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房间内,安顿好后,王石紧闭门窗,仔细留意了下周围,然后刻意压低声音问:“师姐,有什么发现吗?”
他问的是作为他‘妻子’角色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摇摇头轻声笑道:“师弟啊,要说发现还是有一些的,但你离开师门当捕快多年,经验丰富,而我一直留在师门少有走动,想来你的发现更多吧,不妨你先说说?”
“师姐抬举我了,虽然师姐不是吃公家饭的,但说起追踪调查手段,整个新林县境内谁不对你竖起大拇指?这不师弟没辙,才请师姐前来帮忙嘛”,王石笑道。
那女子说:“别拍马屁了,快说说你的发现,然后师姐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多谢师姐指点,说起来,我这点查案手段,还是师姐教的呢,若非师姐当初言传身教,也没有我如今捕头的饭碗”,略微追忆了一下往昔,王石这才一脸严肃的说正事儿,道:“师姐,这家店有问题,跑堂的小二,记账的掌柜,乃至照顾牲口的帮工都非等闲之辈!”
“这也太奇怪了,我能感觉到,其中大部分人单打独斗我都没有胜算,一家野外的客栈,居然汇聚了这么多高手,简直离谱,要说没问题打死我都不信”
对于王石来说,后天中后期已经称得上高手了,他这么说可见对这家店的重视和忌惮。
他师姐点点头道:“还有呢?”
“现在我严重怀疑前些日子的儿童丢失事件和这里有关,他们本身高手扎堆就不合理不说,盘下这家店的日期也太凑巧了,就在一个月前,很难让人不将儿童丢失事件联想在一起”,王石沉声道。
“还有其他的吗?”王石师姐继续问。
摇摇头,王石示意自己暂时没有分析出更多东西了,毕竟也才刚来这里,如果给他更多时间,必定还有其他发现。
接着他师姐说:“师弟,你说的这些我也观察到了,但你忽略了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王石赶紧问。
他师姐说:“那就是那些人的口音,你或许没有注意,但我却听出,他们的口音绝对不是本地人,其中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别说,还真是这样”,王石经她提醒,稍微回忆眉目一挑道。
她师姐摇摇头说:“其实抛开口音不谈,有他们这样的身手,若是本地人绝对不可能籍籍无名,所以很好判断来自于别处,口音不口音的,反倒是其次了”
“师姐不愧是师姐……”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目前来说,这家店的嫌疑很大,万一真的如同想象的那样,我们得做好应对准备了,尤其是他们高手众多,换个说法,我们现在实际上很危险!”他师姐打断道。
王石沉声道:“我们此举意在引蛇出洞,现在看来,很可能会引来一条大蟒啊,目前来说,最好是按兵不动,过后再请高手前来调查!”
“怕就怕对方不给我们离去的机会啊”,他师姐目光闪烁道。
心头一惊,王石略微有些后悔,纠结道:“师姐,如果真那样,恐怕是师弟害了你了”
“师弟切莫这样说,你是我师弟,帮你理所当然,而且我们混江湖的,早已生死置之度外,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必介怀,况且,他们虽然人数多身手了得,但我们也不是泥捏的,然后,或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呢,也不要太自己吓自己了”
“希望如同师姐所说的那样吧”,王石语气复杂道。
为了查案,请师姐来帮忙,哪儿知似乎不知不觉陷入了危机之中,王石内心充满了愧疚。
没管王石了,他师姐反而看向带来的小女孩说:“徒儿,你怕吗?”
“师父,我不怕”,小女孩抿了抿嘴唇摇摇头道。
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王石师姐道:“徒儿别怕,有师父在,你既然拜我为师,早晚要踏足江湖的,如今,就当提前适应江湖险恶吧”
对此王石并没有什么表示,出自风刀门的他,实际上比这小女孩更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师父闯荡江湖了呢,只是一直以来都没啥大作为,江湖小虾米都算不上,后来出师了,在牛角镇某了份公家差事。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只要踏足江湖,就只能前进没有后路了,无关年龄。
都说很多时候江湖中人手段狠辣,从小就在尔虞我诈中成长,不时伴随着刀光剑影,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手段岂能不狠辣?
人不狠站不稳啊……
当王石和他师姐暗中琢磨这家店的时候,殊不知客栈方面,掌柜的却是召集了几个成员聚在了一起。
“新来的一家,你们怎么看?”作为掌柜的张旺敲了敲桌子眯着眼问。
张旺此人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偏瘦,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团和气的样子,可那微微眯起的眼睛,却让人莫名心底发寒,明显是个狠角色。
作为迎客的小二,也就是招待云景的那个‘明哥’,之前王石‘一家’也是他招待的,此时回答道:“老大,那一家的口音明显是本地人,出行有马车护卫,明显是大户人家,他们自称姓罗,但从这段时间我们对新林县的了解来看,似乎并没有这样一户对的上号的罗姓人家”
“那么有没有旁敲侧击出他们的来去目的?”张旺微微点头后继续问。
明哥想了想道:“我问了,他们只说是走亲戚的,路过此地,并未透露太多,蛮谨慎的”
“倒也正常”,张旺微微点头道。
光头也在这里,他一直都在后厨,对外面的事情不清楚,到这个时候才开口道:“怎么,老大,决定干一票了?别说,沉寂了几天,我都有些手痒了,如果想干一票的话,应该能活动活动筋骨”
笑了笑,张旺目光闪烁道:“每个月十人的任务啊,这个月我们还差几个呢,自己送上门来,岂有放过的道理!”
“既然这样,那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明哥咧嘴道,似乎迫不及待,但在听到任务两个字的时候,目光中却闪过一丝恐惧,似乎完不成任务会很惨一样。
张旺说:“不急,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别在这里动手,免得影响了声誉,否则生意就做不下去只能跑路转移地方了,明天吧,明天一早几乎所有客人都会离开,到时候我们偷偷跟上去,离这里远一些的时候,其余人杀掉,处理干净痕迹,小女孩带走,拿去交任务”
“放心吧老大,这事儿我们熟,不会出错的,话说回来,那个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作为任务上交再合适不过了,很可能一个顶两个呢,值得出手”,光头露出一口白牙道,表情有些狰狞,似乎还带着一丝疯狂。
张旺考虑的事情更多,他道:“事情闹大了对我们没有好处,在新林县我们出手多次,官府已经重视起来了,正在调查,此地不宜久留啊,最多两个月,我们就得另寻他处了”
他们明显是在流窜作案,新林县也仅仅只是他们短暂停留之所罢了。
此时‘明哥’却是纠结道:“老大,咱们做这些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明白吗,没有尽头的,只能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某一天招惹到硬茬子死去,或者被官府抓住,都是要死的,早晚的事情”,张旺笑道,但目光却无比惨然。
众人沉默,光头却是不甘心道:“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能有什么办法,如今我们小命都撰在别人手中,不听话只会死得更快更惨,而且死之前还要尝尽生不如死的滋味”,张旺瞳孔微缩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不做声了……
云景暗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
王石他们果然是在乔装打扮钓鱼执法,目前来看挺成功的,吸引了调查对象的注意力,但也成功的把自己至于险地,没办法,作为捕头,奉命办案,哪儿有不危险的道理,恐怕王石能安然当这么多年的捕头,是因为牛角镇这样的小地方并没有太多厉害的罪犯吧。
而这家客栈,居然真的是儿童丢失事件的幕后黑手!
但云景从张旺他们的对话中听出,儿童丢失虽然是他们所为,但他们却并非真正的罪魁祸首,后面还有人在控制亦或者说拿捏逼迫他们去掳掠儿童。
“那些小孩儿去了哪里?他们还活着吗?问题的关键是,什么人需要十岁左右的小孩?而且数量那么多,且还需要长相出众的那种,一般小孩还看不上!”
心念闪烁,云景目光微冷。
人贩子都该千刀万剐,这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张旺等人在掳掠儿童的时候,手上也沾满了血腥,这种人断然是不会放过的。
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打击罪恶,倒不是存在着关键时刻跳出来装逼打脸刷存在感,而是在深度分析这件事情。
“张旺他们掳掠孩子,并非为了自己,而是身不由己的帮人办事儿,如此一来,大概可以分析出,背后需要小孩之人,恐怕手下并不止张旺等人在帮忙掳掠小孩,其他地方恐怕还有人手在从事这件事情……”
“……再一个,那些小孩去了何处?被张旺他们掳走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死的,交给了他们的上头,什么地方需要大量十来岁的小孩呢?青楼?杀手组织?这两种地方最有可能,从小进行培养洗脑,长大后就是最好的摇钱树,当然,除了青楼和杀手组织,也不排除另外的可能性”
一通分析下来,云景不禁揉了揉眉心。
自己只是想调查牛角镇儿童失踪事件而已,如果有人贩子就解决了,让牛角镇得以安宁,可如今看来,事情貌似大条了。
儿童丢失,并非仅限于牛角镇一地,其他地方也在发生,这背后很可能牵扯到一个庞大的组织亦或者厉害的角色!
“再庞大的组织又如何,背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还能大得过整个国家?王朝举国力量碾压下来,这些邪恶之辈终将如蝼蚁般微不足道”
“我个人倒是能继续调查下去,顺藤摸瓜查清楚整个罪恶组织,毕竟有着两次丰富经验,问题不大,但关键是,这帮家伙晚一天端掉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刻不容缓!”
“此乃大案要案,一旦挑明恐怕举国震动那种,所以最好还是由王朝方面出手,张旺等人只是最底层,只要抓住他们,想来以蚁楼无孔不入的手段,一举揪出这个罪恶组织不难……”
心念急转,云景不打算等到明天张旺等人动手的时候来个人赃并获了,现在就抓住他们,由官府审问深入调查,自己暗中关注即可。
至于证据,自己都听到‘看到’他们的商量细节了,还需要什么证据?而且王捕头本就在这里,他代表官府,把人交给他也合适。
这些人肯定是要伏法的,掉脑袋是早晚的事情,目前还需要调查背后的主谋,张旺等人暂时还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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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大离王朝对人贩子的量刑极重,逮到一个就是砍脑壳的下场,列为十恶不赦重罪之一。
人们对人贩子可谓深痛恶绝,哪怕在民间,当场抓住且打死了人贩子,动手之人不但不犯法,反而还会得到朝廷奖赏,由此可见人贩子有多么的不招人待见了。
“张旺这些人,用他们的说法,是身不由己的给某人掳掠小孩,而背后之人,恐怕为了防止张旺这种人出现意外牵连到自己,很可能张旺他们一旦出现被抓住的可能就会当场死去断了线索,但是,在我面前,你们想死都难!”
先抓住张旺等人,若能问出接下来的线索再好不过,问不出也没关系,王朝有的是手段撬开他们的嘴,反正待会儿人肯定是要交给王叔他们的,这个事情我会持续关注,既然是有组织有预谋,就要一撸到底。
有了想法,云景立即付出行动。
起身,开门,迈步往张旺他们密谋的地方走去,他们还没散呢。
张旺他们汇聚的地方在客栈后面的一处小院,原本那里是曾经这家客栈掌柜家人的住处,如今却成为了他们商量事情的地方。
夜雨还在下,丝丝缕缕,夜风微寒。
云景迈步而行,滴雨不沾身,点尘不沾鞋。
小院的门在他来到门口的时候就‘自动’打开了,再前进几步,张旺等人所在的房间门也‘自动’打开了。
冷风吹进去,几人瞬间看向了门口,张旺赫然起身眯眼狞声道:“谁!”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冒昧打扰多有得罪,还望见谅,然日前牛角镇多有儿童丢失,皆出自诸位之手,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诸位可否告诉在下,你们都把那些小孩掳哪儿去了?”云景漫步过去平静道。
屋内的张旺等人看着云景微微眯起了眼睛,目中杀意沸腾,但云景却是仿若未觉般走了进去,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张旺突然换了一副笑脸道:“原来是这位公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可是本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若是的话,尽管说,开门做生意嘛,讲究一个宾至如归,定当竭尽全力让公子满意”
在张旺他们心中,云景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但若能不在客栈动手那是最好的,毕竟他们还要做生意,而一旦在这里动手杀了云景,他们生意就没法做了,还得立即跑路,得不偿失。
云景没有和他们虚与委蛇的打算,直截了当道:“之前牛角镇丢失的几个小孩都是你们所为,而你们是逼不得已听从某人的话在掳掠小孩,今晚更是盯上了新住进来的那家小孩决定明天动手,还需要我说更多的吗?别跟我顾左言他说什么证据不证据,我出现在你们面前就不是来和你们掰扯的,大家都很忙,不妨干脆一点?你们告诉我谁叫你们掳掠小孩的,那些小孩去了什么地方,然后我把你们交给官府处置,大家三两下把事情处理完,皆大欢喜,你们以为如何?”
张旺收起了笑容,一脸平静的说出让人心底发寒的话,道:“这位公子,何必呢,活着不好吗,你还有大好年华,就这样丢了小命,真的可惜了”
“掌柜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请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你却可惜我的小命,咱根本说的不是一个事情,你这样让我很为难”,云景笑道。
歪了歪脑袋,张旺笑说:“这就是公子你的遗言吗?”
“人狠话不多,这倒是符合你们这行的作风,但何必呢,动手动脚多没意思,我想说的是,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就不能干脆利落的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吗?反正结果都一样,何不省了中间这些没意义的过程?”云景摊了摊手道。
“光头,砍死他,手脚利落点,最好别弄出太大动静,免得惊扰了其他客人,哎,头疼,如果明天有人问起你,还得编借口说你提前走了”,张旺微微后退一步道。
这家伙谨慎得很,没贸然动手,居然让别人先来试探云景。
没功夫和他们打来打去的墨迹,云景心念一动,角落里飞起来了一根根筷子分别顶在了他们的眉心。
在云景这一手面前,张旺等人顿时浑身僵硬目光惊骇不敢动弹,被唬得不轻。
“相信我,只要我动动念头,这些筷子就能轻易穿透你们的脑袋,不信的可以试试,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对了,你们或许有手段在穷途末路之时自我了断,但别想了,没用的,在我面前,你们想死都死不了,也别期望其他人来帮忙,没用的,来多少都没意义,都说你们被我包围了,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云景一脸我也不想闹成这样的表情摇摇头道。
……(未完待续)
第447章 他们不是人!
“年纪不大口气挺大,装神弄鬼,待我将你躲成肉泥,看你还会不会如此嚣张!”
短暂的错愕后,光头狞笑,或许是出于张旺的命令,亦或者是想打破当下的僵局,他话音落下就动手了。
光头左手一把抓向眉心的筷子,右手一翻,袖子里滑出一并剔骨尖刀脱手劈向云景,哗啦啦的声音中,那把劈向云景的剔骨刀居然有锁链连着。
云景就知道这帮家伙不是那么好镇住的,否则也没资格成为亡命之徒了。
别说他们,哪怕是一般的江湖中人,也岂是敌人稍微展露手段或者三言两语就任由宰割的?若真那样,还混个屁啊,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在光头动手的瞬间,那根原本顶在他眉心的筷子,闪电般掉头,细的那一端噗一声刺穿他的左手手心,强劲的力道惯性下带着他的手臂往后,近而哆的一下将其钉在了柱子上。
然后那把连着锁链的剔骨刀则在云景跟前一尺外定住。
抬手轻轻捏住剔骨刀,云景手腕一抖,剔骨刀连着锁链落入了他的手中,放在边上的桌子上,云景道:“何必呢,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如果不是还想问你们问题,筷子穿透的就不是你的手心了,而是脑袋……”
话没说完,云景嘴角一抽,暗道真是狠角色啊。
只见掌心被筷子刺穿的光头,不顾掌心的刺痛,面不改色的抬起手掌,掌心鲜血淋漓中扑向了云景。
后天中期的他浑身血气鼓荡,某种功法运转,身躯都膨胀了一圈,一身肌肉崩得衣衫紧致像是要炸裂开来,皮肤呈现铁灰色,宛如金铁覆盖,双手成爪,五指如勾,一副要将云景活撕了的样子。
“铁布衫,而且还颇有火候……”
看到这样的光头云景心中暗道,天底下流传的铁布衫这门护体功法有着无数版本,云景也不知道对方练的是那个版本,倒是挺唬人的。
然后云景反手一巴掌就轻飘飘的后发先至按在了对方胸口。
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掌也是有门道的,特殊发力技巧下,一个震字诀展现得淋漓尽致,肉眼可见,光头中掌的地方开始,他身上仿佛波纹扩散般传递到全身。
然后嘛,他体内血气凝滞无法运转,身躯恢复了原状,整个人宛如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云景并没有杀他,而是把他的全身关节震脱臼了,对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手法对云景来说其实是无比粗浅的,高明点的‘分筋错骨手’能直接将对方体内的筋骨错位甚至换个位置,更高级的手法,能将整个人进行折叠,甚至云景把光头这个人工工整整的折叠成‘豆腐块’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武学之妙,宛如学问,浩如烟海,越是深入研究,种种法门超乎常人想象。
收拾光头的过程不过仅仅是电光火石之间罢了,其他人也不可能站着不动任由云景两人表演,几乎是光头行动的时候他们就有所动作了。
‘明哥’往后一仰想要避开筷子,一个铁板桥,动作间从后腰衣摆下掏出一张小弩抬手就朝着云景射了一箭。
但他那个铁板桥到底没能完成,云景念力控制的筷子如影随形,噗嗤一声扎穿他的肩膀将其钉在地上,然后筷子带血飞起,直接顶在了对方咽喉,至此‘明哥’是真的不敢动弹了,那一根普普通通的筷子真心能杀人,护体功法都挡不住!
问题是那位少年如何做到的?明哥想不明白,这样的武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张旺也没闲着,迈步后退,后天后期的他内力鼓荡,于体外形成了浅蓝色的薄薄一层护体气墙,他的右手更是在内力的加持下仿若发光的铁手,屈指弹向了前方的普通筷子,欲要将筷子粉碎。
然而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徒劳,普通的竹筷当然经不起后天后期的他折腾,但那筷子在云景念力控制下岂是他能碰到丝毫的?
那筷子在他行动间拉出道道肉眼无法分辨的残影围着他转,飞舞间筷子上蕴含的强力劲道数十次点在张旺的护体气墙上,眨眼间他的护体气墙就崩碎了,紧接着那筷子更是施展出了一套高明的剑技点在了他的关节各处,然后张旺也躺了。
他有些懵,心头惊骇无比,如果筷子换成铁剑,就不是点破护体内力和错位关节那么简单,而是自己后天后期的修为都要被斩得七零八落!
另外两个聚集在这里想要反抗的人也没能逃脱类似的下场,在筷子下受了点轻伤,然后被筷子指着要害不敢动弹了。
轻轻放下‘明哥’射的那支弩箭,又把一并被筷子点碎成碎片的飞刀放下,云景依旧好整以暇道:“不是,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整成这样,你们疼,我看着都疼,之前你们直接告诉我想知道的,不就没这些事情了嘛,我这个人其实很讨厌打打杀杀的,你们自找的可别怪我”
几个呼吸之间,汇聚在这里的五个人全部躺了,一个个浑身汗毛直竖,看云景跟看怪物一样。
他动都没动一下,自己等人就躺了,如何办到的?
这等手段,是得多高明的修为才能做到?牛角镇……新林县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少年?
“你是……云景?对,你绝对是云景,去年在边关四通镇以一己之力解除危机,更是力毙先天高手,后来入军,斩杀多位敌国先天强者,在斜阳城中击杀前来挑战你的敌国先天高手……,是你,你的家乡便是牛角镇,是你没错了,我们载在你手中,不冤”,张旺看着云景猛然瞪眼道,说完转而一脸坦然。
载在云景手中,一点都不冤,只是为何自己等人和云景井水不犯河水,却被他盯上?恐怕是因为自己等人在他的家乡抓捕儿童让他看不顺眼吧……
对于自己的名声被传得人尽皆知云景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当初自己也没刻意避讳他人,没在意这些,而是道:“那么,你们抓的那些小孩去了那里,是谁指使你们的,能告诉我了吗?”
“不能”,张旺很干脆道,哪怕内心已经没有了丝毫反抗之心,依旧是这两个字的干脆回答。
云景:“……”
就不能含蓄点么,你们现在是我的手下败将阶下囚呢。
有一说一,尽管有些无聊,但轻飘飘的解决敌人,而且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实际上这种感觉还是有点暗爽的,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装逼……
“可是我想知道”,云景决定坚持一下,为了增加说服力,他继续道:“你们看啊,现在你们无力反抗,而我呢,想知道想要的答案,你们不说,肯定是要吃苦头的,最终有可能你们还是会告诉我,所以何必不把这些中间过程省了呢?”
光头直接躺平,但还是视死如归道:“云公子,我们自知罪孽深重,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但你休想从我们口中得到一个字的答案”
“拐卖儿童,按律当斩,十死无生,罪无可赦,死你们肯定是要死的,但不时现在,现在你们还有点用,但很多时候,死其实并不可能,想来你们应该明白吧?”云景沉吟道。
面对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当真是有点头疼,干脆点不行么,你以为你不说,我稍微麻烦点就撬不开你们的嘴?何必找罪受呢。
‘明哥’说话了,他也一副不想反抗后的坦然姿态道:“云公子,你就别问了,哪怕杀了我们也不会说的,的确,我们承认你厉害,手段高明,我们不是对手,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一心寻死,你也是拦不住的”
“我虽然理解你的想法,但要说的是,你之所以还这么说,是因为目前为止并不觉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吧,以为还有活命希望,否则已经开始自我了断了,可对?然而问题是,我早就说过,在我面前,你们想死都难,再说一遍啊,干脆点,大家都省心省事不好么”,云景纠结道。
能活着谁会一心求死啊,‘明哥’自然是不信云景的‘鬼话’,自己想死你还拦得住?他沉吟道:“不如这样,云公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放我们走,就当没见过我们,然后我们把这些年积攒的财富都给你,过后我们立即离开新林县,再也不出现在这里,如何?我知道你不太可能答应,但我之所以还这么说,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你答应了呢,对吧?”
鸟都不鸟他,云景看向张旺等人道:“你们呢,是不是和他一个态度?死都不会透露半个字?如果是这样的话,给个回答,咱进行下一个环节,我用点手段看看能不能撬开你们的嘴,而且啊,我晓得你们在拖延时间,不管是想着其他人来救你们也好,还是剩下的人见势不对开溜,都没用的,我话撂这儿”
稍微沉默,张旺平静道:“云公子,你就不用想从我们这里得到哪些小孩的去处和是谁指使我们的了,实话给你说吧,我知道你手段高明身份尊贵,但是,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只有坏处,还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危机和麻烦,再一个,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们说了之后会死,死得很惨,不但我们要死,甚至我们的家人朋友都要死,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让云公子你知道,你就别打听了,要么给个痛快,要么放我们走,别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了”
云景暗道要不怎么说混江湖的都是些莽夫呢,哪怕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很聪明,到底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这张旺的一番话,看似滴水不漏,警告了自己也阐述了他们不会透露半个字的理由,但仅凭他的那些话,云景就能分析出很多东西了。
他说自己知道后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和危险,这还不够说明指使他们的人大有来头吗,他又说他们一旦透露,自己和家人朋友都是生不如死的下场,这还不足以说明背后指使的人是一个庞大的势力组织吗?
仅凭这两点信息的价值,实际上就不比他们直接说那些小孩的去处和是谁指使来得重要了。
所以还是要多读书,看吧,没文化的人连话都不会说,无声无息间就把自己给卖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插手这件事情已经摊上麻烦了呗,而且还想深入了解的话,只会把自己越陷越深甚至还会连累家人?”云景皱眉道,一副自己似乎自找麻烦的样子,其实是在继续套话。
别管是不是自己的话完全和自己的初衷不服,只要对方愿意说话,说得越多透露得也就越多,就怕遇到那种憨憨一根筋打死不说的人才头疼。
想到背后的人的手段,张旺道:“没错,其实那些小孩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为什么你非要插手呢,仅凭这点,你已经惹到不该惹的了,哪怕你的身份地位和实力,对于背后的指使者来说,也不足以保护你自己让他么视而不见,会出手将你除掉的,说起来云公子你何必呢,原本可以过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如今却陷入了这潭浑水,你是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虽然大概率没什么意义,但我还是要说,不如你放了我们,就当没看到,或许还有机会过你大少爷的逍遥日子,如何?”
看来你们背后的实力很强大很厉害嘛,继续说,没关系,我顶得住,再厉害又如何,了不起我摇人,谁背后还没几个大腿啊是吧,顶不住非要硬顶是傻子,摇人不磕碜。
只要你愿意说话,我就能和你唠到天亮……
心头嘀咕,云景道:“你说的这些吧,我都理解,然后你话里话外都在隐约威胁这种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事已至此,放过你们是不可能的,那咱进入下一个环节吧,我琢磨出了一些审讯手段,看看是你们嘴巴硬呢,还是我的手段更高明,怎么样?”
“云公子,你非要作死吗?给自己找麻烦不说,无论你有什么手段,我们也是不会透露的,何必呢?”光头在边上无语道,脑袋有些‘不灵光’的他只觉云景墨迹得要死。
这家伙完全不理解云景叽叽歪歪半天是在套他们的话。
知道了他们背后的势力很大很危险,甚至云景还分析出,他们抓走的那些小孩恐怕不止是拐卖人口那么简单,估计会牵扯出什么了不得的事件,琢磨出这些,云景自然是要进一步深入了解了。
没搭理光头,云景道:“那我就自作主张的宣布咱进入下一个环节了,开始审问你们,我的审问手段呢,大概有这些,首先是用纸糊你们的脸,每糊一层浇一次水,让你们一点点体会窒息的感觉,然后呢,接下来是猫舔水,你们估计没听说过吧,当然不是用一只猫给你们表演舔水,而是我抓一头老虎来,绑在距离你们它舌头刚好够得着的位置,老虎也是猫嘛,舌头有倒刺的,一点点舔舐你们的皮肤,直到把血肉舔完开始舔骨头,想想都带感对不对?再然后挠痒痒,别多想,并不是找小姐姐给你们挠痒痒,而是给你们皮肤上抹上糖,让一窝蚂蚁爬你们身上,那滋味,啧啧,想想都残忍啊,先来这三样吧,也不知道你们能撑几轮,如果都能撑下来,我还有其他手段,诶,你们抖什么?”
云景每说一个审讯手段张旺等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冷汗滚滚,光想着就浑身打摆子。
他们心头暗骂你是魔鬼吗?你是读书人啊,读书人怎能琢磨出这些邪恶的招数?求求你做个人吧,咋感觉你比我们坏人还坏人……
“云公子,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你说的那些审讯手段我们扛不住,为了我们的家人朋友,我们是不会说的,接下来,要么你给我们个痛快,要么我们就自行了断了,你所说的那些,就没必要进行了”,张旺表态道。
他倒是很光棍,要么你弄死我们,要么我们自己弄死自己,就是不说,你讲的那些咱不玩。
“那可由不得你们,既然如此,就先来玩儿糊脸吧,正好你们客栈备有不少纸张,我还没玩过呢……”云景起身道。
张旺笑了笑说:“云公子,不用麻烦了,我们还是自己来吧,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坏人的话,绝对不靠近你千里之内”
说着他就要运转内力震碎心脉自我了断。
云景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
然后张旺傻眼的是,体内剧痛无比,疼得面部扭曲,疼得浑身颤抖,疼的嘴角溢血,但就是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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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虽然做不到左右别人体内的内力,用灵气治疗还是能做到的,后天后期有些功法能做到帮人运功疗伤,然后云景把这种功夫进行改良,内力换成灵气,效果不知道飙升了多少倍,护住其心脉,对方的破坏速度还没修复速度快,所以张旺不但死不了,反而只是在自讨苦吃。
“都说了在我面前想死都难,咋就不信呢”,云景无语道。
疼得浑身颤抖的张旺咬牙道:“是你在搞鬼?你是如何做到的?这等手段,岂不是能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你倒是敢想,我可做不到,但若仅仅只是后天境界的话,在我面前想死还真心很难,当然啊,仅限于你这种运转内力破坏脏腑,若是换成剧毒亦或者瞬间把自己脏腑搞成肉泥我也无可奈何”,云景稍微给他解释了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自知没法从云景手中逃走的‘明哥’发话了,他道:“既然如此的话,云公子,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就要咬牙,把藏在牙齿内的剧毒释放出来自尽。
那玩意云景相信绝对不是他们自愿放在那里的,肯定是背后之人防止当前类似情况给他们准备的……
还说背后势力多大多厉害呢,连光都不敢见,能厉害到哪儿去?
微微偏头看向‘明哥’,云景做了个五指微张的动作,然后在他瞪眼中,浑身关节出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浑身关节都被云景给卸了,尤其是牙根一疼,装有剧毒的牙齿脱离牙床飞了出来。
都说了在我面前想死都难,怎么就不信呢。
不但‘明哥’的‘毒牙’从嘴里飞出来了,其他人也是一样。
有想自己抹脖子的,还有想撞地面撞死自己的,云景全都给他们卸了关节,一个个宛如一滩烂泥。
凌空招手,一叠纸张和一壶水来到了云景手中,他兴致勃勃道:“别整那些花里胡哨没用的,来来来,咱来玩儿糊脸游戏,先从谁开始?算了,抓阄吧,然后你们如果撑过这轮的话,我们再玩猫舔水和挠痒痒”
“云公子,没用的,你纵使杀了我们我们也不敢说,背后的人防着我们被抓后审问,在我们脑袋里面放了一种歹毒的虫子,若在规定时间内得不到药物压制,虫子就会第一时间破坏我们的大脑死去,我们还是会死的,规定的时间没有去拿药物,上头知道我们出事儿了,到时连同我们的家人也会遭殃,所以没用的”,张旺惨笑道,知道在云景面前死不了了,放弃了自断心脉的举动。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感情背后之人给你们上了多重保险”,云景了然道。
然后在云景话音落下的时候,张旺他们一个个只觉脑袋里面发麻,片刻功夫,就从他们鼻孔里钻出了一只手指头大小的虫子。
那虫子有些像章鱼,长了五只触手,半透明,看着都有些恶心。
“你们说的就是这种虫子吧?怪恶心的,有人居然把这玩意放你们脑袋,虽然我不知道对方如何做到,但取出来还不简单,不开刀不吃药……抱歉串台了,你们不需要懂什么叫串台,总之没了这玩意,你们到时候也死不了,我有的是时间从你们口中慢慢审问自己想知道的”,云景看着几只从他们脑袋里面取出来凌空张牙舞爪的虫子笑道。
脸上虽然在笑,但云景心头却在琢磨这些虫子。
寄生虫?
问题是这些虫子他喵的是人为的啊,尤其是云景在这些虫子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很讨厌的感觉,说不上为什么,没有由来,就是无比讨厌。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哪怕云景有着和动物亲近的特殊感官,但在这些虫子上也丝毫感觉不到亲近的感觉。
就像是生命本能的在排斥和厌恶。
这种虫子,绝非‘正常’产物!
心念闪烁,那种本能排斥的感官和厌恶下,云景直接就用念力碾碎了那些虫子。
“不对,为何我面对这种虫子,连心态都有些不受控制,应该留下研究一下的,而不是直接弄死,这其中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莫名其妙的,云景隐约感觉到,原本只是儿童丢失事件,自己似乎慢慢的接触到了某些原本应该是‘常人’不该了解的领域!
然后云景又莫名其妙的在脑袋里面蹦出了一个念头,真心是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和眼下风马牛不相及,这个念头就是,世间有明确记载,练武之人有五个大境界,最高境界是逍遥境,可无数年来,逍遥境一直都只是传说,没有人亲眼见过,直到去年出了个刘能世人才见到了活着的逍遥境。
那么问题来了,在刘能之前,传说中的逍遥境去哪儿了?
逍遥境是能活千载的,刘能都能踏足那个境界,没道理其他人不行啊,活那么长的世间,为什么世间对逍遥境仅仅只是一个记载呢?再怎么宅再怎么游戏人间,也不至于没人见过他们吧。
除非修为到了他们那个境界,肩负着某种‘常人’不应该知道的使命和责任脱不开身,就好似‘飞升’一样彻底离开了尘世!
对了,刘能在大江王朝大发神威后,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
以他的性子绝对是闲不住的,不搞事情都说不过去,然后他说他去找同层次的人去了,结果了无音讯……
想到这些,云景莫名的感到有些压抑,似乎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扑面而来。
“奇怪,我为什么会冒出这些念头?”
看着被‘捏’成肉泥的几只虫子,云景是真的皱起了眉头。
此时张旺等人傻眼了,在云景面前死死不了,就连身上最大的威胁都被云景轻描淡写的拔出……
“云公子,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们一定知无不言”,张旺含含糊糊道,下巴被云景卸掉的他说话都说不明白。
抛开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云景问:“我这还没开始呢,怎么突然改口了?”
问话的时候,云景帮张旺把脱臼的下巴接上了。
活动了一下嘴巴,张旺目光闪烁疯狂之色咬牙道:“云公子,掳掠小孩非我等意愿,而是身不由己,我们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你如今帮我们拔出了那些人的控制手段,就能帮其他人拔出,我们不求活命,只求在死之前多砍死一些那些人!”
此时的张旺,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云景眉毛一挑沉吟道:“你们之前嘴硬,是因为被那些虫子的缘故?”
“对,但不全对,那些虫子能左右我们生死,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它能在平时影响我们的言行,尤其是,若是靠近那些人,我们脑袋里面的虫子,他们直接能施展手段通过虫子控制我们的思维和行动,如今你能拔出那些虫子,虫子和他们就不那么可怕了!”张旺近乎疯狂道。
此时的他,明显像是被压抑的部分释放了出来。
冷笑一声,云景说:“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洗白你身上的罪孽?”
“不,云公子你误会了,掳掠小孩,我们罪孽深重,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但如今我们不再受人控制,若能在死前多杀一些那些家伙,我们死后也能走得轻松些”,张旺看向云景近乎带着祈求的语气道。
死前赎罪么。
云景大概明白他的心态了,道:“你给我说这些没用,拐卖儿童按律当斩,哪怕身不由己,该死还是要死的,不会因为你们想赎罪而揭过,好了,不说这些,先给我说说,你们口中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吧”
面对云景这个问题,张旺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度惊恐的东西,浑身一颤咬牙道:“他们……不是人!”
……(未完待续)
第448章 以身犯险不存在的
不是人……
心底琢磨着这三个字,云景沉吟道:“你口中的他们,用特殊手段控制你等掳掠孩童,使无数家庭支离破碎,而他们带走的孩童,想来也不会当宝贝供着……的确不配当人,说是畜生都有些侮辱畜生了”
哪儿知张旺听了这话却是赶紧摇头,目光惊恐而又无比仇视,道:“云公子,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他们不是人,是真的不是人!”
云景差点被他整糊涂了,微微哑然道:“你的意思是字面意思?”
“是的,字面意思,他们真不是人”,张旺点头道,然后继续说:“或许他们曾经是人吧,但如今肯定算不上人,我也不知道如何准确形容他们,有一次我有幸见过他们施展手段的样子,怎么说呢,很可怕,身体很不正常,有人的手变成了爪子,很狰狞,利爪锋利得不比刀剑差,有人则身上长出了鳞片,坚固宛如宝甲,总之那些人诡异而邪门,不过他们寻常时候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样”
哟呵,听描述,那些不是人的家伙似乎还变异了?
张旺的描述云景有些愕然,但并不吃惊,山岳般大小的猛虎都见过了,相隔千山万水杀死神话境的手段都见过了,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问题是人长出利爪鳞片这还能算是人吗?
真不是人!
咋做到的?
“和我继续说说他们吧,详细一点”,云景好整以暇道,不是出于好奇,只是这种事情吧,了解得越清楚,对于后续剪除这些不是人的玩意越有利,当然了,张旺口中所谓的他们肯定不是个别现象,很可能牵扯出常人无法接触的一些东西,所以这种事情肯定是要王朝出面的,云景一个人能力有限,无法兼顾太多。
倒不是怕什么,只是这种事情由国家出面没毛病吧?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非要一个人扛这不脑子有坑么。
张旺倒是愣神道:“云公子,你听到人居然能变成野兽那种样子一点都不吃惊?”
“值得大惊小怪吗?”云景反问。
张旺无言以对,道:“云公子见多识广,不惊讶也正常”,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说起那些人,其实我们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他们牵扯到一张大网,水很深,我们在他们面前啥也不是……”
“我个人只接触过那个组织的人两三个,目前我姑且认为他们是一个势力,从我有限的接触来看,他们隐约也分为很多派系,不是一条心”
“然后第一次接触他们,我是在两个月前,对了,那会儿正是咱大离王朝大胜北方三国没几天,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记得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去一大户人家踩点……咳咳,那什么,实际上我之前从事的职业是劫富济贫,这些都是小事儿,反正那天我就摊上事了”
“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黑衣人找到了我,一开口就让我给他做事儿,听听这是人话么,我岂会自降身份去给人当狗?我不能忍啊,就想出手教训一下对方,结果他就亮出了一只狰狞的爪子,只一下,我的手段完全没用,摧枯拉朽般就被对方捏住了脖子,然后就给他放了一只那种恶心的虫子在脑袋里面……”
“云公子你懂那种恶心劲儿吗?眼睁睁的看着黏糊糊滑腻腻的虫子顺着鼻孔钻进去……呕,抱歉我没忍住,真心太恶心了”
“邪门的地方来了,那恶心的虫子进入我脑袋后,我鬼使神差的开始对对方言听计从起来,如今想想,那种虫子居然能控制思维,有虫子在脑袋里面的时候,会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忠诚来,之前我打死不说,并非是被对方手段控制的缘故,而是这种奇怪的忠诚之心在作祟”
“被对方控制后,我做了不少恶事,嗯,主要是帮他抓小孩,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似乎对十来岁左右的孩子很是需要,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孩子,有着迷一样的执着和近乎疯狂的占有欲,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道他们把小孩带走做什么去了”
“实际上我并没有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每一次都是对方主动出现,估计是那种放在脑袋里面虫子的缘故,对方总能精确的找到我们,而且我们抓到孩子后,他们也会很快出现带走的,并不需要我们带过去,他们手段高明,带走孩子之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倒也不用我们抹除痕迹”
“然后他们能通过虫子控制我们的言行举止,那需要在一定范围内,有一次遇到危险,对方直接控制了我们拼死给其断后,那次死了几个类似我们一样被控制的人”
“他们自己也会到处寻觅掳掠小孩,并非只是让我们去做这种事情,那些人偶尔也会碰头集会,每当那个时候举止都很诡异,但那种时候我们是不敢也不能靠近的,并不知道他们集会的时候具体在干什么……”
“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云公子还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张旺说完后平静的看着云景,一副我无比配合至于你如何处理我们随便的姿态。
听完他的描述,云景又问了一些细节,不过也问不出太多了,然后云景又问了光头他们这些问题,得到的答案都大差不离。
“也就是说,你们也是被迫的,受人控制,尽管如此,也不足以洗刷你们身上的罪孽,掳掠小孩都该千刀万剐,这点于公于私都是如此,然后你们并没有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就是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呗,也就没法主动找到他们了,他们控制了你们,主要是让你们帮忙收集小孩……”,云景总结道。
“是的没错”
张旺等人点头确认。
云景沉吟了下来,在推敲琢磨这个事情和那些不是人的家伙。
他们是两个月前接触张旺等人的,那个时候,刘能踏足逍遥境没有多久,在大江王朝的战场上大展神威出尽了风头……
那段时间这些邪恶的家伙就冒出来了,这其中会不会有某种奇妙的联系?
关于这点,云景只是想想罢了,毕竟刘能踏足逍遥境和那些邪恶的家伙冒出来相差太远,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然而最让云景头疼和无法理解的是,那些人为什么执着的掳掠小孩?他们拿小孩来做什么?
张旺说他们都不是人了,云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可能性,吃人……
见云景沉默,张旺道:“云公子,它们很邪门很可怕,而且水很深,我个人奉劝一句,你若是能不招惹的话,尽量别招惹吧,最好就当不知道”
云景又不是惹是生非的主儿,没必要他脑袋有包才会去招惹这样的组织,现在已经不是招惹不招惹的问题,而是这种邪恶的组织就不能让其存在于世间!
想了想,云景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当我拔出乃至杀死那些控制你们的虫子时,就已经引起你们背后那些人的注意了,甚至搞不好这会儿还在飞速赶来的路上!”
“这……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张旺张了张嘴沉声道,然后目光疯狂带着祈求的语气道:“云公子,你快走吧,他们很危险很强大,我们罪孽深重死不足惜,被他们控制做了恶事,就让我们留下,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纵使杀不了对方也要溅对方一脸血恶心一下他们,只是这样一来,需要你帮忙给我们把骨头接上,否则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虫子是那些人控制人的手段,而如今云景能把虫子拔出杀掉,有这样的能耐,这无疑是断掉了他们控制人的手段,岂会不来查明缘由弄清楚具体消除隐患?
尤其是那些人能通过虫子精确定位找人,找来这里云景一点都不奇怪。
但他却看着张旺等人摇摇头道:“你想报仇,明知不敌却要留下了和对方拼命,但我告诉你,我无法答应,你们犯了法,自然要由法律来惩戒你们,接下来官府大牢才是你们最好的去处,到时候好好的配合吧,别给自己找不自在,如果不是留着你们还能配合官府调查,实际上我现在都想亲手砍死你们,掳掠小孩,天理难容,我见一个恨不得砍死一个”
“云公子,我们自知罪孽深重,没想过还能活着,但仅仅只是想在死前出一口恶气啊,这点要求你都不能答应吗?而且听云公子你的口气,是想亲自会一会那些人,我们不是在质疑你的手段和本事,但不值得啊,他们真的很厉害很危险,万一你要出点意外,何必呢”,张旺纠结道。
云景无语的看着他说:“你怎么会认为我是那种喜欢找刺激的人?通过你们的描述,我已经明白他们很强大水很深很邪恶了,岂会没头没脑的以身犯险?”
“那云公子你……”,张旺这会儿直接整不会了。
云景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想亲自会会那些家伙其实是有这样想法的,但却不会托大的独自面对,万一真来什么自己对付不了的岂不自作自受啊。
所以摇人是有必要的,凡事稳一手总没错。
那么如今自己去哪里摇人?
那还不简单,虽然师父师娘不在家,但还是有两个先天后期高手在那里看守的,那两人来头不小,即使碰上真意境也有一战之力,再一个,长公主可是在牛角镇边上有一处院子的,别看长公主不在,但那里岂能没有利害的人物值守?多的不敢说,个把真意境和几个先天高手绝对是有的。
都叫来,到时候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都有底气面对,再不济云景还有杀手锏,了不起把刘能给的那枚铜钱用了,刘能可是说过的,用了铜钱足够撑到他赶来,有逍遥境在背后撑着,应该保险了吧?
对付一伙儿见不得光有可能到来的邪恶家伙,云景稳扎稳打到这种程度也是够够的了。
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张旺等人,云景转身离开房间,然后迅速飞去了牛角镇一趟,把能叫的人都叫了,他们都还是很给面子的,主要是当年长公主给他的那块玉佩好使……
不过那些人想来三岔路口的客栈得花点时间,云景先行一步又赶回来了。
那些邪恶的人即使寻着虫子定位找来也没那么快,再次回来的云景先是把其他几个被虫子控制的人逮住卸了关节和张旺等人丢一起,然后敲响了王石的门。
“谁?”
敲门声响起的第一时间王石就沉声问,本就在钓鱼执法的他们以为暴露麻烦上门了,毕竟他们是带着一个漂亮女娃的。
房间内的王石他们已经兵器在手,大有稍有不对就干一场的架势。
云景道:“王叔,是我,云景”
“小景?”王石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将信将疑的开门,看到门外确实是云景,收起兵器愕然道:“小景,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哇,好俊朗的大哥哥,我长大了要嫁给他生八个孩子!”王石身后伸出一个小脑袋看着云景瞪大双眼道,简直在放光。
你想得美……
正事儿要紧,云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对王石说:“王叔,我来这里说来话长,你先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把张旺等人交给王石再合适不过了,他们有官身,本来就在调查儿童丢失事件,职责在身,也不存在云景把他们牵连进来,他们调查这件事情本就身处其间了,反倒这件事情处理得好是大功一件,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凭借功劳离开牛角镇这个养老地。
王石知道云景是有大本事的,也没纠结为什么大半夜云景在这里,这会儿反倒是脸色微变道:“小景,你快走,就当没见过我们,这家店有问题,我现在在办案,很可能把你牵连进来”
难倒这个时候王叔你不应该纠结的是我为何一眼就认出易容了的你吗?
心头嘀咕,云景道:“我正要和王叔说这个事情呢,客栈那些不正常的家伙都被我拿下了,背后牵扯很大,你先跟我来,我慢慢给你说,接下来估计王叔你有得忙了,至于能从中捞到多大好处就看你自己的啦”
儿童丢失事件不止牛角镇,更多地方肯定也在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抓住了张旺等人是突破口,必定会引起上头关注来人,所以到时候王石跟在后面混口汤喝就够他吃撑。
“还有这好事儿……,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小景你把客栈那些不对劲的家伙全部拿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啊”,王石傻眼道。
他们这边还在琢磨如何不动声色的离去后续调查呢,结果云景这边已经完事儿了……
“小侄还是有几分手段的,拿下他们不难,走吧王叔,暂时别惊动了其他人”,云景笑道。
王石倒是没有怀疑云景的手段,毕竟他师父李秋如今可是名满天下。
这辈子恐怕都只能止步于后天中期的他,纠结于李秋徒弟的本事有意义吗?
来到后面的小院,王石看着躺了一地的人:“……”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王叔,估计很快这里就将变成是非之地,现在呢,我需要你动用官身劝导那些客人早点离开,免得被波及,然后你回牛角镇或者直接去县城,带捕快前来洗地哦不是,来善后,总之这里就交给我了,到时候这些犯人还得你们押回去审问判刑的”,云景简单的把从张旺等人口中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道。
稍微沉默,王石咬牙切齿道:“原来那些丢失的孩子是这些家伙掳走的,该死啊,镇上张阿婆的孙子丢了,这几天眼睛都哭瞎了,还有老邓家的,他妻子在女儿丢后人都疯了,都是这些家伙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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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王石直接上去就踹了几脚,没有丝毫留手,云景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没有制止,面对人贩子,是个人都和王石一样的反应,弄不死就往死里弄,和这种人就没必要客气。
在他打够之后,云景这才开口道:“王叔,赶紧行动起来吧,让客栈的人快走,背后之人随时都会到来,你亮出身份更有说服了,否则他们是不会听的,毕竟大半夜让他们离开温暖的被窝有点难为人”
让王石出面云景也是处于这方面的考虑。
王石沉吟道:“小景,你一个人能行吗?我们留下还能帮上点忙”
“王叔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而且我还叫了人,很快就到,都是高手”,云景笑道。
虽然云景说得委婉,但王石大概听出自己留下只会添乱,于是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这里就交给小景你了,我带客栈的人去县城,顺便再从县城带点人来善后,如今这件案子,已经不是牛角镇能处理的了,搞不好郡里州里都要被惊动”
天子被惊动云景都不奇怪,毕竟一连串的儿童丢失可是大事儿,后续恐怕会由内阁督办这起案件,那帮‘不是人’的玩意必须要彻查的,这世间就容不得这种玩意存在!
“大哥哥,你等我长大啊,我到时候嫁给你,吸溜……”,王石师姐的徒弟不舍的看着云景道。
童言无忌,云景笑了笑没在意,反倒是那丫头的师父无奈道:“云公子让你见笑了,我回去定当认真管教,话说回来,云公子这长相……不知道得有多少女子为你黯然神伤啊”
“张女侠言重了,其实我很普通的”,云景不好意思道。
稍微寒暄,王石他们去劝客栈的人赶紧离开了,这大半夜的,人们肯定不乐意啊,然而王石不是在和他们讲道理,是在通知,亮明身份,阐述厉害关系,想死你就留下吧,然后人们就迅速开始收拾东西,压根没有留下吃瓜看戏的想法,那是会死人的!
过程中云景去牛角镇找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真意境一位,加上师父家叫来的,先天高手足足起个,其中四个先天后期两个先天中期一位先天初期。
那位真意境来自公主府,是位公公,留在牛角镇看公主府明显是被冷落边缘化了,云景带着长公主的玉佩找上门去他积极得很,明显是想表现一下重新得到长公主的赏识。
公公嘛,没了牛子,少了一种世俗欲往,对权利这种东西执着得很,这种人整天都在琢磨专营,想方设法的打听对自己的有利消息,所以对于云景还是有些了解的,长公主将其当做晚辈,天子案头红人,夫子都对其青睐有加……,和云景搞好关系,飞黄腾达还远吗?
“云公子,接下来如何做咱家全听你的,那帮无法无天的家伙尽管来,你让咱家挖眼咱家绝不断手,说起来很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呢,身手不知道有没有退步”,贵公公笑道,他声音洪亮且身材魁梧,压根就不是常人认知中的那种阴森太监,不长胡子倒是和正常太监一样。
贵公公全名赖晓贵,是个狠人,年轻时自己把牛子割了进宫的,混到长公主身边做事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被冷落到牛角镇来看守空房。
要不说整个国家都是皇家的呢,长公主就一个乡下别院都有真意境前来看守,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等人来吧,听张旺等人说,那边家伙邪门得很,也不知道会来多少人,最好是抓活口,虽然还没亲眼看到,但我总觉得那些人背后恐怕牵扯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云景平静道。
万事俱备,只等来人,是人是鬼到时候就知道了。
“是得抓活口,那什么手变爪子身上还长鳞片的东西,咱家也是第一次听说呢,对了,云公子不会怪在家自作主张把这件事情通知长公主吧?毕竟这种事情就不正常,很可能危机王朝安稳”,贵公公歉意道。
云景无所谓,说:“理解,这种事情的确需要上头知道,唯有从上往下发力,才能最快解决那些邪恶存在,他们多存在一天就有无数人受难”
“云公子深明大义,不怪咱家多嘴就好”,贵公公笑道,心头松了口气,他把事情通知长公主是职责所在,但若因此让云景不快就纠结了。
没在意这些,云景想了想看着他们道:“对了,客栈里的人都已经准备出发离开,可否麻烦你们一下,不知谁愿意暗中护送一程?万一他们途中遇到赶来的恶人也能应对一二,不过即使来人,主要目的地是这里,路上遇到的可能性不大”
“我走一趟吧,那些人喜欢抓小孩,人群中就有小孩,的确得看护一下”,李秋家来的一个先天后期高手说道。
“那就麻烦了”
不久后客栈该走的都走了,留下云景等人默默等待,但也不是坐着干等,还剩下几个被卸了关节但没取出虫子的人,云景每隔半个时辰拔出一个人脑袋里的虫子,用这样的方式催一崔那些家伙。
你们倒是搞快点啊,明天一早我还得去地里除草呢,万一明天起来家人见不到我人耽误了农事你们赔得起么?
雨夜无声,客栈静悄悄的,当真是夜黑风高。
下半夜,云景猛然看向远处的夜空开口道:“来了”
贵公公等人有点懵,心说我们这么多高手咋没感觉到?云公子你怕不是唬我们吧?
想是这么想,但他们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就目前的了解来看,来的人会很邪门,虽然没交手,但他们也不会因为自己厉害而掉以轻心,那种不将对手放在眼中的人都活不久的,他们能安然活到如今,靠的就是两个字,谨慎。
念力范围内,云景看到了三个人正飞速往客栈方向赶来。
“张旺他们没有忽悠我吧?这几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啊……,咦,不对,这几个人果然有问题!”暗中观察来人的云景微微挑眉。
……(未完待续)
第449章 挺唬人的
夜雨森寒,天幕漆黑,冷风呼啸。
黑暗中,三个人快速朝着三岔路口的客栈赶来。
仅凭第一眼的印象,这三个人似乎很普通,和寻常没有什么两样,纵使大半夜的赶路,纵使浑身笼罩在黑袍里严严实实,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毕竟这世界上多得是行为异于常人的家伙。
从外表看,他们正常人身高,没啥突出的,也没啥特别的。
然而在云景一番仔细观察下来,他们很不对劲,明显问题很大。
首先是他们笼罩自身的袍子,质地和面料都是上乘,款式都差不多,但还是有些微差别的,中间一人,也就是靠前那位,此人身上的漆黑袍子,背后有一个诡异扭曲的图案,有些像缩成一团的蜘蛛,又有些像一团毛球,很抽象,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若非云景念力有着特殊观察视角,其实肉眼是几乎发现不了那袍子上的图案的。
然后是左边那人,他袍子背后是一个暗红色的图案,不规则,像是一滩血。
最后是右边那人,其背后的图案,像一个类似眼睛般的灰色符号,那个符号像是隐没在灰雾之中。
讲道理,仅仅只是他们身上的袍子不一样的图案,云景就无比佩服能把这些图案准确绣出来的人,手艺相当了得。
然而这他喵的都是什么玩意,那些图案代表了啥?
‘张旺说他们上头的人似乎是一个庞大的势力组织,但组织内部成员又貌似不一条心,所以,他们背后的图案,代表的派系不一样呗?’
云景一边暗自观察一边在心里嘀咕,因为相隔还远,纵使贵公公等人一个个修为高强也没感觉到那些人的到来。
当然,这是在没有弄出动静的情况下,如果稍微弄出大点的动静,以他们至少先天期修为的感官还是能感觉到的。
继续暗中观察,然后那几个人不对劲的地方就来了。
首先是他们的行动方式就和正常人不一样,背后有着形式毛球一样图案的人,他整个人显得很是僵硬,就像木偶一样,速度贼快,就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他前进。
实际上还真是,云景细致入微的观察下,他袍子下延伸出几根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丝线,长短不一,伸展自如,延展出去数十米上百米,靠着那些丝线牵引着他飞速前进。
“蜘蛛侠啊?”云景心头不禁吐槽,不过那家伙的手段似乎比所谓的蜘蛛侠高明多了,那牵引他的丝线肉眼难辨不说,还锋利无比,轻易就能割裂树枝树干,甚至偶尔擦过石头都能将其切割,且切口平滑无比。
这能是正常人?难怪张旺说他们不是人……
左边那个,也就是背后有着一滩血一样图案的家伙,此人的行动方式倒是‘挺正常’的,施展轻功前进,当然,这里的正常是指抛开他宛如野兽般横冲直撞的姿态的话,稍微练点‘跑酷’轻功的人也不至于这么狂野啊。
右边那个背后有着眼睛符号图案的人前进方式是最正常的,此人站在一条长近三十米的蟒蛇脑袋上……
这都是些什么奇葩?大半夜跑出来就不怕吓死人么?
他们不走寻常路,没沿着官道前进,而是在荒野赶路,似乎在有意识的避开常人,这就值得推敲了。
见不得光?亦或者还没到见光的时候?
如果以上这些都还让云景并不那么觉得奇怪的话,那么他们身上散发的那种让云景发自本能厌恶的气息就邪门了。
没有任何理由,‘看到’他们云景就觉得无比反感厌恶,就好像正常人本能的厌恶粑粑一样,尽管那玩意自己也会拉……
这些人邪门诡异,强大与否云景暂时还没法判断。
是的,哪怕在他念力特殊感官下一眼就能分辨出寻常练武之人的修为层次,但就是无法判断那几个人的强大与否,因为云景在他们身上感受不到正常武者修炼出来的血气内力亦或者是真气!
小刀拉屁股,今天算是开眼了。
尽管云景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很大,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多很多,可这种颠覆三观和认知的‘东西’,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
以往尽管也遇到过很多无法理解的东西,但也勉强能解释得通,这次的三个家伙,直接就不讲道理了。
在他们身上,云景感受到的是一种无比讨厌的邪恶气息,前面那个最让云景讨厌,难倒是因为对方强大与否关乎到身上让他厌恶气息的强弱?
“世上的功法千千万万,把人练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多的是,甚至将两米壮汉缩小到一尺婴儿大小的邪门功法都有,然而那些到底还处在武功这个范畴,这他喵的直接给我整不会了”
云景心头纠结,所以张旺等人都他喵的牵扯出了啥?
那三个人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客栈方向而来,速度飞快,想来要不了一会儿就能正面接触了。
真的,云景对于来的三个家伙心中充满了好奇,他不是属猫的,好奇心没有重到明知危险还要作死的程度,之所以好奇,是因为他们邪门归邪门,但并没有能给云景本能的带来危机感和压迫感。
所以值得正面接触研究一下。
对于自己本能的危机感应,云景还是有着充足信心的……
“圣虫在路边客栈接二连三的死亡,这件事情必须要调查清楚,关乎各位圣主大计,不容半点闪失,不管是谁杀了圣虫,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奇了怪了,圣虫盘踞在灵仆脑袋里面,若是灵仆意外身死,圣虫也会自行消解回到母巢重新孕育,但之前死亡的圣虫,却没有半点反应,明显是真正死亡了,出现这种情况,唯有灵仆活着的时候被取出圣虫从而杀掉,但问题是,一旦有外部力量或者药物针对圣虫,圣虫都会直接控制灵仆反抗直到死去啊,什么样的手段能在圣虫连反应都来不及的情况下从灵仆脑袋里面取出?”
“所以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必须要调查清楚,一旦有人掌握了取出圣虫解开灵仆控制的手段,是我们身后各位圣主不允许的,之前圣主居然纷纷主动联系上头圣使,可见圣主们有多么在意”
“圣虫‘自然’死去会以特殊方式回归母巢重新孕育,虽然不知道母巢在什么地方,但圣虫只有圣主才能赐下,这件事情的确得重视起来,若无法给出满意答复,圣主怪罪下来,圣使都要遭殃,更别说我们这些圣徒了”
“我记得边路客栈是张旺他们如今收集祭品的暂时落脚点吧,而张旺他们是邪瞳圣徒手下的灵仆,嘿嘿,邪瞳圣徒手下出了问题,一旦给不出满意的交代,我很期待你会迎接什么样的惩罚”
“好了闭嘴,快到了,待会儿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最好还有灵仆活口……”
万幸这帮人虽然邪门,但他们说的还是大离王朝的官话,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了云景的耳中。
然而听到他们的谈话,云景那叫一个蛋疼。
瞧瞧他们都说了些啥,圣主,圣使,圣徒,灵仆,这他喵分明就是邪-教嘛,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组织。
“啧,似乎这个组织中等级分明呢,最高的应该是圣主,其次是圣使,然后圣徒,最后灵仆,也不知道是怎么划分层次的,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的所谓圣主似乎不止一位?”
心念闪烁,想到这里,云景又想到了他们袍子上的图案,难倒说每种图案背后都代表着某个所谓的圣主吗?
张旺他们怕不是处于最底层的所谓灵仆?
称号倒是蛮正面的,都是圣、灵开头,然而通常只有邪-教才会在意这点吧。
那些虫子被称作圣虫,‘正常’死亡会以特殊的方式回到所谓的母巢重新孕育,之前我捏死了一些所谓的圣虫,然后就引得几个圣主都在暴怒从而来人来调查?如果真是这样,看来这所谓的圣虫并不仅仅只是控制人的手段那么简单呢。
根据他们对圣虫的重视程度,完全有理由推测出,所谓的圣使圣徒灵仆划分和那种虫子有关,甚至那种虫子估计还是联系所谓圣主的关键媒介!
集控制通讯亦或者其他奇奇怪怪功能于一身的神奇虫子?
有点意思。
心头思绪万千,云景此时就跟一个刚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一样,有一种推开一扇新世界大门的既视感。
以往咋就没有注意到这种奇奇怪怪的组织呢,还以为天下太平呢,莫不是因为以往自己都待在小地方,亦或者并没有关注这些才没有留意道?
又又又一次,云景脑袋里面猛然闪过逍遥境只是传说这个念头……
那三人已经靠近客栈了,他们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大摇大摆的就靠近了过来,纵使‘圣虫’在这里出了问题,他们也明显没有丝毫担心自己安危的想法,天知道哪儿来的底气。
随着他们大张旗鼓的靠近,远远的贵公公等人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一个个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突然感到很烦躁,内心无端端的有一种厌恶的情绪滋生!”公主府的一个先天后期护卫皱眉道。
其他人跟着点点头,都是一样的感觉。
身材魁梧声音洪亮的贵公公眯眼道:“是因为那几个家伙吗?当真古怪呢,按理说,我等纵使目睹无数种生物剁成肉酱混合在一起,再掺杂无数虫子的恶心画面都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
“不错,此时就仿佛寻常生灵面对天敌的感觉,厌恶,排斥,恶心,一旦遇到就不死不休”,李秋家来的先天后期护卫总结道。
“到底是读书人,总结都很到位”,贵公公笑道,然后看向云景说:“云公子,现在你有什么感觉?”
“掐头去尾……不是,和大家的感觉差不多吧,排斥,厌恶,反感……,来自生命本能的不对付”,云景沉吟道,差点说成掐头去尾撒孜然了……
贵公公目光微凝道:“这就很奇怪了,居然有‘人’能让所有人都生出同样的感官,那么就一定是异类,如果这种东西多了……,问题严重了啊”
问题当然严重了,如果云景没有猜错,之前那三人对话时说的所谓祭品,恐怕就是那些被抓走的十来岁小孩了!
不管背后牵扯出什么玩意,这些‘东西’都不应存于世间。
只是为什么在此之前从未听过见过有关这种‘东西’的记载?莫不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了?
如果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世人才不知道这些东西,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两个月前,刘能踏足传说中的逍遥境,会不会和这有关?
毕竟在此之前,能活千载岁月的逍遥境只是传说!
客栈外,雨夜中,声声让人毛骨悚然的蛇信吞吐声响起,三十多米长的巨蟒蛇头高昂,比客栈还高,它头上站着的邪瞳圣徒狞笑道“想来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居然有人在等我们呢”
“别急着高兴,对方还在这里,明显是在等我们,似乎有备而来”,那个背后有着一滩血图案的家伙站着客栈外的雨夜中开口道,声音沙哑宛如野兽的咆哮。
身躯如木偶般僵硬的人已经站在了客栈对面的一棵树梢上,身躯随着树枝的摇晃而轻轻摇晃,她声音冰寒不带丝毫人类情感开口道:“都出来吧,不是在等我们吗?”
声音虽然冰冷不带任何人类情感,但异常的好听,居然是个女的。
本来就是在等他们,既然人都到了,云景他们自然没道理还呆在客栈内,毕竟客栈可放不下那么大一条蟒蛇。
翻身来到房顶,雨中云景等人和那三个家伙遥遥相对。
除了云景外,他们这边修为最低的都是先天,真气微微在体外波动,雨滴不沾身。
看着云景他们,一时之间对面有点沉默,这阵仗,你们有点不将武德,然而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又不是以武力横行……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玩意?”云景打量着对面好奇问。
近距离接触,那种厌恶排斥的感觉直线上升,并不是理智方面被影响了,纯粹是那种面对讨厌东西的本能反应,就好似常人看到一坨爬满蛆的屎一样……
问话的时候,云景也在进一步观察他们,实际上从这三个家伙进入云景念力范围就没有停止观察。
在这新来的三个家伙脑袋里面,云景同样‘看到’了所谓的圣虫,但和张旺脑袋里面的圣虫不同的是,他们脑袋里面的圣虫是白色的,而且触须还多了一条,甚至那所谓的圣虫触须还已经和他们的脑髓结合在了一起!
共生体?
是不是因为他们脑袋里面的虫子更高级,所以才能控制下一级的虫子以及被虫子寄生的人?进一步推断,会不会灵仆的‘寄生虫’变成了共生体,然后就能成为所谓的圣徒了?
心头琢磨,反正凭空想象嘛,云景是尽量的发散脑洞。
要不要想办法给他们做个手术?
然而看样子那些虫子已经和它们是一体的了,根本无法‘手术切除’,而直接杀掉的话,只能连虫子带人一起杀掉,可听他们的说法,这种情况虫子属于正常死亡,是会通过特殊方式回归母巢的,意义不大,尤其是他们和张旺等人不同,是会反抗的,不会站着不动让我‘做手术’……
“就是你们杀了张旺他们?圣虫是如何取出来的,如何办到的,说!”蛇头上的邪瞳圣徒答非所问道,邪恶的气息猛然拔高,配合脚下蟒蛇嘶鸣,让人皱眉。
能正常交流,并没有失去理智,心头琢磨,云景道:“我先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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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他们做的,张旺等人还没死,圣虫是他们取出的,他们还等在这里,想来取出虫子之人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取出圣虫的手段应该没传播出去,都杀了吧,以绝后患,对上头也有个交代了”,那个树梢上身躯僵硬的女人开口道。
咋不按常理出牌呢,现在你们这些当‘坏人’的都不喜欢放嘴炮了吗?一来就喊打喊杀这不好吧……
“我来吧,早点杀完早点回去汇报情况”,邪瞳圣徒狞笑道。
其他两人没动,一副你开心就好的姿态,一点都没将云景等人放在眼里,哪怕那边除了云景全是先天高手甚至还有一个真意境,天知道哪儿来的底气。
嗡~!
随着邪瞳话音落下,黑袍下的他张嘴吐出了一个奇怪音节,同时身上还有灰色雾气散发,眨眼扩散开去消失在雨夜。
“……???”
这是在闹哪样?不是喊打喊杀吗,结果就这?啥也没发生啊。
云景等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诶不对啊,如今才早春,早晚天气还是很冷的,你哪儿搞来那么大条蛇?”云景看向邪瞳圣徒突然开口好奇问。
对方狞笑道:“你马上就知道了,吸溜,你小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很好吃,我等下一定一点点把你咬碎吞下肚子去”
淅淅索索……
就在此时,客栈周围响起了一连串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不但如此,黑暗中四面八方响起了无数扑腾翅膀的声音。
然后云景他们就看到,地面数不清的蛇鼠虫蚁蜈蚣等毒虫,豺狼虎豹等猛兽宛如潮水般涌来,天空中的蜜蜂蝙蝠鸟类更是铺天盖地!
以客栈为中心,数不尽的动物往这边涌来将这里包围了。
雨夜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无尽的动物涌来,单单是那嘈杂的声音就让人头皮发麻。
“御兽?不对,纵使专修御兽这种独特功法的人也做不到如此大规模的御兽,纵使配合药物也做不到御使这么多种类的动物,这简直是将方圆几十里的动物都御使来这里了!”一公主府的护卫声音略带惊骇道。
如此多铺天盖地的动物涌来,纵使他们有先天期的修为,一旦被淹没也要被啃食成白骨,搞不好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蚁多咬死象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些动物在先天境面前脆弱无比,但一个人能杀多少?
“御兽?那种南方大泽的粗劣手段岂能和我比,此乃号令万兽,在我面前,号令范围内,一切动物都要听从我的吩咐,嘿嘿嘿,在这天地伟力般的手段面前,你们体会一下绝望吧,体会一下被一点点撕碎的美妙感觉吧”,邪瞳狞笑道。
他这所谓的号令万兽手段就有点不讲道理了,不是武功,邪门到极致。
唰~!
云景身边,一位公主府的先天后期高手抽出长剑朝天一刺,一丝赤红剑光挑飞一滴雨点,玄妙剑法施展,先天后期的罡气融入那一滴雨,雨滴飞出绽放璀璨锋芒照亮了夜空!
那一滴雨仿佛一粒种子,会传染似得,所过之处的任何雨滴都变成了赤红色仿佛在燃烧,形成一把把细小的火焰剑光狂潮席卷了前方虚空数百米区域。
在这赤红剑光狂潮面前,夜空都似乎被点燃一片,波及的区域,飞鸟蚊虫尽皆被撕碎点燃变成焦炭宛如雨点般落下。
到底是皇室出来的人,剑法神妙无比,仅一剑就清空了一片天空,在先天后期高手面前,这些普通的动物太过脆弱了。
然而云景他们这边却没有几个人开心得起来,因为他杀得虽然多,可涌来得更多,无数飞行动物很快就填补了那一片空缺!
“蝼蚁虽然脆弱,你们每个人的修为都不低,但加在一起又能杀得了多少呢?累都你累死你们,哈哈哈”,邪瞳圣徒无比嚣张道。
看着他云景不禁挠头,倒不是被他的手段吓住了,而是在纳闷,这他喵仅仅只是那个组织的一个圣徒?那上面的圣使乃至圣主得有多可怕?
“这种号称能号令万兽的手段虽然唬人,但我不相信施展这种手段不付出点什么代价,只是暂时还无法摸清楚罢了,纯粹不讲道理的那是克老板”
心头嘀咕,云景看向邪瞳方向平静道:“他虽然能御使这么多动物,但本身应该挺脆弱的”
“待我去砍死他!”公主府一先天中期护卫开口道。
然而这会儿邪瞳已经隐没在数不尽的动物之后了,他嚣张的声音传来说道:“想杀我,有种就来!”
此时数不尽的动物已经涌来,有两个先天高手出手灭杀源源不断的动物,然而太多了,简直杀不完斩不绝。
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最开始应该通知官府封锁这片区域的,早春啊,万物滋生,死太多生物在这里,很可能引发瘟疫的。
心念闪烁,云景伸手拦下准备冲入兽潮的斩杀邪瞳的人说:“不用那么麻烦,这些小动物就交给我吧”
话音落下,云景心念一动,念力控制下,天地间的雨幕成为了他的武器,雨滴如子弹般席卷念力范围内的天和地!
范围攻击,这种粗劣没有丝毫技术的手段,整得谁不会似得。
无数雨滴席卷,每一滴雨水所过之处都能穿透脆弱的动物,大地上无数动物跑着跑着就死了,天空中的动物更是成片成片落下。
事后洗地的事情有点麻烦啊,云景心头感慨。
片刻功夫后,夜下的天地为之一静,大地上各种各样动物的尸体堆叠了一层又一层。
数百米外,站在巨蟒头上的邪瞳圣徒沉默了,我号令的那么多动物,咋就被清场了呢?
然而云景想的是,这么一搞,会不会破坏生态平衡?
“好了,现在没有动物给他打掩护,可以过去砍死他了,不过得小心,指不定这家伙还有什么手段,况且他还有两个帮手在边上虎视眈眈”,云景清空周围后开口道。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组织,完全有必要一点点摸清他们的手段,否则如果仅仅只是对付这三个家伙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
毕竟他们三个无法代表背后的组织,天知道他们组织还有多少拥有类似奇怪手段的人。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了解之后也就那样
“你这是什么武功,居然能控制雨滴成为武器,可雨滴却没有任何内力或者真气加持,尤其是还能如此大范围控制!”远处邪瞳沉声道,语气微微动容,之前那从容嚣张的姿态稍微收敛了些。
你都能控制那么多动物了,我能控制雨滴这不很正常么,大惊小怪,云景压根就不搭理对方。
“此人手段诡异,但实际上本身并不强,充其量也就先天境的身体素质,或许更弱一些,而且,我在他们身上并未感受到任何内力和真气的波动,当真古怪,纯肉身战力么?可他们那诡异的手段又是怎么来的?”短暂的空档贵公公沉吟道。
饶是他从小就自割牛子入宫,见过经历过太多隐秘,可此时依旧想不明白。
“待我将其抓住或者宰掉再慢慢研究吧,想来有的是人对这种奇怪的东西感兴趣,将其切成片拆成零件,就不信弄不明白”,一公主府的先天中期护卫队长平静道。
值得一提的是,公主府的护卫几乎都是女子或太监,男护卫充其量只能在府邸外巡逻放哨,此时说话的先天中期护卫队长就是一个女子,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身黑红相间长裙,手持两指宽的雪白长剑,英武非凡。
话音落下,她身影一闪就朝着邪瞳杀了过去,手中两指宽的雪白长剑吞吐凌厉剑光,所过之处风雨环绕,空气都似乎被撕破。
“小心一些,他们有恃无恐,必定有所持”,作为牛角镇公主府的总管,贵公公看到对面好整以暇的姿态第一时间提醒道。
那女护卫已经施展高明轻功杀到邪瞳前方十多米了,皇家专门培养的护卫手段了得,她的轻功施展宛如幻影,且还能凌空踏步借力,虽不能持久,但横跨数百米距离还是能做到的。
真元吞吐,两指长剑绽放幽蓝剑光,以剑为引,好似蓝色流星横空,割裂夜色,风雨倒悬。
面对杀来的后天中期女护卫,站在巨蟒头上的邪瞳缓缓抬起了头。
在剑光的照耀下,能清晰的看到邪瞳那张兜帽之下的脸,那张脸简直不似人脸,皮肤漆黑,布满了血色纹理,像是一条条血管布满了漆黑的脸颊,且那些红色纹理还在轻微扭曲,似乎是活物,狰狞而邪恶。
抬头的邪瞳嘴角含笑,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小心他的眼睛,别看”,云景此时猛然开口提醒道。
邪瞳肯定不是那家伙的名字,估计只是代号,而很多人都喜欢把自己的手段和本事与代号结合起来,故云景才有此提醒。
然而云景提醒得终究晚了一点。
抬头的邪瞳双目没有眼白,眼球漆黑,仿佛眼窝之处只有两个深邃的窟窿,但在他那瞳孔位置,却是呈现一个血色漩涡,有血光弥漫。
看到对方那诡异的双眼,云景和贵公公微微皱眉,那一瞬间脑袋有点发晕,除此之外就没其他感觉了。
反观边上的其他人,却是一个个脸色微白,甚至有人浑身都颤抖了一下,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不敢再看这才好了很多,心头惊悚无比。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似乎能牵动心神让人沉寂其间迷失自我。
“不要看他的眼睛,那双眼能控制人的心神,你们没有修出武道意志,抵抗不了的”,贵公公适时开口道,不过说话的时候心头微微诧异,边上的云景仅仅只是后天后期而已,居然也不受那双眼睛的影响?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邪瞳抬头间两个呼吸罢了。
冲杀过去的先天中期女护卫队长身形在距离邪瞳十多米外顿了一下,浑身微微颤抖,似乎在挣扎,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落到了地上,连施展了一半的剑法都停了下来。
落到地上的她缓缓转身,居然仗剑看向了云景他们这边。
转过身来的女护卫队长双目空洞,一步一步走向云景他们这边,身上真元升腾,强横的气息爆发,似乎陷入了疯狂之中,明显是要对云景等人动手。
他直面邪瞳的双眼,被控制了!
看到如此状态的护卫队长云景等人心头都闪过这样的念头。
这种手段太邪门了,虽然世间不乏能控制他人的高深瞳术武学,但那至少也要在修炼出武道意志踏足真意境后才能修炼施展,哪怕学会了那样的瞳术,想控制同阶敌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此时呢,对面的邪瞳,轻易就做到了,仅一眼就控制了女护卫队长。
她可是先天中期修为,怎会如此不堪?
只能说邪瞳那双眼真的很邪门,而且那绝不是什么武学类的瞳术,硬要描述的话,只能用他那双眼睛本就带着这种控制人的功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普通人的眼睛怎么可能与生俱来拥有控制他人的能力?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世间某处就有这种天赋异禀的人,可邪瞳的双眼控制他人的能力绝对不是与生俱来的,必定和他们背后的组织有关,从其他两人来看,这个组织的人就没一个正常的。
“给我杀了他们,亦或者被他们杀死”,邪瞳看向云景等人狞笑道,眼中血色漩涡已经不在。
他那得意的姿态瞎子都听得出来,似乎在说,你们看,想对我出手,结果你们的人却变成了我的打手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刷~!
在邪瞳话音落下的瞬间,女护卫仗剑朝着云景等人冲杀过来,目光空洞的她没有丝毫保留,真元不要钱似得澎湃,就像面对身死仇敌不死不休一样。
尽管她被控制了心神不遗余力的出手,但也只是先天中期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全力施为的她被贵公公轻描淡写的一巴掌就抹灭了璀璨的剑光。
紧接着贵公公屈指连弹,一道道元气横空来到女护卫身上消失不见,被封了穴位经脉,自此无法动弹了,然后贵公公身手一招,隔空将她带了回来。
贵公公乃是真意境,女护卫在他面前差太远了,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被带回来的女护卫虽然无法动弹,但眼神空洞的她却是在极力挣扎,似乎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不得已,贵公公一记手刀将她劈晕过去,这才消停了下来。
此时云景却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之前他时时刻刻都在观察着对方,在邪瞳施展瞳术的时候,云景‘看到’了他脑海里的‘圣虫’有异动,传递了某种能量到邪瞳的双眼,然后他施展出了能控制人的瞳术。
‘圣虫’传导的能量像是凭空而来……
而且,当邪瞳施展瞳术之后,云景看到,他皮肤上的血色纹理更多了,更加鲜红,且扭曲得更活跃了。
有鉴于这些发现,云景心念急转进行推敲。
“这个组织对那种古怪的虫子无比重视,它凭空传导给邪瞳的能量从何而来?虫子应该只是一种媒介,能沟通遥远之处的某个存在从而降临力量,也就是说,邪瞳控制人的手段并不是他的,而是借用别人的,通过那只虫子借用,同时,他借用别人的力量施展手段也是要付出代价,这点从他皮肤上的血色纹理在施展手段后变得更多就能看出,如果那些血色纹理完全覆盖了他,是不是代表着他再也付不起代价了?那时他会变成什么样?而那种代价是不是可以用其他方式取代?取代那种代价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被他们抓走的小孩?”
瞬息之间云景就推测出了这些东西,尽管目前无法证实自己推测出的对不对,但也错不到哪里去。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本身并不强,但通过虫子能诡异的沟通远处某个存在借用力量,借用别人的力量需要付出代价,这很公平,那么代价是什么?自己的生命?寿命?还是灵魂?亦或者是躯体?”
那个邪门而诡异的组织,在云景抽丝剥茧中似乎在一点点揭开神秘面纱。
“杀我?你们还没那个能耐,真意境也不行,我说的,刚才只是小试牛刀罢了”,邪瞳嚣张的冷笑道。
云景他们倒不觉得对方是在吹牛,毕竟就拿之前来说,在他控制女护卫的时候主动出手的话,恐怕女护卫再也回不来了!
或许他的瞳术还无法控制真意境和云景所有人,或许他本身不厉害,但若在正面交手的时候施展瞳术干扰一下的话,哪怕一瞬间的干扰就能以弱胜强绝地翻盘。
对方的确有嚣张的资格,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好了邪瞳,你废话真多,灵仆张旺是你的人,他们出了问题是你的责任,这帮人居然有取出杀死圣虫的手段,既然是你的问题,就自己出手解决了吧,搞快点,我们还得回去复命”,此时那树梢上身躯僵硬的女子不满催促道。
这就是消息不对等带来的底气,他们三人本身并不强,但却足够了解正常的练武之人,而练武之人不了解他们的手段,信息差之下,他们就有足够的底气不把云景等人放在眼中,因为连他们有什么手段都不知道,无法针对性的应付,武道修为再厉害又能如何?
“不用你催,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但你不觉得玩弄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物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吗?”邪瞳回应道。
那女子有些幸灾乐祸道:“乐趣不乐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不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事后上交足够的祭品消除代价,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哼”,邪瞳冷哼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再多言,转而看向云景等人,从袍子下抽出一把灰扑扑的骨刀,命令脚下巨蟒带着他朝着云景这边杀来。
仅他一人,同时面对云景他们这边几个先天高手和一个真意境,底气十足,依仗就是他能通过圣虫沟通远方的圣主获得力量施展诡异瞳术。
“真意境么?我还没杀过真意境呢,就拿你先开刀好了,居然没胡子,咦?你莫不是太监?”持骨刀乘巨蟒而来的邪瞳目视贵公公冷笑道。
“蠢货!”
这两个字不是贵公公说的,也不是云景说的,而是邪瞳的两个同伴同时说的。
贵公公看着大言不惭的邪瞳摇头道:“猪都比你聪明,既然你找死,咱家成全你!”
话音落下,有着真意境修为的贵公公隔空一掌朝着邪瞳拍过去,元气吞吐,武道意志沟通夜雨,一张由雨水形成的十丈大手印如天幕般朝着邪瞳横推过去。
那大手印所过,空气被打得轰鸣,宛如雷声炸裂,圈圈涟漪如波纹席卷,地面翻卷树木粉碎,真意境一记岂是儿戏,甚至这仅仅只是贵公公随手一击罢了!
“给我杀了他!”
邪瞳大吼,看向云景等人的双目中血光闪烁形成了两个似乎要吞噬灵魂的漩涡。
他想再度施展瞳术,虽然控制不了贵公公这个真意境,但至少能干扰一下吧,就能躲开这一击,然后再控制云景等人袭击贵公公,他就有机会把贵公公砍死了。
然而这家伙想得周全,可在他施展瞳术的时候,云景等人压根就不看他,贵公公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
我不看你,你瞳术再诡异有卵用?
之前和你掰扯半天,真以为是拿你没办法吗?只是在了解你那邪门手段的特性啊,我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如何应对了啊。
真以为谁都如你那么蠢?
邪瞳傻眼了,我都发大招了,你们咋不看我?
轰~!
贵公公随手一击拍出的大手印横推过去,邪瞳尽管极力想要躲开,可他本身修为摆在那里,如何躲得开?
一巴掌过后,邪瞳连带着他脚下的巨蟒都被拍成了血雾,那只大手印横空数百米才消失崩碎在天地间,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希望下一位邪瞳能聪明点吧”,树梢上的女子声音带着无语道。
他们本就不是武力见长,跑过去和人家武道高手近距离硬碰纯粹就是找死行为,远距离发挥自身诡异手段才是正确选择啊,所以说邪瞳是蠢货一点都没冤枉他。
你有控制万兽的能力,控制一群异兽去干扰对手,趁其不备施展瞳术干扰或者控制对方再杀之不好吗?非要大摇大摆的过去送死怪谁?
诡异手段虽然强大,可若本身不会用也是白瞎,否则的话,背后组织早就不必隐藏跳出来为所欲为祸乱天下了……
邪瞳太膨胀了,所以他死了,死得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一片完整的。
“下一位邪瞳?他还没死?”听到对方的话,贵公公不禁微微挑眉,一脸你骗鬼的表情,他都被我打爆了这还不死?
云景此时却道:“她所说的下一位邪瞳,并非贵公公刚刚打死的那位!”
“原来如此”,贵公公若有所思道,他很聪明,若是不聪明也无法在尔虞我诈的皇室混到如今帮长公主做事儿了。
云景的一句提醒他就明白,邪瞳只是一个代号,谁都可以叫邪瞳,自己打死的只是现在这个,将来有人掌握他的手段,就是新的邪瞳了。
贵公公的想法是对的,但却不全对。
在他刚刚打死邪瞳的时候,云景就在认真的留意着每一丝细节,就在邪瞳被拍死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的所谓圣虫也跟着崩碎了,但云景却明显‘看到’,那虫子崩碎的瞬间就有什么东西凭空消失不见!
消失的速度太快了,云景连用念力抓捕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如何去抓那玩意……
‘他们之前对话时说过,虫子的寄生者死的时候,虫子也会跟着‘自然’死亡的,这种自然死亡下,虫子会自行消解回归所谓的母巢重新孕育,也就是说,刚刚邪瞳死的时候,寄生在他身上的虫子就回归了所谓的母巢,当那只虫子重新孕育出来寄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新的邪瞳也就出现了’!
稍加总结,云景纠结的发现,问题似乎越来越严重了,这个组织很难缠啊,若不能真正连同虫子一起彻底消灭,他们可谓死而不僵无法根除!
你们以为自己是九头蛇啊,砍了一个脑袋能长两个脑袋?
试探得差不多了,该办正事儿了。
云景抬头看向剩下的两个沉声道:“抓住他们,尽量抓活的,以自身安全为重,若事不可为,杀死也无妨!”
他们这边这么多高手,肯定是不惧对面的,之所以掰扯这么久,纯粹是在想方设法了解这些邪门家伙的特性而已,在此之前云景等人就商量好这么做的,否则的话,在那三人到来的第一时间就群起而攻之了,哪儿会墨迹这么久。
唯有足够了解这个组织,才能上报上去王朝方面发力多方面配合彻底捣毁这个组织,单凭个人,面对这个组织太难了。
“走!”身躯僵硬的女子当机立断道,说出这个字转身就溜,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丝线牵引着她飞速往夜色远处而去。
云景他们在拖延时间想方设法了解其邪门手段的特性,他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邪瞳试探云景等人?
这三人来此的目的,旨在了解清楚圣虫为何能被拔出消灭,可在邪瞳被利用完死去都没能试探出丝毫端倪……
剩下的这两人当然不是邪瞳那个蠢货,也没对方那么盲目自大,不觉得凭自身手段就能拿下云景等人,既然如此,何不干脆离去?
反正已经记住了云景等人的样子,知道了圣虫被拔出是这几个人做的,上报上去就行了,后续自然有高手前来解决这个隐患,没必要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如果仅仅只是一些先天高手还好说,但这里可是有真意境的,真意岂是那么好杀的?自己拥有诡异手段,但实打实的差距却不是那么好抹去的。
“现在想走?走得了么,晚了!”
贵公公冷笑一声,眨眼间电射而出,几个起落就追上了那身躯僵硬的女子,没有花里胡哨的武技,轻飘飘一掌拍向了对方背心。
这一掌看似普通,但气息内敛,实则比之前拍死邪瞳的那声势浩大的一掌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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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贵公公行动的时候,云景身边剩下的几个先天高手也动手了,其中两人去帮贵公公,留下一个看守昏过去的女护卫,剩下的全都去针对那个背后有着一滩血图案的家伙了。
云景没动,他念力辐射出去观察,一点点收集了解关于这个组织成员的手段和特性,了解得越多对后续越有利,每多一点有用的信息,比他亲自抓住或者弄死对方都要来得更有价值!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云景等人可没仗着人多势众就掉以轻心。
那个眼看就要被贵公公一掌拍在背心的女子似乎背后长着眼睛,整个人跟木偶一样,违背常理的在空中折返,身影往左边九十度角折身躲开了这一掌,差之毫厘的避开。
“有点意思”,贵公公冷笑,止住身形折身追杀过去,内心却是打起精神并未掉以轻心,没忘记这些邪门的家伙诡异手段。
眼看就要再度追上那个女子了,贵公公却是瞬间止住了自己的身形站在了树梢上,还稍微往后退了一点。
随着他止住身形,头上一缕发丝悄然断裂无声飘落。
“这位公公,虽然你修为高明,但我可不是邪瞳那蠢货哦”,前面飞速远去的女子笑道。
贵公公一脸平静微微眯眼,就在他眼前,肉眼几乎不可查的横着一根细丝,崩得笔直,锋利无比,如果刚才他不停下,削断的可能就不是他的头发了,很可能是半个脑袋!
“这种手段诡异,还能把自身手段善加利用的聪明人,有点难缠”,贵公公心头暗道。
抬手,指尖锋芒一闪,横在前方的锋利细丝被斩断,从斩断细丝的触感判断,贵公公了解道,这锋锐细丝的坚韧程度相当了得,不比一些名贵兵器差了。
尤其是,那女子离去的方向,天知道被她布置了多少细丝?稍有不慎撞上……
自己倒是问题不大,其他人呢?
“你们去追另外那个家伙,此人交给咱家了”,贵公公当机立断提醒前来助拳的两个先天高手道。
那两人识毫不犹豫转身就去了另一边。
话音落下,贵公公身上元气吞吐,天空垂落的雨丝来到他的周围环绕,元气加持下形成锐利的锋芒环绕着他,他重新施展轻功追了下去。
实打实的修为摆在那里,差距太大了,那女子若仅仅只是仗着这些肉眼难辨的细丝,逃不了他手掌心的!
崩崩崩~!
再度追击的贵公公,所过之处响起了一声声细丝崩断的轻响,那些细丝在崩断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树木树叶被细丝削断。
纵使有着数不清的细丝拦路,贵公公依旧距离那身躯僵硬的女子越来越近。
那女子反而不跑了,站在一棵树梢转身道:“死太监,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不怕那你跑什么?”贵公公撇嘴,隔空一巴掌朝着对方轰然拍下。
恐怖大手印再度出现,宛如天幕般笼罩那诡异女子。
崩崩崩……
一声声宛如琴弦弹动般的铮鸣声响起,数不清多少肉眼难辨的细丝在女子周围形成交织的大网。
那只贵公公拍下的掌印崩断了一根根细丝艰难落下,最终也没能真正拍在对方身上就被撕裂崩碎了。
“既然你找死,我成全你!”
女子冷笑,冲着贵公公伸出右手五指张开隔空握拳。
噗噗噗……
随着女子五指收拢,贵公公周围响起了无数树木岩石被割裂的声音,不知何时,那女子布下了一张大网,就等着贵公公落网呢。
“雕虫小技,我当是什么手段,原来这些细丝是你的头发,延展自如,锋利无比,咱家正好缺一柄拂尘!”面对四面八方割裂而来的细丝大网贵公公不为所动,嘴角含笑轻语。
说话间,他伸出右手,手掌已经变成了宛如翡翠一样的色泽,这只手在周围一抓一捞一扯,将一根根割裂而来的细丝抓在了手中!
随着他把细丝抓在手中,紧绷的细丝更为猛烈的割裂周围的一切,肉眼可见,方圆数百米内,不管是树木还是岩石都被切割成了碎片。
紧接着贵公公身形急转,抓住细丝的他宛如纺锤般把一根根细丝收拢,不过一个呼吸不到,他就扯到了对面女子的头皮……
嗤~!
那女子头上的兜帽被割裂粉碎,两人相隔百十米,相当于贵公公远远抓住了对方一把头发。
对方也是果断,当即就舍弃了被贵公公抓住的头发,那些头发从她头皮脱落,从而导致她脑袋秃了婴儿巴掌大小的一片。
“我的头发~!”那女子当即摸着秃了的地方尖叫,看来不管她再如何邪门,也是个爱美的人。
兜帽破碎的女子真容也展露了出来,她皮肤苍白如纸,画着红红的嘴唇和黑黑的眼影,脸上还有两坨腮红,一头的白发跟个鬼一样……
和之前的邪瞳一样,这女子的皮肤上也有血色纹理,不过要淡得多少得多,不注意都看不到,显然聪明的她在利用别人的力量时很克制,付出的代价不多。
对面,贵公公抓着一把‘头发’稍微撇了一眼就不再关注,轻轻一捏,那一把头发就变成了飞灰。
“看来你的头发一旦脱离你的头皮就失去了那种延展自如和锋锐的特性,如此的话,我的拂尘估计落空了”,贵公公有点失望道。
由此推断,这个所谓的组织的人,拥有邪门手段能将自身某个器官变成武器或加持某种特性。
头发也属于人体器官吧?
远处,关注这边的云景觉得,这个女子应该起个外号叫白发魔女,实在太贴切了。
明白了这女子的手段来自于头发,那就没什么好关注的了,针对起来很方便,尤其是她和贵公公差距太大,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邪门手段之所以邪门,那是因为不了解,一旦了解,实际上也就那样。
比如之前的邪瞳,眼睛诡异吧,嘿,我不看,你拿我怎么办?
希望贵公公不要把人家薅成秃子……
反观另一边,那个袍子上有着一滩血的野蛮家伙,倒是给云景等人带来了不小的惊讶。
在贵公公追‘白发魔女’的时候,其他人就去追那家伙了,数个先天中后期的高手,居然一时之间奈何他不得!
并不是说那家伙有多厉害,而是他几乎拥有‘不死之身’一样的诡异能耐。
那家伙浑身长满了漆黑冰冷的鳞片,刀剑难伤,甚至先天高手的剑气刀芒都能硬杠,这还是其次,哪怕崩碎了他身上的鳞片也能眨眼长出来,斩断手脚撕裂身躯也是如此!
……
第四百五十章 分头行动
“云公子,这些人手段诡异,杀他们容易,但活捉难啊”,黄汉微微皱眉道。
开口的黄汉是牛角镇负责暗中保护云景师娘家的先天后期高手,此时并未参与抓捕那两人,而是留下照看昏迷的公主府女护卫。
听他这么说,云景微微点头。
的确,那几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邪门家伙,如果单单是把他们杀掉的话其实并不难,毕竟云景他们这边高手众多,碾压之下,纵使拥有‘不死之身’那个人都能将其砍成肉泥烧成飞灰,那样都能复活过来才怪了。
然而想要活捉却并不容易,毕竟没有针对性的手段措施。
严格的说起来,他们已经不是人了,那么束缚‘普通人’的手段用在他们身上就不合适。
打个比方,普通人的话,修为再高,若是封了修为卸了关节也就翻不起浪花束手就擒了,可他们却不一样,就拿以头发为武器的女子来说,她体内连血气内力真气都没有,如何封了她的修为?即使用锁链也锁不住,她不需要动手,头发就能割断锁链,即使有足够束缚她的坚韧锁链捆住她,但几个人有把握能防得住她那肉眼难辨的锋利头发偷袭?
有鉴于此,恐怕很多能用在常人身上的药物对他们来说也没用,毕竟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不能用常理来应对。
再比如已经死去的邪瞳,抓住了又如何,搞不好转眼他就控制了周围的人轻易逃之夭夭。
还有那个看似拥有‘不死之身’的家伙,除非把他彻底弄死,否则人家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把他砍成两半都能长回来,完全不要命的厮杀,这种人如何活捉?
杀死容易,抓住难,抓住之后如何控制更难……
心念闪烁,云景道:“主要是我们对他们了解得还不够彻底,如果足够了解,实际上无论是活捉也好杀死也罢甚至是提前认出都不是难事”
“云公子言之有理”,黄汉点头道。
云景心道有理倒是有理,然而我说的和废话有什么区别?所有的麻烦也好恐惧也罢,都是来源于未知,一旦足够了解,还会存在麻烦和恐惧吗?
见云景不说话,黄汉问:“云公子,现在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把他们除掉还是继续想办法抓捕?除掉容易,但抓捕的话,若是拖到天亮还不能抓住,很可能会引起恐慌和不必要的伤亡”
这个问题云景也在考虑,实际上他更倾向于把剩下的这两个家伙抓住,然后通过审问或者解剖之类的手段了解他们的诡异之处和背后的势力,然而目前看来,想要抓住并不太现实,毕竟要考虑天亮后的问题。
剩下的这两人不是张旺他们,张旺他们只是被虫子寄生在脑袋里面,把他们控制了虫子还不任由云景拿捏,但剩下的这两人不一样,虫子已经和他们结合在了一起,可谓一体的,且拥有诡异能力,除非碾压杀掉,否则用对付张旺他们的方式对付这两人就不行了。
直接摧毁这两人,虫子不会真正死去,而是会随着两人而泯灭躯体从而通过特殊方式回到所谓的母巢重新孕育。
面对未知,真的很难搞……
稍微沉吟,云景说:“实际上现在的问题并非抓住或者杀掉他们了,而是在这里出了问题,他们那个所谓的组织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后续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绝对会继续派人来,目前局势还在掌控之中,可若后续来的人更强大手段更诡异呢?很可能引来一场灾难!”
“所以云公子你的意思是?”黄汉心头一凝道。
目光巡视两个方向的战斗之处,云景说:“既然抓不住,即使抓住了也无法有效的束缚看押,与其被动的等着麻烦前来,我们不如主动出击,想办法找到他们的组织所在,从而一举从根源上解决麻烦!”
“我大概明白云公子你的意思了,引蛇出洞对吗,不着痕迹的把这两人放走,从而跟踪直追他们老巢实施剿灭!”黄汉了然道,他不笨一点就透。
云景笑道:“不错,我正是这样想的”
“可是云公子,引蛇出洞固然不错,但他们也不是笨蛋,如何让他们相信不是我们故意放走而是他们自己逃脱的?一旦他们起疑,所谓的引蛇出洞恐怕会功亏一篑,再则,此时这几人表现出来的手段就足够骇人了,即使我们通过这两人找到了他们的组织所在,那时恐怕我们这些人不但奈何不了反而还会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黄汉沉声道。
他是聪明人,想得更多也更全面。
云景微微眯眼,说:“所以我们就要把戏做足了,首先要让他们相信自己是好不容易才活着逃走的,如此我们才能追踪下去找到他们的老巢,再则,我们还得召集人手应对找到他们老巢后的局面,单凭我们这些人肯定是不够的”
说话间云景心头依旧渐渐的有了计较,贵公公能联系长公主,通过他联系长公主,从而找来足够的人手应对敌人老巢的局面并不难,至于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带着自己等人去老巢这点,无外乎是下手狠一些罢了。
“云公子,你的计划实施下来的确能达到目的,但我有两个问题不得不考虑,第一是如何追踪问题,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把我们带去老巢的,第二,如何保证在找到他们老巢的时候我们有足够的人手到来?这两个方面任何一处出纰漏都将功亏一篑”,黄汉皱眉道。
他不是在和云景杠,而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必须要谨慎再谨慎,这些人明显不对劲,一旦处理不好对国家对万民都将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目前他们还只是暗中掳掠小孩而已,可谁敢保证他们什么时候就跳出来大张旗鼓的残害生灵了?
不说其他,就拿死去的邪瞳来说,以他的手段,哪怕仅仅只是在暗中控制兽潮都能进行血腥的屠城了,更别说他那诡异控制人的手段,暗中搞事情,控制了几个大官那还得了!
更何况天知道那个组织还有些什么‘奇人异士’?
“如何追踪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只要他们‘逃走’,我就能无声无息的跟上找到他们老巢,至于找到老巢之前有足够人手到来,我们要相信国家的行动能力,毕竟是长公主出面”,云景沉声道。
点点头,黄汉说:“如此的话,接下来就是如何放他们走从而进行追踪的问题了”
“这还不简单,直接杀掉就是,那个拥有‘不死之身’的家伙,绝对没那么容易死,他是最好的带路人”,云景沉声道。
然后云景看向远处朗声道:“诸位,既然无法将他们抓活口,那就直接杀了吧,省得让他们逍遥法外!”
做戏做足,只有在自己人都不清楚计划的情况下,才能真正的麻痹对手,所以云景虽然和黄汉商量了接下来的安排,却并没有告诉贵公公等人。
听到云景的安排,贵公公等人立即展现出了凶悍的一面。
“妖女,既然你不肯束手就擒,那就给咱家去死吧”,和‘白发魔女’厮杀的贵公公冷声道。
他身上真意境的强横气息爆发,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风雨根本无法临身,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把黑色软剑出现在手中,一剑斩出,方圆千米区域都变得阴森起来,嘶嘶的声音弥漫天地,一道道灰色剑芒如狂潮般涌向‘白发魔女’。
那些灰色剑芒在夜色下不起眼,宛如活物般在虚空蜿蜒扭曲,所过之处撕碎一切,树木也好,山石也罢,全都在这些剑气面前变成碎末。
曾经逍遥境只是传说,神话不出的情况下,真意境可谓世间最顶尖的强者了,这等存在有着毁城断江的手段,一旦全力施为,其可怕程度一定范围内宛和自然灾害没什么区别。
就比如现在,贵公公剑气席卷下,方圆千米区域一起都在破碎毁灭!
别看贵公公身材魁梧人高马大,但手段却不是走阳刚路线,而是阴森诡异,和他那形象一点都不相符。
之前和‘白发魔女’缠斗,他所使的都是一些常规小手段而已,压根没有认真,此番稍微认真起来,真意境的可怕展露无遗。
别看那来这里的三个人手段诡异,他们却是清楚真意境有多么强大的,这也是为何邪瞳死后的第一时间剩下的两人就毫不犹豫的准备离去,并非人人都如邪瞳那么自大和蠢。
“死太监,想杀我,没那么容易!”‘白发魔女’尖叫,那声音在夜色下传递出去很远,让人头皮发麻。
面对恐怖的剑芒狂潮,‘白发魔女’尖叫声中,她的一头白发迎风暴涨,宛如潮水般向着四周涌动,每一根发丝都延伸出数百米近千米长,且还分叉!
瞬间她自身就被无尽的白发浪潮淹没了,以此抵挡贵公公的剑芒狂潮洗礼。
她这是在拼命了,如此催动头发对敌,明显代价很大,本来皮肤上几乎不可见的血色纹理疯狂扭曲蔓延,几乎覆盖了她的整张脸,此时的她看上去和狰狞恶鬼没什么区别。
然而差距就是差距,真意境的贵公公认真起来,她的挣扎只是徒劳,那数不尽的头发狂潮在剑芒洗礼下寸寸断裂。
尽管无尽长发有效的抵抗了一下剑芒洗礼,但在贵公公再度辟出一剑后,‘白发魔女’本身连同她脑袋里面的虫子都被撕成了肉泥!
真以为真意境的强大是吹出来的?
‘白发魔女’死,随着她死去的,还有方圆千米区域沦为了残破的平地,这片区域内的一切都被撕碎。
讲道理,真意境的贵公公出手灭杀身体素质连先天期都勉强的白发魔女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白发魔女’的确是死了,死得连一片完整的身体组织都没有,这点云景可以保证。
然而让云景有些纠结的是,在她死去的那一瞬间,脑袋里面的虫子也跟着死了,随着虫子死去的,还有一种微不可察的邪恶气息瞬间消失无踪。
“那虫子,应该通过特殊方式回归所谓的母巢重新孕育了吧,也就是说,当虫子重新孕育出来,将来和另一个人形成共生关系,新的‘白发魔女’将重新出现……”
心头呢喃,云景也是头疼无比,他没能抓住虫子从而消灭,没办法,虫子和共生关系的人是一起‘死’的,连给他一丝空余时间都没有。
除非抓住‘白发魔女’,然后在她活着的时候取出虫子近而灭掉,否则想要真正的杀掉虫子目前的云景还做不到。
共生是一体的,云景没法控制对方像张旺等人那样手术取出寄生的虫子……
原地停留片刻,贵公公确定白发魔女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才重新来到了云景他们这边哑然问:“云公子,你之前不是说尽量抓活的吗?为何改变主意将其杀掉了?”
“贵公公觉得能抓住吗?即使抓住后,以对方诡异的手段,能有效约束看押吗?想来你也觉得不太可能吧,所以与其浪费时间精力,不如直接杀掉好了”,云景耸了耸肩道。
贵公公想了想点头说:“也是,以对方那诡异的头发,纵然是我时时刻刻看着,也不敢保证看押得住,寻常束缚看押手段根本奈何不了她”
“所以我打算换一种方式,直接去捣毁他们的老窝”,云景看向另一个方向道。
在尔虞我诈皇室混的贵公公何其聪明,很快就明白了云景的意思。
那个方向,拥有‘不死之身’的家伙在多位先天中后期的高手围杀下也开始渐渐不支,恢复能力在他的身躯一次次残破后慢慢减弱,最后被大卸八块失去了生机再也没法活过来继续战斗了。
云景却是知道,那家伙死了,但没完全死,因为只剩下半个脑袋的他,实际上脑袋里面的虫子还是完好的,并没有如同邪瞳和‘白发魔女’的死那样消解消失。
做戏做全套嘛,云景他们‘处于好奇’专门过去检查对方的尸体碎块。
“云公子,幸不辱命”,负责猎杀‘不死之身’家伙的其中一人在云景他们到来后拱手道。
云景说:“多谢各位仗义出手了”
“举手之劳而已……”
稍微寒暄后,云景看着散落四周的尸体碎片沉声道:“这家伙当真诡异,简直杀不死,连身体被劈成两半都能长好,如果不是碾压之下把他耗死,换单个的人很可能载在他这种能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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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总归是死了不是么”,贵公公冷笑道。
黄汉也跟着附和,语气沉重道:“死是死了,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多一些拥有这种飞速愈合能力的人,那将是怎样可怕的一副画面!”
“说的是,身如钢铁刀剑难伤,还有那么可怕的愈合能力,不需要多,哪怕十个在一起,就足以形成一股横扫的可怕力量”,贵公公凝重道。
黄浩又说:“这家伙太邪门了,虽然死了,但还是不让人放心,不如我们把他再砍死一遍吧,尸体碎片剁成肉酱分开掩埋,最好烧成灰!”
“有道理,就这么办!”,云景同意道。
然后几人开始收集尸体碎片,将其拼凑完整,接着拾来柴火烧,火焰升腾中,那死去了拥有‘不死之身’的家伙尸体碎片被烧成焦炭化为飞灰。
至此,所有人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其他人不知道,但云景却是‘看到’,那家伙共生虫子的脑袋碎片,在火焰掩盖之下长出了肉芽,然后钻地里去了!
“这都不死,还能复活……”云景表面不动声色,心头却是倒吸一口冷气,比什么小贱贱金刚狼之类的可怕多了。
不过对方这种‘不死之身’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毁掉虫子就没法复活了,会真正的彻底死去。
确认对方‘彻底死去’后,云景等人离开原地回到了客栈。
“云公子,计划真的可行吗?那家伙可是被烧成灰了”,贵公公不放心道。
云景说:“相信我,目前来说计划顺利,对方已经上当了,他其实并没有死,而是一部分身体组织借着火光掩盖遁入地下了,此时正在快速回复准备悄然离去”
“被砍成那样了,只有一点身体组织都不死,这简直匪夷所思!”黄汉倒吸一口冷气道。
想到那家伙背后的一滩血图案,云景也一脸凝重道:“别说只剩下身体组织,我怀疑那家伙只剩下一滴血都能复活过来!”
“那岂不是说对方真正的不死不灭了?”贵公公瞪眼,真的被惊住了,逍遥境都不具备这种不死不灭的能力好吧。
云景摇摇头道:“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世间不存在不死不灭的东西,他们使用能力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代价是什么,而且,只要消灭了虫子,也就真正的死去不能复活了”
“还好有这个弱点,否则后果无法想象,纵然如此,也很可怕了”
“说起来,那三个人里面,其实最后那个几乎不死不灭的家伙才是最难缠的”
“说不上谁更难缠,还是要看他们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用好了都无比可怕……”
实际上云景最后在那家伙被剁成碎片后,是有机会取出虫子进行消灭的,但并没有那么去做,而是留下他作为诱饵寻找对方老巢。
知道了那家伙的特性,后面遇到针对起来就简单了,出其不意剁了脑袋,取出虫子完事儿,还是那句话,未知的存在才可怕,当足够了解后,有的是办法针对。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以对方的愈合能力,剁了脑袋想取出虫子也不那么容易,共生不是寄生,区别很大……
稍微战后总结,云景念力留意到那家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从地下悄悄打洞跑路了,然后道:“诸位,我们接下来得行动起来了”
“云公子你说”
其他人止住话头看向云景。
云景说:“接下来我会跟踪那人去寻找对方老巢,这点我有把握,不会让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顿了一下,云景看向贵公公说:“贵公公,他们三人都已经如此诡异了,很难想象对方老巢都有些什么东西,单凭我们想要把对方一锅端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你联系长公主殿下组织人手前来进行剿灭,要快,刻不容缓”
“云公子放心,咱家自会联系长公主禀明厉害关系”,贵公公严肃道。
点点头,云景说:“这方面就麻烦贵公公了,然后上头来人了就先去新林县吧,一旦我追查到对方老巢就第一时间通知大家过去进行剿灭”
“好”
众人没有任何异议。
接着云景又说:“今晚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善后工作刻不容缓,春暖花开的时节,死了那么多动物,一个不好将会滋生瘟疫,所以这片区域必须要进行封锁,彻底把善后做完才能再次通行!”
“这方面我会和官府进行沟通,派人封锁收拾局面”,贵公公表态道。
以公主府的名义出面,官府肯定是要好好配合的,这点云景丝毫不怀疑,但还是提醒道:“此事要认真对待,切不可马虎大意,一旦滋生瘟疫大家都知道有多严重,我提议,所有死去的动物全部进行焚烧深埋,焚烧深埋的地点也要铺上厚厚的石灰!”
“我等谨记”
都知道厉害关系,当然不会马虎大意。
贵公公想了想道:“云公子,就我所知,有一种药水,能将尸骸腐蚀成无害浓水,想来用于处理那些动物尸体再好不过……”
你不早说。
云景心头愕然,旋即转移话题道:“好了各位,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去跟踪那个人寻找他们老巢,其他的就交给你们了”
“也好,云公子小心些,事不可为切莫强求,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放心,好了,我先走一步”
商量完毕,云景和他们分开消失在了夜色中,那个自以为得以逃走的家伙正在快速远离呢,殊不知已经远远被云景盯上了。
本来云景还打算天亮后回家继续干活儿来着,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再说,事后被爹娘念叨也没办法。
多事之秋啊,这个组织不解决干净,天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问题是那些家伙是哪儿冒出来的?
诡异的手段怎么看都不属于阳间的玩意,虫子与人共生后,居然能量子纠缠般从别处沟通力量将来供人施展……
第四百五十一章 这不主动送上门来了嘛
天亮了。
当南方早春阴雨连绵的时候,万里之外的大离王朝京城,却是晴空万里朝阳初升。
这座人口众多,国家心脏中枢的城池迎来了新的一天。
晨春小筑,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院,位于大离王朝京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虽然不起眼,但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从而让这里意义非凡。
此乃夫子邓长春的居所,可谓整个大离王朝无数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纵使只是远远路过这个地方,人们都会慎言慎行,生怕出现一丝差错引来夫子的不快。
当然,站在夫子的高度是不会去因为些许差错而对某个人产生多大情绪的,然而如果谁要是在这周围乱来,有的是人教你做人。
夫子不容亵渎,他不会怪你,但世人不允许。
一大早晨春小筑周围数千米区域就戒严了,因为今天会有一个大人物前来拜访夫子邓长春。
正式拜访夫子,纵使当今天子也要提前打好招呼,这是礼节问题,当然,若是私底下拜访就另当别论了,然而私底下夫子要不要见你那就看他的心情了。
大人物要来拜访夫子,所谓的戒严也不过只是形式罢了,谁还敢在这个地方乱来不成?
朝阳初升的时候,远处一大群仪仗队缓缓朝着晨春小筑而来。
那仪仗队的规格极高,人数足有千人,鸣锣开道,军队护送,丫鬟仆役成群。
仪仗队所过之处,不管何人都恭恭敬敬的站在路边行礼,因为这是大离长公主夏紫月的仪仗队。
一座长宽五米的豪华车辇中,夏紫月盛装出行,高贵的气质,绝美的容颜,奢华的装扮,无不尽显皇家风范。
长公主出行,仪仗庞大,所过之处戒严禁行,麻烦得很,但是没办法,身为长公主的她,正式出行,尤其是拜访夫子,这样的繁琐是必须的。
车辇中,长公主嘴角含笑,因为她想到了高兴的事情,并非因为拜访夫子,毕竟所谓的拜访只是形式而已,很多事情已经定下,走个过场即可,高兴的事情,当然是她的私事了。
作为当今天子的胞姐,整个大离王朝最尊贵的人之一,没有人敢打听长公主的私事,也没有几个人敢去揣摩她的心思。
换个说法,她的私事很多时候也只能放在心底了,一旦传开,那是会上升到政治高度的。
身份地位的不同,实际上是伴随着很多无形枷锁的,世事就是这么无奈。
如今长公主心头怎能不高兴,要知道李秋已经官拜正四品了呢,成为一州州牧,封疆大吏般的存在。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她和李秋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怎么可能不高兴。
若是将来李秋官拜一品,做出功绩,修为踏足神话境……,或许那个时候,当年的遗憾也就不再是遗憾了吧。
长公主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了,懂得了取舍,懂得了克制,未来还很长,不急于一时。
她没有花痴的觉得如今李秋的努力是因为自己,但李秋能离开平凡的生活入仕,地位一点点提升,这却是她想看到的。
若能近一些,更近一些,那便是好的,时间过去,所谓的花前月下,对她,对李秋,都已经是年少无知的奢望,如今这样就很好……
“禀公主殿下,前面不远就是晨春小筑了”,车辇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打断夏紫月的思绪。
收起小女子心思,长公主不悲不喜道:“夫子喜静,在晨春小筑三百步外停下吧,到时本宫单独过去”
“遵命”
仪仗之类的是做给世人看的,生在皇家必须要注意这些东西,但真正的拜访,夏紫月却是以晚辈的身份。
夫子只是一个称号,不是官职,邓长春也不是大离王朝的臣子,而是精神文明的象征,若把官场上那一套带来这里反而不美。
说到底夏紫月是刘能的徒弟,不是邓长春的徒弟,所以一些必要形式还是要走的。
簇拥而来的仪仗队停在远处,夏紫月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来到了小院前,恭敬道:“晚辈夏紫月,前来拜访邓老”
“小月来啦,进来吧,别客气,就当来自己家一样”,院内传来邓长春慈祥的声音。
旋即门开了,开门的是邓长春的仆人,当初斜阳城云景见过的那个真意境老人,跟着邓长春已经很多年了。
小院内,邓长春正穿着粗布衣服手持一把剪刀修剪一株古木盆栽,一副悠然自得养老的姿态。
事实是以他的年纪,如今国泰民安没什么好操心的了,真心在养老。
长公主迈步过去道:“邓老好雅兴,紫月也曾学过一些园艺,不如让紫月帮您吧”
避开了外人,两人虽然不是师徒关系,却也正常得宛如普通长辈和晚辈相处。
“别,小月你可别,不是不相信你的园艺,而是这棵千年松可是我的心头肉,别看它只有两尺高,但真的有千年了,你要给我弄坏了,我不得心疼死”,邓长春闻言当即把剪刀藏到身后跟个小孩似得警惕道。
千年松,高不过两尺,主杆手腕粗,紫黑色,形如龙盘,树皮宛如龙鳞,松针青色有金属色泽,而且松针碰撞间居然还发出金鸣交击之声。
它虽然只是观赏物,但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宝物,有钱都买不到那种,而且千年松的松针有着特殊功效,泡茶喝比之最好的茶都要来的提神醒脑,还有滋养精神的功效。
这棵千年松邓长春已经养了一百多年了,是有感情的,宝贝得不行。
心头好笑,夏紫月也不强求,道:“好好好,那紫月就不折腾邓老的宝贝千年松了”
“那就好”,邓长春想到夏紫月小时候调皮摧残的那些刘能的物品心有余悸道。
亲自去边上倒了一杯茶,趁着邓长春停手的空档,夏紫月递给他说:“邓老,两个月后四大才子之争就将进入最后的尾声了,此乃大离王朝万千读书人的盛事,届时还望邓老出面做最后评判”
夏紫月专门为这件事情而来,说白了就是请邓长春去当裁判的。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读书人争四大才子,最后都是各方精英角逐,肯定是谁也不服谁的,就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主持了。
而邓长春来当这个裁判再合适不过了,作为夫子的他,不管结果如何,他进行的评判肯定是不会有人质疑的,质疑夫子,那是对自己得多自信?
也不是说只有邓长春才能当这个裁判,大离王朝如今还有一位夫子的,但对方有事儿,邓长春没事儿,所以就来请他了。
不过到时候裁判并不是邓长春一人,天子也会是裁判之一,还有当朝宰相。
邓夫子代表读书人,天子代表皇家,宰相代表官场,最终由这三方代表评出四大才子,得到这三方认可,四大才子才算是真正的实至名归。
四大才子之争,对大离王朝来说,可以称得上是除却科举金榜三甲之争外最大的盛事了,天底下不知道多少读书人摩拳擦掌。
而且从往届来看,四大才子之争前后的科举三甲,几乎都被四大才子包圆了,也就是说,若是摘得四大才子雅号,下一次的科举,前三甲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四选三的几率,可想而知读书人对四大才子之争有多么重视。
当裁判这个事情是提前就通过气的,夏紫月专门走一趟只是来走过过程,但也是必要的流程,是对夫子的尊重。
闻言邓长春笑道:“成,反正老夫闲着也是闲着,也乐得见年轻人出风头”
“想来天下读书人知道有机会得到邓老的亲自指点,不知道会多么激动”,夏紫月笑道。
邓长春也没在意,反正到时候就去凑个热闹呗,他猛然想到了什么,问夏紫月,道:“对了小月,那小家伙有没有代表他的家乡参加四大才子之争?那小子虽是秀才,但年龄也足够了,况且四大才子之争也没功名要求”
“邓老说的是小景吧,据我所知,他并未参与呢,以我对他的了解,性子淡然,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也正常”,夏紫月笑道。
邓长春笑呵呵道:“我还在想,如果他也参加的话,到时候不管表现如何,都给他个四大才子之一的雅号出出风头,哪儿知并未参加”
闻言夏紫月反倒是愕然了,心说邓老什么时候和小景关系那么好了?甚至都考虑好了不顾他人感受安排黑幕了!
亏得云景没参加,如果真爆出惊天黑幕,到时候让天下读书人怎么想?云景又当如何自处?
自家师父就够不靠谱了,邓老以往不是这样的啊……
心头古怪,夏紫月道:“小景是好孩子,邓老可别害他”
“你就惯着他吧,那小子不显山不露水,肚子里的东西多得很呢,有时候不逼他一下都不知道他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我知道你们是想保护他,可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你们真以为把他架火上烤他就没法应对了吗?”,邓长春一脸我早就看透的表情道。
想到云景最近的所作所为,夏紫月深以为然,却笑道:“然而他并没有兴趣去争所谓的四大才子”
“所以这就没办法了,啧,你说他一个小年轻,咋就不爱出风头呢,我还想看他和那些青年才俊你来我往的争个高下呢,如今却是看不到那样的乐趣了”,邓长春有点遗憾道。
夏紫月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邓长春会那么在意云景,不过这种事情她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总归云景得邓长春看重是好事儿。
稍微寒暄后,流程走完,夏紫月也不便过多停留,提出辞行。
邓长春也没过多挽留,毕竟老了,和年轻人没什么话题,如果某个不识趣的家伙如同为难刘能那样提出问题为难他的话,他倒是有兴趣探讨一二,可对方不上道就没办法了。
老夫望眼欲穿啊……
夏紫月正要离去,她的另一个贴身侍女却是匆匆来到了门口,甚至都不顾之前长公主让她们留在远处的命令。
出现这样的情况,唯一的解释是有大事发生,需要第一时间告诉夏紫月,刻不容缓那种。
尽管是刻不容缓的大事,那来到的侍女也没贸然闯入小院,而是在门口毕恭毕敬的等着。
再大的事情,也不能冲撞了夫子他老人家。
见此,夏紫月向邓长春行礼告辞,来到门口问:“何事?”
“回公主殿下,牛角镇别院贵公公加急传书,事关重大,奴婢不得已冒犯,还请公主治罪,此事万分紧急,还请公主过目”,侍女赶紧递上一叠纸张道。
也就几个时辰时间而已,万里之外的贵公公居然就把消息传递过来了,且送到了长公主手中,这消息传递手段,虽然没有双生花那么及时便捷,但也相当快速了。
听到牛角镇三个字,原本还有点不悦的长公主表情缓和了下来,接过那一叠纸张快速浏览。
对于很多人来说,牛角镇只是一个小地方,可在一些大人物心中,比如长公主这样的,那个地方可是意义非凡,若是出了事情,天子都得大怒!
农家肥,新式农具,火-药……,这些东西都和那里有关,牛角镇可以说是大离王朝的福地,此时听说那里似乎有时发生,长公主也顾不得侍女不顾命令过来这点小事儿了。
快速浏览贵公公传递过来的消息,越看长公主脸色越是难看,到最后更是一脸寒霜沉声道:“竟有此事!”
连往常喜怒不形于色的仪态都不顾了,可想而知长公主此事内心有多么愤怒。
面对一脸寒霜的夏紫月,周围的虫鸣鸟叫都停止了,远处的侍女护卫都噤若寒蝉。
长公主发怒,很多时候比天子发怒还要来的可怕!
这是有大事发生啊,否则长公主不会如此的。
心念闪烁,长公主道:“事情紧急,传本宫口谕,着江州蚁楼全力配合云景彻查此事,另,江州鹰堂人手听其调遣,再,江州官府全力配合,此事稍后本宫会进宫面见陛下说明,请陛下下旨命蚁楼鹰堂总部遣人配合!”
长公主只是公主,虽然地位尊崇,但实际上是无权调动蚁楼鹰堂这些厉害部门的,也没有资格命令地方官府。
可如今事态紧急刻不容缓,她不得不提前部署起来,先以自己的名义传口谕过去通知一声,再告诉天子下旨各部门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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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样做,如果她先去通知天子,再下令各方配合,谁知道这段时间会出现多少变故?
大规模掳掠小孩,邪门的手段,邪门的组织,这些事情不加紧处理很可能是要出大事儿的!
“遵命”
长公主一声令下,侍女立即受命转身离去,稍微远离后施展身法快速远去执行命令。
小院内,邓长春继续忙他的,站在他的高度,早已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并未在意长公主的事情,继续忙自己的。
然而当夏紫月在他门前都不顾仪态的下令发火了,这让他多少有点好奇,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小月啊,什么事情这么生气?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江州新林县牛角镇那边出了点事情,紫月一时心绪难平,让邓老见笑了”,夏紫月转身平静道。
邓长春闻言哑然道:“新林县牛角镇?我没记错,是那小家伙的家乡吧?”
“是的邓老”,夏紫月点头道。
事情虽然紧急,但也不急这几句话的功夫,邓长春德高望重,说几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邓长春好奇了,道:“牛角镇那边出事儿了,能给老夫说说吗?若是不便就算了”
他如今是闲云野鹤,虽然身份特殊,可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的。
不过站在夏紫月的角度,整个国家没多少事情是邓长春不能知道的,于是迈步过去递上手中的纸张道:“邓老一看便知”
快速看完贵公公传递过来的消息,邓长春也不禁微微皱眉道:“难怪小月如此生气,纵使老夫得知此事亦是不悦……”
很可能有组织大规模的掳掠小孩啊,谁能不动容?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原本仅仅只是掳掠小孩的寻常案件,居然牵扯出了一个庞大的阴暗组织,尤其是这个组织里面的人,手段邪门而诡异,并非正道修炼而来,还有那诡异的虫子……,这些东西,说来可笑,老夫活了数百载都不曾听闻,似乎隐约关联到一种老夫以往都不曾接触的特殊领域!”
“邓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和手段?”夏紫月惊讶了。
邓长春是什么人?活了数百年,活历史一样的人物,站在了这世间巅峰,居然还有他都不曾知道的事情?
“只要是人,岂能做到全知全能,老夫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邓长春摇摇头道,然后沉吟说:“小月,老夫给你个建议,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全力调查之外,还得想办法了解一下他国是否出现了这样的现象和人,若是他国也出现类似的情况,事情就严重了,那将不是一地一国的事情,而是关乎天下黎民!”
经他这一提醒,夏紫月心头一惊,沉声道:“紫月过后会着人了解的”
“嗯,你先去忙吧”,邓长春点点头道,说着递还了那一叠纸张。
夏紫月接过后转身欲要快速离去,此时邓长春却是又开口了,说:“这样吧小月,反正老夫近来闲着也是闲着,那小家伙需要人帮忙,不如老夫亲自走一趟,一来此事老夫也很好奇,再则,我也不想那小家伙出意外,我只是去给他助拳,其他方面,该各部门配合调查依旧不能停下”
邓老居然要亲自前去?
夏紫月是真的吃惊了,他可不相信为了这点小事儿值得邓长春亲自跑去一趟,心念闪烁,她估摸着邓长春纯粹是冲着云景去的!
然而问题是,云景做了什么才值得邓长春如此巴巴的往其跟前凑?
她并不知道自家师父刘能踏足逍遥境是因为云景的缘故,如果知道这点的话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虽然刘能踏足逍遥境只是在云景那里得到了启发和契机,然而哪怕只是一丝有可能的契机,就值得天底下任何一个想更进一步的神话境主动接近了。
但凡是人就有欲往,只是站在不同的角度欲往不同而已,而邓长春这样的人物,所想的是更进一步,其他的没什么意义。
搞不懂邓长春是怎么想的,但他能亲自前往自然是最好不过,于是道:“那就麻烦邓老了,晚辈先行告辞”
“嗯,去吧,我也收拾收拾过去了,省得那小子鲁莽行事害了自己……”
从晨春小筑离开,夏紫月快速奔赴皇宫去找天子商量这件事情的后续,她甚至都觉得,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恐怕得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了。
以往从未出现过的邪门人物和手段现世,再如何重视都不为过,当然,如果只是虚惊一场那就再好不过了。
另一边,邓长春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吩咐仆人把家看好,整个人就无声无息的消失无踪。
“小家伙,你不来找老夫,老夫主动找你总行了吧,以往没借口,主动找你脸上挂不住,这不你主动送上门来了嘛,邪门手段,邪恶组织,这种事情,老夫主动前去了解一番合情合理,然后顺便和你探讨一下其他的也是很正常的不是么”
离去的邓长春心头打着小九九,他等这个机会等得好纠结的。
神话境的邓长春虽然做不到逍遥境那样飞天遁地,但赶路的速度也是极其可怕的,从大离京城赶往万里之外的新林县,对他来说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罢了,其速度真要算起来,比云景‘半吊子’的飞行更快!
没多久邓长春就出现在了牛角镇通往新林县途中的客栈之处。
这个地方周围很大一片区域一大早就被官府封锁了,无数人正在进行善后工作。
尽管这个地方被封锁,但邓长春想来却没人拦得住,甚至都没人发现他,他闲庭散步般的游走在这片区域先行了解一下。
“一种极其邪恶的气息,纵使老夫也本能的厌恶无比,而且这种邪恶气息还是以往从来不曾见过了解过接触过!”
心头呢喃,邓长春凭空伸手一抓,似乎抓住了某种东西在手中。
他端倪着手中常人肉眼不可见不可知不可闻的东西,目光微微凝重道:“这种邪恶气息,扭曲而怪异,侵蚀人心,甚至有改变血肉形态的功效,世间不应该存在这种东西的,从何而来?”
说着,他将手中那一缕凭空抓来,在他眼中漆黑邪恶的残留气息打入了一只小虫子体内。
肉眼可见,那一缕气息和小虫子结合,原本指甲盖大小的一只虫子身躯飞速膨胀变大,变得无比疯狂嗜血,变得比之前强大了千百倍!
稍微试验,邓长春捏死了那一只虫子,目光扫视周围沉声道:“还好老夫来了,若非如此,寻常手段根本就无法抹去这些邪恶残留气息,任由其残留下去,很可能将这片区域都化作邪恶地域!”
心头凝重,邓长春亲自出手,把这片区域昨夜战斗后残留下来的邪恶气息抹除。
然后他在想,这些邪恶的玩应,自己完全无法探究其来源,或许踏足逍遥境的刘能会知道一二吧,可如今刘能天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想问都找不到人。
“那小家伙,也是个不知轻重的,自己都不了解,居然贸然追踪下去,起心是好的,消灭邪恶,根除邪恶,但也要为自己着想啊”
摇摇头,邓长春寻着空气中云景残留的气息追踪了下去。
作为神话境的他,手段不是常人能理解的,记住了某个人的气息,只要不是同境界刻意抹去,他追踪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在下,云层压得很低,纵使白天世间也显得有些阴暗。
云景隐没在云端之上,一路尾随地面专挑偏僻之所赶路的‘小强’。
小强是云景给那个拥有‘不死之身’家伙起的外号,毕竟‘打不死’嘛,这还不够小强?
“搞快点啊,这都几百里路快要离开江州地界了,还没到?”云景心头嘀咕,有些无聊。
对于他来说,地面的小强太慢了,但不得不说,那家伙也够警惕的,很多时候都在故意绕路,似乎在防止追兵尾随,不过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在天上远远的跟着他。
“本来今天一早还说陪家人去地里除草的,这一耽搁指定是不行了,事后不知道得被娘如何唠叨,话说应该让人帮忙带个话回家去的,不明不白的跑没影也不是个事儿,指不定家人还以为我跑勾栏去了……”
云景心头碎碎念,这人一无聊起来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
一路尾随,云景发现,渐渐的‘小强’跑的地方越来越偏僻,尽往深山老林跑,以至于早饭时间云景都看到浩瀚漓江了。
近乎横贯大离王朝的漓江从江州经过,因此而得名。
从江州这个名字就可看出,这片大地上水系很发达,实际上江州不止漓江,还有其他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江河,只是那些江河都没有漓江出名罢了,那其他的几十条江河大多数都是漓江的支流。
小强沿着漓江边上的荒野之处往上游前进,然后拐进了一条百十米宽的支流往深山而去,深入大山几十里后,最后他的身影停在了一座悬崖上面。
到地儿了?
云景心头一动,开始观察起这片区域。
这片区域荒无人烟,连人类活动的痕迹都没有,如果那个组织的老巢在这个地方的话,图啥啊,毕竟他们要搞事情,不是尽量的往人口密集之处去才对吗。
“大概是他们如今还见不得光吧,所以只能尽量隐藏了,哪怕麻烦一些……”,心念闪烁,云景也只能这样琢磨了。
‘小强’脚下的悬崖边上,那条漓江支流,水面上有一艘四十多米长的船只驶来,然后一头撞向悬崖消失不见了。
当然不是真正的凭空消失了,而是因为角度的原因,那艘船进入了悬崖上的一个岩洞中。
那船上有人,还不少,足有三四百个,除却一二十个后天境界的练武之人外,其他的全都是十来岁左右的小孩!
那些小孩全部都是长相不差的,一个个惊恐不安,但没一个敢哭的,但凡谁要是哭一声,看管他们的人就会用鞭子抽他们,完全不顾他们只是孩子,真心下得去手。
在云景的观察下,那船上的练武之人,和张旺他们差不多,脑袋里面都有一只寄生虫……
不用去琢磨云景能想到,那些人是被控制后帮邪恶组织掳掠小孩的,如今带来了这里。
几百个小孩!
这还仅仅只是云景看到的,他没看到的得有多少?
每个小孩身后都代表着一个家庭啊,他们的失踪,家人得多伤心难过?
眼中一抹杀机闪过,云景强忍着心头的怒气继续观察。
“所以,这个邪恶组织的老巢在地下岩洞中么,那么他们掳掠小孩儿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再则,他们只有这一个据点吗?”
在云景继续暗中观察的时候,他尾随的小强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踏上那艘船进入了岩洞之中。
认真观察了一番这片区域的地表,云景发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实际上隐藏着众多的暗哨,他们都只是一些普通的练武之人罢了,连先天境界都没有,无一例外脑袋里面都有一只寄生虫。
“这些被虫子寄生的练武之人,想来就是这个组织里最底层的灵仆了吧,负责分散各方掳掠小孩,负责老巢周围警戒……”
把地表观察清楚后,云景开始观察地下,只‘一眼’,如果怒火能化作真实的火焰,恐怕此生云景眼中的怒火足以焚天煮海!
那悬崖上的岩洞深入山腹之中,载着小孩的船只行驶在水面,千多米后才靠岸,那些小孩在鞭子的驱赶下,宛如赶鸭子般赶下了船。
在那里,有专人带走小孩,当小孩都下完之后,货船掉头往岩洞外返回,明显是完成了任务离开准备去运送下一批。
在这个过程中,船上的灵仆每人得到了一颗血红色药丸的奖励,他们感恩戴德后迫不及待的吞下了。
吞下血红色药丸的他们,脑袋里面明显有些躁动的虫子平静了下来,由此云景推断,那药丸是用来安抚寄生在灵仆脑袋里面虫子的。
如果没有那种药丸进行安抚会怎么样?虫子会在他们脑袋里面直接杀了他们?
具体如何云景不得而知,他没能恰好看到未得药丸灵仆的下场……
山腹内的岩洞很大,且四通八达,人为修整过,看痕迹时间不长,是一处绝佳的隐藏之所,里面到处都插着火把蜡烛以及燃烧的火盆,将岩洞照得亮堂。
在岩洞中,有四五十个身穿‘小强’他们那种特制黑色袍子的人,还有五个身穿血红色袍子的人,不过更多的则是小孩以及寻常练武之人。
小孩足有上千,被关押在专门的地方,寻常练武之人也有两三百个了,先天高手都有十多个。
“那五个身穿血色袍子的人,估计就是所谓的圣使了吧,其余黑袍人应该都是圣徒,然后几百个寻常练武之人的灵仆……,这是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几十个身负诡异能力的圣徒和几个明显更强大的圣使,他们若不顾一切的搞事情……,无法想象那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默默的观察着地下岩洞中的情况,云景很快发现,他们似乎分为了五个部分,这点很好区分,从他们身上袍子上面的图案就能看出。
除却抽象蜘蛛,眼球以及一滩血这三种图案外,云景又看到了两种不一样的图案,新的两种图案分别是黑色宛如鱼鳞般的图案和黑雾环绕的羽毛图案。
“袍子上抽象蜘蛛图案的人能操纵毛发,眼球图案的人能控制动物和人,一滩血图案的人则近乎拥有‘不死之身’,这三种图案代表的手段都见识过了,那么鱼鳞和羽毛图案的人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会不会是水中战斗和天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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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亲眼看到,云景不得而知,这些家伙太邪门了,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几十个拥有邪门手段的家伙啊,想到昨夜对付邪瞳他们的画面,若是这几十个人联合起来出手,那画面想想云景都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情况都是一眼就能观察道的,然而让云景内心怒火滔天的是,他在岩洞中某个偏僻处看到了成千上万的小孩尸体!
全都是十来岁左右,死因是心口被利刃刺穿心脏而死。
成千上万的小孩尸体堆积,有的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尸体在腐烂,有的明显没死多久……
那一双双失去色彩的眼睛,似乎还带着对生命无限的眷恋,更多的则是死前的恐惧和无助。
“他们掳掠小孩而来,居然是刺穿心脏放干血液杀了!”
云景只觉浑身冰冷,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内心的怒火险些淹没了他的理智不顾一切的出手灭杀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了。
死去的已经死去,可还活着的小孩,决不能再遭到他们的毒手了!
强忍心底的冲动,云景继续观察,心头也在琢磨需要多少人来才能把这里一举剿灭,同时还得在确保那些小孩安全的情况下解救他们。
地下岩洞中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那是一个天然的大厅,足有数百米方圆。
那个地方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五个身穿血色袍子的圣使都在那里,他们无比虔诚的跪在地上围成一个圈,而在他们五人的中心,是一个直径两米不到的池子。
他们中心的池子里,全都是暗红色的血液,而血液的来源,不用想都知道,必定是取自那些掳掠来的小孩身上!
那么大的池子,深两三米,装满血液,得杀多少人?
血池周围方圆百米的地面有着复杂而诡异的图案,图案是血红色的,在绽放氤氲血光,邪意无比。
而且那血池也不平静,里面的血液在涌动翻滚,依稀可见血池内一只只虫子在蠕动游走,让人头皮发麻。
“所以,那血池就是所谓的母巢?而那些‘正常’死去的虫子,都将通过特殊方式回到这里重新孕育?而小孩的血液,就是孕育虫子的营养液?”
看到那血池的时候云景心头闪过这些念头,然而他却隐约感觉到,那翻涌的血池,似乎因为周围诡异的图案而联系着某个遥远而邪恶的地方……
五个身穿血色袍子的圣使,他们虔诚的跪在血池周围,嘴里念念有词,说的是一些云景完全听不懂的话,那些话,不是云景认知中的任何语言。
他们似乎是在祷告?
嗡~!
突然之间,血池周围的诡异图案血光大亮,将整个阴森黑暗的岩洞都映照得血色一片。
与此同时,那血池中的血液翻涌不休升腾而起,血水甚至涌出了池子两米多高,涌出池子的血水并未朝着四方流淌,而是凌空交织出了一张诡异的面孔。
那张面孔在扭曲,不停的变换,交织出五种不同的形态。
当那张血水凝聚的面孔出现后,嘴里还发出了云景完全听不懂的话语,那声音邪恶而诡异,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当那张面孔出现的时候,周围的五个圣徒停止了祷告,身躯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那种狂热到极致后的激动。
那张面孔也就出现了十来个呼吸时间而已,似乎把该说的话说完了,然后飞出了五屡血光,分别没入了周围五个圣使体内。
得到了血光,五个圣徒似乎舒爽的打摆子,同时他们身上的气息也越发强大了。
他们似乎是因为通过祷告的方式,联系到了遥远未知处的某位存在,然后得到了赏赐。
或许他们联系的并非某一个,而是五个,毕竟那张面孔变换了五种形态。
那五张面孔,所代表的或许是这个组织所谓的圣主?
面孔消失了,重新变成血水跌落在了池子内,同时周围诡异图案的血色光芒也弱了下去。
肉眼可见,当一切平静下来后,池子内的血水少了三分之一左右,以至于里面的一只只虫子都有些搁浅了……
直到这个时候,五个身穿血色长袍的圣使才站了起来,远离血池,用大离官话进行交流。
“血液总是不够用,每一次沟通圣主都要消耗这么多,等下让人再杀一批小孩,把之前消耗的都补充回来”
“这个倒是简单,我们这里目前还有不少小孩,可问题是我们如此大规模的掳掠小孩,已经引起官府注意了,掳掠小孩会变得越来越难,毕竟圣主需要的是纯洁的童男童女血液,长相越出众的血液圣主就越喜欢,可这样的小孩往往都出自家境好的,他们背后的家人给官府施压,我们寻觅起来就更难了,再则,这样的小孩不是野草,抓一个就少一个,等到另外的长大需要时间”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大离王朝大得很,人口众多,去远处抓就是,无外乎多控制一些灵仆人手,只要有足够的血液,圣虫就能源源不断的培育出来,灵仆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官府那边不足为虑,如今我们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阶段,我们不找官府麻烦就算好的了,若是官府不识趣,嘿嘿,掀了就是”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还不到为所欲为的时候,谨慎些总不会有错的,我们五人得圣主恩赐,手段已经不惧等闲真意境了,但别忘了,王朝力量何其强大,真意境多的是,还有神话境存在,不是我们目前能招惹的,尤其是如今大离王朝还出了一位逍遥境……”
“你所说的这些问题不大,神话境又如何,快了,待我们再强大一些,到时候直接屠城,献祭千万人口,届时圣主就能以献祭的生命凝聚分身降临,神话境不足为虑,自有圣主分身对付,至于新出现的逍遥境,恐怕已经联系上其他人行那所谓的使命了吧,分身乏术自顾不暇,哪儿有功夫抽身来管我们这些小打小闹”
“说的也是,逍遥境自有他们的事情,所谓逍遥,逍遥个屁,站在那样的高度才知道自己将背负什么,话说回来,还得感谢大离王朝新出现的那位逍遥境呢,虽然他的出现,让这世间多了一位生力军,却也是因为他,让其他人抽身前来寻他,从而让几位圣主找到机会悄然把圣虫送出,否则哪儿有我们今日?”
“是啊,若非如此,哪儿有我们今日,快了,很快了,待我们再联系圣主几次,得到恩赐强大起来,就能大规模的献祭生灵帮圣主凝聚分身降临,一旦圣主分身降临,就能飞速吞噬生灵强大起来,届时‘里应外合’,圣主大军不是没有机会冲破防线横扫世间的,那时我们作为圣主降临的先驱者,必将得到圣主无上恩赐!”
“想想都好期待啊,到时圣主主宰天下,金钱美人,我们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肤浅,金钱美人,哪儿有强大的力量来的迷人”
“不过我们要快,别让另外几处抢先帮圣主凝聚分身了,那会显得我们很无能”
“对,不能让他们抢先了,我们才是圣主最忠实的使者,只是不知道其他几个地方做到哪一步了”
“管他们做什么,我们做好自己的就行了,圣主送出圣虫分散天下各处,除了圣主,我们自身根本联系不到,总之,谁先帮圣主凝聚分身降临谁就是最大的功臣!”
“好了,我们现在首要的是多抓小孩用他们的鲜血作为祭品联系圣主获得奖励成长起来,唯有自身强大,才能帮圣主更多”
“对了,圣虫被人取出杀掉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昨晚就派人去调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吧,之前我们忙着联系圣主倒是忽略了这点……,嗯?昨晚派出去的三人,有两个居然死了,圣虫重新回到了血池母巢,简直废物!”
“这件事情必须要调查清楚加以解决,事关圣主降临大计不容有失,鲜血圣徒赵刚回来了,问一下他,问完就杀了吧,圣主借给他们力量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丢人……”
五个圣使短暂交流后,就叫人去把赵刚带来询问情况了。
鲜血圣徒,是所有借用那位圣主力量之人的统一称号,他们借用鲜血圣主的力量,可谓拥有‘不死之身’,但这种力量是来自于所谓的圣主,并非他们自己的,而作为圣使,掌握的力量和权限都更强大,捏死圣徒跟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赵刚,是云景称为小强的那个鲜血圣徒名字,他被带到五个圣使面前,事无巨细的阐述昨夜前去调查后遇到的情况……
此时隐没在云端之上的云景却是思绪万千,之前几个圣使对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简直让他目瞪口呆。
“一件原本简单的儿童丢失事件,居然牵扯到了如此了不得的事件,而这些东西,本应不被世人所知的!”
他们所谓的圣主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止一位,而且似乎还不在此世,那么它们在什么地方?另一个世界?亦或者另一个空间?
处心积虑的把所谓的圣虫弄来培养使徒,居然是为了分身降临做准备!
而逍遥境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传说,因为他们踏足那个层次后,将背负着那个层次应有的责任,所以才行踪绝迹‘逍遥’世外,他们没时间在世人面前显圣啊,分身乏术脱不开身……
如今看来,那些逍遥境的大佬们,分明就是在某个地方守护人族抵御外敌,而他们面对的敌人,很可能就是下面那些人口中的圣主了,所谓的圣主,恐怕其强大程度和逍遥境差不多,唯有逍遥境才能对付,其他人连了解那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问题是现在似乎出了纰漏,逍遥境们严防死守的防线出了漏洞,这才有了下面那些拥有诡异本事的家伙。
难怪世间逍遥绝迹,他们明显全力以赴都稍不注意被钻了空子,哪儿还有工夫人前显圣管那些家国天下的小事儿?
“居然是刘能刘夫子踏足逍遥境才出现了这样的纰漏,他踏足逍遥境后,‘前线’的逍遥境们感觉到了,就来找他,因为有人离开,所以被钻了空子……”
心念闪烁,云景也是惆怅无比,一饮一啄,因果关系,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明明刘能踏足逍遥境是为人族添了一员生力军,但也因为他,‘前线’抽人来寻他从而出现疏漏!
那么所谓的圣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总之不是人类,人类没有那样邪恶诡异的手段,人族是练武的,五大境界,目前为止,据我所知,人类不存在其他修炼体系,那么问题来了,人类除了‘圣主’这种敌人外,还有没有其他族群敌人?恐怕是有的吧,但也要逍遥境才会了解到这些东西了”
想到这些,云景也是无语,这算什么?满级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否则连了解世间真相的资格都没有……
收回思绪看向下面,云景目光闪烁,所以下面这些家伙,就是人奸了呗!
猪狗不如的东西,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问题严重了,下面几十个拥有诡异手段的家伙,别说我了,就是派出军队围剿都难,尤其是还得保证那些小孩的安全,他们是无辜的,希望贵公公他们那边给力点吧,叫来的人够多够强,否则一个不好要出大事儿,关键的是,那些所谓的圣主为了降临世间,安排的后手不止这一处啊,鬼之前其他的分布何处,若不提前剿灭,一旦所谓的圣主降临,离生灵涂炭也就不远了”
面对这种问题云景也是挠头不已,他只是一个后天后期的小年轻啊,知道了这些东西压力很大的。
……
第四百五十三章 反向操作一下?
“这算不算自寻烦恼?”云景心头很是无语。
我就追着坏人来找他们老巢而已,结果还扯上逍遥绝迹以及异域生物这种内幕,找谁说理去?
我胆子小,经不起吓啊,细胳膊细腿的,经不起折腾,然而已经知道了……
装作不知道?
不过吧,这种事情,知道了也就知道了,然而没卵用,毕竟距离太过遥远,没啥意义。
尤其是还处在一知半解阶段。
就好比让一个刚刚填饱肚子的农民去操心位面战争这种事情,这不扯蛋嘛。
摇摇头,抛开这些思绪,此时云景有些为难的是,接下来怎么搞?
下面几十个拥有诡异能力的家伙,一大堆武者,先天境界都有,尤其是那五个所谓的圣使,听口气连真意境都不怕!
“我搞不定啊”,云景挠头,他还没自大到以为凭自己如今的手段能把下面一锅端的程度,那不现实,再给他十年时间发育恐怕都够呛。
没办法,如今的他,面对三两个圣徒,哪怕拥有诡异能力也不惧,但下面太多了,尤其还有五个似乎很吊的圣使。
当然了,他会飞,跑路嗖嗖的,对面发现不了他,也奈何不了他。
强行五五开吧……
可问题的关键是,眼看他们就要对新一批小孩下手放血了,这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的,若眼睁睁看着几百个上千个小孩惨死眼前,他的良心恐怕很长时间都会处在阴影之中。
纵使非战之罪,那也是上千幼小的生命!
人力有穷,然而不管什么物种,对于幼小的保护那是天性的。
“去搬救兵明显来不及了,况且还不知道贵公公联系长公主能摇来多少人,人少了实力差了跑来也是白给,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我制造混乱,可这样一来,也会把那些小孩陷入危机之中,那是害了他们,那些家伙穷凶极恶,绝对不会对小孩心慈手软的!”
云景那叫一个为难,偷袭他是一把好手,然而他却做不到一瞬间杀掉下面的所有人,更何况其中很多人根本就是‘弄不死’的。
心念急转间,云景心头赫然一惊,转头看向后方,在那个方向,他感受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恐怖气息,若非他感知敏锐根本发现不了。
面对那股气息,他感觉自身就跟蝼蚁一样!
对于强大存在的感知能力就很玄,打个不是比方的比方,人走在街上,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喇叭声,几乎都能意识到有大块头泥头车来了,惹不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当然了,此时云景感觉到的那股气息,几乎是和光同尘,若非他从小就近乎和天地融为一体的玄妙感应,换个其他人都感觉不到。
“这种气息只在神话境身上感受过,来的是敌是友?大离王朝境内,敌人的可能性很小,咦,有点熟悉,邓夫子啊,那没事儿了,嘿,他老人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跑这儿来,可他来了,眼下的问题估计就不是问题了,稳……”
那股气息来的很快,几乎是云景感觉到就出现在他附近了,心头松了口气的同时,云景默默的收起了刘能给他的那枚铜钱。
追着云景气息的邓长春来到附近,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后脑勺,总觉得有点凉飕飕的,有一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
“这绝不是错觉,那小子,也不知道老刘给他留了什么后手,至于这么谨慎么……”
心头哭笑不得,邓长春飞速观察周围的情况,只要他不想被人发现,隐藏在周围的人奸组织放哨成员压根就看不到他。
暗道还真被云景找到那个邪恶组织据点的同时,邓长春仰头看向云层上方的云景道:“跑那么高干啥,下来说话,欺负老夫不会飞是吧?”
以邓长春的手段,跑云景所处的位置自然简单,只是做不到长时间滞空和那么轻松写意罢了,没办法,神话境虽然站在了世间的巅峰,却依旧没有打破天地牢笼自由自在。
我满打满算也就和邓夫子见过几面吧,话都没说几句,啥时候这么熟了?
云景完全无法理解这段时间邓长春内心的幽怨,都快望眼欲穿了,虽然没有见面,可邓长春在内心已经模拟了无数遍和云景相处的画面……
无法隐身,无法传音入密,云景干脆用雨水在邓长春面前组成一行字:学生云景见过夫子,事情紧急,帮我隐藏,我下去再说。
邓长春了然,平静道:“过来吧,有老夫在”
稳了,云景立即从云层下去来到邓长春身边,过程中周围的暗哨压根就没看到他,哪怕他大张旗鼓的飞下来,他们就跟瞎子一样,也不知道邓长春施展了什么手段。
或许邓长春用意志干扰了他们的六识?神话境是能做到这点的,当初刘能就用这样的能力屏蔽过大离京城很大一片区域人们的认知。
来到邓长春跟前,云景立即行礼道:“学生云景见过夫子,您老来的正是时候,此番事态紧急,学生无法详说,还请夫子出手,解救下方上千无辜幼童,失礼之处还望夫子见谅,对了,下面是一股邪恶势力的据点,里面……”
云景话还没说完,眼前的邓长春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连他怎么消失的云景都没发现,只有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事情老夫粗略了解一些,一切有老夫在,放心”
“……”
云景直接闭嘴,邓夫子亲自出手,那还担心个什么劲儿,下面那些臭鱼烂虾,估计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收拾的,哪怕还有几个所谓的不惧等闲真意境的圣使。
神话境什么概念?
如今云景明白了逍遥境因为有某些责任无法现世的情况下,神话境依旧是这世间最顶端的存在,国之擎天柱定海神针铁不是吹的,引动天象变化,一人拥有颠覆王权家国的伟力!
只要一个国家还有一位神话境在,哪怕再落魄其他国家都不敢将其灭国,谁也无法承受一位神话境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
下面那帮人奸再如何人多势众再如何手段诡异,在神话境面前依旧屁都不是,估计也就他们所谓的圣主分身降临才能跟神话境掰掰腕子。
邓长春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找个理由正面接触云景不假,但关于那帮人奸依旧不会坐视不管的,尤其是在客栈那里查探到这帮人的出现,带来了不属于他认知中的诡异气息。
先把这个小问题解决了,然后才有功夫和云景慢慢交流嘛。
在邓长春离去后,云景赶紧闭上眼睛用念力观察他接下来的举动,然后……
“不愧是神话境的夫子,在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解决的麻烦面前,人家压根不费吹灰之力!”心头嘀咕,云景别提多纠结了。
总结起来的话,大概就两句话,邓夫子去了,问题解决了。
看,就这么简单。
在云景念力的特殊视角中,邓长春从那河边悬崖岩洞进去了,径直朝着那伙人奸据点中心之处而去,他所过之处,所有人的身躯定格!
那些人没有死,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像是睡着了,失去了行动能力和意识,不管是灵仆也好圣徒也罢亦或者是圣使,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下场,就连他们脑袋里面的虫子都没有丝毫异动,就那么云淡风轻的被邓长春拿下!
云景完全无法理解邓长春是如何做到的。
他只是一个后天后期的小年轻,差距太大了,神话境的手段超出了他的认知。
大概是精神层面的碾压吧,云景只能如此强行解释……
然后云景才留意道,随着邓长春的离去,周围人奸组织布置的暗哨也是一样的下场,身躯定格没法动弹失去了意识。
邓长春不杀他们,是因为站在他那个高度不喜杀生吗?云景估计绝对不是,毕竟那些人的死活还不是在他的一念之间,或许邓长春留着他们有他自己的用意吧。
云景这边‘胡思乱想’,邓长春已经去了地下岩洞的中心之处,也就是那个血池所在的地方,他去那里的时候,那五个所谓的圣使如同泥胎木偶般跟着他一起去的。
去到血池那里,邓长春看着一池的血液,想到那些被掳掠的小孩,也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依旧息怒不行于色。
站在血池边,也不见他开口,云景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道:“过来吧,问题都解决了”
云景:“……”
大佬出手,就是稳,不,他还没出手呢,就走了一趟。
所以这算啥嘛,所谓诡异能力,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啥也不是,花里胡哨的。
耸耸肩,对于这种情况云景一点都不意外,身影腾空而起朝着邓长春所在的位置飞去。
过去的时候,云景还好奇的用手指头戳了戳一些身躯定格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自己这算不算不讲武德?原本是一个地狱难度的副本,结果我直接叫了一个满级还带神装的大佬开无双……”
很快云景就来到了邓长春所在的地方,那个血池边上,看了看几个木偶般的圣使,云景的目光看向了邓长春。
他在打量着眼前的血池以及周围诡异的血色纹理,难得的眉头微皱,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云景没有打扰他,万一影响了他的思绪就不好了,站在他老人家这样的高度,同样的东西,自己看到的和他看到的肯定是不一样的,就好比一张图片,正常人看到的是图片,而在编程高手面前,人家看到的是零和一组成的代码……
“拥有邪门手段,号称连寻常真意境都不惧的圣使,在神话境面前连动手的资格都没有”,云景打量着五个圣使心头嘀咕道。
还好奇的掀开他们的袍子,这五个人倒还正常,脸上没有丝毫付出代价后形成的纹理,估摸着是地位高权限高吧,亦或者他们的力量是通过圣主直接赐予的不用付出代价?
半晌后,依旧微微皱眉的邓长春开口道:“小景,你先去通知一下贵公公他们吧,让他们带人来把那些小孩带走,想来他们的家人一定很着急”
“学生这就去,不过夫子,那些已经死去的小孩尸骨……?”,云景点点头后迟疑道。
稍微沉默,邓长春说:“到时候让人一并带走吧,能送回到他们父母身边就回去,虽然有些残忍,但总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来得好”
“多谢夫子”,云景怀揣着沉重的心情离去通知贵公公等人。
云景走后,邓长春依旧站在那里,却是呢喃道:“这样的选择让你来做决定太为难你了,老夫活了几百年,这种残忍的决定我不来做谁来做……”
这里死了上万小孩,尸骨如山,把他们的尸体送回家人身边的决定太残忍太折磨人了,邓长春帮云景做了这个决定,所以云景走的时候才会感谢他。
实际上这个决定对云景来说残忍,对邓长春来说又何尝不是呢,他纵使过了几百年,见惯生死和人世沧桑,但他毕竟是人。
贵公公他们在新林县的,蚁楼鹰堂调集了一大批人在这里,高手众多,真意境都有三位以上,这还只是短时间附近调集起来的,若再过一段时间,京城那边总部出动,人数只会更多,而且本地官府方面也在全力配合……
很快找到贵公公他们,云景告诉了他们地点,大概说明情况,然后先他们一步再度回到了邓长春那里。
这一来一回并没有花云景多少时间。
当云景再度来到这里的时候,邓长春在做实验,他放开了一个圣使的限制,让对方表演诡异的能力。
画面有些不忍直视。
他试验的圣使背后有着一滩血的图案,换个说法,这家伙拥有‘不死之身’的能力。
毕竟是圣使,能力得至于圣主恩赐,极其强大,此人直接变成了五米高的怪物,浑身长满黑色鳞片,坚如钢铁,关节处长着狰狞骨刺,脑袋也覆盖了鳞片,还长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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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形态的圣使,其恐怖气息,已经不弱于真意境中期了,一举一动都极其可怕,纯粹的躯体力量,一拳下去,一座山头都要被打爆,一举一动间打得虚空都如水面般扭曲!
可不管他如何蹦跶,其破坏力都被邓长春限制这里方寸之间,连地上的石皮都没能破坏丝毫……
邓长春的试验当然不是看他多么厉害,就他那点力量还不放在邓长春眼里,他主要试验的是这怪物的恢复能力,卸了四肢,剁成肉酱只留一个脑袋,然而这种情况下那怪物都能很快恢复过来。
见云景来了,他的试验估摸着也接近了阶段性的尾声,点评道:“倒是颇为神异,此等恢复能力,打不死,死不掉,等闲真意境后期都要被其活活耗死……”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尤其是他的这种能力并非源自于本身,而是其脑袋里面的一只虫子,能沟通某个遥远且强大的存在,隔空降临力量使其拥有这种手段,这种沟通是单向性的,对面强大的存在仅仅能把力量隔空降临过来,却不能意志降临,因为对方太强大了,强大到老夫都毛骨悚然,就好像面对老刘那样无力,估计对面的恐怖存在,仅仅一丝意志降临,还不能睁眼看一看周围就把载体撑爆了,是以只能是一丝力量,这点力量,对对面的存在来说,恐怕还不如吐口口水消耗得多……”
说到这里,邓长春再度沉思了一下,他的总结还没完,继续道:“虫子只是传导力量的工具,有着类似双生花一样隔空传导信息的功效,不过双生花传导的是语音,而这虫子,传导的是遥远存在的力量,而此人,则是承载力量的载体”
“说起来,老夫也能将一部分力量封印在某件物品之中,交给他人关键时刻保命,不过这只是小手段,真意境就能做到,强度不同罢了,但却做不到时刻沟通远处的物品把力量传递过去,没有类似这种虫子的传导工具”
邓长春说完,那化身五米高庞大怪物的圣使,整个躯体被邓长春施展某种手段碾压成血雾了,包括其脑袋里面的虫子。
自此,对方再也无法愈合复原。
然后邓长春目光一闪,看向边上的血池,肉眼可见,血池内的血水消耗了三分之一左右,紧接着他伸手一招,从血池中捞起了一只金色的虫子,像章鱼,黏糊糊的,有着七条触手。
打量着虫子,邓长春若有所思点头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这种虫子只是复制品,未知处还有对方真正的本体,只要本体不死,这种虫子就能在血水中无限复活,前提是要有足够的血水,而且,包括血池中的虫子,以及已经寄生共生在其他人脑袋里面的虫子,都是遥远未知处本体的复制品!”
这些话是邓长春自己的观察总结,同时也是说给云景听的。
云景表示,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待同一件东西果然是不一样的,总之他就分析不出这么多来。
连神话境的邓夫子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存在,那所谓的圣主当真那么可怕?那至少也得是逍遥境的存在吧,那等存在,一丝意志降临堪比真意境的身躯强度都承受不了,难怪要献祭千万生灵凝聚分身。
就是不知道神话境能不能承受圣主的意志……,这句话云景可不敢说,也不敢问。
然后吧,云景觉得,大概可以把这个血池看成是虫子的一个复活点,也就是所谓的母巢,‘正常’死亡,虫子都能自行泯灭重回血池利用血水孕育复活。
“可是,夫子,这种虫子,如果在寄生者无法反抗的时候取出杀掉,是不能在血池里复活的”,云景想了想开口道。
邓夫子笑了笑说:“在你离去的时候我试验过了,的确是这样,这么跟你说吧,取出杀掉的虫子,相当于抹去了遥远未知处虫子本体在此间的存在气息,对其本身是没有影响的,而将虫子和寄生者同时杀掉,这点存在气息会瞬间回到血池中根据气息重新孕育出来”
“懂了,如果学生所猜不差,这些虫子之所以源源不绝,大概是只需要一只还活着,都能利用血池内的血水复制出来,只是不同等级的虫子孕育需要的血水多少而已”,云景若有所思道。
“孺子可教也”,邓夫子点头道。
这其实并不难猜好吧,云景心头嘀咕,然后吧,他估摸着这虫子位于未知处的本体,恐怕也是相当于逍遥境的存在,但并非武力见长,有着隔空远距离传导力量的本事,前提是它的复制体需要到达相应的位置,就相当于投下一个坐标点,甚至还能通过这个坐标点传递信息过来,比如构建血池之内的,所以这个人奸组织就这么出现了。
心念闪烁,云景问:“那么接下来,这些‘人’夫子准备如何处理?”
“这个你不用操心,老夫自有打算”,邓长春笑了笑道,没有正面回答。
不用猜云景都知道,他老人家肯定是想在这些人身上深挖有用信息的,在他面前,这些人再诡异也翻不起浪花,同时,邓长春绝对也有让云景远离危险的保护心思。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云景能插手的了,就是作为神话境的他也得小心再小心。
然后云景突发奇想,道:“夫子,既然你老人家能看穿这些虫子能沟通遥远之处的存在,那么你老人家能不能施展手段反向操作一下?”
“你的意思是,让老夫用这虫子,意志沟通对面?”邓长春眉毛一挑问。
云景点头。
邓长春说:“也不是不行,但我估计会死得很惨,大概我这样做的话,那让老夫都毛骨悚然的存在,必定会顺着老夫的精神意志降临占据我的身躯,说实话,老夫估计自己扛不住,除非老刘那样的人来”
“当我没说”,云景尴尬一笑道。
李姐起来很简单,网线就在那里,他敢入侵对面,对面就敢顺着网线过来把他控制了,之所以如今对面没有入侵过来,是没有相应的硬件而已,邓长春敢那么做,简直就是主动送上门给人家提供硬件。
如今嘛,虽然网线就在那里,但邓长春还处于物理断网状态,站在他这个层次,对于危机意识太强了,可不敢主动作死。
“多事之秋啊”,邓长春感慨道。
他没再继续试验其他人的能力,对他来说,有一个案例就能分析出很多东西了。
灵仆也好,圣徒圣使也罢,这些都无关紧要,主要的是能沟通遥远存在的虫子,以及对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收起思绪,邓长春走向岩洞外说道:“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老夫会处理的,你还小,安心做学问即可,就当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将来……,将来的事情太遥远了,再说吧,走吧,难得出来一趟,陪老夫说说话”
这件事情的确不是云景如今有能力管的,邓长春这么说,他也乐得清闲。
没有去提醒邓长春其中的厉害关系,自己知道的估计他都知道,自己你知道的他也知道,人家活了几百年,吃的盐都比自己吃的饭还多,需要他云景去提醒?他既然敢揽下这活儿,自然是有自身打算的。
就如邓长春所说,他云景如今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就好,想插手也没那个能耐。
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好奇心太重是会死人的。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正好,夫子当面,学生也有诸多学问上的疑惑,还请夫子不吝赐教”,云景顺着他的话说道。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天底下几个人有那个荣幸当面请教夫子的?
正中邓长春的下怀,你最好像为难老刘那样整点问题难住我……
第四百五十四章 如何实现和平?
邓长春和云景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岩洞,随着他们的离开,血池以及周围的独特纹理都崩碎成废墟。
血池中的血液可以看做是一种能量,而周围的纹理则是装置,这两者结合,能通过独特方式联系遥远未知处的‘圣主’,所以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留下的……
“守心,老夫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走在前面的邓长春和善道。
周围一个个人奸组织成员宛如泥胎般定格,沦为背景板,在邓长春面前,他们连思考行动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反抗。
惊讶于神话境邓夫子的手段,云景恭敬道:“自无不可,夫子抬爱,是学生的荣幸”
这是真的荣幸,云景并非客套,守心是他的字,通常只有至交好友或者亲近长辈才会如此称呼,而邓长春称呼他为守心,是在传达一个明确的信号,把云景当亲近晚辈看待了。
纵使云景见过了不少神话境,还和逍遥境的刘能关系不错,但依旧没有不把神话境当回事儿的想法,至始至终,云景都对神话境的夫子报以敬畏态度。
神话境的夫子,一国底蕴依仗,读书人的楷模甚至精神信仰,对这样的人物,再怎么尊敬都不为过。
轻轻摆手,邓长春说:“不用拘谨,就当我是寻常老人吧,难得清闲,有什么疑惑尽管问,老夫尽量为你解惑,你的所作所为老夫知晓,纵观当年老夫在你这个年纪,不如你远矣,我很看好你”
夫子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为云景解惑他也保守的尽量,没敢把话说满,当然,他并非是刻意想云景提出刁难问题为难他从而得到启发,是真心看好云景想指点一二。
火-药出自云景之手,这是军国利器,然后是爬犁这种雪地运送工具,再有曲辕犁,水车,脱粒机,乃至于农家肥……
这些东西都和云景有关,利国利民,云景的这些贡献,邓夫子都是知道的,所以他真的很看好云景。
实际上在邓长春内心来说,若非云景年纪太小,修为不够,名声不显……,他几乎都当得起夫子称号了。
神话不是夫子,夫子绝对是神话,夫子两个字不仅仅是称号,还承载着莫大的责任和义务,而云景所做的那些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夫子两个字加在他身上真的不为过。
可是,云景太年轻了……
“夫子谬赞,学生惶恐”,云景谦逊道,他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当得邓夫子的夸赞,在他看来,自己所做的都只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罢了。
能得到一位夫子的指点,可是世间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云景也不例外。
邓长春不是刘能,云景没有抬杠的想法,顿了一下道:“夫子,实不相瞒,也不怕您笑话,学生自问也算博览群书,但知道得越多,越是感到疑惑更多,今日有幸,还请夫子不吝赐教”
“学无止境,人生烦恼识字起,你切一一道来”,邓长春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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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了几百年,见多了有点成就就夸夸其谈之辈,像云景这样一直都抱着虚心求学之心的人不多,很是欣慰。
云景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惑,道:“夫子,日前学生目睹了一件事情,有一户人家,儿子是衙门捕快,某天他去捉拿犯人,不幸重伤垂死,他家境不富裕,医治需要一大笔钱,纵使衙门抚恤也不够,不治就得死,此人父亲心疼儿子,万般无奈盗取邻居钱财医治儿子,后来儿子伤好了,但他父亲盗取钱财的事也发了,官府下令捉拿其父,而他是捕快,职责在身不得不从……,最后,他父亲按律下狱三年,儿子受千夫所指郁郁而终,这无疑是一个悲剧,学生内心纠结,请问夫子,这起事件,他父亲无奈之下盗取邻居钱财医治儿子是否有错,儿子职责所在亲自捉拿父亲是否有错?若都没错,错在哪里?总有一个地方不对的,否则最终也无法酿成悲剧”
听到云景问这个问题,邓长春稍微沉吟后说:“他们都没错”
“请夫子解惑”,云景恭敬道。
邓夫子说:“父为救子而盗财货,是违法,却也是舔犊之情,子拿父,是不孝,然在公门职责所在,他们都没错,这是法于情的冲突,法不容情,犯法就要依律审判,否则世间必乱,法,凌驾于情之上……”
“可是……”,云景微微皱眉,开口欲问。
邓长春打断他说:“不急,老夫还未说完,虽说法大于情,但亦有情有可原的说法,所以就需要用另一个字来看待这件事情,那就是‘德’,道德,法律约束言行,而道德才能约束人心,你所说的这起事件,每一个人来处理都会有不同的结果,这就要看处理这件事情的人的德行了,你可明白?”
“学生受教”,云景恍然道。
虽然看似邓长春并没有正面回答云景的问题,但却真正的解开了他的疑惑,看待问题,不要只看表面,与其纠结于事件本身犹豫不决,可以换一种方式和角度。
邓长春好奇问:“那么守心,若你是当初处理这次案件的主官,你当如何?”
“回夫子,若是学生处理这起案件,自当依法办事,然此案关乎法与情的冲突,自是不能刻板,父亲舔犊之情盗取钱财救子,是违法,然事出有因,此子因功受伤,所以律法范围内酌情轻判,最好无罪,但需归还财货赔礼道歉,然后其子捉拿其父是不孝,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命其善待其父以报养育之恩”,云景想了想回答道。
笑了笑,邓长春说:“尚可,虽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却也算周到了”
云景心说所以自己不是当官的料啊,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起事件依法办事即可,谁也挑不出毛病,可自己却在情与法之间徘徊纠结,如何能当得好一个官?
话说回来,问这个问题,云景不是要问如何处理,而是如何看待这种问题,邓夫子已经给他了想要的答案。
这是求学问心,而非学习如何判案当官……
接着邓长春又问:“还有什么疑惑,你且一一道来吧,反正老夫有的是时间”
然后云景再问了一些平常自己纠结的东西,邓长春都为他耐心解答。
他们一问一答间,时间过得很快,中午时分,贵公公他们大批人马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这里,然后两人不得不停下了交谈。
在这里,所有人都以邓夫子马首是瞻。
邓长春有条不紊的安排后续,先让人把那些无辜的小孩带走,尽量送回他们家人身边,然后把那些‘灵仆’捉拿下狱后面慢慢审问,再接着是圣徒圣使,需要高手严加看管。
关于这些人如何关押这种问题,邓长春也提出了解决方案,他教给了人们一种方法,用真气封住这些人脑袋上的十多个穴位,如此一来,即使不需要他看管,这些人也无法施展自身手段了,方便事后审问,尤其是血池已经毁掉,最终那些人问斩,虫子也无法重回‘母巢’孕育,相当于抹去了未知处虫子本体在此世的复制体存在根本。
最后就是那些死去的小孩尸体了,成千上万的尸体,需要一一带出来辨别身份送回家人手中,这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好在有各部门配合,倒也问题不大,只是麻烦些罢了,最终尽量把他们交给家人就是。
对此,云景心说夫子不愧是夫子,居然这么快就琢磨出了一套控制那些人的方法,且行之有效。
这件事情肯定是没完的,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开始,毕竟这些人奸到底培养控制了多少灵仆就是个大问题,很可能漏掉一个就会导致这伙人奸组织死灰复燃。所以需要带走那些人进行审问,然后,那些不知道存在于什么地方的圣主,仅仅只有着一处人奸据点布局吗?
总的来说,这件事情,夫子接手了,王朝方面也重视起来了,还没完……
眼下的这些事情不需要邓长春去亲力亲为,安排好之后,他示意云景跟上自己继续之前没完的交流。
继续解答了一些云景的疑惑后,邓长春却是主动提及了一个问题,他问云景:“守心,我观你似乎不喜争斗,这点很好,但未免少了些年轻人的朝气,我不是说你应该去出风头,基于你喜静这点,我想问的是,你对和平两个字怎么看?”
“自然是心向往之的,若世间和平,少一些战争,少一些厮杀,就能少一些受苦之人,就能少一些悲欢离合”,云景由衷道。
点点头,邓长春又道:“年前你也去边关了,亲自参与了战争,两军对垒,千军万马,杀得血流成河,这些你都是亲眼目睹的,家与国的摩擦,自古就没有断绝过,在你看来,有没有什么方法,尽量的减少两国交战迎来和平?”
云景心头一动,这是在考校自己吧,上升道家国战争乃至天下和平的高度……
心念闪烁,云景想了想道:“关于这个问题,学生倒是有一些浅见,就怕在夫子面前徒增笑料”
本来云景还想说班门弄斧的,想想这个世界没有这个典故。
邓长春不以为意道:“不妨说说看,读书人指点江山本就理所当然,相互探讨印证,哪有笑话的说法”
“既然如此,那学生就献丑了”
云景笑道,然后沉吟片刻说:“关于和平,学生有两个想法,其一,乃天下大同,这很难,需要有一位经天纬地的人物站出来,带人横扫天下一统世间建立无上王朝,届时书同文车同轨法同律,没有了家国之争,没有了文化差异,自然也就没有了战争迎来和平,但这太难太难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无尽的厮杀在所难免,但为了永世的太平,这样的阵痛也是值得的”
听到云景的这番话,邓长春都不禁为之侧目,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天下大同,书同文车同轨法同律,一统天下!
还真敢想,但不得不说的是,这的确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一统天下,没有了家国观念和文化之分,大家都一样,岂不是真正的太平?
当然,这里的太平是广义的太平,局部的争斗肯定是在所难免的,但却能不知道减少多少战争带来的伤亡。
邓长春眼中异彩连连道:“守心你真是好大的气魄,一统天下啊,这样的格局老夫在此之前想都不敢想,不过正如你所说,这太难了,难到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程度,这世间何其浩瀚,王朝无数,纵使站在老夫这样的高度都无法全部了解,我大离王朝虽然地域辽阔,说白了也不过偏安一偶,一统天下,也只是想想罢了,千百万年来,有历史记载开始,纷争不断,家国更替沧海桑田,但却从未有人做到过一统天下,就连外面周边几个国家被统一都不曾有过”
“是啊,太难了,难到几乎不可能实现,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我等一生都只能了解一些皮毛,想要一统天下,那得需要多么经天纬地的才情才能办到?可凡事无绝对,无尽的时间长河中,万一真出现了那样一个经天纬地的人物呢?就是不知道我等此生是否有幸见到”,云景摇摇头笑道。
一想到‘一统天下’这种宏达的格局,饶是邓长春内心古井不波都有些头皮发麻,神话境的他已经站在这世间巅峰了,但在此之前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实在是想都不敢想啊。
云景也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实际上说这些几乎没有意义,反正只是纸上谈兵说说嘛,没关系的,想到最新了解道的异域生物,他还没说把那些玩意也一并统一了呢。
话说回来,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呢?
邓长春收回那不切实际的思绪,好奇问:“这个办法想想也就算了,我们把眼光放小点,你继续,说说你的第二个想法”
云景总感觉他有点被吓到的意思,然而从古至今就没有人想过一统天下吗?
‘莫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是伟力加诸几身的世界,人们想的都是超脱自身,从而没有这种放眼天下的想法?’
心念闪烁,云景估摸着也不是不可能,若能活几百岁上千岁,长生久视不好么,谁还去忙活那些普通人的‘小事儿’啊。
接着云景说道:“至于我的第二个想法,那就是文化思想上削弱周边敌人迎来和平了”
“守心何出此言?”邓长春好奇道。
‘思想文化上削弱敌人么?’邓长春心头若有所思,但还是想听听云景的说法。
云景笑道:“所谓的思想文化上削弱敌人,虽然不是明刀明枪的硬碰硬,却也是极其歹毒凶险的,虽不见刀光,却胜似刀光,具体的话,可以这样做……”
“文化渗透,悄悄派出文人前去敌人内部,散播自身理念,从思想文明上让对方认可自身这边,久而久之,把别人悄然变成‘自己人’,这不是变相的迎来和平吗?其次,还可以弱化敌人的思想性格,和文化渗透一样,这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慢慢布局,给敌人带去阴柔风气,比如我们派出戏子,给其造势,让阴柔的戏子带动敌人思想潮流,久而久之,敌人心向往之,心态也就朝着阴柔方向改变了,再比如我们想办法传播阴柔为美,让敌人渐渐的失去血性,把敌人都变成一帮娘娘腔,如此一来,他们连血性都没有了,敌人还是敌人吗?……类似的办法多得很,让敌人崇尚诗词歌赋,诗词歌赋的核心思想是阴柔啊哀怨啊爱情什么的,再比如不着痕迹的贬低练武之人,让敌人明白练武是低贱的没用的让人看不起的,那时还有几个人练武?从思想上到体魄上敌人都阴柔柔弱了,那样的敌人也就不足为虑了吧,此法,想来能实现和平吧”
“这种事情得慢慢来,十年不行就二十年,而且还得隐蔽,总有一天能把敌人‘娘化’,不过得注意的是,不能让敌人反过来文化入侵了,夫子以为如何?”云景说完后看向邓长春。
饶是邓长春神话境的修为,活了几百年,内心早就古井不波,可此时听完云景这番话,亦是心头掀起滔天巨浪头皮发麻。
云景说的这些,虽然没有一丝刀光剑影的凶险,但却要比千军万马的厮杀来得更为可怕凶险!
从思想上去弱化敌人啊,千百年后,敌人都是一群娘娘腔,那比战场上把敌人屠尽都要来的可怕,想到敌人都变成娘娘腔了,邓长春莫名打了个寒战。
之前云景那‘一统天下’的宏达气魄就让邓长春为之侧目了,甚至有些热血沸腾,再听这‘娘化’的阴险手段,邓长春简直觉得云景内心住着一个魔鬼,让人胆寒!
悄悄深吸口气,邓长春沉吟道:“此法可行,但……但……”
“但却太过卑鄙阴险了对吗?实际上学生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为了家国和平嘛,本就是这样,无所不用其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学生也只是说说而已”,云景笑着把邓长春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看着云景,邓长春足足沉闷了几分钟时间,这才开口道:“守心,若你将来入仕,必将是我大离之福,但也是敌国的‘末日’,我无法想象敌人会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这不是在贬低你,而是听了你的一番话后,老夫对你的充分肯定”
“夫子言重了,学生也就夸夸其谈还行,没那个能耐去把想法付出实践的,真让我去做,搞不好只会适得其反”,云景赶紧道。
他说的是事实,键盘侠嘛,吹牛而已,谁不会啊,真付出行动就麻爪了,不是那块料的,云景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
又沉默了片刻,邓长春看着云景由衷道:“守心,接下来你多看一些仁义道德的书籍吧,真的,你这个年纪,更应该修身养性,而不是琢磨那些阴谋诡计”
“学生谨遵夫子教诲”,云景认真行礼道。
邓长春的意思很明显,年轻人就应该正直正面一点,心理太过阴暗很容易走上邪路的。
但邓长春却看向远方若有所思道:“话说回来,守心你所说的文化渗透,也不是不可以实施起来,润物无声,十年二十年后,当敌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夫子,您不会是当真了吧?”云景微微傻眼道,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想操作一下?
此时邓长春心头也是思绪万千,学问学问,边学边问,和云景一番交流下来,他反倒觉得自己学到了更多东西,活了几百年,思想都已经僵化了,未曾想在云景这里居然打破了自己的思维牢笼。
原来,文化也能当做一种武器,而且拿文化当武器,其凶险程度甚至要胜过其他一切手段!
隐隐约约,邓长春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前路。
‘如果真按守心所说的那样去做,而且做到了,把文化真正的变成‘武器’,或许我将能更近一步,但这却很难,过程就是证道之路,成则另一番天地,不成则万劫不复,我已经老了,余下的时间不是很多,有生之年……,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纵使不成,也算为后人开创了一条道路,待后人再续便是!’
一时之间,邓长春的眼睛里面透着光亮,似乎看到了前路,只是前路不明而已,需要他一步一步去验证。
回头,他看向云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道:“守心,他们处理得差不多了,老夫也要回去了,那些人奸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就当没发生吧,老夫会处理好的,王朝方面也会成立专门的部门防止这些人奸死灰复燃,你安心做学问,若有疑惑,就来京城找老夫,老夫会尽量为你解惑的,就此别过吧”
说完,邓长春拍了拍云景的肩膀走向了贵公公等人。
云景愕然,这咋还说走就走了呢,似乎还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
……
第四百五十五章 赶考
人奸据点被一举捣毁,这件事情暂时和云景无关了……
不过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没完,不知存在于世间何处的其他人奸据点就是一个沉甸甸的问题!
邓夫子接手这件事情,还有王朝支持,更有蚁楼鹰堂配合,其余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和他们分开后,云景第一时间赶回了家。
淅淅沥沥的春雨已经停了,但还没到云开雾散的时候,房檐上,芭蕉叶下,不时有雨滴垂落。
回到家的云景有点心虚,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张望,毕竟大半夜的就不见人了,家人难免唠叨盘问。
不管云景在外面如何牛逼如何风光,在家里,他始终都是乖孩子。
院子里当年江素素来到这个家第一年种下的梨树开花了,粉白粉白的梨花开满枝头,春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树下已经铺满了浅浅的一层花瓣。
若是在开满梨花的树下放上一张躺椅,泡一壶清茶,安静的躺着假寐,花瓣飘过脸颊,斑驳的阳光照射在身上……
想到那副画面,云景很是心动。
这棵梨树可谓承载了江素素所有的思念,曾经的她遇到云山时,差点饿死了,怀里只揣着一颗烂了都舍不得吃的梨子,后来种子种下,生长了这棵梨树。
云景兄妹几个都记得,小时候这棵梨树结的果子根本没法入口,个头小不说,还酸涩无比,如今嘛,这棵梨树结的梨子又大又圆,汁水饱满清甜无比,是整个村子所以小孩都眼巴巴盼望的无上美味。
全靠了这些年云景用灵气滋养这棵梨树……
预料中被娘亲揪着耳朵责问的情况并未出现,云景发现大中午的娘亲站在梨树下微微出神,她看着远方就那么安静的站着。
母子连心,云景大概猜到,娘亲想家想亲人了。
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迈步踏入小院,云景笑道:“娘,爹他们呢?”
“你爹修路去了,你爷爷在放牛,小冬他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江素素回头道,然后问:“小景你一大早跑哪儿去了?”
合着自己一早上不在家,小老弟他们活儿都不干了呗,得收拾……
心念急转,云景道:“天还没亮,王柏林就派人来让我去他家吃席,没惊扰你们我就去了”
好兄弟就是这种时候用来背锅的。
“吃席?他家有什么喜事吗?送礼没”,江素素愕然道。
“没啥大事儿,就是林子淘到了一副好画,叫我过去是为了显摆呢,早知道我就不去了”,云景张口就来。
显然江素素没在意这些小事儿,她迟疑了下道:“小景,年关已过,地里也忙得差不多了,我想抽个时间去祭拜一下你外公他们,他们孤零零的在一边,我想去帮他们修整一下坟堆,你觉得怎么样?”
江素素作为一个女人,而且不识字,没啥见识,此去路途遥远,云景是家里的长子,有功名有学问,已经长大,这种事情她下意识的询问云景意见拿主意。
云景心头一怔,突然就有些酸酸的。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长大,曾经为自己撑起一片天遮风挡雨的父母,已经开始征求自己的意见了。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肩膀莫名的沉重了一些,心头有些空落落的……
笑了笑,云景道:“应该的,娘,想去就去吧,和小姨一起去,路上有个照应,如果小冬小夕他们也去的话,我去给他们请个假”
哔嘀阁
“嗯,等下我去和你小姨商量一下,你和小冬他们就不去了,学业为重”,江素素点头道。
想了想,云景说:“也成,那……,要爹和你一起去吗?”
“你爹要修路呢,每家一个壮劳力,走不开的,没事,我和你小姨去去就回,她是武林高手,我和她一起也方便一些”,江素素沉吟道。
“行吧”
云景没过多纠结,江素素和江小惜是堂姐妹,两人都没有娘家了,同样的遭遇,一起去,相互也有个慰藉,云山一大男人跟着反倒不美。
至于安全方面,江小惜后天后期,身怀云景给她的一些强力武技,问题不大。
不过事关自家母亲,云景可不敢大意,抽个时间去镇上师娘家,请先天后期的黄汉暗中护送一下就是,反正他没事儿,唔,还不够,真意境的贵公公也请他走一趟吧,想来这点面子他应该会给的。
那是自己的亲娘,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稍微商量了一下,江素素就迫不及待的去找江小惜了,明显恨不得飞到‘家人身边’诉说无尽的思念。
“哥,一大早就不见你人,你昨晚不会是偷偷跑去逛窑子了吧?”云冬这个时候从院子外走来打量着云景挤眉弄眼道。
云景斜眼看他,撇撇嘴说:“小老弟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小鬼大,还逛窑子呢,你知道逛窑子是什么意思吗?”
“我咋不知道,喝酒听曲啊”,云冬一副你别欺负我见识少的样子。
这么理解也没错……
什么乱七八糟的,云景瞪眼道:“课业做完了吗?没事儿就给我去抄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何况你记性并不怎么好,别忘了你可是信誓旦旦说要拿个功名回来的!”
“就知道欺负我,我没你这个恶毒的哥哥”,云冬哼哼道,转身就往屋子里走,虽然反抗不了,但这家伙嘴硬得很。
“皮痒了是吧?”
“别,哥你最好了”
“知道就好”
“那啥,哥,你不会真去逛窑子了吧?下次带我去见见世面呗?”
“滚~!”
“好嘞……”
在家待了几天,云冬云夕继续去镇上念书去了,江素素也和江小惜结伴去祭奠亲人,暗中有云景委托的贵公公和黄汉照应。
实际上江素素他们大可将亲人的坟墓迁过来,但没那样去做,这个时代讲究落叶归根,若迁坟过来,等于是让亲人成为孤魂野鬼……
考虑到眼下自己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云景一合计,决定启程前往江州府城赶考参加今年的举人试。
如今春季也才过去一半,慢悠悠的赶往江州府,一路游山玩水,到达之后备考一段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去北方继续研究幻境,去京城整理刘夫子留给自己的东西,这些过后再说吧,慢慢来,不急,反正往后时间多的是。
也不是说云景想一出是一出吧,他性格就这样,随心随性,人嘛,就要自在一点,别因为一些临时起意的目标就束缚了自己。
前去赶考所需的一应事宜自然是有宋岩操持的,不用云景亲力亲为,这次云景会带着宋岩去,书童嘛,本就应该跟着主子经历这些的,比如到时候看榜什么的,总不能让云景这个读书人去挤吧?倒没什么,然而大家都这样,随大流了……
和爷爷他们交代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打算,然后云景在爷爷和父亲期待又鼓励下,离家去了牛角镇和宋岩汇合。
小溪村那条路修了小半,或许云景考试回来那条路就修完了。
“在村里办个学堂这件事情也得开始考虑了……”,离家的时候云景心头琢磨着。
在牛角镇和事先沟通好的宋岩汇合,然后主仆俩就驾着一辆牛车优哉游哉的出发了。
春暖花开,正是春光好时节。
出发后,赶车的宋岩问:“少爷,此去州府,小的琢磨了三条路线,都是从县城开始的,以我们牛车的脚力,分别十天,半个月和一个月到达州府,你看选哪条路线?”
也没看地图,云景随意道:“选最远的那条路吧,一个月而已,我们的时间很充足”
“小的明白了,今天下午我们到达县城,休息一晚明天继续启程”,宋岩点点头默默赶车。
作为书童,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自然是有他负责的,当然,他只是做出计划,具体还得云景点头才行。
实际上这次和云景出行,宋岩内心还是很雀跃期待的,毕竟在牛角镇呆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想去外面见识一下了。
宋岩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没有主子带着他哪儿都去不了,一旦跑远,是会被当做逃奴抓捕的,官府才不会管你那么多。
看书的云景心头在想,今天到达县城,要不要去林夜星家打声招呼?那天对林星语动手动脚,虽然是喝醉了,但这个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不明不白压根不是个事儿。
一想到这个事情云景就有些头大,喝酒误事啊。
话说这么久了,林星语带着林夜星去北方沈家提亲回来了吗?结果如何?
左思右想,云景还是决定到达县城后去林家拜访一下,一来他和林夜星关系不错,没道理路过人家也不打声招呼,再则,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春日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牛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宋岩见云景停下了看书,于是开口道:“少爷,前几天听说牛角镇通往县城的道路,有一段发生了山体滑坡,官府为了行人安全封锁了,也不知道解封了没有,若没解封,说不得我们还得想办法绕路”
山体滑坡是借口,官府封路是在处理那天那件事情的后续,这种事情宋岩不知道,云景却是一清二楚。
“没事儿,该绕路就绕路”,云景无所谓道。
话说回来,邓夫子接手那件事情后,后续如何了?抽个时间打听一下吧。
关于人奸组织,云景心里实际上一直都不踏实,总感觉那帮家伙随时都会再度跳出来搞事情。
别看这几天云景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乡下家里,但时不时的还是能听到一些风声的,比如有些失踪的小孩回到了家人身边团聚,有的小孩则只送回去了一具尸体。
这些消息总是那么的让人心头不美丽。
市井百态,众生喜乐,而隐藏在这些事情下面的真相,却是世人不知道的惊天阴影!
事实证明官府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道路已经解封了,而且官府处理事情也很干净,当天晚上战斗留下的痕迹都做了相应的掩盖,至少宋岩就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哪怕很多地方地形地貌都有所改变,但在宋岩看来,应该就是山体滑坡造成的了。
山体滑坡能将很多原本平坦的树林抹去吗?这合理吗?管他合理不合理,反正宋岩没想那么多,庆幸的是不用绕路了……
不过让云景都有点意外的是,三岔路口的客栈再度开了起来,而且开客栈的还是当初这家店的原班人马,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对此云景只能说,当王朝真正认真起来的时候,效率还是很不错的。
张旺那些人居然没有害了老掌柜一家,这点在云景的预料之外也在预料之中,话说回来,张旺那些人,掳掠小孩,不管是自愿的也好还是被迫的,唯一的下场都是砍脑壳!
大离王朝对人贩子的量刑极重,没有半点周旋的余地。
中午在客栈修整了一下,吃了点东西,云景主仆二人继续出发前往新林县,过程中云景并没有和这家客栈的原班人马有过多交集。
不过据云景观察,重新回到这里的掌柜一家明显有些茫然,估摸着在纠结明明客栈已经卖了,咋又稀里糊涂的回到自己手中了呢?
管他呢,祖传的产业又回来了,好事儿……
夕阳西斜的时候,新林县的轮廓依旧出现在云景主仆二人的视线中了,时隔多年,云景还记得当初第一次遇到苏小叶的时候,一起放风筝的那个草坪。
“话说小叶子如今在做什么?好几次去那个树屋都没有看到她,也不知道在忙啥,抽个时间和小媳妇聚聚吧……”
收回思绪,云景道:“小宋,进城后,我们找家客栈住一晚,安顿下来后,你拿我的拜帖去林府通知一声,如果林府方便的话我就去拜访一下,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好的少爷”
登门拜访不是邻居串门,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贸然登门那叫恶客。
或许是巧合吧,云景他们进城后住的客栈,居然就是当初云景来县城考童生住的那一家,而且连房间都没变。
当初云景取得童生试第一名,客栈还没收他的钱呢,不过时隔多年,掌柜的已经不记得云景了。
天快黑的时候,前去送拜帖的宋岩回来汇报道:“少爷,拜帖已经送到林府,林老爷得知很高兴,让我传话等下设宴款待少爷”
“嗯,知道了,待我收拾收拾前去赴宴吧”,云景一点都不意外道。
有一说一,抛开云景和林夜星的同窗关系不谈,单单是他那李秋唯一徒弟的身份,整个江州境内就很少有人会拒绝云景的登门拜访。
这就是现实,不是有仇的话,谁又会把这样的贵客拒之门外呢?
林家对于云景的到来无比重视,走的是正门,林夜星的父亲亲自在门口迎接,张口就是一句贤侄,那叫一个亲切。
林耀华依旧是那么的富态圆润,不过如今依稀可见头上的白发。
面对林耀华,云景稍微有点尴尬,那啥,毕竟喝醉了稀里糊涂把人家闺女轻薄了嘛……
稍微寒暄见礼后,林耀华亲自带云景去会客厅,那里已经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丫鬟仆人随时在边上候着。
会客厅已经有十来个人等在那里了,全都是男子,不见任何女子。
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家里来贵客了,女人是没资格上桌的,大户人家规矩就这样。
那些人有林耀华的兄弟,也有他的其他儿子和侄子,明显都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云景面前刷刷脸认识一下。
但云景并未看到林夜星的身影,心头大概明白林夜星去北方提亲还没回来,毕竟太远了。
事实也是如此,当云景问及林夜星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是外出未归,不过已经来信说在返回的路上了,过程有些波折,但结果还算顺利。
宴席的气氛很融洽,甚至还有戏班助兴,林家的每个人都对云景礼待有佳,没出现任何不开心的事情。
不知道为何,云景总感觉气氛有些微妙,林家一家人热情得有点让他顶不住,那眼神,硬要形容的话,就跟看自己人一样,尤其是林耀华,一直都是一脸的姨母笑……
毕竟同窗好友不在,云景也没多待,宴后没多久就告辞离去了。
啧,平平淡淡又是一天……
第四百五十六章 拦路
这个时代可没有路灯这种东西,穷人家晚上点灯都舍不得呢,纵使大户人家,也就门口挂俩灯笼照亮不大的地方,所以新林县夜晚的街道格外黑暗。
公共卫生什么的压根就不在人们的考虑范围之内,黑灯瞎火走夜路,一不小心踩到屎再正常不过了。
农家肥虽然普及了,粪便很‘珍贵’,然而架不住某些缺德家伙到处乱拉啊……
从林家出来,云景主仆二人往客栈方向而去。
宋岩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那灯笼还是林家送的呢。
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宋岩突然压低声音说:“少爷,有人在悄悄跟踪我们,而且对方明显不懂得跟踪技巧,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少爷决定怎么处理?”
如今宋岩在后天中期这个层次都不算弱的了,安静的夜晚,发现一个不懂得跟踪技巧的家伙不是什么难事儿。
云景当然知道被人跟踪了,而且是从林家出来后没多久,不过没在意,一来对方并没有什么敌意,再则,这种小事儿他压根懒得理会,否则带宋岩来干啥?
估计是在小地方待久了,练武多年却没有用武之地,云景发现宋岩有些跃跃欲试,于是道:“你有兴趣就去抓来问问什么情况吧”
“少爷稍等,我去去就来”,宋岩当即迫不及待道,拎着灯笼就冲了出去。
“别,是我,别打,嘶,好疼,自己人啊”
片刻后不远处的黑暗中就传来了惨叫声……
宋岩拎鸡仔似得拎着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少年过来,一脸无趣,似乎在说我都准备大干一场在少爷面前表现表现了,结果就这?
一只弱鸡,不经打,两拳下去如果不是收了力道估摸着就把对方打死了。
灯笼不是很明亮,朦胧的灯光下,云景看着被宋岩抓过来的少年无语道:“林少爷,你这是在闹哪样?刚才若不是你开口及时,估计都被小宋当做歹人打死了”
没错,被宋岩抓住的家伙云景认识,刚才还在林家一起吃饭呢,叫林涛,十三岁,林夜星的和林星语的弟弟,一个妈生的那种,是林家嫡子之一。
“少爷,刚才黑灯瞎火的,我没看清,出手重了点”,宋岩尴尬道,这算什么事儿嘛,刚才少爷还去人家家里赴宴呢,结果回头自己就给人家小少爷揍了。
云景示意无妨,误会而已,谁让林涛鬼鬼祟祟的跟着不是,说他自找的都不为过。
林涛揉着渐渐肿起来的左眼哭丧着脸尴尬道:“云大哥,我没别的意思,跟踪你们,是有话想说,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才闹出误会……,嘶,你的书童下手真重”
“你找我想说什么就直接表明身份呗,你看看你,这么一搞,大家都尴尬”,云景哭笑不得道。
腼腆一笑,林涛纠结片刻小心翼翼看着云景道:“那个,云大哥,你啥时候上门提亲娶我姐姐过门啊?”
云景顿时嘴角一抽,合着你偷偷摸摸的跟着自己就为问这个?
老实说,这个问题让云景有些尴尬,没办法,谁让自己不久前喝醉了轻薄了人家姐姐呢,当初那么多人看到了,可谓闹得沸沸扬扬,林涛专门跑来问也正常,毕竟那是他亲姐姐。
虽然林星语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然而女儿家的名节还是要的,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如果不处里好,对双方的名声也会有不小的影响,而且云景作为读书人,若是背上污点,对科举都有影响,毕竟科举取才,名声不好的首先就不受待见。
当时自己和林星语闹出的绯闻林家上下肯定是知道的,之前的气氛就有些暧昧,估摸着他家巴不得促成好事儿,但就是偏偏只字不提。
云景有理由揣测,搞不好林涛跟来也是被他爹林耀华指使的,毕竟女儿的事情他那个当爹的也不好直说不是……
“你还小,这些事情就别参合了,我和你姐八字没一撇呢,说这些为时尚早,没到那一步,况且,我的情况你们家是知道的,懂吧?”云景纠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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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涛别看他小,但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精明得很,他当然知道云景从小有婚约,云景的正妻位置谁也夺不走,那是在官府备案的。
说让云景上门提亲,直白点说是让云景纳他姐林星语为妾,不说其他,单单云景是李秋唯一徒弟的身份就不算委屈了他姐林星语,甚至还高攀了。
李秋可是天子眼中的红人啊,如今官拜正四品,一州州牧前途无量,有这样的师父,云景未来一片光明,林星语若能跟了云景,未来林家也能沾光不是。
当下时代大户人家的女儿,尤其是漂亮的,说句不过分的话,那根本就是资源筹码,这就是现实……
林涛眼珠子一转道:“云大哥,你和我姐两情相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们一家也乐得看到你们走到一起,而且我姐年纪也不小了,你可不能让她久等啊,再等下去就是老姑娘了”
好家伙,我就和你姐聊聊天,喝醉了放飞自我没管住手,结果就成了人们眼中的两情相悦了。
“人小鬼大,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夜深了,回去吧”,云景摇摇头道。
他当然不是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人,只是当初那事儿吧,没到那种程度啊,况且谁知道林星语怎么想的?仅此就要说什么以后如何如何那不扯的么。
林涛这会儿跑来找云景,不过是因为有一次偶然看到姐姐房间里珍藏着云景的画像,从而明白了姐姐的心思,处于弟弟关心姐姐的那种少年鬼使神差心态罢了,加上云景和林星语闹出绯闻,这不就有了由头了嘛。
考虑到云景未来很可能成为自己姐夫,他的话林涛还是要听的,于是道:“那我就回去了啊,姐……不是,云大哥有时间常来家里玩儿”
说着他就转身走了,年轻人,想一出是一出,压根没有逻辑性可言。
人生在世,多少个春秋过后,每个人都将被历史遗忘,在活着的时候,恣意一些,开心一些就好,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又不在你家锅里要饭吃,何必在意?
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一切顺其自然吧,当然,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还是要有的。
看着林涛进入了黑暗之中,云景示意宋岩可以走了。
哪儿知就在此时,黑暗中传来林涛的声音说:“云大哥,到时候,我姐跟了你,进门的时候别走后门啊,至少也要侧门……”
闻言云景嘴角一抽,好嘛,这家伙都考虑那么远了。
这个时代纳妾,进门的时候妾是不能走正门的,唯有正妻才有资格从正门迎娶进去,妾只能走后门或者侧门,否则就逾礼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去林家拜访明显是个错误的决定,然而这就是人生,总能在你不经意间给你来点纠结的‘意外’。
“不是,人家都是刀山火海打打杀杀腥风血雨,为毛到了自己这里,尽是些家长里短?尤其是这些事情吧,稍不注意就里外不是人了,人生太难啦……”
客栈休息一晚,隔天一早云景主仆二人乘坐牛车继续启程出发了。
此去江州州府赶考,云景选的是最远的一条路,明明几天就能到达的路程,兜兜转转预计得一个月。
新林县可谓云景此行的起点,从这里出发,两天后,云景两人来到了一条河边。
河名清水河,宽不过三十米,虽然河名清水,但云景他们到来的时候,这条河的河水一点都不清澈,盖因涨水了,河水滔滔浑浊无比,还把过河的桥都冲垮了。
桥没了,云景他们不得不停在河边,不止他们,清水河两岸都有很多人隔河相望相顾无语。
短短三十米距离,却成了常人难以跨越的天堑,别说如今河水滔滔了,就是等几天河水消下去,想要过河也是个麻烦事情,毕竟曾经这里有桥可以通过,是以沿岸并没有渡船。
“少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宋岩问牛车上优哉游哉的云景。
天底下哪儿来那么多高来高去的强人啊,这会儿两岸都是前路断绝的普通人,一个个纠结无比,眼巴巴的看着对岸。
实际上对云景两人来说,想要过河还是很简单的,哪怕驾着一辆牛车,但宋岩并没忘记自家少爷以普通书生赶考的人设。
云景问:“能绕路吗?”
“能到是能,我们后退三里,沿着官道另一个方向走,八十多里后有一座桥可以过河,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多出三天的路程了,而且今天也无法到达城镇住宿”,宋岩回答道。
作为书童他是无比称职的,什么地方住宿,什么地方有什么路,他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绕路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天时间”,云景无所谓道,他与其说是在赶路,还不如说是在游山玩水,压根不在乎绕不绕路这种问题,绕一点反而正中下怀。
宋岩纠结道:“就是不知道那座能过河的桥会不会也被冲毁了”
“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宋岩就不再说什么了,驱车往回走。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行路难,一条路,一座桥,若是中途阻断,简直就是断了两个地方的联系,所以往往一旦出现有人出资修桥铺路,很容易得到大善人的称号。
下午时分,云景他们距离另一座能过河的桥梁还远,也没能遇到城镇村庄,是以只能露宿荒野了,好在这种事情云景有着充足的经验,问题不大。
野餐一顿,夜幕降临后,云景道:“小宋你把东西看好,我出去一趟”
也没解释什么,云景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夜幕中。
不久后云景再度来到白天那座被冲毁的桥梁之处,这里的人们已经散去了,稍微打量,云景去了远处一片茂密的丛林。
不久后,他扛着一根四十来米长的树干,直接就架在了沿河两岸,然后第二根第三根……
半个小时不到,这里硬生生被云景用大树树干铺上了一座足够坚固的粗糙木桥,完事儿走人。
“顺手而为罢了,又不费什么劲儿,白天那么多人,这么做着实有点高调,有了这座木桥,也方便了行人,再则,后续官府重新修桥也方便一些”
些许小事儿,云景并未放在心上,至于第二天人们发现‘凭空’出现了一座木桥会怎么想,他并不在意。
隔天一早主仆二人继续启程,宋岩并没有询问云景昨晚去哪儿了,恪守本分的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中午时分他们顺利到达过河的桥梁,万幸这里的桥没被冲毁,顺利过河。
宋岩有些无精打采,这和他想象中的闯荡江湖完全不一样,说好的打打杀杀呢,咋一样都没遇到?赶路赶路再赶路,路上很多时候一根人毛都看不到,还不如待在镇上呢。
云景不知道他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只会说着才哪儿跟哪儿啊,若是让你赶几个月的枯燥路途那不得郁闷死,出门在外哪儿来那么多事儿嘛。
这天下午,云景他们路过一个小村子,远远的看到一户人家周围有十几个农户在指指点点,气氛有些压抑。
仅仅只是路过而已,云景没在意,远远的关注了一下,微微叹息了一声。
“少爷何故叹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宋岩问。
摇摇头,云景说了一句让宋岩摸不着头脑的话,道:“麻绳总是细处断,苦难专找苦命人”
宋岩不明白云景说这句话的意思。
也没解释,云景道:“小宋,晚上安顿下来后,你返回这里一趟,把那屋子里的人找个地方埋了吧,毕竟遇到了,力所能及,哎……”
“好的少爷”,宋岩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云景为什么这么吩咐,但他只需照做就是。
夜晚,一处小镇中的客栈里,云景就着油灯安静看书,宋岩回来了,情绪低落,眼圈发红。
之前他根据云景白天的吩咐去了那个村子,这才忙活回来。
“少爷,我已经把那户死去的人家找个地方安葬好了”,回来的宋岩汇报道。
云景点头说:“嗯,那就好”
“少爷,那户人家太惨了,让我想到了曾经惨死的家人,所以我自作主张花钱给他们买了棺木,是小的不对,请少爷责罚”,宋岩忐忑的低头道。
花云景的钱去安葬别人,作为下人,他无疑是逾越了。
云景却平静道:“无妨,些许钱财罢了,不让人暴尸荒野,积阴德的事情,我不会怪你”
放心下来,宋岩感慨道:“我稍微打听了一下,那户三口之家,半个月前丢了儿子,几天前官府把他们儿子找到送回来了,但只是一具尸体,受此打击,那对夫妻疯了,不让任何人靠近,固执的以为儿子没死,守着儿子的尸体几天,夫妻俩都活活饿死,太凄惨了,他们活着本就不容易,却要受此磨难,哎,我明白白天少爷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了”
麻绳总是细处断,苦难专找苦命人,何其真实。
云景几乎可以肯定,那户人家的遭遇,乃是人奸组织掳掠小孩的后续悲剧,这还仅仅只是他们遇到的而已,在看不到的地方,将有多少人家因为孩子遇难而家破人亡?
这种事情就不能去细想,想想都让人揪心。
“这种事情谁都不希望发生,别太往心里去,否则只会让人觉得人间不值得,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云景惆怅道。
“嗯,少爷,我去给你打热水来……”
赶路永远都是枯燥的,不过云景已经习惯,不觉得如何,反而乐在其中,看不同的风景,经过不同的城镇村庄。
整整三天时间,宋岩才走出了那天遭遇的糟糕心情,他从小就是苦命人,那天的事件让他感同身受,生在底层,人生太难了,很可能一次打击,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天就塌了,然后家庭就毁了。
这天主仆二人架势牛车行驶在官道上,周围山高林密,前面有人拦路。
两个策马挎刀的男子站在路中间拦住了他们去路,其中一人抱拳行礼道:“那位读书人,还请暂且止步,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同伴在前面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就让你们过去,还请听一句劝,别给自己找麻烦,否则大家都难做”
对方一看就是混江湖的,态度还算客气,毕竟在这个国家,读书人的身份总是高人一等的,若无必要,寻常江湖客不会去轻易得罪一个读书人,哪怕是荒郊野外。
杀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严重点说等同于造反,官府会严查到底!
别以为荒郊野外杀了就没人知道了,须知读书人所过之处都会去官府备案的,在哪个地方出事儿,周围混江湖的都没有好下场。
前路被阻,不远处隐约有打斗之声传来,消沉了几天的宋岩眉头一皱有些跃跃欲试,练武多年,自觉身手不弱,还没有表现的机会呢,前几天误会之下揍林涛他连活动筋骨都算不上。
云景对一脸询问之色的宋岩轻轻摇头道:“稍安勿躁,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岩点点头不再多言,心头微微有点遗憾。
云景是读书人,和江湖毕竟不是一个圈子,而且江湖自有江湖规矩,比如仇杀之类的,民不举官不究,这种事情官府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打杀杀别给我添麻烦就成。
有鉴于此,云景对于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兴趣知道,更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诸位请便,只是还请快些,否则天黑之前我们就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云景冲着对面拱手道。
对面笑道:“公子仁义,我等很快处理好,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点点头,不再多言,云景安静的坐牛车上看书,也没用念力去观察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不关他的事儿。
宋岩心头有点不爽,你们这帮粗人,耽误了我家少爷赶路,你们担待得起么?不过少爷不和你们计较,算你们好运。
前面的打斗颇为激烈,兵器碰撞乒乒乓乓热闹得很,听声音人数不少,不时有惨叫声传来。
然而虽然打得激烈,不过也就那样了,没有剑气纵横没有地动山摇,说白了就是一帮后天境界的厮杀,小打小闹罢了,真以为先天以上的高手是大白菜啊,哪儿那么容易遇到。
江湖,说到底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后天境界组成的罢了。
日头渐渐升高,云景依旧云淡风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安静看书,宋岩毕竟没有云景的养气功夫,有些不耐烦了,看了看云景,作为下人,他有理由为自家主子处理一些琐事,于是想了想看向对面皱眉道:“你们到底多久才处理好?说好的很快呢?”
有一说一,自己好好的走路,结果被人拦住了,是个人都不爽吧,他也不是给云景招惹是非,哪怕云景本身,被人长时间耽误心头也有些不悦了,大家相互礼让是人之常情,但你这也不是个事儿啊,是以云景并未阻止宋岩。
对面尴尬道:“抱歉抱歉,我们不是有意耽误公子时间,实在是敌人有些棘手,还请见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时之间宋岩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情了,毕竟没经历过啊。
那两人不时往身后张望,似乎后面的事情长时间没能解决他们也很着急。
宋岩无奈,干脆搬来小炉子,点燃炭火给云景烧茶,毕竟让自家少爷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又差不多十多分钟后,远处的打斗之声渐渐平息下来了。
然后拦路的两人似乎收到了信号,冲着云景他们这边抱拳道:“那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前方问题已经接近,你们请便”
说着,那两人让开了道路。
拎着烧开水紫砂壶正准备给云景泡茶的宋岩:“……”
不是,你们早不搞完晚不搞完,我这刚把水烧开你们就完事儿了?
“这种事情遇到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走吧,天黑请赶到下一个城镇是别想了,沿途寻觅过夜地点吧,尤其是这天似乎要下雨了”,云景不以为意的平静道。
宋岩无奈,给云景泡了一壶茶,放下茶壶继续驱车赶路。
牛车慢吞吞的走着,前方拦路的两人已经离去。
不久后云景主仆俩看到了一片狼藉的画面,一二十具尸体横陈在路上,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地面,痛苦的哀嚎声交织,让人不忍直视。
明显是两拨人火拼了一次,各有伤亡,一方近乎全灭,四五个受伤的活口被五花大绑,胜利一方也就是拦路的那伙人在收拾残局救治伤者。
这就是江湖啊,勤勤恳恳的练武多年,流血又流汗,结果到头来,一次干架,哦豁,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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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好歹毒的心肠!
林间官道上的气氛很是微妙,一辆牛车慢吞吞的行驶着,轻微的颠簸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上云景悠然自得的看着书,似乎全身心沉寂于书中内容,而在牛车周围,鲜血染红了地面,路边一具具残破的尸体还未冷却。
路边,几个火拼失败被抓五花大绑的人被随意丢在地上,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一脸死灰之色,目光看着牛车,似乎想求救,可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数十个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的人,他们经历一场厮杀正是杀气腾腾的时候,但却并没有管牛车,而是自顾自忙碌自己的……
书生,江湖客,看书,仇杀,清茶,鲜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同时出现,动静之间居然颇为和谐。
宋岩很好的充当了自己车夫的角色,目光直视前方,强忍着不去看周围,牢记云景那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话。
然而他快崩不住了,轻轻抿着嘴唇,心头一个劲的大喊,这就是少爷经常提在嘴边的装逼吧?一定是的,别说,真心好爽啊。
能不爽么,人家打生打死,自己自身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云淡风轻走过,萍水相逢后,相忘于江湖,啧啧,看看,这逼格不就上来了嘛。
当云景他们远去后,最终双方也没发生任何交集。
胜利一方为首几人,看着云景他们远去的方向,其中一人目光闪烁道:“要不要……?”
说话的时候,此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过第一时间就被人制止了,年长一些的人摇头道:“别,就当没见过那个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不好惹的”
“有什么不好惹的,那主仆二人年纪都不大,还能翻天不成?咱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们”,有人不服气道。
然而这个不服气的家伙却被敲了一个脑瓜崩,年长那人冷笑道:“是啊,那俩年轻人的确翻不了天,但我们若是动手后呢?你看到他身上穿的童生服了吗?你信不信,只要我们敢动手,估计要不了第二天,王朝监管天下武力的鹰堂就能把我们从上到下杀个干干净净!”
“不是吧,这荒郊野外的,谁知道是我们干的?”不服气那人缩了缩脖子道,明显对于大离王朝鹰堂无比畏惧。
还是那年长之人,对方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太年轻啊,鹰堂监管大离武林,会和我们讲道理?的确,我们动手后人家不知道是我们干的,但是呢,人家可以直接铲除境内所有的江湖势力啊,犁庭扫穴一锅端,宁可杀错不放过,咱岂有不完蛋的道理?还会牵连不知道多少无辜呢,尤其是被其他人知道我们杀了读书人,多的是人背后插刀举报,一样完蛋!”
“额,说的也是”,周围的人顿时服气了,一点心思都不敢起。
大离王朝鹰堂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江湖事江湖了,你敢杀读书人试一试,等同造反,才不会管那么多,直接‘清扫’一遍完事儿。
看着云景他们远去的方向,年长那人说:“所以要读书啊,混江湖是没有前途的,一旦踏足读书人圈子,背后有一个王朝撑腰,那才是真正的风光无限,咱们这样的风光不叫风光,叫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狗屁潇洒”
听了这番话,一帮人大多数都露出了苦笑,是啊,读书风光,可咱们这种混江湖的,踏足这个圈子就不干净了,想回去读书都没资格,子孙都没资格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想洗白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太难了。
“好了,把这里处理好走吧,别给官府添麻烦,要不然上头一句话下来,咱帮主都得像条……去卑躬屈膝的赔罪”,沉默片刻年长一人摇摇头道。
江湖,太难了,潇洒的时候那是真的潇洒,然而那样的潇洒只是空中楼阁罢了,总归这天下是王朝的天下啊,那个江湖势力干和王朝叫板?再牛批的门派人家夫子一个眼神下来也得跪。
混江湖没前途的,读书去吧,但是没机会了。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啊,一旦被打上江湖中人的标签,就别想混入读书人圈子了,会被排斥的。
君不见很多门派出来的人,学了一身武艺,想方设法专营,也不过混一个捕快身份么,说白了那是下苦力的打手,不入品不入流,在读书人眼中啥也不是。
嗯,圈子和个人不同,也不是没有江湖中人和读书人做朋友的……
官道上,赶车的宋岩欲言又止,很多次余光看向后面看书的云景都想说点什么,不过始终都没开口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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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屁股下面有钉子啊”,云景头也不抬的无语道。
宋岩笑了笑,旋即挠挠头说:“少爷,我们就这么过来了啊?”
“要不然呢?”云景轻笑道。
又挠挠头,宋岩说:“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咱们目睹了他们的厮杀,就这么走过来啥也没发生,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你这什么毛病,如此平平淡淡的不好吗?非要干一架才不枉目睹一场江湖厮杀?”云景差点翻白眼。
嘿嘿一笑,宋岩说:“这样当然好了,不过在我以往的想法当中,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不可能如此简单就分道扬镳的”
“你想多了”,云景摇摇头道,然后放下手中的书,喝了口茶润润喉咙继续道:“告诉你吧小宋,实际上没那么简单,今天之所以咱们云淡风轻的走过来,无外乎是少爷身上穿的这身衣服罢了,若是没有这身衣服,想这么简单的走过来简直做梦”
“难倒他们还敢动手?”宋岩眉毛一挑。
“岂止是动手,有机会人家杀人灭口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呢,少爷我穿了这身衣服,代表的是读书人的身份,读书人一只脚踏足官场,背后代表的是整个王朝国家,所以啊,他们有再多心思都得收起来”,云景笑道。
想了想,宋岩道:“那岂不是说,接下来咱们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最多只是当个过客或者看客了?”
“那不能够,毕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之前那些人能约束得了自己,但保不齐有些家伙膨胀啊,世间总是少不了目空一切的家伙,别说我穿着这身衣服了,哪怕穿着官服,人家不爽了照样要弄死你,那种人是不顾后果的,总之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听了云景这番话,宋岩只觉太复杂了,他至少一个小小的书童,要把这些人情世故江湖心性弄清楚也太难为他了。
不去想那么多,宋岩道:“总之,之前走过那里的时候,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而少爷一直都云淡风轻,嗯,那种感觉,小的读书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云景还以为宋岩会蹦出一句‘我曹’呢,结果连我曹都说不出来,于是摇摇头道:“叫你平时多读书,现在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小的就不是读书的料,再怎么读也比不了少爷你,还是多练武吧,虽然练武练到死也比不了少爷万分之一,却也能帮少爷处理一些琐事”,宋岩咧嘴道。
这应该说他有自知之明呢还是不求上进?
接下来的一路颇为平静,没有遇到什么特殊事件。
因为之前遭遇江湖厮杀耽搁时间的缘故,这天云景主仆二人是没法到达城镇住宿了,只能找个遮风避雨的山洞过夜,这不禁让宋岩再次埋怨那帮混江湖的。
你们要打跑远点打啊,路中间打还拦路,也亏得自家少爷不和你们计较,要不然有一个算一个弄不死你们。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没有神佛的说法,所以荒郊野外就别想找什么破庙道观之类的了,错过了住宿地点,要么荒郊野外,要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山洞。
都荒郊野外了,自然也不存在废弃民宅什么的,谁家会独门独户的跑荒郊野外建个房子废弃?这不扯的么……
云景主仆二人找的山洞很是宽敞,宽高都超过十米,深更是达到了数十米。
这个山洞明显经常有错过住宿点的人跑来过夜,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估摸着来此的人都知道经常有人来,心照不宣的大成共识,没在山洞内排泄把这里搞得乌七八糟。
“今天要委屈少爷了”,宋岩歉意道,心头再一次恨不得把拦路的那帮家伙打一顿。
云景不以为意道:“委屈啥啊,出门在外就别穷讲究了”
宋岩也不在多言,恪尽职守的当好下人的身份,在有限的条件下进来让云景住得舒服些,他先是给云景泡了杯茶,然后开始忙碌起来。
接下来宋岩去折了一把树枝,去山洞内当做扫把清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完了去砍来很多蓬松的树枝铺地上,又在上面铺上毯子被子,如此一来,一张还算舒适的床就弄好了。
紧接着,宋岩又马不停蹄的给云景组装好折叠桌子椅子,还点燃了上好的檀香,笔墨纸砚准备好,就去叫云景移步这边了。
云景也乐得清闲见宋岩忙前忙后,带书童出来,不就为了省事省心嘛,带他出来还自己动手何必多此一举?
那什么,云景到底还是没有很多富家少爷那么高调,否则的话,这会儿就不是宋岩在忙前忙后了,而是一把帮丫鬟仆人围着团团转,那才叫一个享受,就好比那天和王柏林他们去踏青……
把云景的‘书房’弄好,宋岩又忙活着生火做饭,牛车上备有各种调料炊具,高质量的无烟木炭都有,也不存在给云景整出烟熏火燎环境的情况。
为了让自家少爷吃到新鲜的可口饭菜,宋岩还专门去打了一只兔子两只野鸡。
讲道理,宋岩这个书童是真心称职,身手不弱,能帮云景处理一些打打杀杀的小事儿,读过一些书,整理书稿之类的也不再话下,还有一手不错的厨艺……,可谓生活全能小助手了,就差是女的,如果是女的,暖床之类的……咳咳……
书童,将来云景成家立业后,是要上升为管家角色的,如果不全面一点,往后如何胜任那样的职位?
有限的条件下,宋岩愣是给云景整出了五菜一汤,用时半个时辰,再摆上一壶温好的酒,就叫云景开饭了。
然后云景吃饭的时候,他就去整理书稿书籍,还是那句话,他是下人,哪怕出门在外,都没有和云景同一桌吃饭,这是规矩问题,并非云景不近人情,这样的规矩他要刻在骨子里,一辈子遵守。
开玩笑,哪家下人在主子吃饭的时候上桌的?被外人看到丢的是主人的脸,会让人觉得这家家风不严。
对云景来说,这些事情是无所谓的,但宋岩却很在意。
云景吃完才轮到宋岩,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远方的夜空不时划过闪电,昭示着这个夜晚八成要下雨。
下雨天嘛,总少不了错过住宿点的赶路人,然后一个骑着白马的白衣青年就来到了这里。
对方看上去二十岁出头,长相英俊,腰挎长剑,一个酒葫芦不离手,不时喝一口,无比的潇洒写意。
这一看就是混江湖的,虽然身穿白衣,但款式却和秀才服有很大的区别,嗯,没功名的人穿秀才服是要被问责的。
“咦,这里已经有人啦,正好搭个伴,省得夜晚无聊”,对方来到洞口,把马拴住后哑然道。
然后看到云景悠然自得的看书,顿时微微撇嘴不在多言,没办法,云景一看就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而他是混江湖的,不是一个圈子,纵使偶遇,没有社交牛逼症的他不想过多搭理。
云景微微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看书,这山洞又不是他的,没道理自己来了就不允许别人来。
吃饭的宋岩则第一时间警惕起来,他本能的感觉到对方很危险,不是对方带着恶意的危险,而是宋岩本能的感觉到那人的修为比他高得多得多!
继续吃法,但宋岩却是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长刀放在了身边顺手位置,出门在外警惕一些总是不会有错的。
如果发生意外,作为下人,在宋岩看来,只要自己没躺下失去行动能力之前,让自家少爷出面都是自己的失职。
游笑进入山洞后,目光一扫就把这里的情况看清楚了,这让他心头暗自撇嘴,心说哪儿来的富家少爷,出门在外还如此讲究,又是书桌又是熏香又是床铺的,咋,把这儿当你书房了?
腹诽归腹诽,游笑却没打算主动攀谈,在山洞中准备寻觅一个舒服的地方过夜。
然后心头就有些纠结了,本来嘛,按照他平时的做派,露宿荒野家常便饭而已,随便找个地方一靠就是一夜,然而这个时候对比对方的舒服环境,这没法比啊。
如果我就那么席地而坐,这也太掉分了吧?
然后这家伙有自己特别的装逼技巧,之间他朝着洞外伸手隔空一招,马背上飞来了一个包裹被他拿在了手中,旋即一抖,一匹布咻的一下延展开来,两头插入了石壁之中。
他给自己搞了个吊床,轻飘飘起身躺在吊床上,滋一口小酒,一脸无比舒坦的样子,眼角余光看向云景,结果云景依旧在看书,压根就没往他这边多看一眼,顿时觉得无趣。
我这一手隔空取物,还让柔软布匹插入岩石中的手段,那边那位小兄弟,你就一点都不侧目?我这可是高手的标志诶,不比你那书中的内容来的吸引人?
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云景有啥好惊讶的,不过是先天初期罢了,对方二十出头了,这个年纪这样的修为也就那样,还不如北方遇到的那个岳轻音呢,更别说如今四大才子之争如火如荼开始后涌现出来的各方妖孽了。
如今正在备考的云景哪儿有功夫搭理这些,抓紧看书才是正事儿,毕竟书中内容记住是一回事儿,还得李姐啊。
宋岩吃好了,也没搭理对方,收拾碗筷,去牛车上搬来水桶,用带来的清水洗漱碗筷,嗯,周围没有水源,只能用带来的清水了。
收拾好碗筷,宋岩自顾自的去给云景的床铺周围搭上蚊帐,可不能让蚊虫惊扰少爷的睡眠。
完了宋岩又去给云景烧洗漱的热水。
游笑:“……”
他不是没有见过讲究的富家少爷,然而云景跟哪儿自顾自的看书,就一书童在边上忙得团团转……
“也是个黑了心的,把下人真当牛马使唤了,如果我要是他的下人,早撂挑子不干,爱谁谁去”,心头腹诽,眼不见心不烦,游笑侧身睡觉。
热水烧好了,宋岩用盆给云景呈过去道:“少爷您泡泡脚,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一定乏了吧”
“也好,你把这些整理一下,等下也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赶路”,云景方向书籍点头道。
然后他开始美滋滋的泡脚,那叫一个舒坦。
游笑:我忍
“少爷,我都整理好了,床铺已经用熏香醺了一遍,保管你能睡个好觉,需要我帮忙添热水吗?”宋岩收拾好书桌后问。
云景摇摇头示意不用,接过宋岩递过来的擦脚布擦干脚上水珠,然后穿上拖鞋伸了个懒腰说:“你休息的时候记得给牛车盖上放水布,晚上要下雨,东西别淋湿了”
“好的少爷”
“嗯,我休息了”,云景点点头上床睡觉。
游笑:米虫,废物,不把下人当人,离开下人估计你饭都不会吃吧,你除了出身好你还是个啥,你离开下人你还是个啥?
轰隆隆……,春雷滚滚,夜雨说下就下,山洞外大雨倾盆,山洞内云景睡得香甜。
鬼使神差的,吊床上的游笑看向了山洞外,他的马匹在洞口,虽然没被雨淋,却也渐渐被飘飞的水珠打湿。
另一边,云景他们的牛车也是一样,只是牛车和牛身上都盖了防水布,待遇明显比他的马匹好太多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宋岩卷缩在牛车上,这让游笑觉得这个云景的下人分外可怜。
他忙前忙后的,倒是把主子伺候好了,可自己却‘凄惨’的待在一边,同样是人,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
想到这里,游笑观察云景睡得香甜,然后施展身法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宋岩边上。
“你想干嘛?”宋岩第一时间睁眼压低声音问,手放在怀中刀柄上。
游笑留意着云景那边的动静,云景并没有发现他的举动,于是压低声音看向宋岩带着同情的语气问:“小兄弟,我没有恶意,只是见你可怜,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命运?”
宋岩当即眨了眨眼。
可怜?你哪只眼睛见我可怜了?我盖着暖和的被子,边上还有温好的小酒,听听风声雨声,默默修炼少爷传给我躺着就能修炼的内功,你怎么会觉得我可怜?
说我可怜,我看你才可怜吧,孤零零的躺白布上,躺尸啊,尤其出门在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挺好的啊,为什么要改变命运?”宋岩反问。
游笑一副这我可就有话要说的样子道:“你怎么会觉得你现在的日子挺好呢,你现在做着伺候人的活儿,被人当做牛马使唤,你难倒一辈子都想过这样的日子吗?就没想过过自己做主别人伺候自己的日子?”
宋岩审视着游笑,暗道这家伙那个山旮旯跑出来的啊,你知道咱家少爷是什么人吗?你知道能跟在他身边是多么的荣幸吗?你知道咱家少爷随便一个点子就足以造福万民吗?你知道咱家少爷随便传我一门武技就够我修炼一辈子吗?你知道咱家少爷一句话连神话境的夫子都得认真考虑吗?这点我也不知道,但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特么居然叫我改变?
“没想过,这位大哥,夜深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宋岩撇撇嘴道。
游笑觉得宋岩应该还能拯救一下,苦口婆心道:“小兄弟,我是真的为你鸣不平,凭什么你只是伺候人的命啊,我观你如今已有后中期的修为,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一辈子屈居人下,听哥一句劝,想办法谋一个更好的前程吧,你这样下去,一辈子都看不到希望的”
你这人,好歹毒的心肠啊,另谋前程?就我所知,天底下还有比跟着自家少爷更好的前程?你咋不干脆直接杀了我?
宋岩心头不爽了,干脆闭上眼睛说:“这位大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夜深了,别打扰我睡觉,我明天一早还得起来给少爷准备热水呢”
嘴角一抽,游笑心头一叹,罢了,这家伙没救了,有些人啊,屈服于命运,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争取一下呢?
本来还想帮他改变奴仆命运,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的,怪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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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有些人就得治
宋岩居然如此不上进,这让好不容易决定做件好事的游笑一阵郁闷,虽然是处于好心,可人家不领情啊。
轻哼一声,游笑转身返回山洞,躺吊床上,他硬是睡不着。
他就搞不懂了,这世间怎么还有人甘愿为奴为仆呢,奴仆,没有人生自由,连自己的生命都是他人的私人财产,可谓命比草芥还低贱,改变这种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居然不抓住。
这人咋想的?
后天中期修为,虽然不高,但想谋个正经差事并不难,哪怕是去大户人家当护院供奉也比给人当奴仆强啊,总归是个自由身,受人尊重,怎么就甘愿屈居人下呢?
“好心当成驴肝肺,罢了罢了,以后我再多管闲事我就是狗”,心头嘀咕,有效闭眼睡觉。
实际上吧,这家伙也是闲的,人一无聊起来就想搞事情找乐子,游笑自觉有些本事,修为还不低,圈里也有不小的名声,来这里后,云景忙着自己的没空搭理他,以往他走到哪儿人们不给三分面子客套两句?处于一种他自己都没意思到的奇怪心态,于是就有了怂恿宋岩这出,大概就是你不鸟我,我把你仆人弄走看你还如何如何。
结果却是自找没趣。
本来没啥,但是呢,想找乐子反而把自己整不开心了,这就尴尬了呀。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如果事事顺心反而觉得无趣,可想搞的事情没搞成,不开心了,就会下意识琢磨如何才能让自己变得开心起来……
游笑侧耳倾听不远处云景熟睡后均匀的呼吸声,心头暗自撇嘴。
“装模作样倒是姿态十足,肚子里估计也没多少墨水,装给谁看呢,明天看你怎么高兴得起来,嘿……”
想到高兴的事情,黑暗中游笑嘴角微微勾起了笑容。
处于一种恶作剧的心态吧,他要搞事情!
山洞外,牛车上,防水布挡雨,还盖着暖和的被子,宋岩默默修炼云景传授给他的功夫,特殊的呼吸节奏蠕动内脏滋养血气,感受自身一点点变得强大起来,这种感觉真心不错。
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宋岩心说就这种益气丹,五两银子一粒,一粒足以维持一天修炼的消耗,咱管够,哪家下人有着待遇?
张开吞下,继续默默修炼。
“少爷传我的这门量身定做的呼吸法,睡觉的时候都能修炼,滋养体魄改善根骨,速度快不说,练至深处,同阶处于顶尖一批,五两银子一粒的益气丹管够,从不曾对我恶语相向,和少爷相处的这些年我才活得更像一个人,能遇到这样的少爷,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叫我离开少爷改变所谓的命运?我没拔刀砍你就算不错了,其心可诛啊”
曾经的宋岩人生充满了悲剧,受过的苦难唯有他自己知道,直到遇到了云景,人生才真正的见到了光明,虽然是奴仆,可云景从未当他是奴仆对待,也从不强迫他做任何事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自愿的,以此来回报这份知遇之恩。
当然,宋岩也是读过一些书的,明白事理,不是不知道游笑是处于好心,但不是那个事儿啊,正是因为知道游笑处于好意,否则之前就不是那样的态度了……
隔天一早,雨停了,山间薄雾迷蒙,春日里的青翠嫩叶挂满了晶莹露珠,大概又是一个好天气。
游笑就着清水啃干馒头,眼神看向远方,眼不见心不烦,本来按道理他一早就要启程的,但没走,因为还想看某些人出糗的样子。
不远处,云景吃着宋岩做好的清粥小菜,连碗筷都颇为讲究,这哪儿是赶路啊,分明就是游玩踏青郊游来了。
这一对比,游笑能有好心情才怪了,他也没好意思上前搭伙蹭吃蹭喝,这家伙没社交牛逼症。
“笑吧笑吧,等下你就笑不出来了”,游笑心头‘恶狠狠’道。
吃饱喝足,漱口后,云景离开山洞去外面活动筋骨呼吸新鲜空气,剩下的事情交给宋岩了。
“装模作样”,游笑看着外面云景慢吞吞的打一套拳法不禁撇撇嘴,他压根就看不出云景那套拳法的高明之处。
按理说有着先天期的修为,游笑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个境界以下的人处在什么层次,然而他愣是看不出云景有多高明的身手,在他眼中,云景甚至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
别说游笑了,哪怕真意境的强者不注意都看不透云景是练武的,尽管他体内内力如洪流般涌动,这要得益于云景从小近乎和天地融为一体的奇妙状态,他若不展露手段,人们会下意识忽略他的身手问题。
虽然没有扮猪吃老虎的奇怪癖好,但这样也挺不错,云景并不喜欢高调张杨,被人当做平平无奇的路人没什么不好。
不久后宋岩也吃了东西收拾好了,云景主仆二人乘牛车踏着朝阳启程,游笑拍拍屁股策马跟上,不远不近的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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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那家伙跟着我们”,宋岩回头看了一眼提醒道。
云景在抓紧时间看书,看的是请教邓长春后通常举人试会考的书籍,他头也不抬道:“路在脚下,谁都可以走,怎么说人家是在跟着我们呢,即使要跟也无所谓,只要不找麻烦就不用理会”
宋岩点点头,纠结片刻道:“少爷,昨晚……”
“我知道,没事儿”云景摇摇头笑道。
宋岩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云景肯定知道昨晚游笑找过他,只是不在意而已。
实际上云景一早就对宋岩说过,如果哪天宋岩不想在他手底下做事情了,云景会削去他的奴籍还他自由,然而除非宋岩傻了才会那么做。
后面不远不近吊着的游笑就无语了,前面那主仆二人是真的心大啊,合着你们就不检查检查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哼,再等等吧,到时候提醒他们一下,看看那副窘迫的样子,然后再提醒他们一下出门在外切记不可粗心大意”,游笑心头乐道。
云景依旧在看书,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自己肯定是没丢东西的,这点云景敢保证,但有些人丢了东西却不自知,啧,想玩儿是吧,你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哟。
行至晌午,游笑见云景他们一点都没有发现‘丢东西’了,双方无冤无仇,他也没真想顺走别人的东西,前方十多里外就要到达一座城池,于是他决定提醒云景他们一下找回昨晚压根不存在丢的面子。
于是策马上前,游笑轻轻咳嗽一声说:“这位公子,你我此番相遇,也算有缘,虽不曾有过交集,但我痴长几岁,善意提醒你们一下,出门在外,要看护好自己的东西啊”
这家伙估摸着不善于与人结交,一句话说得干干巴巴。
心头嘀咕,云景抬头,拱手微微行礼,然后笑道:“多谢这位大哥提醒,我们有看护好自己东西的,不牢费心,但心意领了”
是我提示得还不够明显吗?难倒要说我把你们东西偷拿了,你们检查检查?那样一来我岂不是成为坏人了?虽然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心念闪烁,游笑干笑道:“那个,你们还是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吧,万一丢了呢”
对,你们东西不见了是自己丢的,然后我在后面捡到了,合情合理吧?还给你们,你们念我的情,我里子面子都有了,没毛病。
“那倒不用,我们的东西都有数,不用检查”,云景笑呵呵道。
宋岩也适时开口道:“我们的东西早上都认真轻点过的,这一路走来又不快,怎么可能丢”
这两人是真的心大啊,我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正常人都应该看看自己的东西吧,居然不为所动,你俩是哪儿冒出来的奇葩?
游笑心头那叫一个无语啊,想了想道:“我觉得你们还是检查一下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不用,没事的,但还是要多谢这位大哥善意提醒”,云景依旧笑呵呵的说道。
宋岩却是回头警惕的看了游笑一眼,小声嘀咕道:“这家伙莫不是不安好心?让我们检查东西,难倒是想趁机看看我们有什么,然后好下手?”
游笑:“……”
虽然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你这样说我很尴尬啊,尤其是我昨晚还真拿了你们的东西来着。
这咋搞?
心念急转,游笑干脆道:“你们还是检查一下吧,我之前走在你们后面,捡到了一些东西,有可能是你们丢的,如果真是你们丢的,我也好还给你们,省得后面着急,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主动把‘捡到’的东西还给别人,正常人都不会怀疑是被偷走的吧,毕竟偷走了谁还会还你不是。
“我们真没丢什么东西,不过还是要再一次感谢这位大哥善意提醒的,你也太热情了”,云景啼笑皆非道。
说了这么多,你咋就不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丢东西呢?
“少爷,我总觉得此人没安好心”,宋岩警惕的看了游笑一眼道,这会儿昨夜游笑的那一点善意都在宋岩心中荡然无存了。
几次三番的提醒自己检查东西,谁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咱带了几千两银票出来能给你看到吗?少爷的一块香墨价值五百两银子能让你知道?少爷一副画价值几万两银子的东西能给你看了去?
这家伙不像好银呐。
暗咬后牙槽,游笑心说我‘好心’提醒你们,你们居然怀疑我,哼,看我拿出东西来如何打你们的脸,到时候不真心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往身边的包裹一摸,游笑就要掏出云景的学籍打脸,嘴上却说:“真不检查一下丢没丢东西?如果没丢的话,那你看这是……这是……”
云景一脸笑意的看着对方,保持微笑,一副你到底想说什么的样子。
摸了个空,游笑拿不出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宋岩翻了个白眼,你叨叨半天说个锤子。
云景笑了笑,继续埋头看书,心说好家伙,对方还没意识到自己丢东西了吗?这是对自己多自信?
游笑这会儿意识到自己丢东西了,不过丢的不是自己的,而是云景他们的!
学籍,路引,几本书,一方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镇纸。
这些东西都是昨晚他暗中偷拿云景的,确确实实拿到手了的,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哪儿知现在没了,哪儿去了?
那些东西对一个人来说无比重要啊,如今自己居然给人搞丢了,这可如何是好?问题是自己怎么会弄丢了呢。
游笑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但他对自己无比自信,没想过那些东西是被云景他们这俩小年轻自己拿回去的。
玩笑归玩笑,但不能真给人搞丢了啊。
心头一紧,游笑不动声色道:“那什么,我想起还有事情没办完,先行告辞”
说着他策马就往会跑,瞪大眼睛巡视路边,想要尽快寻回弄丢的东西归还云景他们,学籍路引这些东西丢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云景一看就是去赶考的路上,没了学籍影响了科举罪过可就大了。
“少爷,我总感觉那家伙指定有点大病”,游笑远去后宋岩摇摇头道。
看书的云景说:“管他呢,认真赶车”
昨晚游笑偷他东西,云景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哪怕对方身手高明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但在云景这儿,简直就更明抢没什么区别。
然后吧,对方偷过去没一会儿云景就拿回来了,还顺便顺走了对方的两件物品,过了这么久那家伙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这不禁让云景反问对方是自信过头呢还是心大?
有一说一,对方偷东西就是不对,哪怕自己拿回来了,那也是犯罪!
然后云景惩戒一下他不过分吧?
虽然对方大概率处于一种恶作剧开玩笑的心态,然而不对就是不对,那么让他抱着负罪心理去寻找自己本就没有遗失的东西,受到内心的煎熬也就很正常了。
云景没给他当场人赃并获逮住送交官府就算仁至义尽了。
你偷东西还有理了不成。
“你或许只是想开个玩笑,然而开过头了,反而把我的东西‘搞丢’,这种负罪感一定很不好受吧,谁让你手脚不干净呢,自找的,让这种负罪感折磨着你,希望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心头嘀咕,云景知道,游笑肯定是找不到被他‘搞丢’的那些偷至自己的东西的,他找不到,肯定就没脸跑自己跟前来,也就是说,大概率后面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妙手仁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医家出身呢,身怀高明窃术,啧啧,你们这种人,自以为行正义之事,窃富济贫,殊不知是在犯罪啊,官府深痛恶疾,也是不知道你有什么犯罪记录,我也不是抓捕你的捕快,否则遇到我你唯一的下场就是丢进大牢!”
端倪着手中一块刻有‘妙手仁心’的精美玉牌云景心中暗道,这就是从游笑那里顺来的两件物品之一。
这玩意云景一看就是对方的身份凭证,估摸着有着玩意,在无本生意这个圈子里游笑的身份不低,大概类似于‘盗圣’令牌?
从对方那里顺来的另一件物品嘛,则是一本小册子,由不知名的材质制成,轻薄坚韧,上面用微笑的文字记载了数量众多的内容。
上面的内容不但有专业的简单扒窃手法,还有易容术,把身体练得极其‘特殊’的功法,甚至还有一些云景看来无比粗浅的心理学,尤其是攻略女人的心理学指导,当然,也少不了各种机关暗器乃至于药物的配方,这玩意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偷窃’方面的粗浅‘百科全书’了,反正关于‘窃’这方面有利的东西都有涉猎。
若是学会了上面的内容,偷东西再简单不过了,不只是偷取钱财物品,还能偷心,偷女人的心!
看完上面的内容,云景撇撇嘴,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无比浅显,真正站在巅峰的偷盗,那应该是窃国那种层次,就这上面的内容,‘小偷小摸’上不得台面。
真的,虽然内容云景承认有些东西很精妙,但他用不上,哪怕是其中的易容术。
开玩笑,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易容术有什么用?行得正坐得端,正大光明,没必要隐藏自己,嗯,或许易容术用来给小叶子她们以后描眉化妆用得着?
反正吧,游笑身上两件可谓吃饭的看家东西都被云景无声无息拿来了,就这对方还没发现呢,在云景看来,对方作为专业的盗窃者其实也就那样。
无用的东西,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和对方有什么交集了,给够了对方惩戒,云景留之无用,干脆还给他吧。
于是心念一动,用念力把这两件东西先一步送回了昨晚住的山洞。
如果他回去寻回了自己丢失的东西也就寻回了,如果没能寻回,只能算他自己倒霉,那家伙严格的说起来又不是什么好人,云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不久后,快马加鞭往回赶的游笑回到山洞,拿着自己的玉佩和书籍不禁陷入了沉思。
自己居然大意之下丢东西了?如果不是跑回来一趟……
不是,这合理吗?
问题的关键是,自己昨晚偷的东西哪儿去了?莫不是有高人隐藏在身边看不惯自己的行经顺走了?
那么,自己拿了人家东西,可东西却丢了,本来就是开个玩笑,如何善后?
虽然他能做出假的,假到以假乱真的还回去,问题是内容呢,尤其是学籍中的内容,和官府备案不同那压根没用啊,他昨晚没来得及看云景学籍上的内容,亏得没看,否则估计要被上面的履历吓死。
这会儿满心负罪感的游笑麻爪了。
他并没有怀疑是云景在逗他,在他看来,云景手无缚鸡之力,就一个穷酸书生,好吧,或许不穷,但靠一个后天中期仆人才能外出行走的小年轻,有什么手段在自己面前搞事情?
“东西肯定是找不回来了,到底是自己害了他,唔,想个办法从别的方向补偿一下吧”
心头纠结的游笑有了计较,然后快速策马离去,他要绕路赶到云景他们前面,然后补偿自己的罪过,不过心头却在咬牙切齿,别让我知道是谁偷了我的东西,否则将来我偷得你底裤都不剩!
嗯,将来,毕竟别人如何顺走他的东西都没发现……
“少爷,前面是一个叫清塘县的县城,您看?”赶车的宋岩提醒道。
云景继续看书,说:“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稍微补给一下继续去下一个地方吧,清塘县没什么值得驻足的地方,反正今天天色还早”
“好的少爷,我们过了清塘县,二十多里外有一处小镇,叫金花镇,那个地方盛产一种金黄色的野花而得名,我们下午就能赶到”,宋岩把一路打听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云景说:“金花镇么,如今春暖花开,倒是可以看看那里的金花到底是个什么景致”
“到了那里,我去给少爷打听一下那里是最好赏花的地点”,宋岩笑道,接着又说:“过了金花镇,有百多里的荒野路程,我们得提前准备野外过夜的东西,再下一个城池,就是怒江郡了,那个地方距离州府还有三天路程,不过少爷不想那么快去州府,我们得想个法子绕路”
江州境内很多郡城都是用江来命名的,比如云景老家所在的望江郡,比如接下来的怒江郡。
怒江郡云景了解过一些,处于漓江边上,之所以叫怒江郡,因为那一段的漓江水势湍急飞鸟难度,有着一种别样的波澜壮阔,去怒江郡,观看漓江的凶险是很多旅客必要的打卡点。
想到怒江郡,云景嘴角下意识出现了一丝笑容,因为白芷就在那里。
“正好有一段时间没见小白了,顺道去看看她,说起来我这也有点那啥,人家跟了自己,却一直都聚少离多”,云景心头尴尬道。
主仆二人过了清塘县,又去了金花镇,一路游山玩水,朝着怒江郡而去。
在金花镇的时候,云景短暂的停留了一天,在那里看了看所谓的金花,其实说白了就是金黄色的郁金香,漫山遍野的金灿灿一片,很是赏心悦目,至于郁金香开花的季节和地理环境之类的云景没想那么多,世界都不一样了,想那些压根没意义,反正好看就完事儿了。
他这边倒是安逸了,然而却苦了一个满心负罪感的家伙,满心想‘赎罪’的游笑,想方设法准备了一些‘赔罪’物品,然而压根找不到云景的人,好不容易打听到地点吧,结果赶过去人又走了。
这让游笑欲哭无泪,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叫你手贱叫你开玩笑,这会儿不把这个事情了结,心头一直都将背负负罪感。
所以说这家伙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稍微熟悉点官场流程的话,就会从云景他们畅通无阻中推断出人家学籍路引压根没丢。
但他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啊,作为江湖中人,还是先天高手,整天高来高去,哪儿需要什么学籍路引哦,想去什么地方还拦得住他?
然后吧,这家伙为了补偿云景也是忙前忙后操碎了心,别说,如此一来,他的追踪手段倒是日益娴熟了起来,以后不偷东西了,去官府也能谋一个追踪犯人的差事,总之饿不死……
几天后,云景主仆二人来到了怒江郡,估计是因为靠近水流凶险漓江的缘故,这片区域的湿气很重。
“少爷,我去找家好点的客栈,顺便打听一下哪里是最好的欣赏‘怒江’地点,对了少爷,需要定几天?”进入怒江郡后宋岩问。
云景想了想到:“定三天吧,怒江郡周围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一观的……,不,嗯,定一天吧”
说着说着云景就改口了。
“额,少爷,一天的话,要去看很多地方也不够啊”,宋岩愕然道。
笑了笑,云景说:“无妨,我自有打算,嗯,估计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不用住客栈”
小白在这座城,住什么客栈啊,当然是去她那里啊,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告诉宋岩了。
不过宋岩也没多问,有条不紊的打点着入城后的一切。
住进一家客栈后,云景让宋岩去打听一下周围的景色,自己则说要去城里逛逛。
……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至于不至于
怒江郡很热闹,走在大街上,云景明显能感觉到如同过节般的欢快气息。
实际上当下的情况跟过节也没什么区别了,不,比过节更欢乐,盖因大离王朝的四大才子之争进行到了相对关键的地步。
读书人争夺四大才子的名头,从镇,县,郡,州,一直到京城的最后角逐,如今已然进行到了一郡之地角逐的阶段。
到处都在谈论这个话题,某某秀才从小就展露出了出众的才华,某某举人年过二十长相非凡,某某书生诗词一绝,某某少年棋压同辈。
未婚的小娘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小姐,没有心上人的江湖侠女,如今都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在大街上溜达,打量着行人,期望遇到一位才华出众的意中人。
若能在四大才子之争中崭露头角的读书人,一经出现就是少女们尽相含情脉脉注视的焦点。
青楼里的小姐姐们翘首以盼,多么希望一位满腹经纶的少年郎来光顾自己,倒贴都行,若能有一位名满四方的少年光顾,说出去那就是名声呀,有这名头,身价就起来了呢。
郡守大人亲自操办这件事情,还有退下来的老臣以及郡内最大书院的山长,已经把这件事情当做政绩在操办,如果郡内能出一位俊杰摘得四大才子之一的桂冠,那就是政绩资历啊。
当然,那种好事儿只是想想罢了,大离四大学宫培养的人才不是摆设,但想想又不犯法不是。
对于怒江郡的人们来说,谁能获得去州府角逐的资格呢?为此,各大赌场都开出了盘口,押注者众,纷纷下注自己看好的才俊。
这场盛世,真可谓全民狂欢了,哪怕和寻常老百姓八竿子打不着,但也算是参与进去了,借着这个机会多卖点东西也算参与嘛。
“听说一位郡守大人都看好的才俊正在夏阳楼,大家快去啊,如果以后他成为了四大才子之一,就没机会轻易看到了,现在去瞻仰一下沾沾才气”
“走走走,走快点,去慢了人就走了”
“怒江边望涛亭张书生已经驻留多日,视乎在酝酿一首旷世诗词,大家想去亲眼见证一首诗词诞生吗?”
“当然有兴趣啦,我们快去吧,去晚了搞不好人家都已经作出来了”
“啊,大家快看,那是林公子,好俊啊,我的心跳好快,不行不行,要晕了,如果能嫁给他该多好啊,我家能出三万两嫁妆”
“小浪蹄子滚开,林公子是我的……”
云景在大街上闲逛一会儿,所过之处类似情况比比皆是,他并不觉得夸张,想到前世那些脑残追星粉,这算是小儿科了。
其实这种事情吧,用屁股想都知道,必定是有人在背后造势的,能不能取得好名次那看自身学问,但并不妨碍某些人借着这个机会出名。
人一旦出名,那隐性显性的好处可谓大大滴有。
不说别的,名声一打出去,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大帮小娘子倒贴过来……
估计也是沾了这次盛事的福利,怒江郡城内的卫生状况格外的好,平时到处都是的污水粪便烂菜叶子都不见了,当然,这也仅限于热闹的主干街道,一些偏僻的地方卫生状况依旧不敢恭维。
这个时代,别说郡城了,哪怕京城那种地方大部分区域平常卫生情况也让人不敢恭维,绝大多数人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谁会关心卫生这种问题?
环境卫生尚且不敢恭维,个人卫生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当下时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身上都有诸如虱子之类的寄生虫,一套衣服穿十天半月不洗,不长寄生虫才怪了。
是人们不讲卫生吗?当然不是,而是很多人压根没衣服换啊。
所以啊,光鲜亮丽的永远都只是少数,路上多的是衣服几乎快烂成布条都舍不得扔的行人,甚至云景还看到一个乞丐身上都长蘑菇了。
那是真蘑菇,整天风吹日晒都长这玩意了,可想而知对方多久没洗漱过……
四大才子之争这种盛事云景一直都兴趣不大,没太过多关注,但并不妨碍他也很乐意见到当下节日般的欢快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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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在郡城最大的书院进行前五的俊杰角逐了,也不知道谁最终能成为五人之一代表我们怒江郡前去州府”
“真想去现场看看啊,可惜资格不够,去现场观摩的名额都被炒到我们出不去价的地步了”
“管他呢,反正明天就知道结果”
“话说回来,明天书院周围的漂亮小娘子一定很多,搞不好还会为了争抢胜出的才子大打出手,每一次四大才子之争都这样,有好戏看啦”
“嘿嘿,到时候最好是小娘子们撕烂彼此的衣服”
“别说,我也很期待……”
路过一家茶楼的时候,云听到人们在谈论这个话题,并没有留步,不过心头却在琢磨,明天要不要去那什么书院外看看?
小娘子们撕衣服,这个我可是不困的,看热闹嘛,就图一乐……
一路走走停停,云景也没个目的,全凭感觉,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条相对清静的街道,周围都是茶馆布庄书店文玩店之类的店铺。
叮铃铃~!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清脆铃声被云景捕捉到,脸上下意识露出了笑容。
寻着铃声方向走去,街道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栋两层小阁楼呈现在了云景视线中。
‘云白小绣’
那阁楼大门上挂着一块刻着这四字的木质匾额,云白两个字居中占了四分之三的位置,小绣两个字在左下角,只有拳头大小。
字体工整,没有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书法,明显是出自一位古板的老学究之手。
那栋小阁楼周围打扫得很干净,门前种着一些花花草草,明显阁楼主人是一位蕙质兰心之人。
一楼是门面,卖的主要是一些精美刺绣,但也兼卖一些扇面书画和纸伞之类的东西。
生意似乎不是很好,大白天的一个客人都看不到,也不见店铺主人,明显是在随缘做生意。
就是这里了。
云景稍微打量心头明了。
他正准备迈步近店,却被身后街对面一家茶楼的一位茶客叫住了,有人开口道:“那位公子还请留步”
闻言停下脚步,云景转身一看,说话的是一位年轻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江湖中人装扮,一副潇洒的姿态。
“这位兄台有何指教?”云景行礼好奇问。
对方拱手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要提醒公子一下,对面那家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接待男客,所以公子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的好,以免影响了好心情”
不接待男客?
云景闻言微微沉吟,这种事情倒是在他的预料之外。
那个开口之人见云景一脸‘茫然’,顿时一笑道:“想来这位公子并非本地人吧?不知道这个规矩也正常,你也是听闻云白小绣这家店老板娘专程而来的?”
“算是吧”,云景眨眼道。
对方一副找到知己了的样子,顿时兴致勃勃道:“既然如此,公子可否赏脸过来共饮一杯茶水?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不会也如同其他人一样不待见我等江湖中人吧?”
“兄台这话说的,偶遇便是缘分,何来不待见的说法”,云景摇摇头道。
对方顿时起身相邀道:“那感情好,公子快请过来一叙”,说着,他冲着店家喊道:“小二,重新上一壶茶水,再来两碟点心”
人家如此热情,云景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于是移步过去,反正对面又不会跑了,不差这点时间。
双方落座,那人笑道:“再下郑希林,公子赏脸一叙,万分荣幸,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当不敢当,免贵姓云,单名一个景字”,云景谦虚道。
郑希林说:“我比你痴长几岁,叫你一声云兄弟不介意吧?”
“无妨”
“云兄弟从何处听闻对面云白小绣老板娘的?”郑希林话锋一转好奇问。
云景一脸古怪道:“听郑兄这口气,这白云小绣老板娘很出名吗?实不相瞒,我只是偶然来到这里,见那家店颇为清静,和周围的大为不同,好奇之下准备进去一观”
他是凭着感觉来到这里的,这番话倒也不算骗人。
郑希林一副你明显就是在忽悠我,我懂的表情挤眉弄眼道:“云兄弟不用不好意思,我理解,慕名而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真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云景哭笑不得道。
摆摆手,郑希林说:“好啦,这就没意思了,那什么,云白小绣的老板娘,她不是出名不出名的问题,而是那种见过之后就让人忘不了的那种人,诺,云兄弟你看,这茶楼内,大多数都是因她而来的,就为了有幸能见对方一面,可惜,对方轻易不踏出店铺的门,想见一面太难了,很多人在这里守了几天都未能如愿呢”
“有那么特别?”云景哑然问。
轻轻喝了一口茶水,郑希林说:“这就要看个人见到对方后的感受了,怎么说呢,前几天我有幸见过对方一面,对方生得是极美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身上有一种大多数男人都会向往的地方,就我个人来说,那是一种心安的感觉,安稳,安定,下意识就平静下来了,这样的女子,很适合过日子,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额,那什么,我说句话郑大哥你别介意啊,人家好好的,可这么多人跑来就为了看人家,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人家一个女孩子,大家这样做有些冒犯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云景微微沉吟道。
点点头,郑希林说:“这个道理我们当然明白,人家与世无争,我们也没有想过去打扰对方”
“总感觉大家这样挺无聊的,也有些让人无语”,云景想了想道。
哈哈一笑,郑希林道:“或许吧,人生不就这样么”
这种事情吧,虽然有些让人无语,但却管不了大家自由,云景也不再说什么,打量了一下周围,云目光看向对面的店铺说:“总是会有人不那么守规矩的对吧?”
“可不是,不过那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就我所知,有人强闯店铺的,有人还想强行将那老板娘掳走的,最终那些人都销声敛迹了”,郑希林笑道。
“销声敛迹?”云景眉毛一挑。
点点头,郑希林说:“是的,销声敛迹了,或许是被老板娘杀了吧,亦或者被其他看不顺眼的做掉了,总之,那家店开了几个月,一直都开着,老板娘很少露面,也不曾听说出什么意外”
谷“这样啊……”,云景没发表什么看法。
郑希林却说:“云兄弟想说那老板娘深藏不露吧?应该是的,只是没人见过她出手,不过啊,目前还好,慕名而来的都是些小人物,未来就不好说了,万一对方引起大人物的关注,哎,一个女子,太难了,太过瞩目也是一种罪过啊”
“我就搞不懂了,天下漂亮的女子多的是,倾国倾城的亦不在少数,为啥人家安分守己的做点小买卖,与世无争,反而招来一帮无聊的苍蝇呢”,云景无语道。
“苍蝇?云兄弟这个形容倒是颇为贴切”,郑希林哑然道,旋即又说:“要不怎么说那云白小绣的老板娘特别呢,实际上话说回来,哪个出众的女孩子不是一大帮人仰慕觊觎?只是常人看不到而已,这样的女孩子,要么找到一个依靠从此消失在大众视线,要么命运坎坷”
他这番话倒是没毛病。
云景心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得想办法帮云白小绣把这些无聊又无关紧要的问题解决了,解决起来不能太高调,那样反而会惹来更多的麻烦,但也不能太过无声无息,否则震慑不了人。
自家小白被一群苍蝇围着,云景能不管么?
心念闪烁,云景觉得,应该去蚁楼和鹰堂打声招呼,然后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蚁楼作为大离王朝的特殊机构,震慑白道够了,鹰堂监管天下武林,江湖中人也能摆平,如此一来,人们知道云白小绣背后能量大,自然就不会来自找没趣了。
能无声无息的解决问题就没必要大张旗鼓了,诸如杀鸡儆猴之类的反而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吧,这些问题很正常,完全在云景的预料之中,好在如今只是有点微不足道的苗头而已,问题不大。
如果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连一个关注的人都没有,那才不正常……
在云景琢磨这些的时候,郑希林继续道:“说起来,大家之所以如此好奇云白小绣的老板娘,也不纯粹是为了她”
“怎么说?”云景问。
看向对面,郑希林道:“云白小绣的老板娘曾亲口说过,她已经心有所属了,已经把余生托付给了某个人,只是那个人从未露面过,人们还持怀疑态度,嗯,也就是说,大家都很想证实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么是什么样的人,才值得那样的一个好女子托付终身?大家都很好奇这点”
“果然,人们一无聊起来就够无聊的”,云景嘴角一抽道。
郑希林说:“我上次无聊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你搁这儿跟我搁这儿呢。
说话间,郑希林赫然起身看向对面,一脸开心的笑容,就像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不但是他,茶楼中大多数人都跟他一个样子。
对面的云白小绣店铺中,三个女子款款走向门口,其中两个女子花样年华,生得美丽,但她俩在另一个女子面前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那个女子生得极其美丽,但不是第一眼就光彩夺目的那种美丽,一身布衣长裙,宛如空谷幽兰,看到对方,下意识心情就平静了下来,初看第一眼她或许并不是很出彩,但一眼过后就是让人难以忘记。
那个女子自然就是白芷了,似乎已经习惯了周围的目光,一点都没在意,平静的与身边的两个女子说着话。
“白姐姐,多谢你的指点,原来刺绣还有这么多针法,真是受益良多呢,两张扇面,我回去一定认真观摩学习,争取能绣出白姐姐这样漂亮的扇面来,一张空白扇面,一根针一根线,却能在两面绣出不同的图案来,尤其还那么的好看,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这一步”,其中年纪较小的女子拿着两张扇面道。
她口中所说的扇面并非折扇的扇面,而是女子家用的小圆扇扇面。
白芷柔声道:“妹妹不急,慢慢来,只要静下心,总能练出一手好刺绣的”
“嗯嗯,我一定静下心来好好琢磨”,那女子小鸡啄米般点头。
另一个年长些的女子开口道:“白芷妹妹,明天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学馆外看看吗?到时候会评选出五个代表我们怒江郡的才俊呢”
“我就不去啦,姐姐你们去吧”,白芷轻轻摇头道。
那个拿着扇面的女子也跟着劝道:“白姐姐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嘛,很热闹的,说不定到时候你还会看到心仪的男子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芷打断了,说:“妹妹切莫说这样的话,你们知道的,我早已托身良人,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我家官人会不高兴的”
“白芷妹妹呀,你一直都说余生托付给某个人了,可这么久我们压根就没见过那人,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你生得如此美丽,纵使作为女子的我都心动了,那得多狠的心呀,才会吧你丢在一边不管不问,而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他,默默的等他来找你,真的,我都为你感到不值”,年长些的女子为白芷鸣不平。
白芷柔柔一笑说:“我心有所属岂是儿戏,怎会骗人,而且还请姐姐不要那样说我官人,他应该很忙抽不开身,作为女子,不应该抱怨的,我只需乖乖等着就好了”
“白姐姐你就惯着他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人,但你不觉得这样太卑微了吗?指不定你在这边数着手指头盼天等他,他却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沾花惹草呢”,年纪小的女子微微咬牙道。
白芷平静道:“不觉得呀,此生能托付给官人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了呢,不敢奢求太多,等着他,念着他,待他来后,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伺候好他,如此我就满足了呢,而且呀,我家官人那么好,女孩子中意他也是很正常的,如果你们看到他的话,也一定会喜欢的呢”
“不是吧,白姐姐你把你那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官人夸得那么好,岂不是一眼误终身了?天底下真有那样的人?”年小的女子明显不信。
年长那人摇摇头叹气道:“白芷妹妹你简直没救了,就跟着了魔一样,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子,才值得你如此对他”
“你们以后看到就知道了,好啦,姐姐妹妹,我就把你们送到门口了,有空多来这里坐坐”,白芷脚步停在门口道。
“嗯,那白芷妹妹我们先走了”
“当然要经常来,白姐姐一个人太无聊了,而且周围那一帮臭男人没一个安好心的,你人这么好,谁敢欺负你,我们第一个饶不了!”
叮铃铃,叮铃铃……
送别两人后,白芷立即转身走向里面,不曾多看周围一眼,随着她的走动,手腕上一串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步一响。
兴许是朋友离开了的缘故,没人吸引白芷的注意力,她似乎心有所感,下意识停下脚步微微转身看向对面。
“看到了吧,云兄弟,就是她,是不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仿佛促动了心底的某根铉,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心底美好的向往?”郑希林看向对面喃喃道,在问云景,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云景轻轻点头,完全认可他的这番话。
然后,郑希林又咬牙切齿道:“云白小绣的老板娘一早就透露,说她心有所属了,尽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才舍得把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丢在一边不管不问?若是让我知道是谁,一定要揍他一顿,否则心头那口气会把我憋出毛病来”
云景一脸尴尬,心说大哥不至于不至于……
“她看过来了”,茶楼中有人压低声音道,似乎生怕声音大点就影响了当下难得一见的美好画面。
“她在笑”
“我有幸见过她几次,可从未见她笑过”
“她为何而笑?为谁而笑?那笑容,足以融化寒冰,如春风吹过大地,给世间带来无尽美好”
“看到她的笑,我就想到了桃花,桃花是一个人的名字,我总也忘不了她,可她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年的桃花林里,我每年都会去看桃花,也是看桃花,但再也看不到桃花了,现在我仿佛又看到了桃花……”
云景:“……”
喂喂喂,你们够了啊,要不要这么夸张,我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白芷看到了云景,云景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隔着一条街,她的眼中只有他,再也装不了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云景笑着点点头,示意边上还有人,不方便丢下别人过去和她团聚,那样太失礼了。
白芷立即,于是轻轻提起裙摆迈动轻快的步伐朝着这边走来,双目不曾从云景身上移开半点。
“她居然过来了,额,在看着我们这边,过来了?以往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举动……,云兄弟,你在找什么?”郑希林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问云景想确认一下,却发现云景在巡视外面街道的两头。
云景下意识道:“我在看这个时候会不会‘恰好’出现一辆飞奔的马车”
“啊?”郑希林完全搞不懂云景在说什么。
“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啊不是,郑大哥,先说好啊,玩笑归玩笑,不能真揍,如果你真要揍的话,我估计是会还手的”,云景沉吟道。
郑希林有点懵,这什么跟什么啊,云兄弟你说的话我怎么就整不明白呢?
然后很快他明白了。
白芷在人们的注视下踏进了茶楼,很快来到了云景身边,凝视着云景,脸上绽放璀璨的笑容,眼中柔情浓得化不开,微微蹲身一礼,声音柔柔道:“官人”
一声呼唤后,她就那么看着他,似乎生怕一眨眼云景就不见了一样。
“小白,近来可好,这段时间没能来看你,我……”云景帮她把脸颊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整理在耳后语气歉意道。
众目睽睽之下,云景如此亲昵的动作,白芷并没有避讳,脸颊微红打断他摇摇头赶紧道:“官人,没事的,我理解,切莫说歉意的话,你来,我就很开心呢”
边上的郑希林目瞪口呆,他的拳头硬了,原来,白姑娘说的是真的,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子就在眼前,就是这个叫云景的少年!
那么问题来了,我到底要不要揍他一顿?
云景仿佛听到了一地心碎的咔嚓声,空气中都充满了浓浓的柠檬酸……
也没在意,而是对白芷介绍道:“小白,这位是郑希林郑大哥,刚认识的朋友”
“见过郑大哥”,白芷闻言微微行礼道。
这让郑希林手足无措,连说不必多礼。
一礼后,白芷也没过多关注他,依旧全身心的放在云景身上。
她万般柔情系于云景一身,目睹这一幕,周围不知道多少人今天要去买醉了。
人家郎情妾意,杀狗杀得刀刀见血,郑希林心说那我走?
……
第四百六十章 那便不走了
“突然想起,我有一个朋友还等着我去赴宴饮酒,快到时间了,诸位朋友,在下先走一步,有缘改日再聚”
“你朋友在哪儿请你喝酒啊?反正我也没事儿,要不咱凑一桌热闹热闹?”
“说的也是,就是不知这位兄台的朋友介不介意我等去讨一杯酒水?”
“我那朋友热情好客,诸位若去定会热情相待”
“既然如此,同去同去……”
名花有主,众人亲眼目睹,人家小两口郎才女貌,尤其云景一看就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于是乎,聚集在茶楼内的大多数人都熄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小心思,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去。
这些人,大概今夜无眠吧。
一时之间,茶楼变得空旷了起来。
倒是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质疑云景亦或者是找茬的,世间其实并不缺乏求而不得恼羞成怒之人,总归那种人是少数。
人们也不是瞎子,人家云景和白芷郎情妾意,何必跳出来给自己找不自在?硬要跳出来刷存在感装个逼,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做出这样的举动在常人看来和脑疾有什么区别?
郑希林也随便找了个理由溜了,实在是待不下去啊。
有缘再见改日再聚,可是江湖路远,一次偶遇的相识后,再相逢便遥遥无期了……
茶楼内,靠窗的位置,就剩下云景和白芷两人了。
“怎么我一来那位郑大哥就走了呀,官人,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惹他不快了?”白芷小心翼翼道。
笑了笑,云景说:“不关你的事,说起来,我若是他,也待不下去”
“为什么呀?”白芷松了口气的同时好奇问。
示意她坐下说话,云景道:“因为脸皮不够厚的人是很难当好一个电灯泡的,那会很尴尬”
白芷很自然的坐在了云景身边,若不是茶楼里还有其他人,她都想靠在云景身上了,旋即漂亮的双眼满是茫然道:“电灯泡?”
“一种照明工具”,云景笑道,看着她呆萌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嫩嫩的,滑滑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脸颊微红,白芷并没有避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云景行如此亲昵的动作,她心跳忍不住有些加快。
虽然不懂电灯泡是什么东西,白芷也没有纠结那么多,只要不是因为自己得罪了郑希林才导致他离开就好。
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水,白芷柔声道:“官人,你稍等我一下”
说着,她起身迈步离去。
没问她去做什么,云景却是看着桌子上的茶水陷入了沉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郑希林没买单?
所以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吧,吃了一顿狗粮,然后用这种方式‘报复’自己。
想明白‘真相’的云景不禁感到啼笑皆非。
不一会儿白芷就回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一些茶叶茶具以及一壶开水。
回来后,白芷笑颜如花道:“官人,我这段时间学习了一些茶艺,只是稍有涉猎,不是很娴熟,找店家借了一些工具来给你泡茶喝,若是做得不好你可不要笑话我呀”
云景心头一暖,知道白芷学这些都是为了自己,笑道:“小白有心了”
“能伺候官人,是我的福分呢,就是怕做得不够好”,白芷甜甜一笑道,然后开始姿态优雅的的泡茶,做得很认真。
她先是茶壶茶杯都用开始烫了一遍,然后给茶壶里面添茶叶,用开水冲泡,头道茶水倒掉,茶壶盖上盖子闷一下,闷的时候在茶壶外浇两遍开水,接着才重新打开茶壶倒开水进去泡茶。
最后,一杯淡绿色的茶水放到了云景身前,白芷一脸期待道:“官人,你品一下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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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大拇指和食中二指捻起小茶杯,云景左手扶住衣袖,先是闻了一下茶香,再轻轻喝了一口茶水含在嘴里,片刻后咽下,微微闭眼一脸陶醉道:“茶香清淡,温度适中,入口微苦,回味甘甜,好茶,小白你这一手茶艺,深得其中三昧”
看着云景那一副夸张的样子,白芷不好意思道:“茶具普通,茶叶也普通,泡茶的水也只是普通的井水,就连我泡茶的技艺也只是普普通通,哪儿有官人说的那么好”
尽管事实是真的很普通,但云景一脸陶醉的样子她还是很高兴的,只要云景开心,她便知足了。
“那不一样的,虽然所有的东西都很普通,但小白你经手后,它就变得不普通了”,云景一口将茶杯里剩下的茶水饮下道。
白芷微微低头说:“官人说的话,总是那么暖心呢,怎也听不够……”
茶楼里到底还是有一些人的,云景两人在这边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他们是无语至极。
你俩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单身狗招你惹你了?用得着刀刀见血吗?
而且啊,你们不觉得尴尬吗?好吧,虽然情到深处都是没脑子的,然而你们是不是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一些人气得拳头邦硬,好想打人啊,想想还是算了,人家小两口毕竟也不是故意的,得,这地儿待不下去了,我走总行了吧。
茶楼掌柜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挨个给茶客结账,数着铜板一脸姨母笑。
“对面那小姑娘原来真的有心上人了呢,那全身心系在少年身上的姿态是装不出来的,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碎啊,年轻真好……,只是以后恐怕没这么好的生意咯”
吃着茶水点心,说些体己话,虽然云景两人分开几个月,却没有半点生疏,反倒更加亲切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发现白芷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云景不禁笑问。
摇摇头,白芷说:“官人呀,你好像又长高了呢,那次你送我来的时候,我的身高在你鼻子那个位置,现在我只比你肩膀高一点点了”
这观察得也太仔细了吧,好嘛,实际上高出几厘米还是很明显的。
云景笑道:“我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嘛,往后估计还得往上串一串”
再往上串个几厘米就是一米九的男神身高了,云景心头如是道,太高了也不好,长到一米九的时候,他就得调整功法抑制身高了,否则长成两米多高的巨人就不好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芷脸颊一红,柔声道:“官人高点好,玉树临风”
好好的说身高小白脸红什么啊?
心头嘀咕,云景转移话题道:“小白,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呢,那天官人送我回来后,我回了一趟师门,给师父说我不想闯江湖了,问我原因,我说我心有所属,想安稳过日子,师父不但没有怪我,还很欣慰呢,说作为一个女人,江湖打打杀杀总归不是长久,能找到一个良人依靠,此生便自足了,然后啊,我就来这里用从小到大攒的钱买下了对面的小楼,开了一家小店,平时自己绣一些刺绣来卖,也有一些绣娘会把绣的刺绣拿我店里来卖,我从中赚一些差价,兼卖一些其他东西,不求挣多少钱,平时忙碌点,也就不无聊了,我还结交了一些新朋友呢,她们人都很好,因为我开的店不接待男客,所以她们偶尔会来我这里小聚……”,白芷一点一点述说着这段时间的过往,恨不得把每一天的经历都和云景分享。
云景认真听着,总归来说,白芷这段时间过得平平淡淡,没有太大波澜,当然,期间也有一些小插曲,比如一些不怀好意的男子老是在周围打转之类的,但问题不大,都被他轻松解决了。
当初分开的时候云景给了她三门高深武学,能修炼到真意境那种,几个月下来,白芷的身手越发高明,虽然还未踏足先天境界,但以她的手段,等闲初入先天的人物已经不惧。
到底先天高手还是很稀少的,目前为止,还没有那样的人来找白芷麻烦。
实际上如今后天后期的白芷已经有资格冲击先天境界了,毕竟这个层次不过是内力的积累,积累得越多,底蕴就越强,踏足先天后能少一些真气的积累阶段。
但她并没有贸然冲击先天境界,毕竟她又不闯江湖,不急着提高修为,一点点夯实自己的基础,待到进无可进的时候再说。
待到白芷说得差不多了,云景想了想道:“小白,当时我走的时候,悄悄在你包裹里面放了一些钱财,你没发现吗?用那些钱,可以在好的地段买下一家更大店铺的,再雇几个人,自己也能轻松些”
“官人呀,你偷偷放的钱我当然知道的,我知道官人对我好,但我觉得没必要,现在这样就挺好,店虽小,挣不了多少钱,但胜在安稳平静,店大了,反而会招来一些烦恼呢,而且呀,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把那些钱存起来了,将来官人若是急需要用钱,也能拿得出来,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白芷浅笑道。
她真的是奔着过日子去的,穿得朴素,有钱就存起来,不铺张浪费,尽量少招惹麻烦,这样的女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云景心头感慨,道:“小白,其实你平时不用太过拮据的,该花就花,看上心仪的东西就买,一切有我”
“嗯,我知道的,官人对我好,不想我受委屈,可我真的觉得这样就挺好,不过,官人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太朴素不好看呀?其实我也有买一些好看的衣服首饰的,只是我不想穿出去给别人看,只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官人你一个人看”,白芷柔声道。
心下感动,云景却想了想说:“小白,你呀,让我说什么是好,其实你的世界不应该只有我……”
“官人呀,你切莫说这样的话,对于别人来说,她们有着全世界无数的美好,但我的世界,有了你才是最美好的”,白芷打断云景认真道。
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从相识相知到在一起托付终生,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
山间只有藤缠树,世上哪来树缠藤。
作为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白芷和几乎所有女孩子一样,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便有了一个依靠,心头便有了主心骨,平平淡淡才是真,才能长久。
反倒是那些经历过打打杀杀轰轰烈烈才走在一起的人,或许当时海誓山盟情比金坚,但打打杀杀过后呢,总归会招惹是非惹来麻烦,想过平静的日子都过不了,甚至仇家找上门来,家破人亡的事情可谓比比皆是。
所以啊,平淡才能真正的长久。
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白芷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了,甚至可以说是卑微,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卑微,因为云景能给她安稳,没有打打杀杀,只有平平淡淡,这便足够了。
别小看安稳两个字,那是多少人求而不得啊。
“我们都好好的,一直一直”,云景看着她认真道。
白芷笑颜如花点头道:“嗯,我们一直一直都好好的,余生有你,真好……”
酸吗?或许吧,但真的很不错呢。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下午,白芷也没问云景会在怒江城待多久,什么时候离开,而是到:“官人,下午了呢,如果你没其他要紧事的话,我去买菜给你做饭怎么样?”
云景怎会拒绝她的一番好意,道:“好久没吃小白做的饭菜了呢,想这一口想好久了”
“只要官人喜欢,我随时给你做汤饭,官人随我来,很快就好的……”
于是两人起身结账离去。
茶钱是白芷付的,云景并未拒绝,两人不分彼此。
和白芷过街进入云白小绣店铺,她在门口挂上了一个暂时歇业的牌子,然后把云景带到了店铺的后面。
给云景泡了一壶茶,端来两碟点心,白芷问云景想吃什么,云景说只要是她做的都喜欢,然后白芷说那就做几道拿手菜好了,于是带上菜篮子去买菜。
白芷买菜去后,云景打量着她的居住环境。
沿街的小楼有两层,一楼是店面,二楼并不是白芷住的地方,而是被她弄成了刺绣的地点和仓库。
她住的地方在店面后方,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栋一层的木屋,一共三间房,中间是堂屋,右边是白芷的闺房,左边是洗漱间。
小屋边上还有一个厨房,然后院子里有一小块菜地以及一口井。
总的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平淡温馨。
云景知道,白芷把这里当成了家,而自己,对她来说,却是一家之主呢。
没多久白芷就回来了,去厨房忙前忙后的做饭,给云景说,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城里的菜米价格比平时都贵了一些,然后又说,卖菜的牛大婶腿脚不便,但卖的菜都很新鲜,她每次都会照顾一下对方的生意……
听着这些生活琐事,看着白芷家庭主妇般忙前忙后,云景心头各位舒坦,这才是生活啊,那种打打杀杀的喧嚣,说到底,一个人一辈子又能经历几次呢。
平淡,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云景也没大少爷一样等着开饭,而是去帮白芷烧火,夫唱妇随其乐融融,待白芷炒好第一个菜,他就去偷吃,然后白芷看着他笑,一脸幸福。
忙碌不久,饭菜就做好了,四菜一汤,一盆米饭,一壶老酒。
两人就在院子里摆上桌子开饭,白芷不时给云景夹菜倒酒,细心的帮他挑出鱼刺。
看云景吃得香甜,白芷心说这就是家呀,然后又在想,如果有小宝宝,这个家就完整了。
想到小宝宝,白芷偷看云景一眼,脸有点发烫,旋即意识到‘姐姐’都还没过门,自己想那些还早,于是不敢多想了。
酒至微醺,暖风醉人,夫复何求。
饭后,白芷去刷碗,云景喝茶看书,一如普通家庭生活。
忙完了的白芷也没打扰云景,而是悄悄去换了一套好看的白色长裙,画了淡妆,女为悦己者容,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心上人。
夕阳下,白芷顾盼生辉,绝美的容颜,低头看不到脚尖的优美弧度,盈盈一握的腰肢,身后蜜桃般的弧度,挺拔的身姿,当真是美丽不可方物。
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着她云景由衷道:“小白你真漂亮”
人家精心打扮,若还装着没看到,那也太不解风情了。
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呢,云景也是正常人,看着含羞带怯的白芷,他也有些心跳加快。
娇羞的低头,脚上的绣鞋都看不到,白芷柔柔道:“妾身蒲柳之姿,当不得官人夸赞呢”
“小白切莫妄自菲薄,在满春的花开,在你面前亦要逊色三分呢”,云景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抬头看向云景,白芷展颜一笑道:“哪有那么好……,官人说的话,总能甜到心里去,怎也听不够呢,能得官人不弃,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便是这么好”,云景笑道,旋即故意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白芷赶紧问:“官人何故叹息,可有不顺心之事,若是如此,不妨说与妾身听,妾身或许能帮你解忧”
“哎……,我叹气的是,有小白你这个大美人在身侧,我怎么看得进去书哦”,云景轻笑道。
白芷一愣,然后即羞涩又忐忑道:“耽误官人学业,倒是妾身的不是了,我……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回屋去?”
“哈哈,小白你也太可爱了,美人在侧,红袖添香,人生之乐不外如是,你若离开,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云景失笑道。
明白了云景是在开玩笑,白芷抿嘴一笑,想了想道:“那我陪着官人便是”
“自当如此……”
然后,云景依旧看书,白芷在边上陪着,不过却端来了一个小竹篮,拿出针线刺绣,不时抬头看一眼专注的云景,小院中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留意到白芷手中精美的刺绣,云景心说自家小白有一双灵巧的手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西下,天色渐暗,云景合上了书本。
白芷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起身小心翼翼看着他道:“官人,你……可是要走了吗?”
她当然希望云景能留下,毕竟两人分别多日难得相聚,可又怕耽误了云景的正事儿,心情格外复杂。
“这……”
不待云景把话说完,白芷赶紧笑道:“没关系的官人,妾身理解”
自家官人是做大事的,怎可把精力浪费在儿女情长上面,我只需要默默的支持等待就好,白芷心头如是道。
什么叫你就理解了啊,云景心头好笑,道:“小白你很希望我走?”
“不是的不是的,官人怎么会这么想,妾身恨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的,只是怕耽误了官人的正事儿”,白芷有些不知所措道。
笑了笑,云景说:“那就是希望我留下了?”
“自是如此”,白芷飞快点头。
看着白芷那纠结的样子,云景说:“可是我家小白生得如此美丽,我若留下,会忍不住欺负你的”
白芷一愣,心跳一下子加快了很多,脸上爬满了红晕,自然明白云景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一时之间她只觉浑身发软发烫。
轻轻低头,脑袋差点埋在熊上,白芷声音弱弱道:“那妾身便由官人欺负好了”
说出这句话,白芷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有些期待,有些害怕,更多的是羞涩,脑袋晕晕乎乎的她就跟喝醉了一样。
迈步走进她,将她拥入怀中,闻着她的发香,云景道:“小白你明白我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吗?”
“妾身……自是明白的”,白芷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轻声道,不敢抬头看他,都快哭了。
轻抚她的发丝,云景道:“总归还未拜过天地,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官人呀,没关系的,许你余生,妾身便只有你了,能服侍官人,妾身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委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景也不是扭捏的人,道:“那今夜我便不走了”
“嗯,妾身去给官人烧热水……”
接下来的一夜,鸳鸯戏水,芙蓉帐暖,翻山越岭,夜莺初啼,落红点点,大闹天宫,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总之美滴很。
……
第四百六十一章 清晨
月华如水,洒落一地光辉。
小院中,屋子里,浴桶间,热气升腾,白芷伸手试了试,水温正好。
“官人,热水准备好了”,白芷出门提醒道。
云景迈步进来说:“辛苦小白了”
“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呀,能伺候官人,妾身也很开心呢”,白芷柔声道,想到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不敢去看云景。
然后,云景看了看热气升腾的浴桶,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白芷,挠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芷偷偷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说:“官人,我帮你准备好了换洗的衣衫,就放在边上”
云景看到屏风上的确有一套衣衫,包括里衣和外套,面料上等,做工精细,应该是出自白芷之手,是她亲手缝制的。
“多谢……”,云景点点头道。
眨了眨眼,白芷见云景不动,于是道:“官人,让妾身为你宽衣吧”
“啊这……”
“这些都是妾身应该的呀”
点点头,云景说:“那就麻烦小白了,唔……,不如……一起?”
“啊……?嗯,妾身依官人便是”
“……”
窗外的明月羞得钻进了云层。
花好月圆……
几条街外的客栈中,宋岩整理好一应行李,然后开始无聊起来,坐着发呆,少爷哪儿去了?说好了只是出去逛逛,怎么晚上了也不见回来?
宋岩倒不是担心自家少爷的安危,只是吧,第一次出远门,身处陌生的地方,没少爷在身边,心里每个主心骨,空落落的。
他哪儿知道,自家少爷这会儿正是良辰美景春宵一刻……
夜深了,客栈已经打烊,一楼大厅里,灯火摇曳,值夜的小二昏昏欲睡,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
无声无息间,一个人影从窗户进入了客栈大厅,那人影屈指隔空一点,值夜的小二就彻底睡了过去,然后开始不疾不徐的翻看客栈的入住记录。
“云景,今天早上来入住的,总算被我找到了吧,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那天玩笑开过头了,忙活几天,现在补偿,以后各不相欠”
游笑翻阅到云景的入住记录后眼睛一亮暗自嘀咕道。
然后,他把一切恢复原样,根据入住记录上的房间寻了上去,先天境界的他,还是专业的贼,宋岩怎么可能防得住他,在游笑略施手段下,宋岩‘很自然’的就困了睡了。
不久后,游笑离去,给云景留了赔罪的东西,过程中,他没乱翻云景的东西,以免节外生枝,把东西留下就走了。
“不欠人的感觉真好啊,一身轻松,喝花酒去,庆祝一下……”游笑带着愉悦的心情去了城里最大的一家青楼。
然而让他无语的是,当下怒江城汇聚了太多读书人,青楼客满了,压根没有空闲的小姐姐,换了几家都是一样。
“这咋搞?难倒要去找低档次的半掩门?”
游笑那叫一个纠结,啥好心情都没有了,紧接着,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是官府捕快挨家挨户的搜查什么东西,顿时撇撇嘴,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隔天一早,宋岩醒来,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猛然一愣,暗道自己怎么爬桌子上就睡着了?
也没在意,他只以为自己昨晚太困了。
“少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我看看书等少爷吧……”,心中这么想着,宋岩去找本书来看。
然后一脸疑惑,看着一小箱银子一头玉牛以及一块一看就非凡品的墨块愕然道:“这些东西哪儿来的?少爷没这些东西啊,昨天都不曾有的”
恰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却是怒江城的捕快把这里围住了,在搜查什么东西。
宋岩顿时脸色一变,看了看眼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联想到昨晚莫名其妙的睡着,意识到情况不妙。
“糟糕,这是遇到栽赃陷害了,谁要害我?不,恐怕是想害我家少爷,少爷正在赶考的路上,若是背上官司,对名声不利,恐怕对科举也有重大影响!”
心念急转,宋岩一时之间脑补出了无数的阴谋桥段,他很快做出反应,飞快的检查了一下带来的东西,然后将游笑送来,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带上推开窗户趁人不备丢客栈后院水井里面去了。
虽然他没经历过太多事情,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是把嫌疑从自己身上摘除,然后才是考虑被谁算计这种事情。
不久后,宋岩被抓了……
不是因为‘人赃并获’被抓的,而是因为精明的捕快从水井里打捞出来了那些东西,也正是捕快在寻找的东西,为了这些东西,整个怒江城的捕快忙活了一夜。
郡守大人亲自下令,捕快压力大啊,东西找到了就好,至于贼人是谁,慢慢审问就是。
那些东西是从水井里面打捞出来的,没有人承认是自己偷的,所以整个客栈的人都有嫌疑,如此一来嘛,全部带走!
虽然宋岩连同客栈的其他人一起被当做嫌疑人抓了,但并没有受到严厉对待,反倒轻松无比,严格的说他是被请走的,捕快们客气无比。
没办法,虽然宋岩有嫌疑,但他是云景的书童啊,云景是谁?如今正四品大员封疆大吏李秋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所为宰相门前七品官,有这层关系,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东西是宋岩偷的,捕快们不会轻易得罪他就是了。
查案归查案,可不能给自家大人招惹麻烦,万一得罪了宋岩,云景不悦,给他师父去一封信的话,当今天子眼中红人的李秋,估计一句话就能给本地官府带来大-麻烦。
宋岩被客气的带走了,去了衙门也是友好的接待,这不禁让他感叹,若不是自家少爷,估计自己和其他人一样直接被丢尽大牢了吧,可笑的是那天那个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家伙,居然让自己改变这样的命运。
可去你的吧,自己虽然只是一介书童,可跟着自家少爷,一郡的衙门都客气有佳啊,你让我改变这样的命运?
有专门的人来询问宋岩,客气得很,例行公事罢了,没有人会觉得那些东西是云景主仆二人偷的。
宋岩自然是一问三不知,说错一句话很可能就给自家少爷带来麻烦啊,这事儿还得云景回来处理。
例行公事询问后,衙门的人就走了,但宋岩还不能离开,因为嫌疑还在,不过他已经留话给客栈方面了,云景回去客栈方面就会第一时间通知云景发生了什么。
经营客栈的都是本地人,知根知底,掌柜的并没有被带走,然而经此一闹,客栈生意势必受到重大影响。
游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好心’的赎罪居然会闹出这样的事端,作为洒脱的江湖中人,就没想过这些东西。
没错,那些东西是他偷的,而且还是来怒江城后从一户人家顺走的,他也没在意那户人家是谁,反正就觉得这些好东西能偿还那天自己犯下的过错。
他却是没意识到,自己偷到本地郡守大人家里去了,要不然怎么会大半夜的出动所有捕快满城搜索呢。
天亮后,游笑从一家档次不高的青楼出来,‘无债一身轻’的他到处瞎溜达,活像一个街溜子,听闻城内最大的学馆处今天有一场盛会,他琢磨了一下决定跑去凑热闹。
越是热闹的地方嘛,对于他这样的贼来说,指不定还能干一票……
云白小绣,后院,白芷闺房中。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芷醒了,一脸容光焕发,她睁眼看着边上的云景,半是羞涩半是甜蜜。
从此以后,自己便彻彻底底是官人的人了呢。
趁着云景还在熟睡,白芷准备起身去洗漱一下,然后帮云景准备好洗漱用品。
然而她才轻轻一动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受伤’了的她行动不便,很疼。
脑海中回忆起昨晚的画面,她脸颊发烫,官人好生威猛,但是好温柔的……
轻轻咬了咬嘴唇,白芷平复心情强忍不适轻手轻脚起身,被子滑落,无限美好展露一角。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想到昨夜云景迷恋的样子,不禁心跳加速。
此时云景睁开了眼睛,白芷顿时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愣愣的和云景对视。
云景目光一扫,呼吸一滞,想到昨晚的经历,该做的都做了……
“天色还早,小白再睡一会儿吧”,云景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轻声道,指尖触碰,细腻柔软。
靠在云景怀里,白芷下意识拉了拉被子盖住两人柔声道:“官人,天都亮了,不早就呢”
天亮了还不起床,这个时代会被人说成是懒,初为人妇的白芷不想给云景留下这样的印象,更是没有持宠而骄的想法。
“你今天身体不便,多休息一下,乖”
“嗯,妾身听官人的,官人好生体贴”,白芷柔声道,不再坚持起床,一来身体不适,再则,她也很想多和云景亲密的待在一起。
纵使被子盖着,白芷玲珑起伏的身段也掩盖不住,云景低头看着她小声问:“还疼吗?”
“好多了”,白芷羞得不敢抬头看他。谷
温存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纵使云景一再劝解,日上三竿后两人也相继起床了。
到底是练武之人,白芷恢复得很快,已经能正常活动了,行动间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但少女和女人到底还是有些许区别的。
梳洗过后,白芷盘起了长发,昭示着她已为人妇,不再是少女了。
一方沾染血色梅花的洁白丝巾被她珍藏了起来,那是她少女生涯结束的标志,也是完璧之身完整交给自家官人的见证。
“今天就不做生意了吧,关门谢客,好好休息一天”
白芷做饭,云景烧火,给灶膛添加柴火后云景如是道。
展颜一笑,白芷道:“官人呀,妾身知道你怜惜我,但我又不是柔弱女子,现在已经无碍了,无有任何不适,不过妾身今日也不打算开门做生意了,多陪陪官人”
“那就好”,云景笑道,练武之人,不但身材好,恢复也快。
笑了笑,白芷揭开锅盖,浓郁的香味升腾,她脸颊微红的看了云景一眼道:“今天官人可是要好好补补”
云景:“……”
我这体质还用得着补?
然后他发现,今天白芷做的饭菜异常丰盛,有炖的老母鸡,加了枸杞的,还有鳖汤,放了红枣,更有人参鸽子汤……
好家伙,这些东西吃了,不得原地爆炸啊?
当然了,以云景如今的体质,这些东西再多一倍都没问题。
“这些东西小白昨天就准备好了啊?”云景哑然道,今天一早白芷又没去买菜,可不就是昨天准备好的嘛。
所以她是有‘预谋’的?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昨天云景留下不留下都是个未知数,总归在白芷看来有备无患吧。
虽然初经人事,但她也从小姐妹那里了解过,那什么之后要补身体,尽管不明白为什么要补身体,但照做总归没错。
白芷低头道:“官人难得来一趟,妾身想让官人吃好点嘛”
云景不问了,再问下去她都要羞死了。
不久后两人郎情妾意的吃饭,自然而然的,白芷就去了云景怀里,真叫一个如胶似漆。
年轻男女嘛,‘初经风雨’后,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一起是很正常的……
饭后,云景吃得肚子滚圆,喝茶消食儿看书,白芷则如同翻飞的蝴蝶般去收拾碗筷洗漱,两人不时四目相对。
咦~,腻得齁甜。
看书的过程中,云景闻到了一股药味,下意识看向厨房方向,顿时眉头微皱,然后放下书籍走了过去。
厨房中的白芷听到云景的脚步声,回头之后下意识心头一惊,挡着灶台不知所措道:“官人……我……”
看着药罐里煨的药材,云景皱着的眉头舒展,平静道:“小白,不用这样,扔了吧”
药罐里煨的,云景一眼就分辨出是避-孕药!
白芷抬头看他,摇摇头道:“官人,不行的,‘姐姐’还没过门,我不能在她之前有宝宝,万一有了,会被‘姐姐’打死的”
云景的正妻是苏小叶,白芷是知道的,她跟了云景,是以妾的身份,这是事实。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正妻才是一家之母,而妾的身份地位在这个时代来说是很尴尬的,男人若是疼爱还好,若是不疼爱,比牲口没什么区别。
正因为如此,白芷才小心翼翼,不敢在云景正妻之前怀宝宝,若是在此之前怀上了,被打死都找不到地儿说理去。
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定位,白芷才如此简单的把自己交给了云景,若是正妻的话,拜堂之前是不能同房的,妾呀,本来就没什么地位的,身在这个时代,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白芷才会偷偷摸摸的煨避孕药,不敢去赌‘姐姐’会宽宏大量。
云景走近她,牵起她的手,认真道:“小白,没事的,听话,扔了吧,有我在,有了就有了吧,咱云家,不是刻薄之家,我亦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官人呀,妾身知道你怜惜我,但是真的不行的,到时候万一真有了,会让你为难,我没事的”,白芷靠在他怀里笑道。
这就是时代的不一样,在云景看来很正常的事情,可对白芷来说,却是丝毫不敢逾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想到前世的那些‘拳师’,身在福中不知福,总觉得社会给的还不够,总想爬到男人头上拉屎撒尿才满足……算了,不提也罢。
对于这件事情,云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不给白芷,蛮横道:“小白你听我的,东西扔了,一切有我,这种药吃了伤身”
“官人,我真的没事的,别忘了我有后天后期修为,这样的药服了没问题的……”
云景打断她说:“是药三分毒,好了,听话,以后也不能偷偷摸摸的服这样的药,否则家法伺候,而且啊,若你能生下一儿半女,那才再好不过呢”
家法什么的目前是没有的,为了打消白芷的念头,云景只能用这个借口来唬她。
没有拦精灵的世界,就很尴尬……
听到家法两个字,白芷顿时不敢和云景犟嘴了,眼圈通红道:“官人,妾身听你的就是,此生能跟着你,纵使立刻死去也知足了”
虽然她不知道云家的家法是什么,但并不妨碍内心的感动。
妾啊,身份低微,类似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谁家的妾能得到当家的如此厚爱?
不说别的,就拿云景的小伙伴王柏林来说吧,几年前就和小妾偷吃禁果了,然而几年过去,他小妾有怀孕吗?没有,为什么?因为不敢,王柏林的正妻还没过门,她就不敢怀,否则指不定王柏林未婚妻就拎刀子砍了她!
直白点说,咋地,老娘还没过门,你就先生孩子了,你是想以下犯上吗?你是想当家做主吗?你是想母凭子贵把老娘排挤走吗?反了天了你……
“嗯,这就对了,以后也别再说什么死啊死的,我们人生还长着呢,还有一辈子时间……,我来帮你扔了吧,以后切记不可再做这样的傻事了知道吗?”,云景抱了抱白芷道,然后心念一动,念力控制药罐直接丢茅坑去了。
生在这个时代,尤其是斜阳城遇到师父后的一番话,如今云景的观念已经转变过来了,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云景已经成年,既然成年了,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有孩子就有孩子呗,多正常,村里自己这个年纪的,孩子满地跑的都有。
自己已经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了啊,当家为人的年纪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必要再沿用前世的那一套。
“我们还有一辈子呢”,白芷闭眼喃喃道。
虽然不知道内力到底能不能起到拦精灵的作用,但云景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以后,我们同房,事后你也不能用内力逼出来,一切顺其自然吧”
“嗯……”,白芷轻声回应。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有了依靠,有了当家的,还对自己那么好,作为女人,人世走一遭,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搂着白芷,食髓知味的云景有些心猿意马,好在知道她虽然行动正常,但红丸初落到底身体有亏,于是云景平复心情道:“小白,我们去四处走走吧,一直以来都没能好好的陪陪你”
“好呀,官人想去什么地方?我知道怒江城附近有不少值得一观的去处呢……,不过,会不会耽误官人正事儿?”,白芷欣喜道,但说着说着就有些担忧起来。
牵着她的手,云景笑道:“怒江城为夫不熟,接下来就要小白为我引路了,不碍事的,我这是去州府迎考的路上,距离考试还有几个月,时间很充足,再则,此地距离州府不远,我还会飞,不耽误事的,先陪你一段时间再说”
听云景这么说,白芷内心自然是高兴的,但却摇摇头道:“官人呀,学业为重,妾身怎能让你耽误了正事,如今官人温习学问才最重要,不如就不去游玩了吧?”
“小白通情达理,为夫很高兴,不过你就听我的吧,科举为夫还是有把握的,不差这点时间温习学问”,云景笑了笑道。
人家都把自己交给我了,陪她度个蜜月咋啦?
“妾身依官人便是,就游玩几天吧,到时候官人着重温习学问,若是因为妾身耽误了官人科举,那妾身的罪过便大了”,白芷柔声道。
在白芷看来,自己官人当然是正事要紧的,但她也希望云景能多陪陪她,于是想出了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
点点头,云景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小白有什么好去处可推荐的?”
“今天学馆那边有一场盛事,很热闹的,官人想去看看吗?”白芷问。
云景想了想道:“读书人追名逐利吧?没什么看头,如果小白想去的话,我陪你”
“妾身也不喜欢凑热闹呢,那望涛亭呢?水流湍急的漓江边上,可以目的波澜壮阔的漓江景象”,白芷又换了一个地点。
云景说:“那我们接下来就去望涛亭吧”
“嗯,待妾身收拾一下,便带官人前去……”
就这么说定了,看着欢快忙前忙后的白芷,云景脑海里面一闪而逝的念头被他忽略。
他忘了给宋岩说一声自己的去处,问题不大,反正也没啥事儿。
怒江城衙门里,好吃好喝的宋岩百无聊赖,少爷去哪儿了啊,尤其是官府调查失窃案也没个头绪,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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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到底谁在算计咱家少爷!
……
第四百六十二章 倒霉催的
明德学馆是怒江郡境内最好的学馆,是无数人向往的地方,几百年来,从这里走出了不少名动四方的才子官员,对于境内很多人来说,能在这里进学本事就是一种荣耀,而且一旦进入这里进学,代表的是数不尽的资源。
读书人自成圈子,能读得起书的都不是寻常人家,若能踏足明德学馆读书人圈子,各种人脉交织,只要不是笨蛋,稍加专营,飞黄腾达都不是难事儿。
所以啊,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去。
当然了,明德学馆也只在怒江郡排第一而已,放眼江州也就那样,更别说和大离王朝的四大学宫比了。
这座学馆位于怒江郡东南角,占地八百亩。
王朝重视学问传承,拨款毫不吝啬,加之从这里走出去的读书人有所成就后回报母校,还有富人捐赠等等,众多资源下,这座学馆被打造得可谓美轮美奂。
到底是传承学问的地方,虽然这里景色优美,处处都别具匠心,但一点都不奢华,反而朴实素雅,实际上这比打造得暴发户般金碧辉煌更难一些,很考验工匠们的技艺。
几百年的传承下来,这座学馆有着历史的沉淀,学习气氛很浓,似乎空气中都飘荡这诗书墨香。
这一天的明德学馆无疑是很热闹的,无数人蜂拥而至,就为了见证谁能脱颖而出代表怒江郡去州府继续角逐四大才子的美名。
若谁能在一州之地脱颖而出,已经能称得上小四大才子了。
有资格踏足学馆亲眼见证这次盛世的,至少也是读书人这个圈子才行,平头百姓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最多只能在外围凑个热闹罢了。
纵然如此,这一天依旧有成千上万的人来到学馆,让本来只有几百人的学馆无比热闹,好在大家都是有修养的,到没有把这里整得乱糟糟。
至于学馆外的街道上,直接就人山人海了,可谓全民参与,这倒是方便了一些有头脑的小商贩,赚得盆满钵满,脸上笑开了花。
然后吧,春日里阳光和煦,多的是漂亮小娘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这让无数老色批眼睛都不够看了,街上多的是正大光明打量小娘子的家伙,偶尔相视一眼,确认过眼神,原来你也是老色批,嘿嘿……
郡内各个地方一层层选拔出来了五十多个青年才俊,年龄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功名最低的都是秀才,即将迎来他们郡一级的学问展示角逐,若能众目睽睽下脱颖而出,一下子飞黄腾达或许不至于,但也差不多了,有的是富人进行投资,倒贴嫁女儿都很正常。
花点钱财,给个女儿,招揽一位前途无量的读书人,何乐不为呢,投资小回报大,有点头脑的人都会算这笔账。
所以啊,这已经不仅仅是文化人的角逐了,延展开来,可谓涉及到方方面面,这才是四大才子之争的真正意义所在。
当然了,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富贵人家想更进一步,他们想的是看上一个年轻人进行投资,而一些花样年华的少女,则是想在这个时候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郎君,官府想的是出政绩,小商贩想的是多挣钱,读书人要的是名声,各取所需……
郡守大人作为本地最大的父母官,眼看盛事就要开始,作为主要督办人员的他心里很烦,压根没有什么好心情。
他能有好心情才怪了,昨晚家里才被偷了啊。
被偷了其实问题不大,也就丢了一些钱财和宝物而已,可事情不是这么个事儿,作为一郡的父母官,家里被无声无息的偷了,换句话说,贼人若是心狠一点,岂不是能轻易摘了他的脑袋?
这才是郡守大人最在意的地方,当自身都受到威胁的时候,那已经不是简单的盗窃案了,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然而被盗的东西虽然找到,可贼人却了无音讯,这事儿,没完!
郡守大人已经严令下面的人追查窃贼,还通知了鹰堂配合,务必要将其抓住,鹰堂监察天下武林,里面多的是奇人异士,想来抓住贼人问题不大。
这些情绪郡守大人并未带到即将到来的盛事之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周围分量重的人寒暄交流,单这份心性,要不说人家是当大官的呢,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的。
四大才子之争比的是学问,但不完全是学问,毕竟不是科举,细分开来就五个字,琴棋书画武,武排最后,其余四项不分先后。
才子嘛,当然比的是才学,唯有将学问做到一定地步,才能把自身所学融入琴棋书画之中去,比如琴技高明到一定地步,大音希声,洗涤心灵,让人灵魂共鸣,一曲传唱千年,与天下人与后世人共勉,隔着时间空间的交流,境界何其高远?比如诗词出众,一首诗词名垂千古,那也是青史留名了,若有一手漂亮的书法,那才叫一字千金,比如画艺无双,得到他人认可,单靠画画也能暴富,再比如棋艺,若能练达,将来可走军事路线,行军打仗要的就是布局头脑,手握千军万马,何其威风?
至于武功,这玩意在学问面前也就那样了,学问不够意志不坚念头不通,将来成就真意境都难,所以排在最末。
所以啊,读书人的琴棋书画四艺,并不仅仅只是附庸风雅那么简单,到了一定地步也是能改变命运的,当然,绝大多数人的四艺也就附庸风雅罢了。
所谓文无第一,读书人的事情想要服众是很难的,那么怎么比呢?问题不大,多年来早就摸索出了一套流程,让读书人展示才艺,多个分量重的人当裁判进行品评,大多数人认可就行了,想让所有人认可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黑幕什么的……懂的都懂。
黑幕也仅限于小地方了,若是到了州一级亦或者京城的总角逐,黑幕不是不可能存在,但几乎不会发生,毕竟到了那个层次,人们要的是名声,一旦传出黑幕,将是惊天大笑话。
“高问自然,上承先贤,求学四方,问道百业,学以诚心,用以寄德……”
日上中天,随着读书人们齐齐颂念一篇先贤所传的求学诗篇,然后祭奠先贤君王,仪式过后,怒江郡的学子角逐之争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项比的是棋艺,这是最直白的,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不用像其他项目那样探讨对比……
“无聊啊,我还以为有多好玩呢,结果就这?一个个下棋下得我瞌睡都出来了,哪儿像我们江湖中人,直接就是干”,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游笑拎着个酒葫芦打着哈欠嘀咕道。
这家伙昨晚偷了东西,把自己欠下的‘债’还了就没管后续了,纵使官府大张旗鼓的调查也没放在心上,他自问手段高明压根就不会被抓到。
殊不知因为他,多少人倒了血霉遭受牢狱之灾。
遭受牢狱之灾的不止是宋岩所在的那家客栈中人,平时那些官府留名小偷小摸的家伙那才叫一个冤枉,管他是不是你,先抓回去盘问一番再说。
没办法,郡守大人下令了,可谓严打,一竿子下来不知道多少人倒霉。
游笑才不管那么多,江湖中人嘛,高来高去,搞了事情,只要倒霉的不是自己,关我鸟事儿,甚至还乐得看戏呢。
百无聊赖的看了个把时辰,棋艺比拼结束了,一个二十六岁的举人技压全场,引来一阵欢呼声。
游笑压根不理解人们在高兴个什么劲儿,那家伙长得不咋地,就下个棋而已,有那么了不起?尤其是那些小娘子,你们恨不得坐地排卵给人家生孩子至于么?
“呸,读书人,尽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游笑撇撇嘴道。
顶着个读书人的名头,出点风头就一帮小娘子倒贴,而老子去青楼,花大价钱还得看人家小姐姐脸色,整不好人家‘正好肚子疼’压根就不陪你,这他妈的。
游笑才不承认自己在酸。
江湖中人咋啦,不比你潇洒?哼,读书人而已,看似风光,可时时刻刻都受到条条框框约束,哪儿有我们这样逍遥自在。
“听说最后有一场比武,选出最厉害的一个作为替补,啧,这些个读书人啊,就这么不待见练武的?武功最厉害的一个反而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这他喵找谁说理去,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读书人有什么身手,若不是为了看这个,我早走了”,又灌了一口酒,游笑心头骂骂咧咧道。
江湖中人谁的武功高谁就最风光最牛逼,而江湖中人最在意的东西,却是读书人最不待见的,这样的落差,对于游笑这样的江湖中人来说,心头其实满不是滋味的。
但是没办法,谁让这个国家是读书人在掌权呢,君不见那些军中强人,在面对比自己低一级的文官之时也得客客气气么,虽然到了那种层次的文官武功也不会差。
无聊的游笑对接下来的几项没兴趣,反而开始巡视人群,琢磨着找寻几个肥羊。
江湖中人也要吃饭嘛,没有什么进项,做无本生意的游笑自然是要用别人的钱来过优质生活的……
衙门里,宋岩睡得香甜,没办法,案子还没结束,他还有嫌疑,虽然得到了不错的待遇,但不能走。
实际上若是云景前来作保的话,他随时都可以离开的,毕竟云景的背景摆在那里,总要给个面子,但谁让云景这一去就没了人影呢,宋岩只能在这儿待着了。
睡醒后,百无聊赖的宋岩开始练武打发时间,仅限于房间内这点范围,外面有衙役看守。
还没等他一套拳法练完,一位身着玄服的中年人就敲响了房门。
敲门的人腰挂长刀,黑色长袍胸口绣着一副雄鹰展翅的图案,来人是大离王朝鹰堂成员。谷
来之前此人就了解过宋岩的身份,虽然他只是一个人书童,但态度还是和友好的,仅仅是来例行公事罢了。
简单的客套后,中年人笑道:“宋小哥别多想,我只是来例行公事问你几个问题罢了,你只需如实回答即可,不出意外很快你就能自由离去”
“这位大人想问什么尽管问,配合官府是我等应该的”,宋岩点点头道,并没有把人家的客套不当回事儿,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就跟着自己少爷沾点光而已,实际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奴仆,连人身自由都没有那种。
大离王朝的鹰堂不属于军旅体系,就更比不上文官团体了,和蚁楼那种神秘机构也没法比,总之呢,鹰堂的地位很尴尬。
虽然有着监察天下武林的权柄,实际上做的也就是些脏活儿累活儿罢了,有时候身份地位还比不上有着正式编制的捕快衙役。
但是呢,鹰堂的人又比衙役捕快之类的好点,很多时候他们能直达天听,反正就属于那种垫底的,但有稍微有些特权那种。
鹰堂结构很复杂,自成体系,成员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很多甚至还在各个江湖势力门派当卧底,毕竟要随时掌握江湖动静嘛。
来找宋岩的只是怒江郡鹰堂的一个中队长,后天中期修为,搞不好身手比宋岩还不如,不过此人不是以身手高明见长,调查江湖中人行事很有一套。
面对宋岩,他笑道:“宋小哥,昨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人,能给我详细描述一下吗?这对当下的案子很重要”
“昨晚我一直都在客栈……,我昨天随我家少爷来到怒江郡,我家少爷正在去州府赶考的路上,因为时间充足,就想四处浏览一下各地风景,所以在客栈安顿下来后,就听从我家少爷吩咐去各处打听哪里有风景不错的地方了,中午回客栈,然后一直不曾出去过,这点客栈掌柜的和小二都可以作证,因为要等我家少爷回来,就哪儿也没去,也没接触什么人,一直在房间里,直到今天早上衙门的人带来这里”,宋岩如是回答道,甚至回答的比对方问的更清楚,无比配合。
鹰堂的人点点头道:“嗯,我明白了,多谢宋小哥配合,我们回去核实的,然后,方不方便问你个问题?”
“这位大哥请问”,宋岩笑道。
中年人道:“就是,我想请问一下,你家少爷来了怒江郡后,却没有回客栈,我能问一下他去哪里了吗?”
“这位大哥,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仆人,少爷的行踪不是我有资格去左右的,我家少爷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宋岩开口道,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道:“你是在怀疑我家少爷?”
中年人赶紧道:“宋小哥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只是例行公事询问一下而已”
“希望如此,这位大哥,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我家少爷家境殷实,且有功名在身,还请不要胡乱猜忌,否则对我家少爷名声不利”,宋岩点点头道,他没有搬出云景后台之类的,那有点仗势欺人,点到即止。
中年人笑道:“宋小哥言重了,我们可担不起污蔑读书人的罪名,紧紧只是简单询问一下,既然如此,就这样吧,我去核实一下,如何跟你说的差不多,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走了,先告辞”
那人走后,宋岩沉默,总觉得似乎摊上事了,可他已经认真琢磨措辞了啊……
另一边,出门后的鹰堂成员却是皱起了眉头,然后仰天一叹,揉了揉眉心,事情难办了啊。
“那个宋岩没有说实话,他肯定对盗窃案有所‘了解’,尤其是郡守大人家被窃的那块墨锭,有特殊香味,但凡碰到短时间都有残留,而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墨锭的味道,可问题是,他是一个叫云景之人的书童,而云景,则是李大人的徒弟,还是目前唯一的徒弟,李大人正四品州牧……那么问题来了,宋岩身上为何会有墨锭的味道?他家少爷云景去哪儿了?会不会……,这叫什么事儿啊,一个不好要整出大-麻烦,李大人的徒弟,是能轻易招惹得起的么,须知李大人如今可是天子眼中的红人,谁都知道如今担任州牧只是走个形势,高升指日可待,他的徒弟‘怎么可能偷东西’?算了,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头疼的,如实上报吧”
鹰堂成员心念闪烁,旋即快步离去。
不久后,上头经过短暂商量,事关云景这样的人物,事情就不能大张旗鼓了,低调着来,目前先想办法找到云景,然后再慢慢处理,如果和云景无关更好,若是真有关,一个处理不好乐子可就大了。
不管什么时代,有背景的人,总是‘不一样’的,若是有背影的人作风正直还好,就怕有背景的人胡作非为,那叫一个多方难受。
于是乎,怒江城内,明面上该调查的调查,但却有很多人在低调的打听云景的去处。
官府能人还是很多的,就比如那个鹰堂成员,和宋岩短暂接触就发现了端倪。
虽然早上的时候宋岩第一时间就把不知道哪儿‘飞来’的赃物丢掉了,然而没来得及处理干净,身上残留了那名贵墨锭的味道,这麻烦就来了。
其实这也不怪宋岩,东西不是他偷的,仅仅只是一个人没经历多少事情的他,哪儿能想到这些细节?
可别人不那么认为啊,他身上残留的墨锭味道,一时之间就让他成为了最大的嫌疑,连带着云景都被牵连。
游笑干的‘好事儿’,那家伙管杀不管埋,自己倒是‘无债一身轻’了,然而却给别人带去了麻烦。
现实就是这样,你不找麻烦,麻烦就会莫名其妙的找到你。
要不然很多时候江湖中人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尽整些操蛋事情……
浩瀚漓江,不知其源在何处,宽数十里,近乎横贯整个大离王朝。
因为这条漓江太过浩瀚,不同的江段又有不同的叫法,怒江郡这一段数百里区域,水流湍急凶猛,飞鸟难度,因此得名怒江。
漓江上漕运发达,很明显的是,怒江这段是不方便船只行驶的,百米长的大船都不行,驶入这段江面的唯一下场就是船毁人亡,所以在怒江郡这一段,江上是没有行船的,但漕运还是得做,于是这段怒江就被开辟的一条运河绕过了,以此保障漓江漕运的正常运转。
正午时分,漓江上游,湍急的江面上,居然有人踏浪而行!
这段漓江何其凶险,多的是十数米高的浪涛,且暗流漩涡无数,别说人了,就是丢一头铁牛下去也是眨眼消失无踪。
可偏偏就有人踏浪而行,毋庸置疑,其人身手高明。
只见一狼狈黑衣青年仗剑踏浪,每一步都是百十米距离,身形翩若惊鸿,脚尖在湍急水面借力,随时都有颠覆的危险。
能做到如此江面施展轻功前行,至少也得先天境界的修为了。
此人身后,三个青衣剑客紧追不舍,行驶在江面如履平地,期间不时长剑一引,掀起水流激射攻击前方逃窜的青年。
“杨峰,看你能逃到那里去,抢我门中宝药,杀我门中师兄弟,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亦要追杀你到底!”
追赶的三人里面,最前方一人沉声怒吼,声音甚至盖过了滔滔江水咆哮的声音。
前方数百米外的杨愤咬牙逃窜,并未分心回答,一来要小心脚下,再则还得躲避后方的手段,哪敢分心。
他内心愤怒无比,你们倒是挺会倒打一耙的,宝药明明是老子先找到的,你们抢夺不成被我反杀,结果老子却成了你们口中杀人夺宝的恶人了,还要不要脸?
这种事情杨峰经历得多了,已经习以为常,毕竟这些年来,他不是被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总之就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和白芷来到望涛亭的云景刚来这里就看到了这一幕。
怒江郡的读书人争名次出风头他没兴趣去看,也没意识到自己摊上小麻烦了,早上和白芷商量好后,两人就优哉游哉的来到了这里。
看到江面上的追杀,云景当即嘴角一抽无语道:“那个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几次偶遇就没有一次消停过的,不是被砍就是在被砍的路上,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关键他还越是经历这些就越强,总能化险为夷绝地翻盘,找谁说理去?”
“官人认得那个人?”白芷听到云景的嘀咕不禁好奇问。
摇摇头,云景说:“见过几次,但不熟”
白芷顿时就不再关注了,江湖仇杀太正常不过,她还担心来着,万一云景认识对方,关系不错,看到这一幕要出手帮忙的话,恐怕会招惹麻烦,好在云景和对方不熟,那就没事儿了。
打打杀杀的白芷没兴趣,她更珍惜和云景再一起的时间,哪怕仅仅只是说说话,也是极好的呢。
看着江面上的一追一逃,云景道:“小白,说来你不信,那个人总能化险为夷,他的遭遇,比这更凶险十倍的我都见过,最终活下来的却是他,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居然有这么倒霉的人?”白芷愕然道。
点点头,云景说:“事实就是如此,也不知道这次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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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三章 这也行?
“真气外放,他们都是先天高手,前方那人处于绝对下风,以一敌三,面对其中任何一人的手段都只能尽量躲避,妾身想不到他能有什么办法应付当下局面”,白芷沉吟道。
虽然只有后天后期修为,但白芷的眼光见识还是有的,毕竟身后有师门传承。
无心江湖的她,面对这种情况并没有太大兴趣,甚至更多的是想远远避开,毕竟很多时候看戏看着看着就把自己牵扯进去了。
江湖,是没那么多道理可言的,一句你瞅啥就能结下恩怨。
云景笑道:“且看看吧,不过他们一追一逃速度不慢,兴许我们根本就看不到结果”
望涛亭处于漓江边一块突出岩石上,可以说脚下就是奔腾的江水,水流激荡声音震耳欲聋,就连脚下的岩体都能感到明显的震动。
在这个地方能很好的观赏到漓江的波澜壮阔,不过也分外惊险,常人万一掉下去活命的机会渺茫,胆小的人压根就不敢站在亭子里。
平常这个地点前来观赏漓江的人不少,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人们都被吸引去了明德学馆,是以此时只有云景白芷两人来到这里。
云景一脸饶有兴致,白芷也乐意陪着他,想了想道:“那追杀的三人,看穿着打扮和武功路数,明显是北方江湖人士,具体来路就不清楚了,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值得他们把人追杀到这里来”
到底不是江湖中人,云景对于江湖事知道得不多,好奇问:“小白,你说他们是北方江湖人士,却跑南方来了,这算不算越界?本地武林门派就不管管吗?”
“官府都不管,本地势力自然也就不管了,只要不牵扯自身,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芷摇摇头道。
云景了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这片刻功夫,杨峰他们已经从上游踏浪而来出现在云景他们正前方了,不过他们处于江面,相隔千多米距离,眼看就要往下游而去。
江湖事江湖了,这都是潜规则了,明显他们没去城里人多地方的意思,若是引发骚乱,大离王朝的鹰堂就不会坐视不管了。
看着他们往下游而去,云景估计应该看不到结果了。
老实说,杨峰也是云景见识过的人里面,称得上‘奇人’之一了,不说其他,单单是没有消停的时候,还偏偏能化险为夷这点,说他是奇人一点都不为过。
这种人于逆境中成长,只要不陨落,将来指不定有多高的成就,或许会一步一步踩着敌人的鲜血踏上无人敢找他麻烦的程度。
追杀杨峰的三人久久无法将其拿下,心头很是烦躁,其中一人长剑横扫,抽打在一滴水珠上,那水珠在先天真气加持下,宛如子弹般横空激射朝着杨峰背后飞去,没办法,双方相隔太远,先天真气还到不了这样的距离,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攻击杨峰了。
不过那一滴水珠的威力也不能小觑,若是命中,足以将杨峰的身躯洞穿。
纵使江水咆哮的局面下那一滴水珠毫不起眼,但杨峰也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轻松避开。
他内心暗恨不已,那三人一路从北方追杀自己到这里,不死不休,半个多月了,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杨峰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挺得过去。
“前方三十里外江边有一处水寨,寨主号称翻江蛟,先天中期修为,去了那里冲入水寨,或许能制造机会摆脱后面的三个家伙,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
杨峰心头默默计划着,因为大离王朝有鹰堂这样的机构,这样的情况去城里会被鹰堂针对,目前杨峰不会这样去做,去江湖势力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总归不会被整个国家针对,目前杨峰只能这样选择。
当然,若是被逼急了,去城里避祸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后面三人紧追不舍,杨峰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他们的方位,旋即头也不回的一掌打出,先天真气化作一直两米宽的白色掌印拍在激流上。
激流被拍得炸裂卷起浪涛,水花四溅中,一滴滴水珠天女散花般向着后方三人席卷而去。
借着这一掌反震的力道,杨峰速度加快了不少,后面三人稍微躲避继续追杀,简直阴魂不散。
说起来杨峰并没有什么师承,纯粹是野路子出身,小时后家人都因为饥荒饿死了,没办法之下他自愿卖身给大户人家为奴,一开始老实本分,奈何命运多磨啊。
有一次他偶然经过主家的练武场,也就看了一眼主家少爷练武而已,结果就被管事的狠狠收拾了一顿,那个时候他也没想过反抗,毕竟当下人的没人权,主家苛刻就苛刻吧,总能吃饱饭活命。
然而就那次之后,管事的也好,还是其他仆人也罢,似乎看他好欺负,总是找茬欺负他一下,久而久之,杨峰心头就滋生了怨气。
他一直都忍着,想方设法的偷看主家练武偷师,如此又过了两年吧,一次以欺负他为乐的仆人抢他发的工钱,还把他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一件衣服给笑哈哈的丢灶台里烧了,那次杨峰彻底爆发,将欺负他的仆人管事都干掉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那户人家他是待不下去了,从此过上了逃亡之路,辗转多年,一直到如今,几乎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一开始是杀人后主家及官府在抓他,险死还生逃亡,后续总能莫名其妙的摊上事儿,久而久之,他麻木了,只要能活着,无所不用其极,别人杀他,他就反杀,实力不够,他就从敌人身上摄取养分。
多年下来,他如今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居然不知不觉的踏足先天境界了,而且死在他手中的先天高手都不下一手之数,尽管很多时候都是‘巧合’才能反杀。
野路子出身的他想方设法的强大自己,从不挑剔,有什么就学什么,有什么就练什么,只要能增加自己生存几率,如今的他,虽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强大武技功夫,但一身奇奇怪怪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也算是自学成才了。
他这次被三个先天高手追杀,那三人也不纯粹是想报仇,而是眼馋他手中那把红云剑,否则的话,江湖命贱,他们至于不远万里的追杀?
“师兄,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都大半个月了,我们三人联手居然无法拿下他,说出去脸都丢尽了”
“那家伙简直就是泥鳅,滑溜得很,稍不注意就被他跑了,不过没关系,我们盯死了他,早晚他要死在我们剑下”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和他交手这大半个月来,你们难道没发现他在逐渐变强吗?一开始他单独面对我们任何一个都不是对手,现在,我们三人联手都只能疲于追赶了,他那轻功每天都在增长,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抓住他的机会都渺茫!”
“那家伙也是邪门得很,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必须要想办法尽快一劳永逸的将其解决掉!”
“不如我服下霸王丹短暂提升实力给他来一下狠的,若能杀死最好,事后也只是虚弱几个月,总好过被他跑了的好,即使杀不死也能将其重创,到时候就交给你们了”
“这……,目前来说没必要,霸王丹虽然能短暂提升实力,可伤害很大,虚弱只是最简单的副作用,还会伤到根基的,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前途”
“可我实在是不想一直这样下去了啊,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劝了……”
三人短暂的交流后,其中一人死死的盯着杨峰背影,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稍微犹豫,一咬牙将瓷瓶内一枚指甲盖大小的丹药吞入了肚子。
丹药下肚,他皮肤肉眼可见的发红,身上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几个呼吸间,他身上的气息已经达到了先天中期的程度!
“杀!”
气势大涨的他大吼一声,浑身真气鼓荡,一脚踩在江面,江水都被他踩得凹陷下去米许,紧接着,此人速度暴增数倍朝着前面的杨峰冲去。
“师弟何必如此冲动”
“哎,本来我们抓住他也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其余两人无奈对视,飞速跟去。
人家服药的时候不制止,药物都发挥作用了才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咋想的。
前方杨峰感受到身后猛然提升的气势,心头一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追杀自己的人里面,其中一人已经出现在了数十米外,还在飞速接近之中。
尤其是对方的气息,居然不比等闲先天中期差了。
“该死,这就是大门派出来的人啊,总有临时秘法丹药提升修为,对方如此状态我根本不是对手,可继续逃的话只会沦为活靶子,只能拼了,希望对方这种提升修为的方式别太持久……”
心念急转,杨峰一咬牙,不但不跑了,反而一个折身主动朝着来人杀了过去,他仗着手中红云剑锋利,欲要付出一些代价将其重创。
一个呼吸不到,双方在江上凌空相遇,杨峰手中红云剑直刺对方心口,剑身上吞吐米许剑光,红云剑本身自带特效,长剑直刺间宛如火烧云般的光影环绕,干扰敌人视线,唯美而致命。
“给我死!”杀来的青衣剑客咆哮,手中长剑剑光暴涨七八米长朝着杨峰劈下,欲要将其撕成两半。
他虽然服用丹药修为提升至了先天中期的程度,但那丹药只能短暂提升他先天初期的真气数量而不能提升质量,真气依旧只是真气,没有达到真元的程度,是以施展剑法也就威势更强罢了,无法跨越式的提升自身手段。
但这也够了,质量不够数量来凑,他就不信杨峰接得下这一剑。
他不是没看出杨峰想要以伤换命的打算,毕竟行走江湖多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然而杨峰狠,他更狠,无视杨峰手中的长剑,就不信杨峰真敢拼命。
都是狠人,这个时候就看谁更狠了。
“他还有同伴,这样状态的他,我不一定杀得死,继续下去根本没有意义,一旦受阻,最终死的只会是我……”
心念急转,杨峰瞬息做出判断,当即手腕一抖,红云剑朝着对方挡去,欲要借助反震之力拉开距离。
呛~!
两剑相击,剑气崩碎四射。
杨峰手中的红云剑毕竟是出自曾经葬剑山的神兵,居然将对方手中长剑斩断,但这并没有让杨峰讨到便宜,他有些低估对方服用丹药后提升的力量了。谷
对方不但真气暴涨,连肉身力量也成本提升!
在对方恐怖的力道面前,杨峰被一剑劈得跌落进了江水之中……
漓江滔滔,杨峰跌落下去连点水花都没溅起。
“这……”
那三人寻了个礁石落脚,看着江面面面相窥,江水深不知几许,水下暗流暗礁无数,如此凶猛的水势,他们下去也是找死的行为。
问题是杨峰掉下去了啊,这怎么搞?即使是死了他们也不划算啊,追了这么久为的就是那把剑,如果那把剑随着杨峰一起葬身江底,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留一人在这里看着江面,另外两人前去下游寻找,尽量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人沉吟片刻很快做出决定,同时也行动起来。
远处,望涛亭内,云景为之愕然,心说杨峰这是翻车了?
“官人呀,妾身无意说风凉话,只是目前来看,那人似乎没有官人所说的好运了呢”,白芷眨了眨眼道。
云景耸耸肩道:“这个事情吧,也很正常,世上哪儿有总能好运相伴的人不是……”
嘴里说着,云景念力延伸出去,想看看杨峰到底是不是好运用到头了,然而下一刻云景就微微瞪眼。
他‘看到’,跌落江中的杨峰随波逐流,被暗流卷得七荤八素,加之和敌人硬拼一击有些受伤嘴里吐血。
如此情况,纵使他先天期的修为,在暗流无数水势凶猛的漓江下面也是要身死的下场,然而架不住那家伙运气好啊。
随波逐流的他想要稳定身形,然而在湍急的水里无处借力如何能够,加之江水浑浊他也看不清,只能胡乱想要抓住什么。
好死不死的,他手中那把锋利的红云剑捅到了一头庞然大物!
被暗流卷得七荤八素的杨峰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浑身一震,就像被万斤巨石砸了一下,紧接着他直接飞了,浑身像是散架般的他口喷鲜血直接冲破江面,直直来到了上百米高空!
“自己怎么就被一股距离砸出见面了?”,杨峰这会儿有点懵,旋即他眼角余光一扫,顿时瞳孔一缩头皮发麻。
只见湍急的见面水流破开,一头庞然大物钻了出来,带起的水顺着其身躯哗啦啦流淌而下。
吼~!
一声咆哮响彻天宇,声震数十里,纵使滔滔江水澎湃的声音都无法掩盖。
那是一头体型庞大的异兽,单单是露出水面的脑袋就直径就超过了三十米,通体漆黑的它宛如钢铁浇筑,阳光下反射金属般的森然冷光。
其庞大的脑袋上长满了数米长的狰狞尖刺,一双暗金色的眸子比桌子还大,嘴巴张开密密麻麻的牙齿比刀子还可怕,一个人在它面前真叫一个塞牙缝都不够。
除却脑袋之外,那头异兽展露出江面的身躯就超过四五十米了,这还明显只是它庞大身躯的一小部分,水下还不知道隐藏了多么庞大的身躯。
露出水面的它,纵使汹涌澎湃的江水都无法撼动其丝毫!
在那恐怖异兽展露出水面的身躯上,鳞片的缝隙间有丝丝血液流出,落入江水,那个地方鱼群冲出竞相挣食。
很明显,那异兽流血的地方是杨峰跌落江里后忽略刺出来的,然后他就被吃痛愤怒的异兽给震出来了。
好死不死的,追杀杨峰的三个里面的两个,他们来寻觅杨峰,正好处于破水而出的异兽之处。
看到这俩小虫子,异兽认出了自己刺痛的地方就是这种小虫子造成的,然后,它狰狞的大口中有蓝光闪烁,一口寒雾喷出,弥漫了方圆数百米江面,包括追杀杨峰的两个先天高手在内,这数百米江面被冻结成了冰块,阳光下闪烁剔透的光泽。
做完这一切,庞大的异兽摇了摇脑袋,旋即沉入江底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说来话长,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时间罢了,异兽出现在江面,一口寒雾冻结江面,顺便冻死两个让它恼怒的小虫子,然后离去,再无多余动静……
异兽消失后,被冻结的江面冰块在激流下破碎消失,同时,随着冰块破碎的,还有两个追杀杨峰的先天高手,很快江面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被震飞到空中的杨峰正在往下落,惊魂未定的他有些傻眼,这江面下居然有如此可怕的东西?自己虽然有先天初期修为,那在那异兽面前,脆弱得和蝼蚁有什么区别?纵使寻常真意境都奈何不了它吧?
“所以我这是得救了?之前在水中,是我手中这把红云剑胡乱刺入了它鳞片的缝隙之处,它愤怒之下将我震飞,也亏得红云剑是来自葬剑山的神兵,否则寻常刀剑休想伤到它丝毫,然后被震飞的我正好处在它脑后位置,它没看到我,那俩追杀我的人反而成为了它的泄愤对象……”
一瞬间杨峰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内心庆幸不已,异兽只是泄愤而已,完了就走,并没有暴怒的大肆袭击周围。
眼看就要再度落到见面了,杨峰施展轻功在水面借力。
追杀自己的三个人被异兽弄死了两个,还剩下一个,而剩下的那一个,是用特殊手段提升修为的那人,对方这会儿气息在明显减弱,尤其是他还无比茫然的看着俩同伴消失的地方没回过神来……
想到这段时间被追杀的狼狈经历,杨峰嘴角勾起一丝狞笑,虽然自身也收拾了,可剩下的敌人更不堪啊!
于是,他强忍伤势提起一口真气踏浪而行主动朝着剩下那人杀了过去。
对方见杨峰冲来,顿时一个激灵转身就跑。
局势一下子反转过来了,猎物成为了猎人!
望涛亭中,云景看着杨峰追杀那人远去,又看了看异兽消失的地方,沉吟片刻不禁吐槽道:“这也行?”
杨峰这运气,云景已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绝境之下仿佛天助般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翻盘。
目视见面,云景念力视角下,那条恐怖的异兽优哉游哉的朝着下游而去。
他‘看得’真切,那条应该说是恐怖巨蟒的异兽体长足足有三百米之巨,如果不是没有长角和爪子,说那是蛟龙云景都信。
三百米的恐怖巨蟒,体型何其庞大,可在数十里宽的漓江里,依旧显得太过渺小,它沉入水底,水面上连点浪花都未曾掀起。
漓江里面居然有这么可怕的异兽,老实讲,云景并不是太过意外,毕竟漓江太过浩瀚了,源头深入大荒林,鬼知道那家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这等异兽,居然没有在沿岸大肆破坏,绝对具有不错的智慧,估计也知道乱来会遭到人族强者斩杀,毕竟他虽然强大,可在人族摧山断江的强者面前依旧不够看,也不知道比起已故陈夫子留下的那头异兽猛虎来孰强孰弱”
那条远去的恐怖巨蟒,这世上就云景所见,也就当初那头异兽猛虎能与之比较了。
然而问题是要不要这么荒诞啊,杨峰都快完蛋了,恰好遇到一头可怕的异兽经过……
白芷在看到那条异兽蟒蛇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等异兽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喃喃道:“好可怕的异兽,若是对我们有敌意,恐怕连反抗之心都提不起”
说着她忍不住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看着她呆萌的样子,云景不禁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小白别怕,异兽虽然凶猛强大,但有我在,为夫会飞,纵使它再强大也奈何不了我们”
这点云景说的是实话,而且,占据飞行的优势,还有念力这种不讲道理的手段,哪怕和那条巨蟒干上都不惧,放风筝刮痧都能弄死它,而且,异兽而已,想要对付办法还是很多的,对云景来说,藏水里都没用。
“有官人在,妾身才不怕呢”,白芷靠在云景怀里道,然后他看向杨峰远去的方向说:“妾身收回之前的话,那个人的运道,当真无法用常理揣测,如此局面都能翻盘,就如同官人所说的那样,以后再凶险十倍的局面他也能绝地扭转局面妾身都深信不疑”
“管他呢,吉人自有天相,不过萍水相逢罢了,连朋友都算不上,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我们也走吧,不止我们看到了异兽出现,目睹者众,恐怕很快这段漓江就要热闹了,估摸着会有不少人打那条巨蟒的主意,希望不要有太多自不量力的人才好,白白丢了性命也太不值当了”,云景摇摇头道。
作死是人类的天性,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
“嗯,望涛亭来过了,我带官人去回音崖吧,那个地方虽然景色一般,但江水冲击崖壁,却能神奇的传出类似演奏般的乐章来,倒是值得一去呢”,白芷点点头道。
被追杀的杨峰也好,亦或者异兽也罢,对白芷来说,也没有陪着心上人来的重要。
“有这种地方?那倒是值得去看看了”,云景饶有兴致道。
他们这边前脚刚走,不久后就有很多人相继来到了这里,纷纷谈论关于异兽的事情,渐渐的,不知道从谁开始,居然演变成了屠蟒大会,参与者众,都想弄死所谓的异兽出出风头。
衙门里,宋岩留意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周围明显人员增多,心头纠结得要死,少爷到底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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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啊,有人设计陷害你,咱们似乎摊上事了!”
宋岩心头那叫一个纠结。
……
第四百六十四章 这算什么事儿?
猎物变成了猎人,杨峰奋起反杀北方剑客。
对方服用了霸王丹,药效已经过去,逐渐变得虚弱,没多久就被杨峰追上,稍微抵抗后,强弩之末的北方剑客就被斩断了握剑的手臂。
砰~!
北方剑客惨叫声中,被杨峰一脚踹到了岸边。
“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我还没活够……”,生死存亡之际,北方剑客果断怂了,当即求饶。
杨峰丝毫没有鄙视的意思,这种事情很正常,为了活命,别说求饶,就是给人下跪当孙子这种事情杨峰都干过。
手起剑落,杨峰毫不犹豫的挑断了北方剑客剩下的手脚经,更是一拳破开了对方的气海,至此,不远万里追杀杨峰来到南方的剑客沦为了废人。
长出一口气,杨峰瘫坐对方边上,一边运功疗伤一边道:“不杀你也行,但你得拿出足够让我饶你一命的东西,你有吗?”,说道这里,杨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没有师承,一切都靠自己,如果你能拿出足够打动我的东西,我不介意饶你一命,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见还有机会活命,哪怕机会渺茫,北方剑客也不得不尽量抓住,他赶紧道:“我有,我怀中有霸王丹,还有三粒,每服用一粒能短暂提升修为三倍!”
有这种好东西?
杨峰眉毛一挑,本来他是打着有枣没枣捅一竿子的想法,居然被他歪打正着了,于是从对方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里面果然装着三枚丹药,其余还有几百两银票,也就这些东西了,武功秘籍之类的是没有的。
拿着霸王丹,杨峰眯眼道:“副作用呢?”
他可不相信能短时间提升修为的东西没副作用,心头大概也猜到,之前这人突然修为暴涨,必定是吃了这种丹药的缘故,如今自己得到,可谓增添了三次遇到危机之时翻盘的机会。
无力反抗的北方剑客说:“副作用是有的,服下丹药后,一刻钟内真气暴涨三倍,但会虚弱三天时间”
他没说真话。
嗤……,杨峰一件斩断对方的一根手指,咧嘴笑道:“说真话,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下次就不是手指了,而是你仅剩的手臂,到时候你即使能活下去也生活不能自理了哦”
“我说我说,副作用是虚弱两个月,两个月内修为只剩下十分之一,切记不能动武,即使这样,也会损伤根基,再想武道进步就难了,但也不是没有机会,若能服下通脉养气丹,就能消除这些副作用”,面对杨峰的威胁,北方剑客倒豆子般说出实情,连如何消除副作用都说了出来。
没办法,为了活命,而且他从杨峰的口气里面,是真的听出了会放过自己的意思。
杨峰点点头,心说通脉养气丹,我有啊,上次被人追杀的时候得到还没用呢,如此一来,底牌又多了一种,当我服下霸王丹后无法反杀敌人,敌人以为我陷入了虚弱之中,结果我已经消除了虚弱的副作用……
收起霸王丹,杨峰眯眼道:“这还不够!”
“我……,我还可以把一身所学说出来,当做活命的筹码,你觉得怎么样?”,为了活命,北方剑客如是小心翼翼道。
稍微沉吟,杨峰想到此人来自北方大派,而且还是有真意境高手那种,对方所学对自己很有用,于是点头道:“可”
一个时辰后,杨峰翻来覆去的将对方所学掏干净,确认无误,得到了几门不错的剑法以及一门能修炼到先天后期的功法,然后果断一剑将其斩杀。
“你们将我追杀得宛如一条狗,从被到南,何止万里,岂能放过,等着你回去搬后台来杀我么!”
杨峰冷笑,一脚将其尸体踹近了江水之中,自此,他被这个北方门派追杀的事情告一段落。
然而下一刻,就在杨峰准备运功疗伤的时候,不远处的树林里响起了拍手之声,一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出,咧嘴笑道:“好狠辣的后生,不错不错,很对我老人家胃口,那么,你为了活命,能给我老人家什么好处呢?仅仅只是你从对方那里得到的好吃见者有份还不够哦”
看向那一脸狞笑的老头,感受对方身上压抑的气息,杨峰心头暗骂不止,这他妈,是老天在针对自己么,刚刚消停下来就又被人盯上了,尤其是这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深吸口气,杨峰笑道:“老人家说哪里话……”
话还没说完,杨峰瞬间吞下一粒霸王丹转身就跑,其果断看得那老头一愣一愣的,须知他之前可是听清楚了霸王丹的副作用。
“有意思,既已算是结仇,那就斩草除根,你跑不了的”老头冷笑,施展轻功宛如鬼魅般追了下去。
然后吧,倒霉催的杨峰,刚刚解除一次危机,结果又一次遭遇追杀……
这种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这一天怒江城内学子才学之争如火如荼的进行,最终五个青年才俊脱颖而出成为人们谈论羡慕的焦点,一下子就成为了香蝈蝈,无数小姐姐倒贴以及富户挥舞银票投资那种,然后传出漓江有异兽出没引来八方关注,至于郡守大人家里被盗案子,已经有了头绪,宋岩那个外来的读书人书童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云景和白芷两人游玩了一天,把怒江城周围几处只得一观的景色都去游览了一遍,下午时分两人优哉游哉的回城。
回去的时候两人可谓‘满载而归’,云景采了不少春日里的野菜,准备回去后让白芷做给自己吃,嗯,就是折耳根这种美味,白芷不但吃不惯,甚至闻着味都觉得不舒服这点让云景颇为遗憾……
折耳根不管是凉拌还是炒腊肉都很香的好不好。
“官人,那种东西真的能放在嘴里吗?很腥呢,光闻味儿就怪怪的”,回城后白芷还在纠结道。
千依百顺的她都不禁嫌弃,可想而知那种味道何其招人嫌。
云景笑道:“小白,你别看那玩意味道招人烦,但是很好吃的,你试过一次就知道了,以后指不定还会爱上那种味道”
“虽然妾身也很想品尝一下官人所说的美味,但我真怕难以下咽”,白芷纠结道。
“没关系的,到时候实在无法入口就算了”,云景无所谓道,自己喜欢的别人不一定喜欢嘛,何必强求,虽然他知道即使再难以入口,只要自己坚持一下白芷都会顺从的。
白芷不再说什么了,到时候试试吧。
走在大街上,云景视线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即逝,稍微哑然,心说这都能遇到,但也没在意。
白芷发现了他的神色变化,好奇问:“官人怎么了?”
“没事,遇到了见过一面的人,不认识,也不熟”,云景摇摇头道。
白芷也没在意,只道自家官人交友广泛见识广博,眼看就要回到店里了,她却是停下脚步微微皱眉道:“门口怎么会有官差?看样子已经来一段时间了”
四个身穿官差制服的人出现在白芷的店铺门口,根本不像是来卖东西的,而且众所周知她的店铺不接待男客,如此一来,很明显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
“无妨,且去问问什么情况吧”,云景拍了拍她的小手道。
两人迈步过去,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四个官差的注意,主要是他俩太醒目了,想不注意到都难,尤其是白芷,官差明显认识她,毕竟她这样的大美人在城里一段时间想不被人熟知都不可能。
“白姑娘且留步,本官郡衙捕快班头,无意冒犯,只是有事相寻,还请配合,以免闹出误会”
四个官差里面一个年长之人上去一步拱手道,态度还算客气,但毕竟穿着那身衣服,代表官府,而白芷是平民,总归来说,还是有些强势的。
平民百姓配合官府,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在白芷看来很正常,不过这个时候嘛,她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云景。
自己男人在呢,这种事情当然是由自己男人出面了。
云景也不含糊,微微上去一步行礼道:“学生云景见过各位差人,她是我内人,那么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
内子通常是形容结发妻子的,所以云景说白芷是内人,也没称呼她为贱内,那样称呼虽然也正常,但她并不想贬低白芷。
另外,云景毕竟是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体面,面对官差,他没称呼官爷什么的自降身份,说句不过分的话,抛开其他不谈,以他秀才的功名,称呼这些不入品的衙役一声差人算是抬举他们了。
四位官差并没有意外云景多管闲事,他们本就是冲着云景来的,正主当面也省了他们一番麻烦。
对于云景,他们的态度就要客气太多了,毕竟来之前上头就打好招呼了的,切记不可得罪,于是纷纷行礼。
然后那个班头笑道:“原来是云公子当面,失敬失敬,我们此来正是要寻云公子的,只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没办法,云景来头很大,虽然他们是在查案,但若‘不方便’的话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憋在心头另找时间,说到底,他们身份不够,还没资格和云景叫板。
云景很随和道:“无妨,你们有事请说”
白芷在边上默不作声,但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心头有些担心,生在这个时代,众所周知,官差找上门就没什么好事儿。
云景好说话,几个官差心头松了口气,就怕云景不待见他们,下不来台那才叫尴尬。
于是班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关注这里,在不给云景带来负面影响的前提下,这才说正事儿,道:“云公子,您是否有一个叫宋岩的书童?”
一天时间而已,宋岩咋啦?居然还惹来了官差?谷
心头嘀咕,云景点头道:“有这回事”
“是这样的,云公子,昨夜郡守大人家里失窃,赃物却在你们昨日落脚的客栈找到,没能抓住贼人,是以客栈里的人都去衙门配合调查了,然后云公子的书童宋岩也被牵扯其间……”,说到这里,班头顿了一下,仔细组织语言继续道:“云公子的书童宋岩目前未能洗脱嫌疑,嗯,尤其是他身上还沾染了赃物身上的一些特征……,云公子千万别误会,我们不是在怀疑他也不是在怀疑你,毕竟我们官府办事是讲证据的,此来主要是问一下云公子对这件事情知道吗?”
讲道理,因为云景来头不小,班头此时压力也是很大的,措辞必须得小心以免得罪,甚至都不敢主动提出将云景带去衙门配合调查,没办法,哪怕确有其事都得小心处理,若是和云景无关,得罪了他算谁的?最终倒霉的还是下面的人。
官场嘛,虽然不乏那种刚正不阿的官吏,然而能不得罪人,谁愿意去给自己找不自在?尤其是这个事情他说大不大。
看得出对方的纠结,云景暗道也是为难他们了。
可话又说回来,也是自己了,换做他人,这些官差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若是平民,人家才不会和你客气,直接就铁链加身捉拿下狱再说了。
所以读书,功名,圈子人脉,这些东西还是很重要的,至少关键时刻不会被人轻易拿捏。
对于如今的云景来说,这些都是小事儿,脑海中划过这些念头,云景愕然道:“昨夜郡守大人家里失窃?这件事情我却是不知道的,实不相瞒,昨日我与书童宋岩来到怒江城后,在客栈安顿下来,就来寻我内人了,直到现在都不曾回去,如今我那书童受到牵连且有嫌疑,不知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云景居然这么好说话,这是几个官差始料不及的,面对这种情况,他们都已经做好被云景训斥甩脸色的准备了。
有一说一,有云景那样的身份背景,别说配合,就是训斥他们在没有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赶紧放入都很正常!
偷看了一眼白芷,官差心道云景好福气,难怪一晚上不回客栈,换做是我,估计这会儿还没起床……
抛开这些念头,班头措辞讲究道:“云公子好雅量,不曾为难我等,是我等之福”,先恭维了一下,他继续道:“我们也相信云公子主仆二人不会去行那梁上君子的举动,只是事关郡守大人,这件事情还是要谨慎处理的,倒也不敢劳烦云公子,只需在抓住贼人之前,还请云公子尽量不要离开怒江郡,当我,我们不敢耽误云公子的事情,若是要离去的话,还请留个去向,也好方便随时与云公子核对情况,不知云公子觉得如何?”
“好说好说,配合官府查案,我辈读书人义不容辞”,云景点头道。
班头笑道:“既然如此的话,我等就不打扰云公子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告辞”
说着他们就要离去,甚至都没有把云景带去衙门的打算,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万一云景觉得被带去衙门是对他的羞辱摸黑,那个时候就不是一起简单的失窃案了,搞不好郡守大人还得亲自去给李秋陪不是,何必多此一举?
云景能配合调查就偷着乐吧。
这些弯弯绕绕云景心如明镜,说白了还是如今自己今非昔比,换做彼时,这会儿自己绝对在大牢里面待着。
见他们要走,云景想了想到:“诸位且慢,不知我那书童接下来会如何?”
到底宋岩跟了自己多年,牵扯到这种事情里面,云景怎么可能丢在一边放任不管。
班头留步回答道:“云公子放心,他只是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嫌疑罢了,有云公子之前那番话,我们回去之后他就可以离去获得自由,纵使有需要配合的地方,我们也可随时来寻,只是那个时候又要打扰云公子了”
所以,看在自己的面上,纵使宋岩有嫌疑也不会被束缚呗,只需随时能找到人即可。
心念闪烁,云景道:“无需如此,该如何就是如何,以免乱了规矩,若有需要,学生和各位走一趟便是”
“云公子的好意我们明白,心领了,但事情没严重道那种程度,没事的,我们是按正常流程办事,宋小哥只是有嫌疑,在配合的情况下,无需在衙门接受看管”,班头笑道。
他们没想到云景这么好说话,如此为他们着想,感官一下子就提升了很多,试问这世间,有云景这身份背景的,几个人这么好说话?
他们都这么说了,云景也不再纠结,想了想道:“不知我可否问一句,窃贼有眉目了吗?在下自问还是有些手段的,若需要帮忙配合调查,定不会推迟”
之所以这么说,是云景想到,这个事情虽然不大,清者自清嘛,最终也没什么影响,可到底被牵连有嫌疑了,还是尽快了结了的好,以免给名声背上污点,别小看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很可能一些关键时刻就能“要命”!
比如长时间背着嫌疑,到了科举的时候,考官注意到这点,对方会怎么想?搞不好就因为这点小事就名落孙山了。
科举乃是为国取才,天子关注,考官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含糊的,别说李秋,夫子的面子恐怕都不好使,那些清官言官可不管那么多,甚至巴不得自己有机会名垂青史呢。
“多谢云公子好意,目前还没有眉目,不过鹰堂已经介入调查,鹰堂里能人异士无数,想来很快就有结果”,班头笑道。
案子进展这种情况一般是不会轻易透露的,但云景问起嘛,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既然如此,云景也不再多言,点点头道:“那就麻烦诸位了,诸位来一趟,连茶水都不曾饮一口,倒是学生的不是,这点心意还请手下,就当学生请诸位喝茶了”
说着,云景不着痕迹的班头袖子里放了一些银子进去,不多,也就二两罢了,在做人做事方面,云景还是很圆滑的,花花轿子人人抬嘛,对方给足了面子,云景也不会吝啬给点幸苦费。
感受倒袖子里的分量,班头没想到云景年纪不大居然这么会做人,心道不愧是李大人的高徒,让人挑不出一点刺耳来,哪儿像那些鼻孔朝天的操蛋玩意,纵使好生伺候着最后还不讨好让人好生气闷又无可奈何。
心头这么想着,半天尴尬道:“这如何使得……”
说着就要还回去,云景会来事儿,他们也不敢理所当然的收下。
云景笑道:“无妨,对了,学生还有件事情劳烦诸位一下,就是我那书童回来的时候,麻烦告诉他一声来此寻我,麻烦了”
“小事儿,不麻烦不麻烦,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先告辞了”,稍微推迟后,班头收下云景给的幸苦费道,然后拱手离去。
原地稍微驻足,云景收回视线看向白芷笑道:“没事了,走吧,我们回去”
白芷点点头,稍作纠结后道:“官人呀,郡守大人家失窃,无辜牵连官人也有嫌疑,那窃贼当真可恶,此事若不解决,对官人名声不好呢,唔……,官人呀,我师门在本地也有一些分量的,尤其是关于盗窃方面的手段很是了解,不如我去请师傅帮忙调查一下,尽早洗刷官人身上的嫌疑?”
听她这么一说,云景想到了和白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在船上,老实巴交的周木给了大家分别一个鸡蛋,当时白芷剥鸡蛋的手法……,如今看来,她师门恐怕不是对盗窃手法方面了解那么简单!
这算什么事儿啊,云景心头哑然,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云景摇摇头笑道:“小白不用如此,你既然无心江湖中事,就别再牵扯这些了,我相信你师门有手段调查清楚,但没必要,放心吧,小事儿,一切有我呢”
“嗯,我听官人的”,白芷笑道,她很想帮云景,但更不想牵扯江湖中人惹来云景的不快,已经给师门说好了退出江湖,就不要有太多联系了。
师门恩情还在,但也只是恩情了,牵扯太多只会越陷越深。
两人‘回家’后,白芷去洗锅做饭,云景品茶看书,没有因为那件事情影响心情,过着正常小夫妻新婚燕尔后的生活。
不久后,宋岩来到了这里,见面后,云景先是给他介绍白芷,宋岩当即行礼恭敬的叫了一声少夫人。
这倒是让白芷闹了个大红脸,羞涩的同时心头甜蜜无比,毕竟这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在云景‘家人’这里得到了身份认可。
为此,白芷高兴之余还给宋岩封了个红包,云景让他收下即可。
完了云景才问宋岩关于盗窃案的事情。
“昨夜你好端端的就昏睡了过去,醒来莫名其妙的赃物就出现在了屋子里,这事儿绝非巧合,看来应该是有人‘好心’办了坏事儿”
了解后云景沉吟道,心头哭笑不得,暗道这算什么事儿嘛。
栽赃陷害什么的第一时间被云景排除,毕竟他初来乍到怒江城,又没得罪什么人,连认识的人都没几个人,栽赃陷害不至于,哪怕是因为有人因为白芷而迁怒自己,那也是昨天的事情了,时间上就不对。
然后云景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天遇到的游笑,毕竟他‘偷了自己的东西’又搞丢了,嫌疑最大,云景估摸着是那家伙为了赔罪搞出来的乌龙。
“江湖中人就是这么操蛋,做事儿不计后果,那天的事情本来已经过去,我都不计较了,如今又不老实,偷窃是犯法,那就不怪我送你去大牢走一遭给个教训了,当然,为了避免冤枉,还是得确认一下的,免得我反倒成为了恶人”
把这段时间的经历想了一遍,云景心头已经有了计较,话说之前回城的时候,他还晃眼看到过游笑呢。
那家伙在怒江城,恰好昨夜郡守大人家里就失窃了,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本着不冤枉人的想法,云景却是需要核对一下的,真是对方偷的,有必要将其丢入大牢给个教训。
这事儿不急,先吃饭。
几百里外的大沟林,夜幕降临的时候,不知道哪儿去溜达了一天的苏小叶兴冲冲的跑回家嚷嚷道:“爹爹,爹爹,听说怒江城那边出了一头巨蟒异兽,你不是自称要成为什么猎人王吗?咱们去把那头异兽巨蟒猎杀了吧”
跟个铁塔似得苏猎户啃着一条羊腿,大胡子上满是油,弯腰出门来看着风风火火的苏小叶没好气道:“异兽?什么异兽?而且异兽是那么好猎杀的吗?你忘了去年我们在虫兽山深处看到的异兽猛虎了?还猎杀呢,给其塞牙缝还差不多”
“哎呀,爹爹,咱们就去看看嘛,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呀”,苏小叶用粗浅的激将法说道。
“哼哼,你老子我可不想死,我还想抱外孙呢,岂能轻易丢了小命”,苏猎户翻着白眼道。
然后苏小叶娘亲出来了,看着苏小叶,笑了笑上前,从她头上摘下一片不知道哪儿掉落的绿色树叶道:“小叶子你又去哪里疯了,头上沾了树叶都不知道,那次还说要成为文静的姑娘呢,我说什么来着,你就安分不了几天”
“嘻嘻,娘亲教我的女红我都学会了嘛,事实证明只要我肯学,还说很简单的”,苏小叶撒娇道,然后从她娘亲手中接过那片绿色的树叶眨眼说:“这树叶,翠绿翠绿的,别说还挺好看,改天我用这种叶子做个帽子戴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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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五章 冤有头债有主
怒江城地处大离南方,久无战事,加之有军队和鹰堂镇守,周边江湖势力轻易不敢闹事,是以并没有宵禁这样的律令。
如此一来,对于很多不差钱的人来说,夜晚才是他们一天最精彩的时候,当然,这种精彩与穷人无关。
夜幕降临,吃饱喝足的云景品茶看书。
这顿饭白芷最终还是没能对鱼腥草下嘴,实在受不了那个味道,云景倒是吃得香甜。
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厨房忙碌的白芷,云景悄悄哈了一口气,一段时间过去,嘴里鱼腥草的味道已经微不可闻了。
“还好味儿散得差不多了,否则想亲个小嘴什么的不得难为人家啊……”,心头嘀咕,放心下来的云景继续安静看书。
视线虽然在书本上,但云景思绪却有些飘忽,他在反思自己。
“到底是顶穿钢板的年纪,食髓知味后,脑袋里面总会不自觉的想到这些,看来我也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一普通俗人,这样挺好……”
心头想到这些,云景释然,他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作为一个人的七情六欲还在,总好过当初‘人性’方面逐渐消失变得冷漠麻木。
自从当初他意识到自己心态出了问题之后,一直以来刻意调整,如今总算是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了。
生而为‘人’,继续保持,应该不会变成一块石头。
人间有太多美好,若变成石头,冷漠而麻木,那样纵使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
又看了一眼白芷那优美的身段,云景心头有些发热。
“俗人就俗人吧,我就一俗人,好色乃正常人天性,只要不被下半身支配上半身即可……”,云景很坦然的认清自己。
男人看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说什么欣赏的目光清澈的目光,云景并不会反驳,那样的人或许有,但正常情况下,男人看漂亮的女人,还不是人家穿得多就往露的地方看,人家穿得少就往不露的地方看。
天性本能嘛,很正常。
收回思绪,云景继续看书。
待到白芷忙完,他合上书本,对侯在一边的宋岩道:“小宋,等下和我一起,去干正事”
宋岩闻言一愣,偷偷的看了一眼款款走来的白芷,旋即压低声音微不可闻小声道:“少爷,郑氏是谁?”
此时宋岩内心是纠结的,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欲言又止,少爷和少夫人情投意合,这样丢下少夫人去找那个什么郑氏真的好吗。
“想什么呢,是正事!”云景顿时没好气道。
好吧,虽说大离王朝的语言并非云景前世的任何语言,但那两个字还真是谐音字,宋岩想劈叉了……
“小的明白了”,宋岩尴尬道。
白芷已经过来,没听到他俩的对话,而是看向云景问:“官人,天快黑了,需要妾身为你准备沐浴的热水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芷想到昨晚和云景的胡天胡地,脸颊有些发热,这个时代大晚上娱乐少嘛,沐浴后还能玩儿什么?只是虽然今天行动已经恢复了正常,可‘受伤’的地方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呢,若是官人要……
不知道她小脑袋瓜里面在想些什么,云景道:“暂且不用,小白,之前官差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个事情虽然问题不大,但到底还是要做个了结的,所以接下来为夫准备出去一趟把事情了结了,你要一同前往吗?若没兴趣,在家等我归来即可”
“若官人不觉得妾身一同前往会添麻烦的话,妾身便和官人走一趟吧”,白芷笑道,在不给云景添麻烦的情况下,她很乐意时时刻刻陪着他。
点点头,云景说:“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前往吧”
“嗯,那妾身先去换件衣服”,白芷说道,然后回屋,和云景出门在外,她自然是要把自己打扮漂亮些的,以免给云景失了面子。
然后宋岩才开口问:“少爷,需要小的准备些什么吗?”
想了想,云景摇摇头道:“无需准备什么,到时候有需要的话我如何吩咐你照做即可”
“小的明白”
……
这天晚上的怒江城很是热闹,稍微有点名气的青楼都可谓爆满,毕竟是郡内数十个杰出才俊角逐落下帷幕了嘛,然后都急需找个地方抒发一下自己的心情,虽然这件事情和绝大多数数人无关,然而人们见证这场盛世,也算与有荣焉了。
不可否认的是,哪怕那些来到怒江城的才俊在角逐中落选了,但依旧是青楼小姐姐们争抢的恩客对象,能代表一个地方来参加,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哪怕是走黑幕到来的,也不至于太草包,毕竟南妮扶不上墙,再则,能走黑幕来到这里,哪个不是年少多金?
当然了,最受欢迎的,当属五个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了,接下来他们将代表怒江城前往江州进行角逐,若能在州府脱颖而出,将能去往京城一展所学,那个时候,四大才子的名头也不是不能向往一下,即使落选,能去度一次金,回到‘老家’,那也称得上是风云人物了。
这晚怒江城内最热闹的地方并非青楼,而是酒楼听涛阁。
听涛阁作为怒江城最好的酒楼,能在这里宴客活着用餐住宿都是很有牌面的事情,今晚足足五层楼的听涛阁,顶楼已经被包场了,为那五个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庆贺,能去参加这次宴会的,除却五个才俊外,无一不是身份十足之人,否则往边上凑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下方听他们高谈阔论瞻仰羡慕一番。
听涛阁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加之足足五层,在第五层,推开窗户远望,视线能越过城墙看到水势凶猛的漓江,更能听到漓江的浪涛声。
不可否认的是,听涛阁的格调的确是十足,然而在这里住宿过的人却是明白,晚上住在这里听着浪涛声能吵死个人,但这也依旧架不住听涛阁的名气大人们趋之若鹜……
人在饥饿的时候只有一种烦恼,而在吃饱后却有无数种烦恼。
所以人就不能吃太饱,吃饱了就会闲,一闲下来就无聊,无聊就想找点事儿做。
游笑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听涛阁这天晚上生意爆满,纵使他不差钱,也只在一楼大厅靠角落的地方得到一个座位用餐,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穷人穷得饭都吃不饱,可有钱人也是真的有钱,尤其是今天听涛阁都是闻讯而来的有钱人,其中有头有脸的读书人居多,酒楼方便肯定是优先照顾的。
没心情和那些追名逐利的家伙计较,角落里的游笑也乐得清闲,自顾自的品酒吃菜,他虽然无聊想搞事情,可那些平庸的家伙他还看不上。
顺着酒楼大厅的天井,他依稀能看到顶楼的情景,那里,除了白天五个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外,本地最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
“名声,才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游笑心头嘀咕,他甚至都有些不理解,仅仅只是一次才学的比试而已,值得那些平常‘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对几个年轻人笑脸相迎?
作为江湖中人的他,不在读书人圈子,自然是不知道这样的名声代表的分量,所谓白衣傲王侯,很多时候说的就是读书人。
有心想搞事情的他,当然还没自大到不将顶层的那些人物放在眼中,甚至其中很多人都是他招惹不起的,这点自知之明是有的。
读书人不是很牛么,那我就在某些方面胜过你,看到还怎么牛!
所以游笑在等着顶楼的庆贺结束,然后寻找一个机会和那几个青年才俊切磋一二,哪怕其中一个也好。
就是不知道楼上的庆贺什么时候结束,他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等。
估摸着是吃得太饱了,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反正就不待见几个风光无限的青年才俊,简直就是吃饱了撑得。
这世间总少不了这种无聊的家伙,游笑就是其中一个……
客栈外的大半条街都停满了各式各样的牛车马车轿子等载具,多的是大户人家的仆人丫鬟护卫等着主子乘兴而归。
因为这里大人物聚集了很多,治安没得说,大群捕快衙役巡逻,鹰堂的人也隐没各处,随时防止意外的发生。
华灯初上,云景白芷和宋岩来到了酒楼外,专门来找游笑的。
半径十多公里以内,游笑但凡在这个区域,想不被云景找到都难,钻土里都没用。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每天早晚吸收灵气提升修为,念力覆盖范围也在悄然提升,如今都快达到十五公里的程度了,而且念力能控制的重量,也在朝着一百公斤迈进,如今虽然还差一节,但他曾经那个想法也是随着时间推移可以试验一下的。
那就是看看念力能不能把自己举起来,大概相当于自己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吧。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无聊,尤其是他已经会飞了,但就是想试验一下……
“这位公子,请问您有预定位置吗?若是没有,如今本店客满,还请移步他处,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本店实属无奈,并非刻意得罪客人”
刚到门口,云景等人就被店小二拦下了,姿态放得很低小心翼翼道,丝毫没有店大欺客的意思。
开门做生意,没道理把客人往外推,客满了真心没办法,若是客人有需要,酒楼方面还会派马车专门送无法进店的客人去其他地方。
云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笑道:“这位小哥有礼了,我等前来倒是不成预定位置,不过我有一位朋友正好在里面,可否入内与其拼个桌?”
“这样的话倒是没问题,不过好叫公子知道,若是无中生有,到时候却是让人为难,若是闹出不愉快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小二沉吟片刻笑道,给云景打预防针,有道是丑话说在前头嘛。
点点头,云景说:“理解,还请放心,我等前来并非闹事,若是那位朋友不便的话,我等也不会为难店家转身就走”
和游笑只有一面之缘,说朋友关系太过牵强了,但云景相信,对方应该不介意自己和他拼个桌的,实在不行,转身离去等他出来就是了,亦或者和对方移步去其他地方也是可以商量的,毕竟是来专门找他。谷
还是那句话,云景是个讲道理的人,此番前来找游笑,是把盗窃案的嫌疑处理了,如果没有必要,他并不会把事情往极端方向处理,最好是大家把事情其乐融融的解决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既然如此,还请诸位随我来,我帮你们引路”,小二不再劝解,而是点点头道,说是带路,实际上也是担心云景无中生有,到时候还客气的把他们送出去。
没办法,今天来的大人物太多,万一闹出不愉快冲撞了他人就不好了。
进入酒楼,云景看向游笑方向,示意自己朋友在那边,于是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径直过去。
宋岩虽然没经历过太多事情,实际上并不笨,此时在看到游笑后,他心头大概明白,自己房间里出现那些赃物,很可能和这个几天前见过的江湖中人有关,然而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他也只是猜测罢了,没有武断的认定。
这种事情自家少爷会处理好,宋岩只需跟着即可。
吃吃喝喝的游笑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周围,很快也留意到了云景他们,但并未在意,只当云景他们是被几个青年才俊吸引来的,没有多想,甚至都没有联系到自己偷东西那件事情上去,毕竟云景是读书人嘛,当然是要往这个圈子里凑的。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云景等人径直朝他走来了……
“专程来找我的?是单纯的因为酒楼客满想蹭个位置呢,还是他知道些什么?蹭位置,我和他关系没到那种程度吧?至于知道些什么就无从谈起了,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我的手法他能看出什么才怪……,咦,跟在他身边的女子好生漂亮,这满堂宾客尽皆失色啊,只是那女子明显心系于他,未曾对任何人加以颜色,那叫云景的少年好福气,能得如此佳人倾心,嗯,用那些粗人的说法,能得如此佳人,少活三十年都愿意吧……”
发现云景他们径直走来后,游笑心头闪过这些念头,同时也很羡慕,心头发酸,手里的美酒都不是那么好下咽了。
有这等美人,你跑这儿来是炫耀么?找个地方藏起来整天妖精打架起步美哉?
酒楼里的人很多,以白芷的容貌自然走到什么地方都可谓聚光灯一样,被人偷偷打量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但大家都是文明人,到底没人跳出来搞事情。
在店小二的陪同下,云景他们径直来到了游笑这桌,云景拱手行礼道:“这位兄台,我们又见面了,相逢即是有缘,如今酒楼客满无处落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拼个桌?”
云景说得很客气,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刷脸什么的估计想多了,而且也只是和对方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对方凭什么给自己这个面子?
然而开场白嘛,云景哪儿有一来就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揭人短说正事儿的道理,对方如果不方便,云景也不强求,另外找个机会就是,左右也没多大事儿。
店小二听出了云景和游笑不熟,都在琢磨如何措辞客气的请云景离开了。
游笑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景说:“原来是你啊,我记得你,按理说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我们还没那么熟吧?你觉得我应该是答应呢还是拒绝?”
对游笑来说,反正他也不欠云景什么了,无需和他太过客套,反倒是好奇自己这么说了之后云景是什么反应,尴尬羞愧的离去,还是顺杆子往上爬?
对于他这样的反应,云景并不觉得奇怪,人之常情嘛,哪怕换做自己,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跑来拼桌也得掂量一二。
于是云景笑道:“在下前来寻兄台,却是有事相商,并非无的放矢,当然,若是兄台不方便,在下也并非胡搅蛮缠之人,自可先行离去,择时再寻兄台也不迟”
听云景这么一说,游笑眉梢微不可察的轻轻一挑,旋即笑道:“既然如此,小兄弟请坐”,然后,他对边上的店小二道:“劳烦多上两副碗筷”
店小二暗自松了口气,就怕出事情,如今这样就好,道了一句稍等离去。
于是云景和白芷挨着落座,宋岩在边上候着,作为下人,他这个时候没资格坐下。
不待云景开口,游笑打量着云景,目光审视,语气微冷道:“这位小兄弟,当日一别,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游笑,敢问尊姓大名?”
“不敢当,免贵姓云,单名一个景字”,云景微笑这回应道。
那天他们的确并未互通姓名,同时,云景此时对于游笑的态度也完全理解,换做他自身恐怕也是同样的态度。
白芷和宋岩都有点搞不懂,为何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游笑突然语气就变冷了,但他们都没有说什么,一切交给云景就是。
店小二送碗筷来了,白芷掏出白娟帮云景擦拭碗筷……
“原来是云兄弟,那么我想请教一下,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你说来寻我,然后就找到我了,听口气,似乎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老实说,这让我很纠结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游笑语气再度冷了三分看向云景说道,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作为江湖中人,行踪飘忽不定,可云景想找他就找到了,这如何让游笑有好脸色?甚至此时别看游笑在笑,内心却是警铃大作,对于他这种江湖中人来讲,行踪被人轻易拿捏,这种情况简直称得上致命!
云景略带歉意道:“游兄的意思在下明白,只是有不得不找你的理由……”
“我更想知道云兄弟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游笑毫不客气的打断道,语气中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
云景无奈,这明显不是重点好吧,但人家就在意这个,若是不说清楚,恐怕接下来就没法友好的交流了。
稍微沉吟,云景说:“游兄并未刻意隐瞒行踪,而我记性很好,稍微描述打听,自然不难寻到游兄,你说是吧?”
“这样么,我就姑且信你是通过这种方式找到我的吧”,游笑淡淡道,内心并没有信,甚至更加警惕了,某一瞬间,甚至都生出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实在是行踪被人轻易拿捏这种事情,作为江湖中人,在意程度,不亚于自己被人绿了!
尤其他还是盗门出身,本身手脚就不干净,能轻易被人找到,这比杀了他更难受。
当然,杀人灭口这种念头也仅仅只是一闪即逝罢了,目前还没到那种程度。
每个人在意的东西都不一样,云景理解他的心情,没有过多纠结,反而是转移话题道:“在下不喜弯弯绕绕,所以就直奔主题了,当下前来寻游兄,是想确认一件事情,还请游兄如实相告,以免闹出误会”
“云兄弟倒是爽快,一点都不像读书人呢,倒更像是江湖中人,你且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儿,值得你专门跑来找我一趟”,游笑点点头道,把‘专门找他’这几个字咬得很重,明显对他来说,自己的行踪如何被云景知道这点胜过云景此来的目的。
基于这点,游笑对原本来这里准备寻开心的目的都不那么上心了……
周围全是人,在还没有确定之前,哪怕确定之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也是很得罪人的,于是云景压低声音说:“游兄,我想问的是,昨夜那些东西,可否是你放的?”
云景问得模棱两可,被人听去了也无所谓,如果是游学放的,他自然听得懂,如果不是,问得再直白也没意义,当然,他若否认就另当别论了。
“你就为了这事儿专门找到我?”游笑愕然道。
换句话说,就因为这件事情,自己的行踪就被云景轻易拿捏了?如何办到的?须知游笑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出道以来痕迹处理得很干净,从未发生过意外,然而偏偏就在云景这里翻车了!
因为太过在意这点,他甚至都没有反驳当场‘承认’了。
是的,对于云景来说,他的回答和直接承认有什么区别?
“不错”,云景点点头道,然后说:“我不知游兄处于什么目的才将那些东西放我下榻客栈房间内,只是你这样的举动,却是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呢”
微微皱眉,游笑往后一靠道:“我不知道云兄弟你在说什么,没有承认过放什么东西在你那里”
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承认啊,一旦承认,都偷到郡守大人家里去了,接下来他游笑除了跑路一途,怒江城根本就待不下去了,甚至还会成为通缉犯,那个时候和过街老鼠有什么区别?
这事儿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了不起改头换面就是,但若能少一些麻烦,游笑何乐不为呢。
云景看着他一副死不承认你拿我怎么样的表情,无语道:“游兄你这就没意思了,当然,现在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你承认不承认都无妨,我想说的是,因为你放了那些东西,让我背上了嫌疑,你也知道,我是读书人,正在去赶考的路上,背上这样的官司,对接下来的科举影响很大,所以,为了自身清白,这件事情,游兄作为始作俑者,没道理就这样置身事外了吧?”
本着和平解决麻烦的原则,云景尽量大事化小,毕竟他早已经过了做事极端的热血少年阶段,没必要,尽量还是不与他人结仇生怨的好。
当然,他也不是怕事之人,只是目前还没到那种程度而已,如果游笑铁了心的‘管杀不管埋’,那就另当别论了,云景有的是办法把这个小问题解决。
不过还是那句话,凡事还是尽量以和为贵的好。
他是读书人,到底和我们这些江湖中人不一样,读书人在意的是名声羽翼,就如同我在意自己行踪被人拿捏这点,倒是我草率了,一心只想着偿还自己犯下的过错,没想到会把他牵扯进盗窃案中来,而且赃物在他们手中,一个不好他还会背上官司下狱,甚至将来的科举和仕途都毁了,毁人前程啊,某些时候和杀人全家的仇恨没什么区别了……
一时之间游笑想了很多,站在不同的角度,同一件事情,一旦上升到某些高度,那也是很要命的。
虽然意识到自己把事情办差了,游笑却是快速斟酌道:“云兄弟你这话从何说起,又不是我做的,说什么置身事外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人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做错了事情,给人添麻烦了,甚至还会带去严重后果,游笑虽是江湖中人,却也不是邪恶之辈,他自问还是有些侠义精神的,事后会想办法进行弥补,但弥补的过程中,若能把自己摘出来起步更好?
“游兄这么说,倒是有些没意思了,所谓清者自清,这个事情对在下来讲问题不大,左右不过是多花点心思以证清白,只是你这不负责的态度……”,说到这里,云景轻轻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不言而喻,无外乎是平白让人看轻了而已。
游笑心头有点尴尬,江湖中人也是在乎脸面的,甚至很多时候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这会儿他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躁得慌。
心念急转,他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云兄弟你在说什么,但你的问题我大概了解了,无外乎是被牵扯到了一桩盗窃案而已,不如这样如何,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帮你抓住窃贼送交官府,这样你的嫌疑也能得到洗刷,我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就当交个朋友了”
云景明白他的意思,找个人顶锅嘛,想来这点手段游笑还是有的。
然而内心虽然很想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但云景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游兄,在下也不是迂腐之人,然恩师耳提面授教导,我辈读书人行于世间,明心明理明德,若心术不正何谈将来,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人生在世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这些话是肺腑之言,说与你听,也是在告诫我自己,所以,那种自己犯下的过错却要别人去承担,最终让真凶逍遥法外的事情,在下是不愿看到的!”
听到这番话,游笑稍微沉默,然后笑道:“云兄弟,有道是难得糊涂,有些事情太过计较却是没必要呢,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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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不敢苟同”,云景与他目光对视道。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
第四百六十六章 乱开玩笑的下场
云景和游笑交流的时候,宋岩站在边上默不作声,微微低头的他怀抱长刀,兴许是感觉到气氛微妙,他眼角余光看了游笑一眼,旋即继续低头不语静候一旁。
白芷动作轻柔的给云景倒酒夹菜,细心的挑出鱼肉里的小刺放在碟子里,就差亲口喂给云景吃了。
当听到云景说不敢苟同,对面游笑面带笑意但目光中却透露着冷色的时候,白芷动作微微一顿,美目微微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继续忙活自己的,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游笑表情不变,可带着笑意的他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一下子脑海中闪过众多念头。
‘那个叫宋岩的书童,我那天晚上近距离接触过,后天后期修为,内力很是浑厚,可刚刚他居然给我一种瞬间的凌厉气息,我可是先天境界啊,似乎他手中那把刀一旦出鞘的话,会给我带来致命的威胁!’
‘还有云景身边的女子,丰盈而美丽,看似柔弱,却有着后天后期修为,内力温和灵动而绵长,仅仅后天后期修为的她,刚刚看我一眼的时候,我的眉心,脖子,心口,气海等十多处要害,居然感到有针扎般的刺痛,像是被利刃指着一般,给我一种心颤会死的感觉,可问题是,她身上根本看不出丝毫隐藏利刃的样子啊’
‘还有云景本身,他……除了长相出众外,丝毫不像是练过武的样子,面容温和,可偏偏越是这样,越是感觉他才是最大的威胁,奇了怪了,见了鬼了!’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些念头,游笑的心有点乱。
他可是先天高手啊,虽然只是先天初期,但在这个层次也称得上好手了,天下大可去得那种,然而就是这样的自己,手段无数,偏偏面对的三人,而且还只是后天境界,居然都给他强烈的压迫感。
这让他有点整不会了,为什么会这样?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就没遇到过这么邪门的事情。
什么以弱胜强啊,越阶杀敌之类的,这种故事游笑听得多了,问题是他一次都没有真正遇到过,那种事情只是当做传说。
然而现在,他估摸着,自己恐怕遇到了这种传说中的妖孽!
出现一个好好说,问题是现在足足三个……
这世间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妖孽跟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出现?
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此时此刻,游笑有些骑虎难下,联想到自己的行踪轻易被云景拿捏,吃不准的情况下,他觉得还是收敛点的好。
有时候太过嚣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心念急转,游笑看着对面的云景笑道:“云兄弟,我处于好心,帮官府抓窃贼,顺便帮你洗脱嫌疑,你不但不念我的好,反倒隐隐约约有点不悦的意思,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听游笑语气缓和下来了,白芷依旧不疾不徐的伺候云景,把自己当做一个背景板,暗中她那把短剑却是安分了下来。
如果刚才那一瞬间游笑翻脸的话,看似柔弱的白芷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将利剑给对方递过去!
自家官人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作为女子自然是要代劳的,虽然与人动武或许会惹来官人不喜,可总不能让官人亲自动手吧?
官人是读书人,当然是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就好啦。
别看白芷平时出门没有带任何兵器,实际上她是带着的,只是隐藏得很好,常人根本发现不了罢了。
这要得益于当初云景和她分开后给的那门剑术,如今白芷已经深得精髓,看似没有带兵器的她,若是敌人当真的话,她不介意给敌人来点惊喜。
《藏剑术》,当初云景给白芷的一门纵使真意境修为都称得上高明的剑术,这其实是一门剑法,但却有一些小技巧。
其中藏剑的技巧很是高明,练到高深处,纵使一把一米多长的利剑随身携带都让人看不到丝毫痕迹!
藏剑技巧只是一个统称,实际上这种高明的技巧还能隐藏其他东西在身上无所遁形……
这门剑法的高明之处在于,敌人若不知道这门剑术,将永远不知道修炼这门剑术的人会从什么地方递出利剑,那种修炼藏剑术的敌人明明在正面,偏偏背后中剑的情况只是那门剑法最粗浅的运用。
相比起游笑来说,白芷的修为并不高,可藏剑术这门剑法她已经修炼了几个月,天赋不差的她已得其中精髓,正是仗着这门高明剑术,她可以越阶杀敌,也是之前游笑感觉到无比危险的原因。
这门剑法并非云景琢磨出来的,而是当初去了大离京城一趟,得自于‘青牛学宫山长’冯毅之处,当初冯毅可是极尽升华半只脚踏足神话境和夫子刘能叫板的,其收藏的剑法岂是等闲?
虽然‘自创’出了‘剑经’那种‘绝世剑法’,但在云景看来,藏剑术依旧是一门极其高明且不可多得的剑术,自己的女人嘛,好东西当然要紧着她了。
至于宋岩,云景也没有亏欠他,虽然他的修为也不高,云景也是给了他几门厉害武技功法的,这也是为何宋岩一直都有底气帮云景‘处理一些琐事’的原因。
轻轻拍了拍白芷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云景看向游笑说:“游兄言重了,在下何来不悦,就事论事而已,凡事要讲道理嘛,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个道理哪儿都说得过去,你说对不对?”
游笑无法反驳云景的这句话,毕竟事实就是如此,他不得不再一次心道自己草率了,原本只想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却没考虑过会给别人带去麻烦这种事情,毕竟作为江湖中人的他潇洒惯了,打一枪换一个地儿,平时哪儿考虑那么多?
然而当下,已经不是草率那么简单,若不把事情摆平,自己也要摊上事儿,一番交流下来,明显云景就不是那种和稀泥的人。
读书人正直,有品,入仕后成为清官,那是百姓之福,当得起人人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青天大老爷,江湖中人都佩服那种。
在此之前游笑也很钦佩青天大老爷这种人物的,然而此时他自己面对这种刚正不阿之人,才知道有多纠结。
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事情摆平不就得了嘛,何必那么较真?
心念闪烁,游笑纠结道:“云兄弟,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这个道理到哪儿都说得过去,但我说句你可能不喜的话,做人呢,何必那么认真,有时候太过迂腐也不好,稍微变通一下何乐而不为呢,再则,我是在帮你啊,话说回来,盗窃也不是什么重罪,哪怕金额再大也就充其量流放罢了,不至于杀头,况且本次盗窃案的‘罪魁祸首’,本身就恶贯满盈了,我将其捉拿归案,这是在为民除害,两全其美的事情,你说是吧”
游笑的意思很明显,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自己搞出的事情自己摆平,把自己摘出来,给云景洗脱了嫌疑,又抓住了真正的恶人,一举多得,你好我好大家好。
云景丝毫不怀疑他能抓住恶人,而且还是盗窃案的‘罪魁祸首’,铁证如山那种。
通常情况下,事情到了这种程度,凡事留一线,差不多就得了,彼此都有个台阶下。
云景也不是一根筋的人,但他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从小到大,恩师李秋耳提面授的教导还历历在目,既然走上了读书人这条路,面对类似的问题,肯定是要站在读书人的角度进行处理的,用江湖上那一套和稀泥的方式进行处理和他所学相悖。
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大,说小问题都不为过,纵使糊弄过去也就那么回事儿。
然而站在云景的角度延展开来呢,万一,万一将来他入仕了,再遇到类似的问题,还能糊弄过去吗?
心术不正之人若是为官,那将是百姓的灾难!
是啊,这个事情本身不大,可将来云景当官了,处理恶贯满盈的罪人,有人找到自己头上想和稀泥,他当如何?都已经有这样的开头了,将来还能保持律法的公正吗?
将来的事情还很遥远,看似不用考虑,可一个人若不能脚踏实地,何谈将来?
稍微沉吟,云景看向游笑道:“游兄,账不是这么算的,一个人犯了什么错,自有相应的法律惩戒,纵使千刀万剐的罪人,不是他做的事情就不是他做的,强加给他罪加一等,那也是污蔑栽赃陷害,看似罪有应得,却依旧有失律法的公正威严,所以啊,我们就不要扯远了”
游笑听完,怔怔的看着云景。
他明白云景的意思,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作为江湖中人,他很不理解云景的这种认死理心态,但站在云景的角度,本身并没有错。
沉默片刻,游笑饮下一杯闷酒,笑问云景:“云兄弟,多的话我也懒得说了,我只想问你,你能永远保持着现在这种所谓的公正之心吗?”
“不敢保证”,云景很干脆的回答,没有丝毫脸红,接着继续道:“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至少这一刻,我对得起自己的本心,别人如何看待如何想那是他们的事情,此时此刻,我做好自己就行了”
哑然一笑,游笑说:“云兄弟对自己是双重标准吗?”
“还是那句话,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人是活在当下的,世间万物时时刻刻都在改变着,用现在去说以后,这种假设本就是在偷换概念”,云景平静道,没有被游笑的一句双标给僵住。
“所以你是在逃避?实际上也有想过将来或许自己会失去现在这份所谓的公正?”游笑饶有兴致道。
他不是读书人,此时可谓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读书人讨论理念这种东西,他觉得很有趣,甚至有盗窃案之类的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云景笑道:“将来啊,不排除你所说的那种可能,但至少目前还未发生不是吗,你也别再说什么将来要是发生了我将如何如何这样的话,太过遥远的东西,现在说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
“虽然如同云兄弟你说的那样,将来的事情现在说没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想知道,万一将来你若面对有失公允的情况,你当如何?”有些咧嘴笑问。
你是杠精吧。
云景无语,但却很坦然道:“将来若是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只能说,人都是有私心的!”
“哈哈哈,好一句人都是有私心的,佩服,佩服啊,果然是读书人,不要脸起来当真是让人自愧不如”,游笑当即嘲笑道。谷
他这句话一出,等于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声音还不小,惹得周围一众读书人投来不悦的目光,不过到底不关他们的事情,看一眼也没人发作。
他嘲笑就嘲笑呗,云景无所谓,倒不是他脸皮厚,有道是世间安得两全法啊。
人有私心有错吗?并没有错,事关自身的时候,在有能力有条件的情况下,尽可能为自己着想,尽量把事态往自身有利的方向发展,人之常情罢了。
再说得严重点,人生来不自由,所有人都一样,只是大家‘不自由’的程度不一而已,该妥协的时候,事不可为,心头再不甘,依旧要面对现实。
就比如现在,游笑做了错事,想把自己摘除逍遥法外,但云景不如他的愿,这就是他的不自由,因为云景有能力做到这点,但若是双方换个身份呢,云景站在他的角度,还不是得妥协!
所以这种事情很公平,不公平的地方只在于双方身份地位和能力的不同罢了。
就连‘逍遥’都无法做到真正的‘逍遥’,何谈云景他们这些芸芸众生?
笑着笑着,游笑发现云景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不得不佩服读书人的脸皮,然后他也觉得有些无趣,人家把自己的嘲笑当放屁,这还有什么意思?
撇撇嘴,他说:“现在我心情很不爽,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本来今天是来寻开心的,现在不但开心没寻道,反而不开心了,哎……,那么言归正传,接下来云兄弟你想怎么样?”
“有些事情,我们大家心知肚明,在我看来,游兄最好还是去自首,这样一来真相大白,我的嫌疑没了,你或许也能争取宽大处理……”,云景笑道。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游笑打断了,说:“你觉得我会那样去做吗?毕竟啊,凡事要讲证据的”
面对游笑一脸你既然要讲道理,那我就和你讲道理的表情,云景平静道:“你这样的回答在我预料之中,你去自首只是我个人觉得最好也是最理想的局面,然后,证据而已,左右不过麻烦一些,但问题不大,所以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了不起多花点心思和时间,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纵使你我就此分开,王朝奇人异事无数,我不亲自插手,早晚官府也会调查清楚的,我们要相信国家,国家如果认真起来,实际上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问题,游兄你说对吧”
自己的行踪被云景轻易拿捏,看不透云景他们的深浅,还有云景智珠在握的样子,加上若是国家真的认真起来……
想到这些,游笑顿时无奈一叹,然后灵光一闪问:“那天晚上,你的东西明明被我拿了,可最后……”
“没错,正如你现在猜的那样,我拿回来的,偷东西不对,那时你或许只是开玩笑的心态吧,所以就没告诉你,让你觉得有所亏欠,忙前忙后以示惩戒,哪儿知你居然会追来这里作案整出这些小麻烦,嗯,老实说,你‘拿’别人东西的手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云景笑道。
“云兄弟你是在嘲笑我吗?”游笑郁闷道,合着自己早就被人当猴儿耍了呗。
摇摇头,云景道:“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
你明明就是在嘲笑,估计都没停过!
自认为手段高明的游笑,居然连自己身上的东西如何被云景取走的都不知道,这种打击对他来说可想而知有多大了。
再度一口闷酒饮下,游笑起身就走,道:“我认栽了,酒钱已经付过,将来再会,你说人都是有私心的,将来的事情现在说根本没有意义,这些话我无法反驳,只是好奇,你现在的这份心性能维持多久,什么时候才会把私心的一面展现出来,而且展现出来的时候会自私到什么程度,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
话音落下,游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酒楼之中。
云景并未阻止。
白芷看了一眼门口方向,这才愕然道:“官人,他就这么走了?”
“要不然呢”,云景点点头笑道。
想了想,白芷皱眉纠结道:“可是,盗窃案是他做的已经确认无疑了,就这么让他走?”
轻轻抿了一口酒,云景说:“放心吧小白,问题已经解决了”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经历一番打斗捉拿,仅仅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场对话,问题就解决了?
仔细回想起之前云景和游笑的交流,莫名其妙的,白芷总觉得那平淡的交流下来比刀光剑影的正面厮杀还来得……刺激?
总之就是不明觉厉。
“官人呀,我读书少,不是很明白呢”,白芷眨眼道。
云景耐心解释道:“这么说吧,经过我和游笑的一番交流,他此时应该是去官府自首的路上,不出意外,明天一早官府就会贴出盗窃案告破的通告,他主动伏法,亲口承认,人赃并获,我的嫌疑没了,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仅仅只是和他聊聊天,然后他就主动自首了?”白芷有些傻眼道,没有调查取证,没有打斗捉拿,没有下狱审问等等流程,白芷总觉得有些梦幻。
点点头,云景说:“事实就是如此,和聪明人交流,很多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有些时候只是人们自己把事情搞复杂了而已”
“既然官人这样说,那就一定是这样的”,白芷笑道,决定不去想那么多了,作为女孩子,有时候太聪明了并不是好事,笨一点的好。
宋岩此时在边上沉吟道:“少爷,你说不出意外游笑是去自首的路上,那要是出了意外呢?”
云景:“……”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杠精这一套了?
笑了笑,云景说:“出了意外就是他跑路了呗,但出不了意外的,我时时刻刻都盯着他呢”
宋岩顿时啥也不说了,尽管自家少爷坐在这里,那游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既然自家少爷说盯着他,那就一定盯着的,指定跑不了……
游笑走后,酒楼中庆贺那五个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宴会还在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虽然身为读书人,但到底不是本地的,和人们不熟,云景也无意掺和,于是起身带着白芷他们离去。
云景和白芷回到她的小院,宋岩则是去客栈了,行礼还在那边的,需要他明天带来这里,自己女人家不住跑去客栈,云景脑子有包才会那样做。
洗漱后上床休息。
然而软玉温香在怀,云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点上头啊。
“官人……”,在云景怀中的白芷呵气如兰。
云景小声问:“昨晚之后……还疼吗?”
“嗯,还没好彻底呢,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忍一忍,服侍官人,本就是妾身应该的,我没事,不用在意我……”,白芷脸红如霞道。
人家受伤还没好,云景再怎么难受也得顾及一下人家不是,想了想,他看向白芷那花瓣一样的小嘴,然后小声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
白芷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掩嘴道:“还可以这样?”
“咳咳……,所以小白你……”,云景心跳加速道。
“我试试吧……原来当初师姐跟我说嘴巴只用来吃东西是这个意思,师姐好会啊……”
花好月圆……
另一边,游笑带着郁闷的心情去官府自首了,他也不想这样做的,但本能的感觉到,如果自己不自首恐怕结果也是一样,而且恐怕还得吃一番苦头,所以他还是凭感觉做出了选择。
既然他都自首了嘛,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衙门审问,他无比配合的主动交代,最后签字认罪,被封了修为丢入了冷冰冰的大牢。
鉴于他自首,且主动认罪的态度好,加之赃物已经寻回,所以游笑最终被判了三年!
三年的牢狱之灾游笑肯定不会就这么白白蹉跎光阴的,他有先天期的修为,本身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然后他也问过了,官府有需要的话,他可以施展自身所学帮忙,然后争取减刑的机会。
虽然一身修为被封了,但游笑长期练武打磨出来的体质依旧远超常人,在牢里吃亏是不存在的,加之他修为高明,被关在了单间,只是以他的体质并不足以摆脱特制关押他这样练武之人的监牢越狱。
看着铁窗外的天上明月,游笑欲哭无泪。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端端的去招惹那家伙干啥,这事儿整得,开个玩笑还把自己开到监牢里来了,说出去都丢死人。
“没事没事,虽然被判了三年,但我积极表现的话,减刑机会还是很多的,最多半年,不,很可能三个月就能获得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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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凝噎的游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世间无神佛!
云白小绣对面的茶楼,一大早老掌柜推开门,刚伸了半个懒腰就愣住了,看向对面一脸愕然,还下意识嗅了嗅。
早晨的清新空气中,他问道了一股浓郁的花香,老掌柜还没有老得分辨不清事物,那分明就是梅花的香味。
问题是不对啊,如今都晚春了,梅花根本就不是这个季节开放的!
‘老夫绝对没有闻错,就是梅花的香味,还是从对面云白小绣后院飘出来的……’
心头这么想着,茶楼老掌柜转身问早起忙碌的小二道:“小林,你过来闻一下,是不是能闻到梅花的香味”
擦拭桌椅的小林闻言,虽然搞不懂掌柜的为什么这样说,但还是放下手中的活儿依言过来照做,别说,他也闻到了梅花的香味。
“额,掌柜的,这花香,似乎很正常,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小林挠挠头道。
老掌柜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当然不对了,梅花根本不是这个季节开放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地方不对,而且这花香根本不是脂粉味,是正常花香,我偶尔去红浪漫,那里的小娘子身上梅花味的脂粉根本不是这样”,小林恍然道,还列出了证据说明。
老掌柜沉吟片刻,瞪眼道:“你小小年纪就往红浪漫跑?你还这么年轻,还没成家,就这样乱来,存得了钱吗?以后还如何娶媳妇……”
“掌柜的,小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去了”,在掌柜的絮絮叨叨中,小林顿时告饶。
云白小绣后面传出的梅花香太明显了,以至于一大清早陆陆续续的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这事儿有点稀奇,毕竟梅花不是这个季节开放的。
人们好奇归好奇,却没做出什么因为好奇就私闯民宅的无礼举动来,一开始是这样,不过若是消息传开就不一定了,总会有人因为好奇想一探究竟的。
云白小绣后院中,这已经是云景来到怒江城的地十二天了,一大早他坐在梅花树下无心看书,手拿书本,视线却有些飘忽。
梅花树碗口粗,四五米高,白芷告诉他,在买下这栋小楼的时候就有梅花树了,白芷并没有挖掉,而是保留了下来。
这个季节并非梅花开放的时候,可此时偏偏花开满树,粉色的花瓣开的娇艳,与翠绿的树叶交相辉映,满园生香。
之所以梅树会在这个季节开花,是因为云景在小院中布置了聚灵阵,在灵气的滋养下,梅树焕发第二春。
这些都不是重点,云景也无心欣赏梅树开花的景色,而是在默默吸收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灵气滋养己身。
本来嘛,云景吸收灵气平常是不需要布置聚灵阵的,把念力范围内的灵气吸收一空完事儿,然而如今居然布置了聚灵阵,别问,问就是感觉身体被掏空……
其实没那么夸张,以他的体质,怎么可能短短十来天就被掏空了不是,大部分是心理原因,反正云景就觉得自己需要‘补一补’。
这十多天以来,他一直都住在白芷这里,白天和白芷四处游玩,晚上相拥一起,难免运动一番。
咳咳,白芷是练武的,身材好,柔韧性好,啥高难度都能轻松胜任,那什么,一开始还是云景主动,可渐渐的,居然变成了白芷主动了。
然后吧,也不知道哪天开始,云景鬼使神差的布置了聚灵阵,没事儿就待在阵中,问就是安心学习。
“原来前世那些已婚人士说的都是真的,婚后女人比男人更主动,其实这样也不错,可是……”,思绪飘忽的云景心头在琢磨这个。
所谓的可是,是他突然想到,女人主动可不是一时的,未来几年几十年都主动,如此一想,是不是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难怪,难怪都说男人上了三十,经常保温杯里泡枸杞。
在云景‘胡思乱想’的时候,白芷无比纠结的走来,没有靠近,甚至还停在了足足三米开外,她语气复杂的开口道:“官人……官人?”
“小白,你这是?”被唤回注意力的云景看向远远站着的白芷愕然问。
白芷低头道:“官人,妾身这几天不能靠近你,也不能再服侍你了,对不起,我……”
云景瞬间就懂了,沉吟道:“那个来了?”
“嗯”,白芷点点头,然后又道:“官人,这几天妾身脏,不能靠近你了,还得尽量远离你,对不起”
此时的白芷心头分外复杂,一来是因为天葵原因暂时不能和云景在一起照顾他服侍他了,再一个嘛,则是她们那么多次,也没什么保护措施,来天葵,意味着没有‘中标’。
她不知道该失落还是庆幸,但更多的是忐忑,作为女人,若是无法为自家男人延续后代,那种后果,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妾这种身份,可想而知白芷有多么纠结。
云景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俩在一起也就十多天而已,没中招很正常,这会儿吧,云景心头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放下书籍,云景迈步过去笑道:“我当什么事儿,小白不必如此,为夫理解,这几天多吃些滋补的,别碰冷水,好好休息……”
边走过去云景一边用所谓的‘经验’关切道。
哪儿知白芷像是受惊的兔子般赶紧往后退拉开双方距离摇头道:“官人别过来!”
“小白你这……”,云景真的愣住了,她反应为何会如此激烈?不至于吧,女孩子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不应该正是需要呵护的时候吗。
见云景一脸愕然,白芷忐忑道:“官人,求求你,别过来好不好,妾身这几天身上脏,你若是过来,会给你带去厄运的,求你了好不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云景明白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视天葵为‘妖魔’,觉得那是世间最肮脏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认为会给身边的人带去厄运,所以这段时间会想方设法的远离身边的人,别说睡在一起了,就连日常生活中都尽量远离不会接触。
在云景看来,这种心态是‘封建迷信’,可这个时代的人却深信不疑,别说女人了,就连男人,都会尽量远离生理期的女性,再漂亮的女人在这种时候都会被大多数男人嫌弃。
想明白后,云景道:“好好好,我不过去就是”
“嗯,官人,那我回屋去了,对不起,这几天不能陪你了,我等下搬出去住,好了再回来”,白芷轻轻后退道。
云景赶紧说:“别,我明白小白你的意思,你若搬出去住,和为夫将你赶出家门有什么区别,那我成什么了?所以你只管安心,我搬出去住吧”
在云景前世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个时代的人却避之如妖魔,虽然他很想说没必要这样,可这个世界的普世习俗他觉得还是遵守一下的好,毕竟看白芷的反应,自己不在意她也不会同意的,搞不好还会给她造成‘心理阴影’,比如她总觉得给云景带去厄运了,一直都惶恐不安,那日子还怎么过?
以往云景没有留意过这些,如今想想的话,这种情况无处不在,就比如村里的很多妇女,一个月总有几天是单独住一边的……
“官人呀,怎么能让你搬出去住,那样妾身成什么了,被打死都活该的,还是我搬出去住吧,求你了”,白芷哀求道。
云景心头纠结,想了想拿出一家之主的姿态道:“不如这样,你还是住原来的屋子,我住门面楼上的阁楼怎么样?听话”
“那好吧……”,见云景一脸认真,白芷不再坚持。
笑了笑,云景说:“这就对了,小白你去休息吧,我等下让小宋去听涛阁买一些吃的来,这几天都这样,你就不用忙活了”
白芷乖乖听话,实际上她也有些如释重负,生怕云景嫌弃之下离去,毕竟如今云景还在去州府赶考的路上。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云景和白芷过上了分居的生活,‘美好的纠结心情’也不再纠结了,于是放下‘心事’安心看书学习。
这几天时间中,因为院子里的梅花开得艳丽,店铺周围好奇之人越来越多了,反正也不纠结某些东西了,于是云景干脆把聚灵阵撤掉,盛开的梅花处理,渐渐的这次平息了下去。
关于游笑自首被关进大牢的事情云景早就已经知道,对此并没有什么意外,实际上如果游笑不这样自觉,云景也不介意花点功夫让他吃点苦头,最终结果都一样。
其次,这段时间漓江内出了异兽的小心早已广泛传播,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来,漓江边上如今到处都是人在寻找异兽踪迹,都想大展身手扬名立万,可惜,始终没有人能找到异兽的踪迹。
那天怒江城脱颖而出的五个青年才俊,听消息说他们也会在近期结伴启程前往州府进行再次角逐。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离王朝的举人试也在一点点接近,不过还有几个月时间,真正考试的时候绝对会在四大才子之争之后去了,对于云景来说,时间还很充足。
几天的分居生活后,估计是处于心头的‘亏欠’,想要补偿一下云景,总之再次同居后的白芷很是主动热情,以至于云景居然都有点‘害怕’了……
又是一天清晨,云景揉着腰子走出门来,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他脑海中猛然蹦出一个念头,这样下去不行!
“为什么明明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偏偏会变得让人感到‘畏惧’呢?”
心念闪烁,云景觉得是时候重新启程前往州府赶考了,温柔乡英雄冢啊,人要学会克制,色字头上一把刀,刀刀无形斩在致命处。
启程继续去赶考,这是正事,和白芷提及,她没有丝毫异议,反而还怕耽误了云景的正事儿呢。
本来云景还怕冷落了她,提出若是白芷有意的话,可以一同去州府,哪知白芷却是拒绝了,理由很充分,说如果自己跟着去的话,云景恐怕就无心学习科举了,若是耽误了云景前途,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白芷会依旧留在怒江城,在这里等云景。
离愁别绪总是让人伤感的,尤其是他们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分别那天,白芷足足把云景送出了三十里,整得云景都不想走了,最后还是一狠心转身离去,说好了每隔十天半月就抽时间来聚聚,反正会飞,方便得很。
送别云景后,白芷怀揣着空落落的心情回到怒江城,面对空空荡荡的院子,想到和云景相处的画面,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时之间觉得孤独落寞。
这样的心情纵使小姐妹来找她都没能消除多少。
前段时间,漓江里面出了异兽,又是青年才俊角逐,在这些引人注目的事情面前,白芷的小姐妹没空来找她,于是错过了见一见白芷心上人云景的机会,倒是让白芷的小姐妹们好一通郁闷。谷
白芷的小姐妹们和她聊天中,除了提及近来发生的事情外,还说了一件人们广为流传的事情,说的是一个很倒霉的人,先天初期,称得上高手了,被一个先天中期追杀,险死还生的局面,后面阴差阳错的,追杀倒霉蛋的那个先天中期强者被跑出来的仇家暗算,弥留之际,居然和倒霉蛋和解,把一身修为都传给了倒霉蛋,要求是让对方帮忙报仇,还发下了毒誓。
关于这个消息,白芷心头也只是偶然闪过那天和云景一起的时候看到的杨峰身影,仅仅只是评价了一句够离奇的,就没有更多关注了。
无心江湖的她,与其想那么多,更加怀念和云景在一起的日子……
那个倒霉蛋的确是杨峰,他那天被先天中期高手盯上追杀,一段时间下来,险死还生,最后追杀他的人被仇家暗算,将死的时候,那人把修为传给了杨峰,还帮杨峰打开了一些穴窍,更是帮杨峰把先天真气凝练成了真元。
至此,杨峰阴差阳错的就成就了先天中期,然而他的日子依旧没能消停,毕竟那老头的仇家如今成为了他的仇家!
也不知道杨峰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没一天消停日子过……
和白芷分开后,毕竟一同生活了那么久,双方那么多的第一次环绕在脑海中,云景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牛车上,提不起心情的云景连书都看不进去,很多时候都在发呆。
“人世间的情谊才是无价的,难舍难离很正常,再理智的人,只要还有作为人的那份情感,面对这种事情都不可能一下子走出来适应”
尽管一再开解自己,可云景还是短时间提不起心情。
怒江城到江州州府只有几百里距离,因为在怒江城耽误了半个多月时间,是以接下来云景的路线就要做出相应调整了,这些小事儿自有宋岩去安排。
江州州府不在漓江的另一边,是以不需要过江,而且在那段水势凶猛的江段也没有渡船和桥梁可以过河,当然,即使想要过江,对云景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沿着官道前行,云景心头也是空落落的,纵使多的是人来人往为了异兽而来奔波的江湖中人,也让他提不起兴致。
和白芷分开一天后,云景这才稍微适应,恢复平静心情投入了看书学习之中。
兴许是阴差阳错吧,在云景离开怒江城的第三天,闲不住的苏小叶生拉硬拽,把她爹苏猎户蛊惑出来了,欲往漓江寻找异兽踪迹。
倒不是说苏小叶想要当众猎杀异兽人前显圣扬名立万,纯粹是觉得好玩为了凑热闹,这点自知之明她和苏猎户都是有的,异兽是那么好杀的吗?估计人家一个喷嚏父女俩就没了。
当父亲的,苏猎户不放心女儿乱跑,只能捏着鼻子跟来了。
总归来说,那种火星撞地球的修罗场并没有发生在云景身上,当然,云景也不知道苏小叶父女俩会被异兽吸引来。
值得一提的是,天气逐渐转暖了,每当晴空万里的天气,苏小叶都喜欢带着一个柳枝编制的绿色帽子,有时候还点缀些花朵,问自家老爹好不好看。
“爹爹,我们去哪儿找异兽呀?听说是一条巨蟒,很大一条,最开始就出现在这个地方”,怒江城外望涛亭不远处,身背折叠长枪的苏小叶望着波涛汹涌的漓江兴致勃勃道。
她一头乌黑的头发扎成干练的马尾,头上戴着柳条编制的帽子,皮肤不是寻常女子那种娇弱白质细嫩,而是偏向小麦色,长相甜美的她灵动跳脱,像是一只永远都闲不下来的小野猫。
到底还没彻底张开,苏小叶身段没有白芷那么丰盈,也没白芷‘大’,嗯,差远了,一身银色皮甲勾勒出少女元气满满的活力身姿,整个人显得英气十足。
苏小叶好奇的打量着漓江,望涛亭内多的是为了异兽而来的江湖客,鱼龙混杂,她就没往那边凑。
苏猎户两米二三的恐怖身高,走横练路线的他一身爆炸般肌肉黝黑发亮,满脸大胡子显得凶神恶煞,如今先天境界的他肩抗门板一样的大刀,往哪儿一站就无比唬人,眼神一扫,那些偷偷打量苏小叶的家伙就浑身一颤转移了视线。
在苏猎户身边,苏小叶娇小得宛如小鸡仔似得,压根没人相信她俩居然是亲父女,人们严重怀疑苏猎户是恶人,甚至都有人在暗搓搓琢磨要不要解救苏小叶了,前提是苏小叶那一声爹爹叫出口之前……
“你还真想找异兽啊,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异兽塞牙缝,听爹一句劝,咱回家去吧,别参合了”,苏猎户无语道。
这才刚来此地呢,苏猎户就明显感觉到好几个人修为不弱于自己了,天知道为了异兽而来的江湖中人有多少卧虎藏龙的?
以自家闺女跳脱的性子,万一引发争端,苏猎户觉得,自己体格再大也恐怕顶不住啊。
“不嘛爹爹,难得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多没意思啊,而且过两年我嫁给景哥哥了,就很少有这种自由的机会啦”,苏小叶撒娇道。
出都出来了,没玩够就回去?
没门!
一想到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要嫁人苏猎户心头就堵得慌,又想到女儿将来相夫教子再不能这么快乐,苏猎户一下子就心软了,道:“那咱可说好,玩归玩,但你可不能给我惹事儿,否则我就把你打晕了带回去用链子拴起来,打死都不让你再出来乱跑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爹爹最好啦”,苏小叶撒娇道,心头哼哼说爹爹你舍得吗,再则,一般的链子栓得住我?
就知道她没听进去,苏猎户也是无奈,道:“走吧,去别处看看,这里要有异兽早被人发现了”
“说的也是,看看那些个人,不时一个猛子扎江里,估摸着这段水下都被摸清楚了,我们去别处看看”,苏小叶深以为然道。
说走就走,父女俩转身离去。
然而没走多久,他们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年轻剑客拦路,对方警惕的看了苏猎户一眼,对苏小叶道:“这位姑娘,你可是遇到了恶人?若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不用怕,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我辈江湖义士,岂容恶人劫持女子而无动于衷”
不待苏猎户开口,苏小叶就挥挥手道:“你谁呀,走开啦,这是我爹,才不是恶人呢,而且我警告你,别打我主意,我从小就许了人家了,夫君是读书人,有功名的,师承来头很大,你若敢乱起心思,小心我夫君收拾你!”
年轻剑客:“……”
被伶牙俐齿的苏小叶说得不知道如何开口,顿时脸色一红,尴尬的笑了笑拱手灰溜溜走开。
他的确有些心思的,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苏小叶当场掐死……
对方走后,苏小叶对苏猎户道:“爹爹,我这样说没错吧?”
“这就对了,咱出门在外,遇到类似情况,就得第一时间告知这些,你景哥哥是读书人,江湖中人轻易不会招惹,能减少很多麻烦”,苏猎户点头道。
笑了笑,苏小叶想了想说:“可万一要是遇到那种不计后果的人呢?”
“咱父女俩是吃素的吗?再则,你景哥哥的师父,如今官拜正四品,天子眼中的红人,万一遇到棘手情况,跑官府去求助,谁还不卖个面子?”苏猎户咧嘴道,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心思却是细腻得很,有后台靠山,遇事儿非要硬抗,他傻啊。
一家人的事情,何必见外?
“说的也是,还是爹爹看得通透”,苏小叶深以为然道。
“要不我是你爹呢”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往上游去还是往下游去?上游是江州,下游……是哪儿来着?”
“去上游吧,好久没去大城市了,找不到异兽去大城市逛逛也好,也是时候开始给你准备一些嫁妆了”
“哎呀,爹爹说这些干啥呀,行,咱就往上游去……”
另一边,这天云景和宋岩主仆二人中午时分来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偏偏在一座环境优美的山头上坐落这一片面积不小的建筑院落。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居然有很多人拖家带口的跑去山上那个院落,无一不是面色虔诚。
远远看向山上的院落,云景目光闪烁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观察下,那座山上的院落,有点类似于寺庙道观的意思,其中供奉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存在,去的人们都是‘烧香拜佛’的,那个地方可谓‘香火旺盛’了。
可问题在于,云景也称得上学富五车了,与神话境的夫子乃至逍遥境的刘能都交流过,纵观历史,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曾有神佛之类的记载,所以道观寺庙之类的也是不存在的!
就云景所知,这个世界的人们,供奉的是先贤,祭拜的是先祖,如此一来,那些去山上烧香祈福之人的意义何在?
在家就能祭拜供奉先贤先祖了啊,何必专门跑来这里?
尤其是人们还一脸虔诚甚至狂热的样子,在云景看来,就更被洗脑了没什么区别,这才是引起他关注的地方所在。
“这个地方有问题”云景心头下意识的出现这个念头,就好似当初遇到的那伙人奸组织一样,近乎本能的就感到排斥厌恶!
宋岩留意到云景眉头微皱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看,巡视周围,不禁好奇问:“少爷你在看什么?”
收回视线,云景沉吟道:“小宋,放缓速度,你去前面打听一下,那些人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烧香祈福,务必详细一些”
“好的少爷”,见云景一脸认真,宋岩回答一声立刻前去。
而云景,则是在宋岩前去打听的时候,远远的观察那个山头的建筑以及人们,随着了解得越多,他的眉头也就皱得跟深了。
人们的确是去烧香祈福的,那处山头上的建筑内,宗=教气氛很浓……
在此之前,云景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听都没听说过,甚至他看过无数地方介绍风土人情的书籍都不曾有类似情况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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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八章 长生宫
山不高,不过百十米,位于道左千米外,山上有青松翠竹在风中摇曳。
从官道至山脚下这一段路铺着青石板路,一座三丈高的牌坊伫立路的尽头,上书“长生宫”三个斗大的字。
山脚下一直到山上的院落建筑,修筑了一条石板路,石径两旁的植物明显被人物精心修剪过。
在那山上的建筑内,多个地方摆放着钟,鼓,鼎,炉,锣,号,等礼器。
那不是居住的房屋别院,主建筑是对称的宫殿形似,类似于道观庙宇那样的格局。
在那院落最大的一处殿堂内,供奉着一座丈高的泥塑人物雕像,身披麻衣,右手手持竹杖,左手持竹简,头戴莲花冠。
慈眉善目的泥塑微微俯首,作俯视众生状。
远远打量山上的情况,若非云景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神佛感念这种存在,恐怕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此地供奉着哪路神仙。
山上的建筑中,前去上香的人络绎不绝,有商贾,有平民,有书生,已有大家闺秀,他们全都一脸虔诚,去到那泥塑的大殿磕头上香,磕头的时候还闭目祈祷。
祥和,宁静,身处那样的环境中,很容易受气氛感染,心情都能自然而然回归平静,人虽然多,但并不显得喧嚣,很和谐,不让人感觉突兀,感受不到人为可以引导。
在那里,维持持续的人身穿统一青色长袍,他们哪怕面对衣衫褴褛的人也笑脸相迎,没有丝毫嫌弃之色。
在那些维持秩序的人言谈举止间,云景居然感觉到了一种‘众生平等’的意思,似乎在他们眼中,世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没有贫富之别。
“长生宫……”云景心头不禁嘀咕,这宗=教气氛无比浓郁的地方,明显没修建多久,最多不超过三年。
在云景的观察下,主持长生宫的人分工明确,宫主明显德高望重,一般人根本就见不到他,各殿有执事负责主持上香流程,亦有专门接待香客的小青衣。
当然了,那里少不了售卖香烛等物品的地方,亦有专门负责记录香客捐赠善款的人,更有给人开解心态的‘心理咨询师’……
如此种种,整得云景都以为看到了前世那些名山古刹风景区了。
“居然还有功德簿……啧”,‘看到’记录善款的那本册子,云景不禁啧啧称奇,盖因‘大善人’太多了,上面记录的,多的是数十两上百两的捐赠,上千两的都有!
须知当下粗粮也才一个铜板一斤,一两银子就是上百斤粗粮,一亩地也产不了几百斤粮食,如此一来,这什么长生宫的挣钱手段当真了得了。
捐赠的善款,跟白捡有什么区别?
关键那还只是捐赠的,不算他们贩卖香烛以及一些消灾保平安物品的钱,其敛财手段云景都觉得有些过分。
一块‘保平安’的木牌牌就敢收一两银子,买的人价都不讲,还怕给少了保不了平安,更别提高级的金银玉牌乃至专人帮忙消灾祈福。
云景总结一番,大概有了个思路,就是这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长生宫,名声不小,人们络绎不绝的跑来上香祈福,都是自愿的,然后这长生宫就挣得盆满钵满
如果只是为了搞钱,哪个聪明人想出来的流程?如果别有用心……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所在,云景暂时不好下定论,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当然,他好奇心没那么重,只是做一个了解,没有神佛的世界,唯有读书高,武道超凡伟力加身,居然出现了这种香火鼎盛的地方,他觉得不了解一下都说不过去。
“前面就是长生宫了,赶了两天路,总算到啦,我孙媳妇就要生了,大尊保佑,一定要生个男娃”
“放心吧大妹子,只要诚心祈祷,大尊一定会保佑你如愿的”
“我当然相信大尊能保佑,只是不知道我积得福够不够啊”
“大尊是无私的,只要心诚即可……”
两路人从云景身边走过,是俩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说着话,一路往长生宫而去。
“大尊?是那里供奉的泥塑称呼吗?看样子真的已经声名远扬了,连这等乡下人都知道专程赶几天的路前来祈祷……”,云景目视山上的长生宫心下沉吟。
大概半个时辰后,前去打听消息的宋岩回来了。
“打听得如何?”云景好奇问,自己观察到的只是表面,从别人口中说的才更具体。
宋岩当即回答道:“少爷,此地名为青竹山,山上是一个叫长生宫的所在,之前我们经过了一座小镇,前方不到十里外是一座县城,百里外就是江州州府,地理位置大概就是这样,这些我就不多说了……”
长生宫地理位置偏,但又不完全偏,没有距离‘尘世’太远,能让就近几个主要人口聚集地的人们一天之内到达,似乎是专门测量过的。
听到这里,云景微微点头,示意宋岩继续说。
接着宋岩又道:“据小的了解,三年前这青竹山还是一座荒山,某一天长生宫的宫主,人们称为宝寿先生,他来到了这里,出资修建了长生宫”
宝寿先生,称呼上还算正常,没玩什么真人天师法王之类的,心头这么想着,云景远远的‘看向’人称宝寿先生的宫主。
其人五六十岁的样子,白须白发,但皮肤却如年轻人一样健康红润,身穿灰色云纹长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这个人很有亲和力,让人生不出恶感来,并非他驻颜有术,而是有着真意境的修为,寿命堪比常人来说可谓悠长,相当于正常人的巅峰年纪。
真意境,在神话不出逍遥绝迹的情况下,已经是这世上正常行走最顶尖的强者了,居然会跑这荒山野岭建立一座供人烧香祈福的所在……
如果只是为了敛财压根没必要,须知这等境界,要钱太简单了,只需透露一个意思,有的是人金山银海的奉上,若不图财,那图啥?
“一开始这里还名不经传,偶有一些路人经过踏足,他们和宝寿先生交流,渐渐的名声就传出去了,怎么说呢,有点……有点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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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岩居然用神奇来形容,云景被勾起了兴趣,到底如何神奇?
说到这里,宋岩顿了一下,组织语言继续道:“这么说吧,少爷,一开始人们和宝寿先生交流,被他的言语折服,或许只是处于好奇吧,亦或者求一个心理安慰,于是在这里上香祈福,这样的人离去后,发现居然颇为灵验,比如有长得不敢恭维的江湖女侠,找到了如意郎君,比如十年不生子的家庭,眼看都要断代了,祈福后老来得子,再比如读书人,祈福后运气好,考上了功名,再比如病重之人,祈福后病就莫名其妙的好了,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有这种事情?
云景心头都惊了,如果只是烧香祈福就有这种好事儿,那还要努力干啥?还需要寻医问药干啥?干脆大家都去烧香祈福算了!
顿时云景就感觉到一股夸大宣传的气息扑面而来。
祈福后灵验,不可避免的有巧合情况发生,如此一来,宣传几个典型,人们宁可信其有,后续再出现几个巧合,压根就不用宣传了,‘事实’摆在眼前,以当下时代绝大多数人连字都不认识的认知水平,那还不深信不疑啊。
至于说祈福后不灵验的,谁会管你?了不起一句你诚心不够你自己都会这样认为的。
说实话,要云景去做到长生宫这样让人深信不疑的地步,不是他吹牛,也就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实在是这个时代人们的认知太浅薄了,聪明人的确有,可有道是三人成虎啊,一旦忽悠了大批民众,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再聪明的人都会被带歪。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傻子太多,骗子不够用,形容这个时代再合适不过了。
云景不排除长生宫通过宣传和忽悠才有了如今的人气和规模,这样的手段在他看来只是小儿科罢了。
可还是那句话,那个宝寿先生图啥啊,仅仅只是为了敛财?
宋岩不知道云景心头闪过的这些念头,继续道:“有那么多灵验的例子,如此一来,这长生宫的名气就慢慢的传播开去了,随着种种灵验之事发生,来上香祈福的人就更多了,尤其在众多还愿之人的帮扶下,短短三年不到,长生宫就有了如此规模人气,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人们对这里可谓趋之若鹜,我听说前面的县城县尊老爷也是这里的常客,经常来这里烧香祈福,就连州府都有很多达官贵人专程赶来,我们今天来得不时时候,若是每月的中旬‘大会’,这里才叫一个热闹”
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谷
云景心下沉吟,如果那宝寿先生别有用心的话,后果有点严重啊,云景目前还不清楚人们是不是已经到了被洗脑的地步,但绝对已经有人到了那种程度。
而人们一旦被洗脑,有了‘信仰’,精神有了寄托,那将会不顾一切的!
这个时代的人,压根没经历过洗脑的可怕,是以恐怕压根就没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指不定当下的官员还乐见其成呢,会把这当成一种好事儿……
“然后这里供奉的是‘福安大尊’,只要心诚祈福,就能起到消灾解难福寿安宁的作用,很灵验,很多人都深信不疑,亲历者众多,福安大尊是个什么存在小的从未听说过,听那些人说福安大尊早已经超脱凡俗逍遥世外数万年,偶尔降下福泽,宝寿先生偶得福安大尊指点,在此地立宫塑像给世人指点明路,只要诚心祈福,就能得到福安大尊福泽馈赠”
福安大尊,这个名字就是宝寿先生搞出来的噱头么。
众所周知,活人是不能成‘神’的,活人只能是神的信徒传教者,所以宝寿先生弄出个什么福安大尊云景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对此云景一毛钱都不信,这个世上人能达到的最高程度也就逍遥境,纵使逍遥境也只有千载寿元,数万年前的福安大尊,这不扯的么。
几万年时间,石头都能风化成砂砾了,怎么可能会有福安大尊的名号流传下来?那宝寿先生还得到指点,你咋不上天呢。
“对了,那边还有免费发放福安大尊生平记载和语录书册,世人若是诚心长诵福安大尊的事迹和语录也能消灾祈福,小的也去领了几本,因为很多人都不识字的原因,那边还有人专门诵读解释呢,诺,就这,少爷请看,”
听完宋岩所说,云景接过他免费领来的所谓福安大尊的生平记载和语录书册翻看。
这个时代读书不是常人能觊觎的事情,所以关于书籍这种东西都是很贵的,长生宫还专门免费派发讲解书册,这投入有点大啊,不过目前来看,效果是斐然的。
宋岩拿来的书一共五六本,最上方的就是福安大尊的生平记录,其余的皆是语录,这些书册都不厚,也就十多页,最多不到三十页。
福安大尊的生平记载中,其来历已经不可考,模棱两可的数万年前出世,出世之时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乃至各种异象相生,福安大尊出生在穷苦人家,早年吃尽了人间苦楚,他没有抱怨,而是一直都抱着一颗仁善之心,大概总结差不多就是自己吃不饱也要帮助他人那种仁慈,这样的经历下,某一天福安大尊得上天福泽,一下子得到了无数神通手段从此逍遥尘世之外,这样的他依旧抱着仁善之心造福天下,世称福安大尊,数万年过去,福安大尊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几年前宝寿先生遇到得起指点如今才被世人所知。
这一看就是编的,编得还不咋地,靠写话本为生的读书人都比这编得好,对此云景是嗤之以鼻的,换他来写,必定能将福安大尊塑造得有血有肉让人深信不疑却有其人还有迹可循,而不是这上面那样一通乱吹完事儿。
问题是就这样人们都已经深信不疑了啊,人心也太好骗了……
然后关于福安大尊的语录,格式和经文差不多,抑扬顿挫,皆是些劝人向善,吃苦是福,莫要抱怨,上天自有公道之类的内容。
看完后,云景稍微陷入了沉思。
那宝寿先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塑造个福安大尊出来,就目前来看,他除了方便搞钱之外,其他的皆是劝人向善这方面。
人心善良这当然是好事儿,可那福安大尊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越高,而作为福安大尊亲授之人,宝寿先生的地位自然也在人们心中水涨船高了,如此循环下去,某一天,宝寿先生只需一句话,人心的善良就将成为他最锋利的武器!
想到那种情况,云景亦有些头皮发麻。
目前云景和宝寿先生没有任何冲突,对方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他纵使搞钱,也是人们自愿的,合情合理又合法,让人挑不出毛病。
云景不是官,也没有被他骗,没有任何理由去找对方麻烦。
可这种事情就这样视而不见?任由其发展下去的话……
心念闪烁,云景看向宋岩道:“关于这长生宫,小宋你怎么看?”
“少爷,我也不知道”,宋岩先是摇摇头,然后组织了下语言又道:“正常来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人们来这里烧香祈福,不管灵验不灵验,总归有一个心理安慰,再则,他们聆听学习福安大尊的‘教导’,人心向善,这是好事儿,尤其是我还听说,宝寿先生也不是贪财之人,人们捐赠的善款,他都拿去做善事了,修桥铺路,接济走投无路之人,人们提起他无不感恩戴德敬佩不已,但宝寿先生不图名利,一心只做善事,现在已经很少见人了,就怕别人跑去感谢他,可他一直都还在默默做好事”
这才是最可怕的啊,一个人若是不图名不图利,那么必定所图很大!
“你道正常来说着是好事儿,那不正常呢?”云景又问。
到底是跟着云景这么多年了,宋岩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云景的一些影响,不会那么轻易的被表面现象所欺骗,但若让他一下子看穿问题的本质却是有点难为他的。
对于这个问题,宋岩想了想道:“少爷,不正常的情况下,我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那里不对劲又想不明白”
点点头,云景道:“你能感觉到不对劲就对了,人生在世就不可能无欲无求,一个人善良到极致,却不图任何东西的时候,那必定是他所图的还没表现出来!”
“额,那少爷,你觉得宝寿先生如今这样做图什么?”宋岩好奇问。
很直接的摇头,云景说:“不知道,但不外乎两种情况,他想要做什么和得到什么”
“有道理,少爷的话总是那么有深度”,宋岩沉吟道。
云景没好气说:“拍马屁都不会拍,还有深度呢,分明就是废话”
“嘿嘿,少爷,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调查一下这个长生宫,弄清楚宝寿先生的目的?”,宋岩转移话题道。
看向长生宫方向,云景道:“他们一没作奸犯科,还在尽量做好事,二没得罪我们,也不曾藏污纳垢,三我们不是官府捕快,凭什么去调查他们?”
“可是少爷,我们不是都感觉这里不对劲了吗,难倒就这样放任不管?”,宋岩反问,说着,他又道:“也对,我们没道理平白无故的怀疑人家得罪人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摇摇头,云景道:“放任不管那倒不能够,只是这种事情不应该我们来管,毕竟这已经不是个人恩怨了,关乎民众民心啊,当由官府出面,凡事三思而后行,我们贸然插手很可能引发严重后果,须知民心这种东西,一个不好是要出大事儿的,你我还担待不起,走吧,继续启程,这长生宫又不会跑了,我心头已经有了计较”
“好的少爷”,宋岩顿时就不再多言了。
这么多年他已经熟悉了自家少爷,不主动搞事情但也不是怕事儿之人,大是大非面前该有的担当不会少,他现在说不管,实际上已经把这个事情放在了心上,只是用更好的方式处理,而非这个年纪的人那样鲁莽行事。
宋岩心说这也就是自家少爷了,换个其他这个年纪的人,指不定这会儿已经按捺不住闷头往前冲了,至于后果,那是什么?
关于长生宫这件事情,云景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抛开其他不谈,单单是类似不久前遇到人奸组织那种让他本能排斥厌恶的感觉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有过上次的经历,这种感觉的出现让云景心头高度重视,指不定背后就会牵扯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并非一个长生宫这么简单!
如果牵扯出人奸组织那样的玩应儿,就不是云景如今这个小肩膀能担待得起的了。
或许问题没那么严重,可万一呢?
停留的这段时间,云景已经暗中仔细观察过了,长生宫里的人,不像是被人控制了的样子,身上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寄生虫,看似没有问题,但却给他敲响了警钟,因为这很可能深入了解下去,比不久前的人奸组织更为棘手!
“先是域外生物搞出的人奸组织,如今又出现了这种聚拢人心的存在,目的不明来历不明,怎么最近老出现这种事情,这里和人奸组织有关联吗?希望自己想多了……”
离去的云景不禁揉了揉眉心,自从人奸组织出现后,他总感觉有一场恐怖的风暴正在酝酿,如今这个长生宫绝非巧合。
他不觉得自己是在疑神疑鬼,一直以来,他的感觉几乎都没出过差错。
“难倒是因为自己随着成长,走的地方多了,见的多了,才一点点开始接触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方面?毕竟待在小地方,一辈子接触的也就那么多”
接下来云景决定去给蚁楼通个气,让他们深入调查一下这个长生宫,有长公主的身份玉佩在,情蚁楼出门问题不大。
蚁楼调查这些东西相对专业,何况他们直属于天子,完全信得过,以如今长生宫的规模,不是云景想多了,他估计找本地官府压根没用,指不定请本地官府出面不但不讨好,还会落个栽赃陷害的名头,毕竟本地官府很多当官的也对这里趋之若鹜的。
要不要和邓夫子也通个气呢?
“暂时还是不用了,等蚁楼的调查情况而定吧,毕竟还没到那种程度,一点小事儿也找老人家也说不过去,如果真有问题,那天邓夫子说过,出了人奸组织后,王朝方面会专门成立一个部门来着”
……
第四百六十九章 反正不要钱……
庆阳县是距离江州州府最近的一个县城了,下午时分,云景主仆二人来到了这里。
城门口,牛车上的云景不禁眉毛微微一挑。
人来人往的城门边上伫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录着一些大善人的善举供人瞻仰,其上长生宫的善举多达数十条!
出资修筑城墙,出资开凿水渠,出资修筑粥棚接济难民,出资修桥十余座,出资修路数十里,免费救死扶伤上百起……
长生宫如此种种善举不胜枚举,石碑上撰写得清清楚楚。
实际上这一路走来,关于长生宫的善举云景多有耳闻,而且每一个长生宫出钱修桥开渠的地方都有立碑上书以示后人。
长生宫的这些举动当然是好的,造福百姓嘛。
“好一个不为名不为利的宝寿先生,处处没有你的名字,可处处都是你的‘名字’啊,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景心下沉吟,看似这些事情都是长生宫做的,和宝寿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没他名字,可是细想的话,这分明就是在聚拢民心!
民心如炉的道理当权者不懂吗?居然任由长生宫这么搞?
恐怕当地官府根本就乐见其成吧,治下百姓安居乐业,长生宫主动帮扶民生,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云景猜测境内出了长生宫这样的‘慈善机构’,当地官府做梦都得笑醒。
善到极致乃大恶啊,百姓全都感念长生宫的恩德了,那时官府能拿他们怎么样?说得严重点,万一人家想揭竿而起的话,必将从者如云!
百姓才不管那么多呢,长生宫给的好处是实打实的,在他们一件件善事的润物无声侵蚀下,人心所向,跟着长生宫能过好日子,造反就跟着干呗。
当然,云景只是举个例子,长生宫想造反还差得远呢,可即使如此,长生宫这个问题也已经相当严重了。
入城之后,云景能随处听闻百姓感念长生宫善举的声音,就连说书的都在大书特书,长生宫的名声,在这个地方早已经盖过官府,就连这个县城有读书人去怒江城角逐脱颖而出的事情都被盖过了。
“一个不好要出大事儿啊”,云景心头惊叹,他没想到长生宫短短几年已经经营到这种规模了。
或许不是没有聪明人看得见长生宫的危险性,可绝大多数人都乐见其成,少数人的想法也就不重要了。
“少爷,你听说了吗,北方三国派出的年轻一辈近乎以横扫的姿态南下,所过之处,我大离王朝年轻一辈居然无人能够撼其锋芒,无论是学问还是武功都不是他们对手,他们强势直指京城,目的绝对是将接下来的四大才子踩在脚下,如今我大离被他们如此横扫已经脸上无光了,若到时候四大才子也不是他们对手,将会抬不起头来的”
长生宫的事情宋岩没想那么多,反倒是对北方三国派出的年轻一辈南下举动颇为关注,给云景述说他听到的情况。
对于这个事情云景兴趣不大,北方三国的这个举动,不过是为了去年的战败找回一些脸面罢了,举国之力精心挑选出来的十人南下当然强势,然而这又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
真当大离王朝年轻一辈没人能阻挡他们吗,只是还没到发力的时候罢了,也有很大可能性是北方三国故意避开大离王朝真正有能耐的年轻一辈。
“无妨,先让他们高调一下吧,毕竟北方三国去年才吃了那么大的亏,总得让他们看到一点希望不是,到时候有的是人跳出来收拾他们,这叫什么,这叫先礼后兵,这叫大国风范”,云景平静道。
与其关注这些事情,他更在意当下长生宫这个问题,须知长生宫的举动一旦形成席卷之势,那才叫一个天翻地覆的大事件,毕竟当名声达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很多事情做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以德御人,必将势不可挡!
在县城安顿下来,安心读书至天黑,云景让宋岩看好东西,自己出去一趟,于是趁着夜色冲天而起直奔江州州府。
来到江州州府,云景很快就找到了蚁楼明面上的办事处,把事先准备好的,记录在纸上关于长生宫的问题暗中递交了过去。
在这份资料中,云景详细的阐述了长生宫的所作所为,还把自己意识到的严重性也表明清楚了,这种存在,若不加以约束看管乃至取缔,必将后患无穷。
甚至云景还在资料中提及,关于长生宫的所作所为,专门立法都不为过,聚拢民心啊,万一主导者别有用心,很可能就一下子演变成动摇国本的鞋教!
一开始云景并未拿出长公主的身份玉牌,隐没在暗中想看看蚁楼在得到这份资料后的反应,好在他们并没有让云景失望。
江州蚁楼办事处的成员,在拿到那份资料后,先是一惊,对于这种被人无声无息送来东西的举动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吩咐下去调查到底是何人所为,然后才开始翻阅资料。
在看完后,拿到资料的人立即去联系上头,对于这件事情可谓高度重视。
一开始云景还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如此重视,毕竟自己暗中递交资料,没有相应的身份牵头,不过没多久他就理解了。
盖因不久前江州境内出了个人奸组织,连夫子都亲自前来处理了,如今长生宫的问题某些方面来说和人奸组织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是要重视起来的。
“长生宫?倒是听说过这么个地方,真意境初期的宝寿先生,几年来的善举连州牧大人都多有赞赏,还亲自去结交过几次,在此之前,我都没想到长生宫的善举之下居然隐藏着如此大的危机,聚拢民心,登高一呼就能动摇国本,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其真正目的,很可能牵扯到不为人知的一面,先是人奸组织,现在又出现了长生宫,多事之秋啊,必须得上报京城总部由陛下定夺了……”
江州蚁楼楼主在浏览完云景暗中递交的资料后有了决断。
蚁楼本就相当于大离王朝皇帝的眼睛,监察天下,别看长生宫目前也就那样,可深入一想却是事关重大,上报京城是必然的,否则出了问题谁都吃罪不起。
有所决断后,江州蚁楼楼主问手下的人:“查清楚是谁把这东西拿来的吗?”
“禀大人,还在查,对方无声无息就送来了,就好像这些东西凭空出现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蚁楼成员脸色难看道。
他们才是暗中搞事情的行家啊,如今被人摸到家里来了都找不到头绪,这脸被打得可谓啪啪作响,若能抓到那人,必定要把其手段掏空变成自己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江州蚁楼楼主目光一闪,摆摆手道:“不用查了,就当没这个人吧,现在听我吩咐,派人去了解一下长生宫,隐秘一些,别打草惊蛇,在上头决断下达之前,我们得先对其有所了解,嗯,可以分明暗两部分操作,一部分人暗中调查,一部分人伪装成普通人去长生宫正大光明的接触”
“遵命”,蚁楼成员点头道,旋即迟疑说:“可是大人,拿这些东西的人真的就这样算了吗?须知这种手段……”
“听命即可!”楼主直接打断道,连目光都冷了一些,一脸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操心的别操心表情。
“是!”蚁楼成员当即心头一颤离去,熄灭了继续追查的心思。
蚁楼楼主心说江州境内,有这种连蚁楼都摸不到身影无声无息送来东西的人,只有一位啊,对方不表明身份就当不知道就好了。
作为一州蚁楼楼主的他,身份还是很重的,知道一些隐秘消息,不笨的他仅仅只是从被人无声无息送来东西这点就联想道了云景这个特殊存在。
天子案头上京城出现的名字,夫子关注,这种人是自己能调查的?
这也是蚁楼楼主为什么第一时间就重视起资料上长生宫的关键所在了。
不知不觉间,云景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他已经在很多大人物心中挂了号,其影响力,已经不仅仅只是他背后有人了,本身就已经很具有影响力了!
只是他的影响力只在小范围内罢了,而这个小范围内的人,每一个身份都不简单……
蚁楼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云景的预料,不过也省却了他借用长公主名头,他们已经上报京城,而且本身也已经行动起来,见此云景悄无声息的离去。
接下来不管长生宫有什么目的,王朝方面已经关注调查,问题不大。
不过关于长生宫,他也没有就这么放任不管了,实在是因为那种面对人奸成员的本能厌恶感始终是心头的一个疙瘩。
所以他决定亲自去一趟长生宫深入探探底,白天的时候那里一切正常,可很多东西,却是会在黑暗中才会暴露出来的。
以正常的身份,云景自然是不方便去调查长生宫的,可一旦抛开正常身份就简单多了,他不是不相信蚁楼的办事能力,但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出门在外,谁还没有几个马甲啊,即使接下来万一和长生宫有什么矛盾冲突,关我云景什么事儿……”
夜色下,不久后换了一个模样的云景心头如是道。
一身黑衣,身披遮住半张脸的斗篷,连长相都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好吧,云景表示,已经在大牢力量数蟑螂的游笑,他的易容术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不到先天境界的云景还无法做到控制肌肉骨骼,所以靠化妆易容这样的手段就派上用场了,简单的化妆技术和材料,一番操作下来,那长相,估计站在他娘亲面前对方都不认识。
“额,话说回来,别说易容,就是毁容估计娘亲也能一眼就认出我来,毕竟自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团团啊,母子连心,岂是外在表象就能期满得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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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云景又在想,也不知道去祭奠外公他们的娘亲现在怎么样了……
青竹山上,长生宫。
夜晚这里已经没有了白天那么多人,但却一点都不冷清,毕竟这里名声在外,有很多人来这里借宿,读书人,跑江湖的,乃至一些路途遥远的香客都住在了这里,所以这里即使晚上也颇为热闹,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不过谈得更多的则是长生宫的善举。谷
然后吧,长生宫各处都是人员在走动,有些人游览着就去祭拜一翻福安大尊,长生宫的人也不制止人们的举动,只是好言相劝人们别在这里生事端就好,毕竟是供奉福安大尊的地方,清静之地还望包涵一二。
值得一提的是,长生宫似乎通宵营业,比如记录善款捐助的地方,比如各殿供奉之处,这些地方都有人时时刻刻都有人负责值守。
一间面积不小的偏厅内,宝寿先生居然亲自出面为一些借宿的客人诵读福安大尊的经典祈福,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而且也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福气得到宝寿先生亲自祈福,虽然宝寿先生说人人都一样,可他下面的人,却是根据每个人的‘善举’来安排的。
本就仙风道骨的宝寿先生,一番抑扬顿挫的经典诵读下来,让人如沐春风,整个人都平静了,像是心灵得到了洗涤。
到底还是有清醒之人的,没那么好忽悠。
在宝寿先生诵读完一篇经典后,有人开口道:“宝寿先生,在下并非是对福安大尊不敬,只是我想问,诚心向福安大尊祈祷祭拜,真的能消灾解难保平安吗?”
说话的是一个读书人,看打扮还是有秀才功名的,一脸纠结,明显很想这是真的,但又怕自己被忽悠了。
对此,宝寿先生的回答是:“福安大尊悲悯世人,若诚心祈祷,他自是有所感应降下福泽,心若不诚,大尊自然是无以为报的”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你心都不城,还想福安大尊保佑你,想屁吃呢。
然而聪明人都知道,宝寿先生的话根本就是废话,诚心的标准是什么?直白点说,自己诚心不诚心,还不是得看福安大尊他老人家的心情呗。
那开口的读书人明显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又道:“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的诚意呢?”
“这位公子,须知凡事不可强求,带着目的的祈祷,那是人心贪欲的表现,人的欲望无止境,福安大尊岂会满足人们贪得无厌的欲望?”宝寿先生摇摇头笑道。
他就差直白的告诉对方福安大尊不是许愿机器了,这种问题就不要拿出来说啦。
那书生想了想又问:“若真有灾劫缠身,如何才能得到大尊眷顾呢?”
宝寿先生似乎被书生的问题逗乐了,哑然笑道:“这位公子,你是读书人,明白事理,须知求人不如求己啊,若事事都想着依靠他人,这本身就是对自己不负责的表现,任何事情都是事出有因的,大尊悲悯世人,但却超然尘世,不会亲自出手帮人解决麻烦,而是给世人指点一条明路”
顿了一下,他又道:“大尊劝解世人行善积德,便是消灾解难保平安最好的方式,善德足够自有天佑,便能万劫不加身,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吧?善良的人,总是能得到人们尊重和帮助的,道理都一样”
那读书人猛一听还挺有道理,然而却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就被绕糊涂了,他皱眉道:“如此一来,我等信奉大尊还有什么意义?”
靠自己就能把问题解决了,那还要福安大尊干啥?
读书人就是麻烦,一点都没有普通人讨喜,笨一点会死么?
宝寿先生心头腻歪,但还是耐着信子道:“自然是有意义的,大尊不求世人回报,亦不会强求人们做什么事情,为我等指明前路,如那开辟文明的先贤,我等尊他敬他,不至于蒙昧无知行差踏错,若精诚所至还能得起眷顾,心诚则灵,怎么能说没有意义呢”
这宝寿先生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说起话来可谓老母猪戴‘乃照’一套又一套。
他都很直白的告诉对方了,福安大尊又被要求你信他,信不信在你,反正又不要钱,多少信一点?至于能不能打动福安大尊,那就要看你的心诚不诚了。
这一套无欲无求顺其自然的话,倒是颇有高人风范。
而且事实摆在那里,福安大尊强求任何人去信奉他了吗?人们捐赠善款是自愿的,不管多少都是自己的心意,至于那些被大尊眷顾之人,肯定是人家心诚所致啊,自己心不够诚得不到大尊眷顾怪得了谁?
“可是……”,那读书人眉头紧皱还想说点什么。
然而边上的却看不下去了,一个富态中年人站起来怒气冲冲道:“你这后生,是来找茬的吧,宝寿先生耐着性子给你解惑,你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信不信在你,没人强求你,既然你不信大尊,还来这里做什么?门在那边,还请自便”
从这就能看出来,宝寿先生,不,应该说是福安大尊,如今还是有一些死忠的,都不需要宝寿先生说什么,自然有人帮他说话赶人。
“在下并非有意找事,只是这种祈祷就能达成心愿的事情,对在下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若能如此,还要努力做什么?”,那书生纠结道。
到底是读书人,这种事情对他的思想冲击太大了。
又有人不满了,怒道:“你这读书人,还要怎么说你才明白,没有人强迫你信奉大尊,你再这样不依不饶的质疑大尊,信不信某家这大拳头锤死你!”
“就是就是,你这读书人,又酸又臭,不信就不信呗,直接离去就是,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烦不烦啊”,接着继续有人站起来指责他。
宝寿先生赶紧打圆场,起身双手下压道:“诸位,诸位,听我一言,无需动怒,大尊超然物外,是不会在意世人态度的,大家不必如此,不劳而获本就违背常理,这位公子怀疑也是合情合理的,大家不必如此”
“你看看,大尊何等胸怀,连你这读书人的质疑都不在意,若换个人早就施展雷霆手段给予惩戒了,所以这位公子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儿了,我们还想继续和宝寿先生交流行善心得呢”
宝寿先生一番后后,当即就有人给他捧臭脚。
那读书人顿时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一副尔等愚民无可救药的样子,当即拂袖离去,嗯,再待下去他怕被打……
看着对方离去,宝寿先生示意大家继续,不要被此人打扰了心情,不过心中却在嘀咕,不愧是怒江郡脱颖而出的青年俊杰之一,有自己的理念思想,不似常人那么好糊弄的。
但是好可惜啊,如果能让其也成为福安大尊的信徒就好了,那样一来,福安大尊的影响力在读书人这个圈子将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毕竟名人效应嘛。
不急,慢慢来,反正影响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作为怒江郡脱颖而出的五个杰出青年之一,拂袖离去的江涛心头有些火大,更多的则是憋屈。
去州府的路上,偶然听说了长生宫这个个祈福灵验的所在之处,出于好奇跑来决定了解一下,哪儿知一番了解下来,他差点都对自己多年的努力表示怀疑了。
祈祷福安大尊就能消灾解难保平安,世上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儿?
“说他是骗子吧,人家也没要求别人什么啊,人们都是自愿的,甚至长生宫做的好事儿也是实打实的,那些祈福灵验的事情也传得有鼻子有眼……,不行,这事儿没完,我得去信联系同窗好友,得好好查查这长生宫,总有一种他们在憋着搞事情的不好预感”,出门的江涛心头如是道。
出得门去,来到供奉福安大尊的宝殿,江涛见一江湖女子站在那里好奇打量,顿时摇摇头小声嘀咕道:“又一个被长生宫忽悠的傻子,这是要跪下祈祷了吧,跪天跪地跪父母,跪一泥塑,啧啧,也不知道咋想的,若祈祷有用,干脆啥也别做了,直接把福安大尊供家里,起步什么都有了”
摇摇头,他迈步准备直接离开长生宫,这个地方一刻都不想多待,怕待久了见到一帮无可救药的傻子脑壳痛。
“你给我站住,说谁傻子呢,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看你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怎么说出来的话就那么刺耳呢,你家先生没有教过你如何说话吗?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没人当你是哑巴!”江涛身后传来一个少女声音怒道。
平白无故被人说成是傻子,是个人都得发怒啊。
苏小叶也是无语了,自己就站在那里打量了一下泥胎塑像而已,居然被人骂成是傻子,这不能忍啊,真当本姑娘是你捏的没脾气吗?
读书人咋啦,就能随便骂人吗。
江涛嘀咕的声音很小很小,近乎不可闻,可谁让苏小叶耳朵灵敏呢,后天后期的她,这么近的距离,江涛的声音和大喊大叫没什么区别了。
心头咯噔一声,江涛暗道不好,自己似乎得罪人了,尤其还是一个女子,还是江湖中人打扮,一个不好就麻烦大了啊。
女人是不讲道理的,无关年龄,无理还强三分呢,何况自己有错在先,如果无法平息对方怒火,自己无端出口伤人的事情传出去对名声不利啊,尤其是自己还在角逐四大才子路上的关键阶段。
要老命了。
心念闪烁,江涛立即止步转身,稍微一看,这女孩还挺漂亮的,就是大晚上还带着个柳条编织的帽子有点不伦不类。
作为青年才俊的江涛美女见多了,倒贴的都不在少数,自然不会对苏小叶的美貌另眼相待,而是恭敬一礼赔罪道:“这位姑娘,是我的不是,不该胡乱言语,在这里给你道歉了,还请原谅我的无心之失,真不是有意的,还请相信我”
“你这读书人,姿态倒是做的很足,可嘴巴怎么就那么臭呢,骂完人转头陪个不是就想让人原谅你,如果这么简单的话,还要捕快做什么?”,苏小叶翻着白眼道。
江涛哭笑不得,这小娘子好生牙尖嘴利,好家伙,两句话都扯到捕快了,再说下去是不是要搬出律法?拱手纠结道:“这位姑娘,小生有错在先,但也罪不至死吧,不知如何才能平息姑娘怒火?在下应下就是,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错就是错,作为读书人的江涛,并未仗着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就高高在上不将别人放在眼中,好歹也是怒江郡的杰出青年,品德方面还是很坚挺的,心术不正之人,也没法代表怒江郡去州府进行角逐了。
苏小叶见对方态度还算端正,大概知道对方真的是无心之失了,她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于是打算就这么算了不和他计较。
哪儿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和她分开片刻去方便的苏猎户过来了,足以让小儿止泣的他当即瞪眼道:“小叶子,谁欺负你了,看你爹我不活斯了他!”
好家伙,那声音,大得跟打雷似得,震得整个大殿都在嗡嗡作响。
本来没多大事儿,经苏猎户这么一嚷嚷,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目光。
江涛心头那个悔啊,都想打自己嘴巴子了,你没事儿嘀咕个什么劲儿啊,不说那凶神恶煞的壮汉会不会把自己锤死,单单是自己无故得罪人的名声传出去以后还如何见人?
……
第四百七十章 福安大尊
夜色下,巨人般的苏猎户往大殿一站,凶神恶煞的他身背门板似的大刀,烛火忽明忽暗的摇曳下,简直比夜叉还吓人,周围那么多人愣是没有几个敢大喘气的,甚至都有人在他出现后悄悄顺着墙根溜走了。
好家伙,这也太吓人了,不知道哪儿跑来的巨汉,常人在他面前跟小鸡仔没啥区别。
“爹,你干啥啊,叫那么大声干嘛”,苏小叶当即无语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凶吗,大晚上的吓到人怎么办。
当初嚷嚷着让自己夫君把爹爹抓进大牢的小女孩到底逐渐长大了,出门在外开始顾及他人感受,没办法,苏猎户长得就跟罪犯一样,当女儿的,如果不看着点,自家老爹真被人举报当成罪犯抓走了咋办嘛。
苏猎户挠挠头咧嘴一笑,看着苏小叶居然有些腼腆道:“那啥,小叶子啊,我已经很小声了,是不是爹爹给你丢脸啦?”
当父母的,有时候其实挺卑微的,儿女的面子比自己更重要,苏猎户不怕自己吓到人,就怕自己给女儿丢脸。
毕竟女儿长大了呢,小姑娘家家,有自己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老爹,别人怎么看?
看着铁塔般的父亲居然如此小心翼翼,苏小叶莫名有些心疼,当即上前一步笑道:“爹爹,我不是有意的,没事儿,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那就好那就好”,苏猎户搓搓手道,就怕因为自己让别人对女儿投去异样的目光。
周围很多人暗自浑身起鸡皮疙瘩,心说大叔你还是别笑了,怪渗人的。
话说回来,这父女俩的感情是真好啊。
江涛暗自头大,合着似乎没自己啥事儿了呗,问题是自己无心出口伤人有错在先,必须要给个交代啊,身为读书人,凡事要讲究一个有始有终的。
干咳一声展示自己的存在感,江涛对苏小叶拱手再度歉意道:“这位姑娘,在下真不是有意的,还请原谅则个”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啦?”苏猎户撇了江涛一眼问苏小叶,见对方有礼有节的读书人打扮,他稍微收敛了一下,没之前那么暴躁了。
苏小叶道:“爹爹,刚才你离开后,我在这里好奇打量福安大尊的塑像,然后这位公子路过,说了一些不好听的,倒没多大事儿”
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素来有一副看爹的表情,然后面相江涛微微审视道:“这位后生,看你也是有学问的读书人,不是我说你,怎么能平白无故言语伤人呢你说是吧,毕竟人家也没得罪你,那啥,我女婿也是读书人,有功名那种,指不定你们还认识,他就和你不一样了,那什么,叫谦谦君子,从来都与人为善从不轻易得罪人……额,扯远了,那啥,我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呢,有错在先,诚心陪个不是,这事儿就算了,你觉得怎么样?”
苏小叶暗自翻白眼,心说爹爹啊,我和景哥哥还没完婚呢,你咋张口闭口就女婿啊,多羞人,还有呀,逢人就说景哥哥是你女婿,生怕人们不知道你有个读书人女婿是吧,怎么能这样嘛,要含蓄懂不。
话说回来,景哥哥真的如同爹爹说的那样呢,从不主动与人生怨,待人谦和,也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江涛有了台阶下,当即松了口气,拱手一礼道:“这位大叔深明大义,倒是晚辈汗颜了,之前有错在先,不该无故言语伤人,在此诚心道歉,还望姑娘原谅”
“好啦好啦,没事儿啦”,苏小叶摆摆手笑道,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人家并非故意,还诚心道歉了,若还不依不饶,倒是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苏猎户也笑了,别看他长得凶神恶煞,自身心思细腻着呢,毕竟早年间是老兵油子出身,能不与人生怨自是再好不过的,反正只是言语冲突,没什么损失,完全没必要矛盾升级。
那种一言不合就和人生死相向的情况,到底不符合他这样的年纪,尤其当了父亲多年,得给女儿做好榜样呢,难倒要让女儿跟着学成动不动就砍人的性格?那还要不要嫁人啦,那样的性格还怎么过日子嘛,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江涛赶紧对苏小叶道:“姑娘能原谅在下,在下倒是躁得慌,再次道歉,之前真不是有意的……”
“好啦好啦,你这后生,倒是酸得很,一点都不爽利,都说没事儿了,虽说礼多人不怪,可你这一而再的道歉,倒是显得我们父女俩咄咄逼人了”,苏猎户打断他大大咧咧道。
江涛心头哑然,暗道这些江湖中人倒是干脆,也不纠结那么多了,而且也不急着走,反倒是主动攀谈道:“这位大叔,之前您说您女婿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不知姓甚名谁,或许我还真的认识呢”
“云景,你认识吗,也是江州境内的人,新林县那边的”,苏猎户回答道,不是他妄自菲薄,身为一介平民,能和读书人攀谈真的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
这个时代读书人身份地位高,是社会整体促成的,身份这种东西无关年龄和实力,就比如这周围,那些平民和江湖中人,有几个有机会和读书人结交的?
心头琢磨这云景这两个字,江涛依稀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儿听说过,于是实话实说道:“倒是略有耳闻,想来并非平庸之辈,只是晚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大叔您别见笑”
“没事没事,你们以后有机会见面认识一下就是”,苏猎户不以为意道。
边上的苏小叶顿时就无语了,合着你俩居然还聊上了呗?于是继续百无聊赖的打量周围,之前她听说这里颇为灵验,原本还想随大流许一番心愿,被这么一闹,顿时也熄灭了心思。
“若有机会遇到云兄,倒是一定结交一番”,江涛笑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读书人的关系很多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建立起来的。
苏猎户毕竟是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聊点啥了,于是干脆想了想好奇问:“那什么,我没有反悔追究的意思啊,就是好奇,刚才你说了什么,才惹得我闺女不快的?”
“啊这……”,江涛顿时尴尬,于是硬着头皮道:“额,大叔,实不相瞒,之前我与长生宫的宝寿先生交流了一下,怎么说呢,理念无法达成共识,心头有些烦闷,总觉得这长生宫……嗯,有些……有些问题,然后来到此地,见您闺女似乎颇为信服这里欲要跪拜,一时之间多了句嘴,言语不当,这才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江涛说得很是委婉,这里的所作所为与他的理念不合,斟酌了用词才用有问题来表达,而没有直接说这里是蛊惑民众的骗子,毕竟无凭无据的,真那样说了,很是得罪人,而且把人往死里得罪那种,简直彻底否定长生宫,可谓不死不休,作为读书人,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江涛也是尽量压低了声音,虽说是和苏猎户交流,然而在人家的地盘上说坏话到底有些不恰当。
听完后,苏猎户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道:“没事儿,不过你这后生,我得提醒你啊,以后自己心里不快的时候,可别乱撒气,作为过来人的我只能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制怒,否则很容易得罪人,一旦控制不住自己,不但心情得不到平静,反而还会招惹另外的是非”
“晚辈受教”,听完苏猎户这番话江涛认真道,他也是听得进去话的人,不过心头却在嘀咕,这位大叔居然也好为人师呢。
苏小叶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听了一耳朵的她小声好奇问:“这位公子,你说着长生宫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呀?我怎么没看出来?”
她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倒没其他心思,纵使询问实际上也没放在心上。
面对苏小叶的问题,江涛沉吟道:“这……,怎么说呢,只是我的感觉吧,无数人来这里上香祈福,颇为灵验,可我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至于哪里不对我一时又说不上来”
所谓交浅言深,大家萍水相逢而已,江涛并不想过多的谈论长生宫,毕竟还在人家地盘上呢,而且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感觉而已,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乱说话是要负责的。
“这样啊……,成,那就这样吧”,苏猎户挠挠头道,有点云里雾去,压根就没搞懂江涛想表达什么意思。
苏小叶也是满心茫然,总感觉江涛说了什么,可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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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江涛适时告辞离去。
“云景……云景……,我想起来了,传闻去年在北方名声不小,先是于四通镇大破敌军,后在斜阳城做出种种惊人举动,原来是他,不久前还传出他在牛角镇不远处醉酒毁灭了一座山体,本来想去拜访他的,结果没见到人,未曾想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他的岳丈和妻子”
走在下山的路上,江涛琢磨着和苏猎户的对话,慢慢的回忆起在哪儿听说过云景了。
然后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山上方向,暗道不久前云景醉酒做出毁山的惊人举动之时,似乎还闹出了一段风雅之事,不过看样子,他的妻子并不知道那回事儿?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江涛想到这点莫名笑了一下,明显云景和他未婚妻苏小叶还没拜堂,可却先闹出了风雅之事……
“我怎么能想这些,那是人家家务事,可为什么就有一种想看看云景某种情况下的窘迫样呢?咳咳,这样的想法要不得”
江涛走后,苏小叶父女俩四处闲逛不时交流。
“爹,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里的客房都住满了”
“无妨,咱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人,了不起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晚呗,再不济赶夜路去前面的县城,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谷
“也是哈,对啦爹爹,刚才那个人说着长生宫有问题,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小叶子你都看不出来,为什么会觉得你爹我能看出问题来?你可是咱家最聪明的人”
“爹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毕竟你比我多活那么多年,眼光和经验可不是我能比的”
“小叶子你承认你是咱家最聪明的人啦?那好,以后卖猎物之类的就交给你啦,老爹我乐得清闲”
“爹你扯哪儿去了,咱说的就不是一个事儿,你就是想偷懒,而且以后女儿要嫁人的……”
苏猎户有些烦躁的打断苏小叶嘟囔道:“反正我是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长生宫做了那么多好事,就我个人来说,这种地方是越多越好,你看看周围的人,谁不感念长生宫的恩德,这长生宫怎么就不修在我们大沟林呢,那样咱还费心费力的打什么猎啊,直接就过好日子了”
“话是这么说,可那个读书人说这里有问题,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毕竟读书人明白的东西比我们多,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可惜他明显没有深入阐述,如果景哥哥在这里就好了,一定能看出问题来,甚至比那个人看得更加透彻!”
“好啦,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情,额,之前居然往了问那个读书人的名字了,说到底,咱毕竟是粗人,人家礼贤下士已经很不错了,恐怕压根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是你自己忘了问”
“好吧,反正啊小叶子,以后你和小景的孩子一定要读书,多读书,有文化才能被人看得起,走到哪儿都被人高看一眼,别像你爹我,长得跟一堵墙似得,其实很多时候人家压根就没放在眼中”
“哎呀爹爹,以后的事情还早着呢”
“那咱接下来是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晚呢,还是去县城找客栈住?”
“爹爹,我可是女孩子呢,才不要露宿荒野,若是被景哥哥知道,会觉得我是野丫头,那样他会嫌弃的”
“行行行,走吧,咱接下来去县城,说真的小叶子,老爹我吃醋了,你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处处为你景哥哥着想,就惯着他吧,以后指定被吃得死死的,问题是你一点都没给我考虑一下”
“嘻嘻,爹爹你最好了嘛,以后我和景哥哥一起孝顺你和娘”
“这还差不多”
和苏小叶交流的时候,苏猎户内心却在庆幸,还好自家闺女早早就和云景定下名分了,否则如今哪儿还有她的份儿?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单凭长相的话,一介猎户之女,给云景当小妾都赶不上趟。
如今啊,咱闺女可是云家正妻,以后再如何一大家子也得听她的,哼哼……
至于云景以后有一大家子这种事情会不会委屈了自家闺女苏猎户没想过,这个时代,有身份有地位有学问的读书人,有一大家子不是很正常吗?自家闺女有个正妻之位就烧高香偷着乐吧。
越是家大业大才越是能显示出正妻的地位来呢。
不久后,苏猎户父女俩也趁着夜色往庆阳县方向而去了。
长生宫供奉福安大尊的大殿中,没有人关注过一个角落里默默颂念经文的青年。
他年纪也就二十来岁,长相普普通通,身穿青衣,就像一个背景板小透明一样,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纵使大殿中人来人往,他也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仅仅只是默默的颂念经文罢了,可如果有心人留意一下的话,就会猛然发现,自从长生宫修建至今,他几乎每天都在,而且差不多在同一个位置!
此人太过普通了,论长相是大众脸,论武功修为……稍微有点见识的都能一眼看出他没有任何修为,属于丢在人堆里面就再也找不到那种。
可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此人尤为特别,毕竟就连长生宫宫主宝寿先生都得接待客人呢,就他无所事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本身就有问题,只是没有任何人发现如此特别的他罢了。
当江涛和苏猎户父女俩离开大殿后,他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了看他们离开的方向,目光微微一闪,然后起身去了后院。
大殿里,福安大尊的泥胎塑像伫立在高台上,微微俯视,表情慈祥……
长生宫后方,一处布置简单的房间里,青年来到这里,不久后,宝寿先生匆匆赶来。
有着真意境初期修为,名满四方,甚至和江州州牧都能谈笑风生的宝寿先生,面对青年的时候,却是一副主仆关系的下人模样。
他恭恭敬敬的站好,微微低首道:“不知大尊通知我前来可有法旨示下?”
宝寿先生居然称这平平无奇的青年为大尊!
也就是说,这青年居然就是长生宫宣传的福安大尊,更直白点,无数香客前来祭拜的福安大尊,居然就是这个青年。
这种情况无比荒诞,可深入去想,却是有些细思极恐,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祭祀活人的说法,可偏偏这种情况就发生了。
换句话说,无数人来长生宫上香祈福,跪拜的不是泥胎塑像,祈祷的对象也不是传说中的福安大尊,而是他!
他搞出这一切到底想做什么?到底为了什么?
面对宝寿先生小心翼翼的询问,青年……不,应该叫福安,他平静道:“之前质疑你的青年读书人,叫江涛对吧,对方如今名声不小,似乎对我们这里有所偏见,已经离去的他,恐怕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须知读书人通常都是倔脾气,不把心头疑惑解开念头不通达,已经对我们这里生出恶感的他,如果呼朋唤友的针对这里,必将对我们这里极为不利!”
“大尊,在下并非质疑你的判断,只是在我看来,如今我们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正面的,一切都在律法范围内,江涛纵使对我们有恶感也找不到任何理由针对,而且他这样的人并非个例,世间总少不了清醒之人,但我们合理合法,是以此人不足为虑,若太过在意,恐怕反而会生出事端来”,宝寿先生认真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
福安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当他不存在,他再如何蹦跶也奈何不了我们,可现在我们局面已经铺开了,正是快速恢复的关键时期,如果此人离去后针对我们,一旦他以自身的影响力导致信徒减少,会拖延我恢复步伐的,按照正常情况下,我稍微慢一些其实无所谓,最好是我们长生宫传出不好的名声这才显得不那么特别,只是如今‘那些东西’已经找到机会开始在布局了,所以我必须得尽快回复过来以免被那些东西抢先一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绝不允许有人打扰到大尊的恢复!”宝寿先生听完后目光闪烁道。
福安说:“嗯,江涛此人毕竟在怒江郡名声不小,很多人关注,做隐蔽点,最好是正常的意外,不要牵扯到我们,别因为他而坏了我的大事”
“大尊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宝寿先生沉声道。
想了想福安又道:“之前江涛和另外一对父女有过接触”
“在下懂了”,宝寿先生点点头。
福安笑了笑说:“不,宝寿你没懂,你是我在此世的代言人,为我聚集香火愿力助我恢复,但我还差一个护法,我觉得那个不怒自威的巨汉就不错,至于那小女孩……,为了让巨汉心甘情愿的当我护法,就勉为其难收她当侍女吧”
“尊法旨,江涛会正常的发生意外,而那对父女,我会很快给大尊带来”,宝寿点头道。
福安平静道:“你做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对了,最近漓江里面出了一头异兽巨蟒,让人留意一下,有了护法,我还差一头坐骑,先将就了,而且,有了巨蟒异兽作为坐骑,对长生宫的名声也有不小的帮助”
“我会让人留意异兽下落的”,宝寿点头道。
挥挥手,福安说:“嗯,去吧……谁在窥视本座!”
说到最后,福安眉头微皱沉声道,至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他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情绪波动。
……
第四百七十一章 自己人?
宝寿心头一惊,真意境的他已经称得上是世间少有的高手了,没有感受到任何人的窥视,而福安却说有人在窥视这里!
他并没有怀疑福安的判断,如此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性,窥视这里的人修为远超过他,要么窥视的人隐匿手段了得。
将感官放到最大感受周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宝寿心道问题严重了,当即问:“大尊,如今我们可是被人盯上?该当如何?”
很快恢复平静的福安淡淡道:“窥视这里的人原本隐藏得很好,本座也未曾提前发现,只是不知道因何而出现气息波动被我感知,其人手段了得,不过你不用在意,交给我应付即可,你先去做事吧”
“尊法旨,江涛今晚会因为饮酒过多坠江而亡,大尊的护法与侍女我也会很快带来”,宝寿低首道,旋即迈步转身离去。
有着真意境修为的宝寿先生,要处理这两件事情再简单不过了,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出手。
须知江涛虽然是怒江郡脱颖而出的五个青年才俊之一,抛开学问不谈,修为也仅仅初入后天后期罢了,至于苏猎户父女俩,一个先天初期,一个后天后期,压根不够看。
转身的刹那,宝寿先生强大的感官猛然感受到一丝冷意,这让他微微挑眉,确认了的确有人在暗中窥视的同时,心头也在快速分析那个隐藏得很好的窥视者,是因为什么才会引起气息波动被自己感知道恶意。
‘提及江涛的时候,窥视者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提起那对父女的时候对方却出现了波动……’,很快想到这点,宝寿先生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所在。
同时,作为宝寿先生上司的福安也很快想通了这点,毕竟都是聪明人,一点信息就能推断出很多东西了。
稍微顿足,宝寿先生笑道:“大尊,或许不用劳烦您亲自动手了,属下就能帮你解决,既然对方如此在意那对父女俩,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嗯,既然如此就交给你了”,福安点点头道,恢复了云淡风轻,很明显,他对宝寿先生的办事能力还是很信任的,不打算亲自出手了。
倒不是福安要装什么上位者的风范,主要是他在恢复期间,若能少动手再好不过,每一次动手都会影响到他的恢复效率。
‘藏头露尾之辈罢了,纵使有着些许奇特手段,但被我抓住软肋,不足为虑’,离开房间的宝寿心头如是道,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他没太将暗中的窥视者当做劲敌,但这并不表示他就不认真对待了。
旋即他立刻唤人来吩咐道:“江涛的行踪都有人盯着吧?去三个后天后期的,别弄出太大动静抓住他,然后灌一肚子烈酒,然后丢漓江里去,亲眼看到他淹死再回来”
“是”,得到命令的人迅速转身离去。
为了一个初入后天后期的江涛,出动三个资深后天后期去对付,不得不说,宝寿先生办事儿还是很稳重的。
江涛是读书人,有功名,在怒江郡名头如今很大,杀了他会引发一系列严重后果,所以江涛要死也只能死于正常意外。
吩咐下去的宝寿先生准备亲自动手抓捕苏猎户父女俩,一来自己动手稳妥一点,毕竟苏猎户有着先天修为,再则,他还要通过苏猎户父女俩引出暗中的窥视者。
黑暗中,宝寿先生身影一闪追着苏猎户父女方向而去,而此时,苏小叶父女俩已经离开了长生宫所在的青竹山几里,在前往庆阳县的官道上。
夜空中,一朵白云上,身穿黑袍的云景立于云端,夜风微微拂动长袍衣角。
去江州蚁楼送完资料的他就第一时间赶来了这里暗中观察长生宫,来的时候苏小叶她们还没接触江涛呢,甚至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一直都在云景的注视之下。
自己小媳妇和岳父大人居然来到了这里,这倒是出乎了云景的预料,但并没太过意外。
江涛作为读书人,且还是怒江郡公认的青年才俊,下意识的感觉到长生宫的不对劲,云景也没太意外,如果他都能像普通人那样好忽悠那才叫一个奇怪。
世界还是有聪明人的,江涛或许受见识影响一时之间想不通长生宫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只要给他时间,发现端倪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连江涛这种影响力极大的公众人物都轻易被长生宫忽悠了,那时云景恐怕得重新评估长生宫的危险性,若真那样,在云景看来,一般的调查已经没有意义,最好的做法是犁庭扫穴将长生宫解决掉!
好在问题还没那么严重。
“果然,黑夜才是最好的‘保护色’,夜色之下,阴暗的一面总会放肆一些,长生宫果然有问题啊,而且问题很大!”
心头呢喃,云景仅从福安和宝寿的对话就已经判断出了很多东西。
首先长生宫的真正主人并非宝寿先生,而是那个平平无奇的青年,他居然就是人们跪拜祈求的‘福安大尊’!
那么多香客,谁能想到,他们跪拜的居然是一个活人,而且就在眼前呢。
“收集香火愿力,虽然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稍微推测,大概是福安大尊通过某种手段把人们的精神力量收集起来供自己使用,这等手段……啧,闻所未闻,难怪长生宫会做那么多好事赚取名声引来无数香客,积少成多聚沙成塔,每人每次贡献一丝精神力量,人数多了,也无比可观”
“然后福安大尊说他要借助香火愿力恢复,也就是说,他如今处于虚弱期,虚弱到什么程度?绝对不是如今这种一丝练武痕迹都没有的样子,有着收集香火愿力为己用的手段,他绝不是以武力见长,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玄奇能耐也是很正常的,就凭他有信心亲自对付窥视者的语气判断,此人必定有着极为邪门的手段,否则他一压不住真意境的宝寿先生了,当然也不排除另外的控制手段”
“最关键的是,通过他们的话语,这福安大尊,绝非这个世界的土著,而是如同那些‘圣主’一样的异域存在,从他那句‘那些东西已经开始布局’就能判断出来,他口中的那些东西,应该就是人奸组织背后的圣主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福安大尊是异域存在,他说‘那些东西的时候’语气淡然,搞不好还是和人奸组织背后的圣主同一个层次!”
“人奸组织的圣主,分身降临都堪比神话境了,而真身,恐怕非逍遥境不足以应付,问题严重了……”
“福安大尊觉得和‘圣主’之流不是一路的,很可能还是不同世界或者空间的存在,那么他如今虚弱道了什么程度?又是以什么方式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当初人奸组织的圣虫来到这个世界,很可能是因为逍遥境刘能的出现,某些地方出现了空隙,才被圣虫钻了空子,而这福安大尊呢,看样子他早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呢?”
“我大胆假设,福安大尊本身是圣主层次,相当于这个世界的逍遥境,如今他‘虚弱’得和普通人差不多,会不会是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类似于舍弃一身修为,才以无比虚弱姿态瞒天过海降临此世没有引起关注,从而默默发展以图恢复?”
“最后,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些异域存在强者,会想方设法的来到这个世界搞事情?那等层次的他们,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吸引他们的,才不惜想方设法的到来?仅仅只是扩张领地吗?未必见得”
“我再大胆假设一下,当初的人奸组织成员,他们的手段,类似于天赋血脉,着重于开发自身,虽然是圣主奖励的手段,可由此推断,圣主所在的世界亦或者空间,那里的生灵,大概也是一样以开发自身血肉体力力量为主,而这个福安大尊,收集香火愿力,更侧重于精神方面,所以两方面不是同一个世界或者空间的生灵还是有一定依据的,那么最后,作为这个世界的人,是练武的,是自身努力修持而来,先练体魄,到了真意境后打磨精神力量,可谓内外兼修潜力无限……,依稀有一些脉络了”
“异域存在想方设法降临此世,文明冲突对碰,扩张,掠夺,但真正的目的性,还不是如今的我能揣摩的……”
心念闪烁,一时之间云景脑海中闪过众多念头,仅仅从福安大尊和宝寿先生的对话就推断出了很多东西。
倒不是旁观者清,而是他经历过人奸组织,对这些东西本来就很敏感,如今稍加推断,并非胡思乱想。
那种似乎根植于血脉本能的排斥厌恶感是做不了假的。
他站在云天之上用念力远远观察,可谓无声无息,一开始真意境的宝寿和福安都没能发现云景的存在,还是在他们提到针对苏小叶父女俩的时候,才引起了云景的心绪波动。
苏小叶可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将来要明媒正娶共度余生的,福安居然扬言勉为其难收她当侍女,纵使云景脾气再好,面对这种事情还如何保持平静?
仅仅一闪即逝的气息波动,未曾想都被福安大尊感应道了,对此,云景不得不将看似普通到极致的福安另眼相看,警惕之下提升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比之真意境的宝寿先生更让云景警惕。
“收集众生香火愿力,你是为了恢复,目前来说,人们还没有表现出受害的一面,你们也确实做了很多好事,本来这种事情和我关系不大,交给王朝方面处理即可,可事关我未过门的妻子,就不能这样冷眼旁观了,虽然还未拜堂,可未婚妻也是妻,当丈夫的,岂容自己人生中最在意的女人之一受欺负,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我妻子和岳父大人身上的,当然,你们这些不属于此世的玩应,想要残害人族,我亦不该袖手旁观!”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也不是盲目冲动的热血青年,摸了摸怀中刘能当初赠予自己的那枚铜钱,云景还是有几分底气的。
福安大尊有什么手段和本事,云景除了知道平平无奇的他感官敏锐外可谓一无所知,处于警惕考虑,最好是对方主动暴露出来才能想出针对性的应对方式,所以云景并不打算一开始就主动是招惹接触他。
那么如此一来,作为目前来看福安大尊的左膀右臂,宝寿先生就是一个很好的引子了,云景就不信如果宝寿先生出了点什么事情他福安会无动于衷。
下意识揉了揉眉心,自从人奸组织出现后,那种这个世界随时都将迎来天大风暴的感觉再度袭上云景的心头。
我还只是个后天后期的小年轻啊,面对这种事情压力实在太大了……
今晚月朗星稀。
柔和的月光下,江涛施展轻功前行,快速往庆阳县方向而去。
按道理说以他的身份应该丫鬟仆役护卫环绕才对,不应该孤身一人,毕竟有功名和名声在,不至于那么落魄,事实是他当然不至于如此落魄,只是临时起意去长生宫看一看罢了,下人都提前被他遣去了县城,哪儿知听宝寿先生讲经一下子耽误了时间,这才不得独自一个人敢夜路。
行至一片小树林时,江涛猛然止步,眉头微皱,暗道长生宫果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自己仅仅只是反驳质疑一番,居然就惹来祸事招到对方针对!
作为一郡之地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江涛也并非等闲之辈,很快就感觉到了被人尾随跟踪的恶意,暗道来得好快。
聪明的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股恶意来自于长生宫,毕竟在此之前他几乎没得罪什么人。
“呈包围之势,前方一人,后方两人,其气息,每一个都给我巨大的威胁,仅仅只是针对质疑就惹来这么强烈的针对,长生宫问题很大,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今日绝对无法善了了,八成要载在这里,不过纵使我死,亦要给人留下线索警醒他人,否则人们只会继续被长生宫蛊惑……”
心念急转,江涛不着痕迹的把右手缩回袖子里,代表自己身份的一枚玉佩捏在手中,内力悄然运转,指甲锋利如刀,在玉佩上刻下长生宫三个字,然后这枚玉佩无声无息的顺着衣服滑落在地上,被他不着痕迹的踩在地上用薄土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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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即使他接下来载在这里,只要人来人往的官道上有人捡到这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以他如今的影响力,长生宫不被调查几乎不可能,那样也算死得其所了,他相信王朝的调查力量。
不过这只是理想方面的发展罢了,总归他还是留下了线索的,而且也只能做这么多了,来人不是瞎子,做更多只会被清理掉。
这一切不过只在两个呼吸间发生罢了,做完后江涛沉声道:“何方朋友,莫要开玩笑,还请出来吧,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言明,这样藏头露尾可不是君子所为”
说话的时候,随身佩剑已被他握在了手中,还向前踏出了一步,丝毫没往地上那块薄土覆盖的玉佩之处多看一眼。
宝寿先生下的命令是让江涛‘正常’意外死去,如此一来,前来处理江涛的三人,虽然每一个都有着压倒性的实力,可实际上想要将其无伤抓住是有些棘手的,毕竟有伤在身就不是‘正常’死亡了。
是以面对江涛的质问,三个黑衣人就直接站了出来,呈包围之势把江涛包围在其中。
其中一人道:“我等奉命行事,还请江公子随我们走一趟,不要为难我们,若是伤了你就不好了”
江涛何等聪明,这些人分明是想针对自己,却主动站出来说话,这本身就有问题,处于警惕,他当即屏住呼吸不言语。
三个黑衣人:“……”
开口说话之人当即怒道:“妈的,读书人笨一点会死啊,我们这边刚下迷药,还没来得及扩散他就警惕起来了!”
你他喵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
江涛心道果然有问题,还好自己警惕得快,否则不明不白的就着了他们的道,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如果能不死,江涛也是想继续活下去的。谷
“既然如此,我们直接动手吧”,江涛身后一个黑衣人沉声道。
他前面那人却说:“可如此一来,他身上有伤的话”
“无妨,不久后会有人看到江公子去庆阳县买醉,事后不慎跌落江中被鱼群啃食,些许伤势也无关紧要了”,另一人冷笑道。
江涛明白,这些人是想拿下自己后,易容伪装成自己做戏,以此来掩盖自己被害的假象,他丝毫不怀疑对方能做到这点,如此一来,自己去过长生宫这种事情就无关紧要了,毕竟是‘自己’去到庆阳县之后才发生的意外!
当机立断,江涛运转内力施展轻功立刻往边上小树林窜了过去,能跑掉最好,跑不掉也要把玉佩留在原地,而且进入树林,一旦打起来才能留下更多的痕迹。
要不说聪明人让人头疼呢,一举一动都蕴含深意,稍不注意就着了道。
然而那三人也不是易于之辈,当即看穿了他的意图,一人比江涛更快的出现在他前方截断去路,五指成鹰爪,月光下隐有金属般的冷光闪烁,径直朝江涛咽喉抓了过去。
江涛挥剑便斩,内力加持下剑身有洁白剑光吞吐,凌厉非凡。
当的一声脆响,江涛只觉一剑斩在了钢板上,有火星四溅,那人当即后退痛呼一声不停甩手,有血液洒落。
江涛一剑斩破对方手掌伤了那人,剑法不可谓不凌厉,好歹也是一郡之地的杰出人物,然而也仅限于成了,毕竟差距太大,未能更进一步的给对方造成伤害,原本在江涛看来,这一剑足以斩下对方手掌的!
呼~!
身后有冷风袭来,江涛当即挥剑去挡,哪儿知那却是一人的虚招,当即浑身一颤口喷鲜血,背后被人打了一掌,整个人被打得跌落出去,犹如五脏具焚,当即意识到自己今晚大概是没了。
对方毕竟是三人啊,而且每个人都比他要强,配合之下他岂是对手,江涛虽然称得上是青年俊杰了,可到底不是杨峰那种能随时绝地翻盘的妖孽。
“江公子,何必呢,你若一早束手就擒,何必受这个苦”
“晦气,小看他了,原本以为能一招拿下,哪儿知剑法凌厉,一剑就让我受伤,这只手得养半个月不能动武了,不愧是杰出青年,若仅我一人,恐怕还真搞不定他”
“别废话,赶紧带走,把痕迹清理干净!”
不过三两下而已,江涛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
强人剧痛的江涛嘴角溢血,稳定身形后惨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真当以为吃定我了吗,拼得一死,拉你们其中一位陪葬在下还是能做到的!”
说着话,江涛擦了擦嘴角学籍,将长剑插回剑鞘,微微俯身,不顾自身伤势死死的盯着其中一人。
被江涛盯着的那人当即浑身汗毛倒竖,一种死亡的威胁临身,江涛那未曾出鞘的一剑,居然让他感受到了死亡威胁。
“拔剑术,没想到你修炼的是拔剑术,未曾出鞘之前才是最危险的,养剑越久越危险,剑出,不死敌死就是己亡!”,其中一个黑衣人沉声道。
受伤那人说:“动手,别给他积蓄士气的时间,拖得越久那一剑威力越大!”
就在三个黑衣人欲要联手不顾一切拿下江涛之时,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说道:“爹爹,有血腥味,前面有人在打架”
听到这句话,三个黑衣人顿时头大,居然出意外了,有了目击者,若不处理干净,江涛这个名声在外的读书人就没那么容易‘正常意外’死去了。
问题是他们还听出了那是苏小叶的声音,既然她在,那么她那先天境界的老爹肯定也在啊,事情严重了。
江涛心头却是一喜,暗道那对父女俩过来,自己应该不用死了吧。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却听苏猎户的声音远远传来瓮声瓮气道:“有人打架啊,那我们绕开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湖仇杀,贸然掺和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咱爷俩又不是混江湖的,趁还没看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去休去休”
“对,我们从这边绕着走”,苏小叶的声音传来深以为然道。
江涛心头一苦,你们父女俩本事那么大,没必要这么苟吧。
三个黑衣人却是松了口气,那父女俩不过来再好不过,要不然自己三人还不够一只手收拾的。
包括苏小叶她们在内,谁都没发现,上方的云层中,云景却是一脸愕然,心说自家小媳妇动不动就把人打哭的性格,遇到这种事情居然不掺和一下?
这可不像她的风格啊,不过这样也挺好,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安慰些,如果媳妇喜欢惹是生非,往后的日子那才叫一个难过。
想是这么想,云景却是知道,苏小叶她们想走也走不了了,因为正好赶上趟,针对他们而来的宝寿先生也追着来到了这个地方!
自家媳妇和老丈人,云景自然是不允许被人欺负的,但他并没有选择下去。
一来以云景如今的手段,和真意境的正面刚还差了很大一截,远远的放风筝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来,再则,他还得留意长生宫里面福安的动静。
别看这会儿福安身处长生宫后院似乎一切都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了不管不问的样子,但云景绝对怀疑,他一定在通过某种手段关注事态发展。
对于这种异域来客,再如何警惕都不为过。
距离江涛他们数百米外,苏猎户正要带着苏小叶绕道而行,可这猛然停下了脚步,目光一凝警惕周围。
“爹,走呀,你愣着干啥”,苏小叶不明所以的催促道。
摇摇头,苏猎户沉声道:“小叶子,我们恐怕摊上事儿了!”
“我们还没过去亲眼看到那边因为合适而打架呢,爹爹你说什么胡话”,苏小叶愕然道,然而动作却是不满,肩膀一抖,身后可以组合的长枪就落入了手中,咔嚓一声组合成了一杆两米多长的长枪握在了手里。
苏猎户道:“恐怕不关那边的事情,而是我们本身被人盯上了”
“没道理啊爹爹,我们又没和什么人结怨”,苏小叶皱眉道,百思不得其解。
不在言语,苏猎户警惕周围,常年游走山林打猎的他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对危险的气息异常敏感,此时内心已经沉入了低谷,感觉到危险气息的来源已经超出了他的应对范畴!
想了想,苏猎户冲着夜色朗声道:“何方高人欲要为难我父女俩,还请现身一见……,我女儿半个师父乃当朝正四品大员,若有什么误会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这个时候苏猎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该扯的虎皮还是要扯的,而且说的也是事实,女儿夫君的师父,不就相当于她半个师父嘛。
有这层关系在,想来对付也得掂量一二了吧。
宝寿听到苏猎户这么说,心头却是一喜,暗道还有这种好事儿。
那个巨汉是大尊看上的护法,这是跑不了的,而那个女孩居然还有正四品官员的半个师父,她可是大尊点名要的侍女,如此一来,那什么正四品大官就可以操作一下为长生宫所用了啊。
“哈哈,两位不要误会,老夫并无恶意,放轻松些,以后还得一起做事呢,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如此紧张”,仙风道骨的宝寿先生当即现身笑道。
大尊指定的护法侍女,可不就是自己人了嘛,没必要隐藏了,此时宝寿先生已经把苏猎户父女俩看成自己人了。
在宝寿先生看来,福安大尊虽然如今还没有恢复多少,但手段依旧是真意境的他看来深不可测的,既然大尊钦定的事情,那就是板上钉钉不容改变的!
往后作为同僚,提前打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护法是大尊的左膀,自己是大尊的右臂,侍女是大尊身边的亲近之人,没必要闹得太僵。
虽然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就是了不是么。
月光下,宝寿先生轻飘飘腾空而来,姿态写意,沐浴月光的他做足了高人姿态。
看着他,苏猎户警惕之心大作,沉声道:“你是何人?还有以后一起做事是什么意思!”
苏猎户之前没见过宝寿先生,而此番面对宝寿,苏猎户只觉深不可测,但更多的是疑惑,完全想不通对方什么意思。
看上去并不是来找茬的?可为什么感觉比找茬的更为棘手?
宝寿先是看向苏猎户笑道:“不急,等下我自会为你解惑,现在先把其他事情解决了再说不迟”
说着,宝寿冲着远处皱眉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点把人拿下带过来,护法当面,尔等还不快快过来行礼认识一下!”
这他妈什么跟什么啊,苏猎户直接被整不会了,整个人都是懵的。
宝寿的话他每个字都听得懂,可加在一起就没法理解了,欺负老子读书少是不?
“爹爹,那个老人家什么意思啊?”苏小叶小声询问道。
微微摇头,苏猎户道:“这会儿你问我我问谁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爹我干架还想,想问题就为难我了,本就不太聪明,这不为难人嘛”
虽然在催促江涛那边的三人,但宝寿先生还是一心二用听到苏猎户说的话的,暗道这就对了,护法嘛,能打就行,不需要太过聪明,现在就已经如此生猛了,待大尊稍加培养,当是大尊手下一员猛将,到时候战斗力方面估计老夫都不如。
苏小叶也没为难自家老爹,而是审视宝寿先生道:“爹爹,这老人家,我总觉得他不是好东西!”
宝寿先生闻言嘴角一抽,心说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给大尊钦定侍女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呢?
的想办法补救一下,毕竟侍女这种身份是很特殊的。
上方的云天之上,云景‘看着’下方的宝寿先生,莫名其妙的直觉越看他越讨厌,心头有一股无名火起!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宝寿的出现和江涛蓄力拔剑术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此时在宝寿开口后,针对江涛的三人不敢再迟疑,就要不顾一切将其拿下,然后去给护法大人行礼。
处于对宝寿先生的莫名厌恶,再一个,好歹云景也是读书人,虽然和江涛没什么交情,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遇害,于是毫不犹豫的‘动手’了。
……
第四百七十二章 说着说着人就无了
月光下,江涛身躯微微低俯,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握在剑柄之上,整个人显得无比放松,表情平静得犹如天上的明月,紧张的气氛下在他身上居然展露出几分写意的姿态。
他仿佛不是在迎接下一瞬间的紧张厮杀,反而像是执笔欲要挥毫书写文章。
明明这样的他处处都是破绽,可被他看着的那个黑衣人却浑身僵直不敢动弹,一滴冷汗缓缓从额头滑落。
拔剑术,当剑还在剑鞘中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一旦拔剑,必将一往无前,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此时在江涛眼中,除了眼中的敌人外再无他物,就连目标人物的两个帮手都被他无视,沉寂在接下来一剑中的江涛忘却了一切。
受伤的他嘴角溢血,一滴血液缓缓从嘴角滴下。
远处传来了宝寿先生催促三个黑衣人拿下江涛好前去面见护法的声音。
再无他物的江涛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拿下他,不计代价!”被江涛盯着的黑衣人沉声道,心头发毛的他不敢在等下去了,宝寿先生催促是一回事,实在是此时的江涛对他来说太危险了,必须得立即打破这样的僵局。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说好的黑衣人在开口的第一时间却是往后退,他没有把握接下江涛蓄力的一剑。
既然江涛的目标是自己,那就让两个同伴去拿下他好了,自己退,他蓄力那么久也没卵用。
当黑衣人开口的瞬间,江边眼睛一眯,似有寒光闪过,放松到极致的身躯顷刻紧绷,握剑,拔剑,上前,刺……
唰,剑出,月光下寒芒刺眼,森寒入骨。
然而江涛却是愣住了,动作一顿,微微愕然低头,我剑呢?
刚刚还在手中的剑呢,那么大一把,哪儿去了?
欲要施展拔剑术拉一个敌人垫背的江涛,上一秒还在手中的剑,莫名其妙不翼而飞。
他手中的剑的确是出鞘了,但却不是江涛握着刺出的,而是长剑自己飞走的,快得江涛都没反应过来。
噗噗~!
飞走的长剑凌空飞舞,快到极致,偶尔反射月光才能依稀捕捉其痕迹,宛如夜空中的一抹流光。
扑向江涛的两个黑衣人,后天后期的他们动作一僵,脖子被利剑直接斩断,鲜血喷薄,腾空的脑袋在空中打转。
身首分离的两人这一瞬间还没有死,他们眼中看到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最终脑袋落地,他们生命中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天上的明月。
今晚的月色,好美……
“这是什么剑术?根本就不是拔剑术啊……”
那个本该是江涛目标人物的黑衣人后退的动作停下,当即瞪大了眼睛。
见鬼,拔剑术是这样的吗?长剑脱手凌空舞动?尤其是速度快得连让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这根本就不是后天境界能施展的剑法,不,先天境界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
凌空飞舞的长剑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瞬间朝着最后一个黑衣人直刺而去,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音鸣声。
最后一个黑衣人反应不可谓不快,明知避不开的他当即施展护体功法欲要硬抗。
嗡~!
他体内内力鼓荡,衣衫舞动,皮肤瞬间变成了闪烁金属光泽的金铜色,整个人想是铜铸般坚不可摧。
他施展的是一门后天境界相对高明的横练功夫,名为铜人功,练到黑衣人这个地步,一经施展已是寻常刀剑难伤。
黑衣人有信心凭自身铜人功硬抗下那一柄没有任何内力加持的长剑。
叮~!
几乎是他施展铜人功的瞬间,凌空而来的利剑就刺在了他喉咙上,有火星迸射,明明是血肉之躯,可在铜人功这门横练功夫下,居然发出了金鸣交击之声。
黑衣人此时瞪大了眼睛,只觉这一剑的力道好可怕,自身犹如被一头发狂的铁牛冲撞了一般,整个人被长剑顶着抑制不住的往后退,双脚在地上犁出长长的沟壑。
还好他铜人功给力,虽然长剑力道可怕,到底被他挡住了,然而黑衣人并不好受,脖间的骨头咔咔作响,像是随时都要破碎了一样。
“这样下去不行,我会死的,这边长剑的力量虽然可怕,但本身材质并不如何出众,我唯有将其震断才有活命机会!”
被长剑顶着飞退的黑衣人瞬间做出半段,旋即整个身躯猛然一沉,双腿陷入地下一尺深就此定住,落地生根的他欲要借助铜人功的强横把长剑震碎。
随着他的停下,蕴含恐怖力道的长剑开始弯曲,眼看就要折断。
可哪知长剑上的力道突然就消失了,剑身瞬间恢复笔直,还不等黑衣人来得及高兴做出其他反应,顶在他脖子上的利剑开始飞速旋转,旋转的剑身速度快得都带起了一阵强风!
随着利剑旋转,与黑衣人接触的脖子之处,剑尖摩擦变红,有火星迸射。
未曾预料道这种变化的黑衣人全力催动铜人功,奈何没能坚持两个呼吸,横练功法就被高速旋转的长剑破开,紧接着,长剑噗一声贯穿了他的脖子,黑衣人喉咙上出现一个前后贯穿的血洞,血液混合空气变成血泡涌出……
长剑贯穿黑衣人脖子后凌空飞了一圈,最后丝毫不差的呛一声插回了江涛手中的剑鞘里面。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时间罢了,之所以‘这么久’,还是材质不怎么样的长剑破开黑衣人的护体功法话了点时间。
整个过程,看上去就仿佛江涛施展拔剑术,长剑飞出收割三个黑衣人生命然后剑身飞回。
至少三个死去的黑衣人是这样认为的。
但江涛却是知道,这不是自己做的,而是长剑自己飞走的。
看了死去和正在死去的三个黑衣人一眼,江涛愣愣的低头看了看手中长剑,到底怎么回事?
处于绝对劣势的自己居然莫名翻盘了……
不笨的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关键,当即抬头冲着夜色道:“不知何方高人相助,晚辈感激不尽,还请现身一见,让晚辈报答救命之恩……”
没有人回应,明月高悬,清辉洒落人间,视乎之前的一切对于江涛来说都只是错觉,可三具黑衣人的尸体告诉他那是真的。
“恐怕只是高人顺手而为吧,根本就不会把救了我一命这种小事儿放在心头”,心头呢喃,江涛还是做足态度,恭恭敬敬的冲着夜色一礼弯腰道:“晚辈再次谢过前辈救命之恩,他日若有差遣,不违背律法道义,晚辈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要不说是读书人呢,报恩也不像江湖中人那样不计后果,哪怕报恩也只在律法和道德范围内,绝不行那鲁莽之举。
倒不是说耍无奈吧,只是真有报恩的时候,但所做的事情有违律法道义,大不了把命还给恩人就是,读书人的底线必须要有……
所谓的高人……,如果站得高就算高人的话,那么站在云层上方的云景当真算得上高人了。
除掉三个黑衣人给江涛解围,对他来说也就动动念头的事情。
什么?云景作为读书人滥杀无辜?那三个黑衣人是好人吗?不是好人也应该接受律法制裁?
然而神秘黑衣人干的事情和他云景有什么关系?关键是黑衣人长什么样都没人知道……
硬要说是他干的,然而指纹都没有留下,凭什么冤枉他?
除了这样的事情,江涛本该第一时间离去,将长生宫的种种可疑之处上报进行调查才对,不过他想到指使三个黑衣人的主使者似乎就在不远处,听声音颇为熟悉……
“似乎是宝寿先生的声音,他不是德高望重的大善人吗,怎会做出指使黑衣人欲要杀掉我的举动来?如果不是他的话,难不成是有人冒充栽赃陷害?”
凡事都要讲证据的。
三个黑衣人每一个都已经比江涛自己更厉害了,主使者绝对更强,然而他还是决定要去确认一番。
明知此去危险无比,九成都回不来了,可他依旧要去。
盖因他是读书人,如果仅仅只是怀疑主使者乃宝寿先生,那样的怀疑在没有证据情况下等同于栽赃陷害,真正的读书人是不会凭怀疑去处理事情的,这是底线问题。
迂腐吗?
的确有些迂腐,可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啊。
读书人在这个时代处处高人一等不是没有道理的,不仅仅是学问方面,也不仅仅是因为读书人半只脚就踏足官场这个管理阶层了,盖因读书人身上有太多值得人们发自内心尊重的地方。
或许对于云景前世的很多人来是,这个时代读书人那些‘值得尊重’的地方显得很可笑,可在这个世界,那些看似迂腐乃至无脑的地方,才是真正品格高尚的表现!
“那对父女俩也在那边,被疑似宝寿先生的人拦住了,很可能对他们不利,那对父女俩本领高强,或许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读书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怎能因为帮不上忙就视而不见……”
心头这么想着,江涛深吸口气,默默运转内力恢复伤势,本身却是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如果那对父女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能帮就尽量帮一把,我辈读书人,何惜这八尺之身!
云端之上,云景看到江涛的举动稍微意外了一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
“不愧是读书人,文人风骨简直刻到了骨子里,难怪能在怒江郡脱颖而出,仅仅一郡之地就有这样的人物,不久后的四大才子倒是让人蛮期待的,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文品质才当得起那样的雅号……”,云景心头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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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云景是在一心多用,他一面忙江涛解围,一面盯着宝寿先生和苏小叶她们那里,最后还得留意长生宫内福安的动静。
按道理说此时云景应该下去和自家小媳妇团聚的,将来可是俩口子呢,纵使自己此时易容换装也没什么不能面对她的。
关键是云景还得留意福安那边,这种来头太大的异域来客,能不把苏小叶她们牵扯进来云景就尽量把她们撇开,哪怕现在看样子苏小叶她们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但若能减少一些牵连也是好的。
至于宝寿,虽然真意境修为高云景本身两个大境界,但还不足以让云景顾及太多,宝寿的危险性和福安压根无法相提并论。
云景看似‘不在现场’,实际上他可谓处处都在……
“宝寿先生欲要带小叶子父女俩去福安那里,势必不会善了的,她们绝不是对手,还得我出手才能摆平宝寿,我不是本来身份行事,如此一来,得琢磨琢磨诨号这个问题了,总不能事后只留下一个‘没名没姓’的神秘人称号吧……”
云景还有心情琢磨这些的时候,下方江涛已经过去了,而苏小叶和苏猎户,她们父女俩满心茫然的同时,心也沉入了低谷。
虽然不知道宝寿说的护法是什么意思,但苏小叶父女俩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仙风道骨的老头,分明就是冲着她们父女俩来的!
“爹,这老东西不像是好人,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看他搞什么名堂,小叶子你别轻举妄动,这人修为深不可测,你老爹搞不定,你可别乱来啊,尤其是你景哥哥师父的名头都唬不住他”
“那要不咱跑路吧?”
“问题是这老东西盯着,我们跑路都没那个能力啊……”
苏小叶父女俩暗中对视眼神交流,你来我往愣是无声无息间传递了这么多信息,要不怎么说是父女俩呢,就是这么默契。
宝寿心头还在琢磨做点什么改变大尊钦定侍女印象呢,却是看向远处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催促手下的人赶快动手完事儿后过来,那边的确有动静了,可很快就结束了,问题是自己的属下居然没有丝毫回应!
“出了意外……,嗯,也不算意外,想来是大尊发现窥视的那人插手了,问题不大!”
几乎是瞬间宝寿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江涛而已,眼下即使出了意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左右不过后续费一点手脚的事情罢了。
现在对宝寿来说,问题的关键是把暗中窥视的人引出来解决掉!
而那个窥视者,本来隐藏得很好,却在谈到苏小叶父女俩的时候无法保持平静,如此推断,窥视者无比在意这对父女,所以这对父女俩是关键,有他们在,就不信窥视者不现身。
心念急转,把问题想透彻之后,宝寿心里有底,还在掌握之中。
也不去纠结江涛那边的意外了,宝寿看向苏猎户笑道:“这位……壮士,你们父女一定很疑惑我刚才的话吧,其实很简单,福安大尊降下法旨,钦定你为坐下护法,贵女为侍女,老夫特来请护法归位,以后大家都是同僚,在大尊手下共事,不必太过戒备,实则应当亲近些才是,老夫宝寿,不知护法如何称呼?嗯,名字其实不重要,到时候大尊会另外赐名以示恩德”
宝寿先生直接就把话挑明了,一来请护法归位本就是职责所在,其次,把话挑明,也好把暗中的窥视者引出来,一举两得的事情。
他说的这么直白,苏猎户父女俩这么可能听不懂,只是还有些无法理解清楚。
“慢来,你是宝寿?长生宫的宝寿先生?你口中的大尊,就是你们长生宫供奉的那位福安大尊?他钦定我为他的护法?我闺女是侍女?他不是超脱尘世数万年了吗?什么时候通知你的?”苏猎户当即瞪眼道,一连跑出了多个问题。
宝寿先生一脸和蔼的笑道:“不用怀疑,我就是宝寿,大尊钦定你们父女俩的事情也不用怀疑,只需跟我去,见过大尊自然就没有疑惑了”
咧嘴冷笑,苏猎户肩抗大刀说:“什么大尊,老子不认识,还我为护法,我女儿为侍女呢,呸,老子答应了吗?埋汰谁呢!”
“护法切不可对大尊不敬,念在你乃大尊钦定,我无权降罪与你,不过事后你得给大尊请罪祈求饶恕才是”,宝寿当即皱眉道。
眼睛一眯,苏猎户一脸看穿真相的表情恍然道:“我明白了,合着你们是想‘强买强卖’呗,直接就已经替别人做好决定了,看样子还没有商量的余地,啧,好大的口气,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你宝寿先生表面人五人六,实际上背地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什么大尊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玩意,长生宫,恐怕表面上有多好背地里就有多烂!”
“放肆!”宝寿闻言猛然冷哼,真意境的气息爆发,一瞬间方圆千米范围内虫不鸣鸟不叫,风都似乎被吓得不敢吹拂。
首当其冲的苏猎户父女俩更是仿佛感觉一座大山当头压来,险些喘不过气来瘫软在地。
到底早些年军伍出身,见识过千军万马厮杀的场面,苏猎户强撑压力站直身躯,至于苏小叶,干脆拄着长枪才没有被宝寿真意境的气息压得摊到在地。
他们父女俩虽然摄于宝寿的压力,但却咬牙瞪着对方一脸不屈。
大概就一个意思,你个老东西虽然厉害,我们不是对手,但休想让我们屈服!
宝寿的气息收发自如,小施惩戒后收起气势沉声道:“大尊钦定,乃你们父女俩的福气,不要不识好歹,若再出言不逊,就不是这么小施惩戒那么简单了,休怪老夫不客气,哼,现在,还请护法你们跟我走吧,大尊还等着你们归位呢,不要让我动手,我也不希望大尊久等,否则吃苦头的是你们,实际上,闹得不愉快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毕竟以后还要一起共事”
“呸,姑奶奶我才不要当什么侍女,什么狗屁福安大尊,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也配,姑奶奶夫君乃正经读书人,功名在身,王朝备案,受庇于整个国家,姑奶奶乃夫君明媒正娶,他日籍上正名,面众为夫分忧,踏庙堂亦能替夫行权,与夫君一荣俱荣,岂容尔等宵小所辱”,苏小叶猛然咬牙狞声道,可谓怒不可遏。
她虽然是山野民女,却也是读过书的,侍女那是什么?说白了就是连贱妾都不如的下人玩物,她苏小叶堂堂读书人正妻,说点‘不切实际’的,将来夫君若踏足庙堂出将入相,诰命加身亦是等闲,何等荣耀?
现在居然有人张口就让她去当侍女,这是何等的侮辱!
哪怕不为自己,仅仅为了夫君颜面,这件事情若不讨个说法,以后自己和夫君如何见人?
对方再强势又如何,纵死亦要全名节!
这不仅仅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已经上升道了夫君颜面和她苏小叶名节的高度了,哪怕是死,这些东西都是不容沾染污点的!
“愚昧,大尊的侍女,何等殊荣……,算了,现在说你也不懂,认命吧,大尊钦定,不容置疑,想改变都不可能,纵使天子当面我也是这句话,将来你会明白自己何其幸运的……”,宝寿先生摇摇头一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道。
持枪而立,苏小叶咬牙冷声道:“姑奶奶虽然一介女流,却也知道你这番话是何等大逆不道,今日势必无法善了,姑奶奶纵然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若有幸逃过一节,就凭你的这些话,姑奶奶就能以夫君名义给官府递条子,尔等抄家灭门理当正法!”
“你觉得老夫会给你那样的机会吗?在我面前,想死你都做不到!”宝寿先生淡淡道,心头却在沉吟,按说窥视者这都不出来吗?还是说自己和大尊都猜错了,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这对父女?
不管怎么样,这对父女肯定是要带走的。
“好一个长生宫,表面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如此肮脏,强迫他人,无视律法,早就觉得你们不是好东西,原来这才是你们的真面目,不才既然亲眼所见,岂能无视……,姑娘,这位大叔,你们莫怕,在下虽然才疏学浅本领浅薄,却也容不得这等宵小放肆,敢站出来,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有幸活命,必将上奏朝廷彻查长生宫以正视听!”不远处响起了江涛的声音。
过来的他也听到了宝寿先生的话,作为忠于家国的读书人,对于宝寿所说的那些话,心中怒火丝毫不必苏小叶父女俩来的少丝毫。
他主动站出来,一句话之后,宝寿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就晕了。
才后天后期的他,在真意境能用意志伤人的宝寿面前,连一个眼神都承受不住,差距太大了。
从这就能看出,宝寿面对苏小叶父女俩压根就没有认真!
见此情形,先天境界的苏猎户很清楚双方差距有多大,压根就没有丝毫翻盘的念头,而是看向苏小叶认真道:“小叶子,这宝寿绝对不可能放过我们的,老爹虽然是个粗人,但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你是许了人家的,名节不容有污,哪怕只是言语上,事关夫家脸面,纵死,也要保全名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爹,我懂”,苏小叶认真点头道。
宝寿无语道:“护法,你们何必如此悲观,好吧,你们不了解大尊,以后会知道现在的想法是多么可笑的……”
话还没说完,宝寿只觉清风拂面,下一刻,他表情茫然定格,然后七孔流血,当场咽气儿躺了!
“哪儿来的毒?无色无味,似乎是传说中万金难求的剧毒‘昨天’,必定是那窥视者干的,行踪飘忽无迹可寻,难倒他是刺客杀手?”
死亡的瞬间,宝寿脑海中只剩下这样的念头。
苏猎户父女俩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充满了问号。
一切都在把握重点宝寿,哔哔半天,咋就突然死了?
这死的也太干脆了吧。
就跟做梦一样。
云端之上,云景心说欺负我媳妇,老子弄不死你,还好当初从杀手组织弄来的剧毒‘昨天’还留了点,正好派上用场,当真是家将陆续必备。
才后天后期的云景,咋可能去和真意境的宝寿硬刚嘛,能简简单单弄死何必费那个劲儿?
你看,毒一放,风一吹,轻松解决,多省事儿。
论暗杀手段,云景说自己是天下第二,想来没有人反对吧?
至于说暗杀手段天下第一的是谁这个问题,管他呢,反正谦虚点总不会有错的。
“爹,这咋回事?”苏小叶看了看宝寿的尸体茫然道,她都已经做好迎接死亡保全名节准备了,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挠挠头,苏猎户心有余悸的同时摊摊手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眨了眨眼,苏小叶福至心灵,猛然想到了自己景哥哥会飞以及有着众多奇奇怪怪手段这茬,然后就下意识抬头看天。
结果啥都没看到,云景这会儿在极高出的云层上方呢,大晚上的她能看到才怪了,白天也不行。
正是因为没看到什么,苏小叶心头才更加淡定背后一定是她景哥哥在帮忙。
于是乎,少女的心田被幸福和甜蜜填满。
被心上人时时刻刻保护着的感觉真好。
‘景哥哥,我知道是你’,抬头看天的苏小叶开口无声道,她知道云景一定‘听得到’她说的话。
至于自家景哥哥为什么不现身,苏小叶猜云景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
第四百七十三章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长生宫内,当宝寿死去的那一刻,福安微微皱眉,几乎是宝寿死去的刹那就被他得知了这一情况。
须知宝寿是他当下的得力助手,数年时间才建立起来的人设,是用于蛊惑民众收集香火愿力的关键,宝寿的死,对他后续恢复影响会很大。
而且,宝寿名声在外,突然死去必定会造成一系列影响,这对福安很不利。
不过这对他来说问题不大,宝寿虽然重要,但也仅仅只是个工具人罢了,‘福安大尊’才是人们心中的信仰。
“宝寿有着真意境修为,在人族来说,已经是站在顶端少有的强者之一了,尽管他在真意境这个层次只是垫底,能如此无声无息杀死他,看来那个窥视者有些手段,宝寿虽然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可死去到底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既然如此,那就会一会你好了,希望别太让我失望”
心念闪烁,福安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前方虚空轻轻一点,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眉头却皱得更深了,脸色当即变得苍白,显得有些萎靡。
收回手指,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另一边,时刻观察着福安的云景却是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萎靡?像是受伤了,又好像是消耗过度,似乎他已经得知了宝寿的死,可他是如何知道的?毕竟相隔这么远,而且对方应该没有我这种能隔空远距离关注的手段,想来是他在宝寿身上留下了后手吧,那么他抬手之间做了什么才会边的脸上苍白萎靡下来?
脑海闪过这些念头,云景对于这个异域来客知之甚少不好判断,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下方,苏猎户还没有能从宝寿的突然死亡中反应过来,有些傻眼,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情况。
好好的一个人,咋说死就死了呢,尤其是那宝寿还是厉害得他苏猎户连反抗之心都提不起的大高手。
“此事必有蹊跷……个屁啊,很显然是有人暗中出手帮忙把他解决了,可问题是谁?咱什么时候有这种矫情了?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表示感谢?”
苏猎户这会儿只觉脑袋有点乱。
不远处的宝寿先生已经倒地气绝身亡,七孔流血的尸体皮肤在快速发黑,惨白的月光下看上去颇为渗人。
边上的苏小叶收回目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景不现身,但明白既然云景就在周围,想来过后一定会来找自己的,于是她开口道:“爹爹,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对,赶紧走,咱父女俩无端端被人盯上,来头明显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宝寿这么厉害都莫名其妙的死了,也不知道是被谁弄死的,出手之人亦不是我们能窥探的啊,咱们似乎被卷入了一场了不得的纷争了,得赶紧溜,宝寿名声在外,死了影响很大,咱们最好躲起来避避风头,关键是他都那么厉害了,背后所谓的大尊咱们更加招惹不起,继续留下要出大事儿!”
苏猎户深以为然道,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可想而知他此时心头有多么纠结,甚至一时都忘了对暗中帮忙之人表示感谢。
‘谁还会这样平白无故的帮我们啊,当然是景哥哥啦’,苏小叶心头美滋滋想着,嘴里却说道:“爹你说的没错,宝寿死了影响很大,虽然不是我们杀的,可一旦被人知道我们就在这里,肯定会受到牵连的,必须得赶紧离开,对了,那边那个读书人要一起带走吗?”
“带走吧,等下走远了随便找个地方放下,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苏猎户想了想说道。
说着他就迈步走向昏迷过去的江涛,这种事情当然是他这个当爹的来了。
可走了几步的苏猎户却发现自家女儿没有跟上,转身一看正要询问,却看到苏小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不远处,手中的长枪都忘了握紧叮当一声掉地上去了。
下意识顺着苏小叶的目光看去,苏猎户整个人都傻了,同时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就跟见鬼似得三观受到了强烈冲击。
那边,惨白的月光下,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宝寿先生居然睁开了眼睛,而且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这他妈什么情况?死人还能活过来?
“爹,这到底什么情况?”,苏小叶惊悚道,声音都在抖,明显被吓得不轻。
死人还能复活,这种事情她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简直颠覆了认知。
苏猎户心说我咋可能知道什么情况,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他现在依旧觉得这短短时间经历的一切比之前几十年加起来还刺激。
惊魂未定的他一把捡起苏小叶的武器塞给她,然后拽着苏小叶就跑。
虽然搞不懂什么情况,可这也太吓人了,还是先跑为敬,第一时间远离总不会有错的,对于未知的东西,留下了满足好奇心那是在作死。
重新站起来的宝寿似乎还在适应‘新生’,动作很是不协调,加上他中毒后皮肤发黑七孔流血,那样子别提多吓人。
看向不远处扛起江涛飞快跑路的苏猎户父女俩,宝寿表情僵硬的笑了笑,分外狰狞。
然后他不疾不徐的弯腰,从脚边折了一片草叶自语道:“这具身躯被剧毒腐蚀得严重,经脉毁坏,气海泄露元气不存,宝寿的一身修为百不存一,倒是有些可惜了,但底子还是有的,事后炼制一番倒是不错的傀儡,现在嘛,用这具身躯对付那父女俩够呛,不过施展一些小手段却是够了”
说着,他嘴里一口蕴含剧毒的黑血喷出,落在了手中的那片草叶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蕴含剧毒的黑血不但没有腐蚀草叶,反而直接融入了进去,紧接着,融入血液的草叶变成了黑红色,而且宛如有了生命般‘活’了过来,在他手中犹如灵蛇般游走。
然后,他看向苏猎户父女俩方向,把手中那片发生神奇变化的草叶抛出,只见那草叶落地之后,诡异的向着苏猎户父女俩快速游走而去,所过之处,方圆十米内地上杂草从地理拔起附着在那片宛如活物般的草叶上,变成了一条由众多杂草组成的草蛇!
那草蛇随着前进,越来越多的杂草加入附着,草蛇也变得越来越大,数十米后变成了十多米长的草蟒……
待到草莽靠近苏猎户他们之后,足足变成了百米长的庞然大物!
由杂草组成的庞大草莽活灵活现,鳞片舌头眼睛一应俱全,夜色下不注意看根本就分辨不出那是由植物组成的,所过之处动静骇人,尽管是由脆弱的植物组成,可却异常坚韧,把大树都撞断摧毁了无数。
“什么东西!”
苏猎户转身一看瞪眼一脸惊骇,好端端的哪儿来这么大一条巨蟒?
下一刻,庞大的草蟒直接朝着苏猎户撞了过来。
来不及细想,苏猎户一把推开苏小叶,再把肩膀上的江涛一丢,旋即回身就是一刀。
先天初期的苏猎户真气加持在门板似的大刀上,刀身绽放米许白色锋芒,一刀斩出,十米长的刀光横扫,刷一下就将那庞大的草蟒脑袋斩下。
掉下的草蟒脑袋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劲儿散落成一地草屑。
“额,就这?”
一下子就把庞大的草蟒脑袋斩断,苏猎户呆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事实。
“爹,你推我的时候能不能通知一声,我差点摔个跟头,还好我反应及时”,十多米外稳定身形的苏小叶无语道,接着看向那条庞大的草蟒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实在是颠覆认知。
苏猎户沉吟道:“主要是这玩意太可怕了,我怕伤到你,不过,似乎也就看上去可怕而已,其实是样子货……”
然而不待苏猎户把话说完,那没有了脑袋的庞大草蟒却并没有‘死’,庞大的身躯扭动游走,将苏猎户父女俩包围了起来,并且端掉脑袋的脖子之处众多草叶蠕动交织,很快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脑袋!
持枪而立,苏小叶深吸口气凝重道:“爹,虽然不知道草为什么能组成这么大一条可怕的巨蟒,不过看眼下的形似,似乎根本就杀不死!”
“我看出来了”,苏猎户吞了口口水道,他甚至想得更多,这条草蟒是草类植物组成的,而荒郊野外最不缺的就是类似植物,也就是说,大概把草蟒斩成碎片它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活了几十年,苏猎户就没遇到过如此邪门的事情。
此时此刻,庞大的草蟒包围着他们,身躯盘绕,庞大的脑袋盯着苏猎户父女俩,中间的空白区域越来越小,似乎是想把他们活活勒死。
先是莫名其妙的被人盯上,说要让自己当什么护法,接着宝寿先生出现,然后死了,却又活了,这会儿还出现了一条诡异的草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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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猎户心说这他妈什么跟什么啊,自己和闺女出来一趟,咋就遇到这些邪门的事情了?
此时容不得他多想,沉声道:“小叶子,跟紧我,冲出去!”
说着,苏猎户又是一刀斩出,十米刀光轻易就斩断了草蟒身躯,然而不待他朝着这个方向前进,草蟒那被斩断的地方,两边的植物蠕动飞快就愈合了。
这……谷
苏猎户当即傻眼,咋搞?
问题是草蟒庞大的身躯越缩越小了啊,难不成真的要被活活的碾死?施展轻功往上方跑路?可是草蟒庞大的脑袋死死盯着自己父女俩呢。
苏猎户此时心头不禁有些绝望,草蟒虽然无比脆弱,可根本就杀不死啊,如何应对?
反倒是苏小叶没那么绝望,更多的是惊奇,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态,是因为她知道,自家景哥哥隐没在暗处,不会坐视不管的,现在还没动手,应该是在观察,但她却没多大把握自家景哥哥能应付当下局面……
远处,死而复活的‘宝寿’不疾不徐的走向被拦住的苏猎户父女俩方向,看着夜色下那条巨大的草蟒,心说虽然只是小手段,但对付那对父女俩绰绰有余了。
‘窥视者还没现身,我都未能发现,隐没手段当真了得,你如果在意那对父女俩的话,眼看他们快死了,应该现身了吧,如果不在意,正好本座带走,这么好的护法和侍女,没道理就这样放过,尤其是那护法,稍加培养,可堪大用’
心中这么想着,前进的‘宝寿’似乎对眼下这躯体不满意,右手摊开,掌心一团白色光芒绽放,旋即被他拍在了身上,然后他身上光芒闪烁,弯腰呕出一大口黑血,身上的毒就被解除了,恢复了‘正常’。
“这样就舒服多了,不过仅仅只是驱毒而已,残破的躯体目前想修复完好还做不到”
摇摇头,他也不在意,继续走向苏猎户他们方向。
云端之上,一直都默默注视着的云景眼中满是惊奇。
“宝寿已经死了,现在‘活过来’的根本不是他本人,不,那身躯依旧是死的,没有丝毫生机,血液不流,心脏不跳,根本就是一具死尸,想来现在操控这具尸体的应该是福安无疑了,他是如何办到的呢?明明他本人还在长生宫内,之前的虚弱,类似于把他的精神意志分割出一部分来操控这具尸体造成的?还能施展诡异手段,夺舍?应该不是夺舍,这样的操控估计是临时的,更应该说只是傀儡工具……”
心头思绪万千,云景暗道真是见识道了。
操控宝寿尸体的福安,居然仅凭一片草就弄出了那么大一条草蟒,这等手段堪称神奇,简直类似于云景前世听说过的法术了,完全不讲道理那种。
“能分化自己思维隔空操控傀儡施展诡异手段,一片草化作巨蟒,这还只是福安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罢了,不过从这可以看出,他来的地方,绝对和那些人奸组织背后的圣主不是一个领域,毕竟手段差别太大了,那些圣主搞出来的手段,主要是开发自身躯体,而这福安,则更偏向于‘术’这方面,根本就不是一个体系……”
世外文明么,难怪世间逍遥绝迹,想来那些成就逍遥的大佬,都去对付这些世外文明了吧。
只是这些世外文明处心积虑的降临此世是为了什么?扩张领地想来是必然的,只是除此之外呢?难不成是为了人类本身?
‘圣主’们能把人类的躯体改造得拥有诡异能力,它们还需要人血,而这福安,居然能利用人们的香火愿力恢复,他能用这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恢复,就能以此变得强大……
想到这些,云景估摸着自己快摸到世外生物降临此间的目的真相了。
难怪自己遇到这些世外生物会感到本能的厌恶,这根本就是根植于生命本能的死敌啊!
操控宝寿身躯的福安已经接近被困的苏猎户父女俩了。
这这段时间中,苏猎户父女俩用尽手段想要杀死庞大的草蟒都没有能成功,即使破坏了也会飞速恢复,此时他们的活动空间已经不足三米范围了。
“没用的,你们放弃抵抗吧,只要周围还有植物,这条草蟒就不会死去,再继续下去只会消耗你们自身真气内力,而且这仅仅只是我微不足道的小手段而已,现在你们见识到了我的能耐,想来臣服于我,心甘情愿为我做事不算辱没了你们吧?”福安站在不远处笑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庞大的草蟒脑袋低下来到他身边,他很自然的踏上了草蟒头上,然后随着草蟒脑袋的抬高而站高俯视苏猎户他们。
“你到底是人是鬼!”,苏猎户盯着他沉声道。
福安说:“我吗?这么说吧,你们现在看到的我并不是我,只是皮囊而已,我只是借着这具躯壳与你们对话罢了,宝寿已经死了,现在被我占据,你们可以叫我福安大尊!”
“占据别人的躯体?你不是宝寿,而是长生宫所谓的福安大尊?”,苏猎户瞪眼道,这样的手段,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极限。
人死了,躯体居然还能被别人占据使用?
点点头,福安说:“不错,本座就是福安大尊,占据他人躯体,不过小手段而已,算不得什么,不过这样的手段,对我族来说,也没多少能做到”
似乎是因为很满意苏猎户这个‘护法’的缘故,福安居然耐着性子给他透露一些实情,从这也能看出,福安是没打算放过苏猎户他们了,否则这样的信息是断然不可能透露出来的,至少目前对福安来说,一旦泄露出去对自己没有丝毫好处。
我的手段不是你们能想象的,而且身份高贵,你们还不立刻乖乖臣服?
此时福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族?你不是人?”,苏猎户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惊愕道。
虽然福安手段诡异而强大,可目前还未对他们施展雷霆手段,苏猎户内心虽然惊疑不定,但却充满了疑惑,忍不住就想知道更多。
点点头,福安坦然承认道:“本座的确不是人类,降临此世,不过是借助人类的躯体暂时恢复罢了,待到时期成熟,自然是要恢复本族真身的,人类的躯体到底和本族不契合,很多东西都受到限制,嗯,借用人族身躯,有些辱没本座了,不过暂时也只是权宜之计”
“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东西?”,边上的苏小叶脱口而出问,同样她心头也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不是人的东西啊,太神奇了,违背了她的认知。
原来出了人之外,还有其他拥有智慧和文明的生物?哪儿来的?
对苏小叶,福安就没那么客气了,微微皱眉道:“出言不逊,念在你父亲是我护法的份上,暂时绕过你,暂且记下,以后你尽心服侍本座就算了,若还如此冒失,说不定要惩戒一番让你学乖”
“呸,你也配!”苏小叶当即怒道,对方那看自己宛如玩物般的目光,让苏小叶恨不得当场将他撕碎。
“调皮”,福安摇摇头道,也没在意,对他来说,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将其教乖,接着他却不愿多说了,笑道:“好了,现在你们可愿诚服与我?我不是在问你们意见,只是在展示我的大度而已,我喜欢心甘情愿,不喜欢强迫,你们反抗也无所谓,反正结果都一样,而且一旦反抗,受罪的是你们,我不过多费点手脚而已”
苏猎户咧嘴呸了一口道:“就如我女儿所说,你也配让我们臣服?大不了左右不过一死,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连人都不是,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
“死?在本座面前,生死可由不得你们!”福安摇摇头道,一副你们可太天真了的表情。
眼下怎么办?
苏猎户心头快速思索,然而以他的人生经验和本事,压根想不到翻盘的办法,仅仅对方所谓的小手段整出来的草蟒就让他无可奈何了。
“所以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能说说吗?”
此时另一个声音响起说道。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从天而降出现在一棵大树的树梢上与福安遥遥相对。
此人自然是云景了,暗中观察了这么久,他也是时候站出来了,仅仅只站在一片树叶上的他,随着清风吹拂树叶而随风摇曳。
异域来客的福安,虽然只展露出了冰山一角的手段,按道理来说,云景最好的做法是在全面了解之前远离的,可事关自家媳妇,他不能就此离去。
不过云景也不是没有底气的,福安固然强大,想来如今还在恢复的他,绝对不是逍遥境的对手,云景可是有逍遥境刘能给他留下底牌的。
这又是谁?
苏猎户愕然的看向云景方向,没认出来,云景稍微改变了声音的。
苏小叶倒是知道这就是自家景哥哥,顿时安心了,不过目前她没打算拆穿相认,自家景哥哥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有他的用意。
福安有些意外的看向从天而降的云景,目光中的兴趣甚至超过了钦定护法的苏猎户,他饶有兴致道:“就是你在暗中窥视本座?总算舍得出来了?”
“我一直都在,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看来你这不是人的玩应也不怎么样嘛”,云景稍微损了他一句,然后又道:“你还没说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呢,说说看,让我也长长见识”
“人类就是无聊,总喜欢玩这些口舌之争的把戏,既然你出现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鉴于你的本事,要么臣服于我,要么我用点手段让你臣服于我,自己选吧”,福安摇摇头失笑道。
“我选择让你死!”这就是云景的回答。
福安平静道:“不知所谓,报上名来吧,你们这些人类啊,不给你们吃点苦头,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
第四百七十四章 小手段
“我的名号么,这位异世来的朋友,你可以叫我清道夫,专门清理你们这些不属于人间的污秽!”云景与之遥遥相对回应道。
在此之前他想了不少高大上的马甲称号,然而都太过羞耻中二了,所以干脆自称清道夫,清理这些不属于人间的污秽,倒也蛮贴合实际的。
虽然这称号和前世某种生命力顽强的鱼一样,但管他呢,无所谓了,马甲而已,今天他可以叫清道夫,明天还可以叫做清洁工嘛。
当然,话是这么说,云景也就说说而已,毕竟不是专业的‘清道夫’,这种不属于人间的东西遇到了有能力管管也就是了,平时才没那个功夫到处去打听寻找……
“清道夫……,呵”,福安轻笑一声,听出了云景的刻意针对之意,不过明显对这种口舌之争感到无聊,也不信云景真叫这个名字。
不在多言的他果断放弃苏小叶她们,他们父女俩有什么本事之前福安大概已经了解了,案板上的鱼肉,翻不起什么浪花的,先收拾云景再说。
心头一动,福安操控脚下庞大的草蟒朝着云景轰杀而去。
那百米长的庞大草蟒身躯一展,迅猛无比,庞大的身躯携恐怖力量横扫,摧枯拉朽般破坏沿途一切,尾巴如一条长鞭朝云景抽下。
众所周知,长鞭甩动的时候鞭稍力量是无比可怕的,几米长的鞭子就足以抽出音爆,此时那庞大草蟒甩动尾巴何其恐怖,撕裂空气的声音宛如惊雷,空气都被抽出了肉眼可见的音爆云,宛如水雾炸开。
那些由脆弱青草编造的巨蟒尾巴居然能打出这等力量而没有粉碎,倒是有些出乎云景预料。
傻子才去硬抗,那草蟒尾巴一击虽然迅猛,可速度在云景看来也就那样,轻飘飘往边上一闪就躲开去了。
轰~!
下一刻,云景之前站的大树当即被草蟒抽成了木屑碎片。
“小心!”苏小叶担心的声音这才传来,见云景轻松躲开这才放心下来。
‘原来之前这条邪门的草蟒针对我们父女根本没尽力,纯粹是在猫戏老鼠,不说其他,单单是这尾巴一击我估计就扛不住躲不开,那么这个清道夫前辈是谁?之前就是他出手帮忙杀掉了宝寿吗,他能打得过福安吗,额,眼下的福安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本体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见鬼,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苏猎户此时后知后觉心头暗道。
然后吧,虽然此时他知道福安注意力放在清道夫身上了,可却在犹豫要不要趁机溜走,走吧有点不仗义,万一那条草蟒也给自己来一下,不走吧,留在这儿会不会添乱?
朦胧的夜色下,福安操控草蟒蜿蜒游走,动静闹得很大,林间的树木被横扫破坏,地面都在颤抖。
草蟒连续多次攻击都被云景轻易躲开,福安也没耻笑什么你难倒就会躲之类的废话,而是依旧以这种强势的姿态追杀云景,似乎很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看着蚂蚁蹦跶的画面。
“这个自称清道夫的人,修为并不高,但轻功却是一绝,之前他连如何出现的我都没发现,简直就跟飞来一样,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名声在外才对,可我之前这些年却根本没听说过,想来应该是一个自持有些本事爱多管闲事的家伙吧,也不知道还什么本事,若是手段不错,倒是能为我所用,嗯,他应该是和那对父女有所牵扯的……”
一边针对云景,福安也在默默的观察着他。
云景又何尝不是在暗中观察着福安这个家伙呢。
“这条草蟒仅仅只是他施展的一门小手段而已,力量奇大,等闲先天高手都挨不了一下,尤其是‘根本杀不死’这个特性,除非厉害的先天中后期一举将草蟒彻底轰杀,否则都将被活活耗死累死,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而这只是他远超操控一具傀儡施展出来的手段”
一边躲云景一边在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对于这些异域来客,每多了解一分对自己后面就越有利。
躲当然不是因为那条草蟒有多么可怕,实际在云景看来也就那样,即使是一条真的蟒蛇云景收拾起来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此时不过是在手机福安弄出来的这条草蟒信息而已。
“由青草交织而来,身躯庞大,且青草由特殊结构交织蟒身异常坚韧,哪怕斩断也能快速恢复,其核心仅仅是福安最开始从身边折下的那片草叶罢了,想来毁掉那片草叶草蟒也就没了,对常人来说毁掉那片草除非运气好着实有点难度,毕竟那片草时时刻刻都在蟒身内部游走不会待在同一个地方,打七寸都不好使,之前老丈人已经证明过了”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再次躲过一击的云景迅速拉开距离轻飘飘的站在了一颗大树顶端。
面对周围一大片狼藉的区域,云景道:“异族手段的确有些独到之处,居然能操控植物组成巨蟒战斗,想来你能控制植物组成巨蟒,那么其他形态应该也不在话下,却是我人族武道做不到的,仅凭这样的手段,你们族人哪怕自身很弱小,也能借助这样的外力拥有极强战斗力了”
“观察力倒是不错,总结得也很到位,我有些欣赏你这个人类了,不过有一点你想差了,纵使小手段,也要看谁来施展,这门化蛇术,我族皆可习得,只是本事不到家,凝聚出来的也不过一条小蛇罢了”,福安停下追击与云景对视说道,不知道是真心欣赏云景呢还是在有意彰显自身,或许两者皆有。
云景说:“术有专攻,你族秘术虽然诡秘神奇,但我人族武道亦有独到之处,不管什么文明,手段仅仅只是手段,如何施展,施展出来什么效果,总归还是要看本身的,人族武道做不到你族的这种手段,反之应该亦然”
“你倒是个明白人”,福安点头,对云景的这番话给予了相当的肯定,然后道:“你观察了这么久,可是想到破解的方式了?本座虽然欣赏你,很乐意陪你玩玩,但这里弄出的动静不小,本座可没功夫搭理其他人,现在,本座之前答应你的两个选择依旧有效,趁我耐心还在,做选择你要尽快,否则本座耐心耗尽,虽然欣赏你,却也不介意将你扼杀,人族少一个后起之秀,本座也不是那种狂妄之辈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听得出来,你来头不小,想来在你族中也是个人物,因何来到此间,又如何变得如此虚弱,所图为何,想来此时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你也不会告诉我,与其说这些没意义的,说到底,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云景平静道,旋即看着他脚下庞大的草蟒说:“化蛇术么,你族此法虽妙,却也如同你所说的那样,不过小手段而已,哪怕是你来施展威力惊人,它始终只是小手段,之前所说,我人族武道亦有独到之处,所以,虽然我有很多办法能破解你这门手段,但你来者是客,我就用最简单朴实的方式破解吧,也好让你明白我人族武道亦非等闲,还是那句话,手段仅仅只是手段,总归还是要看什么人来施展”
听云景这么一说,福安倒是来了兴趣,哈哈一笑道:“你这人很有意思,本只是你我之间不期而遇罢了,居然在你嘴里三言两语上升到了文明碰撞的高度,老实说,来你们这个世界多年了,我从未遇到过你这样的人,甚至知道我存在的人一手之数都数的过来,你虽然在我看来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却是第一个站在这样高度和我说话的人,嗯,你继续表现,或许能让我改变对你的态度,至于好坏,就要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了,兴许我一高兴,真的把你当成布局未来的左膀右臂,而非之前的宝寿那样只是可有可无的工具”
云景心说对方来头真心不小啊,这种喜怒不行于色的心态,说不是大人物云景都不信,莽夫才只会打打杀杀,而真正的上位者,才会站在不同的角度考虑问题。
那种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想来是无法看穿本质说出文明碰撞高度这种话来的。
云景也真的是处于这样的心态,对方施展了一门简单的化蛇术,并不想人族武道被对方比下去。
不远处的苏猎户听到云景他们的对话,虽然不是很能理解,此时却有些脸红,合着之前自己累死累活忙活了那么大半天都解决不了的草蟒,在那位清道夫前辈看来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还不费什么功夫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
“异族人族,武道秘术,文明碰撞……虽然不懂,但就是觉得景哥哥好厉害啊”,此时苏小叶心头却是想的这些。
作为云景未来的妻子,苏小叶只觉与有荣焉。
当无数江湖客还在为了一点小事儿打生打死的时候,当所谓的读书人还在追名逐利的时候,自家景哥哥,已经站在了另一个高度,这样的高度,已经高到了人们连看到他背影都是奢望的地步了。
云景不知道他们父女俩心头在想什么,面对福安,两指夹着一片不知道何处飞来的树叶说道:“既然化蛇术只是你们族群人人可以习得的小手段,那么我也用我人族的小手段来破解好了,你来我们人类疆域多年,常识性的东西我就不说了,要说的是,我人族也有一门小手段,名为暗器手法,哪怕武道之初的人也会修习一二,此时我就用人族武道人人皆可习得的暗器手法破你的化蛇术吧,此叶虽脆弱,想来化解你这化蛇术足够了!”
话音落下,云景屈指一弹,那片树叶闪电般激射而出直至福安脚下庞大草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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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真的只是用了暗器手法而已,连内力都不曾加持,甚至都没有全力用出本书体质带来的恐怖力量,亦没有用念力操控!
纵然如此,那脆弱的树叶依旧快若闪电,且在激射的过程中飘忽不定轨迹难以琢磨,简简单单的暗器手法,在云景手中可谓出神入化。
那一片树叶的威力,在敌人有所准备的时候,恐怕都不足以杀死一个练武多年后天初期的武者,但云景想破开那草蟒却是足够了。
云景出手,福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脚下草蟒也跟着行动,但依旧被树叶击中了草蟒身躯的某个地方。
威力有限的树叶自然是无法破开庞大草蟒身躯的,但要撕碎一些同样脆弱的青草植物还是能做到的。
然后,巨蟒被树叶击中的地方草叶炸裂纷飞,居然连锁反应般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紧接着余威近乎用尽的树叶将恰好游走到之处的那片关键草叶撕碎了!
噗~!
随着那片关键的草叶被毁,庞大的草蟒身躯当即溃散,散落成草叶纷飞。
脚下没有了支撑,福安身躯一个趔趄摔落下去,一二十米的高度自然是无法对他造成影响的,落地后的他看向云景微微点头道:“判断力当真了得,人族武道的确有独到之处,以巧破力,能做到这点,想来你们人族不多”
“还行吧,说白了暗器手法始终有些上不了台面,你那化蛇术弄出的草蟒虽然威猛,但若看穿弱点,实际也就那样,而暗器,也唯有落在敌人弱点上面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来,恰好我善于发现弱点,所以才有这样的效果,小手段总归是小手段,不值一提”,云景笑道,没说什么巧合之类的台面话,自己同样以小手段破掉对方的化蛇术,用事实证明人族武道不弱于其他文明秘术。
还有句话云景没说,那就是以这样的暗器手法破开他的化蛇术,人族能做到的不多,可化蛇术用到他那个程度的,他的族人就很多吗?
这样的话说出来没意义,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没必要摆在台面上装。
不远处的苏猎户当场自闭,之前他们父女俩面对那条化蛇术弄出的草蟒有多狼狈这会儿心头就有多纠结。
‘清道夫’轻飘飘破解化蛇术的过程他都是目睹了的,先天境界的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问题是看似无比简单,可他自问做不到啊。
同样的树叶他施展起来威力强十倍都行,关键是打在什么地方才能起效果?
威力大就有效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找不到关键点,威力再大也没卵用。
“所以人和人的差距,与人和猪有什么区别?人家以一片树叶,用最简单的方式就轻松写意破局……”,想到这里,苏猎户脸红得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然后他心头叹息道,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比的不是修为和武技功法,而是细节,想来在这样的高手面前,所谓的修为境界和强大功法都没什么意义吧……
对于云景轻松化解自己的化蛇术,这在福安的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虽然本身没多大事儿,可云景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内心还是高度重视的,重视的不是这个事情,而是云景这个人。
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抬头和人交流的方式,福安干脆捡起一片树叶,施展了类似于化蛇术一样的手段,把树叶抛出,吸引众多树叶凝聚成了一只展翅十多米的大鸟。
那大鸟托着福安来到与云景一样的高度,他说:“到底只是远程操控的一具傀儡,很多手段都用不出来,只能这样将就了,想来让你臣服于我你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范的,借助这具傀儡,我还能施展两个小手段,若是你都能化解,我将真正的认可你的潜力,将来会把你当做左膀右臂培养,待我恢复之后你会知道那是何等荣耀,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你还没能真正入我的眼……”
听到这里,云景心说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八辈祖宗了啊。
也没打断他,云景继续听他在那边叨叨。
倒不是说云景想这么墨迹,还是那句话,对于这种异域来客,每多了解一分都是好的,以后再遇到就有办法对付了,危险永远都来自于未知,只要足够了解,嗯,前世自己所在的世界,人类何其脆弱,那么大威力的核弹还不是轻松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且现在是最好了解的机会,毕竟对方只是一具傀儡,手段不多,先从这里了解分析出一些东西,接下来才好去长生宫把福安的本尊给解决掉!
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上门,虽然云景有底气,但那样也太冒险了,能轻松应付的事情,只是多花点时间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福安继续道:“若我接下来的小手段你都能化解,算是得到我的认可了,那时你可以选择跑路,就看你能不能跑掉了,当然,你也可以主动来找我,如果你找得到的话”
“整得好像我不知道你真身此时就在长生宫内一样”,云景忍不住吐槽道。
福安表情一僵,也没在意,笑道:“那么,你做好准备了吗?”
“放马过来”,云景笑道,就看这家伙还能玩什么花样,是之前的化蛇术一样的手段呢,还是其他‘元素法术’亦或者操控法宝之类的?
有一说一,就目前云景的了解来看,福安所表现出来的,有点类似于云景前世看过的话本小说里面的修仙文明,收集香火愿力,施展术法,何其相视?
但这也仅仅只是一个比较而已,云景才不信对方是那种能够徒手开辟世界的仙道文明,如果真那样,这个连最高层次逍遥境都无法长生的世界估计早就被对方横扫打穿了!
不远处的苏小叶悄悄打了个哈欠不禁嘀咕道:“爹爹,他们在墨迹什么啊,我都有点打瞌睡了”
“挺严肃的一个事情,怎么小叶子你这么一说真有点无聊呢,别说话,看着就是,咱父女俩接下来的命运如何,就看清道夫前辈的手段了”,苏猎户虽然认可苏小叶的话,但轻重还是分得清的,不得不告诫她一番。
还前辈呢,那是你未过门的女婿,也不知道爹爹知道真相会怎么想,不过景哥哥真的有把握应付吗?千万别有事儿啊,我现在最多不给景哥哥添乱,如果万一有危险的话,作为夫妻,自然是要和景哥哥同生共死的……呸呸呸,不吉利,不算。
心念闪烁,苏小叶打起精神紧张的看着那边。
“接下来的小手段很有意思,你若无法破解,将会迷失其间,当然,或许对于你们人族的本性来说,对你是一件梦寐以求好事儿也说不定,就看你能不能把持得住了”
福安也没在意云景的挑衅,开口笑道,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施展‘小手段’的他双眼在放光,是真正宛如电灯泡一样在绽放光芒,居然还是粉色的。
他这门手段明显只针对云景,苏小叶她们并不受影响,甚至还挠头福安在搞什么名堂,眼睛放光他们做不到,可这有什么用?能在夜晚看得更清楚吗?
面对福安绽放粉红色光芒的双眼,云景眼中画面一闪,荒郊野外的夜色消失了,而是来到了雾气氤氲的浴池内。
在这里,云景没有穿衣服,周围美女成群,环肥燕瘦的嘻嘻声勾得人心痒痒。
左右打量,云景心说就这?
“幻术么?他施展的时候,没有武道血气内力真气等等能量方式的波动,甚至都没能牵引天地灵气,就这样施展出来了,到底是不同文明体系,果然神奇,人族武道踏足真意境,也能运用精神力量,可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出来”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完全不被幻术所迷,甚至还有心情评头论足。
气氛营造得太差了,周围的美女表情僵硬,甚至稍远一点还有些失真,水池里面你多少整点花瓣啊,就连这些美女的触感也是极差的!
就这也迷得住人?
心头很是失望,云景还以为对方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呢,这样的幻术,经历过斜阳城几百里外幻境的云景都不知道如何吐槽,甚至都不需要用念力去看穿虚幻,还不等他把这粗劣幻术点评完就已经自然而然脱离幻术回归真实了。
完全没有体验感可言,比前世看电视还差,看电视还生动点呢。
果然只是小手段。
……
第四百七十五章 带节奏
在云景看来,这异域来客福安明显就没什么生活经验,弄出的幻术真心不敢恭维,你至少弄得逼真点啊,还什么把持不住迷失其间,就拿这个考验人?
但凡有点‘学习资料’的人谁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当然,云景也不排除他远程操控傀儡根本无法施展出幻术精髓的可能性。
然而这并不耽误云景给他这个幻术差评,可能是对方曾经地位太高,从而对这样的小手段忽略了练习吧。
体验了一把福安的幻术,过程其实并不长,仅一个呼吸罢了,毕竟思维的速度何等之快。
额,老实说,这么短的时间,啥感觉都没有……
夜色下,福安的双眼还在绽放粉红色光芒,他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在期待着云景迷失幻术中出糗的画面。
据他对人族的了解,但凡男子,人均老色批,中了这种香丰色幻术,谁把持得住啊,指不定云景下一刻就要掉在地上脱裤子把地上怼个坑出来,幻术毕竟是幻术,不可能真弄一群美女出来让云景享受不是。
站在树梢上,云景见他那一脸猥琐的样子,所以他的幻术是要持续施展才能奏效的吗?
别说,他那粉红色的眼泡子,如果去青楼的话应聘气氛组的话,指定能找个不错的差事。
“爹,他们那么遥遥相对,这是在弄啥呢?”苏小叶见那边之前说得似乎要打得天崩地裂的样子,结果这会儿啥动静都没有,忍不住伸手捅了捅苏猎户的后背小声问。
实际上她更多的是在担心云景,生怕自家景哥哥一不小心就着了敌人的道。
苏猎户哪儿懂现在什么情况,但并不妨碍他往高深处去想,毕竟之前福安的手段他是见识道了的,于是小声说:“小叶子别说话,我们看着就是,他们的对决,已经上升到我们看不懂的层次了,嗯,看着点,如果有所领悟的话,以后将受用无穷,前提是咱父女俩今天要安然离去”
这番话苏小叶觉得很有道理,他们的对决已经开始,只是自己看不懂而已。
不过无论怎么看,那边都好像只是傻站着啊。
性子跳脱的她闲不住,小声问:“那爹爹你看出什么了吗?亦或者有所收获?”
“那是当然,你爹我境界比你高,此时收获很大,说了你也不懂,哎呀,小叶子别打岔,你老爹我正是领悟的关键时刻呢”,苏猎户煞有其事道,实际上心头却是懵的,那边啥情况啊这是……
‘此人中了我的幻术,为何还如此平静呢?想来意志方面异于常人吧,但绝对已经是在苦苦支撑才没有外在表现了,可惜目前操控的只是傀儡,如果真身在此,就能看到他中幻术中的反应了’,福安此时心中如是道,无比自信的他觉得,或许下一刻云景在幻术中不堪的表现就会外显出来。
时间就这么过了大概半分钟吧,云景心说自己一开始就摆脱幻术他都没发现,到底是他水平不行呢,还是说操控傀儡真的限制太大?
化蛇术,幻术,这异域来客背后的文明偏向于这种‘术法’方面啊,虽然没有人类武道文明这样直来直往,但其中的凶险并不比真刀真枪硬碰硬的武道来得差丝毫。
尤其是这术法方面的手段,很可能无声无息就让人中招了,某些方面严格说起来,比武道碰撞更危险。
心念闪烁,云景分析着对方的手段,对于福安此人代表的背后文明渐渐的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
此时云景不得不佩服那些世间绝迹的逍遥境们,他们面对其他文明千奇百怪的手段,无数年来都能护得人间安宁,云景真想不到他们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就目前为止,云景已知的就有两种不同的文明了,那些人奸组织背后的圣主,以及眼下这个福安,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冒出其他的来……
福安的幻术云景领教了,真心不咋地,搞不懂他是如何施展的,自然也就无法琢磨出更多东西,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云景干咳一声提醒道:“轻微那位异域来的朋友,你的眼睛还有闪到什么时候?这样眼睛不会干吗?”
听到这话,福安表情僵直了一瞬间,我这边施展幻术,结果你问我眼睛干不干?
他是眼睛干不干的问题吗?
问题是你什么时候破掉我幻术的?这么长时间你在那边不声不响的,把我当猴儿耍呢?
‘此人居然不被我的幻术所惑……,一开始他明明中招了的,只是很快就恢复了而已,看来简单的幻术对他没用,当真是异于常人’
心中这么想着,福安对云景越来越满意了,他越是出众,就对接下来的布局越是有用,值得当做左膀右臂培养。
至始至终,福安都没有将云景当做是对自己的威胁,不说曾经的自己如何如何了,哪怕如今虚弱到极致云景依旧不够看,毕竟见识和经验摆在那里,尤其是他如今操控的只是傀儡,哪怕虚弱,真正的本事也没能展现出来百分之一!
也不尴尬,福安不动声色的收起双目的闪光,看向云景笑道:“不愧是此间第一个站在相同高度和我对话的人,当真有独特之处,些许小手段被你轻易破去,倒也正常”
云景总觉得这家伙有点傲娇,嘴上却道:“哪里哪里,过奖了,其实破开你的幻术,我也是费了很大功夫的,真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甚至我为什么感觉你似乎有点想笑的意思?
没兴趣和云景逞这些口舌之争,福安沉吟道:“之前我说过,这具傀儡还能施展两门小手段,幻术你既然已经破掉,那么就继续吧,不过我改主意了……”
顿了一下,福安继续道:“你之前所说,不同文明的不同手段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你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这点,说实话,以往我站的高度太高,哪怕来到你们人族世界,也没太将你们人族武道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是我有些目光短浅了”
“有鉴于此,接下来,就用你们人族武道会一会你吧,虽然我没有刻意学习过你们人类武道,但这些年来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以此旁推倒是不难,应该不至于太差,但用来和你交流一番应该绰绰有余了,嗯,这具傀儡躯体之前中毒已经残破不堪,但之前毕竟是真意境,多年的淬炼下来,哪怕残破想来和你如今也相当,倒也不算欺负你,不过我将施展小手段的消耗用于控制傀儡与你交流武道,只能维持半刻钟时间,希望你能坚持得住!”
对于福安的这番说辞云景倒是没有什么异议,而且也大概懂对方的意思,福安是想用不专业的地方来打败自己专业的地方,以此彰显自己。
只是云景有些纳闷,他控制的傀儡身躯,没有真元内力,如何施展武道?莫不是单纯的蛮力招式上的较量?
这些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觉得,他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估计有办法模拟出内力真气运转所施展的武技来。
点点头,云景道:“乐意奉陪,只是不知道这些年来,你得到了我们人族武道的几分真髓”
“试试你就知道了,虽然你我文明不同,但站在我的高度,一些粗浅的能量运转方式还是很简单的,武道之初打磨筋骨体魄,这具傀儡身躯足够了,其次是搬运血气,说白了就是特殊呼吸节奏配合动作运转生命能量而已,这个目前以这具傀儡之身还做不到,然后就是内力了,能够透体而出的能量方式,想来足够了”
说到这里,福安笑道:“从现在开始,我操控这具傀儡只有半刻钟时间,我族有一门小手段,叫转灵术,转化天地灵气为己用,能模拟出各种能量形态,以此牵引灵气转化为内力使用吧,足以施展各种武道功法了,你记住,在这半刻钟时间,我的‘内力’是源源不断的,只要天地灵气还在,我的‘内力’就生生不息!”
在福安话音落下,他手中就出现了一个由白色光芒组成的拳头大漩涡,随着那漩涡的出现,天地灵气源源不断汇聚而去。
他拿着那漩涡直接拍在了腹部融入了进去,下一刻云景就感觉到,融入他体内的漩涡吸收灵气转化为和内力相当的能量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转灵术,想来对于他那个文明来说也绝非小手段那么简单,只是他用出来才如此轻松写意而已,而且这种手段施展也无法长久,否则他不会说只有半刻钟时间了,直接控制天地灵气随心所欲化作各种能量方式,哪儿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若真那样,他们文明的族人起步人均人族真意境起步,毕竟转灵术直接就能转化天地灵气为真意境的元气了,搞不好这是福安本身掌握的一种珍贵秘术,他们的文明也有天地灵气的说法么……”
他的话十成云景信一成就不错了,若全信自己估计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吸收天地灵气而已,云景凭借念力就能轻易做到,甚至能在极短时间将念力覆盖范围内的灵气掠夺一空!
有这样的手段,实际上云景想切断对方转灵术吸收灵气也很简单,我把灵气都掠夺了,你还吸个屁。
暂时云景不打算这么做,对方说他这段时间‘内力’生生不息,恰好云景如今自己也称得上内力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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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夸张的说,以云景的内力,早就有资格冲击先天境界了,只是他没有那么急于境界的提升,想在这个阶段多积累,最好是把体内经脉完全用内力填满做到极致,但这个目标饶是他每天吸收灵气增长内力的速度堪称恐怖也还需要很长时间,毕竟他的经脉又粗又大。
然后吸收灵气能通过功法化为内力,也能形成更高层次的真气真元罡气乃至于真意境的元气,这些说白了也是能量的转化方式,在武道秘籍中也是有迹可循的,所以云景此时对于福安的转灵术没觉得有多神奇。
他云景还能隔空用灵气转化为各种冰霜炎火等实质性的表现手段呢,这种事情会告诉你吗?
转灵术而已,有了对方的提示,云景稍微琢磨搞不好自己都能研究出来!
“咦?如此一来,若真能琢磨出转灵术,岂不是说,我在后天境界也能施展真意境的手段了?虽然我没有真意境的元气,但可以利用天地灵气转化啊,天地灵气无处不在,多得很,这算啥,从对方身上偷师?也不能这么说,他最多只是提示,我是自学的,嗯,也不知道这异域客人还会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莫名其妙的,云景居然有点期待对方接下来的表现了。
人类善于学习和总结,这才是最大的优势。谷
这一瞬间,云景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抓住了某种关键,为何异域生物处心积虑的来到人类世界?他们仅仅只是在扩张和掠夺吗?
不,他们是在害怕,害怕人类的学习和总结这种可怕潜力!
福至心灵,云景突然又想到,为什么人类逍遥境绝迹于世间,会不会是某些大佬在和异族多年的对抗中总结学习对方经验,从而直接去了他们的世界搞风搞雨把异域生物逼急了,不得不想方设法来到人世寻找自救之法!
这种事情并非不可能的,云景深知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探索欲有多么可怕,那好奇心一上来,只要作不死就往死你作那种!
所以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无数年来逍遥绝迹,底层人们也不曾听闻异域文明存在这种问题,大概就是逍遥大佬把他们挡在了域外,而今已经不满足人类世界人前显圣了,跑去其他文明搞事情去了,而且似乎玩儿得还挺过火,指不定全都想跑过去,从而导致后方空虚让异族钻了空子……
这些念头出现在脑海,云景赶紧打住,这思维一脱缰就有点刹不住车。
虽然只是想想,但可能性也是有的,而且还挺大。
就拿云景唯一见过的逍遥境刘能来说,他在那个境界称得上是萌新,可手段呢,相隔千山万水弄死神话境跟玩儿似得,这种手段,人类世界哪儿经得起他玩儿嘛,也就只有异域文明世界经得起他们那样的人可劲折腾了,反正不是同类,玩坏了也没什么负担不是,良心也不会痛……
有这样的念头,云景还是有一定依据的,除却人类的可怕潜力外,为啥这些域外文明其他地方不去,偏偏跑人类世界来?大概是被人类强者折腾得水深火热没办法了呗,所谓狗急跳墙嘛。
额,若真这样,人族岂不是要沦为公敌?
仅仅一个福安施展的转灵术,云景居然一下子想了这么多,不得不说他的思维散发能力相当可怕。
不过从这也可看出,云景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凡事都望好的方面想,没有因为见识了两个异域文明入侵就陷入悲观觉得天塌了。
人的思维很奇妙,刹那间就是千百万个念头闪过,当云景把这些都在脑袋里面想了一遍后,对面的福安才做好准备呢……
“一个异域强者操控的傀儡,一个专门处理不属于人间异域存在的清道夫,他们都是我招惹不起需要望其项背的强者,居然还玩内力施展武技这样的把戏?玩儿呢,好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区别?额,估计到了他们那种层次已经返璞归真了吧,原本我还期待能看到一场惊天动地对决的,所以我到底在期待什么?管他呢,安静待着就是……”,先天境界的苏猎户在听到云景两人对话后心头差点骂骂咧咧起来。
几句话的功夫,福安准备完毕也不再多言,以转灵术转化灵气模拟内力这种能量,施展轻功一跃而出朝着云景袭来。
他姿态无比轻松写意,一步便是数十米距离,脚尖在树梢上轻轻借力仿若没有重量一样。
说实话,福安虽然是异域来客,武道并非他的拿手好戏,可仅凭这一手轻功,在人族后天境界足以称得上顶尖了。
不过云景知道,并非他武道修为有多高,而是纯粹站的高度够高,一些简单的东西自然也就信手拈来了。
呼~!
随着福安袭来,劲风扑面,他提起一口内力,靠近之后短暂滞空时间内,当头就是一套掌法笼罩云景招呼起来。
他施展的掌法云景认识,名为寒冰掌,施展起来双手如寒冰般晶莹,内力加持下双手绽放冰冷蓝光,抬手间寒意森然,周围温度都在急剧下降,若是被打中,冰寒内力入体,整个人轻则冻僵重则冻成冰雕!
福安的这一套寒冰掌相当了得,掌影翻飞可谓封死了云景所有的退路,要么动手对拼,要么硬抗。
“这套你们人族武道后天境界寒冰掌可还入眼?”攻击云景的时候福安居然还无比轻松的开口说话。
树梢顶端,云景按住牛顿棺材板不在维持飞行姿态,而是施展了一门轻功,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丝毫重量,任由对方掌影翻飞,也不去硬接,只是借助对方出手见震动的气流调整身形于方寸之间差之毫厘的避开攻势。
同样云景也轻松回应道:“单论这套掌法而言,人族武道后天境界,你已经没有多少进步空间了,差的仅仅只是水磨功夫把它施展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出神入化?老实说,我对你们人族武道不是很懂,能稍微讲解一下吗?”福安意外道,没想到云景居然给出了这样的评价,自己这套掌法还不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云景说:“所谓的出神入化,我不是用实际行动给你证明了吗,你看,就如同我现在施展的轻功,根本无需刻意去遵循什么步伐方位套路,只是你震动的气流就足够为我所用了,老实说,也不怕打击你,你这套章法只是这种程度,累死你也碰不到我的衣角半分”
“所谓的出神入化,便是不拘泥于功法本身了么,明白倒是明白了,但这具身躯终究只是傀儡,无法做到身与意合,总归差了一点,可就是这么一点,却是奈何不了你了”,福安深以为然道,毕竟他本身的高度摆在那里,经验和见识都不缺,简直一点就透。
云景当然不是在助他修行武道,实际上这些东西他不说对方也会很快领悟,之所以还是说了,不过只是站在不同文明的高度上告诉对方术业有专攻,你虽然站的高度足够高,可连‘基本’的都无法做到极致,就不要想从头再来吃透你不熟悉的领域了。
话音落下,知道这套掌法继续下去也奈何不了云景,福安当即变招施展了一门剑法,他并指如剑,手指变成了金色,内力附着于外形成三寸长的锋芒。
剑走轻灵且多变,而且福安这套剑法堂皇正大讲究以势压人,云景再想依靠轻功在方寸之间进行躲避躲避就没那么容易了。
没那么容易只是相对说法而已,对云景来说,他的速度太慢,哪怕仅仅只是仗着自身速度和灵敏优势,躲避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所以,哪怕福安换了一套剑法依旧碰不到云景的衣角。
两人此时都施展的轻功,自然做不到长时间滞空,一口气用尽也得往下落,但他们都不是等闲之辈,周围有太多何东西都可以借力。
于是就出现了福安追着云景穷追猛打,期间不时变换不同功法武技,两人的身形也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断变换位置,可至始至终福安都碰不到云景一下,云景也不还手。
“你难倒就只会躲吗?”福安有些不悦道。
云景心中暗道我只是在观察你现在的表现,从而看看能不能大致推断出你处在什么层次,然后后续好如何出了你而已,真当我这‘清道夫’是白叫的?
如果不是为了彻底把你解决掉,真当我有那个闲心和你在这里瞎扯淡呢,有这世间我做点什么不好?
对于他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的话,云景的回答是:“我这不是在躲,而是你自身水平不行罢了,家师曾经教导过我,只要我比别人快,别人打不到我,这样一来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李秋压根就没教导过云景这句话,是他自己瞎扯的。
云景之前觉得福安有点傲娇性格不是没道理的,这会儿被云景贬低他有些不服气,沉声道:“你说我水平不行,那不如你出手让我见识一下?”
“你还别不服气,我出手是吧,你别觉得我在你不熟悉的领域欺负你就好”,云景并没有拒绝对方的提议。
福安想在武道方面会一会云景,到这会儿云景都还没认真呢。
咋认真得起来嘛,福安武道方面的表现在人类后天境界堪称顶尖,然而云景早就能做到单凭武道吊打先天武者的地步了。
你说这咋认真得起来?主动出手说欺负他真不是云景在说大话。
不远处的苏猎户这会儿突然对苏小叶道:“小叶子,那个清道夫,我总感觉他有点特别”
“哪儿特别啦?”苏小叶眨眼问,心说自家老爹不会认出景哥哥了吧。
苏猎户沉吟道:“特别之处在于,那个清道夫,他似乎有一种特质,总之就很莫名其妙,无声无息间,就把原本应该紧张激烈的事情整得寡淡无味”
“嗯?爹爹为什么这么说?”苏小叶没听懂。
看向云景两人方向,苏猎户挠挠头道:“你看啊,那个异域来客,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原本碰到,正常情况下是不是应该紧张激烈的厮杀?让人喘不过气来那种,可你看看他们,之前叨叨半天,这会儿打得虽然花里胡哨,可哪儿有一点紧张激烈的感觉嘛,就好像两人真的在友好切磋一样,怪就怪在明明他们都恨不得弄死对方啊,太别扭了”
“咦,别说,还真是这样呢”,苏小叶想了想深以为然道。
然后苏小叶反应过来,云景在的地方,似乎就没出现过紧张激烈的局面,哪怕一开始的确挺激烈的,可一旦云景插手,事情总会莫名其妙的变得温和起来。
温和只是委婉的说法,文雅点说是云淡风轻,直白点讲分明就是寡淡无味。
反正苏小叶也不知道云景是如何做到的,总能无声无息间把局面往自己的节奏里带。
就如同现在,明明一开始福安是来抓苏猎户父女俩的,结果呢,云景出现后,节奏莫名跑偏,那边两人居然你来我往‘有说有笑’起来了!
简直神奇……
第四百七十六章 你已经死了!
夜色下,福安止住身形,相隔云景十数米平静道:“欺负我?莫说你有没有这样的手段,本座自有记忆起,数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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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福安突然住口。
云景心说那我倒是挺荣幸的,然而你话只说一半是几个意思?
旋即福安有些无语一笑道:“都说你们人族奸诈,如今看来果然没有形容错,你我看似在交流,实则你居然在言语上不着痕迹影响我心态,若非本座反应及时,恐怕无声无息间就着了你的道!”
云景心说什么叫奸诈,这明明是计策好不好,所谓攻心为上,一点点心态上的细节变化某些时候会起关键作用的,实力高直来直往那叫莽夫,被人玩弄于鼓掌都不知道,能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问题,何必费那个劲儿?余者皆落了下乘。
而且听你这口气,你们族群都不善于在‘武力’之外寻求解决敌人之法吗?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甚至云景有理由相信,异域文明搞不好在人族智慧上吃过大亏,甚至还被玩儿崩过心态,否则福安不会说出‘听说你们人族奸诈’这样的话来了。
玩儿不过人家就说是奸诈,哪儿有这样的道理,明明是你们自己不太聪明好不好……
而且天可怜见,我这会儿真心没有想过在言语上搞你心态,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啊。
“倒是阁下误会了……,算了,掰扯这些没意义,既然你想见识一下我的手段,那你准备好了吗?”云景笑了笑道。
不管双方最终想达到什么目的,就目前来说,人家是异域来客,而人族呢,作为礼仪之邦,云景觉得还是有必要将人族‘友善’的一面展现给客人的。
先礼后兵嘛,如果招呼都不打一个,会让客人误会人族野蛮不讲礼数的。
“请”,福安平静道,不想多说话,和云景交流得多了,他莫名感觉自己几百年的修养心态都有些不平静了。
就是莫名其妙有点火大,可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说你武道水平不行,并非在下言语刻意贬低阁下,而是你非我族类,武道方面不熟悉也在情理之中,既然之前你以你族小手段展示你族特色,我人族素有君子之风,在下接下来就施展一套我人族最粗浅的基础剑法请你品鉴一下吧”,说着,云景手中仿佛凭空一把长剑出现,剑尖朝下斜指地面,做足了礼节。
福安这会儿觉得有必要捋一捋自己的思想,一开始,自己只是想抓住那对父女俩当自己的护法和侍女,顺便将窥视者引出来,然后这个清道夫出来了,那个时候这个清道夫引起了自己的兴趣,想将对付为自己所用……
然后怎么就变成了文明交流了?这会儿怎么又变成了武道方面的相互品鉴印证?
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落入了对方的节奏之中?
最后,你那把长剑哪儿来的?那么长一把,你之前一直藏哪儿了?以我的眼光都没发现,合着之前你一直随身带着这么长一把剑,还能轻松自如的和我周璇那么久?不硌吗?
“阁下是在好奇这把剑哪儿来的吗?呵呵,小手段,不值一提,藏剑术而已,在下作为人族读书人,剑乃礼器,所以随身带着一把剑也是合情合理的吧?”云景见对方瞟着自己手中长剑略微好奇的目光稍微解释了一句。
藏剑术是一门剑法中的小手段,说白了就是障眼法,云景如今已到了相当高明的地步,别说藏着一把剑不被人发觉,就是在身上藏着等身一半重量的物品不露出异常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技法很多窃贼颇为专业,练得高明之人,进一些店里逛一圈,给人带走一堆货物大摇大摆离去都不会被人发现……
“没毛病,请”,福安点点头道,打定主意不和云景过多言语交流,也没有因为云景说要用‘基础剑法’而在心底生出被他轻视的心态。
站在他曾经的高度,基础的东西,也是要看什么人施展的,并未小看云景所谓的基础剑法。
长剑在手,云景迈步而出朝着福安奔袭而去,将速度和力道都控制在正常武者后天后期程度,火力全开他怕对方一个照面都顶不住,那就是真的在欺负人了。
基础剑法,那是给练剑之人打基础的玩应,某种意义上连剑法都算不上,来来回回就几十个动作,抛开标准不标准这个问题,可以说三岁幼童都能比划两下。
施展这样的剑技让福安品鉴,云景当然不是自取其辱,别忘了他多年前就将基础剑法拆开组合成无数剑招,更是基于这点弄出‘剑经’还被人练出门道的!
尽管此时他将速度和力量控制在正常后天后期武者的程度,却也没太过放水,内力沿着经脉在体内游走,基础剑法中的步伐迈开依旧迅捷无比,长剑之上单纯的内力加持亦有三寸长的锋芒吞吐。
基础剑法,实际上是没有与之配合的行功路线的,但武道踏足后天后期,用内力配合基础剑法施展不过常识罢了,是个武者到了这个程度稍微琢磨都会。
不说内力了,但凡武者踏足后天中期,运转血气配合施展基础武技,威力也将成倍增长。
持剑前行,不过眨眼云景便靠近了福安,手中长剑仅仅一个简单直刺,他的目光很平静,手很稳,手中的剑亦很冷,长剑破空发出刺耳嘶鸣声。
简简单单的直刺,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躲开都不难。
福安心中也是这样想的,甚至心头还有些不悦,他还想见识一下云景基础剑法有多高明呢,结果就这?
他承认这一剑威力不俗,速度很快,落在身上必定是被一剑穿透的下场,可就这么直来直往的动作能落到他身上吗?
微微侧身,云景手中长剑几乎是贴着他的胸腹错开。
然而就在长剑与其错身的刹那,云景直刺的动作不变,握剑的右手食指点在剑格处,旋即剑身发出一声嗡鸣一摆,啪一声抽在了福安胸口。
砰~!
一身闷响,福安被这突然横向摆动的剑身抽得倒飞出去十多米才稳住身形,咔嚓声中,他听到了肋骨破碎的声音。
到底是‘后天后期’力量的一剑拍在身上,常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福安岂有不受伤的道理,但问题不大,他此时不过操控的傀儡身躯罢了。
但这让他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之前自己忙活那么久都没能挨到云景丝毫,结果自己一个照面就受伤了,而且对方施展的仅仅只是基础剑法中的直刺。
人族武道,当真具有独特之处,难倒真的是自己水平不行吗?
心念闪烁,福安皱眉道:“你这一招,不是基础剑技吧?”
云景也没乘胜追击,而是站定平静道:“这还不够基础?简单的直刺罢了,至于剑身摆动,你难倒不知道基础剑法中也有震字诀?震动剑身不是基础常识吗?”
稍微沉默,福安有点尴尬,这还真是基础,但他却不动声色道:“虽是基础剑法,但在你施展出来,可谓羚羊挂角随心所欲,这便是你所说的出神入化层次吗?”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云景点头道。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云景却在内心分析出了很多东西,最主要的一点,这异域来客的福安,他似乎近战方面的经验尤为欠缺啊!
别看对方之前攻击自己的时候多么的滔滔不绝,然而那只是把武技施展开来罢了,在云景看来处处都是破绽和漏洞,这也是他躲避得无比轻松的原因。
仅仅只是把武技施展开来一味强攻和交战经验那是两码事。
这说明什么?
说明福安背后的文明不善于近战!
“大概他们背后的文明善于远攻,毕竟是玩术法类手段的嘛,近战手段相对欠缺,以此推断,或许他们这个文明,本身是相对脆弱的……”
云景心头快速分析,之所以要用相对来形容,还是那句话,总归要看什么人,而且他们这个文明若真的近战手段欠缺本身脆弱,那必定有办法弥补这个短板的,不会给自己留下致命缺陷。
每多了解一些对手,就能做出相对于的应对之法,这才是云景和对方墨迹这么久的原因。
所谓知己知彼便是如此。
毕竟福安代表的不是个人,他背后可是存在一个文明的,如今仅仅只是他的话就好办了……
“继续吧”,福安不再说什么,而是点点头道。
他不是笨蛋,云景既然喊出清道夫的名号,怎么可能是真的在和自己探讨各自所学,云景分明是在通过接触了解他啊,然而他又何尝不是在和云景的接触中了解人族武道?
在此之前他为什么没想过了解人族武道?那是因为他的高度太高,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能摧枯拉朽何必去了解?就如同人类会去了解蚂蚁吗?之前也没有人站在文明的高度上和他对话,如今云景反倒是变相的提醒了他。
笑了笑,云景再度仗剑奔袭而去,依旧是一招简单的直刺。
这次福安学聪明了,不但飞速避开想拉远距离,更是用模拟的内力运转一种护体功法,皮肤变差了古铜色,且有银色光芒闪烁。
他避得快,可基础剑法在云景手中岂是等闲。
手腕一抖,基础剑法中的点字诀随心所欲的施展出来,剑尖一弯点在了他身上。
剑尖那一点的力道似乎点破了空气,发出咻的一声刺耳嘶鸣,劲力全部都凝聚在剑尖那一点,轻易就点在了想要避开的福安身上,甚至还点破了他的护体功法。
噗~!
福安肩膀上出现了一个血洞,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傀儡而已,玩坏了也不心疼,甚至他连痛觉都没有。
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之前自己可是连砰都碰不到对方丝毫的……
福安这会儿有些傻眼自闭。
可云景的攻势还没完,一点之后,手臂顺着剑身回弹的力道一挥,噗嗤一声,福安的一只手臂当场被斩下,旋即剑身一折放在了福安脖子上!
“你败了”,云景如是道。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似乎什么都没说,但福安又觉得他说了很多,一个照面自己就被‘秒杀’了,而对方施展的还是基础剑法……
稍微沉默,无视脖子上的长剑,福安笑道:“不用继续下去了,你很不错,让我认识道了人族武道的可取之处,也让我认识到了你的潜力,同时也提醒了我,在此之前小看人类了,一心只想着恢复从而忽略了了解人族,现在,我之前给你的选择依旧不变,你想逃就逃吧,但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有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想来胜过无数酒囊饭袋,这具傀儡的时间不多了,我很快就来找你,就看你能逃多远才被我找到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云景已经‘看到’他位于长生宫的真身正在赶来的路上了,于是道:“你倒是干脆,想来你自有追踪之法,我跑有用吗?与其被你时时刻刻盯着,不如待你来后直接把问题解决了!”
说完,云景手臂一挥,剑锋划过,噗嗤一声,福安操控的这具傀儡身躯顿时身首分离。
福安明显愣了一下,但飞出去的脑袋上带着笑意,似乎在说你逃不了的。
哪怕这只是福安操控的傀儡,但为了确保万一,云景还是将这具傀儡包括脑袋斩成了碎片,就这你都还能用傀儡身躯搞事情我就信了你的邪!
不远处的苏猎户愣住了,对方就这么被轻易的解决了?而自己之前那么狼狈都无能为力……
苏小叶却是脸上一喜,当即准备说点什么。
可云景却是冲着他们挥挥手道:“走远一些,正戏这才刚刚开始!”
苏猎户当即反应过来,拉着苏小叶就走,道:“多谢前辈,我们这就走,绝不给你添麻烦”
苏小叶内心虽然无比担忧,可也知道留下只会添乱。
然而此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响起道:“本座看上的人,走得了吗?”
话音落下,真正的福安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破空而来的他依旧是不起眼的装扮,但却不再那么泯然于众,而是显得无比光彩夺目!
凌空而立的福安,背后有着一双半透明的青色羽翼,轻轻挥动洒落点点青光,月光下显得无比神圣。
看向对方,云景倒没怀疑他背后长翅膀了,那绝对又是某种特殊术法。
所以,他的真身和之前操控的傀儡到底是不一样的,之前限制很大,想要踏空还得借助外物,限制嘛,恐怕各种手段还不是信手拈来!
准备跑路的苏猎户浑身一僵,缓缓转身,看着凌空而立的福安心下一沉,之前的傀儡都无可奈何,更何况是对方本尊前来?
然后他莫名有点手痒,打了几十年的猎物,看对方跟个鸟人似得,他总想开弓把对方射下来,可惜弓箭没带来,即使带来了也不敢动手……
“你居然没跑?”,福安俯视云景笑道,然后又说:“你是心甘情愿的臣服本座供我驱使呢,还是本座让你先吃点苦头再乖乖就范?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
持剑而立,云景说:“跑?我为什么要跑,你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了?我的选择是让你死啊!”
话音落下,云景不再如同之前那样压制自己的修为,体内澎湃的内力运转,施展轻功,整个人宛如幻影般冲天而起,身后拉出一连串残影,没有破空之声,无声无息宛如鬼魅,手中长剑跟上绽放三米长金色剑光!
三米长的剑光,后天后期武者几乎没有人能做到,可想而知如今云景的内力浑厚到何等程度了。
不远处的苏猎户有点懵。
没有真气波动,仅仅只是内力形成的剑光,内力居然能凝聚出这么长的剑光?那此人的内力得浑厚到什么程度?
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位清道夫‘前辈’难不成只有后天后期修为?
苏猎户整个人直接傻眼了,后天后期这么猛了吗?他有些转不过弯来,认知都差点被颠覆了……
“何必自讨没趣,也罢,不让你绝望,又如何乖乖就范臣服呢”,凌空而立的福安摇摇头道。
面对冲天而起仗剑袭来的云景,他连动都没动一下,周围金光一闪,一个直径五米的透明光罩凭空出现。
那光罩薄如蝉翼极尽透明,没有光芒四射,宛如一个大型气泡,柔和的月光下颇具美感。
叮~!
云景全力施展的一剑刺在那光罩上,居然未能撼动分毫,就仿佛一剑刺在了一座大山。
本身拥有数万斤巨力,内力加持,剑法独特的发力方式,力量凝聚一点,这一剑的力道何其可怕,居然无法撼动那光罩丝毫!
这一剑,若是换做人类武者,别说先天,就连真意境都别想轻易挡下。
对此,云景心头丝毫不意外,仅仅说明这福安的来头真心不小罢了,之前他只是被傀儡限制而已,若自己一剑建功那才叫怪事儿。
长剑刺在光罩上,剑身都弯曲到了极致,似乎随时都要崩断。
光罩中的福安笑道:“没用的,我真身在此,莫说是你,就是你们人族真意境后期也休想打破!”
不再做这种没用意义的试探,云景借着长剑完全反弹的力量倒飞而出。
那光罩在云景倒飞出去的时候就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福安真身施展这样的手段简直随心所欲。
他本来以为云景施展轻功力道用尽要掉回地上呢,哪知拉开百十米距离的云景居然没有落下去,而是轻飘飘的凌空而立与其遥遥相对!
心头莫名一跳,诡异的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福安皱眉道:“你到底是何人,据我所知,你们人族,逍遥境之前根本无法做到长时间滞空飞行!”
心头生出不妙之感,福安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人族逍遥境,哪怕他全盛时期都得避其锋芒有多远跑多远,而今自己虚弱到极致,如果对方真是逍遥境,自己估计要完!
问题是没道理啊,人族逍遥境,要么镇守人族门户,要么搞事情去了,这又是哪儿跑出来的?
据他所知,人族逍遥境可是‘很吃紧’的,永远都‘不够’,但凡出现逍遥境萌新,都会被资深逍遥境第一时间找到,然后把镇守门户的事情丢给萌新自己真正逍遥去了,所以人族内部疆域几乎不可能有逍遥境的存在!
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扮猪吃老虎?
这特么不‘坑人’么。
到底哪个混蛋说的人族疆域无逍遥?害惨老子了,额,似乎各族都在这么传,这才有那么多处心积虑避开前线跑来人族内部搞事情的家伙……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你就不知道,其实当我发现你这个异域来客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和你墨迹半天,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你们这些异域文明而已”,凌空而立的云景平静道。
嗡~!
福安体外,之前那金色光罩再度出现,于此同时,他背后的青色羽翼煽动转身就跑,整个人画作一道流光快若闪电般想往远处逃离。
面对疑似人族逍遥境,那还玩个屁啊,当然是有多远跑多远,丝毫侥幸心理都不要有,那都是血泪换来的经验。
在人族逍遥境面前跑路丢人吗?一点都不丢人,即使这次判断错了也没关系,了不起事后找回场子就是,总比命丢在这里强。
可问题是,在人族逍遥境面前,虚弱到极致的自己跑得了吗?
云景当然不是逍遥境,但之前了解了对方那么多,杀他还不简单?
面对第一时间跑路的福安,云景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其实在他施展护体手段跑路之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念力无声,心念一动,福安身上带着当装饰品的一柄长剑就间不容发飞起削断了他的脖子。
对方手段诡异,可本身很脆弱啊。
你不了解我,但我了解了你,针对起来就简单了。
信息不对等,你怎么玩儿?真以为我只是练武的?之前施展武道不过是在麻痹你!
……
第四百七十七章 可不能学他们!
福安死了,真身前来,一身诡异莫测手段几乎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云景一剑割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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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这么久,明白了对方本身很脆弱的弱点,云景杀他不难。
念力这种无声无息又无形无质的能力,偷袭暗杀太好用了。
对方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云景还有这种暗杀手段,死得何其憋屈。
身首分离的福安尸体还未落地,那把割下他脑袋的利剑闪电般穿梭在虚空,嗤嗤的声音中将其尸身斩成碎肉……
一身黑袍的云景凌空而立,确认福安死得不能再死之后,目光却是看向了长生宫方向。
异域来客的福安,云景虽然还未彻底了解他有些什么手段,但他曾经很强大是肯定的,只是如今不知何故虚弱到极致而已。
但云景可没忘记他有着隔空操纵傀儡的本事,换个说法,他的意识估计是可以分割的,但通过之前对方的表现,对方分割出去的部分无法持久。
那么他之前杀的傀儡不算,弄死的福安就真的是他吗?
“果不其然,真正的你在‘这儿’,主意识寄托在泥塑上吸收香火愿力企图恢复,可仅仅只是意识罢了,失去了肉身寄托,纵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啊,除非从小找到肉身寄托,可你没机会寻找另外的肉身了……”云景嘴角含笑看向长生宫方向心头暗道。
长生宫内,大殿之中,那泥胎塑像立于高台只是,慈眉善目微微俯视下方,似乎在悲悯世人。
夜已深,这里已经没人了,但依旧灯火通明,微微摇曳的蜡烛光芒映照得泥塑忽明忽暗神秘无比。
一杆不知道是哪个借住在这里的江湖中人配枪飞来,直至泥塑横极而去。
砰~!
一击之下,泥塑炸裂画作碎屑。
当泥塑破碎之时,内中一团拳头大的金光飞出,像是受惊的兔子般冲天而起飞出大殿想要逃离。
这才是福安的主意识,之前的福安不过只是他行走在外的假象罢了。
但这仅仅只是一团意识,没有了肉身寄托,什么都做不了,只需给他吸收到足够的香火愿力,就能不断壮大,待到一定程度,他就能再造真身。
可他没有机会了。
他的主意识想要飞走,只需给他极短的时间就能隐藏起来夺舍他人潜伏东山再起,可他的主意识才刚刚飞出泥塑,还没来得及飞出大殿,虚空生火,一团炙热无比的火球直接将其笼罩,将其烧得扭曲,烧成了虚无!
仅仅一团意识,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不管内心何等憋屈,依旧就此无声无息陨落……
曾经的福安身份何等高贵,实力何其强大,处心积虑不惜付出一身修为只剩意识来到人类世界,却是落到如此下场,何苦来哉。
大殿中的动静自然是惊动的长生宫的人,很快有人前来查看,然后长生宫热闹了。
福安大尊塑像被毁,和人所为?谁那么大胆?难倒就不怕惹得众怒吗,须知福安大尊可是信徒无数的!
远处的云景收回目光,总算是把福安解决了,自己这个清道夫的名号不算白叫,至于长生宫接下来的局面他就不管了,清道夫干的,和他云景有什么关系?
总归这件事情蚁楼已经插手,后续事宜自然有他们来首尾。
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其他的都是小事儿……
“异域来客已经被我清理,宝寿死了,他总归名气不小,你们继续留下很可能被牵连,还是早点离去吧”,云景看向苏小叶他们改变嗓音开口道,然后飞走消失在天边。
走之前,云景没忘记把福安和宝寿的‘尸体’一把火烧成灰。
“恭送前辈……”,苏猎户话还没说完云景就走了,值得灿灿闭嘴。
然后吧,他就觉得挺离奇的,异域来客,清道夫,凌空飞行,疑似传说中的逍遥大佬,这些事情,对于活了几十年的他来说冲击还是很大的。
他也不知道此时应该是个什么心情,更多的则是劫后余生,如果不是那位清道夫前辈,自己父女俩的命运还未曾可知。
“爹爹,我们也快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苏小叶开口道,倒不是因为怕麻烦缠身,而是急着去见她景哥哥呢,她相信云景后面肯定会去找她。
苏猎户沉吟道:“小叶子,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家吧,外面太危险了”
“爹爹,这可不像你啊,平时你都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怎么如此胆小?而且即使我们要回家也不至于现在啊”,苏小叶无语道。
想了想,苏猎户道:“那我们去县城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回家”
自问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苏猎户,今天的遭遇冲击力也太大了,他只想回家平静一下。
所以人要有一个家,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一想到家,心就能得到安宁。
“咱们还没见识到异兽巨蟒呢,就这么回去算什么事儿嘛”,熟悉了嘟囔道。
苏猎户瞪眼说:“异兽那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吗?还有今天你有点不对劲啊,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能有什么反应,景哥哥不都解决了吗,天塌下来有景哥哥呢,不过我好没用啊,有些拖后腿了……
心中这么想着,苏小叶催促道:“走啦爹爹,再耽搁指不定就有人来了,毕竟之前动静挺大的”
“也是,先去县城住一晚……”
点点头,父女俩往县城方向赶去,没往带走昏迷的江涛,不过来到庆阳县后直接给他丢城门口了,也没在意这样对人家体面不体面的问题。
半夜的时候江涛醒了,还有些懵,我是谁我在哪儿想问题不停在脑袋回荡,然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怕的同时赶紧离去,他要写信给亲朋好友,要递条子给官府,长生宫有问题,有大问题,必须要查!
回城之后,云景恢复本来面目,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宋岩也没问他做什么去了,下人的本分遵守得很好。
留意到苏小叶他们已经在一家客栈安顿下来了,云景暗中给她递小纸条,上面写着‘小叶子出来玩呀’
拿到小纸条的苏小叶开心的笑了,就知道景哥哥会找自己的,然后她鬼鬼祟祟的出门去约会。
“小叶子你大半夜的跑哪儿去?”隔壁听到动静的苏猎户不禁问。
苏小叶眼珠子一转道:“爹你睡你的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不是,大半夜的你买啥?人家店铺都关门了”,处于老父亲心态苏猎户不禁纠结问。
“哎呀爹爹你问这做什么,女孩子家的事情少打听”,丢下这样一句话苏小叶就跑了。
苏猎户:“……”
女儿长大了,当初的小棉袄已经是大姑娘了啊,女大避父,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自己都老了。
糙汉子苏猎户一时之间有些莫名心酸,加之之前的经历,他想喝酒……
“少爷这么晚了可是要出门?需要小的跟随吗?”宋岩看到云景穿戴整齐欲要出门不禁问道。
云景摇摇头说:“不用,你早点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宋岩点点头不再询问,看着云景离去,莫名一笑,暗道自家少爷不会是想要体验一番本地特色吧,若真是这样,那些青楼小娘子可有福了……
离开客栈的苏小叶在街上瞎溜达,身手不弱的她也不怕有冒失鬼来找麻烦,她知道云景总有办法找到她的。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她就听云景说:“小叶子,这边”
寻声望去,一席白衣的云景正站在月光下的街道上,蹦蹦跳跳的过去,苏小叶很自然的挽起云景的手臂道:“景哥哥我就知道是你”
被挽着手臂,虽然苏小叶胸前已经初具规模了,但她穿着皮甲,着实没啥美妙触感,云景笑道:“小叶子你们之前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个事情就说来话长了,我长话短说吧,最近漓江不是出了一条异兽吗,我就寻思着来看看,然后就去了长生宫,之后见景哥哥你出现了”,苏小叶走去路来一蹦一蹦道。
这还真够简单的。
笑了笑,云景说:“还好我恰好去了那里,要不然你们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想想还有些后怕,这么好看的小媳妇,还没过门呢,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都已经过去了嘛,有景哥哥你在,我才不怕呢,对了景哥哥,那个什么福安真的已经解决了吗?总感觉那家伙邪门得很”,苏小叶笑道,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
漫无目的的和小媳妇月下压马路,云景道:“放心吧,已经彻底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有福安,至于长生宫,后续自有官府处理,我已经托关系通知上去了”
“那就好”,苏小叶点点头道,也不再多问,相信自家景哥哥会处理好一切的。谷
走着走着,云景突然留意到一个细节,和小媳妇在一起,他也不再多说之前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而是愕然道:“小叶子,大晚上的,你带着个柳条编制的帽子干啥?”
“景哥哥你难倒不觉得很好看吗?绿油油的,你看,我还在上面插了小花儿呢”,苏小叶歪头道,一副你快夸好看的期待样。
莫名有点心虚,云景认真的夸奖道:“好看,真好看,你亲手编的吧?”
“是的呢,景哥哥你喜欢吗,我给你也编一个?”苏小叶开心道。
赶紧摇头,云景说:“不了不了,我戴着不好看”
“也是,景哥哥你是读书人,要注意仪态”,苏小叶也不再坚持,反而一脸理解的样子,打消了给云景编个绿帽子的打算。
又看了一眼她头上的帽子,云景心说这算啥,女孩子的直觉吗?自己和小白成就好事儿,结果小媳妇这边连帽子都戴上了……
“景哥哥,我们去那上面坐坐好不好,我给你带了一壶酒,还有一些卤肉”,苏小叶献宝似的拿出一个油纸包说。
看了看她指的方向,云景说:“好,我们就去那上面坐坐,没想到小叶子你也有这样的情调呢”
“哎呀,我不是觉得这样干说话挺无聊嘛,而且景哥哥你也是喝酒的,我寻思着就陪你小酌一杯陪你解闷”,苏小叶笑颜如花道。
想了想,云景说:“你还小,喝酒对身体不好”
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虽然能看到脚背,但苏小叶还是在心头嘀咕,哪里小了嘛,但嘴上却说:“我听景哥哥的,我就不喝了,看你喝”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庆阳县城内最高的一栋楼顶,两人挨着坐在一起,天上明月高悬,夜风怡人,在这里,能将全城景象尽收眼底,不过大半夜也没什么好看的。
一杯蜂蜜水凌空飞来,这是云景从一家青楼花钱买的,只是人家不知道而已,把蜂蜜水递给苏小叶,他说:“我喝酒,小叶子你喝这个”
对于云景神奇的手段苏小叶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接过捧在手心喝了一口眯眼道:“甜丝丝的,很好喝呢,说起蜂蜜呀,我记得前段时间,村里二丫发现了一窝蜜蜂,就想去弄些蜂蜜,接过被蜇得满头包,人都变形了呢,最后还是爹爹用先天真气帮她驱毒,要不然人就危险了”
“小孩子为了一口甜的,也是什么都敢干”云景无语道。
蜜蜂有时候也是能蜇死人的,但谁让这个时代的甜品是那么难以获得呢,别说小孩子了,大人都馋。
遥想当初,货郎一颗糖果都算不上的甜品,云景一家还分着吃呢,云景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家人脸上的表情。
“二丫其实不小啦,都快三十岁了,她只是想弄点蜂蜜给孩子吃,没想到差点坏事儿,她好了还被丈夫揍了一顿,说差点孩子就没了娘,倒不是说她丈夫无情吧,那种事情真的有些后怕”,苏小叶看着天上明月道。
越是长大,越是见识得多,她就越是明白生命的脆弱,说到底,她虽然性子跳脱,可到底不是曾经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
“做父母的,都不容易,为了子女,就有无尽的勇气面对任何威胁”,云景小饮一口酒说道。
说道这里,苏小叶偷摸看了云景一眼抿了抿嘴道:“景哥哥,我十五岁了呢”
“放心啦,我记得我们的承诺,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娶你过门”,云景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
被看穿心思的苏小叶脸有点红,但还是说道:“我们村十五岁的女孩很多都已经开始嫁人了……,嘻嘻,我都想好啦,以后要给景哥哥生五个孩子,三个男孩两个女孩,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
不是,小叶子你整天都在琢磨些啥啊,五个小孩……
嘴角一抽,云景笑道:“行,五个就五个吧,咱家也养得起”
“就这么说定了哦,不过生孩子会不会很痛啊,我有点怕,对了景哥哥,你读书多,孩子要怎么才会怀上呀?我问过娘,每次问她都揍我,说小孩子家家的别打听这些”,苏小叶好奇的看着云景道。
云景一头黑线,无语道:“这个啊,等我们成婚后你就知道了”
“一个个神神秘秘的,就不能提前说呀,哼,到时候我也会知道的,娘说在我出嫁之前会教我”,苏小叶嘟嘴道,有点不开心,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嘛。
云景那叫一个汗,你整天就不能琢磨点正常事情啊。
小俩口在一起,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这么正常聊天,说些天南海北的,平淡舒心,时间不知不觉溜走。
聊着聊着,云景发现她注意力不集中,漂亮的双眼瞪大直勾勾看着夜下远处,脸有点红。
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云景无语,她正盯着百十米外一家青楼窗户内两人楼在一起亲嘴呢。
关键的是,那俩还都是男的……
“男的和男的,还能这样?”苏小叶整个人都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云景帮那俩伤风败德的家伙把窗户关上,对苏小叶道:“别看,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总有些家伙取向不正常”
“景哥哥你可不能学他们!”苏小叶猛然盯着云景认真道,担心如果自家景哥哥喜欢男的那自己这么办。
云景差点被郁闷死,纠结道:“我怎么可能那样”
“我知道景哥哥你不会那样,可万一要是有男人对你起心思……,毕竟你长那么好看”,苏小叶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
自家未过门的丈夫太出色,她不放心呐,你虽然不会,可鬼知道别人怎么想?
“如果有那样的恶心玩意,我弄不死他!”云景翻白眼说。
盯着云景看了看,苏小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就凑近他在嘴上亲了一下,然后脸红红道:“景哥哥要亲亲我,我给你亲”
说着她舔了舔嘴唇,心说亲嘴就是这感觉呀,似乎还挺不错……
云景有些傻眼了,没想到苏小叶居然会突然袭击搞这么一出,问你是你这蜻蜓点水算什么事儿嘛。
“小叶子你居然也会害羞啊”,云景看着她笑道。
晃了晃小拳头,苏小叶道:“我才没害羞呢,我们以后可是夫妻,亲亲又不犯法”
“那倒是”,云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然后也不逗自家小媳妇了,再逗她就恼羞成怒了,于是转移话题道:“小叶子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爹爹说想回家了,但我有点不想回去,我还没看到异兽呢”,苏小叶突然郁闷道。
“这样啊,其实回去也挺好,出门在外到底不安全,而且异兽而已,你又不是没见过”,想到虫兽山深处的猛虎,云景如是道。
摇摇头,苏小叶说:“回去的事情,明天再说吧,对了景哥哥你呢,接下来的行程如何安排的?”
“我此去江州赶考呢,不过不急,明天出发去江州,到了之后,会温习一段时间迎接考试”
“这样呀,要不景哥哥你偷偷带我一起去吧,家里太无聊了,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苏小叶突然兴致勃勃道。
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云景失笑道:“咱们是有婚约的,你这么一说咋整得跟话本上的私奔一样,而且我要是带你走,你爹爹还不打断我的腿”
“我爹打不过你”,苏小叶眨眼道。
“那也不行,咱要在一起大可直言相告正大光明,何必偷偷摸摸”,云景好笑道,自家这小媳妇,简直人来疯,想一出是一出。
突然丧气,苏小叶纠结道:“爹爹不会答应的,说如果我和景哥哥待的时间久了,怕搞出人命,我就不懂了,和景哥哥在一起怎么会搞出人命来,咱又不是强盗,还能去杀人越货啊”
“咳咳,这个,你或许没理解你爹爹的意思”,云景干咳一声道。
小手一挥,苏小叶说:“那是啥意思?算了,不重要,哎,景哥哥,以后我们成婚了,没人管了,干脆有时间就去闯荡江湖吧,我都想好了,以后咱取个外号,叫黑风双煞,怎么样?听起来就很唬人”
“行,你开心就好”,云景笑着点头道。
“嘻嘻,就这么说定啦,遭了,我出来太久,爹爹肯定会担心的,得回去啦,景哥哥我先走了哦,如果我明天回去的话,你有时间就去我那个树屋,如果不会去,你会来找我的吧?”苏小叶突然拍了拍脑门火急火燎道。
“行”,云景应道。
“那我走啦,景哥哥再见”,挥挥手,苏小叶一个跟头翻下房顶,蹦蹦跳跳的走了。
目送她离去,云景一口饮干壶中的酒,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暗道人生真好,只要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东西吃完了,人也走了,他也要回去了,对于暗中的某个警惕目光,他就当不知道。
黑暗中,苏猎户见两人分开,暗中松了口气,还好这俩人没做什么出格的,这要是婚前乱来,那可是丑事啊。
当老父亲的,他也是操碎了心,生怕自家养的小白菜一不小心就被拱了,虽然他们有婚约那是早晚的事情。
一想到这些他就很烦……
第四百七十八章 格局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怒江城,云白小绣,后院,闺房里,白芷那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旋即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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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偏头,她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左手枕边,微微抿了抿嘴唇,眼神有些落寞。
“我说,心里住着官人,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了,他在耳边对我讲,那就在我左边,这样离我的心更近一些……,官人的话,总是那么让我甜到心底”,她喃喃轻语。
在床上发呆片刻,缓缓起身,三千青丝滑落在曼妙的身姿上,窗外透着晨光,恰如水莲花绽放,美不胜收。
可惜,如此美景,却是无人能见,唯一能见的那人,不在身边。
低头,抓起被子,白芷深吸一口气,依稀还有心上人残留的味道,几天了,她都舍不得换洗被褥呢,闻着他的味道,就像还在身边。
总归是要起床的,白芷不是懒女人。
清水净面,挽起长发,她的一天开始了。
未上妆,因为呀,除了官人,没有人值得她精心打扮。
回首闺房,她低语道:“官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此世能与官人在一起,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好想好想官人,可是官人有正事,不能去打扰他呢,等着他回家,也很幸福”
出门,站在小院,看着朝阳,她又有些出神,一句话划过心田,妾生有三爱,日月与官人,日为朝,月为暮,官人是朝朝暮暮……
庆阳县内,清早云景主仆二人已经收拾好下楼用餐了,接下来会继续赶路去江州。
用餐的时候,食客们交谈,各种消息不断传来。
人们谈论最多的,是昨夜长生宫出事儿了,官府连夜派人去调查,今早那里已经被更上面接管,且封锁了,解封之前民众无法再去上香祈福。
因为长生宫很是灵验,封锁不让上香,导致很多信众不满,然官府态度无比强硬,抓一批,恐吓一批,驱散一批,倒也没有闹出太大事端。
众说纷纭,具体如何,没有人说得清楚。
云景知道,长生宫必定已经被蚁楼接管了,常人无法插手,虽然长生宫在地方上影响力不俗,但在这样的机构面前,浪花都翻不起。
也就是说,长生宫的事情,他可以放下不在过问了。
“你们看,那是什么!”有人突然惊呼。
人们往外面的天空一看,顿时哗然,引起了不小的骚乱,盖因远方的天空,飞来了一群展翅十多米二十米不等的雄鹰,直直往庆阳县飞来。
体型庞大的雄鹰,数量二十多,单人在其面前跟小鸡仔没什么区别,人们心头恐慌是难免的,就连很多武艺不俗之人也胆战心惊。
好在雄鹰并未入城,而是落在了城外,一部分径直往远方飞去,那边是长生宫方向。
收回视线,云景微微沉吟,或许不久后会有人来找自己了吧。
那里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然已经惊动了上头,那么自己作为亲历者,肯定是会有人来和自己接洽了解的。
虽然昨晚通知蚁楼做得隐秘,可云景从不怀疑上头那些人的判断能力。
“少爷,昨天我们觉得有问题的长生宫出事儿了,就是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情”,宋岩压低声音说。
云景笑道:“吃饭吧,等下还要赶路呢,我们只是过客,不该管不该问的别操那份心”
“也是”,宋岩顿时不再多说。
受云景影响,虽然他幼时经历坎坷,可如今也练就了平和心态。
微微抬头看向庆阳县城门口方向,云景笑了笑,苏小叶父女俩总归是回去了,他们虽然练武,却是猎人,是平民,不是江湖中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其实和他们没有太大关系。
离去的路上,苏小叶在冲着天空挥手,她在和云景告别,她知道自家景哥哥一定在某个地方注视着她。
一阵晨风吹来,不知从何处带来了一阵花瓣雨,纷纷扬扬洒落,苏小叶接住一片,笑了,笑得很开心,这是景哥哥在给自己送别呢,犹如小时后的‘戏法’那样。
她的步子迈得格外轻快。
‘景哥哥,你要等我呀,我很快就长大了,以后我们每天都能在一起了,很快的……’
直至他们身影消失在念力范围尽头,云景也吃好了,起身道:“走吧”
不久后,牛车车轮缓缓启动,载着云景主仆二人往江州方向而去。
路过县衙门口的时候,云景看到了昨夜的书生江涛被人客气的送了出来,他一再嘱咐长生宫有问题,恳请官府无比彻查,对方客气回应。
江涛作为怒江郡杰出青年,他的意见庆阳县官府还是很重视的,但长生宫的事情地方已经管不了的,也无法给江涛透露更多。
鉴于上头对长生宫无比重视这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县老爷一大早就惶惶不可终日了,总觉得乌纱帽不保,问题是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啊,明明长生宫的存在是好事儿来着。
江涛不认识云景,没有过交集,纵使双方照面,亦不过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擦肩而过。
出城后,云景也不打算绕路了,决定直接前往江州安定下来备考,虽然他对接下来的科举很有信心,但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谁会嫌弃自己拿到更好的名次呢?
或许名次之类的云景本身无所谓,但光宗耀祖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尽量吧,若能甲榜唱名,想来报喜之人能让家人脸上笑开了花吧。
甲榜唱名,至少前三呢,有点难度。
当然,未来进士试的甲榜唱名那才叫一个风光,若能殿试及第争得状元榜眼探花,真真可谓名满天下了……
牛车晃晃悠悠,日头逐渐升高,春日里暖风拂面,云景抓紧每一点时间看书。
为了这次赶考,他足足带了半车书。
书在这个时代是财富的象征,不止是精神财富,很多时候直接能当钱用,一本典籍是很贵的,普通人家能当传家宝那种。
带着这么多书,若是被贼人劫了去,那叫一个发财了,不过通常没有人敢动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不止是地位特殊,主要是很多有功名的读书人都特么很能打,这就很难搞,而且得罪一个读书人很轻易就会捅出一窝。
当初李秋给云景说,多读书是为了和人讲道理,练武是为了让人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讲道理,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少爷,前面有人拦路”,行至晌午,宋岩看向前方提醒道,眉头微皱,有些不好拿捏。
盖因拦路之人一看就来头不简单,不是身手,而是身手那种气质,宋岩只在李秋李老爷身上见过。
跟了云景之后,宋岩就是云家的人了,李秋他也早就改口称李老爷。
云景放下书抬头一看,点头道:“知道了,放慢速度过去吧”
有人拦路,预料之中的事情。
拦路的一共七人,三个真意境,四个先天后期,穿着款式相同的衣服,但不属于当下大离王朝任何已知的制服。
这七人长相都很普通,属于丢人堆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那种。
其中云景还看到了一个熟人,只是对方不认识自己罢了。
何正典,去年云景游学途中,因周木而牵扯出左望山一案,案子之后何正典辞官,未曾想这才过去大半年,他就已经再度被启用了。
他是一个好官那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去年那件案子,他也不会顶住多方压力把左望山一系连根拔起了,当然,他并不知道背后有云景发力,否则他当时根本就压不住。
当初他为州牧,学识不浅,修为亦是高明,真意境的他,将来若是没有大机缘亦或者大彻大悟踏足神话,此生大概已经登顶了。
双方靠近后,何正典上前一步主动开口道:“来人可是云景云公子?”
示意宋岩停下,云景下车,一整衣衫,拱手行礼道:“正是学生”
点点头,何正典说:“本官何正典,王朝新立机暗部副部长之一,在此等候云公子,乃有事相询,还望配合”
暗部乃人奸组织出现后大离王朝专门建立的机构,针对的就是那些异域来客,独立于任何部门之外,部长不是别人,乃神话境夫子之一的邓长春,副部长有几个,何正典就是其中之一。谷
这个部门只针对异域来客事件,其他的一概不管,但权力却是极大,必要的时候,鹰堂蚁楼军队乃至地方上都必须要无条件配合!
已经不问世事的夫子都担任部长啊,很多时候天子权力都无法凌驾于之上的,当然,除了异域来客事件,这个部门权力有限,估计还不如鹰堂,有着多方制衡条约的。
尤其是这个部门不会公开,出少数人外不被世人所知,直白点说就是传说中的‘有关部门’。
何正典作为时任副部长之一,因暗部有调动多方配合的权利,是以对云景的情况还是相对了解的,知道他是李秋的徒弟,知道长公主对他另眼相看,知道他是天子眼中的红人,也知道夫子都对他关爱有加。
但知道了这些又如何,他何正典就不是那种软骨头,不会因为云景的身份背景而另眼相看,如今面对云景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至于因为云景身份背影就放下身段讨好之类的情况是不存在的,否则他就不是何正典了。
顿了一下,何正典继续道:“或许云公子不知道暗部,不过你也无需知道,只要清楚你如今无条件配合即可,若有任何疑问,只管上书朝廷,这些不在本官的解释范围内,而且,本部有先斩后奏之权,你可清楚?”
“学生明白,定当尽量配合”,云景点头表示明白道。
同时云景心道王朝方面的动作倒是挺快,邓夫子这才会去多久,暗部就已经成立了,且已经运转起来,看来人奸组织的出现,着实给一行人敲响了警钟。
云景此时还知道,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周围已经被封锁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会被任何无关人员知道的。
云景如此配合,何正典微微点头,若是云景仗着身份背景自以为是的话,他真的会行使暗部权利公事公办的,至于那样一来各方会不会有人给他压力使绊子的事情他没想过,若因为这个部门因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无法正在运作,他何正典还不乐意伺候呢,深知这个部门使命的他很清楚肩负着什么样的责任。
接着何正典继续道:“既然如此,云公子,本官问你,昨夜可是你去江州通知蚁楼长生宫有问题的?本部专门为此事而来,你可要想清楚,如实回答,接下来你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要负责人的!”
“学生明白,回何大人的话,昨夜正是学生递交资料”,云景坦然承认,自己的一些手段对一行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被人联想到自己也正常,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说到这里,云景还主动道:“何大人,实不相瞒,学生早料到会有人因长生宫的事情来寻找学生,是以昨夜将长生宫的事情整理了一份完整的资料,其上包括学生对长生宫的了解和猜测,以及昨夜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详细描述,若是需要,学生呈给大人过目如何?”
云景的确准备了这样一份资料,甚至连对福安的了解以及和福安的对话都详细记录清楚了!
并非云景怕暗部才如此配合,而是事关异域文明,不是儿戏,把详细资料交给‘有关部门’,他们了解得越多,就越是有把握对付这些异域来客。
作为人族,云景个人能力有限,只能尽量的出一份力了。
大是大非面前,云景还是拎得清楚的。
如果面对这种事情他还想着个人荣辱的话,那格局得小到什么程度去?
面对云景的这番话,何正典倒是微微愣了一下,云景不但如此配合,甚至还早就准备了详细资料,尽管还没看到资料,但云景的如此格局,倒是让他有些另眼相看了,不愧是他啊,难怪那些人提起无不赞赏有加,恐怕换做另一个人的话,此时想的不是如何配合,而是第一时间质疑暗部的真实性了。
“你且呈上来”,何正典平静道。
道了一声稍等,云景去牛车上取准备好的资料,一大摞,工整的笔记写了十多万字,事无巨细明明白白。
半晚上十多万字,云景一只手肯定是不行的,他同时操控十支毛笔才完成的……
接过资料,何正典快速翻阅,表面不为所动,内心却波澜起伏。
福安大尊,异域来客,不知什么原因虚弱无比,所施展的手段迥异于人族武道,夺舍操控傀儡,收集香火愿力,而且已经死了……
越看越心惊,讲道理,云景这份资料的详细程度,何正典自问若是云景不主动表明的话,他们出动人力物力也休想查到其中的十分之一!
这份资料太宝贵了,不仅仅是长生宫的问题,那已经微不足道,其上关于异域文明的了解才是最珍贵的,以后若是再遇到类似文明,暗部就能做出相对应的部署了,那得减少多少损失?拯救多少人命?
快速翻阅完,了解云景的这份资料后,何正典依旧不动声色道:“多谢云公子配合,不过云公子,除却上面描述外,你还有没有其他未曾描述清楚的?”
“回何大人,都在上面了”,云景不卑不亢道。
说真的,何正典就没有遇到过这么配合的人,资料上云景连一开始如果觉得长生宫有问题,如何去州府通知蚁楼这些小事儿都记录清楚了,一时之间他居然不知道该问点什么。
这就有点尴尬了。
办案的时候,面对问案的人太过配合,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无能?我这才刚开始你就全招了……
稍微沉默,何正典说:“云公子,接下来长生宫的事情由我们暗部接管,事关异域文明,特事特办,你虽然出手杀人,就不列为寻常刑事案件了,也不会治你的罪,甚至都不会记录在你的履历中去,这件事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可明白?”
点点头,云景说:“学生懂”
‘有关部门’嘛,处理特殊事件,当然不会和寻常案件混为一谈,有一套特殊的流程。
接着何正典又道:“然后长生宫这件事情云公子就当不知道好了,烂在肚子里,切记,没有暗部允许,别透露给任何人!”
“学生谨记”,云景认真道,他不是多事的人,暗部接管下面的事情,他也乐得清闲。
让人收好资料,何正典又递给云景一份协议道:“既然如此,云公子就在这份保密协议上签字画押吧,你那书童一起,一旦从你们口中透露长生宫事情细节,是要承担相应后果的,希望你明白”
保密协议都出来了,啧……
签字画押,云景主仆二人照做。
完了何正典笑道:“那么就不打扰云公子时间了,不过本官得提醒云公子一下,后续随时有人回来找你核实一些东西,到时候还请配合,放心,只要你配合,不会有事儿的”
“没问题”,云景笑道。
暗部初创,而自己是唯一一个直接正面接触福安这个异域来客的,后续当然没完。
还是那句话,云景是人族,并不介意给人族分享自己知道的,异域文明才是敌人啊,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个人心态先放一边,格局还是要有的。
那种明知事关重大,却非要显得自己特别,从而拿捏一下彰显自己,那样是要不得的。
何正典他们前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且比预期得更详细,于是匆匆离去了,林间有鹰啸展翅腾空载着他们飞向远方。
长生宫的宝寿先生虽然死了,福安大尊也被云景解决,但长生宫的人,还是要抓回去秘密审问的,还有那些香信奉福安大尊的民众心态,也是接下来要想办法平息的,不过这些都是暗部的事情了。
“走吧,继续上路”,云景重回牛车上笑道。
宋岩驱车前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少爷,刚才那什么何大人,还有暗部,长生宫,这些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该问的别问,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保密协议上的条款你都忘了吗?多说多问,出了问题,脑袋搬家都是最轻的”,云景摇摇头道。
宋岩顿时说:“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笑了笑,云景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宋岩拎得清轻重。
此去江州不过几百里,云景他们三天后就到了,期间暗部数次有人找到云景进行接洽,询问关于长生宫的细节,云景都无比配合的如实相告。
不过在云景到达江州后,暗部的人就没有再出现了,也不知道是问得差不多了,还是有人发话……
清江城,乃江州州府所在,也是整个江州的整治文化中心,相比起其他地方来不可谓不繁华,人口近两百万!
入城后,云景主仆二人租了个清静的小院供云景温习功课。
举人试是在夏天,只有两个多月时间了,多的是埋头苦读之人,云景他们算是来得晚的,为了租院子还花了点高价。
亏得云景如今不差钱,否则若是拮据点,只能去挤客栈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云景深知这句话,为了迎接考试,他也没心情去游玩,每天都把大部分时间用在读书上了,时间不知不觉溜走。
晚春的谋一天,沉寂于温习学问的云景,还是宋岩闲聊的时候,他才知道今年的童生试已经结束了,几家欢喜几家愁吧,反正当年云景也是这么过来的。
大离京城,谢师宴后,换上了童生服的叶天不禁挠头。
刘能把他丢青牛学宫去学习,也才几个月时间而已,如今他连常用字都还没学完呢,结果只是被人怂恿了一下,说是去积攒点经验,然后‘一不小心’他就考上童生了。
他那运气,要不云景说他是老天爷罩着的呢,也是没谁了。
连常用字都没认全的他,童生试的试卷上,试题恰好是他都做过的,这找谁说理去?
尤其是考上童生的他,在京城这种卧虎藏龙的地方名次还不低,前五名!
挠挠头,叶天也没纠结那么多,反正运气好习惯了,他眼睛一亮道:“如今我也是有功名的了,接下来可以轻松一段时间,考秀才还早着呢,我记得云大哥家在江州,上个月来信说云大哥要去江州赶考,找云大哥去,如今我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云大哥面前啦,正好听说那边漓江出了什么异兽,有机会去见识一下……”
第四百七十九章 你是坏人吗?
青牛学宫作为大离王朝最顶尖的四座学府之一,他里面的教学内容可谓贯穿一个学子的一生,很多朝中重臣都在这里挂了闲职,偶尔会来讲一两节课,每当那个时候,很多已经结业的学子都会趋之若鹜的前来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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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来说,叶天虽然已经考上童生功名了,但他还在学习阶段,如今又没有放假,是不能随意请长假外出的。
可他一想到如今考取功名了,就想把这个好消息亲自和云大哥分享,于是乎这个念头止都止不住。
反正不知道为什么,从村子出来后,这段时间叶天虽然经历了很多人,但内心唯一认可的只有云景,当初相处的时间不长,叶天却是将云景当做亲大哥。
一想到云景那温和的笑,他心头就仿佛有亲人般温暖。
有了想法,叶天就第一时间跑去请假,结果先生肯定是不准的,盖因他才上学几个月,如今常用字都认不全呢,童生功名只是学习生涯的起步,当下又没放假,哪儿能放他离开。
然后那个拒绝给他批假的先生转头就开始闹肚子,半天时间跑了十几趟厕所,人都差点虚脱了,请了几个名声在外的大夫都没看出端倪。
这个先生没法上课了,自己先请假回家休养,嗯,回家后屁股就没离开过恭桶。
下午暂代的先生来了,叶天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又去请假,再次被拒绝,结果一节课没上完,他正妻闹到学堂,和他掰扯昨晚夜宿青楼的事情,事情闹开,代课先生只能灰头土脸回家解决问题……
一连两天,叶天他们这个班上换了七个先生,每一个叶天都试着去请假,都不批,然后他们全都莫名其妙的出状况,有的出门被车撞,有的后院起火,有的吃坏肚子……,最惨的一个,那位先生品性有点问题,直接被官府找上门来了。
这也太邪门了点,咋你们班上的先生尽出事儿?以至于到后面没人敢暂时接手这个班级了,人人避之不及。
最后吧,没辙,分院各位中高层一合计,这个班级暂时全体放假,复课再行通知。
听到这个消息,一帮人憎狗嫌的半大小子当然欢天喜地,读书什么的哪儿有玩儿来的舒服啊。
所有人都放假了,什么时候复课还不知道,叶天又尝试着去请假,这次分院领到倒是痛快,大手一挥就批了,就是告诉叶天尽量早点回来上课。
最后就是叶天成功的请到了假,因为他说要回老家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假期时间没有规定,啥时候回来啥时候继续学业。
和学堂熟悉的几个伙伴打过招呼,叶天背着个小包裹就出发南下找云景去了。
叶天离开的消息第一时间被上报到了青牛学宫山长那里,得知这一情况,年迈的老山长啼笑皆非,心说人家叶天你们给批了不就没事儿了呗,何必为难他,看吧,自己作的,倒霉的是自己。
当初刘能把叶天丢学宫,可是单独给这位山长叮嘱过,叶天想做什么由他去,尽量顺着他,当时刘能也没说理由,山长也没当回事儿,结果叶天来了,接二连三和他不对付的家伙相继出事儿,毕竟是刘夫子带来的人,山长还是相对关注的,渐渐的看出了门道,反正叶天这小家伙你就不能和他对着干,顺着他或许没好处,对着干指定倒霉,若是结仇的话,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简直老天爷亲儿子,难不成这叶天上辈子拯救了整个世界?很多时候山长忍不住这样想。
甚至他还在心头暗搓搓揣测,刘夫子含糊其辞,指不定也在叶天哪儿吃过大亏!
非议刘夫子一般人自然是不敢的,何况刘能如今成就逍遥,但青年学宫山长一把年纪了,早就百无禁忌。
大离京城很大,叶天又没练过武,脚力不行,背着个小包裹走了一天才来到南下的城门口,就近用路上捡的钱找家客栈对付一晚,隔天一早城门开了就随着群人出城南下。
值得一提的是,叶天从学宫请假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和些许盘缠以及学籍路引,然而他走到城门口这一段路上,身上的东西多了一倍不止。
捡到的钱,小姐姐丢的香囊荷包,江湖客丢的兵器,甚至还捡了个小孩,还给丢的人家,对方给了几百两银子的谢礼,反正运气好得飞起,没天理那种。
对此,这些年来叶天已经习惯了。
顶着日头,南下的叶天盘算着接下来的路途。
“此去江州多远来着?万里之遥肯定是不止的,而且自己还不认识路,这要走到江州得什么时候?”
挠挠头,叶天有点纠结,不过也没在意,慢慢来吧,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云大哥说过,只要有了目标,不要停下脚步,一直前进,总有到达目的地的一天。
“咦?这位公子,看你打扮,可是青牛学宫学子?”
路上一辆奢华的马车上有一富态中年人问叶天。
点点头,叶天说:“学生的确在青牛学宫进学,不知这位先生有何指教?”
礼仪课叶天已经学习了一段时间了,如今有模有样,不像当初啥也不懂,野小子一个。
“指教不敢当,只是见公子独行,我正好要去卫城,若是顺道,公子不嫌弃,我稍你一段?”那富态中年人笑呵呵道。
这是个做生意的,讲究一个广结善缘,叶天虽然年幼,但在青牛学宫进学,若能混个脸熟,以后指不定就能得到些许回报,哪怕以后没有交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先生了?”叶天腼腆道,能坐车,他也不想步行。
“不麻烦不麻烦,公子请上车”
“那就打扰了……”
就这么滴,叶天走在路上都有人相助,成功的被人邀请坐上了马车,节省了一段路途步行的时间。
到达卫城后,几十里路过去,也就花了半天时间,双方客套一番分开。
接下来,叶天要面对的就是差不多万水千山的遥远旅途了,他一个不通武道的幼小少年,这样遥远的旅途无疑是太过为难他,但他从未担心过路上会遇到危险这种事情,反正他就没遇到过危险。
最危险的一次还是去年刘能带他去大江王朝打听消息,陌生的地方,言语不通,他也屁事没有,一切顺风顺水。
京城至江州,何止万里,很多地方还是穷山恶水,途中不知道多少劫道的,然而叶天压根就没担心过这种事情。
离开卫城,叶天差不多算是离开京城地界了,第一天走了几十里,夜幕降临也没露宿荒野,被一个老人热心的邀请到家里做客休息了一晚,用那老人的说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看叶天就讨喜,去家里吃口热乎的。
第二天他辞别老人家继续上路,结果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江湖仇杀,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停在路边等人打完再上路。
那些人打着打着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叶天拍拍屁股上路,路过之前打斗之地,顺便捡了两个钱袋,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想还也不知道还给谁,无奈收起,反正这些年他自己都不知道捡了多少无主的野生钱袋。
其实叶天还是很善良的,捡到的东西能归还失主他都尽量归还了,往往都能换来更多的好处,实在还不了的,他很多时候也会拿去做善事,反正不是自己的,能帮一个是一个,自己开心就好,从小过惯苦日子的他,也没养成铺张浪费的习惯。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干一票啊,眼看穷得兜里都没半个子儿了”
“慌什么,这里距离京城不是太远,行人多的是咱招惹不起的,我跟你说啊,干我们这一行,眼睛一定要亮,要找那种单人独行的下手,最好是年纪不大还有钱那种,这种人对付起来简单,还能没有多少后顾之忧”
“我听大哥的,你说咋搞就咋搞,反正今天一定要开张啊,要不然就断粮了”
“慢慢等,不急,今天指定开张……”
路边两个伪装成樵夫的糙汉子嘀嘀咕咕对话,眼神看着官道随时寻觅下手的目标,嘴里啃着干饼子,咬得吱吱作响。
某一刻,他们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小年轻。
“大哥,你觉得那家伙怎么样?”
“我看行,年纪不大,背着包裹,咦,居然还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家底都不错,把他抢了指定没错”
“那咱干?”
“干!”
商量完毕,俩毛贼等着叶天靠近再动手。
打劫读书人什么后果他们没想过,干一票就跑,到时候哪儿找他们去?这荒郊野外谁知道是他们干的。
叶天渐渐走进了,然后其中一个人脸色一变,痛苦的捂着肚子。
“大哥你咋啦?”另一人愕然问。
嘴角一抽,捂着肚子的人脸色苍白道:“我好心闹肚子了,之前的饼是不是不干净,你哪儿买的?”
“集市买的啊,怎么会不干净,额,大哥你不会是单纯的想放个屁吧?”另一人愕然道。
噗~!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阵恶臭。
事实证明,肚子疼的时候,千万别抱着侥幸心理相信任何一个屁。
“妈的,晦气,我去清理一下”,‘大哥’捂着裤裆就跑,钻小树林里去了。
剩下的人想了想,就一小孩儿而已,自己一个人也行,等大哥回来,自己都打劫完毕,指定能得到夸奖两声。
然后他就准备动手,当即起身欲跳出来拦路,结果蹲久了脚麻,恰好踩到一块圆石,噗通一声摔地上磕脑门晕了。
叶天好奇的看了一眼路边睡觉的樵夫,抬头看了看晒得人昏昏欲睡的太阳,完全理解,也没理会,路过……
又两天后,叶天站在一处县城门口,仰天一脸茫然,他走错路了,本来欲要南下的他,结果走着走着拐北上路线!
这也不能怪他,官道就是这么走的,谁知道走着走着方向就变了啊,他又没怎么出过远门。
“听说了吗,百里外苟家屯那边闹大虫,专吃行人,十多个人遭难了,那段路都没人敢走,大家南下都往这边绕路,多走出两百里路来”
“这事儿啊,听说了,朝廷就不管管?”
“管了啊,怎么没管,不过那里的衙役捕快压根就奈何不了大虫,组织了几次围剿,还伤了几个人呢,如今正在悬赏江湖中人猎虎”
“好端端的,咋就闹大虫呢,算了,赶路要紧,那大虫别跑这边来才好”
“也是,走了……”
听着路人对话,叶天挠挠头,心说如果自己没迷路的话,恰好会去苟家屯那边吧,还好自己阴差阳错跑这里来了,要不然遇到大虫还不得被吃了哇。
刚才说话的人也要南下?
想了想,叶天默默的跟上,只要大致方向没错就行,到了南方再去江州就简单了。
叶天几乎没出过什么远门,以往到哪儿都是独自一人步行,他还没意识到,其实走远处,是有专门服务行业的,舟车劳顿,总有从事这些行当之人,而且专门从事这些行当的行业有自己的门路,路上也相对安全些,他没往这方面想过,学堂也没教过人如何出远门啊,即使有他也没学到那个地步……
人家出远门要么骑马要么乘车乘船,叶天就靠两条腿,有心跟着南下的人,奈何脚力跟不上,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真羡慕刘大爷,会飞,天南海北嗖嗖的就去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快得很”,百无聊赖的走在路上,叶天想到当初被刘能带着飞就无比羡慕。
然后他就在想,自己是不是要买匹马代步?可是要花很多钱的,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喂养,当初长大的小村子人家连头牛都没有,完全没有喂养大型牲口的经验可以借鉴。
叶天不笨,他只是年纪还小,没有太多人生经验,当初离开村子没多久就遇到了云景,然后就被刘能丢学宫里去了,压根就没接触过太多社会,如今外出行走,纯粹就是一个小白,偏偏运气好得离谱。
行至中午,叶天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旋即掂了掂背上的背篓,决定先找个地方生火弄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赶路。
随着一路上捡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不得不捡了个背篓来装东西,出门几天,他身上零零碎碎一大堆。
生火做饭的时候,他还不忘找了块石板来练字,这是跟当初云景学的,不过云景当初给他那块石板他没带来。
“去年捡到的那册金书到底是个什么呢?上面全是弯弯绕绕的线条,一个字都没有”,吃饭的时候叶天思绪有点飘忽,莫名就想到了那册金书,至今也没整明白,刘能都看过,也没研究出个什么名堂。
那玩意他没带来,放学宫宿舍了,也不怕人偷,话说一直以来他的东西都没被人偷过的说,反正周围的人都很友好。
噼里啪啦,砰~!
猛然间听到不远处的树林传来一声闷响,叶天一愣,想了想叼着半个烤馒头跑过去看什么情况。
扒开一片树枝,然后大眼瞪小眼。
叶天一脸愣神的看着前方,眼神有点害怕。
树林里,断裂的树枝到处都是,一个身穿翠绿衣衫的小女孩狼狈的从一堆树枝里钻了出来,整个人狼狈无比。
小女孩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顶着俩包包头,腰间一个小皮包,另一侧插着一把短剑,长得很是可爱,跟个瓷娃娃似得。
在小女孩的边上,一头展翅十多米的青色雄鹰正扑腾翅膀,掀起一阵强风,吹得树枝乱飞。
雄鹰背上拴着类似马鞍一样的坐垫,不过有锁扣崩开了,歪歪斜斜的,此时正一副做错事情的小孩样用脑袋去拱小女孩,似乎在讨好道歉。
瞄了一眼树林上方明显被撞断的枝丫,叶天心说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虽然没多少社会经验,可叶天到底在青牛学宫待过,耳濡目染知道很多有能耐的人家都有圈养大型猛兽充当坐骑的习惯,是以这会儿也没太吃惊,有什么好吃惊的,大离京城上空每天都有骑乘猛禽的‘空军’在巡逻呢。
天上掉下个小仙女……这种事情自己也能遇到?
叶天纳闷的时候,那女孩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她脸红道:“那个,这位小哥哥,我第一次离家,走的匆忙,没注意坐垫没拴好,一不小心掉下来了,还好小青托了我几下才没受伤,你别笑话我呀”
小女孩说话的时候,那头青色雄鹰警惕的看着叶天,似乎感觉他没啥威胁,继续去讨好小女孩。
眨了眨眼,叶天说:“额,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谢谢小哥哥好意,我没事儿的”,小女孩赶紧摆手道。
点点头,叶天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说点啥了,他没有和女孩子交流的经验。
小女孩见叶天傻敷敷的,顿时掩嘴轻灵的笑了笑,睫毛弯弯的她落落大方道:“我叫方月月,小哥哥怎么称呼呀?”
“我叫叶天”,叶天赶紧道。
眨了眨眼,方月月倒是有些惊讶道:“叶天,你居然敢用天当名字呀?”
“有什么不对吗?”叶天愕然,从小到大都过来了,他没觉得自己名字有什么问题,也没人和他说过这些。
摇摇头,方月月道:“也没什么不对,就是有些时候或许有点犯忌讳”
“名字还犯忌讳?”叶天微微瞪眼。
歪了歪头,方月月道:“也不能这么说吧,总之用天当名字,一般人命格承受不住”
“这样啊,反正我一直以来都挺好的”,叶天顿时不纠结了。
方月月打量着叶天说:“你是读书人?”
“额,是的,学生叶天,在青牛学宫进学”,叶天一整衣衫正经行礼道,才读书几个月的他,礼节还没形成习惯,现在才反应过来。
方月月顿时来兴趣了:“你居然是青牛学宫的学生,那可是大离王朝最好的四座学宫之一呢,虽然有分院教女学生,但女学生没资格科举,我也没资格去读书”
“既然你都说有分院教女学生了,看小妹妹你也不是拮据的人,怎么就没资格去呢?”,叶天哑然道。
“因为我家是武林门派呀,没资格去读书的”,方月月嘟嘴道,有些不开心。
叶天也不懂武林和读书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似懂非懂道:“这样啊……”
方月月好奇问:“你既然是青牛学宫的学子,怎么不去上课,反而跑这里来了呀?似乎现在不是放假的时候”
“我啊,请假了,准备去南方找我云大哥”,没啥心机的叶天直言不讳道。
“你也去南方?”方月月眼睛一亮。
这小丫头也是单纯,一点都不设防,啥事儿都写在脸上,狼狈掉下来,偶遇叶天,加之第一次出门,之前几乎都没见过陌生人,加之莫名不讨厌叶天,反正就觉得,结伴南下似乎也不错?
“也?”叶天愣了一下。
点点头,方月月道:“我听说南方漓江里面出现了一条异兽蟒蛇,我还没见过异兽呢,就想去看看,偷了家里的一头坐骑就出门啦,诺,就是小青,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它很乖,来,小青,和叶哥哥打个招呼”
顿时,那和方月月亲昵的青色雄鹰冲着叶天啾啾的叫了一声。
“小青你好”,叶天冲着小青挥了挥手笑道,也不害怕这样的猛禽了,转而看向方月月说:“你也听说了异兽啊,我也听说过,去找云大哥,也想顺便看看,不过听说异兽很可怕,也很危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那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呢,我们一起去南方吧怎么样,乘小青去,要不了几天就到了”,方月月拍手道。
哎?
叶天眨眼,之前他还纠结如何去南方呢,结果这小妹妹邀请自己一起去?
不是,这天上掉下来的小妹妹,咋一点都不设防啊,好单纯呢。
没意识到自己也差不多的叶天挠挠头说:“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呀?”
“那你是坏人吗?”方月月歪头问。
叶天摇摇头道:“我不是”
“那不就得了”
“……”
俩小孩相遇,也不知道是谁的运气。
第四百八十章 这也行?
“子曰:为官者,心正,则民福……”
江州城内的一处小院中,云景坐在一颗梨树下翻阅先贤典籍,不时在纸上做着笔记加深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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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指夫子,并非云景前世人们印象中的‘圣人’,实际上大离王朝的夫子,地位和云景前世历史上的‘圣人’没什么区别。
夫子的意义,并非是因为修为有多高,而是他们对天下万民做出的贡献才得到人们尊重。
秀才考举人,一旦考上,就有资格当官了,所以秀才阶段就已经在学习为官之道,这方面的学问是必考的,如果连如何当官都不知道,将来如何为民谋福?
举人试要连着考三天,涉及的内容很多,都是相对切实的东西,比如法律,民生,断案,农事等等,相对来说,举人试的内容,诗词歌赋之类花里胡哨的东西占比很小,甚至一点都没有也不奇怪。
诗词歌赋厉害,并不代表一个人就能当好官,那些东西对当官没有多大的用处。
云景希望今年的举人试不要涉及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这方面他不擅长,会很吃亏,说多了都是泪。
作诗这种天赋,他云景没有哇,也没想过把前世的诗词拿来显摆,一来骗不了自己,再一个,自己啥样周围的人还不清楚?不说其他,抄一首诗出来,他师父李秋第一个不信,他深知云景就不是作诗的料……
读了大半天书,云景合上书本休息,劳逸结合嘛。
宋岩适时的端来一壶茶,然后帮云景整理书稿,当了多年书童,他和云景已经很是默契了。
喝一口茶,看着边上已经结满青涩梨子的梨树,云景在想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之所以要选有梨树的院子,是因为他家院子里也有一棵梨树,看到梨树就会很亲切。
那年梨花开,清香满院,云景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考取秀才功名后,梨树下殷切盼着孩子归来的母亲,在听到自己考上秀才后是多么的开心。
一转眼,已经几年时间过去了。
“少爷,整个江州各地角逐出来的才俊差不多都已经汇聚到城内,五天后开始进行角逐代表江州去京城的代表,这几天到处都是文会,有好几个青楼女子得到才子作诗称赞而名声大涨,少爷说过,读书不能一味的闭门造车,需要小的给你打听几处文会去交流一番吗?”宋岩一边整理书稿一边说道。
云景摇摇头说:“暂时不用,目前的文会,只是那些有意四大才子之人给自己散播名声而已,功利心太强,学问交流不应该掺杂这些东西,过段时间再说吧”
“小的明白了,话说回来,几个月后就是举人试了,很多有志仕途的读书人都和少爷一样在苦读,对当下的文会没太大兴趣,读书人的圈子,俨然分为了两个部分”,宋岩笑道。
云景摇摇头笑道:“实际上有志于四大才子也好,还是努力科举也罢,不过只是现阶段的追求不一样罢了,并不冲突,很多时候名声和地位是挂钩的,纵使四大才子又如何,真正能做到白衣傲王侯的有几个?总归学问才是根本”
“小的不是太懂”,宋岩想了想摇摇头道。
云景说:“你不需要懂,而且啊,说这些对我本身来说也有些遥远,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应该做的事情,我只需全力备战科举即可”
科举考取功名,云景更多的是想让家人高兴,对于当官,并没有太大兴趣,以后大概率是不会踏足官场的。
官场是一个大染缸,不看个人武力,里面的弯弯绕绕云景觉得不适合自己的心态。
宋岩干脆转移话题说:“少爷,最近异兽巨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多地方的江湖人士都汇聚到了江州地界,想要一睹异兽,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异兽没人看到,反倒是多了很多江湖仇杀,官府严厉警告那些江湖中人都不管用,好在几乎没有人敢在城里乱来”
“江湖中人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侠以武犯禁呐,不过目前四大才子的角逐,乃至于不久后的科举,事关国家取才,江湖中人若是太过火的话,只会自取其辱,官府不允许他们在这个时候乱来的”
“说的也是,小的日前还听闻,江州鹰堂分堂堂主已经发话了,谁若是胆敢在这段时间乱来,轻者废去修为,重者满门抄斩!”
“关键时期,自然是要下重手的……”
每日看书之余,云景也会和宋岩闲聊,一来放松心情,二来也了解一下周围的情况,不至于读书读‘傻’了。
虽然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云景越是深入看书理解,就越是感到自己的学问不足,为此他还偷偷蹭了不少课,很多‘达者’的讲解让他受益匪浅。
读书人的事情嘛,嘿嘿……
值得一提的是,长生宫的事情已经落下帷幕,王朝方面下了重手,给其打上了妖言惑众的标签,禁止民间偷偷供奉福安大尊,一经发现立即销毁,罚款至于,还会被拉去听老学究诵读先贤典籍清醒清醒,而且以往长生宫流传出去的书册都被列为了禁书,统统销毁,禁止民间刊印传播,一旦发现就是重罪。
王朝一连串的举措下,长生宫的影响正在快速摆平,慢慢的就会被世人遗忘,但那需要一点时间。
把书稿整理好,宋岩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笑道:“少爷,我今天倒是听到了一件趣事,是关于金狼王朝的”
“金狼王朝有什么趣事?说说看”,云景好奇道。
宋岩说:“这件趣事是最近传出来的,传闻金狼王朝京城那边,最近有好事者评选出了什么十大美人,每一个都是国色天香,这十大美人的排名一出,顿时引起无数人关注,都想一睹芳容,然后呢,金狼王朝排在第一名的美人,叫什么小的不清楚,很多人为了获得她的芳心,想方设法的讨好,兴许是烦得不行吧,她发话了,说不喜欢粗鄙的武夫,江湖中人就不要去烦他了,然后她还说,她的意中人必须要是那种翩翩佳公子,画眉描妆也要会,若是擅长风花雪月的诗词就更好了,就因为她的那些话,尽量王朝原本很多武功不错的人,兴许是那第一美人给了他们什么希望吧,居然自废武功拿起了书本,而且啊,金狼王朝的风气变得……,怎么说呢,文人圈子讨论的大多都是风花雪月的诗词,就为了做出一首诗让第一美人欣赏,化妆行业也悄然兴起,出现了多家专门教授化妆的地方,去学的居然男子居多,少爷你说着好笑不好笑”
云景听了心头有些古怪,总感觉这事儿他就不正常,绝对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莫不是不久前和邓夫子的一番交流他当真了,而且已经操作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目前还看不出什么,人们只当是一件趣事,可如果持续发展下去,整个金狼王朝都走阴柔风气,那结果,啧啧,那跟被打断脊梁骨有什么区别?
人们压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啊。
云景不知道是不是邓夫子在搞事情,如果真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话,居然以美女为诱因,倒是想得出来,不过效果似乎挺不错。
笑了笑,云景说:“倒是挺有趣的”
“可不是,也不知道一个女人得美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去迎合讨好,连自己多年的努力都甘愿放弃”,宋岩摇摇头无语说。
“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这种事情很正常”
也没太过纠结这件事情,宋岩就当趣事了,压根没深入去想,接着他又说了大江王朝那边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说那个修炼吞噬他人修为邪功的家伙越发猖狂了,修为日益暴涨飞速提升,很多人遭到了他的毒手成为了其成长的资粮,如今隐隐有压制不住的趋势,大江王朝官府组织人手围剿,江湖中人更是结盟讨伐。
宋岩说,他猜测大江王朝的人如此大张旗鼓的针对,一来是在害怕那人,再一个,恐怕没有人不想得到那门邪功,总之如今闹得挺大。
对此云景并未评价什么,然而暗中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莫不是真有人把自己整出的北冥吞天功练出名堂来了?
若真是那样的话,是个狠人啊,虽然是区区几寸的事情,可要挥下那一刀得多大的勇气?
‘先是剑经,现在又是北冥吞天功,居然都被人练出名堂了,这世间哪儿来这么多妖孽?以后自己再也不胡乱编功法了’,云景心下沉吟道。
然而那家伙到底是不是练了自己胡编乱造的北冥吞天功呢?
云景也没去证实一下的想法,管他呢,歪门邪道的东西罢了,隐患很大的……
稍作休息,继续埋头苦读,夜幕降临的时候,云景吃了东西,高手宋岩自己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自己了,然后飞去了怒江城陪陪白芷,读书之余,云景也没冷落了佳人。
对于云景的到来,白芷别提多开心了,花前月下,便是人间难得,这一晚上,她欲拒还迎的被云景解锁了热狗肠游戏,个中滋味,嘶……一言难尽。
并未沉寂在温柔乡里,天亮后云景辞别佳人继续回来读书,约定有时间就去陪她,反正会飞,方便得很。
人生不止是风花雪月。
云景的生活波澜不惊,苦读之余,偶尔去白芷那里,有时候也会去找小叶子玩,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江州才子角逐前去京城代表的头一天,城外来了一群人,一二十个,其中先天高手占半数,真意境都足有三个。
最醒目的便是人群中的一辆豪华车架,简直跟个小房子差不多。
这辆车的主体完全由珍贵的云丝木料打造,其上镶嵌着众多珍贵的宝石,就连车轮都是包金的,拉车的足有四头肩高近丈的珍贵鳞马,这种马匹日行数千里不在话下,每一匹都价值十万金以上,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等闲后天境界的武者一蹄子就能踹死那种,居然有人用足足四匹来拉车。
单这辆车就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了,简直把有钱两个字彰显得淋漓尽致,然而护卫阵容太过华丽,压根就没人敢打主意。
宽敞的车厢里,一青年百无聊赖的斜躺着,身上盖着一张由云雀羽毛编织的毯子,单那张不起眼的毯子就价值万金了。
云雀是一种很罕见的鸟类,通常只生活在冰冷的雪山上,个头不大,通体雪白,捕捉很是困难,它的羽毛有着恒温效果,尤其是头上那一根,通常作为皇室贡品,而这青年身上盖着的毯子,完全是由云雀脑袋上最珍贵的那一根羽毛抽丝编织的!
总之,整个车架,里里外外每一样东西都是市面上有钱难买的珍品。
然而青年却显得很无聊,哪怕周围足足六个漂亮侍女都没能让他多看一眼,须知这六个侍女,每一个站出去都足以在品玉楼分店当头牌那种。
没办法,青年对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已经习惯了。
“少爷,前面就是清江城了”,车架外有下人汇报道。
‘脑垫波’的青年顿时稍微打起精神道:“还有多久到?”
“少爷,已经看到了城墙,很快就入城了,小的已经提前包下了城内最好的客栈”,外面的下人回答道。
对于包下清江城内最好客栈要花多少钱青年没在意,而是道:“让你们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少爷,蛋糕那种吃食已经打听到出处,我们的人已经与其掌柜接触过两次,不过对方并没有出售秘方的打算,我们的人正在想办法”,外面的人忐忑道。
青年撇撇嘴说:“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对方不卖就加价啊,只要出的钱足够还怕不卖?再不行就合作,给分红,蛋糕这种吃食具有很大的商机,在我们的运作下,足以推广到全国乃至他国,挣来金山银海都不为过,对方躺着就能收钱,怎么可能拒绝,还是你们办事不行,而且本少提醒你们,咱是正经生意人,别整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丢不起那人,挣钱就得正大光明,而且钱是挣不完的”
“小的明白,会催促下面的人尽快把事情办好”,外面的人恭敬道。
已经吩咐下去了,青年不在说这事儿,而是问:“另一件事情呢?”
“少爷,您让打听的人,我们已经了解到对方在清江城了,具体落脚点还在打听”,外面的下人忐忑道。
青年嘴角一勾笑道:“搞快点,天黑之前我要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到时候,哼哼……”
说话的时候,青年手中出现了三枚铜板,掂了掂一把撰在手中。
那三枚铜板一看就是经常被他把玩,都快被他盘起包浆了。
一想到当初那家伙抠抠搜搜递来三枚铜板还一副慷慨解囊的样子,青年那叫一个无语,就没见过那么抠搜的人。
“当初我就说过,会去用钱砸你的,你那毛病得改,等着吧,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青年心头哼哼道。
他此时一想到那家伙被自己用钱砸懵的表情就无比期待。
虽然当初你给了我三个铜板以及一顿饭不至于让我饿死,这份情谊我记得,但并不妨碍我在你面前嘚瑟,是吧?
而且你不是读书人么,真期待当我拿出价值数百万两白银的画让你品鉴你会是什么表情……
一行人缓缓走过,所过之处人们纷纷行注目礼,这等华丽阵容,想不被人注意都难啊,不过人们心头酸酸的骂一句狗大户也是理所当然的。
路边,叶天也方月月结伴而行。
从京城到江州何止万里,不过他俩骑乘方月月的雄鹰坐骑却是短短几天时间就到来了,两人短短几天相处已经俨然成为了好朋友。
一路行来,他俩顺风顺水,甚至就在昨天,他们停留在一处山谷歇脚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位高人遗留洞府呢,在那里捡到了几本武功秘籍。
当时方月月别提多开心了,说那些秘籍比她家的家传绝学更胜一筹。
秘籍什么的叶天没要,送给方月月了,她问为什么叶天不要,叶天说自己要以学业为重,目前还不到练武的时候。
对此,方月月感动之余表示,以后她会保护叶天的,叶天只需安心学问即可。
方月月那只雄鹰坐骑入城不方便,让其自己找地方玩儿去,两人步行入城。
“看,叶哥哥,那边有钱人呢”,方月月看着前方的华丽车架惊讶道,她也不是没见过有钱人,但有钱到这种程度的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还是清江城这种‘小地方’。
叶天看了看,不以为然道:“还行吧,就是太过显摆了”
“显摆归显摆,可你管这叫还行?”方月月微微瞪眼。
叶天顺势弯腰捡起一块不知道谁丢的碎银说:“云大哥说过,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够用就行,真正的财富是学问,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真好奇你云大哥是什么人,这一路上耳朵都听你说得快起茧子了,不过你云大哥能说出这番话来,定是一个品格高洁之辈”,方月月饶有兴致道。
叶天笑道:“云大哥就在清江城内,他上个月来信给我说回来这里参加科举,想来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了,云大哥人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才不要喜欢你云大哥呢”,方月月看了叶天一眼脸颊微红道。
叶天顿时想了想说:“月月你怎么能不喜欢云大哥呢,他人很好的”
“你个傻瓜,我不和你说了”,方月月翻了个白眼,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叶天连忙赶上去道:“月月你听我说,云大哥人真的很好的,你不要讨厌他好不好”
“我哪儿有说讨厌他啦,你这个笨蛋”,方月月回头无语道。
挠挠头,叶天乐道:“那就好那就好”
之前叶天心里挺为难的,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把方月月当朋友了,可要是方月月讨厌云景的话,他是一定要站在云大哥那边的。
方月月那叫一个纠结,嘟囔道:“云大哥云大哥,你似乎只有你云大哥了,干脆你和他过一辈子好啦”
“那也挺不错啊”,叶天笑呵呵道。
“你……气死我了”,方月月郁闷得踢飞一块石头。
搞不懂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方月月一下子就生闷气了,叶天干脆转移话题道:“对了月月,我跟你说啊,云大哥说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但前提是这种身外之物谁也不会嫌多的”
“你云大哥倒是个有趣的人”,方月月闻言愕然道,可问题是,叶天口中的云大哥,怎么就结实了他这个傻敷敷的家伙呢?简直就是根没心没肺的木头,还好自己打小就聪明,以后得多看着这木头点,否则指不定被人买了还帮人数钱。
俩半大小孩入城后,身处陌生的地方,打量周围的同时,方月月问:“接下来去哪儿找你云大哥?”
“云大哥上个月来信给我说回来清江城,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呢,不过没关系,我们问人打听吧”,叶天乐观道。
方月月笑了,说:“清江城这么大,近两百万人呢,这得去哪儿打听?”
挠挠头,叶天道:“慢慢来吧,我云大哥可不是无名之辈,很好打听的……”
说着他就往边上走了几步,冲着一青衣小帽的少年一礼道:“这位兄台,可否耽误你一下打听个人?”
刚从百年老字号张记卤肉店出来,正准备把买来的卤肉给云景送回去的宋岩就被叶天拦住了,他不认识对方,但见其读书人打扮,还是停下脚步客气回礼道:“这位公子有礼了,只是我并非本地人,你要打听人的话,我或许帮不上什么忙”
“不是本地人啊,我且说说吧,若是兄台知道最好不过,不知道也正常,总归耽误兄台时间还是要谢谢你的”,叶天再度行礼道,他牢记云景说过的礼多人不怪那句话。
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下人打扮而丝毫怠慢,宋岩笑道:“既然如此,公子你且道来,若我知道,一定如实相告”
“再次感谢,兄台,我要打听的人姓云名景,是新林县那边来赶考的读书人,不知你可曾听闻过此人?”叶天连忙道。
心头一愣,宋岩不着痕迹的打量这半大小孩说:“说来巧了,公子所说的这人我刚好知道,不知你打听他所谓何事?”
事关自家少爷,宋岩自然是要了解一下的,而今自家少爷备战科举,可不能让闲杂人等去打扰。
边上方月月眨眼,心说这也行?叶天想打听他云大哥,结果问的第一个路人就恰好知道,要不要这么巧合?
不过她一想到这几天和叶天在一起的时候好事连连,有觉得这挺合理的。
这边叶天说:“实不相瞒,云景乃是我大哥,我特地从京城赶来找他的,这位兄台既然知道我云大哥,还请告知在下他在什么地方,感激不尽”
自家少爷有弟弟妹妹,自己都认识啊,哪儿跑出来这么个兄弟?
猛然想到了什么,宋岩问:“这位公子,你可是姓叶,单名一个天字?”
“正是,你知道我?”叶天愕然道。
当然知道,少爷说过你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之一呢……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你怎么能不喜欢呢
安静的小院中,云林临窗端坐,窗外暖风和煦,柔和的风儿撩动他的发丝,一盏香炉内,珍贵凝神香燃烧,青烟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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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宣纸摊开,执笔沾墨,挽袖悬腕落笔,笔尖触碰纸张,一个个赏心悦目的字体跃然纸上。
檀香,墨香,笔尖触碰纸张的沙沙声,小院宁静自然。
这么多年过去,云景的字早已不是他师父口中‘勉强那得出手’的程度了,他也没玩什么束发,字迹工整,一笔一划中规中矩,笔迹圆润自然,无有丝毫锋芒,一如他那当然的性格。
把中规中矩的字迹写得赏心悦目,这很考验读书人的功底和心态,尤其是悬腕状态下,哪怕心底有一丝波澜,都会破坏笔迹间的自然。
他落笔书写的画面,若有人观之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此时他笔下书写的是一篇治理民生的文章,受恩师李秋务实派的影响,他字里行间没有夸夸其谈,都是从实际出发,一点点阐述如何治理一地生民。
民以食为天,他这篇文章从食作为切入点,先是描述如何让一地生民吃饱饭,再谈衣住行,然后治安,最后是环境,目的要达到让一地人民过上温饱无忧的日子。
没把地图开得太大,仅仅只是一镇之地罢了,内容贴切现实,若按部就班,具有很高的可行性。
考上举人后就有资格为任一地父母官,这些东西是必考的内容。
最后一笔收尾,将毛笔放在笔架上,看着纸上洋洋洒洒数千字,云景心说若考试的时候出这样的题,这篇文章应该能拿一个不错的成绩。
不过他逐字逐句认真推敲下来,内容还有很多地方可以修改的,还能做到更好。
学问一道不容马虎,讲究精益求精,一篇文章写完仅仅只能算是草稿,后续还需要修改润色,直到自己改无可改的时候才能定稿。
学无止境,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到尽善尽美。
目前虽然不是考试的时候,但云景在推敲一番后,还是重新铺开纸张把文章卷抄修改润色,平时的一点一滴,尽量做到最好,关键时刻方能不至于手忙脚乱出错。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不急不躁,这要得益于李秋一开始就打磨他的心性。
如今回想起来,云景觉得,自己有着前世记忆,若没有恩师耳提面授教导,自己如今绝对没有这样稳重的心性,不是他妄自菲薄,毕竟‘早熟’的心智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好事,好在今生遇到了恩师,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成长为什么样子,更多的怕是要走上‘无法无天’那种人生。
把文章删减了一些内容,又多加了一些内容,再度收尾之时,这篇文章更为简练,也少了数百字,他继续不厌其烦的第三次修改润色。
学问便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大概怎么怎么样是要不得的,那样只会越学越回去,最终沦为夸夸其谈言之无物之辈。
此间的大学问家,哪个不是皓首穷经?他们或许数十年如一日默默无闻,可最终都能一笔惊天下!
那种偶有所获就去人前显圣之人,最终成就有限,平白让人觉得轻浮。
在学问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每一个读书人,都只是在蹒跚学步罢了。
第五次润色修改,感觉再没有进步的地方,云景这才作罢,微微点头,将文稿放在边上,用镇纸压住,喝了一口冷却的茶水,学习暂时告一段落。
看着压住文稿的镇纸,云景心说这些年来,原本只是普通青石条打磨的镇纸,长期把玩用灵气滋养,总归还是一点点展露出不同寻常之处了。
云景的一对镇纸,当初只是青石条打磨的,无有特别之处,如今却是开始玉化,宛如青玉,且上面不知何时渐渐出现了云纹,偶尔碰撞声音清脆,且坚固异常。
“如今这镇纸,本身的外在变化之外,学习之是放在边上,有着宁心静气至效,浮躁的心情也能很快平静下来,当时间过后,也不知道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原本曾经只是用来做实验的镇纸,这些年来云景已经习惯了它,没有更换的打算。
书桌上的东西云景也没收拾,哪怕仅仅一个念头的事情,伸了个懒腰,来到院子里不疾不徐的打一趟慢吞吞的拳法活动筋骨。
他体质虽然过人,但坐半天下来,还是有些乏味的。
温吞吞的拳法亦有高明之处,能打磨他的筋骨体魄,只是常人看不出高明之处罢了。
院子外面脚步声响起,云景亦没有停下动作,只是在好奇,熟悉的宋岩步伐之外,另外两个是谁?
也没用念力去观看,云景知道,宋岩不会无端端带陌生人回来的。
“少爷,你看谁来啦”,宋岩推门进来笑道。
看着从他背后跳出来一脸惊喜的叶天和微微愣神的方月月,云景略微惊讶道:“叶兄弟来啦,倒是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云大哥,你真的在这里啊,想死我了都”,叶天一脸激动的过来说道。
停下动作,云景无语道:“我又不是美人,你想我作甚”
“对我来说,云大哥可比美人更值得我想念”,叶天走过来笑道。
你这孩子,咋说话的……
心头愕然,旋即云景打量着叶天哑然道:“几个月不见,叶兄弟居然有功名在身了?”
他一身童生服,这玩意没功名在身是不能乱穿的,想到叶天那让人沉默的运气,对于几个月不见的他有了功名,云景并不意外,很自然就接受了。
只是他那运气一如既往的好啊,比以前似乎更夸张了,身上那一堆零零碎碎,就更开杂货铺一样,其中不乏好东西……
来到近前,叶天站好,面容一整,冲着云景拱手行礼道:“小弟叶天,见过云大哥”
“跟我客气什么”,云景摇摇头啼笑皆非,明显他对礼仪方面还只是初步涉猎,这一礼整得不伦不类,而且行礼的实话身上一堆零碎叮当作响,丝毫没有读书人动静无声的仪态美。
挠挠头,叶天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闹笑话了,咧嘴道:“云大哥,我没让你失望吧,如今我也有功名在身了呢,不过不怕你笑话,我是运气好,这个功名就跟白捡的一样,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去长长见识,哪儿知题目都是我学过的,且都记得,而且我如今常用字都还没认完呢”
“王朝认可,官府备案,那你这功名就是实打实的做不了假,我先恭喜叶兄弟了,不过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切不可沾沾自喜,往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还需努力夯实基础,学问这种东西,学到了才是自己的,没有半分捷径可走”,云景笑道,先是恭喜,不忘提醒勉励一番。
认真点头,叶天说:“云大哥你的话我都认真记住了,不会因为获得功名就沾沾自喜的,学问一道,我才刚起步而已,能得到云大哥夸奖,我也是很开心的”
“那就好”,云景点点头,就怕这小老弟有了点成就就飘了,以他那运气,若是整个人飘了,还真是个问题。
接着云景继续道:“你原本在京城进学,这一路舟车劳顿,一定累了吧,把东西放下休息休息,宋岩,去置办一桌饭菜,给叶兄弟接风洗尘,对了,这位姑娘是……?”
一番话,云景分别对叶天宋岩方月月说。
“好的少爷”,宋岩点点头转身离去,作为云景的书童,他和云景已经养成了默契,虽然云景只吩咐了置办饭菜,但他接下来有得忙了。
叶天他们不可能见一面就走,那么给他们准备住处是必然的,一应用品不能少,好在问题不大,花点钱有的是人跑腿,甚至请澡堂的人搬着浴桶热水过来给他们沐浴更衣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把身上的一堆东西放下,叶天说:“云大哥,我不累呢,这一路从京城过来,虽然路途遥远,但我遇到了月月,她有一头坐骑雄鹰,现在在城外,我们是一路飞过来的,老快了,你看我,只顾着和云大哥说话了,云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方月月,我来的路上认识的朋友,他家是武林世家,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正气山庄,名气不小的,高手众多,月月本身也很厉害,听她说都后天中期了……”
正气山庄,云景倒是听说过,只是他不是江湖圈子,不是很熟,只知道这个山庄在大离王朝名气很大,真意境的高手至少三个,而且出过很多名满天下的大侠,江湖中人每每提及都会竖起大拇指那种。
听叶天介绍的时候,云景也在暗中观察方月月,对方十一二岁,长相甜美可爱,长大后定是一个大美人,而且小小年纪已经后天中期,根基明显很夯实,明显是被精心栽培过,不过以正气山庄的底蕴,把她这个年纪培养成现在这样,她算不得太过天才,只能说资源够好,而且武道修为不等于硬实力,她明显江湖经验不足,还处于天真灿曼的时候。
不是云景小人之心,毕竟叶天这个小老弟太过特殊,他的朋友云景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他把把关,万一被有心人盯上,提前也有个防备,否则一个不好,叶天本事估计没事,可被人利用的话,那后果就难说了。
稍微观察下来,云景大致判断,这方月月并非刻意接近叶天的,以自己的眼光,她这个年纪若有那份心机瞒过自己想来不冤。
云景打量方月月的时候,方月月也在打量云景,毕竟这一路上叶天说得太多这个人了,甚至从踏足这个门口,她就没停止过观察云景。
第一眼她就愣住了,心说这个小哥哥也太好看了吧,她方月月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她还小,心思单纯,只是单纯的觉得云景好看罢了,倒没想太多。
额,怎么说呢,人与人的相遇,首先注意的是外表仪态,这个情况搁谁身上都一样,倒不是说方月月是颜控。
然后她就觉得叶天一路上所言非虚,这个云大哥果然很特别,至于特别在什么地方她又说不上来,硬要形容的话,就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让人很容易相信他亲近他,生不出恶感来。
“天惹,这就是叶哥哥口中的云大哥呀,这也太……太……太好看了吧,长得好,性格好,难怪他一路上心心念念就没停下过说好话”,方月月在心头惊呼,小小年纪的她也没避讳什么,一个劲盯着云景猛看。
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了解一下叶天口中的云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番打量下来,她觉得叶天的形容有些太过含蓄了……
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下,云景点点头笑道:“放姑娘你好,这边请坐,若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云大哥客气啦,冒昧造访,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勿怪”,方月月落落大方的蹲身行礼道,毕竟是江湖势力出身,倒也没有扭捏含蓄,不过明显家教很好。
叶天在边上大大咧咧的乐道:“云大哥,我叫你大哥,月月是我好朋友,你也别叫她方姑娘啦,干脆叫方妹妹得了,月月你觉得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叶天是对方月月说的。
悄悄翻了个白眼,方月月笑道:“我不介意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方妹妹了,说起来,我家也有一个小妹,只是比方妹妹年幼一些,方妹妹能来,倒是让我倍感亲切”,云景笑道。
眼神扫过叶天和方月月,心头有些古怪,暗道这方月月虽然年纪不大,似乎很会照顾叶天面子呢,都说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或许如今方月月对叶天只是单纯的好感喜欢,但以叶天那运道,几天就‘拐跑’一个小女孩这种事情很正常,只是叶天自己本身有点不开窍……
“原来云大哥还有一个妹妹呀,有机会倒是要认识一下”,方月月笑道。
云景走向院子里的石桌说:“来,这边坐,站着说话却是有违待客之道的”
在云景转身之际,叶天对方月月挤眉弄眼小声道:“怎么样月月,我没说错吧,我云大哥人很好的,你一定会喜欢,是吧?在此之前我可是没见你对几个人笑过,看到云大哥你的笑容就没停下过”
“云大哥人很好我当然知道,但我才不喜欢他呢”,方月月翻了个白眼说。
叶天顿时急了,抓耳挠腮道:“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云大哥呢,难不成你讨厌他?这可如何是好”
“你想啥呢,我当然不讨厌云大哥啦,认识云大哥我很开心呢”,方月月惆怅道。
愣了一下,叶天挠头说:“那就是喜欢呗?”
“你……呆子,我不想和你说话了,简直气死个人”,方月月郁闷得轻轻踹了他一脚。
叶天顿时就不懂了,方月月不讨厌云大哥,而且很开心,可为什么不喜欢云大哥呢,纠结啊,想不通,搞不懂。
以他如今的见识和心态,想搞懂这个问题太难为他了。
算了,他不想了,只要方月月不讨厌云大哥就成。
短暂的交流中,出门花钱雇人操办一应事物的他也回来了,后续自然有人会送来,当下时代民风淳朴,他倒也不怕被人拿了钱就跑路,回来的宋岩马不停蹄泡茶,做好自己的本分。
落座后,云景一副大哥哥的做派,对叶天两人道:“叶兄弟,你们来清江城,准备待多久?”
“云大哥,我也不知道呢,如今有了功名,倒是不急着回京城……”,说道这里,叶天看着云景想了想又道:“而且,在哪儿学习都是学,我把书籍都带来了,跟在云大哥身边学习也是一样的,在学宫学习几个月,我感觉那里的先生还没云大哥教得好”
“切不可对先生不敬,我这点学问哪儿比得上青牛学宫的先生”,云景先是摇摇头道,然后说:“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暂时待在我这里吧,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和我说一声,不过先说好,在我这里,你可别想偷奸耍滑,我可是比你学宫的先生更严格约束你的”
“没问题,我一切都听云大哥的,能再度跟在云大哥身边学习,真好”,叶天当即开心道。
自幼孤苦伶仃的他,是真的把云景当成亲人了,没几个人能体会到他那种被人管着关心着的心态。
点点头,云景看向方月月,这小女孩没有亲人在身边,甚至云景都能猜到她大概是偷偷离家出走的,接下来如何安排,却是要斟酌一番的,否则很容易闹出事端来。
面对云景的目光,方月月赶紧道:“云大哥,我暂时没去处,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一定乖乖听话,不会添乱的”
说着,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放在叶天身上,明显是因为叶天才想要留下来。
然而傻敷敷的叶天压根就没多余想法,反倒是帮方月月说话,道:“云大哥,月月人很好的,自己什么都会,不会添麻烦的,就让她留下吧”
心头无语,云景暗道小老弟,你这怕是要孤独终老的节奏啊,不过你那运气……算了,不提也罢。
稍微沉吟,云景考虑问题毕竟要全面一些,对方月月道:“方妹妹来者是客,我也没道理拒之门外,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在外家里难免担心,不如安定下来后去信一封给家人报一个平安?毕竟为人之女,让家人担心却是不该”
“好的云大哥,我等下就写一封信,让小青带回去”,方月月赶紧点头道,只要云景别赶她走就行,她还没个叶天相处够呢,舍不得离开。
而且这会儿她也意识到自己草率了,自己离家出走,指不定家里急成什么样子,正如云景所说,为人子女,让家人担心却是不该,之前她只是一时兴起就偷跑了,现在有点后悔。
“那就好”云景点点头道。
城外那头雄鹰云景已经看到了,这种坐骑,据云景所在,哪怕在正气山庄都不多,由此可见,方月月在正气山庄的地位不低,恰好正气山庄的主人姓方。
而今她偷偷溜走,指不定正气山庄急成什么样子,要是出点意外,怕是整个江湖都要掀起巨浪,所以说熊孩子什么的真心让人头疼。
闲聊中,宋岩花钱雇人置办的东西陆陆续续到来,宋岩去指点那些人打扫安排客房,而桌子上摆上了饭菜,云景则和叶天他们用餐。
叶天再次和云景相逢,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一个劲的说着这段时间的经历,什么学宫里面都是好人啊,什么时候捡了什么东西啊,京城谁谁争风吃醋之类的。
尽管他没多大心机,却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方月月在边上,他就没提及刘能带他飞去大江王朝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他忘了呢,还是本能的觉得这些东西不该说。
说到近来,叶天话锋一转兴致勃勃道:“对了云大哥,你听说过最近漓江出现的异兽巨蟒吗?”
“我不止听说过,还亲眼见过呢”,云景点头笑道。
方月月兴致勃勃插嘴道:“云大哥居然见过那条异兽巨蟒啊,能给我们说说是什么样的吗?我还没见过呢”
把那天近距离观察到的异兽巨蟒描述了一下,云景告诫道:“大概就是这样了,你们听了也就是了,千万别想着去寻找那条异兽巨蟒,万一真的出现,就你们还不够其塞牙缝的”
“真那么大啊,那岂不是动静之间都能掀起巨大风浪了?尤其还能喷吐寒雾冰封江面,真想见识一下啊”,叶天听完后惊叹道。
边上方月月更是眼中放光,一脸恨不得近距离观摩一番的表情。
嘴角一抽,云景心说小老弟,你这样的想法要不得啊,常人寻之不见的异兽巨蟒,搞不好你有这样的想法后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你面前了!
心头这么想着,为了避免叶天的好运气真把异兽巨蟒引来出事儿,于是道:“这样吧,你们想要见识一下异兽巨蟒,也不是不行,有机会我带你们去看看就是了,切不可自己跑去,知道吗?”
“真的,云大哥没骗我?”方月月开心道。
点点头,云景说:“只要你们听话,此事倒也不难”
“云大哥你真能找到那条巨蟒呀?我听说很多人都在找,可就是找不到”,叶天挠挠头道。
笑了笑,云景说:“这事儿交给我吧,倒是叶兄弟你,心思得放在学习上,若让我知道你功课落下,别说去看异兽巨蟒了,出门我都不允许”
“我听云大哥的”,叶天赶紧保证道。
“嗯,吃好了休息一下就去练字,过后我要检查的,至于方妹妹你……”
“我很听话的,等下在院子里练武,不打扰你们”,方月月赶紧表态。
他们的到来,云景租住的小院倒是增添了几分欢快的气氛。
另一边,清江城最好的酒楼中,金山郁闷道:“让你们打听个人都打听不到,太让我失望了,还不赶紧行动起来?把整个清江城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憋了大半年了,我就想在那抠搜的家伙面前显摆一下我容易么我。
什么?漓江里面出了一条异兽巨蟒?有这种事情?那还等什么,去给我找到抓住啊,我还没见过异兽呢,整到手那得多拉风,钱咱有的是,金山银海砸下去,就不信弄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把下人打发走后,金山感慨道:“还是当初那抠搜的家伙说得对,有钱能使磨推鬼,钱能解决世间绝大多数问题,解决不了只是钱不够,只要钱多,简直能为所欲为!”
第四百八十二章 同人不同命
斜阳晚照,云霞如火,树枝摇曳,夕阳在地上在墙上投下斑驳光阴,小院中恢复了宁静。
云景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慢慢翻阅一本书籍,身边小桌上茶香四溢,宋岩时刻注意着茶水温度不至其凉了。
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能让云景比别人更快的积累书面内容,仅仅只是记住还不够,需要去理解透彻,将其完全掌握才能变成自己的东西。
他师父李秋曾经说过,学问一道,仅仅只是知道还不够,云景前世也有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的说法。
每一次翻阅曾经看过且已经记在脑袋里面的书籍内容,云景都有新的收获,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多年淡然的性格,让云景养成了看书并不觉得枯燥乏味的心态,哪怕是那种生涩难懂的古籍,每当理解一段话,内心都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知识是精神粮食,有时候看书多了,他会有一种‘饱胀’感,犹如饮琼浆品美食之后,更有时候,理解了书中的内容,浑身仿佛有电流窜过,通体舒爽。
仅仅只是读书,却能从精神层面反馈到躯体的反应,这种状态云景曾经琢磨过,他觉得读书也是一种修行,修的是心,修的是精神,当心境和意识都达到了一定程度,意志干扰现实,那个时候亦能体现出非凡之处。
曾经李秋给他说过,有从来不通武道的老学究,皓首穷经,一朝顿悟,浑身经脉具通,自然点开穴窍引来天地灵气充盈体内,一举踏足武道高深境界,从而白发转墨,洗筋易髓,年轻几十岁,简直返老还童。
读书亦能证超凡武道!
只是想要通过读书达到那种程度的人太少太少了,可谓凤毛麟角,可一旦出现这样的人,简直潜力无穷,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足以当宝贝疙瘩供起来那种。
就大离王朝来说,历史上多位神话境的夫子,都是早年不通武道默默无闻,数十年蹉跎,一朝顿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通过读书成就超凡的人,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自身理念不能崩,一旦对自身理念产生怀疑,那后果是整个精神世界的崩塌,可谓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比之武道一步一步修炼上来凶险万倍!
只是话说回来,都能通过读书证道超凡了,那等人物的心境是何等坚韧?岂是些许外力能够撼动的。
那样的人很强,但若能在精神理念上打败对方,对付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云景就曾在一本典籍上看到过一个例子,说是敌国一位神话境的存在,此人是通过读书证道神话境的,他用一生来阐述证明自己的精神理念,可最终,他却死在了一个蒙童嘴下。
具体过程典籍中没有明确记载,但却是那个蒙童一句话就戳破了他努力了一辈子的信仰,然后那位神话境的存在整个人都崩溃了。
由此可见,读书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当唯心的人,理念受到打击,对其人本身来说,后果不堪设想。
云景距离那种程度还差得远得远,况且他又不是走读书证道这条路的,没有那么多顾虑,然后吧,他到底还是和此世的人不一样。
读书能增强他神魂方面,且帮助很大,那是直接就化作‘实质性’力量的,所以他没有皓首穷经读书人那般弱点,甚至可以说云景从很小的时候,就走上了一条和此世所有人都不一样的道路。
不争不怒,一切顺其自然,不因未有寸近而烦躁,不因有所收获而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我便是人间过客,如那流水,不问来处,不计归途……
方月月在院子角落练武,年幼的她走的是轻灵路线,腾挪辗转间犹如一只欢快的小鸟,尽量没有弄出动静打扰到他人。
她是个很懂事的小女孩,本是跳脱的年纪,却能很好的约束自己。
目光偶尔划过叶天的身影,小女孩的心思,便有着不为人知的雀跃,人间真好,年轻真好,未曾想过将来如何,但当下却是开心的,那便够了。
叶天在院中石桌上认真练字,一笔一划中规中矩,只是他毕竟才入学几个月,连常用字都认不完,如今些的字嘛,实在不敢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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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在努力,学习之初谁都是这样,每天进步一点,最终总归有所收获的。
哪怕曾经的云景,学习之初,写的字也和狗爬没什么区别。
云景悠然看书,方月月认真练武,叶天刻苦练字,三个人,便组成了一副和谐的画面。
夕阳落山,夜幕将至,云景合上书籍,让宋岩去准备晚餐,然后对叶天说:“叶兄弟,练了一下午的字,停下吧,学问一道,需张弛有度,切莫操之过急,今天先这样”
听闻此言,叶天点点头,但依旧坚持把一张纸写满,这才放下毛笔,他如今写不了小字,一张一尺见方的纸张,也只写了几十个字罢了,且很丑,很明显,他连笔迹均匀都还做不到。
云景没有笑话他,毕竟自己也是从这个程度过来的。
老实说,十几岁的叶天没有成熟心智,他能坚持这么久,这点真心难得,甚至云景都有些刮目相看。
不说其他人了,就拿云景的几个小伙伴来说,如同叶天一般大的时候,没有人能坚持练字半个时辰以上的,那真的是一种枯燥乏味且痛苦的事情,个中滋味体会过的人都知道,甚至很多时候,一个字写了几十上百遍,嘿,居然整得不认识而且还不会写了,就这么神奇。
放下毛笔的叶天长长出了一口气,揉着酸痛且轻微颤抖的手腕冲着云景笑道:“云大哥,我今天练了二十个字,每个字都写了三百遍,没让你失望吧?”
用念力摄取天地灵气帮他滋养酸痛的手腕,云景道:“我还以为你练不了多久就会叫苦叫累的,都做好了鞭策你的准备,未曾想你居然咬牙坚持下来了”
感受着手臂清凉舒爽的感觉,叶天惊讶问:“云大哥你做的?”
得到云景点头肯定后,叶天知道自家云大哥手段非凡,也没在意,继续道:“云大哥当初说过的话我可是记得的,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而且学习的机会难得,世间多少人求而不得,我又怎敢倦怠”
笑了笑,云景道:“话虽如此,但你也别太折磨自己,今天只是想看看你的心性而已,以后就别这样了,长时间书写固然刻苦,但时间久了,对手臂损伤很大,甚至有废弃的可能,切不可粗心大意,我给你个建议,以后练字的时候,每隔半个时辰就停下休息一炷香时间,看看山水,活动活动手臂,你以为如何?”
“我听云大哥的”,将他当亲人的叶天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他知道云大哥不会害他就是了。
已经停止练武的方月月过来,给叶天倒了一杯茶,坐边上小手托着下巴听他们聊天。
她不是读书人,可这一下午的旁观来看,她深刻认识道读书居然比练武更累,同时小小的她也意识到,难怪读书人的地位比练武的高那么多,不是没有道理的。
点点头,云景说:“以后就照我说的做吧,每天早晚各练字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可以放松一下,学问这种东西,不是一味的刻苦就能有所成就的,死读书,只会把自己学成书呆子”
对于这些叶天心头没什么概念,也不去纠结,而是好奇道:“云大哥,练字要练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啊?”
哑然一笑,云景仿佛回到了十年前自己问师父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说:“练字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个可不好说,就像我,从读书至今,都不曾停止过练字,每天坚持书写,依旧觉得有进步空间,不敢有丝毫倦怠,或许十天半月都感觉不到一丝进步,可只要坚持,总是能有收获的”
顿了一下,云景继续道:“关于你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答案,这么说吧,等你什么时候练字磨秃一千支毛笔的时候,写的字应该能勉强见人了”
这句话当初李秋也给云景说过,倒不是他恶趣味要让叶天也感受一下这种痛苦吧,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没有类似的积累和经历,何谈有所成就?
“这样啊,我明白了,以后一定努力练字磨秃一千支毛笔的”,叶天认真点头道。
云景摇摇头说:“是正常练字,每一笔每一划都要认真书写,而不是故意去折腾毛笔,个中区别你还是要搞清楚的,不用刻意去计算,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当时间过后,你会发现毛笔在一支支磨秃,而自己的字也一天比一天好看,而且啊,一千支毛笔只是短期目标,至于长期的话,读书人手中的字,是要伴随一辈子的,只要活着,手中的笔就不能停下”
“云大哥放心,你的话我都记得,一定会认真按照你说的去做”,叶天无比认真道。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给你一个前进的方向,不用太过刻意,而且你有自己的人生,不能仅仅只是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说到这里,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云景也不纠结,而是乐道:“话说回来,接下来你可有苦头吃了,练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手上的老茧将会掉了一次又一次,啧啧,反正你云大哥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努力吧,以后的路还很长呢”
“我不怕,其实不怕云大哥笑话,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沿着云大哥走过的路走,总不会有错的,比我自己瞎琢磨肯定要来得好”,叶天挠挠头道。
自己不聪明,就跟着聪明人学呗,云大哥那么聪明,指定没错,不求达到他的高度,但也不至于没有目标不是。
不再纠结这些,云景说:“你起步比其他人要晚,所以需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行,暂时给你个建议吧,在学问上,我能指点你的尽量指点你,你自己呢,在考取秀才功名之前,而且在磨秃一千支毛笔之前,尽量别去练武分心,你觉得怎么样?”
想到他若想考取秀才估计并非难事儿,云景干脆给他一个附加条件,别稀里糊涂的就被他整个秀才功名回来了。
至于叶天以后练武这种事情云景才不担心呢,他若练武,搞不好直接原地螺旋起飞,反正他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我没问题”,叶天无所谓道。
边上的方月月虽然没见过云景出手,但她却知道,有学问的读书人眼光和见识都很毒辣的,于是抽空问:“云大哥,读书这种事情我不太懂,但是练武的话,你能给我点建议吗?”
“方妹妹,你家里有的是高手,恐怕轮不到我来给你提建议吧?”云景哑然道。
正气山庄呢,真意境都不止一位,方月月明显身份不低,云景这么说,倒并非故意推脱。
笑了笑,方月月道:“云大哥别误会,我是真心想请你给我提提意见,见你指点叶哥哥的时候,虽然我不懂,可就是觉得很厉害,所以听听你的说法应该不会有错,毕竟每一个人的从旁指点,都是难得的宝贵经验”
这丫头倒是会说话,云景笑道:“既然你不嫌弃,那我就说说我的浅见吧,关于武道,我也只是后天后期,武道一途可谓起步阶段罢了,给你了你高深意见,只说说我自身浅见吧,你家的情况我就不过多叙述了,想来武功秘籍之类的不会缺就是,也不会缺人给你指点,我要说的是,打好基础,不要贪多,天底下没有最强的武功,只有最强的人,换个说法,你精于一门武功,诚心修炼,直至出神入化,那个时候一通具通,再练其他武学就要简单多了,也能少走很多弯路,所谓贪多嚼不烂,一味追求上乘武功,学得再多也成就有限,总归是落了下乘”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方月月道:“虽然云大哥这番话我还不是很理解,却也能感觉到其中蕴含深刻道理,多谢云大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不用谢,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总归还是要你自己去努力的,以后你练武之中有什么困惑尽管问我,若能帮你解惑,绝不推辞,好了,天快黑了,吃饭吧,等下洗漱好就去早点休息,你们都还在长身体的时候……”
这个时代的晚上,大人都没多少娱乐活动,小孩子不睡觉还想干啥?
饭后他们都去睡觉去了,不过云景却没闲着,倒不是要去找白芷或者苏小叶花前月下,而是飞去了漓江,沿着下游而去。
他答应过叶天他们,有机会就带他们见识一下异兽巨蟒,这个事情他记在心里,总归是要兑现诺言的。
读书人的承诺,没说过是一回事,答应了就要做到,所谓一诺千金,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记得当初那条巨蟒是沿着漓江下游而去的,时间过得不是太久,想来寻找起来并不难,毕竟他念力扫视就跟开了透视范围雷达一样。
然而让云景奇怪的是,他都沿着下游飞了半晚上,何止万里,虽然还没到达漓江尽头,但就是没有找到异兽巨蟒的丝毫踪迹!
“那么大条巨蟒,不可能消失了啊,话说回来,我念力范围虽然十多公里,却没法覆盖整个漓江两岸,兴许在什么地方错过了也说不定,再则漓江还有支流,万一它跑其他地方去了呢,看来要找到它还得花点心思,问题不大,总归时间充足”
这么想着,云景往回飞继续寻找,那玩意生活在水里就是麻烦,很难找到留下的痕迹,若是出现在地上就简单多了,那么大一条,所过之处痕迹不要太明显,跟着痕迹就能找到。
大半晚上下来,云景压根没找到异兽巨蟒,也不纠结,先回去休息,以后慢慢找就是,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回去的时候,云景顺便抓了两只脸盆大的螃蟹,本想当明天早餐的,但被他放了,因为这个季节,万物产子……
隔天一早,云景起床看书,叶天他们也很自觉的起床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各自忙活了一个早上,吃了午餐,休息一段时间,继续忙自己的,劳逸结合嘛,中午云景干脆带着叶天他们去清江城内逛逛。
“不是,让你们找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这都一天时间了,清江城就这么大,大把银子撒下去,你们连一个人都没给我找到?”,金山那叫一个纠结,郁闷得饭都少吃了半碗。
被责备的下人忐忑道:“少爷,不是我们不努力啊,实在是尽力了,城中的乞丐,酒楼茶楼,乃至官府我们都去打点了,可就是没消息”
“一个大活人,他还能飞到天上去不成?”,金山无语道。
被问话的下人低头说:“少爷,你要找的人毕竟不是本地人,而且他是来赶考的,随便找个地方埋头苦读不外出,这个寻找起来真心有点难度”
“道理我都懂,但你们就不能想办法?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再给你们两天时间,若是找不到就自己回去吧,换人来,一点小事儿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金山不悦的挥挥手道。
待到下人离去后,他心头琢磨着,自己表现得纨绔一些,想来应该能打消很多人的顾虑吧,毕竟自家太有钱了,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聪明,很容易遭到各方面打压的。
“有钱虽然能为所欲为,可太有钱了压力也是很大的,有钱到我家这只程度……,稍有不慎就是头肥猪任人宰割啊”,金山心头惆怅道。
他家多有钱呢,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夸张,不说别的,就那去年那张画的拍卖来说,天子竞价都没竞争得过他家,从这点就能窥一斑而见全豹了。
当然,他家的产业涉及多个国度,深知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的道理,哪怕某个王朝的产业遭到官府打压割韭菜,也能壮士断腕转移到其他国家去。
把产业分摊开来,也是有利用多国相互制衡的目的,若只在一个国家富可敌国,那简直就是取死之道!
因为太有钱了,金家善事积极参与,很多时候也做恶事,反正好名声坏名声都有,不至于好得让人忌惮,也不至于恶得遭人群起而攻之。
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对金家来说就是一把火,控制好了能光照四方,控制不好就会被焚之一炬。
有钱人的烦恼,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
“我显摆,我纨绔,我嘚瑟,那都不是真正的我啊,可现实却要把我逼成这样,我能怎么办嘛,不努力依旧金山银海往家里趟,只能活成别人想看到的样子咯”
‘自我反省’一番,想装的逼目前没装成,只能憋着,然后他就决定出门花钱,反正只要把自己人傻钱多的人设立起来就成。
今晚,清江城内,最好的青楼,所有人的消费,将由金公子买单!
前簇后拥出门的金山心头如是道。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将他丢下船的那艘花船,早已被他花钱买下,没别的意思,有钱任性。
买下那艘花船的他也没把当初那些人怎么样,只是狠狠的在他们面前装了一把而已,就问他们还记得自己不。
爽是爽了,其实颇为无趣。
说起来,买下那艘花船,他装逼至于,后续居然还有盈利,一点都不亏,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人挣钱难,可钱挣钱,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中午和叶天他们在城里逛了逛,下午云景他们再度回到小院,该学习的学习该练武的练武。
晚上云景继续去寻找异兽巨蟒,然而让他郁闷的是,大半夜下来,依旧找不到。
找不到异兽的云景心头在想,自己要是有叶天那运气就好了,可惜,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也没强求,慢慢来吧。
隔天中午,云景在院中树下看书,叶天和方月月则出门闲逛放松去了,他们回来后,云景就听叶天咋呼道:“云大哥云大哥,出现了,听有人说那条异兽巨蟒在上游五十里外出现了,好多人都赶去了呢”
云景:“……”
那家伙咋就跑上游去了呢,合着这两晚上我在下游就找了个寂寞?
还有叶天这运气,真心让人羡慕不来啊。
想了想,云景起身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放半天假,带你们去见识一下那条异兽巨蟒好了,先说好,远远看看就行了,看过后回来该干嘛干嘛”
“好的好的”,俩小孩赶紧点头。
然后方月月纠结道:“可惜小青回去送信去了,最少十天才能回来,要不然现在我们就能骑乘小青飞过去看异兽巨蟒啦”
“没事儿的月月,异兽既然已经出现,人们不会轻易让它离去的,跑不了,我们只需跟着其他人一样能看到”,叶天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开口安慰道。
方月月甜甜笑道:“嗯,叶哥哥说得没错”
云景暗道叶天都这么说了,那条异兽巨蟒指定跑不了。
另一边,金山的下人火急火燎的跑来汇报道:“少爷,你让打听的人打听到了,就在城南一处不起眼的院子,不过你让打听的异兽巨蟒也出现了,我们先去哪边?”
哟呵,居然双喜临门,金山稍微沉吟道:“异兽不异兽什么的不敢兴趣,我主要是想去会会朋友,走,把我准备的家伙什都带上”
说着金山就迈步出门,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真期待当自己把一件件珍宝‘不着痕迹’的拿出来,那抠搜家伙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啊。
至于异兽什么的,咱有钱啊,它还能跑得了?不管死活,砸钱下去,到时候让人带我跟前来就是,本少爷要盘它!
……
第四百八十三章 ‘叶公好龙\’
金山带着一大群人风风火火的来到云景租住的小院,然而铁将军把门,扑了个空,郁闷得他差点吐血。
准备了那么多,期待了那么久,眼看就能嘚瑟一番,结果人找到了,但却不在家,这跟逛青楼看上一个心仪女子,结果对方掏出来比自己还大有什么区别?
“少爷,我们的人去周围打听了一下,周围的住户说,住这里的人半个时辰前出门了,具体不知道去哪儿,您看?”金山的下人跑来问。
不知道去哪里了,但总得回来吧。
稍微沉吟,金山郁闷道:“留个人在这里候着,对方若回来,第一时间通报,接下来去见识一下那头异兽,带路”
说完金山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的贴身管事不着痕迹的让人把那些带来准备显摆的东西先拿回去,然后跟上脚步道:“少爷跟我来,我们的人已经去留意那头异兽的动向了,少爷很快就能见到,话说回来,兴许少爷想见的朋友也去凑热闹了呢”
“别说,还真有那种可能,赶紧的,走起”,金山摸了摸下巴道,当初遇到云景的时候他就是单独出门在外的,过得还挺不错,有异兽出没,云景跑去凑热闹,他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性。
毕竟谁不爱凑热闹不是。
“就在上游五十里外,不远,我们骑鳞马过去,如履平地,很快的”,管事的笑点,眼神示意其他人去牵马。
金山倒是不担心异兽跑了,反而琢磨道:“听说异兽很凶猛,咱们的人能对付吗?别到时候去给它送菜”
“少爷放心,我们真意境就有三个,还有一个都快踏足后期了,安全方面大可放心”,管事平静笑道。
凭他们这群人,那么多高手,可谓天下大可去得,关键是金家太有钱了,护卫学的功法厉害,还带着神兵利器,更有珍贵丹药傍身,担心什么?
金山也没纠结那么多,下意识冒出一个念头道:“也不知道异兽的肉好不好吃”
“这……少爷,咱也没吃过,不知道啊”,管事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金家有钱不假,可异兽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啊,砸钱都买不到,滋味如何谁知道呢,眼下出现了一头,兴许有机会试试?
异兽的出现不可谓不轰动,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多的是人为了它蜂拥而至,异兽踪现的消息传出,无数人往那个方向汇聚而去,一时之间都把最新角逐出来代表江州去京城的五个大才风头都盖过了。
跑去异兽那里的,大多数都是不怕死的人,其他的嘛,处于好奇,大概觉得自己远远看一眼应该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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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小树林里,杨峰浑身是血,身上多处伤口触目惊心,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反正身上就没完好的时候。
运功疗伤的他周围还有两具鲜血未冷的尸体,从周围沟壑纵横树木折断的破坏痕迹来看,他之前明显经历了一番厮杀。
听到树林外行人离去,尤其是他们嘴里兴致勃勃谈论的异兽,杨峰眼中下意识闪过一丝惊悚,想到不久前近距离接触的异兽,他差点打了个寒战。
“送死都这么积极,当真是活够了啊”,摇摇头,杨峰待到身上伤势稍微恢复,提着长剑往相反方向离去。
自家人知自家事儿,人多的地方对他来说一准没好事儿,尽量远离的好,往上凑,指不定就莫名其妙得罪人干起来了。
况且,异兽那是常人能招惹的吗?就拿不久前的近距离接触来说,所谓的先天高手,在异兽面前还不是一死一大片,真意境估计也蹦跶不了几下。
自己跑去凑热闹纯粹是脑子有病,找个地方疗伤才是正经事儿。
“江兄,赵兄,刘兄,王兄,你我五人,接下来是要代表江州去京城的,如今异兽出没,可有兴趣前往一观?”
一处茶楼内,最近角逐出来的江州五位俊杰齐聚于此小聚,他们可是要代表江州去京城‘出征’的,同乡嘛,自然是要亲近亲近增加感情的。
听闻异兽出没,其中一位白衣青年饶有兴致的看着其他几人问道。
赵姓青年风度翩翩笑道:“此等趣事,自当前往”
“有何不可,同去便是”
见其他人都兴致勃勃,江涛反倒是兴趣不大,反而微微皱眉道:“诸位兄台,异兽凶猛,我等前去,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我们只是去远观,切有诸多江湖中人在前面,纵有意外,我等也可自行离去”,最开始说话的青年看向江涛笑道,一副我等读书人要善于利用智慧优势的姿态,冒冒失失的往前冲岂是君子作风?
“江兄你不会是怕了吧?”有人看向江涛调侃道。
江涛坦然笑道:“怕虽然谈不上,可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且若是那异兽发起疯来,不是在下妄自菲薄,我等身手实在难以应付”
江涛这话说得相对委婉,他们虽然是江州境内居住出来的五个青年才俊,学问方面没得说,可谈起武道修为嘛,一个先天期都没有,像曾经李秋那种智慧武功齐头并进的存在可不是他们能比的。
“江兄说的有道理,只是就此错过,难倒就不觉得遗憾吗?”有人沉吟道。
几人能代表江州‘出征’京城,心性方面自然没得说,并未因为有点成就就觉得自己能无法无天了,考虑问题都很全面。
不顾后果冒失跑去就为了心中的好奇,那他们也当不起才俊称号了,是非轻重还是拎得清的。
“那到底去还是不去?”
“大家商量着看吧,总归也不是飞去不可……”
一番商量下来,几人真心对异兽颇为好奇,于是还是决定去看看,不靠近,远远看一眼满足好奇心就算了。
就连他们都忍不住好奇,可想而知有多少人能顶住见识一下异兽的诱惑,实在是物以稀为贵啊,远远看一下,都足以和其他人吹很久了。
官道上,一布衣剑客骑在马上悠然前行,不时往嘴里灌一口酒。
这剑客目光内敛,丝毫没有寻常剑客般锋芒毕露,就连身边那柄廉价的长剑,也是不管怎么看就让人觉得寒酸,但只要是与这剑客交过手的人才知道他的剑有多么可怕。
此人正是辗转来到南方的宋明刀,作为葬剑山如今在世的唯一弟子,他为了弘扬葬剑山荣光,四处拜访各处名家,自从‘剑经’有成以来,他已经鲜有败绩了,近年来,他唯一败过的一次,还是北上途中遇到的刘能。
他不知道当初败给对方的是夫子刘能,近来他剑经再度精进,却再也找不到对方了,内心颇为遗憾。
有人快速从他身边冲过,他亦当没看到。
宋明刀一心只想恢复葬剑山荣光,虽然四处拜访各方名家,却都只是用剑弘扬葬剑山名声罢了,几乎不与人结怨,纵使胜得他人,也是关起门来,从不宣扬自己打败了谁,反正被打败的人知道自己手中的剑代表的是葬剑山就行了。
不得不说,在他的努力下,还真在小范围恢复了一些曾经葬剑山的风光,若继续下去,他日重建葬剑山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难啊。
曾经的葬剑山,可是有‘剑神’存在的,那是神话境,一把剑压得整个大离江湖抬不起头来,连王朝都要给三分薄面。
不到神话境,宋明刀想重现曾经葬剑山风光几乎不可能!
前路且远,他宋明刀手中的剑,还在继续成长。
“当初给我剑经的那位前辈,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遇到,可惜,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想报恩都不知道怎么办,卧虎山一别,转眼已是多年”
心中这么想着,宋明刀偶然听到人们谈论异兽,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
异兽出没,想来高手不少,若能与他人切磋一二……
心念一动,宋明刀决定去凑凑热闹,异兽什么的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想剑问四方。
漓江近乎横贯整个大离王朝,浩瀚无比,宽数十里,一眼看不到对岸。
异兽巨蟒出没的这段江面没有‘怒江’那里水势凶猛,平静而深邃,正午时分,漓江两岸到处都是人影奔走,目光巡视江面,皆想看看异兽到底何等凶猛。
更有胆大之人,干脆直接施展轻功踏水而行寻觅兽踪,也不怕水下突然钻出一个脑袋将其一口吞了。
江面太过平静,很多人其实都在怀疑异兽出没的真实性,可无数人信誓旦旦亲眼目睹,不惜赌咒发誓。
云景四人施施然行走在官道上,官道沿江而行,左侧不远便是浩瀚漓江。
他们速度不快,叶天没练过武拖累前进速度,这让他颇为有点不好意思。
云景也不怕找不到异兽出没的地点,多的是人往那个方向汇聚,甚至心头还在嘀咕,估摸着叶天不到,那异兽巨蟒指不定藏水底不出来。
对叶天那邪门运气无比清楚的云景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他们往那个方向而去,不时有人提醒他们别去凑热闹呢,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到底天底下还是好人多的,对于这样的人,云景他们都是报以还礼微笑,毕竟人家也是处于好心。
宋岩跟在最后面,因为是出门游玩,他倒没带多少东西,除却自身佩刀外,他还帮云景把佩剑带来了,书童嘛,这种时候他也客串一下捧剑童子了。
说起云景的佩剑,还是当初拜师时,他师父李秋的师弟送的呢,这么多年云景也没换,他用到这把剑的时候屈指可数。
那把剑称不上神兵利器,连宝剑都算不上,价值几百两银子而已,好在云景剑法高明,也没多少用剑的时间,这些年来长剑也没有多少磨损,因为没天天用灵气滋养长剑,是以他那把剑依旧普普通通。
习惯了他也不打算换了,云景也不是多么渴望追求神兵利器,外物而已,兵器再好,总归要看什么人使用。
“到了地方,不管异兽会不会出现,你们切记不要离我太远,尤其是月月和小天,你们太过单纯,须知异兽虽然凶猛,但更可怕的是人心,人一旦多了,总有那么几个心怀不轨之徒”,云景一边前行一边告诫道。
这番话更多是说给方月月听的,叶天那运气,他不招惹别人就好了。
“云大哥放心,我们很听话的,不会给你添麻烦”,叶天拍着胸脯保证道。
方月月跟着点头,不过想了想却是看向叶天说:“叶哥哥,你放心,若是遇到待人,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后面的宋岩微微低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撑,明明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啊,怪哉。
云景也不觉得被俩小孩撒狗粮了,自己也是有媳妇的,他俩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自己和小媳妇亦或者白芷腻歪起来……咳咳……
叶天听到方月月的话,却是大大咧咧道:“月月你说哪里话,我才不怕呢,有云大哥在,云大哥很厉害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你……,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方月月郁闷得轻轻踹了叶天一脚,把头转一边生闷气。
这家伙是属木头的吧?重点是安全问题吗?重点是我保护你啊,你就不知道多少表示一下?哪怕一点点也好。
云景心头好笑,叶天这小老弟多少有点钢铁属性。
也没说什么,这种年少无知的懵懂,何尝不是一种美好呢,将来回忆起来和是一桩趣事呢,不过将来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月月你生气了?”叶天好奇问,一点觉悟都没有,还一脸纳闷不解的表情。
方月月不想和他说话,太气人了。
搞不懂她为什么生气,叶天问云景:“云大哥,月月怎么啦?”
“别问我,那是你的事情”,云景乐道。
我的事情?我的什么事情?挠挠头,叶天懂了,对方月月笑道:“都跟你说啦月月,没事的,云大哥厉害得很,你别担心,云大哥可是上过战场的,千军万马中走过,先天高手都不是他对手我跟你讲……”
在叶天滔滔不绝中,方月月只觉心累。
不过在听到云景的事迹后,她还是忍不住诧异的看了云景一眼,心说云大哥亲口承认过,他也才后天后期而已,先天高手都不是他对手?完全看不出来啊。
武林世家出来的方月月,虽然年纪还小,却是深知先天和后天的差距。
“别听他瞎吹”,云景笑道,不承认也不否认,转而继续道:“不管怎么样,人生在世,尽量远离打打杀杀,平安才是福”
“我可没吹牛,月月你要信我,只是云大哥平时太低调了”,叶天连忙道,生怕方月月觉得他是在吹牛。
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靠近异兽巨蟒出没的江段了。
远远望去,沿岸虽然谈不上人山人海,但被异兽吸引来的人,也称得上成千上万了,有人沿岸寻觅,恨不得挖地三尺,有人直接跑水面,甚至有人冲水下去了……
目光远远一扫,云景暗道江湖果然卧虎藏龙,平时难得一见的先天高手,因为异兽,可谓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就连真意境都有不少隐没在人群中。
这条‘野生’的异兽巨蟒,到底不是曾经陈夫子养的那头猛虎,属于无主之物,吸引这些人来并不奇怪。
当初陈夫子养的异兽,虽然陈夫子已经陨落,但他还有后人,鉴于他的身份,不管是他的后人还是王朝,都不允许一些人打猛虎的主意,而这条野生巨蟒,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不管是杀了扬名立万,还是抓住圈养起来,全凭本事,至于本事不够偏要送死,那怪得了谁?
云景看到了江涛,他正和几个同龄人远远的站在距离江边千米外的一处山头上,几人正在那里谈笑风生。
“他们是没见过异兽巨蟒,就这点距离,若巨蟒真的出现,啧……”,心念闪烁,云景也没管那么多,到底和对方没交集,而且他又不是别人保姆,若遭遇不测,那也只能说是自己的命运。
“异兽呢?不是说就在这附近吗?怎么连点浪花都没有?”叶天伸长脖子到处张望。
方月月也忘了和他生气,跟着四处寻觅。
云景此时感觉到一道目光长时间停留在自己身上,顿时转身一看,于是就看到了策马而来的宋明刀。
和云景目光相对,宋明刀也没避讳,反而眼睛一亮径直策马走了过来。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来到近前,宋明刀翻身下马拱手行礼道,他没有认出云景是当初遇到的小孩,毕竟时隔多年云景变化太大,更不可能知道他如今练的剑经是云景给的了。
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去年北上有过几面之缘而已,一次是和刘夫子比剑,另一次是在斜阳城中云景遭到敌国先天高手针对之时。
叶天他们收回目光好奇的打量宋明刀,没说话,猜测这是不是云大哥的朋友。
云景拱手一礼笑道:“未曾想能在这里见到阁下”
摆摆手,宋明刀笑道:“当初斜阳城内,小兄弟谈笑灭敌的风采,至今依旧历历在目,冒昧打扰,倒是我唐突了,只是想向小兄弟打听一下,当初那位老人家,如今在何处?那次一别之后,我剑道颇有精进,想再寻老人家请求指点一二”
过来打招呼,原来是为了这事儿,虽然你不知道刘夫子已经踏足逍遥境了,但我还是觉得,你想和对方切磋,是不是有点自信过头?
想是这么想,云景嘴上却道:“好叫阁下知道,那位老人家我也很久没见了,对方行踪飘忽,在下亦不知道在何处”
“这样啊,那就不打扰诸位雅兴了”,宋明刀也没过多纠缠,点点头转身离去,他虽然剑问四方,云景手段非凡,却也没有讨教一二的想法,说到底,江湖客和读书人,还是尽量不要掺和的好。
读书人这个圈子水很深,混江湖的,若是贸然和读书人生怨,指不定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这是无数前辈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说白了,玩武力的,总归玩不过玩智力的。
“云大哥,那谁啊?”
宋明刀走后,叶天忍不住好奇问。
云景收回目光笑道:“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说起来,某些方面你和他还是一类人呢”
“额,不懂”,叶天摇摇头。
云景也没解释,叶天运气好得批爆,而宋明刀呢,能将一本胡编乱造的剑经练出名堂,可谓都是妖孽,可不就是一类人嘛。
目光重新放回江面,云景悄无声息的将念力延伸出去,心说到了这个位置,异兽若真的在,想来不难发现了吧?
然而无需云景刻意寻找,消失多日无数人寻而不得的异兽巨蟒居然主动出现了。
轰~!
平静的江面破开,水浪翻滚,巨蟒庞大的头怒猛然冲出,仰天一声咆哮,声震四野,靠得近的人脑袋嗡嗡作响。
有道是‘叶公好龙’,在此之前,无数人兴致勃勃的寻找异兽巨蟒,可真当出现之后,亲眼目睹,一个个才知道这玩意有多么可怕。
大多数人被吓得脸色苍白两股战战,很多人甚至都被吓得瘫坐在地上,极少数人都失禁了。
巨蟒太过庞大,人类在它面前太过渺小,那种视觉和心灵的冲击,让人心神摇曳,都有很多人后悔来这里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要做噩梦。
“哇,好大一条蛇”,叶天看向破水而出的局面瞪大眼睛双目放光,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反观方月月,却是面色惊恐,抿着嘴唇,下意识拉住了叶天的衣角,哪怕相隔数千米,她都觉得那巨蟒随时都能过来把自己轻易碾碎。
看着再次呈现在视线中的巨蟒,云景暗道单论威势而言,它并不比当初陈夫子养的猛虎差半分了。
当初云景和陈夫子养的猛虎对视都感觉心神摇曳,如今嘛,面对这条巨蟒,也没多大心绪波动,毕竟也是见惯了大场面不是。
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云景也没打算怎么样,来此也只是满足叶天他们的好奇心。
巨蟒破水而出,自然不是因为要跑出来透气,主要是因为它是被人为引出来的。
而把它引出来的那人,这会儿正在巨蟒头上呢,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被巨蟒头上的一根狰狞尖刺贯穿心口,鲜血混着河水哗哗的往下淌。
虽不知其生前如何,可就此命陨,何苦来哉?
它已经出现,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露个面彰显一下存在感,冰冷的眸子扫视四方,被其目光扫视之人无不浑身冰冷,像是被捏住心脏般呼吸困难。
噗通噗通噗通……
原本一些施展轻功游走在江面之人,被巨蟒看着,心跳都慢了半拍,惊骇之下忘了自己处境,顿时下饺子般跌落江中。
不待这些人手忙脚乱的远离巨蟒,它庞大的身躯仅仅一个翻滚就将就近人们卷入江中,江水翻滚,血色弥漫晕染。
仅此一下,十多个能踏水而行的高手,就此葬身江中再无半点声息。
此时此刻,整个漓江两岸,居然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之中,唯有浊浪滔滔和那惊鸿一瞥的巨蟒身躯震撼人心。
……
第四百八十四章 激怒
江中水浪翻滚,偶有鲜血晕染很快消散无踪,巨蟒庞大的身躯露出一个庞大的头颅,绝大部分隐没水下,见首不见尾,蛮荒,暴虐,凶悍气息震撼人心。
两岸无数人瞪大眼睛看着江中巨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多人脸上苍白浑身发抖,真心被吓住了。
没见到之前,好奇无比,见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好奇心是何等的愚蠢,那是会死人的,纵使周围那么多人,且隐藏高手无数,亦是没有丝毫安全感,面对那恐怖巨蟒,人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身太过脆弱渺小了。
“快跑啊……”
死一样寂静的漓江两岸,短暂的安静有,不知谁惊恐的大喊一声,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有人则站在原地和他人冲着巨蟒评头论足,更有人则朝着巨蟒靠近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人们反应不一而足,跑路的是因为自身弱小面对巨蟒毫无反抗之力,留下的则对自己颇有信心自觉有周旋把握,靠近的当然是艺高人胆大了。
距离巨蟒数千米外的一棵树下,宋明刀对边上已经被吓得瘫软马匹视而不见,目视江中巨蟒目光闪烁,震撼之余,他手中劣质长剑轻颤嗡嗡作响,不但不曾后退一步,心头更是有着一种拔剑的冲动!
“不能退,一旦后退,心智不坚,剑道想更近一步就难了,若是……若是能将此巨蟒斩于剑下,我葬剑山的名声必将哄传四方……”
这个念头在宋明刀脑海不断盘旋,可此时他不得不克制自己的冲动,贸然拔剑上前,九成是过去给巨蟒送菜。
山头之上,江涛袖子下五指握拳,捏得拳头发白,心脏咚咚直跳,默诵先贤典籍才让自己没有外在表象出害怕神色。
他悄悄深吸一口气道:“诸位兄台,不是在下妄自菲薄,此等异兽,绝非我等能应付的,趁现在它还未发怒胡乱伤人,我等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短暂沉默后,有人长出一口气道:“江兄说得有理,我们走吧”
“此番也算是对心智的一番磨砺了,我等还需努力啊,将来,再面对如此局面,我等定不会再退缩”
“是啊,也算是有一个努力方向了,我等未来,定当做到此番情况不但不是退缩,反而大步上前彰显读书人风采”
“非是我等惊惧,实乃进退有度,毕竟还在成长阶段……”
几人短暂交流,最后深深看了巨蟒一眼,怀揣着复杂心情迅速离去,再留下也没有意义。
只是他们走的时候心头在想,年轻一辈的读书人里面,有没有人能做到不但不退缩,甚至还能将其镇压乃至斩而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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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就是所谓的四大才子也做不到吧,毕竟年轻啊,人的成长总是需要时间的。
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几个中老年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目睹了江涛等人离去后方才收回目光。
这几人中,有江州州牧,文星学馆山长,有江州总捕头,亦有驻军将领,更有辞官归隐的老者。
如果有读书人来到这里,就能认出,他们里面大多数都是不久前各方才子进行角逐时的裁判,每一个都是江州境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几位觉得这些后生如何?”州牧大人轻捋胡须笑问。
文星学宫山长老态龙钟,慈祥笑道:“都是不错的孩子,进退有度,明知不可为,未向虎山行,只是心性还需打磨”
“年轻人,总是需要时间才能成长的”,归隐老者笑道。
评头论足一番,总捕头沉吟道:“大人,异兽出没,非真意境上前分明是送死,未免伤亡过大,总得拿出一个章程来才是”
“老夫是个粗人,各位大人拿主意便是,若需要军队配合,尽管下令”,驻军将领咧嘴笑道,目光却一直都在看异兽巨蟒,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州牧大人想了想道:“异兽出没得很突然,总得做些什么才行,这样,吩咐下去,出动捕快劝导人们离去,封锁五十里区域,若不听劝之人,便由他去吧,事在人为,军队就算了,寻常军卒,来再多都没意义”
“遵命……”,总捕头点点头离去。
驻军将领舔了舔嘴唇道:“总不能就这样看着吧,异兽隐患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要不想办法将其斩杀亦或者擒拿?”
“将军可有把握?”,州牧大人看向他笑道。
对方很干脆摇摇头道:“没把握”
“那便不急,先观望一番吧,若异兽自行离去便好,如果迫不得已,我等联手便是,而且,众多江湖中人汇聚,总有按耐不住之人,姑且让他们试探一下异兽斤两吧”
“也好……”
几位大人物稍作商量便定下章程,倒不是他们算计江湖中人吧,只是江湖客,你若不让他发泄一下,他们心头不爽万一搞事情呢,那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随着异兽出现,各方反应不一而足。
云景身边的叶天瞪大眼睛道:“这异兽好生猛,身上的一块鳞片就差不多比我整个人还大了,而且一个照面就弄死了那么多人,就跟碾死蚂蚁似得,它弄死的那些人,其中很多都是所谓的先天高手吧?”
“是的呢叶哥哥,的确有先天高手,只是他们在异兽面前太脆弱了,护体真气和功夫根本就没能抵挡片刻就被碾碎了”,方月月拉着他衣角惊恐道。
先天境界已经称得上高手了,可在异兽面前,竟脆弱如斯。
云景平静道:“现在异兽你们看到了,还好奇吗?”
“我有点怕,如果我爷爷在,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应付”,方月月忐忑道。
叶天看向云景好奇问:“云大哥,你有把握对付那条巨蟒吗?”
“异兽虽然凶猛,但还奈何不了我”,云景模棱两可道,没正面回答,他会飞,这是最大的安全保障,至于说对付那条巨蟒,没试过云景不知道,而且没必要他招惹那条巨蟒干啥?
江中,异兽巨蟒现身,一个照面弄死了周围的人之后,似乎被打扰的情绪得到了发泄,目光扫视一圈,庞大的身躯缓缓往江中沉了下去。
见此,云景心说巨蟒虽然凶暴,但绝对具有极高的智慧,似乎知道无所顾忌的杀人对自己来说没有好下场。
“它要跑,拦住它,别让它跑了”,此时有一先天高手运转真气吐气开声道,声音传得很远,然而让他尴尬的是,压根没有人跳出来对巨蟒出手。
人们都在观望呢,谁都不想第一个跳出来送死。
随着巨蟒身躯缓缓下沉,有些人快坐不住了,漓江很深,一旦让巨蟒沉入江底离去,再想找到就难了。
“诸位,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啊”,有人着急道。
那么大一条异兽,平生仅见,而且浑身是宝,鳞片可以打造兵器铠甲,血肉对练武之人来说可谓宝药,一旦跑了那得多可惜?
眼看巨蟒就要消失在水面,总归有人按耐不住了。
只见一四十来岁的黑衣刀客从江边纵身冲向江中巨蟒,吐气开声道:“诸位既然都不愿动手,那在下就抛砖引玉了,若能斩杀此兽,尸首尽归我有,若是不敌各位亦别嘲笑,而且,还望大家不要下暗手拖我后退”
话音落下,他已经飞速接近江中巨蟒,此人身法迅猛,踏江前行衣衫猎猎作响,每一次迈步都是百十米距离,踩得江面凹陷,身后拉出道道残影。
远处观望的云景很轻易的就捕捉到了他人科普动手之人的身份,那人名叫郑阔,有着狂刀诨号,在南方一代颇有名气,先天后期修为,经营着众多诸如走镖漕运之类半白不黑的产业,为人仗义,走南闯北很多江湖中人都会给三分面子。
“敢第一个跳出来,狂刀称号倒也颇为贴切,先天后期,实力可谓超群了,只是在那异兽巨蟒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云景心中暗道。
郑阔手持一柄漆黑长刀,靠近异兽巨蟒之时便一刀斩下,大吼一声给我滚出来。
先天后期,体内先天真元化作罡气宛如实质,随着他一刀斩下,霸道的刀法施展,罡气吞吐形成一道三十多米长的实质漆黑刀芒,斩得空气肉眼可见的扭曲波动,在这道刀芒的撕裂下,江水先行破开一道数百米长的裂痕,大有一刀断江的威势,可惜漓江太过宽阔,他这一刀还远远不够。
“不愧是狂刀啊,敢第一个站出来对异兽动手,尤其是那一刀,简直了,江水断流,如果前方是一座小山恐怕都要被劈成两半吧,这一刀,真意境不出,几个人能接的下?”
“可不是,我自问有些手段,可面对那一刀,恐怕一个照面就被斩杀了……”
听着人们惊叹之声传来,云景不为所动,不过总觉得有点尬,话说这种时候有人在边上惊叹连连似乎是一种很正常的事情?
“哇,好厉害”,叶天瞪眼惊叹道,在此之前他哪儿见过这等画面啊,虽然他和逍遥境的刘能都交流过,可那等层次的手段他已经看不懂了,还是这样的画面看着刺激且真实。
方月月抿了抿嘴唇说:“还好啦,我爹爹应该比他厉害,更别说我爷爷了,有机会叶哥哥倒是可以见识一下”
这番话也是脱口而出,下意识想在叶天这里加深一些自己的分量。
叶天不懂她的心思,点点头道:“有机会一定……”
有人第一个跳出来,自然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先天后期出手动作何其迅猛,各方暗自交流,也就起了个头的时候,他那一刀就已经斩下。
人家巨蟒都要走了,可偏偏有人跑出来针对它,怎能不怒?
冰冷的瞳孔竖起赫然看向郑阔,江上轰然炸裂破开,尾巴犹如一条恐怖的铁鞭当即抽了过去,那尾巴所过之处带起江水四面泼洒,抽得空气轰鸣扭曲,肉眼可见的音爆云炸裂。
太快了,从郑阔跳出来说话直到异兽怒而发飙不过两个呼吸而已。
很多人只觉眼睛一花,异兽巨蟒的尾巴就抽在了刀芒之上,那一片方圆数百米区域的空气扭曲成肉眼可见的波纹,漆黑刀芒破碎劲气四射。
一尾巴抽碎斩向自己的刀光,凶性大发的巨蟒尾巴一卷就朝着郑阔抽了过去。
人在空中,郑阔目光一凝,心道一声草率了,可后悔已经来不及。
他强提一口气施展身法进行躲避,护体功法运转,罡气在体外形成一座十米高的厚实钟影,给人比金铁打造更为坚实之感,同时,他手中长刀一折,刀芒再度绽放,数十米长刀芒拉出道道残影斩向巨蟒尾巴。
阳光下,巨蟒尾巴有金属光泽闪烁,所过之处有道道音爆云绽放,一击再度抽碎刀光,连丝毫停顿都没有,轰然甩在了郑阔护体钟影上。
当~!
钟影一颤,声浪震动四方,眨眼破碎,在郑阔瞪眼惊恐中,那异兽巨蟒的尾巴已经闪电般落在了他身上,不待他有其他反应,整个人凌空被噗一声抽成了碎末!
摧枯拉朽,先天后期的郑阔,在异兽巨蟒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没坚持得了就被轰杀……
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他还有众多手段没来得及施展就死了,甚至都没能给异兽巨蟒造成丝毫伤势!
“爹~!”岸边一少年绝望惊叫,想要奋不顾身向前冲,却被人死死拉住。
各方再度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先天后期的郑阔以身试探,一个照面都没坚持得了就死了,深刻的认识到了异兽巨蟒的可怕。
“非真意境有多远走多远,言尽于此”,不知和人朗声道,说话的声音都在轻微颤抖。
云景目光闪烁,感觉到异兽巨蟒根本就没有认真,仅凭堪比精铁铸造的身躯和恐怖力量就轰杀了一位先天后期高手。
作为异兽,它的身躯就是最好的武器,可问题是,它还具有喷吐寒雾这种能量运转的能力啊,岂止是没有认真,简直就是没有认真……
轰,巨蟒尾巴砸在江面上,带动的气压掀起百米巨狼,江上更是在气压的压迫下形成数百米宽的凹陷区域,浪涛朝着四方席卷久久无法平息。
如此异兽,谁敢上前?
然而此时异兽巨蟒明显已经被激怒,轰杀郑阔后,冰冷的目光看向了漓江右岸人群,盖因这边距离它近一些。
目光扫视了漓江右岸一眼,巨蟒庞大的身躯一个猛子扎下消失在江面。
“不好,快跑”
“异兽怒了,它要对我们动手”
“谁去阻止它,我还不想死,我后悔了,不该来的……”
漓江右岸靠近的人们纷纷惊叫,很多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仅仅两个呼吸,水下庞大的阴影出现,江水破开,异兽巨蟒恐怖的身躯依旧来到岸边破水而出,掀起的江水涌上岸来冲刷周围,一些实力弱小离开不及时的人当即被卷入水中。
吼~!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咆哮,声音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浪席卷,方圆数百米形成恐怖狂风,树木被连根拔起,有人被震飞,更多得则是被巨蟒一声怒吼就震得七孔流血而死。
招惹异兽巨蟒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仅仅只是刚刚开始。
无数人胆战心惊中,来到岸边的巨蟒喉咙中有冰寒的蓝光绽放,它尾巴掀起江水朝着四方激射,转而一口蓝幽幽的寒雾喷薄而出,瞬间将江水冻结成冰块宛如子弹般激射。
寒雾蔓延岸边数百米区域,范围内一切都被冻成冰雕粉末,那被冻结的冰凌席卷四方更是覆盖千多米区域!
如此范围攻击,成百上千的人被波及,范围内大多数人一个照面都死了,跑得快得也大多受伤,皆是被子弹般席卷的冰凌所伤。
短短片刻时间而已,巨蟒来到岸边,‘一口唾沫’就造成了千多米范围的冰雪世界,伤亡人数成百上千,无数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条异兽巨蟒,根本就是灾难般的存在,而今已然发怒,这可如何是好?谁能挡它?万一若是无法平息它的怒火,导致他去攻击城镇,那得造成何等可怕的灾难?
“好言难劝找死之人,何苦来哉”,远处州牧大人摇头叹息,好在来此的就没有一个平民百姓,几乎都是江湖客,否则治下出了这种灾难性的事件,州牧大人也是要给朝廷一个交代的。
江湖中人仗着武功高来高去,本就不受官府待见,如今遭难那也是自找的,问题还不是很严重,只需要接下来将异兽巨蟒造成的破坏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即可。
总捕头沉声道:“大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巨蟒跑去城镇后果不堪设想!”
“燕捕头别急,有我们在呢,不会让异兽巨蟒乱来的,而且,一些看戏的家伙已经看够了,兴许无需我等动手”,驻军将领目光扫视四方沉声道。
云景他们距离异兽巨蟒很远,不再对方发怒波及范围内,但云景也在带着叶天他们远离,还是那句话,没必要他不会去主动招惹巨蟒,至始至终都没想过拿巨蟒怎么样,只是带叶天他们来满足好奇心罢了。
“好生猛的蟒蛇,居然能口吐寒雾,如果能抓住就好了,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叶天一边跟着云景他们走,一边还不忘回头看向巨蟒方向嘀咕道。
愕然了看了他一眼,云景心说你想啥呢,那玩意是想抓就能抓的吗,尤其是具有极高智慧的蟒蛇,岂会轻易臣服于人?哪怕当初陈夫子的异兽猛虎,也不是抓的,而是从小‘养大’的。
对于这种存在来说,成年之后,恐怕宁死也不会臣服于人吧。
另一个方向,赶来的金山被异兽巨蟒吸引了注意力,也没工夫寻找云景他们了,他惊叹于巨蟒的可怕,冲着属下问:“你们能搞定那个大家伙吗?好想盘它啊”
他的属下面面相窥,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其中一个真意境老人沉声道:“少爷,现在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没有得到正面回答,金山也不是脑残,没在意,而是道:“我们先观望一下,有机会大家尽量满足一下我的心愿,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你们也别为难”
“少爷宅心仁厚,我等尽量在保证少爷安全的前提下试试能不能杀死亦或者抓住巨蟒”,另一个真意境沉吟道。
享受着金家财富带来的好处,该他们出力的时候,一个个还是不含糊的,主要是金家给的太多了,否则他金山哪儿能得到这么多高手的簇拥保护。
异兽巨蟒上岸,一个照面弄出大面积伤亡明显并未能平息它的怒火,庞大的身躯一卷,就朝着最近人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在它那庞大的身躯面前,岸上的山石草木皆无法阻挡它前进的步伐。
在这条恐怖的异兽巨蟒面前,相比起来,不久前福安大尊弄出的草蟒真心啥也不是。
“畜生就是畜生,不知适可而止收敛,既然找死,成全你便是!”
一个平静的声音传遍四方,很多人下意识朝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只见一灰衣老人凌空虚度般朝着巨蟒正面飞驰而去。
他看似走得很慢,可每一步迈出都是数百米距离,动静之间给人闲庭散步般悠闲之感。
意志干扰他人感官,这分明是一位真意境的大高手!
看到那老人,稍微有点见识之人都意识到了这点,只是他处在真意境什么层次?
异兽巨蟒明显也是个‘识货’的,当那老人站出来后,感受到他的气息,巨蟒第一时间就盯上了他。
相隔数百米,老人身影站在一棵大树顶端随风摇曳,他平静的隔空朝着异兽巨蟒一掌按下。
嗡~!
整个天空都仿佛震动了一下,虚空扭曲,一只数百米直径的恐怖青色手印凭空出现,朝着下方巨蟒镇压而下。
在那恐怖掌印之下,异兽巨蟒三百多米的庞大身躯居然显得颇为渺小,还不如那掌印大。
吼~!
面对当空压下的一掌,巨蟒仰天咆哮,丝毫没有退缩,反而庞大的身躯瞬间盘成蛇山,浑身金铁打造般的鳞片炸起呛呛作响。
嗡~!
巨蟒体外有漆黑光晕流转,本就庞大的身躯似乎大了几圈,它弹身而起,宛如蛟龙般正面朝着掌印席卷而去。
轰~!
闷雷般的震天嗡鸣中,那庞大的掌印居然瞬间就被巨蟒崩碎,虚空扭曲,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朝着四方席卷。
异兽巨蟒居然也有能量运转之法,加持在自身之上,把自身当做武器碾碎那真意境强者的一掌。
目睹这一幕的很多人心头惊骇,异兽还有多少手段是人们所不知道的?
那凌空碾碎掌印的巨蟒身躯一弹朝着老人冲去,过程中整个团成一团,好似一颗黑色陨石砸下,带起的气压吹得下方草木横飞。
面对袭来的巨蟒,老人目光凝重,须发皆张,轻喝一声,武道意志外放,元气结合武道意志化作一只展翅千米的白鹤冲天而起。
冲天而起的白鹤有些呆板,昭示着老人还处在真意境中期,未能让自身意志所化之物‘活’过来。
可纵然如此亦是恐怖无比了,那白鹤每一片羽毛都给人无比锋利之感,分明就是凌厉剑芒所化,那千米之巨的白鹤,根本就是无尽剑芒汇聚而成!
陨石般袭来的巨蟒张开喷出一股蓝汪汪的寒雾,无尽剑芒凝聚的白鹤居然被冻结在了虚空,它身躯轻轻一碰就将其粉碎。
噗~!
武道意志所化白鹤被毁,下方老人脸色一白喷出一口鲜血,当机立断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可巨蟒动作更快,原本团成一团的他尾巴猛然延展出来,像是一条神鞭一样眨眼抽在老人身上,老人仓促间背后再度白鹤展翅,可依旧被抽碎再喷鲜血跌落远方。
轰~!
巨蟒身躯落地,砸得大地震动开裂,高昂的脑袋冰冷注视四方,似乎在说还有谁一样。
……
第四百八十五章 围攻
出手的老人被巨蟒抽飞数千米远,最后整个人都嵌入了石壁之中,岩石崩碎,他艰难走出,一个趔趄半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呕出大口鲜血,随着鲜血呕出的,还有内脏碎片!
身受重伤,不过真意境中期的他生命力强大,这样的伤势还不足以要了他的命,只是恢复起来要花不少时间就是了。
抬头看向远处高昂头颅的巨蟒,老人眼中闪过浓浓惊骇之色。
自己居然败得如此干脆,甚至险些死了,这异兽竟强悍如斯,身如神铁铸造,兼具天赋能力……
功法运转,元气充盈身躯,丝丝缕缕天地灵气汇聚于内疗伤,老人起身道:“让诸位见笑了,老夫不敌此兽,就此别过”
很干脆的承认自己不是巨蟒对手,老人丢下这样一句话飞速转身离去,再留下他怕自己会死,害怕巨蟒是一方面,主要是他受伤了,作为江湖中人的他多多少少是有仇家的,万一被人趁虚而入……
老人和巨蟒的交战时间不长,不过几个呼吸时间而已,可造成的破坏却让人胆战心惊。
那狂暴的能量肆虐,方圆数千米区域一片狼藉,树木粉碎,山石崩塌,范围内很多躲避不及的人更是伤亡众多。
这等层次的人出手,和小范围内的天灾内什么区别!
真意境,神话不出的情况下已经是世间武道顶尖强者,一人可敌千军万马,单人屠城亦非难事,这样的存在太少了,只要不死,每一个都能福泽八代,让后辈家族成为一方豪强。
这个层次的武者数量少是事实,可在庞大的人口基数和疆域以及时间面前,实际上并不罕见,真正少的是神话境,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
此番因为巨蟒而来的真意境,两手之数都数不过来,平时难得一见的真意境强者,这会儿可谓扎堆出现了。
当老人走后,人们惊惧于那恐怖战斗余波的同时,巨蟒再度成为了焦点。
真意境中期都不是对手,无数人自觉赶紧远离,实际上一开始有自知之明的人就在远离了,可速度太慢,以至于被战斗波及,成百上千的人白白丢了性命。
生命在这个时候显得太过脆弱,原本很多人都还有美好的人生和未来,结果因为一时的好奇将小命葬送在了这里,大多数连完整的尸体都没能留下。
“刚才那是白鹤翁吧,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了,简直就是一个照面的事情”
“没错,就是他,白鹤翁成名多年,乃是少有的用剑高手,哎对了,刚才他老人家居然没有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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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不懂了吧,到了他们那个层次,出神兵利器外,寻常刀剑已经没用了,对自身帮助不大,带在身上还嫌碍事呢,实际上他已经出剑了,那展翅冲天的白鹤就是他那等层次的剑法,简直神乎其技,我们这样的别说面对,余波都能碾死一大片!”
“就你懂”
“话说回来,那巨蟒居然毫发无损,谁能奈何它?”
“不要小看了天下人,真正的高手还未出场呢”
“也是,要说高手,还是王朝的高手最多,而今巨蟒发怒造成重大伤亡,王朝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可不是,那边州牧大人他们都在呢,还在观望……”
无数人议论纷纷,虽然他们不敢去和巨蟒干架,可架不住他们有着一份参与感啊,至于死了那么多人虽然让人唏嘘,可江湖就是这样,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了,倒也没觉得如何。
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宋明刀握着手中劣质长剑沉默着,先天境界的他,虽然仗着‘剑经’之威在这个层次鲜有敌首,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以自己如今的实力,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和异兽搏杀,会死得很难看的。
“剑经上面的剑法是能越阶杀敌的,如果我能练到第三层的话,倒是可以尝试与异兽交手,可惜,我连第二层都没能大成,距离第三层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心念闪烁,宋明刀默默远离巨蟒,但并没有离去,观看别人出手,他也能从中学习到一些东西。
目视疮痍的画面,眼神从那些残肢断臂划过,云景对身边的叶天他们道:“叶兄弟,方妹妹,以后啊,若是事不关己,切记不可好奇心作祟跑去看热闹,好奇心真的是能害死人的”
“我听云大哥的,以后没事儿绝不跑去看热闹”,叶天认真点头道。
方月月也赶紧点头说:“云大哥说得对”
年幼的他们都没经历过太多事情,这会儿看到的实属太过震撼,云景虽然说得平静,但他们下意识知道听云景的总不会有错。
“异兽我们已经看到了,那我们走?”叶天仰头问云景。
笑了笑,云景说:“难得放半天假,来都来了,倒是不急着走”
方月月看到那些残肢断臂,尤其是蔑视四方的巨蟒,她抿着嘴唇欲言又止,实际上她心头很是害怕,已经后悔来这里了。
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云景说:“放心,有我”
异兽虽然强大,真意境中期都不是对手,可对云景来说,总归只是野兽,仗着自身优势,他有把握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一点点将其‘刮痧’至死!
当然,还是那句话,没有必要,云景不会轻易去主动招惹异兽的。
各方反应不一而足的时候,那异兽巨蟒似乎被人类连番针对彻底激起了怒火,原地短暂停留,旋即主动朝着人最多的方向冲去,一副要彻底彰显自身不再有人敢来打扰他的姿态。
巨蟒庞大的身躯游走,所过之处地面颤抖,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它前进的步伐,树木折断,岩石粉碎,与它鳞片摩擦不时迸射火星。
“它过来了,跑啊~!”
面对袭来的巨蟒,那个方向的人们惊叫逃离,与此同时,漓江另外一边很多不怕死的人正施展轻功飞速踏水而来。
嗡~!
还未靠近人群,巨蟒狰狞的大口张开,蓝色光芒绽放,一口寒雾喷吐席卷弥漫开去覆盖了前方千米区域。
那寒雾所过,山石草木被冻碎,避之不及的人们更是姿态定格,偶有摔在地上之人,整个躯体被摔成碎片!
那片区域短短两个呼吸就变成了绝寒之地,空气中都出现了漫天冰凌。
“不想死的有多远滚多远,一个个屁本事没有非要跑来凑热闹,死了活该!”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起,旋即在巨蟒前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此人身高近两米,身材魁梧,光头,脸上头上布满了红色纹身,鲜红如血。
他站在那里,身躯周围有炙热的劲气环绕,绽放着红色光芒,空气都在扭曲,在他周围,草木飞速碳化,地面都变得干裂,巨蟒喷出的寒雾竟不能临身。
“大家伙,让老子来会会你,吃我一拳!”
光头猛男露出白牙咧嘴一笑,体外炙热劲气猛然暴涨,数百米区域都在扭曲,一脚踩在地上,大地一颤轰鸣,被他踩出了一个十米直径的大坑,他整个人更是如同炮弹般冲向了巨蟒。
随着他的冲出,拳头绽放红色光芒,炙热气息冲天,刺得远处无数人无法睁眼直视,他像是一颗小太阳般一拳砸向了巨蟒脑袋!
吼~!
巨蟒咆哮,漆黑而冰冷的身躯闪烁金属冷光,体外有黑色冷光流淌,像是给它覆上了一套黑色宝甲,整个体型都大了一圈。
身躯一缩一弹,巨蟒直接用长满尖刺的脑袋朝着光头猛男撞了过去。
轰~!
光头猛男与巨蟒相遇,冰冷与炙热碰撞,虚空扭曲天地失色,凌空一朵色彩斑斓的蘑菇云绽放,肉眼可见的气浪波纹席卷八方。
“那个人是谁,居然敢正面硬碰异兽巨蟒,他怎么敢的啊”
“结果怎么样了?我看不见,有人能说说吗?”
观望的人们瞪大眼睛,实力不够的根本就看不清交战画面,吃惊之余又好奇无比。
云景微微眯眼,倒是看得真切,心道光头果然都没有一个简单的。
那光头一拳宛如小太阳般砸在巨蟒头上,不但破开了巨蟒护体冷光,甚至还砸断了巨蟒头上的一根尖刺。
但也仅限于成了,他被巨蟒恐怖的力量直接撞飞出去,脸色微白的他比来时更快,直接被轰进了数百米外的山体内,岩体崩塌落实滚滚。
“我知道那个人,叫郭阳,真意境后期,一手烈阳拳狂猛霸道,为人方面不怎么讨喜,很是张狂”
“居然是他,他不是一直都待在西北方大漠一代吗,居然也被异兽吸引来了?”
“话说此人嘴巴虽然很臭,可心眼不坏,让我们滚开也是为我们好”
“真意境后期,他能对付异兽吗,看样子他还没尽全力”
“快看,他倒飞出去了,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嘶,他都不行,谁来阻挡异兽?”
人们议论纷纷中,稍微被阻的巨蟒摇晃了一下脑袋,直接朝着郭阳方向冲去,大不死不休的架势。
郭阳所在的山体猛然炸裂,他带着张狂的气息冲了出来,嘴里还大喊着痛快。
面对袭来的巨蟒,此人没有丝毫退缩,甚至还主动迎了上去,真意境后期武道意志演化出来,在他身后形成了一片火烧云,一轮红日在云海中沉浮。
“杀~!”一声怒吼,郭阳整个人都似乎化作了狂暴的烈日,像是携天地之威朝着巨蟒轰杀而下。
巨蟒鳞片炸起,抖动间呛呛作响,浑身实质般的冷光环绕,尾巴宛如一柄天刀般抽爆空气划出道道残影甩像郭阳。
双方再度碰撞,完全是硬碰硬,光影弥漫,平地惊雷,再度一朵蘑菇云升起,狂暴气浪席卷,周围飞沙走石。
郭阳携无尽威势的一拳与巨蟒尾巴相撞,红日炸裂,周围山石草木燃烧焦黑,转而又被冰冷的气息覆上一层冰霜,冰冷与炙热在那片区域轮番交替。
双方体型差距太大了,郭阳再度被巨蟒抡飞出去,衣衫破碎,嘴角已经有血迹流淌,但他眼神却异常疯狂,似乎越战越勇,很喜欢这种拳拳到肉的硬刚,哪怕自身处于劣势。
反观巨蟒,它虽然将郭阳抽飞,但自身也受伤了,尾部鳞片破碎,没有鲜血流淌,受伤的地方由被烧焦的痕迹,疼得嘶吼。
可相较于它那庞大的体型,这点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尤其是郭阳那狂暴的拳法,还能施展几次?
真意境的元气,毕竟不是无限的,这等高强度的战斗,恢复远远跟不上消耗。
巨蟒嘶吼一声,身躯一弹,闪电般追上了跌落出去的郭阳,身躯盘绕,明显想将其活活勒爆。
郭阳虽然强大,但轻功却不是他的强项,巨蟒速度太快,他一时之间居然没能躲开。
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郭阳吐气开声,狂暴的元气喷薄而出,在体外形成了二十米直径的炙热光球护体,想勒死我,老子先把你烤熟了!
然而巨蟒却根本就不顾炙热的光球,体外冰冷黑光覆盖,身躯快速收紧,那护住郭阳的炙热光球肉眼可见的缩小,要不了几个呼吸,郭阳的血肉之躯就将引来巨蟒恐怖身躯绞杀!
“武道意志结合元气,那已经是另一个层次的能量运用了,与先天境界有着本质区别,只是真意境后期在巨蟒面前都这么快落败了,继续下去他会死的,异兽虽然没有人类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武技,可本身体型的优势却不是人类能比拟的,异兽巨蟒虽然强大,但它来来回回也就那几样,尾巴抽,口吐寒雾,身躯绞杀,观察了这么久,有心人应该要出手了,郭阳死不死或许和他们无关,但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纵使真意境后期,单人想要对付巨蟒太难了,除非是那种真意境强得离谱的存在,比如曾经青牛学宫的山长冯毅,比如秦安泰那种战场上多年厮杀下来的老将,再比如南阳关上大江主帅……,他们这样的单独面对这条巨蟒,胜负也不好说……”
远处平静观望的云景心头暗道,他自身武道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会飞啊,还有念力这种手段,若是自己上,有把握远距离耗死巨蟒,对方打不到自己,也跑不了,这就是云景的优势所在。
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就在他脑袋里面划过这些念头的时候,一个声音传遍四方说道:“郭老弟别慌,我来助你”
说话的是一个黑衣刀客,看上去五十来岁,整个人都犹如一把冰冷的长刀,让人不敢直视。
他手持一把古朴长刀,长刀出鞘,刀身雪亮刺眼,明显是一把神兵利刃。
身影一闪,此人已经来到了巨蟒不远处,长刀斩下,刀芒冲霄,似乎要将天穹都撕成两半,径直朝着巨蟒七寸出斩去,刀芒轨迹避开了被缠绕的郭阳。
此人在动手之时,还不忘飞速开口道:“真意境后期以下就不要来参合了,之前的白鹤翁就是前车之鉴!”
呛~!
随着他一刀落在巨蟒身上,巨蟒体外鳞片撕裂,被斩出了一道数米长的伤口,伤口处没有鲜血流淌,巨蟒本身的护体寒光已然将那里冻住,但不影响自身。
那一刀太过霸道,落在蟒蛇身上只有那么点,余势落在大地上,地面被斩出一道千米长的裂痕!
巨蟒吃痛,下意识松开郭阳,回头就是一口寒雾朝着黑衣刀客席卷而去。
他没有修炼郭阳那种炙热的手段,可不敢任由寒雾临身,凌空腾挪转瞬躲开。
“多谢何兄,今天我们联手宰了这畜生,他的血肉想来定是美味无比”,脱困而出的郭阳冲着黑衣刀客心有余悸道。
之前他差点就死在巨蟒的‘怀抱’之下了,无异于救命之恩。
“小心”避开寒雾的黑衣刀客当即提醒。
可是晚了,稍微分心的郭涛被巨蟒一尾巴抽飞了出去,仓促运功护体,依旧被抽得口喷鲜血,不过很快他就骂骂咧咧的回来了,居然被偷袭,他扬言要宰了这畜生。
就这片刻功夫,已经有人道出了那黑衣刀客的身份,此人居然是霸刀门门主,人送外号霸刀何渊,有着真意境后期修为。
霸刀门也是大离境内的一武林大派,影响力不比方月月家的正气山庄来的差。
知道了他的身份,云景难免多看了一眼,说起来双方还有些渊源呢,去年在北方幻境中,云景可是把他女儿带了出来。
同时面对何渊于郭阳这两个真意境后期高手,异兽巨蟒丝毫不惧,身躯扭动躲避何渊的刀芒斩击,口中寒雾不时给他来一下,尾巴则用来对付郭阳。
“哈哈哈,既然郭老弟与何兄都出手了,那我也不能干看着,今天咱们一起吃这异兽的肉!”
又一个声音响起,下一刻,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灰衣剑客加入了战团,此人身法鬼魅剑法凌厉,出其不意的给巨蟒身上来一下,撕裂鳞片,短短几个呼吸就给巨蟒造成了十多道不痛不痒的伤口。
这由是一位真意境后期高手,有人道出了他的身份,乃是一个独行侠,人称鬼剑客,亦正亦邪,具体名称不详。
三位真意境后期高手围攻巨蟒,巨蟒虽然强大,但也渐渐落入了劣势,不过那三人想要短时间拿下巨蟒却是不现实,除了横练功夫了得的郭阳,以何渊与鬼剑客的躯体,可经不起巨蟒来那么一下,只能周旋游走找机会出手,郭阳很好的充当了坦克这一身份。
“看来你们游戏吃力呢,就让小妹助你们一臂之力好了”
一个空灵的声音出现,旋即以为身材曼妙的白衣女子加入了战团,这女子使的居然是一杆银色长枪,姿态大开大合一点都没有女子的娇弱,枪法凌厉,一枪能轰爆一座山头,随着她的出现,本就处于劣势的巨蟒,居然被她找到机会在身上捅出了一个直径米许的血洞,穿透了巨蟒身躯三分之一!
这女子带着一个银色面具,倒是没人能看到她的长相,至于身份,云景只听人们说她是来自北方一个叫落星门的势力,还是门主呢。
不过这女子已经成名几十年了,是个老阿姨。
四位真意境后期高手围攻巨蟒,联手之下,巨蟒虽然凶悍以对,可身上的伤却是在增多加重,继续下去必死无疑。
它虽然强大,可总归‘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不管怎么样,巨蟒能硬抗四位真意境后期强者,且短时间都无法将其斩杀,凶猛到这等程度,可想而知有多么震撼人心,今天过后,此战必定震惊天下。
他们交战的那一片区域,方圆近十里范围内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山体崩塌,大地上布满了裂痕与坑洞,真意境以下别说靠近,连余波都扛不住!
远处聚集在一起的几个大离王朝官员注视着这一切,州牧大人平静道:“看来无需我们出手了”
“这样也好,只是这异兽身躯最终落入江湖人手中多少有些遗憾”,驻军将领沉吟道。
江州总捕头笑道:“无妨,这异兽庞大,届时去花钱购买一些,想来他们应该会给面子”
“这件事情到时候就交给你了,不过别仗着官身以势压人,公平买卖即可”,州牧大人含笑道。
“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另一边,金山瞪大眼睛观望着那边的战斗,嘴里还不忘碎碎念道:“可惜,真意境后期以下没资格加入,否则你们过去帮忙,到时候还能分点,不过没关系,咱有钱,花钱买就是,只要他们愿意,我整个买了,不说其他,那么大一条,哪怕死了,摆家里也是牌面啊,就没见过谁家里摆过这种观赏物的”
金山的属下沉默,没办法,他家实在太有钱了,只要出得起价,这世间不能买的东西不多,那异兽绝对不在不能买的范围内。
“不好,这异兽已然通灵,自知不敌,它要跑!”
战场那边猛然传来郭阳焦急的声音。
然后人们就看到,浑身千疮百孔的巨蟒径直朝着何渊方向突围,硬抗其他三人手段,旋即一头扎进了漓江之中。
……
第四百八十六章 尾随
水浪翻滚,巨蟒庞大的身躯一个甩尾就消失在了水下,血色晕染,飞速被江水稀释。
漓江宽数十里,平均深度都在千米以上,支流众多,水下地形复杂,谁也不知道底下有多少暗河存在,巨蟒逃到水中,简直和龙归大海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在平均深度千米以上的水下,纵使真意境后期的存在下去实力也要大打折扣,到时候别说猎杀巨蟒了,自身死成什么姿势都是回事儿!
而一旦让巨蟒跑了,那后果……
“该死,拦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何渊焦急道,身影一闪就来到了江上巨蟒消失的地方,毫不犹豫一刀斩下。
刀芒冲霄,雪亮的光芒刺得无数人睁不开眼睛,比天上骄阳还有璀璨,足有千多米长的恐怖刀芒斩落江上,江面像是固体般被切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久久不能合拢。
靠的近视力好之人,都能通过那长近两千米深数百米的缝隙看到江中深处的生物,然而那一刀斩出的裂缝之下,根本就没有巨蟒的身影,明明前一刻它才进入江中!
轰~!
漓江上游庞大的水压冲击而下,裂缝合拢,溅起滔天水浪。
“该死,巨蟒在水下如鱼得水,实力提升一个台阶,比地面更加敏捷!”短暂滞空的何渊脸色难看咬牙道。
唰,一道身影眨眼间出现在何渊身边,却是光头郭阳,他沉声道:“巨蟒必定没有跑远,我下去想办法将它逼出来”
话音落下,他身躯周围炙热而恐怖的劲气环绕,宛如一枚燃烧的烘炉炮弹般冲向了江中,轰隆一声深入江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片区域的江水发出咔嚓咔嚓柔儿可闻的轻响,紧接着江水结冰飞速被冰冻,仅仅两个呼吸,方圆数千米的江面被冻结从了蓝汪汪冒着寒气的巨大冰块。
而此时,冲入水下的郭阳明显被冰封在了冰块里,一时之间江面平静再没有他的动静。
鬼剑客与落星门门主也来到了附近,一脸紧张的看着江面,他们虽然实力强大,可并没有郭阳那样的横练功夫,也不擅长水下战斗,面对恐怖的巨蟒,一时之间不敢下水冒险。
咔嚓……砰……
冰面炸开,郭阳的身影冲出,漫天冰屑中他脸色发白,吐出的气息都化作白雾,脸色难看道:“糟糕了,我下水之后捕捉到了巨蟒身影,正要将其逼出,它却冻结了江水,受此阻挡,我已经失去了它的踪迹,它隐藏在江上中,我等下去就是送死,它随时都可以从深水出离开,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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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何渊等人脸色纠结。
落星门门主道:“它在水下,我们下去无异于送死,可事已至此断然不能让其离开,只是如何找到它且将其逼出来斩杀却是个难事儿!”
“你们想过没有,如今已经彻底激怒了巨蟒,若是不做个了结,后果不堪设想!”鬼剑客声音飘忽道。
郭阳骂骂咧咧道:“岂止是不堪设想,那畜生绝对是记仇的,如果不将其宰掉,给它机会绝对会来找我们报复,这种通灵的异兽,绝对不能报以侥幸心理,聚在一起还好,试问我们单人谁有把握独自应对?”
“不止,若是它凶性大发对攻击城镇发泄怒气,那将是难以想象的灾难,而且若是追杀我们,我们倒是可以跑,可沿途的民众呢?”何渊脸色难看。
鬼剑客脸色一变道:“诸位,你们想过一个问题没有,是我们激怒了巨蟒,如果酿成灾难,这笔账王朝是要算在我们头上的,虽然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想看到,但到底是我们引起的,难辞其咎啊”
“啊这……”,郭阳愣住,在此之前他没想那么多。
官府很多时候是讲道理的,一般情况下只要江湖中人不过分,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一旦江湖中人整出大事儿,尤其波及数量众多的无辜民众,那个时候就不会坐视不管了。
官府讲理是一回事儿,可若自己整出的烂摊子没法收拾……
“所以,我们必须要为这件事情负责,要将巨蟒威胁解除,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两两深入水下沿着漓江上下游进行搜索,一旦发现巨蟒,无论如何都要将其逼出,弄出动静再汇合将其斩杀!”何渊快速思索道。
落星门门主点头道:“我没有意见,两人一起,纵使在水下面对巨蟒,相互也有个照应,拖到其他人到来想来没有问题”
“必要的时候,大家也需舍得人情,要求实力足够的好友前来一同帮忙了”,郭阳纠结道。
“好了,行动起来,再纠结下去一切都完了,我去上游”,鬼剑客纠结道,身影一闪就冲入了江中。
“我和他一起”,丢下这样一句话,郭阳追了上去。
剩下的何渊与落星门门主则联手往漓江下游进行搜索,因为巨蟒在水下,他们也只能去水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远处的人们也没预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眼看巨蟒都要被斩杀了,可最终居然被它逃走,想到巨蟒的恐怖,万一它离去后偶然遇到自己,想到这点人们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江州州牧大人微微皱眉,想了想到:“这些江湖中人,虽然实力强大,却不懂得配合,打好局面弄成这样,到底不靠谱”
“大人,接下来还需拿个章程才是,巨蟒隐患不除,治下民心难安啊”,总捕头沉声道。
州牧大人很快吩咐道:“传令下去,通知上下游,江上水道封锁两天,这两天过往船只就不要同行了,以免遭遇不测,然后传令各处收集巨蟒消息,一旦发现及时上报,这件事情还是要解决的,而且,若是那些江湖中人无法解决,我们解决后,是要去问责的”
“可是大人,为了确保万一,这件事情需不需要上报京城?毕竟……”,总捕头纠结道,有些话没说出来,但其他人都懂。
四个真意境后期尚且无法拿下巨蟒,江州官府虽然能出动这样的强者,可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如果上报京城的话,那问题就不大了,国家机器面前,巨蟒再凶也不过一条小泥鳅,不说别的,某位夫子走一趟问题也就解决了。
州牧大人也不是不识大体的,斟酌了一下道:“做两手准备吧,上报京城以防万一,但我们能自己解决最好自己解决了,以免给上头落下无能的印象”
“下官明白”,总捕头点点头转身离去。
而此时金山却是急得跳脚,无语道:“好好的怎么就让它跑了呢,我还等着他们杀掉花钱买下呢,这会儿跑了我上哪儿买去?这样的异兽可不多见啊……”,说到这里,金山看向属下说:“你们也去帮忙寻找,成不成是一回事儿,若是最后少爷我买到异兽,少不了你们好处”
“少爷,我们的职责是保证你的安全,如今汇聚了大量的江湖中人,若是离开,万一少爷发生意外,却是十头异兽都挽回不了的失职”,金山的贴身管事摇摇头道。
金山无语说:“我能有什么事情,又不是让你们全走了,然后这样吧,如果最终你们能协助那些人找到异兽将其斩杀,最终被我买下,一旦事成,真意境以下,我帮其买来足够突破真意境的明心灵液,真意境嘛,我想办法疏通关系给其争取一个和夫子见面的机会,你们觉得怎么样?不要觉得面见夫子很难,实际上夫子也是人,就离不开人情来往,你们懂吧?”
这……
听金山这样一说,他的属下们呼吸一滞,给得太多了啊,这谁顶得住?
先天突破真意境的诱惑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有多大?真意境想见夫子一面有多难?
财可通神啊,当钱多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很多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少爷,我们留下一位真意境和三个先天后期保护你,其他的都去帮忙寻找巨蟒”,管事斟酌了一下道。
金山笑道:“这就对了嘛,赶紧,否则异兽指不定跑没影了”
明心灵液虽然珍贵,但还是能通过钱财买到的,至于让人和夫子见面嘛,金山之所以敢夸下海口,那是因为最近有位夫子和金家有合作,见一面还是不难的,至于见面后能不能得到夫子指点,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你们一定要找到巨蟒啊,在属下离去后金山心头期待道……
另一边,叶天看着江上缓缓飘走的庞大冰面愕然道:“这就结束了啊”
他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
云景笑道:“怎么可能结束,实际上对很多人来说,事情才刚刚开始呢,而且一个不好,会引发无比严重的后果!”
“什么严重后果呀?”方月月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问。
平静的看向江面,云景说:“巨蟒的强大与破坏力你们都看到了,如今以被彻底激怒,若是袭击城镇,那样的后果无法想象,这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了,关乎无数生民命运,不消除隐患,后果多严重你们自己也能想象一二,尤其是对那些出手的人来说,他们惹出的事端不平息下去,官府是要拿他们试问的!”
“他们那么厉害,闹成这样也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呀,官府会因此而惩罚他们?”,叶天愕然道。
“惩罚?”云景笑了笑,然后又道:“若真引发严重后果,那就不是惩罚那么简单了,杀头都是轻的!”
这些江湖中人若是不去招惹巨蟒,人家好好安静带着,哪儿来这些事情?
“可是他们那么厉害……”
“再厉害又如何,你们太天真啦,对王朝的力量一无所知”,云景摇摇头道。
这些问题就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想不明白也就不去纠结了,接着叶天问:“那云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面对他这个问题,云景沉默,稍作思考。
按道理来说,这件事情不管他的事儿,作为一个看客,异兽见识到了,叶天他们的好奇心也满足了,大可就此离去,后续如何自己只需稍作打听即可。
自己肩膀能承担得起多大的责任云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若就此离去的话,万一被激怒的异兽引发巨大灾难,那也是他不愿看到的。
尤其是这里可是江州,自己的家就在江州境内,万一异兽跑家里那边去呢?这种事情的可能性虽然小,但是万一呢?
漓江水下,距离云景十公里外,两千多米深的沟壑中,受伤颇重的异兽巨蟒正悄无声息的往上游而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脱离云景的观察范围。
郭阳鬼剑客虽然潜入水下寻找巨蟒踪迹,可根本就没潜那么深,自然也发现不了巨蟒了,而去他们若跑两千多米深的水下,强大的水压下,纵使真意境后期,实力能不能剩下两成都是回事儿。
心念闪烁,云景道:“你们先回去,我去个地方,把事情办完就回去,回去后,叶天你的功课也别落下”
“云大哥,你不会是想单独去找那条巨蟒吧?不行,太危险了”,不笨的叶天当即瞪眼道,随后又说:“云大哥,不是我不听你的话,也知道你本事强大,但你真的不能去啊,我不放心!”
云景也没辩驳,而是道:“我有分寸”
“那也不行,如果云大哥你要去的话,我也去,我不会说话,反正大不了要死一起死,我可是把你当亲大哥的,如果云大哥出了意外,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没意思了”,叶天抓着云景衣角固执道,生怕一松手他就飞了。
小老弟你是不是不对劲?云景愕然的看着他,还什么要死一起死,咋听得我背后发凉?
方月月顿时看着叶天,眼睛都瞪圆了,年幼的她,听到叶天这番话,鬼使神差的感觉到一种自己都不理解的危机感,一句话脱口而出道:“叶哥哥你说什么呢,你还有我”
“月月,我们是好朋友,但云大哥对我来说不一样的,他若出意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叶天回头看向她说。
云景:“……”
喂喂,我还没死呢,你俩咋搞得在给我交代后事似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行,你们要去的话,我也去”,方月月咬牙道,死死的拽着叶天的衣角。
边上的宋岩低头,我只是个下人,听命就是了,反正自家少爷不会有事的。
虽然云景自身面对巨蟒有把握,但想到叶天那邪门的运气,一起去的话,绝对不会给自己拖后腿就是了,于是想了想到:“行,咱一起去,反正安全方面有我在”
“那就这么说定了”,叶天点头笑道。
接着云景转身看向宋岩道:“那小宋你先回去,我们去去就回”
“好的少爷,你的佩剑需要带上吗?”宋岩点点头递了递手中云景的佩剑道。
云景摇头说不用。
看着他们三人离去,宋岩转身往回走,暗道终究是我一个人形单影只……
“话说自己是不是也需要找一个媳妇了?只是这种事情还需少爷点头才行,毕竟是签了卖身契的,而且自己这样的身份本就低贱,哪个姑娘愿意嫁给自己?自己是奴仆,妻子也是奴仆啊……”,回去的路上宋岩心头暗道,鬼使神差的开始考虑未来了,之前他都没这种想法的,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受刺激了。
巨蟒虽然跑了,但事情还没完。
此次巨蟒出现,一场大战下来,漓江岸边方圆十里都被打残,造成了巨大伤亡,一开始汇聚而来的人,大部分都因为害怕而走了,可最后依旧有一些人舍不得离去,自身能力虽然不行,可也想看到最终结果如何,于是留下帮忙寻找异兽。
世间总是不会缺少不怕死之人……
云景带着叶天方月月俩小孩,虽然是去找巨蟒,但却并未太过高调,很轻易的避开他人视线,一手牵一个贴地飞行,远远的吊着巨蟒,始终保持对方在自己的观察范围。
具体要如何处理那条受伤发怒的巨蟒云景还没个确切的主意,他虽然自信,但也知道要杀巨蟒还是很难的,可留着又是巨大隐患,到时候再说吧……
“云大哥,你说过你只是后天后期,可你这轻功也太厉害了吧,带着我们两人,还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草尖树叶轻轻借力便是百十米距离,这简直不可思议”,被云景带着的方月月吃惊道。
到底和方月月不熟,云景没真正带着他们高空飞行,反正也不赶时间,贴地而行倒是自动被对方认为是轻功高明了。
也没解释什么,云景笑道:“我很擅长跑路的”
叶天兴致勃勃道:“云大哥,曾经有人带我飞过呢,真正的飞,半天时间横跨数万里,你知道是谁,你能做到那样吗?”
“你觉得呢”,云景反问。
叶天摇头说不知道。
方月月眨眼问:“你们说的什么啊,那个飞,它正经吗?是我想的那种飞吗?我也飞过呢,从京城到江州就是飞来的,骑乘小青”
“差不多一个意思吧”,叶天笑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还是分得清的,哪怕方月月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巨蟒潜入深水悄然离去,郭阳他们虽然极力寻找,但漓江太大,又不敢深入江底,他们是肯定找不到的,云景也没有帮他们的想法,当他们跳出来欲要斩杀异兽巨蟒的时候,就要为自己的行动负责。
也没去管他们,云景三人远远的吊着巨蟒,叶天他们不知道云景要去哪儿,也没问,跟着就是了,一路上说说笑笑。
那巨蟒在漓江底部往上游而去,受伤的它不时吞噬一些江中提醒庞大的鱼类,云景还观察到,巨蟒居然还能引来灵气滋养自身!
它吸收灵气的速度不快,但以它庞大的体型来说,吞吐量还是很惊人的,不比真意境后期的人类武者运转功法吸收灵气来的差。
时间一点点过去,巨蟒在江底沿着上游近七百里远,然后进入了一条两三千米宽的支流朝着深山大泽而去。
到了这个位置,差不多已经离开江州地界了,而且早已经没有人跟来,也就是说,除了云景他们外,其他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巨蟒踪迹。
云景有理由怀疑巨蟒是在回归老巢的路上,就好像人一样,在外面受了欺负,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回家。
它明显已然被激怒,但却没有肆虐漓江两岸,说到底它已经通灵,毕竟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生物本能告诉它,这个时候狂怒恐怕没有好下场,毕竟这是人类主宰的世界。
进入支流后,巨蟒速度明显加快,但不是在江中游走,它太大了,而是沿着江底的一条暗河往荒无人烟的深山而去。
难怪没有人知道它哪儿来的,居然是通过地下暗河出现在外界。
深入荒野又数百里后,夕阳西下时分,巨蟒从暗河中出来,此地有一片面积不下五十里宽的湖泊,风景优美如画,
湖泊中有一座孤岛,岛下有一处天然岩洞,巨蟒进入那里蜷缩起来,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它只是去外面游玩一下,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那些人类那么针对它,甚至是联手想杀了它?
带着叶天他们来到湖泊边上,云景看向湖中孤岛说:“到了”
“云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找到那条逃走的巨蟒了?”叶天好奇观望周围道,啥也没看到。
方月月有些害怕,她忐忑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那条巨蟒很凶的”
云景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那玩意没法交流,况且双方无冤无仇,杀了倒是能做到,但真要那么做吗?问题是留着,它伤好了,会不报复人类吗?
就在云景不知道如何决断的时候,兴许是处于动物的本能直觉,巨蟒感觉到自己的家园被外人闯入,那冰冷的眸子竖成一条线,居然游出了老窝,庞大的头颅露出水面看向云景他们方向。
破水而出的巨蟒脖子上鳞片炸起,呛呛抖动,对云景他们的闯入报以愤怒狂暴姿态!
……
第四百八十七章 撸蛇
巨蟒身影出现在水面,展露出来的身躯不到三分之一,却也已经超过百米了,足有三十多层楼那么高!
它脑袋下的鳞片炸起,抖动间呛呛作响,狂暴而狰狞,犹如火堆边的炸药桶,随时都会暴起撕碎一切,冰冷的眸子注视着云景他们那边,嘴巴微微张开发出牛吼般的低鸣。
巨蟒恐怖的气息弥漫开去,方圆数十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连水中的生物都第一时间躲到水底瑟瑟发抖,一时之间水面‘波澜不惊’。
“云大哥,巨蟒真的在这里,它出现了,好大,好长,好黑,好猛!”云景身边的叶天看向巨蟒瞪大眼睛道。
叶天倒是没有展露出什么害怕的神色,毕竟从小到大他除了日子过得差点,真心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反正就没有遇到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危险。
此时面对巨蟒也是如此,好奇,惊讶,激动……但就是没有害怕。
方月月则是第一时间就躲到了叶天身后,死死的捏着他的衣角,小身板都在轻微颤抖,看到那条巨蟒,她感觉自己和蝼蚁没什么区别,对方吹口气都足以杀她十次百次。
明明这个时候云景更让人可靠,但她就是躲叶天身后去了,女人就是如此,关键时刻,总是会第一时间靠近自己最在意的人,她虽然还小,总归是女孩子,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我们快走吧,若是巨蟒冲来,我们会死的”,方月月忐忑道。
叶天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她的小手笑道:“月月别怕,有云大哥在呢,他敢带我们来,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同时叶天心道云大哥可是和刘老头都能互掐谈笑风生的,刘老头是谁?那可是迄今为止被世人所知唯一的逍遥境!
所以这点场面对云大哥来说毛毛雨啦。
你倒是会慷他人之慨俘获人家小女孩的心思。
微微撇了叶天一眼,云景差点翻白眼,不过现在可不是和他们闹着玩的时候。
面对远处狂暴的巨蟒,云景与之遥遥相对,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不过心头却是心绪起伏,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种异兽真心不多见。
“我们来这里,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啊”,方月月缩着脖子小声纠结道。
叶天说:“月月别说话,云大哥这样自然有他的用意”
云大哥云大哥,你眼里只有你云大哥,你直接和他过一辈子算了……
方月月心头那叫一个郁闷,甚至都忘了害怕,狠狠的冲着叶天翻了个白眼,而且手还有点痒,想捻点什么软肉狠狠的扭一圈!
她忍得好辛苦。
面对方月月的白眼,叶天不明所以,反而还眼神询问月月你是不是有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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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明明老窝都被人发现却闯入了的巨蟒,通常这个时候它应该第一时间将闯入者撕碎的,狂暴归狂暴,可它居然没那么做。
高高耸立的头颅微微低首,冰冷的眸子注视着云景他们,巨蟒狰狞大口张开猛然咆哮。
它一声怒吼,声震数十里,肉眼可见的音浪向着四方辐射,纵使音浪传递到岸边的云景他们那里也刮起了一阵狂风,吹的周围飞沙走石,云景他们身上衣服猎猎作响。
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巨蟒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警告且驱逐云景他们。
然而云景却是没有退步,甚至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意。
“看来自己那亲近自然万物的特性起作用了,巨蟒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攻击就足以说明,不过我那亲近自然万物的特性,如今还不足以让这等异兽也主动亲近,它还有敌意,还在愤怒,没有遭到这等异兽的攻击,已经是我那亲近自然万物如今能到达的极限了”
此时云景心头暗道,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总好过第一时间就干起来,而且自己那亲近自然万物的特性,也在随着自己的成长而成长。
早晚有一天,这等异兽想来应该也会主动亲近自己的。
来这里,云景当然不是想单纯的看一眼巨蟒,杀它也不是目的,而是想尽量让他别去伤害无辜大众,能平息它的怒火最好,迫不得已,云景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冤无仇啊,虽然它不能说话,毕竟已经通灵,算是智慧生物了,希望能交流吧。
心念闪烁,云景背后摆手示意叶天他们待在原地别动,自己却是面带笑意,平静的冲着巨蟒方向迈出了一步。
云大哥居然冲着巨蟒主动迈步?叶天好奇的看着,没吱声。
反倒是方月月紧张的惊呼一声:“云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稍安勿躁,我有分寸,你们待在这里别动”,云景平静回答道,继续迈步向前。
不管是叶天也好还是方月月也罢,他们都只有几十斤,只要在念力范围内,云景随时能把他们挪动到其他地方,是以自己和他们分开,云景也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锵锵锵~!
面对云景那近乎挑衅的动作,巨蟒身上炸起的鳞片抖动得更加剧烈了,身躯周围的水面都在剧烈波动,冰冷的瞳孔更是竖成了一条线。
吼~!
巨蟒脑袋继续下压十数米冲着云景方向咆哮,愤怒威胁以及驱逐的意思很浓。
甚至云景居然还感觉它似乎有点……小委屈?
就像是巨蟒都不主动攻击了,你居然还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不待这样欺负蛇的……
云景的脚步不停,不疾不徐的走向巨蟒方向,脚步离开了岸边的地面,已经站在了水面上,脚下波涛涌动,但却没有打湿他的鞋子,是真真正正的站在水面行走。
这是什么轻功?
饶是方月月见多识广,此时看着云景的背影也是彻底不懂了,纵使真意境都不可能如同他那样轻松的站在水面吧?就跟没有重量似得。
轰~!
巨蟒的气息再度狂暴了三分,就连隐没在水下的尾巴都破水而出摆动起来,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巨蟒如此姿态,在云景的感官之中,他愤怒至于,委屈的意味更浓了,甚至还有些不安起来。
“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不疾不徐走过去的云景平静开口道,相隔甚远,云景却相信对方能听到,至于蛇类听觉视觉都不出众靠着红外感应这些特性,云景估摸着在此等异兽这里想来是行不通的。
巨蟒自然听不懂云景的话,明显没有和人类相处交流过,是以对于云景的问题,只是报以更大声的咆哮回应。
不过它到底是通灵异兽,生命本能的没有感觉到云景的恶意,反倒不让它排斥讨厌,是以哪怕云景一再得寸进尺,它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
云景和太多小动物相处过了,近年来甚至和很多猛兽都相处过,很是了解动物的习性,只要动物不主动攻击,那么就‘有的谈’,一点点去建立相互信任,一点点去和动物交流,最终也不是不能成为朋友的。
当然,这其中要把握好一个度,否则就是去给动物送口粮的。
在此之前相处的动物中,都没有什么能对云景造成威胁,自然是不存在送口粮这种事情,这条异兽嘛,云景此时虽然表面平静,可内心却是高度警惕。
“不用如此紧张,我来这里也没什么恶意,更不是来针对你的,只是想和你交流一下,如果可以,交个朋友也不是不行”,云景继续前进,不断释放自己的善意。
轰~!
此时巨蟒直接一尾巴抽在了水面上,掀起滔天水浪,不是在攻击云景,而是在警告,似乎在说你若再前进我就要不客气了哟。
居然还有点可爱?
云景心头嘀咕,没有操之过急,任由周围狂风巨狼,依旧在不断靠近巨蟒,不过却是稍微放缓了脚步。
见云景放缓脚步,巨蟒似乎觉得自己的警告发挥了作用,那愤怒不安和委屈的气息稍微收敛了三分。
要不说是动物呢,它居然没有意识到云景是在一点点试探它的底线和习性。
渐渐的,云景已经深入了湖中,距离巨蟒不到两千米了,这个距离是无比危险的,以巨蟒那庞大的身躯,一个弹身云景就在它的攻击范围内。
到了这个时候,岸边的叶天也只是好奇,可方月月却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了。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之前那些人对你出手了,让你受伤,我不是来劝你放下对那些伤你之人的仇恨,事实是你伤好了找他们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有一句话叫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人类大多都是善良的,只希望你以后在报仇的时候,尽量不要波及无辜,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想来你应该感觉到了吧?”
一点点靠近对方的同时云景嘴里说道。
巨蟒死死的盯着云景,尾巴不安的在水面甩动,那炸起的鳞片时而急促抖动,发出冰冷刺耳的锵锵声,时而舒缓似乎有收敛狂暴气息的意思。
见此,云景也没有逼得太紧,知道对方此时大概处于一种极度矛盾的状态,一旦操之过急,很可能让它彻底狂暴,于是再度放缓了脚步。
同时云景也知道,自己的善意对方接收到了,能不能让其彻底平静下来友好相处,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不让它陷入狂暴极端云景还是能做到的。
和动物相处得多了,云景经验十分丰富。
如果不是巨蟒太过强大,这会儿云景觉得估摸着双方都待一起‘有说有笑’了。
“你被人围攻受伤了,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受伤的滋味很不好受,让我帮帮你如何?”再度放缓脚步的云景开口道。
处于极度矛盾状态的巨蟒死死的盯着云景,它感觉到了云景的善意,但之前的遭遇让它无比警惕,本能告诉它,自己不应该相信人类,可云景这个渺小的人类,它却并不讨厌。
也仅限于不讨厌了。
云景给巨蟒的感觉就想大自然的山石草木,如温暖的阳光和晶莹的晨露,很亲切很温暖很美好。
只是强大如它,纵使云景给它很舒服的感觉,却也不可能放下戒备去主动亲近,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双方毕竟连生命层次都不同,差距太大了。
说帮它,云景并非无的放矢。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引来天地灵气包裹巨蟒身躯,一点点滋养舒缓受伤的它。
不过云景控制好了量,没有一下子就尽全力,总得有个过程不是,先让它感受到好处,从而渐渐让它放下戒备和愤怒,一来就尽全力,接下来自己就没有谈的筹码了。
巨蟒自身本就能吸收天地灵气成长,动物本就比人类对自然更为敏感,是以此时巨蟒明显感觉到周围天地灵气浓度增加了,增加了一倍不止,这让它受伤的身躯恢复很有帮助,不过相较于它庞大的身躯来说也就那样,聊胜于无。
“感觉到了吗?我可以帮你,你不必如此愤怒和紧张,放松一些,我没有恶意,或许我们真的能成为朋友”
云景笑道,慢慢靠近的同时释放善意,且引来更多灵气包围着它。
此时巨蟒不安甩动的尾巴动作慢慢缓和了下来,竖成一条缝隙的冰冷瞳孔也在缓和舒张,就连炸起的鳞片也不再抖动,甚至有平复下去的趋势。
“云大哥就是云大哥,与这等狂霸的异兽巨蟒都能慢慢相处融洽呢,哪儿像那些人,只知道打打杀杀,问题是还打不过……”,岸边的叶天心头暗道,面带笑容好奇的看着,反正他就觉得气氛挺轻松融洽的。
反倒是方月月,整个人都紧张的忘了自己姓什么,那边云景靠近巨蟒,双方接近后的体型差距,云景简直连给对方塞牙缝都不够,差不多巨蟒吹口气云景就没了那种……
“你看,我真的能帮到你,带着善意而来,纵使不能成为朋友,我也不希望成为敌人,那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你被人围攻,受了伤,心头愤怒委屈,我理解,但我希望你不要迁怒无辜之人,你将来即使要报仇,我也希望你只找那些伤你的人,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慢慢靠近的同时云景继续道。
随着双方接近,巨蟒露出水面的身躯太过高大,于是云景不得不一点点提升自己的高度。
念力控制两团水球漂浮在脚下,水球在他的控制下形成脸盆大小盛开的莲花状,他每一次迈步落脚都才在‘水莲’上,两朵莲花交替出现在脚下,虚空踏步,可谓步步生莲!
随着云景的靠近,感受到他的善意,尤其是灵气滋养自身,巨蟒切实感受到这个人类对自己的帮助,是以明明它只需动弹一下就能碾碎这个人类,却没有那样去做,反倒是不安摆动的尾巴彻底平静了下来重新隐入水下,炸起的鳞片也舒缓了下来重新贴合身躯,就连竖起的瞳孔都恢复了自然。
“唔吼……”
面对‘近在咫尺’的云景,巨蟒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呜咽,像是怕把云景吹跑震死,又像是在倾述自己的委屈和愤怒。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出去游玩一下,为什么你们人类就要对我打生打死,你能为我解释一下吗?
云景当然无法理解它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却能感觉到它的委屈和愤怒,步步生莲继续提升高度靠近对方,云景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人善良有人邪恶,有人仁义有人无私,你的出现,虽然你什么都没做,但却给人带去了威胁和危险,处于生物本能,他们怕你,所以想将你这个威胁接触,对你动手了,站在人类的角度,他们并没有错,你的回击,也是在保护自己,你也没错,但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迁怒无辜之人,你要报仇也是你的权利和自由,我也不会劝你阻止你,他们想杀你,你要杀他们,这很公平,但他们杀你,却没有去刻意的针对屠杀你的同类,所以你也不要那样去做好吗?”
双方虽然语言不通,但巨蟒已经通灵,云景尽量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对方应该感受得到。
随着说话,云景已经来到了和巨蟒脑袋相同的高度,相隔百十米,与之平静对视。
如此近的距离,双方体型差距对比太明显了,云景连对方头上一根尖刺都不如,真正意义上晒牙缝都不够。
云景不是不知道这样的距离有多危险,但他有把握这么近对方也伤不了自己,想要躲开直接飞走就是,自身的反应能力和速度云景还是无比自信的,了不起速度太快爆衣罢了。
说话间云景不忘引来更多灵气帮巨蟒滋养身躯恢复伤势,此时巨蟒周围,天地间肉眼不可见的灵气浓度已经是寻常四五倍了。
虽然云景能一股脑把半径十多公里范围内的灵气掠夺过来,但没有那样去做,毕竟一下子掠夺,天地灵气填补起来也是要花时间的,这样就挺好,大概维持周围十倍浓度能持续很长时间。
“昂……吼……”
面对云景絮絮叨叨的话,巨蟒报以这样低沉的回应,已经彻底放松平静了下来。
尽管言语不通无法直接交流,可此时云景以自己和那么多动物的相处经验判断,巨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同时也做出了回应,它不会放下险些被杀的仇恨,但也不会去牵连无辜人类。
心下松了口气,这样就挺好。
如非必要,云景真心不想走向另一个极端。
“如此便好,我知道你很强大,但人类亦有数不尽的强者,你若执意迁怒弱小民众,对你没有半点好处的,后果将是你被彻底灭杀,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云景点点头笑道。
巨蟒冰冷的瞳孔轻微收缩,明显知道整个人类不是它能招惹的,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疑似回应。
以后何渊他们被这条异兽巨蟒记恨着,估计要寝食难安了吧,巨蟒通灵,必定记得他们的气息,找他们报仇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儿。
心头这么想,但云景也没在意,毕竟那不关他的事情,他们之前动手想杀巨蟒,本就要做好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
“和你相处很愉快,或许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实际上相比起来,和你相处比和我的同类简单多了,你大多数是遵循本能行事,而我的同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不乏两面三刀之人,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其实我也有不少动物朋友呢,或许你能感觉到我身上它们的气息”云景再度开口道。
夕阳下,云景和庞大的巨蟒平静对视,原本无比惊悚的画面此时却显得很是和谐自然,只是观众仅仅只有两个半大小孩罢了,若被外人所知,不知何等震撼。
平静的注视云景片刻,也不知道是感觉到了云景身上其他动物的气息没有骗它,还是因为云景的善意得到了它的认可。
然后,巨蟒庞大的脑袋动作轻缓的朝着云景方向靠近,一点点,越来越近……
“小心~!”远处的方月月惊呼,旋即紧张的下意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看向那边。
这个时候,对好怕没什么概念的叶天都开始为云景担心起来。
云景远远的冲着叶天两人挥手,示意他们别紧张。
任由巨蟒靠近,云景能感觉到它的善意,否则就不是缓缓小心翼翼的靠过来了,而是嘴巴张开舌头一卷把自己吞入肚子。
随着巨蟒靠近,云景清晰感受着那恐怖野蛮的气息,尤其是双方体型的差距,讲道理,真心有点别样的刺激。
双飞接近,云景还没它一只眼睛大,对方眼睛里面清晰的倒影出自己的身影。
巨蟒小心翼翼的吐出一点舌尖,朝着近在咫尺的云景靠近。
云景也缓缓抬手,然后与对方舌尖触碰,冰冷,柔软,就像触碰绸缎。
巨蟒的舌尖没有口水粘液,一点都不恶心。
双方接触,一触即分,巨蟒的双眼却是展露出了友善之色。
然后云景试探性的伸出了手,巨蟒没有躲开,于是乎,云景的手放在了巨蟒脑袋上的一根狰狞尖刺上。
摸了摸,触感冰冷而坚韧,鬼使神差的用指关节敲了敲,邦硬。
可惜,这玩意太大了,顺着它的脑袋撸一遍压根不现实,云景心头莫名其妙的有点遗憾。
对于云景的举动,巨蟒身躯顿了一下,似乎愣住了,一副没有想到云景居然敢做出这种大胆举动的样子。
像是在说,这个人类如此举动难倒就不怕激怒我吗?
不过它对于云景的举动倒是没有多余动作,稍微愣神,旋即缓缓拉开距离。
……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争龙开始了?
看着缓缓拉开距离的巨蟒,云景内心反省自己,暗道之前有些莽撞了,还好对方并未反感或是做出过激举动。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时间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站在它脑袋上那一天……
话说回来,之前云景下意识敲了敲对方的脑袋……上的一根尖刺,就好比谁有拒绝得了一头哥斯拉在面前拍拍它脑门呢。
单就体型而言,这条巨蟒可比哥斯拉威猛多了。
不久前巨蟒遭到四位真意境后期强者围攻,虽然逃走了,但受到的伤势着实不轻,整个庞大的身躯大部分都是残破的,多处鳞片破碎,刀剑撕开的伤口纵横交错,一些地方血肉翻卷骨骼清晰可见。
它不止血肉上的伤势,体内很多地方骨骼都断了!
受这么重的伤,它还能顶住四位真意境后期高手围杀离去,可想而知有多么强大,云景觉得,神话境以下,单打独斗的战力,这条巨蟒恐怕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天花板位置。
看着它残破的身躯,云景道:“你受到的伤短时间无法恢复,希望你能克制自己,在伤势彻底恢复之前不要外出,一旦暴露行踪必将招来各路强者围杀,你受了委屈,我也不会劝你放下仇恨,只是希望你在伤好后再付出行动,而且最好是挑人落单的时候”
听了云景这番话,巨蟒或许听不懂,但本能的能明白云景的善意提醒,于是轻轻摆了摆脑袋,喉咙发出一声低鸣。
它的如此回应,云景也大概了解它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看了看天色,云景说:“纵使有我帮忙,你的伤短时间也无法恢复,你先回去养伤吧,我也得回去了,以后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帮你疗伤”
“唔……吼……”,巨蟒喉咙发出低沉的鸣叫,似是不舍。
笑了笑,云景说:“放心,一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的,而且,你自己吸收灵气养伤也好,亦或者是我帮你疗伤也罢,都太慢了,后面我回来帮你把这里布置一下,到时候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会加快你伤势恢复的同时,或许对你的成长也有很大帮助”
云景说的是聚灵阵,帮巨蟒摆一个聚灵阵的话,天地灵气自动汇聚,自然就要省很多麻烦了,只是想要布置一个足以满足巨蟒的聚灵阵可不是一个小工程,要花费很多时间,尤其如今云景每天还有花费大部分时间学习。
不过不急,慢慢来就是,他可以一心多用,可以边学习边琢磨如何在这里布置聚灵阵。
巨蟒目光平静的看着云景,居然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凝视云景片刻,庞大的身躯缓缓朝着水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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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巨蟒身躯彻底消失在水面,云景接下来则是在它所处的湖中小岛周围巡视一番打量地形,心头有了计较。
想要布置覆盖数十里方圆的聚灵阵也太为难云景了,除非他是神话境亦或者逍遥境,能轻易做到改变局部地貌,但布置一个一里方圆的聚灵阵还是能做到的,足以满足巨蟒,而且云景也有经验。
后续云景决定将聚灵阵布置在巨蟒水下的洞穴老窝里,那里空间足够且隐蔽,纵使偶然有人来到这里想来也不会引起太大关注,而且这不是有巨蟒守着么,纵使有人来也问题不大。
暂时云景也没介绍叶天他们和巨蟒认识的想法,毕竟才刚刚开始,不熟,后面慢慢来。
巨蟒认可自己,云景可不敢保证它认可叶天两人,哪怕叶天运道邪门云景也不敢冒那个险,倒不是怕伤着叶天了,鬼知道巨蟒和叶天不对付它自己会不会伤势爆发突然暴毙,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
至于方月月,那就更不行了,指不定过来就会被一口吞掉……
明月东升,云景来到岸边和叶天他们汇合,笑道:“走吧,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耽误了半天时间,落下的功课是要补回来的,不管是学问还是武道,不进则退,人要学会自律”
“云大哥放心,回去后我就认真练字认真学”,叶天赶紧点头道。
来到这里后就一直维持着紧张心态的方月月,这会儿悄悄松了口气,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平静下来的湖面,忍不住问云景:“云大哥,刚才你靠那么近,不怕吗?”
“还是有点怕的,不过还好,相处得不错,这不没事儿嘛”,云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笑道。
拍了拍还没发育的胸口,方月月满是惊奇说:“那云大哥你和它说了什么呀,它居然没有咬你,最后你们居然还有说有笑起来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正常的聊天吧,像和普通人相处一样,实际上啊,和巨蟒相处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只要表达足够的善意即可,别看它威猛强大,却比人更好相处,相比起来,人心才更负责”,云景笑着回答道。
略微恍然,方月月眯眼道:“云大哥,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以诚待人,人亦以诚待之?”
“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吧”,云景点点头,但却赶紧严肃告诫道:“月月,还有小天,你们可给我记好啊,这种事情可别学,我能和巨蟒相处融洽,那是有原因的,至于你们,切记不可如此冒险!”
“云大哥放心,我才不敢呢,若是刚才把你换成我,我别说说话,恐怕直接就被吓晕了”,方月月赶紧摇头道。
叶天也做出保证,反正他知道,听云景的一准没错。
然后叶天好奇问:“对了云大哥,那条巨蟒摸起来什么感觉啊?”
说话的时候,叶天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似乎很想试试。
“也就那样吧,就跟铁块似得,比铁块更冰冷”,云景想了想到,实际上回忆起来,抛开心理因素不说,触碰巨蟒真没啥感觉。
叶天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反正只要跟着云大哥,以后或许也有机会不是么。
返回的路上要简单多了,云景带着他们快速翻山越岭往清江城而去,路上有说有笑,不过话题大多都围绕着那头巨蟒以及白天发生的事情。
白天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清江城,消息传出,不知道震惊了多少人,而去官府也已经在积极处理后续事宜,总归来说,不管巨蟒也好,还是那些江湖中人死活也罢,和平民百姓没有太大干系,不过人们的日常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一些影响的,比如近两天江上漕运被官府封锁了,多少会带来一些不便,但那也是为了安全考虑,人们完全理解。
其实不用官府封锁漓江,短时间内估计没多少人敢跑这段漓江上去了,嗯,这倒是会大大的让走陆路运输的商贾大赚一笔。
回来的路上,云景他们路过白天巨蟒和几个真意境强者厮杀之地,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宋明刀,他居然没有离去,而是行走在战场上不时停下观望,尤其是鬼剑客留下的剑痕之处,他多有驻足,一脸若有所思偶有所得的样子。
云景心说这家伙也是个妖孽,自己胡编乱造的剑经他都能练出名堂,而今观摩真意境后期留下的剑痕,感悟剑道,整不好他的剑经不久后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也没打扰他,几人径直返回清江城。
金山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城内,心情有些不美丽,毕竟眼看就能买到据为己有的异兽了啊,哪儿知最后被它跑了。
什么,你说买不到?
金山就没考虑这种事情,只要给得多,还有买不到的东西?
回到清江城包下的最好酒楼内,闷闷不乐的金山猛然一拍脑门,赶紧吩咐道:“那什么,快,派人出去,巨蟒虽然跑了,可一番厮杀下来,它多多少少还是留下一些血肉的,以它那体型数量绝对不少,都是好东西啊,赶紧去给我买来,有多少买多少,咱不差钱!”
在他火急火燎的催促下,下人只好赶紧去办,谁让他是主子呢,而且钱多得烧得慌。
巨蟒留下的血肉鳞片,金山都知道那是宝物,用屁股想都知道那有多珍贵,无数人盯着呢,虽然金山不差钱,但他的下人能买到多少其实自己也不敢保证。
事实是巨蟒留下的血肉一早就有胆大之人在收拾了,恨不得挖地三尺那种,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谁会放过这种好东西?
仅一个下午,那些巨蟒留下的血肉就被瓜分得差不多了,官府拿走了近六成,没办法,这个天下毕竟是王朝做主的,当然,官府也不是强取豪夺,而是等价交换。
巨蟒血肉虽然是四个真意境高手战斗留下的,到底他们惹出了事情,官府索要,他们不好拒绝,不过他们却是知道,官府拿走的血肉,大部分是要上供京城的。
这种好东西你不想着上面,还要不要前途啦?
上头稀罕不稀罕是一回事,但你得拿出自己的态度不是,身在官场,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你还怎么混?
官府拿走六成,剩下的各方瓜分,最终金山不差钱,他的下人到处求购也只买到了百十来斤,更多的早就不知道带到哪儿去了,指不定已经下锅……
金山还没等到购买巨蟒血肉的下人回来,反倒是他的贴身管事找到了他,给他带来了两个消息,嗯,江湖规矩,两个消息分别一好一坏。
“少爷,现在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先听哪个?”他的贴身管事问。
金山问:“巨蟒血肉买到啦?买了多少?”
“少爷,花钱能办到的事情,对你来说值得好坏区分吗?”他的贴身管事平静道。
心想也是,金山道:“那是什么消息,先说坏消息吧,等下好消息用来调节心情”
“少爷,坏消息是,老爷让人传话过来了,你得立即马上动身回家,一刻都不能耽误那种”,他的贴身管事小心翼翼道。
当场一愣,别说,对金山来讲,这个消息简直坏得不能在坏了,毕竟他才来这里没几天呢,还没玩够,更没达到目的,这就要回去,简直让他郁闷得想死。
纠结片刻,他问:“我爹又说是因为什么要让我回去吗?如果不是什么要事的话,想办法缓两天”
“少爷,缓不了的,老爷都说了,你若不马上回去,我们恐怕就要得罪你把你绑回去了,毕竟老爷的话我们可不敢违背,至于为何让少爷回去,老爷派来的人倒是稍微提了一嘴,是老爷准备给你说一门亲事,让你去见见人家小姐呢”
裤衩……
听到这番话,金山只觉晴天霹雳,傻眼道:“什么玩意?我爹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不干,我还没玩够呢,不想成婚,长得再漂亮我也不干,想我打好年华,岂能就此让人把我管着了,不会去不会去,打死也不会去”
“那可由不得少爷你,老爷已经发话,你若反抗,我们真会把你绑回去的,而且少爷你想什么呢,老爷只是让你回去见见面,人家姑娘能不能看上你还是回事儿”,管事心头憋着笑脸上平静道。
人的心态就是这么怪,前一刻听说让自己回去相亲金山还不干,然而在听到对方居然可能看不上自己后,顿时就不爽了,瞪眼道:“对方是什么人家的闺女?居然会看不上我?她难倒不知道咱家多有钱吗?”
“安排少爷去相亲,女方肯定知道少爷家底啊,但是啊少爷,这世间,很多时候有钱真不是万能的”,管事的一脸认真道。
金山闻言秒懂,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女方家里是当官的?”
“算是当官的吧,而且来头不小”,管事的点头道。
金山沉吟问:“具体说说”
“具体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女方如今十六岁了,到了出格的年龄,至于来头,如果传话之人没说错……嗯,也不太可能传错,应该是大皇子家的掌上明珠郡主无疑了!”管事的沉声道,声音压得很低。
听他这么一说,金山顿时皱眉,一时之间脑海里面想了很多。
这个时代的人成婚都很早,大离大皇子家有一位十六岁的郡主金山还是知道的,他还知道哪位郡主还是大皇子年纪不大的时候对男女之事好奇弄出的意外,但并不代表哪位郡主不受疼爱,甚至当今天子都喜爱得很。
因为如今大离天子正直当年,所以还没有立太子,长孙女也只是郡主而非公主,当然,若是大皇子当了太子,那郡主肯定是要第一时间上升为公主的。
那么问题来了,金山此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四个字,整治联姻!
大皇子想争太子之位了,需要金家的财富支持,这门亲事,已经不是他金山亦或者那位素未谋面的郡主能左右的了,对方看得看不上自己,自己看不看得上对方,那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也就是说,这次相亲,他金山无法拒绝!
同时,这也是金家做选择的时候了,他家太过富有,多国留后路左右逢源,如今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了,是选择大离王朝呢,还是选择其他王朝?
一旦拒绝这门亲事,他家在大离王朝可想而知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可一旦选择了大离王朝,那么其他国家如何对待他家?
此时金山已经猜到,家里必定是倾向于大离王朝了,他家富有不假,去了大皇子家的闺女,必将成为大离王朝的附庸,受到其他王朝打压是必然的,可谁让大离王朝出了一位逍遥境?
所以金甲实际上没有选择!
“这还真是个坏消息啊,陛下正直当年,可他早年遭遇刺杀,虽然化险为夷,却伤了根基无法练武延寿,如果我家与大皇子联姻……”,金山皱眉喃喃道。
他的管事当即脸色一变沉声道:“少爷慎言!”
金山当即闭嘴,呼出一口气,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心里却在发苦,自我安慰笑道:“兴许并非坏事呢,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嘛,万一郡主长大国色天香,万一那位再进一步,毕竟是家里老大嘛,我金甲在大离王朝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的……,关键是没得选啊,不能拒绝,这还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管事的闭着听着,自家少爷命运不由自己掌控了都,还不许他发牢骚啊。
‘这就要开始争龙了吗,大皇子占据家中老大的优势,二皇子去岁边关走一趟可是实打实的名声功劳,三皇子却是黄夫子唯一的弟子,四皇子早就和秦安泰将军家孙女订婚了,五皇子外公乃争鸣学宫山长,桃李遍天下,六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越想金山心头就越苦,事关自己,而且自己背后的金家似乎也想汤这浑水,人生太难了。
莫名其妙的,金山想到了当初一面之缘的云景,对方那闲云野鹤的姿态,他居然生出了浓浓的羡慕之心。
狠狠的摇了摇头,金山转移话题问:“好消息呢?”
“回少爷,好消息是,你要找的朋友,他的下人回去了,想来很快你要找的人也会回到住处”,管事的低头道。
嘴角一抽,金山无语道:“你管这叫好消息?如果没有坏消息的话,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可问题是我马上都要走了他才回来,这算哪门子好消息嘛”
“也不能这么说少爷,虽然你暂时没法和对方见面了,但你可以实现递上拜帖约个时间啊,礼数还是要有的,白天的时候少爷直接过去有些失礼了”,管事的好言道。
稍微沉默,金山摇摇头说:“拜帖暂时就算了,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我还想给他个‘惊喜’,下次再说吧,他短时间又不会跑了,待我回去应付一下,想办法拒绝这门亲事再来不迟,断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我还会回来的”
“那少爷,咱收拾收拾回去吧,为了让少爷早点回去,老爷让人送来了飞行坐骑”,管事当即道,没再乱提意见。
要不要这么急啊,金山心头郁闷,迈步走向门口说:“走走走,先回去,这酒店别退了,我还得回来呢,反正又没几个钱”
“少爷开心就好”
“对了,让去购买巨蟒血肉的人呢?让他们把买来的血肉带上,这两天我都瘦了,得补补”
少爷你哪儿瘦了?明明这段时间都胖了几斤好吧?
然而没有人知道,金山是想把自己吃胖点,胖了不就丑了吗,兴许郡主就看不上自己了呢,那亲事不就黄了嘛,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巨蟒血肉大补啊,短时间补不成大胖子也不是不可能,实在不行,让蜜蜂全是蜇一下?亦或者是找几个奇人异事短时间给自己增胖?
嗯,办法总比困难多……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的小道消息,说大皇子欲要和金家联姻,消息一出,小范围内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可暗地里却是风起云涌。
不管真假,这都释放了一个信号,争龙局面怕是要上演了!
尤其是朝堂上的官员,事关自身战队问题,一个不好将是万劫不复的局面啊。
同时,这个问题再稍微联想一下,当今陛下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不敢想,稍微琢磨就让人胆战心惊……
这些事情和云景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带着叶天两人回到租住小院后,依旧过着自己平静的日子。
耽误了半天时间,落下的功课可是要补上的。
这天睡觉的时候,云景琢磨着,自己带来的书快要看得差不多了,但距离科举还有一段时间,差不多是时候去一趟京城,带来一些刘能留下的书稿手札来观摩观摩了。
夫子注解的书稿,用屁股想都知道对学问一途来说是何等宝贵的财富,事关科举,云景虽然可以自学,但态度还是要认真起来的。
隔天一早,惯例学习后,云景带着叶天他们又去找巨蟒了,待了一中午,助起疗伤刷点好感度,顺便着手聚灵阵布置,完了回来下午继续学习。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
第四百八十九章 聚散无常
春末夏初,正是一年生机最为繁茂的时候,天地一片苍翠。
这段时节的阳光已然有些毒辣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严寒的冬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
湖光山色,蓝天白云,百鸟腾飞,万兽奔走……
大自然才是最美好的画卷,那种勃勃生机的美好,却是任何笔墨都无法晕染纸上的。
微风吹过湖面,波光粼粼,带来了湿润的气息。
荒无人烟的深山里,湖岸边,云景他们来到了这里,非是踏青游玩,而是在大自然的美好中各忙各的。
方月月在练武,累了便迈着欢快的步伐去山间追逐动物嬉戏,欢声笑语不断。
宋岩在默默的收集繁茂的树枝,一点点搭建一个凉棚,给阳光毒辣时云景等人遮阴纳凉。
叶天在一笔一划的练字,一丝不苟,神情专注。
而云景,则在书写文章,备战两个月后的科考。
宁静祥和的画卷里,远处猛然出现了一头庞然大物,它的出现,纵使动作轻缓,亦惊得方圆十里内所有动物瑟瑟发抖。
但云景他们却是不为所动,已经习惯了。
自从和异兽巨蟒搞好关系,云景他们每天都来这里,近十天以来相处融洽,甚至云景已然和巨蟒成为了好朋友,就连方月月他们也在云景的引荐相处下能与巨蟒近距离相处。
不过这段时间一来,巨蟒受到的伤势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它当初受到的伤太严重了,以它的体型和生命层次,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越是强大的存在,受到的伤势恢复起来就越难。
巨蟒从深山缓缓游走而来,尾巴卷着一块一二十米高的青石,它看了云景他们一眼,并未打扰,而是不疾不徐的游入了水中,沉了下去,然后带着巨石回归洞穴。
肉眼不可见的湖中洞穴中,巨蟒将巨石待到了一个特定的位置,那是云景专门划出来的,类似的区域很多,堆上了各种各样的大小不一岩石。
这些东西是为了给巨蟒打造聚灵阵的,考虑到巨蟒庞大的体型,稍不注意就会破坏聚灵阵,是以云景考虑得很全面,布置聚灵阵的岩石尽量避免了巨蟒平时活动范围。
别看云景在岸边静默的书写文章,实则在一心二用配合指点巨蟒的行动。
‘看到’它将最后一块石头安放下去,云景心说接下来就是对这些安放好的石块进行精细的雕琢打磨了,这是一个精细而漫长的过程,不过问题不大,基础已经打好,后续花不了几天时间。
洞穴中巨蟒见云景没有下一步安排,于是缩成一团默默恢复伤势,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已然通灵的它和云景有了很好的默契。
老实说,不知千米范围的聚灵阵,还是在水下,若不是巨蟒配合,对云景来说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好在有巨蟒这个‘壮劳力’,省却了云景无数功夫。
骄阳下,一板一眼练字的叶天被晒得有些昏昏欲睡,尤其他还没练过武,体质也就他那年纪正常人一般,额头汗水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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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活动手腕的空档,被热得有些难受的叶天悄悄拉开衣襟给自己扇风,纵使无法缓解酷热,也能稍微有点心理安慰。
不远处,云景动作写意的书写文章,但却开口道:“小天,你要记住,你已经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仪态切不可乱,纵使此地没有外人,你也要时时刻刻注意自身仪态,养成习惯,将来才不会因为一时疏忽而失了读书人的风仪,读书人若连自己的风仪都没有,是会被人笑话的”
听到这些话,叶天动作一顿,顿时点头道:“云大哥,我错了,我改”
说着,他赶紧收拾自己的仪态继续练字,再难受也忍着。
云景已经换上了夏装,白衣秀才服,身上纤尘不染,轻风拂动他的发丝衣摆,身姿挺拔写意,静静的坐在那里,便以让周围景色黯然。
叶天悄悄的看了云景一眼,有些羡慕和向往,心说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养成云大哥这样的风度和仪态?
云景不疾不徐道:“我知道你很难受,但这是读书人学习之初必要经历的过程,学问之初,修的是心,时时刻刻都能保持平静心态,学习才能专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能在将来面对大是大非之时平静应对,不至于乱了方寸,不要小看心态对一个人的影响,现在我说这些你或许还不理解,将来你会明白的”
“云大哥放心,我记住了,一定认真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叶天认真道。
实际上云景讲的这些,他在青牛学宫的时候先生都讲过,但却没有云景让他来得深刻体会。
他不想让云景失望,纵使难受也忍着。
不知不觉,他静下心来练字学习,忽略了自身的难受,反倒不那么难受了。
见此,云景微微一笑,只要认真起来,实际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他不是刻意要让叶天吃苦受罪,就像曾经李秋说的那样,有些事情,不亲身去体会,是无法真正明白的。
当以后叶天能养成时时刻刻静下心来的习惯,那时叶天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不管叶天也好,还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云景都是这样教的,只是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自家弟弟妹妹就没叶天这么听话,让云景颇为头疼,不过吧,云景这个当大哥的,有的是办法治弟弟妹妹,如今他们表现得都还不错。
就拿云冬来说,别看平时和云景各种顶嘴不对付,实际上面对外人的时候,礼节仪态方面还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只是那家伙真不是读书的料,想要考取功名还要一段不短的路要走。
待到时间差不多了,云景放下笔墨,让叶天他们也休息休息。
这个时候,宋岩默默的给云景送来一壶茶,顺便整理书稿。
“带来的书都看得差不多了,把这里的聚灵阵布置好,就去京城一趟带一些刘夫子留下的书籍过来”,云景心头如是道。
读书做学问真的是一件很让他舒心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样的大自然里。
回味书中内容,整理所学收获,饮一口茶水,吹着暖风,闻着阳光的味道,真的很美好。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哗啦,夕阳西下的时候,湖水翻涌,巨蟒庞大的脑袋伸出水面,它嘴里叼着一条差不多八米长的大鱼,缓缓的游向了岸边云景他们。
这段时间以来,每当云景他们结束一天的学习,都会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
来到岸边,叼着大鱼的巨蟒歪了歪头,似乎在问云景他们要不要来一条。
云景摆手谢到:“不用了,你自己吃吧,这么大我们可吃不下,那边小宋已经做好晚饭了”
然后巨蟒将大鱼一口吞下。
这条大鱼自然是无法填饱它肚子的,不过湖中类似大鱼不少,它之前已经吃了很多,巨蟒吃饱一顿能管很久,而且,它也不是单靠动物血肉维持自身生命,天地灵气才是它维持生命和成长的根本。
“云大哥……”,叶天欲言又止的看着云景渴望道,方月月站在他身边也是一样的表情。
云景顿时点点头笑道:“去吧,没事儿的,不过记得不要太过分”
“好的云大哥”,叶天顿时眉开眼笑,然后和方月月跑向了巨蟒。
巨蟒身躯大部分待在水中,但庞大的脑袋却搭在了岸边微微比起了眼睛,就见叶天方月月来到它身边,猴子一样爬了上去,在它身上上蹿下跳玩得很是开心。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巨蟒没有表现出反感愤怒的意图,似乎颇为喜欢和叶天他们玩乐,有时候还把自己的身躯当做滑梯给叶天他们嬉戏玩耍呢,只要别碰到它的伤口就好。
第一次的时候他俩胆战心惊,几次下来,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当然,云景也早就体会过站在巨蟒脑袋上的感受了,别说,真心很爽。
值得一提的是,巨蟒能让叶天他们在自己身上上蹿下跳,估摸着和叶天那邪门的运道有关,有时候云景明显能感觉到巨蟒有些纵然叶天了。
尤其是昨天,叶天居然大胆的想去巨蟒嘴里看看,它居然都张大嘴答应下来,那一幕饶是云景都有些胆战心惊。
以后这大家伙别不是要被叶天拐跑吧?
看着那边他们嬉戏的画面云景心头沉吟道,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毕竟叶天本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家伙。
都是自家小老弟,纵使被他拐跑云景也不介意,自己还有小羽小黑它们呢,它们如今待在灵气浓郁的地方,将来成长到巨蟒这种程度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
手持一个酒葫芦,云景轻飘飘的来到巨蟒脑袋上的一根长长尖刺斜躺下来,感受着冰凉的气息驱散暑气,在巨蟒眯眼假寐的时候,云景喝了一口酒道:“酒就不给你喝了,全部给你连你舌头都打不湿……,别说,这天气在你身边真不错,就跟天然空调似得”
巨蟒伸出一节舌头很快又缩回去,似乎在回味什么,听着云景在自己头上‘自言自语’。
不远处宋岩忙活着自己的,不时看一眼这边,眼神中有些羡慕,更多的是害怕,纵使云景一再说没事儿,他依旧不敢靠近巨蟒,可不像叶天两人一样没心没肺。
“等把聚灵阵弄好,你的伤势就能加速恢复了,兴许还能更进一步呢,就是不知道你以后能不能成长到对抗神话境的地步……”
“想要到达那种层次啊,单单是依靠自身体魄成长还不够的,需要感悟天地自然,寻找到自己的道,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这些话,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也是我这几天一来在周围学习的原因,诵读先贤经典文章,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这种事情我也就想想而已,也没太过强求,但万一成了呢,总归没有任何坏处”
“不是我吹牛啊,我跟你港,我还帮助过神话境踏足逍遥呢,试一试嘛,反正又不花钱”
“嘿,万一你要是在我的帮助下成长为神话境层次,啧啧,反正就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不过啊,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你毕竟是兽,和我们人类不一样,你们的进化道路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我大概猜测是血肉方面吧,这种情况,难倒要靠吞噬进化?将来你若有机会吞噬一些异域生物,也不知道有没有看你事先进化”
“话说回来,叶天或许有可能帮你实现,他那运道,不是我吹,跟着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们是朋友,你不是我养的宠物,将来如何,你自己抉择,但我希望你少一些凶性,毕竟善良之‘人’自有天眷嘛……”
云景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巨蟒安静的听着,不为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压根听不懂。
待到夜幕降临,云景他们野餐一食,便辞别巨蟒回到了清江城,他们是人,总归是要回到人类世界的。
这天晚上,叶天他们都休息后,云景无声无息的离开小院,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夜幕中。
不久后,他再度出现在了巨蟒所在的那个湖泊。
天上明月高悬,湖泊雾气升腾,波光粼粼的湖水倒影着明月,像是在湖面撒上了碎银。
再度出现的云景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着苏小叶。
云景跑去大沟林把小媳妇偷偷拐出来约会了。
苏小叶出落得越发俏丽,扎着马尾辫,身材曼妙的她穿着单衣小衫,下身是一条齐膝小短裤,脚上穿着木底人字拖。
咋说呢,苏小叶是那种运动型美少女,欧派已经初具规模,鼓鼓囊囊的含苞待放,腰肢纤细有力,云景搂着她的腰,居然能感受到隐藏腹肌的紧致感,双腿笔直修长弧度优美。
靠在云景怀里,苏小叶睫毛弯弯痴痴笑道:“景哥哥,这段时间,你偶尔半夜带我出来,我爹爹已经有所察觉了呢,有些生气哟,老是故意在我面前嚷嚷着去你家兴师问罪呢”
“额,他不会打断我的腿吧?”云景缩了缩脖子道,毕竟半夜把人家闺女带出来实在是有点那啥,尽管这是自己没过门的媳妇。
苏小叶抬头道:“不会啦,爹爹生气归生气,但严厉告诉我通知你,在我们没有成婚之前让你别太过分”
尴尬一笑,云景道:“不对啊,你爹又不知道我会飞,咋晓得我把你偷偷带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呀,反正他就是知道我很多次都被你带走了”,苏小叶眨眼道。
云景愕然,心说难倒这就是作为老父亲的直觉?
算了,不想那么多,云景笑道:“我若是想过分的话,你老爹防得住么”
“那景哥哥说的过分是怎么个过分法呀?”苏小叶眨眼道。
拍了拍她的挺翘小屁股,云景没好气道:“别撩我,小叶子你现在学坏了,咱还没有成婚呢,不能逾礼,最多亲个嘴什么的”
“嗯嘛……,还不是被景哥哥你教坏的呀”,苏小叶偷袭了云景的嘴唇一下得意道。
这小媳妇越来越大胆了。
心头无语,云景说:“好啦,巨蟒快出来啦,人家还单身,得考虑下它的感受”
说话的时候,月光下的湖面荡漾水波,巨蟒庞大的脑袋渐渐浮现在了水面,那冰冷的光泽分外渗人。
然而苏小叶一点都不怕,反而开心的叫了一声:“大家伙你好,我们又见面啦”
说着,她脱离云景怀抱,蜻蜓点水般踩着水面靠近巨蟒,很快就一个翻身来到了巨蟒脑袋上,旋即沐浴着月光冲着云景招手道:“景哥哥快过来呀”
这也不是苏小叶第一次和巨蟒相处了,当初它不是好奇巨蟒么,不惜和苏猎户专门出门一趟,有鉴于此,云景在和巨蟒熟悉后就带她来满足好奇心了。
几次相处下来,苏小叶表现得比叶天他们更为大胆,甚至还试着施展拳法砸过巨蟒脑袋呢,但她那能锤死后天后期武者的‘小拳头’连给巨蟒挠痒痒都不够,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云景凌空踏步过去,来到苏小叶身边,两人依偎在一起,变戏法般掏出一包蜜饯,递给她说:“来小叶子,吃点东西,让大个子带我们到处逛逛”
“景哥哥真好,知道我嘴馋,这又是哪儿来的?”苏小叶喜滋滋的接过去,吃了一块蜜饯,还舔了舔手指头道。
笑了笑,云景说:“你管它哪儿来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种蜜饯只有北方边境才有,而且这个时节可不好买,景哥哥专门跑去给我买来,我很开心呢。
苏小叶心头如是道,小脑袋靠在云景怀中,嘴里的丝丝甘甜,甜到了心里。
巨蟒载着两人在湖中缓缓游动,默默有些酸酸的,当然,如果它有那种被‘杀狗’感受的话。
“景哥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恐怕不能陪你了呢”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啦,暂时不告诉你,保密”
“嗯,那我等你,忙完了就在树屋留个消息”
“当然啦,我忙完了第一时间告诉你,景哥哥要记得想我哦”
“肯定的……”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下半夜云景把依依不舍的苏小叶送了回去,他没问苏小叶接下来要忙什么,忙多久,自家小媳妇,总是需要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的。
隔天一早,云景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琢磨着今天开始把巨蟒那边打好的基础精雕细琢将聚灵阵弄出来。
动作一顿,云景对不远处忙活的宋岩道:“小宋,去开门迎客”
宋岩一愣,旋即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前去开门,隐约感觉到门外有十多道强横的气息,其中有几道让他感觉深不可测,心头已然警惕起来,不过少爷说是客,那想来应该不是恶可吧?
“云大哥,谁来了呀?”呵欠连天的叶天揉着眼睛问。
看了看同样出门的方月月,云景笑道:“很快就知道了”
门开了,外面站着十多个人,男女都有,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统一的黑白相间着装。
为首是一女子,看上去三四十岁,岁月似乎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风韵犹存,但身上却有一股让人凌然不敢侵犯的气质。
这是一个高手,真意境初期修为,余则不乏先天境界,最差都是后天后期!
他们似乎在门外等了一段时间了,但却丝毫没有不耐之色,而且明显风尘仆仆。
“你们找谁?”开门的宋岩问。
为首女子行礼道:“冒昧打扰,还望见谅,请问此地可是云景云公子居所?”
明显这个女子礼节修养没得说,纵使面对宋岩这个下人也客客气气,并未仗着自身修为高高在上。
说话的时候,女子眼角余光扫视小院,当看到方月月后,目光明显闪过喜色,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正是我家少爷住处,诸位先请进”,宋岩点点头道,开门迎客,自然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女子却是再度行礼道:“打扰了”,说着,她微微转身对身后的人说:“你们留在外面”
进入院子后,女子一眼看向云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却很快平静道:“想来这位便是云公子了吧,当真是风度翩翩,在下姓方,名青玉,来自正气山庄”
在方青玉说话的时候,方月月瞬间清醒了,立即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开心道:“姑姑,你怎么来这里啦”
说着方月月就拉着方青玉的手摇来摇去一脸开心。
“我怎么来这里月月你还不清楚吗?等下再和你说”,方青玉没好气道,目光责备中带着宠溺。
见到这一幕,叶天也没出言打扰,但心头却是莫名的有些不开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云景大概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意,伸手一引笑道:“原来是方女侠,这边请坐”
“云公子客气,请,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我家月月了,没给你添麻烦吧”,方青玉客气道。
宋岩很识趣的去准备茶水,叶天磨磨唧唧的洗漱,但目光总往这边看。
“哪里那里,月月姑娘很乖,很听话”,云景坐下笑道。
方青玉说:“总归是给云公子添麻烦了,收到月月的信,我们就第一时间赶来,不怕云公子笑话,月月可是家里所有人的宝贝疙瘩,突然不声不响的离开,可想而知我们有多担心,幸好遇到云公子,若是遇到坏人……,总之多谢了,来的路上准备了一些礼物,聊表谢意,还请云公子不要推迟”
说着,方青玉示意门外之人把礼物带进来。
对方说得客气,但云景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想划清界限的意思,大概知道,方月月很快就要离开了。
……
第四百九十章 不会吧
方月月走了,走得很匆忙,连早饭都没吃,就被稍微寒暄的方青玉带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几句告别话。
走的时候,方月月哭成了泪人,她或许都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但就是忍不住的落泪。
一步一步离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目,多次回头看向叶天,似乎要将这个相处不久的朋友永远的记在心里,化成灰都忘不了那种。
小孩子边上这么纯真,没有成年人那么‘含蓄’,将一切都放在脸上。
叶天站在门口,目送方月月离去,多次张嘴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双方只是短暂相处的朋友,而方青玉是方月月的姑姑,是她的家人,她跟着家人走,叶天找不到任何理由挽留。
不知为何,叶天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难受心情,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就是开心不起来,喉咙堵得慌,有些无力无助。
知道方月月她们身影彻底消失后,叶天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微微出神。
收回视线,云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回去了,等下吃饭,今天的功课还没开始呢”
“嗯”,叶天闷闷不乐的点头,转身之际,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方月月离开的方向。
云景脚步一顿,平静道:“小天,你现在的心情我明白,借用当初我师父说的话,现在也送给你,你且记好,离别不苦,苦的是离别之后再无相见之日,你们都还年轻,只是小孩子呢,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心里咀嚼着云景这番话,叶天不是很能理解,不过内心却莫名平静了很多,隐约还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云大哥,我……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
“哈哈,不明白就好,你总归还小,没那么多烦恼,等到你明白的那一天,嗯,大概就已经真正长大了吧”,云景摇摇头笑道。
不管是叶天也好还是方月月也罢,他们不过都只是半大少年罢了,有些东西似懂非懂,尤其是叶天,单纯得跟一张白纸似得。
小小的他们,年少时的相遇,短暂的相处,彼此内心留下了对方的身影,随着以后的成长,这份记忆或许会逐渐淡去,或许会记得越发深沉。
只是他们如今都没想那么多,没想过将来,仅仅只是如今的离别而感到难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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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没年轻过呢,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不知不觉间怦然心动过呢。
当时年少,不知愁,错把青春少年游……
云景毕竟不是少年人,大概猜到在此之前方青玉必定经过了一番调查,然后急不可耐的带走了方月月,不惜留下珍贵礼物划清界限。
成年人嘛,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摆在明面上。
方青玉调查到叶天是孤儿,无依无靠,而方月月对他的态度虽然很懵懂,但傻子都看得出来,以免她越陷越深,只能将其立刻带走。
“只是,方女侠你或许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了解得不够全面啊”,云景心中暗道。
他敢保证,方青玉仅仅只是稍微调查,绝对没有深入了解,只知道了叶天是孤儿,无依无靠,所以才急着将小小的两人分开。
站在方青玉的角度,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曾有什么恶意,是为了方月月好,这是人之常情。
回到小院,吃了早餐,云景和叶天练字学习,只是边上少了一个欢快的身影。
一早上的学习,叶天虽然依旧认真,但明显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少年人嘛,‘朋友’的突然分开,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的。
对于他的心态,云景明白,却帮不了什么,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
晌午稍作休息,云景带着他和宋岩再度去了巨蟒所在的地方,聚灵阵还没有弄完。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七八天时间再度悄然溜走,给巨蟒打造的聚灵阵云景已经弄好了。
随着最后一点细节完善,聚灵阵布置完成运转起来,天地间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充斥着地下巨蟒所在的洞穴。
随着灵气浓度的提升,巨蟒的伤势恢复速度也在提升。
总算忙完了,‘看着’自己弄好的聚灵阵,云景满意的得到了。
对于他来说,这方圆千米的聚灵阵也只能称之为中小型罢了,但却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随着这个聚灵阵的完成,他对聚灵阵的布置越发得心应手起来,将来或许可以试试挑战一下大型的。
对于云景的善意帮助,巨蟒还是能感受到的,特意出面感谢,礼物是它抓住的很多大型水产,云景象征性的收取了一点,让它赶紧去恢复自身伤势。
有了聚灵阵,就无需云景每天引来灵气帮它恢复伤势了。
这段时间一来,叶天虽然平静了很多,但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笑容,比以往变得沉默了很多,学习的时候依旧认真,可没有学习的时候大多都在发呆。
对此,云景只能表示,少年人也是有了烦恼的时候了呢,虽然他或许还不知道这烦恼从何而来,但青春期嘛,都这样,懵懵懂懂,酸甜苦辣,个中滋味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巨蟒这边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趁着休息空档,云景示意叶天陪自己走走散散步,他沉默的跟着。
云景说:“想她了?”
“啊?”叶天茫然抬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云景打趣道:“你方月月妹妹啊,是不是想她了?”
“我不是,我没有,云大哥你别乱说”,叶天赶紧否认三连,脸都红了,不敢抬头对视。
哑然一笑,云景说:“我又不是瞎子,你那点小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整天一副茶不思饭不想的样子”
“才不是那样的,云大哥,我只是在琢磨学习的事情”,叶天低头心虚道。
也不逗他了,云景想了想说:“方月月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突然分开你有些思念是很正常的,既然思念,那就去找她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在哪儿,京城边上,正气山庄,很好找的”
心头莫名一喜,可紧接着叶天又稍微沉默道:“云大哥,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去找她对吧,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对吧,我明白,说白了你就是在自卑,正气山庄声名远播,而你叶天只是一个穷小子,去找正气山庄的掌上明珠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云景直指他本心道。
叶天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反驳。
对此,云景继续道:“你还年轻,未来有无限的可能,就如同你当初说过,要考取功名坦然的站在我身边,你做到了,所以何必纠结这些呢,只要有了努力的方向和动力,持之以恒,时间过后,你再回首,如今纠结的问题也就不在是问题了”
“云大哥,不一样的,我不太会说话,无法表达清楚”,叶天摇摇头道。
云景正视着他说:“不,其实都一样,我六岁拜师之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之所以有那么多纠结的问题,实际上归根结底只是自己不够优秀,只要自身足够优秀,一切问题真的不是问题”
顿了一下,云景继续道:“实际上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运气有多让人羡慕吧,这就不提了,你如今是青牛学宫的学生,依旧是无数人羡慕向往的起步待遇,只要你自己努力,将来的成就谁敢小看你?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我说的让自身优秀起来,并非是要向其他人炫耀自己有多了不起,只是自身足够优秀之后,就能自然而然的少一些烦恼,就能无形中化解很多本该有心无力的事情,你想想看,若是通过自身努力,将来你摘得四大才子的名头,亦或者金榜题名,那个时候,你若再去找方月月的话,还会像现在这样纠结吗?那个时候,你的登门,他们敢拒之门外吗?”
听了云景这番话,叶天认真琢磨,旋即心头感动的同时又豁然开朗,抬头笑道:“云大哥,你真好,我明白了,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如果云大哥不是真心对自己好,怎么可能苦口婆心的和自己说这么多?
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云大哥对自己这么好了吧……
“明白就好,不过明白之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云景点点头笑道,不得不说,叶天虽然很单纯,但悟性还是很不错的,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想了想,叶天目光坚定道:“云大哥,我可能要向你告辞返回京城继续读书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请假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而且在京城学宫进学,那里也离你月月妹妹近一些”,云景点头道。
脸一红,叶天尴尬道:“云大哥你说哪儿去了,我只是去单纯的学习”
“哈哈,我懂,小天啊,人这一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难得遇到一个心动的女孩子呢,可要抓紧哟,别等到将来追悔莫及”,云景打趣道。
叶天尴尬得不知所措道:“云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不再打趣他了,云景说:“此去路途遥远,这样吧,正好我也打算去一趟京城,顺路送你过去”
“云大哥也要去京城?”叶天一喜道,但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又有些失落。
拍了拍他的肩膀,云景摇摇头道:“切莫做那小女儿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住哪里,分开后又不是不能相见了”
“也是”,叶天顿时又开心了起来,他心想,就如同云大哥所说的那样,只要自己足够优秀了,现在纠结的事情还会是事情吗?
笑了笑,云景道:“好了,今天就这样吧,先回去收拾收拾,休息一晚,我明天一早送你去京城”
“好……”
去京城对云景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儿,一天都能飞几个来回,时至今日,虽然进城进出检查得无比严格,但云景也不纠结户籍路引以及沿途登记过往这种小事儿了,直接出具学籍进京就是。
至于沿途登记这种小事儿,自己又没作奸犯科,尽管去查呗,还不许我跑得快啊。
此去京城,一来云景是顺便送叶天回去,主要的是去带一些刘夫子留下的书籍回来巩固自身学问,花不了多少时间,也就不带宋岩一起去了。
隔天一早,云景和收拾好的叶天上路,径直往京城飞去。
九天之上,云景带着叶天飞驰于云海,念力为护罩抵挡快速飞驰迎面而来的狂风,毕竟带着个人,而且为了避免和空气高速摩擦撕碎衣服,云景没法最快速度前进,但也不慢了,近两倍音速前进,所过之处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气浪。
“云大哥,原来你也会飞呀,虽然没有刘老先生快,但也不慢了,岂不是说,你和刘老先生处在同一层次?”飞行途中叶天惊讶道。
云景摇摇头笑道:“仅仅是飞行而已,一点小手段,可不能和刘夫子比,他老人家的境界,我还差得远得远呢,给你说过我还处在后天后期,这个真没骗你”
“后天后期就有这等手段了?”叶天一脸茫然。
云景说:“这有什么,有的是人驯服异兽骑乘飞驰云海,所以我会飞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吧?”
“也是哦”,叶天沉吟道,觉得没毛病。
千山万水脚下过,早上出发,晌午时分,大离京城那连绵到视线尽头的轮廓已经呈现在云景他们视线中。
这再一次让叶天感到惊叹,须知他和方月月去清江城的时候,骑乘小青可没这么快,花了好几天时间的。
将来自己也要有云大哥这样的手段,去哪儿都方便,叶天在心头默默道。
然后他又在想,自己怕不是比方月月更早一步回到京城?
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云景带着叶天来到地上,然后朝着大离京城城门走去,京城上空是有‘空军’巡逻的,此地更有夫子坐镇,云景可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飞进去,虽然没啥,但能低调还是低调点的好。
进城是需要排队的,但他们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从专门的地方进去,享受些许特权,出示学籍即可,倒也没遇到什么意外的麻烦。
“我先送你去青牛学宫,带路吧,老实说,我还不清楚青牛学宫在哪儿呢”,感觉到叶天的不舍,云景主动开口道。
他顿时开心道:“云大哥跟我来,我跟你说,青牛学宫在城东,占地很大的,分为多个学院,从蒙童阶段一直道进士阶段都能在这里进学,纵使将来结业了,也有很多功成名就之人回去听先生讲课,对了对了,学宫里面还有一处专门提供给女子学习的学院,不过是封闭起来单独的,学宫规定男子不得靠近,只是女子虽然能在那里学习,却没有科举的资格,只能是学习一些学问了,话说回来,我听说其实很多女子比男子学问更高呢,明明她们比男子更出色,却无法科举,云大哥,你说着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呀?”
走在京城的道路上,听着叶天介绍青牛学宫,其他的还好,当云景听到他问公平这个问题,却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说小老弟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
想了想,云景回答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暂时不回答你,你自己慢慢思索吧,若是有可能,将来有一天你自己试着改变?只是那会很难很难,和举世为敌没什么区别,所以,这个问题你自己心里琢磨就好,千万别和其他人说,明白吗?”
叶天似懂非懂道:“我听云大哥的”
这个世界,男女从来都不是平等的,云景也不去深入纠结,只是叶天能想到这个问题,指不定将来要搞事情!
然而管他呢,还是那句话,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
京城的繁华可谓大离之最,纵使加上周边诸国度也排在前列。
云景明显能感觉到京城节日般的气氛,稍微琢磨就明白,如今可是大离四大才子之争的关键时期呢。
各地角逐出来的青年才俊已经相继到来,五年一次的四大才子之争,最终角逐就在最近几天了,最终花落谁家未曾可知。
街道上,茶楼中,酒楼里,青楼内,人们谈论的大多都和四大才子之争有关,议论的都是某某青年才俊如何如何优秀。
没有例外的,各个赌场如今都已经开了盘口,是个人都可以去押注最终谁能脱颖而出。
一路上和叶天闲聊着,又一心二用的收集各种信息,渐渐的云景心头有些古怪。
四大才子之争是当下最为热议的话题,可问题是,当下人们似乎已经认定了四大才子之中的画君已经有主了,甚至是没有争议那种!
这还没开始呢,画君头衔咋就被人摘走了?
深入收集信息后,云景顿时啼笑皆非,这都是年前自己那副纤夫图给闹的,在那副纤夫图出现后,想要争夺画君名头的人已经熄灭了这个念头。
也就是说,如今四大才子,人们争的起身是三大才子的名头,画君没有人敢起心思。
虽是‘三大才子’之争,但若加上武君这个凑数的,其实依旧是‘四大才子’之争……
当初云景那副纤夫图上的署名印章都已经被二皇子夏涛处理过,人们不知道是谁画的,但并不妨碍人们对那幅画作者画技的折服。
云景没有出风头的想法,当然不会跳出来承认那是自己画的。
然后他心头就有点想笑,到时候人们公认的画君不出来,四大才子总得有个结果吧,依旧要选出一位‘画君’的,可那样一来,到时候人家多尴尬?
这事儿整得,云景心说可不关我事儿啊。
走走停停,不久后云景两人就来到了青牛学宫外,在这周围,来往的几乎都是言谈举止得体的读书人。
“云大哥,就是前面了,青牛学宫,我学习了几个月的地方”,叶天指着前面道。
云景抬眼望去,那是一片面积很大的园林,占地不下五平方公里,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青牛学宫占据如此面积,可想而知这里的分量了。
整个青牛学宫古意盎然,清幽宁静,学习氛围很浓。
考虑到学宫里藏龙卧虎能人异士无数,云景也没用念力乱看,免得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来到青牛学宫大门外不远处,云景停下步伐说:“叶兄弟,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回去之后好好学习,以后有什么疑惑,尽管来信给我”
点点头,叶天沉吟片刻道:“云大哥,你不进去逛逛吗?我听说青牛学宫可是无数读书人心中向往的圣地呢”
“话是这么说,但青牛学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外来学子想要进去,虽然这里并不禁止,但手续却很麻烦,你也知道,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今天就不去了,以后再说吧”,云景摇摇头笑道。
“这样啊,那云大哥,要不要我去找先生说一声给你行个方便?”叶天坚持道。
再度摇头,云景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且进去吧,而且人家先生已经够忙了,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你落下了这段时间的功课,可得抓紧时间补上”
“那好吧,云大哥,我回去了,不会让你失望的”,叶天点点头道。
短暂的告别后,他转身走向了学宫,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建筑内。
注视前方学宫片刻,云景心道这便是曾经冯毅执教的地方么,可惜却是敌国奸细,因为他那档子事儿,这个学宫如今在其他三座学宫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来呢。
“想来如今青牛学宫的学子,都铆足了劲想要摘得四大才子桂冠回来挽回一些脸面吧,一个个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心头暗道,云景转身欲要迈步离去。
刘能说留给云景的东西都在他当初那个书店里,只是那个书店距离此地可不近。
恰在此时,有几个人来到了青牛学宫外,而且距离云景没多远。
他们留步,其中一人打量着前方青牛学宫笑道:“这便是大离四大学宫之一么,希望不要让我们失望才好,去,递上拜帖,我桑罗王朝学子前来讨教”
敏锐的捕捉到这句话,云景下意识留步转头看了过去,桑罗王朝的学子,居然跑这儿来了?而且听口气,这是要搞事情啊。
之所以停下脚步,倒不是云景喜欢凑热闹,主要是因为当初青牛学宫的山长冯毅是桑罗王朝安插的奸细,是以云景难免有些好奇。
此时不止是云景留意到了这几个人,周围大多都是青牛学宫的学子,其中不乏卧虎藏龙之辈,都留意到了,目光纷纷投了过去,一时之间那几个人顿时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那自称桑罗王朝学子的几人坦然面对众多目光,他们一脸平静,也没有展露出咄咄逼人的态度,丝毫看不出是来搞事情的,分明就是来正常‘交流’的。
他们一共三人,穿着打扮明显区别于大离王朝,看上去都很年轻,二十岁以上,最大的一个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
这三个也不是单独前来,而是带着仆人的,递拜帖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仆人了。
看着那三人,只一眼,云景不禁眉毛微不可察的一挑,盖因其中居然有个西贝货,女扮男装!
此人易容手段不可谓不高明,看上去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子,有喉结有胡须,那喉结胡须都是真实长的,胸脯平平,分明就是个男子。
然而伪装得再好,岂能逃过云景的法眼?
那明显不是他(她)的真实面目,天底下多的是让人真假难辨的手段,甚至云景还看出,那个女扮男装的人,她的同伴都不知道她是女的。
‘桑罗王朝的皇帝是女的,也不能让女子明目张胆的代表读书人吗?’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脑袋里面莫名其妙的浮现了大离长公主夏紫月的身影,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女扮男装的人,身上似乎有着和夏紫月一样的气质!
不会吧,这女的不会是桑罗王朝女帝假扮的吧?
鬼使神差的,云景脑袋里面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
第四百九十一章 哪儿有那么多巧合
这样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云景忍不住多打量了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几眼。
越看她就越像大离长公主夏紫月,倒不是长相方面,而是身上那种气质,尊容,华贵,高高在上,那是一般人所不具备的。
不可否认的是,她伪装得很好,但云景感官何其敏锐,对方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或是眼神,都让云景感觉到了那种久居高位的气质,平静中带着冷漠,无端端让人感觉到莫大的压力,高贵中带着冷血,像是众生不过她眼中的蝼蚁,傲然中带着孤独,似乎没有什么人能入她的法眼引起她的心绪波动。
人的气质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就如同混入狼群的哈士奇,再怎么伪装都显得格格不入。
就如同现在,那女子女扮男装,与她的两个同伴站在一起,另外两人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下意识的就落后了她半个身位,尤其是面对周围无数人的目光,那女子更是泰然受之,连一点眼神变化都没有,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瞩目的情况。
很明显,她的两个同伴是认识她的,看上去还挺熟,然而那两人明显不知道她女儿身的身份。
讲道理,那女子真的伪装得很好,若不是她不可能凭空长出作为男人的那玩意,云景估计都会被骗过。
“桑罗女帝,一国帝王,若是长时间不在朝堂,恐怕很难不传出消息,所以这个女子是桑罗女帝的可能性很小,但并非不可能,或许自己想多了吧,指不定她是什么王公贵族呢,闷得慌,闲不住,就乔装打扮外出游玩”,云景心头如是道。
包括那女子在内,自称桑罗王朝学子的三人,他们都有着先天境界的修为,女子是先天中期,其余两个是先天初期,不排除他们用特殊手法隐藏修为的可能性。
以他们这个二十多岁的年纪来说,这样的武道修为已然称得上天骄人杰了,当年云景师父李秋摘得四大才子之首的时候也才这样的修为。
然后他们带来的下人就不简单了,十来个下人,每一个的修为都没有低于先天后期的,甚至还有四个真意境,四个真意境里面更是有着两个真意境后期!
想想也是,他们估计都是桑罗王朝的宝贝疙瘩,跑大离王朝来,安全方面怎么可能不重视起来,或许暗中还有其他高手保护。
不用云景怀疑,那两个真意境后期就是女扮男装女子的下人,而且都是女的,一副仆人的姿态,这就让人有些玩味了。
什么样的女子才当得起两个真意境后期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众目睽睽注视下,三人站在青牛学宫大门外平静的等待着,不急不躁不悲不喜,尽显读书人的风采。
拜帖早已经有人送入了青牛学宫,不一会儿学宫内就有一群人匆匆出现往这边行来。
“啧,看来‘外来的和尚也不怎么好念经嘛’,青牛学宫出现的,明显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为首一老者,充其量也就某个分院先生,余则都是年轻人,倒是没有给大离王朝丢脸,若是一听到外国友人造访就全体出动将其供着,那才叫让人膈应,这种不失礼也不过度重视,倒是恰到好处”,云景心中暗自点头道。
不得不说,去年一战,真的为大离王朝打出了民族自信。
就几个桑罗王朝的年轻学子而已,还需要什么人来接待?出来一个先生就算抬举你啦。
面对青牛学宫出来的人,女扮男装的女子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似乎因为被怠慢了而不喜,但这一丝情绪却是一闪即逝,几乎没有人发现。
“演得真像,明明目光平静根本就不在意青牛学宫出来的是什么人,却故意要微微皱眉,这是做给周围的人看呢,分明就只是站在当下表面身份表达对大离王朝的不满”,云景心如明镜的在内心点评。
“不知桑罗俊杰造访,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多多包涵”,学宫内出来的一行人来到近前,为首先生微微一礼笑道。
女子很好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含笑点头拱手一礼。
但她却没有说话,而是左边一风度翩翩的青年下意识上前充当交流角色拱手道:“我等冒昧造访,未曾提前打好招呼,倒是唐突失礼了”
“哪里哪里,诸位来者是客,还请里面请”,先生笑着伸手一引道。
这都是表面礼节寒暄罢了,实际上周围很多人都隐约感觉到了平静之下的紧张气氛,那三个桑罗王朝的人,很明显不是来单纯做客交流的啊。
果不其然,那女子开口了,她平静道:“先生客气,我等听闻青年学宫乃名满天下的大离四大学宫之一,人才济济,可谓无数读书人心中向往的圣地,此来虚心讨教交流,领教一下大离学子的风采,还望不吝赐教”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是具有男子阳刚气概,但这不过是为了掩盖她女儿身的变声罢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
话说得客气,姿态做得很足,一点都不咄咄逼人,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来,但隐约的火药味却是让很多人都感受到了。
“青牛学宫文苍南,代表学宫欢迎诸位,请”,文苍南微微侧身道。
女子点头说:“桑罗王朝,白云书院,武长空,先生请”
紧接着她的两个同伴分别道:“桑罗,白云书院,朱灿”
“桑罗,白云书院,陈林”
随着他们自报身份,迈步跟着文苍南往青牛学宫内走去。
他们明面上是来讨教交流的,实则是来想压大离学子一头,然而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好,没必要摆在明面,是以并没有准备在学宫门口众目睽睽下开始,那样一来就是上门打脸不识抬举了,与读书人的作风不符。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的风度还是有的,进了学宫,最终交流如何各凭本事,输赢什么的,就要看结果如何‘适当宣传’啦。
不远处作为普通路人的云景无趣的耸耸肩,心说这是要去学宫内交流啊,那没我什么事儿了,毕竟是外人嘛,想去旁观还是有点麻烦的。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这几个桑罗王朝的人会在门口直接装逼打脸呢,事实是云景想多了,人家虽然是‘登门拜访’,礼教方面岂能给桑罗王朝丢脸?
见此,云景都准备走了,反正留下来也没他什么事儿。
哪知前进途中,那自称武长空的女子脚步微微放缓,目光扫视周围笑道:“文先生,周围都是你大离学子,想来其中不乏饱学之士,不如请他们一同前往交流一番如何?”
都准备走了的云景稍微诧异的看了那女子一眼,暗道这女的有点东西啊,明着是在捧大离学子,去交流一番,实则是想让人们‘做个见证’呢,否则他们到时候把青牛学宫的学子‘踩在脚下’谁去帮他们宣传?
文苍南闻言下意识看了‘武长空’一眼,人老成精的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稍微沉吟笑道:“既然如此,那便邀请诸位学子同去便是,想来我大离青年,也很想见识一下桑罗俊杰的学识,学问一道,相互交流方能进步,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哟呵,这么说来,自己也能去旁观啦,云景心头一乐,然而他转身就走,你们爱咋咋地,有这闲工夫,我多读两本书不行么,凑热闹这种事情就算啦,万一你们交流的时候随便就叫个人上去探讨,恰好找到我,我到底上还是不上?
按道理讲,云景‘这个年纪’正是喜欢凑热闹的时候,然而他却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左右不过是换着花样的装逼打脸嘛,早就腻了,无聊透顶。
他虽然没兴趣,可周围的人兴趣大得很,一个个蜂拥前往青牛学宫,甚至很多人还立即呼朋唤友前来呢,接下来青牛学宫估计有得热闹了。
“北方三国分别派出了十个青年才俊南下大离,从北到南一路‘探讨交流’,在此之前几乎都是‘横扫’姿态,胜多败少让大离学子脸面无存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毕竟学问这种东西不如别人就是不如,只是没想到北方三国的人这么快就来到大离京城了,卡在了四大才子最终角逐之前,是想先踩一遍,让最后的四大才子名头没那么风光吧?”
“青牛学宫来了桑罗王朝的三个,想来其他三个学宫分别有人前去,已经有消息传出了,这才是开始,桑罗王朝先来一遍,急着是其他两个王朝,太坏了,这是想让大离的四大才子之争彻底没有多大意义呗”
“白云学院,桑罗王朝的三大学院之一,比之大离王朝的四大学宫丝毫不差,包括这‘武长空’在内的其他两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传闻白云书院的‘武长空’书法和棋艺乃是一绝,棋艺好的人善于揣摩人心和布局呢,如此一来,那武长空似乎更贴近桑罗女帝的身份?不过这明显是假的,真正的武长空被顶替了,算求,关我鸟事”
“另外那个朱灿画技一绝,在桑罗王朝风头无两,传闻一幅画价值千金,陈林嘛,诗词出众,是无数女子追捧的对象,诗词……啧……”
前往刘夫子书店的路上,云景根据自己以往了解到的信息暗自琢磨,当想到诗词两个字的时候,心情分外复杂。
咱就不是那块料啊,没天赋就是没天赋,咋搞嘛。
大离京城一处朴素的小院中,有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小院中的凉亭内,大离长公主于夫子邓长春对弈。
轻轻挽起袖子,长公主放下一粒棋子嘴角含笑平静道:“夫子,你输了”
看着棋盘,邓长春笑了笑道:“到底老了啊,不如你们年轻人了,不愧是刘老头教出来的徒弟,他能证道逍遥,你这小丫头如今已经得他的真传了”
说着,邓长春把手中棋子放回棋盒,这一盘他输了。
然而长公主说的似乎并不是眼下这一盘棋,她笑道:“那小家伙并没有上当呢”
“虽然早就料到那小家伙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但他转身就走,还是让老夫有些牙根痒痒,恨不得揍他一顿”,邓长春无语道,一脸啼笑皆非。
夏紫月沉吟道:“拖延北方三国南下学子的步伐,直到那小家伙‘恰好’撞见,夫子也算有心了,只是晚辈不理解,夫子这般称得上……处心积虑,何故如此?”
“为何如此?我如果说只是想逗一逗那小家伙殿下你信吗?”邓长春笑呵呵道。
夏紫月点头说:“晚辈信”
笑了笑,邓长春旋即无语道:“说起来,那小家伙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哪一样不是利国利民意义深远,可偏偏是个懒散性子,一点都没有他那个年纪的朝气,长此以往恐怕会失去作为年轻人的锋芒,特地给他创造机会一展所学,不管是锋芒毕露还是锐气受挫都对他有好处,可他偏偏‘不上当’,这就没办法了”
“夫子也如此看好他?不惜暗中为他做那么多”,夏紫月好奇问。
邓长春不疾不徐道:“岂止是看好,他可谓我大离之福啊,殿下不也一样么,为了他能安心考试,不惜求到我门下帮他拦住何正典等人”
夏紫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若有所思道:“夫子,那小家伙精明着呢,恐怕早就明白被人‘算计’,所以转身就走,否则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他刚来京城,结果桑罗王朝的人就在他跟前出现登门讨教”
“那家伙鬼精鬼精的,这种巧合他当然会防备着,只是可惜了,大好出风头的机会啊,我都已经安排好人到时候把他推出去了,不管表现得如何,都会推波助澜让他参与四大才子之争,然后给他个四大才子之首的名头,让其架在火上烤,看他还能整天优哉游哉沾花惹草不,明明一身本事不用在刀刃上这算什么事儿嘛,只是他不上当,这就没办法了”,邓长春有些纠结道。
此时夏紫月莫名有些咬牙切齿说:“估计是他师父教的,跟着他师父,才养成这样的性格”
邓长春看了夏紫月一眼,喝茶嘴角含笑不语。
当初李秋就是四大才子之首,锋芒毕露,然后成功引起了夏紫月的注意,结果整得销声敛迹多年。
然后嘛,李秋鉴于自己的前车之鉴,才把云景从小调教成现在这样的性格……
夏紫月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然而一想到那个负心汉她就无法维持平静啊。
调整心态,夏紫月转移话题说:“夫子,这盘棋你可是输了哦,答应晚辈的事情……”
“放心,老夫绝不食言,你啊,就惯着你家李秋哥哥吧,不惜让老夫给他铺路,最终你们能否走到一起……,算了,这些事情老夫就不说了,你自己开心就好,还有,他们师徒俩你都惯着,尤其是那小的,简直溺爱!”
说到这里,邓长春顿了一下道:“那些小家伙开始不安分了吧,本来二皇子殿下是想去找那小家伙的出谋划策的,结果被你关府里了,简直把那小家伙溺爱得不行,有时候我在怀疑,到底哪个和你更亲?”
“那小家伙不应该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自然是要帮忙把麻烦拦着点,毕竟他本就不喜欢麻烦,若是因为这些事情让他对我大离产生不满,那才叫得不偿失”,夏紫月摇摇头道。
邓长春深以为然,即使夏紫月不出手,他也不允许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去打扰到云景,若是引发他的反感,以邓长春对他的了解,那将是整个大离王朝的灾难!
或许云景自己都不知道,无形中有人给自己消除了多少麻烦,他自个儿还整天优哉游哉丝毫没有意识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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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锋一转,邓长春看向夏紫月问:“陛下如今当真如小道传闻那样身体不适?”
“假的”,夏紫月直言不讳道,这种事情对夫子没什么好隐瞒,然后继续道:“皇弟正直当年,虽无法练武延寿,但如今身体依旧健康,只是国事操劳多少有些疲惫罢了,之所以放出风声,只是因为那些小家伙都长大了啊,皇弟年富力强,却也要为以后考虑不是,也是时候考校一下那些小家伙的能力了”
“这些事情是你的家事,就不用和老夫说了,只希望那些小家伙不要闹得太过分,否则若是波及民众,我们这些老家伙却是不管的,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万一闹得不可收拾,被敌人趁虚而入,那也是自找的,到时候别怪老夫没有提醒”,邓长春摇摇头道。
夏紫月平静道:“熊孩子长大了,想要当家做主,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也头疼啊,不过还请夫子放心,小孩子嘛,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若是过分,‘打一顿’就好了”
“好了,不说这些,作为帮你秋哥哥铺路的条件,老夫也帮你了解过了,暗线传来的消息已经帮你证实,如今桑罗王朝女帝确实不在宫中,如今在的不过替身而已,真正的女帝下落不明,亦是乔装南下,具体就不清楚了,殿下你也知道,她那样的人想要隐藏有的是手段”,邓长春转移话题道。
听到这些,夏紫月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那桑罗女帝到底想做什么?难倒真的如同小道传言那样,她是在游走天下寻找‘贤内助’?
看来女子当皇帝真的不好当啊,如果传言属实,她大概是被下面的人逼急了。
一国女帝,寻找‘贤内助’,还是要足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才,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有几个人配得上她?
话说桑罗女帝也才二十多岁吧,以女儿身十几岁登基,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足以说明她的手段了。
心念闪烁,对于桑罗女帝的下落与目的,接下来肯定是要着重调查的,毕竟是邻国皇帝,甚至其他两个国家都在行动,不过这种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就是了。
就目前来说,哪怕桑罗女帝来到大离境内,不管有什么目的也翻不起浪花,毕竟去岁那一次又一次血染苍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有去岁逍遥境的刘夫子出手惊世手段震慑,短时间内北方三国都不敢在大离境内乱来。
不同的人,身份不同,站在高度不一样,考虑的事情也是不一样的。
对邓夫子来说,他如今已经有了前进方向,正在一点点求索前路,不在意的人和事,在正事儿面前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站在夏紫月的角度,后辈的那点小心思不过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而已,她毕竟是女子,虽身份高贵,却也有着女儿家的心思呢。
各种念头在脑海闪过,夏紫月问邓长春:“夫子,不知您对当下北方三国南下的学子这件事情怎么看?”
“你是想说我大离学子能否应付吧,这种小事儿老夫却是未曾考虑的,不过殿下问起,老夫也说说自己的看法,那毕竟是北方三国精心挑选出来的俊杰,这段时间他们的‘战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在老夫看来,中老一辈不出面的话,只希望我大离青年不要太丢脸吧,仓促应付和人家有备而来,到底还是有些吃亏的”,邓长春平静道。
纵使国与国之间的年轻人较劲,对邓长春来说也不过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罢了,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到底站的角度不一样,夏紫月笑道:“不太丢脸吗,这样也好,挫一挫年轻人的锐气,省得他们以为有老一辈压着敌国就得意忘形了,总归以后国家还是要靠这些年轻人的,希望他们能快点成长吧”
“老夫也是这么想的,否则就不会专门给那小家伙创造机会了,可恶的是他居然不上当,真是气煞我也”,邓长春失笑道。
对此,夏紫月也是无语摇头,那小家伙怎么就不喜欢凑热闹出风头呢?
肯定是李秋给他灌输的理念,看看孩子都被你养成什么样了,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啊,连徒弟都被影响了。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风头啊,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居然选择避开?这找谁说理去。
“夫子居然还在纠结这件事情,不如晚辈想办法逐你的愿?桑罗王朝的三个学子去了青牛学宫,接下来青牛学宫的年轻学子灰头土脸大概没有什么悬念了,何不把他们引到小家伙那里……,可谓一举两得”,夏紫月笑道。
邓长春脸色一正道:“老夫才没有那么无聊”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分明在催促夏紫月搞快点。
……
第四百九十二章 书店
繁华的街道上,路边,云景左手扶着一棵翠绿的柳树,右手微微抬起,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身躯稍微向前弯曲,嘴巴慢慢开合……
如此片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本来想打个喷嚏来着,却打不出来,无奈只能揉了揉鼻子。
“绝对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心头嘀咕,揉了揉鼻子的他舒服多了,也没在意,继续走向刘夫子当初的书店方向。
至于之前从青牛学宫门口离开,他真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不想凑那个热闹而已。
还好他没去,要不然就落入某些人的‘圈套’了。
大离京城是真的大,云景也不急着赶路,走马观花优哉游哉的前往书店,不得不说,京城的繁华,超过了云景以往在这个世界去过的任何地方。
那酒店,酒香四溢,那客栈,旗帜招展,那青楼,又大又白,那乞丐,跟大爷似得,三个铜板以下压根不收,看不起谁呢,咱京城的乞丐其他地方能比么,牌面还是要有的不是。
大离京城繁华是繁华了,可在云景眼中,依旧摆脱不了落后两个字,人们的穿着,大多数都还是朴实的,不至于衣不蔽体,但依旧有大部分人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
大概对于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过的就是好日子了。
不同的人,对好日子三个字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便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写照。
再有钱的人家,吃一碗倒一碗那种情况也不敢当众大摇大摆的干,会被人背后唾弃谩骂的。
“两级分化很严重啊,哪怕是在大离京城,读书人的身份,走在路上,平民百姓依旧不敢挡道,丝毫没有作为京城人的优越感……”
一路所过,众生百态尽收眼底。
走过小半个京城,云景花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才来到当初刘夫子那书店附近。
然后他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一幕,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清静的街道上徘徊,不停的打量着两边的建筑。
这老人明显是读书人了,身上那种刻入骨髓的读书人气质是常人无法模仿的。
慢吞吞的走着,他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奇了怪了,我记得这附近明明有一家老字号书店啊,二十年前还来过的,书店老板人不错,为何就找不到了呢,莫不是搬走了?可也不对啊,那书店至少存在几百年了,没道理搬走才是”
看了看那个老学究,云景又看了看他二十多米外的古建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云景眼中的古建筑坐落在这条街上很不起眼,它一共三层,占地面积不是很大,门头上挂着一块破破烂烂的匾额,上书‘随缘书屋’四个字。
云景丝毫不怀疑那随缘书屋就是老学究寻找的书店,可他都似乎已经在周围徘徊很长时间了,却就是对那书店视而不见!
这绝对是刘能的手笔,别看书店就在那里,可若是‘无缘’之人,绝对是找不到的,它似乎存在于尘世之外。
“真意境已经能意志干扰他人意识了,神话境的手段,想来长时间让某个地方屏蔽他人感官应该不难”
心念闪烁,云景看向那随缘书店微微眯眼认真感受,然后意识猛然有些恍惚,就跟常人被放在洗衣机里被搅动一个小时似得,头晕目眩恶心反胃。
这样的不适中,一股浩如烟海的气息扑面而来,恢弘深邃,却又不霸道。
不敢再去用心感受了,云景眼中的书店再度恢复古意盎然平平无奇的样子。
深吸口气,云景不得不惊叹于神话境的手段。
“神话境的意志干扰下,不是那个层次压根就看不到书店的存在,若强行想要闯入,将会找到神话境意志的反噬,好在刘能到底不是歹毒之辈,仅仅施以小小惩戒而已,不过若是有人不知进退,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头晕目眩恶心反胃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云景明白,为何书店就在那里却没有人能感到,也不曾有小偷光顾。
那么为什么自己能一眼就看到它呢?必定是自己得到刘能允许了呗。
“所以之前自己想要探探这书店的奥秘纯粹是自己作的,神话境的手段,到底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够琢磨的,若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迎接自己的将是意志泯灭吧”
想想还有些后怕,云景心说自己来就来了,直接过去就是呗,干嘛非要找不自在啊,亏得刘能还是仁慈的,要不然……
不疾不徐的走过去,那个老学究已经在询问周围的人了,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书店,有人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就没见过所谓的书店。
可问题是那书店就在那里!
不信邪的老学究一连问了很多人都是一样的答案。
莫说是他,这条清静的街道上,来往行人不管是谁都下意识忽略了古意盎然的书店,就仿佛不存在似得,哪怕已经靠近了,都会莫名其妙的走向别处。
这等‘效果’,在云景看来,已经不比北边那处幻境差了,可见神话两个字的分量。
想想也是,当初已故陈夫子留下的几个字都让云景仿佛陷入另一个世界一样呢,更别说刘能还活着,如今以踏足逍遥,他若想的话,估计整个京城的人都只能活在‘他的世界中’。
来到书店门口,云景轻轻推门而入。
说来也怪,明明之前还有人留意到他的,可随着他踏足书店,周围的人们下意识就把他忘记忽略了。
这种忽略不是记忆被篡改,而是如同常人目光扫视地面,把一粒尘埃排除在记忆之外一样。
这书店明显有很多年头了,推开门的时候那摇摇欲坠的门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声音。
书店内的光线并不阴暗,也没有长时间没有人打理后的那种霉味,里面也不曾有积灰,就好似时时刻刻都有人打扫整理。
站在门口,轻轻吸一口气,云景闻到了让他精神愉悦的墨香。
“这个书店,不管是对于读书人还是练武之人,都可以称得上惊世宝藏!”
目光扫视着书店内的一切,云景心中如是道。
这个书店里,有着刘能的智慧结晶,更是有着他的武道总结,其价值根本就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然而这一切,刘能都轻飘飘的全部送给云景了,这是在偿还云景助他的成道之恩。
当然,账不是这么算的,这里的东西对刘能来说已经无用,无法抵消那份成道之恩,只能说是聊表刘能的一点心意。
书店显得有些拥挤,大大小小的书架摆满了各个房间,每个书架上都是满满当当的书籍,整个三层小楼都是这样的情况。
这里的书籍,每一本都不是崭新的,但也不破破烂烂,明显每一本都被人经常翻阅,有的甚至都起毛边了。
云景敢保证,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刘能看过的,甚至看过不止一次,他活了数百年,随着境界的提升,尤其是神话境之后,这里的所有书籍他恐怕每天都能翻阅一遍!
随意从暑假上取下一本书,云景稍微翻看,再一次佩服刘能起来。
这仅仅只是一本蒙童启蒙书籍,可在这本书中,被刘能用蝇头小字写满了注解,密密麻麻,注解内容是书本本身内容的十倍以上!
而且,书中的注解明显是被擦除重新注解过多次那种……
“不愧是夫子,晚辈佩服,这种精益求精的求索精神,值得晚辈铭记学习”,看着手中的书籍云景由衷道。
仅仅只是一本蒙童启蒙书籍啊,刘夫子居然就无数次的反复揣摩更新注解,试问常人谁能有这种求索精神?
想想都知道那是多么枯燥乏味的事情,数百年如一日,几个人坚持得了?
仅仅手中这一本蒙童启蒙书籍,云景觉得,它的价值就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因为它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被刘夫子推敲到了一种全新高度,从不同的角度阐述书中内容,而且上面可以说是凝聚了刘能神话境的精神意志。
就这一本启蒙书籍,云景觉得,神话境以下不断翻阅研读,都将能得到巨大收获。
这一点都不夸张!
就拿云景前世来说,若是一本‘圣人’注解过的启蒙书籍拿到后世,恐怕足以让一大票专家组成研究团队了……
将手中的启蒙书籍放回原处,云景从小拿了一本翻开,里面都差不多,蝇头小字写满了注解,还是被反复推翻重新注解过那种。
神话境的刘能,想把书籍上的墨迹抹除重新书写简直不要太简单。
云景丝毫不用怀疑,整个书店内的所以书籍,必定都被刘能如此反复注解过!
“这本书,我记得上学第二年的时候学过,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教科书,可如今再看,尤其是对照夫子的注解,我居然有一种自己学到狗身上去的感觉,以往觉得自己已经学懂吃透,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肤浅!”看着手中的书籍云景喃喃道。
学习之初的内容何等浅显?然而刘夫子一番批注下来,宛如直指‘大道根本’一般,已经脱离了本身书籍所要表达的层次!
恐怕也只有活了几百年的神话境夫子,才有这种时间和耐心把初学者的内容反复专研吧。
缓缓抬头,看着满屋子的书籍,云景心想,自己若是把所有书中内容都看一遍且记在脑海,恐怕考个进士跟玩儿一样。
然而看过记住,也仅仅只是看过记住而已,想要把内容‘消化’变成自己的,那必将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更不要说把内容理解倒刘夫子那样的高度了。
这和一位神话境的夫子耳提面授教导有什么区别?只是能学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个人的天赋和努力了。
“果然,学无止境啊,世间所有读书人,不过都只是学问这条路上蹒跚学步的蒙童罢了,纵使夫子亦不过还在途中,只是比别人走得更远而已,哪怕逍遥境,也没有人敢说自己在学问这条路上走到了极致,谁敢?”
心头呢喃,云景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因为来了这里,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渺小,在夫子这种人面前,自己啥也不是。
尤其让云景有点‘无法接受’的是,刘能那不着调的性格,和他留下的这些书籍内容也太违和了。
“嘶,这里的书,够我看一辈子了啊,哪怕将来万一我有幸踏足神话境,刘夫子留下的这些,依旧值得我反复研读借鉴!”
深吸口气,云景知道自己接下来有得忙了,学,无止境!
难怪一位夫子能撑起千年世家,纵使王朝更替也无法撼动多少这样的世家,难怪陈夫子陨落多年,陈家依旧地位超然,这样的世家,有着‘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瑰宝,将能培养出多少治世大才?
夫子啊,多少读书人的精神信仰,纵陨亦能福泽后代,只要后代不主动作死,传承千年亦非难事。
慢慢翻阅手中书籍,逐字逐句的去推敲理解,渐渐的,云景看得入迷,原本很多自己已经理解透彻的东西,如今对照夫子注解,才知道自己曾经理解的是多么浅显。
读书本来就是一件让云景身心愉悦的事情,如今有刘夫子的智慧结晶,云景读起书来更快乐了。
捧着书籍研读,云景下意识坐在了刘能留下的躺椅上,都忘了自己来这里带走一些书籍就回去的初衷。
这里对他来说,就跟老色批进青楼,舍不得走了……
学问这种东西,或许有人说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可同样一个问题,你自己觉得已经理解透彻,但若一位‘老院士’再给你讲解一遍呢,那能一样吗?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云景将一本刘夫子注解的书籍慢慢看完后,虽然其中很多刘夫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还没有理解透彻,却依旧感觉到了精神上的充实感,就跟迷糊灌顶一样,连带着他的神魂强度都有了明显的提升,就好似金铁得到了浴火淬炼!
“看似大大咧咧的刘夫子,却是将最宝贵的东西留给我了,难怪这里叫随缘书店,夫子心胸何等广阔,岂是那种吝啬之人,实在是一个人的心性和学识没有达到一定地步,根本就看不懂他留下的智慧结晶啊,哪怕是我,自问还是有点文化的,可看起来依旧有点吃力!”合上书籍后云景心头感叹,然后去换一本书继续研读。
不可否认的是,刘能留下的智慧结晶和云景前世的认知某些方面是有分歧的,但那样的分歧却是要贴合这个世界的实际来看,而以如今云景的积累,还无法去和刘夫子这样的思想境界进行学问上的辩驳,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哪怕当初云景用几个问题难住了刘夫子,但那只是占了前世认知的便宜,在真正的学问上,云景从来没有自大的觉得自己能和夫子比较。
理念归理念,人家的智慧和思想境界那是实打实的……
当云景沉寂于学习的时候,另一边的青牛学宫,却有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一天,对青牛学宫的无数学子来说,可谓黑暗的一天,被桑罗王朝的三个简直压得抬不起头来,脸色无光,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学问的探讨不似武道那么直接,但其中的‘刀光剑影’丝毫不必武道厮杀的凶险来得弱丝毫,那种思想上的打击比之躯体上的伤势还要让人难受。
治国之道,青牛学宫的一个个青年才俊被辩得哑口无言,棋艺方面,没有谁能在武长空那里坚持一炷香时间,画技一途,在朱灿挥毫一幅画之后,愣是没有几个人敢提笔,至于诗词,陈林一首诗出几乎没有人敢开口!
太丢脸了,众目睽睽下,桑罗王朝白云学院的三个人春风得意,而青牛学宫的人则没几个敢与之对视。
实在是被打击到了啊。
是因为青牛学宫的学子不行吗?当然不是,他们一个个都可谓饱学之士,是因为青牛学宫的人不明白以己之短攻其长出乃自取其辱吗?他们当然知道。
是因为桑罗王朝的三个学子是客人啊,他们登门拜访探讨学问,青牛学宫肯定是要展现自身风度的,由对方提出‘探讨’方式,然后青牛学宫的人一个个都栽了。
而且桑罗王朝的三个学子事先就已经说好了的,他们各自擅长的领域不同,若青牛学宫提出他们不擅长的领域则直接认输,话说到这个份上,青牛学宫的人好意思去提出他们不擅长的领域吗?
明显桑罗王朝的人是在‘耍流氓’,然而作为读书人,是要‘讲道理’的啊。
读书人的‘礼’这个字,在这种时候就展现出它让人纠结的地方了,人家‘讲礼’,作为主人,总不能不要脸的不‘讲礼’吧?
然后就造成了青牛学宫的学子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的画面,简直让人郁闷得想吐血。
讲道理,这真心有点恶心人,可人家这是阳谋啊,若是玩阴的,那么多人看着呢,青牛学宫还要不要脸啦?
“太可恶了,谁上去文压他们一头啊,若让他们就此离去,以后还如何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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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轻巧拿根灯草,没见上去的人都败下阵来了吗?再去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最让人纠结的是,他们不擅长的领域直接认输,还那么坦然,我们这边都不好意思提出他们不擅长的领域,脸皮好厚啊,虽然这样算来他们某些方便不如我们,可就是让人脸上无光咬牙切齿!”
“话说并非我们青年学宫无人,实在是他们踩在我青年学宫最出众的几人游学这个空档,明显有备而来啊,而且老一辈又不能自降身份下场欺负年轻人!”
“我记得我们青牛学宫还有一位在京城的,要不请他来挫挫对方锐气?”
“你说的是陈少吧,我倒是信陈少不会输给其中任何一个人,问题是我们分量不够,连踏足陈少家门的资格都没有,而且陈家那位不在了,陈少作为陈家将来的接班人,岂会轻易出现在这种现场?万一名声有损,那可是事关陈家颜面的,朝廷都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除了陈少,还有一位皇子乃夫子亲传,不如请来?”
“你在想屁吃,不说他不是我们青牛学宫的人,纵使请来,如今的消息你没听说吗?对方岂会轻易冒险折损自己名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说就让他们在哪里耀武扬威?”
“这……”
“既然文不行,干脆比武吧?”
“我们读书人你居然提出比武?有辱斯文,还不够丢脸吗?而且你确定年轻一辈有人能打过他们?”
……
青牛学宫的学子议论纷纷,然而对当下局面却是差不多已经束手无策了。
实在是在对方擅长的领域,自己这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啊。
众目睽睽下,‘武长空’看了看天色,冲着四方恭敬一礼道:“既然无人上台,今日也不早了,不如就到这里吧,若有机会,改日再来交流”
他(她)越是表现的有礼,青牛学宫的人就越是脸上无光。
明显‘武长空’很善于把握人心,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就此离去目的达到了,继续下去压得太狠恐怕会适得其反,现在这样就恰到好处。
对此,青牛学宫的学子稍微松了口气的同时,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先生出面挽留,但武长空等人在客套一番后执意离去了,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
可想而知,随着他们的离去,以三人之力压得青牛学宫年轻一辈抬不起头来的消息将引起什么样的震动。
“现在知道丢脸了?平时让你们刻苦学习一个个当耳旁风,如今被当众打脸的滋味如何?你们啊,丢的不是自己的脸,丢的是学宫的脸,丢的是大离的脸!”
“别不服,也不要总想着其他人给你们出头,自己不行就是不行,依靠他人算什么本事?”
“丢脸啊,还杵着作甚?都散了吧,接下来你们的先生有你们好受的……”
文苍南一脸失望的训斥一番,旋即摇摇头离去,心头却是没有多少失望,毕竟人家有备而来,反倒希望这些受到打击的学子别一蹶不振,从此若能奋发图强,却也并非坏事。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的,就看各人怎么看了。
‘武长空’几人离开学宫后,坦然面对周围人们的目光,并没有因为压得青牛学宫抬不起头来而得意忘形。
“总算结束了,心神紧绷这么久,总归是达到了目的”,朱灿开口笑道。
从他这句话可以听出,在此之前他们也并非表面上那么轻松,毕竟他们三人面对整个学宫,要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
“那么我们接下来去何处?”,陈林揉了揉眉心问。
朱灿说:“不是计划好了,休息一晚,明天去其他学宫探讨交流吗,大离的四大学宫是我们最后的目的,都要走一趟的”
“那就按计划来吧,去岁的战事……,哎,希望我等所作所为,能稍微挽回一些颜面”,陈林语气复杂道。
别看他们这段时间南下风光无限,然而一想到去岁的战事,心头却在滴血啊,整整三个国家结盟,却被大离打败了,尤其是多为神话境的陨落,如今北方三国都得看大离王朝脸色,至于赔款质子这些事情,这等耻辱不知道要背负多久。
有鉴于此,他们这段时间所做的,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别看打了大离很多年轻一辈学子的脸,可放眼家国,那又算的了什么?某些场面,北方三国的人在大离之人面前依旧抬不起头来。
甚至可以说,他们举国之力挑选出来的青年才俊南下横扫大离,其中还用了一些阳谋,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谓胜之不武,可这点小事儿却被他们忽略了。
家国为重,各人荣辱又算的了什么?
此时并未多言的‘武长空’目光一闪道:“那边有人说这大离京城有一处神奇的书店,无缘之人不可见,有缘方可入内,左右无事,不如我们前去看看自己是不是有缘人?”
“我也听到了,可是武兄,难倒你听不出,这分明就是故意透露给我们听的吗?”,朱灿沉吟道。
陈林也点点头说:“不错,这分明就是专门说给我们听的,实则是故意想引我们去那里,切记不可上了大离的当”
武长空却是摇摇头道:“我等阳谋压得青牛学宫年轻一辈抬不起头来,就不许大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大离既然故意引我们前去,若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岂不是平白让人看轻?若是不去,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将大打折扣了”
“武兄说的没错,明知是阳谋,我等却是不得不走一遭了,虽然我们不去也没什么,但必将被背后之人轻视,这是不得不接招啊!”,朱灿纠结道。
“那就走一趟吧,倒是想看看大离玩什么把戏,希望别太让人失望才好”,‘武长空’一脸轻松笑道。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无需刻意安排,一句话的事情,大家‘礼尚往来’嘛,既然你都在规则范围内出招了,我们也捏着鼻子认了,现在我们出招,你接是不接?
都不需要武长空等人刻意寻找那所谓的神奇书店,接下来的一路自然有人帮他们‘指路’。
“接下来就看那小家伙的表现了”,暗中夏紫月笑道。
边上的邓长春却纠结道:“我担心那小子压根就不搭理这几人”
夏紫月:“……”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第四百九十三章 请便
下午的大离京城别有一番怡人景致,斜阳晚照在古色古香的建筑上,似乎能让人闻到从历史中散发出来的醇厚馨香。
行人,车马,旗帜,树荫……
明明是一副繁华忙碌景象,可这样的时代背景,漫步在这样的画面中,偏偏能让人无端端静下心来。
相对安静的街道上,武长空几人结伴来到了这里,之前一路上给他们‘指路’之人已经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那神奇书店所在之处想来便是这条街上了”,站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武长空平静的打量着周围开口道,脸上不悲不喜,没有多少表情。
茶楼,布庄,客栈,民宅,杂货铺,粮油店……
目光扫过这条不是很长的清静街道,朱灿微微皱眉说:“目之所及,并无所谓的书店,莫不是我们被人戏耍了?”
陈林示意他稍安勿躁,若有所思道:“想来大离的人并没有那么无聊,他们透露给我们的神奇书店,必定没那么简单”
“书店就是书店,再如何不简单依旧只是书店,莫非那书店外表还伪装成了客栈民宅不成?”朱灿想了想道,一脸疑惑。
武长空一身黑白相间的广袖长袍,他(她)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背在背后,平静道:“若只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大离的人也不会处心积虑的引我们前来”
点点头,陈林道:“先让人打听一下吧”
随即他差遣下人前去打听所谓的书店,他们并非单独前来,而是带着仆人的。
很快仆人分散开去沿街打听,然而随着一个个仆人归来,得到的信心却是街坊从未听说过周围有什么书店。
甚至被打听的对象很多都在纳闷呢,说怎么今天老是有人打听什么书店,明明没有啊,莫不是闹邪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武长空淡淡道:“有点意思”
“看来这便是大离之人给我们出的题呢,书店肯定是存在的,我们第一步是要先找到它,只有我们找到了书店,恐怕他们才会把真正目的展露出来”,陈林若有所思道。
朱灿皱眉打量周围沉声道:“如何找到书店就是个问题了,最终大离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想挫一挫我们的锐气吧,前提是我们要找到那家书店,若书店都找不到,说其他也没有意义”,武长空轻笑道,似乎来了那么一丝兴趣。
实际上她内心并没有丝毫波澜,所有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所谓的书店感兴趣。
“解密猜谜么”,陈林微微眯眼。
朱灿提议道:“既然打听不到,那我们先沿街走走看看,或许有所发现”
对此武长空两人并无异议,迈步前行打量周围,一路所过,观察无比仔细的他们直到来到街道尽头也没发现什么书店。
实际上他们已经从要找的书店路过了,只是丝毫没有察觉而已。
转身,看着已经走了一遍的街道,武长空看了看左右两边吩咐道:“去两个人,攀上房顶沿街看看,或许从不同的角度能看到被我们忽略了的地方,切记不可扰民,到底是大离京城,别惹出事端,然后,我记得你们之中有人练了一种蝠音功对么,搜寻手段了得,该表现的时候了”
随着武长空的话音落下,她带来的下人中有三个人微微行礼迅速行动起来。
等待的时间不长,她的三个下人回来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少爷,我们沿街仔细观察过了,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确实没有发现所谓的书店,或许那书店根本就不存在”,其中一个下人沉吟道。
然后那个练了蝠音功的人开口说:“属下也没有任何发现,通过声音反馈,这条街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么,那就不正常了,看来大离的人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呢”,武长空饶有兴致道。
朱灿纠结说:“武兄,你觉得真不是大离的人在戏耍我们?”
“他们没那么无聊,文不如我等,若还玩这种小把戏岂不惹人笑话?”武长空淡淡道,然后迈步向前说:“书店肯定是存在的,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了”
“武兄,这条街我们都走过了,你这是?”陈林看着她的动作愕然问。
武长空脚步不停道:“我想再走一边,绝对有什么地方是被我们忽略了的!”
旋即她不再言语,目光平静的看着前面,迈步之间,双脚步伐就跟尺子量过一样,一步一步又一步,那姿态,不像是走在街道上,反倒是像一步一步登上龙椅宝座,无形中散发一股莫大的气场,只是常人感觉不到罢了。
对于这几个来来回回的人,已经引起了街坊们的注意,只是他们没做什么坏事,人们只是好奇的多看了一眼罢了,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不久后武长空重新走完了一遍街道,旋即站在街尾轻轻闭上了眼睛,一点点回忆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切。
每一座建筑,每一块石板,每一棵树……
“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但这才是最不对劲的!”
心头暗道,武长空再度仔细回忆分析,然后她猛然发现,街道两边似乎有些不对称,可仔细回忆又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睁眼转身,她再度看向这条街道,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既然感官已经欺骗了自己,那么那所谓的书店一定存在,就在这条街上,接下来只是将它找出来就行了。
她没打算告诉两个同伴自己的发现,因为若是他们自己无法找到书店的话,接下来大离王朝的人引他们来此真正的目的也没资格知道了。
那么大离王朝的人引自己等人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找到那家书店就知道了!
对跟上了的朱灿两人微微点头示意,武长空开始第三次走向这条街道,这次她走得很慢,甚至没有刻意去观察周围,只是凭着感觉在走。
“他们能找到那家书店吗?”远处的一座茶楼内,夏紫月透过窗户看向那条街道好奇问对面的邓长春。
虽然武长空他们周围不乏高手,真意境后期都有两个,可有邓长春在,想要不被他们发现有人观察还是很简单的。
邓长春平静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那个武长空想来应该有所发现了,在他们三人里面,这个武长空是最特别的,不论是性格心态还是学问,明显和那两人不是一个层次,看来桑罗王朝真的出了一个年轻一辈的人物了,至于最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未曾可知”
“师父留下的书店就在那里,说实话,若非师父允许,我也找不到看不到那个书店,而那个武长空却有所发现,还真心是个人物,不是晚辈妄自菲薄,在他那个年纪,我不如他”,夏紫月很平静的坦然道。
她说的是武长空那个年纪,如今嘛,夏紫月自信自己不弱于任何同龄人!
邓长春笑道:“老刘手段当真神鬼莫测,我也是沾了年龄大以及和他熟悉的优势,否则那书店对我来说亦是雾里看花,甚至我有一种感觉,哪怕以我现在,若是不顾一切强行闯入甚至破坏,都将招来很可怕的后果!”
“师父他老人家,毕竟已经是那个传说中的层次了”,夏紫月深以为然道。
逍遥境刘能的居所,甚至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也没在意这些,邓长春却是纠结道:“我倒是好奇,万一那武长空找到了书店,遇到了小景,到时候小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晚辈也不知道,以小景的性格,大概率是不会起激烈冲突的,哪怕对方是别国之人”,夏紫月轻轻摇头道。
邓长春却笑道:“我和殿下的看法不一样,那武长空被我们引来这里,若是看到了小景,肯定会想方设法试探的,这冲突不就来了嘛”
“那就拭目以待了”,夏紫月微微点头笑道。
她也很好奇,这两人会擦出什么火花来。
实际上不管是夏紫月还是邓长春,他们都没发现武长空是女扮男装的,一来没有忘那个方向去想,再则,武长空的伪装手段当真了得。
书店内,躺椅上,云景手持一本书安静研读,全身心都沉寂于书中内容,甚至都忽略了周围的事物。
读书让他快乐,尤其是书中刘能的注解,每读一页都让他受益良多,那种身心的愉悦,旁人根本无法体会。
外面的街道上,武长空缓缓前行,没有刻意的去观察周围,全凭感觉。
走着走着,她下意识停下脚步,然后往左边看去,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心说找到了。
“随缘书店,有缘之人才能看到么”,她心下呢喃道。
平静的打量着书店,外观普普通通,和周围的建筑比起来没有任何突兀之处,它是真实存在的,可为何之前就下意识忽略了呢?
对于这种神奇的现象武长空并不吃惊,比这更神奇的她都见过。
“这书店的存在,居然能扭曲他人感官,饶是我都被欺骗了,至少是神话境的手段,那么大离王朝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呢,总不会是神话境的前辈为难晚辈和我们开玩笑吧?神话境的前辈想来没那么无聊,所以真正的目的就有点意思了”
心头这么想着,武长空透过书店的大门,能清楚的看到里面有人,一个年轻人,无比轻松写意的坐在躺椅上看书。
云景看书的画面,让武长空脑海里面下意识蹦出四个字,岁月静好。
饶是以武长空的心态,此时此刻都被那副宁静悠然的画面感染,似乎那个人就没有烦恼,对世间的一切都抱着积极的心态,以至于武长空的心情都跟着莫名愉悦起来。
转瞬间武长空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心态一凝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了一丝莫名的弧度。
“所以,因为我们之前太过分,有人看不下去了,专门引我们来此,就是想让这与世无争之人挫一挫我们的锐气?虽然我不了解此人,但他给我的感觉,绝对是那种不喜世俗纷扰之人,他本身并不在意我们的所作所为,是以有人故意安排逼他?”
心念闪烁,武长空自觉发现了真相。
然后她来了兴趣,倒不在意被人算计,毕竟对方也是‘受害者’,此时武长空反倒是想要见识一下云景这个被可以安排之人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不得不说,单轮长相气质,却是平生仅见呢……
嗯?嗯!
武长空莫名眉头微皱,心下有些好笑,暗道不会是背后操纵之人想对我施展美男计吧?可以我的伪装,纵使神话境也不可能轻易发现!
尽管很相信自己的伪装,尽管云景是武长空平生仅见,但她却不为所动,坦然迈步走向书店。
‘我站了片刻,对方不为所动,是没有发现我呢,还是心境已经到了不为外物所动的地步?’
不管怎么样,被人刻意引来这里,书店武长空是要走一趟的,不管那个人是谁,都要见识一下的,省得被大离之人小看!
就在武长空迈步走向书店的时候,她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喧哗,下意识留步回头一看,武长空稍微沉吟,没管,继续走向书店。
既然你们连书店都找不到看不到,后面就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其实当武长空看到书店的时候,她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从街道上消失,一开始她的消失甚至都没引起朱灿陈林的主意,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武长空了。
一个大活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朱灿陈林愕然的同时,纠结苦笑一声,大概明白武长空已经找到书店且进去了,这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和武长空还是有巨大差距的。
但武长空本人的属下不这么想,反倒是惊恐万分,毕竟他们可是知道武长空真正身份的,如今主子消失了,一个不好那是要出大事儿的!
着急寻找是必然,可问题是去哪儿找?
主子也不发个话,这可难为一帮下人了……
斜阳从门口照进书店,细微的浮沉在阳光下都清晰可见。
安静品读书籍的云景,猛然发现一道影子投射在了书页上,这才将思绪从书中拉出来,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武长空,微微愣了一下,心说她怎么来这里了?
有好戏看了,远处的夏紫月和邓长春相视一笑。
“这位公子,你可是这随缘书店的掌柜?桑罗王朝白云学院武长空,有缘来到此地,没有打扰到你吧?”武长空彬彬有礼的看着云景行礼道。
云景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行礼笑道:“大离,云景,见过这位……武兄,好叫武兄知晓,在下并非书店掌柜,说起来,这间书店实际上是一位长辈留给在下的,已经很长时间了,今日才来,一时看书入迷,未能及时相迎,还望见谅”
“云兄弟见过我?”武长空微微惊讶道。
点点头,云景笑道:“不错,早些时候,在青牛学宫门口见过你们,只是那时你们没发现我罢了,在你们去了学宫内,我就来到了这里”
笔趣阁
也就是说,这个叫云景的大离读书人,之前并没有去青牛学宫,还真是与世无争呢。
想明白这点,武长空笑道:“云兄弟倒是有些特别呢”
“还好还好,我只是不喜欢凑热闹罢了,更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待着”,云景笑道,然后伸手示意边上说:“武兄来者是客,在下算是半个主人,请坐,只是此间简陋,无有茶水招待,还请谅解一二”
“是我来得唐突,请”,武长空不以为意道。
远处,夏紫月和邓长春面面相窥。
对视一眼,邓长春撇撇嘴道:“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即使我们可以引导他们见面,也是这种平淡如水,想看他们针锋相对怕是不可能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小景保持着这种心态,将来才能大有所为,若内心浮躁,却是难当大任”,夏紫月不以为意道。
“话是这么说,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得劲”,邓长春微微纠结道。
轻轻一笑,夏紫月说:“夫子您平时可不是这样的,现在的你和师父有些相似呢”
“是么?哈哈,兴许是被老刘影响了吧”,邓长春愣了愣说。
另一边,书店内,云景看了看外面的街道,也没纠结武长空是怎么来的,反而提醒道:“……武兄,你的下人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不给他们打声招呼吗?”
“云兄弟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书店的特别之处,难得有幸来此,或许我一开口提醒他们,将会有三种结果,他们依旧陪排斥在外,要不然就是他们被拉进这里,最后嘛,或许我就被排斥出去,再也看不到找不到这里了,机会难得,才刚来,就不冒险了,让他们着急一下吧”,武长空笑道。
“武兄开心就好”,云景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对方明明是个女的,却要用男性称呼,这让云景心头有点怪怪的,至于拆穿对方这种事情他没想过,倒不是有什么好玩的想法,毕竟当面拆穿,人家一女子搞不好有些难堪,那却不是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
武长空没纠结召集的属下,反倒看着云景好奇道:“我总感觉云公子对我似乎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莫不是我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
女人的直觉还是相当可怕的,居然已经有所察觉了。
“不曾,武兄多虑了”,云景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道。
见他不像骗人的样子,武长空也不纠结了,心头却在纳闷,这云景平易近人,分明就没有刁难自己的样子,那背后刻意安排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心念闪烁,武长空干脆看向书店内的书籍问:“云兄弟,不知这书店内的书籍,我可否一观?”
“请便,只要别破坏就好”,云景落落大方道。
这就答应了?此等胸怀,当真是君子之风。
心头诧异,武长空起身行礼谢过,然后起身前往书架,随意拿起一本书,稍微翻阅后顿时眉毛一挑。
她的眼光自然不会差,书中内容倒没什么,但那些注解,明显是出自高人之手啊,看着那些注解,仿佛一位神话境的前辈在身边当面指点!
这一屋子的书,皆是神话境注解过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每一本书的价值都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了,问题是,那叫云景之人,居然就轻易答应自己翻阅了!
想到这里,武长空下意识看了一眼云景,这等胸怀,当真让人望尘莫及。
将心比心,哪怕是她自己,有着神话境注解的书籍,从内心来说,也不太可能轻易借给他人翻阅,可偏偏云景就这么做了。
然后,武长空内心莫名尴尬无比。
尽管她只是和云景正常交流了片刻,但却是被实打实的上了一课,之前自己几人还在为了压大离学子一头而心头高兴呢,和云景此人的胸怀比起来,那算的了什么?简直就跟幼童小打小闹没什么区别了!
“大离居然有此等胸怀之人,尤其他还如此年轻,仅这份心态,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想到这里,武长空突然就升起了想把云景掳走的冲动。
抛开其他不谈,仅仅云景这份心态,在武长空见识过的人里面,年轻一辈,比得上云景的她就没见过!
这会儿云景已经重新把目光放在手中书籍上了,武长空是什么人他并不在意,而且这家书店既然叫随缘书店,既然她进来了,那按照刘夫子的意思,就是有缘人,自然是可以看看这里的书籍的。
当然,若是武长空想带走这里的书籍云景就要阻止了,看看可以,带走不行,毕竟刘能只说把这里的东西留给自己,又没说过给自己处理的权利。
远处,邓长春看向这边无语道:“白期待一场,如果不是知道他只有十岁,我都以为他是几十岁的老头子了,也不知道李秋是怎么教的,怎么就教出这么个性格平淡如水的家伙”
对于云景的性格夏紫月已经习惯了,反而看向邓长春问:“夫子难道这期待他们打起来不成?”
“读书人嘛,打起来那倒不至于,只是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嗯,小景就别指望了,就看看接下来那武长空会有什么反应”,邓长春摇摇头道。
……
第四百九十四章 我要他的详细资料!
指尖触碰书页的细腻质感,每一次翻页后的内容总是那么让人期待。
云景专注看书,像是忘了不远处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斜阳从门外照射在他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辉,那静怡的画面格外舒心,让人不忍惊扰。
“此人虽然年岁不大,但却是入大离境内以来见过最特别的一个,单这份淡然的性子,便是我所见过年轻一辈任何人不曾具备的,难怪背后之人刻意将我们引来此地,其用意已经很明显,是想让我们见识一下大离真正的年轻俊杰,别为了之前胜过一些庸才而沾沾自喜,不过此人丝毫没有‘攻击性’,背后之人恐怕失算了呢,就是不知道具体有没有真本事,担得起那些人的处心积虑,若只是个绣花枕头的话……”
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云景,武长空一时之间心绪万千。
收回目光,武长空也没去打扰看书的云景,既然他不介意自己在书店走动,不妨趁这个机会走走看看,毕竟她也不知道一旦离去后还能不能来到这里。
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前辈高人留下的智慧结晶,武长空也没想过据为己有,但若偶有收获也不枉来此一趟了。
不过武长空更好奇的是,云景到底能沉住气到什么时候,总不至于自己的到来仅仅只是打声招呼吧。
比耐心,她‘武长空’不惧任何人。
平静心态,武长空翻开一本书籍慢慢品读,她看得很慢,哪怕书中有着注解,想要看懂吸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若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一遍,会错过很多东西。
同时,她内心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前辈高人,胸怀广大,留下的书籍没有限制任何接触之人观看,在此之前,她还以为会翻不开书,亦或者翻开后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内容呢,神话境高人留下的东西,绝对能轻易做到这些方面。
不大的书店中就呈现出了这‘诡异’的一幕,两个人各看各的,一点交流都没有,完全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云景不知道武长空心头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只会说她想多了,云景真没在意她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纵使她女扮男装,哪怕她真的是桑罗女帝,这会儿都没有手中的书籍来的有吸引力。
这样的一幕,看得邓长春无语得都快打瞌睡了,这完全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知道门外不再有阳光照射进来,云景这次将目光从书籍上移开。
大半天没吃东西,云景却并不觉得饥饿,反倒精神愉悦,实在是书中内容让他收获满满。
太阳下山,已经傍晚了。
看了看天色,云景合上书籍起身,稍微活动了下四肢,发现武长空还在,想了想开口道:“……武兄,希望没打扰到你看书,只是现在天色已晚……”
意思不言而喻,不早了,我要走了,得关门了,你是不是也要离去了?
倒不是云景怕武长空破坏这里的东西,主要是这里乃刘夫子故地,自己走了让一个外国人待在这里总不太好。
还有就是,明知对方是女的,却要以男性礼节称呼,这让云景心头怪怪的。
听到云景的声音,武长空表面不动声色,心头却是愣了一下,暗道就这?
这云景不但没有和自己探讨交流,甚至连一开始打招呼后多余的言语都没有,直接就下逐客令了,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还真是……
怎么说呢,武长空有点啼笑皆非,背后算计的人绝对要失望了,哪怕是自己,居然也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得劲的古怪感觉,明明自己都已经做好应对任何局面的准备了,可结果却是啥也没发生。
合上书籍,武长空平静道:“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傍晚,多有打扰,倒是我失礼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处,一本书她都没看完呢,有点不舍,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把这本书看完,毕竟这个地方她能来一次是‘有缘’,想来第二次大概率是没机会了。
“武兄言重,来者是客,反倒是我须得离开,有些逐客的意思,武兄多多担待,实乃对武兄没有任何不悦之处”,云景拱手行礼歉意道。
武长空还礼道:“哪里哪里,理解”
云景也不过多纠结,笑了笑,也没把手中书籍放回书架,甚至还多拿了两本,准备带会清江城去慢慢品读,不多拿,是因为看完了随时可以回来换,毕竟夫子手书的东西,万一丢了那可是罪过。
看着云景不疾不徐的动作,武长空想了想开口道:“有道是相逢不如偶遇,云兄弟品性实乃平生仅见,若不嫌弃,不如找个地方坐下聊聊交个朋友如何?”
来此一趟,若就此离开,武长空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心头不得劲,于是想要和云景深入交流了解一下。
闻言云景却是沉吟片刻,旋即歉意道:“怎敢嫌弃,只是在下还得回去,路途有亿点远,现在已经很晚了,无有时间,只能辜负武兄一番美意,不如改天有时间再叙?”
武长空微微一愣,在此之前,可是没有几个人会拒绝她的,不过她现在是武长空,不是真正的自己,这种事情也正常。
并没有那种你居然不识抬举,知道这种机会是多么难得的那种心态,武长空点点头一脸理解的表情说:“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我还会在大离京城待一段时间,来日方长,期待下一次和云兄弟见面的时候”
“武兄能理解我就放心了,若因此得罪了武兄,反倒显得我大离读书人不知礼数”,云景笑道。
不得不说,在云景看来,这假冒武长空的女子还是很知进退的,一点都不咄咄逼人,至少目前让人生不起恶感来。
笑了笑,武长空打趣道:“云兄弟,你不会因为我是他国之人,才说没时间的吧?”
“武兄说哪里话,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同的场合自然不能一概而论,若只是正常的交流,怎能掺杂其他东西,当然,若是站在必要的立场场合方面,是非恩怨家国大义却是要分清的”,云景笑着回应道。
武长空点点头笑道:“当如是”
都是聪明人,很多东西都明白,平时的确没什么,可到了某些关键时刻,若自身立场都分不清,那才让人笑话。
比如为了所谓的关系,连家国道义都不顾了,那种人是会被唾弃的,哪怕他们自以为自己做得没错,说到底是非公道,还是要由旁人来评判的。
说着话,云景冲着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武长空点点头,迈步朝外走去。
云景带着书籍出去,然后转身关门,旋即两人相继来到街道上。
站在街道上,武长空回头,可哪里还有什么书店,而且也再感觉不到了,若非边上站在云景,她都会以为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有缘书店,恐怕自己也只有‘一面之缘’了吧,以后再想去估计不可能了。
对于云景来说,书店一直都在那里,一回头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毕竟是刘夫子特许的,不像其他人那样会被扭曲感官。
“武兄,就此别过,以后有时间再叙,告辞”
“云兄弟请……”
简单的作别后,云景转身漫步离去,双方连朋友都算不上,自然是不存在依依惜别的。
目视云景离去,武长空收回目光,打量着周围,却再也找不到之前的书店了,甚至记忆中连书店的具体都开始变得模糊,只记得自己去过一个书店,然后看了一下午的书,书中内容她倒是记得,其他的都在一点点遗忘,想来要不了多久,有缘书店四个字都将在她记忆中淡去。
神话境的手段,已经不是常人能够揣测,更何况刘能已经踏足逍遥境……
“少爷,你总算出现了,属下等人失职,还望少爷责罚”
武长空的再次出现,她的下人第一时间就找了过来,一个个胆战心惊,在此之前可谓魂都吓没了,若是武长空出点什么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万幸没事。
武长空轻轻挥手道:“不怪你们”
仅这四个字,她也没过多解释,书店的事情即使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何况她机会和下人解释?
只要她没事儿就好,其他的,下人也不敢多问,至于后续要不要调查一下,这个却是要看武长空的意思了,那些下人丝毫不敢自作主张。
“武兄,你刚才去哪儿了?”
“万幸没事儿,害我们很是担心”
朱灿和陈林也过来了,面色惊异不定,实在是之前武长空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怎么都找不到,太过离奇。
他们不知道武长空的身份,言语间虽然关切,却是随意很多。
“让两位兄台担心,倒是我的不是了,走,找个地方喝一杯,聊表歉意”,武长空行礼笑道,做戏做全,她的一言一行,自然是要符合当下身份的。
朱灿点点头笑道:“的确得喝一杯压压惊,你我远道而来,异国他乡,若是出点什么意外,如何回去交代”
几人结伴而行,陈林若有所思问:“武兄刚才去哪儿了?倒是让我好奇得紧”
“两位兄台可还记得那神奇书店?是真实存在的,刚才我就去了那里,你们觉得我凭空消失了便是如此”,武长空一脸惊奇中又带着的回忆的表情笑道。
闻言一愣,朱灿问:“那书店真的存在?可我们为何……”
“为何见不到?这便是书店的神奇之处了”,武长空接过话茬道。
陈林若有所思说:“看来我们不如武兄远矣,连看一眼那神奇书店的资格都没有”
“也不能这么说,运气吧”,武长空摇摇头道。
朱灿道:“那武兄能否和我们说说那书店?既然真的存在,倒是很想见识一下,或许接下来我们应该来此看看,万一有幸看到呢”
“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虽然去了一趟,但知道的也不多,走吧,我们等下边喝边聊……”
远处,暗中观察的邓长春一脸无语,起身道:“走了,白浪费半天时间,那小子,还真如一开始猜测的那样,把人都给他引跟前了,结果啥也没发生”
本来他还期待云景和武长空针锋相对呢,结果期待了个寂寞,所以啊,世间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朝着想象方向发展,否则未来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了。
夏紫月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心头好笑,起身说:“晚辈送送夫子”
“不用,殿下也早点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省得其他人担心”,邓长春摇摇头道,一步迈出整个人却是已经消失不见。
对此夏紫月见怪不怪,也没在意,已经感觉不到那块玉佩气息了,夏紫月知道云景已经离去,下次再来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夏紫月虽然在大离王朝地位超然,可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实权官职的,但她的一言一行却蕴含着极大能量。
难得放松半天,她也没忘了正事,回头吩咐道:“通知蚁楼,各方面留意一下桑罗女帝的下落,若有消息及时汇报,她如今下落不明,指不定在谋划什么,却是让人不放心呢”
“遵命……”
夜幕降临不久,云景已经从大离京城回到了清江城。
叶天他们都走了,小院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云景也没有丝毫怅然若失之感,毕竟对他来说,不管是天南海北,想见面还是很简单的。
“小叶子近段时间有事情要忙,偶尔只能去找小白了,不过科举将近,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学习上的,如今有刘夫子留下的书籍,加紧学习,争取考试只是拿个好名次”
回来之后的云景心头琢磨着这些,在尝到刘夫子留下的书籍甜头后,他干脆挑灯夜读摄取书中知识。
对他来说,日子实际上并没有太大改变。
有时候他在想,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时间长了也会无聊,但这不是没到无聊的时候嘛,真无聊的时候,总是有办法打发无聊时间的。
夜晚,大离京城,一家寻常人消费不起的客栈内。
客栈一处单独的小院,平静的外表下有着众多高手暗中保护,哪怕蚊子进出都能分出公母那种严密。
浴室内雾气升腾,宽大的浴池洒满了花瓣。
武长空站在池水边,微微张开双手,两个生得绝美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帮她宽衣解带。
随着一件件衣衫褪下,她整个人都在肉眼可见的发生变化,脸上的胡须没有了,脖子上的喉结消失了,扁平的前胸开始变得高耸雪白圆润……
片刻之后,她完全褪去了白天的伪装,从一个阳刚的男子形象,变成了一个让人不敢直视的女人。
不敢直视是字面意思,因为卸下伪装的她气场太大了,仅仅站在那里,就犹如一尊帝王,在她面前抬头都都没几个人能升起那种勇气。
她真名叫武轻眉,只是知道她这个名字的人很少,也几乎没有人用这个名字称呼她,因为人们通常叫她陛下。
她就是桑罗王朝女帝,如今二十六岁,坐上皇位已经十一年了,没有人知道以一个弱女子的她坐上皇位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所要面对的各方面压力只有她自己才深有体会。
到底是女人,在位这么多年,她纵使手段了得,也不敢说自己的位置坐得稳,因为她是女人,任何一点差错都将会被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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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去年那一战来说,战争失利,甚至都有大臣死谏让她退位,甚至还有大臣让她自身前往大离进行和亲赔罪!
那段时间,她以铁血手段杀了很多人,可依旧抵消不了她是女人的事实,朝堂上的声音用鲜血都镇压不下去。
之所以她还能坐在那张椅子上,除却本事能力和手段外,主要的还是桑罗剩下的神话境还在支持她,只要桑罗的神话境还在支持她,她的位置就是稳固的,大臣闹得再凶也不过皮癣之疾,动摇不了她的根基。
但她依旧压力很大,甚至都生出了即使神话境支持都有些无力的感觉了。
神话境很多时候只是个象征,不会亲自出手帮她解决问题,一切还是要靠她自己。
所以她安排好一切后悄然离开朝堂了,而且还如同传言中的那样,她在寻找一个‘贤内助’,能帮她出谋划策的依靠。
寻找‘贤内助’并非是找爬上她龙床的男人,至少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男人能入她的眼。
只是真的能找到足以帮她出谋划策的‘贤内助’吗?
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发现那样的大才,如果真的遇到,她必将礼遇有佳的招揽过来。
她直接来了大离寻找那样的人,原因有二,首先是因为当下多国青年才俊南下,每一个都是举国挑选出来的大才,或许其中就有她寻找的人,另一个原因嘛,则是因为这些年大离王朝的变化有目共睹的,简直就跟老天照顾一样,好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从内心来说,她很嫉妒,为什么那些好事不发生在桑罗王朝?
所以她来了,想了解一下凭什么大离王朝能得到老天爷如此照顾,如果大离王朝的变化是某个人促成的,那么那个人会是她寻找之人吗?
若真是某个人促成了当下的大离,武轻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那样的人大离王朝不可能让其离开,哪怕对方本事也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立场,除非大离王朝恶了他……
雾气升腾的浴室内,恢复本来面目的武轻眉一步一步走向浴池。
她足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容颜绝世,身材更是任何男子看一眼就足以血脉喷张那种。
她有着一双丹凤眼,但并不妩媚妖娆,顾盼之间尽显霸气,尤其是长时间养成的皇者气息,属于任何男人都想征服却又不敢生出这样的念头。
她的腿很长,线条优美,简直就是腿精,迈步之间每一次落脚都可谓踩在人心尖尖上,腰胯比例可谓黄金分割……
此等画面,饶是服侍她沐浴的宫女都不敢多看一眼,一来是不敢,再则,纵使女人都容易沉迷。
慢慢的,她的身影隐没在了铺满花瓣的池水中,只有一个脑袋露出水面,一头青丝随意铺散开来,水下让人血脉喷张的身躯若隐若现。
两个宫女跪坐在她脑袋边上,一人帮她动作轻柔的按摩头部,另一人则恭敬候着。
微微闭着眼睛,唯有这个时候武轻眉才是她自己,难得的享受片刻宁静,而不像白天那样带着面具。
诱人的饱满红唇微微喷出一口酒气,她早些时候喝酒了,其实她并不喜欢喝酒的,但她白天是武长空,所作所为都要符合武长空的身份。
闭眼的她开口道:“让人去调查一下那个叫云景的人,我要知道他的详细资料,暗中进行即可,切记不可被他发现,也不要自作主张对他做出过线的举动”
她说得很平静,声音也不大,可就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遵旨”,边上的宫女低头道,不敢多问丝毫,甚至连多余的想法都不敢有,做自己该做的就行了,自作聪明是活不长的。
不再多言,武轻眉闭目假寐,明天她又将是自己讨厌的样子,若非她本来面目干系太大,又岂会伪装成一个男人?
实际上她是很讨厌男人的,虽然不是弯的,但迄今为止,但凡有男人靠近她一米都会在内心感觉厌恶,更别说和男人肢体接触了。
她还从未遇到过任何发自内心不讨厌的男人。
说到底,她是女人,也曾向往过和喜欢的男人朝夕相处花前月下,可她的身份就注定了那种事情只存在于梦中。
作为一国皇帝,这个身份就注定了她和任何男人接触都带着正治色彩,更别说发展成亲密的恋人关系了。
况且,又有哪个男人能在面对她的时候还保持着正常心态呢,她想当个小女人都几乎不可能,连正眼都不敢看她,还谈什么儿女情长。
……
第四百九十五章 安排
天还未亮,武轻眉便在宫女的伺候下起床沐浴更衣。
在她吃早点的时候,贴身宫女小心翼翼来到她身边,递上三份册子道:“陛下,这是国内昨日加急送来的奏折,兹事体大,只能陛下亲自处理”
一国帝王要忙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更何况武轻眉还是一个女子,时间对她来说是宝贵的,可谓一刻不得闲,哪怕吃饭的时候也要用来处理国事,尽量的挤出每一分时间,才有空余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嗯,方向吧,国内其他方面可还好?”武轻眉淡淡道。
宫女说:“陛下,其他方面都很平稳,你安排的人处理得很好”
于是武轻眉不再多言,将手中的糕点放入嘴里,放下筷子,然后去拿奏折。
皇帝也是要亲自动手吃饭的,虽然大可不必……
拿起第一份奏折,武轻眉快速阅览,纵使息怒不行于色的她也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出来之前各方面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依旧需要她亲自处理的事情,可想而知有多么棘手。
看着第一份奏折,她很快恢复平静,暂时不做处理,缓缓放在边上,旋即拿起第二份奏折,看过后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一抬手,边上的宫女就适时的地上沾染红色墨汁的玉笔,她执笔在奏折上快速书写,字迹工整,但笔画却如刀子般冷冽,锋芒中透露这霸气。
一边写,她一边说:“夏汛成灾,年年修渠年年灾,下面的人越来越敷衍了,而今更是波及三洲四十六县,受灾者数百万,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传朕旨意,受灾之地,当地官府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每日两粥立筷不倒,筷倒人头落,再旨,拨款一亿两,召集工匠民夫修渠治理水患,这笔钱,九成必须落到实处,低于这个数量,伸手之人,诛三族,又旨,命内阁马锋负责此事,皇权特许,巡查各洲,赐予先斩后奏之权!”
话毕,笔停,这件事情便在她三言两语中定下基调,其余的,就是下面之人的事情了。
盛夏来临,暴雨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每年几乎都有洪灾发生,只是这一次桑罗王朝发生的洪灾有点大。
处理这些事情,武轻眉已经有着丰富经验了,先安民,再治水,然后才是文武百官作风问题。
拨款一亿两,数量已经不少了,可真正能落到实处的有多少?这种事情武轻眉心头清楚,贪官自古有之,是无法根除的,但她已经定下基调,必须九成落到实处。
说来也可笑,皇帝啊,居然还默许下面的人贪墨一部分,何其悲哀?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当皇帝的,也不能把事情做绝,若是下面的人一点好处都没有,谁还会为她办事?
有些东西,只要不过分,且真正的把事情处理好了,那就是最好的结果,须知哪怕是正午的阳光,也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与其让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事情发生,不如一开始就把基调定好。
其实这也是武轻眉一介女子的尴尬之处,各方面都要考虑好,若她是一个男人,才没有那么多顾虑,谁敢乱来,杀他个人头滚滚又何妨?可她是女人,若是太过铁血,稍不注意就会引来下面之人群起反弹。
这也是为什么她迫切需要一个‘贤内助’的原因,能帮她出谋划策,把方方面面都处理好,那样的人才才是她所需要的。
第一份奏折处理好了,武轻眉拿起第二份奏折,翻阅之后,眼中一丝冷意闪过,当即红笔批注冷声道:“好一个二叔,平时以山野闲人自居,未曾想在我离开的时候,居然打着朕已遇害的幌子举兵欲要入京护驾,当真让人意外,好在早已知晓你会不安分……,传朕旨意,二叔封地邻州的三十万虎贲军可以出动了,举兵造反,杀无赦,念在二叔乃宗室血脉,活捉,押解京城宗人府软禁终生!”
她的一句话,便注定了一个桑罗王爷接下来的命运,但这其中,有多少生命受到牵连?
皇家便是这样,家人反目,引发的后果却是尸山血海!
武轻眉在皇位上能待这么多年,手段和眼光都是有的,早就摸清楚了每个不安定因素且提前做好防范,一旦真的发生,铁血手段当即发动。
处理完这两件事情,武轻眉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才去拿起放在边上的第一份奏折从新翻阅,这次她看得很慢。
上面的内容,让她眼中杀意闪烁,但更多的是纠结和无奈。
这份奏折,是桑罗内阁多为大臣联名上书的,内容嘛,总结起来就两个字,催婚!
如今武轻眉还单身,在这个时代来说,年纪已经不小了,她还没有后代,一国之君居然无后,这怎么行,太影响国家安定了。
所以催婚这种事情势在必行。
实际上这种事情每隔一两个月都会发生一次,桑罗的内阁大臣简直都已经当成是日常任务了,尤其是最近,每个月都要来上这么一次,比女人的月事还准时。
可想而知武轻眉有多纠结了,她的婚姻问题关系道整个国家,岂可儿戏?
对她来说,其实随便找个男人都无所谓,仅仅只是为了怀孩子罢了,反正又不可能让自家男人掌权,可关键是也要她看得上啊。
关于这份奏折,纠结片刻后,武轻眉叹息一声,只回应了两个字,已阅。
反正就是拖呗,自己还年轻,以当下的武道进度,踏足真意境没有问题,届时两百多年的寿元,拿一百年时间来找满意的男子总可以了吧,以两百多岁的寿元来说,百岁之前自己也还‘年轻’,还能生养。
至于说找不到这种问题,了不起在族内过继一个就是,临缺勿滥,哪怕将来皇权落入他人之手。
她把三分紧要的奏折处理好,宫女第一时间取走,自有特殊渠道送回国内。
然后另一个宫女阐述这一天的行程,道:“陛下,今天你需要和陈公子他们去争鸣学宫,好叫陛下知道,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大离争鸣学宫的人都有些极端,心性方面大多都只看结果不问过程,比之青牛学宫的人难缠太多,所以今天你们要小心一些”
“知道了”,武轻眉轻轻点头。
大离争鸣学宫她是了解过的,这也是为什么没有第一天跑去那里的缘故,先去青牛学宫胜一局,养足气势再去争鸣学宫,在心态上就多了三分底气。
这便是上位者的做派,每一步都有着自己的深意。
关于行程倒是早已拟定好的,武轻眉并未过多纠结,反而是开口问:“朕让你们调查的事情呢,一个晚上过去,总应该有些结果了吧”
“奴婢该死,奴婢有罪”,听到这句话,宫女当即跪下额头触底屁股翘起惶恐道。
表情不为所动,武轻眉道:“起来说话,何来有罪之说?”
宫女不得不起身,忐忑道:“陛下,昨晚我们就已经发动人手去调查那个叫云景的人了,可是,可是……”
“一无所获?”武轻眉若有所思道。
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说:“是的陛下,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我们一晚上的调查下来,只知道那个云景并非大离京城人士,其他的一无所知,甚至当我们去寻找的时候,他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京城根本找不到这个人,但也不排除我们的人没有找全面”
微微点头,武轻眉笑道:“继续说”
“然后,陛下,在我们找不到关于他任何信息的情况下,想方设法通过官府想了解他的信息,可是,依旧一无所获……”,宫女语气中都带着点茫然道。
眉毛微微一挑,武轻眉说:“一无所获么,看来那个人不简单呢,恐怕你们找到人,都无权调阅他的资料吧”
“回陛下,是这样的,甚至,当我们接触的大离官员,想要调阅云景资料,不久后就被大离蚁楼的人找上门去了,后面我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宫女语气复杂道。
倒不是真的没办法呢继续下去,毕竟她们背后有着一个国家的资源,但若为了这件事情就加大力度,很可能暴露武轻眉,那就没必要了,武轻眉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朕知道了,赦你们无罪”,武轻眉淡淡道。
从昨天她和云景的接触来看,先不说云景本人如何,单单是一位大离神话境的存在都把一生心血留给他了,大离王朝方面岂会不好好保护起来?
所以,对于这样的调查结果,在武轻眉的预料之中。
宫女松了口气的同时,看了看武轻眉的脸色,想了想道:“陛下,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所谓雁过长空亦要留下痕迹,只要知道这个人,还清楚他的长相,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一定能查到他的”
虽然不知道武轻眉为什么要调查那个人,宫女也不敢问,多余的想法都不敢有,照做就是。
“嗯,不急,慢慢来就是”,武轻眉依旧平静道。
看了看窗外,宫女提醒道:“陛下,天亮了,时间不早,是时候出发去与陈公子他们汇合了”
“走吧,为朕更衣,对了,今天的行进路线可以调整一下,昨天那书店所在的街道纳入行程之中”,武轻眉起身道。
倒不是说她因为云景才做出这样的调整,而是昨天就和陈林等人说过,他们对那里好奇,想砰砰运气能不能找到书店,作为‘老乡’,‘武长空’自然要把这点考虑道的。
换上另一套皮肤……哦不,马甲,武轻眉带着一肚子的牢骚出门了,自己讨厌男人,可偏偏要伪装成男人,算了,姑且忍着吧,能找到想找之人固然好,即使找不到,能文压大离一头也算不虚此行了。
去岁桑罗王朝一战之后损失惨重,这次桑罗学子南下也是她首肯的,有所建树,为国争光,挽回一些民族自信,那也是她这个皇帝的‘功劳’。
逍遥境,大离怎么就出了一个逍遥境呢,若是这等人物出现在我桑罗王朝那该多好。
而且,如果对方年岁不是很大,而自己又不讨厌的话……
想多了,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与其想这些,还不如期盼国内再出几个神话境,但那也只是梦中的奢望。
神话境,一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哪儿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况且,再多的神话境,在逍遥面前也只是笑话。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夜幕降临,武轻眉他们各自回归住处。
这一天,他们过得并不美好,尤其是争鸣学宫一行,虽然他们做足了准备,但结果依旧有些不美好。
棋艺和治国方面,‘武长空’依旧压得争鸣学宫年轻一辈学子抬不起头来,但并没有昨日青牛学宫那么轻松。
朱灿发挥还算稳定,画技方面争鸣学宫没人胜过她,关键的是陈林居然败了,败在了诗词上,争鸣学宫以为廖姓青年,一首边塞诗让陈林难以开口。
后面他们才了解道,那个廖姓青年,去岁居然参加过北方四国战争,他有那次经历,战争胜利国的角度,一首七言绝句豪迈大气,尽显大国风采,以至于陈林无法招架。
对此,武轻眉只能表示,不是他们不行,而是势不在己。
争鸣学宫,要么说是一帮剑走偏锋的家伙呢,很多时候行事风格跟疯子似得,不问过程,只问结果,不同于青牛学宫的含蓄,人家直接揭伤疤打脸,这就没法搞了。
不过吧,严格说起来争鸣学宫还是败了,毕竟他们只胜了一局。
一连文压大离两大学宫,桑罗王朝依旧风头很大,这还只是他们三个,另外还有七个呢,后续陆陆续续到达大离京城,也是要去那些学宫走一趟的,而且还有大江王朝和金狼王朝的二十个年轻俊杰也在做着他们一样的事情……
然后他们这天还‘顺路’去了有缘书店所在的那条街,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别说陈林朱灿了,就连武轻眉都没能再看到那家书店,对此,陈林朱灿表示他们不会放弃的,在大离京城的这段时间,每天都去碰碰运气。
对此武轻眉并不抱任何希望。
夜晚卸下伪装,武轻眉关心了一番国事,又随意问了一下云景的调查进度,得到的回答依旧是一无所获。
云景人不在京城,官府那边又走不通,这就卡住了,只能暗中安排人去民间打听,这纯粹是在碰运气。
一天两天三天……
武轻眉他们就跟刷副本似得挨个前去大离的四大学宫,胜多败少,后续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到达,挨个再去刷一遍。
不过他们渐渐的也感到吃力了,尤其是随着大离王朝各方俊杰到达京城,总有那么一两个才华出众的,其次,那些游学在外亦或者是在家苦读的大才,在北方三国压得太狠的情况下,渐渐的都忍不住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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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件,人们关注度甚至都超过了大离王朝四大才子之争,毕竟事关家国脸面。
又是一天忙碌下来,夜晚,武轻眉沐浴舒缓一天的紧绷身心,这个时候她才能全身心的放松。
卸下‘皮肤’的她身材惹火喷血,雾气升腾的浴室中若隐若现。
一个宫女给她按摩头部的时候,语气带着点激动道:“陛下,关于那个云景,我们有消息了”
“说”,武轻眉淡淡道,闭着眼睛的她看不出任何喜乐,甚至调查云景对她来说,就仿佛想要稍微看清楚一眼一片树叶一样。
宫女回答道:“陛下,关于云景的资料,我们依旧一无所获,但是,我们的人却看到了他,陛下可还记得不久前大离漓江出现异兽巨蟒?我们的人也去查看了的,这两天调查云景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顺便留意下,居然在大离清江城看到了云景此人!”
一口气把消息说完,宫女丝毫不敢卖关子。
听到这里,武轻眉下意识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道:“我们的人在大离清江城看到了他?”
“回陛下,千真万确,为了避免出差错,我们刻意联系了在清江城的人进行确认,他们看到的就是云景无疑,长相穿着气质言行丝毫不差”,宫女一脸肯定道。
听到这里,武轻眉微微挑眉,目露惊讶道:“他居然在清江城现身了,大离京城,距离清江城,何止万里之遥,纵使真意境全力赶路,不借助外物也绝非一两天就能到达,而他,居然在那天之后,这么快就回到了清江城?”
“陛下,据我们的人了解,在那天陛下见过那人后,他第二天就出现在了清江城,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我们还在加紧确认,就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事情属实!”宫女一脸凝重道。
一晚上时间,从大离京城到达清江城,这真心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如果云景是神话境的老怪物也就罢了,不,哪怕他是真意境都还让人勉强能接受,可他才多大?
“一夜跨过千山万水,若是排除神话境高人帮他赶路的话,此人……”,轻轻呢喃,说道这里,武轻眉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原本只是想简单的了解一下,目前来看,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宫女提醒道:“陛下,此事太过离奇,目前还无法确定,而且,以大力王朝对他的保密力度,甚至不排除有神话境高人帮他赶路”
“说的也是”,武轻眉缓缓点头道,毕竟神话境都把一生心血留给他了,带着他赶路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哪怕那几乎不可能。
让神话境帮忙赶路,开什么玩笑啊,那等存在又不是下人佣人和坐骑!
所以,问题大概率出现在云景本身身上,可他是如何做到的?
心念闪烁,武轻眉当即下令道:“就到这里吧,不用查了”
“陛下?”宫女不解。
武轻眉却不再说什么,宫女顿时收起了疑惑,暗中吩咐下去,关于云景的调查到此为止。
之所以就这么放弃,武轻眉有她自己的考虑,一开始她只是想稍微了解一下云景,毕竟背后有人处心积虑刻意引导见面,不了解一下对方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行。
可现在嘛,虽然了解到了云景的冰山一角,甚至还没有证实,武轻眉都不会继续下去了,以免交恶对方,倒不是怕什么,而是没必要得罪这样一个人。
任何人得知自己被调查都会心生不满的。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夜横跨万里之遥的呢”,躺在铺满花瓣的浴池里,武轻眉在纠结这个问题。
猛然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莫不是对方飞过去的?
她所想的飞,不是借助坐骑,而是自己飞过去!
但那怎么可能,据他所知,神话境都不能真正的长久滞空飞行,除非传说中的逍遥境,当然,神话境虽然不能飞,但赶路还是很可怕的,一晚上别说千山万水,从南到北溜达一圈都行。
有鉴于此,关于云景,一丝好奇出现在了武轻眉心底。
奇奇怪怪的人她见得多也听得多了,但云景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遇到,尤其云景并不让她生出恶感,但要说不排斥还为时尚早,毕竟还未接触过多少,双方不过几句话的点头之交。
隔天一早,处理好杂事的武轻眉,换上武长空的马甲,正要去和陈林等人汇合继续一天的行程安排,但她的宫女却给她带来了一个加急消息,那就是云景再一次出现在了大离京城。
他们的人看到云景又出现在了那条街道上,然后消失了!
听到这个消息,武轻眉知道,云景绝对是进入了书店中去,所以她的人才觉得对方消失了。
稍微权衡,她说:“去通知陈林他们一声,就说今天我有其他事情,就不和他们一起行动了,他们若问起,想办法应付过去”
说完,武轻眉顿了一下又道:“安排人去订一桌酒席,嗯,打听一下哪家青楼最好,安排一下,或许用得上……,随我去那条街!”
……
第四百九十六章 无姬之谈
带回去的几本书云景已经认真研读完,所以又来到了大离京城,准备换几本书回去继续看。
老实说,看了刘能注解的书籍,其他书对云景来说如同嚼蜡。
之前的几本书虽然认真看完了,但依旧有很多地方是云景还未理解消化的,没办法,夫子的眼界太高,而且那些不理解之处,并非苦读专研就能搞懂的,需要足够的阅历和底蕴才行,所以他也没强求,做了笔记,以后慢慢参悟就是。
读书做学问,真心比练武难多了。
刚来到有缘书店所在的那条街,云景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那些人并没有恶意,云景也就不去管他们了。
云景稍微打量那些人,就认出他们是‘武长空’的属下呢。
‘不像是针对我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守株待兔蹲我,话说那女的想搞什么名堂?管他呢,不管什么目的,总是会展现出来的,还能吃了我不成……’
心头嘀咕,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云景径直走进了书店,在有心人的注视下,他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次来,云景就不随机带几本书回去了,而是要精挑细选一番,尤其是举人试之前能用到的书籍,毕竟他如今在积极备考。
花了半个时辰时间,找了十来本自己需要的,云景带上就准备会清江城了,看完后再来取,反正方便得很。
再度出现在外面的街道上,云景就看到‘武长空’迎面走来,分明是从这自己来的。
完全没道理啊,她找自己干啥?
心头这么想着,毕竟有过一面之缘,云景还是留步行礼道:“武兄,好巧,又见面了”
看着前方不远处长身而立的云景,武轻眉一脸平静,可内心却在说,此人当真很特别呢,如同那青山绿水,让人生不起厌恶之心,反倒让人想要主动亲近。
身为一国女帝,可观评价是一回事,武轻眉自然不会轻易被人的气质影响。
拱手行礼,穿上武长空马甲的武轻眉温和笑道:“云兄弟晨安,并非巧遇,实则专门寻你而来”
她这么直言不讳,反倒是给云景整不会了,心说这女的也太直率了吧,一点都不含蓄。
有被飒到。
“武兄寻在下不知所为何事?”云景稍显意外问。
武轻眉温和笑道:“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想和云兄弟交个朋友罢了,上次相逢便已有结交之心,只是那天一别,云兄弟说时间有限无法相谈,今日尚早,不知可否赏脸?为兄已经备下薄酒,就看云兄弟你的意思了,当然,若是不便,再行择日就是”
对于她的这番话,云景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读书人就是这样,眼缘对味了,从而交个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
人家已经展现出了善意,在没有恩怨的前提下,若是拒绝的话,对方最多也只是遗憾,并不会因此而交恶,所谓君子坦荡便是如此。
可问题是对方真实身份不明,关键还是女的啊,主动找自己交朋友……
虽然没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对方带着什么目的,但肯定是有原因的,自己人格魅力已经这么大了?我咋不知道?
‘这女的很主动啊,性格明显很强势,听口气,这次若是拒绝,估计还有下次,老实说,这有点不怎么讨喜,但也不讨厌,毕竟人家坦荡相邀又没有玩什么把戏,估摸着一两次之后也不会死缠烂打了,若这点分寸都没有,也不会有那么高的学识……’
心念闪烁,云景今天的时间还很充足,而且也乐于结交朋友,虽然是个外国人,只要不涉及立场,多个朋友也没什么,于是笑道:“武兄相邀是在下的荣幸,请”
“云兄弟倒是爽快,你就不怕我主动结交带着什么目的?”武轻眉笑道,居然主动把话挑明了。
说完她看着云景,想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云景却是平静道:“在下一介布衣,想来没有什么值得武兄觊觎的,即使有,岂不说明在下并非一无是处?”
“哈哈,云兄弟这话说得在理,不过为兄真心没有恶意,单纯的想交个朋友,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武轻眉拍手笑道,只觉和云景这个人相处起来很舒服,这是以往面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云景眼中和街边乞丐没有什么区别一样。
武轻眉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相信云景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贫富贵贱在云景眼中都没有区别,能做到一视同仁,在云景这个年纪,能有这份心性,却是很少有几个人能做到的。
点头笑了笑,云景说:“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转身带路,武轻眉看了云景一眼,目光带着好奇问:“云兄弟你是客,接下来的安排自然要让你开心才是,不知云兄弟是想去品尝美食呢,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饮茶,亦或者青楼饮酒作乐?”
云景闻言诧异的看了武轻眉一眼,美食好茶这些都很正常,可是去青楼的话,大姐,这才早上啊,正是人家小姐姐休息的时候,大早上的跑青楼去是不是不太好?虽然青楼这种服务行业哪怕白天去人家也会好生招待,前提是你要有钱,嗯,格调高的地方还得有身份……
关键是你是女的啊,上青楼纯粹无鸡之谈好不好。
这不会是个百合花吧?
抛开她是女人这个问题不谈,对于邀请去青楼这种事情云景倒是不太意外,还是那句话,当下时代读书人上青楼,那是风雅之事,很正常,毕竟青楼不是娼馆,那是高雅场所,当然,你要想在青楼搞黄色,那就要看自己本事了,若能得逞,本身就是对读书人能耐的体现,不会被人嘲笑,反倒会得到称赞。
君不见某某读书人得到某个青楼小娘子倾心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情吗。
心念闪烁,云景处于一种好玩的心态,笑道:“不如去青楼坐坐?”
大姐,我看你一女的上青楼会是什么反应。
对此,武轻眉则平静笑道:“成,那便去青楼,为兄已经安排好了,保管云兄弟满意”
这反倒是让云景意外了,真去啊?不是,你怎么就答应下来了呢,似乎有备而来?你一女的,这合理吗?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若反复无常倒是不好,云景只得道:“那边要武兄破费了”
“无妨,请随我来”,武轻眉笑道。
从内心来说,武轻眉并没有因为云景大白天去青楼,就觉得他是什么好色之徒而轻视三分,站在她的身份角度,反倒是觉得一个人好色并非什么坏事儿,这代表着一个人有弱点,而一旦一个人有了弱点,攻略起来就简单多了。
拿美色考验好色之人,谁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当然,暂时武轻眉还没想过要把云景怎么样,只是单纯的想结交一二罢了。
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武轻眉虽然只见过云景一面,总感觉云景并非好色之徒,反倒隐约感觉到,云景提出上青楼有着其他用意,但具体是什么她又琢磨不透,就很微妙。
武轻眉没往云景已经知道她是女的这方面想……
两人并肩而行,往武轻眉安排的地方而去。
换上武长空这个马甲的武轻眉,身高方面居然和云景差不多,两人走在一起……,还是云景出众,武轻眉反倒显得黯然失色了,不过她若是恢复本来面目就不好说了。
君子之交,何况两人也才初识,武轻眉也没有刻意探听云景底细,正常的交流闲谈。
虽然说的都是一些天南海北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武轻眉却是越来越意外,云景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宝藏一样,只要挖掘总能得到意外收获。
天文地理,人文风情,文韬武略,治国理念……,云景居然都略懂,学问之广博,连武轻眉都隐隐感觉自己有所不足。
尽管只是浅尝辄止的交谈,可有些时候武轻眉都有些接不上话来,甚至武轻眉还感觉到,如果涉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云景还会照顾她的感受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引像别处。
“云兄弟年岁不大,未曾想学问如此渊博,为兄自愧不如”,交谈一段时间后,武轻眉不禁如是道。
虽然之前他们没有深入去探讨某个问题,但云景展现出来的广博着实让她惊讶,然后暗道难怪那天背后之人刻意把自己等人引过去,哪怕还没有知道云景的深浅,可武轻眉心中默默升起了那天还好云景没有去青牛学宫,否则面对他,搞不好自己等人要灰溜溜的离去。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怎么都止不住,总感觉云景深不可测,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云景摇摇头笑道:“武兄过誉了,在下也就看的书多一点,怎敢和武兄比,夸夸其谈还行,真让我落到实处肯定闹笑话”
“云兄弟,过分的谦虚可不是君子所为”,武轻眉打趣道。
对此,云景说:“真不是在下谦虚,我就一小小秀才,想显摆也没资格啊……”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达目的地,云景抬头一看,嚯,居然是大离京城最好的一家青楼,名为百花阁,名字俗气了点,但这并不妨碍它是大离京城最好的青楼,甚至已经开成连锁店的品玉楼在它面前都要靠边站。
百花阁占地面积极大,是一片庞大的建筑群,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可想而知百花阁有多么捞钱了。
传闻啊,云景听说,百花阁里真的有一百朵‘名花’,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各有千秋那种,而且她们还不是花瓶,每个人都有特色,有的能歌善舞,有的琴棋书画不输名士,有的诗词歌赋让读书人汗颜,有的武道超群,总之没一个简单的,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去其他地方撑起一座青楼的牌面。
那一百朵‘名花’,每一位都让人趋之若鹜,而且还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有钱有势都不行,那得看人家心情,百花阁背后的水很深的。
总之,青楼女子做到‘百花’这种程度,已经有一定意义上的自由了,这里的‘百花’是固定的,但拥有某朵花名的女子,却是会随着时间亦或者各种情况进行更换,毕竟只要是女人,总是会老的,遇到良人也会离开这种地方……
‘这算什么事儿啊,当初第一次和二皇子结交他就请我上青楼了,如今刚交一个朋友,又来青楼’,心头这么想着,云景总有点古怪,为啥自己交朋友总是来这种地方?
“武兄,这……,要不咱还是换一家吧”,云景站在百花阁大门外迟疑道。
武轻眉笑了笑好奇问:“为何?”
“这家很贵”,云景如是道。
虽然他之前没有来过这里,却也听说过,光进门费就得百两银子,那还只是进门费罢了,在里面的消费另算,尤其是想找‘百花’之一聊聊人生,所需钱财简直没底。
而且,想去百花阁还有各种条件呢,光有钱还不行,必须得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云景一小小秀才,勉强够资格进去了。
武轻眉闻言一愣,旋即爽朗道:“云兄弟真是个妙人,明明怕贵却又说得如此坦率,换做其他人绝对是要绷一下的,放心,尽管随我进去便是,都安排好了”
“如此的话,那在下就客随主便了”,云景不再纠结。
此时百花阁内已经有两个漂亮的丫鬟出门迎接他们两人了,问明身份后就带着云景他们往里面走。
这里的丫鬟都是百里挑一的妙龄少女,不像是在青楼做事儿之人,反倒是如同大家闺秀一般,当然,你若是想找女侠风范的女子这里也有。
百花阁名字虽然起得俗气,但里面的装潢却一点都不俗气,反倒是处处别具匠心,尤其是云景用念力大概扫视了一下,发现每一朵‘名花’的小院都各具特色。
云景真的只是在打量这里的格局啊,不是刻意想要看看所谓的名花长什么样的,虽然那些名花的确美得冒泡且各有特色……
这百花阁的水真心很深,真意境的高手护卫都有好几个,其余先天境界不要太多,尤其是,其中居然有朵‘名花’本身就是真意境高手!
不是,你以真意境的大高手居然跑来以色娱人?
纵使大白天,本该青楼休息的时候,然而云景他们的到来依旧得到了无微不至的接待,哪怕不远的路途,人家都还问过需不需要人抬呢,这种服务,咋说呢,绝逼是给那些喝多了亦或者体虚之人准备的。
兜兜转转,很快云景他们就来到了一处清静的院落,这里有假山池塘翠竹小屋凉亭。
云景他们是要坐下来交流的,自然不可能分开各玩各的,是以这里并非某个名花单独院落。
凉亭内,瓜果点心酒水很快就送来,边上还有几个漂亮的丫鬟捏肩捶腿,那种享受就别提了,想吃什么,一个眼神就有纤纤玉手直接递嘴里。
吹着和煦的暖风,武轻眉像个真男人一样享受着女孩子的服务,看向云景笑道:“云兄弟,对于为兄的安排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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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不满意,只是会不会让武兄太破费了?”云景笑道,说话的时候,云景敏锐的主意到,侍女丫鬟帮她捏腿的时候,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不自然的。
讲道理,武轻眉的这身马甲,除了没有男人那玩意,和真男人压根没区别。
武轻眉摇摇头道:“云兄弟总是将钱财这种阿堵物挂在嘴边可是不美”
“我这不是穷惯了嘛”,云景平静笑道,心头暗道你专门找我难不成就为了来吃吃喝喝?
武轻眉自然有她的用意,初次相识嘛,先搞好关系,只有真正成为了朋友,以后慢慢了解就是,一来就探讨学问交流之类的,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一开始武轻眉只是对云景好奇罢了,可短暂的相处下来,她居然真的生出了和云景交朋友的想法,后面能不能成为朋友她不知道,反正在此之前,她武轻眉莫得朋友。
愕然的看着云景,武轻眉无语道:“云兄弟若是穷人的话,这世间怕不是人人都要饿肚子了?”
不说其他,单单是你放在边上的那些书,任何一本,不说价值连城,那也是万金难求了好吧,你居然说穷?
“武兄有所不知,在下小时后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呢”,云景坦然道。
没料到云景居然会这么说,武轻眉道:“过去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云景笑道,不禁想起了刚来这个世界不久,那时娘亲一盆稀粥都要精打细算的弄出两种吃法。
纵使如今衣食无忧,可回忆往昔,心头依旧莫名酸楚。
武轻眉倒是没想过云景居然有着这样的过往,她感觉得到云景没有说假话,那种情真意切是装不出来的。
然后这说明什么?如今云景居然能得神话境前辈高人青睐,证明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能走到如今,本就是云景本身价值的体现。
以饭都吃不饱的家庭背景走到如今云景这种地步,试问世间有几人能够做到?
‘多接触一段时间吧,若此人真有大才,哪怕没有达到我的标准,亦足以礼贤下士笼络回去了,人才总是不嫌多的,只是大离王朝对他的态度,想笼络回去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强行掳走这种事情不作考虑……’
心念闪烁,武轻眉眼神示意属下,然后看向云景转移话题道:“云兄弟,百花名册在此,心仪哪个姑娘,让百花阁请来便是,多请几位也无所谓”
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厚厚的一叠名册递给云景了,名册上不但记录了每一朵名花的资料和技艺,还有一副画像,画像栩栩如生,仿佛名花就在眼前。
接过名册,云景心说这大姐来头挺大啊,嘴上却道:“武兄,我听说通常都是百花阁的百花挑选客人来着,客人挑百花我还没听过,真的可以?”
“有何不可,当然,这并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怎么说呢,不是为兄显摆,这段时间来大离京城,为兄也有三分名气,想来没有哪位姑娘能拒绝过来,再则,为兄还有他国‘友人’这层身份,大离自有风度,想来不会让人失望就是”
云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武轻眉并非是在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而是大离这边会彰显大国气度,纵使青楼女子,也不会为家国抹黑失了气度。
翻开画册,云景也没挨个翻阅每个名花资料,毕竟又不是专门跑来喝花酒的,主要还是来这里和‘武长空’有个地方坐下交流。
于是翻开第一页,云景手指点了点说:“就她吧,武兄请”
说着,云景把画册递给武轻眉。
武轻眉眉毛一挑笑道:“云兄弟好眼光,这玉兰可是百花阁公认的头牌呢”
“头牌?这名册莫不是顺序就是排名?”云景愕然道。
“云兄弟不知道?”武轻眉反问。
耸耸肩,云景说:“我又没来过,怎么知道”
“想来玉兰姑娘不会让云兄弟失望的”,武轻眉也没说其他,点点头笑道,然后随意翻阅名册,点了一个月桂的女子。
点那个叫玉兰的女孩子,云景倒不是因为对方是百花阁的头牌,也不是她有多漂亮,实际上女孩子漂亮到一定程度长相上已经很难分高下了,其他方面的加成才最重要,之所以要点这个玉兰姑娘,是因为她就是百花阁那个真意境的‘名花’。
有着真意境的修为居然跑来青楼以色娱人,咋想的啊,倒不是云景好奇,只是单纯想知道对方有什么过人之处。
武道修为那么高,啥才艺?莫不是能把客人揍舒服?
和云景不一样,武轻眉是真心随便点了一个,反正不关百花阁的姑娘多漂亮,她自信都不如自己,点个姑娘作陪而已,那是她的荣幸。
……
第四百九十七章 认真就输了
日头渐渐升高,初夏时节的骄阳已然渐渐展现出热辣的一面,一阵暖风吹过,吹动身着清凉纱裙侍女的裙摆,隐约间的轮廓美不胜收。
“公子,这种葡萄名叫美人指,一寸长,通体雪白如玉,是从南方深海中的岛屿上采摘而来,运送可不容易呢,需要时时低温冰封,虽然失去了新鲜采摘的滋味,却也是难得,现在已经冰镇好,您尝尝”
云景边上一侍女轻声细语道,纤纤玉手将一粒剥好的葡萄送到了云景唇边。
人家还是很讲卫生的,没用手拿,而是用一根牙签似的玉针挑着。
云景一口吃下,入口冰凉清甜,很是美味,尤其在这骄阳似火的晌午,简直舒爽到了心尖。
“果然美味,这个时节还能有这样的葡萄,实属难得,有时间倒是可以南方寻觅一下,多弄一些来尝尝”,云景品尝一番后由衷道。
服侍的侍女没想那么多,而是娇声笑道:“很好吃吧公子,这里还有呢,话说这美人指呀,听闻可是一年四季都结果呢,只是产地只有那么几处,想要得到运来京城可不简单的,公子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一些走便是,我们百花阁还是有一些存果的”
“美味的东西岂能独享,既然此果运送不易,那便留给其他客人吧”,云景轻笑道,对他来说,去南方跑一趟弄点水果还不简单?
只是专门跑去找水果耽误时间有点得不偿失,再说吧。
听到云景的话,对面的武轻眉却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居然没有怀疑他能去南方弄到这种水果的说法,只是她想不通云景能如何快速往返,听云景这口气,就跟去隔壁街打瓶酱油似得。
‘他能轻松往返京城与南方清江城,林晨我在清江城的眼线还看到他出门来着,莫不是这云景真的会飞?’
心念闪烁,武轻眉笑道:“既然云兄弟喜欢这种葡萄,走的时候带上一些便是,有现成的,何必废那个功夫”
“也是”,云景笑了笑说道,也没坚持,更没说自己喜欢吃新鲜的。
就在此时,院落中吹起了一阵清风,有淡雅的暗香拂动,香味淡雅,犹如空谷幽兰。
随着这一阵淡淡香风出现的,这是虚空一朵朵洁白的兰花花瓣雨。
数不尽的洁白兰花花瓣纷纷扬扬,凭空出现,美不胜收,花瓣落入房檐上,池塘中,花丛里,却是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仿若幻觉。
云景打量着漫天花雨,心说这大概是所谓的玉兰姑娘到了吧,好家伙,整得花里胡哨的,但不得不说,单是这出场‘特效’就美不胜收不虚此行了。
那些兰花花瓣当然不是真实的花瓣,是由真意境修为的元气幻化而来,宛如真实。
别看这些花瓣纷纷扬扬娇嫩无比,云景却是知道,这些花瓣可是能变成杀人利刃的,真意境的手段岂是等闲,当然,这里是百花阁,是招待客人的地方,搞出这种花活儿的人当然不可能对客人不利,只是将其当做出场特效罢了,不会伤人的。
沐浴在漫天花雨中,在场的人恍惚间置身青山绿水间,周围幽兰绽放,云景不用猜都知道,这又是真意境的手段了,精神意志外放影响他人感官,只是让客人体会那种美好,没有恶意,更不会对客人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对此,云景也不得不说,那玉兰姑娘成为百花阁头牌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当然,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必定还有很多过人之处,仅凭这花里胡哨的手段就想成为头牌那怎么可能?
云景乐得享受这难得的观感体验,武轻眉到底穿着武长空的马甲,而且还是在招待云景这个客人,是以尽管内心对这样的场景感到无聊,却也以当下的身份开口笑道:“这百花阁能成为大离京城最好的青楼,果然有过人之处,单是这场景就不是其他地方能弄出来的,当真是来对地方了,云兄弟可还满意?”
云景拍手笑道:“满意是满意,就是武兄的钱包怕是要严重缩水了”
“云兄弟说哪里话,如此良辰美景,谈这些身外之物却是不美”,武轻眉摇摇头道,心说这云景绝对没说假话,以前必定过过苦日子的,否则就不会三句话不离钱财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白衣女子在漫天花雨中飘然而至。
她身着洁白长裙,仿佛没有重量般凌空踏步,每一次落脚都踩在一片虚实无定的兰花花瓣之上,犹如花仙临尘,单单这点就足以展现出这女子的轻功何其高明了。
值得一提的是,她居然赤着一双玉足,那双小脚娇俏可爱,宛如冰玉雕琢,纤尘不染白嫩可爱,让人恨不得握在手中细细把玩。
随着她那双小巧的玉足凌空踏步,裙摆飘然,那冰肌玉骨般的双腿若隐若现,云景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移开了目光。
这女子的长相自然是无可挑剔,说万里挑一却是严重贬低了,说倾国倾城亦不会让人夸张,面容宛如十八岁的妙龄少女,身材却是二十多岁那种成熟迷人,但展露出来的气质,却有着三十多岁的优雅得体。
她简直就是一个迷一般的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明明有着一双桃花眼,却一点都不勾人,反倒清澈如水,面对那双眼,让人生不起亵渎之心,然而这种反差,才是最让人心痒痒的。
武轻眉一直都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云景,那女子来的时候她看过了,不得不承认的是,哪怕她作为男子也肯定会心动,可云景呢,并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目光,和其他男人一样正大光明的看,甚至还仔细上下打量呢,正常男人的做派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之时云景的目光始终都清澈,不是那种看到美人就恨不得据为己有的火热。
这种考验都不为所动么,似乎并非好色之徒呢,那么他答应来青楼,仅仅只是找个好点的地方坐下来聊聊?
想到这里,武轻眉突然有一种看不懂云景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往只有在那些老狐狸身上才出现过,可云景才多大?
说来话长,实际上从花瓣纷纷扬扬开始知道白衣女子出现,也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罢了。
很快那女子就飘飘然来到凉亭中,很自然的落在了云景身边,款款一礼轻笑道:“小女子玉兰,见过云公子”
所谓见过不过是客套话罢了,作为百花阁的头牌,云景点了她,她若是第一时间搞不清楚恩客是谁那才叫怪事,出现那种情况是很得罪人的,细节方面做到这点再正常不过。
云景端坐,身手隔空虚扶道:“玉兰姑娘不必多礼,请坐”
“多谢云公子赐坐”,玉兰轻声道,旋即优雅的坐在了云景边上,两人相隔半米距离,不疏远也不过分亲密。
人家又不是卖身的,当然不可能往客人身上贴,仅仅只是作陪罢了,甚至陪客人还要看她高兴不高兴呢。
这种让人看得着吃不着的高级作陪女子,令人心痒难耐,别说,人们就喜欢这个调调。
坐下之后,玉兰也没有冷落了武轻眉,隔着桌子打招呼道:“见过武公子”
和武轻眉打招呼就显得很随意了,未曾专门行礼,无声无息间就给足了云景面子。
开口的时候,玉兰目光并未在武轻眉身上过多停留,而是看向了边上的云景,不过或许是处于女人的直觉,玉兰觉得对面的武公子有问题,具体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隐约觉得似乎对方和这样的幻境有些格格不入。
此时漫天花雨已经无声无息消失了,玉兰姑娘一双玉足踩在青石地面依旧纤尘不染,让人恨不得帮她捧起不要沾染尘世泥泞。
双腿并拢微微倾斜,显得她那双腿分外修长,身为作陪女子,玉兰姑娘虽然是百花阁的头牌,但这种时候也是要充当气氛组的,并未让气氛冷场,纤纤玉手一扬,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露出半节皓腕。
在她抬手间,桌子上酒壶倾斜倒满了两杯酒,然后两个酒杯就分别飞到了她手中,自己拿一杯,另一杯递给云景笑颜如花道:“云公子,初次见面,小女子敬你一杯”
云景抬手接过,没有故意去触碰人家姑娘的玉手占便宜,轻轻挽袖道:“玉兰姑娘客气,请”
啧,不愧是打着真意境修为的百花阁头牌,就连敬酒都整得如此别致,只是真意境修为啊,虽然年龄是个迷,但绝对不是年轻小姑娘了……
双方各饮一杯后,玉兰姑娘主动接过云景的酒杯,放下后如法炮制也敬了武轻眉一杯酒,只是敬武轻眉的时候,就不是她亲自递过去了,而是隔空倒酒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便是细节,现在她是云景的陪侍,自然要给足云景面子的,须得区别对待。
“云兄弟美人相伴,今天定要玩儿得尽兴”,武轻眉放下酒杯后看向云景道,至始至终都没有多看武轻眉一眼,似乎是在避嫌,又似乎是对这样的美女提不起兴趣。
当然提不起兴趣啦,作为一国女帝,虽然武轻眉不是百合,但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玉兰姑娘在她眼中也就那样。
因为直到武轻眉是女子之身,云景心头憋着笑,打趣道:“武兄,你点的月桂姑娘应该也快到了,怎么,你可是羡慕我身边有玉兰姑娘作陪?”
“自然是羡慕的,话说回来,云兄弟和玉兰姑娘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呢,说不得今日之后要成就一番佳话”,武轻眉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打趣道。
别说,这句话出口后,武轻眉还真觉得有那种可能,甚至隐约还有一种玉兰姑娘配不上云景的感觉,实在是云景那长相那气质乃平生仅见,玉兰姑娘如此出色都有些黯然神伤……
此时玉兰姑娘幽幽的看向云景,小表情有些幽怨,目光更是欲拒还迎,脸颊微微羞红柔声道:“若能与云公子成就佳话,却是小女子的荣幸呢,就怕云公子看不上小女子呢”
啧,装得我都信了,青楼女子的话若是当真那才是天字第一号打傻瓜,人家见过的优秀男子何其多,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人一见倾心?
云景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不过逢场作戏嘛,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拆穿,于是看向玉兰姑娘‘一脸期待而又忐忑’道:“玉兰姑娘切不可这么说,你生得如此美丽,百花都要在你容颜面前黯然失色,小生能与你相识便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你切莫妄自菲薄,小生也不敢再奢求更多”
讲道理,说这番话云景自己都有点膈应,但出来玩儿嘛,开心就好,认真就输了。
“云公子,你居然觉得我比百花还要好看,真的吗?玉兰……玉兰很开心呢”,玉兰姑娘微微低首羞涩道,目光小心翼翼看着云景,对视间又跟受惊兔子一样躲闪,就跟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
别说,就她这演技,心智稍微差点的都会当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甘之如饴的成为为搏红颜一笑的忠实舔狗。
云景心如止水,只道这玉兰‘修为’了得,换个人怕是俩回合都招架不住啊。
难怪人家是头牌,还没展现出其他过人之处呢,三言两语就能把人的魂儿勾走。
“自然是真的,你能开心,我也很高兴呢”,云景一脸认真道,那诚恳的表情,若有镜子的话,云景怕是自己都信了。
玉兰当即羞红了脸感动道:“云公子的话,甜道人家心底了呢,不过我们才初次见面,这样的话留在以后再说好吗,我……我再敬你一杯”
别看她一脸招架不住小鹿乱撞的样子,内心却清明得很,暗道虽然还不知道这云公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单单是这份逢场作戏游刃有余的手段就不知道超过多少草包,看来得认真起来了呢。
玉兰姑娘早就过了看脸的肤浅层次,若是一个男人和她没有特殊交集亦或者过人之处,想要让她倾心简直是做梦。
人家在这青楼里面游刃有余,恐怕不知道多少人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时对面的武轻眉打趣道:“云兄弟,你俩郎才女貌,此时更是郎情妾意,可否考虑下我的感受?”
“武兄勿怪,勿怪,实在是玉兰姑娘国色天香,恐冷落了佳人,一时冷落了武兄,倒是在下失礼了”,云景赶紧赔罪道,同时心说这大姐也真沉得住气啊,莫不是今天专门找自己仅仅只是为了闲聊交个朋友?
玉兰姑娘很好的冲动了气氛组的角色,像是才想起边上还有人似得,赶紧歉意道:“让武公子见笑了,实在是云公子让我一见如故呢,冷落了贵客是小女子的不是,玉兰自罚一杯”
说着,她凌空招手,一杯美酒入手,一仰头直接干了,一举一动无一不将女儿家的美丽展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一杯酒后脸颊红润,还悄悄吐了吐舌头似乎又被辣到,那俏皮的姿态当真搔到了人心底的痒处。
云景心道这女的有点东西,然而又怎么样呢,今日一别,怕是以后都不可能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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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打岔,云景适时转移话题,看了看小院门口,旋即冲着武轻眉打趣道:“月桂姑娘迟迟不来,武兄莫不是等急了吧?”
话是这么说,云景心头却是在想,百花阁这么大的规模,按道理不应该出现这种让客人久等的事情,而偏偏发生了,莫不是要上演什么狗血事件?
毕竟青楼这种地方从来都是狗血事件的多发地嘛……
武轻眉反倒是不以为意,指关节轻轻敲击桌面笑道:“云兄弟多虑了,女孩子家出门,总是要梳妆打扮的嘛,无妨,我们自己开心就好”
这种点的姑娘迟迟不来,实际上已经有点扫面子了,毕竟能来百花阁消费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让客人等,抬举你的时候,你是众星捧月,可较真起来的话,你一风尘女子,配吗!
武轻眉说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那是她大度,实际上这个时候质问店家的话,是必须要给个说法的。
“月桂妹妹迟迟不来,想来是有事耽搁了,不如玉兰让人去催一崔”,玉兰姑娘适时打圆场。
有道是哪一行都不容易,哪怕是玉兰这样的青楼女子,真以为陪着客人吃吃喝喝就能大把搂银子?哪儿有那么简单的事情,须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
就拿当下来说,她不但要拿捏好与云景之间的尺度,还要调教气氛,更是要八面玲珑的照顾好客人的心态,若没点能耐,这样的场合周旋得过来?
“无妨,今天云兄弟是客,他开心就好,其他的无所谓,来,云兄弟,我们再饮一杯”,武轻眉平静举杯笑道。
女子不女子的她是真没在意,主要还是和云景结交。
玉兰姑娘眼神示意边上的丫鬟去看看什么情况,本身且是不着痕迹的和云景他们共饮,不过在饮酒的时候,真意境修为的她却是听到了远处发生了争执,其中就有月桂姑娘的声音。
似乎出了点意外?可是谁敢在百花阁闹事呢,希望尽快处理好吧。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影响到客人的心情,玉兰姑娘主动开口道:“云公子,武公子,我们就这样喝酒未免有些无趣,不如玩个游戏如何?”
“云兄弟以为如何?”武轻眉问云景,而不是直接问玉兰姑娘,虽然是出来玩的,武轻眉却对这种场合门清,自己若是去关注作陪朋友的姑娘,那是犯忌讳的。
君不见多少好友,就因为在青楼争风吃醋从而闹翻的,若没点眼力劲,做人都做不好。
云景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院子外的某个方向,暗道果然出现狗血事件了,这才大白天啊,除了自己因为无聊,才怂恿武轻眉跑来青楼看看她如何面对无鸡之谈外,居然还有其他人大白天上青楼?
云景看的方向,所谓的月桂姑娘就在那里,却被一青年拦住了,对方明显宿醉还没彻底清醒,仗着身份在那里知问月桂,大概就是为什么我找你那么多次你都不搭理我,凭什么其他人一叫你就巴巴凑上去?你是看不起我还是咋地,吧啦吧啦,反正说白了就是争风吃醋,然后百花阁的人劝都劝不住,人家是有来头的,也不好动手……
管他呢,百花阁若是连这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也妄为京城最好青楼的称号了。
先是冲着武轻眉点点头,然后云景看向边上的玉兰姑娘问:“不知玉兰姑娘有何提议?”
玉兰当即用明媚的目光看向云景道:“云公子与武公子都是读书人,必定不喜舞刀弄枪,不如我们玩点文雅的吧,飞花令如何?击鼓为号,花到谁手里,鼓声停下,持花之人便作诗一首,若是做不出,可是要罚酒的哦”
作为百花阁的头牌,玉兰可不是单单打着修为高深的噱头,实则琴棋书画这等高雅之事都是响当当的,这会儿提出飞花令不但不怯场,反而兴致勃勃。
武轻眉闻言心头一动,和云景见面两次,却还不知道具体学问如何,倒是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番,于是饶有兴致的问云景:“云兄弟觉得飞花令怎么样?”
‘不怎么样’,云景心头嘀咕道。
咱就不是作诗那块料啊,这不为难我嘛。
有一说一,云景估摸着这种时候,换成其他‘老乡’的话,怕不是正中下怀大出风头的时候,可自己还是算了吧,拿别人的东西来出风头,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云景也做不出厚重脸皮脸不红心不跳的把别人东西据为己有还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心念闪烁,云景坦然道:“要不换个游戏?实在是在下不擅长诗词,就不闹笑话了”
读书人上青楼,哪个不想赋诗一首显摆显摆?而云景居然拒绝了,这倒是让武轻眉稍微诧异,由此她相信,云景是真的不擅长这方面,打肿脸充胖子只会贻笑大方。
玉兰姑娘作为气氛组,自然是要让客人高兴的,不活做出为难客人的脑残举动,顿时依言开口问云景:“既然如此,那边不行飞花令了,那云公子想玩什么呢,玉兰虽然不敢和两位公子比学问,却也厚颜同乐了,只希望你们不要笑话才好”
这才叫一个八面玲珑,说话滴水不漏,她只是陪客人开心,可不是想抢客人风头,不如客人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们开心就好。
玩什么,只要不涉及诗词咱都无所谓。
于是云景看向武轻眉问:“武兄作为东道主,不如你给个提议?”
……
第四百九十八章 文人间的‘游戏\’
武轻眉倒也没有推辞,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不知云兄弟擅长什么?”
玉兰姑娘的意见就不用问了,说到底她只是陪侍,陪客人开心才是她的职责,喧宾夺主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面对武轻眉这个问题,云景心说我擅长赵云,打野贼溜,可惜再也玩不了了……
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人娱乐活动真心匮乏,这样的场面,飞花令行酒令类似娱乐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了,要么就吟诗作赋对对子之类的,可云景都说不擅长此道,所以选择的就更少。
他们是来玩乐的,总不能唱个曲奏个乐给别人娱乐吧,画画就更别提了,那得花多少时间?此外对弈下棋倒是不错,只是一局对弈下来鬼知道要多久。
心念闪烁,云景笑道:“只要无关诗词歌赋,我都无所谓”
娱乐嘛,又不是硬要分什么胜负,所以云景的态度很随意,类似场景下的各种娱乐他不敢说自己精通,但都几乎还是会玩的。
玉兰姑娘很会活跃气氛,却也懂得分寸,此时帮云景倒酒,好奇的看着武轻眉,猜测对方会提出什么娱乐方式。
武轻眉想了想说道:“一般的小游戏都已经玩腻了,没新鲜感,也玩不出什么花儿来,不如我们来比比记忆力如何?”
比记忆力?
云景闻言不禁眉毛一挑,心说咱可是有着过目不忘只能的,你确定要比这个?
然后云景很快意识到,武轻眉所谓的比记忆力肯定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于是好奇问:“怎么比?”
武轻眉不疾不徐的喝了一杯小酒,然后说:“不是现场记忆,而是比比我们之前所见所学的内容,不过考虑到我们家国背景不一样,所学的肯定偏差很大,所以得有一个范围,就定在各位先贤留下的典籍这个范围内吧……”
说道这里,武轻眉顿了一下,歉意道:“为兄比云兄弟痴长一些年岁,这似乎有点欺负云兄弟的意思,不知你可有兴趣?”
果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理解起来的话,大概就是比谁的积累更多呗,这样的游戏,如果考虑到年龄问题,的确是云景吃亏,但他看过的书籍何其之多?
讲道理,这种游戏就考验一个人的博学了,读书人做学问,不止是学习本国先贤典籍的,他国优秀的学问也是学习内容,否则将来当官了,如何与他国之人交流?而且治下若是出了他国犯案人员,若不懂他国文化,如何断案?
有句形容读书人的词语叫博学,便是体现在此处,真正博学之人从不怯场,各国文学信手拈来,当然,想有这样的博学,没点家底和人脉是不行的,毕竟很多典籍一般人想要弄到也太难了。
云景笑道:“就依武兄所言吧,不过只是娱乐而已,答不上来也无伤大雅”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比比记忆力好了”,武轻眉点头确认下来。
其实提出这点,她还是有点小心思的,通过这个游戏,能大致了解云景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一般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人连这个游戏接都不敢接,毕竟答不上来那得多尴尬?
点点头,云景问:“具体呢,总有个规则吧”
“这只是我们现想出来的小游戏罢了,规则的话,这样如何,我们诵读一段或是一句典籍上的内容,然后让人回答出处,答不上来之人引一杯酒,如何?”武轻眉笑道。
云景笑了笑说:“成,就这样吧”
其实这游戏还是蛮有意思的,考验记忆力的同时,也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底蕴来,而且耗时不长,很快就能来一个回合。
而且云景也蛮好奇武轻眉的深浅如何,虽然知道她是女的,但却能代表桑罗王朝南下文压大离学子,想来学问底蕴定有过人之处。
商议完毕,云景也没忘记边上还有一个玉兰姑娘,回头问她:“玉兰姑娘有兴趣参加吗?”
“两位贵客高兴就好,小女子虽然不敢跟你们这些大才子比学问,但这游戏颇为有趣,算小女子一个,还望两位公子不要太过欺负小女子才好”,玉兰姑娘柔声笑道。
作为陪侍,她没有拒绝的权利,若不能把客人陪高兴了,那是她的业务水准不行,那对她百花阁头牌的名头可是不小的打击。
不过吧,她既然是百花阁的头牌,学问方面也是有过人之处的,毕竟来此的多是才子,没两把刷子能把一个个才子忽悠瘸了?
甚至对于这个游戏,玉兰姑娘还有点跃跃欲试,见过太多仗着身份地位的草包,她也想在学问上显摆一下呢。
在青楼这样的环境,武道修为哪儿有学问来得出彩?
三人决定玩这个‘比’记忆力的游戏,一个个都相当兴致盎然,似乎都忘了本该还有一个月桂姑娘要来作陪,这种影响心情的小事儿就没必要提出来了。
武轻眉笑道:“那么我们谁先来抛砖引玉?”
“武兄乃东道主,就由你先来吧”,云景礼让道。
玉兰姑娘也开口说:“两位都是贵客,小女子就不献丑啦”
点点头,武轻眉也没再推辞,她的性格本就强势,于是道:“既然如此,就由我先来吧,我分别问云兄弟和玉兰姑娘,答不上来的人喝酒一杯,问完两人后换其他人问”
说道这里,她顿了一下,看向云景道:“云兄弟,你且听好,‘初冬,野,北望,幽蓝,土狼,何量,雪峰’,这段话出自那本书?”
云景眉毛一挑,这武轻眉一来就整了点小难度啊,不过她似乎已经很照顾自己了,问的居然是大离王朝先行留下的典籍中的一句话。
云景几乎都不待思考的,很快就在脑海匹配到了这句话的出处,于是道:“这段话出自《群星》一书,乃我大离五百年前丘夫子老人家重新编著的星象典籍,最新王朝修订版第三卷第四十六叶,其中幽蓝,土狼……分别代表初冬世界北方夜空的星辰”
对于云景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武轻眉丝毫不意外,星象典籍各国都有,且大同小异,是读书人必读的书籍之一,有句话叫夜观星象嘛,观察夜空中的星辰,到没有那么玄乎,但也能大致推测出最近天气的,当然,某些研究星象的人,后面都会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一般的读书人也就浅尝辄止作为了解,免得被人一问三不知。
武轻眉点点头道:“正是出自这本书,云兄弟回答无可挑剔”,说完,她看向玉兰姑娘。
实际上这个游戏玉兰姑娘只是附带,仅仅只是为了不冷落对方才让其产于进来的,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表露出来了,笑道:“玉兰姑娘,该你了,且听好‘千丈深海有巨龟,其形如山,出海而浪翻’,此句出自何处?”
面对这个问题,玉兰姑娘稍作思索,很快回答道:“回武公子,这句话出自《百兽书》第二卷大海篇,是本朝邓夫子与百年前收集整理出来关于天下异兽的书籍,具体哪一页我小女子记不得了,不知这样的回答可还满意?”
“玉兰姑娘的回答自然是正确的,不过倒是没想到,玉兰姑娘居然连这种偏门书籍都看过”,武轻眉点头笑道,真心有点诧异,不过一想到她有着真意境修为,也就不太意外了。
然后轮到云景提问了。
稍作思考,既然武轻眉问的都是大离王朝的典籍,来而不往非礼也,云景看向她开口道:“那么该我了,武兄且听,‘观山之策有水,水混则民失所,水清则粮满仓’,词句出自何处?”
听闻此言,玉兰姑娘那双清澈的桃花眼有点茫然,记忆中压根就没关于这句话的印象,一点都没有。
心头有点纠结,到底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呢,还是自己和真正的大才比起来差距太大?
武轻眉反倒是诧异的看了云景一眼,愕然道:“未曾想云兄弟对我桑罗王朝典籍也如数家珍呢”
‘桑罗王朝的典籍么,自己虽然看过不少,却没有深入研究桑罗文化,不知道也正常’,边上的玉兰姑娘心头如是道,然后看着武轻眉,期待他(她)的回答。
武轻眉继续道:“这段话出自我桑罗王朝的《流水经》,由四百年前望山真人所著,此书版本并未更改,一直沿用至今,那句话出自第六卷山水篇第六十三页,说的是我桑罗王朝的虎跃河中段,此地若是江水混浑浊,下游必生水患,若水清澈,则粮食丰收”
流水经是讲桑罗王朝山川大地的典籍,此书共一百多卷,涵盖了整个桑罗王朝的山山水水,本来这种涉及国家地理的书籍算得上是禁书,轻易不能流传,然而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总是会流传出去的,作为读书人,可谓必读的书,毕竟将来若是带兵打仗,连人家的山川地理都不清楚你打个锤子。
云景笑道:“正是此书,武兄回答得很详细,看来桑罗疆域武兄必然了然于心了”
武轻眉心说岂止是了然于心,那万里江山都是我滴……
接着云景看向玉兰姑娘道:“接下来该玉兰姑娘你了,你且听好‘夫闻其妙才,三岁成诗,后弱冠而至县堂,诗百篇而名噪,然治下匪猖民贫,帝治而首落,庸之,何惜矣’,请问此段出自何处?”
玉兰姑娘认真听了,这会儿倒是不迷糊,很快就有了答案,笑道:“此段出自《劝学书》第九卷,乃六百年前本朝杨夫子所著,说的是一位年少为官的才子,诗词出众却不懂为官之道,以至于治下混乱不堪,最终被治罪问斩,以此来警戒世人,莫以诗词而耽误学问根本”
“不错,正是如此”,云景点点头道,心说这玉兰姑娘明显不是花瓶,还是有点东西的。
玉兰姑娘却道:“云公子,您不用刻意照顾我,劝学书识字之人人人皆读,小女子也是经常翻阅的,还是和武公子一样吧,即使我回答不上来,饮酒便是”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感觉不到云景问的都是简单的东西,虽然明白云景的好意,但内心有一丢丢不服气,咱青楼女子也是懂学问的好吧。
边上武轻眉打趣道:“云兄弟这是照顾美人呢,莫不是真想感动佳人成就没事?”
“武兄想多了,我们这不比的是记忆力么,玉兰姑娘能回答上来,那是她记性好,何来照顾一说”,云景摇摇头道。
也不和云景争辩,武轻眉看向玉兰姑娘笑道:“玉兰姑娘,该你了”
“那小女子就献丑了”,点点头,跃跃欲试的玉兰说道,接着她看向云景说:“云公子,你且听好,‘至污而能丰田,仓满而民悦,家国富’,请问此句出自何处?”
云景笑道:“词句出自《农书》,且还是去年新修版,第四十三卷也是最后一卷,第四十二页,此书不是某位先贤所著,而是举国编修,这句话说的是近些年来我大离出现了农家肥,粮食增产,民富国强”
“就知道难不住云公子”,玉兰听到云景回答后笑道。
云景却说:“此书乃每年科举必考之书,尤其是去年重新编著,读书人必读之物,怎能不认真研读,反倒是玉兰姑娘你,居然也认真研读此书”
“小女子虽是一介女流,却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农书关乎天下万民,怎能不认真拜读,若连粮食从何而来都不知道,岂为人哉”,玉兰姑娘平静道。
这也是个有想法的女子,可惜身为女子无法科举。
有些话题没必要继续下去,云景道:“玉兰姑娘,该你问武兄了”
早已有了腹稿的玉兰看向武轻眉道:“武公子,‘林深而止,溃兵由且去,阴山不立寨’,词句何来?”
“玉兰姑娘居然还懂兵法?而且还拜读过本国《行军记》这本书,当真让人意外,呵呵,这句话出自本国兵法《行军记》第七卷,是由……哎,总之,我可没说错?”武轻眉看向玉兰平静道。
语气颇为复杂,尤其是作者,她都不愿提及那个名字。
盖因这本书的作者去年被大离逍遥境的刘能弄死了,那可是桑罗王朝的一位真人,他的死可想而知对桑罗王朝意味着什么样的损失。
玉兰赶紧道:“武公子,抱歉,小女子并非有意的”
武轻眉作为桑罗王朝的人,此时关于这些东西,云景和玉兰都理解她的心情。
反倒是武轻眉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道:“不提这些,现在该我了,云兄弟,你且听好‘当归不归,失亲,悔矣?’词句何来?”
表面不动声色,云景却知道,通过之前的一轮不分上下的问答后,现在开始认真了。
武轻眉问的这句话可是有些偏门,而且还是大离王朝的典籍内容上一句话,由此可见,武轻眉虽然问得偏门,却不不是故意刁难,而是在云景熟悉的文化领域提出问题。
“词句出自《思亲》一书,全书仅一册八万字,乃昔年我大离王朝一位夫子所著,夫子年轻时在外征战,再回家已是错过亲人逝去,后念及此方才写下此书,武兄问的这句出自第二十三页”,这是云景的回答。
点点头,武轻眉看向玉兰问:“外明甲,内红妆,此去不归,这句话何来?”
听到这个问题,玉兰姑娘皱眉思索,脑海中一点印象都没有,在武轻眉认真起来后,作为一个青楼女子的她真心招架不住了。
片刻后,她摇摇头坦然道:“小女子回答不上来,自饮一杯”
说完,她倒了满满一杯酒喝下,很是干脆,虽是游戏,但还是要认罚的。
云景面对武轻眉的目光,却是笑道:“这句话出自《名将》,说的是本国开国之初唯一的一位女将,篇幅很少,时隔数百年,几乎已经被人遗忘了”
听到云景解惑,玉兰姑娘顿时懊恼无比,名将那本书她当然看过,只是细节早就忘了,作为青楼女子,她并没有过多了解历史上那位唯一女将,所以才没想起来。
云景却是看向武轻眉开口道:“又该我了,武兄且听‘喜草,橘皮,朝阳露,……,此八味,夜儿不泣’,何来?”
听到云景这句话,武轻眉第一次皱起了眉头,思来想去,很干脆的饮一杯酒,笑道:“为兄却是答不上来,云兄弟可否为我解惑?”
“这句话出自桑罗王朝《药典》第三卷小儿篇,我说的是一记药方,专治幼儿夜泣……,嗯,药理病理我就不说了,毕竟与我们的游戏无关”,云景回答道。
微微点头,武轻眉道:“为兄回答不上来,不冤,只是未曾想云兄弟连本国药典都如数家珍,甚至上面的药方你都记得?”
“好叫武兄知道,在下自幼家贫,不敢生病,后来有幸读书,关于医药方面多有分心学习,各国医书都品读过一些”,云景语气复杂道。
小时后自己一次感冒差点就没了,如今想想都后怕,尤其是当年家穷,为自己治病欠下的钱财那是父母多少汗水才能换来的?是真不敢生病啊,是以云景对医书有着别样的执着。
“过去都过去了”,武轻眉沉吟道,她不太会安慰人。
同时,仅仅一轮,自己没难住云景不说,反倒是被难住了,对于云景的博学,她算是见识到了,尤其云景还是用本国典籍难住自己的,由此可见云景有多么博学,不过游戏还没完,她不觉得自己不如云景,接下来找回场子就是。
笑了笑,云景看向玉兰姑娘,笑道:“背三面一,三折而面二背四,红三绿六……,玉兰姑娘,词句何来?”
笔趣阁
听到这个问题,玉兰姑娘清澈的双目满是茫然,似乎在说云公子你说的是啥啊。
别说她了,就连对面的武轻眉都一脸蒙圈。
很干脆的承认自己答不上来,玉兰再度饮酒一杯,之前那一丢丢的不服气直接没了,反而虚心请教道:“还请云公子解惑”
在她们的注视下,云景侃侃而谈道:“这句话出自本朝《女红》,由两百年前一位皇后召集众多女子编著而来,我说是女红这本书上的一种刺绣针法,嗯,专门绣荷花的,红花绿叶,用这种针法绣出来很好看的”
“云公子居然连女红都读过?”玉兰姑娘傻眼道。
不是,你是男的啊,读什么女红,还什么绣花,我看你是真的秀。
然后,好尴尬啊,自己一个女子,回答不上来女红中的内容不说,反而被一个男子难住了,这算什么事儿嘛。
就连武轻眉都一脸古怪,咋地,云兄弟你一大老爷们,内心还住着一个小仙女不成?
也没在意他们的目光,云景道:“玉兰姑娘,该你了”
然后嘛,玉兰一连搜肠刮肚找偏门典籍分别问了云景和武轻眉,结果他们全都答上来了,这不得不让玉兰心头沮丧,自己和真正的大才差距有那么大吗?
‘武长空’来自桑罗王朝,最近在大离京城风头无两,压得众多读书人抬不起头来,自己不如他还能接受,可这云景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云景?咦,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对了,我去年花重金买的一副肖像画,上方画作者的落款就叫云景,难倒就是他,疑似已经被公认的本届四大才子画君,那副纤夫图的风格与一些流传出来的肖像画风格一致,只是纤夫图没有落款才没能确认……’
想到这里,玉兰姑娘不着痕迹的打量边上的云景,目光隐约有些不同了。
大才就在我身边?他到底是不是大家公认的本届‘四大才子之一’的画君?
如果是的话,他画技已经得到了认可,然而学问似乎更为出众?
莫名其妙的,玉兰只觉此时云景身上似乎有光环加身,那本就出色的外表,似乎有些吸引人呢。
不动声色间,玉兰示意边上的丫鬟去把自己珍藏的画作取来,反正先别打扰。
云景他们的游戏还在继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不见刃也锋芒盛
这样的游戏云景真的发自内心喜欢,且还乐在其中。
它不是人前显圣万众瞩目那么来得让人飘飘然,也不是刀光剑影激烈厮杀那样让人上头,你来我往,比的是学问功底,比的是一个人的学识修养,个中美妙只有参与者才能体会。
与其说他们是在比记忆力,不如说是在探讨学问。
文人不是武夫,自古就有文无第一的说法,文人间的游戏,并非是要争个高下胜负,过程才是最美妙的,纵使在游戏中自己有不如人的地方,那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反而是一种庆幸,因为知道了自己哪里不如别人,后续就有时间弥补这样的缺点。
真正有修养的文人,从来不会因为自己不如别人而在心里产生怨恨,反而还会感激。
如果连这样的修养也没有,心眼得多小?将来也别谈有什么样的成就了。
不如别人就产生怨恨甚至生出把对方扼杀的想法,说白了这种人就是无能狂怒。
看看那些学识修养令人称赞之人,哪个不是胸怀广大,从不计较胜负得失,只会在自己身上寻找问题,而不是在别人身上寻找问题。
当然,这里说的是一个人的修养,无关个人心性,所谓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这样的游戏,难倒不比装逼打脸满天下砍人来的舒心吗,增长了见闻,开拓了眼界,结交了朋友,好处何其之多……
几轮的‘交锋’下来,不论是武轻眉还是玉兰姑娘都认识到了云景的底蕴有多么深厚,那么他的极限在哪里?就难不住他吗?
他们不相信云景什么都能答上来,世界上就没有全知全能的,云景也不例外,毕竟游戏还在继续不是么,这才刚开始呢。
当年学会认字之后,云景仗着自己过目不忘的能耐,还有念力隔空观看的手段,将自己所以能够接触的书籍都囫囵的观看记在了脑海,尤其是去年他会飞之后,没到一个地方,都将能接触到的书籍浏览观看,可以说他脑袋里面装着一个庞大的书库。
看过也仅仅只是看过而已,还得去理解吸收,但这并不妨碍云景脑海中的知识量,有了关键词,他就能在脑海中检索出来进行回答。
纵然如此,云景依旧觉得自己还不够,因为这个世界太大了,还有太多书籍是他没有看过的,自己这点知识量,恐怕也就冰山一角吧。
学问一道,永远都抱着谦逊的态度总是不会有错的。
又轮到武轻眉提问了,已经认真起来的她沉吟片刻才开口。
因为一开始就限定了典籍这个范围,所以她接下来问的依旧没有超出这个范畴,只是更偏门了而已。
何为典籍?
所谓的典籍,不一定是要名家高人所著,但却要经得起时间考验,且还具备一定的深刻道理以及内容对世人来说有着重大意义,这样的书才能称为典籍。
那种话本杂谈之类的再出名也当不起典籍这两个字。
武轻眉开口道:“年初之时,我与其他人一同南下来到你们大离王朝境内,在北方遇到过一位才子,与其交流一番,得到了去他家书库看书的允许,在他家我看到了一些存世不多的孤本,接下来我说一句其中一本书内的内容,云兄弟你来回答,且听好‘蒙童蹒跚采桑叶,老母半夜织蚕丝,夫为薪柴望天明’,敢问云兄弟,这句话出自哪本书?”
听完云景稍加思索。
武轻眉的这番话并非诗词,仅仅只是在简单描述一个家庭的生活情况,小孩子采桑叶,老母亲半夜织布,顶梁柱为了家里的生计盼望天明。
老实说,仅凭这样一句话想要回答出出处是很难的,类似描述太多太多,差一个字都很可能扯到另一本书上去。
不得不说,抛开其他不谈,武轻眉很是有着君子之风的,她一直都在用大离王朝的典籍在和云景进行互动,而没有用其他国家的偏门典籍来考验云景。
稍微沉吟,云景笑道:“这句话出自《寒食衣》一书,这本书已经很古老了,而且还是我大离之前的前朝高人所著,如今存世的确不多,书中内容虽然几乎都在描绘寻常人家的生活,但却很有警示意义,从中能体会到民间百姓生活的真实面貌,而不是文人为了修饰而描绘出来的繁华景象,武兄这句话出自《寒食衣》第四十六章第三节第六段,不知可对?”
“正是”,武轻眉点头道,甚至还忍不住拍手称赞说:“云兄弟居然连这么古老的典籍都看过且铭记于心,当真让人吃惊,须知这本书除了传承久远的书香门第,很少会有人收藏,甚至世间九成九的人听都没听过这本书,更别说看过了”
“文字和书籍的出现,本就是文明的载体,这种意义重大的书籍,在下也是看过的,不是在下自夸,恩师家学渊源,藏书颇多,从不限制在下品读,倒是便宜我了”,云景平静道。
自家师父毕竟是曾经的四大才子之首嘛,硬要扯的话,还能和某位夫子扯上关系,反正自己看过的书推到他身上一准没错,自己‘窃书’看的事情就没必要说出来了,虽然谈不上窃,可到底有点不甚光明。
武轻眉早就没将云景当做十七岁的少年,此时倒是解开了心头的一点疑惑,原来云景有一个厉害的师父啊,难怪如此博学,只是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这等徒弟呢,想来一定是大才吧,有机会倒是可以结交一番,但毕竟家国有别……
心念闪烁,武轻眉并未冷落玉兰,尽管对方已经跟不上节奏了,还是看向她笑道:“落叶之秋,独上南山饮酒愁,山下美人舞,谁问田间事……,玉兰姑娘,此句出自何处?”
从这就能看出,武轻眉对玉兰的态度就要随意多了,如果不是为了让人不觉得她太过孤傲冷漠,甚至都不想搭理玉兰姑娘。
做人,很多时候还是要面面俱到的。
面对这个问题,玉兰姑娘绞尽脑汁思索,想要尽量表现不至于和云景他们差距太大从而砸了自己的招牌。
武轻眉描述的那些话,似乎是文人墨客在抒发心情,和典籍一点都不沾边,然而细想,几句话却大有深意,可她就是想不起来出处,明明有点似是而非印象的。
这样的游戏当然不可能长时间耽误下去,尽管没有规定时间,可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玉兰无奈一笑,自饮一杯说:“小女子却是答不上来呢,真心让两位公子见笑了”
此时她的心情别提多纠结了,以往的游刃有余在这个时候荡然无存,曾经的她,却是要尽量照顾别人心情的,可现在……,差距也太大了吧?
如今看来,不是自己以前见到的都是草包,而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接触到真正的大才,大才都安心做学问,有几个会上青楼显摆的?如今见识到了,好打击人……
既然有人提出了问题,那么肯定是要有个结果的,否则这样的游戏就会失去很大意义。
云景在她俩的注视下,尽管不是问自己,还是开口道:“武兄这句话出自《孤峰》一书,乃是百年前青牛学宫诸位先生耗时三年编著而成,最开始是当年的山长独上南山有感而发,从而发起了这本书的编著行动,书中内容皆是直至事态真面目,劝解世人不要为了眼中的美好而忽略了实际,意义重大,尤其武兄摘取的这句,说的是人们眼中只关注美人,谁去注意田间地头流汗的农人……,《孤峰》一书共六卷十二册,而这句话出自第二卷下册‘睁眼’篇第三十三页”
“妙妙妙,云兄弟当真大才,道尽来历不说,更阐述了此书的真正意义,这真心是一本值得认真品读的好书”,武轻眉拍手道。
青牛学宫都是务实派,编著这样的书籍再正常不过了,自家师父就是这个学派的,云景看过这部书很正常。
同时,云景也玉兰都明白,这是武轻眉在敷衍玉兰呢,说的都是‘简单’的东西,可她偏偏达不上来,这就没法搞了。
尤其是玉兰姑娘,好尴尬啊……
然后又轮到云景了,武轻眉认真等着他的问题,玉兰虽然内心尴尬,却未表现在脸上,而是好奇云景会问出什么深奥的来。
既然对方都用大离典籍来问自己,云景若是用自己领域问对方,岂不落了下乘,当然也是要问对方熟悉的领域了。
稍作沉吟,云景真心想试试武轻眉的深浅,于是加大了难度,开口道:“去岁在下也曾去过边关一趟,有幸拜读过桑罗王朝的一些典籍,武兄且听‘治民如何?当饱食有衣,治家如何?当上慈下孝,治国如何?当戈止民富’,武兄,这句话出自……哪些地方?”
云景问的是‘哪些’地方,而不是哪本书!
这就是真正考验一个人的文学功底了。
当云景念出这句话的时候,边上的玉兰姑娘心说这也太简单了吧,因为这句话很出名,出名到有点学问的读书人都知道,哪怕它是桑罗王朝流传出来的,毕竟读书学问,不就为了治家治国么。
然而当云景问出出自‘哪些地方’后,玉兰才知道这个问题有多难,流传很广的一句话,却要把它的出处全部都回答上来,真心不要太难,因为少一个出处都是不完整的。
武轻眉一开始都有点愕然,以为云景是在放水,可最后她却微微皱眉沉默了,认真思索这些话的出处。
云景也不急,慢慢等着,学问探讨嘛,又不是你死我活的咄咄逼人。
片刻后,武轻眉抬头道:“这句话乃我桑罗王朝流传出去,多部典籍都有这句话的记载,但具体来历已经不可考,在不可考的情况下,那些典籍都可以当做是这句话的出处……”
顿了一下,她继续认真道:“有这些话记载的桑罗典籍,分别是《治国论》,此书成于七百年前,是最有可能这句话出现的源头,此书分上中下三卷,分别阐述了,治国,治家与治民,但同时期,还有一本书也记录了这句话,书名《对问》,是我桑罗王朝历史上一位帝王请教真人治国之道的对答语录,是真人在教导那位帝王如何当好一个皇帝,然后,六百年前的一本书上也有这句话的记载,书名《堂上解惑》,描述的是课堂上先生教导学子的场景,教学子学有所成后将来的何去何从,其次,两百年前的一本书也有这句话,书名《醉梦》,说的是一位读书人梦到家国破碎后的场景,醒来幡然醒悟整理自身所学著作此书,阐述自身理念报效家国,然后就是十年前了,我桑罗王朝当今陛下坐稳江山,命人修书《帝道》,阐述帝王之道以供参考,其中也有这番话的收录”
一口气说道这里,武轻眉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云景说:“这便是我所知道的,云兄弟那句话的记录出处,不知可对?若有遗漏,还望云兄弟补全”
说完,她有些期待的看着云景,自己知道的出处是不是全部?他又会给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云景听完后沉吟片刻道:“武兄学问渊博,在下佩服,关于那句话的出处,在下知道《治国论》,《对问》《堂上解惑》和《帝道》,《醉梦》一书在下却是未成品读过的,问这句话的出处,倒是让武兄见笑了”
自己问的问题,却知道得不全面,讲真的,的确让人有点尴尬,但学问探讨嘛,不就这样,相互拾遗补缺,这才是真正交流的目的。
边上玉兰姑娘那如玉一般的脚趾头微微弯曲,似乎想抠个小院出来,她想半天也只想到了《治国论》罢了,其他书籍压根就没听说过,太欺负人啦。
‘大家快来看呀,这里有两个读书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好想哭……’
武轻眉摇摇头笑道:“关于《醉梦》一书,云兄弟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著书之人名声不显,而且此书名为广泛发行,只在小范围流传,纵使本国,知道这本书的人也寥寥无几”,说着,她又道“云兄弟想来还知道这句话的其他出处吧?”
“的确知道另外两个地方的出处,分别是你们桑罗王朝的《升龙篇》与《布素》,升龙篇是一本很古老的书籍,几乎已经消失在历史了,主要记载的是你们桑罗王朝开国陛下的事迹,其中很多内容有些敏感,已经被你们桑罗开国陛下销毁列为禁书,那句话出自升龙篇的第一卷靠前,说的是那位陛下一开始路过某处崖壁,看到了那句话,从而有了开国伟业,后收录于升龙篇,又将此书销毁,我也是在本国以为千年世家书库中看到的此书,然后《布素》这本书,则是你们桑罗王朝,五百年前一位帝王布衣出行体察天下,从而把经历写成了一本书,其中就有那句话,只是这本书知道的人似乎很少,本朝几百年前一位书生游学至桑罗王朝,与人交流从而带回此书,至今在一些小范围圈子流传”
听完云景的话,玉兰姑娘双目异彩连连,云景居然还知道两种出处!
见惯了风流才子吟诗作赋,也经历过太多武道厮杀的场面,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玉兰只觉此时云景和武轻眉的‘游戏’更加精彩。
不,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让人头皮发麻!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原来文人之间的交流,居然如此……刺激,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平平淡淡的交流,却是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高度,内心就很自卑的说。
武轻眉微微愕然,旋即‘苦笑’道:“云兄弟,为兄受教了,原来此句还有另外两处出处,却是我所不知的,为兄不如你良多,这个问题算我没能回答出来,自饮一杯”
说着,她毫不犹豫的端起酒杯仰头喝下,喝的心甘情愿,喝得心头舒坦。
不是当局者,压根体会不到内心那种畅快淋漓。
云景都来不及劝,在她喝酒后才摇摇头道:“武兄啊,你这,让我说什么是好,折煞我也,毕竟连我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出处,说起来还是我闹笑话了,自罚一杯”
话音落下,云景接过边上玉兰姑娘很自然递来的一杯酒,旋即一口饮下。
对面武轻眉笑道:“云兄弟何必如此,说到底,我不知道两处,你只不知道一处,总归是我不如你,何必自罚”
“话不能这么说,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而不能在其他方面找理由,这一杯,我该罚”,云景放下杯子笑道。
也不和云景争辩了,武轻眉说:“云兄弟,继续,该你问玉兰姑娘了”
说话的时候,她目光扫过玉兰,一丝莫名神色闪过。
男人在什么时候最吸引女孩子?当然是无声无息间展露过人才学啦,这种时候是最容易打动一个女孩子的心的,尤其是优秀的女孩子,本就心高气傲,一旦对某个男人产生崇拜心里,啧啧,那简直就跟飞蛾扑火似得,会要老命的。
就比如现在,原本玉兰姑娘清澈的目光,看云景那眼神,含羞带怯又小心翼翼,哪儿还有之前的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简直恨不得眼中都装满云景这个人,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似得。
无形撩妹最为致命啊,然而云景似乎自己压根就没意识到这点。
好家伙,云兄弟单是皮囊就让女孩子把持不住了,又有过人才学,那还得了?
可惜,他是大离的人,而大离对他保护得太好,如今知道了他学问渊博,若是智计也和学问一样的话……
想到这里,武轻眉心头一动,若真那样,岂不是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或许还有所不足,但他才多大,以后还有巨大进步空间啊。
再多了解一下吧,若真能达到我想的那种程度,兴许得想办法笼络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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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易得人才难求啊……
云景也没忘记游戏还在继续,点点头看向边上的玉兰姑娘。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玉兰就目光躲闪道:“云公子,你就不要再欺负我啦,小女子学问浅薄,自知不如你们,就不献丑了,我直接喝酒,接下来小女子就不参与啦,该我的时候直接喝酒便是”
说完她直接到了一杯酒优雅的喝下,都不敢和云景对视。
这就认输啦?之前还跃跃欲试呢。
心头嘀咕,云景也没在意,反倒是奇怪这女的似乎有点问题,具体哪里又说不上来。
没为难他,云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问玉兰姑娘好了,只希望你别觉得冷落了你”
“不会不会,能在这里陪着云公子已经是玉兰的荣幸了”,玉兰姑娘柔声道,心头加了一句,如果云公子以后来百花阁,我不收你钱,你直接可以去我的小院,只是你还会来吗?
‘这可怎么办呀,见识了云公子他们这样的大才,其他人压根就不想见了呢’。
玉兰姑娘心头苦恼了起来……
没管她,云景看向武轻眉说:“既然玉兰姑娘退出,那么接下来轮到武兄提问了”
武轻眉倒是乐见其成,毕竟有玉兰参与的时候有些‘碍手碍脚’,现在两人对答交流正是他想要的,于是开口道:“既然云兄弟刚才问了那句有着多处记载的话,那么为兄也不客气了”
“武兄请,我辈交流探讨,本就应该相互促进,如此方才能有所收获”,云景点头笑道。
对面武轻眉说:“那么云兄弟你且听好‘子孝,可愚乎?侠义,可直矣?臣忠,便无己哉?帝王,寡也?’这句话,出自哪些典籍?”
边上的玉兰听到这个问题,虽然没说话,却是在倒吸一口冷气。
难度又提升了啊,这些简简单单的话,涉及到的经典,已经不仅限于大离王朝和桑罗王朝范围了!
云景能回答得上来吗?
……
第五百章 还算数吗?
子孝,可愚乎?侠义,可直矣?臣忠,便无己哉?帝王,寡也?
这句话的出处那可就多了,关乎孝道,侠义,忠君以及帝王心性,几乎每个国家都有关于这方面的描述典籍,而且很多!
子孝,可愚乎?
为人子女,孝顺长辈,愚孝可取吗?更深入一点,怎么样才是真正的孝道?再深入一点,怎么样去做,才是孝道的最好体现方式?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可谓关乎人性道德品性以及为人处世之道,延展开来根本就是一大学术问题,足以让人秉烛夜谈三天三夜都说不尽的东西。
侠义,可直矣?
行侠仗义,就一定要不顾一切的直来直往吗?何为侠,何为义,为了侠义,可否放弃道德?可心中若是有道德观念,那将义放在那里?直,就这一个字,道尽人在世间数不尽的束缚,可直矣后面是问号,这是在问人,该如何去做,又是一个学问深奥问题。
臣忠,便无己哉?
为人臣,是不是就不再有自己了?当官是要上对得起天地君王,下对得起黎民百姓的,那时很多时候就身不由己了,毕竟当官讲究一个公平公正,若是公平公正,那还是自己吗?可若失去了公平公正,那还是臣子所为?
帝王,寡也?
为帝王者,是不是就一定是孤家寡人了……
这字数不多的一段话,便是一门大学问!
当然,此时云景他们并非是在讨论学术问题,只是在比阅读量和学识积累而已,只需回答出这句话的出处。
但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毕竟关于这些话的叙述,每个国家的典籍都有提及叙述。
武轻眉这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云景亦是不惧,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思索片刻道:“这句话出处众多,就拿我大离来说,据我所知,就有六本典籍有着这番话的记录,分别是《劝君篇》《说书策》《大德言》《仁注》《读书人德行说》以及《上房谈》,或许我知道得并不全面还有其他,但目前也只知道这么多了,若有遗漏,还望武兄指证”
“然后,桑罗王朝也有众多典籍分别记载阐述了这段话,国情不同,比我大离我所知道的还多,分别是《树下对》《江边杂谈》《上阳君行录》《民事》《乐着三百问》《古今素说》《早行》《夜下典》《阴符》……共十一本典籍,其余在下便不知道了”
“大江王朝关于这番话的出处典籍相对较少一些,他们的文化偏向一些玄奇方面,问心不问人嘛,我所知道的只有四本,分别是《大祭》《十二节》《问心集》与《天子问臣》”
“金狼王朝那边,在下所知道的有七本典籍,《野源》《狼烟》《生家三夜五君夜谈》《修国臣上书》《船头对弈老者问》《指灯者说》和《下阳祭落叶有感篇》”
“再北方一些,有一国命陈梁,此国不大,却学者众多,关于这番话的描述典籍不少,我所知就有四本,分别是《兴国录》《劝君安民》《三君子联名问君》以及《问古》”
“桑罗王朝以北,有一大国,此国尚武抑文,他们有两本典籍阐述这句话,分别是《论文武之重》和《重编先贤之遗》”
“华方国有《天心经》《五方问战法》……”
云景侃侃而谈,说着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这番话的出处来历,一开始从自己所在的大离王朝开始,然后是北方三国,渐渐的谈起更远国家的典籍。
说着似乎就停不下来,足足说了两炷香时间,分别描述了二十多个国度两百多本典籍,越是遥远的国都他知道的就越少,到后面,根本就只是听说某个国家有类似描述的典籍却无法阐述出具体那本书来。
这个世界太大了,大离以及桑罗等几个国家所在的地方只是冰山一角,云景再如何博学,遥远国度的文章经典也无法触及道,自然就不知道了。
所谓学无止境,一个人的学问不可能囊括天下的,毕竟是一个信息传递不发达的古代社会。
如果这是一个互联网收录世界所有文学的世界,云景恐怕能说出十倍百倍以上的书籍来,毕竟那种信息大爆炸下的社会想获得知识太简单了。
云景不疾不徐的侃侃而谈,言之有物,物之可查,他或许不觉得如何,但却无形给人一种莫名的震撼。
此人脑袋是怎么长的,居然知道这么多?
玉兰姑娘双眼异彩连连,就快滴出水来了,呼吸都有些絮乱,多年的心性才努力控制自己没有事态。
云景那平静的姿态,此时在她心中形容不出的高大,让人高山仰止。
他所说的那些一本本典籍,绝大多数玉兰姑娘别说见过看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过,甚至很多国度的名字她都压根不知道。
玉兰姑娘尚且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态,就别谈周围那些丫鬟了。
丫鬟们不是没有见过大才,可以往见的那些,此时她们觉得连给云景提鞋都不配,若非职责所在,她们恨不得倒贴在云景身上去。
然后一个个丫鬟内心凄苦无比,一遇云君误终身呀,有这珠玉在前,以后还有谁能让自己心动?
武轻眉一开始也很平静,可听着云景不疾不徐的述说,脸上也渐渐的动容起来,最后居然有些傻眼发呆。
因为后面云景所说的很多遥远国度典籍她都闻所未闻,这是那里跑出来的妖孽?单凭云景博学这点,她内心就升起了把云景强行掳走的冲动,好歹克制住了,这等大才,不是自己国家的啊。
当云景话音落下之后,武轻眉也已经平复好自己的心态,开口道:“云兄弟之博学,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为兄不如你远矣”
坦然承认自己不如云景,武轻眉并未失了读书人的风度。
云景笑道:“武兄谬赞,在下也仅仅只是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而已,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学问一道我等还在蹒跚学步,然后,关于我的回答,武兄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想了想,武轻眉摇摇头道:“没有补充的了,这一句为兄输了,自饮一杯,接下来该云兄弟问了”
武轻眉话音落下饮酒一杯认输。
其实她心头是有几本书想要补充的,但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云景说的那些书,有半数都是她未曾听说看过的,就不丢脸了,心头打定主意,以后回去,一定要让人去各方收集典籍文学以供自己阅览,省得有朝一日再像此时这般尴尬。
笑了笑,云景也没纠结,其实内心知道她还是有想补充的,可她不说,内心不免有些索然,学问探讨少了些乐趣可言。
探讨嘛,肯定是要你来我往的,单方面的夸夸其谈那算什么事儿?
轮到自己问了,因为玉兰姑娘已经出局,云景直接问武轻眉道:“风起大南,日落以西,民生何向,敢问武兄,这句话出自哪些典籍?”
既然对方都提高难度了,云景自然是要跟上节奏的。
这短短几句话也是有大学问的,并非是在说天地自然,而是历史大势走向,众多经典都有收录阐述。
武轻眉思索片刻认真回答,先从大离王朝的典籍说起,然后是本国桑罗王朝,其次是大江王朝金狼王朝,然后延展到其他国家的典籍。
不得不说,她还是很有水平的,一连阐述了数十本书,尽量挽回之前落的下风。
她回答完了,云景本着读书人的心态,不炫耀也不显摆,平静的给她补充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典籍,搜肠刮肚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对此,武轻眉叹服,自饮一杯,更加知道自己不如云景太多。
到了这个时候,‘记忆力’这个游戏未免有些索然起来。
武轻眉心头感叹,学问这种东西是做不了假的,不如别人就是不如别人,不服气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是自己比云景年长,还有一个国家资源,为何差距会如此大?
能不大么,她有没有过目不忘的能耐,更不能像云景那样隔空同时翻阅多本书籍,积累量可谓天差地别。
一开始‘简单’的问答她还能和云景有来有回,可到后面这样的难度,双方的积累差距就再明显不过了。
“云兄弟,为兄服了,游戏到此为止吧,你我虽是初识,可云兄弟的学识为兄自愧不如,能认识云兄弟这样的大才,当浮一大白!”
说着,武轻眉爽朗一笑,也不用杯子了,直接抓起酒壶仰头猛灌,豪迈无比,将认识朋友的畅快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可见她心中对于结交云景是真的感到开心。
“武兄,你这……,慢点,酒至微醺便好,切莫过量贪杯呀”,云景哭笑不得道,对方若真是男的也就罢了,可她是女的啊,要不要这么激动。
一壶酒很快下肚,一滴都没有洒落,我们放下酒壶脸颊也有点红,看向云景开怀道:“云兄弟,为兄心头高兴,真的,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今天定要玩得开心玩得尽兴,以后……,以后若有机会,定要与云兄弟促膝长谈,还望云兄弟不要推迟”
“武兄说哪里话,你我难倒不是朋友吗?能与武兄结识,乃在下之荣幸,他日武兄相邀,若世间充裕,在下定不推迟”,云景笑道。
此时边上的玉兰姑娘轻声细语的递给云景一杯酒,目光如水道:“云公子,能见证你们相识,当真人生一大幸事,小女子不才,还望云公子不要嫌弃共饮一杯,为两位大才以喝”
作为气氛组嘛,她之前插不上嘴,这会儿自然该到她表现的时候了,不过却是于刚来的时候态度截然不同,拘谨了很多,不敢将自己放在和云景他们一样的高度。
她是青楼女子,受大离文化影响,虽自身武道高明,但却不敢在真正的大才面前拿大,毕竟在这个国家,有学问的读书人才是受人尊敬的,哪怕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但若真是大才,走在路上,武道高人但凡有点底线都得自觉让道。
武道高明又如何,能百人敌千人敌,可读书人却是能做到‘万人敌’,出谋划策掌控千军万马,影响文明进程,其实武夫能比的?
何况她玉兰姑娘只是一个青楼以色娱人的‘弱女子’。
云景接过酒杯笑道:“当饮此杯,武兄请,玉兰姑娘请”
三人举杯共饮,旋即相视一笑,气氛写意,不过玉兰姑娘终究只是一个陪侍,不管她再如何出彩出色,总归是青楼女子,有些融入不进云景他们之中。
云景和武轻眉不玩儿游戏了,作为气氛组的玉兰姑娘,总归是要把气氛活跃起来的,若是接下来相处干干巴巴,那就是她的业务水平不够。
不着痕迹的看了云景一眼,玉兰姑娘斗胆道:“云公子,武公子,你们都是当世大才,小女子有幸偶得一幅画作,不知可否请两位公子品鉴一番?”
她没说那幅画自己花了多少钱,毕竟在读书人面前提钱多少有些不合适,而且关于画作鉴赏嘛,玉兰姑娘也是有自己一点小心思的。
那幅画到底是不是身边这位云公子所做?他到底是不是画出那副纤夫图的‘画君’?
须知去岁那副纤夫图一出,可是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传闻天子都为之心动,多少画技出众的才子惊为天人甚至不敢提笔。
尤其那一幅未曾署名的纤夫图,可是直接拍卖出了数百万两银子!
这些都是其次,玉兰姑娘听传闻说,那副纤夫图居然有着‘练心’的作用,每个人去观摩都有不同的感受,读书人看过,对学问心性大有益处,练武之人观看,对武道意志也有淬炼作用。
那已经不是一幅简单的画作了,本身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当然,人们更喜欢将其说是艺术的表现。
当艺术上升到一定地步,那已经是另一个层次了。
可惜,玉兰姑娘无缘得见真正的纤夫图,只是有幸偶然淘到了疑似纤夫图作者的其他画作,哪怕一副疑似画作都让她爱不释手了。
那是一副肖像图,可惜画的不是她自己,尤其是那肖像图还是黑白的,却也将上面的人勾勒得宛如从画中活了过来。
“不知是什么样的画作,不如玉兰姑娘且呈上来观摩一番?”武轻眉不以为意道,作为一国之君,她什么样的名画没有见过?之所以答应,不过只是为了不冷场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提及迟迟未到的月桂,何必扫兴?哪怕在场的都已经感觉到百花阁某处闹得很凶甚至打起来了,却都没有往那个方向多看一眼。
不关自己的事情何必多问,事后百花阁必定是要给个说法的。
云景也开口道:“想来玉兰姑娘所说的画作定有不凡之处,倒是要见识一下了”
玉兰姑娘点点头,微微转身说:“竹剑,将画作拿过来”
她话音落下,凉亭外一位作白衣女侠打扮的英气勃勃女子双手捧着一幅画快步走来,她是玉兰的丫鬟,却做女侠打扮,不得不说,作为真意境的百花阁头牌,玉兰还是有自己的特色的,连丫鬟都别具一格,甚至丫鬟都有着后天后期修为,且不止一位。
当画卷交到玉兰手中后,那叫竹剑的丫鬟行了一个江湖抱拳礼,旋即微微低头后退转身离去。
手中拿着画卷,玉兰说道:“两位公子,去岁有人将这幅画带来京城,一时之间引起很多人关注,我也是在一次聚会上见到,喜爱无比,就厚颜从其他人手中求来了,两位请看,此画的画法从未有过,可谓开创一种画法先河,如今多有人临摹揣摩,却是不得起髓”
说着话,玉兰姑娘小手一抛,有轻微的元气波动,那副装裱好的画作就在边上凌空展开了。
在那幅画送来的时候,云景发现单是装裱的就用了云纹纸和黑玉木,暗道莫不是那位名家大作?否则何以用如此珍贵的材料装裱。
云纹纸和黑玉木这两种材料,可是仅次于天子圣旨材料的,估计若不是怕犯忌讳,搞不好圣旨材料都能搞来装裱这幅画,可见这幅画必定有过人之处。
当那幅画展开之后,对面不以为意的武轻眉都忍不住眉毛一挑认真观摩。
那幅画是黑白的,篇幅不大,话的是一副肖像图,图中画的是一位少女,没有背景,可那画上的少女,却是真实得宛如要从画中走出来,就跟活的一样,简直跟把一个女子封印在了画中没有什么区别,恍惚间似乎还以为你画中妙龄少女在俏皮眨眼呢。
认真打量那幅画,武轻眉还下意识凑近了一下似乎在分辨真假,片刻后才惊叹道:“此画当真了得,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将一位少女仅凭浓淡墨迹画得如此真实,就跟真人站在面前一样,此等画技闻所未闻,就如玉兰姑娘所说,直接开创一条画技先河!”
顿了一下,武轻眉继续道:“都说写实一派多匠气难登大雅,可这已经上升到另一种高度了,简直把一个人的生命定格在了那一刻,千百世只要画在就不会改变,很难想象作画之人是如何做到,关于画技我并不精通,就不做过多评价”
说完,武轻眉看着那幅画目光中闪过一丝向往,抛开其他不谈说到底她也是女孩子,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可人的生命有限,她何尝不想把自己的美丽永远留住?
“看来这幅画并没有让武公子失望呢,实不相瞒,当初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小女子也惊为天人,无法想象有人能用笔墨将任务写实到这种程度,可惜画的不是我,很多时候都在想,若是画师能为我做这样一幅画,我愿将我这些年来的积蓄尽数奉上,毕竟这简直就跟把生命永远留住没有区别呀,我会老,将来会死,可画不会,千百年后的人都能通过这幅画看到现在的我,那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玉兰姑娘看着那幅画叹息道。
当那幅画展开的时候,云景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这不是去年自己北上之时,在邢广宁船上帮人画的吗,那时自己钱财不多,为了挣生活费才在船上摆摊卖画的,一幅画一两银子呢。
现在云景都还记得画上的女孩,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活泼可爱,她家大人在自己画完肖像后就把小女孩拉走了,生怕自己把他闺女拐走似得。
这咋就跑玉兰姑娘手中了呢?
心头这么想的时候,云景听到了玉兰姑娘的话,下意识看向她,然后手有点痒,差点想让人送来笔墨纸砚了。
玉兰姑娘可是百花阁的头牌,家底得多丰厚?自己能给她画一幅画,她愿意全部奉上,这生意干得!
挣钱么,不磕碜,谁会嫌弃钱多?
啥?人家那是对艺术的尊重,你却想搞她的钱不应该?鬼扯,你情我愿的事情好吧,咱又没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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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这幅画玉兰姑娘本就有点小心思,一直都在注意云景的反应呢,敏锐的发现了云景一闪即逝的异色,她心头一跳,莫不是猜对了?
“云公子,这幅画您觉得如何?”,玉兰姑娘开口问。
哪儿知此时对面的武轻眉看了看那幅画,又一脸古怪的看向云景说:“云兄弟,上方的落款叫云景,还盖章了的,是巧合呢,还是这幅画就是你画的?”
玉兰姑娘下意识屏住呼吸,期待云景的回答,到底是不是他?他是不是画出纤夫图的‘画君’?
云景一脸平静笑道:“的确是在下拙作,去岁北上边关游学,囊中羞涩,便在船上卖画以筹盘缠,一两银子一副童叟无欺,说实话,当时我开价的确有点过分,毕竟一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自己不偷不抢,而且当时看到自己画画的人不少,只是几乎都没见过了而已。
听到云景直接承认了,武轻眉愣了一下,有点意外,但又觉得很正常,毕竟以云景的大才,有这等画技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
然后她欲言又止,作为女子,谁不想把自己的青春永远留住?然而现在自己是‘男的’啊,如何开口?
抛开云景的学问不谈,似乎自己还缺一个宫廷画师?
玉兰姑娘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云景,这幅画居然真的是眼前的这位云公子画的?那么那副纤夫图恐怕也是出自他的手了,他就是大家公认的‘画君’?
画君就在我身边,那可是‘四大才子之一’,是整个大离王朝无数学子都折服的存在!
心跳加速,玉兰姑娘莫名生出了赎身的打算……
然后她呆呆的看着云景,心说自己听到了什么?云公子说,当初这样的画他一两银子一幅,而且还觉得自己黑了心开价过分了。
要知道,这幅画玉兰姑娘弄到手,那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整整十万两银子!
画本身肯定是值不了那么多钱的,可谁让它稀少呢,尤其是加上一个‘画君’名头,更是有纤夫图那有着别样神奇功效的加成。
可这幅画在云景眼中就值一两银子,他还觉得过分了。
这会儿云景很想问玉兰姑娘,你刚才说的还算数不?
他好歹忍住了。
若是自己给她画一幅画,真把对方多年积蓄弄走,那才是真的过分。
……
第五百零一章 扫兴的来了
听到云景承认,武轻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转移到那幅画上,由衷称赞道:“云兄弟的画技,当真是出神入化,能将一位少女活灵活现的跃然纸上宛如真实,此等技艺实乃平生仅见,为兄佩服之极”
武轻眉是很少夸人的,此番言辞恳切,可见对云景画技的认可。
云景平静道:“武兄谬赞,此画去岁所作,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的,若是如今再画,定能好上不少”
他说的是实话,随着实力的提升,云景如今能更好把控细节,而且他如今几乎很少动笔画这样的画了。
写实到极致,不过也就跟照片一样,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如今他反倒是开始琢磨起写意画来,尤其是那种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妙趣横生亦或者触动心灵的画,比之写实风格更加让他感兴趣。
有时候云景都在想,自己将来会不会朝着‘小儿涂鸦’方向发展?毕竟这种先例还是很多的,无数画画名家,到最后画的画都让人看不懂了,更是让人生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把画画到别人一看就生出我上我也行的错觉,并不是画得不好,而是那只是作者自己的情感抒发罢了,那种时候早已经不在乎他人看法,用一句话说就是‘我一生行事何须为他人解释’。
武轻眉相信云景说的是真的,而且云景也不是在自傲,仅仅只是用平静的态度阐述一个事实,将读书人的坦荡展露无遗。
她说:“有机会倒是想见识一下云兄弟的妙笔丹青,若能收藏一幅就更好了”
武轻眉到底还是忍住了请云景当场挥毫的打算,毕竟双方才刚认识,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不忙不忙,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过她那句话也已经很委婉的表达出了心中的想法,作为女子,她又何尝不想永远把青春留住呢。
可一想到将来若有幸请云景作画,武轻眉又有些苦恼,毕竟现在的她可不是真正的她,云景即使画下了也没多大意义。
‘若真有那个时候,不如就以武长空的名义,说我有一个朋友,然后请他来画我本尊……’,想到这里,武轻眉觉得可行。
然后吧,云景学问有多么深厚,通过之前的游戏武轻眉已经能一窥一二了,如今更是画技超群,加上他那能远距离快速往返的本事……
内心之中,原本只是想交个朋友的武轻眉,居然对云景升起了好奇之心,他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宝藏,只要去挖掘,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云景更没有显摆的打算,点点头笑道:“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和武兄探讨一下画技,不过这种东西平时娱乐一下也就罢了,我辈读书人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学问上面的,切莫本末倒置”
“云兄弟言之有理”,武轻眉认真道。
作为一国之君,武轻眉就没有过见谁技艺出众就当成人才重用的,她还没那么昏庸,那种把才人当人才的做法,只会整得一个国家乌烟瘴气。
正如云景所说,学问才是根本,技艺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反倒是云景,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这点,在武轻眉的预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毕竟有着这种超群的画技,换个人的话,怕是早就尾巴翘上天,而云景却能静下心来专研学问实属难得。
试问在云景这样的年纪,画画一道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有几个人能保持本心而不迷失在他人的奉承中去呢。
边上的玉兰姑娘看着云景双目异彩连连,心跳都有些加快呢。
瞧瞧什么叫大才,这才叫大才啊,无数人追捧的东西,仅仅只是人家云公子的娱乐罢了,仅仅只是娱乐啊,玩玩而已,随随便便就达到了无数人穷极一生追求都达不到的高度!
平时周游在青年才俊中都游刃有余的玉兰姑娘,这会儿居然没有了往日的冷静,看向云景忍不住问:“云公子,去岁京城拍卖了一副纤夫图,小女子未曾有幸见过,却经常听人说起那幅画,传闻那幅画的风格,与云公子所画的这幅画一般无二呢,只是纤夫图上没有落款,被人刻意处理了,找不到出处,人们众说纷纭,不知那副纤夫图可是云公子所作?”
说完,玉兰姑娘期待的看着云景,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兴许是有点八卦吧,毕竟云景的回答很可能揭晓‘画君’这个谜团。
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自己知道了,那种感觉就有点小爽不是么,而且‘画君’就在眼前。
可万一云景回答说不是呢?
鬼使神差的,玉兰姑娘心头有点患得患失,若不是他,还有谁能画出折服无数人的纤夫图来?那可是无数读书人公认毫无争议的画君呢。
不知道玉兰姑娘的想法,云景平静道:“玉兰姑娘说的纤夫图啊,那也是我画的,同样是去年北上游学途中所作”
这种事情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是事实,云景很坦然的承认了。
也仅仅只是承认了而已,至于那幅画后面被炒成什么样,引起什么波澜,画纤夫图的初衷,以及后来拍卖的银子用来开办救济社之类的,这些云景就没提了,没意义,他又不是为了装逼,提那些干啥?
“真的是云公子所作啊”,玉兰姑娘雀跃道,有点意外,但又觉得这很合理,一种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优越感油然而生。
然后吧,玉兰姑娘看云景的目光又有点不同了,眼神中带着点崇拜,跟小迷妹似得。
那可是大家公认的画君,四大才子之一,整个国家五年才出那么几个,是无数读书人心向往之的头衔。
可以这么说,谁要是有了四大才子的头衔,走到哪儿都能被人奉为座上宾,去青楼人家小姐姐还倒贴钱那种。
别看玉兰姑娘是百花阁的头牌,平时风头无两无数公子哥围着她转,可在这样的才子面前依旧不够看,别说人家主动来靠近了,自己去请还得排队看人家心情呢,说白了天底下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她算老几?而四大才子几年才出几个,能跟一般人比么?
平时别人见她一面都难,这会儿玉兰心头却是生出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情绪。
今年的四大才子之争最后角逐还没开始呢,而眼前的云景可是大家提前公认的画君,其他小蹄子知道怕是得疯吧,何况云景除了画技之外,还那么的有才华。
所谓满腹诗书气自华,此时云景在玉兰眼中简直就跟光环加身一样有点舍不得移开目光。
“纤夫图?什么纤夫图?”武轻眉此时在边上好奇问,她从北方而来,好不知道大离文化圈的事情呢。
云景笑了笑说:“一幅画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本来武轻眉都不想多问了,可边上的玉兰姑娘,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心态,居然主动给武轻眉科普。
她语气轻柔道:“武公子有所不知,云公子的那副纤夫图,可是引起了一番巨大的震动,至今人们提起依旧津津乐道,不说其他,单单那副图一经出现,我大离无数青年才俊再不甘提争四大才子画君的名头,去岁那幅图拍出了几百万两的高价呢,传闻天子都为之心动想要收藏,可惜被人高价买走了,而且啊,小女子虽然没有亲自见过,却经常听人们说,那幅图上用写实风格画了数千姿态各异的人,每一处细节都值得细细揣摩,尤其是那幅图还有一些非凡之处,读书人观之会得到极大的启发,练武之人观之能淬炼意志,有几率提升先天后期踏足真意境……”
听玉兰姑娘在那儿叽叽喳喳的给武轻眉科普,云景也不好打断,但却感到有点尬,就一幅画而已,玉兰姑娘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有那么好么?你这都捧成啥样了。
武轻眉听着玉兰说的这些,本来还不在意的,渐渐的却是来了兴趣,那幅画真有那么厉害?若是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入手观摩一下。
待到玉兰姑娘话音落下,她看向云景道:“未曾想云兄弟还有这样一幅大作,可惜无缘一见”
“都是大家抬举而已,其实没那么好,玉兰姑娘说的在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云景摇摇头道。
玉兰姑娘却道:“云公子您太谦虚了,那纤夫图岂止是好,除了我说的种种外,传闻还有人在上面学会了一套武功呢”
有这事儿?我咋不知道?云景稍微意外。
不是,玉兰姑娘你不对劲啊,我这还没什么呢,咋感觉你还急眼了呢?
日头已经偏西,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云景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他还得回去看书学习呢,而且再待下去,指不定玉兰姑娘还会给自己如何吹嘘。
直到此时,武轻眉点的月桂姑娘都没来,云景他们也没提这印影响心情的事情,倒是远处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了,隐隐有向这边而来的趋势。
云景心说青楼这种地方不愧是事故多发地。
“居然有人在云兄弟一幅画上学会了一套武功?看来云兄弟那幅图真心不简单呢”,武轻眉意外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向云景,明显是在求证,像是在问云兄弟你画画的时候莫不是把一套武功画进去了?
云景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只是个画画的,懂什么纤夫图?
心头云景却在琢磨离开的措辞,毕竟武轻眉一看就没短时间离开的样子,得好好找个理由,免得引起误会就不美了。
然而云景理由还没想好,院子门口却是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微微皱眉看了门口一眼,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武轻眉不悦道:“扫兴”
云景心说这不就是最好的借口嘛,于是开口道:“与武兄相谈甚欢,奈何被人打扰兴致,不如今天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
再度撇了院子门口一眼,武轻眉点点头道:“也好,那便改日再聚”
玉兰姑娘虽然很想挽留,但却找不到理由,只得道:“今日与两位公子相识玉兰三生有幸,若是有空尽管来此,玉兰随时恭候两位大驾,玉兰敬两位一杯”
说着她饮酒一杯,不过看向门口目光很是不悦,怎么就有不开眼的家伙这个时候跑来闹事儿了,都闹到门口来了,就没人管管?那些高价请来的护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是有空常来的意思吗?啧……
云景开口道:“玉兰姑娘客气”,然后看向武轻眉说:“武兄,那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云兄弟请,这百花阁占地颇大,不如一道?”武轻眉起身说。
“也好……”
至始至终云景他们都没太在意门口的事情,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平静的在玉兰相送下走向门口。
实际上那边闹得挺凶,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径直来到门口,眉头微皱目光有些冷,因为他被武轻眉的护卫拦住了去路。
那青年长得颇为英俊,身穿蓝白相间长袍,可谓风度翩翩了。
被拦住去路,他倒是没有说什么,自有下人处理,表现得很平静,也很自信,明显不是那种热血上头就撸起袖子亲自上阵的草包。
在他身边簇拥着十来个护卫,那些护卫都不是简单角色,其中先天期就有四个,更有两个真意境高手,来头一看就不简单。
真意境的护卫就有两个,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而且那些护卫看样子之前是动过手的,有人身上隐隐有血迹。
在他们周围,是一群百花阁身穿统一黑衣的护卫,二三十个,分散四周一个个脸色难看中带着着急之色,其中半数都是受伤了的。
很明显,之前因为某些原因那青年和百花阁起冲突了,然后百花阁没能奈何得了他们,以至于来到了这里。
这里可是百花阁啊,来这里消费的都不是简单人物,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旦冲撞客人,那可是砸招牌的事情,毕竟越是这种地方就越是注重名声,来这里消费都不能省心,以后谁还会来?
那青年边上有一个花容月貌的黄杉女子,一脸纠结无奈之色,对青年说:“凌少爷,承蒙你看得起,那是月桂的荣幸,可求你别闹了好吗,你这样让我很为难的,你今天这么一闹,以后月桂还如何能呆的下去,而且即使凌少爷心头不悦,也和其他客人无关呀,求你了,就这么算了如何?”
说话的黄杉女子便是我们点的月桂,本该早就过来的她因为这个凌少爷才迟迟未到。
其实说到底也没多大个事儿,月桂姑娘这不出台了嘛,去陪客人很正常,然而这凌少爷不乐意啊,他看上了月桂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虽然他没过多纠缠月桂,但却暗中放出话了的,正因为这点,月桂姑娘平时都尽量躲着他,以至于凌少爷想见她一面都难,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嘛。
今天凌少爷又来找月桂了,可却得知月桂要去陪客,顿时不爽了,咋地,平时我见你一面都难,结果你就巴巴跑去陪别人?是看不起我呢,还是觉得我真没点脾气?
本来一开始凌少爷是没打算过来的,如果月桂陪他的话,也不至于来到这里,可月桂坚持要来,他就不痛快了,软硬兼施的强留,就和百花阁起冲突了,以至于最后他倒是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月桂都一再坚持的过来作陪也不肯陪自己。
这个凌少爷背景深厚,早就不玩那种强来的作风了,而是很享受那种俘获女子身心的游戏过程,是以才没有用强硬手段得到月桂,否则哪怕月桂背靠百花阁也必定被他早早弄上床去。
这会儿他听着月桂的苦苦哀求,语气温柔的笑点:“月儿妹妹说哪里话,我可没闹,是你们的人先动手,技不如人怎么能怪我呢,然后我可不是来找其他人麻烦的,只是想来交个朋友,难倒你们百花阁这都要管?”
说得好听,可交朋友和找麻烦还不是在他的一念之间。
月桂心头纠结得要死,我这边让客人久等了,还不知道如何道歉呢,尤其是要陪的客人,连背后东家都嘱咐一定要陪高兴,可你倒好,拦着不让我走,我们的人总得给我弄条路出来吧,难免起摩擦,到你这儿反倒成了我们的人先动手?
“凌少爷,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吧,若小女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给你赔不是了,你这样闹下去,小女子以后还如何在百花阁待得下去?哪个客人还敢来找我?”说不过他,月桂只能苦苦哀求了。
凌少爷笑道:“月儿妹妹说哪里话,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况且啊,有我还不够吗,我可以养你的”
“凌少爷说笑了,小女子不配”,月桂苦涩道。
如果对方是真心,自己跟就他便是,青楼出生的自己哪怕做妾,可月桂接触的人何其之多,哪里看不出人家只是玩玩而已,非是良人啊,哪儿能轻信了他。
而且月桂敢保证,若是自己跟了她,必定会很快被玩腻如同破布一样丢开看都不看一眼,她不是绿茶,没养备胎的习惯,一开始就表明态度了,然而这凌少爷见她越是拒绝就越来劲,这就让人头疼了。
笑了笑,凌少爷也没说什么,微微皱眉看向前方,还没搞定?
因为前面的小院门内有影壁隔着,他也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武轻眉的几个护卫留在了门口,平静的看着他们,只要他们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当不存在好了。
保护一国之君的护卫岂是等闲?这凌少爷带来的人根本就不放在他们眼中,再来几倍也是土鸡瓦狗罢了,弄死他们都不待惊扰到里面的!
“诸位朋友,我家少爷欲进去交个朋友,不如行个方便?”凌少爷的一个护卫上前对守门护卫攀谈道。
武轻眉的护卫平静道:“抱歉,我家少爷正在陪客,现在不方便,各位还请回”
若没必要,武轻眉的护卫也不想与人交恶,对方能知趣的离去最好不过,若不识好歹……你算老几?莫说你只是不知道哪儿跑来的什么少爷,就是大离天子亲至,陛下不想见那我们这些下人也得拦着!
“我家少爷很喜欢结交朋友,诸位还是行个方便的好”,凌少爷的护卫皱眉道,话虽然平静,可态度却很强硬,就差说你们别不识好歹了。
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下人,眼光还是有的,一看就看出这些守门的不简单,然而主子想进去,当下人的自然是要帮少爷开路的,身不由己啊属实是。
此时已经有人来到了凌少爷身边,小声耳语道:“少爷,恐怕里面的人来头不小,单是这守门之人,就让属下感到很危险!”
说话的是凌少爷真意境护卫之一,语气很凝重,说话的时候,看那些武轻眉的护卫目光很是忌惮。
闻言凌少爷眉毛轻轻一挑,看了身边的月桂姑娘一眼,心说这是找到靠山了?所以才一再坚持拒绝自己要来这里?
他不知道月桂来此是因为百花阁东家的嘱咐,此时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嘴角含笑道:“那就更要进去结交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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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少爷倒不是诚心的想来找事情,就为了一个女子而已,犯不着,哪怕月桂再如何花容月貌也不值得去得罪一个来头不小的人,有道是来都来了嘛,如果对方真的来头不小,凌少爷是真不介意结交一番交个朋友的。
一开始他也只是心头不爽而已,但还不至于被冲昏了头,如他这样越是背景深厚的人,越是能拿捏分寸,虽然世间总少不了给家里招惹灾祸的纨绔,但那样的毕竟只是少数。
听到这句话,凌少爷的真意境护卫心头一叹,无视周围百花阁那些束手束脚的护卫,上前道:“诸位,我家少爷真心想进去交个朋友,还请劳烦通报一声”
能不交恶就尽量不交恶,双方下人都是这么想的,然而立场不同,当下人的,自然是要尽量完成主子吩咐。
对方一而再的纠缠,武轻眉的护卫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冷了三分,道:“抱歉,请回吧,别让我们难做”,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奉劝各位一句,若是坚持进去,闹得不愉快你们吃亏是小事儿,若惹得我家少爷不快,我们失职不好过,你们也别想身心愉悦!”
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差明着告诉对方快滚,他家‘少爷’可是一国之君啊,若是这里闹得不愉快惊扰到里面,那就是他们这些护卫严重失职,足以杀头那种!
是以谁敢放他们进去?连进去通报一声都不敢,君无戏言,之前武轻眉可是交代过别让任何人打扰的,就是天塌下来也不敢进去打扰啊。
回头看了凌少爷一眼,他的那个真意境护卫见凌少爷眉头微皱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得回头硬着头皮道:“所谓上门是客,诸位又何必将客人拒之门外?我看还是进去通报一声的好,你们有怎知你家少爷不愿交我家少爷这个朋友呢?莫不是你还能替你家主子做主?”
给自家主子做主?
这句话对武轻眉的护卫来说不亚于杀人诛心之言!
其中一个守门护卫目光冰寒道:“休得胡言,再不走,莫不是想让我等亲自送你们走?”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又回头看了一眼凌少爷,他的护卫沉声道:“好叫诸位知晓,在这大离京城,还没有多少人会拒绝我家少爷登门拜访,你们确定不通报一声吗?”
砰~~!
噗……
这个凌少爷的真意境护卫,话音刚刚落下,就眼前一花,紧接着整个人轻飘飘的倒飞出去,没多大动静,倒飞出去的他落在地上连灰尘都没溅起多少,却已经是口吐鲜血气息微弱动弹不得了。
真意境初期的他,居然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没反应过来就差点被打死!
对方没杀他,绝对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罢了。
动手的可是武轻眉的护卫,天子亲卫,真意境后期,在这个层次,可谓放眼天下都是顶尖强者,岂是凌少爷的护卫能比?
像是拍走了一只苍蝇一样,动手之人都不待看一眼的,他平静的看着凌少爷道:“我不能给我家少爷做主,守在这里也是职责所在听命行事,其实大可不必闹成这样的,还请不要为难我等,就此离去可好?”
……
第五百零二章 问题不大
随着武轻眉的亲卫出手,门口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在场的真意境大高手就不止一手之数,肃杀的气氛让修为弱的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之前一直都是凌少爷的属下在出面交涉,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和守门的人交流过一句话,以他的身份,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和谁家的下人进行交涉。
可现在的情况不正常了,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句话有些侮辱和寒属下的心,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一直都在默默盘玩一块美玉的凌少爷,此时动作一顿,看了武轻眉的属下一眼,迈步来到那被打伤之人身前问:“吴先生伤势如何?”
他那个吴姓真意境属下已经被人搀扶起来,此时面对凌少爷的询问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摇摇头艰难道:“多谢少爷关心,属下还死不了,对方留手了,对不起少爷,属下给你丢脸了”
说着,吴先生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没有跟错主子,不管是虚情假意的关心也好,还是做给别人看,主子第一时间关心属下,这样的主子那里去找?足以让人肝脑涂地了。
可惜,技不如人,未能给主子长脸。
点点头,凌少爷对边上的人吩咐道:“带吴先生离去,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材,务必治好,不要留下隐患”
“多谢少爷”,搀扶吴先生的人回答道,眼中亦是充满感激和暖意,自家少爷对待属下没得说,值得为他卖命。
吴先生却挣扎道:“少爷,属下还没到不能动的程度,而且,保护少爷为重……”
“吴先生的心情我明白,放心,没事儿的,伤势要紧”,凌少爷打断他说道。
张了张嘴,吴先生不再说什么,任由其他人搀扶这离去。
然后,凌少爷看向了门口武轻眉的护卫们。
此时月桂姑娘焦急道:“凌少爷息怒,这事儿闹的,月桂依你便是,凌少爷不要闹下去了好不好,你们都是贵客,没必要起冲突的,这会让我们东家难做……”
想要说点什么的凌少爷被月桂打断,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看着她笑道:“月儿妹妹你的心情我明白,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事情了,你们东家难做,我也很难做呢,放心,他不会迁怒与你,让他来找我就是!”
百花阁开在大离京城,号称百花齐放,来这里消费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而其背后的东家,能经营这样一家青楼,可想而知有多大的人脉关系,然而凌少爷轻飘飘的一句话,明显并未在意对方,可见他的来历有多么非凡。
京城这种地方,真可谓卧虎藏龙,谁也不知道自己遇到的人是什么样的来头。
就拿这凌少爷来说,抛开其他不谈,看上去也就一个寻常来青楼寻欢作乐之人,可谁能想到,他却轻飘飘就展现出了连百花阁背后东家都不在意的底气呢。
连安抚都算不上的一句话就把月桂姑娘晾在一边,凌少爷看向门口武轻眉的护卫平静笑道:“在下前来并未恶意,只是想交个朋友罢了,你这下人好不知事,你家少爷愿意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你问都没问,何必出手呢,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个说法吧?”
属下被人打伤,凌少爷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是要出头帮忙找回场子的,否则以后谁还会为自己做事儿?
正如他所说,此时已经不是越贵的事情了,他凌少爷的属下被人欺负,和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相对来说,月桂姑娘这个诱因已经微不足道了。
一个风尘女子,何足道哉?
凌少爷此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讨个说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要讲道理的嘛,对方先动手,那么就处于不占理的一方,再则,他作为主子都站出来说话了,对方的主子是不是得出来交涉两句?
不得不说,凌少爷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虽然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因为那是一种很丢脸的事情,读书人做事情,怎么能动不动就如武夫那么粗鲁呢对吧,然而话说回来,他心头却是意识到眼下动武自己这边估计要吃亏,那么对方先动手这点,就能作为突破口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方的主子不可能不出面吧,就能通过接触调查摸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后续要如何处理得根据情况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
谋而后动,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派,只有那种小门小户出身才会计较眼下的得失,以凌少爷的身份高度,早已懂得如何取舍了,必要的时候丢脸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过丢脸的时候,因为他的身份,要么成为朋友,好么与他为敌的资格都没有!
面对凌少爷,武轻眉的护卫虽然依旧不放在眼中,却也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一巴掌拍走,能不给陛下添麻烦当然最好,毕竟打一个护卫是小事儿,打了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很可能牵扯出一堆人来。
话说回来,武轻眉的护卫动手也不是冲动使然,毕竟对方那一而再的纠缠,按照‘正常’情况下,早就足够杀头十次了,还客气什么?
作为一国之君的随行护卫,此人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此时看着凌少爷,心中的评价仅仅只是进退有度是个聪明人,可还欠缺一些火候,年轻一辈中算是不错了,可到底有些稚嫩。
他面对凌少爷的目光,坦然平静道:“些许小事何必惊动我家少爷,诸位请回,我不想再说一遍这样的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东西却很多,聪明人稍微琢磨就能想明白。
武轻眉护卫的意思,首先你还没有和我家少爷亲自接触的资格,再一个,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我们都不在意,最后,你是再纠缠下去,就真不客气了。
一句话,可以说是下了最后通牒。
凌少爷目光一闪,笑了,整个京城,能和他说这种话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下人的身份。
什么时候自己凌少爷的牌面沦落到这种层次了?
恼羞成怒?硬闯?不存在的,他还没那么弱智,都不待和对方说第二句话,直接转身,道:“给我在那边准备一桌席面,等下待客之用”
说着,他朝着不远处的一处凉亭走去。
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了,事情没完,但却没必要和你一个下人墨迹,作为礼节,咱不会行那失礼丢脸事情,那么我准备一桌席面等里面的人出来总行了吧,到时是朋友还是其他就另说了。
他的话没人敢违背,很快操办起来,一桌席面一盏茶的功夫准备完毕,凌少爷平静的等着。
反倒是月桂女娘局促不安,一切都因她而起,可她是无辜的,风尘女子,这种情况就是这般无奈。
本来月桂姑娘是想进去小院沟通一下化解一番的,毕竟武轻眉点了她,她有资格进院子,只是闹成现在这样,她的身份已经不够了。
留在凌少爷这边,自知没资格插手的月桂姑娘,在遵循凌少爷的同意后,让丫鬟带来了一件古琴,琴音袅袅,却分完凄婉。
我本风尘女,命运多坎坷,一朝强颜笑,人生不由己,若得羽翼身,白云逐天涯,无有红尘绕,此生多自由……
远处,百花阁的中高层都相继赶来,甚至连百花阁老板都匆匆赶来了,可却被凌少爷的人拦住,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事儿发展到现在,没完,具体会如何,还得凌少爷与那院子里的主人接触过才知道。
此时尚且平静,可明眼人都知道平静之下酝酿着什么样的风暴,或许那风暴最终会消弭于无形,或许风暴会席卷无数人!
依旧在这平静之下,不知多少人已经活动起来,不说其他,单单是百花阁出了这样的事情,热得凌少爷不快,总是要想办法化解的,就看有没有那样的能耐了。
凌少爷为什么这么牛?不给百花阁面子,还在大离京城几乎没有关系不好的,实在是来头够大,大到任何人都得掂量一二的程度,若非迫不得已,大离皇室成员都不会轻易得罪……
所以说来可笑,你这么大的来头何必为难一个风尘女子,然而到了他这样的高度,要的就是一个牌面嘛,面子不面子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就想交个朋友,就看那‘朋友’够不够资格结交了!
院子外闹出这样的动静,其实并不大,但也影响到了里面云景和武轻眉的交流,然后本该把酒言欢的一次攀谈在云景有意之下结束。
暗中已经有很多人在关注这个地方,平静之下每个人都感到气氛无比紧张,到底会演变成石破天惊还是风平浪静?
风平浪静自然是最好的,无伤大雅,谁都希望朝着那个方向发展,可是真的会那样吗?
然后那武轻眉护卫守着连凌少爷都进不去的小院门内传来了交谈之声,里面的人出来了。
云景与武轻眉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百花阁的头牌玉兰姑娘落后两个身位跟着。
很多观望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禁心头一动,原来只是两个年轻人,他们能应付得了凌少爷吗?
咦,居然是玉兰姑娘作陪!
她那是什么眼神,看其中一个少年宛如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似得,什么时候玉兰姑娘变成这样了?莫不是玉兰姑娘已经被折服?怎么可能,万一是真的呢,那得多少人心碎?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只要别烧到自己身上就好。
武轻眉的护卫至始至终都没有在意凌少爷等人的举动,只要不在这里叽叽歪歪就好。
“云兄弟,今日相谈甚换,只是一别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次促膝长谈”,走出的武轻眉有些意犹未尽道。
若是没有扫兴之人,说不定接下来双方还能坐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已经见识到云景的学问和才华,武轻眉是真心想和云景深交,目前的话,她倒是不图什么也不带什么目的。
云景平静道“能认识武兄也是在下的荣幸,来日方长”
“说的也是,以后有的是时间,若是云兄弟有空,可直接去听雨楼寻我”,武轻眉点点头道,关于周围的情况以及不远处的凌少爷等人并未多关注一眼。
云景也没在意周围的情况,平静道:“有时间定会去叨扰”
虽然是客套话,可抛开其他不谈,云景也乐得多交一个朋友。
边上玉兰姑娘权衡一番忍不住开口道:“云公子,还有我,可别望了玉兰哦,若下次再来百花阁,定要让人通知一声,玉兰定备薄酒相迎”
云景回头看向她说:“下次一定”
武轻眉笑了笑打趣道:“云兄弟好福气,为兄来大离京城虽然时日无多,却也听说过玉兰姑娘的美名,却是不曾听过她主动邀请过谁,你这已经是入幕之宾的待遇了啊”
闻言云景还没什么,玉兰姑娘却是脸颊微红,小心翼翼看了云景一眼柔声道:“武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哪儿来那样的荣幸”
这是没拒绝?
云景:“……”
咱可不是来撩妹的好吧,玉兰姑娘你不对劲啊,是不是馋我?云景心头嘀咕道。
武轻眉却是看向云景道:“云兄弟听到了吧,可不要辜负了佳人一番美意哦”
“武兄说笑了……”
他们有说有笑往百花阁外走去,几句话的功夫就靠近凌少爷那边了,他选的位置是云景他们离开的必经之路。
凌少爷不相信门口的事情云景他们在院子里不知道,此时他们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
一个眼神过去,他的下人顿时会意,快步走向云景他们。
然后云景他们前面就凌少爷的人拦住了。
拦路之人倒也没有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反倒是很客气的站在侧边恭敬行礼道:“两位公子请留步,我家少爷略备薄酒,想请两位过去一叙,不知可否赏脸?”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笑脸相迎,让人挑不出毛病也生不出恶感。
本来和云景交流得好好的,却被人扫兴打扰,武轻眉心中虽然对凌少爷没有多少恶感,却也没兴趣知道对方是谁,更别说仅凭对方一句话就‘移驾’过去了。
作为一国之君,真当什么人都请得动她?
面对凌少爷下人的邀请,她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就平静道:“抱歉,还有事情未曾处理,你家少爷的美意恐怕只能辜负了”
听到这话,行礼动作未曾撤下的凌少爷属下目光一闪,就他所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接拒绝自己少爷邀请之人,而且是一点余地都不留那种!
云景看了凌少爷那边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武轻眉不知道,但云景却是将整个过程都了然于心的,凌少爷为难一个风尘女子,虽然表现得风度翩翩,但实则绵里藏针强硬得很,到现在还转移目标不依不饶。
老实说,对这种人云景谈不上什么好感,却也说不上什么恶感,毕竟目前为止双方并没有什么恩怨。
心中没有过去的兴趣,云景对凌少爷的下人客气道:“替我谢过你家少爷,实在是天色不早抽不开身,在此只能说声抱歉了”
目光一闪,凌少爷的下人表面不为所动,微微点头道:“两位公子的意思在下会转达的,打扰了”
说完,他后退两步,旋即转身走向凌少爷那边,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对方不应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至于后续,谁知道呢,就看凌少爷的心情了。
拦路之人离去,云景他们继续向前走。
玉兰姑娘看向凌少爷方向,远远的行了个礼算是打过招呼,旋即却是想了想快步上前,来到云景身后语气复杂道:“云公子,那位凌少爷姓邓,名邓子凌,他太爷爷乃邓夫子,此番相请,你们没有应邀,了他的面子,恐怕……”
听闻此言,武轻眉都忍不住微微看了那边的邓子凌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有这样的来头,难怪整个百花阁都拿他没办法。
但也仅限于成了,莫说邓子凌的太爷爷是神话境的夫子,就是邓夫子亲自当面,武轻眉作为一国之君亦不会怯场。
此时武轻眉反而看向云景挤眉弄眼的打趣道:“云兄弟,最难消受美人恩呐,玉兰姑娘这是在担心你呢,为了你,她可是冒着得罪那邓子凌的风险提醒你,可要念着人家的这份情谊”
明眼人都知道,邓子凌主动邀请,云景他们拒绝那是扫对方面子的事情,后续对方有什么动作姑且不论,而玉兰姑娘作为一个风尘女子,主动提醒,这本就是得罪人的事情,说白了她是向着云景这边的,让人家邓子凌怎么想?
别看玉兰姑娘修为不弱,在百花阁乃至整个大离京城风光无限,可若邓子凌真要针对她,估计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人家也是有着神话境夫子的太爷爷啊,这等身份,有的是人捧臭脚,是个人若没必要都不会去轻易得罪邓子凌的。
邓夫子居然是那邓子凌的太爷爷?这点倒是让云景有些意外,毕竟和邓夫子几次接触下来,压根就没有了解过对方的家室情况。
知道了对方身份,云景也并未在意,毕竟自己和邓夫子关系还是挺不错的,搞不好邓子凌仗着身份针对自己的话,邓夫子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毕竟邓子凌和邓夫子隔了好几辈,而且估摸着邓子凌也不是邓家的独苗,所以问题不大。
心念闪烁,毕竟人家玉兰姑娘也是一番好意,云景想了想看着她问:“这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玉兰姑娘明知云景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礼尚往来关心一句罢了,却依旧甜甜笑道:“云公子放心,邓公子想来还不至于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云景也就不纠结了,想来玉兰姑娘多少还是有些人脉的,邓子凌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儿针对她,估摸着丢不起那人,不过还是顺意说了一句:“如此就好,如果需要帮忙的话,玉兰姑娘大可支会一声,力所能及,再下也能尽一点绵薄之力”
这还真的是很顺义的一句话,毕竟云景又不经常待在京城,估计到时候玉兰姑娘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他。
大家萍水相逢一场罢了,朋友都算不上,云景自然不可能大包大揽许下什么承诺。
玉兰并不怀疑若是邓子凌针对自己云景能尽倒‘绵薄之力’,毕竟以云景这一届四大才子之一‘画君’的名头,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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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没有对自己不闻不问,这让玉兰心头很是开心,她不怎么担心自己,反倒是为云景担心,道:“云公子,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尽量和邓公子化解这一丝不快的好,没必要闹得不愉快的”
“多谢玉兰姑娘,我明白,放心”,云景平静道,他心头明白得很,抛开自身不谈,邓子凌有一个神话境太爷爷又如何,夫子的存在更多的是象征意义,这种小事儿人家都不待搭理的,年轻人的事情,若是闹到老人家那里去,倒霉的只会是邓子凌,大嘴巴子抽不死你,丢人玩意。
“啧啧,人家玉兰姑娘心心念念都是云兄弟,要我说啊,云兄弟你干脆也别走了,直接去她哪儿吧,才子佳人,一番佳话就在眼前呢”,武轻眉在边上打趣道。
玉兰脸颊一红,她倒是乐意之极,可惜,有着自知之明的她明白,自己高攀不起的。
武轻眉笑得云景有一位神话境高人把毕生心血都留给了他,是以云景不惧邓子凌的身份她一点都不意外,这会儿还有心情打趣。
反倒是云景有些好奇武轻眉的来历了,毕竟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将邓子凌放在眼中!
所以这外国大姐到底啥来头?
云景忍不住问:“武兄,你就没担心过自己?”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等远道而来是客,与大离文人交流而来,那邓子凌若是敢乱来,我等背后可是站着一个国家呢”,武轻眉笑道。
云景一想也是,哪怕是这古代社会,国与国之间也是有外交关系的,若是闹出外交事件,朝廷方面不可能坐视不理,于是也不去纠结了。
不到逼不得已的程度,武轻眉肯定不会暴露真实身份的,就这点小事儿,若真闹出事端,外交官处理绰绰有余了。
所以啊,在常人看来,得罪了邓子凌可谓天塌下来的事情,然而对于云景他们来说,也就屁大点事情。
眼看云景他们都要走远了,那边凉亭内的邓子凌至始至终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养气功夫不可谓不了得,丝毫没有被扫了面子的意思。
慢慢饮下一杯酒,他却是主动冲着云景他们方向开口道:“玉兰姑娘,难得见你一面,可否有幸请你过来小坐?”
他此言一出,暗中观望的很多人都知道,这邓子凌是真的生气了!
没有用那种低级手段去针对云景他们,而是通过玉兰姑娘找借口。
此地可是青楼啊,玉兰刚刚陪完云景他们,人都还没走呢,若是就来到了他这边,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了!
……
第五百零三章 高估他了
在青楼这样的环境,有着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潜规则,那就是踏足青楼后,点了那个女子作陪,一旦该女子前来作陪,然后在客人离开青楼大门之前,点的女子都是陪侍。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若是有人将本应陪着自己的女子叫走,这是一件无比侮辱人的事情,其侮辱程度,和被女人背叛以及当面戴帽子没什么区别!
但凡还要点脸的人都不能忍!
若是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受侮辱的人以后也不用混了,因为根本没脸见人。
通常情况下,没有人会无端端去得罪一个人行这‘横刀夺爱’的举动,毕竟那等同于直接与人翻脸。
然而邓子凌偏偏就这样做了。
他傻吗?当然不傻,而且很聪明,那句话的时间卡得很微妙,处在云景他们将走欲走的时候,若是上纲上线,压根挑不出毛病来,毕竟本来都要走了,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在侮辱人。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接不接?
你若走,看似没什么,但却会被人看不起,连自己的陪侍被人夺走都无动于衷,以后怎么做人?然而留下?那就上了邓子凌的当,因为留下,就代表这接了他出的招,不论接下来如何,对方必定有的是后手准备着。
不得不说,这邓子凌真心有点难搞,不是那种脑残纨绔,手段相当高明。
他没有直接开口问云景与之起冲突,而是将苗头对准玉兰姑娘,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不得不说,读书人玩起手段来,明明堂堂正正,可就是足以恶心死个人。
当邓子凌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玉兰姑娘脸色一变,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好死不死,对方居然卡在这个时间点。
如果云景已经离去,就不存在其他事情了,如果云景他们还没走,邓子凌说这话就显得有些下作,可偏偏就在这将走没走的关键点。
本来玉兰姑娘作为百花阁的头牌,什么场面没见过,早就游刃有余了,可此时问题不一样,实在是邓子凌的身份太特殊了,特殊到她寻常周旋手段都没用。
接下来的玉兰姑娘的回答是关键,她若拒绝邓子凌,给云景他们足够的面子,邓子凌现在恶心人的想法自然也就落空了,可那样一来,自己将承受邓子凌怎样的后手?
这些都是其次,明显邓子凌是在针对云景他们,哪怕此时玉兰姑娘站在云景他们这边,实际上云景他们都无法置身事外了,一旦离去,将玉兰姑娘留下任由邓子凌摆布,那将如何自处?
玉兰心头快速思索解决之法,可一时之间根本就想不到如何破局,实在是那邓子凌手段太过高明,让人防不胜防。
云景迈出去的脚步微微一顿,旋即轻轻的收了回来,一脸平静的他差点翻白眼,心道一声无聊。
果然呐,青楼这种地方就特么容易出事儿,起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如何应对。
‘无聊归无聊,但不得不说真心有点膈应人呢’
心念闪烁,收回脚步的云景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玉兰姑娘,看向她,自然不是作为一个大男人的云景要把当下的局面丢给人家女孩子,而是仅仅想她要一个态度。
玉兰姑娘接下来的态度,会让云景对当下局面做出不同的应对方式,而且其实玉兰姑娘的态度并不重要,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她的事情了不是么。
边上的武轻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之前月桂的事情她都还没讨个说法呢,现在又闹幺蛾子?
本来武轻眉是不在意的,甚至都没放在心上,后续自然有下人来要个说法,现在么,邓子凌飞要跳出来找不自在?
作为一国之君,武轻眉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只要她想,有无数种方法玩死邓子凌!
留意到武轻眉的神色,云景看向她微微摇头笑道:“武兄稍安勿躁,你来者是客,这样的小事儿就让我解决吧,若是闹得不愉快,反倒显得我大离失礼了”
倒不是云景想要把武轻眉摘出去,实在是她作为一个外国人,总不能把这种问题丢给她吧,若真那样,会被人看轻,接下来也就别说做朋友之类了,自己都会不好意思的。
武轻眉眼中冷意一闪即逝,平静点点头笑道:“也好”
仅仅两个字的回答,除了相信云景能把问题处理好之外,还传达了一个意思,问题不大,云兄弟若是为难还有我呢。
周围明里暗里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里,怀揣着各种心态等着云景他们的反应,打打杀杀那是最低级的处理方式,会被人嗤之以鼻的。
这种事情若是都需要动手的地步,那一个人得多无能?
重新收回视线,云景依旧平静的看着玉兰姑娘,等着她的态度。
不远处邓子凌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一脸饶有兴致,不管云景他们这边反应如何,都将落入他布置的圈套之中!
玉兰姑娘此时心念急转,作为内心来说,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邓子凌,可不能那样做,而且也做不到。
看了看云景平静清澈的目光,余光又看了看邓子凌方向,玉兰姑娘展颜一笑,微微转身,冲着邓子凌方向盈盈行礼道:“玉兰今日有些乏了,邓公子且歇着,小女子去送送云公子他们就回去休息了”
说完,玉兰姑娘毫不犹豫的回头,看着云景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直接拒绝了邓子凌,玉兰姑娘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也大概明白自己将要迎接什么,更没想过依靠云景帮自己解围,已经做好了独自面对的准备,她不后悔。
人活在这世上,纵使以后将要面对刀山火海,可若连眼下这片刻都不能顺心,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玉兰姑娘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让无数暗中观望的人吃惊不已,她居然拒绝了?
难倒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怎么敢!
此时武轻眉轻轻看了玉兰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仅此而已罢了,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她的任何决定,站在武轻眉这样的高度,其实都不重要不是么。
云景的目光始终都很平静清澈,在玉兰姑娘做出回应之后,笑了笑给她一个安心的表情,然后回头,看向邓子凌所在之处,轻轻点头,然后转身继续向前。
既然玉兰姑娘已经站在自己这边,那么接下来任何事情都不关她的事了,她用自己接下来未知的命运做出这样的回应,那么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还是要有的。
凉亭中,月桂姑娘轻轻咬着嘴唇,双目中隐有泪光闪烁,聪明的她知道,眼下这平静的交锋,实则隐藏着狂风暴雨,可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
她和玉兰姑娘的关系不错,甚至都能想到玉兰姑娘接下来凄惨的命运,可自己能做什么呢?如果交出自己未来的命运,能否求邓子凌放过玉兰?
看向边上的邓子凌,玉兰想开口说什么,可邓子凌一个平静的眼神,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之前玉兰姑娘的回答,邓子凌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始终平静,甚至眼中还闪过一丝笑意,就连云景回头对视他都点头示意呢。
邓子凌知道云景那个眼神什么意思,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他云景接着就是。
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小家伙,似乎有点意思?属下居然查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啧,管他呢,不过就一小少年罢了,不足为虑,轻易就能玩死你!
看着云景他们再度迈步的背影,到这里举杯慢慢饮下一口酒,然后笑道:“玉兰姑娘你且去好好休息,等下我就帮你赎身”
说完,邓子凌收回目光不再看那边,仅此一句话就足够了。
你不是拒绝我么,那我给你赎身好了,百花阁敢不放入?
从内心来说,邓子凌并未将玉兰姑娘太过当会事儿,说那句话,才是他真正的动真格出招了,你们如何应对我这堂堂正正的阳谋?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辣,他要给玉兰赎身,百花阁敢拒绝?到时候玉兰成为了他邓子凌随意摆弄的玩物,此时玉兰的拒绝也好还是站在云景他们那边也罢,一切都只是笑话,比之前他邀请玉兰姑娘过来更恶心人一万倍!
周围暗中观望的人,听到邓子凌那句话后无不为之侧目,仅仅一句话,太刁钻了,让人防不胜防,不愧是邓家之人,这份心性,简直让人胆寒。
人们稍微一联想,就能想到邓子凌那句话之后隐藏着多少后手,不说其他,仅仅只是他为玉兰赎身这点,若云景想保玉兰,就落入了他的圈套,无数的针对将会接踵而至,让人应接不暇,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
云景他们拿什么和邓子凌周旋?他一句话亦或者一个态度,就有无数人围着他转,拿什么应付?
跟着云景他们离去的玉兰听到邓子凌的话浑身轻轻一颤,真意境的她都无法维持平静,可想而知邓子凌那句话给她带来多么巨大的压力。
瞬间恢复平静,玉兰什么都没说,她知道自己将是什么样的下场,已经做好自己面对的打算。
“安心,无事”,云景看着她笑道。
面对云景的笑容,玉兰顿时就平静下来了,云景的笑容似乎有魔力一般让人感到心安。
武轻眉此时开口提醒道:“云兄弟,那邓子凌明显等着我们落入圈套呢,若是我们极力阻止他为玉兰赎身,他必将有无数手段等着出招,而且,即使当我们应付下来阻止了他为玉兰赎身,更为险恶的招数依旧在等着我们,比如到了那个时候,为了玉兰闹得满城风雨,你将如何?总不能放任不管吧,然后为她赎身?这样做就更加落入邓子凌的圈套了,他必定会想方设法以这点做文章打击我等名声,各种腌臜套路不说都能想到,可若不给玉兰赎身,难倒要背上一个‘始乱终弃’的名声?”
玉兰闻言开口道:“两位公子不必为我感到纠结,玉兰还是有些积蓄的,可以自己为自己赎身,如此邓子凌的任何阴谋都将不攻自破”
“你想得太简单了,玉兰姑娘的身契在百花阁,仅此一点,你就身不由己”,武轻眉摇摇头道。
玉兰张了张嘴,顿时无言以对,而且此时也想明白了,纵使自己为了不给云景他们添麻烦死去,亦是没有丝毫意义,反而会害了云景他们。
还是那句话,聪明人使坏起来太特么恶心人了,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年轻人的事情,自然是要自己去处理的,若是去找家长搬后台之类的,首先自己就输了,那是无能的表现,只会惹来笑话。
云景也没想过把自己的丰功伟绩抖一点出来震住邓子凌,那多尬啊,而且很无聊。
实际上对云景来说,不管邓子凌接下来想玩什么阴谋诡计,只要对方还在规则范围内就没什么值得好担心的,当然,若是对方不守规矩,那应付起来就更简单了,希望他聪明点吧。
云景他们走得并不快,平静交流着慢慢远去。
“云兄弟,邓子凌已经出招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武轻眉好奇问。
她知道云景学识过人,还似乎有着一些非凡手段,但面对邓子凌这种人物布下的局,她是真心好奇云景如何破局。
眼下摆在他们面前的,是邓子凌为玉兰姑娘‘赎身’的问题,一旦玉兰落入邓子凌手中,不管后面再怎么样,可以说邓子凌都得逞了,其他的甚至后续将其宰掉都没有意义。
试想一下,人家玉兰姑娘之前都不顾一切的站在你这边了,却落入了对方手中,作为一个男人,还有什么脸见人?纵使被他杀了也洗刷不了这种屈辱!
面对这个问题,云景平静道:“什么都不用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武轻眉顿时就整不会了,一脸愕然,什么都不做就能破局?云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玉兰也是一脸不解,但她明白,并非云景就这么放弃了,云景这么说必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她选择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同时,玉兰心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另一边,云淡风轻的邓子凌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眼看云景他们就要彻底脱离视线了,他这才对边上的下人吩咐道:“去,把百花阁的东家带过来”
暗中关注的人们听到他这句话,顿时直搓牙花子,暗道这邓子凌当真了得,步步紧逼,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云景他们。
把百花阁的东家叫来,人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对方到来,就意味着玉兰的身契很快就要落入他的手中!
也就是说,当玉兰把云景他们送走后,再回来,就将成为邓子凌的人了,那时云景他们再做什么都没有意义,脸已经丢尽,捡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邓子凌吩咐下人的那句话,表明态度步步紧逼的同时,实际上也是说给云景他们听的,声音不大,但却恰好能让云景他们听到。
我又出招了,你接不接得住?
眼看都要彻底离开的云景,这会儿再一次停下了脚步,无声的笑了笑。
或许是受云景那平静的样子感染,玉兰此时居然一点都不紧张,哪怕自身命运接下来就将走向未知的火坑,她反而好奇问:“云公子笑什么?”
在同样好奇的武轻眉注视下,云景说:“我笑那邓子凌或许有些才华智慧,但并非真正的聪明人,高估他了,本来还以为他有什么高明手段呢,如今看来,太过无趣”
听闻此言,玉兰微微皱眉,实在是想不通云景什么意思。
反倒是武轻眉,思索片刻后便点头笑道:“的确,那邓子凌或许有些小聪明,不过当对手,还差了三分火候,太急了啊,无趣”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舒服,根本不需要说什么,一点就透。
云景之前说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破局,那是认真的,然而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当然是,因为根本没必要做什么。
并不难理解,毕竟只要邓子凌稍微谨慎一点,步子放缓一点,调查一下云景之后再出招,那时候他自己就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了,灰溜溜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也就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不愉快了,何必呢不是么。
武轻眉之前稍微调查过云景,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调查不到,那么反过来,以邓子凌的身份调查一下云景的话,能调查到什么?
什么都调查不到才是问题的关键,他若聪明一点就会自动收手,可他偏偏选择了急功近利,所以云景才说高估他了。
连调查都不调查一下就接连出招,太沉不住气了。
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些,武轻眉才认可了云景的说法,也想通了为什么云景说什么都不用做,没必要啊。
遇到一个不太聪明的对手,这还不随意拿捏?
“本来就没多大事儿,若是对方稍微聪明点,自己就会收手,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可偏偏急功近利,算了,直接把问题解决了吧,无聊得紧”,云景摇摇头笑道,旋即转身,直接走向邓子凌方向。
这种人吧,你若不直接把问题解决了,他后面就会给你搞出无数事情来,烦得很。
讲道理,云景心头有点哭笑不得,因为这是对方非要把智商拉到他那种水平嘛,那就这样吧,反正解决起来也很简单。
“对方不太聪明,可却要用对方的方式解决问题,云兄弟,真是难为你了”,武轻眉迈步跟上摇头无语道。
玉兰姑娘似懂非懂……,好吧,其实她这会儿有点糊涂,反正就觉得不明觉厉。
云公子他们还能有说有笑,看来问题不大,以往自己也觉得自己是聪明人呢,可如今看来,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自己啥也不是……
玉兰姑娘这会儿心头有点小纠结。
“云兄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都被对方拉到这种层次了,你总不会再说什么都不用做了吧?”武轻眉打趣道,心头也是在好奇,云景会通过什么办法直接一劳永逸的把问题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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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边走边说:“简单,武兄拭目以待即可”
“我猜猜看,云兄弟是想借助某个人敲打一下对方呢,还是稍微展露点本事让其投鼠忌器?亦或者威逼利诱一番?哈,人家太爷爷是神话境夫子呢,这些办法怕是不足以让他服气”武轻眉乐道。
撇撇嘴,云景道:“我才没那么无聊”,然后心中暗道不愧是女人,总归有点八卦之心。
那边邓子凌看到云景他们径直过来了,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心说上钩啦。
听到自己让百花阁东家过来,明白那时玉兰的命运就将由我掌控了,所以这是急了吗?
啧,之前我主动拜访,你们视而不见,现在你们过来,看我如何埋汰你们,虽然有些无聊,但是开心嘛,看你们到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心中这么想着,邓子凌轻轻一个眼神过去,然后迈步过来的云景他们就被人拦下了。
想过来阻拦我从百花阁东家手中买走玉兰,想啊,若是让我高兴了,不介意给你们一点机会,若是让我不开心,看我如何玩弄你们!
被邓子凌的护卫拦住了,云景他们一点都不意外,更多的则是好笑,这家伙心眼似乎不大,报复心很强呢。
一开始表现得还差强人意,现在么,平白让人看清三分。
有一个黑衣中年人快步走来,径直走向凉亭,并未被拦住,那是百花阁的东家。
见到这一幕,玉兰心头一紧,毕竟对方的出现关乎着自己的人生命运。
此时云景留意到,那个百花阁的东家在去往凉亭的时候,视线与武轻眉微微接触了一下,啧……
对此,云景心如明镜,知道即使自己不出面,那邓子凌也绝对没法给玉兰‘赎身’!
要说武轻眉和这百花阁没猫腻云景打死都不信,否则用屁股想都知道,作为百花阁的头牌,玉兰是随随便便就能叫来做陪的吗?
‘桑罗王朝的人……有点意思’。
收起跑偏的思绪,云景也知道邓子凌让人拦住自己用意何在,也没真正过去与对方当面接触的打算,早点完事儿自己还得赶远路呢。
第五百零四章 摆平
不要陷入别人的节奏之中,否则永远都只能处于被动,这是云景上辈子就知道的常识。
面对步步紧逼的邓子凌,不管他有着什么样的算计和后手,云景都没有在意,也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只需打乱他的节奏就好了。
一旦对方落入自己的节奏之中,那么还不是随意自己牵着鼻子走?
以邓子凌之前的表现来看,云景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嘿,我不和你玩,在你的棋盘外再开一局,你又如何应付呢。
当然,云景还没有无聊到和对方争个你死我活,只是想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而已,后续对方若再不依不饶,那时候就不必客气了!
云景是一个很不喜欢麻烦的人,后续自然也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隐患,所以今天之后邓子凌想要不依不饶大概率是没有丝毫机会的。
看向前面拦路的邓子凌护卫,在武轻眉好奇的注视下,云景拱手一礼笑道:“这位大哥,劳烦帮忙带句话给你家少爷,就说他的病,我能治”
那护卫还在琢磨着云景要如何应对自家少爷接下来接踵而至的针对呢,哪儿知云景莫名其妙的来了这样一句,以至于他居然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
旋即对方很快皱眉沉声道:“这位公子修得胡言,你可知道污蔑我家少爷的后果?”
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护卫心说你才有病吧,我家少爷好端端的,哪儿像有病的样子,莫不是面对我家少爷已经乱了方寸才说出这样的胡话?
也不怪对方会这么想,毕竟邓子凌什么家庭啊,有没有病还用你来说?即使有病,什么样的大夫请不来,轮得到你一个小小少年来治?
“这位大哥你只管把我的话带过去就可以了”,云景平静道。
对方看了云景一眼,不再说什么,转身就往邓子凌方向而去,面前是自家少爷和对方之间的博弈,作为下人,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话说回来,若非不是这样的场合,云景这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小小少年与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毕竟他是邓子凌的下人,对常人来说,身份地位岂是等闲。
云景与那护卫简单的两句对话声音并不大,但也足以让周围感官敏锐之人听到了。
暗中观望之人,有人心说云景这人莫不是脑子抽了吧,否则怎么会说出邓子凌有病这样的话来,还你能治呢。
不过依旧有人在琢磨,莫不是邓子凌真的有病?可压根没听说过啊,或许那少年真有过人之处吧,否则如何能来百花阁,面对邓子凌的步步紧逼也如此平静。
凉亭中,邓子凌已经和百花阁的东家见面稍微寒暄过了,然后他直接问:“我找你来的意思想来你已经清楚,就不多说了,玉兰姑娘的身契带来了吗?”
“自然是带来了的”,百花阁老板一脸和气生财的表情笑道。
点点头,邓子凌说:“给我吧,其他事情,等下有人和你们百花阁进行交涉”
他直接索要玉兰姑娘的身契,只要得到,就能最大限度的打云景他们的脸,至于价格流程乃至于有百花阁放不放人之类的压根就没想过,不是他盲目自信,而是身份带来的底气。
“好说”,百花阁老板笑道,旋即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玉兰姑娘的身契。
倒不是他真的怕了邓子凌从而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怪怪奉上玉兰的身契,实则已经得到了授意,什么都不用理会,配合就好。
若不是已经得到了授意,哪怕是邓子凌,想要轻飘飘的拿走玉兰姑娘的身契也不可能就这么随意。
这个时候,百花阁东家心中却在冷笑,玉兰姑娘的身契,你邓子凌接得住拿得稳么,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压断!
‘上头授意让我配合,只是那两位真的能应付得了邓子凌吗,这家伙可不是易于之辈,算了,不论如何,哪怕那两位公子玩脱,这邓子凌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后面再想办法挽回就是’,百花阁东家心头如是道。
他表面上是百花阁东家,在大离游走在权贵之中,可真实身份却是桑罗王朝安插在大离一枚重要棋子!
百花阁这样的地方,太好收集各种情报了。
国与国之间就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没什么好奇怪的。
玉兰姑娘的身契就在眼前,就在百花阁东家手中,邓子凌嘴角含笑伸手去拿,只要到手,接下来玉兰姑娘的命运就由他左右了,那时云景他们该如何自处?有点期待他们难看又无能狂怒的表情呢。
可偏偏这个时候,邓子凌‘恰好’听到了云景说的那句他有病且能治的话!
伸手的动作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异色,邓子凌赫然看向了云景那边,死死的盯着,呼吸都下意识絮乱了几下,忘了眼前唾手可得的玉兰身契。
他怎么知道我有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件事情全天下知道的不超出五个!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邓子凌首先想到的不是云景能不能治这种问题,而是涌现出了无尽的杀机。
在此之前,他只是想愚弄一下云景等人罢了,没想过杀不杀的问题,就跟戏耍一下蝼蚁似得,可此时,邓子凌真的动了杀意。
自己有病是真的,不管云景是真的知道还是胡说八道,那么他都要死,这件事情绝不能传扬出去!
可问题是,想杀对方容易,可眼下不行,毕竟对方身边高手太多了,自己这边处于劣势……
“凌少爷?”维持递交锦盒姿势的百花阁东家疑惑开口道,意思似乎在说我都拿出来了,你倒是接过去啊,愣着干啥。
云景那句话他也听到了,见此时邓子凌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暗道这邓子凌不会真有病吧?
他瞄了一眼手中的锦盒,暗道这也行?一句话,简单的几个字,邓子凌就麻了?
异样的反应邓子凌很快就调整好,伸出的手很随意的就收了回来,那姿态无比自然,他压根没看百花阁掌柜,而是对身边的下人道:“去,将对方请过来!”
请字他说的有些咬牙切齿,之前还让人拦路等着看对方笑话,这会儿却要请过来,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脸啊。
玉兰姑娘的身契?什么身契,没看到我有正事儿要招待‘客人’么。
边上百花阁掌柜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我都掏出来了,你倒是拿啊,现在这装聋作哑视而不见是几个意思?
那个过来传话之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被邓子凌眼神制止开口,然后就被其他人告知过去请云景等人过来……
得,你们都是大爷,折腾吧,心好累。
另一边,武轻眉好奇的看向云景小声问:“云兄弟,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云景点头道。
眉毛一挑,武轻眉也没怀疑,又问:“能治?”
“能”,云景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玉兰姑娘在边上好奇得紧,但却知道此时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心说邓子凌居然有病,这还真是稀奇,可到底是什么病呢?
武轻眉问出了玉兰心中的疑惑,问云景道:“云兄弟能具体说说吗?”
云景却摇头道:“武兄,具体我就不说了,大家知道有这么个事情就行,毕竟背后传扬他人事情不好”
“倒是为兄唐突了”,武轻眉点点头道,转而笑道:“云兄弟当真了得,仅仅一句话就破了当下局势,而且那邓子凌明显还乱了方寸,明显此时他都忘了自己之前的目的”
可不是,邓子凌明显急了,甚至都崩不住表面风度展露出了杀机,可想而知云景那句话的杀伤力对他有多大。
邓子凌有病是真的,并非云景胡编乱造,念力一扫,对方什么情况,比去医院做全面检查还来得清楚。
具体点说,邓子凌得的是一种无比社死的病,他的一颗腰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处于坏死状态,剩下的一颗也已经快要丧失正常功能了,勉强还能维持基本运转,云景明白,如果不是他的身家能随时调集各种资源,恐怕他那剩下的一颗腰子也早就步入坏死那颗一样的下场了!
这种病就见不得光,尤其是邓子凌那样的身份,一旦被人知道自己两颗腰子都不行了,那还有什么脸见人?
他是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听到云景说他有病反应才会那么大,连要通过玉兰来针对云景这茬都忘了。
通过邓子凌的身体情况,云景推测出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月桂这样一个风尘女子就闹到如今这样的程度了,有道是一个人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啊。
他的腰子不行,就会下意识的在意这方面,女人什么的他可以不在意,但要时时刻刻让自己显得像个‘正常人’。
本来一开始云景还在纳闷,有他那样的身份背景为何会因为月桂而小题大做,在明白对方身体情况后一下子就懂了。
他是在下意识掩盖自己的尴尬之处,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这样的心理问题吧。
腰子坏死这样的病能治吗?在这个手段超凡的世界,云景相信还是有很多人能治的,可邓子凌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大夫请不来?依旧还是那个状态,足以说明他的情况就不是寻常病症了,没能治好,如今只能尽量吊着在恶化边缘徘徊。
别人都治不好,云景能治吗?
答案是肯定的,换两颗就是了呗,毕竟这个世界的医学还没发展到器官移植这种程度。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世界有着器官遭到破坏,从而用特殊手段进行修复,可邓子凌还是那个样子,足以说明已经不是‘正常’手段能修复的了,必须移植,要不然等死吧……
看吧,这就是艺多不压身带来的好处,其他人面对当下的局面,恐怕会绞尽脑汁去想着如何应对邓子凌的针对疲于奔命,然而在云景这里,知道了对方弱点,不但让对方的后续动作不攻自破,更是反将一军,局面一下子就翻转过来了。
至于说对方想杀人灭口之类的就更不用担心了,越是这种低级手段应付起来就越轻松。
‘杀人灭口不存在的,接下来那家伙只会求我……’
仅仅片刻,那拦路的护卫去而复返,恭敬行礼道:“诸位,我家少爷请你们过去,还请赏脸”
这态度,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已经拿捏住了邓子凌,云景也没继续端着,反过来嘲讽打脸那没意义,心理方面云景早就过了那种无聊的年纪。
点点头,云景平静道:“请”
走向凉亭的时候,武轻眉看了身边的云景一眼,心说这才是做大事儿的人啊,不急不躁,面对困局从容应对,占据上风亦不会飘飘然。
在心底,一开始武轻眉只是有些好奇云景这个人罢了,此时此刻,她更是有些欣赏起云景来,有一点她自己也没意识到,长时间和云景近距离接触下来,居然一点都不排斥讨厌,就很自然……
云景他们来到凉亭,不管内心有多少想法,邓子凌表面上的风度还是要维持的,毕竟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主动起身相迎笑道:“几位请坐,在下邓子凌,想来你们应该知道我”
说话的时候,邓子凌并未多看边上的玉兰姑娘一眼,下意识的有些回避,就好像之前要给玉兰‘赎身’的不是他一样。
因为这个女子,从而导致自己心底最大的秘密暴露于人,他本能的在回避。
玉兰看着身前的云景,此时只觉他的背影无限高大,似乎只要站在他身后,一切狂风暴雨都将化作和风细雨,就连邓子凌这等人物带来的压力都烟消云散了。
女孩子的感官无疑是敏锐的,玉兰明显感觉到邓子凌不会在针对自己了,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见过邓公子,在下云景”,云景点点头行礼笑道,双方态度友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朋友见面的,哪儿有之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气氛?
武轻眉也正常行礼道:“桑罗王朝,武长空”
“原来是武公子,失敬失敬”,邓子凌看向武轻眉诧异道,毕竟这几天武轻眉在大离京城闹出的风波可不小,他的这句失敬可没有半点水分。
仅仅因为武轻眉,邓子凌就明白为什么他们有和自己叫板的底气,毕竟她是别国大才,事关国事外交!
稍微寒暄,邓子凌伸手一引道:“云公子,武公子,请坐”
玉兰很快调整好自己心态,对邓子凌行礼,但态度语气却有些疏离道:“见过邓公子”
微微点头,邓子凌没说什么,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云景他们身上。
双方落座,邓子凌似乎忘了之前主动邀请他们过来自己打自己脸的行为,看向云景笑道:“想见云公子你们一面可不容易,之前有心拜访结交却被拒之门外”
读书人相处都讲究一个含蓄,这只是开场白而已,总不能一来就摆明车马吧,那会让人觉得没有城府,而且邓子凌这句话也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心中的不快。
没兴趣和他在这里墨迹,云景这人恩怨分明,看着邓子凌直言道:“邓公子,之前在下的话你的人可曾带到?”
“云公子你什么意思!”邓子凌目光一凝道,未曾想云景如此直接,同时心中有底疑神疑鬼起来,云景如此淡定,莫不是真的知道点什么?
若是他真的知道自己那见不得光的病症,此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了,毕竟那不止是自己的脸面问题,还会让家里被人笑话,毕竟自己姓邓,提起自己的事情,人们就会联想到邓家,这是邓子凌绝不想看到的!
没在意对方目光多么凌厉,更没在意凉亭周围已经被封锁这里的谈话绝对传不出去一个字,云景直视对方说:“字面意思,很难理解吗?”
“哈哈,云公子说笑了,本公子好好的,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邓子凌目光一缓摇摇头笑道。
自己腰子有问题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承认。
云景不疾不徐道:“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能治,难倒我的话你的人没有传达清楚?”
“你……!”邓子凌怒视云景,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应对,实在是腰子的问题击中了他的痛点,早已让他乱了方寸。
深吸口气,他意有所指道:“云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想这个道理你是知道的吧?今天这事儿,你若不给个说法,真心让人很为难的,你说是么”
看,他急了他急了,看似不着痕迹的威胁,可明显底气不足啊。
“道理我懂,但在下说的是事实”,云景平静道。
目光一闪,邓子凌说:“云公子说我有病,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病?”
已经乱了方寸的邓子凌这番话可谓脱口而出,说白了就是还抱着侥幸心理,然而说出来他就有点后悔了。
这种事情是能轻易讨论的吗,万一是真的,为了自己的脸面,难倒要直接痛下杀手?能不能灭口先不说,那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啊,这不明摆着告诉他人自己真有隐疾了么。
云景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之恩,对方之前那么处心积虑的想针对自己恶心自己,那还给对方留什么面子?
于是开口道:“邓公子,有道是病不忌医,在下不才,略通医理,之前一眼就看出邓公子有疾在身,而且已经病入膏肓,再不进行治疗,不管如何努力维持都只会持续恶化,到时候别说基本生活,那可是真的会性命不保的,而我,能治!”
“你……!”目光一冷,到这里再度怒目而视,明知云景已经尽量留面子了,可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挣扎一下冷笑道:“我不懂云公子你在说什么,说我有病,简直一派胡言,一点根据都没有”
这已经连思绪都乱了啊,之前说高估都是抬举了。
心头好笑,云景道:“邓公子摸摸自己腰间,认真想想,再说我是不是在一派胡言”
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邓子凌脸色青白变换好不精彩,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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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么病啊?
边上的武轻眉和玉兰以及月桂都好奇得要死,可他们就不明说,但她们不得不承认的是,云景和邓子凌不友好,却也没有当众拆穿对方的痛处,为人方面,云景可谓无可挑剔。
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邓子凌的腰子情况寻便名医都看不好,所以御医都请来看过,就连他太爷爷邓长春看了都摇头。
此时他虽然恨不得亲手宰了云景,然而若是能不死,谁又想死?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正常人……
心念闪烁,邓子凌深吸口气道:“云公子真能治?”
“那是自然,读书人不骗读书人”,云景点头道。
虽然很难相信云景能治好自己,可目前已经是邓子凌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他紧张而忐忑道:“怎么治?”
看吧,只要关乎自身性命,再怎么样的身份都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而且越是邓子凌这样的身份就越是惜命。
之前还想方设法针对算计恶心云景的事情,邓子凌此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云景却是笑了,说:“慢来,邓公子你别急,你的病,我能治,而且能治好,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治?”
闻言邓子凌脸色一僵,这才反应过来双方根本不对付,人家凭什么帮自己治?
明知对方是在拿捏自己,可但凡有一线生机邓子凌都不会放过,他深吸口气道:“云公子要如何才能帮我治疗?条件你尽管提,我知道,之前我们有些不愉快,我真诚的给你道歉,而且云公子你放心,在下不是恩将仇报之人,只要你能帮我治好,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有再生之恩,必将铭记于心没齿难忘,这点我可以用我太爷爷的名义发誓!”
他为了活命也是拼了,不惜抬出邓夫子的名头,明显是认真的。
然而前提条件是云要能真的治好他,若治不好,那必将是不死不休!
对此,云景依旧平静,道:“邓公子你是聪明人,想要我帮你治疗,不是不行,那就要看你自己的诚意和表现了,在下自问算不上什么好人,可若能救人一命顺手而为却也不是太过吝啬,你大概还有两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内,就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了,在这段时间内,你大可通过你的能量去找任何人治疗,就看他们能不能治好,言尽于此,告辞”
该说的都说了,该拿捏的也拿捏了,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话音落下,云景微微点头示意,旋即起身转头就走。
看吧,都说他会反过来求我的。
之前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不是事儿,管你什么身份背景还是滔天能量,只要拿捏住你的致命要害,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至于会不会给对方真的治疗?谁知道呢,通过他接下来的表现看心情吧。
看着云景他们离去,邓子凌并未阻止,也说不出阻止的话来,将心比心,若是他站在云景的角度,自己绝对会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不得不说,邓子凌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楚的。
……
第五百零五章 花落谁家
凉亭中,邓子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的护卫大气都不敢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家少爷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很可能一句话就会出现石破天惊的局面。
月桂姑娘小心翼翼的陪着,不敢看他,平时风头无两的百花之一,这个时候却是一个孤立无助的弱女子,在邓子凌这样的人物面前,她的生命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片刻后,邓子凌看向还未离去的百花阁东家,目光闪烁道:“把玉兰姑娘的身契还给她,告诉她,她从今往后自由了”
“我替玉兰姑娘谢过凌少爷”,百花阁东家微微点头道,心头明白,这是邓子凌妥协了,主动做出让步,甚至可以说是在向云景示好。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这一刻邓子凌做了自己该做的,从这点可以看出,邓子凌也不是一味的强势,至少还能在某些时刻舍去一些脸面,当然,对这种人来说,他做了自己该做的,可若是最终结果不如意,那个时候会彻底爆发的!
邓子凌点点头道:“嗯”
“那在下就告辞了,凌少爷您吃好喝好”,百花阁东家躬身道,旋即拿走了玉兰姑娘的身契离去。
至始至终,那锦盒内代表玉兰姑娘命运的身契,邓子凌没有触碰一下。
待到百花阁东家走后,邓子凌对月桂姑娘说:“这里不需要你陪了”
“小女子告辞”,月桂姑娘识趣的离开。
最后,凉亭中就只剩下邓子凌和他的人了。
此时他对属下一连吩咐道:“去查一下那个云景,越详细越好,立刻,不过暂时尽量不要做出激怒他的举动,然后,派人密切监视武长空,仅仅监视就好了,我做了该做的,最后若是那云景做不到他所说的,他和武长空,我不喜欢有人再见过他们!”
“遵命”,邓子凌的贴身护卫点头道,心说这才是自家少爷的作风。
这些事情,贴身护卫自然不用去亲力亲为,吩咐一声其他人就是了,包括还玉兰姑娘自由这件事情的具体事宜。
调查云景,这是邓子凌在做两手准备,唯有清楚这个人,才能知道接下来如何具体去做才能让对方满意,毕竟他还指望云景治好他呢,什么都不清楚如何去做?当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云景却无法治好他的话,那就另说了。
至于监视‘武长空’,自然是因为之前对方也在了,具体如何‘安排’此人,依旧要取决于云景能否治好邓子凌。
这些都只是站在邓子凌的角度。
紧接着,邓子凌皱眉沉思片刻,吩咐道:“等下让人去问问我爷爷在什么地方”
“少爷,您的意思是?”贴身护卫不解。
邓子凌说:“我想让爷爷尽量安排一下见太爷爷一面!”
贴身护卫懂了,点点头表示立即安排下去。
邓子凌是邓长春的嫡系后代不假,但他这一辈并不止他一人,而且与邓长春隔了多代,想见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实际上邓长春活了几百岁,后代都延续十几近二十代了,对于隔了多代的后辈已经没有太大的亲情可言,邓子凌之所以还有机会见到,仅仅因为他的辈分高而已,还有几分香火情,若是再低两代,想见邓长春根本就是做梦,就如今他这辈分,还得看上面的爷爷能否安排呢,结果未知。
今天这事儿,很多人都看到了,对邓子凌来说,脸上的确不甚光彩,不过到底他身份不简单,想来没有多少人敢乱嚼舌根。
此时他的贴身护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少爷,您的身体……?”
“没事儿,别听那云景胡言乱语”,邓子凌笑道,自己的情况,纵使贴身护卫他也不会轻易透露实情。
紧接着,邓子凌见贴身护卫欲言又止,问:“你还想说什么?”
“少爷,之前,那云景来这里的时候,拿了一摞书,那些书上,小的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类似老祖的气息!”贴身护卫犹豫道。
邓子凌闻言心头一惊,沉声问:“当真?”
“不敢欺骗少爷,千真万确,您也知道,小的虽然身份低微,但跟着少爷,还是有幸在去年祭祖之时远远见过老祖一面的,感觉不会错”,贴身护卫认真点头道。
对此,邓子凌深吸口气,面色凝重说:“如此一来,无论如何也要见太爷爷一面了”
云景带着的书就有神话境的气息,知道这一点,邓子凌对接下来如何对待云景,就得再三斟酌了,如果能见到自家太爷爷邓长春,再有他老人家给点意见就更好。
只是有机会见到吗?毕竟隔了那么多代,而且还听说这段时间太爷爷有点忙……
另一边,云景他们走向百花阁门口,武轻眉笑道:“有点意外”
“嗯?”云景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武轻眉说:“本来以为,之前那样的情况,正常情况下都应该激烈一些,哪怕是大打出手都再正常不过,可云兄弟几句话的功夫,平平淡淡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这样不好吗?”云景无语道。
武轻眉笑了笑说:“好是好,但总觉得差了点意思,尤其是对那些旁观者来说,肯定会觉得不得劲的”
云景撇撇嘴,这都什么毛病啊,非要怼天怼地打生打死才舒服么?
几人来到百花阁门口,稍微寒暄一番就此分别,约定有机会再聚。
玉兰姑娘看着云景迈步缓缓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百花阁东家出现在她身边都没有什么反应。
此时百花阁东家将她的身契递给她说:“恭喜玉兰姑娘,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下意识接过关乎自身命运的身契,玉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反而说:“自由了么……,东家,不知我接下来能不能依旧住在百花阁,只是不再见客?”
眼角余光看了正在迈步离去的云景一眼,百花阁东家笑道:“当然可以,玉兰姑娘开心就好,你依旧住原来的小院吧,我等下吩咐下去,让人把名册上你那一页去掉”
“不用,我虽然不再见客,但还是有想见的人,名册上去掉我那一页,想见的人恐怕以为我不在这里了呢”,玉兰摇摇头道。
百花阁东家笑了笑了然道:“行,玉兰姑娘开心就好”
和云景分开后,武轻眉并未走远,留意道百花阁门口的情况,回头看了云景离去的方向一眼,心说搞不好还真能成就一番佳话呢。
风流才子,才子风流,总能得到美人青睐,啧……
心头这么想着,武轻眉却是知道,玉兰姑娘大概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以她的身份,是配不上云景的,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没啥好担心的……嗯?
“少爷,我们被人盯上了”,就在此时,武轻眉的护卫目光冷冽道。
收回莫名其妙的思绪,我们轻笑道:“不用在意,应该是邓子凌的人,没做出什么不利举动就当不存在好了”
“是!”
被盯上的不止是武轻眉,云景也是一样,同样没有在意,这种事情很正常,那邓子凌若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去才怪了。
盯梢的人手段虽然高明,但在云景这里可谓无所遁形,没有理会那些人,反倒是听到百花阁门口玉兰与东家的对话,云景心头琢磨着,以后没事儿尽量少去百花阁……
离开大离京城范围,来到偏僻之地,云景腾空而起,眨眼消失在了天边。
邓子凌派来暗中跟随之人:“……!!!”
目睹了云景横渡虚空离去的画面,几个先天境界的武者吓得肝胆俱裂,面面相窥每个人眼中都是惊骇之色,然后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立即转身离去,将这一消息尽快传递给邓子凌。
少爷啊,你针对的到底是什么存在,人家居然会飞,不是轻功,而是直接飞驰与云天之上,这等手段闻所未闻,你还是尽快收手吧,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真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云景已经横跨千山万水回到了清江城,询问了一下宋岩,自己不在的半天时间没什么事情,鉴于今天耽误得够久,于是静下心来学习。
京城一行,结交了女扮男装‘武长空’这个桑罗王朝的朋友,又和邓子凌起了点冲突,这些对于云景来说都只是小事儿,日常生活中的插曲罢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云景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看书学习备考,偶尔去巨蟒那边看看它的伤势恢复情况,白芷那边也去了几次,日子过得充实而平淡。
这半个月云景把从京城带来的书认真看完后也去了两次,把书籍放回原处又换了一些,不过这两次他都只是放书拿书,没花多少时间,也没再遇到武轻眉亦或者是邓子凌,那天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一样,诡异的平静。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距离举人试也越来越近,连带着清江城内的气氛都有些紧张起来,有志于举人科举的读书人都很少出门了,在积极备考。
这天云景在小院中穿着清凉的便装学习,他休息的空档,宋岩适时给他端来了一壶茶,同时放下三封信道:“少爷,这里有你的信”
“放下吧,等下看”,云景端起一杯茶水慢慢品尝道。
学习之后,精神饱满,饮一杯茶水,神清气爽。
宋岩则帮他整理书稿,开口闲聊道:“少爷,最近听说京城那边很热闹,北方三国共三十位俊杰出现在京城,四处找我大离学子交流,一时风头无两,压得我大离学子抬不起头来,大家都憋着一股气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学问这种东西,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实际上我大离学子也不是太差的,至少还是有一些人在某些方面是北方三国学子比不过的,只是这样的人不多,才被北方三国的人盖过了风头”,云景很中肯的说道。
宋岩点点头说:“也是,但毕竟是在我们大离地界上,被他国之人压一头,败多胜少,到底脸上无光”
“管他呢,北方三国学子不可能一直呆下去,总是会走的,随着时间过去,这些事情总会归于平淡,去岁北方三国战争失利,还不允许人家开心一下啊,大不了以后我大离学子北上把面子找回来就是,交流嘛,就得你来我往”,云景随意道。
知道自家少爷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宋岩转移话题说:“对了少爷,今年的四大才子之争已经落下帷幕了,不过因为发生了北方三国南下这档子事儿,四大才子的角逐都有些黯然神伤,没有以往那么让人津津乐道”
“已经结束了啊?说说看,四大才子都是些什么人?”云景稍微好奇道。
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宋岩说:“少爷,四大才子分别被四大学宫才俊摘得一个名头,分别是青牛学宫的陈一浩,得了诗君雅号,其次是争鸣学宫的夏沫,得了棋君雅号,然后是南山学宫的项文新,得了书君雅号,还有就是镜湖学宫的白墨,得了画君雅号,最后一位武君出自争鸣学宫,名叫方杰,先天初期的他在年轻一辈中实力超群,无人是其对手”
对于这样的结果,云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大离四大学宫执牛耳,他们分别囊括‘四大才子’的名头很正常,若被其他地方得去才叫意外。
其中争鸣学宫理念偏极端,一连摘得两个四大才子名号并不奇怪。
宋岩所说的这几个当届‘四大才子’云景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毕竟是一个圈子的,他们得到这样的雅号可谓实至名归。
诗君陈一浩是已故陈夫子的后人,家学渊源,也算争气,没给已故陈夫子丢脸。
棋君夏沫乃当朝皇子,拜师大离王朝的那位深居简出的黄夫子,身为皇子,善于布局,得到棋君雅号并不让人惊讶。
书君项文新,这人来头也不简单,他爹是当朝宰相!
还有画君白墨,他爷爷乃宫廷画师,武君方杰,其祖父乃掌控京城禁卫的大将军,武力超群一点都不奇怪。
从这就能看出来,优秀的学习资源都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以至于后辈也越发出色,由此可见,曾经云景的师父李秋,以一个小人物的身份获得四大才子之首,力压当代是何等震撼人心的事情,毕竟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资源,几乎全凭自己,连长公主都被吸引,足以可见他有多优秀。
至于四大才子有五个,这是惯例,毕竟武君只是附带,比不得琴棋书画四君子。
这些信息在脑海闪过,云景看向宋岩问:“你怎么一副古怪的表情?”
“少爷,实在是这一届的四大才子不同于往届,除了风头被北方三国学子压下去之外,就要数那画君白墨了,这个人憋屈得很,虽然是画君,但却名不符其实,大家公认的是另外一个人,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罢了,就连画君白墨自己都不承认是当届画君,可想而知他有多尴尬”,宋岩当即笑道。
闻言云景沉吟道:“的确挺尴尬的……”
那白墨明显是被赶鸭子上架,毕竟大家公认的那一位画君没出面,总不能空着吧,于是乎他就被顶上去了。
自己就是大家公认的那位画君,这种事情云景就不告诉宋岩了。
宋岩也没想那么多,而是道:“话说回来,本届四大才子之争,其中一位评委乃邓夫子,倒是没有人有异议”
“夫子钦点,谁敢有异议,纵使那白墨自觉名不符其实,也得捏着鼻子认”,云景点头道。
文人都是很惜面的,自己就是大家公认‘画君’这一点,云景并不会到处嚷嚷,就让它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淡去吧,一旦传开,让白墨如何自处?那简直就是结仇,没必要,等到下一届,这些事情也就不是事儿了。
自身的情况,知道的也就‘武长空’和玉兰,她们都是聪明人,肯定不会乱说话的,到现在四大才子都落下帷幕了,也没有自己的消息传出,不用猜都知道她们守口如瓶。
提起邓夫子云景就想到了邓子凌,那天的事情之后就没了后续,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也没太放在心上。
四大才子之争已经落下帷幕,云景猜恐怕北方三国南下的学子也应该要回去了,于是决定抽个时间去一趟京城和‘武长空’告个别,不过暂时不急,过两天再说,上次去拿的书还没看完。
稍微闲聊后,宋岩知趣的走开没有打扰云景。
然后云景才看向宋岩带来的三封信。
第一封信是家里寄来的,展开后,云景一看字迹,翻了个白眼,明显是自家小老弟云冬写的。
“这臭小子,一点长进都没有,写的字跟狗爬似得,明显我走后就放飞自我了,回去后得管管”
心头嘀咕,云景慢慢浏览内容。
信上,云冬先是以自己的口吻关心了云景这个大哥一下,明显很敷衍,关于他自己的情况则是只字未提,然后他又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总之就是一切安好。
信上还说娘亲已经去给爷爷他们扫墓回来了,一路平安。
其次是爷爷的口吻,让云景不要担心家里,学业为重,不要分心,家里一切都好,也不要有压力,考成什么样家里都开心。
江素素则在信中表达了对儿子的思念,嘘寒问暖字字传情,那种当母亲的对儿子出门在外的不放心表达得淋漓尽致,以至于云景都有立即回家一趟的冲动,但没那么去做,回去肯定会被娘亲提着棍子撵出来,考试就好好考试,回家干啥,不打你打谁?
至于父亲云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云景好好考,争取整个功名回去,让他也能显摆显摆,还说如果云景考上举人,家里大摆三天宴席。
好吧,老爹云山就是这样的性格,一辈子农民的他没啥见识,期望儿子光宗耀祖,大大咧咧也没什么坏心眼,儿子长脸还不允许使劲乐呵啊。
这封信云景看得很慢,字字句句认真读。
有家真好,到哪儿都有人记挂着关心着,纵使千万里,有家,便得心安。
看完后,云景把信收好,提笔书写回信,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情况,让家里不要担心,自己考完就回去,努力考个功名光宗耀祖。
写好,墨迹干后,等下让宋岩寄回去。
然后云景翻开第二封信,这是师父寄来的,信上说他已经走马上任站稳脚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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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云景这个徒弟,李秋明显没什么好避讳的,信中直言上任州府的官员,对于他的到来一开始阳奉阴违,被他施展手段狠狠整治了一番才老实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句话,新官上任三把火!
明显李秋那三把火烧得不错。
除了自己的近况外,李秋还根据自己的情况阐述为官之道,对于云景这个徒弟,他真的是尽心尽责,纵使不能在身边耳提面授,亦通过书信教导云景。
授业恩师,宛如再生父母,这句话在李秋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恐怕他对自家孩子都没这么上心的。
最后,李秋在信中表示,他已经得知云景要参加今年的举人科举了,让云景好好考,对云景的期望很大,若是考不好,当师父的,李秋可不会轻易放过云景!
这就是师父,和家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所谓严师出高徒,一点都不假。
看完后,云景依旧提笔给师父回信,对于自家师父,没什么好隐瞒的,云景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描述了一遍,包括福安大尊,异兽巨蟒,京城发生的事情等等。
告诉师父这些,云景也是有着请教自家师父的意思,李秋毕竟是师父,站在他的角度分析,能帮云景找出不足之处,以后方便加以改正。
最后云景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考,不会让师父失望,旋即收笔。
前两封信处理好,云景看向第三封信,让他意外的是,第三封信居然是踏足逍遥境后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刘能写来的!
……
第五百零六章 有些人就喜欢作
自从当初大江王朝境内那一战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了,刘夫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地址的?
看着手中的信,云景很快就不纠结了,人家都踏足逍遥境了,手段可谓通天,想知道自己在哪儿还不简单,与其琢磨这个,还不如看看他说了啥。
逍遥境,都跑去镇守人族疆域对抗异域生物了,刘夫子居然会给自己专门来信,云景着实惊讶又好奇。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折好的白纸,展开后,云景一度陷入沉默。
白纸上,没有任何署名,只有漆黑的墨迹写着两个大字。
无聊!
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一下,云景又翻来覆去的观察信纸,再也没有多余的一个字了。
“好吧,这的确是刘夫子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专门给我写信来,就为了告诉我他很无聊?”
看着信上的内容云景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然后他又在琢磨,真有那么无聊?镇守人族疆域对抗异族生物,不应该时时刻刻精神紧绷的吗,不说一天干几架,总归三天两头干架才正常吧,那怎么会无聊呢?
不知道具体情况,云景也搞不懂,而且也不知道刘夫子他老人家在什么地方,这连回信都不知道怎么回。
就在云景准备把这封信丢一边不管的时候,哪儿知那张信纸凭空飞了起来,然后绽放柔和的白光,光影闪烁间,刘夫子那不修边幅的形象就出现在了云景面前。
云景:“……”
出现在眼前的刘能明显不是他自己,因为是半透明的,是通过某种云景不知道的手段将他的形象展现了出来。
“刘老先生?”云景尝试和对方对话。
然而这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对方明显是通过这种方式单方面传递信息,根本做不到真正的对话交流。
此时当刘能的形象呈现出来后,他挠了挠咯吱窝自顾自的说道:“小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这是老夫最近新琢磨出来的手段,怎么样,神奇吧,有没有被吓到?”
看着他那嘚瑟的样子,云景想了想一拳打了过去,没啥用,拳头直接穿透了他的身躯,根本就是一个有形无质的影像。
云景只是做个试验而已,倒不是真看不惯他嘚瑟的样子,同时心头嘀咕,这怕不是对方自己琢磨出来的手段,搞不好是和其他逍遥境交流后死乞白赖学来的。
刘能的影像继续说道:“可惜啊,这只是我传递过来的一段信息,无法做到和你交流,否则就能看到你吃惊的样子了,那估计一定很好玩,毕竟你小子一直都表现得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点都不像你那个年纪的少年”
“我没惊讶,你们这种层次,就是当面下个崽我都不觉得奇怪”,明知对方听不到,云景还是忍不住怼了一句。
接着对方又道:“其实啊小景,那两个字是我骗你的,如今一点都不无聊,老好玩了,每天都能见识到新花样,可惜你看不到,不过啊,有点让我郁闷的是,那些老家伙欺负新人,让我负责一个地方后就自己跑去玩儿了,人都找求不到,一开始和我交接之人都没交代清楚就跑,整得我手忙脚乱了一段时间……嗯,希望没出纰漏,哈哈,应该不会的……”
所以欺负新人这种事情哪儿都存在的吗?
你还没出纰漏呢,年初那段时间所谓的圣虫圣主指不定就是你的疏漏才跑来的,你那一点都不自信的样子直接出卖了自己的心虚好吧。
云景此时心头不知道有多少老槽想吐。
“咱也算是忘年交了,很多东西暂时不能告诉你,你还太小,总之啊,你也别担心我,我在这边好得很……”
我没担心你!
“你要快点成长起来啊,我相信你,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到达当初我和你分开那种层次,二十年够不够?就这么说定了!”
不是,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还是你太看不起你自己?让我二十年踏足逍遥境,你老人家也真敢想。
“当你成长到我这个层次的时候,到时候我就去接你,让你来接我的班,那样我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玩的事情啦”
呵呵,狐狸尾巴露出了了吧,想让我早点成长起来是假,分明就是想拉壮丁顶替你自己跑去逍遥自在。
你可拉倒吧,不说二十年后自己能不能成长到逍遥境,那个时候我才不到四十,年纪轻轻我大好人生不享受跑去你哪儿顶班?你想多了吧你。
“好啦,就说这些吧,记得我们二十年的约定啊,我看好你,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很麻烦,还有一些禁忌,以后就不常联系你了,我如今没法顾及大离,那里……算了,你还小,也轮不到你来操心,有那些老家伙顶着呢,你就好好享受你的人生吧,就这样,等你成长起来那天,搞快点啊……,哦对,差点忘了正事儿”
话说到这里,刘能一副才想起什么的样子。
看到他这样,云景明知这只是地方不知道多久前留下的影像,却依旧感觉到了刘能是多么的不靠谱。
你都说是正事儿了,还有差点搞忘的?
在云景无语的注视下,刘能在怀中掏了掏,明明只是一段影像的他,愣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真实的玉盒子,看得云景那是一愣一愣的。
从虚无的影像中拿出真实的物品,这是什么手段?
把不大的玉盒递给云景,刘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惊讶,笑道:“小景,是不是很惊讶,呵呵,其实也就不值一提的小手段罢了,从其他地方学的,名为小洞天术,可以在须弥介子间存放东西,很是方便,不过放不了太大的东西,类似神奇的小手段在我这里多得很,以后你来了就知道了”
“你看看我,人老了就是话多,诺,这里面是一枚人元果,我费了不小的功夫才得到,它主要功效是增寿,吃下后能让人增寿百载,你帮我转交给老邓一下,他时间不多了,很需要这东西,就让他再为大离操心百多年吧,有着百年时间,兴许他还有机会更近一步,如果不能,哎……,反正这东西我用不着,你估计也用不着这玩意,就不给你了”
说着,刘能还顺便科普了一下这人元过,道:“这人元果增寿,其实本质上也是吃下后改善体质,体质好了寿命自然就长了,然后我们那个地方的人把这玩意琢磨透了,人族体质一生最多只能吃一颗,多了就是致命剧毒,你大概也懂,改善体质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哪儿能接二连三不是,嗯,这下我是真的说完了,就这样,记得我们的约定啊”
话音落下,刘能的形象闪烁间化作光点消失不见,云景下意识接过随着他影像消失而往地上掉落的玉盒。
鬼才和你有约定,云景撇嘴不已。
然后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盒,心头也是惊讶无比,世间居然有这种神奇的果子,服下后能让人增寿百年!
“人元果,增加寿命的宝物,想要得到,绝非刘夫子所说废一番功夫那么简单,指不定付出了多大代价,看来他还是放不下大离的,不惜把这种东西弄来给邓夫子增寿使其再照顾大离百年”
心念闪烁,云景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他们不懂武道,没法通过练武改善体质增长寿命,纵使有灵气滋养,最多百年后生命依旧要逐渐衰退。
而今知道了人元果这种东西……
“有家人在,家才是完整的,百年后,我不希望回家呼唤娘亲家人无人应答,如今说这些还早,不过将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为家人寻来人元果,那便能和家人多相处百年时光,除此之外,必定还有其他的延寿之法!”
云景心头有了想法,哪怕他自己都知道世间不存在长生不死之人,但若能让家人多活一些时间,他愿意为此而努力。
家人在,家才在……
收起思绪,云景同时心头也在感叹,刘夫子到底是走了,可以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已经超脱尘世,尘世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了,即使有,恐怕也就一点可有可无的香火情吧。
大离算是永远失去了刘夫子,没有了他,而今明面上大离还有两个夫子存在,若是这样的情况被他国知道,天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事端来,就那去岁那场战争来说,北方三国岂会甘心?
好在去年那一战,刘夫子弄死了不少北方三国的神话境,如今各方格局差不多,大离这边还站上风,目前问题不大,只希望刘夫子去岁显圣的手段能多震慑一段时间,让大离王朝有新的神话境成长起来。
刘能的离去,让当下的格局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在没有人知道刘能的情况,否则天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这件事情云景决定烂在心底当不知道,一旦众人皆知,那乐子可就大了……
掌心一团火焰闪烁,信封都被云景烧成了飞灰,就当这封信没有出现过。
收好人元果,接着云景吩咐宋岩将写好的两封回信拿去寄出,然后继续看书学习,虽然刘能说邓夫子时间不多,但也不急于马上就给他送去,过两天再说吧,前几天从京城带来的书还没有看完。
平淡的几天时间眨眼过去,把带回来的书看完后,云景再度动身前往京城,一来是去给邓夫子送人元果,再则,四大才子之争落下帷幕,恐怕‘武长空’也要回国了,作为朋友,云景于情于理都应该去送一下。
飞驰在云天之上,赶往京城的路上,云景突然想到,刘能为什么不直接把人元果送给邓夫子呢,而是让自己代劳。
“他那天在‘信上’说,传递信息存在这一定的禁忌,莫不是担心传递信息的时候被异域生物摸到人族大本营来?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否则逍遥境恐怕就不仅仅只是传说了,看来他们在‘前线’也不好过,连传递信息回来都得小心谨慎……”
‘前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对此云景一点都不好奇。
刘能说有人把某个位置交给他就跑了,这证实了云景的猜测,人族逍遥境已经反入侵异域搞事情去了,所以可以推测,人族情况相比起异域生物来说,应该没有那么糟糕。
早上云景从清江城出发,日头还在东北斜挂着,他就已经来到京城附近了,会飞就是方便。
直接落在城门不远处,哪怕周围有人云景也没在意,大离京城卧虎藏龙,人们不会去想他是飞来的,只会觉得他轻功高明。
顺利进城,四大才子之争虽然已经过去,但余热还没有消退,人们依旧对这件事情津津乐道,有人在羡慕这一届的四大才子,很多人则在惋惜那些惜败的才俊,嗯,也有人嚎啕大哭的,明显是押注没押对赔的底掉,这种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他云景对赌毒从来都不感冒。
从小到大,再小的赌注他都没参与过……
“果然,名声在外就是好啊,居然都有地方开出了十万两银子的高价请四大才子前去玩乐了,啧啧,若能真的请去,一点都不亏,倒是打的好算盘,额,这个世界貌似还没算盘这种东西,人们计数还用的算筹……”
一路往有缘书店走去,云景决定先去还书换书。
其实在来到京城城门外的时候,云景就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不过没在意,盯上他的人,用屁股想都知道和邓子凌脱不了干系。
管他呢,那些盯上云景之人并未作出什么他不喜的举动,这么长时间过去,邓子凌该调查的恐怕都已经调查了,他若识趣点想来应该不会乱来了。
所以啊,人还是要自身足够优秀,因为自身足够优秀后,很多常人避都避不开的麻烦它就自动迎刃而解了。
关于给邓子凌治腰子这件事情,那就要看对方的表现了,至于如何表现,那是对方的事情,邓子凌不笨,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去有缘书店把书换好,云景在琢磨是先去给邓夫子送人元果呢,还是先去找‘武长空’给她践行。
想了想,云景决定先去找‘武长空’,毕竟邓夫子是长辈,登门拜访还是要正式一些的,至少提前得递上拜帖不是,武长空这样的平辈朋友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而且云景还不知道邓长春住什么地方,等下打听一下。
武轻眉告诉过云景她的住址,稍微打听就知道了,径直往那边而去。
还没到武轻眉的住处,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云景停下脚步化身吃瓜群众,真吃瓜,他从一个菜农那里买了两根水灵灵的黄瓜吃得津津有味看戏。
看的什么戏呢,看的是一个舔狗追女的桥段。
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走在街道上,穿着华贵的她周围丫鬟护卫成群,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那女孩长得很是漂亮,长相是那种起色心都觉得犯罪的幼稚脸,可偏偏身材是真心让人犯罪想犯罪那种,宽松的衣服都掩盖不住火爆的身材,走起路来‘一波三折’,简直就是要把衣服撑爆。
精致的萝莉脸,却有着御=姐身材,这谁顶得住,难怪有人化身舔狗,一点都不奇怪。
然而那个舔狗也是奇葩,对方一看就家境不凡,有真意境护卫家境岂会简单?
按理说单从护卫实力就能看出家境端倪的舔狗什么女人得不到,可偏偏那女子就不感冒,甚至还无比嫌弃,盖因那舔狗是一个胖子,都快胖成球那种,云景的小伙伴周金泰都没他那么胖的,胖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明明那女子嫌弃胖子得要死,却也没有让护卫将其暴打一顿赶走,甚至她的护卫丫鬟都不敢露出嫌弃的神色。
云景估摸着是因为那胖子的身份真心不简单,让人不敢轻易得罪,可怎么就甘愿化身舔狗呢,好吧,再看那女子的长相身材,云景觉得他化身舔狗很合理。
想想看,若是能追到那个娃娃脸御=姐身的女子,啧啧,想想都让人激动不是……
看了一会儿,云景猛然发现那胖子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
挠挠头,云景心说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胖子了?压根没印象啊,但偏偏又有点眼熟,奇了怪了。
“死胖子,你再跟着我,信不信我打死你”,大街上,那女子对胖子怒目而视。
胖子也是脸皮厚,被女子嫌弃,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讨好笑道:“小蓝妹妹别生气,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嘛,现在坏人可多了,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有我在你放心,没人敢欺负你”
女子顿时气笑了,无语道:“光天化日之下哪儿来那么多坏人,我看你才是坏人,最坏的坏人,别说,你跟盯着人家白菜地里的猪真没什么区别,还坏人呢,亏你想得出来,纵使有坏人,整个大离京城,有几个干对我不利的?活够了不成?还有啊,小蓝妹妹也是你叫的吗,咱关系没到那个份上好吧”
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烈女怕缠郎……
胖子心头嘀咕这花高价买来的追女经验,暗道你就是块石头早晚有一天我也给你捂热乎了,舔着脸笑道:“小蓝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双方家长的意思……”
“闭嘴,你还说,死了心吧,我是不会嫁给你这个胖子的,天啦,你怎么可能这么胖,早知道我见都不会见你一面,见面后你就跟个狗皮膏药似得,烦死了”,女子瞪眼打断对方气呼呼道。
胖子欲哭无泪赔笑说:“小蓝妹妹,其实我不胖的,这不最近吃错东西了嘛,谁知道一夜之间就胖成这样,你放心,待我减下去还是很英俊的”
“居然自己夸自己英俊,你害不害臊,等你减下去再说吧,就你这,我晚上都做噩梦”,女子翻白眼道,转身气呼呼就走。
胖子赶紧气喘吁吁跟上道:“小蓝妹妹你走慢点,我有点跟不上,对了,等下你想吃什么?整个京城的酒楼随你挑,要不我托关系请御厨来专门给你做饭?”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都快胖死了还吃呢”,女子撇嘴,走得很快了。
看到这里,云景渐渐琢磨过味儿来了,这到底是舔狗追女呢,还是光天化日之下之下撒狗粮?
看着那胖子的背影,云景突然一拍手,想起来了,对方若瘦下来的话,不就是去年北上之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金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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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自己还接济了他三个铜板呢。
不是,这家伙一年不到的时间,怎么就胖成这个鬼样子了?话说去年见到的时候,这家伙还是挺英俊的来着。
吃了饲料还是激素?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后,云景都有些傻眼,这变化也太惊人了。
“也不知道对方还认不认得自己,算了,这会儿人家满眼都是那女子,即使还认得我恐怕都会自动忽略”,摇摇头,他们走远了,云景也转身离去。
那胖子的确是金山,现在肠子都差点悔青了。
他上次专门去清江城找云景,结果还没见面就被逼着回家相亲,他那时候觉得自己还没玩够,相亲什么的见鬼去吧。
于是为了搅黄相亲,他花高价卖了一种让人发胖的丹药,目的就是为了胖起来让女方嫌弃。
他成功让自己胖起来了,可却后悔死了。
在相亲之前,鬼知道相亲对象长成这样啊,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他梦寐以求的,简直就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有没有。
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他虽然成功让自己胖起来,可想减下去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家伙后悔得撞墙之心都有。
这叫什么事儿啊,明明只要自己不作,估计亲事都已经定下了,毕竟双方家里都有意撮合,而且对方郡主的身份亲事本就身不由己,结果自己这么一搞,哦豁,本来躺着就能抱得美人归的事情,偏偏被自己整成了地狱难度!
造孽啊~!
……
第五百零七章 突如其来的刺杀!
是这里了吧?
根据‘武长空’留下的地址信息,云景一路打听着来到了锦云客栈。
此地处于大离京城以东,位置相对偏僻,但并非贫民聚集地,而是富贵人家扎堆的地方,就拿这锦云客栈来说,占地十多亩,是一座环境优美的庄园,寻常人想在这里住一晚不知道要攒多久的钱。
“这位公子请留步,本店以被人包下,暂不接待外客,还请多多包涵”,正要上前登门的云景被一小厮客气拦下。
这么大一家客栈,居然被包下了,每天的花费不菲,那‘武长空’妥妥的富婆啊。
心头嘀咕,云景客气行礼道:“这位小哥有礼了,敢问包下此地的人可叫武长空?”
“正是,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小厮点头道。
云景说:“我与武兄乃好友,此番应邀前来,还望通告一声”
“这……,公子见谅,武公子进来名声在外,多的是人想要结交,公子说是武公子朋友,不知有何凭证?”小厮为难道。
人家也只是在这里打工挣钱的,万一随便放入进去,出了事情别说饭碗,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回事儿。
云景也理解他的难处,只是凭证这种东西,不应该是见面就清楚了吗,这小厮虽然不是故意为难人,但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正在此时,客栈内匆匆走出一人,来到近前对云景行礼道:“云公子您来啦,我家少爷这段时间经常念叨云公子,得知您来定会开怀,请跟我来,我家少爷正在处理一点事情,马上就到”
说着,此人对小厮说:“去通知厨房准备一桌上好席面,此乃我家少爷好友,切记不可怠慢”
“小的这就去让人准备”,小厮立即道,然后对云景歉意的拱手行礼这才快步离去。
出来迎接的是武轻眉护卫之一,云景见过,对于他的出现并不太意外,点头笑道:“看来我来得还是时候,没有恰好错过”
武轻眉作为一国之君,纵使改变身份落脚这个客栈,周围的守卫也是帝王级别的,这才在云景刚刚路面就有人出来迎接。
此时对方侧身伸手一引道:“云公子请,这几天我家少爷无甚要是,倒是没怎么出门”
“客气,请,大离京城亦有很多值得一览去处,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四处走走……”
稍微寒暄着,云景在你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雅致小院,武轻眉还没到,但这里已经先一步准备好瓜果茶水了。
“云公子稍等,我家少爷很快就到”,对方把云景带到后就离去,留下俩丫鬟在边上伺候着。
留下的两个丫鬟,云景留意到居然都有着先天境的修为,而且长相也是千里挑一那种,尤其是举止之间有一种别样的仪态,明显受到专业训练,这样的言行举止,云景只在打量长公主夏紫月身边的丫鬟身上见过!
这还只是‘丫鬟’而已,如此一来,‘武长空’的身份就值得推敲了,不过云景好奇心没那么重。
“云公子请喝茶”,一丫鬟给云景倒茶恭敬道。
点点头,云景举杯细品,茶水滚烫,入口微苦,但咽下后却是一种冰凉的气息弥漫全身,尤其是头脑,格外清爽,不禁道:“好茶”
能不好么,这可是桑罗王朝的皇室贡品,每年拢共都只有那么几十斤,武轻眉除了品尝饮用外,几乎都拿来赏赐了。
“云兄弟若是觉得这茶不错,为兄还有一些,等下让人给包两斤就是”,武轻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开怀道。
这种平时有钱都买不到的好茶,她一开口就是两斤送人,是真把云景当好友了。
云景起身回头行礼道:“武兄午安,冒昧造访,未曾提前通知,是在下唐突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云兄弟能来,为兄高兴还来不及,何来打扰一说,来,云兄弟请坐,别和我客气”,武轻眉爽朗道,一脸开怀之色。
如果不是明知她是女子身,这做派,比爷们还爷们了。
双方落座后,武轻眉看向云景不禁好奇道:“云兄弟,你平常深居简出,今日怎么想起来为兄这里了?”
“武兄误会了,在下并非平时深居简出,只是住的地方相对偏僻罢了,至于今日前来,是琢磨着恐怕武兄你们快启程归国了,所以提前来送别,还好没错过时间”,云景笑道。
武轻眉哑然笑道:“云兄弟当真料事如神,实不相瞒,为兄的确准备三天后就启程归国了,本来还以为无法当面与云兄弟作别,未曾想云兄弟亲自来了,倒也不至于带着遗憾离去”
“那还真是巧了,未曾错过武兄离去的日程”
稍作寒暄后,云景将带来的一个小包裹放在桌子上,微微推向武轻眉笑道:“武兄临别之际,没什么好送你的,给你带了点家乡的土特产,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还请不要嫌弃”
“云兄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有道是情谊值千金,为兄怎敢嫌弃”,武轻眉装着不悦道。
云景赶紧说:“是在下失言,武兄原谅则过”
带来的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说土特产就土特产,是土里长的名叫‘肉枝’的植物根茎,这玩意别处不多,但江州到处都是,熬汤喝很是滋补。
让人将云景送的东西收好拿下去,武轻眉道:“云兄弟难得前来,过两天为兄就要启程归国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来都来了,人家要请吃饭这不好推迟,但云景却迟疑道:“尽兴就好,尽兴就好,酒过伤身”
想到当初喝断片后的所作所为,云景可是不敢贪杯了,万一又喝醉,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云兄弟来者是客,若不能尽兴,那却是为兄的不是了,对了,你我对饮未免有些乏味,不如请两位姑娘前来作陪?我记得百花阁的玉兰姑娘可是对云兄弟念念不忘呢,若遣人去请,定会第一时间到来”,武轻眉看着云景打趣道。
云景心头无语,暗道大姐你是女的啊,咋三句话离不开女人呢,好吧,你现在伪装成男人,估计下意识时时刻刻都在维持身为男子的人设吧。
摇摇头,云景道:“还是算了,此来专程给武兄践行,有外人在倒是有些不美”
“说的也是,那边依云兄弟便是”,武轻眉点点头道,不再坚持请人前来作陪。
客栈方面动作还是很快的,就这会儿的功夫,一道道珍馐美味连番上来,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大桌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武轻眉真心将云景当做为数不多的朋友了,想了想放下杯子认真看下云景道:“云兄弟,这段时间我们来大离的所作所为你恐怕有所耳闻,不知你对此怎么看?”
“武兄是觉得,你们前来,文压我大离学子,使我大离读书人脸上无光,我会因此而心生芥蒂吧?其实武兄多虑了,学问交流再正常不过,我大离学子亦有过人之处,所谓礼尚往来,他日我大离学子前去桑罗交流,如是侥幸胜过一筹,难倒武兄也会对在下心生芥蒂?”云景摇摇头笑道。
武轻眉闻言笑道:“云兄弟好胸怀,来,你我共饮一杯”
双方碰杯饮下,她又有些惆怅道:“实不相瞒,我等也不想南下这样做的,实则奉命行事不得不为之,学问交流,正如云兄弟所说,不应该掺杂其他的,可我等依旧只能照做,哎……”
这句话武轻眉是发自内心的,哪怕她作为一国之君,很多事情也身不由己,就这次派学子南下文压大离,那也是文官团体给她施压,为去岁战争挽回一些颜面,她知道这样意义不大,可多方压力之下却也不得不这么去做,当真是身不由己。
然后吧,她干脆就借此机会出行,一来散心,二嘛,主要是想结交英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能为她出谋划策的良才。
而今嘛,那样的良才她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找到了。
所谓的良才自然是指云景,可云景是大离的人,虽然一番接触下来云景各方面都称得上优秀,可智计方面她还没见识到。
“武兄切莫这样说,你我身为读书人,学有所成,自是要报效家国的,你我君子之交,就不说这些立场问题了,在下理解的”,云景中肯道。
笑了笑,武轻眉说:“好好好,你我不提这些……”,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那天心底那个念头此时又出现,想了想开口道:“云兄弟,为兄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既然是不情之请,武兄就别说了,省得大家都为难,你觉得呢?”云景直言不讳道。
武轻眉:“……”
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呢,摇摇头无语道:“云兄弟当真是性情中人”
“武兄不会因此迁怒在下就好”,云景笑道。
“哪里哪里,为兄还没有那么小心眼”
本来武轻眉想说的是,她有一个朋友,那个朋友自然是她了,然后想找高明画师帮忙画一幅画像,武轻眉想推荐云景,先问问他意见再行答复,结果云景还没等她开口就一句话怼了回去,这会儿也就不再好意思开口了。
不过这也让她认识到了云景的另一面,直接,通透,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人,也不会为了所谓的交情就抹不开面子。
这种人就不要玩什么套路,否则连朋友都没得做。
云景举杯道:“在下快人快语,还请武兄不要多心”
“云兄弟说哪里话,对了,那天之后,邓子凌没再找云兄弟麻烦吧?若是对方不依不饶,那天为兄也在,却是不能置身事外的,虽然为兄如今只是一介布衣,却也能去我桑罗住大离外交办事处递条子请人帮忙施压”,武轻眉转移话题道。
今天他们只是临别之前的小聚,说的都是些生活琐事,就没必要交流学问了,不适合。
对此,云景笑道:“那天之后邓子凌倒是没有了后续动作,想来应该不会针对我了,总之还是要感谢武兄好意的”
云景心如明镜,估摸着邓子凌没有后续动作原因有二,一是他真的需要自己帮他治疗腰子救命不敢有多余的过激举动,再则恐怕是那天被自己飞走时的画面吓住了。
至于对方不笨,调查自己未果不敢轻举妄动这些云景倒是没想过,他目前还并不知道有大人物关照自己,把自己的资料列为身份不够之人无法查阅的绝密。
总之不管怎么样,邓子凌没了后续动作是好事儿,没有麻烦云景也不会去自找麻烦,至于后续要不要给对方治疗腰子,还是那句话,看对方表现,至于如何表现那是对方的事情……
“云兄弟言重,毕竟那天邓子凌针对的可不止你一人”,武轻眉笑道,然后又说:“云兄弟或许还不知道吧,那天月桂姑娘因为邓子凌没能前去作陪,百花阁的东家特意登门赔罪”
“这我倒是不知道,对方怎么说?”云景好奇问。
武轻眉此时从袖子中取出两块做工精美的黑色玉佩,其中一块递给云景道:“其实那天的事情不大,对方登门赔罪已经做足了姿态,为兄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就原谅他们了,然后对方鉴于那天我们的遭遇,特地送了两枚贵宾凭证,其中一块是给云兄弟你的,以后持此凭证,再去百花阁,一应消费只需五折,这是对方的一番心意,云兄弟你且收好不要推迟,当然,云兄弟你若是去百花阁,大概是不用花钱的了,聊胜于无吧”
看着那黑色玉佩,云景心说百花阁还玩贵宾卡这种调调啊,但那种地方,五折折扣纵使差不多骨折程度了,然而去消费一次依旧是一笔巨款好吧?
然后,什么叫我去大概不用花钱?咱也能刷脸不成?
摇摇头,云景没拿,笑道:“无功不受禄,这贵宾待遇就算了,武兄帮忙还给对方吧,毕竟在下很少踏足那种地方,大概率是用不上的”
“云兄弟还是收下吧,纵使自己很少踏足用不上,以后宴请宾客去百花阁总能用上的”,武轻眉如是道,并未收回。
推来推去也不是个事儿,云景只得勉为其难收下,迟疑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正当如此”,武轻眉也乐见其成,倒没觉得云景矫情。
接下来两人交谈甚欢,推杯换盏好不开怀。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来到下午,酒至微醺,云景看了看天色道:“武兄,时间也不早了,在下也要告辞了,此番别过,在你启程那天就不来送你了,祝你归途平安”
“借你吉言,云兄弟若是以后来我桑罗京城,定要来寻我,届时定要开怀畅饮,这一别,山水相隔,再相逢,不知何年何月了”,武轻眉有些唏嘘道。
作为一国之君,武轻眉几乎没有朋友,若不是这次乔装外出结识云景,可以称得上真正的‘孤家寡人’,虽然两人不过相处几次,可分别之际心头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这个时代背景下,一次分别,除了书信来往,很可能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武兄切莫如此,你我大好年华,人生还很长,以后见面有的是机会,他日若去桑罗京城,定要叨扰武兄一番,那时武兄可别嫌弃在下打扰”,云景起身道。
武轻眉也起身摇摇头说:“云兄弟这话我可不爱听,你我朋友之间何来打扰一说,只要你来,定会好生招待以敬地主之谊,实不相瞒,我桑罗亦是多美人,到时候定要让云兄弟见识一番”
云景心头愕然,暗道大姐啊,我这还没准备去呢,你就以美人诱惑,这不太好吧?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云景拱手道:“武兄请留步,在下……”
正要说告辞两个字呢,话还没说完,云景突然目光一凝,赫然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个方向一抹凌厉气息飞速袭来。
肉眼可见,那个方向空气都在扭曲,一支近乎透明的箭矢飞来,横空而来无声无息,没有弄出半点动静。
此时正要和云景作别的武轻眉脸色一沉,纵使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临近,脸色亦是没有变化丝毫,只是眼中一抹怒意一闪即逝。
那一箭来得太快了,快到不远处武轻眉的几个真意境后期护卫都来不及反应就直至武轻眉眉心而去!
云景念力捕捉到那一箭,根本无法撼动丝毫,感受到那上面引而不发的凌厉气息,也知道自己根本挡不住,也就是说,以如今武轻眉先天中期的修为,抛开其他保命手段前提下,只需一个眨眼她就将死在这一箭下!
来不及多做考虑,间不容发之间,云景心念一动,用念力推了武轻眉一下,她身躯一个趔趄往后倒退了几步。
咻~!
微不可闻的轻响中,那横空而来的一箭几乎是擦着武轻眉的脑袋飞了过去,粉碎了她的一缕发丝,刺入地面留下一个拳头大的孔洞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云景推她一下,她若没有其他保命手段,这一下恐怕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有刺客!”
“护……住少爷安全!”
直到此时武轻眉的护卫才反应过来发声,边上的四个先天期丫鬟第一时间护在了她的四周,同时,四个真意境后期强者第一时间占据了小院四个角落。
嗡~
那四个真意境后期此时毫无保留的各施手段,小院周围空气扭曲,恐怖的元气涌动,将小院牢牢护住,光影闪烁间,有白云虚影涌动,有异兽飞驰,他们直接将武道意志显化了出来。
饶是他们并非针对云景,亦让云景险些喘不过气来,同时云景明显感觉到,他们也警惕起了自己来,若是自己稍有异动,必将遭到雷霆打击。
“少爷,您没事吧?奴婢保护不利,事后定当以死谢罪”,武轻眉身边一个丫鬟惊恐道,包括开口的丫鬟在内,四个先天境的丫鬟脸都白了,那种后怕,简直跟丢了魂一样。
与此同时,更多的护卫快速赶来分散四周,其中一人压抑着滔天怒火语气带着惊恐道:“去几个人,沿着箭矢飞来方向查,不管是谁,一定要抓住,否则提头来见!”
咻咻咻,话音落下,几个身影闪电般朝着那个方向消失离去。
‘这女扮男装的武长空到底什么身份,居然遭到如此刺杀,出手之人真意境后期修为,明显不是寻常刺客,居然摸到了三百米只能都没有被发现,那伪装能力,之前连我都没意识到对方是刺客,这等修为,可是在大离京城动手啊,分明就是不计后果的死士了,动手之后根本就没想过或者离开!’
刺杀云景思绪万千,在之前留意到箭矢出现的瞬间就用念力锁定了出手之人,对方一击之后未曾得手,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意外,搞不懂万无一失的一击哪里出了差错。
哔嘀阁
那刺客一击未曾得手,不但没有就此离去,反而主动朝着这边冲了过来,身影快如鬼魅,周围光线都在扭曲,肉眼根本就看不到他,分明施展了某种高明的隐身技巧。
刺客虽然隐身技巧高明,可在云景念力之下依旧无所遁形!
“刺客隐身技巧太高明了,武长空的护卫虽然修为高强,却根本就没有能发现他的主动靠近,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客栈周围数十个手段高明的刺客正在飞速靠近,这是要不急一切代价置武长空于死地啊”
心念闪烁间,云景直接就进控制一块石头砸向那飞速靠近的刺客,对方明显很茫然,搞不懂为什么好端端的一块石头砸向自己,间不容发间他躲避不及只能震碎,原本以其真意境后期修为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是低估了那块石头的力道,砰的一声闷响,虽然没能伤到他,却也稍微阻挡了他一下,同时弄出动静被武轻眉的护卫所警觉。
“刺客在这里”
“杀!”
未曾想到刺客已经摸到近前,几个差点远去的护卫亡魂大冒的同时折身围杀过去。
此时云景心头那叫一个无语,这叫什么事儿啊,本来一次再寻常不过的作别,居然遇到这种事,然后鬼使神差的云景又突然想到了叶天,如果和他待在一起的话,绝对不可能遇到这种蛋疼的事情。
尽管‘差点’就死掉了,可武轻眉依旧喜怒不形于色,此时沉声道:“敌人有备而来,杀无赦,若有机会,尽量抓几个活口!”
说到这里,她看向云景感激中带着歉意道:“云兄弟,对不起,是为兄牵连你了,尽管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但你救了我一命!”
“武兄言重,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再说吧”,云景摇摇头道。
在武轻眉开口之际,周围警惕云景的护卫带来的压力顿时散去八成,可依旧没有彻底打消。
……
第五百零八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烈日当空,以客栈为中心很大一片区域气氛肃杀森然,数十个刺客卸下伪装冲向客栈,凌厉的气息爆发,似乎初夏时节的骄阳都是冰冷的。
这些刺客每一个都修为不浅,真意境就多达十位以上,余者全部都是先天!
他们与其说是刺客,还不如说是死士,不顾一切的冲向客栈,目的只为杀了武轻眉。
通常一县之地都出不了一个先天高手,而此番数十位先天以及十多位真意境聚集,这么大的规模,可想而知背后之人是多么想除掉武轻眉。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无声无息,很快就震惊了周围,附近之人迅速远离人人自危,生恐殃及池鱼。
这里可是大离京城,发生如此严重的事件,官府不可能不管,捕快衙役飞速赶往这个方向,只是修为低下的他们不敢靠近,只能做些疏散人群把守要道的事情等着上派高手前来。
天空中,有骑乘巨鹰的巡逻卫队飞驰而来,地面上,有禁军朝着这里汇聚,此等事件,普通捕快已经无力解决了。
可大离官府反应再快也需要时间……
刺杀武轻眉这件事情就不能拖太久,越久就对刺客越不利,这点他们是清楚的,明显抱着速战速决的意图袭来,不与武轻眉的护卫纠缠,哪怕受伤也要甩开护卫冲向武轻眉所在的地方。
最开始放冷箭的刺客,被云景控制一块石头阻拦了一下,气息暴露被武轻眉护卫发现,当即遭到几个护卫围攻。
这也是个狠角色,纵使有着真意境后期修为也自知不是那几个护卫的对手,硬是拼着死去的危险硬抗围攻也要靠近武轻眉。
只见他浑身一震,澎湃的元气喷薄而出,在体外形成一只三丈高十丈长的漆黑蝎子,活灵活现宛如黑铁铸造,阴冷而危险,这是武道意志直接显化出来了,可谓一来就拼命。
那庞大的蝎子周围有黑芒环绕,明显蕴含腐蚀性极强的剧毒,草木沾染快速枯萎消融,岩石瓦砾沾染都在快速崩碎。
如此姿态的他不顾一切冲向武轻眉,然而瞬间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淹没了。
一只数十丈大小的银白色掌印朝着巨蝎当头拍下,掌印所过空气都被打得扭曲有水雾一样的气浪炸裂,紧接着是一抹百米长的青色剑光,锋芒无尽,看一眼就有一种自身被割裂的可怕锋锐气息,随后是一道金色刀光横空斩下……
轰~!
一瞬间那片区域就扭曲得不成样子,五光十色的锋芒闪烁,恐怖余波横扫四周,建筑崩塌粉碎地面沟壑纵横。
“小心!”
战斗中心处传来一声凝重的惊叫,但却提醒得晚了。
那刺客冲向武轻眉的身影一折,不顾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当即朝着几个修为低下的护卫出手,那恐怖的巨蝎爆碎开来,当即灭杀了几个武轻眉的护卫,其中三个先天境,还有一个真意境初期也当场死去。
一击得手的刺客下一刻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碾成了血雾,点点残骸证明对方存在过。
上当了!
虽然杀死了这个刺客,但武轻眉的护卫却心头凝重,这分明就是死士啊,拼着自身死亡也要减少这边的有生力量给其他人创造机会。
这一切不过只发生在两个呼吸间罢了,那里方圆数百米都沦为了废墟,这还是双方都知道身处大离京城把手段尽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否则放开手脚的话,破坏面积至少增加十倍!
刺客虽然不顾一切想要杀死武轻眉,却也要考虑到大离官府的,没敢太过肆意妄为,否则哪怕杀掉武轻眉,事后也要遭到大离清算,那样根本划不来。
战斗的动静虽然闹得挺大,可却丝毫没有波及到小院中云景他们那里,周围四个真意境后期镇守四方,将余波全部挡了下来。
“杀~!”
“速战速决……”
客栈周围响起了一连串的咆哮,数十位刺客已经不顾一切的冲到了附近与武轻眉的护卫展开厮杀了,一时之间整个客栈周围乱做一团,刀光剑影残肢断臂。
武轻眉虽是一国之君,但如今却是乔装出行,带来的护卫高手不少,可为了防止身份泄露人数却是不多,毕竟一旦护卫数量太多很容易引起他人怀疑从而身份暴露。
相比起刺客的数量来,武轻眉的护卫人手就要少太多了,加之刺客不顾一切悍不畏死,以至于武轻眉的护卫压力很大。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居然派出这么多死士不计代价的也要杀了你?
云景看向不远处的‘武长空’心头忍不住纠结,自己是被波及的,可事已至此明显无法置身事外了,刺客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是无辜的就放过自己。
刺客人数太多,一个个又不要命,虽然暂时还顶得住,可武轻眉的护卫顶不了多久就会被冲破防线的。
云景‘扫视’全场心如明镜,于是看向武轻眉道:“武兄,敌众我寡,我们这边挡不了多久,现在最好的方法是突出重围,一旦突破出去就安全了,对方不敢在我大离京城太过肆意妄为!”
这是事实,别说突出重围后刺客不敢太过放肆大举追杀,就是拖得时间久一点都将遭到大离官府铁血镇压,这会儿都已经有军队和强者快速赶来了。
而且云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身虽然有些手段,面对单个的真意境或许不惧,可要说帮忙解决四面八方的刺客还是算了吧,他没那个能耐。
武轻眉自然知道云景说的是对的,可却摇头道:“可敌人不会给我们突围机会的,他们既然布下这个局,就绝对不可能让我们突围出去,当下只能硬拼拖延时间,只要你们大离官府的人过来他们就功亏一篑了……”
说到这里,武轻眉看向云景歉意道:“云兄弟,是我拖累你了,你放心,他们的目标是我,等下我会让人护送你离开,他们不会分出人手纠缠你的”
纵使此时危机万分,自身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刺客手中,但武轻眉依旧一脸平静,不得不说,这养气功夫真不是一般人具备的,可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当然,这个世界可没有‘泰山’。
云景都知道突围才是最好的选择,武轻眉的护卫岂能不知道这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护送武轻眉离开,也是意识到刺客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才没那样去做,一旦做出突围举动,只会遭到敌人疯狂围杀。
“武兄,他们的目标虽然是你,但你觉得他们会放我离开吗?或许我实力低微,但要说带武兄离开还是有这个自信的,而且,你离开后,他们没有了目标,自然就退去了,你的属下也能少一些伤亡”,云景一脸平静的看着武轻眉道。
周围的厮杀已经快逼近小院了,四周的护卫抵挡余波都有些吃力,但还能抵挡片刻,此时武轻眉看向云景突然道:“云兄弟,你难倒就不好奇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个有意义吗?而且我这个人好奇心没那么重,武兄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但眼下可不是时候”云景哭笑不得道。
云景那淡定的态度武轻眉丝毫不怀疑他能带自己离开,尽管她不知道云景如何做到,此时稍微权衡点头道:“那就麻烦云兄弟带我离开吧,为兄欠你一条命,事后保证这些刺客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这会儿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旦安全后,武轻眉自然有的是手段将这些刺客和背后之人揪出来解决掉,作为一国之君,武轻眉能调动一个国家的力量,认真起来常人无法想象。
实际上眼下虽然危机万分,可那些刺客想杀掉武轻眉却是不那么容易,一国帝王岂会没有保命手段?
那些刺客想杀她,不死得只剩下零头是不可能的,不过保命底牌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暴露,一旦暴露就不是底牌了,而且被敌人知道了底牌,后续就会被刻意安排针对,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少爷,不可,我等拼死保护,只需拖得一时三刻,大离的人很快就来,那时我们就安全了”
在武轻眉话音落下的时候,她的一个贴身宫女沉声道,说话的时候还警惕的看着云景。
一来是怀疑云景能不能安全带走武轻眉,再则也是怀疑云景别有用心,毕竟武轻眉是一国之君,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将武轻眉的安全托付给云景他们怎么可能放心,甚至武轻眉哪怕只是脱离视线都会让他们六神无主惶恐万分。
自家皇帝若是出了点意外那还得了?
云景立即这些护卫的心态,并没有介意,换做自己是护卫也不放心保护之人脱离视线,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再不走的话,想离开……也挺简单……
看向武轻眉,云景道:“武兄你的决定呢?刺客快要打过来了,你的属下时时刻刻都在伤亡,没多少时间了”
此时武轻眉的护卫伤亡已经过半,除了他们所在的小院,整个客栈都沦为了废墟,这小院已经是最后的防线了,而且她的护卫收缩在周围拼死抵抗已经越来越吃力,就连维持院内宁静都渐渐做不到了,偶有余波传递过来。
就在云景说话的时候,一道剑气横空而来劈碎了院内小楼,不过没能伤到他们。
“我相信云兄弟,麻烦你了”,武轻眉目光扫视周围一眼旋即看向云景说道,然后对护卫说:“我们离去后,你们若还活着,去约定好的地方寻我”
明显武轻眉出行就想过这种情况,连分散后和属下汇合地点都准备好了。
“可是少爷……”武轻眉的贴身宫女脸色一变交集道,武轻眉相信云景,可她们不敢信啊,实在是武轻眉的安危对她们来说大于天!
贴身宫女话还没说完就被武轻眉打断了,沉声道:“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遵……命”,贴身宫女下意识道,然后看向云景说:“云公子,我家少爷就拜托你了,我们很快就去寻你们”
话是这么说,可当下情况,云景如何安稳带走自家陛下?除了遁地就是飞天了,毕竟打出去是不可能的,而且哪怕是飞天也有被打下来的危险……
“武兄,我们走吧,得罪了”,此时云景走向武轻眉平静道。
之所以要加一句得罪了,是因为云景知道对方是女的,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嘛。
武轻眉倒没想那么多,点头道:“麻烦云兄弟了”
旋即云景抓住武轻眉的肩膀,按住某人棺材板,两人径直冲突而起,因为害怕飞走时被刺客针对,云景并没有太过保留,飞走的速度极快,所过之处都在空气总留下了一股气浪!
以数倍音速飞走,云景身上那件材质不是很好的秀才服在和空气高速摩擦下顷刻变成碎布头,精壮的上半身裸露在了空气中,裤子都变成碎布了,关键位置还算完整不至于遛鸟。
尽管武轻眉相信云景能带自己离开,可一开始也没想过是通过这种飞天的方式,她身上的衣服材质虽然不普通,可也经不起如此高速与空气摩擦啊,也跟着粉碎了。
好在她反应及时,毕竟有着先天中期境界修为,真元透体而出加持在衣服上,抗住高速与空气摩擦对衣服带来的破坏,这才避免了身无寸缕。
可饶是如此,她上半身的衣服也坏了大半,腰部以上差不多是光的,仅有那么一两块布片。
到底是女人,如此状况她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眨眼就恢复平静了,因为换了男人‘皮肤’的她,此时是没有月匈的,同样是精壮的男人身板,勉强称不上清白不保被云景看去。
这大姐的易容乔装有点东西啊,居然连女人标志性两坨肉都弄没了,如果不是无法凭空长出男人的那玩意,这和真男人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反应也挺快,第一时间就运转真元护住其余身上的布料,裤子没坏,还是完整的……
心头嘀咕,云景内向有一点羡慕对方,先天境的真气外放加持在衣服上,能保护衣服,这点是如今后天后期云景做不到的,纵使内力能加持在衣服亦或者武器上,可内力毕竟和先天境界的真气真元不同,扛不住这等高速摩擦,是以干脆不做那没意义的举动。
“武兄,抱歉,事情紧急,没有事先说明”,带着武轻眉冲天而起的云景不禁歉意道。
他真不是故意的,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况且此时武轻眉男人身板有什么好看的?男人看男人,简直辣眼睛好吧?
武轻眉当下的‘易容’,连身体结构都改变了,纯粹的男人身穿,和没月匈的飞机场女人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云兄弟切莫这样说,为兄感谢你带我脱离险境还来不及呢”,武轻眉平静道,处于高速飞行状态,风大,云景也听不出她话语间的那一丝异样。
实际上他们两人在冲天而起的第一时间就遭到了周围刺客的针对。
那些刺客果断放弃武轻眉的护卫朝着他们动手,有人远远的放箭扔暗器,更有强者剑气刀罡横空斩出。
可是他们这样的手段都没用,暗器箭矢这种轻巧的东西,云景念头一动就用念力拨开了,至于剑气刀芒虽然来势凶猛,但他也是能调整方向的,只要计算好轨迹不难躲开。
也就两个眨眼吧,云景带着武轻眉就消失在了高空,空气中也就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在飞速消散。
实际上云景两人此时并未离去,而是处在地面肉眼已经看不到的高空,处在这样的高度,整个大离京城都尽收眼底。
下方,客栈周围的战斗,这一刻敌我双方都诡异的停止了交手,一个个仰头看天几乎所有人都傻了。
武轻眉的护卫目瞪口呆,这是飞走了?真的会飞?不是轻功,那是飞啊,自由翱翔在天际,再高明的轻功也做不到这一点,也飞不了这么高!
所以陛下安全了?那些刺客此番可谓扑了个空啊。
有一说一,之前武轻眉的护卫虽然嘴上不说,但却对云景能否真正安全带走武轻眉还抱着怀疑态度,现在不怀疑了,而是傻了。
那云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手段!
反观刺客一方,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恐之色,老天,那人会飞,真正的飞天啊,这得什么修为?
不能想,不敢想,真意境绝对做不到,神话境虽然能跃上高空,可没听说过能如此自由翱翔天际的,如此一来那人的秀我岂不是……!!!
‘难倒他就是大离那位真意境强者?武轻眉居然已经和对方搭上线了吗?如此一来,我们还刺杀个屁啊,有这等人物护着,主上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没有意义,现在考虑的不是能不能杀了武轻眉了,而是要考虑她时候的清算,以及有可能来自于那位大离‘逍遥境’的怒火!’
大离有逍遥境的大能如今是周边各国都知道的事情,逍遥境能逍遥天地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云景带着武轻眉飞走了,很难不把云景联系成大离的那位逍遥境,飞天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为什么人家逍遥境不对自己等人动手这种问题,刺客们自己就找理由说服了自己,在那等存在面前,莫说我等,就是神话境也和蝼蚁没什么区别,人家压根就不屑动手啊,否则一个喷嚏所有人都没了。
人家那叫无视,对自己动手估摸着觉得丢脸吧。
老天,武轻眉居然和那位搭上关系了,主上,收手吧,不,你还是想方设法逃命亦或者想尽办法平息武轻眉的怒火吧,如今杀了她你也坐不了那个位置的!
有那位逍遥境护着,别说杀武轻眉了,对方不高兴把我们桑罗王朝清洗一遍也只是看心情的事情啊,而且哪怕杀了武轻眉,只要那位逍遥境不高兴,谁敢坐那个位置?
如今唯一的选择,要么跑路要么登门赔罪当孙子,其他任何侥幸心理都不能有!
当意识到武轻眉和大离那位逍遥境搭上线后,一帮刺客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内心何其惊恐只有自己清楚。
这种强烈的惊恐心情下,有人忘了自己的目的,直接呆滞在当场,有人则是直接跑路,任务都失败了还留下来做什么?至于后面找机会继续刺杀?拉倒吧,还嫌死得不够快?至于报复更不敢想,那可是逍遥境!
然后,更有刺客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们当场反水,以图用这样的表现争取后面活命的机会……
我们错了,现在反水,看在如此表现的分上,多少给个机会啊。
战场短暂的沉默后,一下子炸开了锅了,乱了,乱得不可开交。
“拦住他们,抓活口,务必弄清楚背后到底谁在指使!”这句话是武轻眉护卫说的,陛下安全了,他们没了后顾之忧,可以主动出击了,毕竟刺客虽然人多势众,可现在自己就已经先乱了。
“快走,分散离开,务必把消息传给住上”,这句话是刺客说的,恨不得多长两只脚。
“别杀我,我投降,弃暗投明,接下来你们要问什么我知无不言,现在让我帮你们抓刺客尽一份力!”这句话也是刺客说的,人家直接反水了。
紧接着,一声咆哮如惊雷般炸裂,只听有人沉声道:“谁都别想走,全部给我抓起来丢进大牢听候发落,胆敢在京城闹事,简直找死!”
这句话,是守卫京城安稳的禁军将领说的,可谓说得咬牙切齿,若是不全部抓住给上头一个交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别说职位了,连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回事儿。
那可是几十个先天期和真意境在京城大战啊,这谁兜得住?
云天之上,云景目睹了下方的情况,对武轻眉道:“武兄,现在没事儿了,甚至都不需要你去刻意调查谁是主使,那些反水刺客自己就招了,不过后续还得配合一下大离官府这边善后”
武轻眉自然是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她的视线还看不清楚下面。
笔趣阁
不过这会儿她压根就没在意这些,反而偏头看向身边的云景问:“云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
要说现在谁的心情最复杂,莫过于武轻眉了。
要知道云景可是带着她飞驰在云天之上的,现在还在虚空,这是什么手段?除了逍遥境武轻眉再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可云景是逍遥境吗?
这些都是其次,主要的是,疑似逍遥境的云景,不正好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想到去岁刘能施展雷霆手段灭杀多位北方三国神话境时,自己心想若是能靠上这样的层次倒贴又何妨,就怕自己没资格人家看不上,当此时武轻眉回忆起当时的这个念头,再看边上的云景,她的心跳居然微微加速。
尤其是现在自己衣不蔽体,尽管不是自己真实情况,可这也算是被云景看光占便宜了吧,如此一来,云景是不是需要对自己负责?
云景带着她飞天的举动给她造成的冲击太强烈了,现在反应过来,饶是作为一国之君的她养气功夫了得也有些心乱。
试问谁在这种情况下能保持冷静?至少她武轻眉做不到!
“武兄何出此言?我依旧是你认识的那个云景,至于带你飞驰在云天之上,只是我的一点小手段而已,不值一提,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云景看着她平静道。
武轻眉看着云景一度沉默,咱这可是飞在虚空中的,云兄弟你确定只是一点小手段?那我怎么做不到?
“云兄弟你就承认吧,我有心理准备,不,再称呼你为云兄弟是不是有些不妥当?”武轻眉微微纠结道。
云景傻眼道:“承认什么?”
讲道理,这会儿云景被她整不会了……
第五百零九章 帝王无情
短短时间的遭遇,对武轻眉的冲击未免也太过强烈了点,尤其是云景带着她直上云霄,饶是她心态沉稳也有些精神恍惚。
相比起之前那些刺客带来的危险境地,相比起云景带着她停留在虚空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自由翱翔在天际,这可是传说中逍遥境的标志,就这一点大众所知的逍遥境特点,那还是去岁刘能证道逍遥后才被世人所知的,在此之前,逍遥仅仅只是一个停留在字面上的传说!
没有人明白此时武轻眉内心的震撼,虽然是她自己想多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景,她注视着云景的双目深吸口气有些忐忑问:“你是不是刘能前辈?”
不怪她由此一问,实在是目前世人所知的逍遥境只有刘能一人。
至于云景的长相年纪于刘能不符,那是事儿吗,神话境都能活五百年,逍遥境寿元增加一倍不奇怪吧,自己都能通过秘法变得和男人无异,那么几百岁的逍遥境刘能变成目前这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这可是逍遥境啊,众生在其面前皆为蝼蚁,自己居然如此接近!
尤其是自己差不多算是被他看了大半吧?而且肢体接触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排斥,虽然相差几百岁……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可惜,这等存在面前,自己啥也不是。
心头苦笑,不得不说,近距离接触传说中的逍遥境,武轻眉的心乱了。
这不能怪她,纵使一国之君又如何,面对逍遥境,对她来说,与乞丐面对皇帝有什么区别?除非缺心眼,谁还能保持平常心?
面对她的这个问题,云景无语道:“武兄怎么会觉得我是刘前辈那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额,虽然这么形容他有些不尊重前辈,但他真就一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而且还特不靠谱”
听到这个回答,武轻眉双目下意识瞪大,整个人都蒙了,脑袋几乎一片空白,喃喃道:“你不是刘前辈,你居然不是刘前辈,岂不是说……岂不是说……”
接下来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如果云景不是刘能的话,岂不是说如今大离有着两尊传说中的逍遥境?
老天爷,真是这样的话,那还有大离周边其他国家什么事儿,难怪,难怪大离年轻一辈面对北方三国俊杰打压无动于衷,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啊,估计还在看笑话吧。
有着两尊逍遥境的底蕴存在,北方三国出再多天才又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这傻大姐脑海中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云景笑问:“岂不是说什么?”
“……那云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武轻眉张了张嘴摇摇头道,没有回答岂不是说什么,反而再度问出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那岂不是说后面的话已经没有意义了。
耸耸肩,云景笑道:“我就是我啊,姓云名景字守心,二八额不对,二九……也不对,如今十七岁,正直大好年华”
“十七岁!!!”武轻眉当即失声道,整个人都彻底傻了。
她不觉得云景是在骗她,这等存在想来不屑于说假话骗人,可问题是十七岁的逍遥境,这怎么可能?
点点头,云景道:“十七岁,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武轻眉下意识摇头,旋即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莫名其妙的心头狠狠一跳。
十七岁,十七岁啊,相差不大,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福寿够,女大九……
鬼使神差的,武轻眉脑袋里面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此时云景感觉这大姐似乎有点不对劲,心头有点发毛,她那眼神,就跟饿狼看到一颗肥美多汁的鲜肉似得。
转移话题,云景问:“对了,接下来武兄去什么地方?我送送你,出了这样的事情,接下来估摸着你有得忙了”
到底是一国之君,心神恍惚过后,被云景这么一打岔,武轻眉倒是很快调整好心态,至少表面恢复了不悲不喜,想了想道:“云……劳烦云兄弟送我去城西张家客栈吧,我和其他人约定好在那里碰面,至于后面的事情,云兄弟就不用费心了,虽然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会联系桑罗外交官与你们大离交涉的,问题不大,倒是云兄弟你……,我会让交涉之人把你摘除的”
她其实想说其实云兄弟你怎么可能有事儿,但这句话到底没说出来,干脆把云景有可能摊上的麻烦揽在了自己身上。
云景倒是乐得撇清麻烦,虽然本身不关自己什么事儿,即使因为下面的事情自己被找到也就走个过场,但若少一点麻烦何乐不为呢。
“那就麻烦武兄了,我带你去张家客栈”,云景笑道,旋即目光巡视下方,带着武轻眉往城西而去。
都已经大张旗鼓的飞天了,再下去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已经没意义了。
然后云景猛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和‘武长空’的对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然而云景仔细回忆了一下,貌似又没毛病啊……才怪。
到底不是笨蛋,云景很快就想清楚了关键之处,‘武长空’明显误会自己了,虽然这样的误会无伤大雅,但云景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于是认真道:“武兄,你或许误会我什么了,我之前告诉你的身份是真的,而且也的确十七岁,但却不是你想象中的逍遥境,那等境界我都不敢想呢,实际上如今我也才后天后期罢了”
武轻眉一愣,旋即认真点头嗯了一声。
眨了眨眼,云景暗道你嗯是什么意思,到底信没信啊,算了,反正我已经如实相告,再有误会那是你有问题不是我有问题。
站在武轻眉的角度,咋可能相信云景只是后天后期?谁家后天后期能做到自由翱翔天际?又有谁家后天后期能面对数十先天十多位真意境联手围攻闲庭散步的从容飞天离去?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咋可能会信嘛。
或许云兄弟只是想低调吧,扮猪吃老虎?不像,不过十七岁的逍遥境啊,如果传出去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所以云兄弟把自己伪装成后天后期是对的,自己不反驳他就是,姑且就这么认为,否则就没法相处了。
所谓自动脑补最为致命,这武轻眉都不知道想歪到哪里去了。
其实换个其他任何人来,这会儿都不会信了云景的‘鬼话’吧……
不一会儿,云景就带着武轻眉从天而降落往相对偏僻的张家客栈,那里已经有武轻眉的另外一些护卫看到他们准备迎接了。
在快要落地之前,武轻眉忍不住道:“云兄弟,我有一个朋友,她是个女子,一直想请一位高明画师帮忙画一副肖像,我想向她推荐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若是不便,就当我没说”
之前她就和云景谈过这个话题,但话没出口就被云景打断了,这会儿鬼使神差的再度提及,说完心头又有些后悔,若是云景不愿,因此而让对方不悦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是传说中的逍遥境啊,请人家帮忙画画,那得多大的脸?
眉毛微微一挑,云景心说你之前的不情之请看到就这?
画幅画啊,还以为多大事儿,倒是简单,于是点头笑道:“既然武兄开口,在下怎会推辞,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云景再度打量了她一眼,心说你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吧?
没想到云景会答应,武轻眉当即感激道:“多谢云兄弟”,说完她又纠结道:“不过云兄弟,你也知道,刚才出了那样的事情,接下来我恐怕得配合你们大离官府调查一番,就没时间陪你去给我那朋友画画了,过两天我也要启程归国,所以,我能不能安排其他人带你去给我那朋友作画?”
这个理由就很好了,完全能避开自己那个朋友出现而自己不在场的尴尬。
呵呵,你那朋友果然是你,看来是想请问给你的真面目作画吧,啧,倒是要看看你真实模样长啥样。
心头嘀咕,云景乐呵呵道:“没问题,武兄不用在意我,毕竟正事儿要紧嘛”
“那就这么说定了”,武轻眉感激道。
实际上哪怕出了之前的事情,她也没放在心上,让外交官去交涉就好,自己最多走个过场,有的是时间来安排云景与自己的‘那个朋友’见面。
点点头,云景说:“成,不过安排在明天如何,等下我还有点小事儿需要处理”
“那就依云兄弟的意思,明天安排你们见面,不过云兄弟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若是为兄帮得上忙的话,尽管开口”
救命之恩什么的没必要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云景到底什么修为也没必要提,那会显得很刻意,也没有意义,只要在对方需要的时候自己赴汤蹈火就行了。
作为一国之君,虽然在异国他乡,但一些小事情武轻眉还是自信能帮得上忙的,纵使再大的事情,她想想办法也能帮忙摆平!
“一点私事儿,就不牢武兄费心了,武兄接下来有事情要忙,明天早上吧,我来这里,你让人带我去见你哪位朋友如何?”云景摇摇头道。
“没问题……”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来到了小院中,此地偏僻,纵使两人从天而降,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关注,偶有看到之人,也最多以为他们轻功了得罢了。
落地的第一时间,就有几个武轻眉的护卫簇拥而来,都是生面孔,云景没见过,心头明白这是‘武长空’准备的后手。
“少爷,您没事儿吧,我们得知有刺客对你不利,万幸您平安归来”
“属下该死,未能前去保护少爷,还请少爷治罪”
一个个护卫看着武轻眉如释重负的关切道。
至于云景,在此之前这短短的时间他们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了一些,虽然不清楚,可此时面对云景也不敢多看多问,甚至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生怕哪一个字所错而得罪了他。
“我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武轻眉看着属下平静的摇摇头道,尽管事情还没完,可其他的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见此,云景开口道:“武兄,你已经安全,那我就先行告辞离去办自己的事情?”
“这……,也好,云兄弟请便,实在抱歉,本该好生招待云兄弟聊表感谢的,可目前不是时候”,武轻眉歉意道。
摆摆手,云景说:“武兄说哪里话,在下理解,就这样,先走一步,明天我再来这里”
“云兄弟慢走……”
待到云景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武轻眉当即转身,一脸寒霜的看着一众属下,帝王威严展露无遗,一干护卫顿时脸色苍白噤若寒蝉的跪了一地。
“陛下受惊了,奴才等万死不足以谢罪”
没有外人在,一干护卫当即额头触地惶恐道,除了之前那档子事儿,这是作为护卫的失职,哪怕武轻眉现在没事儿,可若治罪砍头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一国之君的安危受到如此危险情况,这还得了?
目光冷冽,武轻眉沉声道:“治你们罪暂时不急,容以后再说,现在,朕怀疑之前的那些护卫里面有奸细,已经不可信了!”
站在武轻眉的角度,她不得不怀疑之前的那些护卫,毕竟她的行踪隐秘,居然被人知晓且引来大群刺客,仅仅这一点那些护卫就不可信了!
说是身为帝王的生性多疑也好,亦或者处于自身的谨慎也罢,在没有洗掉之前那些护卫嫌疑之前,那些护卫已经无法给武轻眉带来安全感了。
听到武轻眉的这番话,眼前的一群护卫大多数浑身轻轻颤抖了一下,仅仅他这一句话,就可以说是宣判了之前那些护卫接下来的命运,哪怕他们里面没有奸细,那么那些人都不可能再就近给武轻眉效命了,最次的都是边缘化,稍微严重点丢职入狱,这种时候还会被人趁机落井下石,总之没有好下场。
如果那些护卫里面有奸细的话,呵呵,有一个算一个下场都很凄惨,诛多少族那就要看武轻眉的意思了。
身为帝王,首先就得丢掉妇人之仁,这点武轻眉早就明白了,为帝王者称孤道寡岂是说说而已?
身边的人既然不可信,那就换一批好了,再怎么样的忠心,仅仅一丝怀疑就足以在帝王心中打上一个叉!
“陛下放心,我等必将仔细排查那些人!”眼前一个真意境后期护卫沉声道,那声音,冷得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冰寒十倍百倍。
既然陛下发话了,调查之前的护卫是肯定的,至于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能为自己争取到多少好处,打压多少同僚,现在陛下的意思还不明显吗,放手施为就是!
天子身边的人,谁不想可劲往上爬?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做,至于秉公办事,可拉倒吧,如果是自己被陛下怀疑,其他人岂会放过自己?
伴君如伴虎,可帝王身边的人狠辣起来那才叫没有底线,只要得到陛下看中,自己做得再过分又如何?
微微点头,武轻眉不再说这件事情,下面的人会处理好的,若是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还要他们有什么用?
“接下来,那些刺客到底是谁主使的!”武轻眉目光冷冽转移话题道。
她不是在问,也没在意这么短的时间属下的人没调查出什么,她要的是答案,身为帝王,虽然是白龙鱼服出行,可暗中多少人为其服务只有武轻眉自己知道,这前前后后都快半个时辰了,若还没点眉目,那下面的人也太没用了点。
她的话音落下,一个护卫抬头目光冰寒道:“启禀陛下,不久前一些刺客当场弃暗投明,他们已经说出了主使者,是……是陛下你的大哥杰王殿下!”
对于属下这样的回答,武轻眉表面不为所动,似乎早有预料,轻笑道:“真是我的好大哥啊,这才出来多久,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我的命了,很难想象那居然是每个月都会有两次和我谈心聊天的亲大哥呢”
对于武轻眉这番话,一干护卫一个字都不敢说,天子家事,说错一个字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表情恢复平静,武轻眉道:“通知回去,但凡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除我那好大哥之外,全部诛三族,待朕回去自后,我要第一时间亲自问问我那好大个为什么要这样做!”
“遵旨”,跪着的护卫冷汗直冒道。
武轻眉的一句话,可以想象,接下来至少有成千上万人被杀得血流成河!
胆敢行刺一国之君,死再多都是活该,自己站错位置了,屁股歪了,岂能不该死?
其实从武轻眉的话语间可以听出,她对她大哥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可感情在帝王面前一文不值,哪怕是亲大哥。
回去之后的当面询问,至于到时候杰王殿下命运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说发生行刺事件后,武轻眉身处异国他乡鞭长莫及拿杰王没有办法,那不存在,若连这点手段都没有,这些年来她也坐不稳皇帝宝座了。
身为帝王,其心思很难揣测,谁敢保证武轻眉的这次出行,不是故意引诱那些不安定因素主动跳出来?
这不就有人上钩了嘛。
这些年她如履薄冰处处被打压,若不趁此机会清洗一批人似乎根本说不过去。
两件事情说完,武轻眉表情轻松了一些,院子内的压力也顿时荡然无存,接着她笑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大离这边必须要去沟通一下的,让外交官去处理吧,朕的身份还不能暴露,他们知道怎么做,做不好那是他们的事情!”
“遵旨……”
轻轻挥手,示意众人平身,武轻眉迈步前行走向屋子。
几个先天期的宫女这才有胆子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跟随,其中一人说:“陛下,沐浴温汤已经准备好”
“嗯”
武轻眉轻轻点头,直到进屋之后,她身上覆盖全身的先天真元这才散去,然后宫女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顿时几个宫女被吓得魂都没了。
陛下万金之躯,之前居然是这幅形象和属下说话,尤其陛下还是女儿身啊,虽然易容成男儿身了……
深吸口气,一个宫女小心翼翼道:“陛下,现在还是用人之际,事后是否需要让所有人永远闭嘴闭眼?”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还包括说话的宫女本身,陛下虽然之前真元护体人们什么都看不到,可这幅形象就足以让之前的所有人罪该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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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身边动不动就死一群人,这合理吗?这很合理,太特么合理了!
死的是高手又如何,死的是各方面的优秀人才又如何,一个国家的人口是很多很多很多的,只要天子一句话,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无数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的原因,生杀与夺,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朕岂会意识不到失仪?尔等无罪”,武轻眉淡淡道。
宫女这才松了口气说:“谢陛下开恩,陛下,奴婢为你宽衣”
“嗯”
武轻眉轻轻点头,随着身上破烂衣衫褪下,她的易容伪装也在变化,很快那具让人不敢直视的火爆身姿再度展露出来。
她本就生得容颜绝世,身材比例火爆到恰到好处,尤其是身上那高贵雍容的气质,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都有些把持不住。
迈步进入布满花瓣的浴池内,武轻眉脑袋枕在一个宫女的圆润大腿上,微微闭眼享受着轻柔的按摩。
水温恰到好处,那曼妙的身姿在水下若隐若现,可惜无人能见。
不过此时武轻眉考虑的不是自己被刺杀的事情,也不是回去后如何处理自己的好大哥,更不是担心之前的事件如何与大离交涉,甚至都没考虑自己之前的护卫里面是不是真的出了奸细。
她此时考虑的,居然是明天云景帮自己作画的时候,到时候自己应该穿什么衣服,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有些期待呢……
第五百一十章 前路以明?
这次来京城云景有三件事情要做,一是换书,二是在‘武长空’离开之前给她践行,第三则是给邓夫子送人元果。
三件事情只完成了一半,其中给‘武长空’践行了,但没完全践行,明天还得去给她‘朋友’画画呢,她那朋友八成就是她自己了,云景倒是有一丢丢好奇她真实容貌长什么样。
至于给她践行中出现的波折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尽管还不太确定她的身份,不过以她的护卫阵容来看,处理刺杀事件的后续应该是没问题的。
毕竟之前的事情闹得挺大,半个京城都惊动了,这会儿街道上还人心惶惶呢,到处都是巡逻游走的捕快兵丁,更不乏不嫌事儿大想要去看热闹之人主动往那边凑……
从‘武长空’的第二窟离开,狡兔三窟嘛,可不就是第二窟了?云景走在街道上,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邓夫子住什么地方。
“找个人问问就是了,邓夫子身份特殊,想来京城是个人都知道他住什么地方”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正要找个人问问,前方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人群四下逃离。
抬眼一看,却是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中年人在大街上慌不择路的快速奔行,所过之处可谓人仰马翻。
此人面容普通,看上去就一个寻常老百姓的样子,丢人堆里一点都不起眼那种,可此时奔行速度极快,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身形游走如鱼得水,一步迈出便是十几二十米,身后都快拉出残影了。
只一眼,云景就认出此人有着先天中期修为,后面有几个人在追他,追他的人修为都不弱于他,且穿着代表官府的衣服铠甲。
这应该是之前那些刺客的漏网之鱼了,云景很快分析出了这点。
“明显是被逼急了慌不择路跑来这里的,否则我都怀疑‘武长空’身边有奸细在出卖她行踪了”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微微皱起了眉头,那被追着到处跑的刺客,尽管很努力的躲避路人,可他到底是在被追捕途中,难免有躲避不及的时候,一路所过已经有多人被他撞得喷血倒飞了。
先天中期的刺客,普通人相比起来太脆弱了,可谓挨着就伤碰着就残,这还是他没有刻意对普通人动手的前提下。
这种事情,既然遇到了,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云景也不能视而不见,毕竟平民百姓是无辜的,百姓的日子都不容易,一旦受伤对于整个家庭来说就是灾难性的。
云景虽然没有整天锄强扶弱的侠义之心,但并不代表他不善良。
“滚开,别挡道!”
“都散开别挡路,贼子休走,你逃不了的”
两句话分别是刺客和追捕他的官兵说的,意思却截然不同,刺客是被逼急了的怒吼,官兵则尽量想让平民百姓不被殃及池鱼。
“光天化日之下,贼子休得猖狂,伤及平民,怎能让你就此离去!”
“后面有官兵在追捕此人,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
“动手,拿下他……”
一道道正义之声响起,旋即街道两边的建筑物内当即有几道身影冲向了那快速奔逃的刺客。
世间从来不缺少正义之士。
尽管已经有人先一步动手准备拦下刺客了,但云景也没打算作壁上观,因为那主动出手之人修为和刺客差太远,他们最高的一个也才后天后期罢了。
所以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无奈,平时没事儿的时候高手成堆出现,关键时刻却不见高手恰好在场,如果这个时候正好有个真意境的强者存在,估计也就没那个刺客什么事儿了。
“小心……”
在那几个主动出手之人冲向刺客的时候,云景与追捕刺客的官兵几乎同时开口提醒,但依旧晚了。
当几个人靠近刺客之时,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一声找死脱口而出,当即愤而出手。
都被追得到处跑了,居然有人拦路,他岂能不下重手?
飞速前进的步伐不停,刺客一掌打出,先天中期的真元涌出,于前方形成一片密集的黑色掌影,将几个跳出来的正义之士笼罩在了掌影之下。
砰砰砰……
连番闷响之下,几个正义之士比去时更快倒飞而回,一个个已经是骨断筋折喷血不止。
多管闲事也是要掂量一下自身本事的,本事不够却要付出代价。
因为相隔数百米,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云景想要帮忙都来不及。
“杀人啦~!”
几个正义之士被打得喷血倒飞,顿时引起一片哗然惊叫,大街上一下子就乱了。
那刺客一击之后看都不看一眼闷头跑路,实在是后面的官兵紧追不舍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留意到那几个正义之士虽然被打得凄惨看上去下人,但刺客也是仓促出手并未补刀,他们的伤倒也不致命,暗中控制大量灵气修复他们伤势,云景看向夺路狂奔的刺客方向,心念一动,街边一买菜老伯的秤砣飞起,在云景控制下,那秤砣携数万斤力道轰然朝着刺客面门砸去。
这也太突然了,刺客做梦都想不到会有秤砣突然凌空拐弯砸向自己,他倒是反应快速,一巴掌挥出就想把秤砣打飞。
可刺客却是低估了秤砣上的力道,当手掌接触秤砣的一瞬间他就脸色大变,可却晚了。
数万斤力道的秤砣直接就将他手掌砸成了碎肉,整只手臂都扭曲得不成样子,到这个时候他才迅速运转真元施展护体功法,可秤砣已经砸在了他面门上。
砰~!
一声让人眼皮一跳的闷响声中,刺客当即眼皮一番被砸得倒飞,落地翻滚几圈后陷入了昏迷之中。
数万斤的力量下,秤砣直接将其砸晕,不过对方到底即使施展了护体功法的,倒是没有被秤砣将脑袋砸成烂西瓜。
当刺客昏迷之后,很快就被赶来的官兵封了修为用铁索穿了琵琶骨,自此刺客被拿下。
“不知何方高人相助,还请现身一见,此乃要犯,抓捕有功,官府不吝嘉奖”
拿下刺客后,其中一个官兵冲着周围拱手大声询问,可此时云景已经走远了。
举手之劳而已,顺手而为,刺客都已经被拿下了,不走还留下了吃饭啊,至于那几个正义之士,伤不致命,也就不用长时间用灵气帮助他们了,只是事后估计得养一段时间的伤,应该能得到教训吧,以后仗义出手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
云景并不觉得那几个正义之士不自量力,实际上更希望世间多一些这样的人,心怀善念行侠仗义,总比恶人更多来得好不是……
邓长春居住的地方相对偏僻,周围很大一片区域都没有人家以及建筑,毕竟是夫子居所,邓长春身份超然而特殊,寻常人根本不会主动靠近这里,生恐无意中惊扰夫子他老人家,纵使有心想要靠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配来此地。
从街道上行人口中打听到地址,云景一路来到了这里。
周围根本没有人值守巡逻,因为没必要,夫子居住的地方,谁敢跑来闹事儿?至于坏人,估摸着有多远就离开多远,更不敢接近这里了。
环境安宁祥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其中不乏参天古木,云景怀疑其中很多古木搞不好是邓夫子年轻时候亲自种下的。
因为这个地方人们没事都不会主动靠近,清静得很,倒是成为了动物天堂,兴许是受到夫子影响吧,这里的动物也不怕生人,也不存在那种恶兽,总之祥和得很。
寻常动物本就不会主动攻击云景,甚至还会靠近亲近呢,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的他,对这里的环境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对他来说和其他任何地方没什么区别。
一路来到小院门口,云景轻轻敲响了俯首上的门环,邓夫子家的俯首是铜制麒麟脸,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明显不经常有人来,铜制俯首上布满了铜绿。
本来云景前来邓夫子这里,按理需要事先递上拜帖,再又夫子绝对见不见,下人会给个回信,但云景是来送人元果的,不知道保质期如何,而且以自己和邓夫子的关系,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稍微有点失礼,问题不大,如果不是为了送人元果的话,其他时候该走的流程云景还是要走的,读书人的礼节,从小到大云景几乎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很快门后就有脚步声不疾不徐响起,然后门开了。
开门之人云景认识,正是去年在斜阳城拜会邓夫子时见过的那个老仆。
“老先生午安,学生云景前来拜见夫子,有人托学生送一样东西给夫子他老人家,不知夫子可方便?”云景当即行礼道。
抛开老人邓长春仆人身份不谈,这样的老人家也值得大礼尊敬了。
对方明显记得云景,乐呵呵道:“原来是云公子,快快请进,老爷现在不在家,不过按以往老爷的行程安排,想来很快就回来了,云公子稍等片刻就好”
明显老先生得到过邓长春吩咐,云景到来是要请进门的,否则换个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天子,事先没有打招呼都会被拒之门外,可想而知夫子家的门有多么难进。
“那学生就打扰了”,云景点点头道,心道以邓夫子的身份和年纪,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不应该待在家里颐养天年吗?毕竟以对方的年纪,这个世上怕是没几个朋友了,找人唠嗑都找不到那种。
老先生把云景请进院内,前面带路,主动攀谈道:“云公子近来可好?去岁一别,你又长高了一些呢,年轻真好啊,老爷时常提起你,很是期望你能来呢,等下老爷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作为跟了邓长春百多年的老仆,老先生再清楚邓长春不过了,这个地方别说一般人,就是邓家如今的家主想来,若没有事关家族兴衰的大事,也是没资格进门的,而邓长春偏偏可以吩咐云景若来得好生招待,可想而知云景在邓长春心中的分量有多么重要,甚至可以说比直系晚辈还要重要,毕竟以邓长春的年纪,下面四五代的血亲都已经几乎不再了,亲情淡薄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邓长春活了几百年,亲眼目睹后代一个个离去,活得久又如何,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举目无亲的滋味很是不好受的……
“晚辈还年轻,还在长身体,身高往上窜一窜很正常,倒是老先生和去年相比没什么变化,身子骨硬朗着呢,夫子居然经常提起晚辈,倒是让惶恐,不会是晚辈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吧?”云景一边跟着对方一边闲聊道。
这老人家有着真意境后期修为,跟了邓长春百多年了至少,祝他长命百岁之类的简直就是咒他早死。
老人慈祥道:“我啊,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老爷提起云公子,那可是赞赏有佳呢,云公子切莫妄自菲薄……”
一路闲聊,很快两人来到屋内,这里除却邓长春的老仆外再没其他人了,周围的一切都是古旧的,随便一张椅子都有几百年的历史。
安顿云景坐下后,老仆到底是下人,帮他送来一壶茶闲聊两句就离开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不知道邓长春什么时候回来,云景干脆将从有缘书店带来的书抽出一本慢慢翻看,边上茶香四溢,周围的一切都富有年代感,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书,居然颇有一番岁月静好的宁静之感。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看了小半本书,云景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下意识抬头一看,就看到了邓长春从天而降的画面。
他当然不是如同云景那样飞行从天而降,明显是施展了某种高明的轻功直接翻过院子门进来的。
微微哑然,云景心说没想到邓夫子一把年纪了居然是这样的,近家门都不走寻常路。
起身,云景冲着见到自己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邓长春行礼道:“学生云景,见过夫子”
自己翻墙回家的小孩子做派居然被云景这个后辈看去了,邓长春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毕竟这和他以往的人设不符。
到底一把年纪了,已经百无禁忌,邓长春也没有‘杀人灭口’的想法,眨眼恢复平静走过来笑道:“小景来啦,不必多礼,到我这儿就跟回家一样,随意一些,坐下说话”
“夫子您坐,晚辈站在说话就好”,云景连忙给他递上一张椅子道。
抛开邓长春夫子身份不谈,人家活了几百年,人瑞中的人瑞,他虽然说得客气,云景哪儿敢真的跟回家一样坐着说话,晚辈就要有晚辈的样子不是,说老实话,在这样的老人面前,跪着说话那也是福气。
一展长袍坐下,邓长春摇摇头道:“让你坐你就坐,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个个恭恭敬敬的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呢,就差把我供起来了”
“应该的,您老人家劳苦功高,我们做晚辈的可不敢在夫子您面前失礼,否则还不得被口诛笔伐”,云景笑道,主动给他倒茶。
也不纠结这些,人家云景好不容易来一趟,给他吓跑反而不美了,邓长春喝了一口茶水好奇问:“小景呐,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云景将装有人元果的玉盒拿出,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向邓长春道:“夫子,这是刘夫子托晚辈给你送来的人元果,晚辈专门为了送此果而来”
看了看桌子上的玉盒,邓长春没拿,甚至都没在意,这玩意他没听说过,而且以他的身份要什么东西没有?是以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反而看着云景略微惊讶道:“老刘让你送来的?他如今怎么样了?在哪儿?”
“确实是刘夫子让晚辈送来的,至于他老人家如今怎么样,大概挺忙的吧,在哪里晚辈就不知道了,他老人家单方面给我送了一封信,我连想回信都每个地址”,云景回应道。
邓长春点点头又撇撇嘴:“那老东西,如今也不知道在哪儿逍遥自在,居然也不联系我,怕是已经忘了我们这些老友,有机会见面定要嘲讽他一番”
他埋怨刘夫子,云景咋接话嘛,只得道:“估计他老人家真忙吧,而且待的地方特殊无暇联系你们”
“也是”,邓长春点点头道,心头已经释然,逍遥境至今依旧是传说,纵使当初刘能证道逍遥,也不过‘昙花一现’,前不久又出了异域存在,邓长春怎么可能想不到逍遥境肩负重任?
这些东西点到即止,他目光重新看向玉盒问:“你说着是老刘托你送来的人元果,此果有什么讲究?”
说这句话的时候,邓长春心头却是在编排刘能,心说对方送一个果子来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拿老夫寻开心?
看出了邓长春的不以为意,云景认真道:“夫子,刘夫子在信上说过,此人元果,是他从如今所处的地方得到,付出了不小代价,服下此果,能让人增寿百载!”
“吃了后增寿百载?”邓长春惊讶道,收起了不以为意的心态。
别看他活了几百年,但能增寿百载的东西依旧无比动容,须知一百年啊,听上去不多,但那已经是世间九成九的人活不了的岁数了,有一百年时间,能做多少事情见多少人生?
点点头,云景道:“刘夫子信上是这么说的,想来做不了假”
“那老东西,也算是有心了,不过我可没到要死的时候,至少还有百年可活,暂时倒是用不上,留着以防万一用作应急吧……”,说到这里,邓长春看向云景改口道:“此果对我目前真没太大用处,不如小景你拿回去给你需要的长辈服用?”
神话境寿五百,听口气,邓夫子如今四百来岁的样子……
如此珍贵的东西,他居然舍得送给自己?自己何德何能?
心念闪烁,云景摇头道:“学生多谢夫子厚爱,此物太过珍贵,晚辈不能要”
“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你不懂?”邓长春脸色一板问。
依旧摇头,云景说:“夫子,这是刘夫子给你的,晚辈不能要,切莫再说给晚辈这样的话了,而且,晚辈亲人如今身体健康,也用不上此物,还有就是,既然刘夫子能寻来此物,将来晚辈亦有自信寻来类似东西给长辈延寿!”
听了这番话,邓长春不再坚持,点点头道:“小景好志向,老夫相信你能做到,那此果便不给你了,你们年轻人有点动力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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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如此”,云景笑道。
随后邓长春又看向装有人元果的玉盒说:“可我暂时也用不上啊,而且一切顺利的话,将来怕是也用不上此果延寿了,而且,此果放久了怕是会坏……嘿,不如拿去送给老黄吧,他估计没两年好活了,近年来都不在外出,明显在准备后事,送给他,让他欠我一个人情,不,简直称得上欠我一条命,多出一百年时间,兴许他还能更进一步也说不准!”
对于邓长春如何处理人元果,那不是云景能左右的,也知道他所说的老黄是大离王朝的另一位夫子,如今刘能已经走了,就剩下邓长春和黄夫子,在没有出现另一个神话境夫子之前,他们两人可以说是硕果仅存,当然,云景隐约知道皇室那边还有一位神话境底蕴,但神话境不等于夫子。
听了他的话,云景心头一动,看向邓长春惊喜道:“夫子您的意思是,前路以明?”
“差不多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邓长春点头含笑道,然后又说:“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小景你呢”
“那就恭喜夫子了”,云景由衷为他感到开心道,前路以明,他说差不多,想来是有把握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将来有一定把握也证道逍遥!
如果真成功了,大离岂不是要出两位逍遥境?
至于邓长春说还得感谢自己,云景大概猜到,是当时自己的一番话给他带来了启发,也就是当初文化入侵那一番言语,从如今金狼王朝那边传来的风气看,邓夫子绝对已经操作起来了。
逍遥境云景不知道如何证道,但想来到了邓长春这样的境界,只要有了方向,去一点点印证,很可能某一刻就极尽升华迈出那一步了。
难怪他舍得把延寿百年的人元果送给自己,难怪他对自己态度如此不同,一是他真的有可能用不上,再一个,也是在偿还自己对他的助道之恩,尽管那还是没影的事情。
心如明镜,云景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
……
第五百一十一章
“说这些还为时尚早”,邓长春轻轻拍手道,转而又有些感叹说:“数百年茫茫无措,而今总算有了大概方向,光阴总不算虚度,纵使将来无缘更近一步,但能见得那扇门后一丝光景,此生无憾矣”
活了数百年,邓长春可谓看淡了生老病死爱恨情仇,而今已然没有什么能引起心绪波动的了,纵使面对前路,成与不成,依旧看得无比豁达。
对此,云景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不好说什么,只得道:“夫子前路已明,路在脚下,跋涉前行,莫强求,顺其自然,功到自然成”
闻言微微一愣,邓长春展颜一笑道:“功到自然成,妙妙妙”
云景微微哑然,我就随便说了一句,邓夫子居然一副有所得的样子?搞不懂,于是跟着笑道:“学生为夫子贺”
摆摆手,邓夫子说:“好啦,这些事情暂且不说,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对了小景,不久前的那次骚乱,老夫依稀看到你在现场?”
云景知道邓夫子说的是关于‘武长空’的刺杀事件,坦然承认道:“不错,晚辈当时就在”
“嗯,动静闹得不小,很多人都焦头烂额呢,你既然在现场,多多少少还是要受到牵连的,不过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安心做学问即可,切莫因为这些琐事党务了学业”,邓长春点点头淡淡道。
心头明白,虽然没有明说,但邓夫子这是要帮忙把后续麻烦解决了,云景感激道:“学生谢过夫子”
“些许小事,不值一提”,邓长春摆摆手道,然后稍作沉吟问:“小景,那‘武长空’,你怎么看?”
眉毛一挑,云景说:“夫子是说那武长空的身份?”
“嗯”,邓长春轻轻点头。
想了想,云景道:“关于武长空的身份,晚辈已有判断,虽未证实,但九成把握应该还是有的”
‘武长空’身上的气度胸襟,以及身边层出不穷的高手护卫,若是云景还猜不到她的身份可以去当猪了,不过没有真正确定的事情,他还是有所保留的。
但知道了对方真实身份又如何,云景目前又不图人家什么,平常心即可,而且,即使如今双方是朋友关系,可若事关立场,是非轻重云景还是拎得清的。
笑了笑,邓长春说:“小景你有分寸就好,对方来我大离境内,既然不想表明身份,那就当做不知道好了,不管遭遇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而且在我大离境内便要遵守我大离律法,不管她什么身份,须知,而今我大离,已然和去岁不同!”
很明显,邓长春已经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了,但并未在意,哪怕对方是一国之君,在他这等层次面前,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邓长春还隐晦的说,对方既然冒险外出,哪怕在大离境内遭遇不测死了也就死了,纵使一国之君死在大离境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大离总归和去岁不同了,换做去年的话,死一个外国皇帝在境内,稍有不慎迎来的就是战争,如今嘛,周边诸国,谁敢找大离麻烦?
“晚辈明白”,云景点点头道。
接着邓长春看着云景意有所指道:“小景呐,不管未来如何,老夫多句嘴,希望你记住,大离才是你的根,时至今日,大离也未曾做出什么让你不喜的事情……,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吧,人老了,就喜欢唠叨”
心念闪烁,云景明白,邓长春是在说,不管自己和‘武长空’私交如何,都要分清自身立场,他这不是在敲打,而是在善意提醒,提醒云景不要因为这份私交而做出什么违背立场的事情,他老人家肯定是不会在意的,甚至还会护着云景,可就怕其他人拿这种事情做文章针对云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听后云景认真点头道:“学生谨记”
“嗯,那就好”,邓长春点点头笑道,明显对云景的态度很满意,有些事情没必要说明,点到即止就好,说得太过直白反而不美。
这种事情没必要深入去说,旋即邓长春转移话题问:“对了,小景,你前段时间,似乎和我一个不成器的后辈闹得有些不愉快?”
自己和邓子凌的事情邓夫子他老人家都知道了?这种小事他老人家居然会亲自过问,不至于吧?
倒不怕对方偏袒自家晚辈,云景笑道:“闹得不愉快谈不上,仅仅微不足道的言语冲突罢了,些许小事,不牢夫子费心”
“小景你我是知道的,与人为善,轻易不与人起冲突,不过我家那不成器的后辈嘛,也略有耳闻,说年轻气盛谈不上,但气度方面多少有些欠缺,差你太远,老夫已经敲打过他了,改日让他给你登门道歉”,邓夫子沉吟道。
闻言云景心说难怪这么久了邓子凌都没有后续动作,感情是邓夫子他老人家发话了,邓夫子都因为自己而特意去敲打对方,可想而知这段时间那家伙的日子有多难过。
邓长春作为邓家老祖,他的态度对邓家人来说可谓大过一切,他老人家居然不喜一个晚辈的作风,啧啧,那邓子凌往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心念闪烁,云景摇摇头笑道:“夫子言重的,登门道歉真的不至于,没到那种程度,这才多大事儿啊,若他真的来登门道歉,那晚辈倒是尴尬了”
那邓子凌某种意义上也是能代表邓家的,他来登门道歉,和邓家向自己低头有什么区别?不说其他,云景总得顾及一下邓长春的面子吧,云景又不是无脑青年,为了一点点言语之争导致邓家向自己低头,看似牛逼了,实则脑残,成年人的世界,某些东西心照不宣即可,大张旗鼓并非好事。
一旦邓子凌登门道歉,人家邓家老祖邓长春还在世呢,让世间无数读书人如何看待云景?那简直年轻气盛一点分寸都没有啊,将来处处遭到刁难是肯定的,毕竟世人都想在邓夫子这里表现一下不是……
邓长春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之所以要让邓子凌登门道歉,只是照顾云景的面子给他一个台阶下而已,若是云景不拒绝的话,他当然会让邓子凌真的去道歉,但云景如此识大体,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相比起来,自己那不成器的后辈真的没法看。
点点头,邓长春说:“既然小景你这么说,那便算了,总归是我那不成器的后辈不对,你看这样如何,我家还是有一些藏书的,会通知下去,你随时可以前去翻阅,就当是给你赔不是了,小景你觉得怎么样?”
“夫子说哪里话,那天的事情真的不值一提,赔不是谈不上,但若能去夫子家的藏书楼看书,却是求之不得”,云景想了想开口笑道。
不提什么赔不是之类的,双方里子面子都有。
心头感叹,为何自家就出不了这样的麒麟儿,若云景能生在自家后辈里面,邓长春简直做梦都能笑醒,他点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也就是说,云景和邓子凌那天闹得不愉快,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消弭于无形,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
“自当如此”,云景笑道。
接着邓长春看着云景好奇问:“小景,我那不成器后辈的病情老夫也有所耳闻,还亲自看过,亦是束手无策,你真能治?”
云景明白邓夫子仅仅只是好奇,而不是得寸进尺的想让自己去帮邓子凌治病,于是笑道:“倒是能治,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哦?可否说说?若是不便就算了”邓夫子想了想如是道,还是很在意云景会误会的。
云景倒是无所谓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实际上这种治疗手段,即使夫子不问,晚辈也想找个机会公之于众造福民众,既然夫子现在问起,晚辈斗胆,请夫子帮忙推广如何?”
“一种前所未有的治疗手段吗?即是造福民众的好事,小景你就甘愿拱手让人?”邓夫子哑然道,云景豁达的胸襟,给他带来的震动,甚至都多过于那种特殊治疗手段了。
对此,云景的回答是:“即是造福民众的事情,又何必在意自身得失?与人为善,若还带着功利之心,那边不是真善了”
怔怔的看了云景片刻,邓长春由衷感叹道:“小景,将来大离夫子之位,必有你的一席之地,甚至老夫还敢肯定,夫子之位,也只是你的过度而已,快快成长起来吧,趁我们这些老一辈还在,能帮你遮风挡雨一段时间”
“晚辈惶恐,夫子谬赞,实不敢当”,云景赶紧摇头道,这等夸奖,也太吓人了,云景可担不起。
不再提这茬,邓长春掰正话题问:“那小景你且说说刚才的治疗手段如何实施?”
器官更换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想了想,云景眼睛一亮道:“夫子可曾听过移花接木?”
邓长春闻言当即一愣,看着云景喃喃道:“就这么简单?”
仅仅移花接木这四个字,他老人家一点就透,居然就懂了,要不说人家是夫子呢,站在了世间无数人学问的最前头。
“就这么简单”,云景点头道。
此时邓长春那原本有些浑浊的目光似乎闪过一丝光亮,又仿佛有智慧的火光在闪烁,他沉吟道:“移花接木么,肾坏死亦能用移花接木之法治疗,岂不是心肝脾胃肾亦能成?岂不是躯体亦能成?”
说这些话的时候,邓长春脑袋里面不知道模拟了多少东西,最后肯定道:“能成!”
“理论上能成”,云景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抬头看向他,邓长春愕然道:“理论上?”
“不错,理论上,夫子且听晚辈道来,纵使移花接木,亦要选择同科属方能成,否则只会移花不成接木枯萎,人体亦然,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若贸然更换器官,若体质不匹配,会造成排异现象,所以,在更换器官之前,得检测双方体质……”,云景侃侃而谈道。
对于前世的器官更换基因匹配云景只是半吊子,但别忘了,这可是非凡世界,有着内力真气元气灵气之类的神奇东西,所以他只需要把关键点阐述清楚即可,后续无外乎是多做试验罢了,他自己一个人的智慧有限,可无数人的智慧结合起来,只要有了理论,完善一下就不难了。
“原来如此,老夫明白了”,听完后邓长春点头道,目光再度恢复了平静。
然后云景说:“既然如此,那这‘移花接木’之法,就摆脱夫子推广开来造福民众了”
“即是造福苍生之事,老夫自当义不容辞,但功劳是你的,这点老夫会提前说好,历史上有你一笔”,邓长春认真看着云景说。
云景却是摇摇头道:“没必要,晚辈只是提出理论罢了,当不得青史留名”
“这可由不得你”,邓长春固执道。
对于前辈的关爱,云景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也不和他你来我往的纠结,扯那些没用,云景反而想了想道:“夫子,事关‘移花接木’的治疗之法,说起来还是有些不道德的,晚辈之所以请夫子代为传播,也是想借助夫子的名头告诉世人,施此术时,切记医德为先,切莫行那伤天害理之时,纵使有人愿意付出,亦要你情我愿,若行那强取豪夺,这却是变成邪术危害苍生了”
“老夫明白,小景你且放心,关于此术,事后老夫会特意警戒世人,但以道德约束人心却是不可,在此基础上,老夫还会谏言完善律法,双管齐下方能最大限度的造福世人而不是危害苍生”,邓长春沉声道。
闻言云景松了口气道:“那就拜托夫子了”
“小景切莫这样说,老夫还得代苍生黎明感谢你呢,一叶障目啊,在此之前,谁能想到,移花接木亦能造福黎明”,邓长春感慨道。
不是人们笨,而是一叶障目没想那么多而已,很多东西其实就差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就那样。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云景提出辞行道:“夫子,学生今日多有打扰,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叨扰”
“也好,老夫就不多留你了,有时间就尽管来此,说起来老夫也挺寂寞的,难得有人能说得上话”,邓长春点点头道。
本来他是很想留云景吃饭的,可心头却放不下‘移花接木’,想要第一时间实施完善起来。
而且,云景不知道的是,除却那文化入侵外,受‘移花接木’的启发,邓长春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路又多了一条,甚至新出现的前路,比之前那条更宽更远!
植物能移花接木,人体亦行得通,那么其他的呢……
待到云景走后,邓长春开口道:“去将那不成器的东西叫来,文不成武不就,总得做点贡献,就从他开始吧,此法因他而出,若再因他而成,那也是他的福缘!”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安排……”
离开的云景却是不知道,当初言语冲突的邓子凌一下子沦为了第一个小白鼠。
邓夫子找到了自己的前路,将来大离很可能再出一位逍遥境,云景是真的为他感到高兴,而且白天的刺杀事件已经有人帮自己摆平,加之上次的小冲突已经没了后续,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心里高兴了,他就琢磨着,反正今天耽搁得够久,干脆给自己放半天假吧,于是,返回清江城的他半道调整了一下放下往怒江城而去……
今晚是满月,天上无云,月色很美,明月如车轮大的银盘悬挂在夜空,清辉洒满大地。
夜色下的怒江城已经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万家灯火点点,朦胧而宁静,偶有鸡鸣狗吠与孩童哭泣之声响起,为宁静的夜色妆点了别样生趣。
云白小绣后院,当初的梅花已经早已调令,繁茂的枝头挂满了青涩的梅子,蛙声阵阵,凉风习习,仲夏夜的温柔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沉寂。
梅树下,石桌边,一席白衣夏装的白芷安静的绣着一件长衫,一针一线的温柔,皆是对心上人的爱念。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那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仿若月下仙子,可惜如此良辰美景却是无人得见。
春已过,夏已至,闲来无事,她在为云景缝制一些夏日的衣衫,布料是白色丝绸,夏日穿着清凉。
官人不易出汗,倒也不必考虑吸汗的面料,白色衣衫,穿在官人身上定是好看。
想到这里,白芷脸上下意识出现了一丝期待的笑意,期待云景身上穿着她亲手缝制衣衫的画面,定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吧,毕竟自家官人生得那么好看。
最后一针落下,于隐蔽处打了个结,她用牙齿将线头咬断,一套衣衫就此成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纵使大家闺秀,亦有一手不错的女红。
看着手中缝制好的衣衫,白芷凝视片刻,将其叠好,这样的衣服,她最近缝制了十几套了,款式各不相同。
然后,她拿起边上另一套叠好的衣服,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接着把衣服凑到口鼻处,轻轻吸了一口气,那是官人的味道。
已经几天没来了呢……
“谁!”
猛然间白芷脸色一变,目光冰寒,手中衣衫放下,一柄短剑已眨眼出现在手中,剑身轻鸣,月光下冰寒冷冽。
前一刻她还是温柔如水的月下仙子,此时便已经是杀机隐现的剑客。
身心皆以托付良人,独居于此,她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任何污点,店铺不接男客,晚上从不允许除云景外的任何人踏足此地,来者死!
“小白勿惊,是我”,斜上方响起了温柔的声音。
白芷抬眼一看,却是云景踏月而来,眨眼便已出现在院内。
叮当一声,白芷手中的短剑落地,如燕归巢般迈步过去,走动间手腕上一串银铃响起清脆的声音。
“官人,你来啦”,她来到云景跟前痴痴的凝视着他说,脸上冰雪消融,发自内心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宛如绽放的莲花。
云景伸手捋顺她脸颊微微凌乱的发丝说:“没有惊扰到你吧?”
“往日里官人都是走正门,今夜且是踏空而来,我还以为有歹人上门呢,对官人展露兵刃,妾身惶恐,还请官人责罚”,白芷小心翼翼道。
云景牵起她的手说:“今日耽误了些时间,临时起意前来,有些匆忙,未曾敲门就来了,倒是为夫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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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说哪里话,你能来妾身就很高兴呢,官人这边坐,可曾用膳?”走向石桌的时候白芷问。
云景说:“下午到现在都忘了吃,倒是有些饿了”
“那官人你先坐片刻,我马上去给你做,家中食材常备”,白芷顿时心疼道。
依言坐下,云景笑道:“那就麻烦小白了”
“官人说哪里话,都是妾身应该的,能为官人做羹汤饭食,妾身很开心呢”,白芷回眸一笑道。
点点头,云景看到桌子上的针线箱,想了想道:“小白,晚上就别做针线活了,对双眼不好”
“知道啦”,白芷甜甜一笑身姿摇曳迈着轻快步伐去了厨房忙碌。
没片刻,她先送来一壶茶,然后又转身去了厨房,不久后,四菜一汤便已经上桌,还给云景端来了一壶美酒。
“官人请用饭”,她给她添酒加菜柔声道。
“你也吃”
“妾身吃过了呢……”
自家媳妇,云景也没客气,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景已经吃饱微醺,见月色下的白芷别有一番朦胧美。
两人早已亲密无间,夏天的夜晚白芷只穿了一件单衣,之前给云景夹菜添酒,肩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敞开了一些也没发觉。
云景看着她的肩窝,突然道:“小白别动”
“?”白芷不解。
然后云景提起酒壶靠近她,将酒水倒在了肩窝里,接着在白芷脸红如霞中凑过去她脖间饮酒……
第五百一十二章 又换马甲了
年轻人精力旺,所谓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从肩窝饮酒开始,一直折腾了半夜方才消停……
隔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云景就醒来,睁眼后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白芷的身影,唯有余香残留。
打量周围的程设,云景这才想起昨晚一番嬉戏后两人最后睡在了厢房。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但光线不足,明显这天不是什么好天气。
掀开被子,穿上一件外套,来到院子里,云景发现白芷正在一个大木盆内清洗床单。
背对云景的白芷微微弯腰,衣衫紧绷,马甲线弧线很是优美,往下延伸又有些夸张的延展开,像是一个葫芦,臀线比例大过肩。
想到昨夜的荒唐,刚起床就看到这一幕,云景又有些心热。
女人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我,昨晚床单都被打湿大半,没法睡了,两人这才睡的厢房。
看了看云层密布的天色,云景开口道:“小白,别洗了吧,这天色不好,洗了不好晾干,会发潮,干脆扔了换新的,咱家不差一床床单”
“官人呀,扔了多浪费,没事的,大不了我烧盆炭火烘烤一下”,白芷回头笑颜如花道,面色红润宛如晨露滋润的花朵。
她袖子挽到了胳膊,两只手臂白质细嫩,回头间脖子上隐约有还没消失的草莓印。
纵使两人早已亲密无间,说起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题白芷依旧有些羞涩扭捏。
发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是叫的还是……
云景顿时上前关心道:“小白你嗓子还好吧?”
“官人呀,我没事的,我……我不和你说了”,白芷当即脸红如霞道,呼吸都有些急促,以至于前面起伏很大。
说着她了放下手中的床单起身。
“小白去哪儿?”云景愕然道,咱俩早已琴瑟和鸣,就这么简单的问候你没必要逃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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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步离去的白芷回头给了云景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说:“官人,我给你炖了人参枸杞甲鱼鸡汤,这就去呈来给你喝,你先喝汤,饭菜很快就好”
“不至于不至于……”,云景顿时哭笑不得,然而人家白芷已经去厨房呈汤去了。
嘴角一抽,云景摸了摸腰子,真用不着啊,咱这就跟永动机似得……
这天从天亮开始就没有太阳,但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夏日里空气有些闷热,明显到了梅雨时节,大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下。
饭后,白芷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嘱咐道:“官人呀,你走的时候小心些,天上可能会打雷”
云景还在清江城备考,白芷是知道的,偶尔前来过夜第二天都会走,虽然心头很是不舍,她也理解,毕竟男人要以事业为重。
其实如今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很幸福了,自己只要乖乖的等着官人来就是,尽量别给自家官人添麻烦,否则会被嫌弃的。
喝了口饭后茶,云景看了看天色说:“没事儿的,我飞高些,飞到云层上方高出,纵使打雷也波及不到我”
说话的时候,云景心道也不知道如今自己的体质能不能扛得住天雷,话说很多普通人被雷劈后也不会死来着,当然,想是这么想,他可没有尝试一下的想法,有道是试试就逝世。
“嗯,官人,等下你走的时候把那几套衣服带上,你其他的衣服都旧了”,白芷看了一眼早就准备好的一叠衣服说。
云景笑道:“挺好的啊,还没破,能穿的”
“可是官人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呢,出门在外总要穿体面些”
“好好好,我依你便是”
温柔乡总是让人沉醉,可还有事情要做,再怎么舍不得走云景也得狠心离去了,毕竟来往也挺方便。
闲聊温存片刻,云景搂着白芷柔软的腰肢亲了亲她说:“那我就先离开一阵,你在家乖乖的等我”
“嗯,妾身一定很乖的”,白芷微微眯着眼睛,有些迷恋的嗅了嗅云景身上的味道喃喃道。
右手下意识往下移,云景下意识拍了拍她弧度惊人的臀,感受着那份弹手的柔软说:“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云景放开他,身影渐渐升高,念力控制一叠白芷缝制的衣服来到身边,抱在怀里,猛然加速很快消失在了云层上方。
看着云景消失的方向,白芷有些怅然若失,心头空落落的不得劲,在一起的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
“能得官人宠幸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不敢奢求太多的,官人心中有我就够了……”
心头呢喃,白芷下意识摸了摸小腹,明明没有做什么安全措施,可这么久了,为什么肚子就不见动静呢。
虽说做妾的最好不要在‘姐姐’过门之前有宝宝,可作为女子,谁又不想给心上人诞下一儿半女?况且云景还说过没问题的。
又想给云景生宝宝,又怕在苏小叶过门之前生,这种事情对白芷太说别提多纠结了。
她不是江湖中人,跟了云景后就很约束自己的言行,没有必要一直都待在家尽量减少抛头露面……
离开的云景先回到清江城的小院,把书籍和衣服放下,换了一套白芷亲手缝制的夏装。
去了一趟白芷那里,连带着云景对‘武长空’的真实容貌都没太大兴趣了。
昨天约定好了要去给她‘朋友’作画,要不鸽了算了?
“人要言而有信,约定好的事情怎能食言,罢了,快去快回吧”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吩咐宋岩看好住处,带上笔墨颜料冲天而起直奔京城而去……
大离京城一处五进的大院内,武轻眉正两个宫女的服侍下整理妆容,不再是易容后的男儿身,已然恢复了本来面目。
在武轻眉盘好的发式上插上朱钗,服侍的一个宫女迟疑道:“陛下,真的要这样吗?现在我们身处异国他乡,安全方面得不到十足的保障,万一在外人面前展露真容,很可能会暴露你的行踪从而引来危险的”
“朕意已决,不必再说,况且我们又不离开大院,只在院中见一面云公子罢了”,武轻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淡淡道。
她这么一说,伺候的宫女顿时不敢再劝,只得尽心服侍,都不敢多看武轻眉的真容。
这处五进的大院已经被她买下,仅仅只是为了方便面见云景一次画画所用而已,过后估计都不会再来第二次,毕竟明天她就要启程归国了。
在宫女整理自身仪容的时候,武轻眉突然开口问:“查得怎么样了?”
宫女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当即认真回答道:“回陛下,昨日负责保护你的护卫全部都仔细清查了一遍,其中的确有三个杰王安插的奸细,他们已经被秘密处决了,我们也已经传消息回国,他们的家人亲戚,九族成员都会第一时间控制起来听候陛下发落”
“嗯,不用回去后发落了,传旨回去,直接斩了吧,若不用铁血手段警告其他人,这种事情发生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武轻眉平静道,一句话就决定了成百上千人的命运,这便是帝王。
为帝王者,若还抱着仁慈之心,那距离一个国家走下坡路也就不远了,当然,若太过残暴那也不是为君之道,其中的度需要自己去把握。
“遵旨”,宫女心头一惊点头道。
伴君如伴虎啊,那些护卫吃里扒外,虽是罪有应得,可这种事情谁敢保证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宫女告诫自己,尽心尽力忠心陛下就好了,千万不要起其他心思,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接着武轻眉又道:“至于昨天不是奸细的护卫,他们已有失职之处,牺牲的按正常抚恤安抚,活着的,调离他处吧,还能不能为朕所用,就看他们以后的表现了”
昨天那些护卫没有能保障武轻眉安全,这就是失职,她这么安排并非冷漠无情,而是不得不这样做,若轻易原谅,以后自身的安全怕不是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
“遵旨”,宫女只得再度点头道。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武轻眉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就这样吧,按照约定,云公子应该也快到了,准备好接待事宜”
“是……”
大离京城毕竟距离怒江城不止万里,南方阴云密布,而这里却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入城后云景很快来到昨天送‘武长空’去的那个小院,对方果然已经不在这里,接待云景的是一个伪装成丫鬟的宫女。
“云公子,我家少爷已经去配合大离官府善后昨日刺杀事宜,现在不能陪你,不过我家少爷已经和他朋友沟通后了,您看是要先在这里用膳歇息还是……?”负责接待的宫女行礼恭敬道。
‘正主’都不在,云景也没心情在这里过多逗留,于是开口道:“既然你家少爷已经沟通好,那就直接带我去他朋友那里吧,事不宜迟,画完我还有事”
“既然这样,那云公子请随我来”,宫女点点头道,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
画画的地方不是这里,提前早就准备好了一辆豪华马车,然后云景在宫女护卫的带领下乘车前往武轻眉当下所在的地方。
距离似乎不近,途中闲来无事,云景干脆在马车内安静看书温习学问,顺便还一心二用收集一下沿途所过值得留意的各种消息。
实际上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贩夫走卒关心的都是每天和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江湖人士传唱的都是一些打打杀杀的江湖琐事,读书人谈论的则是关于科举的事情。
“每隔五年的四大才子之争,当年都有一次进士试,这是为了彰显四大才子的学问,进一步扩大四大才子的影响力,通常往届这样的进士试前三甲都会在四大才子中诞生,倒是和今年的举人试同年举行了,既然如此,今年的举人试后,若我考中举人,要不要参加秋季的进士试?”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一时之间也没做决定,举人试他都不知道自己考个什么名次呢,万一落榜一切空谈,即使举人榜上有名,他跑去参加进士试也没太大把握,毕竟两个层次的考试要靠的内容是不一样的,其中涉及到的学问很多很广,不是短时间就能弥补起来的。
秀才烤举人试,其中有一个游学要求,虽然不是硬性要求,可在某些关键时刻却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举人考进士到没这种不是要求的要求,可若有一份让人眼前一亮的履历,那也是加分项。
须知考上举人后就有资格当官了,有关系有背景运作得好的话,是能直接当上县令的,未来更是有资格踏足中三品官员行列,但举人功名终其一生最多也就止步于中三品官员了,唯有考上进士,才有资格踏足上三品乃至入阁。
所以很多举人功名的人,在这个阶段都会想方设法某个一官半职,一边当官一边做学问,以图考上进士更近一步。
然后在当官这段时间的表现,就是考进士时的履历了,若是官当得好,那也是加分项,就云景所知,如今的四大才子,除却那个皇子外,其他三人都有过入仕履历的。
“没有入仕经历,这就比其他举人少了一份优势,再加上进士试的学问,我这把握不大啊,算了,到时候再看吧,入仕我真没兴趣啊,干脆就凭硬学问将来考进士了,成不成都无所谓,哪怕考上进士我也不会当官,人家李探花都没当官呢,自由自在不好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云景目前倒是不太纠结,实际上他只要考上举人就足以光宗耀祖了,毕竟他云家往上数十辈就没出过一个读书人,云景如今的成就足以面对列祖列宗啦。
胸无大志什么的不存在,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然后一路所过,云景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从两个悄悄闲聊的人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了,说是富可敌国的金家貌似要与大皇子联姻,不过消息还没确定,也不知道真假。
关于这个消息,云景倒是在心头稍微琢磨了一下。
怎么说呢,大皇子欲要与金家联姻,这是坐不住了么?明眼人都知道金家的财富代表着什么,一旦联姻成功,大皇子可谓如虎添翼啊,争那太子之位就要比其他皇子优势明显的大,至于皇位,那就要看有没有那个魄力了。
皇位之争这种事情是皇室的家事,闹得再凶夫子他们都是不会过问的,只要别把这个国家玩完,反正这个国家最终还是姓夏不是,夫子他们忠于这个国家和皇室,而不是某个人。
甚至可以说夫子他们已经超然物外了,有可能皇位之争把整个国家搞没人家都不会在意,了不起改朝换代人家依旧超然物外。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嘛。
这些事情也就在云景心头想想罢了,不关他的事儿,爱咋咋地。
“我如今只是一介布衣,即使站位也轮不到自己……不对,我师父如今在当官,若是涉及站位的话,我这个徒弟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算了,反正天塌不了”
暂时不去想这些,毕竟是没影的事情,不知不觉云景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云公子请,少爷的朋友叶灵叶姑娘已经恭候多时了”,云景下车后随行的宫女行礼道。
叶灵叶姑娘?‘武长空’这是又给自己弄了个身份么,也是难为她了……
云景有九成把握‘武长空’就是桑罗女帝,自然也知道对方真名叫武轻眉,毕竟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还没有真正确定,所以依旧将其当做‘武长空’。
看着眼前的大院,云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叶府,匾额有做旧的痕迹,但却是新的,有点书香门第的意思,所以接下来要见面的‘武长空’给自己弄了个大家闺秀的‘叶灵’人设吗?
“请”,稍作打量后云景带着准备好的笔墨点头道。
大院的正门已经打开,丫鬟仆人已经恭候多时的样子,这明显是在迎接贵客的姿态。
值得一提的是,这处大院的丫鬟仆人是云景没见过的生面孔,好吧,人家一国之君,想调集人手也太简单了,哪怕身处异国他乡……
“云公子您的来意我们已经清楚,武公子于我家小姐事先沟通过,请随我来,我家小姐已经在湖心小筑恭候多时”,门房对迈步走来的云景行礼道。
迎接云景人家姿态做得很足,大门口的门槛是拆了的,以免给人门槛高的失礼举动。
跟随门房而去的云景心中诧异,这大院得多大,居然还有专门的小湖?
结果到地儿一看,还真有小湖,面积不小呢,足有一亩方圆,须知这可是私家住宅,开辟这样一处小湖可想而知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了。
湖中九曲回廊,还有几座几米高的假山点缀,中心是一座轻纱幔帐的凉亭,可谓雕栏玉砌,在那湖中有一池睡莲,夏日里已经有粉白莲花绽放,若是明月夜的话,当真是荷塘月色美不胜收。
凉亭有轻纱幔帐遮蔽,暖风吹拂下,里面一个女子身影若隐若现,到底是‘陌生人’嘛,既然‘武长空’要玩这种身份变换游戏,云景也乐得奉陪,是以并没有一个劲的去看做出失礼的举动。
来到这里后门房离去,换丫鬟带云景去凉亭了。
站在凉亭外,云景拱手道:“在下云景,应武兄所托,前来为叶姑娘作画,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云公子客气,听武兄说云公子乃是画出纤夫图的惊世大才,能来为小女子作画实乃小女子荣幸,还请移步上前”,凉亭中的武轻眉开口道。
现在的她是女儿身,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御姐音,平静中带着点尾音,有点魅,不嗲,但却听得人心痒痒。
云景心说好家伙,武长空的时候声音中气十足比男人还男人,咋换了女儿身之后,声音就这么女人味呢?这身份转变后的拿捏当真了得啊。
得到对方回应,云景这才移步踏足凉亭道:“那在下就冒昧了”
踏足凉亭,云景这才看清楚了武轻眉现在的样子。
她端坐在名贵木料制成的八方桌边,手持一卷书卷,长发晚成好看的发式,头上插了十多件精美饰品,一点都不显得珠光宝气的庸俗,反倒雍容华贵。
武轻眉有着一张瓜子脸,五官比例堪称完美,丹凤眼柳叶眉,鼻梁高挺,嘴形不是那种樱桃小嘴,大小适中,宛如两片玫瑰花瓣。
这长相称得上倾国倾城了,尤其是眉宇间那种从容的大气,简直让人心神摇曳忍不住生出征服之心!
此时的她穿着金红相间的广袖长裙,裙摆拖得很长,衣服上布满了金丝云纹,更是透露出三分霸气。
她脖子修长,露出一点点锁骨和肩窝,高挺的胸脯隐藏在衣服下也掩盖不住那惊人的弧度,她的腰线比很多女子都要修长,是那种水蛇腰,其他的就没法观察了,全都掩盖在了广袖长裙之下。
只一眼过后,云景在心头暗自嘀咕,她若是站起来,身高起码一米七五,再穿上鞋的话,直奔一米八去了,这等身高的女人,单单是站在那里就会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长相,身材,气质……,云景暗搓搓说句不敬的话,这女人可谓人间尤物,简直要人老命那种。
此时云景心头确定无疑,她就是‘武长空’,哪怕她换了一副马甲也一眼被云景认出,为啥云景如此确定?这就要说细节了。
对方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又如何,有些东西是没法改变的,比如她浓密发丝隐藏下的发旋位置有一颗痣,这点细节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然而云景就是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她这样的傲人身材,尤其是胸前鼓鼓囊囊那两坨,是如何隐藏起来且弄成昨天那种男人的健硕身躯的?难不成两拳打平的啊?
这只是云景心头的一点恶趣味罢了,修为踏足先天后有的是办法改变自身,人家一国之君还缺少这样的小手段吗?
“云公子请坐”
云景踏足凉亭后,武轻眉放下书卷起身一展广袖伸手一引道,嘴角含笑的她气质端庄大气,同时也在暗中观察云景看到这样的自己后是一副什么样的反应。
朕的长相不比任何女子差吧?不是朕自傲,纵使那玉兰姑娘在朕面前亦要逊色三分!
心头这么想着,可武轻眉却发现,云景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后就避开了目光,压根没有什么反应。
这让武轻眉有些诧异,难倒朕的容貌还不足以让你的视线多停留片刻吗?心头升起了一丝挫败感,要知道武轻眉可是精心打扮了很久的。
然后武轻眉又觉得,就连玉兰那样的女子都要倒贴的云景,估计什么美人都见过,想让他目光多停留,除非什么都不穿才会吧?
男人嘛,人家穿得多的时候往露的地方看,穿少的时候往盖着的地方看。
站起来的武轻眉果然比云景矮不了多少,若云景再矮个十来公分,这会儿怕是尴尬了,对方气场太强了,加上这等身高,几个男人顶得住?
“叶姑娘客气,敢问是否就在这里作画?”云景放下笔墨笑道,一副咱毕竟不熟,只是应邀前来履行承诺的姿态。
……
第五百一十三章 画里画外
“云公子,可是小女子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武轻眉看向云景问道,当面问出心中疑惑,和她当前的形象气质丝毫不突兀,大气直接,不像其他大家闺秀那样委婉扭捏。
不怪她如此问,毕竟陌生人见面总得寒暄一番吧,哪儿有一来就直接办事儿的。
云景一边准备着笔墨工具一边笑道:“叶姑娘多虑,不曾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云公子为何不先坐下来饮一杯茶水?听武公子说,云公子学识乃他平生仅见,将你形容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小女子亦是心折不已,有心结识云公子这样的大才,难倒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吗?”武轻眉看着云景再度落落大方道,目光中带着点好奇,整得好像真不认识云景,只是因为朋友介绍才得以见面似得。
云景不得不佩服她演得真好,如果不是知根知底还真以为两人第一次见面呢。
而且人家对不同身份的言行举止拿捏得也很到位,身为武长空的时候,学识过人谦逊有礼,身为叶灵的时候,举止从容大气不是寻常女子那样婉约娇柔,反正都极具个人特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总感觉此时的‘叶灵’‘攻击性’有点强……’
心头嘀咕,云景准备工具的动作不停,说:“倒不是饮一杯茶水闲聊的时间都没有,也并非不愿与叶姑娘结识,实在是科举在即,在下得抓紧每一刻温习功课,以图好去一个好名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只好抓紧时间完成对好友的承诺了,还请叶姑娘理解”
他仅仅只是因为对好友的承诺才来这里的吗?闻言武轻眉心头喃喃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有些不喜欢‘武长空’那个角色了,如果是‘自己’和云景成为朋友就好了。
甚至武轻眉此时都有一种摊牌的冲动,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脑海一闪即逝。
对面云景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叶姑娘你也别听武兄夸大其词,什么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也太抬举我了,当不得真,我就一个小小秀才,普通得很,一抓一大把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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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对你知根知底我差点就信了,学问让我都自愧不如,画技更是大离无数年轻一辈学子公认的画君,武道修为是个迷,单单能遨游虚空就疑似逍遥境了,就这还普通?这种一抓一大把的秀才,劳烦你帮我抓几个来?
表面平静的武轻眉差点翻白眼,然而偏偏云景说得很自然,煞有其事的样子丝毫都没有过分谦虚,让人感觉不到他是在刻意过分低调,反正云景身上就有这种莫名的感染力,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亲和力拉满,很容易让人信服。
“云公子何必妄自菲薄,须知武公子提起你的时候简直眉飞色舞,可不是你所说的那么普通”,武轻眉摇摇头轻笑道,那一颦一笑宛如朝阳初升满室生辉,美丽不可方物。
云景心说这娘们……额,这女子简直能要人老命,她的美独具一格,自带攻击性那种,恐怕稍不注意就会让人破防甘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就好似百花丛中开得最艳丽的牡丹,不争奇斗艳,但却艳压群芳最是惹人瞩目。
心念闪烁,云景也不在过多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转移话题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哦对了,不知叶姑娘要画多大的篇幅?”
她觉得云景不认识她,所以换个身份相处,从另一个角度去认识云景,可偏偏云景是知道她底细的,却要装作不认识,配合对方演戏,实则心如明镜,别说,还蛮好玩的。
此时武轻眉算是从另一个角度认识云景了,做事认真,不为美色所动,说是不解风情也不为过,不是她自傲,单凭现在的容貌,若是换个其他男子,怕是连来做什么都忘了,绝对会想方设法的和自己多相处一段时间,而不是像云景这样想早点完事儿离开。
那么这样的人要如何才能打动他?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武轻眉自己都差点吓了一跳,但并不排斥,毕竟对方可是疑似逍遥境啊。
赶紧抛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武轻眉也不再纠结于和云景以现在的身份多多相处了,太过显得很刻意。
同时她心头又有些惆怅,要走了啊,以后还能有见面的机会吗?纵使身为一国之君,回到了那个位置,想要获得自由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摆正心态,她说:“篇幅的话,尽量大一些如何?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云公子了?”
“倒是不麻烦,篇幅越大画起了更简单的,只是在下并未准备太大纸张……”云景笑了笑迟疑道,这会儿都开始在准备墨汁了。
“纸张小女子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取用”,武轻眉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她再怎么从容,可请人家来画画却有那么多要求,总归有些失礼的。
云景倒是无所谓道:“成,那便用叶姑娘准备的纸张吧”
他带来的画纸,最大的也就三尺见方而已,已经不算小了,画一幅画绰绰有余,不过既然对方想篇幅大一点也无所谓,费不了多少功夫。
技巧方面的事情对云景来说都不是事儿,他不擅长的是创作……
然后在武轻眉的眼神示意下,很快一个候着的丫鬟就带来了一卷画纸,纸张雪白厚实,一看就不便宜,而且单单是卷起来就有一米多长了。
云景:“……”
稍作沉吟,云景看着边上的八方桌笑道:“在下并未带专门的画架过来,这八方桌怕是有些小了,摊不开纸张”
“无妨,小女子让人换一张大的书桌来就是,还望云公子不要觉得小女子得寸进尺”,武轻眉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忐忑道。
没办法,作为一国之君,面对神话境她都不会这样,可谁让云景疑似逍遥境呢,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不得不小心揣测对方态度。
至于云景说他只是后天后期这种事情,武轻眉直接就忽略了。
这是早有准备啊,云景点点头道:“也行”
很快凉亭中的八方桌就被搬走,重新换上了一张足以一丈长近两米宽的实木书桌。
云景起身结果画纸,将其展开摊在书桌上,这张纸居然有两米长宽一米二的样子,将书桌占据了大部分面积。
无所谓了,大一点还方便挥毫呢。
用镇纸将画纸压好,云景看向武轻眉问:“叶姑娘,在下是现在就开始呢,还是你准备一下?”
“如何准备?”武轻眉好奇问,以往别人给她画画,可从来没提过让她准备准备这种话的。
云景无语,心说照个相还得穿好点摆个姿势吧,随便抓拍虽然不是不行,但却达不到理想效果啊。
想了想,云景问:“不知叶姑娘想画什么风格的?雍容大气,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慵懒妩媚?还是青春靓丽?亦或者禁欲系……额,就是说你想在画作上留下什么样的风格,我多少可以给你提一点建议”
毕竟是专门给人画画嘛,就没有当初在船上一两银子卖画那么随意了。
武轻眉没想到画画还有这么多讲究,想了想道:“不如麻烦云公子看着办?”
“也行”,云景无所谓点头道。
稍微琢磨,他问:“有湘妃椅吗?就是那种宽敞的,能让人斜躺在上面那种,想来叶姑娘斜躺上方,将其定格在纸上一定很好看”
“有的,我马上让人准备”,武轻眉点头道,心头兴致勃勃,毕竟在此之前,别人给她画画可不敢有这么多讲究,都是自己即兴发挥,嗯,画得不好那就是另一个事故了……
很快一张精美的躺椅就被人搬来,啧,跟个小床似得,虽然凉亭中空间够大,但摆上宽大的书桌加上这张躺椅,就显得有点拥挤了,下人都只能站在外面去。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小床似得躺椅搬来后武轻眉问。
云景看了看凉亭外的荷塘院落以及远处的山水蓝天白云,于是迈步过去调整了一下湘妃椅的角度,再把软垫靠在一头。
稍作整理,他看向武轻眉道:“还请叶姑娘躺上去,额,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其实怎么画都可以的”
让一个女子躺在眼前在这个时代背景到底有些失礼的,云景也得照顾一下人家的心情不是。
凉亭外的宫女目光闪烁欲言又止,但被武轻眉不着痕迹的制止了。
她先是坐在湘妃椅上,然后很随意的躺下,问云景:“是这样吗?然后呢?”
云景嘴角抽搐,大姐,你这是睡觉呢,随意一趟是搞哪样,一点美感都没有。
然后他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前世的一种职业,叫摄影师,此时何其相似,貌似有人说摄影师在给女人拍写真的时候福利多多的,甚至还能上手……
打住打住,云景立马甩开这样的念头,开始言语调整武轻眉的姿势道:“叶姑娘,首先你要面对我的方向,对,就是这样,左手撑着脸颊,嗯,对,把耳朵露出来,头发,头发放一缕在胸前,好,就这样,右手,右手里面应该拿点什么东西,就这本书吧,你要看书,不要看我,右手收弯往后一些,别挡住腰部曲线,好的,左腿往下放,搭在躺椅外,右腿弯曲往后缩一点,好,就这样”
武轻眉倒是无比配合,云景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言语帮她调整姿势,云景到底没敢上手,完了后退几步看了看,还算满意,无论是她的自身,还是阳光照射的角度都差不多达到了理想状态。
看了一眼,云景心头本能的微微一跳不再多看。
实在是武轻眉此时的姿态太过撩人了,雍容中带着点媚态,眼帘下垂,专注中又带着点慵懒,再加上她那火辣身材的起伏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一幕饶是云景都有些心跳加速。
没办法,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无关涩情,主要是对方太欲了。
猛然间,云景赶紧背后冷飕飕的,没有回头,念力就‘看到了’凉亭外的丫鬟看自己的目光不善,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罢了。
那些丫鬟是桑罗王朝的宫女,她们曾几何时见过自家陛下任由一个男子如此‘轻薄’的?可武轻眉都没有说什么,她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心头甚至在忐忑,事后不会被悄悄灭口吧?
也没在意这些,云景反而下意识嘀咕道:“貌似还差点什么”
“哦?云公子觉得这样还不够吗?差了什么?”武轻眉听到了,下意识问。
实际上这会儿武轻眉也是有点心跳加速的,脸颊都呈现出了一丝粉红,纵使她再怎么雍容大气,却也是一国之君啊,从来没有在哪个男子面前展露出这样一面,虽然不适,但她心头并不排斥。
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小刺激呢……
话都已经说出口,云景本着尽善尽美的心态,想了想硬着头皮说:“差了点什么啊,我觉得,叶姑娘的裙摆很好看,若是能稍微调整一下更好,最好是露出一节腿,把鞋子脱掉,那样就更完美了,咳咳,在下就这么一说,叶姑娘不必当真,在下也知道那太过为难人了”
说着说着云景就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于是及时改口。
然而艺术嘛,自然是要把美好的一面体现出来不是,可惜当下时代背景太保守,尤其是‘叶灵’这样的大家闺秀,提出哪些要求,甚至被乱棍打出去云景都一点不觉得奇怪。
这不,背后的目光都跟刀子一样了,还好改口及时。
好羡慕前世的摄影师们啊,让女孩子怎么样就怎么样,能穿多少穿多少,还能上手……
斜躺着的武轻眉脸颊粉色更多了,轻轻咬了咬嘴唇,也不知道云景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么说的,鬼使神差的,她心头一跳,水润的目光有些侵略性的看了云景一眼,那勾人的御姐音开口道:“云公子,是这样吗?”
说着,她右手放下书卷,身手拎起裙摆一点点往上提,随着裙摆上提,她穿着金红相间绣鞋的脚露了出来,然后是雪白的脚腕,接着是线条优美的小腿,一点点上升到了膝盖位置,甚至膝盖往上圆润雪白的大腿都露出来了一点。
与此同时,她搭在躺椅外的左脚,轻轻一用力,穿在脚上的绣鞋就落地了,玉足小巧,脚趾圆润如蚕宝宝一样可爱,脚趾甲还是鲜红色的。
这一套动作下来,武轻眉一直都看着云景,动作缓慢嘴角含笑,甚至还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明明自己心跳加速紧张得要死,但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捉弄。
看着这样的武轻眉,饶是云景定力如山亦是呼吸一滞,要老命了,她这不会是在撩我吧?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桑罗女帝!
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我都说不必当真的,是她自己要那样,就看一眼,嗯,再看一眼。
那腿真长真白真漂亮,那小脚若能握在手中……
心头嘀咕,云景明显感觉到对方心跳如雷,毕竟她胸前的起伏可骗不了人。
这算啥,又菜又爱玩?
哼,女人,你是在玩火!
收敛心神,看了几眼后,顶着背后如刀般的目光,云景点头道:“对,就是这样,可以了,恰到好处,再往上反而不美”
这样还惦记着画画?
武轻眉心头愕然,鬼使神差道:“好看吗?”
说完她自己都后悔了,可收回已经来不及。
“好看”,云景坦然道,然后又说:“在下定当将叶姑娘这美好的一面永远定格在纸上,千百年后你依旧这般风华绝代”
不敢再继续下去,武轻眉适可而止,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那边麻烦云公子了”
天呐,自己都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居然撩起裙摆让他看了我的腿和脚,这简直……
这会儿武轻眉有些蒙,就跟做梦一样,怎会如此大胆?
云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过目不忘的他已经把最好的画面烙印在了脑海,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强制自己转身走向书桌开口道:“叶姑娘,可以了”
“嗯?”武轻眉一愣,没懂,抬头一看,却发现云景已经开始持笔挥毫了,神情专注,都没有再看自己一眼。
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倒真的只是想要达到画画的效果吗?
而且画画,不应该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动作么,什么叫可以了,然后你不再多看一眼?
思绪万千的同时,武轻眉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悄悄的放下裙摆,片刻后更是起身悄悄走向云景站在了他身后。
桌子上宣纸摊开镇纸压着,边上有着各种颜料以及十多支毛笔,云景一手持笔一手托着衣袖,神情专注挥毫,完全沉寂在了画作之中。
武轻眉看着他那写意的动作,又看了看他那专注的表情,轻轻抿嘴,没有打扰,安静的看着,甚至心头鬼使神差的生出若能拥有这样下去才好的念头……
脑海中已经有了想要的画面,云景挥毫之间毫不迟疑,落笔无声,宣纸上随着墨迹,画面也一点点呈现了出来。
这幅画主要画的是武轻眉,她才是这幅画的重点,将要占据三分之二的篇幅,这点云景早已打好腹稿的,其他的都是点缀陪衬。
虽然是画武轻眉,可一幅画的层次感还是要有的,近景的轻纱幔帐,然后是主要的武轻眉,随后是她后方的荷塘院落,远景则是朦胧的远山以及蓝天白云。
写意的画作云景如今还只是处于尝试阶段,是以这幅图依旧是写实,写实方面,云景能做到极致,每一处细节才是关键,最终效果将和照片没什么区别,而且还是超高分辨率那种!
如今的他,足以将微小的细节通过墨迹的交叠变换以及线条呈现出来,画技比去岁画纤夫图的时候不知道上升了多少个层次。
论创作云景或许没那个天赋,可这种技巧方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因为武轻眉身上穿的是金红相间的广袖出去,所以这幅画云景主要以金红色为主,可谓浓墨重彩了,主要是为了突出武轻眉的雍容大气,人家本是一国之君,若给画成小家碧玉,任谁看搞不好都以为根本不是一个人。
画画简单,可要将一个人的气质融入画作中去却是无比考验一个人功底的,画人画皮难画骨就是这个道理。
时间一点点过去,凉亭中安静到极致,武轻眉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云景。
画作在一点点成型,可武轻眉似乎已经不在乎了,目光更多的则是放在云景脸上,一时之间心神有些恍惚。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寻常女子那该多好,寻一良人,舞文弄墨长相厮守,郎情妾意便是人生圆满。
可那对自己来说仅仅只是奢望,当坐上那个位置的那一刻起,儿女情长便于自己无缘了。
想到这里,武轻眉内心说不尽的苦涩。
但她突然又想到,云景却不是普通人呢,疑似逍遥境,如此一来,两人之间,便不再有任何阻碍!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武轻眉很快反应过来,悄悄深吸一口气,把这些东西抛出脑海,认真看云景作画。
画作已经接近中段了,大体布局云景已经画好上色,接下来在填补细节,光影角度,前中远层次。
前景中,凉亭轻纱幔帐给人清风拂面之感,就好似真的有风在吹,吹开了一角,将中景凉亭中斜躺在躺椅上的武轻眉展露出来,她慵懒斜躺,低眉看书,姿态曼妙,裙摆微微凌乱露出一双心惊动魄的双腿。
远景荷塘睡莲园林,背景蓝天白云。
再看画作上的细节,武轻眉早就知道云景画技出众亦是忍不住悄悄深吸一口气表达内心的震撼。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只是笔画勾勒,却能将细节画到如此极致!”
……
第五百一十四章 润笔费
浓墨重彩的画面已经悄悄跃然纸上,醒目的大红色是主旋律,金色为点缀,其余颜色为陪衬,蓝天白云为背景。
画面上,轻纱幔帐被微风吹起一角,那轻柔的薄纱宛如白云飘絮,能清晰看到纱帐上的丝线交错。
凉亭中,一张湘妃椅上,武轻眉姿态慵懒的斜躺着,头上的朱钗发饰在阳光下绽放晶莹的光泽,有金属质感的发簪,也有剔透珠宝,那些发饰仿佛随着画面上武轻眉的呼吸而轻轻摇摆。
画中武轻眉的发丝是那么的清晰,一根根质感鲜明,仿佛能抓起一缕细数,那长长的俏皮睫毛仿佛在轻轻颤抖,凝神看书的丹凤眼平静而专注,目光没有女儿家的娇媚和优雅,反倒透露出漠视和凌厉的神色,恍惚间给人霸气隐现之感,仿若沐浴阳光的神凰,尊贵而高傲。
很难想象,仅仅一个看书的眼神,在纸上居然能刻画出如此多的神态,哪怕稍微一丝角度不同打量都有不同的感受。
斜躺着的她正对阳光,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光影交错见,粉嫩脸颊边缘有些许肉眼难辨的绒毛,是那么的清晰。
金红相间的长裙上,纹理细节肉眼可见,金丝云纹在阳光下隐有金属光泽,美轮美奂。
那湘妃椅上的装饰无比真实,木质躺椅有着鲜明的质感。
这幅画她才是主角,金红相间的衣裳鲜明醒目,雍容大气,尊贵高洁,但那醒目的衣衫却无法掩盖她的风姿,反倒是她的陪衬。
绝世容颜让人一眼无法移开目光,雍容尊贵的其中直击心灵,慵懒斜躺的曼妙身姿让人心跳加速,尤其是那凌乱拉起长裙下的双腿,看一眼就让人脸红心跳心驰神往。
这哪里是一幅画,分明就跟真正的武轻眉躺在那里没什么区别,她仿佛从画上活了过来,随时都要起身走出画卷!
这幅画太真实了,真实得不真实……
仅仅是简单笔画勾勒,一笔一划武轻眉亲眼见到,怎么就画出了这样一幅仿佛真实定格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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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云景来说,这些都仅仅只是技巧方面的运用罢了,掌握好光影角度,处理好墨迹交错,铺垫好层次分明,再加亿点点细节,便能呈现出如此真实的画卷。
这幅画上武轻眉无疑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一切都是以她为中心,看到之人会下意识忽略其他,但若仔细观察,每一处细节都无比震撼心灵。
指甲在阳光下的光泽,她白嫩肌肤仿佛透光板洁白玉润,荷塘中莲叶上的纹理,荷花中随风欲要轻颤的花蕊,还有那莲叶下水波荡漾隐约的有鱼身影,以及缥缈白云随风变化的无尽姿态,更有凉亭柱子的质感……
站在作画云景身后的武轻眉下意识屏住呼吸,目中异彩连连,她没有见过所谓的纤夫图,但内心却告诉自己,自己的这幅画绝对超过了纤夫图!
猛然间,云景那四大才子‘画君’的名头袭上心灵,她觉得有些名不符其实,因为画君这个名头似乎配不上云景了……
‘戴的马踏金戈天下安,忠骨归塚,铁甲生锈,小桥生青苔,望远背影成石,青丝变白发,万家炊烟袅袅时,家国安,心盼归,人何在……’
这句话是书中的字句,也是画卷上武轻眉手持书卷中的一句话,被清晰的定格在了纸上。
武轻眉现在是叶灵,是大家闺秀,看的也是儿女情长的书,这是她目前需要的人设。
可当云景将这些书中内容原封不动的画在画上时,配合她在画上的姿态气质容颜,所展露出来的,便不再是儿女情长的大家闺秀,隐约给人一种坐看风起云涌闲庭花开花落君临天下的帝王!
“这是我吗?”
看着画卷,武轻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底呢喃。
她想到了云景画画之前说的话,千百年后,自己当下容颜定格纸上,容颜依旧……
隐隐约约,武轻眉对画上的自己有了一丝‘嫉妒’,自己总归会老,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将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可画上的自己不会,她将永远是这样,只要画不毁,沧海桑田都是如此!
时隔近一年,云景也在成长,不再是去岁画纤夫图的时候,眼下这幅画虽然比去岁纤夫图更好,好得多,但花费的时间却少得多得多。
当初画纤夫图可是花了三天两夜时间,当下这幅画,仅仅一两个时辰。
最后一笔落下,云景对于这幅画还是很满意的,无论是光影角度还是背景点缀,乃至于武轻眉的神色之态,他都自觉捕捉得恰到好处。
放好毛笔,掏出印章,在角落里落款处盖上,收好后云景笑道:“成了”
之前他作画之时神情专注,这会儿抬头一看,前方哪里还有武轻眉的身影,感觉到脖子处有些温热,有香甜的气息传来。
心头微微一跳,云景心说你啥时候跑我身边来的,还凑这么近,姑娘请自重啊。
没有第一时间回头,云景心头知道,这会儿自己若是回头一准和对方亲上……
不着痕迹的往边上迈出一步,他这才回头,看着武轻眉异彩连连的双目笑道:“叶姑娘,幸不辱命,不知你对这幅画可还满意?”
“满意,很满意,多谢云公子”,武轻眉下意识道,然后反应过来,留意到云景之前的动作,很快想到那时会发生的什么,抿了抿嘴,心头哭笑不得,暗说你可知道错过了什么?
不过若真那样,啧,占便宜的应该是自己?
没有去揣测她的想法,云景笑了笑道:“满意就好,也算不枉武兄的一番嘱托了”
仅仅只是为了完成朋友间的约定吗?
心念闪烁,武轻眉很想告诉云景,自己就是武长空,武长空就是自己,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即逝罢了。
“云公子的画技,当真是惊为天人,不怕云公子笑话,小女子都不敢相信画上的是自己,我会请最好的工匠装裱起来好好珍藏的”,武轻眉凝视着眼前的画卷由衷赞叹道。
说着,她下意识就要伸手去触摸画卷上的自己,似乎一伸手就能进入另一个世界触摸到无比真实的质感。
云景赶紧开口到:“叶姑娘请慢,墨迹还未干”,在她反应过来停手后,云景又道:“当不得叶姑娘谬赞,家师曾言,书画技艺不过小道,偶然为之即可,学问大道才是根本”
拥有此等技艺,哪个不是名满天下,尤其云景还如此年轻,不显山不露水,换做其他同龄人,怕不是人都飘了,可云景偏偏还能守得住本心。
动作微微一顿的武轻眉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把他抢回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但这只是想想而已,疑似逍遥境,指不定谁抢谁呢,呸,自己想得美,告辞,打扰了……
“云公子大才,小女子自愧不如,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配得上你”,武轻眉这句话脱口而出道。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毕竟以当下的情况,两人才‘第一次见面’,交流都没有多少,还是陌生人极端,说这样的话有些太过了,然而收回已经来不及。
云景心说这女帝有点不对劲啊,你堂堂一国女帝,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笑了笑,云景一边整理笔墨一边说:“在下自幼家贫,娘亲在我小时候怕我以后娶不到媳妇,所以早早为我定下了婚约,如今都已经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想想,时间过得真快”
说这句话云景倒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有感而发的闲聊而已,算算时间,再有一两年,自己就要正式娶苏小叶过门了呢,一转眼十多年过去,当真是光阴似箭,当年定下婚约的时候,一个才两岁,另一个才刚刚满月。
对于云景已经有了婚约,武轻眉倒是并不意外,毕竟这个时代指腹为婚的都多的是。
此时武轻眉心头想的是,他已经有婚约了啊,他妻子当真是好福气,这云公子明显并非嫌贫爱富之人,性格好,有才华,能嫁给他,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气。
但在心底的另一个角落,有一个声音在对武轻眉说,他已经有婚约了,你怎么办?纵使对方逍遥境,你乃一国之君,总不能去做小吧?
他对我可谓有着救命之恩,兼具大才,能给我出谋划策,修为更是能为我遮风挡雨,若是错过,此生在哪儿去寻第二个?
思绪有些乱,武轻眉感激抛开这些可怕的念头,见云景收拾桌子的举动,顿时平复心头愕然问:“云公子,你这是……?”
云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武兄的承诺在下已经履行完毕,是时候离去,就不多打扰叶姑娘了”
“云公子何必如此着急,可是在下招待不周?经好友武公子介绍,请云公子前来为我作画,若你就此离去,武公子那边怎么看?恐怕我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武轻眉着急道。
若云景就此离去的话,不说这有违待客之道,另一方便,明天她就要启程归国了,谁知这一别将来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内心还是有些不舍的。
收拾桌子的动作不停,云景平静道:“姑娘多虑了,非是招待不周,之前在下曾言,最近正在备考,时间紧张,不容耽搁,再则,此地没有外人,你我孤男寡女,若是待的时间久了,对姑娘你的名节有损,在下却是不敢久留,至于武兄那边,我会给他解释的”
真是体贴呢,都考虑道我的名节问题了,以我现在的身份,的确不应该和陌生男子多待……,嗯?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处处站在他的角度为其着想?
武轻眉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了,以往自己不是这样的,漠视一切,对任何男子不假颜色,连靠近都觉得恶心排除,更是杀伐果断,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传言当一个女子若是钟情于某个男子,那样整个人都会变傻的,我不会是……
心头狠狠一跳,武轻眉赶紧甩开这个可怕的念头,沉吟道:“那云公子你也不必如此着急啊,总得让小女子略备薄酒招待一下吧?”
“不必啦,现在天色还早,不到餐食的时候,改天吧”,云景摇摇头道,眼看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云景一再拒绝,武轻眉起身也‘明白’,对方是因为双方关系不到位,不到那种促膝长谈的程度,离开是因为君子之风以免别人说闲话,若自己再挽留,站在双方当下的角度,却是有些过了。
好吧,她下意识还是站在云景的角度考虑问题,有点没救了的趋势。
说到底,哪怕她是一国之君,毕竟也是个女人,而云景疑似逍遥境,她这样的身份啥也不是,跟柔弱女子有什么区别?基于这点,下意识就站在普通女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了,何况对方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呢……
想了想,武轻眉说:“云公子,你为我挥毫泼墨,不知道这润笔费如何你才能满意?”
“不必啦,在下受人之托前来,举手之劳罢了,若是还收取润笔费,岂不是和武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收拾好东西的云景摇摇头道。
润笔费都不用?
武轻眉真的愣住了,这幅画可是比纤夫图更好的,云景难倒不知其价值吗?就这样一句话,轻飘飘的什么都不要了?
“这如何使得,单凭这幅画的造诣,云公子难倒不知道其价值吗?”武轻眉问出了心中所想。
对此云景无所谓的耸耸肩说:“有什么价值啊,对我来说,也就是一些颜料钱罢了,能值几个子儿?”
是这么算的么?武轻眉心头愕然,暗道有才华的人都这么奇怪吧。
心念闪烁,她说:“云公子高洁,但小女子若没有表示的话,有何颜面见人,不如这样吧,若是给予云公子些许阿堵物,不但会污了云公子的眼,也是对这幅画的亵渎,我听武兄说云公子家住得偏偏,来往路途遥远,正好,小女子接下来举家要迁往别处,就将这处宅子赠与云公子聊表心意了,还请不要推迟”
这其实是武轻眉一早就想好的报酬,买下这处宅子作为专门的润笔费,为此过户手续都是在云景名下,须知这处宅子,在大离京城寸土寸金的地面上价值二十万两呢,占地十多亩到也不算贵。
可现在看来,单单是宅子是不够的,毕竟她之前想的是,云景画一幅画,最多也就之前自己珍藏的那副肖像图那样,可谁知云景画的这幅画远超预计,甚至比所谓的纤夫图都要好,这样一来,仅仅是宅子就远远不够了。
超出的部分如何补偿?
作为一国之君,武轻眉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可这会儿却没想好,毕竟一般东西拿不出手。
“叶姑娘你也要走?”云景‘诧异’道,这个问题是故意问的,毕竟他知道眼前的叶灵就是武长空,然后又赶紧道:“我的意思是姑娘大可不必,此乃你的家宅,纵使远迁留着也有个念想不是,在下万万不能接受”
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武轻眉笑道:“就这么定下了,过后我会让人将房契手续交到云公子手中”
今天一直处于被动,这会儿平静下来的武轻眉决定强势一把,不容云景拒绝,总算是有了点一国之君的样子。
至于那幅画真正的价值,不足的地方,以后再想办法补偿就是,反正将来有的是机会。
“叶姑娘你这是何必呢,这叫在下如何是好”,云景无语道。
武轻眉一展袖袍平静道:“云公子安心收下即可,小女子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恩怨分明,怎能让云公子吃亏”
啧,一下子强势起来了,这才有点一国之君的样子,居然还有点不适应的说,这是打算不装了吗?别说,还真让人眼前一亮。
心头嘀咕,云景摇摇头道:“这又是何苦呢”
这么大的宅子,我又不经常来,哪儿有功夫搭理嘛,后续维护那可是要话钱的……
“此事就这么定下,云公子切莫推迟”,武轻眉笑了笑道,不待云景说什么,她干脆直接转移话题道:“对了,云公子,你可听说过葬剑山这个地方?”
你这话题转移得有点牵强啊,咋莫名其妙扯到葬剑山去了?
点点头,云景道:“葬剑山么,在下略有耳闻,传言数百年钱乃是无数剑客心目中的圣地,只因昔年葬剑山神话境有着剑神名号的掌门寿终正寝而逐渐衰落,以至于如今都已经消失在历史了,对了,最近传言葬剑山有后辈子弟现身江湖,剑术了得”
说这番话的时候,云景暗想不会是宋明刀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吧,然而不对啊,武轻眉一国女帝,咋可能关注这点小事儿?她提起葬剑山,绝对另有原因。
果然,接下来武轻眉说:“小女子虽是一介女流,江湖恩怨朝堂大事与我相去甚远,却也对外界大事偶有打听,算是一点小兴趣吧,最近听说曾经葬剑山遗址之处隐有异动,似有神兵欲要出世,不知真假,如今这个消息只在小范围传播,知道的人很少,但想来不久后那个地方将成为风起云涌之地,告知云公子,是想提醒你,江湖危险,切莫因为好奇而去观望,以免招惹是非”
话是这么说,表面上武轻眉是在提醒云景不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可实际上呢,她是刻意把这个消息告诉云景的,若真有神兵出世,以云景逍遥境的修为,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旦云景得到了出世的神兵,算是稍微报答一下云景为她画的这幅画了。
神兵出世,有德者居之,还有谁比云景更有那样的资格?
武轻眉作为一国之君,手下情报人员了得,说是遍布天下都不夸张,所谓的小道消息,大概已经确定了六七成!
云景闻言微微哑然,居然有这种事情?葬剑山都已经消失在历史数百年了,如今居然又整出事情来。
想了想,云景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多谢叶姑娘好意,在下好奇心没有那么重,对于这种事情没兴趣参与”
“如此便好”,武轻眉哑然道,心说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看云景这架势,是真没兴趣参合的样子啊,也对,人家逍遥境,所谓神兵利器要来也没啥用吧。
话说到这里,云景已经彻底收拾妥当了,拱手一礼道:“在下逗留得够久了,不打扰叶姑娘,先行告辞,此间事了,有缘再见”
至始至终,来此云景也只是画了一幅画,空余时间聊了几句,关于‘叶灵’的身份什么的只字未提,纯粹只是来履行诺言。
云景执意要走,武轻眉也没太过强留,有心想送一送,却被云景婉言拒绝了。
在他走后,武轻眉回到凉亭,凝视着云景留下的那幅画,久久未曾移开过目光。
画上墨迹已经干透,她心底喃喃道:“这便是我呢,其实我很想让你将这幅画带在身边的,可到底没能说出口,不合适的”
看着画上自己撩起裙摆露出双腿的画面,一个人的时候武轻眉也忍不住脸红心跳,之前自己怎么就那么大胆?
她不打算让除却自己外的任何人看到这幅画,女人也不行!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如此‘搔首弄姿’,一旦传扬出去,还要不要见人了?整个国家都将沦为笑话。
慢慢的,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救命之恩,疑似逍遥境,才华过人,这样的男儿,世间再去什么地方找第二个?自己若是不主动一些,岂有半点机会!
纵使有正妻婚约又如何,朕坐拥一国江山,容貌不弱于人,似乎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的。
对于那等男儿来说,自己主动,一点都不委屈,根本就是高攀!
然后武轻眉猛然反应过来,轻轻抿了抿嘴唇,这润笔费……岂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展颜一笑,居然有这种好事儿!
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做出任何因其他反感的事情,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另一边,离去的云景心头这在琢磨一个问题。
那就是当日苏小叶说她有事情要办,没时间陪自己了,然后这段时间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如今想想,云景猛然意识到,她不会是因为从什么地方听说了葬剑山异动的事情,从而跑去凑热闹了吧?
对于自家小媳妇的性格,这些年来云景已经很熟悉了,虽然知道分寸,可这种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的!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关于葬剑山的消息,还是要多多留意一下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第五百一十五章 纠结的事情……
时间这个概念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对于小孩子来说,每一天都显得格外漫长,从早上起床开始,明明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才中午?为什么过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自己还没有长大?
可对于成年人来说,每一天的时间却是过得特别的快,似乎仅仅只是一晃眼间一天时间就过去了,认真回想一天的经历,最终会诡异的发现,貌似一天下来压根没做什么事情……
有人说,小孩子觉得时间过得慢,是因为他们需要很多东西来填充记忆,因为小孩子脑袋里面没有多少东西,每天要记的多了,就觉得时间过得慢,而成年人,脑袋里面已经装了太多东西,就会下意识的忽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具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恐怕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总之,时间就像手中沙,越是想要握紧,它就溜得越快,不经意间就从指间溜走了……
自从当日给武轻眉画画之后,云景的生活再度平淡了下来,每天看书学习备考,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随着科举的日子临近,清江城内从四面八方赶来了无数欲要参加科举的考生,大环境的气氛是紧张的,毕竟这次科举事关无数人的前途命运。
但云景却并没有受到大环境的影响,每天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心态很稳。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这种心态在云景这里是不存在的,一直以来他对学习都抱着严谨认真的态度,有了足够的积累和底蕴,心头有底气,纵使面对这次事关前途命运的考试才能从容面对。
好吧,实际上功名这种东西对云景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不靠功名来改变前途命运,这玩意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为了家人高兴而已。
当日归来后,云景除了偶尔去白芷那边以及去京城换书之外,平时都忙着学习很少出门,算得上是半宅了。
有一说一,这个时代绝大多数读书人都是宅男,甚至宅到‘生活都不能自理’那种程度,谁让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几乎都家底殷实呢,根本就无需为日常琐事操心,只要安心学习就可以了。
学习之余,关于各方面的消息,云景大多都是通过和宋岩闲聊了解的。
宋岩作为书童,知道自家少爷一心学习,很自觉的充当了耳目这个角色。
通过他,云景了解道,北方三国当初南下的几十位俊杰不再到处搞事情了,有的已经归国回去,比如‘武长空’,有的则留在了大离国内,别误会,人家不是放弃自己的国籍加入大离了,而是留在大离进行游学增长见闻学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来都来了,肯定是要利用这次机会的。
然后当日武轻眉给云景说的葬剑山异常现象,渐渐的已经开始广泛传播起来,很多江湖客被勾起了兴趣,欲往葬剑山遗址寻宝,这件事情云景稍作了解就不再关注,他面前要面对的是科举考试。
其余倒是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武轻眉京城那套院子的房屋地契作为润笔费给云景送来了,也就是说,云景也是在大离京城有豪宅的人了。
显然武轻眉对于这件事情还是很上心的,知道云景大概不会常去,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管家以及一些丫鬟仆人进行打理,然后吧,那些管家仆人之类的,自然是转移到了云景名下。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那么大一套宅子,还有一二十个仆人,日常花销都落到他头上了,要知道在京城维持那么一套宅院花费可是很惊人的,而云景在京城又没什么产业。
好在问题不大,了不起他画幅画拿去卖就是,而且云景本身并不差钱,若是考上举人的话,每个月还能从官方领钱粮呢,虽然不多,但单单是官府领的钱粮就比很多普通人家过得优渥了。
云景还那这个事情打趣宋岩呢,说咱在京城也有产业了,你这个书童以后是要当管家的,现在就要学着熟悉以及管理啦。
关于这个问题,宋岩是即激动又茫然,毕竟他也才和云景同岁的少年而已,猛然肩负这样的重任,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却很认真的保证一定会学着做好,不会让少爷失望。
小叶子依旧没有消息,云景让宋岩特意打听过,葬剑山遗迹那边并没有小叶子的踪影,也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家里无事,平平静静,就是弟弟妹妹偶尔有些调皮,师父仕途已经步入正轨,尤其是最近李秋的一封信,隐隐约约告诉云景,最多一两年他就要调去京城了,啧,上头有人呐,这仕途还不得飞起?
一段时间下来,有消息传出,金家到底和大皇子联姻了,金家这是彻底倒向了大离,其他国家的产业都在往大离转移,而大皇子在金家财富的支持下,明里暗里的拉拢官员,更是各种造势,青楼茶楼都在传唱大皇子的美名仁德,这是在为争龙做准备了,其他皇子也行动了起来,没让大皇子专美于前,然而没有庞大的财力支持,其他皇子加起来也没有大皇子声势大……
盛夏时节,酷热难耐,偶有消息传出某地有人被活活热死了,死的多是穷苦人家,顶着烈日干重体力活儿,兴许一次中暑人就没了,生活便是这般艰难。
好在云景早已寒暑不侵,再热的天气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租住的小院中,云景在树下安静看书学习,院子里清凉无比,燥热的风吹近院子都会变得清凉起来,盖因院子里很多地方都布满了冰霜。
弄点冰对云景来说再简单不过了,甚至将整个院子冰封起来都没有问题,虽然他不畏寒暑,可能让自己舒服点何乐不为?
宋岩从外面回来,轻手轻脚的开门生怕打扰到云景,外面酷热无比,他一脑门汗,进入院子后,清凉的气息简直不要太爽。
见云景放下书籍,宋岩赶紧走过去道:“少爷,你让我注意的事情有眉目了”
“如何?”云景点头问。
宋岩道:“少爷,朝廷已经公布,十天后的七月十五日子吉利,从那天开始考试,连考三天,今天开始报名登记造册了,报名时间只有三天,三天后没报名的只能等下一次了”
科举考试肯定是要提前报名的,这关系到根据每个人安排考场这个问题,是要花时间的,不是去就能考,以往的童生试以及秀才试都有学堂先生操持,如今却要云景自己亲力亲为了。
想了想,云景道:“这样,小宋,你准备一下相应物品,等会儿我们就去登记,希望今天能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点点头应承下来,但宋岩依旧迟疑道:“少爷,报名足有三天时间呢,要不后面几天去?今天是第一天,报名的人肯定很多”
“所以才要今天去啊,而且得尽快,你都知道等后面两天人少的时候去,其他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依旧扎堆,别因此耽误了时间没报上名那就得不偿失了”,云景笑道。
宋岩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暗道少爷就是少爷,自己就没想到这点,于是立即去准备,生怕去晚了排不上队。
云景也停下了看书,回屋换上了秀才服,整理了下仪容,完了宋岩也准备好,主仆二人往报名地点而去。
大离王朝的科举制度还是有别于云景记忆中前世历史的,在大离,童生功名通常是二十岁以下,虽然没有硬性规定,可年满二十还未考上童生,估计自己也不好意思去考了,周围都是一群半大小孩,那得多丢脸?也变相说明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然而秀才功名就有明文规定了,三十岁是一道坎,过了三十岁就没资格去考了,而且三十岁还没有秀才功名的话,童生功名的国家福利也将会被取缔,但功名依旧在,不会被注销。
至于秀才考举人,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年龄规定了,只要没死都能继续考,是以很多白须白发的人都在考举人,力求更进一步。
之所以考秀才有年龄要求,如今云景大概已经清楚原因了,是王朝方面基于用人制度考虑,三十岁还考不上秀才,未来几乎没什么可塑性,还不趁早转行为国家添砖加瓦做贡献?所以国家也就不再养这样的庸才了。
所以说秀才功名是一道坎,迈过去,以后皓首穷经也还有机会,迈不过去,三十岁一到,科举这条路算是走到头了。
然后吧,举人功名,每个州府录取人数都是不一样的,会根据境内面积以及各个部门人手甚至总人口等情况来定,总之不管怎么样,录取人数都是非常少的,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都不为过。
就拿这次科举来说,江州境内,录取的举人总人数大概率不会超过五十人!
五十人听上去似乎不少了,但实际情况却是参加科举的天知道有多少,毕竟只要有秀才功名都能去考,老中青三代加起来,积累起来的秀才人数还是很惊人的。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都是会增加录取人数的,比如新皇登记后特别的恩科,那种时候新皇得扩充自己的班底不是,总归这种机会很少也很渺茫,常人还是不要指望了。
各洲录取举人数量不一样,可试卷却是全国统一的,至于试卷如何印刷运送这种事情就不要去打听了,谁打听谁死!
打听这个干啥,咋地,你还想作弊啊?不弄死你弄死谁?
历史上出现过几次泄题事件,每发生一次都是举国震动的大事件,从上到下可谓杀得人头滚滚,国家开科取士岂是儿戏,没有半点情面可言。
这次江州举人试的报名地点设在一间学社内,学社已经放假专门腾出地方来,周围很大一片区域已是重兵把守,毕竟前来报名的秀才数量多,地方小了周转不开,而来的每一个秀才都是宝贝疙瘩,谁知道将来其中哪一个就会青云直上成为大人物?万一这个时候出点意外那还得了,重兵把守维持持续是很有必要的。
实际上除了报名地点外,整个清江城的各个暴力机构都运转了起来,确保这次科举的顺利进行,一旦出了差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从上到下都别想好过,是以最近进出清江城的排斥格外严格,尤其是那些江湖客,是重点关注警告对象,当然,这种关键时期,混江湖的都收敛了起来,很多甚至自觉远离州府,免得万一出事儿被官府抓去顶缸那就好玩了。
云景主仆二人来到报名地点外,那里已经排起了不短的几条长队,每一条长队至少得一两百人,后续源源不断的还有人来。
稍微打量,云景暗道这次科举参与人数不得几千上万人了啊,而录取人数只有区区几十人,余者皆是陪考,想想都让人牙酸。
科举,对读书人来说,不亚于鱼跃龙门争渡,一次争渡不成虽然还有机会,但却要白白蹉跎时光。
“少爷果然神机妙算,今天第一天报名并没有多少人,若是后面两天,排队不得连城长龙,想来今天就能给少爷把报名事宜落实下来了”,宋岩看着前方的队伍明目张胆的拍云景马屁。
周围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兵丁,然而宋岩却是挺胸抬头板正得很,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他这样的身份是没资格来此的,然而他却是陪云景来的,众目睽睽下只觉脸上有光与有荣焉,看看周围,没资格来此看热闹之人张望都得小心翼翼。
“我们还是来晚了点,不过问题不大”,云景笑道。
宋岩赶紧道:“少爷,我去帮您排队,快轮到少爷的时候我叫你,少爷您找个地方歇着,这鬼天气,太阳底下难受得紧”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带着下人的好处了,排队都不用亲自去站在太阳底下暴晒,唯一让人无语的是,每当队伍前方高呼少爷的时候多的是身穿秀才服的读书人往那边张望看是不是在叫自己……
“成,你去排队吧”,云景点头笑道,没拒绝宋岩的积极表现。
这里仅仅只是报名而已,没真正开考时严肃,倒不限制人的自由,只要不搞事情就好。
宋岩去排队了,云景乐得清闲,四处走走看看。
从牛角镇学堂结业之后云景就很少踏足学堂这种地方了,虽然当下这间学社并非云景学习过的地方,但身处这样的环境也倍感亲切,同时心头也有些缅怀,到底时光一去不复返,遥想当初,学堂嬉戏仿若在昨日。
总归回不去了啊……
明显官府对于这次科举的重视程度超乎常人想象,就拿这报名地点来说,除了兵丁捕快衙役之外,居然有着十位数以上的先天高手分布各处,甚至还有一两个真意境的气息存在!
谁若敢在这种时候来此闹事儿,下场必将凄惨无比!
哪怕当下只是报名,还没到考试的时候,这些欲要参与科举的学子众生百态就已经开始展露了,有人紧张而忐忑,有人精神恍惚,有人则云淡风轻一脸自信,真正能平静以对的根本没有几个。
对此云景不禁心头嘀咕,还没到考试就这样了,真正开考的时候还不得紧张死啊。
好吧,云景也理解,这个世界的功名可不仅仅只是一纸文凭,它关乎着命运前途,关乎着人的三六九等,所以科举带来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身处异乡,周围也每个朋友,连聊天对象都找不到,逛了一圈下来,云景干脆找个阴凉地方百无聊赖的等着自己登记注册的时候。
报名后安排考场,考试之前熟悉考场,然后才是真正的考试,虽然没有经历过举人试,但流程和云景之前的两次考试应该是大同小异的。
‘为救李郎离家园,奈何皇榜中状元……’
无聊等着的云景脑海中莫名闪过前世的这句曲调,然后心头暗搓搓的想,这次科举会不会有那种女扮男装的混入其间?
想到这里云景自己都笑了,咋可能让女人混进去嘛,须知进入考场之前是要脱光衣服验明正身的,甚至为了防止作弊,古道都要检查清楚,就连武轻眉那么高明的易容术都不可能凭空长出男人的那玩意,一般女人想混进去根本不可能!
说起进入考场验明正身这点是个读书人都纠结得要死,连云景都直搓牙花子,菊花都给你检查一下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啊。
然而没办法,这是必须要有的流程,每一个读书人都要经历,就跟云景前世当兵体检一样,是躲不过的。
有些读书人一次考中还好,只经历一次,忍忍就过去了,那种屡败屡战之人才叫蛋疼,每一次都要经历,估计想死的心都有。
云景听说考试前检查考生之人都是蒙着面的,这是为了防止考生将来发达后报复,毕竟给人检查全身那可是很得罪人的,除了兔爷,谁特么愿意被人捅后面啊。
一种植物。
想到自己也要经历,云景就忍不住骂娘,甚至都有点不想考了。
他喵的问题是没法躲避检查啊,贿赂更是不可能,有那样的举动搞不好就要被拿下问罪,毕竟有着作弊的嫌疑。
造孽啊,这可咋整?不想被捅后面,他喵的这算什么事儿嘛……
就在云景纠结无比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猛然听到宋岩熟悉的声音呼喊,这才意识到轮到自己了。
赶紧过去,负责登记的是一个慈祥老人,饶是见了很多前来登记的考生,这老先生都忍不住多看了云景两眼,赞了一声好皮囊。
尽管云景给对方良好的印象,但对方可没时间墨迹,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学籍,户籍,户籍所在地出具的证明,以及三位举人以上的保书,给我进行登记”,老先生看向云景吩咐道。
这些东西早有准备,宋岩赶紧呈上。
学籍户籍是必须要有的东西,就不必多说了,至于户籍所在地出具的证明,这就有说法了,这份证明是当地官府开具的,证明确实有这么个人来参加科考,在当地官府有备案的,随时可以查阅验证,否则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至于三位以上的举人联保保书,这也是必要的东西,云景早有准备,来之前去了牛角镇学堂找当初的先生办理的,这玩意可是很关键的东西,一来证明云景却有其人,再一个嘛,若是科举中云景出现舞弊现象,作保人是熬付连带责任的,搞不好功名都要被取消甚至下狱!
所以通常关系不到位,人家压根就不会给你作保,毕竟没人愿意去承担那份风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好在云景从小品学兼优,逢年过节都没有冷落了当年的先生们,所以他去学堂办理保书的时候,学堂先生争着作保呢,差点没打起来。
这种事情对双方都有好处,他们给云景作保,云景将来功成名就怎么也得念着这份情谊不是。
读书人圈子,圈子两个字可是很有讲究的。
负责登记的老先生检查云景的各种凭据,当翻开云景学籍后,尤其是看到师父李秋一栏,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云景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继续观看,在看到那一长串履历后,老先生都忍不住动容,抬头看向云景说了一个好字。
老先生为何动容?盖因云景有过从军经历,而且还是参与了去年那至关重要的一战,军中表现堪称精彩夺目,那一件件军功可是实打实的做不了假。
登记了那么多人,老先生还没见过这样出彩的履历,心道真不愧是名师出高徒。
小小年纪,居然能力毙敌军先天将领多数,试问年轻人有几个能做到?很多读书人上战场没尿裤子就算好的了,云景虽然年轻,老先生却丝毫不怀疑履历是假的,谁敢造价?这玩意是有备案的,假的经不起查!
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老先生确认无误后,也没和云景过多寒暄,立即办理登记事宜。
登记好,有两份文书都需要云景签字画押,一份是给云景的,入考场时要出示,必须得保管好,一旦遗落就无缘这次科举了。
这两份文书签字画押很有讲究,写在两张文书交叠之处,指印也按在那里,一式两份,两份文书分别占一半,若是进入考场的时候对不上,后果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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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为了防止被人替考冒考,还单独留下了指印掌印的,到时候会进行核对,一旦纹理对不上一缕按顶替冒考处理!
从这些防舞弊流程可以看出王朝对于科举的态度是多么严谨了,所以才需要参与科举之人亲自前来登记,下人帮忙都不行。
……
第五百一十六章 麻烦搞快点!
云景把报名事宜忙完已经是傍晚时分,而报名地点的队伍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长了,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整个夜晚,乃至后面两天,这个报名地点恐怕都是类似情况,毕竟是人工记录,一个个核实,效率不高,三天报名时间还是很紧迫的。
这不得不让宋岩再次感叹云景的先见之明,若不是第一时间赶来,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报上名呢。
回去的路上,云景由衷佩服大离王朝防止舞弊的严谨态度。
那张一式两份的入场凭证上特别注明了,考生入考场的时候,除了入场一应凭证以及身上穿的秀才服之外,其余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连一根针都不行!
进入考场,所用的笔墨纸砚都由王朝统一提供,三天考试时间吃的食物也是一样由王朝提供,简直将防舞弊做到了极致,这样做肯定花费不小,但却是值得的,科举为国取士,容不得半点马虎。
云景记得当初考童生和秀才时都没有这么严格来着,好吧,考上举人就相当于踏足官场了,人称举人老爷,肯定是不一样的。
“少爷,接下来直到考试结束的这段时间,伙食需要和古老留下的传统那样做出调整吗?”回去的路上宋岩想了想问。
云景微微愕然,旋即摇摇头道:“那倒是不用,平日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无需太过刻意”
“小的明白了”,宋岩点点头不再纠结。
他所谓的传统伙食云景当然知道,指的是很多考生靠前吃的东西,用‘高竹’叶子包着‘粽米’蒸的糕点类食物,寓意着高中。
这种食物很多考生提前半个月乃至一个月就开始吃了,每日三餐都吃,也不怕腻,反正就是求一个心理安慰。
别说,这种食物这段时间在清江城异常畅销,买的都是欲要参加科举的读书人,指不定多少人家卖这种食物发财了呢,简直满城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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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食物云景吃过,谈不上好吃也谈不上难吃,反正若是要云景一连吃几天指定看着都膈应,毕竟什么东西也经不起天天吃顿顿吃啊。
“哈哈哈,我中举啦,我中举啦,快叫我举人老爷……”
大街上一衣衫凌乱的青年招摇过市大喊大叫,后面一大群人追赶,人们远远避开观望指指点点。
好吧,又疯一个。
那青年明显疯了,估摸着本事水平不行,考试临近带来的压力导致直接崩溃了,这种事情每次科举都在发生,多得很,一点都不奇怪。
这还仅仅只是举人试而已,等到进士试的时候,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自杀的都不在少数!
“少爷,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我记得城西有家酒楼的菜肴不错,等下小的去给你买一些来”,宋岩不着痕迹的来到云景前方挡住视线如是道。
他怕云景看到这一幕而影响了心态。
对此云景心头哭笑不得,但宋岩的出发点却是好的,笑道:“小宋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少爷岂是那么脆弱的人?放心吧,这还影响不了我”
“嘿嘿,小的知道自己多虑了,不过一切以少爷科举为重嘛”,宋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
摇摇头,云景说:“一次科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战场上千军万马的冲锋比这可怕多了,少爷依旧面不改色,这算什么,对了,我家人还不知道我上过战场呢,你可别说漏嘴”
“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守口如瓶”,宋岩赶紧保证道,心中却在想,战场上是什么样的?他还没见过呢。
对于自己上过战场这种事情云景的确没有告诉过家人,怕他们担惊受怕,须知年初出征村民尸骨回来整个村子沉寂在悲伤气氛中还未过去多久,云景怎能让家人知道自己的可怕经历。
家人不识字,哪怕翻看云景的学籍履历也只是高兴,根本认不出上面到底记录了什么。
走在回去的路上,云景倒是‘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小翠,你放心,我考上举人后就娶你,这些年是你偷偷用家里的钱财资助我学习,情谊我都记在心里,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待我考上举人,就配得上你了,就可以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了!”大户人家的后院,一个青年男子从一女子手中接过一些钱财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而女子则柔情蜜意的安慰他别有太大压力,尽力就好,万一考不上两人大不了私奔。
“青青,你一定要等我啊,我考上举人后就可以当官了,到时候来给你赎身,你一定要等我,为了你我一定会努力的”,青楼门口,一寒门学子不顾他人目光大声呼喊。
“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考上举人恢复往日荣光的,当初那些落井下石之人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们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我高中啊”,一间残破的祠堂里,有青年跪地祈祷……
类似的现象太多了,平时云景没注意这些,未曾想科举临近居然有这么多别开生面的事情发生,所谓众生百态不外如是。
科举啊,改变命运的机会,为了功名两个字,世间不知道有多少故事正在演绎,成则万事大吉,一旦落榜,那又将是另外一幅光景了。
云景的日子依旧,几天的报名时间并未影响到他,往日是什么样的依旧是什么样,丝毫没有科举来临前的紧张感,反倒是宋岩整天为云景忐忑不已,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几天的报名时间过后,整个清江城都诡异的平静了下来,有一种暴风雨来临的感觉。
一些因为路途遥远,赶来后没来得及报名的学子,错失了这次科举机会是何等的痛心疾首,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种事情每次科举都有发生,你说他们不守时吧,人家的确因为遥远未能及时赶到,可说他守时吧,为什么不提前一点时间出发?
除此之外,官府每天都很忙碌,衙役捕快奔走四方,盖因一些赶考的学子在途中就除了意外,有的被下人噬主卷起欠款跑路了,有点被半道抢劫杀害了,这些都是官府需要去处理善后的。
每次重要科举的时间,类似事情都有发生,没办法,读书人扎堆,总有几个要出意外不是。
尤其宋岩还听到一个小道消息,告诉云景,传言有个读书人半路上就被漂亮女山贼抢回去当压寨相公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运气那么好,错失了一次科举而已,但却得到了一个山贼窝的手下啊,尤其还要美娇娘,人生简直美滋滋,当然,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前途断绝,落入匪窝,还被强了,人生灰暗,怕是想死的心都有……
报名时间截止后的第五天,云景他们这些报名的学子得到官府通知可以去提前熟悉考场了,云景倒是没有独立独行,去走了个过场。
期间全程有人陪同,跟防贼似得,生怕提前留下作弊手段。
熟悉考场是必要流程,须知考试的人很多,若不提前熟悉,到时候人一多指不定要耽误多少时间,万一闹出意外耽误了科举那乐子就大了。
可以想象,当考生们熟悉了自己的考试位置后,整个考场肯定是要被清理一遍的,万一发现某个位置有舞弊现象,处于那个位置的考生怕是没有机会再踏足考场了,当然,考生们也没那么傻,不会拿自己的前途乱开玩笑,十年寒窗,若是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那简直比死更可怕。
说得阴暗点,熟悉考场的时候,绝对是栽赃陷害的最好时机,如果觉得某个人是最大的竞争对手,给对方考位留下点什么东西的话……
话是这么说,官府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总归考场熟悉后,整个考场都被封锁了,重兵把守,直到考试那天才会解封,倒是没有传出熟悉考场期间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考场在清江城内,是一片很大的建筑群,考位足有一万多个,每个考位都是单独的一间小屋子,只有几个平方,考场周围被两丈高的围墙围着,平时可谓鸟不拉屎,可考试的时候却是至关重要。
这么大的考场,一年到头都用不上一次,平时维护都是个大问题,但这不是常人操心的事情,大概是每当考试之前才专门检查修缮一下吧。
七月十四,夜,这天云景早早就洗漱休息了,因为第二天就是正式开考的日子,得养足精神应付接下来为时三天的考试。
他倒是没有什么考前焦虑症,躺在床上,反而在琢磨一个问题,想来考卷已经送到清江城严加看管了吧?
对于云景来说,只要考卷已经送到,想要提前观看那是再简单不过的,念力无声无息一扫的事情,可到底没有那么去做,要考就考真才实学,整那些歪门邪道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毕竟说到底他如今又不靠科举来改变命运。
“今天晚上怕是无数人焦虑得睡不着了吧?心理素质也是真才实学的一部分呢”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安详……轻松的闭上了眼睛入眠。
砰砰砰……
睡了不知道多久,云景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睁眼一看,周围黑灯瞎火,才午夜,正是一晚上最黑暗的时候呢。
“少爷,得起床前往考场了,小的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洗漱热水”,门外传来宋岩压抑着紧张的声音。
心头无语,云景却是起身道:“知道了,这就起床”
没办法,算算时间,过了午夜便是七月十五考试的日子,考试时间只有三天,时间相对紧迫,得提前去考场,毕竟入考场也是要花时间的,考生那么多,当然要提前去。
说起来云景起得算晚的了,当他起床的时候,发现外面整个清江城都陷入了喧闹之中,科举事关命运,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赖床,再如何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都会重视起来。
给云景送来洗漱用品,宋岩在边上不厌其烦的说道:“少爷,笔墨纸砚官府会统一安排,吃食也不用操心,你只需要穿好秀才服就行了,进入考场时需要的一应凭证我都给你准备好,仔细检查过多次,没有丝毫遗漏……”
听着他的絮絮叨叨,云景心头好笑,居然整得比自己还紧张,其实想想也理解,毕竟自己的命运和他息息相关。
“嗯,小宋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云景平静笑道。
笑了笑,旋即宋岩一拍脑门风风火火道:“给少爷准备的‘高中’我还在灶台上温着呢,这就去端来,少爷可别使小性子啊,之前就算了,这眼看都要考试了,你是一定要吃一次的,讨个彩头,哦对,还有漱口水,少爷刚刚才洗漱过,吃完‘高中’要净口的”
云景并未阻止宋岩,随他去吧,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不是。
接下来云景吃了点宋岩准备的‘高中’意思意思,收拾好主仆二人就出发了,宋岩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哪怕压根不需要,可用宋岩的说法,这叫给少爷照亮前路。
啧,平时居然没发现宋岩这家伙居然这么会来事儿。
夜下的清江城很是热闹,到处都灯火辉煌,街道上兵丁衙役游走四方,一个个学子涌向考场,很多学子都是举家相送,或是紧张或是忐忑或是鼓励,云景还没什么,整得宋岩更加紧张了,总觉得自家少爷仪式感不足,该死,提前就应该花钱雇人给少爷壮声威的,被其他人比下去了……
考场三百米外就已经戒严,除考生外任何人严禁靠近,火光照耀下,目光冰冷的兵卒身上的铠甲格外渗人,那冷冽的兵器似乎欲要撕碎任何一个胆敢闹事之人。
除却兵卒外,隐约间还有先天境真意境的气息含而不露,事关科举,任何人胆敢闹事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少爷,小的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一应凭证你拿好,切记不可遗失,小的在这里祝少爷前程似锦榜上提名”,警戒线外宋岩留步对云景说道。
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云景说:“借你吉言,那我先过去了,现在天色还晚,你先回去休息,三天时间很快的,我考完就出来”
“小的怎么睡得着啊,少爷你先过去吧,小的就在这里等着”,宋岩摇头道。
不是,到底是我考试还是你考试?还在这里等着,等三天啊,亏你想得出来。
云景无语道:“回去休息吧你,还等着呢,你待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
“那……那少爷你先去吧,我看着你进入考场后就回去,三天后来接你”,宋岩挠挠头笑道。
“嗯,早点回去”,丢下这样一句话云景转身走向考场。
过警戒线的时候,出示了入场凭证才被兵丁放行,这只是第一道检查而已,一想到接下来将要脱光衣服检查,云景又一种掉头就走的冲动,然而来都来了,忍忍吧……
今年江州境内参加举人试的考生云景估计不下万人,仅仅录取几十个啊,百里挑一都不足以形容了。
这么多考生,当然不可能一个一个的检查再进入考场,而是分为很多个长队同时进行的。
提前熟悉过考场,云景径直走向自己所在的那片区域排在了队伍后面,很快身后就有人跟着排队了。
估摸着是因为即将迎接考试的原因,人们都很紧张忐忑,以至于考场周围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安静,都没有人进行交流的,有人还在闭眼摇头晃脑的背经典呢。
队伍前进速度不快,考场大门距离自己一点点接近。
猛然间另一边的队伍那里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呜咽,云景他们这边下意识看去,就看到一个身穿秀才服的学子被兵卒拖着走了出来,对方泪流满面双目惊恐奋力挣扎,但却犟不过兵卒,他想大声说什么,可嘴巴却被死死的捂住说不出话。
哗~!
这一幕顿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喧哗,很多排队迎接检查的考生都意识到出事儿了,整得大家都很紧张。
“这怕不是被检查出问题来了,对我们有影响吗?”
“他……他如果真被检查出问题的话,是不是以后的前提就毁了?”
“那是肯定的,侥幸心理要不得啊”
那一幕的发生,顿时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了,原本安静等待检查的学子都忍不住小声交流了起来。
“禁声,谁若胆敢扰乱考场秩序,一律革除本次科举资格!”
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道严厉的声音传遍四周,顿时一个个考生赶紧闭嘴。
这会儿云景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他发现那个考生被带走之后,自己前方的队伍,有几个人明显进展了起来,尤其是前面第三个,整个人浑身热汗滚滚,身躯都在打摆子。
虽说盛夏时节的夜晚异常燥热,可这都下半夜了,不至于热成这个样子吧?
不久后,那个浑身打摆子的考生就进入前方单独房间进行检查了,然后没一会儿他就兵卒被捂着嘴跟拖死狗一样的拖走了。
检查的地方是单独的,别人不知道,云景却是‘亲眼看到’了,对方在迎接检查的时候,居然被从谷道中搜出了一卷油纸包着的小抄。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眼皮直跳,心惊检查之仔细的同时,也在惊叹那家伙简直狠人啊,擀面杖那么粗的一节小抄,他是这么塞进去的?
不管怎么样,那家伙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前途算是毁了,何苦来哉,曾经付出的一切,所有人的期望,从此都鸡飞蛋打,还得背上黑历史,将来想挺胸做人都不可能了。
很快就轮到云景了。
真正前往考房之前要经过两道程序,首先是第一个房间,需要出示学籍等物品确认身份,其次今日第二个单独的房间进行全身检查。
第一道程序的时候倒是很顺利,各种比对印证,云景身份确认无疑,得以顺利通过。
然而第二道程序的时候,看着前方的房间云景却是有些迟疑,迎接他的将是无比纠结的检查!
“这位公子还请快些,后面还有很多考生排队呢,切莫耽误大家时间”,边上一兵卒笑呵呵的催促道,明显看出了云景的局促。
另一人则打趣道:“公子快请吧,任何人都要过这一关的,咬咬牙就过去了”
我特么……感情不是你对吧?
一狠心一跺脚,云景迈步进入了前方的房间。
房间面积不大,不超过二十个平方,周围都遮挡得很严实,房间内蜡烛燃烧灯火通明,还有铜镜安置在周围反射光线,在这里可谓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当云景进来后,这里的四个人目光就放在了他身上,四个人都穿着黑衣,脸上带着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就是负责给考生检查全身之人,为了防止被事后报复,只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毕竟这是无比得罪人的事情。
“公子请站过来,我们将为你进行一系列检查,放心,我们都是专业的,很快就好”,其中一个黑衣人平静道,似乎经历得多了,对这种事情已经麻木。
此时云景那叫一个蛋疼,算求,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就死吧。
站过去,云景深吸口气道:“麻烦诸位搞快点!”
这句话云景说得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说完眼睛一闭双手张开,一副禽兽尽管来的架势。
“得罪了”
三个字落下,其中两个黑衣人走向了云景,另外两人负责监督。
云景这会儿心头在想,他们尽管蒙面也没用,自己事后要不要进行灭口?
然而让云景诧异的是,闭眼的他压根没感觉到自己被脱了衣衫检查,下意识睁眼一看,发现房间内的四个人都双目空洞的定住了。
不待云景搞清楚什么情况,耳边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笑道:“老夫相信以小景你的学识不会行那舞弊之举,此等不必要的程序就省了吧,免得你心生不快”
听到这句话,云景微微一愣,居然是邓夫子的声音!
……
第五百一十七章 最后一题
邓夫子居然会专门跑一趟关照自己?这是云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愕然。
额,专门跑一趟……,怕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毕竟今天整个王朝都在进行举人试,人家邓夫子搞不好是在巡查天下,恰逢其会来到了这里。
他的声音还在耳旁回荡,周围没有任何人察觉,人家神话境的手段当然不是一般人能想象揣测的,哪怕整个考场有多位真意境强者坐镇,亦是发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
实际上这会儿负责给云景检查的几个人全都定住了,双目茫然,搞不好思维都陷入了停滞,真意境就足以意志影响他人感官了,神话境更是有着篡改他人记忆之能的。
邓夫子说这些不必要的流程就算了,这算不算夫子帮忙走后门?
话说对方作为夫子,别说给自己行这样的方便了,就是直接给自己一个举人功名那也是真实不虚的,谁敢反驳?闹到天子那里也会直接承认……
自己并没有夹带卷抄,也没打算作弊,也就省却了不必要的流程罢了,谈不上乱了规矩。
这么一想云景也就释然了。
他又不是有毛病,既然能避免这种有损尊严的事情,自然不会迂腐的继续走流程。
脱光衣服检查呢,还得张嘴检查口腔,身上任何一寸地方都要仔细检查,连粪门都不会放过,想想都有暴起砍人的冲动!
此时不是和邓夫子交流的时候,云景闻言后很快释然,微微仰头,冲着上方拱手行礼,以示对夫子的感谢。
“小景好好考,老夫提前祝贺你榜上提名,去也”,邓夫子的声音再度响起,旋即不在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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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到底走没走云景不知道,但心说邓夫子对自己也太有信心了点,提前祝贺自己榜上提名呢,啧……
倒不是云景对自己没自信,毕竟这不还没考么,后面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他自问学习还算勤勉,可却没有小看其他任何人,天知道考生里面都隐藏着什么样的妖孽。
片刻之后,负责给云景检查的几个人恢复了自由,其中一人笑道:“这位公子得罪了,我等也是职责所在,还请理解,已然检查完毕,公子品性端正无有问题,请,我等提前祝贺公子旗开得胜,后面还要检查其他人,公子请”
“麻烦诸位了”,云景装着整理衣衫行礼道,表面不动声色,心头却是知道,这些人大概已经被邓夫子篡改了记忆,这些都是小事儿,无伤大雅。
‘检查完毕’,云景离开房间,这才得以真正前往考房,心道后面的人就没有自己这样的好运气了……
另一边,邓夫子却是在暗自庆幸,心说自己还好来的及时,再多耽搁一会儿指不定云景已经真正检查完毕了。
事关科举,任何人都要过这一关的,没有特权可言,可邓夫子心头明白,云景他不一样啊,看看他以往做的那些事情已经‘发明’的东西,那一件不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对整个王朝的影响力太大了。
万一因为这样的检查而对大离王朝心生芥蒂,那才是让人头疼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云景心头不爽,转而投向其他国家的怀抱,那损失可就大了,尤其是云景有刘能罩着,即使去其他国家也没几个人敢做出强行留下的举动来!
不说别的,以云景和桑罗女帝的关系,若是因此跑去了桑罗王朝,届时桑罗不知道要捡多大的便宜……
有一点云景是猜对了,邓长春虽然特意关照他,但却不是专门为他而来,而是如同云景猜测的那样在巡视天下,帮云景一把算是顺道而为。
举国开科,整个大离王朝各个州府都在同时进行,除了神话境的夫子,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兼顾所有地方。
云景这边‘检查完毕’之后,邓夫子转道去了其他地方,若是万一真出现舞弊现象,他是不会客气的……
考房不大,三面砌墙,身处其间看不到其他考房情况,这考房长两米深两米高三米,显得有些狭窄空荡。
其中只有两块木板和一只净桶,其余一切皆无。
那两块木板,一块是用来坐的,一块是用来当做桌子书写的,错开一上一下搭在两边的墙体上,因为要考几天时间,晚上的时候,考生可以将桌子那块板拆下了合并成一张床。
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发被子,心头嘀咕,云景自己是无所谓的,光秃秃的硬板床也能应付,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没有被子的话,很多读书人还是体质较弱的,万一生病导致耽误科举……,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须知每个读书人都习武的,自己疏于练习导致体弱乖得了谁?
虽说王朝培养读书人尽量往文武双全方面培养,但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练武也是正常现象。
距离天亮还早,科举还未开始,进入考房后云景只能干等着。
这考场明显严密得蚊子都难进出,小动物都没有一只,云景心说若是有小动物的话,也能打发一下时间啊。
考场是真没动物,连老鼠都没有,地下掺杂了特殊药物的,估计是防止考生利用老鼠之类的动物进行作弊,这种情况不得不防,须知这个世界奇人异事天知道都有些什么手段,驯兽行家也是很多的。
百无聊赖中,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微明的时候,云景发现左右两间考房的考生都已经到位,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云景也没交流的打算,更没有用念力去观察一下的兴趣。
然而左边一人却在嘶嘶抽冷气……
“两边的兄台,你们还好吗?”抽冷气那家伙有点闲不住,片刻后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会儿还未开考,倒也不算影响考场秩序。
云景没说话,反倒是左边第二间有人发话了,咬牙切齿道:“好个屁,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可不是,那些检查的家伙太粗鲁了,虽然手上抹了东西,可这会儿我谷道还有些隐隐作痛呢,我记下了,别让我知道是谁给我检查的,要不然我可不会吃这个亏!”抽冷气那家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道。
“兄台,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也是职责所在,大家都一视同仁,因此而记恨上人家倒是有些不妥,须知别说是我们,任何一位前辈都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包括朝堂上的诸位也是一样,咱大度一点,就不计较了”
“我就说说而已,还不许发发牢骚啊……”
沉默的云景暗自庆幸,多亏了邓夫子帮忙,否则自己也要经历他们的经历,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晨光大亮的时候,参加这次科举的考生几本书都已经就位,考场也已经进行封闭,没能及时赶来的人也失去了进入考场的资格,自己不守时怪得了谁,胆敢不依不饶的闹事儿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禁声!”
朝阳初升,一道平静而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考场,随后阐述了一些诸如考试期间禁止任何人开口交流等扰乱考场秩序的规定,一旦发生明文规定的举动将严惩不贷,轻则逐出考场重则剥夺功名!
规定这种东西老生常谈,考生们都清楚,完了之后,那个声音让所有人起身,随后冲着天宇行大礼三百先贤,完了更是带头带领考生宣示尊重先贤尊重学问尊重考试。
最后,那声音说道:“钟声响起之后考试开始,发考卷!”
话音落下,拿到声音不再开口,与此同时,浑厚悠扬的钟声敲响,一连响起了三遍,至此本届科考正式开始。
一辆辆牛车行驶在考场内,给考生们发放考卷,兵丁押送考卷,目光冷冽,期间发放考卷之人不得和任何考生有任何逾越的交流举动,一旦发生后果严重!
不久后云景也得到了自己的考卷,厚厚的一叠,三尺见方的考卷足有一百多张!
这些考卷上的内容边上他接下来三天要考的试题,拿到厚厚的考卷,云景心说难怪要用牛车拉。
除却考卷之外,还有王朝统一下发的笔墨纸砚以及打草稿的空白纸张。
稍微翻阅检查试卷,云景微微诧异,未曾想三天的试卷居然是一次性发放的。
检查试卷是为了提前发现万一出现的试卷错漏情况,方便及时更换,若是不谨慎一些,考到一半发现试卷有错漏那乐子可就大了。
一番检查下来云景的试卷没有问题,同时他也大致了解到,考试分为三个部分,其一是填空题,涉及内容包括各种典籍,这就靠的是每个人的积累了。
这一部分的试卷占据了三分之二以上!
实际上从童生试开始,后面的秀才试乃至当下的举人试,这种博闻广记的内容都占据很大的分量,只是考的内容不同罢了,举人试相对更广博更生僻,这就很考验一个人的底蕴了,没看过的内容不会就是不会,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脑海。
第二部分就是判断题了,涉及一部分计算内容,题目多是举出一些例子让考生进行判断问答,比之填空题复杂且难。
最后一部分考的是策论,是大题,只有一个题目,让考生进行分析做文章,比重估计比前面两个部分加起来都大!
总之,所有的考试内容很是广博,先贤典籍,医药星象,山川地理,人文风情,礼仪礼教,律法断案,测量计算……
相比起来,之前的童生试和秀才试,考试的内容简直就是小儿科。
稍微检查后,云景暗自庆幸这次科举没有出现要求考生著作诗词之类的内容,那是他的短板,考上举人之后是可以当官的,诗词歌赋之类的已经无关紧要了。
云景没急着做题,而是先认认真真的填写好自己的身份信息,别到时候考完了忘留下身份信息,那简直就是考了个寂寞。
试卷到时候会被糊名卷抄再进行阅卷的,这些流程云景心头明白。
朝阳初升的时候,整个考场静悄悄的一片,每个考生都在认真应付眼前的考题,这种气氛很压抑,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很容易出问题。
为了应付各种突发情况,考场中有兵丁以及考官四处巡逻,随时做好处理一切突发情况。
前期准备做完,云景这才正式开始答题。
第一题是填空题,也是送分题,不止是对云景来说,对任何考生都是如此。
这道题出自大离王朝太祖皇帝的语录,任何人都学过,甚至可以说是必考题了。
‘礼乐崩坏,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国将不国,人畜难分,吾恨三餐无续衣食难安,为己为民为苍生,吾将_________!’
一眼扫过题目,云景执笔端端正正的在空白出写下四个字。
再造乾坤!
这句大离王朝开国太祖的语录可以说三岁小孩都知道,曾经的他也是快活不下去了,这才举旗造反推翻了前朝建立了如今的大离,时间已经悠悠过去八百多年。
怎么说呢,这位大离王朝的开国太祖前半生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传奇性,他出身将门手握兵权,国家风雨飘摇的时候揭竿而起可谓势如破竹,毕竟当时前朝已经千疮百孔了,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前半生平平无奇,后半生就厉害了,最值得传唱的,便是前朝糜烂丢失的大部分疆土,都是他建国后生生打回来的,以至于打得北方三国胆寒,签下了两百年不战之约!
人事变迁沧海桑田,去岁居然出现了北方三国联合想要灭亡大离的事情,好在都已经过去了。
第二题也差不多算是送分题,是大离王朝开国太祖身边一位神话境追随者著作经典内的内容,那本书叫《定江山》,是大离建立之后那位神话境夫子阐述如何治国安民内容总结。
那本书云景可谓对答如流,轻松写下答案。
看到第三题的时候,云景目光顿了一下,随后心情有些沉重的写下答案。
这道题问的是本朝陈夫子何以封夫子,云景在空白出填的是水稻,医典。
居然将陈夫子放在第三题,云景知道大离这是在以此缅怀已故陈夫子,毕竟他遭到大江王朝暗杀陨落也才过去几年时间,世人不应该将其遗忘。
甚至云景都可以想象道,接下来很多年的科举,关于陈夫子的内容都将是必考题!
对于这种需要博闻广记的试卷内容,云景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一点难度都没有,但他并未因此而粗心大意,每道题都做得很认真,力求做到最好,写的每个字都端正工整,毕竟卷面分也是很重要的。
一道又一道题下来,几十张试卷之后,云景发现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正午。
“尽管自己已经尽量放缓速度,可照这样下去,恐怕今天就能把科举前两部分内容答完,剩下的最后一道大题,足足有两天时间来认真揣摩作答”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也没有自得其满,更没有想过独立独行提前交卷,很多时候快不一定好,万一人家考官不喜这样的举动呢。
正午时分,有牛车拉着食物啊挨个考房进行发放,一切都在井然有序无声间进行,科举之中学子是不能自带食物的。
云景也暂时放下作答领取食物用餐。
发放的食物很普通,两个馒头一叠加了肉末的咸菜以及一碗绿豆汤,然后就没其他的了,啧,免费发放的食物你还想吃多好?
饭后云景稍微休息继续答题,餐具自有人来收走。
下午时分他就已经把第一部分的‘填空题’全部答完了,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错漏的地方,卷面也干净整洁赏心悦目,他的字比印刷的更好看呢。
接下来是‘判断题’,难度可谓直线上升,云景的答题速度慢了下来。
这部分内容有的题目涉及计算测量,数学方面对云景没啥难度,毕竟这个时代的水平也就那样,有的内容涉及审案断案,需要对律法加以活学活用,毕竟举人是能当官的,律法需要了然于心,然后还有关于人伦道德的内容,这些都是需要自己去判断的,其次还有关于行军打仗的……
不疾不徐的答题,夕阳西下的时候,云景发现自己判断题也已经全部答完了,这还是他已经尽量放缓速度的前提下,最后只剩下一道大题。
老实说,这部分的内容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全对,毕竟判断题这种东西,涉及计算的,有明确答案还好,有关断案之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看法,他也不敢保证恰好就答在了阅卷考官的心坎上,只能是尽量实事求是的站在可观角度答题,不剑走偏锋,中正平和,不求眼前一亮但求无错。
这倒是符合他一贯的心态。
抬头看了看天色,云景放下了毛笔,没有去看最后一道大题,而是反复检查之前做好的试卷内容。
“自己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希望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吧”,天色渐暗的时候云景放下试卷心中暗道。
还是那句话,考生里面必定藏龙卧虎,他不奢求自己第一,榜上有名尽量靠前就不错了,毕竟很多题目的答案需要考虑阅卷考官的性格和心态。
晚餐有人送来,云景吃完后就放松心情休息了,尽管精力充沛也不打算用晚上时间去做最后一道题。
考场是不禁止考生晚上答题的,甚至为了方便考生抓紧时间,考场每个考房都挂上了两盏灯笼,须知云景做得快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快,一天下来,绝大多数人都还在和第一部分的‘填空题’较劲呢,哪怕最终三天考试下来,一部分人连试卷都没能做完也是大有人在的,不是谁都如同云景那样过目不忘脑袋里面装着一座书库内容,会就会,不会就不会,没有任何捷径可言。
考试的第一天晚上,不知道多少人要挑灯奋战,真正能安然入睡的估计没有多少。
也没关注其他人,云景安心入睡,官府果然没有给考生送来被子,这大夏天的,光秃秃的木板随着除了有点不舒服外其他的还好,不至于把人冷出病来,反而还挺热……
隔天一早云景神清气爽起来,郁闷的发现官府压根不提供洗漱用品,好在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吃了官府送来的早餐,云景的目光看向了最后一道大题策论题,看到题目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题目只有四个字,长治久安!
考生需要通过这四个字进行分析,从而写出一篇文章来,至于内容,那就要看自己的水平了。
“不愧是举人试,考的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学问,考的更是一个人的眼光和手段,上升到了治国治家的高度,长治久安,四个字虽然简单,可延展开来却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问题,但却摆脱不了一个核心思想,那就是如何实现一个国家长久的富足强势!”
心念闪烁,看着这个题目云景一时之间想了很多,如何答题他倒是有思路,但却要贴合这个世界的事迹情况,不能太空乏,也不能夸夸其谈,要言之有物且行之有效那种。
关于这个问题,云景整整半天都没有动笔。
直到中午吃了饭,又稍作休息放空心情后,他才在草稿纸上进行初稿。
关于如何实现长治久安,云景决定从四个方面进行阐述,分别是民生,军事,律法,以及外交!
民生方面,云景阐述了人民富足的重要性,民富则国富,民穷则国穷,唯有人民富足国家才能强盛,他并非浮于表面的夸夸其谈,而是从实际出发如何实现民富目的,自己是农民出身,云景以农事作为切入点,先说民以食为天,吃饱了才能谈其他,着重阐述粮食的重要性,有了切入点,他再根据自己了解道的大离地理环境,描述什么地方适合种植什么样的粮食,以此达到土地最大化利用的效率,这方面描述清楚了,再谈水利对田地的重要性,然后再浅谈了土地沙化对田地的影响,接着又特别指出了一些地方适合梯田这种概念,但这方面需要官府配合进行推广,农事之后,他延展开来,开始描述吃饱肚子后的衣食住行问题,甚至还浅尝辄止的体己了经济流通的重要性,引用活水泽被苍生的概念描述经济也需要像水一样流通起来,以此实现经济利用最大化,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人民能填饱肚子。
之所以这部分内容很多东西云景只是浅尝辄止没有深入,一部分原因是某些概念太过超前,另一部分原因嘛,这只是举人试,如此就够了。
洋洋洒洒一两千字,云景也只写了民生方面的内容,后面还有得忙,时间充足,不急,慢慢来,先写好初稿,后续再慢慢完善润色。
接下来是军事方面的内容,因为有过从军经历,写这方面云景并非夸夸其谈,而是亲身经历过的,有迹可循,这方面云景稍微思索,不再‘循规蹈矩’,而是一来就以纪律为切入点,而非什么谋略装备之类的,强调纪律,纪律在什么情况下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和效果,如此洋洋洒洒又是一两千字字。
……
第五百一十八章 考试结束
军事的重要性对一个国家而言是个人都明白,每个国家都会想方设法提升军队的战斗力,装备,武学,粮草,军功,军规,战阵,情报……等等一切,常人能想到想不到的都加以实践运用,对于提升军事战斗力方面,云景实在没有什么好描述的了,每个国家都做到了极致,所以他另辟蹊径讲纪律。
为此他还举例说明纪律对军事的重要性,比如在相同人数相同装备相同战斗力的前提下,两军交战,纪律更好的一方胜算更大,纪律好的一方,少部分人不畏死亡,主动以自己的牺牲给其他人创造机会,从而用少部分人创造最终的胜利这是值得的,而纪律不好,少部分人不敢上前,那么这样的两支军队交战必将陷入胶着,付出更大伤亡却不能取得胜利结束战争。
然后云景又简单举了一个例子,纪律好的军队,善待民众,如此一来,在战争的时候,民众感念军队的善举,很可能会主动帮忙,有了民众的帮忙,善加利用,这就无形中增长了军队的战斗力……
当然,军事问题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涉及方方面面,一言难以阐述,但若结合云景之前的民生富足,那么他论述的军事纪律就可圈可点了,这也是云景为何率先描述民生的原因。
民富则国富,国家富足了,就能培养出强大的军事力量,如此再强调纪律可谓锦上添花。
而且这道题的题目是长治久安,云景没有忘记核心思想,军事纪律好,忠于国家,就会减少很多骚乱和叛变,才能真正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
这道策论题,云景阐述的内容可谓一环扣一环,没有剑走偏锋搞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描述,也没有兵行险招整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文章写到这里算是中规中矩,但仔细揣摩却让人意犹未尽,中规中矩中透露着沉稳大气,没点智慧谋略根本写不出这样的文章来,若是无法兼顾全局以及长治久安的核心思想,单是他之前所描述的那些就会给人一种小家子气,但他描述的那些结合整个大局观,就给人一种从细微处兼顾全局的滂沱大气了,没点智慧眼光的人根本看不出这篇文章的高明之处。
云景相信,能担任阅卷考官之人绝非庸才,但凡有点眼光想来都不会埋没了自己这篇文章,但是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他只能尽量写好文章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了,先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的就交给考官去评判吧。
军事方面阐述完,云景又开始描述律法。
律法可谓一国之本,其重要性是个人都知道,大离王朝八百多年历史,律法无数次修改完善,想要在这方面写出出彩之处可想而知有多么难,一个不好就会毁了云景之前关于民生和军事的论述,让整篇文章都落了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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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关于这方面,云景却是胸有成竹,到底有着前世的记忆,关于律法方面,他还是有一些超前建议的,但也不能太过超前,需要结合当前的时代背景,毕竟有句话叫做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太过颠覆性的东西只会让人觉得云景这个人在胡言乱语。
关于律法方面,云景首先强调了法不容情这四个字,这种思想也是当下主流,别管行驶律法权利之人背后怎么干,但表面上至少是这样的。
然后他再一点点完善这方面的论述,用道德不应该凌驾于律法之上作为切入点,甚至还举例说明这方面的利弊,到底是法大于情还是道德为先,这点云景引用了当初和邓夫子交流时的例子,然后给这个切入点定下了若是施法过程中太过考虑道德,那么法律和一纸空文有什么区别?
关于道德和法律之间的矛盾冲突,可以说是古来有之,很多时候都会出现‘情有可原’的说法,但在云景的论述中,犯了法就要受到律法的制裁,哪怕事出有因,也首先要维持律法的尊严,然后再考虑其中的道德问题,不能混为一谈。
实际上关于律法方面的东西云景写到这里根本就是在说罗圈话,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老生常谈,说了等于没说。
这些他描述的篇幅很少,一百多个字可谓一笔带过,嗯,当下世界毕竟是古代,书写文章是文言文的各式,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表达出很多意思了。
重点是接下来的内容,云景对于律法,着重描述了一个‘变’字,他在文章中强调,律法也需要根据实际情况经常做出调整,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世界在变,律法也不能一成不变。
他举例说明什么情况下应该行使什么样的律法,比如战乱时期需要用严酷的律法,而太平盛世律法就需要相对仁德一些。
在关于律法方面,文章写到后期,云景提到,王朝应该经常派人去调查各个地方的情况,根据当前情况适当的调整律法,而且律法也不能以偏概全,毕竟大离疆域庞大,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可以根据不同地方的情况适当做出调整,律法也需要有一定的包容性。
总之,全篇下来,重在一个变字,不是颠覆性,而是调整。
云景没有脑残的去指出哪条律法不恰当要如何如何进行调整,那无疑是‘找死’行为,只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就够了。
题目是长治久安,民生是基础,军事是维持基础的力量,而律法却是一切的中和,云景这篇文章可谓层层递进紧扣核心思想有迹可循,没有乱说一气。
之前这些都是对内,那么最后的外交便是对外了,有了良好的内在,就得放眼外界,这个时候外交的重要性都体现出来了,毕竟若是外交做得不好,那将关系到一国的未来,很多时候国家的衰亡不是从内部,而是外界,很可能一次外交事件就引发战争,所以外交事宜就得无比谨慎了。
什么情况下面对什么国家行驶什么样的外交政策,云景相信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比他更清楚,在这方面他没有在文章中献丑,有过和邓夫子交流外交的经历,云景从这方面入手进行阐述。
他没有引用当初提出的文化入侵外交手段,而是换个说法用‘文化输出’进行描述,外交不是比拼实力国力和军事,在无法自身强大获得更多外交话语权的时候,何不输出自身文化?让别国心向往之主动靠近,跳出常规手段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外交搞好了,邻国无战事,边关平稳,家国太平,岂有不长治久安的道理?
整篇文章下来,云景关于外交的描述可谓平平无奇,但却是核心关键,其重要程度甚至还要超过前面的民生军事和律法!
其实仔细想想,哪怕是一个弱国小国,外交搞好了,自身安定不说,别过还会主动帮忙,这便是外交的‘力量’!
但云景这篇文章,不是在描述巴结讨好他国,而是输出文化彰显自身特色,让别国主动亲近,从这种角度达到外交想要的目的,至于如何去操作办法就多了,当初和邓夫子提出的‘文化入侵’仅仅只是一个方面。
民生,军事,律法,外交,云景抓住长治久安的核心思想进行描述,层层递进环环相扣,洋洋洒洒一万多字,从中午写到傍晚放才停笔。
写完后云景自己看了一遍这篇文章,心中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因为时代背景的缘故多有限制很多东西不能写,但他真的是尽最大努力去写好这篇文章了。
讲道理,文章是写出来了,但最终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云景心头却是不敢保证,只希望不太差就好,毕竟这是他结合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经历和见闻写出来的,而非捏着一手‘王炸’随便抄一篇就自信能吊打一切。
仔细看了一遍,云景将其放下稍作休息,顺便吃点东西,隐约间他还听到周围很多考房内传来抓头发磨牙的声音,也不知道其他人考得怎么样了,云景也没有用念力去观看一番的打算,做好自己即可。
一万多字的策论云景写了十几张白纸,但目前这还仅仅只是初稿,接下来要进行修改润色,做文章,云景是认真的。
吃完东西休息片刻,天色暗下来之后,云景接着灯笼的光芒修改初稿,删改了一些东西,一些措辞语气也进行了调整,文字缩小到了一万字之内,但却更加精简干练了,比之前的初稿又提升了一些。
这只是第一次改稿而已,后面云景还得反复琢磨,以求达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这个过程无疑是枯燥乏味的,心态不好的人,在修改过程中很可能思维混乱,毕竟人的心态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前一刻觉得不错的内容下一刻搞不好就否定了。
好在云景的心态一直都很稳,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毕竟他已经习惯了做文章时一遍又一遍的修改,直至改无可改,他不觉得枯燥乏味,反而很喜欢这种严谨的态度,每一点进步都让他心情愉悦。
第一遍改稿完毕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毕竟是改稿,和写文章不一样,不需要一边思索一边写,无疑要快很多。
趁着天色还早,云景进行第二次改稿,又精简了一些措辞语气,文章字数进一步缩小,但内容更加严谨精炼,内容还是一样,但读起来不那么让人觉得陈长啰嗦了。
第二遍之后,云景不再继续改稿,而是休息,剩下还有一天考试时间,时间很充足,不急于这一时,休息一晚,调整精神,这更有利于第二天去查遗补漏。
这一晚考场内并不平静,有几个人按耐不住通过特殊手段想要作弊,被发现后悄然带走,有人则是积累不够面对试卷一些内容束手无策当场崩溃,未免影响考场秩序,这种人有的被警告一番调整自己留了下来,有的则被驱逐出了考场。
科举啊,命运的抉择,对很多人来说,成龙成虫就看着几天了,毕竟一次不中,有了失败经历,以后再面对很难不留下阴影,心态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一夜过后,第二天云景继续认真考试,一大早就开始修改昨天的那篇文章,心无旁骛,对于巡查考场的兵丁考官都没有多看一眼。
直到中午时分,云景一连将昨天修改两次后的文章再度修改了五次,字数已经减少到了六千字以内,内容精炼充实,字字铿锵有力,这个时候云景已经改无可改,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极致!
眼看还有半天就要考试结束,云景并没有急着定稿将文章正式卷抄在试卷上,而是放平心态,从头开始认真检查自己所做的所有试卷。
一连三遍下来,云景都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错漏的地方,当然,这只是他自己检查的结果,具体是不是真的没有错漏,阅卷考官会做出最终评判,反正云景已经是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了。
试卷检查完毕,他这才开始卷抄那篇定稿的文章,字体端正工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涂改。
当最后一笔落下,昭示着云景这次考试结束,最终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能否榜上有名,那将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举人试放榜结果在半个月后,毕竟那么多试卷需要糊名卷抄才能进行最终阅卷,那是需要大量人力和时间的。
虽然自己已经考完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但云景也没有急着交卷离去,而是再度翻阅试卷从头到尾一遍又一遍的进行检查,虽然这样做意义不大,但这就是云景的认真态度。
实际上别说他了,整个考场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前交卷离去的,那样的‘狂生’当然不是没有,但并未出现在这间考场。
夕阳西下,当随着三声浑厚钟声响起后,一个威严有力的声音传遍考场。
“考试结束,考生停笔,待在原地别动,禁声,等待收卷完毕方可离去!”
当这个声音出现,整个考场气氛为之一凝,但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喧哗,不管考得好不好都一样,毕竟这都到最后时刻了,万一出错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云景将试卷整理好,草稿也规整放在一边,静静的等着收卷。
和来的时候一样,离开之时,除了一身衣服和学籍之类的东西,其他一片纸都不能带走。
收卷之人具云景了解都是不识字的,他们收卷之时当场就将考卷上的名字糊住存放,这个时候云景明显感觉到有一道道凌厉的目光扫视考场,估摸着是在防止最后关头出现舞弊现象,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多余的举动,考上们安静端坐,收卷之人各司其职一言不发。
整个收卷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当考卷被重兵把守带走之后,主考官的声音这才响起说道:“本次科举结束,考生可以离开考场了,祝诸君前程似锦榜上有名”
当这句话落下,整个考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之前的压抑一下子爆发,整得跟菜市场似得。
考生们压抑了这么久,总是要宣泄释放一下的,有人放浪的大喊大叫,有人在呼朋唤友,有人则是崩溃大哭,估计是没考好吧……
云景依旧平静,整理了一下仪态走向出口位置,几天考试下来,他身上虽然依旧干净整洁,但却迫切的想要回去洗漱一番,倒没有洁癖,反正他一天不洗漱就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是整整三天时间。
不说别的,身上的墨汁味太重了,尤其是官府提供的墨汁并非好货,不但没有所谓的墨香,反而有点臭……
离开考场,‘重见天日’,外面更加热闹,无数人蜂拥而至迎接考生,场面混乱得一批。
众生百态尽收眼底,有的考试家人殷切的询问考得如何,面对这样的问题,有的一脸自信春风得意,有的沉默不言,也不知道是低调还是没有把握,有的则哭天抢地,当然,更多的则是在加紧对答案。
这样的场面,和云景前世每一次考试后都差不多,不过这里的科举可要比他前世的考试来得重要太多了。
砰~!
“有人晕倒啦……”
一阵骚乱出现,云景抬眼一看,心头也是唏嘘不已,晕倒的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考生,不知道是因为考得不好压力太大还是身体不行,离开考场后直接晕倒了。
这都七老八十了还未放弃,云景只得感叹一声科举啊……
“少爷,这边”
混乱的人群中,云景很快发现了宋岩,他正在人群中游走而来冲着云景招手呼唤。
主仆相遇后,宋岩只字不提云景考得如何,而是道:“少爷辛苦了,小的已经准备好餐食沐浴用品,回去后少爷吃饱喝足好好休息一下”
“走吧,回去,科举已经结束,是得好好放松一下了”,云景笑着点了点头道。
不管结果如何,都已经过去,以后虽然依旧会继续学习,但却不用像之前那样手不释卷,倒是可以悠闲一些了。
老实说,这一轻松下来,云景倒是有点不习惯。
在清江城云景没什么朋友,少了不必要的寒暄,回去后云景洗漱完毕吃饱喝足美美上床睡觉。
这一晚清江城内无比热闹,尤其是青楼,可谓家家客满,毕竟考试结束了嘛,考生们紧张了那么久,总是需要放纵一下的。
虽然考试结束后云景可以立即启程回家了,若是考上举人官府自然有人前去报喜,但云景还是打算呆半个月,毕竟是多年的努力,他也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然后关于今年的进士试到底要不要参加云景已经有了决定,不打算参加,一来他没有一年之间拿到进士功名‘青云直上’出风头的打算,再则,进士可不是他想考就能考上的,毕竟准备不足,然后吧,考举人试都准备了这么久,他也想轻松一段时间。
下次吧,或者下下次,反正自己还年轻,科举当官不是云景的目的,只是他让家人开心的过程。
然后云景又在想,以自家老爹的性格,将来怕是巴不得自己当官,当大官,然后他就风光了,毕竟望子成龙嘛,云山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可云景没打算当官啊,这是个头疼问题。
将来自己明明能当官,却甘愿做一个闲云野鹤,老爹怕不是会用棍子抽自己,个不争气的败家玩意……
算了,不想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反正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到时候有的是办法应付家人。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一下子没有了科举‘压力’,云景就有些无所事事起来,平日里偶尔在清江城内到处走走逛逛,有时候去巨蟒那边看看。
这段时间下来,巨蟒在聚灵阵汇聚灵气的滋养下伤势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了,气息也越发浑厚强大,估计还有成长空间。
因为轻松下来了嘛,云景去白芷那边倒是勤便了起来。
科举还没有出结果,对于云景考得如何,白纸也是只字不提,怕给云景带来压力,而是尽心服侍予给予求,个中滋味一言难尽,总之美滴很,尤其是某个夜晚,云景喝了点酒,兴致一起,带着白芷直上青云,在白云见翻滚快活,啧啧,那种快乐一般人可体会不到,当真妙不可言。
这段时间作为书童的宋岩虽然没有询问云景考得如何,但却在默默的做着准备,兑换了两大框铜钱,然后是一些碎银银锭。
不用说,他这是在准备赏钱呢,到时报喜之人总得给喜钱吧,若有人来道喜,哪怕乞丐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嘴上虽然不说,但宋岩相信,自家少爷一定能榜上有名。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时间在平静中度过,可谓眨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努力了那么久的结果眼看就要揭晓了,别说,整得云景都有点小紧张。
……
第五百一十九章 前方危险!
旭日东升,晨光万里。
新的一天开始了,这天也是大离王朝各州府举人试放榜的日子。
这天云景惯例一大早就起床,不疾不徐的洗漱用餐很是平静,这么重要的日子似乎对他没用任何影响,平日里怎么样依旧怎么样。
宋岩神情紧绷,不时看一眼外面的天色,那样子别提多忐忑纠结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考试即将出结果一样。
吃下一勺嫩滑的咸豆腐脑,云景心说改天尝尝甜的,但还是怀念辣味豆腐脑。
嗯,这个世界也是有豆腐豆腐脑豆浆之类食品的,也不知道一开始谁发明,反正云景失去了一次‘创造’美食的机会。
留意到边上宋岩的紧张神色,云景心头好笑,暗说他这心性还需打磨啊,一点都沉不住气。
估摸着是从考试结束直到现在宋岩压抑得够久了,今天就是‘宣判’的日子,他总算是忍不住了,看向云景笑道:“少爷,别紧张,小的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的”
“……我没紧张”,云景嘴角一抽道。
宋岩凝视着云景下意识搅动豆腐脑的动作一言不发,表情分明在说不,少爷你有!
沉默片刻,云景放下勺子靠在椅子上说:“好吧,的确有那么一neinei期待,但这是人之常情好吧,少爷我也是人,不是石头,寒窗……,总之读了这么多年书,这到了考验结果的时候,还不许我有点情绪波动啊”
本来他想说寒窗苦读的,事实也是如此,然而想到自从自己读书开始,都没有为生活操过心,一切都由师父给他摆平了,是以这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宋岩闻言笑了,心说自己少爷这反应才算正常,显得更加真实,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倒不是云景以往波澜不惊的心态不好,反正宋岩觉得此事的云景更加亲切。
他说:“少爷自幼聪慧,有着过目不忘之能,无论是学识还是武道都远超常人,此次科举定然榜上有名,如今考虑的只是少爷排名多少了”
你才跟我几年啊,整得很了解我一样。
心头嘀咕,云景摇摇头道:“还未放榜,言过其早,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万一落榜岂不白高兴,那得多尴尬啊”
“话是这么说,可少爷你怎么在笑啊,分明成竹在胸自信无比的样子”,宋岩无情的拆穿云景笑道。
这样堪称大喜的日子,宋岩也放大胆子敢和云景开玩笑了,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太紧张了的缘故,下意识以此来掩盖忐忑的情绪。
他可是卖身给云景了的,云景的成就关乎他的命运,他自然希望云景成就越高越好,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将来云景沦为乞丐,他也得跟着乞讨,而且讨来的东西他自己还没资格分配,至少法律上是这样规定的,卖身为奴,一切都成别人的财产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好吧,实际上云景对于自己能上榜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不是他吹,论脑袋里面装着的学问,同龄人恐怕没几个比得过他,然而具体能得第几名他就没把握了,毕竟决定榜单排名的因素很多,考卷上的内容只是一部分,当然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好啦,不说这个,你也去吃点东西吧”,云景转移话题道。
主人用餐的时候下人是没资格一起的,这是规矩,宋岩遵守得很好,纵使云景再怎么平易近人不在乎他都不曾逾越。
吃东西的时候,宋岩突然问:“少爷,放榜是在正午,旭日当空,昭示着考生功成名就如日中天,到时候少爷要亲自去看放榜吗?”
想了想,云景说:“去吧,亲眼看到自己榜上有名也挺有成就感的,而且到时候也会很热闹,这几天都清闲平淡得很,去走走也好”
点点头,宋岩转而又有些纠结道:“可是少爷啊,我们都去看放榜了,到时候有人前来报喜可怎么办?”
有人来报喜当然要给喜钱啊,这可不是吝啬的时候,而且还很风光,宋岩这都想到了,倒是周全。
如果是在家里就好了,云景可以亲自去看放榜,家里还有人招呼报喜之人,可惜这里只有主仆二人。
“我们又不是不会来了”,云景无语道。
宋岩一想也是,大不了看了榜单就回来,了不起让报喜之人等一下,到时候自家少爷都成举人老爷了,他们等一下咋啦?
这些小事儿不必在意,云景在院子里消食儿,走到梨树下的时候,他微微抬头,心头却有些恍惚。
院子中的梨树已经硕果累累,上方一颗颗黄橙橙的梨子看着就喜人。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入秋了呢,不知不觉来到了收获的季节。
出门时还是春末,度过了繁茂的盛夏,而今已是秋……
伸手一招,一颗梨子入手,也不洗,云景直接入口,一口要下,汁水丰富,满口清甜。
味道不错,不枉自己偶尔用灵气滋养一下,可终究不是自己家的,少了一些别样滋味,自己走后,来年不知这棵梨树还能不能结出这样的梨子。
一颗梨子吃完,云景突然有些想家了。
而今仔细回忆,猛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和家人相处的时候也越来越少,这难倒就是所谓的长大?
若是榜上有名,接下来还有一场必须要参加的鹿鸣宴,完了就可以回家了……
宋岩很快填饱肚子,飞快的收拾收拾就出来说道:“少爷,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去晚了怕是没有好位置,今天看放榜和热闹的人必定很多”
“忙什么,时间还早,若是上榜,去再晚也跑不了,若是没考上,去再早都没用”,云景摇摇头笑道。
宋岩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因为云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很诚实的走向门口去了,他立即低头跟上。
心头猛然一动,宋岩再看云景背影,暗道自家少爷今天和往日格外的不一样了,格外的生动,难倒……
是了,恐怕少爷接下来或者不久后,某些方面将有着重大突破!
心中这么想着,宋岩内心无比期待起来,这种期待甚至超过了云景能不能考上举人。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宋岩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反正下意识就这样认为了,自家少爷平时云淡风轻,如今格外不同,肯定是有原因的。
人的性格是习惯性的东西,当性格和往日不同,肯定有事儿发生,而云景当下的不同,不是消极的变化,那必将迎来好事啊……
今天的清江城气氛格外的不同,无数人涌向街头,朝着州府衙门赶去,人群可谓汇聚成了汪洋洪流,好在有兵丁衙役维持治安,否则很容易造成大规模踩踏事故。
每一次科举放榜都是一次全民关注的大事,官府已经有应对经验了。
放榜地点在州府衙门,那里大门外有一块很大的告示牌,今天那告示牌上将会张贴所有人都期待好奇的科举榜单。
涌向那个方向的多是看热闹之人,毕竟科举这种事情和一般人无关,居然有聪明的借机做起了小买卖,卖凉茶的卖瓜果点心的,赚得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其间夹杂着众多学子考生,这考生身边多多少少的簇拥这一群人,大概是举家出动一起见证揭晓命运时刻吧。
考生们有的忐忑有的沮丧有的苦笑有的期待有的自信,但不管怎么样,榜单还没出来,结果就是未知的。
有的人明明知道自己考得不好,可偏偏还抱着一份侥幸心理,有的人自信考得很好,但结果未知却是忍着压抑着不敢提前庆贺,以免高兴得太早。
然而云景就有点纳闷了,人群中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简直恨不得穿上最好的衣服画上最好的妆容展现自己。
平时可不会有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聚集的,今天却格外的多,什么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比比皆是,简直能让人看花眼。
“少爷,等下放榜后您可得小心点,别一不留神被那些小娘子抢走了,小的会尽量帮你拦住的,真的,您别不信,榜下捉婿您知道的吧,那些小娘子疯狂起来衣服都能给你撕烂!”大街上,宋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严肃的提醒云景。
雅文吧
云景也意识到了这点,榜下捉婿这种事情每次科举后都会发生,但凡榜上有名的都是香蝈蝈,七老八十都有人抢那种。
尤其是自己这样的,嘶……,云景倒吸一口冷气,警告,前方有危险!
自己亲自去看放榜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不行,得尽量保护好自己,咱可是有婚约的人,可不能被那些小妖精抢走了,否则自家小媳妇会发飙的……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云景斜眼看宋岩道。
“???”宋岩一时之间没懂,一脸茫然。
云景笑了笑,打了个哈哈说:“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嘛,我的意思是放心,等下见势不对我就开溜,绝对不会遭到那些小娘子‘毒手’的”
“少爷这么想小的就放心了,有一说一,那些小娘子疯狂起来也是很可怕的,毕竟人家馋你,你也不好动手不是”,宋岩点头松了口气道。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跟着人流前进,不久后总归来到了州府衙门外,然而周围可谓人山人海,别说靠近告示牌了,还隔着半条街呢,前面全是人头。
“我就说应该早点来吧,这咋看得到啊”,宋岩垫着脚看向前方纠结道。
云景笑道:“再怎么早也没用,很多人指不定凌晨就跑来占位置了”
“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么远也不是个事儿啊”,宋岩继续纠结。
其实站什么位置对云景来说都一样,甚至是在租住的小院都能‘亲眼看到’榜单,但这不是要的就是一个气氛嘛,来都来了,岂有不近距离观看榜单的道理?毕竟那可是风光无限的时刻。
“这多好啊,距离这么远,就能避开那些不怀好意的小娘子了”,云景打趣道。
宋岩无语道:“那哪儿有榜单来得重要?”
不在打趣,看了看前方,云景说:“小宋啊,你练武多年,现在就看你的了,前面开路,少爷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宋岩心说等的就是少爷你这句话,开口笑道:“少爷您就瞧好了吧,跟紧咯”
说着,他就仗着自己不错的武力值挤开人群往前走去,云景紧随其后。
实际上这么干的很多,到处都充斥着怨声倒在,宋岩这么做并不显得突兀,他也很有分寸,用巧劲排开人群不会将其推到。
这样的盛况,人们都理解往前挤之人的心态,虽然心头布满,却通常不会发怒,毕竟天知道往前挤的人里面是不是就有一位新鲜出炉的举人老爷,万一得罪那就不好了。
不久后云景两人就来到了最前面,前方一群兵丁严防死守警戒线留下充足的空间,面对数以万计的人潮,他们压力也很大,好在他们代表着官府,人群倒也不敢太过分。
在最前方,多的是家境殷实带着护卫的学子考生,虽然仗着护卫严防死守得以站在最前方,却也没有过分占据太大地方,仅仅一个立足之地而已,若是占据太大地方,众怒可不是那么好面对的。
“少爷,我突然发现来到最前方恐怕并非明智决定”,来到最前方后宋岩猛然沉吟道。
云景也意识到了这点,纠结说:“可是来都来了……”
“所以等下还是小心点的好”,宋岩一脸凝重道。
他们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因为在他们对面,也就是兵丁的防线之后,那里有着一群上百个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她们的目光就跟饿狼似得打量前方的人群!
这些小娘子很多手中还拎着棍子你敢信,一副随时准备看中目标敲晕抗走的架势。
尤其是云景的到来,一些小娘子双眼放光,甚至还在偷偷咽口水呢,给人家馋得……
云景整个人都不好了,心头大呼黑幕,那些小娘子明显是凭关系过去那边的,就等着抢人呢。
女孩子就这么特权豪横的吗?男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咳咳,气抖冷就完事儿了。
好在那些女孩子特权归特权,但没有太过分的带着下人,明显想凭真本事抢个如意郎君,否则她们若是带着一群下人的话,看上谁谁还跑得了了?
这会儿她们倒是还算克制,毕竟榜单还没放出来呢,还不到抢人的时候。
至于说榜单张贴出来后她们如何区分谁是谁,那还不简单啊,考上举人,名单落实,谁还克制得住不显摆几下?反正照着那种人敲晕带走就是了呗。
“少爷,那些小娘子也太可怕了,你看看她们,不但拎着棍子,居然还有人准备麻袋呢,哦对了少爷,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宋岩面色凝重道。
云景沉吟道:“咱等下安静看榜,切记不可声张知道吗?”
“我懂”,宋岩认真点头。
他俩对话也没避讳其他人,倒是惹来一阵白眼,大概是在表达你俩怕是想多了,尽想美事儿,真以为能榜上有名?
到底没有人跳出来阴阳怪气,这会儿大家都憋着一股劲等放榜呢,谁有功夫搭理其他人,咱的命运不比你重要?
有人紧张得脸色发白,烈日暴晒下随时都有晕厥的可能……
正午时分悄然来临,日上三竿,眼看放榜时间快到了,汇聚而来的人群下意识停下交流,全都看着府衙大门翘首以盼,居然诡异的宁静了下来。
而前方那些双眼放光的小娘子也握紧了手中棍子随时准备敲人抗走。
云景这个时间心头却在担心,等下那些小娘子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撕吧起来吧?那多不好,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叉开手指捂上眼睛,非礼勿视啊。
好吧,受气氛影响,云景这会儿心头也有点小紧张,乱七八糟的想些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
官府并未太吊人们胃口,时间一到,府衙大门轰然打开,一群衙役鱼贯而出,他们穿着喜庆,似乎也想沾沾新晋举人老爷的光。
仅仅只是放榜而已,衙役就足够了,大人物肯定不会出面的,鹿鸣宴的时候自然有机会认识新晋举人学子,估摸着那些大人物也不想看到落榜之人失魂落魄吧,毕竟当初他们也经历过这种事情的,,眼不见心不烦。
当衙役出现后,安静的人群突然有些激动,大有潮水般向前涌动的趋势,防线上的兵丁如临大敌。
出来的衙役,最前方一人双手捧着一个托盘,上方有一个丈长的明黄色纸卷,用红绸捆着,不用说,那就是榜单了,也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千百万双目光聚焦。
当~!
一声锣响悠扬传递,旋即有衙役大喊:“恭喜各位举人老爷榜上有名,放榜!”
当这句话出现的时候,云景隐约间听到衙门后方由马匹轰然远去的声音,不用说,必定是衙门里的人借着职位便利前去报喜讨喜钱了,这可是难得正大光明捞好处的机会,遇到大方的人家,仅这一次估计就足以得到几年俸禄的钱财。
嗯,指不定为了报喜名额那些衙役扯了多少皮……
负责张贴榜单的衙役没吊人胃口,动作飞快的将一丈见方的榜单张贴完毕退到一边。
云景定睛一看,旋即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嘴角的笑容却是怎么都停不下来。
这次科举和云景猜测的差不多,江州上万秀才考试,录取的举人只有五十人,名字全部在榜单上。
榜单分甲乙丙三榜,甲榜十名,乙榜二十名,丙榜也是二十名。
但凡上榜的都是举人,严格的说起来大家是一样的,可这榜单却意味这排名,谁不想自己排名靠前?越靠前越风光啊。
只见那榜单上,甲榜第一,云景两个金灿灿的大字高高在上!
这几个字明显比其他人的更大,而且还是用金色墨汁写的,哪怕没有光影特效,那也是耀眼无比。
在那几个字之后,是用黑色墨汁小字书写的云景籍贯,新林县牛角镇小溪村人氏。
自己居然是甲榜第一!
老实说,对于这样的结果云景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己的考卷真的有那么出色?
然后吧,云景也并未太过惊讶,十年寒窗的夜以继日啊,自己可谓手不释卷,多年的努力总算得到了回报,而且还是自己靠真才实学取得的,其中一点水分都没有!
家人若是知道,一定很高兴吧?
自己荣登甲榜第一,云景心头高兴是肯定的,但更多的则是有点迫不及待的和家人分享这份喜悦。
“中了中了,少爷你中了啊,甲榜第一云景,新林县牛角镇小溪村人氏,没错,就是你少爷,你中了,还是第一!”看清楚榜单的宋岩突然激动得大叫道,别提多兴奋了。
实际上他是从最后往上看的,稳妥一点嘛,最后居然看到自家少爷的名字在最上方,那种心情就别提了,与有荣焉。
心头一凝,云景下意识道:“刚才不是说好了别声张的吗?”
“少爷,我一激动忘了”,宋岩缩了缩脖子道。
这会儿哪儿顾得了他啊,云景抬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只见对面一群小娘子双眼放光,跟饿狼一样看了过来。
“啊啊啊,好俊俏的郎君,天啦,我要晕了,太幸福啦”
“甲榜第一云景,居然是如此俊俏的少年郎,才貌双全,小蹄子们都给我滚开,他是我的,谁也别和我抢!”
“云公子在那里,抢啊,别让他跑了”
“云公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我这里准备了很多种,你放心,我把你敲晕就带回去拜堂入洞房,家里都已经布置好了,不会下重力的,会很温柔,就一棍子,你就是我的了”
“不好,云公子要跑……”
天呢,这会儿面对如狼似虎的一群小娘子,云景腿肚子都在打颤,她们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似得。
太可怕了,云景顾不得其他,丢下一句小宋我先走了的话,终身一跃施展轻功飞速跑路,眨眼整个人就消失在了远处。
“哇啊啊,云公子不但才貌双全,还有如此出色的武道修为,当真是文武双全啊”
“断然不能让他跑了,追”
“云公子别走,快回来和我拜堂成亲,我家愿意出十万两嫁妆……”
唰唰唰,一声声娇声呼喊中,一些有着不俗武道修为的小娘子当即腾身而起施展轻功去追,什么矜持都不顾了。
……
第五百二十章
科举榜单张贴,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榜上有名者自是风光无限喜笑颜开,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到底还是很讲究含蓄的,新晋举人老爷们倒是没有太过张扬,不过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盖不住,甚至很多举人老爷还摇头晃脑的懊恼自己考试之时为什么就不再认真一点,否则榜单上的名次就能更靠前一些了。
而落榜之人皆是黯然收场,多数羡慕的看了一眼那些新晋举人老爷后失魂落魄的悄然离去,这种人根据每个人心态不同表现也不一样,有人并未因这一次而意志消沉,反倒是鼓励自己下场再来过就是,心态一般的就很正常了,似乎一次得失并不重要,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而心态不好的,多数当场崩溃打哭,晕过去的都不再少数……
上榜者互道恭喜,很是低调,还情真意切的去安慰落榜者,多年的良好礼仪学习并未让他么一下子就飘了,这会儿也没有来得及适应身份的转变,倒是和往常没什么太过不一样,但隐约间已经和落榜者有些层次感了,说到底他们已经是举人,不再是秀才,身份已然不同。
那些落榜者心情落寞,自我安慰,家人安慰,好友安慰,到底没能一下子打消落榜带来的失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走出,有心人或许永远都走不出这次打击了吧,毕竟以往自己是那么的‘优秀’,怎么就没考上呢……
风光的永远都是少数,那些榜上有名的新晋举人老爷还没来得及适应自己的身份转变的,就不得不面对当下的‘可怕’情况了。
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小娘子那叫一个胆寒,各式手段跑路者众,可终归有些来不及跑,光天化日之下被小娘子抢走,这种被抢走的举人接下来面对的局面……指不定心头多么美滋滋呢。
但凡上榜之人都是香蝈蝈,哪怕长得歪瓜裂枣总有女孩子看上,反正被抢走不少,余则一哄而散,甚至都来不及邀请同年聚聚先联络下感情,实在是那些小娘子太吓人了。
科举同年是一个很特殊的关系,这种关系甚至还要超出一般的亲朋情谊。
举人之后就可以当官了,同年们都会下意识抱团互助互惠,换个说法,这也是‘党羽’的前置条件,都是官场萌新,若不相互关照还指望别人啊?
因为有榜下捉婿这茬,多数新晋举人避之不及,只能先行离去,反正还有一场鹿鸣宴呢,到时候再认识结交各位同年便是。
好吧,实际上榜下捉壻这种情况更多则是一种凑热闹的闹剧,若是男女双方都认真了,自然是能促成好事儿的,但若不乐意,强迫行为还是很少的,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嘛,强扭的瓜虽然解渴但不甜,以后还得过日子不是,哪儿能真的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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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认真不认真,反正那些新晋举人老爷都是无数人羡慕的对象,羡慕他们榜上有名,羡慕他们从此人生不一样,羡慕他们风光无限,这一天,他们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是无数人关注的焦点……
只要我跑得够快,那些馋人的小娘子就追不上我……
果断跑路的云景心头嘀咕,心有余悸的看了后面一眼,很好,没人追来,想到那些疯狂的小娘子,他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若是被追上,还不得被一口吞了啊。
大喜的日子嘛,总不能对人家小娘子动手不是。
甲榜第一,嘿,硬是要得。
云景心头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多年的努力得到了满意回报,心里美滋滋,可惜,这份喜悦没办法立刻和家人分享。
不过想来家人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报喜之人绝对会快马加鞭跑去家里那边讨喜钱的,希望家人有所准备。
有一说一,云景估摸着家人怕是不知道如何应付报喜之人,尤其家人都穷惯了,怕是舍不得大把的给喜钱。
不过问题不大,从清江城前去报喜,那些人人生地不熟的,肯定要经过官府,而自己是甲榜第一,官府肯定会重视起来亲自陪同前去,有着当地官府的关照,定能把报喜之人招待好,双方里子面子都有。
自己如今可是举人了呢,某种意义上来说,身份已经和牛角镇镇长齐平甚至超出一线,须知举人功名若是运作得好,只可以直接入仕就走马上任县一级官员的,就是当一县之尊也不是不可能的!
尤其云景这个举人身份还不一样,他是这次科举江州境内的甲榜第一,意义非凡,可谓自带光环那种,说句自大点的话,哪怕还未入仕,纵使面对县级官员亦能平起平坐,毕竟是个人都知道,甲榜第一,将来不出意外肯定是能青云直上的。
一朝中举,身份不同,各种直接间接的变化简直一言难尽,身份地位乃至社会层次可谓和曾经天差地别。
中举之后,每年从官府那里领到的各种福利对普通人家来说也是很惊人的,不说其他,哪怕不当官领俸禄,单单是举人福利节省点的话,都足以养活一大家子了。
“话说回来,我成为了这次江州境内的甲榜第一,官府肯定是有奖励的,不管是州里郡里还是县里镇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表示,尤其是县里和镇里,我可是给家乡狠狠长脸了的,至少县里和镇里的官员都会亲自去我家主动结交”
这种情况很正常,云景心头门清,毕竟是甲榜第一,虽然只是州府境内的举人甲榜第一,但换在前世,已经相当于高考省一级的‘状元’了!
这么一想,云景又觉得,这是不是太过出风头了?
算了管他呢,家人肯定会很高兴,光宗耀祖的事情啊,何等风光?
咱老云家总算出一个麒麟儿了,往上数八辈都目不识丁啊,甲榜第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出现了,做梦都得笑醒。
各种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心态依旧平静,毕竟随着自己身份转变后随之而来的各种变化都是很正常的。
从放榜地点到租住的小院,溜得飞快的云景不一会儿就回到了这里,甚至还赶在报喜之人前面呢,可想而知他跑得有多快了。
报喜之人给他当面报喜和同时赶去给家人那边报喜并不冲突。
回到小院,云景也逐渐琢磨过味儿来了,他估摸着自己这个江州举人试的甲榜第一,虽然是实至名归,但在这其中,自己去岁游学经历肯定起到一部分作用的,毕竟自己可是参与了那场战争,而且还歼敌众多。
须知那次战争大离王朝同时面对北方三个国家结盟,稍不注意就有亡国危机,而自己参与进去获得了那么多军功,是何等浓墨重彩的一笔?考官排名的时候肯定会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
管他呢,想那么多干啥,反正自己这个第一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官府备案了的。
“对了,放榜之后,所有新晋举人是要拿着学籍去官府更新学籍的,需要在上面填上举人身份的,还有另外的凭证,同时可以领一些钱粮和更新服饰,虽然这些事情不用亲自前去,让宋岩跑一趟就好了,但为了不给人留下一种狂妄的印象,还是亲自去一趟吧,下午就去,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儿”
说起举人的各种福利,其他姑且不谈,服饰方面和秀才时的区别很大。
秀才穿白衣戴帽子,而举人的服饰却是湛蓝色的,款式更加讲究精美,而且不同带帽子,而是戴巾,所谓的巾不是给一张帕子,而是那种长飘带,可以垂在脑袋两边的,很是飘逸好看,再在头发上插根簪子什么的,很是帅气。
如果功名更进一步达到进士的话,到时候就可以戴冠了,云景如今距离那一步还早……
云景这边刚回到小院没多久,宋岩也飞快赶回来了,有些狼狈,额头冒汗,冲出人群回来,他指不定费了多大劲。
“少爷已经回来了啊,我还以为……”,看到云景之后宋岩明显松了口气。
云景笑道:“你还以为我被那些小娘子抢走了不成?”
“嘿嘿”,宋岩笑了笑,他还真是这么想的,尽管知道那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自家少爷身上,可万一少爷要是觉得哪个小娘子不错就从了呢,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嘛。
他俩还没说几句话呢,院子外面就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同时一个声音高喊道:“喜报,喜报,恭喜云景云老爷高中甲榜第一……”
听到外面的这句喜报云景心头有点尴尬,自己才十七岁啊,咋一不小心就成为云老爷了?咱还如此年轻鲜嫩多汁好吧。
好吧,举人嘛,人们通常称呼举人老爷的……
宋岩赶紧去开门迎接报喜之人,这可是风光时刻呢,断然没道理拒之门外。
“恭喜云老爷高中甲榜第一,从此仕途通达青云直上……”,报喜之人进门后就立刻行大礼说好话了,能得多少好处就看自己的话能不能让这位举人老爷高兴啦。
不过这人偷瞄了云景一眼,心头无比惊讶,云老爷居然如此年轻,将来怕是不得了啊,得多说几句好话。
虽说自己身份已然不同,举人嘛,算是真正两只脚站在官场内了,区别只是能否运作下来的问题,但云景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此时也没端着架子,回礼道:“这位大哥客气,不必多礼,劳烦跑一趟,还请这边坐,喝杯茶水”
“在下一介小吏,当不得云老爷一句大哥,不敢当不敢当”,报喜之人当即弯腰行礼惶恐道,但内心却是很开心的,瞧瞧人家这位云老爷,哪怕成为举人了,对我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跑腿之人都如此客气,跑这一趟,哪怕不要喜钱也乐意啊。
额,喜钱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回去后还得分给其他人……,谁让自己人微言轻呢,否则这种报喜跑腿的好事儿也轮不到自己。
宋岩适时递上一封准备好的红包笑道:“这位大哥辛苦了,这是我家少爷一点心意,还请不要推迟”
“……这多不好意思,我也只是跑跑腿传个消息而已”,报喜之人赶紧行礼迟疑道,话是这么说,收红包的动作却是半点都不含糊,跑一趟不就为了这个嘛,万一自己客气人家收回去那不得哭死。
感受到红包内的质感分量,报喜之人心说至少二十两,这位云老爷可真大方啊,难怪人家是甲榜第一,大气。
哪怕宋岩只是‘云老爷’的一个仆人,报喜之人亦是客气无比,把姿态放得很低,毕竟天知道将来这位云老爷身边的下人就会跟着水涨船高到什么地步,连科举都带在身边,这可是心腹啊,断然不能得罪。
见对方的表情宋岩就知道自己的准备没有给少爷丢脸,继续客气道:“这位大哥请坐下喝杯茶水”
报喜之人怎会把客气当真,笑道:“在下只是来传个话而已,云老爷高中头名,接下来定然很忙,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告辞,再次祝贺云老爷接下来官运亨通”
他还得去其他地方报喜捞好处呢,哪儿会在这里耽误时间,而且自知小人物的他也没敢提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之类的话,自己充其量也就衙门编外成员罢了,没资格结交云景这样的举人,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第一个报喜之人走后,云景他们的确挺忙的,接下来报喜之人接二连三的到来,红包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往外递。
没谁规定有人报喜之后其他人就不能来的,不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归得了最大的好处,后面报喜的人红包就小很多了,几两银子意思意思即可,真心不少了,也是云景不差钱且心头高兴,换做家人肯定是舍不得的。
大喜日子嘛,云景难得大方一回,没有了以往的抠搜,但也就这么一次,这种傻事儿以后尽量少做。
除了官府报喜之人到来之外,消息传开,周围的街坊邻居啊小孩儿啊乞丐之类的都闻讯赶来,说两句吉利话,然后得一些喜钱。
除了红包,宋岩事先还准备了大量铜钱的,派上用场了,大把大把的往外拿,虽然心疼吧,但是高兴啊。
那些人又是鞠躬又是说好话的,咱家少爷风光啊,自己也与有荣焉,些许小钱,讨个彩头,何乐而不为?
喧闹总是短暂的,个把时辰后,不再有报喜之人前来,闻讯而来的平民也自觉散去不敢过多打扰,小院渐渐的恢复了往日宁静。
喧闹过后,宋岩事先准备的喜钱并未使完,但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一脸肉痛的给云景汇报道:“少爷,使出去的喜钱加起来都快五百两了,这……这……,这都是我的错,应该给少点的”
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云景摇摇头道:“今天大喜日子,心头高兴,使出去就使出去了吧,几百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也不多”
宋岩还是肉疼,那可是五百两啊,买牛都能买几十头了。
见他还不释然,云景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少爷我可没飘,毕竟农户出身,知道几百两拿出去那是一笔巨款,纵使家里有金山银海也不是这么造的,但是呢,你也别担心,过后拿出去的钱只会更多的自己回来!”
“还会自己回来?”宋岩有点没反应过来。
云景笑道:“那是当然,咱可是甲榜第一,官府肯定有奖励的,只会比五百两多不会少,州府奖励,郡里县里镇里,至少能得万两银子,我这还是往少了说,你真当少爷我这甲榜第一是摆设啊?除此之外,记下来的这几天,必定有闻讯而来的大户人家以及同年前来祝贺,都会送上礼物,这些就不好说了,也就咱主仆二人在这里,说句自夸的话,咱这甲榜第一值得大力结交拉拢,不过小宋你得分清楚,官府奖励那是应得的,其余前来结交之人,礼物收下便是,咱还不至于这点底气都没有,但你要把账目记好,他们给多少都是人情,要还的”
“原来如此,小的明白了”,宋岩顿时恍然道。
同时他在心头告诫自己,将来是要给少爷当管家的,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尤其是少爷身份转变之后,自己也要跟上节奏,切不可给少爷丢人。
这些都是小事儿,云景看了看天色道:“前来祝贺结交之人今天肯定是不会来的,咱这刚中头名第一就巴巴跑来,会让人觉得是在巴结讨好,人们还是要脸的,至少也是明天开始了,走吧,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去一趟衙门,把后续事宜落实完毕”
举人功名是要在州府备案的,其他地方可没资格承认,实际上州府也没资格承认,只是代为宣布罢了,真正做主拍板的是京城那边,榜单都已经公布了,这些流程肯定是走完了的,只需去州府落实走个过场即可。
去州府落实功名事宜很是顺利,真心只是走个过场,从此云景就是官方认证的举人老爷了。
过程中云景不但领到了全新的举人服饰,甚至连举人福利都领到了,笔墨纸砚加钱粮,加起来价值都超过三百两了!
实际上一个举人每个月从官府领到的福利肯定是没这么多的,但谁让云景那甲榜第一的名头太过耀眼呢,有特别优待,第一个月足足给了三倍,不过以后就没这么好的事儿了,按照正常领取。
这还只是福利,不出云景预料,他这甲榜第一官府是有奖励的,直接就是一万两真金白银!
一万两白银多吗?在很多人看来真心不多,但也不少啊,州府直接拿出一万两作为奖励,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这还只是州府奖励,后面消息传到郡里县里镇里,陆陆续续的还有几笔奖励,具体多少就不好说了……
这个时代读书,尤其是读出名堂来,那是真的好处多多,就如同云景这样,取得甲榜第一名次,根本就不必为钱财之类的操心,坐在家里都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宋岩那叫一个心绪起伏,暗道少爷果然说对了,五百两喜钱使出去,更多的它自己就回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去州府衙门的这一趟,云景见到了江州州牧大人,对方明显是在专门等他,见到云景的第一时间,对方由衷的夸赞了一句当真是文武双全,还提了一嘴云景那片文章写得不错,而且还隐晦提及云景那篇文章有些特殊,上面下了命令,无法进行公示让其他学子瞻仰。
对此云景心道难怪给那么多,感情问题出在这儿呢,毕竟文章公示那可是一次扬名的机会,而自己失去了这次机会,官府特意补偿自己,才有了足足万两的奖励。
想想自己的那篇文章,其中很多内容的确不适合进行公示,云景心头顿时释然。
实际上这样也不错,他也不是太喜欢出风头,低调点也好,至于文章无法进行公示让人服气会不会带来负面影响,那是肯定的,云景不但不担心反而还很开心呢,负面影响好啊,反正自己无心仕途,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人情往来。
自己亏了吗?不,站在自己的角度反而是赚了,只是看个人怎么想。
官府钦定的甲榜第一,其他人再怎么质疑也无法改变这点。
同时云景大概也猜到,自己这甲榜第一当真是实至名归,那篇文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非军功履历堆砌起来的。
其间更换举人服饰的时候,还是江州州牧大人给云景亲自‘正巾’的呢,足见对方对云景的认可,其他中举的考生可没这待遇,别提多羡慕了。
州牧大人日理万机,和云景稍作接触就去忙其他的去了,说是鹿鸣宴的时候在做寒暄。
“亲自为我正巾,想来是因为我的文章无法进行公示会遭到质疑,从而对我的补偿之一吧,毕竟是众目睽睽下,而且王朝方面必定不会让我背上恶名,会有其他举措,就是暂时不知道具体如何去做了,拭目以待吧”
离开之时云景心头沉吟道……
第五百二十一章 归途
隔天一早云景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不出他的所料,从这一天开始就有人陆续前来恭贺道喜他考取举人试甲榜第一。
他租住附近的街坊邻居率先到来,毕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多多少少都认识熟悉了,这样的人送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礼物,算是混个脸熟结个善缘。
周围的街坊邻居几乎都来了,有道是谁来了或许记不住,但没来的人肯定会让人印象深刻,这就是现实,抱着这样的心态,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来了,哪怕只是来说两句好话。
对于这样的人,云景都没有拒之门外,让宋岩准备了很多小礼物,水果点心之类的,让街坊们走的时候不至于空着手离开,当场就把人家的善意还了,毕竟他过后可没时间挨家去走动。
放榜后的第二天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第三天开始,来的就是考取举人的同年们,他们有的是亲自前来,和云景提前结交认识,有的实在是抽不开身,派遣了下人前来道喜,特意说明并非有意不来,请云景多多包涵,实际上这些没能亲自前来的同年举人,他们这几天也挺忙的,真没时间。
不管是亲自前来还是派人来,都带着礼物的,不算名贵,但也拿得出手。
对于这些同年们道喜,云景依旧没有拒之门外,亲自来的,他也不会故作清高,互相攀谈认识,说明自己家不在清江城,道喜之人太多,无法一一亲自去回礼,也是当场就回礼表示感谢,相互留下地址以后常联系,派遣下人前来的,云景也特别手书一封信加上一些礼物让其带回去表达自己的难处。
总之,云景尽量将礼节做到最好不至于得罪人。
人生在世,随着身份地位的改变,人情往来这种事情是逃避不了的,虽然麻烦,但却是必要的过程。
云景是甲榜第一,整个江州境内仅此一位,近几年来最耀眼的一位年轻人,取得这样的成就,肯定会引起关注,所以平常就忙了,那些同年也理解他的难处,不会觉得他无法亲自前去回礼道喜就心生芥蒂,以后大家还要守望相助呢。
同年们前来道喜,时间卡得很好,提前一天前来显得太过刻意急躁,挽一天前来就显得有些疏远,反正一个个都是人精。
很多东西都是心照不宣的,第三天同年陆续前来,街坊邻居们很识趣的没凑热闹。
接下来的第四天来的人又不一样了,是清江城内的大户人家,不可能全部都来,但总有一部分看好云景的未来,提前结个善缘,带着珍贵的礼物算是投资吧,或许得不到回报,但也不至于恶了云景这样一个前途光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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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大户人家出手就阔绰了,金银钱财文人字画乃至珍贵书稿,反正对于他们来说毛毛雨的东西,若能得云景记住,将来云景发达了,念着这份情谊,那就是大赚特赚。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些大户人家旁敲侧击的询问云景能不能结亲呢,把自家能结亲的女孩子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尤其是假装丰厚。
对此云景只得歉意表示自己已有婚约,结果那些大户人家退而求其次,问云景需不需要小妾,要就直接给你送来……
反正这些大户人家也太热情了,整得云景有点招架不住,尤其是几万两几十万两的陪嫁,甚至将来云景仕途人家都能安排,这整得云景差点把持不住就从了,实在是给得太多了啊。
人生境遇如此奇妙,一次科举改变命运,可谓人生从此大不同啊,在此之前,云景的住处真可谓门可罗雀,可如今呢,那叫一个络绎不绝。
云景知道这些都是虚的,若自己没有成就谁会多看自己一眼?总归是要归于平静的,热闹过后,随着时间的过去,又有多少人能记得自己呢?
仅仅三天时间,各方宾客云集,然后又散去,这种奇妙的变化一般人还真适应不了,好在云景处理起来游刃有余,倒是让无数人背地里刮目相看。
须知云景这样的年纪取得如此成就,恐怕大多数人都会飘,反倒云景一直都平静以对波澜不惊,这让人们更看好云景未来了。
其间有很多达官贵人甚至隐退下来的大佬隐晦提出想收云景为徒的,得知他师父后不了了之……
三天下来,事后宋岩一统计,这几天收的礼物加起来价值都快十万两了,这是何等可怕的一笔财富?仅仅因为一个名头啊,八方聚财就这么简单。
当然,这些财富云景可没有心安理得的收入囊中,几乎都当做礼物进行还礼了,否则就是欠下人情,那样一来将来是要还的。
总归这些都是小事儿,处理好了也就不再有后顾之忧。
科举放榜后的第五天就不再有人来到云景这里了,因为这一天是特别的日子,云景他们这一届考取举人的将要去参加鹿鸣宴。
过程嘛,其实也就那样,没有人装逼打脸,也没有人恶语相向故意挤兑,说平静吧,并不平静,毕竟这次宴会意义特殊,说印象深刻吧,也不过就吃吃喝喝聊聊天相互认识。
期间云景表现得很平淡,没有刻意出风头也没有太过低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官员长者认识一下这些新晋举人,勉励一番他们,再展望一下未来,然后学子没敬茶敬酒推杯换盏,再稍微探讨一下学问,互相认识将来抱团取暖,一场鹿鸣宴就这样平淡中又不平淡的过去了。
因为自身将来无心仕途,云景也没刻意去结交他人,但也没表现得太过疏远以免被孤立,倒是在他的留心观察下,发现很多人在这样的场合尽量给自己将来铺路呢,那不管他的事儿,只是当个看客。
鹿鸣宴后,因为云景是这次的甲榜第一嘛,被同年们邀请去小聚,说若是他这个第一不再聚会就没有意义,盛情难却云景推辞不了,然后去走了个过场。
这些同年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这次之后就将各奔东西回家而去,将来再聚就难了,联系大多都只能是书信往来,不过有这层关系在,将来去到某个地方都有人招待就是了,而且有事的话,一封信八方援助,这就是人脉!
从科举之后就没有清闲时刻,忙忙碌碌几天下来,饶是云景都觉得有点疲惫,虽然表面游刃有余,但他实际上并不喜欢这种面面俱到的人情往来,可过程却是逃避不了。
好在也就几天时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日子恢复了正常。
“老爷,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启程回去,您看还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从鹿鸣宴后的小聚回来后,云景洗去一身疲惫,同样忙碌准备回程事宜的宋岩问。
科举完毕,诸事忙完,肯定是要回家去的,一想到回去后还要应付乡里乡亲,甚至是家里大摆宴席,虽然是好事儿,但一想到这些云景就有些头疼。
逃避不了的,到时候再看吧,云景看向宋岩道:“你还是叫我少爷吧,叫老爷不习惯”
“可是您如今是举人呢”,宋岩想了想道,举人老爷嘛,称呼肯定是要改一下的。
云景摇摇头道:“我高堂年轻且身体健康,哪儿轮得到我当老爷?”
“好的少爷”,宋岩当即改口。
然后云景又说:“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明天中午启程回去吧,对了,你趁着明天早上准备一些本地土特产,带回家去,亲朋好友分一些,大家高兴高兴”
“好的少爷”,宋岩点点头道,然后好奇问:“可是少爷,为什么要中午启程回去啊?早上岂不更好?”
云景当即神神秘秘道:“你不懂,听我的没错”
于是宋岩就不再问什么了,但还是不懂为什么要中午启程,如今正值初秋骄阳似火,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临行前的这天晚上,云景去了一趟巨蟒所在的深山湖泊那里。
月色下,巨蟒盘绕在一座山头上,庞大的身躯在月光下反射冰冷光泽无比骇人,但它却一动不动双目微闭似乎在沐浴月光。
云景斜躺在它头上的一根尖刺上,喝了一口小酒说:“十多年的努力,总算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回报,虽然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总归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纵使年少不轻狂,将来回忆起来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甲榜第一呢,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出风头,虽然有些不适应,可看到他人因为我身份的转变而做出的举动,却是另一番值得深思的事情,这里面三言两语说不清,算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了”
很多和他人无法言明的事情,云景可以和巨蟒肆无忌惮的说,当然,巨蟒是不可能和他交流的,甚至压根就听不懂,连点反应都没有,但它偶尔的眼皮眨动,似乎感觉到了云景的开心而做出的反应。
云景继续自说自话,道:“明天中午我就要启程回去了,以后也会经常来看你的,反正方便得很”
“对了,你虽然如今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但体型太大,若是外出小心一些,引起恐慌还会遭到围剿的,上次你遭到围攻的事情虽然过去,但还没完,那些人因为你的存在依旧提心吊胆,因为找不到你,才没有了后续,若是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势必会想方设法的除掉你!”
“我知道你也急着那份仇恨,也不会劝解你放下仇恨,但也希望你多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对了,我们人族武道,很多功法都是能改变体型的,虽然改变程度没那么夸张,但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一些借鉴,尤其是修为到了高深处,不同层次的能量结合自身,体型改变程度也不一样,你还有成长空间,将来若是能把自己体型缩小,尽量缩小,这样外出就隐蔽方便得多了”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到底你是兽,根本听不懂,而且我人族武道对你的借鉴意义也不大,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大而腾跃九天,隐而小溪石缝,那是传说总的龙……”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上中天的时候,和巨蟒相处了一段时间云景就回去了,在这之前云景也经常来这里找巨蟒进行类似的相处,倒也没把今天的事情太过放在心上。
第二天中午,云景和宋岩主仆二人就很低调的赶着牛车踏上了归途。
本来按道理说是应该会有很多人相送的,但他并未透露自己的行程,所以走得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倒也不算失礼吧,反正前几天隐晦的说过要尽快回家和家人分享喜悦的。
在这车马不便的时代,与人交情太深是一件很纠结的事情,一旦交情深了,那种离愁别绪真心让人不是滋味,早已体会过离别滋味的云景,一直都在注意着与人之间的交情,不是他不想多交朋友,而是朋友之间的离别真的很惆怅。
人这一生,有那么几个至交好友就够了,太多的话,当时间过后,那会是一件件无比扎心的事情,没有人愿意一次又一次体会那种扎心。
或许数十上百年后的事情对如今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但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当下来说,与人相处,君子之交,如此便好……
“少爷,以我们的行程,快则半个月,慢则几个月便能回到牛角镇,你想快点还是慢点?”
官道上,牛车慢悠悠前行,赶着牛车的宋岩问。
云景的目光并未从书籍上移开,回答道:“尽量早点回去吧,科举成绩的喜悦,家人早已期盼太久”
“小的明白了”,宋岩点头,心中默默规划着返程路线。
云景想了想说:“回去的路,从怒江城走”
“好的少爷”,大概猜到了什么的宋岩如是回答道。
从怒江城走,云景自然有自己的用意,白芷跟了自己这么就,从来没有提什么名分之类的事情,云景自然一不可能装作不知道,之前一直在忙着科举,如今闲下来,也是时候带她回去见见父母家人了。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家人会是什么反应,自己媳妇还没过门呢,就带个女孩子回去,爹娘不会拎着棍子抽自己吧?
‘应该不会,他们估计巴不得我为家里开枝散叶呢,高兴还来不及……吧?’云景心头这样安慰自己,实际上一点底气都没有。
摇摇头,把这些念头抛出脑海,云景放下手中的书籍道:“小宋,接下来的路上我要想一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尽管不知道云景为什么这样说,但宋岩还是认真点头道:“少爷放心,小的不会让杂事使你分心”
说完,宋岩认真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优哉游哉。
云景也不再说什么,身体放松的斜躺在牛车上,身体放松,思绪放空,脑海中各种念头闪过,连目光都空洞了,思绪彻底沉入了自己的意识中去。
科举之后,云景一直都忙着各种应酬,没有一点空余时间,如今接着归途,清闲下来,总算有时间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了。
放榜那天,宋岩都明显感觉到云景的变化了,云景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但那时候云景并未太过刻意关注自身变化,而是遵循本心处理好日常。
“到底是十多年的努力,一朝成果现,自然而然,心态上的变化肯定是有的,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我却和其他人不一样,心态上的变化与自身以及精神方面息息相关!”
“不知不觉间,一次科举居然对我的变化如此之大……”
“以往十多年的学习,各种书籍,各种知识,那是吸收的过程,知识的积累,学问的汇聚,智慧的火花,都在无声无息间影响着我的方方面面,而如今的一次科举,却是对以往十多年的归纳总结精炼”
“当科举放榜结束后,结果出来,便是对以往所学的总结成果……”
“以至于精神意志神魂方面一跃有了质的变化提升!”
想到这里,思绪放空的云景默默感受自身,明显能感受到自身精神意志这种无形无质存在的变化提升。
若将以往他的精神意志比作虚无缥缈的白云,而今他的精神意志已经无声无息凝实成了宛如实质般的流水,这是质的改变!
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间进行的,无需刻意,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如此变化给云景带来了什么?
太多太多了。
精神意志亦或者说是神魂,是一种无比奇妙的东西,而今的改变都需要云景专门花时间去总结发现。
首先是念力的覆盖范围,牛车上的云景念力无声无息散发开去,十里二十里……,最后足足延伸出去了半径五十公里的恐怖程度!
那可是直径一百公里,也就是说,百公里范围内的一切,只要他想的话,都将洞若观火了然于心。
当然,一下子囊括这么大范围内的信息哪怕是他的脑袋也承受不了,但这并不妨碍念力能覆盖这么大的面积。
而且云景还明显感觉到,这个范围并非极限,只是之前的积累一举突破到了这种层次,后续还在成长,至于最终能扩大到多大范围他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其次是念力能控制的重量,一下子提升了近十倍!
他悄悄试验了一下,念力单纯能控制的重量都达到了五百公斤,这还仅仅只是控制而已,数百公斤的重物,他是能加持自身数万斤力量的,何其恐怖?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控制一块数百公斤的石头来到五十公里的高空,再用几万斤的力道砸下,重力加速度下,恐怕和天外流星都没有什么区别了,真意境后期都能活活砸死!
类似的运用云景早已尝试过,如今稍微总结就能想到无数种可怕用法,简直可怖。
同样的,念力控制物品的重量只是一跃突破到了这种程度,打破了以往的极限,接下来还有提升空间。
念力控制的重量有了恐怖的提升,云景悄悄作用在自身,他发现总算能实现把自己‘提起来’了,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就仿佛一个人自己抓着头发把自己提起来,言语难以形容这种奇特感受。
思维远比动作更快,当念力能控制自身后云景自己想想都感到有些骇人。
“念力覆盖范围的提升,能囊括的天地灵气也成几何倍数的提升,也就是说,我接下来的武道修为也将引来一次爆发式的增长,在此之前,自己预计让内力充盈全身经脉再踏足先天至少得几年,如今最多几个月就能成!”
念力的变化对云景各方面的改变太过惊人了,具体如何唯有他自己才能隐约感受到。
这些仅仅只是最简单直观的变化罢了,不值得他花大量时间去琢磨研究。
真正值得他细细琢磨的是对天地万物更直观细微的体验。
他能无比直观的感觉到哪怕空气再细微的流动,仅仅这一点,稍微加以运用,先天境界才能做到的传音入密手段只是等闲,甚至是自己马力全开的全力飞行也能引导控制气流不会因为高速摩擦而毁坏身上的衣服等物品了!
“整个世界如今在我眼中更加清晰入微,以往听不到的声音频率如今能听到了,以往看不到很多的光谱频段也能看到了,声音对我来说不再是听到的各种信息,它甚至还能变成实质的力量,光线也不再是明暗的鲜明变化,甚至有一种能将其握在手中的感觉,万物的生机能清晰的感觉得到,甚至连动物的喜怒哀乐都能清楚的感受……”
认真体会着自身的种种变化,云景无法准确的用言语描述自身感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若说念力的范围和控制重物的提升是宏观的,那么这些细微处的感受就是微观的,宏观,微观,都需要自己去总结才能加以运用到实践,两条道路,两个方向,慢慢来吧……”
第五百二十二章 没兴趣
初秋的骄阳很是毒辣,田间地头到处都是顶着烈日劳作的农民,一年劳作下来眼看就要到收获的季节,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粮食的收获意味着吃饱肚子,就能活下去,寻常人家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农民们脸上的笑容下却隐藏着丝丝忐忑,他们是看天吃饭的,在这关键时刻,大风大雨之类的天灾都有可能导致一年的付出化为徒劳。
默默的观察着朴实的人间烟火,云景心说自己回家后估计还能赶上帮忙收庄稼。
哪怕他如今是举人了,但他首先是农民云山的儿子……
把思绪从朴实的生活画面收回,云景心念一动,半径五十公里内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朝着他蜂拥而来,融入体内,运转功法,将其转化为内力储存在经脉内流淌。
念力范围的增加,能获取的灵气范围也增加了,这对他武道修为的提升是恐怖的,如今的成长速度,能在短时间内走过其他武者一生的路程!
将念力覆盖范围内的灵气吸收完毕,明显感觉到自身内力的提升,云景浅尝辄止的停下了修炼,他不是修炼狂人,武道对他来说也不是唯一,慢慢来就行了。
“小宋,前面有一条小溪,在那边停下休息一会儿吧,拉车的牛有些累了,到时喂些草料,让它下水降降暑气”,云景突然开口道。
警惕着周围防止有什么事情打扰云景思考的宋岩微微一愣,然后愕然道:“少爷,牛累了?它和出发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啊”
“它虽然不会说话,但我能感觉的到,听我的没错”,云景如是淡定道。
以往云景只是和动物亲近而已,可如今已然能够感觉到动物的情绪了,虽然还是做不到和人那样进行交流,但却极大的方便了他了解动物从而进行沟通。
张了张嘴,宋岩点点头道:“好的少爷”
少爷居然能感觉到牛累了,宋岩一时之间无力反驳,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云景区别于常人的一面。
笑了笑,云景再度沉默下来研究自身变化,然后他突发奇想,关于动物,一开始他只是和动物亲近,如今却能感受到动物的情绪了,继续发展下去,会不会达到和动物共享感官乃至从某些方面直接控制动物?
“将来的事情说不清楚,顺其自然吧,不过话说回来,若真能直接控制动物,岂不是和当初那人奸的能力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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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旋即他不再细想,毕竟还没影的事情,想再多都没意义。
来到云景所说的小溪边,宋岩找了个阴凉处停下牛车,把牛解开赶去溪流中降暑,还拿了些草料去溪边,然后他看着在溪水中吃草料的大水牛,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云景说它累了,大水牛轻松享受的样子再明显不过。
还真是累了,宋岩心头啧啧称奇,那么少爷是怎么感觉到的呢?
他搞不懂,也就不去想了,估摸着以自己的智商是没法理解的。
接着他回头看向牛车上依旧沉思的云景,想了想默默的倒了一杯凉开水过去,这是出发前准备的,宋岩忠实的做好自己书童的职责,自家少爷一般不喝生水,他一直都牢记在心头。
下意识看着宋岩倒来的凉开水,云景漠然。
凉开水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但在他念力细致入微的观察下,却能清晰的‘看到’水中的‘小虫子’,有的‘小虫子’已经在煮沸水的时候死了,有的还是活的,毕竟凉开水倒出来就要接触空气,就会有‘小虫子’的加入,这是避免不了的。
“我居然能细致入微观察到这种程度了?和显微镜有什么区别?以后入微方面再进一步,岂不是能看到物品的分子结构?再再进步的话,怕不是念力能进入传说中的量子领域吧?”
这些想法出现在脑海云景自己都吓一跳,真敢想,不过按照目前的趋势继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如果真能微观到极致,那么微观到极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量子领域绝对不是极致,貌似微观到量子领域的程度似乎就有可能实现时光倒流了?
想到前世某个大火的电影系列,云景脑海里面突然天马行空的冒出这样的念头……
想归想,但现实还是要面对的,那就是看着眼前这杯充满‘小虫子’的凉开水,自己喝还是不喝?
以往看不见是一回事,就当不知道,如今能看到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一道坎的。
“还是喝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而且我也总不能不喝水不是,而且哪怕是蒸馏水也不一定是干净的,天底下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纯净水,况且普通的水实际上比喝纯净水更好”
想到这些,云景一下子就迈过心头那道坎,拿起眼前的凉开水就喝了下去,也没什么嘛,只要自己不在意,那就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随着自身的进步,看来自己需要适应的东西还很多,比如别人眼中的绝世美女,其实在自己看来脸上也布满了细菌和各种坑坑洼洼,额,这种事情不能想,否则人世间在我眼中就没有任何美好可言了,好在这种入微级别的观察是我可以自行调整的,要不然想想都可怕……”
把这些恐怖念头抛开,云景目光一下子变得空洞起来,实际上他是在入微角度观察眼前一粒肉眼几乎不可能的微尘。
那一粒微尘随着空气流动而沉浮,云景控制住它,从各个角度观察,仿佛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实际上这种围观对云景来说真的很有趣,视角下把微尘‘放大’,能看到微尘上的各种棱角沟壑,就好似在观察某个庞大的物体。
“微观宇宙,指尖宇宙,一沙一世界,当真是妙不可言……”
当云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微观之后,自然也能做到把这些细微的东西隔绝开来,实现自身一定程度上的清洁。
干干净净的感觉真心不错。
拉车的大水牛休息得差不多了,云景主仆二人继续上路。
牛车上,沉思中的云景下意识揉了揉眉心,以往听不到的各种声音频段如今清晰入耳,以往闻不到的各种味道如今是那么的清楚,以往看不见的各种光波清晰可见,世间是如此的清晰而多姿多彩,我需要适应的东西还很多,好在这些都是能随着我的想法进行屏蔽调节的,否则时时刻刻接触到各种信息还真是一件纠结的事情。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云景又想到了人与动物的区别。
单轮本身而言,很多动物都有着人类不具备的特殊能力,比如狗比人类能闻到更多的味道,比如一些鸟类能比人看到更丰富的色彩……
那么到底人眼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动物眼中看到的是真实?
“古人已经给出了答案,我思故我在,以自身为参照物,那么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世界!”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天时间,云景他们从清江城出发也才走了不到五十公里路程,天黑后到达一个小镇住宿一晚,隔天一早继续出发。
接下来的两天云景一直都在思索和适应自身变化,实际上他那思维感官的提升和本能没什么区别,压根无需适应,更多的他则是在琢磨如何把自身的变化运用到实际,每有收获都很开心。
比如宏观角度,他念力覆盖出去能掌握更多信息,能将山川大地尽收眼底,控制物品能更好的打造自己所需要的环境,比如围观角度,他更画出更精细的画作,能在尘埃上留下自己想要的信息不被人发现……
这些难倒不比打打杀杀来的让人舒心吗?
当然了,若是云景将自身能力运用在打打杀杀上面,那根本就是在欺负人,不夸张的说,如今他哪怕武道修为还在后天后期,但他也不惧任何神话境以下的人了,纵使真意境后期,来一群他都不惧,甚至敌暗我明的话,神话境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当彻底熟悉自身变化后,云景突然在想,应该得抽个时间再次去北方那处幻境看一看了。
如今他眼中的世界更加真实入微,再次去观察一下或许有所收获,从而把那样的幻境人为的弄出来……
不过不急,幻境就在那里,又不会跑。
“小宋,现在我们到什么地界了?”这天下午,沉默寡言了两天的云景突然开口问。
听到这话,宋岩知道云景已经把他的事情想完了,于是放下紧绷的思绪开口道:“少爷,前面再有十多里就到怒江城了,天黑之前就能进城,我们这次没有绕路,比去州府的时候快很多”
不知不觉已经走这么远了,就连路过长生宫都没有留意,话说这段时间过去,似乎长生宫已经淡出了人们的生活,明显王朝方面处理这件事情还是有一手的。
异域文明,到底还是对普通人没什么影响,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普通人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儿……
“嗯,入城后就直接去云白小绣吧”,云景点点头道,来到怒江城,自然是要住‘自己家’啦,去客栈哪儿有搂着香喷喷的白芷睡觉来得舒服?
两人很快入城,直奔云白小绣而去。
这座城和云景上次离开并没有什么变化,当初因为异兽巨蟒吸引来的八方来客也已经散去。
走在怒江城的街道上,路过一片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恐怖地带时,云景目光多看了两眼,心头有些唏嘘。
那里满是烧焦的痕迹,很明显在不久前经历过一次火灾,天干物燥啊,尤其是密集的木质建筑,一旦起火就是灾难,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
天寒时能冷死人,天热时又要小心火烛,人间百态便是这么难……
留意到云景的目光,宋岩语气唏嘘道:“不是我没有怜悯之心,实在是这已经算好的了,明显官府救援及时,否则大火辽源,烧去半座城都不是不可能的,好在如今有救济社,那些失去家园还活着的人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的确,救济社的出现,不知道帮助了多少苦难人家,而今救济社名声在外,也越发壮大了,很多富户为了善名都多少会有表示,这是好事”,云景点点头道。
救济社是二皇子夏涛牵头成立的,得到救助的人家首先就会想到他,仅一个救济社就不知道给夏涛带去了多大的名声,他若有心争龙的话,救济社是一股巨大的助力,有鉴于此,夏涛必定会管理好救济社防止背上污名,虽然救济社是他的一大助力,同时也是压力,毕竟有心人拿救济社做文章攻击他的方法多的是,能否应付就看他的手腕了。
皇家的事情和云景无关,他并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当然,若是以后争龙开始涉及到云景师父李秋站位,那就和云景有关了,毕竟他和李秋的师徒关系,那可是命运相连的。
事关争龙站位,别说长公主夏紫月能掌控局势,就连天子也将万分头疼,天家无小事啊……
华灯初上,不知不觉云白小绣已经印入眼帘了。
考虑到那里是白芷的私人住所,虽然外面开着店铺,但却连男客都不接待,于是看到云白小绣后,云景开口道:“小宋你现在就近找家客栈住下吧,明天一早过来接我们”
“好的少爷,您看车上需要带点什么吗?万一等下你要用不在手边也麻烦”,宋岩点头道,他倒是知趣,明白白芷那里没有他的住处,就不去那里添堵了,万一得罪得不偿失。
严格的说起来,宋岩将来是要给云景当管家的,这样的身份,若是自身强势一些的话,在云家的地位,甚至很多时候云景的妾室都要看他的脸色!
然而宋岩可不敢那样强势,明白自家少爷的性格,若是敢以下犯上强势拿捏云景的妻妾,恐怕云景第一个饶不了他。
宋岩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将来在云家掌握多少权势,云景给他多少就是多少,绝不敢主动逾越去争取,那无疑是取死之道!
“无需带什么,你且去吧,记得明天一早来接我们”,云景摇摇头道,即使有什么东西落下,他动动念头就能隔空取来,一点都不麻烦。
和宋岩分开后,云景踱步前往云白小绣,因为身上穿着代表举人的服饰,有眼力劲的行人纷纷避让,甚至还主动靠边停下行礼等着云景过去,不敢轻易冒犯。
举人功名,哪怕还没有正式的官职,那也和官员没什么区别了,就是摊上官司去衙门,那也是有座位的,无需向平民百姓那样站着。
大离王朝的律法还是相对人性化的,只要不是真正的罪犯,上公堂通常不用下跪,只需站着就是。
行人避让,然而偏偏有人主动往云景跟前凑。
“云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来到云景前方之人拱手行礼开口笑道。
云景打眼一看,这不是游笑嘛,点点头回礼道:“原来是游兄,这么快就出狱了?”
如果云景没记错的话,这家伙貌似被判了三年来着,谁让他偷到郡守大人家去了呢,当初还牵连到云景了来着,被云景一番言语后主动去自首了。
听到云景这句话,游笑嘴角一抽,却是云淡风轻的摆摆手道:“我可不是越狱出来的,而是正常刑满释放,在狱中凭着自己的本事帮官府解决了几件案子得以减刑,如今提前出来了”
对此云景并不意外,有本事的人,只要利用好自己的手段,总能给自己争取到一定优势的,只希望这家伙以后别乱身手‘拿’人家东西。
“游兄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我?想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你提前自由了吧?”云景转移话题道,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有点诧异,但到底揭人家黑历史不好,没必要揪着不放。
云景主动转移话题倒是缓解了游笑的尴尬,他说:“我打听到你哪位红颜住这里,明白你随时会来此,所以专门在附近等候……,咦?云兄弟,看你这装扮,已然是举人老爷了?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赶考的路上,应该是这次科举的事情吧?在这里我倒是要祝贺云兄弟青云直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亦或者对方因为自己进过大牢,反正这番话云景听着总感觉他有点阴阳怪气的挖苦,也是,被官府拿捏过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在心里对当官的心生芥蒂,人之常情,很正常,倒没有什么恶意。
“侥幸榜上有名,青云直上谈不上,但也借你吉言了”,云景谦虚道,然后继续问:“所以游兄专程在此等我是为了什么?”
很快调整好心态,游笑道:“一来是告诉云兄弟你一声,我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当初是我考虑不周做了错事,自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并非有意当恶人,虽然我的出身并不光彩,却也不是邪魔外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还请云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那是当然,游兄既然‘遵纪守法’,在下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那件事情揭过不谈,然后……?”云景点点头笑道。
游笑继续道:“这次专门来等云兄弟,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葬剑山?”
“略有耳闻”,云景点头道,然后想到了最近关于葬剑山似乎有神兵出世的传闻,游笑来找自己,怕不是单纯的问问有没有听说过那个地方。
果然,之间游笑眼睛一亮道:“云兄弟听说过就好,省得我还给你解释一番,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云兄弟你有没有兴趣和我结伴前往碰碰运气?传闻那里似有神兵出世,若是有幸得到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云景闻言微微哑然,摇摇头道:“老实说,对葬剑山那里最近的传闻在下兴趣不大,神兵利器虽好,谁都想得到,在下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幸运,而且即使侥幸得到,也将后患无穷,我可不想去趟这浑水”
“别啊云兄弟,神兵有灵,那是会自行择主的,若是得到,常人眼红却也不会强抢行那杀人越货的举动,毕竟对于有灵的神兵,硬抢只会对自己有害无益,你怎么能没有兴趣呢,我观你也是练武的,我辈年轻人,谁不想神兵为伴?”游笑赶紧道,语气似乎有些焦急。
神兵有灵?还自行择主?你这都是哪儿听来的,兵器就是兵器,还能诞生意识不成?
心头无语,云景道:“我是真没兴趣,所以游兄就不要再劝了,话说回来,听你的语气,很想我和你一起去?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不怪云景有此一问,毕竟双方关系也就那样,虽有交集,却连朋友都谈不上,若没有必要的原因,他应该不至于如此想自己和他一起去。
对此游笑的回答是:“之所以邀请云兄弟和我一起去,是因为我认识的读书人很少,尤其是如同云兄弟你这样满肚子墨水的人就压根不认识一个了,可偏偏葬剑山那边的情况需要云兄弟你这样的聪明人……,这么说吧,葬剑山已经泯灭在历史中几百年了,时过境迁,如今那个地方只剩下遗迹,甚至大部分区域都埋在了地下,可谓机关重重,需要云兄弟你这样的聪明人去解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可话说回来,神兵出世,它自己蹦跶出来就行了呗,干嘛要跑去触碰人家机关?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云景恍然道,但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游笑略微尴尬道:“那什么,神兵这种东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想来不会落入自己手中,但葬剑山曾经多么风光?总还有其他好东西遗留下来嘛,所以你懂的”
“……还是算了,我真没兴趣,而且你也知道,我才刚科举完,还得回家呢,家里还有些田地,眼看就要秋收,我也得回去帮忙收庄稼,目前真没时间去葬剑山”,虽然明白了游笑的意图,但云景还是委婉的拒绝道。
云景没兴趣,这种事情就没法强求,游笑只得遗憾道:“倒是我强人所难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云兄弟了,不过你若是去的话,记得找我啊,我们一起搭个伴,动手之类的事情我来,需要云兄弟智慧的时候你上,若有收获我们平分,嗯,估摸着葬剑山那边短时间内不会结束,在此之前云兄弟你改主意都还来得及”
他还是想争取一下云景,毕竟有些解密之类的机关,那真不是有手就行的。
“好说好说,如果我以后改主意了,去了那里一定找你”,云景笑着说了句客套话,虽然目前没什么兴趣,可万一后面改主意了呢,所以也就没有一口回绝。
至于说万一真去了和游笑组队对方能起到什么作用,额,大概到时候不至于一个人无聊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先行告辞,明天就启程前往葬剑山遗迹,也好提前了解情况好为云兄弟你的到来提供有用信息”
丢下这样一句话,游笑转身就走。
云景哭笑不得,整得自己已经和他约定好了要去似得。
……
第五百二十三章 宋岩很懂事
夜幕降临,处于相对偏僻位置的云白小绣已经关门打烊。
漫步来到门口,云景微微抬头凝视了片刻,心头暖暖的。
在那紧闭的大门上方,左边挂着一盏有着精美图案的灯笼,朦胧的光芒照亮了门口不大的地方,右边也挂着一盏相同的灯笼。
这样的古代背景下,非大富大贵人家通常是舍不得在门口挂灯笼的,因为蜡烛或者灯油都需要钱,能省一分是一分。
以白芷的节俭,实际上是舍不得挂灯笼的,但她依旧挂了,是为了给偶尔晚归的云景照亮她所在的地方,怕他晚上归来时不方便。
之所以要一连挂两盏灯笼,是她在用这样的方式给外界传递一个信息,这里的女主人并非孑然一身,已经成双成对了。
无疑这样的举动能够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独居很容易招惹是非的。
总归一直以来白芷在这里都没有遇到过那种让人无语的事情,跟了云景,虽然不能朝朝暮暮在一起,但很多消息灵通的部门却是暗中帮白芷拦下了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哪儿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很多事情发生在未知处罢了……
稍微驻足,云景迈步上前扣响了门扉。
白芷给云景说过,每当夕阳下山后她这家小店就会打烊,纵使这里不接待男客,但她也不想在晚上还抛头露面,以免招惹非议有损名节给云景丢脸,长久以来熟客都已经知道这里的规矩。
敲门的时候,云景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转身一看,却是街对面茶楼的老掌柜,对方正一脸年轻真好的姨母笑看着云景。
来这里很多次了,虽然和对面茶楼掌柜没有多少交流,但云景和他已经很熟悉,微微点头行礼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对方就笑眯眯的点点头端着茶壶回店里去了。
那茶楼掌柜或许小有资产,但也就一寻常老人,并非什么隐士高人,这点云景还是看到清楚的,或许到了他那样的年纪,就喜欢在角落里默默观察年轻人的生活,从而回味往昔吧……
“请问是谁?本店已经打烊了,若是买东西还请明天再来”
很快就有脚步声在门后传来,接着出现了白芷的声音,警惕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又带着期待。
通常晚上还会前来敲响门扉的只有云景,但她没有透视眼,无法第一时间得知门外之人是谁有什么目的,所以总是要开口询问一番的,免得闹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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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开口道:“是我”
“官人来啦,我这就开门”,门后白芷当即惊喜道,赶紧开门,看着门口朦胧灯光下的云景目光喜悦中带着幸福,下意识上前轻柔的伸手帮云景拭去肩上不存在的风尘道:“官人快快请进,妾身……,官人你……”
说着话,白芷这才看清云景身上不同往昔的装扮,一时之间愣了一下,表情别提多开心了。
顺势牵起她的小手,云景迈步进屋,心念一动打开的门就无声关上,嘴上却道:“没错,正如小白你想的那样,这次科举为夫发挥得挺不错,已是居然功名在身”
考试之后的这段时间云景多次来过她这里,但这段时间白芷都从来没有提及过云景考得如何,怕给他压力,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心底悬着的石头也跟着落地了。
云景取得举人功名,在白芷这里,简直比她本身获得天大好处还要来得开心。
“妾身恭喜官人了,妾身一直都知道官人能考上的,官人辛苦了,快进屋歇着,我给你准备一桌酒菜庆贺一下”,白芷当即开心道。
点点头,云景说:“是得好好庆祝一下”
榜上提名,洞房花烛……,这些可都是人生大喜事,不庆祝一下怎么行?
同时,当自身努力过后取得成就,让身边的人也跟着与有荣焉的开心,这真的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喜悦是需要与人分享的,还有什么比向亲近的人分享喜悦更让人舒心的?
“家中常备食材,都是官人喜欢吃的,我知官人平时喜欢小酌一杯,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些美酒,很快就好”,白芷迫不及待道,然后反应过来,看向云景抿了抿嘴唇道:“官人呀,你如今可是举人了,妾身是不是应该改口叫老爷了?”
略微愕然,云景摇摇头失笑道:“那道不必,我还年轻,就更往常一样吧”
“嗯,妾身听你的”,白芷乖巧点头道。
云景当初送她的定情信物那串银铃白芷一直都戴在身上,此番两人相依走向后院一步一响。
这当然不可能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须知白芷可是有着不俗的武道修为的,平日里能很轻松的控制银铃不发出噪音,只有云景在的时候才不会刻意去控制。
前进途中,云景忍不住想要和她分享自己的成绩,但却卖了个关子道:“小白,你猜猜为夫这次考了个什么样的名次?”
“妾身猜不到呢,但妾身相信官人定是名列前茅”,白芷想了想摇摇头道。
说名次低了有些贬低云景的意思,说高了又怕云景并未取得好成绩从而心头黯然,蕙质兰心的她只能如此回答。
云景轻松笑道:“没关系,你姑且猜猜看”
“前十?”,话都到这个份上了,白芷只得大胆的说出这样一个名次。
她不是读书人,但也知道那么多读书人科举角逐名次有多难,虽然相信自家男人,但谨慎心理还是限制了她的胆量,说着,她一双美目眨啊眨的看着云景期待他的回答。
云景笑道:“前十也对,但不够具体,你可以再大胆点猜猜”
“那……前五?”,白芷闻言忐忑道。
摇摇头,云景道:“前五亦然,好吧,不为难你了,这次为夫考取了甲榜第一,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甲榜第一!”白芷闻言惊讶的捂住了小嘴,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然后兴奋得脸颊微红,赶紧点头道:“官人好厉害呢”
“还有更厉害的呢,你体会过的”,云景捏了捏她的俏脸道。
顿时白芷脸颊通红,更熟透的苹果似得,害羞低头道:“官人呀,这话你叫我怎么说嘛,你欺负我,但是心头很快活呢……”
“哈哈,不逗你啦,来,亲个小嘴,嘛……”
短短的几步路,两人愣是整得花前月下如胶似漆,腻得很,甜得发齁。
来到后院,白芷先是给云景端来一盏灯笼,让他在月下纳凉歇息,旋即又给她送来洗漱用品让他洗漱放松,接着再次迈着欢快的步伐去厨房忙碌了。
不久后,一桌酒菜已经摆满了石桌,两人花前月下对饮,偶尔目光对视尽是甜蜜,别提多写意悠然了。
科举甲榜第一,又有美人相伴,人生得意,美哉。
白芷坐在云景边上,把月匈放在桌面,动作轻柔的给云景夹菜斟酒,自己却很少吃,目光几乎没有从云景身上移开过。
她只是一个心有所属的小女子,没什么野心,云景可谓是她的所有了。
酒至微醺,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依偎在了一起,云景那不老实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白芷衣襟伸了进去……
“小白,这次科举已经结束,此番正在回程的路上”,云景微微低头凝视着白芷的脸颊开口道。
浑身发软双眼迷离的白芷闻言,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闪烁,声音软糯道:“没关系的,妾身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官人”
对她来说,云景回去后就意味着没多少时间陪她了,心底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她并不想把这种情绪传递给云景。
云景笑了笑道“小白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这次回去,我想你和我一起,去见见我爹娘,毕竟你跟了我这么久,也没给你个明确名分,是我的不对,这次去见爹娘,算是把名分定下……”
听到这里白芷瞬间‘清醒’,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慌乱,不过却是竖起一根手指阻止了云景的话,轻轻靠在他身上说:“官人切莫这样说,你能接纳我已经是妾身荣幸了,不敢奢求太多的,在你心里,哪怕仅仅只有一个角落有我,妾身便知足了”
“你呀,总是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让我好生觉得亏欠你”,云景有些心疼道。
白芷反倒是轻轻摇头说:“官人呀,你怎么会觉得亏欠我呢,作为我这样的女孩子,不都是我这样吗?”
她指的是妾的身份,好吧,生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身份几乎都是这样的心态了。
不说这种纠结的话题,云景回归主题道:“所以你明天跟我一起回去吧?”
“妾身听官人的,我也很想见见公公婆婆呢,只是我有些害怕,他们会不会讨厌我呀?”白芷点点头忐忑道,内心别提多纠结了。
丑媳妇见公婆这是早晚的事情,但她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拒绝肯定是不会的,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整个人都是茫然的,还有些害怕。
害怕被嫌弃,毕竟那是云景的爹娘,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
云景安慰道:“别害怕,我爹娘很好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们看到你一定很开心,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对待,估计对你比对我都好”
然而云景的安慰并没起到什么作用,白芷内心依旧茫然无措。
强压心头彷徨,她说:“那我明天在门口贴一张暂时歇业一段时间的告示,请对门茶楼掌柜平日里帮我看着点店面,对了官人,公公婆婆喜欢什么?我要给他们带什么礼物?到时候我该穿什么衣服?朴素一点还是鲜艳一些……”
她已经在开始考虑后面的事情了。
对此,云景笑道:“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回去还有一段时间呢,路上慢慢考虑也不迟,路上我会给你介绍一下我家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总之你别担心就是”
“嗯,我听官人你的”,白芷顿时送了口气,不是立即见面就好,她还以为云景会带她一下子飞回去呢,有一段缓冲时间再好不过了。
这件事情说定,云景看了看天色,低头看着白芷说:“夜深了,我们也歇息吧”
“嗯”,白芷脸红如霞小声道。
然后云景又说:“小白你是有腰窝的呢,若是放点冰块喝酒,不知道……”
“哎呀,官人呀,我们进屋去吧”,白芷顿时软成了一滩烂泥。
云景美滋滋的一笑,将其拦腰抱起迈步回屋……
隔天一早宋岩就赶着牛车来到云白小绣门口默默等候着,没敢敲门打扰,怕自家少爷有起床气。
白芷一直都比云景起得更早一些,待云景起床后,白芷已经收拾好,甚至将走后店铺事宜都提前安顿好了。
明明昨天晚上那么晚才睡,居然一点都不见‘熬夜’的疲惫,反而红光满面呢……
等云景洗漱完毕,白芷都已经端来早餐了,虽然接下来就要赶路,但早餐还是要在家里吃得精细些才行。
平时一个人的时候白芷的打扮都很朴素,只有云景在的时候才会打扮得靓丽一些,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心上人。
这天白芷穿上了蓝黄相间的衣裙,头上还带着朱钗首饰,身段丰盈窈窕美不胜收,她在云景跟前转了个圈期待着问:“官人,妾身这样打扮还行吗?若有不妥之处我也能及时调整”
“好看,小白你如何打扮都好看,就这样吧,恰到好处”,云景由衷的点头道。
但白芷却低头打量着自己有些忐忑道:“妾身也觉得不错,可这样的打扮,路上会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怪她有这样的担忧,毕竟在认识云景之前她也是闯过江湖的,深知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外简直就是祸事根源,她对自己的容貌身材还是很自信的,否则也得不到云景看上。
对于她的担忧,云景淡然一笑道:“没事,就这样吧,为夫虽是一介书生,但若有不开眼的找事儿,却也有手段从容应对”
“官人是读书人呢,你的手是握笔的,若真遇到麻烦,打打杀杀的事情妾身来就行了,只是还望官人不要嫌弃妾身粗鲁”,白芷甜甜笑道。
她的武功也是不弱呢,虽没入先天,但即使等闲先天也是不惧,当初云景给她的几门武功可不是大路货色。
云景摇摇头说:“为夫身为男人,遇到事情哪儿有优哉游哉站在你身后的道理,自当为你遮风挡雨”
白芷自然知道云景的手段,飞天这种事情就不说了,当初面对敌国杀手暗杀有心算无心云景都能让对方有来无回呢,她干脆转移话题道:“官人,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尽快启程吧,若是耽误了途中住宿就不好了”
“成,那就走吧,小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不过住宿之类的倒是不用担心,小宋会安排妥当的”,云景起身道。
此时云景心中却在琢磨,回去的路程不短,带着如此漂亮的白芷,搞不好真会招来事端,但无所谓了,问题不大。
他绝对没有抱着钓鱼执法的心态才会带着白芷乘牛车大摇大摆的回去……
白芷是认识宋岩的,双方见礼后就乘车上路了,宋岩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充当车夫角色,若没必要决计不会往后多看一眼。
出城很顺利,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路途了。
有了白芷的加入,宋岩除了赶车之外,连在云景跟前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他家少爷云景可谓被白芷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凡休息的时候宋岩都会自觉的走远,以免看到不该看的画面。
实际上光天化日下云景也不可能和白芷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是避嫌嘛,是身为下人的基本素养……
一连几天时间,云景他们经过了一镇又一城,途中波澜不惊,并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这让云景心头有点不得劲,话说‘别人’出门都可谓麻烦的根源,咋到了自己这儿就屁事儿没有呢,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当然,这是好事儿,但总归有些太过平淡了。
有时候云景也在琢磨这种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若不主动去找事情的话,事情都不会找到自己,就好像麻烦主动避开了一样。
这几天下来,云景也大致给白芷说了一下自己家里的情况,了解之后,白芷忐忑的心倒是有了几分底气。
同时心头也在感慨,更多的是心疼云景,当初那么困难的家庭环境,如今却有了如此成就,她无法想象云景在这短短十多年里默默付出了多少。
那一切看似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来到了如今的局面,可其中多少细节值得深思?但凡有一点做得不好,恐怕云景的人生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公公婆婆和爷爷他们都是普通农户,见他们的时候就要穿朴素一些了,免得花里胡哨的让他们不喜,给他们带礼物最好也是普通实用一些的,太过珍贵华丽只会让他们觉得我这个人不适合过日子,小叔子如今正是跳脱的年纪,男孩子都喜欢舞刀弄枪,给他带一些这方面的礼物定能给他呈现好印象,小妹相对年幼,应该会喜欢一些可爱的新奇事物,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得知云景家里具体情况后,白芷在心头默默计划着,毕竟是第一次登门,她生怕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本身在这个家庭的地位就很尴尬了,若再不讨喜,以后的日子就难了。
小妾毕竟不是正妻,正妻就没那么多顾虑了,那是能当家做主的,不是说正妻就能为所欲为我行我素了,但至少不用像白芷那样小心翼翼。
“小白不用担心那么多,我家人真的很好的,实际上啊,他们在看到你的时候,恐怕比你更忐忑呢”,云景不知道第多少次如此安慰白芷。
她依旧认真点头,可心头忐忑却没有减少,反而随着旅途过去更加纠结了。
有一点白芷在心头一再告诫自己,切记不要轻易透露自己当初闯荡江湖的经历,毕竟那样的过往和云景家的情况差距太大了,根本是两个世界,若是云景家人得知,内心必定有隔阂的。
小门小户思想,就怕招惹是非啊,而行走江湖的人,哪一个是能过安稳日子的?
尽管当初白芷也才半只脚踏足江湖就因为云景收回去了,但对她来说依旧是一段‘黑历史’。
又几天后,云景他们已经踏足望江郡境内了,因为归途没有绕路,比去时节省了几倍时间。
默默赶车的宋岩,不得不说他是云景的书童,这些年来双方已经形成良好默契了,都不需要云景特意提醒的,在踏足望江郡后,他就改变了路线,回牛角镇没走新林县方向。
对此云景心说宋岩越来越懂事了……
为啥不走新林县方向?还用说么,那里还有一件尴尬的事情云景没处理好呢,如今带着白芷,万一撞见可咋整?
话说这都大半年了,前去北方沈家提亲的林夜星应该早就回来了吧?
他提亲成功的消息云景是知道的,指不定还能赶上他的婚礼呢,须知通常婚礼这种大喜日子都会安排在下半年甚至是年底,年初不适合婚嫁,通常冥婚才会安排在年初。
林夜星的婚礼云景肯定是要去参加的,躲不过,然后……算了,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考虑这些根本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少爷,前面就是牛角镇了,您看是直接送您回家,还是先去镇上修整一晚?”当牛角镇轮廓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宋岩开口问。
不待云景回答,白芷脱口而出道:“先去镇上修整一晚吧”
事到临头,她‘害怕’了,心都可谓提到了嗓子眼。
云景理解她的心态,点头道:“也好,今天先去镇上”
看着熟悉的景色,不知不觉这都一去大半年了呢,还是家乡好啊,山山水水都显得是那么的亲切。
不管自己走多远,走多久,家乡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我总是将宽容和笑脸带去别处,却在不经意间忽略了家乡默默的包容等待。
家乡永远都不会责怪外出游子对它的忽略。
……
第五百二十四章 来自小老弟的‘惊喜\’
云景他们是从牛角镇另一个方向回来的,不经过新林县,实际上这个方向直接就可以回到小溪村,但考虑到白芷那新媳妇第一次进门的忐忑心情,是以决定先会镇上安顿一晚。
走在前往牛角镇的路上,沿途所见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路边的野柿子树上挂满了果子,口感酸涩难以入口,年幼时云景还带着这种果子去学堂给同学们品尝呢,看着他们吃下果子后的苦瓜脸别提多欢乐了。
一低洼出偏僻的小坑里,云景遥记当年回村途中内急,还在那里撅着屁股解决过五谷轮回,当时应该憋回家去的,可惜憋不住,毕竟能肥田。
还有拐角处的一块大石头,当年云景也曾站在上面故作深沉的遥望远方……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亲切,外出大半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个时代一切都显得无比温吞,好似永远都一成不变,不像云景记忆中的前世,很多地方日新月异,过一段时间连熟悉的东西都看不到了。
人这一辈子,因为有着无数的记忆才显得有意义,可当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记忆模糊,那么未来也就变得有些茫然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理旅程,有人说那是成长的代价,但云景觉得,那是因为一个人没有了寄托。
他和她说着年少时的趣事,分享着曾经的快乐点滴。
她告诉他,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能和你留下更多美好的记忆,能更多的陪伴着你,但如今也不晚,因为未来还很长……
“待回去见过父母后,我再带你去认识我的几个朋友,从小到大的玩伴,关系很好的,我给你说过的王柏林他们,没一个靠谱,我的童年少年时期就靠他们乐呵了”,在靠近牛角镇的时候云景对白芷说。
距离上次和他们分开还是在早春,一晃眼都大半年过去了。
“官人的朋友我也很想认识呢”白芷期待道。
云景笑了笑说:“他们若是见到你,指不定羡慕我成什么样子,搞不好会群起而攻之锤我一顿才能解气”
白芷不是太懂男人之间的友谊,闻言愕然道:“他们不至于吧?你们不是朋友吗?”
“正是因为朋友才会羡慕得打我啊,额,不是羡慕到嫉妒恨,而是为朋友表达高兴的方式”,云景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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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白芷大概明白,云景的朋友应该不会排斥自己就是了。
所以,在一起后,彼此都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慢慢的,渐渐的,需要一点点融入对方的生活,去认识地方认识的人,去熟悉对方熟悉的一切……
“咦?官人你看那边”,白芷突然指着官道边上一棵大树惊讶道,话音落下,表情又转而变得有些惆怅。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一扫,云景也是有些唏嘘,大概明白为什么白芷情绪一时之间波动这么大了。
只见那棵大树上,被人从上到下用利刃刻下了一段话,看字迹,似乎是女人留下的。
上面写着“走过你走过的路,一天又一天,期待途中与你再次相遇,终不见,不过是缘浅自扰,尽于此,离去山河已是秋”
看完这句话,云景轻轻握了握白芷的手道:“想来应该是一位痴情女子留下的,一天天徘徊在故人走过的路上,终是无缘再不相逢,不知道她徘徊了多久,心头那点念想总归一点点消磨殆尽,她不再寻觅了,走了,但心也空了”
“她一定好难过,走在这条路上,一天天下来形单影只,见不到想见的人,无法想象对方是如何承受那份凄冷的,人走了,心留下了,人却空了”,白芷缓缓靠近云景一些语气幽幽到,为那个留下这段话的女子感到难过。
身为女人,她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那素未谋面女子的心情。
相比起来,自身何其幸运,得遇良人常相伴。
“当对方留下这句话的实话,心头或许已经释然了吧,人世间很多东西就是这么无奈,求不得,放不下,可总归要面对现实,当时间过后,往昔种种,仅是心头抹不去的回忆”,云景拍了拍她的小手道。
点点头,随着牛车过去,白芷回首望着树上的那句话道:“那棵树,那段话,记录着曾经有一位女子来过,在这里留下过她人生中最深沉的遗憾”
“或许不是遗憾呢,记忆虽苦,可若连记忆都没有,那才是人间最不值”
“或许吧……”
那棵树总归远去,不过是他们匆匆一瞥的见证,对自身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人世间未曾看到的角落,有多少悲欢离合在上演谁又能尽知?
莫名的,云景心头想到了年初时听到的一个传闻,说是一个女子总是徘徊在牛角镇周围,对方生得极为漂亮,很多不怀好意的人都想打她主意,可对方身手不弱,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或许那句话就是传闻故事中那个女子留下的吧,未曾想当初偶然听到的趣事,居然还有这样的后续。
但不管怎么样,那和云景的生活无关,每个人的人生中,总是会听过很多类似的故事不是么……
很快云景他们就要进入牛角镇了,已经能看到镇外那伫立不知多少年月的牌坊,然而那里却很是热闹,一大群石匠木匠忙得热火朝天,甚至还有个别小吏在那里指挥。
牛角镇虽然不大,但人口却是不少的,纵使云景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也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人,是以那里在忙碌什么他并不知道,也没打算询问,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要再起一座牌坊。
路过那里的时候,宋岩到底是本地人,下意识多嘴问了一句边上的石匠,道:“这位老人家有礼了,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石匠明显是一位老实本分的手艺人,闻言回头一看就知道云景他们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当即小心翼翼回答道:“这位小哥不必多礼,你问我们在做什么啊,好叫小哥知道,我们这是在新建一座牌坊呢”
“这样啊,好端端的为何新修一座牌坊?”宋岩略微好奇问。
云景他们的出现,周围忙碌的工匠们并未停下自己的动作,无外乎是稍微多看了一眼罢了,依旧在忙着自己的。
被问话的石匠明显是拿工钱办事儿,这一停下手中的活儿说话,现场指挥的小吏脸上不喜,不过看云景他们的架势倒是脸色缓和没有说什么,不就是一位公子哥携美出游问个话嘛,没必要得罪,指不定就和什么大人物沾亲带故的,再不去找那个不自在。
石匠见云景他们态度温和,也就放松了些,笑道:“好叫小哥知道,这牌坊可是镇长大人督促修建的,工期很紧呢,要说这新修的牌坊啊,那可是我们牛角镇的牌面了,月前的科举想来小哥知道吧?我们牛角镇小溪村人氏云老爷摘得江州举人试甲榜第一,这可是历史上未有的壮举,当然要立碑著书以供瞻仰啊,还会写进地方志告诉后人呢,因为小溪村云老爷的这次科举成绩,我们牛角镇可谓出大名了,你是不知道,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呢,可惜那位云老爷还未回来,否则只会更热闹,呵呵,你们是路过本地的还是外出远游归来?有兴趣可以去小溪村看看,很多读书人都前去瞻仰云老爷生活的地方呢,就连镇上学堂都在几天前组织了一次全体师生前去秋游,小溪村如今可风光了,谁提起都会竖大拇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老了的缘故,老石匠一说起来就有停不下来的架势,但那话语间的与有荣焉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云景听后表面平静,但内心却道这热火朝天的工地居然和自己有关,专门修建牌坊,还会立碑篆刻自己实际让人瞻仰,这多不好意思啊。
话说回来,自己能让家乡长脸,也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呢。
同时云景也大概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不说其他地方,就小溪村的村民,生活必将得到大大改善,这叫什么,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毕竟村民们都多多少少沾亲带故。
然后吧,自己若是回来的消息传开,肯定少不了各种人情世故,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云景并不觉得有任何麻烦,荣归故里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风风光光呢,大好事儿。
当然了,云景也不会特意高调的到处宣传,总之顺其自然吧。
问清楚缘由的宋岩下意识看了云景一眼,身板都下意识挺直了些,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客气道:“原来如此,我们牛角镇出了如此风光无限的人物啊,著书立传应该的,那就不打扰老人家了,我等告辞”
“呵呵,小哥慢走,待牌坊修好了你们一定要来看看啊,虽然无法和天子赐予的粮源乡牌坊比,但也很气派的”,老石匠捋着胡须目视云景等人离去。
稍微远些后,白芷这才看向云景一脸与有荣焉道:“官人如今可是很风光呢,专门著书立传,千百年后世人都能知道你,这算不算名垂青史?”
“这都是乡亲们抬举罢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而且啊,我们回去见过父母后,再带你来入籍,若是历史上有我一笔的话,小白你也不会落下的”,云景平静道,没有因为一时的风光就被冲昏头脑飘飘然。
白芷闻言一愣,自己也有那个荣幸在历史上留下一笔吗?一时之间她内心无比庆幸的同时,也有些茫然了,只觉压力好大,毕竟自己和官人的命运息息相关,任何举动都会关联到他的,万一记录之人写自己以美色迷惑官人,那不得被后人骂死啊……
云景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挂了她的鼻子一下笑道:“小白别多想,世人都是健忘的,目前虽然沸沸扬扬,但最多一两个月,纵使我走在街上明确告诉他人我是谁都不会引起太大关注了,所以啊,哪怕真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平时没事儿谁会特意去关注?”
“倒是妾身想多了呢”,白芷不好意思道。
马上就要进入镇子了,云景还没什么,可宋岩总有一种是个人都在对自家少爷行注目礼的错觉,他目不斜视挺直身板生怕做出什么让云景丢脸的举动,开口问:“少爷,接下来您是去镇上还是?”
“去镇外那处小院吧,把我们送到那里就行,然后你再去师父家看看师娘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就过来告诉我一声,师父那边我已经去信告诉他我的科举成绩,师娘若是在家,是要亲自去说一声的,来牛角镇都不去见师娘,她若知道定会伤心”,云景想了想道。
点点头,宋岩说:“好的少爷,我明白了”
白芷这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来牛角镇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全凭云景安排。
去郊外小院的路上,云景对她说:“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当初跟着师父学习后师父专门置办的,在那里我可是度过了不少年头,在那里,师父为我传道受业解惑,教我人生道理,教我脚踏实地,教我耕读,那里对我来说有着特殊意义”
“官人在那里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很快就能去到官人曾经生活的地方了呢,当真令人期待”,白芷远远张望周围道,似乎在寻觅云景所说的地方。
想到往昔种种,云景笑道:“要说吃苦,曾经是真的苦,练字练到抬不起手来,耕地磨得双手血泡,但那些都算不得苦,更多的是宝贵的财富经历,若不是曾经师父严格教导,想来也没有今日的我”
“过去的都过去了,如今官人的成就,就是对曾经付出一切最好的汇报”,白芷安慰道。
云景深以为然的点头说:“是啊,台上三刻钟,台下十年功,若要人前显贵,必将人后受罪,人世间一切风光的背后,必有无数不为人知的苦累,有的人坚持下来了,风光无限,有的人坚持不下来,半途而废”
“官人的话,总是发人深省”,白芷由衷道。
哪儿知云景却是摇摇头说:“但是啊,也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报的”
“确实,学问一道妾身不懂,但就拿武道来说,有人蹉跎一生拳不离手亦是成就有限无人识得……”
闲聊着,云景他们已经看到那座小院了,平平无奇的土墙茅屋,但却搭理得很雅致,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这样的居住环境感受也是不一样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环境那叫穷苦,可对于云景这样的人来说,那就是闲情逸致的田园生活,啧,人世间就是这么现实。
去小院只有一条小路,牛车无法通行,宋岩把云景他们送到小路便就停下牛车,自顾自的搬运东西没有去打扰云景两人。
云景和白芷漫步在阡陌小径上,指着周围的几亩田地道:“小白你看,这几亩地也是当初师父为了教导我专门置办的,如今过户到了我名下,当初在这些地里我可是没少吃苦头,尤其是翻地,一锄头一锄头的挖,顶着烈日,纵使我从小生活在乡下也险些受不了,好在师父为我经常舒筋活血,否则估计等不到长大我就给累废了”
“官人当初好生辛苦,妾身若找些认识你,就能帮你做那些活儿了,你就能安心读书”,白芷心疼道。
哈哈一笑,云景摇摇头道:“如果真那样的话,师父还不得打死我,他老人家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教导我,你若帮忙岂不白费他一番心思?”
“也是呢,倒是妾身考虑不周,不过官人吃苦,妾身心里也不是滋味呢”,白芷纠结道,身心皆系于云景一身,纵使当初云景的经历与她无关,如今云景说起亦是心头万般不是滋味。
留意到那边先一步搬东西去小院的宋岩似乎愣了那么一瞬间又很快恢复正常,云景也没在意,依旧和白芷闲聊熟悉周围的环境。
人家千里迢迢的跟自己来,自然是要多陪陪她的,事无巨细,一点一滴,这便是两个人在一起后的生活融合。
看着田地里已然快要成熟的稻穗,白芷道:“官人呀,田地里种了粮食,我记得你春日里就出发去赶考了吧?”
“你是想说谁种的对吧?并不是我,而是刘大哥他们,刘大哥他们我给你说过,是师父从小给我安排的护卫,这点田地对他们来说操持起来很简单的,他们年轻时都不是殷实人家,产出虽然聊胜于无,却也见不得田地荒废,就顺手种上了粮食,实际上为夫也亲手种植了一些田地,没有加以任何人,不过不在这里,先卖个关子,过后再带你去”,云景笑着解释道。
眨了眨眼,白芷哑然问:“官人还亲自种了一些地?”
“是的,亲力亲为,哪怕这段考试时间也经常过去查看,你也知道,为夫会飞,方便得很,到时候带你去就知道了”,云景点点头道。
想了想,白芷说:“官人呀,要不以后这些田地就交给妾身操持吧?”
看了看她白嫩嫩的小手,云景笑道:“你要是有那兴致为夫也不拒绝,不过没必要,咱家不靠种地为生,之所以种地,只是不想忘了自己的本分出身,小时后我爹给我说过,不管将来本事再大,有种地这份手艺在,只要还站在地上就饿不死”
“妾身也是会种地的,虽然咱家不靠种地为生,但亲手种植一些瓜果也不错,给自己找些事做……可我那店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说着说着白芷就转移了话题一脸纠结。
云景明白她是想说自己不在的时候她有事情忙活不至于因为思念无聊,即使改口是不想因为这方面觉得亏欠她,于是说道:“为夫的老家在小溪村,那里是我的根,这辈子绝大多数时间都将生活在这个地方,不如这样吧小白,你干脆搬来这里,和我生活在同一片天地,店也迁来这边方便照顾,待你和我亲朋好友熟悉后,以后也就不孤单无聊了,你觉得如何?”
“我听官人的”,白芷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其实她来的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些问题,自然是巴不得定居在云景生活的地方,毕竟自己是云景的人,当然云景在哪儿她就在哪儿,之所以没有主动提出,是怕云景为难,须知云景就目前来说,除她之外还有一位正妻,自己在一边虽然孤单了一些,但云景却能有更多的空间,如今云景让她搬来自是再好不过了。
白芷的出身是给云景说过的,父母那边因为年幼的事情亲情淡薄,师门那边,则是因为跟了云景后就说明退出江湖自然是尽量减少来往的,所以她除了云景算是孑然一身了。
点点头,云景道:“等忙完这段时间,为夫就和你去把店迁来,很方便的”
“多谢官人”,白芷开心道,她知道云景会飞,迁个小店还不简单,最多也就一两天的事情,毕竟又不是赶考归来要在沿途留下经过信息。
眼看就要回到院子了,云景想了想,看向白芷认真道:“小白,等把诸事安顿好,我陪你回家一趟吧,不论如何,他们都是你的血亲,你我在一起,若得他们祝福,想来你心里也就少一份遗憾了”
白芷闻言娇躯轻轻一颤,鼻尖有些酸涩,心道官人真心好体贴,连这都想到了。
年幼时家里的遭遇导致了白芷与亲人亲情淡薄,但为人子女,谁不想身后有一个家?谁不想有亲人挂念?
这些事情白芷一直都在刻意回避,可云景却为她想到了,怎能不让她感动。
“官人你真好,妾身听你的”,白芷点头道,同时心说到时候希望‘他们’别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
拍了拍她的小手,云景理解她的心情,安慰道:“没事儿的,一切有我”
“嗯”,白芷乖巧点头。
这件事情往后再说,此时云景站在小院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况,顿时眉毛一挑差点爆青筋,难怪之前宋岩第一趟搬东西有那么一瞬间的情绪变化。
看着小院一片狼藉的画面,云景‘咬牙切齿’道:“云冬,你小子完了,我说的,爹娘都护不住你,你小子当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说着,云景看向又一趟搬东西过来的宋岩道:“小宋,你去师父家看师娘有没有回来后,顺便去一趟赵老先生家看看云冬在不在!”
“好的少爷”,宋岩赶紧点头老实做事儿。
为啥云景情绪波动这么大?
看看云冬都做了什么好事儿吧,原本被云景维护得雅致悠然的农家小院被糟蹋得就差把房子掀了,当初种的花花草草如今就跟被一群羊驼啃过一样,云景能不生气?
牛角镇谁不知道这是云景的住处,谁不知道这是李秋置办的产业,除了云冬之外,云景实在想不到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糟蹋这里,除了他那无法无天的弟弟还能是谁?
合着我不再这段时间你就跑来撒欢呗,刘大哥他们怕是都不知道如何说你吧,你怎么敢的呀小老弟!
看着眼前的情况白芷也有些愕然,一时忘了悲伤情绪,反倒是安慰云景道:“官人别生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想来小叔子也不是故意的,没事儿的,收拾收拾还能住”
“他当然不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有意的,小白你自己看,这里的花花草草,我的天,绝对是那家伙‘练武’导致的,这还得了,若是赶上春季,给他手中一根棍,道路两边田地里恐怕就别想有站直的庄稼,你别给他说好话,那家伙就是欠收拾,这次轻饶,将来还不得翻天!”,云景踏足小院气呼呼道。
越看越气!
不是,为啥自家小老弟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都是一母同胞,自己当初也不是这样的啊,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
第五百二十五章 有血有肉
宋岩把东西搬完后就离去了,留下云景和白芷在小院中。
白芷的眼光还是有的,从小院内的布局就能看出以往这里的环境有多么优美,花圃池塘,竹林小亭,虽然普通却也宁静雅致,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味道,可如今这里却是一片狼藉,就跟一群野兽奔袭过一样,别说丝毫美感了,看着就让人糟心。
心头惋惜,但她还是看向边上的云景安慰道:“官人,没事儿的,我们收拾一下就好了,后面再规整规整,很快就能恢复回来”
说着她就准备动手收拾院子,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哪怕只是住一晚也不能放任不管不是。
云景却是摇摇头阻止道:“别,小白,不用收拾,就这样,既然是小冬造成的,那就让他自己来恢复,不能太惯着他,否则将来还不翻天啊”
“这……”,白芷闻言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初来乍到还未融入这个家庭呢,而且身份也挺尴尬的,云景和他兄弟之间的事情倒是不好插手。
听云景的不管等着云冬来恢复吧,摆着也不是个事儿,动手收拾吧,云景要借机教育云冬,到底该怎么办?
云景安慰道:“没事儿的,听我的没错,先把屋子收拾一下吧,今晚要住,左手往里那间是我平时住的地方,外面是书房,其他就别管了,宋岩今天不会住这里”
“嗯”,白芷点点头答应下来,听云景的就是了,转而她又道:“对了官人,屋子收拾好后我做些吃的吧,可是我对这里不熟……”
云景靠近她说:“无妨,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这里一应物品都齐全的,等下宋岩会送来食材,哪怕没吩咐他也知道怎么做……”
随后云景带白芷稍微熟悉了下环境,差不多的时候宋岩也回来了,毕竟这里距离镇上也不远,几件事情办完还不出意外的带来了各种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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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去收拾屋子了,云景问归来的宋岩:“情况怎么样?”
“回少爷,听李大人家的门房说,老夫人还未回来,依旧在李小姐家那边照顾外孙,至于云冬少爷,现在并不在赵先生家,而是在学堂上课”,宋岩如实回答道。
听完后云景点点头,师娘还没回来并不意外,毕竟师父外出为官,她独自一人在家也挺孤单的,待在师姐家那边一家人其乐融融又温馨。
至于云冬,到底还在上学,如今下半年学堂开学都一段时间了,纵使今天天色渐晚依旧是学习时间,况且他师父赵先生如今乃学堂山长,肯定要对他严格一些的。
想了想,云景道:“这样,你再去一趟镇上,帮我送一封信,让师父家的人给师娘带去,而今我学有所成,理应给师娘报喜的,然后你再去学堂一趟,给云冬请个假,让他回来见我,就说我说的,想来学堂先生不会拒绝”
自家小老弟肯定是要好好管教一下的,至于请假会不会耽误他的功课这种事情完全不存在,他那成绩还有耽误的说法吗?
也是为难人家赵老先生了,当初碍于师父的面子收了云冬为徒,却是个不省心的,要说赵先生没有尽心尽力的教导云冬那是不可能的,然而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读书那块料你怎么搞嘛,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只会适得其反。
“好的少爷”,宋岩应承下来,但却没急着离去,而是想了想道:“少爷,好叫你知道,我们从这边回来的,之前在镇上了解道,在县城那个方向,镇上拉起了横幅,还有人时时刻刻都在等着你回来,镇上欲要给你设宴接风,毕竟您可是给镇上长脸了的,你看这……,哦对了,我刚才去镇上露面,肯定被人看到了的,有心人稍微一想就知道你回来了,指不定很快就有人过来请你的”
闻言云景稍微沉吟,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自己给家乡长脸了,家乡报以热情回报,这就是‘礼尚往来’,而自己江州甲榜第一,在牛角镇这种小地方,有点见识的人都明白自己前途可期,肯定是会来结交认识一下的,这叫人情世故。
在宋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云景就已经‘看到’镇上几个小吏往这个方向走来了,于是想了想道:“这样,我安排你的事情不变,送信之后去给云冬请假把他带来这里,我先去镇上应付一番,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小的明白了”,宋岩回答一声转身离去。
完了云景回头进屋对忙碌的白芷道:“小白,等下我应该要去镇上一趟,镇上会为我设宴接风,这个推迟不了,你先呆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回来”
“官人,没事的,我理解,正事要紧”,白芷甜甜笑道,不但没有丝毫云景抛下自己一个人的失落,反而很高兴呢,那代表这云景被人重视,自己怎么能有情绪呢。
要说云景荣获江州举人试甲榜第一本地连丝毫表示都没有那才叫一个奇怪,云景刚回来后脚就有人来请他这才正常。
点点头,云景抱了抱她说:“等我回来,闲来无事也可以去周围逛逛熟悉一下,毕竟以后你应该也是要生活在这个地方的”
“我知道啦,官人不用在意我的,他们宴请官人也是一番心意,官人不用因为我而急着回来,以免给人留下持才傲物的印象,如果……如果晚了你们喝得尽兴要去吃花酒的话,记得带上钱财,官人现在是举人老爷呢,别吝啬,会显得小家子气”
白芷反过来嘱咐道,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倒是云景心头有些哭笑不得,白芷说起自己有可能出去喝花酒不但没有丝毫情绪,反而还让自己带上钱财,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孩,也就这个时代了,搁前世,你敢去怕是得提头来见。
他们这边刚商量完毕,门口就有人敲响了院门。
“官人去忙吧,这里我一个人可以的”,白芷顿时催促道。
“嗯,我尽量早点回来……”
院子门口,云景见到了前来邀请他的衙门小吏,不出意外,是来邀请云景赴宴的,刚一见面就是一通恭喜的话,旋即说明来意。
早有预料的云景稍微推辞就应承下来随他们一同前去赴宴,这种事情真心没法拒绝,毕竟云景以后还有在本地生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恶了人们一番心意,人是群居动物,太过离群不好。
前去赴宴的路上云景稍微打听了一下,宴会设在镇上最大的酒楼,被包场了,出席的除了镇长以及衙门主要官员外,还有镇上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甚至镇上学堂的一些先生都回去,总之人数不少。
了解到这些,云景知道赴宴的人里面必定很多自己都是认识的,甚至很多还是长辈,如此一来就更加没法拒绝这次宴会了。
期间云景稍微打听了一下当初镇上王石王捕头的情况,也就是王柏林的大伯,然后就从小吏口中得知王捕头已经高升了,去了县城担任捕头。
王捕头为何高升小吏说不清楚,但云景却是心头明白,绝对是上次人奸事件的功劳,也是王捕头自身本领有限,否则的话,那次功劳足以让他调去郡里亦或者州里!
很快来到赴宴地点,不出云景意外,大多数都是熟人,除却镇上官员外,学堂山长赵为居先生也在,他是云冬的师父,也来出席了,然后王柏林周金泰陈一剑以及他们的长辈也在,就连公主府都派人来了……
仅仅在牛角镇来说,这次宴会的规格也是很高的,仅仅只是公主府派人来就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类似的宴会。
这次的宴会云景是当之无愧的主角,恭贺之声不断,没有人在这种场合跳出来脑残的搞事情。
处事八面玲珑的云景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对每个人都礼节有佳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没出现那种有所成就就嘚瑟的轻浮嘴脸。
到底这样的场合不是私人集会,很正式,示意即使云景的好友王柏林周金泰他们也在,但相处起来也中规中矩没敢太跳脱,不过暗中嘛,几人则是挤眉弄眼约定过后好好聚聚。
到底人生际遇不同,当初的四个小伙伴每个人都走上了自己的人生路,周金泰还在继续读书以图考取秀才功名,那是他家人对他的期望,王柏林已经子承父业开始打理家里的生意了,虽然大富大贵谈不上,但对于一县之地来说,日子也算过得红火了,然后是陈一剑,彻底放弃了科举之路醉心武学,还在镇上衙门挂了个闲职,剑法天赋不错的他,隐隐约约有了牛角镇衙门年轻一辈武力担当的趋势……
纵使每个人成长道如今都走上了自己的路,但这并未让云景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多少,反而因为成长更加珍惜从小到大这份友谊了。
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喝到高潮的时候,镇长大人当着众人的面宣布,鉴于云景为本镇争光,特别奖励他五百两银子以及镇上三进宅子一套!
这样的手笔,在牛角镇这样的小地方来说已经是不小了,也就牛角镇天子恩赐不用上税库房富裕,否则倒不是拿不出这么多,即使拿出来还要不要维持一个镇子正常运转了?
有了镇子牵头,大家都接着这个机会纷纷表示。
作为镇上山长的赵为居老先生,宣布云景成为学堂名誉山长,没什么责任和义务,不过有空的话,到时可要去给学堂的学子们讲讲学习经验。
此外就是镇上的各个富户了,有的当面送钱,有的送名人字画,有的送店铺,反正多多少少都有所表示,那种想要和云景结亲的现象总归是少不了,得知云景已有婚约才遗憾作罢。
最大方的要数公主府,光是礼单都足有好几页!
人们虽然不清楚礼单上具体有些什么,但也隐隐约约意识到公主府对云景的看中了,须知如今整个牛角镇都是长公主的封地,有鉴于此,云景可以说足以在牛角镇这一亩三分地横着走!
所以人生就是这么奇妙,仅仅一次科举成绩,对云景的身份地位改变太大太大了,对于一些人来说或许不觉得如何,可在牛角镇这样的小地方,简直和一步登天没有什么区别!
时间过得很快,待到月上枝头,云景婉拒了继续去青楼庆贺,理由是还得尽快回家,众人理解,也就不在坚持。
实际上云景作为年轻人,在场的很多都是中老年了,一起上青楼的确不是个事儿,尤其其中还是长辈,若非这次是给云景接风,他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否则这种话题提都没人敢提。
分开之时,陈一剑他们和云景相约改天好好聚聚,然后各自离去。
宋岩早已做完云景吩咐的事情来酒楼门口候着了,而且也不是独自一人前来的,还带来了刘大壮和丁威他们。
之前送礼的人太多了,需要他们帮忙拿回去。
夜色下,云景心念一动,浑身酒气尽去,认真吩咐宋岩道:“小宋,各家送的礼都要记录好,这些都是人情,往后都是要还的”
“少爷放心,小的明白”,宋岩点头道,有过在清江城的经历,他已经对这种事情很熟悉了,处理起来不至于手忙脚乱。
然后云景想了想又道:“然后,你再单独准备一份礼物,嗯,三百两银子,一二十匹布,其余你看着办,大概千两银子左右的礼物,给张叔家里单独送去,我就不亲自去了”
“小的尽快把这件事情办好”,宋岩点头认真道。
这份价值千两银子的礼物是送给张长贵家的,当初若不是他顺便提了一嘴,云景也无法拜师李秋,自然也就谈不上如今的自己了。
云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那份情谊一直都记在心头,如今功成名就怎么可能忘了对方。
不过吧,张长贵毕竟是小门小户,给太多只会害了他,以如今云景的身份,给千把两银子的礼物不算多,但也不至于给他招去灾祸,人们羡慕,但因为有云景在,不敢去找对方麻烦。
人要懂得感恩,以往云景和张长贵家合伙做生意是以往,看似偿还了对方的恩情还绰绰有余,可随着云景的成就越高,当初张长贵牵线搭桥的恩情就越发显得弥足珍贵!
为什么不亲自去送礼表示感谢呢?这其中涉及到对方感受的问题,云景身份地位不同往昔,亲自去只会给对方压力,反而不美,让宋岩去就很恰当,宋岩很多时候代表云景,但作为下人又不会给对方压力,还表达了云景的心意。
边上跟着的刘大壮和丁威下意识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感慨,似乎在说小景真的长大了,人情世故处理起来如此老辣,不愧是甲榜第一的举人。
将心比心,他们自己来处理这种事情,活了半辈子也不可能处理得如同云景这般面面俱到。
云景可谓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心中可谓感慨无限。
并没有忘了刘大壮他们,云景看向他们说道:“刘叔,丁叔,这段时间这边多亏你们照看了,然后这些礼物里面,你们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给家里带回去,别推迟,你们从小就护着我,多年来的点滴我都记在心头,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这如何使得……”,丁威赶紧摇头道。
云景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刘叔你们别和我客气,这么多年下来,我们早就跟一家人一样了,何必显得那么生分,在我心中,你们一直都是长辈,曾经每一次回村,几十里路,无论白天黑夜还是刮风下雪你们都护着我,相比起来,这些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刘大壮他们也就不好推迟了。
这些都是小事儿,很多东西挂在嘴边千万遍不如实际行动,从小到大尽管刘大壮他们很多时候并没有起到保护云景的作用,可他们的尽职尽责云景却一直记得,而今他们年纪已经不小了,武道天赋有限进步已经不大,但云景却是打算暗中帮他们一把,限于他们本身武道天赋问题哪怕帮他们开挂也提升不大,但只是能让他们身体更好,身体好了,自然也就健康长寿。
对自己好的人,云景永远都不会亏欠,会尽量去尽一份心意……
之前席间人们送的礼物很多,尤其是加上公主府送的,足足几大车,这些东西拿去郊外小院不合适,镇上不是送了云景一套宅子么,云景干脆让刘大壮他们送那里去,顺便也让他们在那里安顿下来,以后将作为云景在牛角镇的另一个落脚点。
不知不觉间,云景的产业是越来越多了,资产暂且不提,单单是住宅,就已经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京城一套牛角镇一套……
嗯,得找个时间好好清点一下了。
实际上云景并不是太在意这种小事儿,他在想,将来小叶子过门后不知道有没有兴趣管理这些,毕竟是妻子嘛,另一个叫法是管家婆……
“对了少爷,有件事情小的觉得您有必要了解一下”,宋岩突然开口道。
云景问:“何事?”
想了想,宋岩说:“少爷,之前小的去学堂给云冬少爷请假,隐约了解道,他现在在学堂的生活似乎有些纠结,以至于连心态方面都有些问题了!”
“嗯?具体说说”,云景眉毛一挑认真问,事关自己小老弟,两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放一边,他的身心健康云景不关心是不可能的。
想了想自己去学堂后了解到的见闻,宋岩如实回答道:“少爷,说句不怕冒犯的话,云冬少爷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出在你身上,以往实际上就有所端倪的,尤其是如今,少爷江州举人试甲榜第一的消息传回来后,对云冬少爷的日常生活影响就越发突出了”
“他是你的弟弟,学习成绩……一般,是以明里暗里人们都会拿你们两兄弟来做比较,这无疑给云冬少爷带来了太大的压力,尤其是少爷你的成绩越高,云冬少爷的压力也就越大,长此以往,若不处理好云冬少爷的心态,小的也说不好会对云冬少爷将来造成什么影响”
虽然宋岩说得委婉,但云景只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这种问题云景还是高度重视的,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弟弟,尤其是如今云冬正是叛逆的年纪,若是心态方面不调整好,很可能自暴自弃陷入极端!
老实说,这种心态方面的事情很麻烦,但又不得不想办法解决。
站在云景的角度,他当然希望自家弟弟越优秀越好,甚至超过自己云景也只会感到开心。
但事实是云冬各方面都很平庸,如今和自己差距太大,各方面给他带来的压力也就接踵而至了,稍不注意他若是过不去心头那道坎,将来是要出大问题的。
云景不求他有多大的成就,但至少也是一个正直的人,其他的一切有自己,但绝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也心态问题踏上极端从而步入邪门歪道。
尤其是他如今的心态,万一有人稍加蛊惑,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小宋你很不错,这件事情汇报得很及时,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云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点点头,宋岩说:“那少爷我就先送你到这儿,接下来就不打扰了”
“嗯,你去吧,早点休息”
和宋岩分开后,云景走向不远处的郊外小院。
那里已经亮起了朦胧的灯光,远远的云景就看到一道身影站在院子里,那是云冬,似乎手足无措挺尴尬的样子。
看到夜色下云冬的身影,云景猛然意识到,自家小老弟不知不觉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而且身高都差不多到自己肩膀,遥想当初,他还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恍惚间,他就已经到了心理成长的关键时期!
时间过得真快。
事情总是要一件件解决的,云冬破坏院子的事情云景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正好可以作为开场白的切入点。
……
第五百二十六章 兄弟
月光下,朦胧的灯光里,院子里一片狼藉,已经是半大小子的云冬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当宋岩去学堂给他请假,让他来这里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了自己下场不妙,毕竟他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头很是清楚。
按道理说,他明知自己下场不妙,肯定是要想办法躲过这一劫的,但却没有那么去做,原因很多,心情也很复杂。
首先,躲是躲不掉的,这点他心头很清楚,虽然他读书不咋地,却明白有些事情越是去逃避只会弄得更糟,然后他心头有点不服气,叛逆心理作祟吧,毕竟说到底也没多大事儿,有一种屁大点事儿还能咋地的想法,最后嘛,反正都这样了,破罐子破摔呗,爱咋咋地……
反正就是硬着头皮来面对了。
年纪不大的他,此时别提心情有多复杂,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心底其实是很茫然的,不知道茫然什么,一种莫名的悲哀环绕在心头。
所谓的悲哀,大概是他还不理解的,生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哥哥,幸与不幸之间的因果关系。
有云景这样的哥哥,肯定是幸运且幸福的,可他年纪不大啊,看不穿,有了比较,自己还有‘出头之日’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过哥哥的那种无力感,对他这样的年纪来说,心理影响太大了……
然而来到这里后,云冬却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里有人,一个陌生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他从未见过的,只在书本上言语描述中才会出现的漂亮女人。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居然还动用这里的东西生火做饭!
这里遭贼了吗?这么漂亮的贼也不像啊……,好吧,看脸的世界哪儿都存在,这就很现实。
然后云冬就不知道如何面对眼下的情况了,自己做错了的事情还没后续呢,眼下的情况也太为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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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冬的到来白芷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也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大概猜到了云冬的身份,这才尤为尴尬啊。
当家的不在,小叔子来了,尤其还没正式介绍过。
不管不问当做不知道肯定是不行的,白芷已经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了,那不像话,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这个家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待下去?
是以云冬来此后,白芷权衡片刻后就出门面对微微行礼道:“你是云冬吧,我听你哥经常提起,说你如何乖巧懂事,快进屋吧,你哥很快就回来了”
表面平静的白芷内心比云冬更尴尬不知所措,不过到底处世经验不知道比云冬丰富到那里去,一句话轻松化解当下局面。
因为还没有正式介绍过,她一时之间也不好以‘嫂嫂’的身份自居,总归先让云冬进屋总是没错的。
面对白芷这么漂亮的女子对自己行礼,云冬心头顿时有点慌,是那种小年轻的害羞,然而到底上了那么多年学,礼仪方面差不多算是本能了,下意识拱手还礼道:“不必多礼,你……不,这位姐姐,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姓白,叫白芷,是你哥哥云景未过门的侧室,算是你嫂嫂吧,和你哥一起回来的,你先进屋,我做了一些饭菜,你要不要先吃着等你哥回来?”白芷想了想道。
话是这么说,内心却是很忐忑的,怕云景的家人云冬不接受不待见自己这样的身份,那样的话就尴尬难堪了。
嫂嫂?自家嫂嫂不是姓苏吗?额,侧室……
云冬不是笨蛋,很快就明白了,暗道自己老哥这也太……厉害了吧,从哪儿拐来的这么漂亮‘嫂嫂’?
有点羡慕,更多的则是佩服。
可是不对啊,她居然说自家老哥形容自己乖巧懂事,我真的是那样的吗?
然后云冬就更不知道如何面对当下情况了,毕竟没想过遇到这样的事情,下意识摇头道:“我就不进屋了,这样挺好”
两句话短暂的交流,毕竟云景不再,双方都尴尬,于是就这么尬着。
到底还不熟,白芷初来乍到,没有和云景家人相处的经验,只得站在门口等云景归来,然后下意识关注云冬的反应,生怕云冬会排斥自己。
小院中的气氛就显得很尴尬了。
好在这样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云景就回来了,白芷和云冬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迈步进入小院,云景瞬间就明白什么情况了。
不待他说话,云冬先一步看向他说:“哥,你回来啦”,说话的时候,云冬目光躲闪不敢去看云景,心头有点慌。
白芷也下跟着开口道:“官……,当家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到底等着云冬的面,自己还没正式过门,白芷不好意思称呼那么亲密。
点点头,云景先看向白芷道:“都处理好了,他们都很热情,耽误了点时间,对了,这就是我老弟云冬,和你说个的”
这是正式介绍了,白芷当即看向云冬再度行礼道:“见过小叔”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云冬下意识尴尬摆手道,心头有一种家里突然添新成员的不知所措。
云景却是看向云冬笑道:“来,小冬,认识一下,她叫白芷,你嫂子,一家人,以后不得无礼知道吗?”
“见过嫂嫂”,云冬点点头,当即冲着白芷回礼道。
到底云景这个主心骨回来了,小院中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也没有一来就兴师问罪,云景笑呵呵道:“走,进屋说话,一家人别这么僵,省得别人知道笑话”
“当家的,小叔,你们快进屋,我做了些饭菜,这就去准备碗筷”,白芷当即到,旋即转身进屋忙碌起来,实际上更多的是有一种给云景兄弟俩留下一点交流空间的意思。
云冬到底年纪小但,心态不成熟,这会儿忘了其他,看向云景挤眉弄眼竖起大拇指小声道:“哥你真牛,居然出去一趟就带回来这么漂亮一位嫂嫂,我要有着本事就好了,爹娘知道吗?”
拍了拍他的肩膀,云景撇撇嘴说:“这有什么好牛的,你小子自己长得也不赖,将来大把姑娘等着你挑,现在心思别放在这种事情上面,至于爹娘那边你少管,我会带你嫂嫂回去的,做好你自己吧”
云冬心说我是老哥你啊,还大把姑娘等着挑,你也太抬举我了……
有一点云景倒是没有所错,云冬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俩,父母基因在那里摆着,云冬单轮长相也差云景不到多少,只是有些稚嫩,再加上性格和身上的气质,这才显得兄弟俩差别很大……
“走吧,进屋,你还没吃东西吧?”云景催促道。
然后云冬乖乖跟着进屋,从小到大被哥哥支配的恐惧已经形成本能了。
屋内白芷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她对自己的身份认知很清楚,和云景在的时候还好,这不云冬也在嘛,身为侧室,是没资格一桌吃饭的,是以就准备回避。
云景却道:“一起吃吧,咱家小门小户,没外人在,不必那么讲究”
虽然说的平静,但云景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态度,白芷千里迢迢的跟自己回来,自己若不给她在这个家里一些底气,那她得多难过尴尬?
“当家的,这不太好吧?”白芷心下感动,却有些犹豫道。
云景笑道:“无妨,听我的”
然后白芷这才隐隐约约的坐下。
“哥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看不懂?”云冬一脸茫然道。
在他看来,既然是一家人,吃饭当然是一起啊,可眼下似乎有什么是自己不明白的?
到底云冬还年幼,且从小在农村长大,不清楚云景的具体情况,没意识到自家如今已然今非昔比,那种观念还没转变过来。
“没你的事儿,吃你的吧”,云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随后三人坐下用餐,气氛倒是很平静,但隐隐有些微妙,云冬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白芷是还没有习惯融入这个家庭,真正平静的是云景,他之前吃过,这会儿吃的很少,几乎都在大致述说一些白芷和云冬的情况加深彼此之间的了解,他俩几乎都只是听着。
白芷第一次见到云景家人的一顿饭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过后她去收拾残局,云冬则是下意识心头一紧,这才意识到来此可不是认识嫂嫂那么简单,自己的事情还没完呢。
不敢看云景,他有些惶恐不安。
不疾不徐的喝了口白芷送来的茶水,云景看向外面的院子平静道:“都是你干的吧,我不在这段时间,没人管你,你是不是就无法无天了?”
来了来了,云冬心头很方,就知道躲不过去,云景越是平静他就越方。
然后他果断认怂,硬着头皮道:“哥,我错了”
反正先认错,态度端正总不会有错的……
哪儿知云景却道:“你哪儿错了?”
“我……”,云冬傻眼,我错哪儿了?哥你咋不按套路出牌?于是再度硬着头皮道:“哥我不该把院子弄成这个样子”
云景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说:“仅仅只是这样?”
那还有啥?这个问题云冬没敢问,低头不语,一副哥反正我错了,你想怎么样尽管来的样子。
云景摇摇头道:“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其实你破坏的这些东西本身问题不大,你真正的问题是出在不尊重他人这方便,想来小冬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先生教过你为人处世之道吧,你学到狗身上去了?”
这番话云景以及说得很平静,然而越是如此,云冬就越是害怕,他这会儿都有些额头冒冷汗了。
厨房内洗碗的白芷也在留意这边的情况,在暗自心惊,她从未见过云景这样的一面,尽管此时云景不是在针对她,却也让她觉得云景身上在散法一直无形的压力,压得让人心慌意乱,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云冬不敢去看云景的脸色,他宁愿云景揍他一顿也不是这样的局面,内心慌乱,却是硬着头皮道:“先生教过,哥,我错了”
“你只知道错了,但就是不改?”,云景冷笑道,然后语重心长的说:“小冬啊,不是我这个当哥的对你严厉,实在是你是我亲兄弟,我得对你负责,不错,你破坏的那些东西真算不得什么,但那些东西是我当年和师父一点一点完善起来的,其中付出了多少你明白吗?你轻飘飘的就破坏了,至他人的付出于何地?这些都是其次,算不得什么,可你想过没有,你破坏了我的东西,我可以原谅你,可以不在意,但你总是要长大的,将来抱着这样的心态面对人生,是不是也能随意破坏践踏他人的付出?你知道那样会有什么后果吗?轻则是你人品不端,重则是会惹来灾祸的,严重甚至会造成家破人亡的泼天祸事!”
闻言云冬心头一颤,他是真没想那么多。
云景继续道:“我们人啊,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已经习惯了的不经意间的小习惯,平常没什么,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是要命的,你经历得少不明白,将来你若多出去走走就会清楚的,一言不合刀剑相向你死我活,甚至一个眼神让人不舒服都会酿成杀身之祸,你现在还觉得你的所作所为仅仅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吗?”
下意识点点头,云冬道:“哥,你所说的这些,我虽然不是太懂,但知道你是在为我好”
“你明白就好”,云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点头,接着才问:“说说看,为什么把这里搞成这个样子?”
悄悄看了看云景脸色,云冬小心翼翼道:“哥,我说我是无心的你信吗?”,问完又赶紧道:“哥你也知道,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再怎么学也就那样,就想在其他地方有所建树,读书不行我就琢磨着还能走练武这条路,这个地方安静偏僻,我就来这里练武,结果一不留神就弄成这样了……”
听完后云景点点头道:“我姑且接受你是无心之失,但你做错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会给你养成懒习惯,这样,你破坏的东西,自己收拾给我恢复,不会我可以一点点教你,但这还不够,过后我会给你几本书,都是教人做人做事道理的,你把那几本书给我每本抄十遍给我过目,这样的惩罚你可接受?”
心头大大松了口气的同时,云冬又无比‘痛苦’,这件事情算是揭过了,可一想到要抄书简直想死的心都有,本就读书不行的他,再让他抄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尤其是几本书还要抄十遍!
“我接受”,云冬只得痛苦回答道,若不接受,指不定要被自家恶魔哥哥如何收拾呢。
点点头,云景说:“接受就好,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把院子一点点恢复,直到我满意为止,那里不对我会给你指证,这件事情就先到此为止……”
话锋一转,云景问:“小冬你觉得自己读书不行,所以想走练武这条路?”
“我说有这方面的想法,哥你会不会打我?”云冬小心翼翼道。
笑了笑,云景说:“怎么会呢,人各有志,一条路走不通,还一条路就是了,只要还有奋斗之心,总好过不思进取,但小冬啊,你真的想好了走武道这条路了吗?”
“我不知道……”,云冬一下子茫然了起来。
云景暂且不提这个问题,突然问:“你是那天把这里弄成这个样子的?”
“大概是半个月前吧”,云冬回忆道,有些跟不上云景的节奏,好端端的又提这个干啥?
半个月前,看痕迹和云景估算的差不多,大概那个时候自己科举甲榜第一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然后云景大概明白,估计是自家小老弟听闻自己的成就之后压力太大的发泄使然。
毕竟有自己这样的哥哥,是他的幸运也是不幸。
认真的看着云冬,云景笑道:“小弟,你是不是心里觉得有我这个的哥哥压力很大?”
“……是的”,云冬想了想坦然承认道。
对此,云景早已经有了计较,同时也有了消除云冬这种心理压力的办法,给人疏导心理这种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看具体如何去做了。
云景不会给自家小老弟灌输心灵鸡汤,而是直接用实际行动去消除他的心理压力。
起身,云景道:“小冬,你跟我来,哥带你去几个地方”
心头愕然,云冬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去哪儿?但还是乖乖起身跟上。
走到门口的时候,云景对厨房的白芷道:“小白,我带云冬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好的,当家的快去快回”,白芷回答道,没好奇打听,但隐约知道云景会做什么。
出门后,站在小院中,云冬忍不住问:“哥,我们去哪儿啊现在,黑灯瞎火的”
“跟我来就好,什么都别说,只听,只看!”云景微微一笑,然后心念一动,如今都不待接触的,直接带着云冬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夜色远方!
“哥我……我……我……我们这是在天上?”想要说点什么的云冬发现无声无息间自己就出现在了极高的夜空中,顿时整个人都傻了,张嘴哆嗦着险些说不出话来,简直颠覆了三观。
在他边上的云景含笑道:“不错,我们现在在天上”
随着本身更进一步后,能够入微掌控一起,云景不管是自己飞行还是带人飞行,哪怕速度提升到最大,都已经能做到无声无息了,不用像之前那样担心破坏衣服亦或者在空中留下一股气浪。
“那我们这是死了吗?”懵逼的云冬猛然蹦出一句骚话。
云景无语道:“想什么呢”
“……可是哥,我们这是在飞啊,飞驰在云天之上,自由翱翔在天际,连风都感觉不到,就跟灵魂升天一样”,云冬顿时变得语无伦次。
他被云景用念力托着,整个人轻飘飘不得劲,连风阻都被云景帮忙解决了,只觉下方万家灯火飞快落到身后远方,太不真实了,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场景。
笑了笑,云景平静说:“大惊小怪,以后习惯了就好”
这怎么习惯嘛,哥你告诉我这怎么习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叛逆小年轻啊,给我整这一出是不是太过刺激了?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很多事情没发生的时候想都不敢想,可一旦发生,成为既定事实后,又很快能接受。
此时云冬就是这样,初始的惊骇茫然无措后,很快就接受了事实,转而变得好奇起来,啥想法都没有了,问云景:“哥,这是你做的?在带着我飞?”
“嗯”,云景云淡风轻的点头承认。
云冬当时就惊了,语速极快道:“哥你怎么办到的?这可是在飞啊,我们在飞,就没听说过谁有这样的本事,而且你还带着我飞,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一定甚至做梦对吧,还没醒对吗?”
“做没做梦你抽自己一巴掌不就明白了?”云景好笑道。
云冬稍微沉吟说:“要不我抽哥你一巴掌?效果也是一样的”
“也行,你试试?”云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云冬哪儿敢,当即转移话题道:“哥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我知道你从小练武,可练武能做到这样吗?”
“练武自然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但你别高兴得太早,古往今来,通过练武达到这种程度的人屈指可数,那至少也是传说中的逍遥境才能做到这样,你哥我还差得远呢,所以你就熄了这个念头吧”,云景摇摇头笑道。
云冬再度好奇问:“那哥你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与生俱来,或许……,是通过读书吧”,云景想了想如此回答道。
与生俱来?读书?
听到这里云冬一下子沉默了,心头有些乱,干脆不去想那么多,问:“那哥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很快你就知道了”,云景神神秘秘道。
为了自家小老弟的心态,云景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
第五百二十七章 还有压力吗?
很多人站在高处都会有一种恐惧心理,比如树梢,比如悬崖边,这是一种源自于生命本能的保护潜意识。
然而当高度达到一定程度后,这种恐惧心理反而没有了,比如云层上方的飞机上……
云冬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刚开始云景带他飞的时候,距离地面不远,他会感到刺激恐惧和不安,可当云景带着他飞驰在云层上方,他反而平静下来了,最多就是对自家哥哥这种神奇的本事感到新奇。
因为云景已经能控制自身飞行不再弄出太大动静,加之速度极快,是以云冬还没什么感觉呢,实际上云景已经带着他辗转了几千里!
这个过程中,云景念力延伸开去,将直径百公里区域的情况尽收心底,一点点完善带出云冬的目的。
不久后,云景哥俩悬浮在虚空中,云景道:“小冬,接下来你只管看只管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和动静,知道吗?”
“哥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啊,只看只听,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云冬茫然中带着好奇问。
云景平静笑道:“现在你不用问这些,听我的就行了,能做到吗?”
“行,我听哥的”,云冬认真点头,虽然从小到大自家老哥对自己很严厉,有的时候还捉弄自己,可却从未害过自己,这点他心头还是很清楚的。
随后云景带着云冬径直朝下方落去。
在他们下方是一座偏僻的小镇,不大,人口估摸着也就万把人,夜深了,小镇中也只有偶尔的灯火光芒。
无声无息间,云景带着云冬从天而降,来到了小镇中的一个院落阴暗处。
来到这样,云景道:“我现在说的话小冬你能听到,但其他人听不到,所以你不用回答,以免被人发现,否则我们就会被当做私闯民宅的贼了”
实际上云景已经能将云冬的声音控制在自己想要的范围内的,只是为了让他有更多的感触才告诫他不要说话。
此时云冬心头又是好奇又是刺激,悄无声息的来到别人家里啊,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冲击力为民有点大,和云景所说的私闯民宅没什么区别了,唯一的区别仅仅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对方都无法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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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真点头,甚至还下意识捂嘴,表示自己不会弄出动静被人发现的。
小院中有人,不止一个,差不多七八个的样子,全都是和云冬差不多的半大少年,他们正在月色下光着膀子挥汗如雨的练武。
实际上这里是一家武馆,一家规模不大的武馆,教的也只是一些粗浅的功夫。
那些半大少年练武的画面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有人直接用身躯去硬撞树立的巨石,撞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伤痕累累身上到处都是血迹,简直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有的则是两两对练,拳来交往打都砰砰作响,那是真打,一点都没有留手那种,打得对手身躯肿胀嘴角溢血,有时候摔在地上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而还有的则是站着挨打,铁棍敲击在身上看得人眼皮直跳……
七八个半大少年月下练武,心无旁骛,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云冬安静的看着,死死的捂住嘴巴,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这练武画面也太吓人了,哪儿有这么练的啊,简直就是在玩命找死好不好,稍不注意人都要非死即残!
观看片刻后,云景传言给云冬道:“我说,你听,不用回答,看到了吗,这就是练武,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在你想象中的武者,大概永远都是那种高来高去潇洒的姿态吧,可小冬你想过没,那些高来高去的潇洒武者,有所成就之前,他们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鲜血和汗水?现在我让你直观看到了,是不是颠覆了你的认知?你以往学习不好,觉得自己学不进去,觉得学习很苦很累,但现在你看了这样的画面,还觉得学习苦累吗?相比起来,学习比起练武来说不知道轻松多少倍!”
“之前你给我说,自己读书不行,想走其他路,或许练武是一条不错的出路,现在你还那么认为吗?你自己扪心自问,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苦?”
“不用急着回答我,你自己好好想想,今天晚上我要带你去的地方还有几处,这里只是开始,最后你看过经历过,再回答我你自身的感受”
说完云景沉默了下来,陪着云冬看着眼前那让人眼皮直跳的练武画面,讲道理,没有看过的人,类似云冬,猛然看到这种画面简直不敢直视,可云景在他身边,他别说不看了,连闭眼都做不到。
为了自家兄弟,云景真的是煞费苦心了,他并非一定要自家弟弟通过读书有所成就,也不是想要掌控云冬的人生杜绝他练武,云冬的人生由他自己做主,云景这个当哥哥的,仅仅只是让他认清现实,亲眼去看,亲自去感受,当他有了切身感悟,才根据自身的体会做出人生抉择。
以后云冬要走什么路,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他自己,但前提是他需要知道现实的残酷,那样做出来的抉择才是发自他内心的,而不是盲目的冲动。
实际上不管云冬将来是读书还是练武,有云景这个哥哥在,都会不遗余力的帮他,前提是他要自身明白走那条路。
之所以带云冬来见这种惨烈的练武画面,是因为这样的画面更直观更能冲击他的心灵,更能引起云冬内心的思考和权衡。
说白了云景至少在打一个信息差,云冬见识少经历得少,不明白这武馆中练习的都只是一些粗浅的外功硬功,这样的功夫想要有所成就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痛苦,而高明的武功则轻松多了,比如学堂传授的‘基础剑术’都要比这样的外功高明,按部就班的练就能有所成就,然而云冬不知道啊。
云冬现在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原来练武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轻松,居然这么苦这么累这么痛,简直就是一种无尽的折磨,武道这条路,其实比读书要难多了,不,根本就不能拿来比较……
可问题是我以往接触的练武之人都不是这样的啊,比如学堂的先生,比如自家哥哥,没见过他们这么痛苦的练武来着,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云冬又说不上来。
在这处小院中观看了大概半个小时时间,那七八个半大少年差不多都已经奄奄一息了,云景这才带着云冬无声离去。
飞驰在云天之上,云景道:“这就是武者,练武想要有所成就,就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而这样的付出不是一时半会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日复一日,小冬你能想象其中的艰辛吗?”
脑海中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云冬犹犹豫豫道:“哥我……”
不待他回答,云景打断道:“现在小冬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什么,接下来我还要带你去一些地方,你继续看继续感受,想来最终你都会有所得的,你不是要给我一个说法活着答案,而是你内心要有所收获,这就是我今晚带你出来的目的”
云冬张了张嘴,最终并未说什么,脑袋里面还在回荡着之前看到的画面。
不久后,云景又带着云冬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地处荒郊野外,但在一处隐蔽的山坳中,却有一座一两百人的山寨,明显的土匪窝了。
大半夜的这山寨依旧灯火通明热闹无比,一群匪徒喝酒吃肉好不自在逍遥。
云景带着云冬隐没在山寨内的一颗茂密树冠内,云景道:“小冬你接下来继续看,不要吱声,看着就好”
云冬下意识点头,瞪大眼睛看着这处山寨,继之前悄悄无小无关观察别人练武后,云景居然又带他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对于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云冬来说,这属实有点太过刺激了。
热闹的匪徒山寨看似热闹,一个个匪徒大口喝酒大碗吃肉,殊不知很快就将大祸临头!
黑暗中,在山寨周围有十多个穿着统一衣服的刀客,他们目光冰冷的盯着这里的一切,待到一众匪徒最是尽兴的时候,他们无声的抽出长刀悍然杀了进去,见人就砍没有多余的话。
不管是山寨的匪徒也好还是那十多个刀客,全都只是后天境界的修为,这样的厮杀才是最为惨烈的,没有华丽的光影闪烁,唯有血与火的比拼。
片刻之间山寨就乱了,火光闪烁,喊杀声不断,鲜血喷洒,残肢断臂乱飞。
那画面和修罗地狱没什么区别,看着这样的画面,云冬紧要牙关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浑身都在颤抖,额头冷汗直冒,吓得手脚冰凉。
“你们是谁,为何要攻击我等,是否有什么误会和得罪的地方?”山寨中有匪徒怒火咆哮,不明不白的被攻击何等憋屈愤怒。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尔等恶匪恶贯满盈,做下血案无数,人人得而诛之,杀!”
惨烈的厮杀战斗仅仅持续了两刻钟就结束了,一两百恶匪全部惨死刀下,山寨更是被一把火付之一炬,反观那十多个刀客也不好过,他们半数死在了之前的砍杀中,活下来的也几乎人人带伤。
当战斗结束后,云景就带着云冬无声无息离去了,离去后对云冬说:“小冬,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所谓的练武之人,这就是所谓的江湖,远没有你想的那么潇洒自在,所谓的江湖,永远都伴随这刀光剑影,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有点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人就被人砍死了!”
“哥,我……哇……”,脸上苍白的云冬回想到之前的画面,开口想要说什么,结果却是一口污秽吐了出来,吐得那叫一个肝胆俱裂。
云景早有预料,待他吐得差不多的时候递上了一个水壶,还暗中用灵气去缓解他的不适。
待到恢复得差不多,云冬嘴唇颤抖道:“武者,江湖,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事实就是如此,小冬你在茶馆听到的江湖事迹,在话本上看到的江湖恩怨,那都是被美化加工过的,真正的江湖,远比你想象中还有惨烈十倍百倍,而且哥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之前你所看到的,不过只是江湖武者间这潭浑水的冰山一角,这潭水很深,远比你想象中的可怕”,云景由衷道。
云冬沉默,片刻后深吸口气道:“哥,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小冬啊,我是你哥,亲哥,咱是一个娘生的,我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你,带你来看这些经历这些,是想让你切身的感受什么才是现实,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长大了,希望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现在你不用回答我什么,我想你心头必定有所收获,这就够了,你能得到成长锻炼,这才是哥我想看到的,而不是你要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满意答案”,云景拍了拍云冬肩膀由衷道。
沉默片刻,云冬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其余没有再说什么。
云景笑道:“经历了这些,不管你将来是继续读书还是练武,依旧取决于你自己,哥不会干涉你,甚至还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你,但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当做出决定之后要去面对什么样的人生和未来,而不是盲目冲动的去做出抉择,这才是我真正的用意”
话说到这里,云景的另一个目的地也到了,依旧让云冬去看去观察,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这里是一处面积不小的庄园,主人家是一位官员,准确的说是一位县令,官职或许不大,但在一县之地那也可以称得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
夜色下,庄园静悄悄,可黑暗中却有几个歹人摸近了庄园,其目的是要谋害居住在这里的县令,至于原因,或许是县令得罪过他们,亦或者是某种政策触碰了他们的利益。
这些歹人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当头棒喝,还不待他们为非作歹,庄园里的护卫就从各个方向冲出将其牢牢包围,几个歹人挣扎一番,被砍死两个,其他的全部被抓。
这个时候县令老爷才不疾不徐的出门,他似乎算准了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云淡风轻的一回事道:“废去武功丢入大牢严加审问,查清楚背后指使之人严惩不贷!”
仅仅这一句话后,县令就去休息了,那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不是装出来的,临危不乱,面对阴谋诡计而不惧,尽显大家风范和胸襟。
看完这些,云景又带着云冬悄无声息的走了,不像之前两次那样看完云景还要说两句,这次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越是这样云冬就越是欲言又止,他最后还是开口道:“哥,这就是读书人吗?智珠在握料敌先机,把人心摸透彻后,只需做出相应的部署和安排就能将危机化解于股掌之间!”
“不,那位县令的所作所为,他代表不了读书人,只代表他自己,读书不一定能达到他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程度,但不读书永远都只能是一个热血上头的莽夫,被人愚弄都还帮人说谢谢,而且啊,当一个人真正有着大智慧之后,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亲力亲为,动动嘴皮子的事情罢了,自然有人帮忙摆平,所谓下者劳力中者劳人上者劳心,身为上位者,若是遇到危险,身前永远都不会缺少帮他挡刀之人,而在这个世界,想要成为上位者,最轻松也是最便捷安全的途径,无疑就是读书……”
“小冬,你不要抱着我让你看这些是希望你大小练武从而专心学习的想法,我只是让你明白这些道理罢了,哥还是那句话,将来你要走什么样的路,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我是支持你的”,云景如是回答道。
“嗯,哥我明白你的心意”,云景认真点头道。
之前的种种,云景只是让云冬树立一个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罢了,就目前看来,目的已经达到,是以云景也就不再继续了。
接下来就是关于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给他带来压力的心态问题了,处理起来也很简单,无需给他灌鸡汤,带他经历一些事情,他就不会有这种压力了。
还是那句话,实践才是最好解决问题的途径。
下一站云景直接带云冬去了大离京城,无声无息入城,先来到了武轻眉送给云景的那座庞大庄园。
这里有武轻眉给云景留下的仆人,都已经过继到了云景名下,这些下人里面不乏先天高手,甚至还有一个真意境的管家。
对于云景的到来,庄园内的所以仆人哪怕大半夜也全部前来见礼,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稍微和这些仆人打过照面后,云景带着云冬游览了一下庄园,期间对云冬道:“小冬,这是你哥我在京城的一处宅子,是别人送的,价值多少我不告诉你,你自己去打听,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如此庞大的宅子需要花费多少你应该有大致的猜测,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座宅子,别人送给我,仅仅只是因为哥给对方画了一幅画,一两个时辰忙碌下来的润笔费罢了,除宅子本身外,还有这里的仆人也是别人一并送的,管家刚才你见过了,他有着真意境修为,若是全力出手,一座小山都能粉碎,此外还有几个先天境的高手!”
“这些都是真的?”云冬瞪眼道,整个人都是蒙的。
云景点点头笑道:“千真万确,不信的话,回去后你找宋岩,房屋地契以及仆人的契约都在他那里,白纸黑字,官府印章为凭,做不得假!”
云冬闻言,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逛了一趟庄园,云景哥俩也没过多逗留,想了想,云景辗转带着云冬去了百花阁。
别误会,云景当然不是想教坏弟弟这么小就去风月场所寻欢作乐,他敢这么做,回去后不得被爹娘打断腿啊。
带这里来云景自然有他的用意。
百花阁这种地方,想要进去的人非富即贵,入门费就是千两银子起步,还不谈在里面的消费。
然而云景的到来,不但没有被拒之门外,甚至还是百花阁背后东家亲自出面客客气气的请他进去的,还小心翼翼的问云景需要什么服务,要不要某个姑娘来作陪,只需点名立即安排。
对此,云景表示不需要,只是来这里走走看看,然后百花阁东家失去离开,安排了一个管事亲自作陪。
走在百花阁里面,云景给云冬介绍这里的情况,偶尔还告诉他某某搂着姑娘的人是谁。
巧合的是,云景居然再次遇到了邓子凌,对方避之不及,远远的行礼后尴尬的离去,云景给云冬介绍邓子凌的身份以及对方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客气。
在百花阁云景也没逗留多久就走了,只是让云冬来见见世面而已,都没有去找心心念念着他的玉兰姑娘,这让后面知道云景来过的玉兰内心无比幽怨。
百花阁一行后,云景干脆再给自家老弟一点刺激,直接辗转去了二皇子府上,大半夜的,夏涛得知云景来这里居然从床上起来亲自接待,这简直惊掉了云冬的下巴,彻底傻眼了。
在夏涛府上云景也没有逗留多久,甚至都没有和夏涛交流什么敏感话题,大概就是路过进去打声招呼那种,对此夏涛不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还很高兴呢。
离开二皇子府上,云景本想再带云冬去见见邓夫子的,想想还是算了,这点小事儿犯不着大半夜的打扰他老人家,仅仅以上这些就够了。
从二皇子府上出来,云冬整个人都是蒙的,比做梦还不真实。
对此云景也没说什么,大半夜下来,该做的都做了,直接带着云冬回牛角镇。
直到再度站在牛角镇的小院中,云景这才问他:“小冬,有我这样的哥哥,现在还有压力吗?”
“没……没有了”,云冬下意识摇头道,经此一下,他再没有了之前那种复杂的心态,整个人无比轻松,通透无比。
还有个屁的压力啊,自家老哥出入的是什么地方?接触的是什么人?那是自己努力十辈子估计都达不到的高度好吧。
如果自家哥哥仅仅只是厉害一点,是江州举人试的甲榜第一,云冬的确有‘压力’,可事实呢?
他会飞,他一幅画就价值百万两银子的宅子,连夫子直系后人都对他客客气气,连皇子都大半夜热情招待,连百花阁那种地方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荣幸……
这样的哥哥,我居然觉得有压力,说白了就是不服呗,我脑袋被驴踢了啊我。
反正这会儿云冬是啥想法都没有了,这是我哥,我哥,我哥,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就问你牛逼不!
感受到云冬的心态变化,云景暗道不枉自己忙这半晚上,一切都是值得的,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然后给他后脑勺一巴掌笑吗道:“还不赶紧滚去睡觉,睡宋岩那间,明天一早起来给我收拾院子,弄不好看我如何收拾你!”
“好嘞”,云冬迈着轻快的步伐休息去了。
至于他这晚上能不能睡好觉谁知道呢,毕竟刺激太大了,但是成长嘛,不就这样,不经历,永远只是灌输一些似是而非的理念,如何才能让一个人真正成长?
看着云冬的背影,云景哑然一笑,猛然意识道恐怕带他京城一行也有些多余,估摸着仅仅只是自己会飞这点就足以打消他所有的所谓‘压力’了吧。
“倒也不算多余,总归这一行能让他明白,一个人通过努力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同时,一开始经历的那些刺激画面对他来说也就不是事儿了,毕竟见识了江河的浩瀚,又怎会因为小池塘里的物竞天择而心慌意乱,老弟啊,当哥的还算称职吧?”
……
第五百二十八章 时过境迁
不管多晚,有白芷在的地方,永远都会给云景留一盏灯,指引家的方向。
她和他没有轰轰烈烈,平平淡淡的相遇,平平淡淡的相处,然后就走到一起了,他便成为了她一生的所有。
平淡如斯,宛如清水,可这才是人生常态,日子这般才是安稳。
稍微凝视门前挂着的灯笼,站在那微微摇曳的灯光下,云景的身影有些摇晃。
迈步进屋,云景道:“小冬,记得洗脸洗脚”
“知道啦哥……”
笑了笑,云景来到了左边里屋,屋内一盏油灯静静绽放光芒,白芷还没睡,她在床头纳鞋垫。
“当家的回来啦,我去给你端热水”,云景进屋后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起身道。
云景并未拒绝,走到床边坐下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空间有些狭小,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难免擦擦碰碰,白芷的饱满划过云景胸前,微弹,她回头明媚一笑有些羞涩道:“不困呢”
云景知道她是在陌生的地方一个人没有安全感,自己回来后她明显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笑道:“以后早点睡,不用等我的”
“嗯……”
很快端来热水,她蹲身亲手帮云景脱鞋放在温水中,仰头道:“水温合适吗?若是凉了还有热水”
“恰到好处”,把脚放在温水中云景畅快道,一天下来,用热水泡泡脚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白芷用胳膊挡了一下脸颊边垂下的发丝,道:“事情都忙完了?”
“忙完了”
“那就好……”她不再多问。
简单平静的对话,平平淡淡,这便是大多数两人相处的日常,温馨又温暖,相互都甘之如饴。
夜深了,熄灯睡觉,隔壁的隔壁就是云冬在睡觉,两人倒是没有做什么快乐的事情。
隔天一早,云景从熟悉的床上睁眼,赖床片刻放才起身,回来了呢。
身边白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唯有余温残留。
出门便是红日初升,薄雾如烟,虫鸣鸟叫,田间地头晶莹的露珠在朝阳下闪烁微光。
白芷早已在厨房忙碌,云冬自觉起床在院子里忙活着收拾他留下的残局,生活平平淡淡,却充满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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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起床啦,以前可没有这么赖床的”,云冬把一捆枯枝丢角落回头道。
洗漱的云景回头道:“多管闲事,你哥我可是大人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享受自由生活,你啊,慢慢熬吧”
“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总感觉你现在是在炫耀嘚瑟”,云冬撇嘴道,继续忙活。
云景哈哈一乐说:“本来就是,咋地,不服?忍着!”
“不和你说了”,云冬翻白眼。
洗漱完,云景干脆端来一张椅子坐门口看云冬忙碌,问:“小冬,你们还有一两年就结业了吧?”
动作一顿,云冬点点头继续忙活道:“嗯”
“先生有教练武吗?”云景点点头再问。
云冬笑道:“有的,学堂先生教了一套基础剑术和基础功法,我都有努力练习的,不过……,那什么,在班上我也只处于中下游,天赋不怎么样”
说起这些,云冬很是坦然,没有了昨日里那种消沉,反倒有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
“无妨,不懂的地方就问我,哥给你开小灶,不是你哥我吹,武学这种东西,给你们这种初学者指点绰绰有余,然后学业方面你也不用担心,即使镇上学堂结业了,哥给你安排去县里学社继续进学,不管将来如何,十八岁之前,你就给我老实待在学堂吧”,云景平静道。
点点头,云景咧嘴笑道:“好,我听哥的”
“等下吃了饭就去学堂,下午继续回来收拾院子,花草也给我想办法种上,最后我要检查的,不满意给我从来”,云景指了指院子说。
云冬顿时不乐意了,瞪眼道:“哥你怎么能这样,什么样才叫满意?”
“我说满意了才满意,不服忍着,谁让我是哥呢”,云景得以道,一副不讲理的大魔王模样。
云冬:“……”
“对了,小夕最近如何?”云景转移话题道,虽然动动念头就能知道小妹的情况,但云景喜欢这种和家人相处的感觉,拉拉家常,平淡为温馨。
云冬一边忙活一边说:“小夕比我可厉害多了,她在私塾中可是人人夸奖,学业名列前茅,各方面都很优秀,哪儿像我,文不成武不就”
“所以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绝对是你的问题”,云景撇嘴道。
云冬沉思片刻很认真道:“估计是哥你和小妹把天赋从我身上分走了?”
“你倒是会挑理由”,云景嗤之以鼻。
不久后,白芷出门道:“当家的,小叔,吃饭了”
简单的早餐,三人相处融洽,吃饱喝足各自有接下来的事情,云冬上学去了,云景和白芷则是要回村去。
宋岩挑了个很适合的时间到来,赶着牛车,车上准备了不少东西,都是带回去的礼物,然后载着云景白芷往小溪村而去,去的路上,白芷又开始紧张忐忑起来,毕竟‘丑媳妇’就要见公婆了。
云景知道这种时候安慰也没用,只有真正见面之后一切都迎刃而解了,路上多是说些题外话尽量打消她忐忑的心情。
这天不是赶集的日子,加之眼看就要到秋收的季节,平民百姓都忙着田间地头,是以路上行人很少。
牛车,美眷,书童……,走在通往小溪村的路上,云景不禁又想起了十多年前第一次去镇上时遇到的那个无比羡慕的读书人,而今自己也是这般模样了呢。
三十年……咳咳,反正人生就是这么奇妙,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当年那个读书人云景再没见过,依稀记得对方家是牛角镇的来着,估摸着泯然于众亦或者因为什么原因离开这片土地了吧……
不久后几人来到了通往小溪村那条路的分叉口,云景脸上下意识展露出了笑容,盖因前方再不是羊肠小道了,而是一套近五米宽的大路。
大半年过去,从春日里就动工的道路,如今已经修通,嗯,通车了,村民们出行再不用肩挑背扛,这是质的飞越。
想当初,村民们每到上税的时间,家家户户走路没人带着一两百斤粮食去镇上上税,几天下来鞋子都要磨破,为此很多村民干脆不穿鞋子光脚,脚底的老茧都能当盔甲了。
牛车慢悠悠的形似在去村里的路上,云景给白芷说曾经的故事……
云冬和云景他们分开后,来到学堂,正常和同窗们打招呼,都是年纪不大的半大少年,并没有发现云冬和往日有什么不同,倒是一些眼光精明的先生发现了他精神面貌的改变,心头啧啧称奇,这小子是经历了什么才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
先生们一想到云景昨天回来了,而今天云冬变化这么大,这其中必定有所联系!
不愧是加榜第一的举人,一回来就发现了自家兄弟的问题,还一夜之间解决了,如何办到的?有机会得想办法去取取经,这将受用无穷啊,当先生的,一心教书育人,然而最头疼的就是如何应付学生的心理,若有云景这本事,指不定多轻松。
一些先生还是当年教过云景的呢,一晃十多年过去,云景都已经功成名就了,想到当初云景在学堂各种花样百出,当真不胜唏嘘。
话说云景还是学堂的名义山长来着,要不要找个机会请他来讲讲课?
上课之后,就连班上的同学也明显感觉道云冬的变化了,平时上课这家伙就犯困,各种小动作不断,简直就跟屁股下面长钉子了一样。
然而这天云冬却不同,他居然认真开始看书了,甚至还做笔记,那认真劲儿根本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那种,就跟平常就是这样一般,这不禁让同学们惊讶万分,莫不是被妖邪附体了?
第一节课下,云冬的同桌凑过来和他四目相对瞪眼道:“冬哥,你不对劲!”
冬哥是云冬在学堂的‘诨号’,以往学生们这么称呼他多有一种戏谑的意思,毕竟他哥云景可是这间学堂的传说,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云冬变得不一样了,他同桌再叫冬哥的时候居然正式了起来,估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才不对劲”,云冬一巴掌盖在对方脸上推开撇嘴道。
他同桌挠挠头道:“你若正常的话,上课居然会这么认真?”
“不好吗?”云冬笑道。
他同桌纠结道:“好是好,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没什么不一样啊”,云冬无比自然道,心说大兄弟,你若是有一个我那样的哥哥带你经历昨晚那一遭也会有所改变的。
挠挠头,他同桌纠结道:“那咱还去踢球吗?昨天约定好了的”
“去,咋不去,现在就去”,云冬精神抖擞起身道。
球这种东西还是当初云景‘发明’的,一直风靡至今,其他小玩意虽然也‘传承’了下来,但却没有球让学子们热爱,毕竟都是一帮精力过剩的般大小子。
见此云冬的同桌就纳闷了,冬哥像是不一样了,但似乎又没有改变?问题出在哪儿?
“赵兄,恭喜了”,学堂一间室内,当初云景班上的教习杨云空站在赵为居身边捋着胡须由衷笑道,目光却是放在学堂空旷‘操场’上的那些奔跑身影。
时间过去了快十年,杨云空也现了老态,胡须都已经快尺长了,当初云景他们第一堂礼仪课还是他上的呢。
赵为居乐呵呵道:“喜从何来?”
话是这么说,可看着云冬这个自己的徒弟,脸上却是难掩笑容,作为云冬的师父,怎能感觉不到云冬一夜之间的变化。
“赵兄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这弟子,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必是有所得,未来成就不好说,但想来在你这里青出于蓝是必然的了”,杨云空摇摇头道。
赵为居乐呵呵道:“扬兄切莫这样说,许是一时兴起转眼就原形毕露了呢?他若真能青出于蓝,老夫做梦都能笑醒”
“你啊,就偷着乐吧,不相信我的眼光,难倒还不相信小云的手段?他若不把你那弟子规整捋直,岂会放他回到学堂!”杨云空无比淡定道。
微微点头,赵为居感慨道:“说起来还是我等育人方面手段不足啊,这些年都没能教好小冬,哪儿知小云一夜之间就摆平了……”
“赵兄可别乱发感慨,也不要妄自菲薄,话说回来,你能跟人家小云比吗?从这间学堂成立以来就出了这么一个,将来也不敢奢求再出现一个这样的大才了,年仅十七便名满天下,这还是我们知道的,不知道的还有多少?和人家比,谁给你的勇气?”杨云空当即打断道。
坦然一笑,赵为居说:“倒是我想多了”
“那可不”,杨云空由衷点头。
接着赵为居又道:“说起来要恭喜的还是你,教出小云这样的学生,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那是必然的,可惜,当初也只担任了他的教习几年而已,但这已经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成就了,有这样一位学生,此生足矣!”杨云空由衷道。
点点头,赵为居转移话题说:“话说回来,小云有如今的成就,作为当初他的教习,你完全可以去县城乃至更好的学堂任教,多的是人来请你,你为何赖着不走?”
“老了,还折腾什么啊,这里留下了太多回忆,去往别的地方,会不习惯的,在这里抱着回忆养老也挺不错,不是吗?”杨云空平静道。
“是啊,我们都老了,年轻真好啊,纵使犯再多错,只要还能幡然醒悟,就有无限未来!”
“呵呵,走了,上课啦,与其感慨良多,不如在这有限的生命里,尽量将我们所学传承下去,这便是我们人生的意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牛角镇的这间学堂越发壮大了,如今在校学生竟超五百人!
这些年来总有远处远处学子主动前来求学,学堂规模扩大,学生多了,老师都多招了一些……
这样的变化,许是从曾经学堂考上一个个童生和秀才开始,‘升学率’带动名气,传播开去,这里的师资力量得到认可,主动前来求学的学子自然就多了。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随着云景江州举人甲榜第一的名头传播开去,而这里是他曾经的母校,接下来牛角镇学堂必将迎来一次更大的进学热潮。
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奇妙而必然,一个人的改变,是会在无形之中影响到周围方方面面的,好之更好,坏之更坏……
“小白你看,前面就是我家所在的小溪村了”,遥望前方宁静的小山村,云景指着前方给身边的白芷介绍道。
这里和云景年幼记忆中的画面有了很大的不同,当初这里穷困落魄死气沉沉,而今这里却是鸡鸣狗吠积极向上。
村里有了宽阔的道路,曾经破败的房屋几乎不可见,一栋栋新屋拔地而起,虽不豪华,却是那般的结实而安稳,田地里的庄稼也不是那种看着就揪心的瘦弱,沉甸甸的粮食看着就喜人。
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曾经的小溪村对云景而言是穷与苦两个字的综合,而今才变成了真正生活该有的样子,纵使还那么普通平凡,可若跃然纸上,是能真正泼墨出一副怡人山水画卷的。
“这便是官人生活成长的地方么,妾身何其有幸与君同在”,白芷目光划过前方的一点一滴喃喃道。
不知为何,她一路上忐忑的心情,在来到这里后反而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就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感染着她,心底莫名踏实。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官人在的地方,就是家呢,惜妾之身,与君同在,便得心安……
感受到白芷的情绪变化,云景也放下心来,她本就如同无根浮萍,而今她能真正感受到归属,这便是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
带她回家仅仅是面见爹娘定下名分吗?实则是让她心安,让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独无依的一个人,她有家,有家人。
实际上云景一直都知道,白芷内心是没有安全感的,她一直都表现得谨小慎微,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这样的心态说再多都没意义,唯有用切实行动去解开她的心结。
就比如现在,带她回家,看似普通得在正常不过的举动,却无形中消除了她那些不安的心情。
“那里,小白看到了吗,最好看的那处院子,就是我们家”,云景忍不住向白芷‘炫耀’道。
有一说一,云景家的确是小溪村最好的建筑了,但在云景的刻意为之下却又和周围的环境不显得格格不入,很自然就融入了期间,不让人觉得突兀。
云景当然不是在真正的炫耀,重点是高手白芷,那里是‘我们’的家。
点点头,白芷说:“看到了呢官人,那是我们的家,真好”
不管是怒江城的云白小绣也好,还是牛角镇郊外的小院,那里对白芷来说都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家,小溪村这里就不一样了,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因为这里是云景生活成长的地方,是他的家,而今也是她的家,是他们的家,是不管走多远走多久都有的方向和归属,哪怕这个家对白芷目前来说还很陌生。
“走,跟我回家,现在时间正好,爹娘他们应该都在家,再晚一点他们估计得下地干活儿去了”,云景有些迫不及待道。
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身的装扮,出发之前白芷就特意打扮的朴实,发现自己没问题后这才期待的点点头。
公公婆婆是什么样的?爷爷有是什么样的?这个家会接纳我吗?这是我接下来人生中唯一的家呢……
赶车的宋岩很识趣的稍微催促了一下拉车的牛朝着云景的家方向驶去。
“二根叔,你这是在晒太阳呢”
村口位置,云景跳下牛车和一村民打招呼,面对熟悉的人倍感亲切,不必像在外面那样行礼客套,很自然的一句家常话就很自然。
那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村民,身穿麻布衣服,坐在村口一棵树下很是悠闲,他脸上的胡须如同板栗的刺一样杂乱,头发也有些凌乱,一双眼睛似乎总也没有睡醒一样,有点迷糊,面对云景的问候反应还有点迟钝。
这个云景口中的二根叔在小溪村是一个相当神奇的存在,他存在感不高,但却又似乎‘无处不在’,总能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的身影,每家有什么事情他都忙前忙后,可人们平常总是会忽略他,可关键时刻却总是又会想起他。
他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存在。
这样的人,似乎每个村子都有那么一个,如果你放眼周围找不到这么一个人的话,那就应该照照镜子了……
面对云景的问候,反应慢了半拍的二根叔迷糊了一下这才咧嘴笑道:“是小景回来了啊,差点没认出来”
说着,他好奇的看了云景身边的白芷一眼没敢多看,起身又道:“小景回来了,这可是大喜事,我得赶紧去通知大家,小景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你回来呢”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有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是大家而非自己。
比如现在,云景回来对小溪村来说可是大事儿,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通知大家。
其实二根叔是有名字的,也姓云,叫云树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有些邋遢迷糊没有太大存在感了。
“二根叔你好”,白芷也来到云景身边跟着行礼道。
脚步一顿,二根叔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道:“好,你也好,呵呵”
他不知道白芷是什么人,也没有太过纠结,乐呵呵的就转身快步走向村里了,如此简单纯粹,似乎就没有烦恼和忧愁。
随着二根叔先一步回村,云景回来后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村子就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就挺突然的
“小景回来啦……”随着二根叔这么一嚷嚷,很快整个小溪村都知道云景回来了。
村民们纷纷走出家门涌向云景方向,就跟看西洋镜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事情遭到村民围攻呢。
“山哥家大娃回来了,快去看看”
“什么大娃,那是小景,咱村的骄傲,前几天镇里县里和郡里都来人了,专门去他家拜访的,带了不少东西呢,听说是小景取得了什么功名,反正就是很了不起”
“小景那是你叫的吗?还什么功名呢,我专门打听了一下,人家现在是江州举人试的甲榜第一,第一你懂吗,就是最厉害的一个!”
“那就是举人老爷了嘛,我们是不是也要改口叫老爷了?”
“啊这……,按道理是要叫老爷的,可他才多大啊,而且还是咱村的后辈,咋整?”
“景哥牛逼,老厉害了,我以后长大了也要成为景哥那样的人”
“你看他那衣服,真好看,只有居然老爷才能穿呢,就是气派”
“出息了啊,出息大发了”
“咱小溪村因为小景可是在十里八乡出名了呢,别说,现在主动来我们小溪村结亲的人家都络绎不绝,虽然那些结亲的姑娘知道配不上小景,可嫁来小溪村也是一百个乐意的,就为了沾沾才气”
“现在我走出去摇杆都挺直了,人一问我是哪儿的,我说是小溪村的,声音都比以往大”
“哎你看,小景身边那姑娘真俊,画里都没那么好看的,是他什么人啊”
“你管那么多干啥,人家小景出息了,身边跟着漂亮女孩子很正常好吧”
“好羡慕哦”
“羡慕个蛋,你要是有小景那长相和才华……,算了你就别指望了,玩泥巴去吧……”
很快云景就被村民们团团围住了,热情得不得了,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一个个脸色露出由衷的笑容,云景可是小溪村的骄傲,身为本地村民每个人都感到与有荣焉呢。
“小景,听说你考上举人啦?”
“郡里县里都来人去你家送东西了,听人说加起来十多万两银子呢,那是多少钱啊,这可这么花,你家发财啦!”
“我们是不是要改口叫你举人老爷啦,你这衣服真好看,穿着舒服吗?”
“景哥景哥,你是咋考上举人的啊,难吗?我以后有机会吗?”
“你以后是不是要当官了啊,乡里乡亲的,以后可得照顾着点”
“……”
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的热情村民,云景心头也是充满了高兴,朴实的他们不会因为自己如何而滋生嫉妒恨,反倒替自己开心。
一个人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是自己的事情,可若是能给家乡带来荣耀,那才是真正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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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如今自己今非昔比,但云景依旧把自己当成村里的普通一员,面对长辈以礼相待,面对同辈报以微笑,对晚辈摸摸这个揉揉那个表上亲切。
“嗯,侥幸榜上有名考上举人了,没那么厉害,全国上下同一天成为举人的多了去了,真没什么的,郡里县里来人我倒是不清楚,刚回来的,或许有些嘉奖吧,但没那么夸张,别听人乱说,发财谈不上,以后日子会好很多的,考举人啊,很难的,需要读很多书才行,当官啊,哪儿那么容易……”
对于那些七嘴八舌的问题,云景也是耐心回答,不张扬也不刻意低调,听着他的述说,村民们几乎都不太懂,反正就是不明觉厉。
村民们似有说不完的话,好奇宝宝般就差蹦出十万个为什么了,他们也留意到了云景身边的白芷,不过不知道情况,倒是没有开口多问。
小溪村的村民们都没太大见识,只知道云景如今出息了,具体怎么个出息法也没有个概念,本来他们还有些拘谨的,可发现云景和曾经没什么不同,也就逐渐放开了。
和村民们寒暄一阵,云景笑道:“大家有空都去家里坐坐啊”
“会不会打扰啊,毕竟你刚回来”
“没事,难得坐在一起,聊聊天热闹一下也好……”
于是村民们就簇拥着云景往他家去了,不过到底没全去,很多村民还得忙活自家事情呢。
周围村民太多,白芷一个都不认识,显得有些拘谨,乖巧的跟在云景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人和事物。
远远的云景就看到了自家老爹在门口朝着这边张望,因为周围村民太多,只得笑着点点头算是先打过招呼,哪儿知却换来云山撇子冷哼一身背着手回院子去了。
云景心头好笑,明明自家老爹高兴得跟什么似得,却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这估计是身为老父亲最后的倔强吧。
“那边那么热闹,听说是小景回来啦?”明显越活越年轻的云林给牛圈里丢了一筐青草回头开怀道,说着就走向门口。
大孙子回来了,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呢,怪想念的。
云山撇撇嘴说:“回来就回来呗,有啥大不了的,爹你看看你家小景,一大群人围着,估计都快忘了自己姓啥,给他嘚瑟得”
活了几十年的云林怎么可能看不出云山这是在吃自家儿子的醋了,云景出息了,回来没有第一时间进家门,云山心头不爽利呢,回头乐呵呵道:“小景现在出息了嘛,村民们热情一些也正常”
“哼,再出息他也是我的崽,揍他他也得给我乖乖受着”,云山哼哼道。
云林摇摇头不理他,走向门口道:“小景现在是举人了,不能动不动就像小时候那样教训啦,得给他留点脸面,而且小景那么懂事,你想揍他都找不到理由”
“举人了不起啊,还能翻天不成,再说了,他是我的崽,哪怕举人功名也有我一半功劳,我可是生他养他的他爹,嘿”,云山得意道,话是这么说,可他心头的高兴却是差点崩不住了,毕竟自家儿子出息了啊,然而作为父亲,还是有有当父亲的威严的,可不能给儿子‘好脸色’,须知他才是一家之主!
这会儿围着围裙的江素素从厨房快步走了出来,擦着手急切道:“景儿回来了?在哪儿呢”
说着她快步走向门口,没有因为儿子出息了而有太大的激动,更多的则是对儿子殷切的期盼,毕竟儿子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当娘的怎能不想念。
“他回来就回来呗,又不是没见过,你激动个啥”,云山当即嚷嚷道。
江素素抽空瞪了他一眼道:“你咋当爹的,儿子外出回来你就一点不关心?”
“我咋不关心了,我……”,云山嘟囔,然而话没说完,发现江素素已经走向门口没看理他了,整得他七上八下浑身难受。
这会儿云景已经在一群村民的簇拥下来到院子门口了,看到家人,当即走出人群快步上前道:“爷爷,娘,我回来了”
云林捋了捋胡须乐呵呵点头道:“快进来吧,大家都进来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江素素来到云景跟前打量着云景道,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终汇聚成了回来就好这四个字,眼圈有些发红,下意识抬手擦了擦,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云景上前俯身轻轻抱了抱江素素鼻子发酸道:“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瞎操心而已,你这孩子,这么多人呢……”,江素素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不好意思道。
当初那么小的肉团团一晃眼就这么大了,比自己还高那么多,本事大得简直做梦都不敢想,这是自己的儿子呢,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出门这么久,我想娘了嘛”,云景由衷道,没有在意他人眼光。
周围的村民报以微笑,母慈子孝的画面多少让人有些触动,有人想到远处未归或是远嫁的女儿偷偷抹眼泪呢。
“哼”,云山在不远处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一次来表达儿子回来不搭理自己的不满。
云景抬头看向云山笑道:“爹,我回来了”
“嗯”,云山下意识点点头,这才满意了些。
然后云景和云林他们一起招呼村民们进院子,云景家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实际上云景的家人和村民们一样,早就发现乖巧跟在云景身边的白芷了,只是这会儿不知道什么情况,这么多人也没好多问,想来云景会给一个解释的。
来到云景家的时候,白芷下意识就站在了云景身后,悄悄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云景的家人,以后也是她需要孝敬的长辈了。
‘这就是爷爷了吧,身子骨很硬朗,一点都不显老态,很朴素的一个人,那应该是公公,很年轻呢,很普通的一个人,这是婆婆吗?这也太年轻了吧,看上去都不到三十岁……’
默默打量的白芷心头如是道,云景的家人和她想象中差别很大,在此之前她以为云景的家人是那种被生活操劳得不成样子的农民,亲眼见过后简直截然相反,然而她一想到云景的本事,又觉得这才正常。
几十个村民来到云景家,热热闹闹都让云景没法第一时间和家人好好说说话,这么多人肯定是坐不下的,好在有村民自发从家里端来凳子椅子这才安顿下来。
大家落座后,云景又让宋岩取来一些瓜果分发给大家,江素素去烧茶了,云林云山则是和村民们闲聊唠嗑,聊的话题是云景,三句话离不开他。
云林云山没有因为云景的出息而高调显摆,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停止过,可见他们心中对于云景有多么长脸。
待到把村民们都安顿好,帮江素素一起忙着把茶水分发给村民们后,大家都聚在一起,云景这才带着白芷来到爹娘和爷爷面前正式介绍。
云景他们本就是焦点,这一举动让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集中在了他们身上,就连闲聊都停下了。
众目睽睽之下,白芷都不敢抬头见人,关键时刻来临,她心跳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云景此时也有些忐忑,有些吃不准当自己解释白芷后家人是什么样的反应,但这种事情肯定是要面对的。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家的注视下,云景硬着头皮说:“爷爷,爹,娘,这是白芷,我和她已经在一起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景都有些不敢看家人的脸色,虽然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在乡下这种地方,通常一个男人一辈子都只会和一个女人过日子的,村里还没出现过娶几个女人的先例呢,云景这算是破天荒了,他们会怎么想怎么看?
介绍关系的时候云景说的是已经在一起了,而没有说是侧室或者小妾之类的称呼,虽然是事实,可云景也得照顾一下白芷的心情,毕竟侧室和小妾这样的称呼着实会让她尴尬,意思表达清楚就好,没必要那么直白。
很多时候相互之间只要不是有仇或者心生芥蒂,通常没有人会当面称呼对方侧室某某小妾之类的,那对女子来说有点损。
当云景介绍完白芷后,围观群众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一下子瞪大眼睛做吃瓜状。
云林云山江素素闻言却是为之一愣,有点傻眼,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都没想过云景这一回来就给他们带来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云林动作一顿,有些没反应过来,云山则是一口茶呛住了咳嗽不止,江素素手中的茶碗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
就挺突然的。
还是云林最先反应过来,毕竟活了几十年,看向云景想了想道:“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那就要负起责任来,别让人家受委屈”,说着,他看向白芷笑呵呵道:“你叫白芷对吧,好闺女,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也是你的亲人,别拘谨”
话是这么说,云林心头却是纠结得要死,这是什么事儿啊,小景可是有婚约的,如今又带一个女孩子回来,这可咋整?
云景赶紧对白芷道:“这是爷爷,给爷爷磕个头吧”
对于云景如此维护自己颜面,白芷内心无比感动,但蕙质兰心的她不想让云景家人误会,于是恭恭敬敬的给云林磕头道:“孙媳白芷见过爷爷,给您磕头了,好叫爷爷知道,我是自愿跟随官人的,是西屋侧室,心甘情愿,官人对我很好,不曾让我受丝毫委屈”
听她这么一说,围观村民一脸‘哦~’的表情,一个个好奇得很,一副长见识了的样子,同时看云景的目光又充满了羡慕,嗯,羡慕的大多都是男性村民。
侧室啊,这种事情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毕竟养活一家子就不容易了,哪儿有心情去找侧室?而云景不但带回来一个侧室,还如此漂亮,简直羡煞我也……
然后露出羡慕表情的男性村民很快大多都悄悄龇牙咧嘴,被身边的妻子拧腰了,毕竟男人那点心思做女人的哪儿能不知道。
此时云林下意识起身不知所措道:“快快起来,这……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可如何是好”
他想搀扶白芷吧,又不合适,于是一脸尴尬的看向云景。
“爷爷能接纳便是给孙媳最好的礼物了”,依旧跪在地上的白芷道,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家里地位最重要的爷爷没有拒绝,后面还有云景父母那关呢。
云景对她说:“爷爷让你起来就起来吧”
“嗯”,白芷这才缓缓起身。
接着云景看向云山道:“小白,这是爹,来,磕个头叫爹”
“爹,儿媳给您磕头了”,白芷冲着云山盈盈下跪恭敬道。
云山顿时手忙脚乱的尴尬起身道:“诶,好,好闺女,快起来,地上脏……”
他有些语无伦次,毕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啊,别看云山平时在家是一家之主的样子,可这会儿却有些求助的看向了云景。
云景帮自家老爹救场,对白芷说:“起来吧,爹人很好的,就是平时有些不善言辞”
云山下意识翻白眼,有你这么说自家老爹的吗,若不是这么个情况看我不抽你……
在白芷其实后,云景又看向江素素道:“小白,这是娘,来,给咱娘磕个头”
于是刚刚起身的白芷又朝着江素素下跪柔声道:‘娘,儿媳白芷给您磕头见礼了’
“好,好,好闺女,快起来,小景这孩子不懂事,提前也不知道说一声,我这当娘的也没什么准备,你别介意啊”,江素素有些尴尬的起身搀扶起白芷道,身为女人,她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不管怎么样,白芷给江素素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长得漂亮就不说了,穿着打扮也不张扬,不是那种花枝招展的,相对朴实,反正就是越看越满意。
不过江素素却是偷偷的瞪了云景一眼,似乎在说你看看你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给整这一出,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同时江素素也没有当婆婆的心理准备,更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与白芷相处,婆媳关系永远都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谢谢娘”,白芷乖巧的在江素素搀扶下起身笑道,心头悬着的石头彻底落地了,云景的家人没有拒绝她嫌弃她,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让白芷给家人磕头见礼认识过后,云景在爷爷云林的眼神示意下,然后带着白芷给周围的村民们相互介绍认识,这个是大伯,那个是二叔,然后那是堂哥,这小不点……额,是长辈……
村民们就要自然多了,没云景家人那么尴尬,很客气的和白芷打招呼,云景家的家事他们掺和不了,反正就是一种看戏吃瓜的心态,更多的则是心头感慨,看看这就是有本事的人啊,娇妻美眷当真让人羡慕。
村民里面要说最愕然的当属王大婶了,就是给云景和苏小叶做媒那位。
一开始云景在介绍白芷的时候她内心纠结得要死,心说小景带回来一个女孩子,都当面介绍了,那苏小叶怎么办?小景虽然长本事了,但也不能这样啊。
而且你把人带回来了吧,还没成亲就爹娘的叫了,这与理不符,成何体统?
但是当她明白白芷是云景侧室的身份后就释然了,原来是妾啊,那没事儿了,虽然还未成婚,但这样介绍也不算逾礼,毕竟妾这种身份没那么多讲究。
‘这事儿我就不多嘴了,小景如今是有本事的人,苏猎户那边他自己会处理好的,我可不能乱嚼舌根给人家添麻烦’,心下释然的王大婶如是暗道。
带着白芷和村民们都认识一圈后,云景就带着她去把带回来的礼物分发给村民们,用这样的方式帮白芷在村民们这里加深印象得到更多的认可。
给村民们的礼物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布匹点心之类的,算是一份心意,毕竟自己荣归故里也得有所表示不是。
至于给家人的礼物就没必要当众拿出来了,一家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说。
趁着分发礼物的机会,江素素来到云景身边道:“小景,走,跟我一起去再烧些茶水”
云景知道母亲是要单独找自己说话,于是硬着头皮跟上。
来到厨房,没人的时候,江素素把门一关,伸手就揪住了云景的耳朵拧了半圈小声道:“臭小子,你说说你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啊?还找侧室,都不和家里商量一下,真长本事了呗,管不了你了是吧,你行啊,居然都玩上先斩后奏这一套了!”
“疼疼疼,娘,轻点,疼,耳朵快掉啦”,云景一副夸张的样子求饶道。
知子莫若母,江素素哪儿会不知道云景是装的,没好气道:“别给我装,就你这耳朵,我还不知道,用刀剁都剁不下来”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把云景放开,顺手帮他轻轻揉了揉有点心疼道:“还疼吗?”
“不疼了”,云景当即笑道。
被这么一打岔,江素素也就不再数落云景了,翻了个白眼道:“你啊,自己也长大了,很多事情要有分寸,别让人家女孩子受委屈,还有,苏小叶家那边你自己去解释,若是处理不了一个满意结果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别想我们去帮你提这种事情,拉不下那个脸”
“娘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云景赶紧表态。
无语的纠结了一下,江素素小声问:“给娘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人家一好好的女孩子就心甘情愿给你当妾?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古怪的看了自己娘亲一眼,云景心说娘啊,看不出来你居然也有八卦之心?开口道:“娘啊,这就说来话长了,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呢,过后再给你细说如何?”
江素素一想也对,赶紧道:“也是,快出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于是母子俩出去,没一会儿江素素就找了个由头带着白芷婆媳俩说悄悄话去了……
第五百三十章 几个意思?
热闹总是过得很快,乡下人的时间是宝贵的,中午时分村民们就相继散去了,云景的成就与归来实际上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了不起因为有这层关系在,以后半点什么事情或许会方便一些,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
如今小溪村的生活比曾经不知道好了多少,但除了云景家之外,其他村民家里距离富裕两个字还有很大差距,是以云景带回来分发给大家的实用礼物还是让村民们脸上充满了高兴的笑容。
云景这孩子好啊,没有忘本,这就是村民们心头最真实的想法。
而今云景家里的‘权利’分配情况很是‘复杂’,名义上云山是一家之主,可真正能做主的却是爷爷云林,毕竟他还有个身份是小溪村的村长,可问题是云景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嗯,一点都不矛盾……
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云林云山云景这爷孙三代聚集在一起商量家里的大事儿。
爷爷云林忐忑中又带着纠结对云景道:“小景啊,你还没有回来之前,你那科举成绩的消息先一步传回来,郡里县里和镇里官府都来人了,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大户也来了,送了很多东西,推脱不了,太多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你看这怎么办?”
到底是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普通人,云林纵使当了几年的村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这种大是大非一下子麻爪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云景早有预料,好奇问:“爷爷,具体都有些什么东西?多少?”
“太多了,直到今天我都还没捋顺,总之郡里和县里都分别给你准备了一套宅子,房屋地契都送来了的,然后钱财以及各个大户送的,你小姨说加起来价值不下于十万两,老天爷,这是多少钱啊,我一辈子想都不敢想,怎么就死劲往咱家里送呢,睡觉都不敢做这样的梦啊,东西太多太贵重了,不怕你笑话,小景啊,爷爷怕,都不敢放在家里,在你小姨哪儿放着呢,这如何是好,我是不敢处理,你自己看着办?”云林断断续续道,说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点蒙。
也是,当了一辈子小人物的他,突然面对这种事情没吓出个好歹来就算不错了。
别说云林,这会儿平时大大咧咧的云山都不敢说话,真心有点吓人。
闻言云景心说开来村民们所说的并非谣言……
想了想,云景说:“爷爷,这事儿你们就别管了,我来处理,东西放在小姨哪儿对吧?我抽个时间去和她接洽一下,省得她整天都看顾着无法抽身做其他事情”
对于家人把东西放小姨江小惜那里云景理解,毕竟江小惜可是练武之人,身手还不弱,看得住,若是放在家里,一家人肯定不能安生的,睡觉都得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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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之前没有见到小姨。
云林点点头,这‘烫手山芋’算是丢出去了,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一辈子小农思想遵循的是小富则安,突然变化这么大谁接受得了啊,宁愿当这种事情没发生过。
去和江小惜接洽云景是需要亲自去的,让宋岩去都不合适,毕竟那是小姨,让其他人去就显得有些见外了。
云山这才开口好奇问:“小景啊,那么多东西你如何处理?”
笑了笑,云景道:“还能怎么处理,宅子什么的该卖就卖,咱也住不了那么多啊,钱财就存钱庄,毕竟放家里生锈贬值也不是个事儿,还得专门有人看着,没必要,然后其他东西,想留下的就留下,不想留的就处理变现”
“这样做合适吗?”云林有些纠结道。
云景看向爷爷说:“爷爷,你就放心吧,没什么不合适的,官府给的是降临,拿着就是,不要有心理负担,毕竟我可是为地方上争光了的,然后其他富户送的礼,想来有名单吧?这样的人情孙儿能还上的,所以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一切交给我就好”
“那就好”,云林老怀大慰道,有孙如此,得多省心省事儿啊。
云山也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了,拍着云景的肩膀一脸老子就知道你行的样子说:“可以,你小子没让我失望,嗯,硬是要得”
多多少少云山心头还是有一丢丢空落落的,毕竟以往家里都是他做主,而今感觉到了强烈的无力感,然而这种情绪也只是一闪即逝,儿子如今有本事了,其他的还重要吗?
这会儿云景反倒是沉吟片刻道:“爷爷,爹,我是这么想的,咱家现在不缺钱,那么多钱放着也没用,而且很多钱财都是白来的,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呢,决定拿出一部分捐给救济社,如此能造福一部分需要的人,然后呢,我还想出资在村里建一所学堂,让村里的小孩以后都能念书,你们以为如何?”
云林听完想了想道:“小景你现在也已经长大了,是有大本事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问我们意见,我们没什么文化,但知道你做的肯定都是对的”
这就是家人,单纯的信任就是最大的支持,胜过千言万语胡乱提意见。
云山却是纠结道:“这些事情我不懂,不能给小景你提意见,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不过建学堂之类的麻烦吗?别给自己找事儿啊”
“爹你就放心吧,问题不大,村里拢共也就那么多户人家,小孩能有多少?修建的学堂不用大,请两个教书先生就绰绰有余了,而且我如今在官府那边也说得上话,各种手续都能办下来,我们村学堂的学子也能正常科举的”,云景如是淡定道。
云林反倒是有话说了,他沉吟道:“小景啊,有道是升米恩斗米仇,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也不能全都一力承当,那样只会养出白眼狼来,这样吧,修建学堂的钱咱家出,但动工的时候我组织下村民们出力,然后将来村里小孩去读书的时候也要交学费,不能让他们光占好处,至于学费多少看情况来,不能给村民们家里增加负担,日子还是要过的,毕竟这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呢,学费之类的就当先生的薪资了,不够我们家再补上”
“行,就按照爷爷你所说的办,不愧是爷爷,看事情就是比孙儿清楚”,云景点点头道,这些细节他当然明白,借机拍爷爷马屁让他高兴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云山在边上乐了,一个劲的喃喃道:“好日子啊,这才是好日子啊,村里都能吃饱穿暖了,还通了大路,以后村里还有学堂了,这日子,好啊……”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云景笑道,想到曾经小溪村的穷困潦倒,云景心头也不是滋味,好在都过去了。
若是谁想来破坏这里的一切,云景定让其生死两难!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江素素和白芷已然显得无比亲密,甚至云景都有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
之前不知道说了多少悄悄话的婆媳俩喜笑颜开的出门来,江素素见他们爷孙三人说悄悄话,当即嚷嚷道:“你们说什么呢?”
“娘,没事儿,我们就商量点小事儿”,云景回头笑道。
江素素反倒是叉着腰说:“既然没事那小景你还杵着干啥,既然都回来了,那也别给我闲着,地里的活儿你也的帮忙操持一下,省得整天闲出毛病来,快去快去,我和小芷在家帮你们做吃的”
闻言云景嘴角一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忘了说啥……
不是,娘啊,之前我刚进家门的时候还两眼泪汪汪来着,这会儿咋就赶我去干活儿了?还一脸嫌弃的样子,不愧是亲娘。
想我堂堂举人老爷,你居然让我下地去干活儿?哼哼,去就去!
“好嘞”,云景乐呵呵笑道,赶紧回屋换衣服,很快换上一套粗布衣服,做庄稼汉打扮,别说,云景总感觉粗布衣服穿着比气派的举人服饰更舒服。
云山打了个哈哈道:“是哈,天色也不早了,地里活儿还多着呢”
说着他就去抗锄头。
云林看着云山愕然道:“小山呐,不是说好了今天开始收割粮食吗,你抗锄头干啥,找镰刀啊”
动作一顿,云山打了个哈哈说:“我这不是忙糊涂了嘛,这就去找镰刀”
“你有很忙吗?”云林一脸纳闷。
他哪儿知道,云山这会儿是有些尴尬的,儿媳妇当面,他还没有来得及适应这样的家庭变化。
云景心说这不赶巧了嘛,一回来就赶上家里收粮食,顿时寻了把镰刀就和爷爷父亲下地去了。
至于白芷,虽然是初来乍到,但看样子已经和母亲处得不错,给她们婆媳俩磨合空间也好,也就不用过多操心了。
出门的时候,云景吩咐宋岩把带回来的东西搬家里,然后自己回镇上,过两天再来,宋岩自然是依言行事。
爷孙三人来到一块种了水稻的天边,这里前期工作云林云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周围的田地里已经有人家在收割粮食,就近的还吩咐打招呼。
云景看着田里的庄稼笑道:“今年的涨势不错,想来有个不错的收成”
“你小子也不看看是谁种的,这些年下来,我们农家肥的运用已经越发有经验了,而且啊,还不用上税,收回来就是自家的,粮食如今都吃不完呢,现在家里还在吃去年的陈粮”,云山顿时得意道,近几年来可是难得有这样在儿子面前嘚瑟的机会,实在是儿子太优秀了,至于在自己专业的领域才能显摆一下。
云景第一时间送上马屁道:“爹你真厉害,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家里能有这样的日子,你占主要功劳,当初要不是你累死累活撑起这个家也没有尽头”
“那可不,谁叫我是你爹呢,都是我的那个责任和义务”,云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然而得到‘举人老爷’的儿子如此夸奖,他脸上和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云林这会儿已经把鞋脱了,挽起裤管道:“闲话少说,该干活儿了”
说着他就操起刀子开始割稻子,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几十年来无数次割稻子的挥刀动作已经成为了本能,就像那绝世刀客挥刀收人头一样。
站在田边,云景看着爷爷忙碌的动作,想了想道:“爷爷,要不您在边上歇着吧,这些活儿就交给我好了,很快的,不是孙儿吹,干这样的活儿,我一个人能定一百个!”
“小景说啥呢,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读书,怕是农活儿怎么干都忘了”,云林头也不抬道,压根不信。
云山更直接,撇嘴鄙视道:“看把你能的,要我说啊,小景你别的本事怎么样我不清楚,这吹牛的本事可是无人能及!”
看不起谁呢这是?
云景‘怒从胆边生’,嚷嚷道:“爷爷,爹,你们还别不信,看好了啊”
说着,云景手一挥,镰刀直接就飞了出去,在田里顷刻划过一片区域,然后就看到田里的稻子被从恰到好处的地方割断,这还不算,被割断的稻子还多少适中的一捆捆摆好!
好家伙,他这一简单的挥手动作,地里的稻子就倒下一片。
云林云山:“……”
愣住了,这也行?
“小景你干啥?”云山看着他茫然道。
云景眨眼,云景握着飞了一圈又飞回来的镰刀说:“这不明摆着的嘛,我帮忙收稻子啊”
“活儿还能这么干?”云林也停下动作看向云景纠结道。
点点头,云景说:“那可不,学以致用嘛,爷爷,爹,你们也知道,我除了学习学问之外,还是练过武的,不是我吹,修为还不错,把武学用来干活儿,那太简单了,我这还没‘用力’呢,稍微认真点,就咱家那些田地,庄稼我今天半天就能全部给它弄回去颗粒归仓!”
面对云景说的这个事情吧,云林云山虽然有点不信,然而事实摆在眼前。
云林云山面面相窥,转而云山瞪着云景严肃道:“小景你给我停下,老老实实干活儿!”
“对,小山说的对”,云林也如是道。
换云景不懂了,问:“为啥啊,干活儿快点不好吗?多轻省的事情”
“这话说得,好是好,可是小景啊,你一下子把活儿干完了,要我们干啥?”,云山一脸纠结道。
云林跟着点头说:“对,那会显得我们特别没用”
云景当即沉吟,懂了,也理解了,这大概是家人最后的倔强吧,一辈子都在忙碌操持这些事情,自己这一插手,他们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就会心头空落落的茫然不知所措。
于是云景老老实实的拿起镰刀认真干活儿,没再弄什么花里胡哨的幺蛾子。
见此云林云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实际上他们内心是有一些隐约害怕的,至于怕什么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是怕原本普通的生活被云景这么一搞打乱了节奏后的茫然无措吧。
一块地的稻子在爷孙三人的忙碌下还是割得很快的,其中云景出力最多,虽然他老实干活儿了,但也不想爷爷和父亲太过劳累,能帮一点是一点。
最终田地里摆满了归拢好的稻子把子,接下来就是脱粒了,云景一眼就看到了天边放好的谷斗,是一个正方形的大‘木盆’,两米见方的样子。
脱粒的时候,需要双手握着稻子摔在木斗里,将谷粒摔下来,这样的脱粒方式相对原始,而且也容易造成浪费,谷粒会到处飞溅。
云景问:“爷爷,爹,咱家的脱粒机呢?”
“啥脱粒机?”,云山一脸茫然道,就连云景都好奇的看着云景。
云景当时就沉默了,感情自己早春的时候就把一些关于农具的图纸给师父,合着如今还没有普及开来呗?
实际上想想也是,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想要普及这些东西是需要花时间的,尤其秋收才刚刚开始,根本没来得及实施,想要把那些实用工具彻底普及,估摸着没个两三年时间是不可能的。
想了想,云景道:“脱粒机啊,那可是好东西,脱粒又快有省事儿,还能避免浪费,你们等等我,很快就弄一个来”
说着云景就起身往家的方向而去。
云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云林却是摇摇头道:“随他去吧,你还不相信你儿子?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咱等着就是,指不定又是一件造福百姓的好东西”
“爹,实话跟你说,我这心头啊,有点慌,如果不是看着小景长大,我都怀疑我这儿子被掉包了”,云山一脸惆怅道。
翻了个白眼,云林说:“你整天都在琢磨什么呢,苦难的日子过了那么多年,小景是上天专门送来让我们享福的!”
“嗯……”
离开田地后,云景也没真的回家,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就忙碌起来了,实际上也就动动念头而已。
念力范围内,他很快就隔空寻来合适的木料和铁料,十来分钟时间他就弄出了一台人力稻谷脱粒机,当然,这玩意也适合给麦子脱粒。
这种人力脱粒机结构并不复杂,一个木斗,一个挡板,还有布满铁钉的滚筒,踏板以及两组齿轮,组合起来就是脱粒机了。
使用的时候,只需转动滚筒给一个初始的力,然后踩踏板就能让布满铁钉的滚筒持续转动起来,那时将稻穗放在滚筒上,铁钉就能轻松把谷粒搅下来落入木斗中去,其效率比人力摔打只是快十倍以上,省力不说还能避免浪费。
别小看这简单的脱粒机,须知这样的时代农民都是看天吃饭的,收获的季节万一遭灾一年的劳作就白忙活了,早一天颗粒归仓那可是关乎一家人的命运!
做这样一个脱粒机对云景来说很简单,木料很轻松就能削成自己想要的形状,铁钉之类的,凭空生火就能给它融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有时候太快了也不好,做好后云景特意逗留了半个时辰才扛着脱粒机去地里,反正家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云景的本事,这么快扛着脱粒机回去他也不怕觉得突兀,问就是我做的,简单得很……
“当人们见识到脱粒机的效率后必定纷纷效仿置办,利国利民造福百姓的事情,管他呢,开心就好”,回去的时候云景心头如是道。
不久后云景家的田里就响起了脱粒机嗡嗡嗡转动的声音,面对这种新式农具,云林云山很是新奇,跟小孩子得到新鲜玩具一样玩儿得不亦乐乎。
拿着一把光秃秃的稻草,云山感叹道:“这玩意好,真不错,脱粒干净又快,还省力,咱家今年的粮食估计得提前十天收完”
“我大孙子弄出来的东西能不好?那是有大本事的,哪儿像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快干活儿,杵着干啥”,云林在边上催促道。
这边的情况很快就吸引了田地里忙活的村民们,纷纷跑来围观打听,然后云景负责讲解科普。
村里也是有木匠的,想来要不了多久村民们都会在家里置办一台这样的脱粒机……
忙碌而平静的一天就这么很快过去,夜幕降临的时候,云景他们爷孙三人收工回家,江素素与白芷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饭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餐。
夜深了,各自洗漱回屋睡觉,明天还得继续忙碌。
夜幕下,躺床上的江素素小声和云山说悄悄话,她说:“当家的,我从小芷那里得知,他们在一起已经几个月了,可是……会不会……将来……这可如何是好?”
听完后云山整个人都震惊了,甚至还有些惊恐,睡意全无的他都没心情睡觉,赶紧起身穿衣服说:“这可是大事儿,其他任何事情都能缓缓,我得出去一趟想想办法!”
“当家的,都这么晚了”,江素素担忧道。
云山趁夜匆忙丢下一句话离去道:“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隔天一早,云景起床洗漱准备接下来继续和家人下地干活儿呢,结果被老爹云山鬼鬼祟祟的拉到一个角落。
云山在云景茫然中纠结的递给他一包药,一脸尴尬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拍了拍云景肩膀语气复杂道:“儿啊,哎,会好起来的,你要听话,把药拿去熬来吃了,你还年轻,没事儿的,我们一家人慢慢想办法,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了看手中的一包药,又看了看父亲那复杂的神情,云景整个人都蒙了,挠挠头,下意识问:“爹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云景连什么情况都没搞懂呢,好端端的给我一包药是在闹哪样?
……
第五百三十一章 水到渠成
手拿油纸包着的药材,云景光是闻着隐约的味道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成分,这一包全是虎狼之药啊,直白点说就是补肾壮阳的……
面对云景的询问,云山明明痛心疾首却又强颜欢笑,语重心长道:“儿啊,咱病不忌医,你这个事情问题不大,没你想象中那么严重,我们慢慢调养,家里如今不差钱,请医生请大夫,近的不行就远的,珍贵药材也不要舍不得花钱,总能调养好的,没事儿,咱一起想办法”
云景闻言顿时蒙了,赶紧道:“爹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云景这会儿只觉得手中的油纸包很烫手,恨不得将其丢大江王朝去,反正就是丢得越远越好。
云山觉得自家儿子是在强颜欢笑装糊涂,心头分外难受,拍了拍云景的肩膀道:“儿啊,爹懂,你什么都不用说,咱慢慢来……”
“打住,爹,这其中指定有什么误会,你不会觉得我那什么吧?”云景赶紧打断老爹的话瞪眼道。
老天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是,自家老爹是如何产生这种想法的呢?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儿啊,别说了,这种事情我们自家人知道就好,没必要到处嚷嚷惹人笑话,你呢就不用跟着下地干活儿了,好好调养身体要紧,地里的活儿有我们”,云山目视云景忧心忡忡道,那种老父亲欲言又止的关怀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
云景那叫一个哭笑不得,立即拉住准备转身离去的父亲说:“爹,你指定误会什么了,你儿子我的身体好着呢,几万斤的东西单手举起都不待喘气,就咱这身体,不是我吹,比铁打的还结实百倍……”
认真的听着云景强调,云山最后一脸认真点头道:“嗯,爹信”
云山没啥见识,但也不是笨蛋,大道理不会说,但也知道很多时候一个人越是强调什么就越是在掩盖什么,自己儿子心头一定很难受吧,我就配合一下,别拆穿他,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支持和安慰,可别身心都受到打击做出什么傻事儿。
要不说见识越少的人越单纯呢,而往往单纯的人就认死理,就拿云山来说,他当年和江素素在一起第二个月,江素素就有壬辰反应了,后来十月怀胎有了云景,可云景呢,和白芷都在一起几个月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然而人家白芷半点反应都没有,这叫没事儿?
作为一位老父亲,昨晚听到江素素的担忧后,他连觉都睡不着了,忧心忡忡可谓操碎了心。
自家儿子这么优秀,要学问有学问要功名有功名,听说还是什么武道高手,这么优秀的儿子啊,如果生不出孩子来那得是一件多么让人痛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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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不算是那些读书人所说的天妒英才?因为儿子太过优秀,所以要从其他方面多走他的一些东西……
到底是底层平民思想,关心则乱的云山忍不住生出这样的‘封建’思想。
“爹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哎,这让我怎么说嘛,我身体没问题,白芷也没问题,总之就是没问题,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是考虑到年纪还小,不到要孩子的时候,所以有意识的在避免这方面的意外,反正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这会儿云景都快急哭了。
这种事情还能有意识的避免?呵,你是欺负你爹我没读过书吧,儿啊,你就别强撑了,爹懂的,没事儿,咱一起慢慢想办法。
心头感慨,云山认真道:“嗯,就是这样,小景你能这样想爹就放心了,好啦,没事儿了,爹下地去了啊,你记得把药吃了”
我们理解的是一个意思吗?云景这会儿恨不得以头撞墙,造孽啊,这都误会成什么样子了?
看着自家老爹转身离去的背影,云景知道,有些认死理的他这会儿大概是说什么都没用了,如此一来,言语是苍白的,只能以后用事实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儿。
看着手中的药包,云景嘴角一抽,当即就给它丢不知道哪儿去了,这玩意谁要谁拿去,咱用不着。
等等,自家老爹都在怀疑自己身体出问题了,那白芷那边……
这么一想,云景下意识关注白芷那边的情况,一拍脑门差点仰天长叹。
只见白芷那边,自己的娘亲正强颜欢笑的对她不着痕迹嘘寒问暖呢,整得白芷莫名其妙,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做出什么错事儿惹得婆婆不讨喜了。
这家没法待了,云景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如果真按照老爹说的那样在家养身体的话,没问题也真有问题了,于是云景和娘亲她们打过招呼就跟着去地里帮忙了。
对于云景依旧去干活儿,云山欲言又止后什么都没说,这种时候,的确要当做什么都没有才正常,尤其是儿子的问题,绝对不能传扬出去,这可是事关儿子脸面问题!
地里忙活一趟回来,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云景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纠结得要死,全都是滋补的好东西,还加了名贵药材那种。
爷爷云林看着这样的饭菜都差点不敢动筷子,吃的很少,表情更是古怪之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仔细一想又摸不着头脑。
类似情况接下来两天居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就连爷爷云林都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悄悄把云山拉倒没人的地方仔细询问,明白什么情况后顿时大怒,拎着棍子满村追着云山打,一时之间闹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经过云林这么一处,这个家里才算是消停下来了。
本来云山还有点不服气的,说爹你是不是不关心小景啊,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云林继续找棍子准备抽他。
事后用云林的话来说,这是淡吃萝卜咸操心没事儿找事儿,人家小景那是有大学问的,即使有什么情况还用你操心?你还能想出比他更好的办法?
再说了,咱大孙子那是练武之人,练武之人懂吗?虽然我也不懂,但传闻练武之人到了一定程度是能控制自身精气神的……
总之,再给我乱整事情看老子不打死你!
家里消停了,日子也恢复了平静,有了云景帮忙,地里的粮食没几天就全部收回家,接下来就是晾晒归仓了。
云景家的粮食收完之后,他家的脱粒机就被村民们借走了,而且村里木匠这几天也仿造出了两台脱粒机,但远远无法满足整个村子的需求……
地里忙完后云景也清闲了下来,通知宋岩和刘大壮他们过来,然后去小姨江小惜那里接洽一下云景科举归来之前官府送来的贺礼事宜。
这都是小事儿,半天就忙完了,接洽完毕江小惜也才能有时间忙活自己的事情,她在小溪村也是置办了田地的,种了粮食,云景一家帮着她一天就收割完毕。
值得一提的是,江小惜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之前云景一家的闹剧,还那那件事情打趣云景呢,整得云景怪不好意思的。
用江小惜的话来说就是,小景啊,小姨这里有几幅不错的方子,你若是需要尽管来找我拿,别不好意思,传宗接代可是大事儿……
玩笑归玩笑,到底这种事情不好深入,哪怕‘一家人’也是三两句话就揭过了。
时间就在这些生活中无关紧要的琐事中悄悄溜走,虽然意义不大,但却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过程,实际上人这一辈子,百分之九十九经历的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秋收农忙过后,一年的劳作差不多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家家户户都要准备过冬事宜,虽然距离寒冬还早,但若不提前准备,冬天是很难熬的。
对于小溪村来说,因为有了脱粒机这种收割庄稼的利器,大大缩短了粮食收割时间,得以有更多时间来准备过冬事宜。
在云景和家人商量后,趁着冬季来临之前,云林已经开始组织村民修建小溪村学堂事宜。
得知村里要修建一座学堂,村民们别提多开心多激动了,一个个干劲十足,恨不得一天连轴转把学堂修起来第二天孩子就去入学。
不过这件事情急不来,需要和官府接洽办理各种手续,还得请先生之类的,彻底办完能让学堂运转起来至少也是明年的事情去了。
这件事情云景当起了甩手掌柜,村里修学堂爷爷操持就好,生得整天没事儿闲得慌,接洽官府那边则交给宋岩去办,他将来是要当云景管家的,如今云景就有意识的在培养他处理各方面的事情,生得将来手忙脚乱。
彻底清闲下来后,云景抽空去和好友王柏林他们聚了两次,把白芷也带去了,介绍给他们认识,那帮家伙别提多羡慕了,不出意外的‘揍’了云景一顿心理才平衡下来。
完了云景又抽了两天时间帮白芷把云白小绣搬迁到牛角镇来,店铺开起来后,白芷以后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镇上店铺了。
虽然云景已经带白芷回家得到了家人认可,但到底该走的婚礼流程没走,长时间待在村里也不是个事儿,如今安置在镇上倒是恰当不过。
等以后云景正式和白芷拜堂之后,她就不再适合抛头露面了,而今算是难得的自由时间吧。
事情要一件件处理,各种琐事忙碌下来,云景也在琢磨抽空带白芷回她娘家去一趟,不论如何,她还有亲人在,作为男人,没道理当不知道,总是要给个交代的,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白芷都是一个负责人的态度。
不过在带白芷回家之前,云景却是先带她去了一趟山里自己打造的那处秘密小天地。
湖泊,小楼,莲池……,白芷来到这里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跟个欢快的小鹿一样到处去熟悉这里的一切。
这个地方云景早就布置了聚灵阵,是以哪怕万物萧瑟的秋季,这里依旧郁郁葱葱百花绽放,可谓美轮美奂。
值得一提的是,白头鹰小羽,大龟小黑以及那株野菊,长时间待在这灵气充裕的地方也有了很大改变。
小羽单单是个头就长到了六七米高,展翅达到了二十多米,俨然庞然大物,别说牛角镇周围了,就是新林县乃至望江郡这片区域,它也可以称得上是天空霸主,纵使后天境界的武者都经不起它一爪子挠的!
小黑的个头也长到了直径七八米的程度,若缩成一团的话,整个躯体宛如精钢铸造,寻常刀剑都别想伤到它,它若在水中,小羽都不敢去撩拨它。
然后就是那株野菊了,而今三尺来高,植株宛如龙盘小树,叶片清幽,顶着三色四时不谢的花朵,那三朵花绽放柔和光芒,神异之处逐渐展现出来。
在这朵异菊边上,闻着淡淡花香,不管是读书还是练武都能提神醒脑,可谓事半功倍。
这样的功效对云景来说微不可察,然而白芷却是深有体会,用她的说法,在这株异菊边上练武,她一天能比以往三天收获更大!
不消说,若是这株异菊的神异之处若是传扬出去,必将引起一番血雨腥风,而今却是静静的绽放在这无人知晓的深山之中。
此地因为聚灵阵之故,灵气充裕,难免吸引各种动物前来,动物的到来吸收灵气自然是有所变化的,好在小羽和小黑能平衡这里的生态……
“虽然不是第一天见识到这里的一切了,可依旧让妾身感到不可思议,官人,这里曾经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样,仅仅只是一片荒山野岭吗?”白芷忍不住惊奇道。
此时白芷和云景正在地里收割庄稼,两人都穿着粗布衣服做寻常农户打扮。
他们收割的是云景种植在这灵气充裕之处的粮食,当初云景也在这里开垦了田地的,种的粮食不施肥也不除草,任由其野蛮生长。
或许是因为灵气太过浓郁的缘故,纵使野蛮生长的粮食也比外界精耕细作后来得长势喜人,颗粒更为饱满,稻穗沉甸甸的,哪怕还长在地里,也有一种别样的稻子清香。
云景将一把稻子放脚步,伸手帮白芷把发丝间的一片稻草拿掉,笑着回答道:“当初这里的确是一片荒山野岭,还是师父带我来这里才发现的呢,今年早春的时候,经过我的改造这里才变成如今这样的,这里与世隔绝,偶尔来此休闲踏青挺不错的”
“官人的手段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仅仅大半年时间,居然就让这荒山野岭变成了世外桃源!”白芷由衷惊叹道。
笑了笑,云景说:“还好吧,实际上改变这里的地形地貌并不难,之所以这里能变成这样,主要归功于灵气的功劳,在灵气的滋养下,这里的一切才能在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若没有灵气的话,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如今的景象”
“操纵灵气,这种手段,实在难以想象,妾身闻所未闻……”,白芷折服道,更多的则是因为云景有这样的手段而感到与有荣焉。
这些对于云景来说都算不得什么,没有深入去聊,而是想了想道:“小白,等我们把这里的粮食收完了,过两天你抽个时间,有空我们回你娘家去一趟”
白芷闻言一愣,旋即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当初她学艺有成回家去,家人见她出落得漂亮,就想将她嫁给一个有钱人,实际上白芷也知道家人也是为她好,毕竟跟着有钱人能过好日子,可当时她只觉得家人想把她卖一个好价钱,从而负气出走,而今几年过去,实际上她当初的那点小情绪早已烟消云散,要说不想家那是假的。
带着称心如意的心上人回家,家人团聚,何其幸事?
悠然的一天下来,云景和白芷坐在湖中小亭休闲纳凉,周围湖光山色睡莲盛开,天边晚霞如火美不胜收。
湖中体型庞大的小黑偶尔露出水面,朝着上方盘旋的小羽喷出一股水柱又沉入水底,惹得小羽气急败坏,无奈之下只得跑去远处抓一头野猪撒气……
“官人,你……”,依偎在云景怀中的白芷突然看向他惊讶道。
倒不是这个时候云景在对她做什么坏事,而是此时云景本身在发生着特别的变化被她感觉到了。
面对一脸惊讶的白芷,云景平静的点点头笑道:“和你想的一样,你没有感觉错,为夫正在更近一步,多年努力,多年积累,而今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此时云景正在跨越后天和先天的界限,科举放榜后他的提升很大,离开清江城的路上他就预感到最多几个月自己就能内力充盈全身经脉,从而达到自身后天后期极限,而今功行圆满,再待在后天境界已经没有意义,需要更进一步了!
后天和先天有着本质区别,最简单一点,后天后期内力只能作用于自身亦或者附着在兵器上,而先天境界,内力更进一步转化为真气,不但有着内力的全部功效,更能够做到外放隔空伤敌,还有种种特殊之处,不可同日而语,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单论实力而言,后天和先天在云景眼中其实都没什么区别,然而那是对他人,事关自身,可谓生命本质的提升,一旦跨过这个界限,各方面都将迎来巨大的提升空间。
在后天境界,云景的积累已经达到了自身的极限,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情况,若是说出去简直能惊爆一地眼球。
百脉具通的他经脉宽广异于常人,而今已被内力充盈填满,其内力之浑厚,可谓这个层次很多武者的十倍百倍!
很多老牌后天后期武者,内力虽然无法外放,可若透体而出,形成三尺内力气墙已经是凤毛麟角天下少有。
可云景呢,他自己偷偷试验过,后天后期极限后,内力外放气墙足有一丈那么厚……
这还只是内力的浑厚程度,更别说他的内力比之绝大多数武者更为纯粹凝练,尤其还能源源不断吸收灵气转化,哪怕任由挥霍也不担心内力枯竭,当然,他一直以来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而且,他本身的体质,在浑厚的内力不断淬炼下,如今也达到了自身极限,单纯的肉体力量,他就能单手举起十万斤的重物,何其恐怖?
十万斤,那可是五十吨啊,简简单单的一拳下去几个人受得了?哪怕真意境出其不意都要被锤成饼饼,更别说武技加成的发力技巧,须知很多高明武技是能数倍十几倍发挥出自身力量的,反正云景从未遇到过需要全力以赴的时候。
很多时候云景都在想,自己的武道修炼纯粹是自己的事情,没太多用武之地,怪无聊的……
实际上云景自己的预感没错,按道理他还需要个把月才能走到这一步,可谁让这几天待在这布置了聚灵阵的地方呢,灵气太过浓郁,一不小心就积累到了极限需要踏足更广阔的天地才能继续在武道方面前进了。
踏足先天之后,内力转化为真气,真气是比内力更高层次的能量方式,那时候还能更进一步淬炼提升云景的体质。
总之,前期积累越多,到后面百尺竿头才能进步更大。
单就如今云景后天后期的体质而言,已经是很多先天境界乃至真意境都无法比拟的了!
明白了云景此时正在进行的变化,白芷当即一脸凝重道:“官人你怎么如此粗心大意啊,后天踏足先天这可是大事儿,马虎不得,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官人居然不当回事的样子,你且认真突破,妾身去为官人护法”
说着白芷就要起身,那样子比云景本身还认真百倍。
哪儿知云景却是搂着她不放,像是压根不知道这个时候有多么关键重要,反而云淡风轻道:“小白无需如此,为夫知道自身情况,不用刻意护法,对为夫来说,不过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不存在失败的风险”
……
第五百三十二章 “漫天星斗”
“可是官人啊,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怎能如此儿戏……”顾不得和云景打情骂俏了,尽管他这么说,白芷已经担心不已。
所谓关心则乱,她此时却是忘了云景几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如今白芷也处在后天后期不曾踏足先天,却也明白一些后天踏足先天时的常识,这种时候是很凶险的,关键的第一步是运转内力去破开丹田气海这个神秘的穴窍,一旦出差错,轻者前功尽弃,重者筋脉受损沦为废人,严重的还有生命危险!
很多武者到了这一步,单单是前期准备都要做很长时间,各种保命恢复的药物是必须要有的,就怕万一出差错,然后还得专门选一个隐蔽之所防止出现仇家之类的情况,严谨稳妥点的,还有长辈在边上看顾着帮忙突破……
即使做足了准备也没人敢保证成功,十个后天境界的武者,真正能一举突破踏足先天的有一两个就算成功率高的了!
半数在这个过程中前功尽弃需要休养恢复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有资格再度突破,少部分直接沦为废人,出现死亡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先天境界已经能称为高手,数量少是有原因的,须知神话境已经超然物外,真意境才是世间行走的最高个人战力,足以撑起一个大牌雄霸一方,而先天境界才是武者这个圈子的中流砥柱,处于承上启下的位置,至于后天境界,说白了只是起步阶段的垫底罢了。
别看云景经常能遇到一堆先天甚至真意境的高手,那是因为他个人原因接触的圈子不同罢了,而且世间庞大的人口基数下物以类聚才会遇到那么多,实际上先天境界还是很少的,就拿新林县来说,曾经整个新林县境内除了他师父李秋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先天境界来,还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才导致新林县境内先天境界乃至真意境都有点多……
总之放眼望去,很多地方先天高手都找不出一个来,就一帮后天境界的在拉帮结派小打小闹。
后天跨越先天,这是一次至关重要的提升,从本身来说,是武道的进步,是一次生命的升华,世间九成练武之人一辈子蹉跎都只能止步于后天境界了,可想而知这一步有多么关键,而从整个武者圈子来说,不止是实力的提升,更是地位的跨越,是摆脱底层小打小闹足以放眼天下的关键一步!
此时云景居然如此不当回事儿白芷怎能不担心?
白芷的关心云景自然能体会道,不过他依旧搂着对方平静笑道:“小白不用担心,真没事儿的,实际上这一步没你想象中那么危险,你只是被一些江湖底层夸大其词的谣言误导了而已,你想啊,那些小门小派的江湖底层他们能有多少经验?以讹传讹也就畏之如虎了,就拿你本身来说,其实也有信心一举踏足先天吧?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不是因为担心失败,而是想更多的积累而已,在后天境界积累得越雄厚,踏足先天后才不至于沦为垫底,连你都能有信心做到的事情,我岂会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去赌运气?”
“可是……”,话是这么说,白芷却依旧放心不下。
云景打断她道:“好啦,真没事儿的,就这会儿说话的功夫我都快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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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白芷居然顾不得担心了,一脸惊讶道。
云景:“……”
面对他无语的表情,白芷想到了什么,赶紧道:“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官人很厉害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官人还有心情想这些……”
后天踏足先天,当初李秋就给云景讲解过其中的过程和关键,甚至还将自身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云景了,后续云景自身也通过各种途径了解过这一过程,事无巨细都可谓了然于心,尤其是如今逍遥境刘能留下的经验云景也观摩过,如今可以说这关键的一步了解程度整个世界超过云景的也不多。
本身积累已经达到自身极限,还了解得如此透彻,如果这都失败的话,云景只能说是老天爷在针对自己。
后天踏足先天,实际上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也就几个步骤,感应到气海丹田这个神秘穴窍所在,然后运转内力去冲击破开它,当气海丹田打开后,内力涌入,然后运转先天境界的功法,将内力转化为先天真气,就这几个步骤而已。
然而就这几个步骤,其中却是涉及无数关键之处,比如丹田气海在什么地方?如何感应找到它?再比如破开丹田气海的时候是要消耗内力的,内力本就是一种特殊的能量方式,作用于自身体内,稍不注意乐子可就大了,再比如先天境界的功法,若是没有的话,即使破开丹田气海也没卵用……
所以才需要师承,才需要经验,才需要各种秘籍……,各种需求都有可能决定能否真正成为先天境界这种人们认知中的高手。
和白芷说话的功夫,云景看似云淡风轻,实则自身在发生这特殊变化,只是外在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丹田气海这个神秘穴窍对他来说找寻起来并不难,所谓一花一世界,须弥便是一方天,丹田气海隐藏在腹部位置,仔细去寻找那方空旷的天地,去感受它的律动,然后它就呈现在了云景的意识之中。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它无法真正呈现出来,但又是真实存在的,人体本就神秘莫测,谁又能说得清呢?
云景意识中的自身丹田气海像是处于一片虚无的混沌之中,‘在远处看’它微如介子几乎不可查,可若‘视线拉近’,它又是一种很庞大的存在,言语难以描述。
只是丹田气海是封闭的,需要去破开它,才能深入其间了解它利用它,否则它仅仅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概念存在。
破开丹田气海的过程并不复杂,云景的内力何其浑厚,直接摧枯拉朽就气海丹田的外壳冲破,并没有出现那种气海丹田宛如被混沌神铁包裹无法破开的桥段。
很多武者就卡在了这一步,自身内力不够浑厚,一次次无法破开丹田导致功亏一篑。
别人如何云景不知道,反正他自己觉得倒是挺简单的,别说耗尽内力也没破开了,破开丹田气海后他的内力消耗连千分之一都不到……
只能说他本身的积累太过可怕,须知常人武者在后天境界修炼的经脉也就那么多,毕竟秘籍上只记载了那些,贸然乱来是要承担风险的,再怎么天纵奇才也不可能把全身经脉都练透,而云景呢,百脉具通,且宽阔无比,如今经脉填满了内力,其内力之浑厚,就没有担心会消耗过度。
气海丹田打开后,云景的意识仿佛来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天边尽头是一片灰蒙蒙的虚无,这个世界概念上的地面是一片干涸的土地,就好似大海海水尽去后的画面一样,急需水分去滋养填满它。
实际上这些都只是云景想象中的概念表达方式,也可以将气海丹田堪称是一片虚无空旷的空间,总之就要看个人如何去理解了。
‘自己的气海丹田貌似挺大的,都有点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感觉了,也不知道其他人第一次破开气海丹田是什么样的情况,听师父说,每个武者的气海大小都是不一样的,有的宛如一个水盆,有的却是一个大桶,但也有的如同一片池塘,师父说他当初破开气海后,自己的气海宛如一片巨大的湖泊,我这,算是一片大海了吧?名副其实的气海啊……’
感受着自身气海的情况云景心头如是道,然后他又在想,接下来却是要一点点积累先天真气去把这片气海填满呢,那得猴年马月去?
真气是比内力更为凝练的神奇能量,积累起来可比内力困难多了,真正的水磨功夫,而要把自己的气海填满,云景想想都头大,那得是多么浩大的工程?
好在自己能直接吸收天地灵气转化,更能布下聚灵阵,速度比其他先天境界的武者不知道快了多少千百倍,慢慢来吧。
实际上武者踏足先天后并不需要把气海填满,到了一定程度,有相应的功夫,就可以尝试把真气转化为真元从而踏足先天中期,云景做事儿不是急性子,习惯了对自己要求严格,想把气海填满只是他自己对自己的要求罢了。
当气海打开后,云景充盈全身经脉的内力宛如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在他的运转下海纳百川般朝着气海涌去。
内力涌入气海,像是进入了一片特殊的天地,在这片天地中有着改变内力这种能量方式的规则,加之云景用特殊的功夫运转引导,然后汹涌而来的内力就悄然改变转化成了先天真气!
这个过程中云景在心头做了一个比较,大概一百份的内力能转化成一份真气。
但是呢,真气毕竟是比内力更高层次的能量方式,无法真正用数值来衡量它们之间的价值,须知真气的效用可不是内力能比的。
若将内力比作流水的话,大概先天真气就相当于金铁吧,在没有其他附加条件的前提下,流水如何与金铁相抗衡?
所谓的附加条件说法就多了,比如将流水做成水刀,那也是能切割金铁的,这就涉及到各种功法的运用了,也是很多后天境界的武者能越阶斩杀先天境界的关键所在,修为境界很多时候并不等于真正的战力,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因素很多。
不过总归来说,站在更高境界必定是占据很大天然优势的,毕竟手段更多,那种真正能越阶战而胜之的只是少数特别的例子。
云景体内源源不断的内力在气海中转化为先天真气,过程中先天真气和内力并不冲突,当全部内力都转化为先天真气之后,云景发现其总量相对于整个气海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他总感觉有点太少了,整个气海显得空空荡荡的。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他一举踏足先天初期后的真气量,大概能填满一片池塘……
不得不说,他在后天境界积累的内力太过浑厚了!
很多先天初期的武者修炼一辈子勤勤恳恳都积累不起来的真气数量,仅仅只是他踏足这个境界的开始而已,尤其很多武者的气海本就不大,估摸着撑爆也塞不下他如今初始的真气数量。
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当内力全部转化为先天真气后,这就昭示着云景彻底成为了一个先天境界的武者。
然而这仅仅只是先天境界的开始罢了。
内力转化完毕后,云景运转功法,搬运一部分真气离开气海游走在经脉之中,然后先天真气开始更深层次的淬炼他的肌肉骨骼乃至五脏六腑。
在此之前,他的体质已经达到自身极致,内力已经无法给自己再进行淬炼提升了,可真气不同于内力,这种比内力更高层次的能量才能打破云景的极限再度让他自身得到淬炼提升。
感受着自身体质的微妙提升,云景心说这种一点点强大的感觉真好。
真气淬炼自身,自然是不存在皮肤排除污垢之类的情况,莫说云景本身就清洁无比,那种皮肤排除污垢的情况算什么事儿?毛孔喷粪吗?再说了,是人就要吃东西,吃下去的东西是要消化成粪便的,难倒也能从毛孔排出?那还要‘劈言’做什么……
先天境界的修炼,也就是真气的积累,是和后天境界内力的提升不一样的,但区别又不是很大。
后天境界的内力提升主要是摄取各种食物和药物来进行,运转功法吸收后用于改变自身体质,体质强大了气血就旺盛,便能搬运血气转化为内力,这个层次的武者绝大多数都是这么修炼的,各种奇遇之类的不算在此列。
而先天境界呢,内力虽然能转化为真气,可若还用这样的方式按部就班进行就不合适了,过程太过复杂,而且通过内力转化真气效率太慢根本就得不偿失。
所以先天境界修炼提升真气和后天境界是有所不同的,主要是以吸收天地灵气为主,毕竟灵气能直接转化为先天真气,那种吞服天材地宝之类的奇遇导致修为暴增特例不再正常范围。
而天地灵气如何吸收呢,毕竟那玩意看不见摸不着,哪怕先天境界也仅仅只是有一种模糊的感应。
所以这就涉及到先天境界修炼的功法了,看不到摸不到甚至感觉不到灵气都不要紧,只要运转功法自身真气得到提升就行。
越是高明的功法对自身的提升效果肯定越发显著,然而这其中却涉及到一个核心关键,那就是关于穴窍的运用!
穴窍这种东西存在于人体之类,对常人来说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可对武者来说,整个先天境界,包括前中后期,实际上都是在和穴窍打交道的过程。
功法中记载了穴窍的位置以及如何感应寻找点开等等描述,每多点开一个穴窍就能更好的运转功法提升吸收灵气的效率。
所以穴窍才是一个先天境界武者吸收天地灵气的关键媒介。
就拿丹田来说,是每一个先天境界武者第一个点开的穴窍,仅仅这一个穴窍,就相当于让先天武者和天地灵气有了一个沟通的桥梁,就能进行天地灵气的吸收提升自身真气了,然而仅仅这一个穴窍的效率嘛就不敢恭维了,所以就需要去点开更多的穴窍。
后天踏足先天点开气海丹田这第一个穴窍何其困难,拦住了世间九成的武者,然而当这一步跨出之后,后面就简单多了,之前是用内力冲击穴窍,先天境界是用真气,那能一样吗?就好似木棍和钻头去钻同样一块木板的区别。
先天境界的功法,所谓的高明与否,实际上和记录穴窍数量多少有着直接联系,功法中记载的穴窍数量越多就越高深,毕竟只有知道了穴窍,才能去点开它,才能加以运用。
这点不管是自身修炼提升的功法还是运转真气施展的武技功法都是一样的。
先天境界的武技与后天境界也不一样,真气的运用和穴窍息息相关,若是没有与之配合的穴窍,那么根本就发挥不出真气的效用,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若是不通过穴窍,连真气外放都做不到,只能如同后天内力一般进行粗浅运用。
人体到底有多少穴窍?这个没有人具体知道,哪怕逍遥境都不敢说自己知道人体的所有穴窍,毕竟这种东西在没有发现他之前谁知道存在不存在?
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人体具体有多少穴窍,所以每一种功法都只记录了其中的一部分,各种各样的功法记录的穴窍大多都是重合的,区别只是多少而已,这也就导致了不同功法延伸出了不同的穴窍组合运用方式。
不同的穴窍组合运用方式所表现出来的效果也是不一样的,世间也就有了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武技功法。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时候并非穴窍组合运用得越多就越厉害,有时候仅仅只是关键的几个穴窍组合就能产生非凡效用……
云景而今踏足先天初期,正常情况下,他也需要和其他武者一样,需要花一段时间去熟悉自身的变化,若是想要修炼提升自己,也需要去暗中功法一个个去点开穴窍从而进行修炼提升。
但他的情况到底和常人不一样,不说其他,单单是他能直接看到且控制吸收灵气这点,就是任何先天境界的武者所不能比拟的!
这相当于他直接就绕过了点开穴窍提升吸收灵气效率这个过程,而且,云景自身吸收灵气的数量和效率,若是说出去保管能吓死一群人,恐怕世间点开穴窍最多的一个先天境界武者都不敢和他比。
正常先天武者运转功法修炼,那相当于是被动吸收,吸收多少自己都没点逼数只能模糊感应呢,哪儿像云景,直接能看到,念力范围内有多少他直接吞了,还能布下聚灵阵……
这能比吗?
整个先天境界,不管是初期还是中后期,都是一个和穴窍打交道的过程,哪怕中后期的修炼和武技都只是点开穴窍多少和组合运用罢了。
云景踏足先天,虽然修炼方面可以避开穴窍这种东西,然而并不代表他就不需要去熟悉自身穴窍以及点开它了,毕竟先天境界的各种武技功法可是避不开穴窍这种东西的。
看了那么多的书,各种武技功法云景不知道看了多少,单单是人体穴窍数量他所知的就有近十万!
过目不忘,加上他‘看书方便’,以及还有刘能那种大佬不惜把自己所知的留给他,就是这么豪横……
即使这样云景也不敢扬言说自己知道人体所以穴窍所在。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要一个个去找到它们,还要点开,更要加以组合运用,等等这些后续,都将是云景需要去经历的,否则踏足先天并没有太大意义。
此时云景尝试着去感应自身体内人们最为熟知的那些穴窍,毕竟广为人知的寻找感应起来最简单省事。
然后很快他心头就是一抽,他发现自己寻找感应到的穴窍都是通的,根本就不需要他一个个运转真气去点开!
这算什么事儿?后天境界的时候,自己全身经脉具通,无需去打通,到了先天境界,难倒还所有穴窍都自行打通了?
这种情况云景自己都有点不信,太过梦幻了,不信邪的他去寻找感应更多的穴窍,然而结果都一样……
怎么说呢,若将人体比作夜空,穴窍就是夜空中的星辰,每点开一个穴窍就是点亮一颗星辰的话,大概就是云景自己的夜空中已经布满了漫天星斗了!
这也行?
云景自己都惊了,这像话吗?
可事实就是如此!
好吧,自己后天境界都能经脉具通,先天境界穴窍全开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接受了这一情况是一回事儿,然而如何去组合自身穴窍加以运用那就是后面的事情了,这种事情急不来,需要以后一点点摸索。
心念闪烁间,云景的整个突破过程实际上也就盏茶功夫罢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他就这么搂着白芷说着话,然后云淡风轻的就实现了后天境界和先天境界的跨越。
一心多用,云景一边适应自身变化,却是对怀中还放心不下的白芷笑道:“小白,我好了”
“……嗯?就好了?这么快?”,白芷闻言一脸茫然。
第五百三十三章 探亲
有道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白芷所知,很多人突破先天的时候,短则几个时辰,多得要花几天时间,云景这说话的功夫就完成了突破,这的确有点颠覆她的认知。
不过她转瞬就释然了,自家官人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除了生孩子……
嘴角一抽,云景捏了捏她腰间的痒痒肉,在白芷花枝乱颤躲避中点头道:“已经好了,很顺利”
说着,云景也不捏她痒痒肉了,伸出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抹莹白真气环绕,如灵蛇般灵动,又如猫咪般温顺,柔和的光芒绽放。
端倪着指尖那一缕真气,云景说:“小白你看,这就是先天真气”
云景从练武之初直到现在,四舍五入快十个年头了,当初他师父李秋也是处在先天初期这个境界,给他稍微展示过这个境界的神奇手段,不知不觉多年过去,云景也已经踏足这一步。
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云景展露出来的先天真气,片刻后白芷面色动容由衷道:“官人这一缕真气,看似灵动温顺,但妾身却感到胆战心惊呢”
她说的是实话,白芷本身就是练武之人,对危险的感官超乎常人想象,仅云景指尖那一缕真气,让她感到如芒在背,甚至在心头生出了直面死亡的感觉,若非知道自家官人云景不会伤害自己才强忍着惊惧,否则肯定会避之不及。
怎么说呢,若将两人都比作普通人,此时就相当于云景拿一把枪指着白芷,而且还是子弹上膛手指放在扳机上那种!
云景左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安慰道:“小白别怕,武道先天真气生与自身,如臂使指,不会出现失控现象”
“嗯,妾身自然是知道的,可这毕竟是先天真气,危险无比,先天境界以下难以招架,若是面对,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白芷一脸敬畏道。
无知者方能无畏,她正是因为明白先天真气的可怕,是以哪怕面对云景展露武道先天真气依旧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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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白芷此时的感受,云景不再向她近距离显摆,右手移开了一些,心念一动,更多的先天真气从丹田涌出,沿着特殊的经脉运行,途经十多个特殊穴窍,然后出现在指尖,与之前那一缕先天真气融合在一起。
下一瞬间,云景并指如剑的指尖一抹凌厉锋芒吞吐,先天真气宛如实质般在他指尖化作一抹三尺剑气!
云景刚刚踏足先天初期,还没有专门修炼过先天境界的武学,此番展示的也不过只是一门先天境界粗浅的剑法的真气法门罢了,仅仅只是浅尝辄止的展示一门先天境界的粗浅剑法,便已经在指尖画作三尺剑气……
三尺剑气凝而不散,宛如云景前世看过电影中的极光剑一样,那凌厉危险的气息让人头皮发麻。
缓缓摆动手臂,指尖三尺剑气跟着一动,随后云景看向了边上的石桌,轻轻挥手,三尺剑芒划过,那厚达半尺的石桌无声被削下一角,切口平滑如镜。
看着被切下一角的石桌,云景倒是没有被先天真气化作的剑气威力给惊道,反倒心说草率了,弄坏了石桌后面还得重新整一个……
然后他切断了真气的持续供应沉吟道:“用先天真气施展的手段固然威力惊人,但消耗也挺大的,就之前这样的手段,我若不在施展的时候恢复真气的话,最多维持半天时间就会真气枯竭”
白芷:“???”
官人你是不是对真气消耗大有什么误解,就你之前展现出来的手段,换做其他一般点的先天初期,能维持一炷香就算真气浑厚了,哪个不是在关键时刻来一下亦或者放个剑气什么的,你能维持半天还觉得消耗很大?
那可真是太大了啊……
然而云景说的是实话啊,如果不在使用真气的时候回气,之前那样他真的只能维持半天时间的说,而且真气消耗回复起来可不容易,就之前施展了片刻,他足足吸收了周围三十米区域的灵气才补回来。
不待白芷说什么,云景再度伸出了右手,并指如剑,丹田真气涌出,再一次在指尖化作凌厉剑气,但这一道剑气却是越来越长越来越宽,片刻后居然达到了十米长一尺宽的恐怖程度!
维持着这样的剑气状态,云景没敢乱动手臂,稍不注意就会把周围的一切毁了,打量这指尖的恐怖剑气,他由衷道:“维持这样的状态为夫最多也只能坚持一炷香罢了,嗯,前提依旧是不在使用真气的时候回气,努努力四十米大宝剑都不是问题,不过那样会很快抽干我的真气,持续不了多久,四十米大宝剑啊,儿时的梦想总算是实现了”
见此云景怀中的白芷不敢乱动,生怕给云景带来干扰,心头很是无语,暗道官人你小时后都什么奇怪梦想啊,四十米大宝剑,你小时后就有这等雄心壮志了吗?问题是如今还实现了……
她惊惧于云景指尖那恐怖剑气,沉吟道:“此等惊人剑气,纵使我师父踏足先天境界多年,哪怕如今处在先天中期也做不到!”
关于白芷师门情况,她以前没有多说,云景也没问,这个时候她下意识提及,云景才知道她居然也师承先天高手呢。
大宝剑状态的剑气消耗那是真的大,云景稍微试了试就收了起来,暗道将来等自己先天真气填满丹田气海后,估计才能真正做到长时间维持四十米大宝剑的状态吧。
当然,一边维持那样的状态一边吸收灵气回气是另一回事……
收起指尖的庞大剑气,云景笑道:“先天中期和先天初期是不一样的,先天初期的真气用了就消耗了,恢复起来很慢,而先天中期,真气更进一步凝练为真元,那是施展后还能收回一部分的,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哪怕都处在先天境界,毕竟先天中期更高一个层次,真元所施展出来的手段亦是更为惊人”
“嗯”,白芷轻轻点头,这些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虽然云景一直都是一种淡然的心态,不过到底是自己踏足先天境界了嘛,就跟得到新玩具的小孩一样,新鲜感趋势下他进行各种熟悉试验。
屈指一弹,一抹剑气横飞而出,百米外的一棵合抱大树被拦腰轻松斩断,就连坚硬的岩石,百米远的距离都能被他用剑气斩出米许深的剑痕,这还只是粗浅的直来直往运用罢了,若是施展先天境界的剑法,那飞出去的剑气却是会有着诸多变化和神异之处!
比如一门分光剑法,剑气飞出是能呈现出数道甚至数十道剑气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难以捉摸,不过想要做到那种程度就需要对分光剑法进行深入修炼了,剑法是死的,效果也就那样,能不能做到就看自己的努力。
再比如一门先天境界的护体功法金钟罩,在真气的加持下,施展出来将能在体外形成一座护体金钟,能达到什么样的护体效果,就要看真气的浑厚程度以及对金钟罩的理解和修行深度了。
又比如一门叫金雁功的轻功,在真气的运用下施展起来,是能在背后形成光影羽翼的……
总之,踏足先天境界后,云景能施展以往只能在脑海中想象的花里胡哨手段,哪怕不与他人争雄比拼那样的手段它也帅啊,反正就是好看。
看着云景手段百出的各种实验,白芷把月匈放在缺了一角的石桌上,手托香腮一脸微笑,这个时候的云景,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
足足实验了个把时辰云景才算消停了下来,就连先天境界后真气布满全身,能轻松一定范围内控制身高和肌肉的易容手段都没放过。
天都黑了云景才收手,来到白芷身边有点不好意思道:“让你见笑啦,近十年的修炼才到了如今这一步,难免有点小开心”
白芷起身来到云景身边,伸手帮他拭去肩上掉落的一片树叶道:“官人开心就好,恐怕官人比这更开心的时候,只有上次科举成绩出来吧?”
云景果断摇头,慢慢靠近她的耳边说:“为夫最开心的时候,却是那天在云白小绣没走,小白你求饶的时刻呢”
白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依偎在云景怀中羞涩道:“官人呀,你就知道欺负我,那天后来妾身的确有些吃不消,可一开始你却是……”
云景顿时亲住了她的嘴阻止其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他都得尴尬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那什么,第一次没做好准备激动嘛,咳咳,很正常不是么。
武道踏足先天境界也算是人生一大喜事了,所以这天晚上云景和白芷鼓掌庆贺,掌声异常激烈……
修为的提升云景也没有找个什么人收拾一番彰显自身成就的想法,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他大多都和白芷待在这私人小天地,一来这里安静方便熟悉自己武道提升后的变化,再一个也得把种的粮食收割了。
灵气滋养下的粮食收割完毕,云景回了小溪村的家一趟,给家人和小姨带去了大部分灵气滋养的粮食,吃这样的粮食好处多多。
反正不关什么时候,有好东西云景首先想到的是亲人,那种凡事都只想着自己的自私心态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不论如何,哪怕白芷的到来让家里添了新成员,实际上他的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变,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多数时间依旧手不释卷的看书学习,练武不是他的追求却也没有落下,毕竟先天境界后很多手段都是需要去联系的。
平静的日子中云景也并非没有关注外界信息,目前天下太平倒也没有什么波及到他生活的事情。
即使有什么重大消息和动静也和他的生活无关,比如葬剑山遗迹那边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每天都在死人,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还每个结果,比如今年大离王朝居然减少了一些农税,这是家富强最直观的体现,然而小溪村乃至牛角镇都不用上税,再比如今年的进士试已经定下日期了,可云景并不打算参加……
又比如金狼王朝发生了内战,似乎闹得挺凶,周边各国都在格外关注……,等等,金狼王朝居然发生内战了?须知在去年那一战之前,金狼王朝可是周边四个国家最强大的一个!
谁打谁?为什么发生内战?打到什么程度了?就没人管管?
算了,那是人家金狼王朝自己的事情,和云景无关,只要不波及到自身就好。
当秋日里‘第一片’落叶飘零的时候,云景和白芷商量了一下,决定启程和她一同会娘家看看,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对于这次回家,白芷是无比重视的,同时心情也无比复杂,但那毕竟是她的家,那里有她的家人,各种准备自然少不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家人都是小门小户的乡下人家,白芷不打算带太多的珍贵礼物回去,那样只会害了家人,至于力所能及又不给家人带去危险如何帮衬的问题,这就要回去后视情况而定了。
白芷的家倒是不远,就在江州境内,是阳丰郡境内一个叫白家湾的地方,距离牛角镇不到五百里,赶一点的话几天时间就能回来。
这次和白芷回家,云景稍微考虑过后,决定不只是和她单独回去,不但带上了书童宋岩,还把刘大壮和丁威也带上了,一行足有五人。
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毕竟人家白芷无怨无悔的跟了自己,云景作为男人,陪她会娘家,自然是要在各方面给她长脸撑面子的,自己身为举人,又带着仆人护卫,想来一定能让白芷风光回家。
有一说一,有些事情云景虽然没有遇到过,可心里却是很清楚的,乡下人的思维很多时候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就那白芷跟了云景这件事情来说,她的身份说白了是妾,若不给她撑足面子,指不定背后被人如何指点呢,搞不好因此她的家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但若自己大张旗鼓的带着她回去就能尽量避免这种背后议论的事情了,人们只会羡慕。
也仅仅只是尽量避免而已,小农思想你就不能用正常心态去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羡慕嫉妒恨等等,总之不敢恭维就是了。
天知道闲来无事的时候一帮大娘大妈聚在一起都会说些什么……
这件事情云景也和家里说了一下,得到了家人的一致肯定和支持,还嘱咐他尽量高调一些为白芷长脸呢,整得云景哭笑不得。
还尽量高调,自己若真高调的话怕不得吓坏白芷老家的父老乡亲。
商量好的日子,云景他们一行人早上从牛角镇出发,三天后就快要到达目的地白芷的老家了,路上一切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就连剪径劫道的小毛贼都没出现,倒是显得这一路有些无聊。
这天下午时分,云景他们一行已经来到了白芷记忆中的环境,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即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些画面都在记忆中,陌生是因为很久没有亲眼看到了。
“官人,前面还有十来里路就到我家所在的白家湾了,你看那边,那块石头,上面有一道划痕,是当初我跟着师父离去之时留下的,那时我还很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里,怕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一路上在很多地方都留下了这样的痕迹,那棵野桃树你看到了吗,当年我第一次去镇上,还在那里摘过桃子吃呢,之时当时个子很小,够不着,还是丢石头砸下来的,都摔坏啦,可酸了,那次是我记忆中在家唯一一次去镇上呢,家穷,我又小,去镇上算是开眼了,其实啊,记忆中村里很多女孩子直到出嫁都没有去过一次镇上的,哪怕出嫁了,很多一辈子都只在一片小天地中慢慢过完一生……”
远远的白芷就开始给云景述说他曾经的过往,犹如云景带她回家时那样,分享着彼此曾经的点点滴滴。
许是近乡情怯,许是游子归乡的忐忑,越是靠近白家湾,越是看到更多记忆中熟悉的画面,白芷的情绪波动很大,她明显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云景握着她的手说:“往昔种种都成昨日过往,日子总是过在当下,不论曾经如何,如今都好起来了,有我陪着你,以后有时间就多回家看看”
轻轻点点头,白芷此时也顾不得边上的宋岩刘大壮他们了,依偎在云景身上说:“这些年来,家对我来说陌生又亲切,我总想靠近家,可又害怕被家再一次伤害,我也很想像官人所说的那样以后多回家看看,可要看这次回家后家人是什么样的态度……”
明白她的心情,云景安慰道:“凡事我们都要往好的方面去想,家啊,那里有血浓于水的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有家才有根,没事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以后一家人相亲相爱便圆满了,心放宽一点,别因曾经的一些不好回忆而在将来追悔莫及,其实想想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嗯,有官人在,我什么都不怕”,白芷柔声道,她所谓的怕,不是安全方面,而是面对家人时的态度。
然后白芷突然又想道了什么,抬头看向云景纠结中带着点哀求道:“官人呀,我们回去后,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的家人做出什么让你不悦的举动或者说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请你看在妾身的份上多担待点好吗?别和他们计较,当然,前提是他们别过分,否则我……”
“小白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为夫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云景打断她笑道。
对此,白芷心头感动的同时又犹豫道:“官人你或许也好奇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吧,实际上我也不想这样的,而是因为我清楚他们的性格,怎么说呢,为人子女,本不应该说家里的坏话,可你是我官人呀,我要跟你一辈子的,不想你受委屈,他们本心不坏,和恶不沾边,就是有些爱贪小便宜,而且说话也有些尖酸刻薄,很容易得罪人而不自知,反倒觉得别人小肚鸡肠……”
听着白芷介绍她的家人,云景心下了然,怎么说呢,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这很正常,只要不是大奸大恶额,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着越发靠近白家湾,云景也就越多的从白芷口中了解到她的家人如何,最后反而安慰道:“那些都是你以前的印象,兴许这些年过去他们已经变了呢?”
“妾身自然也希望他们有所改变,那再好不过,可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白芷惆怅道,一个人的性格这种事情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渐渐的白家湾的景象已经印入眼帘了,那里只是一个有着一二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依山傍水,然而条件根本谈不上好,和其他村落没什么区别,房屋低矮破旧,大多数都是土墙茅屋,和云景家所在的小溪村肯定是不能比的,明显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徘徊。
这样的情况,联想到白芷所说的她的家人性格,云景就更加释然了,谈不上穷山恶水出刁民,人都是自私的,毕竟日子本就不好过,养成自私自利的性格很正常。
此时一路跟来的刘大壮很好的肩负起作为护卫的职责,开口道:“少爷,少夫人,要不要我们提前过去打探一下情况?”
“那倒不用,我们直接过去吧,而且你们若是贸然闯入,很可能惊扰到这里安宁”,云景摇摇头道。
他明白刘大壮的意思,刘大壮实际上想说的是提前去支会一声白芷的家人,从而做好迎接事宜,毕竟云景如今的身份对于乡下人家来说非同寻常,只是白芷在边上,他说得委婉罢了。
刘大壮闻言点点头,但想了想还是看向边上的丁威商量道:“我们谁去周围转转?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惊扰到少爷少夫人探亲”
“我去吧,刘哥你陪着少爷他们”,丁威笑道,旋即单独离去。
这便是大户人家出行的做派,每到一个地方,该有的程序不能少,会不会发生意外是一回事儿,提前了解情况有所准备总不会有错,总好过真发生意外后的仓促。
以云景如今的情况,无论怎么样都担得起大户人家出行这句话,甚至可以说是已经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哪怕云景自身不讲究这些,但刘大壮他们不得不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第五百三十四章 家门口
斜阳晚照,白家湾上空有袅袅炊烟升腾,远山秋叶如纷飞的蝴蝶般忙着飞舞。
从远处看,这里风景如画宁静怡然,可若深入其间,却是最真实的人间百态,土墙茅屋破旧低矮,小径上的石头在长年累月的踩踏下平滑反光,村民们的粗布衣衫补丁缝了一个又一个,用一句祖传再破都舍不得扔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通往村子的道路两旁杂草丛生,但在这个季节已经多数枯萎,倒是能勉强牛车通行,倒是省却了云景他们一番麻烦,不用把牛车丢在距离村子远处留下人专门看顾。
白家湾村外有一条小溪,一帮小屁孩趁秋老虎的余威还在,光着屁股在溪水中嘻嘻,欢声笑语回荡在山间田野。
云景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最先发现的是那群溪流中嬉戏的小孩。
虽是乡下穷苦人家的孩子,远远看到他们,一个个眼神中充满了好奇,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小孩眼中并无多少畏惧,反倒是小声的指指点点嘻嘻哈哈评头论足。
到底云景他们穿着打扮不凡,又是犍牛拉车,还有高头大马,小孩们远远看着不敢靠近,但又舍不得离去,毕竟这里难得有如此光鲜亮丽的外来人,多看一眼都是稀奇,能和同龄人吹很久那种,尤其是骏马,那可是他们难得一见的稀罕玩意,若是能骑一骑得多威风?
慢行在通往村子的路上,白芷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目光中有着些许伤感,更多的则是忐忑,离家多年,当初闹得不愉快,而今归来,家人,亲人,该是如何?
云景在她边上安静的陪着,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不下来。
实际上这种近乡情怯的心态问题,要比明刀明枪的局面来得更加难以面对,因为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猜不透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刘大壮作为护卫,骑着一匹骏马,他默默的护卫在牛车边上,静静的看着白家湾的一切。
从云景六岁拜师李秋开始,刘大壮几乎就成为了云景的专职护卫,从那时起,云景每一次回小溪村刘大壮都跟着,对小溪村的了解很清楚。
而今这白家湾和小溪村相比起来,在刘大壮的印象中,却是和当初的小溪村差不多,各方面的条件看上去甚至还要差点,哪怕这些年来农家肥的普及农民们粮仓中的粮食多了些,也没有改变这里的困苦条件多少。
毕竟这些年来小溪村的变化,可不是农家肥的原因,而是云景在暗中推波助澜,这白家湾,估摸着没那个运气出云景这样的人物……
当云景他们还未靠近村口的时候,边上的树林中走出一个中年汉子,看上去三四十岁,身穿补丁粗布衣服,脚上穿着草鞋,油腻的头发用一根布条随意扎着。
此人表情老实木讷,眼中没有多少光彩,突然看到云景等人一时愣住有些不知所措,拘谨得很,下意识退到树林边不敢正眼抬头看,就连肩上一捆看上去就有百多斤的柴火都忘了放下。
他明显是一个趁着冬季来临前准备薪柴的普通村民,乡下人老得快,看上去三四十岁,真实年龄估计不到三十都不奇怪。
当他看到云景等人的时候,自然也是被云景等人看到的,甚至云景他们还有先注意道对方。
看到此人,白芷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旋即跳下牛车走向对方打招呼道:“向明大哥,忙着呢,我是小芷啊,你不认得我了?”
看到熟悉的人,白芷明显有些激动,但却在暗自压抑着情绪,同时看着那汉子的目光又透露着些许不解。
对方闻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白芷一眼,飞快又低头,很是拘谨茫然,甚至还下意识退了两步,抓着肩上柴火的手紧了紧,明显很累也舍不得放开。
他低头茫然道:“小芷啊?你是小芷,回来了?呵呵,那就好……”
“对啊向明大哥,我是小芷,你不认得我了吗?”白芷点头笑道,眼中的疑惑更浓了。
对方赶紧点头说:“认得认得,就是你现在变得有些不敢认了,那我先回去了啊”
说着他就扛着柴火闷头往村里走去,多余的话都没有,甚至都不曾多看一眼,这反应就和常人完全不一样,正常人看到认识的人回来都不会第一时间避开,但对方又不是那种带着什么情绪刻意避开。
云景倒是一眼看出了端倪,那白芷口中的向明大哥,明显精神方面不正常,但又不是完全不正常。
所以这也是一个‘守村人’?就跟自己家所在的小溪村一样的二根叔那样的人?
云景思索见,白芷回头看向他神色纠结道:“官人,那是我们村的,和我同辈,也姓白,名叫向明,我记忆中的他不是这样的,当初很精明的一个小伙,每个人都说他以后肯定有大出息,没想到多年不见,他居然变成了这样,一点都没有了当初的精明,反而老实木讷得不成样子”
“许是他这些年经历了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吧,一个人的改变很多时候就在一瞬之间”,云景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道,连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云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更加特殊,以往见过的任何人,哪怕是乞丐都没有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角度,此番和白芷回娘家,是以白芷男人的身份,这里的人云景都会客气以礼相待的,然而来此遇到的第一个人连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尴尬倒是谈不上,就有些纠结,难倒是来的方式不对?
白芷开口说:“官人你别多心,向明哥应该不是故意给你甩脸色”
从内心来说,她并不想云景对这里的村民心生芥蒂,若云景来这里导致不高兴的话,她宁愿不回来这一趟。
“小白多虑了,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云景摇摇头笑道,这里到底是白芷的家乡,指不定就会遇到熟人,而且乡下这种地方都很保守,此时云景倒没对白芷做出什么亲密举动。
听他这么一说,白芷这才放下心来,一行人继续往村里走去。
没走多远又遇到了一个田里拎着篮子捡拾遗漏稻穗的老人,他很专注认真,哪怕掉在泥地的一粒谷子都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
这又是白芷认识的人,是她的爷爷辈了,看到对方,白芷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对方老得真快,尤记得当初离去的时候,对方那身板挑着一担谷子健步如飞都不待歇气儿呢,如今连走路都颤颤巍巍了。
对方倒是在寒暄后一眼认出了白芷,一脸唏嘘,长辈的目光看着白芷好奇中带着亲切,但那种距离感再明显不过了,到底如今白芷的穿着打扮和这里格格不入。
云景适时朝着对方恭敬行礼问候,对方到底人老成精,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小农思想的谨慎,怕说错话得罪人。
稍微寒暄后,白芷好奇问他:“三爷爷,刚才我看到向明哥了,我发现他和当初我走的时候变化很大,这是怎么回事儿?”
提起这个,老人一脸唏嘘,摇摇头叹息道:“小芷你说向明啊,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记得在你走后的第二个年头吧,他家里给他谈了一门亲事,本来都已经定亲准备成婚了,可女方要二两银子的彩礼,他家当时不是拿不出,而是想少给一些和女方商量,几次下来没谈成,亲事也就黄了,向明是真心中意那女孩啊,从此之后就憋出心病了,疯了一段时间,这些年来好多了,但人也就那样了,当初那么精明的小伙,人人都觉得他有出息,如今可惜了,哎……”
“原来是这样啊”,白芷听完后也是一脸惆怅。
穷苦人家就是这样,命运多磨,很多时候本来是好事儿,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变成坏事儿了,这种事情很多很多,多得让人都不忍心去一件件了解……
感慨一番,白芷想了想忍不住问:“三爷爷,这些年来,我……我家里还好吧?”
“嗯,好,挺好的”,老人点头如是道,明显不想多说什么。
白芷张了张嘴,也就不再问什么了,她知道自己家人的性格,一直和村民关系都不怎么好,此时难免有些尴尬,和对方告辞一番就带着云景他们离去了。
看着云景他们一行人离去,白芷口中的三爷爷摇摇头叹息道:“当初小芷多懂事的好女孩啊,被逼得远走多年不肯回家,都是自己作的,而今小芷明显找到依靠了,衣锦还乡,那后生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希望他们别脑子被驴踢了目光短浅吧,否则好事儿也变成坏事儿,明明一家子人厌狗嫌,咋好事儿尽往家里去呢,就是自己缺根筋不知道珍惜……”
老人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白芷的家人们了,当初他家因为白芷还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呢,大概就是白芷从小懂事顾家,家里因为她是女孩就各种尖酸刻薄,然后白芷运气好跟着武林中人拜师学艺去了,结果白芷的家人就仗着这点在村里各种嘚瑟,人们也就忍了,后来白芷学艺回来,家人见她出落得漂亮,还是练武的,就到处去说媒想卖个好价钱,结果还真找到了一个大户人家愿意娶白芷……,这种被当着牲口一样随意‘买卖’,本就经历过江湖的白芷哪儿受得了啊,就和家里闹翻了,还和那大户人家有过不愉快呢,反正最后白芷和家人不欢而散,如今才回来。
这些事情整个村子都知道,白芷走后她的家人还到处说养了个白眼狼呢,然而当初白芷留下的钱财她的家人却是用得心安理得……
实际情况和白芷给云景说的多少有点出入,但大体是一样的,她毕竟是生在这个家庭,再和家里怎么不愉快,还是很克制的努力没说坏话,但寒心却是事实。
在来的路上云景从白芷口中了解过她的家庭情况,她的家人性格的确有些‘接地气’,这些倒是问题不大,然后她的家庭成员,爷爷奶奶早就在白芷小时后去世,有父母和一个哥哥,记忆中他哥哥已经成婚,如今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添丁带口,具体不清楚,得回去后才知道。
他们进入村子,偶尔遇到村民都打招呼,可到底云景他们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是以村民们多少有些拘谨,不是很亲热,尤其是认出白芷后,很多人甚至有些冷淡,不用说,肯定是白芷家人的缘故造成的。
所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哪儿像云景,回村之后村民们那叫一个热情……
没进入村子多远,白芷就指着一处地理位置靠前的建筑说:“官人,那里就是妾身的娘家了”
寻声看去,云景点点头表示了解。
有一说一,白芷的娘家在整个白家湾还是很显眼的,村里几乎都是土墙茅屋,而那里却一栋三大间的两层木质瓦房,带着宽敞的院子,牲口棚之类的齐全,甚至牲口棚里的猪牛鸡鸭牲口都一样不少。
就这样的条件,可谓整个村里的独一份了,用地标建筑来形容都不为过。
看到这样的情况,云景心念闪烁很快就大概明白了一些东西,那里能有这条的条件,估计和白芷脱不了关系,当初白芷给云景说过,最后一次回家,把自身积攒的钱财都留给家里了。
须知曾经白芷也算半个武林中人,她师父还是先天境界,纵使没真正闯荡江湖,可往日里积攒下来的钱财也乡下人家能比的,估计就是那次之后白芷的娘家一下子就在村里阔了。
然后吧,‘久贫乍富’,加上本身的性格使然,难免心态失衡,也就难怪她娘家人在村里不怎么受待见了。
不用去亲眼所见,云景单凭想象都能脑补出那种心态下的行事风格来。
他们来到门口,然而这里却是铁将军把门,到底是乡下人家,早出晚归很正常。
周围有一些村民在悄悄观望这里的情况,毕竟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云景他们就当不知道。
看着紧闭的大门,白芷纠结片刻想了想道:“官人,要不我们直接开门进去等着吧?”
之所以这么说,白芷是怕云景心头不高兴,说到底她的身份仅仅是妾,而云景什么身份?能陪她来这里就已经是赏脸了,再让云景在门口等着她自己都过意不去。
基于这些,她也顾不得破门而入了,这里毕竟是她的家,回自己家,开门进去,倒也不算鲁莽。
云景却是摇摇头道:“那倒不用,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说起来我们来者是客,哪儿有主人不在家直接破门而入的道理,咱又不是土匪强盗”
“可是……”,白芷还在犹豫。
云景打断她说:“没什么可是,就这样吧”
刘大壮此时一手牵着马一手扶着腰刀,不远不近的站在边上,目光平静的注视周围,尽管这小地方不太可能出现什么危机,但他作为一个护卫还是很认真负责的。
宋岩则更是认真负责,默不作声的他都已经从牛车上搬下两张折叠椅子组装好放在云景两人边上了,而后又马不停蹄的组装桌子摆好,接下来更是架起小火炉点燃炭火煮茶。
这样的画面,落入悄悄观望的村民眼中,即茫然又羡慕。
那是什么样的高级日子啊,一看就不好惹的护卫,还有仆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明明身处野外,愣是呈现出了太爷般的日子……
“小芷当年在村里也就一个留着鼻涕的黄毛丫头而已,而今居然出落得这么水灵了,那长相那穿着,简直跟个狐狸精似得,那胸那腰那屁股,简直下作”,一黄脸妇女翻着白眼酸溜溜小声道。
她边上一大妈撇嘴说:“要不怎么能得大户人家的少爷看上呢,指不定晚上如何折腾她呢”
“讲道理,长成小芷那样,她要是跟了谁,谁就算是摊上祸事了,那个男人忍得住晚上不折腾她啊,天长日久下来不得短命?”边上以小媳妇附和道。
然后又一已婚妇女嘿嘿笑道:“你们别说,小芷带回来那男人长得真俊啊,话说他要是折腾你一晚上你干不干?”
“咋不干,倒贴钱都干啊,可人家看得上你吗?别恶心人了”
“你还不是一样”
“你们说这些,就不怕自家男人打死你吗?”
女人,尤其是已婚女人,一旦话匣子打开,那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反倒是村里的男人要克制得多,他们谈论的不是白芷,毕竟白芷是村里人,说一些污言秽语不合适,他们谈论的是云景,各种羡慕嫉妒向往,总结起来就是,如果自己能享受一天那样的日子,死了都值得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西下的时候,云景他们那边来人了,不过不是白芷的家人回来,而是丁威巡查一圈回来了。
他给云景汇报道:“少爷,周围一切正常,连点凶狠的野兽都没有……”,说到在这里,他有点纳闷的挠头继续道:“说来也怪,咱们的到来,这村里连条凶点的狗都不叫唤”
丁威能不纳闷么,乡下这种地方,家家户户几乎都会养狗来看家护院,一旦出现陌生人,狗叫声可想而知有多热闹,然而他们来到白家湾,这里却是平静得很。
对此,云景笑道:“没事的,丁叔,既然一切正常,那你就在边上找个地方和刘叔一起坐下喝杯茶吧”
云景当然不以为意了,他来白家湾别说狗叫,如今就是去狼窝估计都跟去乖巧的狗群一样,不说其他地方,一门之隔,白芷娘家院子里就有一条大黄狗,这会儿不也安静的趴着摇尾巴么,一点都不闹腾。
丁威摇摇头道:“少爷在的地方哪儿有我们坐的道理”
说着他就走另一边安静站着去了,他们挡护卫的,最重要的是本分,若是真把主子的仁义当随意,那这份职业就干不长了。
“你们是谁呀?在我家门口干啥,若是不说清楚,别以为看你们来头不小,若是不赶紧离开我就喊人报官啦!”此时距离云景他们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寻声看去,那是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女子,看上去三十许,粗手大脚,眉毛很浓,嘴唇也很厚,瞪着眼睛一看就很泼辣。
她身上的衣服几乎看不到补丁,日子明显好过其他村民,她一手牵着牛绳一手拿镰刀,背上还背着一个背篓,在她身后一点,则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五六岁的样子,那俩小孩正躲在女人身后好奇打量这边呢。
别看女人说的话听咋呼,但她的表情却是出卖了内心的不安,听口气这里是她家门口,却是站在那边不敢过来,手中镰刀握得紧紧的,眼中充满了警惕,大有见势不对立即丢下一切跑路的架势。
白芷看向对方,当即起身,下意识响起一步,但又停下,有些不确定的问:“请问你可是白兵的媳妇?”
“白兵是我男人,你们到底是谁啊,说清楚,我当家的很快就要回来了”,女人点头下意识道,但哪怕提起她男人也没给她增加多少底气。
云景他们这些人一看就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啊,偏偏无端端的出现在自家门口,女人都不敢过去回家了,她这会儿显得特别无助,目光悄悄的看向周围,可连一个靠近过来帮忙说话的村民都没有。
由此可见这一家子平时是多么的不招人待见了。
白兵是白芷哥哥的名字,听到女人的回答,白芷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道:“那就没错了,白兵是我哥,那你就是我嫂嫂了,嫂嫂,我是白芷呀,你知道我吗?”
“你就是那个白……白芷啊”,手握镰刀的女人当即道,明显想说白眼狼的她居然及时改口了。
得知白芷身份的她明显松了口气,眼珠子一转,顿时热情得不得了说:“哎呀,妹子回来了啊,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让你们在门口等着算什么事儿嘛,快,快跟我进屋”
说着她就走了过来准备开门,但那眼睛里面似乎在闪烁绿光,瞎子都看得出来那种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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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虚假的热情别说云景了,就连边上的丁威刘大壮宋岩都明显能感觉到,心情那叫一个糟糕纠结,暗道少爷你这是倒了什么霉才摊上这样一户人家,这还是见到的第一个人呢,其他人天知道是什么样的?
……
第五百三十五章 如此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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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施以小惩
白芷的嫂子生怕云景他们跑了似得,说着就飞快过去开门,嘴里还不停说着:“妹子你这些年去哪儿了啊,从什么地方回来?他们是谁你不介绍一下吗?”
说实话,这会儿云景心头都有些啼笑皆非,这人也不知道什么脑回路,前一刻虽然面对陌生人表现得颇为强势泼辣,可那忐忑不安的情绪却是再明显不过。
然而在她知道白芷身份后,忐忑不安鬼知道是如何瞬间消失的,那一副熟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亲热的一家人呢。
但对方言语间的熟络热情太过虚假,虚假得云景都想替她尴尬得抠脚,可偏偏对方就没这方面的觉悟。
尤其是她那言语间好不见外的打听,其心可谓昭然若揭,配合她那贪婪的表情,就差直言不讳对云景等人说你们快点交代身份来历我好想办法多捞些好处了……
说实话,抛开其他不谈,云景还是有些佩服白芷家这位嫂子的,简直就是人物啊,那不要脸的性格简直让人恨不得竖起大拇指。
这样的性格,若不是限于身份和见识,搞不好还真能干成不少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出来,可终究受限于身份见识,这样的性格也只能做出一些让人无语的鸡毛蒜皮了。
当白芷嫂子推开院子门的时候,饶是云景都忍不住下意识嘴角一抽。
他家的房子的确在白家湾可谓独一份,然而这也太不讲究了吧,院子里脏乱得简直无处下脚,鸡鸭粪便到处都是,一股‘迷人的芬芳’充斥着空气中,简直了。
话说有手有脚的打扫一下院子会死吗?不求多讲究,顺手的事情,稍微弄得干净点也花不了多少功夫吧?
有一说一,曾经云景家那么穷苦,土墙茅屋都被家人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硬条件不好,但至少看着舒服啊,而这……
刘大壮丁威和宋岩面面相窥,表情别提多纠结了,他们自问也是过过苦日子的,本身就是糙汉子没那么多讲究,然而看到院子里的情况,愣是鼓不起勇气进去。
然后他们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云景,那叫一个纠结,倒不是纠结自身,而是在为云景纠结,自家少爷何其讲究的一个人,面对这样的环境也太为难他了吧。
看到家里居然是这样一幅情况,白芷也是一蒙,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时隔多年回家嘛,面对亲人,她还是顺着嫂子的话头有选择的回答道:“这些年跟在师父身边拜师学艺,在很远地方的山上,说了嫂子也不知道,他们啊,这位是我家老爷,姓云,这两位分别是丁叔和刘叔,是我家老爷的护卫,这位是宋岩,是我家老爷的管家……”
云景如今是举人了,白芷的身份说到底是妾,介绍云景的时候称呼他为老爷很合理。
已经先一步进入院子的白芷嫂子听了,脑袋里面自动过滤很多‘无关紧要的信息’,抓住了重点,回头眼睛发亮道:“老爷?云老爷?是做什么的啊?”
老爷这个称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要么是当官的,要么是家底殷实大户人家当家的,而云景这么年轻就被称作老爷了,这还得了?都和白芷来家里了……若是手指缝稍微漏点出来那岂不是要发?
目光短浅的她压根没想那么多,白芷和云景什么关系都不是重点,能捞到切实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有时候你就不能怪一个人太脑残,毕竟人家能想的就只有那么多,就那白芷的嫂子来将,她若稍微有点头脑,不去想着眼前,只是简单的通过白芷搞好关系,那以后还能差了去?
奈何人家只有那么点脑水你说怎么办嘛……
“我家老爷是读书的”,白芷简单的回答道,说话的时候无比纠结的看向云景,就前面院子中的环境,她都无法下脚进去,自家官人那么讲究的人,看到这一幕得多郁闷?
此时她嫂子闻言一拍大腿惊讶道:“原来云老爷是读书的啊,这可不得了啊,咱村别说读书人了,连识几个字的人都找不出,都是老爷了,当官了吗?”
她这句话说得很大声,就差吼出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来了个读书人似得,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冲着远处扬下巴呢,就跟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样。
在这样的人脑袋里面,读书就是和当官挂钩的,至于功名什么的,为什么能被称为老爷,压根就没有那个概念。
实际上从对方回来直到现在也就几句话的功夫而已,云景这才冲着白芷嫂子拱手行礼开口笑道:“见过嫂子,在下虽然度过一些书,但如今依旧是一介布衣”
“布衣?我看你穿的明显是上好丝绸啊”,白芷嫂子一脸我又没瞎的表情道。
云景倒是没觉得好笑,解释说:“布衣就是没有当官的意思,不是指身上穿的衣服”
“这样啊,读书人就是麻烦”,嫂子摇摇头道,在明白云景没有当官之后,鬼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目光居然都冷淡了三分,这找谁说理去?
接着她又猛然反应过来了,愕然问云景:“你刚才叫我什么?”
“嫂子啊”,云景笑道。
对方眨了眨眼问:“嫂子?”
“嫂子,我如今是老爷的妾室”,白芷在边上咬了要嘴唇主动直白的交代了和云景的关系,若是不这样说清楚,她估计自家嫂子压根就意识不到这点,没办法,和不聪明的人说话就是这么累。
看了看白芷,又看了看云景,嫂子一下子就明白了,然后看白芷的目光就有所嫌弃,甚至她都还有种白芷给她丢脸了的神色,毕竟妾室这种身份本就尴尬。
哪怕她本身不怎么样,反正在知道白芷成为云景妾室后就打心眼里看不起,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到底她还是抱着某些目的的,就‘没表现得那么明显’,催促道:“哎,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快进来啊”
有句话叫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此时白芷嫂子就是这样,压根就没想过自家的环境是多么的糟糕。
云景此时明白白芷也在为自己感到为难,看向她笑了笑示意没事儿,很自然的迈步向前。
白芷顿时松了口气,自己和云景的关系被家人知道如何看她都不在意,在意的是云景的情绪,这会儿云景转身就走都很正常,能留下更是迈步进去,那已经是给足自己面子了。
可惜,自家嫂子太没眼力劲……
云景都迈步进去了,刘大壮他们能怎么办,只得跟上。
白芷嫂子先一步进入院子后,都没提端茶倒水拿凳子招待这样的事情,反倒是自顾自的走向牲口棚说:“你们等一下啊,我先把牛关起来”
趁着这个空档,宋岩来到云景身边愤愤不平的小声说“少爷,要不咱们留下礼物就走吧,这……小的都替你感到生气”
云景轻轻摇摇头示意无碍。
也不怪宋岩为云景感到愤愤不平了,来这里居然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茶水了,须知自家少爷哪怕去皇子府都是座上宾,在这里就这待遇,也就自家少爷心态好,换其他任何一个相同身份实力的人来,搞不好就一气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见自家少爷不以为意,宋岩无奈,只得自己去把带来的凳子搬来给云景坐下。
这里的环境差点对云景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只要他愿意,再污秽的地方都不会沾染自身丝毫,而且白芷的家人如何也没关系,他主要是陪白芷来的,不是来走个过场,而是以丈夫的身份和他回娘家。
眼下的情况,在来的路上,通过白芷的介绍,云景就大概想到了,是以这会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那边白芷嫂子把牛关好,突然来了一句:“那个,云老爷……那什么,既然你都和我妹子那样的关系了,我干脆叫你云兄弟把,云兄弟,你看我家孩子能不能跟着你读书啊?我家孩子可聪明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你可得帮衬着点啊”
她压根就没在意过云景的想法,直接自己就把称呼定下来了,而且也没想过让自家孩子跟着云景读书是一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反正就直接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这样的嘴脸,你说她是脑残吗?不,人家非但不脑残,反而聪明着呢,只是把不要脸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罢了。
面对这个问题,云景笑了笑回答道:“读书啊,这个可不是我说了算,首先第一步是要去官府走一些程序的,会很麻烦,若是官府那一关过不了,想要读书就无从谈起了”
虽然云景压根就没想过对方的孩子跟着自己读书,但这些话不是在搪塞对方,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读书人这个圈子,没读过书的想要掺和进去可没那么容易,这从当初云景能读书就可以看出,官府那一关就不好过,读书总得有学籍吧?没学籍就算不上读书人。
就拿小溪村如今在建的学堂来说,那是需要去官府跑程序的,各种程序下来,学堂才有办理学籍资格,到时候学堂的学生才有资格称为读书人,也才有科举资格。
或许白芷嫂子说的读书仅仅只是识字,但云景就没必要说那么清楚了。
嫂子这会儿一脸不见外的样子道:“云兄弟你是读书人啊,官府那边说得上话吧?帮忙跑跑那个什么程序不就得了呗?”
你还真是不见外哦,云景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这会儿最尴尬的要数白芷了,无比后悔回来这一趟,甚至都有一种片刻不多待转身就走的冲动,面对嫂子的一再得寸进尺云景都没有发怒生气,换做她自己都快忍不住了,真心为云景感到愧疚,对方都是因为自己啊。
认识到了自家嫂子不要脸的性格,防止她进一步蹬鼻子上脸,白芷此时开口打断道:“对了,嫂子,我爹娘和大哥他们呢?”
嫂子不满的瞪了白芷一眼,明显是在责怪她坏自己的事儿,撇撇嘴回了一句:“那俩老……,他们啊,下地干活儿去了呗,应该快回来了,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啊,就是劳累命,哪儿像读书人那么安逸哦,云兄弟,都是一家人,你也舍不得看我们一家吃苦吧,所以你就想想办法让我家崽子也能读书呗”
好家伙,她居然又把话题一下子硬掰回来了。
说真的,面对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人,云景也是无语了,但是吧,人世间这样的人不少,很正常,甚至可以说白芷嫂子这种程度都不算事儿,对这种人,你要是往心里去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他总会有办法把你智商拉到他的层次去。
正准备随便说两句话应付一下,外面响起脚步声了,是白芷的父母和大哥都回来了。
听到动静众人看去,两个老人和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
两个老人看上去已经很苍老了,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常年操劳满脸风霜,不过身子骨看上去倒是挺硬朗的,分别背着背篓拿着农具,分量不轻却也没给他们造成太大负担,只是他们的目光总给人一种市井尖酸刻薄之感,无端端的让人不讨喜,丝毫没有邻家老人给人的那种慈祥感。
至于那汉子,身材魁梧正直当年,重体力活儿锻造出了一副好身板,长相方面,有点凶,眉宇间明显带着点跋扈,嗯,大概是那种窝里横类型。
不出意外,他们就是白芷的父母以及哥哥了。
只一眼的第一印象,加上之前的嫂子嘴脸,云景他们都明白为什么这一家子在村里那么不受人待见了。
有的人啊,虽然不行大奸大恶之徒,可天生就很难让人生出好感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看到真正‘熟悉’的家人,白芷心情明显有些激动,但也很复杂,想亲近,却很犹豫,是那种望而却步的忐忑。
她下意识起身呼唤道:“爹,娘,大哥,你们回来啦,我来看你们了”
刚走到门口的三人闻言下意识愣了一下,然后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白芷。
家人团聚,本该是一副其乐融融温馨的画面,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云景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母亲走进院子,随意丢下背上的背篓,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白芷瞪眼喷着唾沫星子尖酸道:“还知道回来啊,这些年死哪儿去了?怎么不死在外面?回来?你还有脸回来?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家啊,回来干嘛?看我们死没死?”
这是一个作为母亲能说得出来的话?天底下哪儿有这样当娘的,哪怕孩子是捡来的也不至于如此吧?
接着是他父亲,态度无比冷淡的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反而目光疑惑的打量起云景他们来,都没有多看多年未见的女儿一眼,然后才道:“当初走得那么果断,不听家里安排,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回来了呢,呵,长大了,长本事了,老子管不了你了,回来,你回来就待这些拿刀带剑的人?这就是你江湖上的朋友吧,可别,还是带走,咱小门小户还想多活些日子,可参合不了你们的事情,真的,老子害怕”
“这不是我大妹嘛,稀客啊,这些年在哪儿发财啊?有路子就带大哥一个被,咱家穷啊,你也看到了,出息了就帮衬着点呗,咦,没发现出落得这么好看了,要不要大哥给你找户好人家,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顺便家里也能好过点,哦我想起来了,当初你就因为这个跑了的,怕是不好办哦,这些年有没有回心转意?”白芷大哥阴阳怪气道。
说话的时候,他那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云景等人,或许见识少,但目光还是很毒辣的,一眼就看出云景等人不简单,也不知道是傻还是怎么滴,反正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底气,或许觉得白芷在就不会怎么样,那目光,饿狼一样,恨不得当即从云景等人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或许他还有一丝丝敬畏之心把,看着刘大壮他们手中的长刀,没敢第一时间乱来,可天知道他心头打着什么小九九。
说实话,普通人有几个在面对云景这样的人时候表现成这样的?然而偏偏就发生了,就这么不讲道理。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界大了总要出一些奇葩不是。
云景转念一想,当初白芷跟着江湖中人练武去了,他们估计因此多多少少的知道了一些和自己无关领域的事情,就下意识觉得自己和常人不一样,再加上性格使然,然后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尤其白芷说到底还是他们家人,心底就有一种家人总不会害了自己的感觉,如此一来才会在此时如此肆无忌惮。
此时刘大壮和丁威他们,若非自家少爷云景都没什么表示,恐怕早就按耐不住了,心头不爽,干脆偏向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面对家人的嘴脸,白芷动作一僵脸色苍白,眼泪忍不住流淌哽咽道:“爹,娘,大哥,我是白芷啊,你们的女儿啊,你们怎么能这样”
“你还知道是我女儿啊,要不然怎么样?把你当祖宗供起来?这些都是你朋友吧,一个女孩子家家,跟一帮男人混一起,我都替你丢人”,白芷他爹一脸厌恶的冷声道。
这会儿本想再说点什么的白芷母亲和大哥,被她嫂子悄悄拉倒一边嘀嘀咕咕去了,不时往这边指指点点。
听到父亲的话,感受着他那半分亲情都没有的冷淡,白芷整个人都已经摇摇欲坠,眼泪不停的流,脑袋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来,哪知面对的居然是这样一副局面,何苦来哉?
不该回来的,当初家人就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那时自己就已经没有家了,而今更是害得官人受此待遇……
白芷几度欲言,最终化作心如死灰,目光扫过一个个家人,旋即不顾地面的脏乱,缓缓跪地磕头,然后起身道:“爹,娘,大哥,这次回来,给你们带了一些礼物,你们收下吧,儿女走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说完,她看向云景近乎哀求道:“老爷,我们走吧”
她真的真的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每多待一刻都是一种折磨,还能坚持没有崩溃,完全是因为云景,她还有这样一个依靠,还有另一个意义上的家。
至于这里,已经不算是家了。
“嗯,我们走”,云景看向她怜惜的点点头道。
没有多说什么,不管白芷的家人如何,那都是她的家人,是长辈,自己是晚辈,他们不仁不义又冷血,可自己是一个明事理的读书人,不能因为他们如何自己就做出不是晚辈该做的举动。
和白芷说话的时候,云景眼神示意宋岩他们把准备的礼物放下,总归白芷跟了自己,这些礼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以后,还谈什么以后?
带来的礼物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都是些乡下人家实用的,诸如布匹米面之类的,钱财也有一些,三百两银子,对云景来说不多,但也不少了,这是从实际考虑,太多对这样的人家只会带来灾祸。
然而处处为人家考虑,可结果呢?
哎,罢了,人,做好自己就行,凡事太过往心里去,只会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心态放宽些,问心无愧就好……
刘大壮他们心头本就不爽,放下礼物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多说什么。
当带来的礼物尽数放下后,白兵一家那副双目放光的嘴脸就别提了,对此刘大壮他们心头嗤之以鼻,甚至还很同情可怜他们。
你们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吗?
可悲啊,本该命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惜自己没把握住,怪谁?
云景搀扶着摇摇欲坠的白芷,最终还是冲着她的家人点点头算是作别,然后带着白芷一步一步往院子外走去。
可就在此时,白芷的嫂子却突然咋呼来了一句:“慢着!”
白芷听到这两个字脚步一顿,之前的遭遇她已经心如死灰,不指望嫂子这两个字是代表家人回心转意了,低头哽咽道:“官人,走吧”
“嗯”,云景点点头,没有理会,依旧和白芷一步步离去。
此时她嫂子明显急了,大声道:“别走啊,你们没听到吗?公公,婆婆,你们倒是叫住他们啊,别让他们走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之前明显和婆婆以及丈夫说了些什么,这会儿也是一脸急切,甚至还疾步上前欲要留住云景两人。
然而这个时候刘大壮他们却是拦住了白芷家人的步伐,目光冷冽,一时之间白芷的家人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待到云景和白芷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刘大壮这才沉声开口道:“我家少爷宅心仁厚,看在你们是长辈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别不知好歹,我们明白,人心都是贪婪的,尤其是你们这种人,可贪婪要有一个度,不该你们的就别起那份心,错过的就错过了,后悔是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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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最后,刘大壮可怜又可悲的看着他们摇摇头道:“你们应该庆幸,真的,庆幸你们是我家少夫人的家人,若不是这层身份……,罢了,以你们的脑筋,说这些与对牛弹琴没什么区别”
……
第五百三十五章 如此一家
第五百三十七章 巧合?
院子里,刘大壮和丁威拦住了白芷的家人,他们面无表情,宋岩则跟着云景他们离去了,他是贴身书童,是要做到真正鞍前马后的。
白芷的家人面对面无表情的刘大壮他们倒是不敢轻举妄动,哪怕他们再没见识,发自本能的也感觉到刘大壮他们身上的危险气息,就好似面对猛虎一样。
然而此时白芷的嫂子大哥以及母亲可是急在心里啊,什么亲情不亲情的早已经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从之前他们对白芷的态度就可看出,这会儿想的只是如何捞好处。
白芷嫂子发挥出不要脸的性格,大声嚷嚷道:“不能让他们走了啊”,说着她看向身边的婆婆急切道:“老……婆婆你说句话,白……妹妹她男人是读书人,能帮你孙子读书啊,可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读书你明白吗?读了书就不用一辈子穷苦了,那可是人上人,你知道家里出一个读书人意味着什么吗?可风光了啊”
听着这番话,刘大壮他们脸上都差点写下厌恶两个字了,都这个时候了心心念念的还是捞好处,一点情分都不提,这脑袋哪儿是进水了啊,分明就有一口泉眼。
此时刘大壮和丁威心里明白,云景没理会这些,仅仅只是处于情理人伦罢了,他毕竟是晚辈,还是读书人,懂礼节,总不能对长辈恶语相向乃至大打出手吧?那得多丢份?否则以云景看似云淡风轻的性格,若非白芷和他们有一点血脉关系,白芷那么受欺负云景岂会善罢甘休?
虽然没说什么,但刘大壮他们知道,云景是把这种小事儿交给他们处理了,而且还要干净漂亮那种,总之就是不能留下麻烦的尾巴,须知摊上这种不要脸的人家想想都让人多么头疼。
白芷母亲听到自家孙儿有机会读书改变命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干脆倚老卖老撒泼,上前一步嚷嚷道:“你们让开,那是……那是我女儿女婿,我要留他们吃饭,回家来一趟,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丁威寸步不让,冷笑道:“老人家,我敬你年纪大了,不想多说什么,但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留我家少爷和少夫人吃饭,是真心的吗?”
“当然是真心的,咋啦,那是我女儿啊,我生的”,白芷母亲脱口而出,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有多么情真意切呢,估摸着她自己都信了吧,在巨大的利益前途面前,每个人都总是有无数理由撑起自己强大的自信。
懒得和这种人多说什么,刘大壮鄙夷道:“你们一家省省吧,情分断了,被你们亲手斩断的,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以后啊,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不可能捡回来了,世界不是围着你们转的,希望你们能明白这点”
“你们让开,那是我妹妹,我要去把她喊回家”,白芷哥哥白兵咬了要牙鼓起勇气上前道,他本就是跋扈的性格,这会儿为了巨大的利益也是豁出去了。
听了媳妇的一番说辞,白兵心头也悔啊,那个俊俏的不像话的年轻妹夫居然是读书人,还被称为老爷了,那能是一般人吗?出手如此阔绰,以后天长日久能从他身上得到多少好处?
他悔的是这个,而对之前对妹妹的态度压根就没在脑海里面想那么一刹那。
看向白兵,丁威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道:“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要钱不要命,实际上你这都算小儿科,一些赌鬼恶棍那才叫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难缠呢,然而你知道面对这种人我们通常怎么解决吗?剁手跺脚都是轻的,只能给个教训,真正打消这种人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好的是挑断手脚筋丢入大牢去,那里面恶人更多,恶人更需要恶人磨嘛,进去一段时间自然也就乖了,你想尝试一下吗?”
为了打消这家人的恶心想法,丁威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本来他们作为云景这个读书人的护卫是要慎言慎行以防给自家少爷摸黑的,可是现在,不拿出这样的态度根本镇不住这家不要脸的家伙啊。
听了这话,白兵浑身一抖,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虽然没经历过但想想都知道那种下场有多么可怕。
可眼下天大的好处就这么溜走实在不甘心啊,他觉得还能争取一下,再度虚张声势道:“我不信你敢把我们怎么样,白芷毕竟是我妹妹,而你们仅仅只是下人罢了,谁给你们的胆量?”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找到了强大的自信,居然瞪眼道:“你们只是下人而已,给我让开,我要去把妹妹喊回来!”
刘大壮闻言心头闪过一丝怒意,这么多年来,云景都未曾对他们呼来喝去,这白兵哪儿来的勇气和自信?当然,他发怒的并非这点,下人身份是事实,真正生气的是都这个时候了对方居然还不依不饶,简直好气又好笑。
把手轻轻放在刀柄上,刘大壮微微偏头用余光看向白兵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请再说一遍?”
说着他手中的刀都抽搐了半尺,纵使夜幕降临光线稍暗亦寒意森然。
“我……哼,到底让开不让开?”白兵吞了口口水后退一步语气缓和道,他虽然混不吝,可不笨,本能的感觉到再过分对方真的会动手的。
说实话,刘大壮他们心头也很纠结,毕竟这是少夫人的家人,总不能直接动手打死打残吧,如何打消他们不切实际的想法还真是个问题,这种不要脸的家伙,若不彻底打消那些想法,指不定后面会自己找过去,那才叫一个让人蛋疼。
心念闪烁,刘大壮下意识在想,若是自家少爷处在现在自己的位置会怎么做。
这么一想,刘大壮顿时有了思路,甚至自己之前的纠结根本就是想多了,面对这家人压根就没必要想那么多啊。
于是他说:“省省吧,没用的,我们拦住你们,也不是要把你们怎么样,更不是和你们废话的,仅仅只是为了少爷他们能安静的离开而已,哦忘了提醒你们,也别想着后面要怎么样,别说我家少爷,就是我,只需去官府打声招呼,你们连路引都开具不了,村子都出不了更别说其他的了,所以啊,熄灭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
他站在云景的角度考虑问题,居然一下子就通透了,可谓一句话掐死了后续的无数种可能性。
白芷家人顿时傻眼,他们实际上是没想到那么多的,只顾着眼前,可经过刘大壮这么一提醒,以后……没有以后了哇。
这导致他们心里更急了。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孩子会打洞,白兵那样的性格,他爹也好不到哪儿去,意识到恐怕错过巨大好处,白芷老爹居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捞好处,顿时开口道:“白芷是我闺女,她跟了你们家少爷,总不能就一句话的事情吧?三媒六聘呢,彩礼呢?我们还没答应呢,若没有这些,那就不算数,是无法的,我们要去官府告你们拐卖人口!”
丁威嘴角一抽,心说亏你这个老人家想得出来,还三媒六聘呢,你女儿只是……,反正够不着那种程度,她自愿跟着自家少爷,这种事情官府都不会管,敢去官府闹,最好的结果是被乱棍打出来。
“这些不就是了”,丁威指着一地的礼物翻白眼道。
脖子一梗,白芷她爹说:“不够,那可是我女儿,亲女儿,得加钱”
耳朵一动,刘大壮得到云景提示,好奇开口问:“哦?说说看,你想要多少?”
有道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先礼后兵嘛,若再不知好歹,那就没必要客气了,前提是要合情合理。
云景一直都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当你不和他讲道理的时候,他觉得你一定会和他好好讲道理的!
“五……一千两,我妹妹聘礼一千两,这不过分吧,我妹妹生的花容月貌,如果你们拿出一千两当聘礼,其他的我们就不多说什么了”,白兵逮住机会开口道,张口就是狮子大开口。
一千两,已经是他能想象到的可怕数字了,甚至心头还有点犹豫,若是对方拿不出,还可以讲讲价。
刘大壮他们下意识对视,这就是眼界格局啊,一千两估计就是他们做梦才敢想的极限了吧。
一千两多吗?对云景来说真心不多,毛毛雨的事情,然而应承下来的话,这家人绝对会得寸进尺!
然后,真给一千两,你敢拿吗?就你们这样的人家,若是传出去有一千两巨款,第二天估计尸骨都找不到完整的。
这会儿云景和白芷他们已经走远了,刘大壮他们拦住这家人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和他们过多瞎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刘大壮说:“你们一家和我们少夫人早已经断了情分,这点你们心知肚明”,说着,他再度指了指地上的礼物道:“这些东西,是少夫人给你们最后的体面了,其他的需要再提,你们也没资格提,以后各自安好吧”
丢下这样一句话,刘大壮果断转身,和你们掰扯其他的,没那个闲工夫。
白芷的家人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还想说什么,然而此时丁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家的石磨旁,咳嗽一声吸引了众人目光,然后一巴掌拍在石磨上,众目睽睽下,那几百斤的石磨砰一声被拍成了碎片!
这一幕吓的白芷家人浑身一抖。
拍了拍手,丁威说:“不好意思,手痒,力气用大了点,给你们家把石磨拍坏了,诺,一两银子,陪你们的,走啦,好自为之”
说完,他掏出一两碎银丢向白兵方向,白兵下意识伸手去接,接是接住了,可整个手臂都麻了,整个人更是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看了看粉碎的石磨,感受着酸麻提不起劲的手臂,白兵愣是不敢再说一句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大壮他们离去。
白芷一家都被震住了,一巴掌拍碎石磨真心有点吓人,若是拍在自己身上……
面面相窥,一时之间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后,白芷的嫂子和她母亲开始撒泼,瘫坐地上哭天抢地道:“天啦,谁来评评理啊,我们一家好端端的招谁惹谁啦,抢我家闺女,打砸家里,这还有没有公道啦,还有没有法律啦……”
任由他们如何哭天抢地,压根就没有人理会,甚至暗中观望的无数村民还拍手叫好呢,活该。
“咱们帮少爷把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好像又没彻底解决……”
出门后的刘大壮和丁威小声嘀咕,一时之间有些纠结,和人动手他们在行,然而处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真不是他们专业的啊,逼逼赖赖半天似乎就整了个虎头蛇尾?
说实话,这种事情还真有点难为他们。
想了想,丁威说:“你先去追少爷他们,我去收尾,很快就追上你们了”
“你准备做什么?”刘大壮好奇问。
笑了笑,丁威说:“之前我不是到处转转看有没有什么隐患嘛,然后在白家湾后面隐约听到了一声虎啸……”
“快去快回”,刘大壮一听就懂了,拍了拍丁威肩膀策马扬鞭去追云景他们,看了看天色,都快黑了,刘大壮又在心头琢磨着得双管齐下,今天肯定是要去最近的镇上住一晚的,到时自己去官府打声招呼,彻底断了百家的念想,以后他们开具不了路引,受限于这方小小天地出不了远门,自然就不会找上门去整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至于他们远道而来本地官府买不买账这种问题不用考虑,花点小钱的事情,想来镇上这种衙门的官吏看着钱大爷的面子上都会给个面子的,都不需要抬出云景的名头。
天黑了,‘欲求不满’的白芷一家人还在商量后面如何想办法捞好处呢,结果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闷响,吓得他们心头一抖。
然后出门一看更是吓得亡魂大冒,一头丈长的黄斑猛虎尸体摆在那里,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害,鲜血直流,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虎死余威在,何况那么庞大的一头猛虎,尸体摆在那里,牛圈里的牛都给吓得趁夜跑了。
黑灯瞎火的,隐约一个声音传入白芷家人耳中说道:“这是最后送给你们的礼物,若再不知好歹彻底打消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下次躺在这里的就不是这头大虫了!”
听到这句话,再看那恐怖的猛虎尸体,白芷的家人彻底怕了。
人家那么大的老虎都能砍死带来丢这里,想砍个把人还不简单……
云景带着白芷从她家离开,后面的事情没搭理,不管刘大壮他们处理成什么样都不是事儿,只是不想走的时候还被烦罢了。
在听到白芷她爹说彩礼的事情云景多了句嘴,让刘大壮问问他们想要多少,仅仅只是好奇罢了,拿是不可能拿的,那种人你一旦开口就会蹬鼻子上脸,而且给的已经够多了。
一千两,啧,一千两就吧女儿卖了。
怎么说呢,这就是现实,操蛋的现实,人世间从来不缺少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所谓的价值,所谓的时代背景,所谓的小人物悲哀,那些情况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看法,说再多都没有什么意义。
静静的陪着白芷,这种时候说再多都没用,她需要的是陪伴。
白芷依偎在云景身上,面无表情,眼神有些空洞茫然,眼泪不停的流。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来一趟,却是这样的下场,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就不该回来的,不回来心底还有一份可笑的念想,可回来后,那份念想都被摔得支离破碎了。
天黑了,夜渐深,云景他们一行人来到距离白家湾最近的小镇,找了家最好的客栈对付一晚上。
房间里,沉默了很长时间的白芷擦干眼泪,看向云景笑道:“官人呀,以后妾身只有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人能体会白芷心中的那份伤痛和可怜无助。
有家不能回,有亲宛如仇,这样的人生,对白芷来说太苛刻了,好在她并非彻底无依无靠。
轻轻搂着她,云景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眼道:“你还有我”
“嗯,妾身还有官人,真好”,她轻轻点头,面带笑容,无比释然,又无比幸福的样子。
断了念想,不去想那么多了,以后好好的过日子,不去自寻烦恼,还是很轻松的不是么。
看着怀中因为伤心过度而不知不觉熟睡过去的白芷,云景心说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忘却烦恼,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云景就那么默默的陪着她。
时间一点点溜走,白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惊醒,但没睁眼,感受到身边云景的陪伴,每一次惊醒都会很安心的继续睡觉。
陪着白芷的云景,知道丁威在白芷家里丢了一头死去的猛虎,也知道刘大壮去镇上衙门花钱打招呼,这些他都知道。
然而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受了委屈啊,哪怕这份委屈来自她的家人,云景也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还是那句话,他们毕竟是白芷的家人,打他们一顿或者杀了这种想法云景是没有的,但这并不妨碍给他们一些教训,施以小惩即可。
暗中传音给跟来飞驰在云天之上的小羽,云景让它隔三差五的去吓唬一下那家人,吓一下就好了,别真的伤着,嗯,就持续三个月吧。
实际上啊,对那样的人家来说,让其人财两空才是最好的惩罚,那样他们才会感觉到痛,那样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然后云景就真这么做了,神不知鬼不觉……
看着熟睡的白芷,云景心说既然你将此生托付与我,为夫自然是要为你遮风挡雨的,你受到的委屈,我帮你还给他们。
隔天又是一个好天气,金鸡报晓,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觉过后的白芷像是没有发生过昨天的伤心事情一样,如往常般没有什么不同,早早起床给云景准备洗漱用品安排早餐,事无巨细。
“官人呀,我昨晚什么时候睡的?你都不叫我,我都没能好好服侍你呢”,给云景地上一条热毛巾的白芷歉意道。
用热毛巾盖住脸的云景下意识就想摸腰子位置,好歹忍住了,心说一晚上没事儿的,再说,昨天那种情况,咱是那样的人吗?
一边搽脸云景一边笑道:“这客栈隔音效果可不怎么样,昨晚就当你欠我的哦,以后可是要还回来的”
白芷心说我还不知道官人你能控制声音不传播出去啊,微微低头羞涩道:“是我欠官人的,以后好好偿还”
云景:“……”
实际上大可不必,咱正常就好,真的。
哪儿知白芷又来了一句:“以后官人要怎么样都可以哦,我都答应你,包括那里……”
闻言云景心头一跳,这谁顶得住啊。
一夜之间,白芷像是变了一个人。
干咳一声,云景平复心情,怕再说下去估计要‘赖床’耽误出发行程,开口道:“收拾收拾吃了早餐我们就出发吧,还得赶路回去呢”
“嗯,我都听官人的”,白芷无比乖巧道。
不久后,云景他们一行缓缓离去,至于二十多里外的白家湾上空响起的一阵撕心裂肺哭喊就当不存在好了。
白兵家里居然一夜之间遭贼了,钱财和一些值钱的东西不翼而飞,这对他家的打击可想而知,真比杀了还难受啊。
得知这件事情,白家湾的村民别提多开心了,就差敲锣打鼓拍手称快,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他家是得罪了人,有人说他家昨天来了大人物被贼惦记上了,有人则说是人在做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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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没一个同情的。
至于他家要去报官,没人拦着,官府查不查得到另说,真当这个时代的官吏给平民追查失窃物品白干啊。
……
第五百三十六章 施以小惩
第五百三十八章
将信中内容看完,云景沉思过后持笔给师父回信,答应师父会去一趟葬剑山遗迹,如果真有那么一把剑,他会尽量带走进行妥善处理。
没有把话说满,只是尽量而已,毕竟真正有没有那么一把剑还另说,况且那里汇聚了太多人,天底下能人异士无数,即使真有那么一把剑云景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拿到手带走。
待到墨迹干透,云景将回信装入信封,出门让宋岩加急寄出去。
“官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白芷见出门来的云景神色异常立即关切问。
摇摇头,云景说:“没事”,说着,他沉吟了一下凝视着白芷又道:“我要出一趟远门,短则一两天,多则不超过十天便回来”
闻言白芷很善解人意的点点头道:“嗯,官人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妾身虽然本身低微,却能帮官人处理一些琐事”
“这次去的地方很特殊,或许有危险,带你去不方便,主要是处于你的安全考虑,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为夫也不敢确保你能安然无事”,云景想了想沉吟道。
葬剑山,大离王朝八百多年来的历史上很特殊的一个存在,曾经可是出过神话境的,纵使泯灭在了历史数百里而今只剩遗迹,也必定有很多神异之处,加之太多人蜂拥而去,处于谨慎考虑,云景不考虑这次带白芷一起去。
关于葬剑山云景知道得不多,而今也只知道一个大概位置,此行会面对些什么东西是未知的,云景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以赴。
或许他本身有些本事,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就能无视一切危机天下大可去得了,人一旦没有了敬畏之心是很容易出事儿的。
“嗯,妾身明白了,官人此去注意安全,遇事切不可逞强,正好云白小绣搬至镇上还有些许杂事未完,妾身这几天处理好把店开起来静待官人回来”,白芷乖巧的点头道。
笑了笑,云景说:“为夫又不是立刻就出发,明天再启程吧”
“此行舟车劳顿,官人一定乏了吧,妾身去给你准备洗漱用品,再做一桌饭菜”,白芷转移话题道,然后迈着欢快的步伐前去忙碌。
她言语间的关切云景感受得到,甚至都没有问自己要去什么地方,用实际行动不给自己添麻烦就是她最大的帮助了。
葬剑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都这么久了,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如果真因为一晚上时间那里就已经结束云景也没办法。
回来后的这天日子再度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吃饭看书闲聊,丝毫没有去葬剑山遗迹那是非之地的紧迫感。
一夜平静后,隔天一早,云景辞别白芷,但并未第一时间赶往葬剑山遗迹,而是回了小溪村一趟。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次又要出远门,云景惯例是要给家人打招呼的,这是态度问题。
得知云景又要出一趟远门,家人倒是并未意外,毕竟云景如今已经长大,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也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出门在外,切记与人为善,勿要惹是生非,即使有什么事情,无关自己进来别凑近了围观,以免殃及自身,而且心态放宽点,哪怕与人有冲突,能大事化小最好,不要盲目冲动,有时候吃点亏没什么的,平安才最重要”,江素素得知云景要出远门,絮絮叨叨的嘱咐着他出门在外要怎么样去做。
没什么大道理,仅仅只是最朴素的安稳观念。
云景耐心听着,认真点头应承下来,他能理解母亲的想法,不求儿子在外多么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平平安安才是她想要的。
然后江素素问及云景和白芷回去后的情况,对此云景倒是没什么隐瞒,将回去后的遭遇都说与母亲听。
了解道白芷家人的态度和嘴里以及不欢而散,江素素叹息道:“苦了白芷这闺女了,她是个苦命人,儿啊,你要对她好点,她真的很不容易的,如果连你都对她不好,她就真的举目无亲孤苦无依了”
“娘,你放心吧,我明白的”,云景认真点头道。
当娘的,江素素自然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格,也就不再过多嘱咐,而是转移话题道:“小景,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娘呢,年纪也大了,早点生个孩子,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咋就扯到这儿了呢?
云景有些哭笑不得道:“娘才不老呢,我们要是走在一起别人都只会以为你是我姐姐”
“去去去,哪儿有这样说自己娘亲的”,江素素翻了个白眼道,不过她自己心里也很惊奇,按理说自己这样的年纪,还大多数时间都在干活儿,应该和村里其她妇女一样人老珠黄现老态才对,可自己呢,依旧如同花季少女一样,简直神奇。
她依稀感觉到自己能保持年轻容颜恐怕和自家儿子有关,但没有证据,也没有太过纠结。
这会儿她继续道:“小景你到底有没有明白娘说的重点啊,别给我转移话题,娘想抱孙子了你明白没有”
“不是吧娘,你才把我们兄妹几个拉扯打多久啊,带孩子还没带够?”云景一脸夸张道。
江素素理所当然道:“那能一样吗,隔代亲你懂不懂”,说道这里她话锋一转笑道:“说起来娘带大你们兄妹几个还真没费什么劲儿呢,轻轻松松你们就长大了”
云景闻言嘴角一抽,心说娘啊,你当然轻省了,自己小时候很少给你添麻烦,而弟弟妹妹,我带的时间比你更多好吧。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了,说了会被拧耳朵,于是云景点头道:“我懂我懂,尽量好吧”
“哼,别敷衍我,这个事情你得给我记在心上”,江素素一脸认真道。
她真的是认真的想抱孙子了,村里有几个如同云景那么大的,孩子都会跑了呢,她急在心里啊,自家儿子这么优秀,怎么能落后其他人呢。
云景心头惆怅,自己才十七岁啊,快十八岁了,这样的年纪当爹可还行?
反正云景没急,过几年再说,母亲说她的呗,自己右耳进左耳出就好,但嘴上却道:“好好好,我答应娘,尽早让你抱上孙子,到时候怕你抱不过来呢”
“我巴不得呢”,江素素乐呵呵道,真信了云景的敷衍之词,没办法,云景从小除了偷偷生火做麦芽糖那次就没骗过他们什么,长期养成的信任感终究是错付了……
和家人这边打好招呼,云景就告辞离去了。
离开村子来到偏僻之处,他就无声冲天而起消失在了远方,往葬剑山遗迹方向飞去。
昔年的葬剑山位于大离王朝境内,地处东南部。
江湖门派都很少牵扯朝廷,是以通常都建立在远离城镇的地方,这是尽量避免和官府有牵扯来往。
葬剑山也不例外,门派坐落之处称得上偏僻了,葬剑山嘛,门派里面带个山字,直接就修建在一片远离人烟的深山之中,也不知道葬剑山的创建者是怎么想的,外出多麻烦啊,毕竟不到逍遥无法横渡天宇,那些门派弟子想出山一趟都不容易。
就云景所知的葬剑山为数不多的信息里面,昔年葬剑山号称占地百里,三山十九峰,门下弟子数以十万计,是当初大离王朝境内当之无愧的剑道第一派,也是天下无数用剑之人的圣地!
门人弟子数十万,云景倒是不觉得夸张,毕竟就连当初的卧虎山一帮匪徒都纠结了几千号人呢。
门人弟子嘛,但凡能和葬剑山扯上关系的都可以说是这个门派的人,几十万人真不是不能接受的,至于真正能代表葬剑山脸面的有多少那就另说了。
曾经的葬剑山,连大离王朝都忌惮,以一派之力压得无数江湖中人抬不起头来,其势力之庞大可见一斑。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就云景所知的,当初辉煌无尽的葬剑山,而今就剩下一个宋明刀还在江湖上蹦跶。
说起宋明刀,那家伙可是得了自己胡编乱造剑经的,还练出名堂了,如今葬剑山遗迹闹出风波,云景不用猜都知道,那家伙绝对会去,毕竟他是葬剑山的独苗,没道理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在‘自己家里’蹦跶视而不见。
云景只知道葬剑山遗迹的大体方位,具体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好在如今那里是风暴的漩涡,讨论者众,他一路收集信息,倒是花了一两个时辰才横空万里来到了当初的葬剑山地界。
站在云天之上,云景放眼望去,纵使过去了几百年,葬剑山周围方圆两三百里都依旧荒无人烟。
看到这样的情况云景有些好奇,当初葬剑山号称几十万人不知道真假,可几万人应该是有的,但那么多人,周围又荒无人烟,吃穿用度怎么办?若是完全自给自足的话,作为江湖中人,哪儿还有时间练武?
“想什么呢,既然当初葬剑山那么牛掰,自然是有无数人为其服务的,我想那些干啥”,摇摇头云景心下释然。
人际罕见的深山中隐藏着无数毒虫猛兽云景不用看都能感受到,没在意这些,他站在云天之上远远的打量着那片曾经辉煌无尽的遗迹。
纵使数百年离去,这片区域多年来经历了无数人光顾,依旧能在很多地方看到古老的建筑残骸,只是早已经布满了青苔老藤覆盖。
说真的,若是阴雨天气,对于常人来说,这种古老幽静的遗迹还是蛮阴森恐怖的。
昔年葬剑山号称三山十九峰,纵使泯灭在了历史数百年,如今再看依旧能让云景感受到昔年可怕的底蕴。
所谓的三山十九峰自然是不服当年模样,很多地方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变样,一些山头都崩塌了。
尤其是那三座庞大的主峰,最高处已经深入云端覆盖这皑皑冰雪。
但如今云景看到的,却是其中一座主峰从山腰处断裂了,上半截坍塌在一侧,像是被人一剑懒腰斩断!
看到这一幕云景也忍不住深吸口气,那座断裂的山峰何其庞大,单单是断裂处的切面就有直径近三千米!
“这里曾经有神话境的存在战斗过,哪怕时隔数百年,那种恐怖的气息亦没有完全消散”,看着那边云景目光闪烁喃喃道。
神话境云景并不陌生,须知去岁边关那一战,出现的神话境何止一手之数?那种引动天地共鸣的气息再明显不过了!
崩塌的山体,建筑废墟,还有一些削山为剑的庞大装饰残骸……
目睹这些,云景甚至都在脑海中呈现出了一副曾经这里覆灭之时发生的可怕画面,那并不比两军对垒的千军万马厮杀来的差多少。
甚至哪怕还距离废墟一百多里,云景都能隐约感觉到那里充斥的各种恐怖气息残留,那些本该消失在历史中的气息,感官不到一定程度根本就感觉不到。
看着那片区域,云景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是直接飞过去用念力挖地三十里把它里里外外探查一遍呢,还是和其他人一样正常进行探索?
稍微思考云景就做出决断,直接过去查探一遍,如果真有那么一把剑,悄悄带走就好了,我费那个劲儿干啥。
然后他就这么做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葬剑山遗迹上空,花了很少的时间就逛了一圈,用念力将这片区域方圆数百里都里里外外的扫了一遍。
可结果却让云景无比纠结,哪怕他念力深入地下数十里,压根就没有‘看到’所谓的什么天子剑。
那种传说持有之人将能君临天下的神奇宝剑肯定很特别,一眼就能认出那种,可云景就是没看到。
当然,在这片遗迹内,各种兵器还是不少的,用数以十万计来形容都不为过,几乎都是剑,但这些兵器随着时间的过去,绝大多数都已经绣成了一滩泥土,少部分保留下来也已经腐朽不堪碰一下就碎那种。
但也有完整保留下来的,云景就‘看到’了几十把不错的完整利剑,这些利剑经历数百年依旧保持锋利完整,可想而知有多么名贵,它们都分布在各个角落,有的还在地底深处,别说常人,就是云景想拿到都得费一番手脚。
对于这些利剑云景也只是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自然也就懒得费那个功夫了,哪怕只是举手之劳。
除了那分布在各个位置的几十把完整利剑外,云景甚至还看到了两把让人眼前一亮的长剑,其品质,甚至都不在倒霉蛋杨峰手中那把火云剑之下,称得上是神兵宝刃了!
那两把神兵利刃,其中一柄位于葬剑山三座主峰里一座完整主峰之上,处于山腹内,入口通道崩塌,想要拿到手并不容易,这把剑长三尺宽三指,通体雪白宛如秋霜,剑身散法冰冷寒气,有蓝光环绕,自然而然散法的寒意就让米许范围凝结冰霜,别说常人,哪怕若一些的武者,想要拿在手中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这把剑本身的森冷。
另一把剑位于一处深潭里,处于千米深的水下,插在一块岩石上,那是一把大剑,长近五尺,手掌宽,通体漆黑,但却布满了破碎的银色纹理。
这把剑很诡异,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凶’,让人感到不详,最直观的是,它插的那块深水处的岩石上都布满了破碎的缝隙,有游鱼靠近,一尺范围莫名就崩碎了!
这把剑同样不好拿,因为水潭上方压着一座断裂的山头……
两把神兵宝刃各有非凡,这还是云景直观看到的,他相信,在这片遗迹中肯定还有其他异象不显的神兵宝刃,只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纵使有念力,要去一点点筛选也是一个长时间的麻烦事情。
总归来说,这葬剑山遗迹可是存在了数百年的,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多少人光顾,依旧还有两把以上的神兵宝刃遗留下来,可想而知曾经葬剑山底蕴有多么可怕。
也亏得云景念力方便,换做其他人再找一百年估计也找不到……
“可自己压根就没看到所谓的天子剑啊,那两把明显不是,这咋搞?”一圈下来云景也不禁挠头。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天子剑是不是存在这点,真假且不论,就当是真的吧,这种神奇的兵刃,估计不到时候根本就不会展露出任何异常,通俗来说就是不到出世的时候。
“所以自己要等?等那个时间到来?”云景顿时纠结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天子剑,将其无声带走,这个事情就不算完,云景暂时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他转而考虑的是,这段时间一来,全天下不是都在疯传葬剑山有异动吗?哪儿呢?能不能从异常现象之处找到天子剑的下落?
抱着这样的想法,云景再度认真观察起整个葬剑山遗迹来,从早已经来到这片遗迹之中的人那里去了解各个异动地点。
是的,葬剑山遗迹内异动地点不止一个,就目前为止就多达数十个。
在云景的初略了解下来,这些异动地方和天子剑压根不沾边,有的仅仅只是正常的地质活动造成的震动,有的是有异兽活动造成的,有的则是天然形成的矿石以及植物造成的……
这些都可以归纳为自然现象,只占各个异动地点的大部分,还有少部分的异常地点则是很平静,但周围徘徊的人都说那地方有过异常现象发生。
管他是不是有异常现象发生,云景都去‘挖地三尺’了解一下,依旧没有找到关于天子剑的线索。
所以还是要等?这不扯的么。
站在虚空高出,云景看着下方葬剑山遗迹一时之间纠结无比,师父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难题啊。
而今因为葬剑山异动蜂拥而来的人太多太多,那方圆百里葬剑山区域就有数以千计的人在行动,外围更是有十倍以上的人未能真正踏足遗迹区域!
葬剑山遗迹就在那里,但并非人人都能去的,不管从每一个方向进入,首先要面对一道很特别的考验。
比如葬剑山遗迹南面,那里有一条宽达三千米的深不见底峡谷,想要通过峡谷踏足葬剑山遗迹区域,除了飞过去,只有一条一尺粗的锁链可供通过。
三千米长,仅有一尺的锁链啊,横跨峡谷,中间摇晃不止,几个人有勇气通过?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再比如遗迹北方,那里有一条宽阔的河流,内中隐藏各种恐怖的嗜血水中生物,想要渡活进入遗迹区域,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不被水中生物吃了这个难题。
又比如遗迹东面,那里是一片布满毒虫猛兽的密林,上空还笼罩毒瘴,想要通过可谓九死一生!
最后遗迹西面,那里倒是一片平原,然而数不尽的白骨昭示着那个方向的凶险,凶险来源于那片平原各种可怕的植物……
所以当初葬剑山建立在这个地方还是有道理的,四面都是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可是依旧泯灭在历史中了,而今只剩下一片废墟遗迹。
“师父难得交代我一件事情,来都来了,还是要有始有终的”,云景心下沉吟,本来以为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而且看来,怕是要逗留一段时间了,至于要逗留多久,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哪怕是师父难得交代的事情,他总不至于一直呆下去吧。
“来到此地的,绝大多数都是我大离王朝的人,但也有不少他国之人,都是为了葬剑山的宝物而来啊,有的很可能直接就是冲着天子剑来的,很多人的行事风格分明就是官府作风……”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想到了当初游笑单方面的约定,毕竟是认识的人嘛,干脆找他搭个伴好了,省得无聊。
然后云景很快就找到了他。
让云景无语的是,对方压根就没能踏足葬剑山真正的遗迹区域,这都多久了?你先天境界的修为至于么。
但了解他的处境后云景觉得也不能怪他。
当云景找到他的时候,游笑还在葬剑山遗迹南面入口出呢,也就是那条横跨峡谷的锁链之处。
倒不是说以他先天境界的修为没法施展轻功踩着锁链过去,而是那锁链之处有人拦路。
拦路之人云景还认识,正是葬剑山如今的独苗宋明刀。
他站在锁链前,怀抱一柄劣质长剑,拦住了成成千上万之人。
宋明刀如今也就先天境界修为罢了,准确的说是先天中期,而他拦住的成千上万人里面,却是不乏真意境强者的,为何还被他拦住?须知一人一口唾沫就够他受的了。
然而那些人依旧被他拦住了,用他的说法,背后是他的师门遗迹,想过去得过了他那一关!
谁给他的胆量说这样的话?当然是他自己以及手中的剑。
可主要的还是他身后那条锁链给他的勇气,想要过去,打败他手中的剑才有资格,若是有人欲群起而攻之,他扬言直接斩断锁链谁也别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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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锁链被斩断就只能去其他方向了,可其他方向的危险系数比这边可是直线上升的。
从这个地方想要去遗迹的人最多,但都被宋明刀拦住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倒是趁这个机会扬名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第五百三十九章 愣头青就是我
鉴于当初游笑主动邀请单方面的约定,云景琢磨片刻打算去和他搭个伴,省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聊。
毕竟鬼知道那什么天子剑是不是真的,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不过云景转念一想,万一啊,万一真有一把所谓的天子剑,师父让自己想办法弄走平息这把剑带来的混乱,如果自己真弄走了,人多眼杂难免留下隐患。
所以这事儿就不能自己‘亲自’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云景心说还好自己出门穿的是便装,他举人功名的服饰通常在正式场合才会穿,不是为了显摆都不会穿那玩意,毕竟款式单调统一,体面归体面,很容易出现撞衫现象。
此时云景身上穿的是一套柔软的粗布麻衣,虽然面料普通,但穿在身上很舒服。
“出门在外谁还没有几个马甲不是,待我易容一番再以新面目和游笑结交一同游玩一番这葬剑山遗迹”
嘴里嘀咕,云景当即操作起来。
如今先天境界的他已经能很轻松控制肌肉骨骼乃至肤色了,易容起来很简单。
随着他身上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身高提升了近五公分,浑身肌肉也膨胀了一圈,把原本贴身的麻衣撑得快要裂开。
同时进行的,还有他的容貌也发生了变化,仅仅只是简单的调整,就变成了容貌刚毅的阳光少年,这模样他饶是白芷站在他面前认真打量肯定都不认识。
也就片刻时间,他就从一个翩翩俊俏少年郎变成了一个面容刚毅的阳光猛男。
用念力的第三视角打量自己一番,云景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琢磨着,反正是无聊打发时间易容玩玩嘛,那就玩儿开心点,于是他心念一动,念力控制下,一头齐腰长发散开,很快编织成了一头小辫子,别说,还有点古代版的嘻哈风格。
接下来,他想着,既然已经乔装打扮完成,那么家伙什也得整点不一样的,旋即又是一通操作。
用念力隔空取来一些遗迹中残留的金属兵器,凭空一团蓝幽幽的火焰燃烧,把这些金属兵器融成了一坨,然后在他念力的控制下,融化的金属被塑造成了一把看着就唬人的重锤。
那锤子溜圆,磨盘那么大一坨,上面还布满了寸许密密麻麻的尖刺,手腕粗的握柄鳞纹密布足有一米多长。
看着还通红散发惊人热量的大锤子,云景满意的点点头,这玩意估摸着得千把斤,以自己的力量挥舞起来,一般真意境的高手估计都要被锤成肉酱,反正看着就唬人,就问你怕不怕。
锤子塑造完成,云景又隔空摄取冰冷的山泉进行冷却钢化,一阵雾气升腾后,黝黑冰冷的狰狞大锤子就整齐活儿了。
握在手中掂了掂,又挥舞了几下,嗡嗡作响,还算承受,不错不错真不错。
肩抗狂暴狰狞大铁锤,云景觉得这还不够特色,挠挠头又用念力巡视起来,哟呵,以及中很多角落居然还隐藏着不少黄金,这玩意好啊。
于是云景又收集了一些黄金过来,给自己整了一条大拇指粗的金项链戴在脖子上,这还不算,又用黄金整了副金灿灿的护腕,干脆金腰带来一条,护心镜也整一个黄金的,还有护肩和靴子……
到最后,云景一身黄金装备,阳光下金灿灿泛光,简直闪瞎人的眼。
“够特色了,不错不错”
对自己装扮无比满意的云景,顶着一头异域风情的小辫子,浑身金灿灿,扛着狰狞狂暴大锤子,飞到葬剑山遗迹外围无人的地方落地,这才从地面朝着峡谷锁链之处而去。
他身上那些样子货的装备都得一千多斤,但对如今云景的体质而言却是和一根稻草没什么区别。
这不是为了要凸显大肌霸的狂猛豪迈嘛,他也没太控制自己,迈步之间跟蛮牛横冲直撞一样,地面咚咚作响,每走一步都能在山间松软的地面留下深深脚印,这还是收敛点了的,否则的话一脚下去能陷下半条腿。
他一双肌肉唬人的大长腿迈得飞快,一步就是十几数十米,山石树木上借力,所过之处就更猛兽出行一样。
本来汇聚在葬剑山遗迹外围的人就很多,云景行动间整出的动静也大,没几下就引起他人关注了。
“兄弟们打起精神,你们听那边是什么动静?空有猛兽出没,别一不小心成了野兽口粮”
“什么猛兽不猛兽的,咱哥几个还怕?正好饿了,真有猛兽正好砍死烤来吃……”
前行途中的云景前方小山包对面传来几声对话,他干脆调整方向径直走了飞奔而去。
那边一共四个人,都是江湖客打扮,拿刀带剑紧身短打,一看就是临时搭伙组队那种。
他们什么情况云景早就知道了的,都是一些处于后天层次的武者,这会儿装着不知道,出现在山头上正好与警惕的他们目光对视。
一身金灿灿的云景扛着唬人的大锤子,社交牛鼻子发作的口吻看向对方兴致勃勃问:“哥几个,刚听你们说周围有猛兽出没,哪儿呢?洒家正好肚子饿了,急需打打牙祭”
说话的时候云景还拍了拍肚子。
因为角度原因,阳光照射在云景身上有些晃眼,以至于看到他的几人都眯起了眼睛,待看清楚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实在是云景那模样太唬人了,身高近两米,一身肌肉简直快要爆炸,肩上还扛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锤子……
这些都还让人能接受,然而你一身金灿灿的是在闹哪样?那是黄金吧,这么显摆简直和明目张胆的让人来打劫有什么区别?
哪儿来的奇葩啊,这家伙莫不是脑袋有问题?还哥几个,咱和你很熟吗?
短暂的对视后,四人里面一个年长些的中年人有些畏惧的看着云景道:“这位好汉有礼了,周围没有猛兽,我们大抵是听错了”
云景的到来之前的动静就消失了,他们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云景搞出来的动静,鉴于云景那样子太过唬人,饶是刀口舔血的他们也本着不得罪就尽量别得罪的想法说话。
听对方这么一说,云景顿时撇撇嘴道:“没猛兽啊,害我跑一趟,哥儿几个忙着,我先走一步”
说着云景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尤其是他离去的时候,肩上的锤子‘不小心’擦过大树和岩石,大树的老皮撕裂,岩石更是在火星四溅中崩碎一些。
一直看着云景消失在远处几人才收回目光面面相窥。
其中一人缩了缩脖子道:“这哪儿来的二愣子,也太吓人了吧?”
“可不是,他肩上的锤子至少五六百斤,绝对不是样子货,我看着都两股战战”,另一人深以为然道。
“那锤子五六百斤我看都是少的,估摸着得千把斤,他大爷的,这还是人么,抗肩上丝毫不吃力,若是那一锤子下去几个人顶得住?”和云景说话那人心有余悸道,还下意识抹了一把冷汗,他估摸着就自己几人,万一和云景起冲突,怕不是一锤一个小朋友。
有人略微沉默道:“还好咱没起什么杀人越货的心思,要不然这会儿怕不是躺了一地!”
“话说回来,他身上那些黄金物件看着真特么馋人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二愣子,如此招摇过市就不怕给自己带来灾祸吗,来这葬剑山的可没几个好人……”
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反正云景是怎么开心怎么来,这幅模样有不是他云景,难得放飞自我嘛,还顾及那么多干啥。
有一说一,云景整那一身金灿灿的黄金装备,鬼知道他有没有钓鱼执法的念头。
本就有些无聊的他还不兴主动给自己找点乐子啊,希望各路英雄好汉别让自己失望才好!
云景也不怕自己玩脱了,只要不是神话境的大佬,以他如今的本事,保命的自信还是很足的,纵使打不过咱还能跑嘛,追上我就让你……
随着越发靠近锁链之处,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云景无视他人目光,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
一路所过,沿途周围的人,在云景的暗中观察下,先天高手简直扎堆,真意境都不在少数,啧啧,平时难得一见的高手们,这简直就跟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啊。
来到那条横贯峡谷的锁链不远处,云景抬眼望去,可谓漫山遍野都是人,而在锁链前,宋明刀独自一人怀抱长剑伫立在那里,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在宋明刀周围百米范围内一个人都没有,地面布满了各种战斗痕迹,明显他已经和很多人做过一场了,这会儿他在闭目养神,明显在等待下一个欲要过去之人。
周围的人太多了,漫山遍野粗略估计至少几千人,更远处各个角落的跟多,云景也随之放缓了脚步。
来到人群外物,云景肩抗大锤子,瞪眼看着前方,一副我新来的不知道情况,当即就冲着边上一背靠大树的刀客咧嘴问:“大哥,咋回事儿啊,不是说自己是有宝贝吗?你们跟这儿干啥呢,不去寻宝在这儿扎堆莫不是在商量什么大事儿?”
那人看了云景一眼,撇撇嘴目光看向别处,压根没理会,一副和这种愣头青搭话丢脸的样子。
云景则锲而不舍社交牛鼻子发作的样子继续问:“大哥,我问你话呢,你听到了吗?要不要我重复一遍?”
“我和你很熟吗?”对方眼皮一番看向云景无语道。
嘿笑一声,云景说:“这不一回生二回熟嘛”
“你问别人吧,我也不清楚”,对方丢下这样一句话就不搭理云景了,那样子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云景顿时点点头道:“你不清楚啊,那早说,害得我浪费口水”
对方闻言嘴角一抽,额头有几根血管跳了跳,眼角余光看了云景肩上的大锤子一眼,算了,不和这家伙计较。
此时云景距离游笑只有白多米距离,对方百无聊赖的躺树杈上一副忧郁的浪子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成这份样子勾搭江湖女侠们。
别说,汇聚到这个地方的江湖女子还蛮多的,练武的江湖女子嘛,那身材没得说,细腰长腿大胸的比比皆是,很多穿着奔放的简直让人脸红心跳,估摸着是处于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想法,这些江湖女子想方设法展现自己的美,露半个胸的,露细腰的,露长腿的,用一句话来形容,奔放的那种可谓能穿多少穿多少……
总之就是让无数老色批大饱眼福,恨不得眼珠子直接贴上去。
云景正准备过去随便找个由头和游笑搭话,哪儿知边上传来一个勾得人心痒痒的声音说道:“这位小哥哥好生威猛,一看就十分安全可靠,小女子来此无依无靠,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小哥哥多多照顾”
刚好迈出去的步伐一顿,云景回头一看好奇问:“这位女侠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女子,身材火辣,瓜子脸桃花眼,眼影很浓,身上穿得很是清凉,上身就一件绣着粉色荷花的淡紫抹胸,露出俩雪白半球不说,肩膀和背部都没有任何遮挡,腰肢纤细,肚脐眼上还挂着个小铃铛呢,下身就穿着一条快要到大腿根部的小皮裤,脚上是一双快到膝盖的皮靴,在她腰间挂着一把小匕首以及几个小包。
值得一提的是,她左边肩膀上还有大片鲜艳的牡丹刺青。
说实话,她这穿着打扮也太奔放了点,简直就跟没穿似得,饶是云景前世见过的很多网上卖骚的都不及她。
对方迈着晃眼的双腿走向云景柔柔弱弱点头道:“是的呢,小哥哥你愿意保护我吗?这里好多人都看上去很凶,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说着她已经来到了云景跟前,一脸欲拒还迎想要往云景身上靠又害羞的样子。
周围很多人或是偷偷或是明目张胆的打量着他咽口水。
这女子眼中的贪婪云景怎么看不出来,又不是瞎子,对方简直恨不得扒光了自己的表情太明显了。
别误会,对方想扒光的是云景身上的金子。
这娘们不是好人呐,估摸着是心如蛇蝎那种把,腰间的小包里面明显放着的是居家旅行必备各种毒药!
看着她,云景将肩上扛着的大锤子duang一下放地上,地面一震被砸出了一个大坑,然后跟个愣头青似得故意显摆了一下肌肉咧嘴笑道:“这位女侠你可是找对人了,别的不说,咱可是号称诚实可靠小郎君,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怎么跑这种地方来呢,没事,俺保护你,谁敢对你不利我就锤死他,我这人最好保护弱小了”
周围很多人都看向这边,瞧了瞧云景身边那狰狞铁锤砸出的大坑,很多明显不怀好意的家伙顿时收回了目光,就连一些欲言又止准备提醒什么的都选择了闭嘴。
这小子明显就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嘛,估摸着本事不小,但却没有吃过江湖的毒打,让他受点教训也好。
敢在江湖上混的女人有几个简单的?真以为人家需要你保护啊,在此之前人家为什么没出事儿?呵呵,看人家长得勾人就大包大揽,到时候有你受的,吃人不吐骨头懂不?
云景在说话的时候,充分的表现出了他这种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姿态,很想展露自己,又装着不能高调,明明面对女子的挑逗垂涎三尺,可又得表现出正派嘴里偷偷打量,这是入戏了啊。
“那小女子接下来就多多仰仗小哥哥了呀”,妖娆的女子靠近云景楚楚可怜道。
那欲拒还迎的样子,嘶,火候很足啊,拿捏得恰到好处,似乎唾手可得,但却一点便宜都不给你占。
云景下巴一抬,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道:“包在我身上”
他这一动作,身上的一堆黄金物品叮叮当当作响,阳光下很是晃眼。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双方是要互相交流姓名之类的,但云景没兴趣知道对方是谁,一副被迷得七荤八素忘了的样子,而且这种不检点的女人云景也没兴趣深入交流。
这会儿云景反倒是在心头嘀咕,暗道江湖其实还是很好玩的,你看,这么奔放妖娆的女子她不就主动靠近了嘛,目的不纯那是肯定的,但并不妨碍和她玩玩逗闷子啊,哪儿像读书人那个圈子,平时一个个都彬彬有礼无聊得要死。
云景五迷三道忘乎所以,妖娆女子见他这么不经诱惑,心说这也太简单了,老娘无数手段都没用武之地,简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因为太过简单,她干脆直截了当的盘起了猎物的道,好奇问:“小哥哥,你如此威猛,穿戴如此华丽,好阔啊,来头一定不小吧,不如说出来让我瞻仰瞻仰?”
“我师父说出门在外不能随意自报家门”,云景当即‘警惕’道。
妖娆女子差点翻白眼,暗道你师父把你这傻小子放出来就是最大的错误,你还警惕呢,明显都想主动告诉我了好吧?
又凑近了云景一点,女子那白花花的胸脯晃得云景眼神迷离,呵气如兰道:“小哥哥你就说说嘛,我孤苦无依,真的很向往你们这些来头大的嘛”
“孤苦无依?你家里没人啦?”云景闻言一脸‘愕然’道。
妖娆女子想骂人,好歹忍住,垂涎欲滴道:“是的呢,而今孑然一身连个依靠都没有”
“你真可怜”,云景同情道,然后咧嘴笑道:“没事,我罩着你,我很厉害的,家里有钱,吃香的喝辣的,咱们认识了,以后有困难尽管找我,绝不推迟”
你这一身金灿灿,我看得出来你家有钱,不用专门提醒。
妖娆女子心头无语道,此时又有些犹豫,心说到底是一竿子买卖呢还是细水长流?然后她考虑到云景来头肯定不简单,忽悠他不难,难得是其背后的人,于是就熄灭了细水长流的打算。
心念闪烁,她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说:“小哥哥仗义,哎呀,这里好晒啊,我们不如去一个阴凉的地方说话吧”
周围很多被捷足先登了的不怀好意家伙心头暗骂贱人,这就准备下手了,那小子也怪可怜的,等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何苦来哉。
“也好,的确有点晒”,云景顺着妖娆女子的话头道。
对方顿时笑道:“那小哥哥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阴凉且偏僻,我们去那里说话也省得别人打扰”
“那敢情好”,云景乐呵呵道,搓了搓手似乎有点迫不及待,一把抓起边上的锤子抗在肩上。
妖娆女子扭动腰肢说:“那小哥哥跟我来,不远的”
他们本就在外围,于是两人在很多人的目光下离去。
途中云景一脸才想起什么的表情一拍脑门问:“对了,女侠你应该比我先来吧?不是说自己是有宝物吗,你们全跟这待着干啥呢?”
“葬剑山遗迹有宝物不假,那不是出了个恶人拦路嘛,厉害得紧,把大家都堵在这边了,就是站在锁链边那人,自称葬剑山后辈子弟,前些日子一些真意境强者都败在他手中无法过去呢,可恶得紧”,妖娆女子郁闷道。
她是真郁闷,倒不是装的,宋明刀杵在哪儿,她们就没法过去寻宝。
云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大包大揽道:“那人着实可恶,哼,不过我可不信他有多厉害,等我们休息好了,我过去一锤子把他干趴下给大家开路!”
“小哥哥好厉害,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妖娆女子惊喜道,内心鄙夷,心说就你,估计一个照面就被人家削了脑袋,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看着唬人其实是样子货。
云景咧嘴道:“我的厉害你还不知道呢”
“那我可要好好见识一下”,妖娆女子说着勾人的话。
很快两人来到偏僻出,此地果然阴凉,妖娆女子打量着周围说:“这个地方不错吧?”
作为你的埋骨之地真心不错了哦。
云景点头道:“是不错,那我们接下来聊点啥?”
“聊你怎么死如何?”妖娆女子舔了舔嘴唇道。
云景顿时瞪眼:“你莫不是想榨干我?”
“你想得美……”,妖娆女子换了副表情冷笑道,转而又反应过来了,这家伙中了自己的毒怎么还不死?
云景不爽了,‘撕破脸’道:“你这人,带我来着偏僻之地我还以为什么好事儿呢,不榨干我又想让我死,我可不干,无聊,我找别人玩儿去了”
玩够了的云景说着肩上锤子一抡,妖娆女子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目光惊恐中就被一锤子干爆!
噗~!
气浪翻滚血雾纷飞,云景转身扛着锤子就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长得漂亮不走正道,心如蛇蝎咱也算为名除害了,话说心肝也不是黑的嘛,肚子里也装着屎……,话说鬼知道天子剑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多江湖刘鬼蛇神汇聚,接下来有得玩儿了,额,玩儿了这么久,都忘了介绍我王大锤的名号了,嗯,下次得先自我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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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离去的云景都不待多看一眼的,他那一锤子下去,莫说妖娆女子只是后天境界,等闲真意境挨这么一下都要被锤成饼饼!
他还没怎么用力呢。
……
第五百三十九章 愣头青就是我
第五百四十章 希望想多了
走了没两步,云景回头看向那呈放射状溅射出去的血肉。
“用屁股想都知道很多人载在你这妖精手中,你也算罪有应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吧……”
嘴里嘀咕着,云景趁没人注意,心念一动就把锤爆的妖娆女子血肉收集起来,连同她身上的零零碎碎,确保没有任何一丝遗漏后,凭空一把火给她烧成了飞灰。
然后骨灰都给她扬了。
一条龙服务,没毛病。
之所以这样做,是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哪怕此时他已经易容换装了,毕竟他俩是一同离开的,万一对方还有亲朋好友什么的跑来查看怎么办?
“尽管有点欲盖弥彰,然而丝毫痕迹都没有,哪怕别人说对方被我害了,可证据呢?至于以后,王大锤干的事情关我云景什么事儿?”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迈步飞快离去,有人已经按捺不住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明显是不甘心想来分一杯羹的。
财锦动人心啊,云景身上那一堆黄金饰品还是很馋人的。
很快就有五六个人鬼鬼祟祟的摸到这里来了,然而这里什么痕迹都没有,还不得他们搞清楚什么情况呢,一个个顿时脸色大变,转瞬就头晕目眩赶紧逃离此地,又的还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
已经走远的云景留意到这边的情况,耸耸肩心说抱歉,烧那妖娆女子的时候不小心让对方身上的各种毒药扩散了忘记清理,你们自认倒霉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运气了。
云景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之前那女子不管抱着什么目的接近他,他都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应付,可到了偏僻之地,对方居然暗中下毒,而且还是很致命的毒药,这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直接锤爆。
你都想杀我了还留着你过年啊?
本来对方如果只是和云景虚与委蛇占点便宜什么的云景并不介意的,谁让对方自己作呢。
绕了一圈,云景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在了人群聚集的外围,距离游笑已经不远了。
之前他和那妖娆女子的事情在另一个方向,关注的人实际上并不多,毕竟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宋明刀身上的,是以这会儿他的重新出现并未引起什么波澜。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些许小事儿不值一提。
云景那一身骚包的装扮肯定是很醒目的,走到哪儿都不可能让人视而不见,但只要不招惹他就没在意。
来到游笑所处的大树下,云景duang一下把大锤放地上,仰头看向对方没话找话说:“这位大哥,你跑那么高干啥?”
游笑闻言一愣,低头看了云景一眼,然后云景那一身晃眼的黄金饰品让他心头一动,本就是‘空门’出身的他就见不得这些东西在眼前晃荡,可他想到不久前的牢狱之灾,就因为乱身手导致的,于是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翻了个白眼没理会。
大概是在告诉云景,我爬这么高管你屁事。
对此云景撇撇嘴,心说自己换了副模样这家伙就认不出来了,然而当初你可是主动和我约定好的,你不搭理我,我搭理你总行了吧,反正我是来履行承诺的,尽管这什么承诺是你单方面的事情。
游笑待着的大树够粗,于是云景干脆再度提起大锤,脚下用力一跃,地面踩出一个大坑,直接跳了上去。
落在游学待着的树干上,云景一副社交牛逼症发作的自来熟样子再度开口道:“大哥,问你话呢,你咋不搭理我呢?”
那树干也就常人大腿粗细罢了,两个人,再加上云景手中那千斤重的大锤,结果就是在云景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咔嚓一声断了,两人当即就往十多米高的地下掉去。
游笑轻飘飘下落,整个人跟没重量似得,凌空冲着云景怒目而视道:“哪儿来的愣头青,好不知趣,不搭理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真当我没脾气是吧?”
砰!
云景扛着铁锤跟个秤砣似得落地,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他一点异样都没有,依旧冲着游笑咧嘴笑道:“抱歉抱歉,我这个人呢,好奇心有点重,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爬那么高而已,难倒这么宽的地上依旧安放不下你了吗?没别的意思啊,真不是故意弄断树干的”
游笑凌空左脚踩右脚借力,轻飘飘的翻身落到了另一棵树上,看向云景冷笑道:“我乐意不行吗?小兄弟,你刚入江湖吧?江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有时候好奇心太重是会死人的”
“不是吧,我就问你句话而已,你就想弄死我?”云景瞪眼一脸夸张道,那样子明显在说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游笑撇头说:“边儿待着去,没空搭理你”
“你很忙吗?明显看你闲得要死”,云景不依不饶道,尽管他也觉得自己有点那什么,然而换一个身份和游笑交流,别说还挺有趣的。
游笑不回答,眼不见心不烦,就没见过这样的人,跟个狗皮膏药似得。
挠挠头,云景一点都不尴尬的继续冲着他说:“认识一下,我叫王大锤,擅使一柄大锤,大哥怎么称呼啊?”
游笑依旧不搭理云景,心头严重怀疑这愣头青是怎么活着来到这里的。
对于他的态度云景不以为意,自顾自道:“我刚来这里,大家都待着干啥啊,不是要去葬剑山遗迹寻宝吗?要不咱搭个伴吧,出门在外也有个照应”
跟你搭个伴,你除了一身武力或许还有点可取之处外,还有什么用?你有那个资格吗?
烦得不行的游学干脆身影一闪去了别处,只觉那叫王大锤的愣头青叽叽歪歪让人头疼,然后游笑心头又在想,若是那个叫云景的人在就好了,指不定已经深入葬剑山遗迹获得了多少好处。
说起真正踏足葬剑山遗迹,倒不是一个宋明刀拦路游笑就没办法了,实在是想要在里面获得好处,没个聪明人在身边他心头没底,干脆就和大家一起待在这里了,若是出现才华出众的读书人就去搭个伙一起。
实际上如今来到葬剑山遗迹周围的,除了绝大多数江湖中人外,还有少部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要么是被人花重金请来的,要么是各种威逼利诱拐来的,都已经与人结伴了,游笑还没遇到合适对象。
他来这个地方的时间已经不断了,心头还有个念想,期待云景能来,如果实在等不到,他都在考虑要不要去解救一些被拐来的读书人代替云景,然而那意味着会与人结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那么去做,那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个地方来了不少读书人云景自然是知道的,很多读书人是被人威逼利诱‘请来’他也明白,本身就是读书人,看到其他人读书人遭到如此待遇云景心头也不喜,好在那些被威逼利诱请来的读书人目前待遇良好,他也就没必要跳出来强出头了。
指不定很多读书人表面不高兴心里别提多开心呢,毕竟能被‘请’来这里本身就代表自身才华得到认可,而且他们来这里是为人解决困扰的,好处岂会少了去?
云景心头好笑,真正饱学之士的读书人可没一个笨蛋,他们本江湖中人强行请来,指不定到时候谁玩谁,要知道聪明人一旦使坏,那叫一个杀人于无形!
“这咋就跑了呢?”看着游笑离去的方向云景心头无语,然而没关系,他跑不了。
恰在此时,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进入葬剑山遗迹,站出来前去直面拦路的宋明刀去了。
暂时不去管游笑,反正他不会离开,云景远远的看热闹。
此时站出来直面游笑的是一位青衣女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有着先天中期修为,练武之人嘛,身材没得说,面容姣好,有着这样的修为必定保养得体,指不定多少岁了。
这个青衣女子的穿着倒是中规中矩,脖子以下都捂得严严实实,哪儿像之前接近云景的妖娆女子简直不要脸。
女子手持一把古朴长剑,来到宋明刀几十米外拱手行礼道:“这位公子,小女子欲往对面,还请让路行个方便”
宋明刀怀抱一把劣质铁剑,原本眼帘低垂似在养神,闻言睁眼看向青衣女子面无表情道:“想过去,可以,拿出你的本事,得到我认可,再下绝不为难”
青衣女子皱眉说:“这位公子好不讲理,那后面又不是你家,我等想要过去还得经过你的允许?凭什么要得到你的认可才行?”
“姑娘你刚来不久吧?后方的确可以说是在下的家,我乃葬剑山后辈弟子宋明刀,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什么人能去什么人不能去?”宋明刀面无表情道。
冷哼一声,轻易女子沉声道:“笑话,葬剑山早已覆灭多年,你说你是葬剑山弟子你就是了?我还说我是呢,那是我‘家’,你给我散开!”
“呵,女人就是不讲道理,多说无益,想过去,可以,打败我,亦或者得到我的认可!”明显有些不善言辞的宋明刀固执道。
青衣女子咬牙,大声说:“你纵使能拦住我,难倒还能拦住所有人不成?就不怕群起而攻之吗!”
宋明刀懒得回话,这种话前段时间早就不知道被人说过多少次了。
有人帮宋明刀回答,对青衣女子说:“姑娘,没用的,如果大家伙而联手,他直接就把锁链斩断,到时候谁也过不去的”
“这……”,青衣女子一时无言,但转瞬却道:“难倒他就一直守在这里?总得吃喝拉撒吧?”
说话那人笑呵呵道:“那可不,咱就等着他忍不住离开的空档好趁机过去呢,要不然你以为那些从这个方向过去的人都和他做过一场啊”
青衣女子闻言懂了,但却纠结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不急不急,他一天总有一段时间不在,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有人平静笑道。
青衣女子依旧皱眉,想了想问:“他就没想过得罪所有人的后果吗?万一有人干脆不过去了,连起手来针对他,他当如何?”
“姑娘你能想到的问题,其他人岂会想不到?能过去的,自然早已经过去了,留下的,一来忌惮锁链被斩断没了去路,二来,总有我离开的时候,那就是机会,三嘛,我还能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最后,已经过去了的,当然是巴不得我拦住更多的人少去分一杯羹”,这句话是宋明刀说的,倒是条理清晰。
张了张嘴,轻易女子再度冷哼一声说:“我可等不了那么久,请赐教!”
说着,她缓缓抽出了长剑。
远处看戏的云景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心说你们逼逼半天还不是要手底下见真章,早知这样何必多费口舌啊。
还有那宋明刀也是,让不让人过去说白了还不是看你心情,面对一个女子依旧油盐不进,活该你至今母胎单身。
那边宋明刀怀抱长剑一脸平静,点点头道:“请”
他这样的态度,青衣女子明显很不高兴,自己都拔剑了,你居然连一点准备都没有,看不起谁呢这是?
“得罪了!”青衣女子开口道,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转身间她的数十道身影布满了宋明刀周围,让人分不清哪是虚哪是实,明显施展了一套高明剑法。
她的每一道身影都手持利剑施展剑招,一时之间道道青色剑影布满了方圆百多米区域,剑鸣声声,每一道剑光都如同清风般迅捷,又如狂风凌厉,待在原地的宋明刀犹如风中残烛般随时都会被淹没熄灭。
清风剑法,倒是一门先天境界不错的武技,青衣女子先天中期的修为施展起来,真元化作剑芒宛如实质不可轻触,可惜她明显没有练到家,若到了一定火候,这门剑法可谓宛如清风般无迹可寻,也不知道宋明刀如何应对。
看戏的云景饶有兴致心头暗道,自己给自己加旁白。
青衣女子已经动手了,宋明刀好似呆滞了一样依旧站在原地,顷刻间就被无数狂风暴雨般的见面笼罩,然后整个人被撕成了碎片!
他的身影被撕碎了,可没有丝毫血迹,明显那只是残影。
唰~!
人们只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拔剑声,下一刻,青衣女子那数十道身影消失不见,满天剑光也消失一空,她整个人定格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一滴冷汗滑落。
不知何时,宋明刀站在了她的身边,一把普普通通的劣质长剑正横在青衣女子脖子上!
宋明刀手中的仅仅只是一把普通劣质铁剑,几两银子就能买到那种,连锋利程度都有待考究,但没有人会怀疑,他若动一下恐怕青衣女子的脑袋就要搬家。
缓缓收剑,宋明刀点点头道:“承让,看来姑娘与本门遗迹无缘了”
说着,他缓缓转身走回原地,依旧怀抱长剑微微闭目养神,至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鬼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装逼,反正周围的很多人都见怪不怪了,连评价的人都没有,明显类似的画面在前些日子经常发生。
好快的剑!
青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最终还是深吸口气看向宋明刀说:“多谢手下留情,小女子告辞”
说完青衣女子转身就走,片刻都不在这里逗留,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还留下了干毛啊,连宋明刀如何出剑的都没反应过来,还不够丢脸吗?自己之前主动跳出来,指不定多少人看笑话呢。
难怪这个号称葬剑山弟子的宋明刀能一人拦下那么多人,还无人不服,其实力简直深不可测,恐怕他打败我都没有认真吧?
葬剑山,好一个葬剑山,已经消亡数百年,而今一个弟子就有如此本事,无法想象曾经葬剑山辉煌之时得多么可怕!
青衣女子走了,在场那么多人没几个对此多说什么,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类似的桥段每天都在上演,人们都已经麻木了。
真以为在此之前没有人想过拼的不去对面也要将宋明刀这个拦路虎除掉吗?早就有人那么做过了,正如宋明刀自己所说的那样,能过去的早已经过去,过不去的,那是拿他没有办法,纵使一些真意境的强者也没有把握。
他宋明刀也就先天中期而已,但他手中那把简直随处可见的劣质长剑太可怕了。
尤其是半个月前,宋明刀一剑灭杀一位真意境初期毫不费力的样子,很多人光是想想都打了个寒战。
没有人知道他的剑到底有多可怕,极限在哪里。
还在的众人,大家心头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葬剑山不愧是葬剑山!
远远看戏的云景倒没特别的感受,只是觉得结束得太快了,宋明刀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对于宋明刀轻易打败轻易女子,云景心头明白,仅仅只是胜在一个快字罢了,快的青衣女子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剑横在了脖子上。
“剑经真被这家伙练出名堂来了,他的剑比去岁请教刘夫子的时候还要快得多得多,单凭这一手快剑,大概先天境界哪怕是后期能从容应对的就不多了吧,在场明显没那样的人,这速度,差不多比得上去年刘夫子在的时候见到他时的我了,问题是剑经如今他到底练到第几层了呢?”
云景心头嘀咕道,老实说,他有点好奇,毕竟剑经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嘛,好奇在宋明刀手中会展现出什么样的威力来,快剑见过了,其他后面的几层呢?
然后云景心头一动,暗道以这样的趋势下去,将来宋明刀不会真的能凭剑经踏足神话境吧?那么逍遥境呢?
摇摇头,自己想那么多干嘛,将来的事情鬼才知道,总之对于一些妖孽来说,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下意识微微皱了皱眉,云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师父李秋让他来葬剑山遗迹带走一把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所谓天子剑,而宋明刀可是如今整个世界葬剑山唯一的在世弟子,那么他知道不知道所谓的天子剑?
要说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知道天子剑是不是真的存在,恐怕宋明刀这个葬剑山的弟子最有发言权了。
想到这里,云景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宋明刀拦在这里的举动有些可疑,总有一种宋明刀是在布局什么的感觉!
“我之前可谓把整个葬剑山遗迹都挖地三尺检查了一遍,丝毫没有找到任何疑似天子剑的东西,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的天子剑需要某些特殊的条件才会出世,而宋明刀作为葬剑山唯一的弟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些可疑了!”
“师父给我的信里面说过,曾经葬剑山的覆灭,背后大离王朝是出了主要力量的,就因为所谓的天子剑,师父让我来,很明显当初葬剑山覆灭后大离王朝并没有得到天子剑,有没有可能当初葬剑山并没有完成天子剑的铸造就覆灭了,而今时隔数百年再起风波,尤其是葬剑山弟子宋明刀的出现,很难不让人去多想啊”
心念闪烁,云景的思绪开始放飞。
如果天子剑真有那么神奇,持剑之人能够君临天下……,嗯,君临天下,这四个字主要的是天下两个字,往大了说,不仅仅是如今的大离大江亦或者金狼桑罗王朝那么简单,是真正的君临天下!
一把剑就能让持有之人达到那样的高度,可想而知要铸造那么一把剑需要付出何等代价,甚至云景怀疑曾经那么辉煌的葬剑山覆灭,所有人都拿去祭剑了,而且还没有成功。
而今风波再起,会不会是某种时机已经成熟?毕竟宋明刀的举动又有些让人怀疑,他不会是在挑选铸剑材料吧?就好比前世自己看过的某部电视剧里面,其中一把剑的铸造可是需要特殊血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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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这样,他想干什么?想要天下大乱吗?想要铸造出真正的天子剑持之君临天下吗?
思绪放飞的云景赶紧刹车,自己都差点吓了一跳,真敢想啊。
摇摇头,云景暗道希望自己想多了。
……
第五百四十章 希望想多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想过去吗?
“让我们的人盯紧那个宋明刀,他自称葬剑山在世唯一弟子,乃关键人物,很可能关系到我们此行任务!”
“此人修为不上不下,先天中期,可剑法着实厉害,连真意境都能一剑了账,他只是葬剑山时隔数百里的唯一弟子啊,怎么练的?莫不是身怀葬剑山绝技?他都这样了,曾经葬剑山最为辉煌的时候得多么可怕!”
“你以为昔年葬剑山压得几乎天底下所有剑客抬不起头来是开玩笑的?”
“要不要想办法把他控制起来逼问葬剑山传承?我觉得遗迹内所谓的宝物根本就不敌他身上有可能得到的好处”
“你以为只有你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先不说能不能控制得了他,隐约间似乎有人不想他落入某人或者某个势力手中,也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如何”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宋明刀如此厉害,就没有江湖女侠心动吗?”
“咋没有,早有很多自认为容貌才情果然的女子试过了,只是那家伙像根木头一样不解风情,着实让人无语”
“当年这葬剑山的覆灭,似乎干系着大离王朝的一桩隐秘,查清楚了吗?”
“先生,你乃饱学之士,我们都是粗人,动脑筋的事情就算了,请你帮我分析一下,这宋明刀如此高调到底用意如何?我观此人并非无脑莽夫,着实令人费解”
“别急,不管什么事情,总有落下帷幕的时候,我等静候即可,眼下不宜高调,不过到了关键时刻,我等就得全力以赴了”
“来了这么多人,江湖,朝堂,他国细作……,真的只是为了葬剑山遗迹所谓的异动?”
“要说那宋明刀,到底要拦到什么时候去,总得有个时间吧,这都多久了还没其他动作,遗迹中去了那么多人,他自称葬剑山唯一弟子,就不怕里面被人搬空吗?”
“要不咱还是从其他地方想办法进入遗迹吧?”
“宋明刀是关键,很多人都在暗中盯着他谋划,我们也得打起精神,必要的时候,迫不得已直接杀了他,总之哪怕我们得不到好处也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
“……”
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信息汇聚起来,云景心说觉得宋明刀举止可疑的并不止自己一人呢。
关注宋明刀的人里面,有江湖大派,有官府之人,大离王朝的蚁楼成员都包含在其中,甚至还有他国势力。
可以说宋明刀是无数人关注的焦点都不为过,但并非表面上他只是拦路虎那么简单。
那么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呢?这个云景暂时不得而知,不过总有浮出水面的时候,倒是不急,只是希望不要等太久才好,云景答应过家里几天就回去呢,可没那么多时间耽搁。
说实话,云景很早的时候就认识宋明刀了,尽管双方关系仅限于点头之交,在此之前宋明刀给云景的感觉还是很单纯的,然而如今上演这么一出,他那里单纯了嘛。
想想也是,他作为葬剑山唯一在世弟子,可想而知背负了多少他人感受不到的东西,这样的人岂会单纯了?只是处于他以往的自身条件没有展现出来罢了。
不管处于哪方面考虑,云景都不希望宋明刀走向邪恶道路,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倒不是说宋明刀变成什么样的人云景就会如何,只是处于一个正常人的想法罢了。
当然,如果宋明刀要做出什么事情关系到自己的话,那就看情况而定了,至于其他……再说吧。
青衣女子被宋明刀打败离去后,很快就有人忍不住站出来想要从这个方向进入葬剑山遗迹。
江湖嘛,总不会缺少不安分的人。
不过这次站出来的家伙并非是要挑战宋明刀得到其认可,他是有自己的想法,想用特殊的办法越过那宽阔的深不见底峡谷。
那人有着先天初期修为,肯定是打不过宋明刀的,只见他站在一颗白多米高的大树顶上,然后奋力一跃又上升了近百米高度,紧接着他背后一双由特殊布料制成的翅膀展开,在气流的鼓荡下朝着以及方向凌空滑翔了过去。
滑翔过去的他还在高空冲着下方喊话呢,哈哈大笑道:“各位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等吧,宋明刀,我承认你很厉害,我不和你打,我‘飞’过去总行了吧”
对于此人的举动,很多人面无表情,撇嘴的都不在少数,甚至有人还一脸幸灾乐祸呢,不过也有人好奇这个时候宋明刀会做什么。
然而宋明刀什么都没做,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那滑翔过去的家伙。
当那人滑翔至峡谷上五分之一的位置时,很快就稳定不了自己的身形了,摇摇晃晃挣扎一番,紧接着打着旋往峡谷下方栽了下去。
“呵,真以为那么简单啊,早就有人尝试过了,峡谷上方气流混乱,就连那沉重的锁链都被吹得摇晃不止,想要滑翔过去无异于找死,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而送命,这又来一个”,有人目睹那倒霉蛋撇嘴道。
要说那人也是果断,栽倒下去的他自觉稳定不了身形了,果断舍弃滑翔翼,奋力想要施展轻功前往横跨峡谷的锁链,可他都已经被吹远了,压根够不着,只留下一声惊恐的啊,整个人就很快消失在了峡谷下方。
云景看了看峡谷方向,那个人的下场其实并不意外,除非他能从峡谷上方三千米处滑翔过去,否则依旧改变不了什么,那峡谷上方肉眼不可见的混乱气流真心很麻烦。
三千米的高度,别说先天初期了,真意境后期都够呛。
也就是说,从这个方向,通往葬剑山遗迹几乎只有锁链那一条路,而且从锁链过去也不安全,毕竟那玩意是在不断摇晃的,而且摇晃起来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摇晃弧度达到了数百米,稍微站不住脚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时间一点点过去,总有人按捺不住站出来想要过去,有的挑战宋明刀,被其轻易打败无缘过去,这些被打败之人,有人不甘心想要偷袭,下场嘛被宋明刀一剑了账,有的则通过五花八门的方式过去,结果都没有成功,白白率先峡谷丢了性命。
在那峡谷下方,云景用念力观察过,整整四五千米深,日积月累下来,尸骨可谓堆积了一层又一层!
有一说一,那峡谷下方死的人太多了,很多死去之人生前应该很厉害,尸骨保持完整的都不在少数,那里可以说本就是一处宝藏,若能安然下去指不定能获得多少好处。
可前提是要能安然下去,毕竟那峡谷内气流混乱,哪怕是顺着山崖爬下去都困难,然而下去了又怎么样,那峡谷下方不但布满了各种毒瘴,更有数不尽的毒物,纵使下去等闲之人也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所以那下方死去那么多人不是没道理的,也是没有人用笨办法,先下去再从对面上去的原因。
云景用念力观察峡谷下方的时候,意外的有所收获,再打量了一下周围,脸上闪过一丝明悟,心说葬剑山不愧是葬剑山,果然是手段非凡。
自己的发现云景暂时按捺下来,静待事情的发展。
日上中天的时候,云景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先弄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尽管他不吃东西也无所谓,但长期养成的习惯并不想改变。
只是这里汇聚了太多太多的人,长时间下来能吃的都差不多吃完了,想吃就得去更远处寻找,然后云景干脆就地取材。
周围巡视一圈,他来到一处不知道被多少人光顾的小树林里,然后随意折了根树枝开始刨土,跟土拨鼠似得很快刨出一个大坑。
“大兄弟你这是干嘛呢?挖个坑是给自己准备的还是给别人准备的?”有人忍不住凑近了好奇问。
云景头也不回道:“我找吃的”
“吃的?地下的泥土新鲜点啊?”对方无语道。
你才吃土呢,云景懒得搭理他,很快就挖了几节粗壮的山药,跳出土坑就寻觅柴火。
那玩意能吃?
问话之人挠头,然而当他看到云景生火把山药烤熟吃得香甜,忍不住观看了一下云景挖山药处的细节,然后就果断去挖山药了。
管他呢,先垫垫肚子再说,真怀念以往大鱼大肉的日子啊,特么的来这儿都快吃土了,周围别说猎物,很多人看向恶心的虫子都忍不住舔嘴唇。
是人都得吃东西,高手也不例外,人多,吃的就那么点,时间久了可不就被吃得差不多了嘛。
不久后,这一片到处都是刨土的身影,把地上挖得坑坑洼洼,不知道的还以为盗墓贼扎堆呢。
烤山药因为没有调料的缘故,吃起了也就那样,云景也聊胜于无了,他有些怀念土豆和红薯,那两样烤来才好吃呢,哪怕任何调料都不放也无比香甜,可惜至今他还没遇到。
“话说土豆和红薯可是高产作物,可以当饭吃填饱肚子,也能当菜,能活命的东西,如今农家肥普及出去,粮食比以往高产,却也不足以让人们饱食无忧,将来若是寻得土豆红薯,倒是可以推广一下,锦上添花何乐而不美,万一遇到灾年,那些东西将能活人无数,对了,还有比那两样更高产的木薯,有机会也要寻找一下,只是食用木薯需要脱毒,嗯,哪怕土豆红薯在没有驯化之前也是需要脱毒的……”
无聊想到这些,云景猛然意识到,实际上高产作物还不少,除却土豆红薯木薯外,还有凉薯,雪莲果之类的,都是他如今在这个世界不曾见到过的作物。
收回思绪,云景哑然一笑,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来葬剑山遗迹寻宝,自己却想到了作物这种问题。
尽管我不是忧国忧民的圣人,想到这些,或许是早年家庭情况的原因吧,还有就是和师父多年朝夕相处养成的习惯,须知自家师父可是务实派读书人。
但凡是人就不可能无欲无求,再怎么务实的读书人,哪怕不求功名,估计也想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彰显自身,哪怕不为人知也是一份暗喜的成就感不是。
啃着山药,云景一回头,发现横跨峡谷的锁链前方已经没有了宋明刀的身影,念力一扫,那家伙往远处找吃的去了,绝对是因为附近能吃的都被吃差不多的缘故,宋明刀不得已也在刨土挖山药,哪儿有之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霸气?
别说,这样一来那家伙还是蛮接地气的。
还是那句话,但凡是人,就离不开吃喝拉撒。
宋明刀找吃的去了,就没有人守着锁链不让过了,云景都能发现,众目睽睽下其他人岂能不知道,大家都关注着他呢。
“宋明刀无暇顾及我等,大家的机会来了,走,去葬剑山遗迹啊”
也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嗓子,然后无数人就一窝蜂的冲向了锁链方向。
此地汇聚了成千上万人,想要通过锁链过去的只占是少数,毕竟锁链数千米长,中间大弧度摇晃不止,看着就危险,想要踏足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老规矩,一个一个来,谁也别抢,尽快通过,也别使坏,否则大不了把锁链斩断,纵使有人完蛋后面的人休想过去!”
估摸着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居然还立下了规矩。
云景这会儿没过去,乐得看他们争抢。
第一个踏上锁链的是一个中年刀客,他施展轻功在锁链上飞奔,飞速朝着对面而去,行至中部的时候,锁链太过摇晃,他险些摔下去,好悬稳住身形,最终得以通过,这人轻功不错。
下一个就没那么好运了,是一位魁梧壮汉,明显不精通轻功,去到中部的时候没站稳,摔下去,下场唯有一个死字。
接二连三的人踏上锁链冲向对方,有人顺利通过,有人一不小心送命,总归来说,能真正过去的只在少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为了所谓的葬剑山遗迹寻宝,多少人送了性命,这还只是这个方向而已,其他方向估计更多,何苦呢,活着不好吗”看到这一幕的云景心里摇头。
然而人家要赶着作死他能怎么办?
“小兄弟可是因为那么多人一个个送死而心生不忍?”一个声音在云景身边说道。
回头一看,是一个身穿灰衣的老人,年过半百,头发用一根木簪固定,他手中没有拿兵器,但腰间却安置着一并软剑。
这老人是之前云景挖山药时和他说话那人,打过照面,因为对方一开始就没展露出恶意,云景对他的感官还是不错的。
此人有着真意境初期修为,称得上强者两个字了,难得居然还如此和善,从他身上,云景依稀感觉到了读书人的影子,也不知道因何而走上了江湖这条路。
笑了笑,云景摇摇头说:“心生不忍那倒没有,每个人做任何事情,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而承担后果,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任何决定都要承担相应后果么,这句话倒是不错”,对方诧异的看了云景一眼笑道,明显觉得这样的话不该是云景能说得出来的,毕竟云景此时那外形着实不敢恭维。
然后他自顾自看向远处继续道:“这样的事情啊,当初老夫也觉得那些人莫不是有病,慢慢的见见的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叫王大锤,老人家你主动搭话到底想说什么?”云景直言不讳道,直来直往的言语倒是符合他此时的外表。
对方笑了笑说:“小兄弟不要误会,我没恶意,只是想问问你之前挖的那种吃的叫什么名字,对了,老夫慕青”
“就这?”云景哑然,暗道这老人家居然关心这个,倒是和周围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人们都争着过去,他却关心山药这玩意。
点点头,慕青说:“不错,你挖的那种东西能吃,经你提醒我还是第一次见,吃过后发现那种东西除了饱腹外,明显还有药用价值,是以特意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
“你说那种东西啊,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小时后偶然发现的,烤熟了吃着还行,就记下了,之前因为找不到吃的,就回想起来”,云景如是回答道。
对方认真听了,也不知道信没信,笑道:“原来如此,嗯,你叫王大锤是么,易容了吧,出门在外小心一些,此地风云际会不是久留之地,我劝你赶紧离开吧,不打扰你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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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对方转身离去,走的却是锁链方向。
叫慕青的老人能发现自己易容云景是一点都不觉得诧异,毕竟人家修为和年纪摆在那里,若没几分眼光咋可能。
他居然特意提醒自己远离是非就让云景诧异了,仅仅只是因为山药这种新食物?
“慕青?似乎在哪儿听说过,想起来了,四十年前争鸣学宫的学子,当初名声不小,本该有着打好前途,却以为争鸣学宫的教学理念而导致性格相对极端,因与人争风吃醋,年少意气之下得罪了人,从而家破人亡,从此销声敛迹,没想到如今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曾经身为读书人,纵使流落江湖,亦没有忘记自己当初身为读书人的身份,对山药的关注应该是处于读书人的敏感,知道那东西传播开来能在一定程度下造福民众……”
到底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想起慕青的身份后云景一时之间想了很多。
他年轻时因为争鸣学宫的教学理念导致性格极端,而今看来,早已被现实抹平了棱角,然而那读书人想要有所为的根深蒂固理念却是不曾改变。
山药这种东西通过他传播出去也不错,反正云景也没想过利用这些东西给自己捞好处。
看着他的背影,云景想了想道:“慕老先生,晚辈小时后发现那种东西能吃后,就忍不住去刨地找类似能吃的东西,后来就渐渐的发现啊,能吃的东西真不少,心头就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天地万物就摆在那里,只要去发现,总能得到惊喜,你觉得晚辈这个想法对不对?”
听到这话,慕青前进的步伐猛然一顿,回头看向云景目光异彩连连,喃喃道:“天地万物皆是给人准备的么?”
说着,他对云景一礼道:“受教了”
“使不得使不得,晚辈就随便这么一说,前辈还没告诉我那想法对不对呢”,云景赶紧起身道。
“对,哈哈,太对了,因你一言,此次不虚此行,葬剑山遗迹不去也罢,蹉跎半生,幡然醒悟,为时不晚,我记住你的气息了,将来若有所得,必将铭记于心,老夫去也”,哈哈一笑,慕青深深的看了云景一眼,转而闪身消失在了远处。
对此云景并未太过意外,读书人嘛,想法很多的,天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什么,但云景明显感觉到他和之前不一样了。
也没在意,毕竟和对方偶遇闲聊两句,将来还能不能见面还两说呢。
收回思绪,云景继续关注锁链那边,可紧接着他就一脸愕然。
和慕青交流,那么一打岔,锁链那边却是发生了重大变故,那条横跨峡谷的锁链居然断裂了,被人懒腰击断,还在上面的几人参加着消失在了下方峡谷中!
这也太突然了,引起一片哗然谩骂,毕竟锁链断裂根本就是切断余下所有人的前路啊。
骂归骂,但那击断锁链的人自己都掉下峡谷死了,找他泄愤的机会都没有,人们面面相窥,接下来咋搞?
难不成要从其他地方冒险进入葬剑山遗迹?须知其他三个方向比这里的凶险程度可是直线上升的!
宋明刀也回来了,看到断裂的锁链一脸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一眼过后,宋明刀明显已经没有再守在这里的必要,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往远处去,对于他的离去,很多有心人悄然跟上。
“这宋明刀果然有问题,锁链的断裂搞不好就是他安排的,否则没那么巧合的事情”,云景心头沉吟道。
无所谓了,云景转而寻找游笑的身影,发现那家伙正和其他人一样指天骂地呢,那样子,都想把击断锁链之人拉起来再打死一遍。
迈步很快来到游笑所在的地方,云景在对方不断谩骂中开口道:“嘿哥们,还记得我不,刚才和你说话那个,我叫王大锤”
“……不是,你又从哪儿冒出来的?”游笑回头看向云景无语道。
咧嘴一笑,云景说:“你管我,总之就一句话,想过去吗?我有办法!”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那么多人不找你找我干啥……等会儿,你说什么?”一脸无语的游笑猛然瞪眼道。
……
第五百四十一章 想过去吗?
第五百四十二章 我罩你
在此之前,游笑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伙伴不太想过去,这会儿锁链断了,想过去都过不去,除非从其他三个方向踏足葬剑山遗迹,但那几个方向可比这边危险多了。
这会儿云景居然告诉他有办法帮他过去,是以难免有些吃惊。
周围那么多人因为锁链断了都没办法,就你,可能吗?尤其你这家伙衣服愣头青的样子,明显不靠谱嘛。
对于他的重复询问,云景一脸你是不是聋子的表情重复道:“我问你想不想过去,我有办法帮你,听清楚了吗?”
“听是听到了,问题是你认真的?”游笑一脸怀疑道,脸上写满了不信。
拍了拍胸膛,云景认真点头说:“我王大锤从不说假话,说有办法就有办法,你去打听打听,我可是有口皆碑的”
鬼知道你这家伙哪儿冒出来的,还打听呢,打听个屁啊。
“什么办法?”游笑问,得不到切实回答他是不会相信的。
周围原本以为锁链断了而骂骂咧咧的人们,这会儿声音渐渐的笑了起来,几乎都支棱着耳朵朝着这边偷听呢,毕竟谁不想过去啊,万一那个叫王大锤的家伙真有办法,大家就不用朝其他地方冒险了嘛。
对于偷听的人们云景丝毫不在意,冲着游笑大大咧咧道:“办法有两个,第一个简单直接高效,第二个稍微麻烦一点,有一定安全隐患,你先听哪个?”
想过去都难了,你居然还有两个办法?
游笑一脸不信,但还是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问:“能都说说吗?”
“我就喜欢你这些贪心的性格,哈哈”,云景顿时乐得大笑道。
游笑嘴角一抽,不是,我就想问问你所谓的两个办法,万一真行之有效好取舍一番罢了,怎么就贪心了呢?
云景却是自顾自的继续道:“第一个办法嘛,很简单,看到我这一身肌肉疙瘩没?这可是力量的象征,我可以直接将你扔过去,相信我,我一定能办到的,别看峡谷一千多丈宽,我保管将你扔到对面不会掉入峡谷中!”
眼皮一跳,游笑眼中闪过一丝无语,你这是办法吗?你这纯属草菅人命好吧,还扔过去呢,真意境后期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好吧。
须知要将一个百多斤重的人丢出一千多丈,那压根就不是离去大不大的问题,虽然游笑不懂,但却明白,扔东西这种事情,到了一定程度,没丢远一点难度都呈直线上升!
尤其这峡谷上方气流混乱,把人丢过去,那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好嘛,这也是个没文化的,连阻力和重力原理都不懂,但事实也和他想的一样,把东西丢远,到了一定程度,那时难度将成直线上升。
但云景真心能做到啊,他那单手就是十多万斤的恐怖体质,把人丢出一千多丈虽然没试过不知道行不行,但他还有念力啊,甭管峡谷上方气流多混乱都能把人安全送达!
“你还是说说第二个办法吧”,游笑撇嘴道,第一个办法都如此不靠谱,他心头已经不抱希望了,但鬼使神差的还是不想错过这个有可能的机会。
云景反而不乐意了,说:“你这是不信啊,都没试过咋觉得我不行呢?”
还试呢,咱小命只有一条,可经不起你折腾,问问周围那些人,谁敢那自己小命让你丢着试一下的?
对此云景意犹未尽,他是真想把游笑丢过去来着,反正他保证不会玩脱,然而游笑不配合,他也没办法。
于是道:“第二个办法嘛,是你自己过去,类似之前从锁链上过去那样,不过具有一定危险性,没我说的第一个办法把你丢过去那么稳妥”
“然后呢?你这所谓的第二个办法,说了等于没说”,游笑差点翻白眼道。
耸耸肩,云景身上黄金饰品一阵乱响,他扛着大锤往峡谷方向走,说道:“至于第二个办法,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稍微犹豫了那么一下,游笑还是跟着云景的步伐过去了。
周围偷偷关注他俩的一行人,有的暗中跟上,可大部分人压根不信,选择和其他人商量另外的办法,估摸着有人实在不行回去另外三个方向冒险。
很快云景就来到了峡谷边缘,但却不是之前锁链存在的地方,隔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哪怕是站在峡谷边缘都能感觉到前方强烈的气流,下面深不见底,除非是像云景一样会飞,否则还真是飞鸟难渡。
云景来到的地方,地面是石质的,一种很坚硬的岩体,硬度差不多堪比钢铁吧,铺满了周围数百米区域,明显出自曾经葬剑山的手臂,可惜多年过去,这些地上的坚硬石板都风化了不少,且布满了青苔,给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此外这里还有很多崩碎的石质残骸,比如巨大的石质立柱之类的,雕龙刻凤,材质比之铺地面的石料更加珍贵。
从这些石质残骸来看,它们曾经完整的时候,必将是一座无比巨大且辉煌的山门牌坊,甚至依稀还能从一些残骸上面看到葬剑山的字样呢。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曾经葬剑山的大门废墟罢了,有什么好看的?”游笑打量着周围道。
看着周围,云景脑海中大致还原了一下曾经此地的样子,说了句题外话道:“你难倒不觉得曾经这里很气派吗?”
“能不气派吗,这里可是当初葬剑山的山门”,游笑点头道,并未反驳云景这句话。
葬剑山,以剑为名,在山门废墟数百米外,还伫立着一柄石质巨剑呢,不过已经崩断了,然而哪怕只是剩下的这一部分,却也高达近百米之巨!
可想而知,纵使那石质巨剑仅仅只是装饰,曾经完整的时候也有数百米高,名副其实的奇观了,但它依旧化作了历史的残骸。
此外,曾经葬剑山的山门,云景估摸着得有三四十丈宽,高一二十丈,那些柱子残骸都四五米粗,当初是何等的气派辉煌啊。
如今却沦为了废墟,当真是造化弄人。
稍微缅怀了一下曾经的葬剑山,云景回归正题,问游笑:“你真不试试我说的第一个办法吗?我是认真的,简单直接,别说我没提醒你,省得等下你选择困难纠结无比”
“别整那些没用的,你还是说说你的第二个办法吧”,游笑无语道,心说这愣头青咋就那么喜欢‘丢人’呢,什么毛病这是。
云景也就不再坚持了,转而看向前方说:“带你来这里真不是故意逗你玩,实际上啊,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从葬剑山山门这边进入真正的范围,其实是有三条路的,之前的锁链算是一条路了,那是曾经葬剑山给弟子们修炼轻功用的”
这些当然是云景胡诌的,不过从这里去葬剑山内部真有三条路,包括之前的锁链,这是之前云景观察峡谷下方时偶然发现的,当时他还感叹葬剑山的手段来着。
“你哪个朋友告诉你的?”游笑好奇问。
云景一脸平静道:“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点是接下来的另外两条路”
“好吧,然后呢?”游笑一脸期待问。
云景反而看向他说:“什么然后?”
“那两条你所说的路啊”,游笑一脸你是不是有健忘症的表情道。
撇撇嘴,云景指了指前方说:“我哪儿知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从朋友那里听说的,我要知道另外两条路自己早就过去了,还待在这边干嘛?”
“还说你不是带我来这里逗我玩,真当我没脾气是吧,有这功夫我都估计想到其他办法了”,游笑一脸不善的看着云景道。
云景去是理直气壮道:“我那朋友很靠谱的,他说有就肯定有,不过得我们自己想办法把那两条路找出来才行”
游笑认真审视了一下云景,心头权衡了一下,估摸着动起手来自己怕是讨不到丝毫便宜,毕竟云景肩上的大锤真心唬人,然后转身就走,不配云景玩儿了。
他喵的,晦气,我居然相信了这愣头青的鬼话。
云景却是看向他的背影说:“不会吧,你不会真觉得当初的葬剑山只有一条锁链通往那边?就跟你自己家一样,难倒近家门只修一条随时能摔死任何人的路?葬剑山何等存在,有另外两条路很奇怪吗?只是处于各种原因人家隐藏起来了而已,不说别的,这都几百年了,葬剑山依旧有那么多神奇之处没有弄清楚,人家隐藏了两条路很难理解?”
脚步一顿,游笑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施展轻功冲向了不远处的石质巨剑残骸,来到石质巨剑后,脚尖借力,很快就腾身站在了巨剑上方观察四周。
云景见此,扛着大锤过去,站在下方仰头问:“你这什么毛病啊,跑那么高干啥?”
“找你所说的那两条路啊”,游笑理所当然道。
云景无语,这是被自己说服了呗,话说你这样找是找不到滴,需要找到机关所在之处开启才行,而且那机关可不好找,找到了想要开启更是困难。
没管他,云景道:“哦,那你忙着把,你找到了那两条路我就可以过去了,嗯,找到其中一条我也能过去”
说完云景就纠结靠着一块大石头百无聊赖的晒太阳。
通往对面的两条路他当然是知道的,而且还很清楚,包括机关藏在哪里,但他不想弄出来,凭什么让其他人捡便宜啊,再说,天子剑还没影呢,急什么,慢慢玩儿呗,总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嘛,让其他人忙着去找那两条路,忙前忙后自己看戏也不无聊了不是。
他和游笑说话的时候也没避讳其他人,对话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落入了很多人耳中,这会儿都已经有有心人如同游笑一般行动起来了,到处寻找所谓的两条路,能不去其他三个方向冒险当然再好不过了。
与此同时,一些人暗中看云景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都不是傻子,云景既然能说出另外两条路来,那么会不会知道得更多?
这些人的目光云景当然感觉到了,没在意,自己本就无聊了,如果有人搞事情他当然乐意奉陪,还巴不得他们搞快点呢,我的大锤已经饥渴难耐,砸人跟砸核桃一样,很有意思的。
石质巨剑残骸上方的游笑观察一番后无果,轻飘飘落下,隔着云景一段距离,幸灾乐祸道:“你貌似有麻烦了呢,很多人看你的目光可不那么友好”
挠挠咯吱窝,云景冲着他咧嘴笑道:“你高兴个屁啊,咱俩之前有说有笑,如果有人要对我不利,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咱们明显是一伙儿的嘛”
“……谁和你是一伙儿的”,游笑嘴角一抽蛋疼道,然而云景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啊。
其他人若真对云景不利,为了保险起见岂会放过自己?谁让自己之前和云景走得近呢,混江湖的,可没有那么多道理跟你讲。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无端端就被牵连了,不行,得远离这家伙点,于是游笑转身就走。
云景压根就不待挽留的,乐呵呵看着,果不其然,没走多远的游笑就灰溜溜回来了,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离去的方向被人堵死!
都是云景害的,人们期待从云景那里弄出另外两条路,虽然还没动手,但却不会放两人离去是肯定的,谁让他俩之前看上去关系不错的样子?
“兄弟,我没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吧?为什么害我?”回来的游笑欲哭无泪道。
云景大大咧咧道:“你这话说得,我哪儿害你了?”
“我……,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就因为你和我说什么另外两条路,接下来每个结果怕是没法善了了”,游笑无比惆怅道。
这会儿他有点慌,须知周围可是有很多他招惹不起的存在,万一动手了,自己以什么样的姿势躺下才能获得优待?要不自己伙同其他人把云景拿下进行逼问吧,如此一来自己就不是和云景一伙儿的了,我简直是大聪明,前提是其他人要相信自己是真心‘反水’……
可问题是王大锤那家伙似乎也不好对付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到底是真虎呢还是有着强大自信?
云景优哉游哉的靠在大石头上晒太阳,还拍了拍身边一副我给你留位置了的表情道:“没事的,我看大家都挺友好的,只要他们找到了那两条路中的一条,自然就不会为难我们了”
游笑干脆走过去和云景待一起,躺平认命的表情道:“可万一他们找不到呢,肯定会对我们动手的,那时咋搞?”
“那就干呗,还能咋搞,咱就听说有那么两条路,不知道具体,还能屈打成招啊,又不是公堂问案栽赃陷害,除了干你还能怎么办?”,云景一脸跃跃欲试道。
这家伙愣头愣脑,是怎么活这么大的?游笑看着云景好奇道:“那要是干不过呢?”
“干不过就跑呗,留下来等死啊,而且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很厉害的,不是我吹,周围这些人一起上我都不待怕的”,云景挥舞了一下手中锤子嗡嗡作响咧嘴笑道。
打不过就跑你居然说得如此丝滑,简直一点都没有江湖中人的气节,还什么周围所有人一起上你都不待怕的,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以为你是神话境啊。
自知摊上事了的游笑心如死灰,喃喃道:“如果干不过也跑不掉呢?”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让我都干不过的人肯定是大有人在的,然而这周围估摸着没有,而且啊,我跑路的本事贼溜,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他们要是能追上我,我愿认做他们的爹”,云景大大咧咧道。
游笑名字中带个笑字,这会儿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觉人生艰难。
这王大锤真敢吹,还周围干不过的人估摸着没有呢,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修为,先天初期的莽夫罢了,同境界身法快一点的都能教你做人,力量再大打不到人也白搭。
“大锤兄弟,忘了自我介绍,鄙人游笑,咱俩要是死在这里,都是你害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游笑看着云景认真道。
拍了拍他的肩膀,云景说:“放心啦,没事儿的”
“话说那么多人你不找,咋就缠上我了呢?”游笑干脆转移话题道,毕竟纠结那么多没用。
认真想了想,云景说:“什么叫我缠上你了,你又不是大美妞,谁稀罕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游笑固执道。
眨了眨眼,云景说:“因为无聊,看你顺眼随便找个人打发无聊算不算理由?”
“人无聊起来真的这么无聊吗?话说当初我也如同你这么无聊,乱搞事情,然后就被教做人了……”,说到这里,游笑上下打量云景突然笑道:“话说回来,我认识一个朋友,就是教我做人那位,咱俩要是能安然活下去,我一定想方设法介绍你俩认识,相信我,你若遇到他,再大的毛病都能给你治得服服帖帖!”
尽管心知游笑大概率说的就是自己,云景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你所说的那个朋友,很厉害?”
“嗯,的确很厉害,尤其是嘴皮子厉害得简直无人能及,反正论讲道理这方面,我是没有遇到比他更厉害的人”,游笑无比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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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撇嘴,云景说:“嘴皮子厉害有卵用,我这一锤子下去就是道理,哪儿还有心情讲什么道理?”
“当初我也和你的想法一样,觉得武力能解决几乎所有问题,直到遇到了他,那张嘴啊,说得你连动武的心情都提不起,关键是我怀疑那家伙的武力值远超嘴上功夫,简直深不可测那种”,游笑回忆道。
云景心说不用怀疑,你的想法是对的,我虽然不喜欢动武,可手上功夫比嘴皮子利索多了。
他俩在这边一副认命姿态的嘀嘀咕咕,周围的人却是忙活开了,就目前来说,人们虽然还没有找到云景所说的两条路,但只要他们没走,就暂时没必要动手拿下逼问,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再说。
不过把他俩盯紧那是必然的。
就这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群练武之人居然把葬剑山山门遗迹这片都清理干净了,拿下碎石残骸丢到远处,然而却依旧没有找到所谓的两条路。
疑似机关的地方倒是不少,人们看任何地方都感觉像,毕竟机关这种东西鬼知道被做成了什么样,要如何开启,反正看哪儿都怀疑,各种敲敲打打看着就好玩。
“我估摸着再等一会儿他们没什么发现就忍不住对咱俩动手了,你是真不担心自己啊?”,游笑一脸纠结的看着身边的云景问,却看到云景摸出俩核桃捏碎了掏果仁吃,下意识道:“哪儿来的?给我一个呗?”
“之前林子里捡的,要吃自己去找,话说我为什么要担心啊,又不怕他们”,云景吝啬道,专心致志的对付手中核桃,捏得咔咔作响。
游笑总觉得云景捏核桃的姿势有点想捏人的脑壳,又欲哭无泪道:“你不怕我怕啊,还没活够呢”
说着他看云景的目光分外羡慕,看,这就是头脑简单的家伙,无忧无虑一点烦恼都没有,估摸着面对死亡都能乐呵呵的吧。
捏核桃的动作不停,云景突然道:“有人来了”
心头一凝,游笑当即如临大敌,心说果然有人按耐不住了,朝着来人看去,心头更是一阵凄苦,来的居然是一个先天后期!
来人是一位黑衣中年人,尽管没有展露修为,但游笑认识啊,这家伙前几天和宋明刀动过手的,没打过,被留在了这边。
别看云景在这里无聊的打发时间,实际上一直都在关注各方情况,这会儿李秋的宋明刀都已经进入葬剑山真正遗迹了,只是暂时没有多余举动,找了个地方待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心二用,云景看向来人拍了拍游笑肩膀道:“安心啦,我罩着你,谁让咱俩投缘呢,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打死的”
你罩得住吗?
过来的黑衣中年人站在云景他们十来米开外,一副先礼后兵的样子笑着拱手看向云景道:“小兄弟,你之前说这里有两条路通往葬剑山内部,大家伙来这里时间也不短了,今天天色也不早,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把你说的两条路找出来,这样大家都能过去了,省得耽误时间,你觉得呢?”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好习惯,再说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不知道具体,这个忙怕是帮不了了,实不相瞒,我还等着大家伙群策群力把路找出来一道过去呢”,云景如是回答道。
对方也知道云景能把两条路弄出来的可能性不大,然试一试又不会怀孕,逼迫一番万一他真的能行呢,何乐而不为?
云景不配合,黑衣中年人依旧一脸笑意,可目光却带着威胁,语气一沉道:“小兄弟你就帮个忙吧,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早点坦白皆大欢喜,藏着掖着到时候吃苦头甚至丢了小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都不知道怎么帮忙?看样子你是想屈打成招?那也要招得出来啊”,云景无语道。
对方明显不想多费口舌,当即道:“既然小兄弟不愿配合,那就别怪我得罪了!”
……
第五百四十二章 我罩你
第五百四十三章 他没有闪!
穿着王大锤马甲的云景并未隐藏自身修为,所表现出来的也就先天初期罢了,但他还是有所保留的,绝大部分先天真气都潜藏在气海内,经脉中流淌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是以在他人看来,这个王大锤也就初入先天不久而已。
练武之人,最重要的是眼光,面对任何人都得第一时间判断对方修为,毕竟若连对方修为都无法判断出来,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修为不代表真正实力,这是常识性问题,可很多时候,一个人的修为却能大致估算出实力如何,这些问题无比复杂,能准确的判断对方和认知自己之间的差距,这就要看个人的经验了。
经验这两个字,说多了都是泪,那需要无数血的教训才能积累出来。
黑衣中年人有着先天后期修为,一眼就看出了云景先天初期,心中并未放在心上,尤其云景还一副愣头青的样子,明显江湖经验不足,这样的年轻小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有道是江湖越老胆量越小,他虽然没将云景放在心上,却并不代表就会粗心大意,反而更为谨慎,毕竟粗心大意下翻船的情况太多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就朝着云景方向欺身而上,身法迅猛,在身后拉出道道残影,行动间强风咧咧嗡嗡作响,落脚之处,在他过后,那宛如钢铁般坚硬的石质地面都被踩碎,蜘蛛网般的裂纹弥漫。
冲向云景的黑衣中年人五指成爪,先天后期的罡气吞吐,那只手像是放大了数十倍,化作一直闪烁金属冷光的铁灰色利爪,朝着云景笼罩下去,欲要一举将其捏在手中!
双方可是有着两个小层次的差距呢,他有信心,哪怕云景举起那唬人的大锤,也能轻易捏爆,从而把云景像捏小鸡仔一样捏住。
与此同时,黑衣中年人眼角余光注视着游笑,左手放在身侧含而不露,一旦游笑帮忙有所动作,必将遭到他的雷霆一击。
这一幕周围的人很多都看到了,只是冷眼旁观,估摸着心中巴不得云景被擒拿下来,从而逼问出两条路早点过去呢,不用自己动手还能捡便宜,这样的好事儿哪儿去找?
恶人别人来当,自己就看着,若是前路问出,说不得还能惺惺作态当个好人救下云景博取好感侠名,一举多得……
“此人手上功夫了得,身法短小精悍,小范围腾挪辗转灵活无比,明显擅长近身搏杀,想来还身负不俗的护体功夫,毕竟一寸短一寸险,若无强力护体功夫近身搏杀只是稍不注意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在对方刚有动作的时候云景就在心头分析出他所擅长的领域,从而制定应对之法。
云景制定的所谓应对之法也就是抡起锤子砸就是了……
“小心!”游笑在边上惊声提醒,纵使知道被云景坑了,但这会儿两人可谓一根绳上的蚂蚱,黑衣人对付云景岂会放过他?
然而先天境界的战斗何其迅捷,游笑张嘴的那一瞬间黑衣中年人就已经来到了近前,那恐怖的利爪袭来,劲风凌厉如刀,更是压得方圆数十米空气都被抽干,让人呼吸都困难。
一身金灿灿的云景在间不容发中左脚迈出半步,身躯微微前倾,右手拎着磨盘大的锤子横扫而出。
以他如今的体质力量何其恐怖,那千多斤的锤子在他手中跟一株稻草没什么区别,挥动间空气都仿佛被锤成了实质,肉眼可见的气浪炸裂,更是发出闷雷般的嗡鸣。
找死!
近在咫尺的黑衣中年人心头冷笑,罡气罡气的利爪一合就要如面团般捏碎那一柄大锤。
然而下一瞬间他眼中就闪过一丝惊恐。
只见那切金断玉无往不利的利爪与大锤相遇,一股让他为之惊颤的恐怖巨力袭来,那哪里是一柄大锤啊,分明就是一座大山。
庞大的利爪当即就被锤爆,连带着右手整个手掌都被碾碎成了血雾!
那大锤还在横扫而来,他纵使近身滕娜灵活无比,此时变招也已经来不及,只得施展强力护体功法。
嗡,黑衣中年人浑身一震,先天罡气不要钱般运转喷薄而出,于体外形成一道丈高的实质铁牛罡罩,四蹄踏地牛角指天,落地生根宛如和大地结合在一起。
然而依旧没用,那铁锤携恐怖无铸的力量横扫而过,直接就崩碎了半个罡气牛身,连带着擦了一下黑衣人,对方半个身躯就没了,剩下半个残破身躯如破麻袋般被狂暴气浪吹飞出去,落地白多米死得不能再死。
脑袋连带着上半个身躯都没了,这还不死简直见鬼。
原地狂风劲气弥漫,可谓飞沙走石,云景左手一挥,一阵气流拂过清空周围,拎着染血的铁锤这才回头问游笑:“你说什么?”
游笑原本想有所动作帮忙呢,结果战斗就已经结束,茫然的看了一眼远处死去的黑衣中年人,目光看向云景,吞了口口水喃喃道:“没……没什么”
周围传来一阵抽冷气的声音,看云景的目光更看怪物一样,那可是先天后期啊,罡气护体刀剑难伤分毫,结果却是一个照面就被一锤子干死了,尤其是那一锤子下去没有多余花里胡哨的动作,甚至连真气波动都没有,纯粹蛮力碾压!
哪儿来的妖孽?
看到这一幕的很多人,原本跃跃欲试想抓住云景盘问他所说的两条路呢,这么一来,绝大部分都熄灭了那份心思,这蛮子太可怕了,咱还不想死,谁爱上谁上吧。
云景手腕一转,染血的大锤宛如落水狗抖动身躯一样甩干学籍,依旧看着游笑问:“不,你说了”
“好吧,我提醒你小心来着,看来是多余的”,游笑有些自闭道。
这家伙一锤子下去就把对方了账了,哪儿还需要特意提醒他小心?提醒敌人还差不多!
扮猪吃老虎?可是不像啊,他真的只有先天初期修为,那真气流动做不了假的,问题是他之前连真气都没有运用就干死了黑衣中年人,怎么做到的?
云景咧嘴一笑道:“安啦,多谢你的好意,就这,洒洒水啦,我还没怎么用力呢”
这云景倒是说的实话,他那十多万斤的恐怖力量真没怎么发挥对方就扛不住了,谁让他那么不经打呢。
莫说他如今踏足先天,真气淬炼下体重每天都在飞速增长,就是当初后天后期的时候,体质还远不如如今呢,去北方战场的时候,远远丢出一杆长矛都能穿死敌国先天境界,而今更是使用重兵器,一锤子下去莫说先天境界,真意境都没多少能扛得住!
至于云景手中那随便搞出来的打锤子为什么能扛得住黑衣中年人的先天罡气而不碎,还是因为他力量太强的缘故,锤子压缩空气,相当于空气给锤子附加了一层护罩,中间隔着一层呢,锤子压根没和对方硬碰。
游笑总觉得这王大锤是在吹牛,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找不到证据。
有些自闭的他还是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办到的?”
“就这样啊,一锤子下去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过大力出奇迹?”云景迈出两步回到之前的石头上靠着优哉游哉说道。
大力出奇迹?
看了看远处血还没干的黑衣中年人残破尸体,游笑心头直呼太残暴了,而且死得也够憋屈的,一身本事估计还没施展出一成,估计对方做梦都想不到王大锤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暴力狂。
暴力碾压,管你那么多花里胡哨,摧枯拉朽一锤子的事情……
有道是死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为了进入葬剑山遗迹,死了一个先天后期的人并未吓到全部。
这会儿不待游笑说点什么发表心头的震撼,又有人站出来说话了。
“小兄弟,人家只是想问个话请你帮忙而已,你又何必痛下杀手?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
听到这话,游笑心头又是一紧,赫然看向声音传来方向,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对云景道:“大锤兄弟,我估计今天咱俩九成是要交代在这里了,有什么遗言咱就早点说了吧,你觉得如何?”
游笑之所以连交代遗言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盖因此时站出来的是一位真意境的大佬!
对他来说,这真心是一位连反抗之心都提不起来的大佬。
真意境啊,已经涉及意志方面的修炼了,足足相差一个大境界,一个眼神过来,莫说动手,怕是一眼就能让自己意识崩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真意境对游笑来说就是这么可怕,毕竟那个层次可是有着众多精神攻击的手段,对于不是那个境界的人来说,防不胜防防无可防!
至于说越阶斩杀这种存在,天底下倒是有这样的妖孽,比如之前的宋明刀,可他游笑绝对是不敢想这种事情的。
“我不觉得如何,都说我罩你啦,把心放肚子里”,云景重新拎起锤子大大咧咧道。
然后看向说话之人不好意思道:“前辈你这话说得,其实我没想杀他,主要是他太不抗揍了,谁知道一锤子下去他就顶不住了啊,收手都来不及,你看这事儿整得多尴尬”
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七十来岁的老人,一身紫袍,白须白发,手中捏着两个青绿的玉球,与其说他是江湖中人,还不如说是一位富家老太爷。
只要不是笨蛋,都知道他站出来是拉偏架故意找个理由针对云景罢了,然而云景居然顺着他的话回答得颇为歉意,这让众人一阵沉默。
不是,人家在故意找茬啊,你就不能怼回去强硬一点正常一点?
莫不是自知不敌怂了?嗯,完全有可能,估计之前那黑衣人是大意轻敌才着了他的毒手,那家伙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主动站出来的紫袍老人面对云景的话都有点整不会了,他主动表示歉意,我以什么理由继续下去?
“……不论如何,人家又没想过杀你,你杀了他,却是不对,作为武林前辈,老夫有义务主持公道,你这小娃娃,出手没有分寸,动则杀人,未免将来你祸害苍生,老夫只得废掉你修为了!”紫袍老人沉默片刻看向云景冷声道。
什么主持公道,为了苍生废掉云景修为这些都是假的,目的是让云景没有反抗之力好从他这里知道另外的两条路。
实力就是道理,拳头就是正义,他厉害就有理,就比如这会儿,说出那句话,谁站出来反驳的?
游笑一脸凄苦,心头一个劲暗道要完,你要废掉王大锤,眼角余光看我干啥啊,老子又没得罪你,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我?
云景顿时不乐意了,用大锤指着对方瞪眼道:“你这老先生好不讲道理,之前他对我出手的时候,我都说不知道了帮不上忙,却不见你站出来主持公道,完了他自己扛不住我一锤子死了,却要废了我,简直岂有此理,还要点脸不?”
“言语之争无故杀人不知悔改,牙尖嘴利强词夺理,更不能留你了!”紫袍老人不为所动,目视云景冷笑道,说他倚老卖老都不为过,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反正就是要找个由头针对云景,就这么滴。
此时云景心说还是江湖好玩啊,平时哪儿能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家伙?什么大侠豪侠正义之士,事关自身利益面前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为了能去葬剑山遗迹,一个个看着我被老前辈欺负作壁上观,可真有你们得呢。
我这暴脾气,云景一脸嘴笨词穷脸色涨红咬牙切齿道:“我说不过你,反正你就是不公平,欺负老实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哼,当你杀人的时候,可曾想过天理两字?小辈,你动则杀人,一身武力乃苍生之祸,老夫今日帮你费去免你他日只恶果,不用感谢我,以后好好做人吧!”
紫袍老人一脸正气道,话音落下,手腕一番,两颗翠绿玉球径直朝着云景两人飞去,快如闪电,肉眼难以捕捉痕迹。
游笑骂娘的心都有了,老子一句话都没说啊,我才是最冤枉的,你针对王大锤对我动手干啥?
真意境的存在动手,游笑连喊冤枉的机会都没有,甚至面对对方目光,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提不起。
电光火石间,云景心头想的是,这老东西真意境初期,自己用何种方式干他呢?
心随意动,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游笑死去,云景抬腿就是一脚踢出,正中飞向游笑那一枚玉球。
啪的一声脆响,那枚玉球直接被云景踢飞不知道哪儿去了,然后他那黄金打造的靴子也在这一脚之下崩碎了,不过脚上却是屁事没有,连点皮都没破,须知他的体质可是能爆发出十多万斤力量的,单纯的体质强度就比很多厉害的护体功夫更强!
帮游笑解围的同时,云景抬手就一把抓住了飞向自己的玉球,无视其变化轨迹乃至上面蕴含的力道,就那么简单伸手一捞就抓在了手中,咔嚓一声捏成粉末。
“你这老货,既然不讲道理,那老子也不和你讲道理了,看你这把老骨头经得起我几锤子!”云景一脸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道。
他决定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用锤子锤爆对方,王大锤嘛,人设是要立起来的。
说话的时候云景就冲向了对方,手持大锤,把地面踩出一个米许大坑,整个人宛如出趟炮弹,迅猛而狂暴,没有任何身法轻功,仅是最直接的野蛮。
在云景有所动作的时候紫袍老人就下意识眉毛一挑,余光看着飞走以及被云景捏碎的玉球,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老夫盘了多年的玉球啊,都有感情了的,就这么没了……
不过他更多的是意外,那家伙居然没事儿?虽是随手施为,却也不至于如此简单接下吧,不曾施展任何功法,近是肉身接下,怎么练的?
心念闪烁,紫袍老人依旧没将云景放在心上,相差一个大境界,那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看着狂暴冲来的云景,他眼中闪过一丝紫光。
面对他这样的眼神,那边因云景解围活下来的游笑正胆战心惊的,刹那间脑袋像是被人抡了一闷棍,惨叫一声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很明显,紫袍老人施展了精神攻击的手段,游笑连对方的目光对视都扛不住。
冲过去的云景更是‘大怒’不止,这老东西居然对我抛媚眼,还双眼放光,恶心。
吃我一锤!
无视对方‘电眼’,云景喊话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心头默念,手中大锤已经朝着对方脑袋当头砸下!
那游笑一眼都扛不住的精神攻击,云景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看到对方双眼放光而已。
开玩笑,云景虽然不少真意境,但去年还是后天中期的时候,在虫兽山深处面对陈夫子意志残留就能坦然面对了,你算老几?挠痒痒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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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他手中大锤当头朝着紫袍老人砸下,锤子打爆空气发出肉眼可见的水雾般气浪,空气被锤成了实质,好似惊雷炸裂。
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没有真元加持,他依旧只是简单的暴力一锤。
自己的精神攻击居然对这家伙无效?
紫袍老人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可是真意境的精神攻击,先天境界再怎么妖孽都会受到影响的,强如之前的宋明刀在面对真意境之时动作都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可这王大锤,居然一点都不受影响!
面对当头咋下的大锤,感受着那份狂猛霸道,紫袍老人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当即一掌朝天打出。
他那一掌打得方圆数百米天地都是一抖,一抹三丈之巨的掌印冲天而起,紫光耀眼,将空气都打出了一圈圈可怕的肉眼可见涟漪!
当手中锤子与那掌印接触的瞬间,云景体内先天真气汹涌而出,加持于锤子之上,那锤子当即变得金光灿灿,宛如黄金浇筑,他更是像挥舞这一轮金色烈日砸下。
烈阳锤法,云景在刘夫子的书店中得到,这才琢磨半天第一次施展,不怎么熟练,无法发挥出真正威力和精髓,但在自己强大体质加持下目前绝对够用了。
重锤毕竟是冷漠兵器,这方面的功法不多,多是军中将领修炼这方面的兵器用于战场搏杀,云景施展的这门锤法,大成之时号称骄阳当空无物不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云景还没练到那种程度。
既然是功法嘛,自然是有相应发力技巧和真气配合之法的,云景这一锤子下去,加之本身可怕体质,威力可想而知。
轰~!
仅仅一个照面,紫袍老人打出的一掌就被他摧枯拉朽的锤爆,恐怖余波形成肉眼可见的弧形波纹席卷数百米区域,所过之处附近百十米内一切都被震得粉碎。
去势稍微缓了那么一瞬间,云景手中大锤上金光弱了三分,可依旧径直朝着下方落下。
下方紫袍老人这一刻眼睛都瞪圆了,简直就跟见鬼了一样。
然而那当头一锤却是落在了他身上。
噗!
云景一锤子下去,这紫袍老人整个身躯就爆成了一片血雾,可谓渣都不剩。
嗡~!
锤子锤在地面,地面颤抖,掀起数米高的土石浪潮席卷百米,原地出现了一个直径二十米的大坑。
落地之后,云景赤着一只脚,肩抗大锤挥开粉尘,看着老人消失的地方撇撇嘴道:“你大意了,没有闪,咱这一锤是那么好接的吗?”
然后他一个起跳就回到了满地打滚的游笑之处,那家伙还在惨叫呢。
看到他那样,云景咧了咧嘴,看着都疼。
假装用真气帮他疗伤,实则用灵气滋养他,片刻后游笑就好很多了,心有余悸的他强忍着不适,茫然的看了看云景,又看了看远处的大坑,梦游一样问:“那个真意境的紫袍老人呢?咱不会是一起死了吧?”
“你想死问过我答应吗?都说罩着你的,你说他啊,被我一锤子干死了,就在那边大坑哪儿,周围估摸着还能捡到一点残渣”,云景平静道,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而注意力放在游笑身上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好多了……,不是,那可是真意境啊,就被你锤死了?”游笑猛然瞪眼,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比目睹女人长出吉吉还吃惊。
点点头,云景说:“嗯呐,你那什么表情?是不信任我吗?”
“大锤兄弟,是什么让你觉得这种事情很容易让人接受的?”游笑反问。
云景理所当然道:“很难接受吗?那宋明刀都能一剑砍死真意境,我王大锤锤死一个难倒不是合情合理的?”
这话说得,似乎没毛病?
鬼扯啊,你能跟人家宋明刀比吗,他可是葬剑山在世唯一弟子,以如今的表现来看,必定是身负葬剑山无上绝学传承的,你这家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拿什么跟人家比?
“不行,我有点乱,得捋捋”,游笑顿时一脸茫然的背靠石头发呆。
他只觉整个人生观都有点被颠覆,死里逃生都顾不了了,前有宋明刀,后有身边的王大锤。
这越一个大境界杀敌就那么简单?
我咋不行呢。
“那行,你慢慢捋”
见他没有大碍后云景也就不管了,而是放眼周围,与他对视之人尽皆下意识避开目光,但凡有点小心思都熄灭了。
开玩笑,那王大锤锤死一个先天后期还没那么震撼,然而一锤子干死一个真意境,简直不要太荒谬,可却亲眼目睹啊,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谁还愿意去冒险?万一又被一锤子干死了呢?
云景此时那目光,人们总感觉他在说一句话。
‘大家好,我叫王大锤,你们不服来干我啊’
……
第五百四十三章 他没有闪!
第五百四十四章 白玉影壁
有俩倒霉蛋率先跳出来,结果一人一锤子被‘王大锤’干死了,至此再无人出来找茬,前车之鉴就在那里,一个先天后期一个真意境初期,谁想上都得仔细掂量一下脑袋够不够硬。
江湖就是这样,其他一切都是虚的,名声是要靠拳头打出来的,‘王大锤’两次出手,解决强敌干脆利落,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倒是让人们记住了他,想来不久后王大锤的名声必定广为流传。
他一连两次出手都是越阶杀敌,第二个还越了一个大境界,都已经有不少人在感慨,又一个妖孽后起之秀冉冉升起了。
一些人甚至拿王大锤和宋明刀进行比较,都是越阶杀敌的妖孽,很难不让人们摆在一起。
有人说宋明刀更出色一些,毕竟他杀的真意境可不止一位,而且其中还有一位真意境中期,战绩是有目共睹的,还身负葬剑山绝学,不能等闲视之。
另有人觉得王大锤更优秀,比较他比宋明刀年轻得多,而且修为还比宋明刀低一个小层次,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两种想法的人各抒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总归来说,他俩还是要明刀明枪的干一场才知道谁更优秀,不过那样的事情目前是别想了,宋明刀都不知道跑哪儿去啦。
还是宋明刀走早了,晚一些,估计能看到这俩妖孽的对决……
目前没有人找云景他们麻烦,不过也只是暂时的震慑罢了,若是人们长时间找不到那两条所谓的路,指不定还会发生事端,但眼下倒是不用考虑那么多。
第一个被云景锤死的人无人问津,第二个真意境的紫袍老人死后,倒是有十多个人出现在他死去的地方,男女皆有,默默的收集紫袍老人死后留下的残渣。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必定和那紫袍老人沾亲带故了,他们很快收集一番后快速离去,是直接离开了。
以那紫袍老人的修为,必定是一方势力的顶梁柱,如今死了,可想而知对其背后之人意味着什么,江湖打打杀杀是会结仇的,没了靠山,墙倒众人推,指不定多少人倒霉呢。
那些收集紫袍老人残渣的十几个人,走的时候隐晦的用怨毒目光看了云景一眼,他没在意,也没冲上去抡着锤子砸他们一顿。
王大锤干的事情和我云景有什么关系?事后你们恨的是王大锤,寻仇也是去找王大锤,我云景压根没来过这里,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儿!
“奇怪~”
边上的发呆的游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云景回头看着他好奇问:“咋啦?”
挠挠头,游笑一脸不可思议说:“听别人说,受到真意境的精神攻击,伤势比之血肉之伤更难恢复,甚至大概率会留下永久病根,疯了都不奇怪,可我这才多大会儿啊,居然就感觉已经没事儿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知道我用了多少灵气帮你疗伤吗。
心头嘀咕,云景大大咧咧笑道:“估计人家压根就没正眼看你吧,伤得轻,所以回复得就快,要不然这会儿你已经疯了光屁股到处跑我都不觉得奇怪”
“也是……,话说回来,你咋没事儿?我不信那老家伙不用真意境的手段针对你”,游笑想了想点头道,居然接受了云景的说法,转而有好奇问他。
云景理所当然道:“我应该有事儿吗?他都已经被我锤死了,你要是好奇,干脆抹脖子直接去问他如何?”
“暂时没这样的想法”,游笑赶紧摇头敬谢不敏,心头在想,人都被王大锤干死了,一应手段对他没用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话说回来,这家伙比自己更年轻,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有道是人多力量大,夕阳西下的时候,葬剑山山门遗迹周围被人们来来回回可谓挖地三尺不只是查探了多少次,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触动了什么地方,居然地面裂开升起了一座巨大的影壁。
那座影壁高五米宽八米,通体有一块完整的洁白玉石制成,周围有着精美的雕刻,夕阳下美轮美奂。
在那巨大的白玉影壁之上,是一副巨大的精美浮雕图案,细节之处可谓匠心独具。
整体而言,浮雕图案主要刻画的是三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此外还有十九座山峰分布图案各处,期间有众多建筑坐落浮雕图案各处。
随着这座影壁的出现,无数各处寻觅之人顿时被惊动,纷纷朝着影壁之处汇聚,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座影壁绝对与进入葬剑山遗迹的前路有关!
不过很多人心头却是在纳闷,数百年来,葬剑山不知道被多少人光顾过,以前居然没有人发现这座影壁?
再仔细以琢磨,曾经的葬剑山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这会儿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游笑都赫然起身看向那边,打量片刻后忍不住道:“那影壁之上的图案,不会是当初葬剑山完整的地图吧?”
“应该是了”,云景点点头道,毕竟他可是飞在天上把葬剑山遗迹完整看过一遍的,哪怕时刻数百年,随着各种原因有所改变,但很多地方还是能和影壁上的浮雕对上号。
看着影壁上的图案,游笑由衷感叹道:“如果那上面刻画的是当初的葬剑山景象,那曾经的葬剑山不愧为剑压天下的无上剑宗,可惜,辉煌只是过去,而今只留一地残骸”
“说的也是,不过连王朝都会随着岁月的变迁而更替,葬剑山的衰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云景点点头道。
想了想,游笑沉吟道:“那不会就是通往葬剑山的关键所在吧?”
“谁知道呢”,云景耸耸肩笑道。
不过内心却说那当然是通往葬剑山的关键之一,而且还是开启其中一条路的机关所在,不过这种事情嘛,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到处嚷嚷,让他们头疼去吧。
说实话,云景若不是能用念力深入地底直接控制影壁链接的机关关键所在从而开启这条路,按照正常的方式他目前还真不知道怎么做,毕竟他又不是当初葬剑山的人。
他能绕过影壁直接开启,却不知道过程……
“我觉得是,除此之外再想不到这影壁存在的意义,不过要如何才能开启前路呢?”游笑皱眉沉思道。
打了个哈欠,云景漠不关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去,那边那么多人,其中满腹经纶的读书人都不少,想来群策群力定能解开谜团的,我们静候佳音即可”
很是认可的点点头,转而游笑看向云景眼神复杂,有点嫌弃吧,但更多的则是佩服云景的实力,他说:“如果我认识的那个朋友在这里就好了,他那么聪明,一定能解开谜团的”
他嫌弃眼前的王大锤只会用蛮力,但又佩服其武力,总之心头纠结得很,如果有的选,他更喜欢搭伙的是云景而非眼前的王大锤,毕竟智慧很多时候可比武力值来的有用,就比如现在。
云景瞪眼道:“你那是什么眼神?莫不是想吃我一锤?”
同时心头嘀咕,我什么时候就成你朋友了?拢共也就见过几面好吧,话都没说多少呢,我答应了吗?
“那什么,别误会,我只是在纠结要多久才能开启前路罢了”,游笑赶紧摇头道,开什么玩笑,你那一锤子下去我还能找到完整的碎片吗?
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云景又兴致勃勃的问他:“你就真那么相信你所谓的朋友啊,他又那么聪明?”
“你没见过他,不懂,他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总之就给人很特别的感觉,仿佛世间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他一样,永远都是云淡风轻,让人无端端信服信任”,游笑认真回答道,心头却说我跟你个蛮子说这些你懂个球。
自己居然给人这样的印象?
说真的,站在第三者角度从他人口中了解自己,还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我是那样的吗?
次数那边因为影壁的出现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几千人,最内侧的肯定都是各方成名高手,后面的只能一脸期待的伸长脖子观望。
影壁被各种检查,任何细节都没人放过,然而目前压根就没人看出个所以然来,一番查探未果后,接下来就轮到那些被‘请来’的饱学之士一展所学解密了。
这种涉及到机关解密的东西,还是要看读书人的,倒不是江湖中没有奇人异事,毕竟读书人的思考方式不一样,而且学的更多更广,往往能从让人意想不到的角度考虑问题。
当初游笑专门跑怒江城去等云景结伴而来也是处于这方面考虑,可惜云景没来,来了个只会抡锤子的王大锤。
“此乃曾经葬剑山的完整地图,想来没有任何人有意义,确定程度至少九成,我们姑且认为这就是葬剑山完整的地图,那么当初葬剑山将其放在这里,而且隐藏了这么多年,仅仅只是装饰几乎不可能,其中必有特别之处,是开启前路的关键可能性很大,甚至我感觉它还有检查葬剑山弟子身份的作用,毕竟当初的葬剑山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踏足的!”
“在下认同这位兄台的话,寻着你的思路考虑下去,在下以为,如果不是葬剑山弟子,这影壁虽然目前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如贸然行事,恐怕还存在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大家别盲目动手以防不测,哪怕时隔数百年,葬剑山也不可能留下各种后手”
“那么这影壁便是开启前路的关键了,如何开启,答案大概率就在蛰伏地图上,之前很多人已经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没有任何能活动的地方,想来开启机关并非那么简单,还需认真琢磨”
“葬剑山当初以剑称雄,开启之法会不会和剑有关?”
“不乏这种可能性,但总不能在这影壁之前演练一套剑法吧……”
那影壁之前一群饱学之士各抒己见,人们听着大多数点头不止,似乎说到了点子上,然而实际却没有多大意义,毕竟前路还没影呢。
和很多人一样,游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慢人一步踏足葬剑山那得少多少好处?须知前面天知道有多少人先一步踏足遗迹范围了,后面这些人搞不好喝汤都难,尽管很多人想的是最好的东西往往这种最后,但最好的东西轮得到自己吗?
游笑忍不住道:“他们得商量多久才能开启前路啊”
“谁知道呢,慢慢等就是,干着急也没用,而且你来这里的时间不短了吧,那么久都过去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你要对那些人有信心,办法总是会有的”,云景一点都不着急的平静道。
游笑一想也是,认同了云景的说法。
不过这会儿云景却是看着那影壁突然兴致勃勃道:“哎,老兄,难倒你不觉得那影壁本身就是一件宝物吗?通体美玉制成,那得值多少钱啊,估计只有当初葬剑山才有这样的手笔了,若是抗走卖掉绝对不虚此行,我觉得我的力量应该可以,再不济敲碎后带走一块也能发大财!”
游笑闻言一愣,看向云景,尤其是他身上金光闪闪的样子,心头那叫一个无语,暗道兄弟你这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莫不是掉钱眼里去了?
不过那块影壁卖了绝对很值钱吧!
这样的想法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被‘王大锤’带歪了,赶紧道:“兄弟别冲动,这会儿你要是敢把影壁砸了或是抗走,周围那些人还不得把你撕了啊,之前你哪怕杀了两个人都震慑不住的,听我劝,别乱来”
“我就说说而已,你那么紧张干啥?”云景翻了个白眼道。
游笑纠结说:“我总感觉你真干得出那样的事儿来”
“整得你很了解我似得,话是你以为其他人难倒就没有那样的想法吗,只是暂时不想做那个出头鸟而已”,云景撇撇嘴道。
游笑点点头说:“说的也是,目前那隐蔽是通往内部的关键,暂时无人敢破坏,之后就不好说了,我去,还真有人敢啊……”
话还没说完游笑就瞪大了眼睛,盖因那边真有人对影壁出手了,一出手就是不计后果般的破坏性手段。
出手的是一个精瘦男子,先天后期修为,一脸贪婪之色,大概想的是捞一票就走拿到切实好处的想法。
他趁人不备,先天罡气鼓荡,一巴掌就拍向了白玉影壁,手掌变得通红,一道带着炙热气息的通红丈许实质般掌印打在了影壁之上。
“你敢,住手啊!”
“放肆……”
周围有人惊怒大吼,可事发突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下一刻,人们预想中的影壁遭到毁灭性破坏的景象并未出现,只见那影壁之上闪过一抹白光,不但抵消崩灭了巨大的掌印,更是一抹凌厉剑芒飞出,无数人还没反应过来,噗嗤一声,出手那家伙就被撕成了两半,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鲜血喷了周围的人一身。
这……
无数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压根就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看似普通的白玉影壁居然还能反抗!
尤其是影壁之上闪过光芒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仿佛面对一位站在绝巅的可怕剑客,那种心悸之感简直让人胆寒,大多数人都被吓得后退,再看那影壁带着浓浓的惊悚。
是了,这影壁葬剑山隐藏得那么好,其意义非凡,岂会没有非同寻常的手段隐藏期间?
无数人心头释然。
那动手之人用自己的生命帮大家搞清楚这点,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此时很多聪明人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双目放光的看着影壁,就跟关了十年的老色批见到绝世美女一样,眼中的贪婪怎么都隐藏不住。
他们看着影壁,想要再有之前的感受期望能参悟出什么,可那影壁再度变得普普通通了,看不出丝毫异常来,但人们却并不放弃,甚至都想直接对影壁动手再现之前的景象,可是怕死又不敢……
云景这会儿看向那影壁一脸的好奇,他都没想过影壁居然还有这等非凡之处,不过他考虑的是,影壁是死的,之前展露出来的防御力量和反击手段是如何形成的?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以他如今先天期的修为,都能将一些手段留在某些物品内给需要的人以备不时之需,当初葬剑山可是有神话境的,把那影壁打造得如此非凡没啥好纠结的。
那影壁能秒杀先天后期,其内搞不好有神话境的意志留下,云景想了想,没有作死的去深入了解,万一惊动吃亏的估计是自己。
但这却证明了云景之前的想法,单单是那块影壁就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没见那周围的很多人眼中的贪婪都快溢出来了么,只是目前不敢对影壁动手罢了,后面指不定会想方设法的弄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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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笑这会儿在边上看着云景乐呵呵道:“兄弟,你现在还想把那影壁砸碎扛走吗?”
“想啊,一直都想,只是没想到稳妥之法罢了”,云景一脸认真点头道。
嘴角一抽,游笑心说你这家伙没救了,不怕死你就去吧……
那边短暂的变故后,人们各怀心思的再度开动脑筋对影壁进行解密,在不敢动手破坏影壁的前提下,一个个可谓绞尽脑汁了,然而讨论来讨论去,却都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对此,游笑再一次感慨,如果云景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的,没有为什么,是处于一种下意识的信任。
时间过得很快,夕阳西下的时候,那边有人突然开口道:“一开始有位先生说过,这影壁恐怕有检测葬剑山弟子身份的妙用,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冲着这影壁输入内力亦或者真气?既然是检测,输入的内力真气就不是破坏性的,想来不会遭到影壁的反抗,大家以为如何?”
这话一出,很多人的眼睛都亮了。
可问题是谁来?
毕竟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万一贸然行事,之前那人的下场可是历历在目的。
这个时候自愿站出来试验的人肯定是没有的,可被自愿的人就另说了。
总之很快就有一个人被推出来站在了影壁前,要么为大家开路有可能死在影壁之下,要么现在就死,怎么选?
众目睽睽下,那被自愿的家伙心如死灰,不得不把手放在了影壁之上,后天后期的他把内力输了进去。
别说,这样一来还真有效果,只见平平无奇的影壁之上有洁白光芒闪烁,映照得葬剑山的浮雕图案宛如白云缥缈般美轮美奂。
如此一来人们哗然,似乎看到了开启前路的希望。
可很快人们就失望了,影壁之上光芒一闪啥也没发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人们猜测是因为实验那人没有得到影壁认可身份。
那么问题来了,这咋搞?在场的也没有葬剑山弟子啊,唯一一个宋明刀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在人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时时刻刻关注着众人反应的云景,留意到有人在暗中交流,那些人的身份云景也认出来了,是大离王朝蚁楼成员。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伪装成寻常江湖中人的先天中期蚁楼成员主动站了出来,他说:“诸位,在下祖上曾参与过围剿葬剑山,流传下来一门功法,传说乃是从曾经葬剑山获得,在下从小修炼,兴许可以一试”
他是蚁楼成员,什么祖上从葬剑山获得功法是假,从大离王朝获得是真,须知当初葬剑山覆灭大离王朝不知道从这里得到了多少东西,拿出一些秘籍培养蚁楼成员再正常不过。
此人主动站出来,没有人关心他说的是真假,能帮忙开启前路才最重要。
很快那个蚁楼成员就被请来了影壁跟前,人们屏住呼吸看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缓缓将右手放在了影壁之上,先天中期的真元涌入影壁之内。
旋即那影壁再度绽放洁白光芒,但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光芒中有一处特别耀眼,位于浮雕地图上十九峰的其中之一!
看到这里,人们很快意识到,此人祖上恐怕真从葬剑山得到了秘籍流传下来,那浮雕地图上亮眼之处就是证明,他获得的应该就是当初葬剑山那处山头的传承。
这身份算是得到认可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当影壁浮雕地图上呈现特殊之处后,人们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峡谷中发出了轰鸣声,抬眼一看,只见峡谷下方有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岩体在没有任何依托的情况下漂浮了上来,最终于峡谷持平……
第五百四十四章 白玉影壁
第五百四十五章 第三条路
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岩体从峡谷中浮现出来,它们大小不一,小的只有拳头大,而大的则堪比房屋。
这些岩体没有任何依托悬浮在峡谷上方,与地面持平,它们并不相连,有的间隔寸许,有得则相距几米几十米。
从葬剑山山门遗迹之处开始,由这些大小不一的岩体组成了一条勉强能称之为路的通道,一直通往峡谷的对面!
峡谷中依旧狂风肆虐,诡异的气流居然和这些岩体达成了某种平衡,呈现出了这样一条路来。
饶是云景看到这一幕,都不得不在心头感叹昔年葬剑山手段之神奇,什么样的手段和洞察力,才能让气流和岩体达到平衡弄出这样一条路来?
前路出现了,很多人甚至都顾不得那块神奇的白玉影壁,一窝蜂涌向浮空道路。
然而没有人踏足上前,那浮空道路没有任何依托,看着就吓人,万一站上去掉下悬崖算谁的?
生命只有一次,没了可不能再来,无法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你看那浮空道路,很多岩体还在晃悠呢,一点都不稳定,气流带动下更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急吼吼的往前大概率是会死人的!
“尽管早就知道大概率会呈现出这样的情况,可当亲眼看到后,依旧感到有些惊人,葬剑山不愧是曾经无数剑客心目中的圣地,在那片废墟之下,还隐藏着多少惊人手段?我所观察道的,也仅仅只是浮于表面罢了”
看着那边云景心头喃喃道,他不是自大之人,并没有因为念力这种手段就以为自己先知先觉全知全能了,从小师父就教导他做人要谨慎,优势并不代表一切,他一直都铭记于心。
伪装曾王大锤,别看他表面上大大咧咧,可从未小看过葬剑山这片存在了数百年的遗迹。
“前路已经出现,我们可以过去了,踏足葬剑山真正的遗迹所在!”游笑有些激动道,不过并没有急吼吼的跑过去向前冲,那么多人都没人贸然上前,他不觉得自己那么幸运能顺利过去。
云景看向那边说:“路的确是出现了,只是恐非好事儿啊,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呢”
“说的也是”,游笑顿时收起激动的表情沉吟道。
之前仅有的一条锁链通道就死了成百上千的人,如今这一条不稳定的浮空道路,又得拿多少条命去填那道峡谷?
此时有一些人诧异的打量了云景一眼,心说这暴力的二愣子说得没错,还真有另外的路,如此一来,他所说的还有一条路岂不是真的?
那么他是不是知道得更多?
想是这么想,鉴于之前云景那两锤子,人们暂时熄灭了某些心思,如今已经有一条路出现了,没必要去招惹那家伙。
当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心出现的浮空道路之时,一些人却是将主意打在了那面白玉影壁之上。
这影壁的非凡之处已经展现过了,若是能够弄走……
可是怎么才能弄走呢,这是个问题,前一个这么干的人尸体都已经凉了。
宝物给人带来的诱惑很多时候远超红颜美人,尽管不知道这白玉影壁弄走后能得到多大的好处,后面慢慢研究就是,弄走再说。
眼馋白玉影壁的不是一个两个,趁大多数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浮空道路之时,有人忍不住对白玉影壁下手了。
下手的一共十来人,他们穿着不一年龄也不一样,分散隐藏在人群中,明显是一伙儿的,实力最高的乃一个真意境中期,其余全是先天境界。
这些人如此修为,明显出自一方不小的势力,若能弄走这白玉影壁也算不虚此行了。
至于如何在众目睽睽下弄走白玉影壁,那不是大头还在对岸的遗迹么,他们有真意境中期压阵,想来没多少会拼命抢夺。
本着这样的打算,他们眼神快速交流后立刻动手,分工明确。
因为白玉影壁本身就很危险,是会反抗杀人的,是以他们倒也没想过破坏影壁,而是朝着影壁周围的地面下手。
那真意境中期动作飞快的朝着影壁周围地面屈指连弹,一道道无匹锋芒撕裂地面将其与大地分开,其余人则一窝蜂冲上去,分散影壁周围,各种抓着一个方向想硬生生将其从地面拔出抗走!
结果影壁不但纹丝不动,甚至还闪过一抹洁白光华,紧接着道道凌厉锋芒闪现,噗嗤噗嗤的声音中,动手的十来人,包括那个真意境中期全都被撕成了两半,与最开始那个人一样,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情况的出现顿时惊住了在场之人,一个个看了一眼死去的十来人,又畏惧的看向白玉影壁,下意识后退了一些。
之前的先天后期还好,如今连真意境中期都被秒杀了,这白玉影壁的极限在哪里?
如此一来,暂时再没有几个人敢打白玉影壁的主意了,狗命要紧啊,从而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浮空道路上,至于死去的十来个人,压根就没谁多看一眼。
自己找死怪谁?
云景再度看了那白玉影壁一眼,眉毛微不可察的一挑,在那十来个人死去的时候,他在影壁之上感受到了神话境的气息!
和神话境的存在接触次数多了,他倒是很熟悉,那种一方世界尽在掌控之中的气息做不了假。
不过那白玉影壁肯定是比不上一尊神话境强者的,最多只是一部分神话境的意志赋予其上,但若灭杀在场的所有人却是绰绰有余了。
神话境的意志能存在这么多年吗?对此云景也不好说,回忆从刘能留下的书籍里面关于神话境的介绍,他觉得那影壁上神话境的意志,在之前的几百年里应该是蛰伏起来了,而今影壁出世,那份神话境意志也被激活,存在不了多久的,至于能存在的时间那就未知了。
而且那份意志最对也就机械的被动防御,类似事先设定好的程序,毕竟不是真人。
然后云景又在想,这玉璧的出现,仅仅只是开启前路那么简单吗?联想到之前宋明刀的诡异举动,他总感觉这葬剑山的水很深……
“除锁链之外的第二天路出现了,那岂不是大锤兄弟你说的第三条路也是真的?”没想那么多的游笑看向云景道。
一心多用的云景理所当然的点头道:“肯定啊,都跟你说了我那朋友很靠谱的嘛,只是第二条路找出来都这么困难,第三条路怕是遥遥无期了,而且就这条路还不知道怎么过去呢”
“说的也是”,游笑点点头道。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不敢在对影壁轻举妄动的人们专心致志研究浮空道路,不过还是没有人敢踏足,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云景倒是没过多研究,天黑后就去找东西吃了,吃饱喝足休息一下不舒服吗,谁有空研究那个。
因为第二条路的出现,再加上他那两锤子带来的压力,他暂时离去找吃的倒是没人阻拦。
对于云景来说,浮空道路再危险也就那样,他都可以直接优哉游哉的走过去……
可其他人不这么认为啊,那玩意悬浮在虚空中,很可能一步踏错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夜晚很多人也没有闲着,精通机关之人与那些被‘请来’的饱学之士依旧在商讨研究,各种知识都用上了,什么日月更替,什么星象对应,还有什么季节变化,反正半晚上下来都没拿出行之有效的通过办法。
目前为止倒是没有人率先去尝试走那条路,因为没有第一个人出现,其他人都很克制,不想白白去送死。
除了正常的通过之法外,很多人已经打起了笨办法,那就是拿命去填,用一条条人命去探索正确道路。
“这些人也太谨慎了,路都已经出现,但凡轻功不弱之人想过去都不难吧,有了借力之处还怕过不去?”
夜幕下,一堆篝火燃烧,云景和游笑席地而坐烤着蛇肉,游笑忍不住吐槽道。
烤的这条蛇还是云景从地下洞穴找到的,游笑可没那本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认可了云景这个临时组队的伙伴。
对于他的吐槽,云景撇撇嘴说:“你说得轻巧,自己咋不去?话说你这家伙自称‘空门’出身,轻功才是强项来着”
“额,我轻功虽好,但那峡谷上方气流混乱,岩体铺就的道路于气流维持微妙平衡,很可能踏足其间就会破坏那样的平衡,咱还不想死”,游笑尴尬道。
云景鄙视说:“你自己都明白的事情还怪他人不敢上前?”
“我这不是替他们着急嘛……”
一夜很快过去,这一晚倒是过得平静,到底是荒郊野外,这才出来一天,云景有些怀念搂着白芷软玉温香的舒服了,还是家里好啊。
隔天一早很多按捺不住的人,就忍不住尝试从浮空道路去对面了。
众目睽睽下,一对中年男女出现在浮空道路前,难的先天中期修为,女的后天后期,两人是夫妻。
他们是被迫前去探路的第一批,男的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女的脖子上横着一把刀,一脸苦涩,看着男子泪流满面。
有人对那男子说:“你轻功不弱,告诉你的前进方法可曾记清楚?去吧,搞快点,想想你妻子,只要你能探明前路,我等保管你们夫妻二人接下来平安无事!”
“你们不得好死!”男子呸了一口咬牙道。
“说这些没用,快去吧,反正你都是好去的”
对于他的仇视无人在意,说话的时候,男子的妻子已经被长刀划出了血迹,他若再不行动,妻子性命堪忧。
不得已,男子深吸口气,给妻子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身影一闪,轻功施展到极致,整个人朝着远处飞奔而去,却不是浮空道路方向……
他妻子顿时愣住了,这明显是在跑路啊,说好的同生共死呢?眼中上过一丝凄苦,女子主动把脖子在刀锋上一抹,鲜血喷溅,就此死去,她的目光一直看着丈夫离去的方向,直到没有丝毫光彩。
这样的画面,大多数人沉默不语,其余的则避而不见,江湖就是这样,尔虞我诈,威逼利诱,亲友背叛,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那男的最终也没能跑掉,被人隔空一击打成了血雾,他们夫妻俩算是做了同命鸳鸯。
“谁敢起小心思,下场便是如此,下一个!”
隔空一巴掌拍死跑路男子的真意境中期目光扫视其余几十个探路之人冷冷道。
虽是做出这等以他人性命探路之举,可有他这样的修为,倒是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在场倒不是没有能与他掰腕子之人了,但既然他当了恶人,自己说不得还能捡便宜,何必多那个事儿?了不起事后惺惺作态的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公道话也就是了。
江湖中人的命不值钱,谁在乎?
有了前车之鉴,下一个探路之人倒是不敢乱来了,毕竟往前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一个先天初期的女子,没人在乎她的容貌身材,此时成为了牺牲品。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围众人的冷漠嘴脸,认真回忆脑海中前一晚上无数人分析出来的可行道路,一咬牙腾身上前。
身形如飘絮,这女子在漂浮的岩石上借力,每一次迈步都有几十米,很快就沿着浮空道路朝着对面前进了数百米,这让她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一旦到达对面,她就脱身了,若是能在葬剑山遗迹获得好处,将来并非没有机会报这逼迫之仇!
她一边前进一边心头感慨,暗道读书人里面还是有着无数经天纬地之才的,居然根据星象变化琢磨出了一条前进道路。
然而她却是高兴得太早了,沿着浮空道路前进六百米之后的一次落脚,原本以为不会出错的地方,脚下那块房屋大小的浮石,却以为她的借力,在峡谷狂风的吹拂下顿时滴溜溜旋转!
身形不问,加之周围狂风乱流,就近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于是她整个人朝着峡谷下方栽倒下去。
没有惊叫,她明显已经任命了,早就想过这样的下场,心头却在茫然,江湖,到底有什么意义?无数次的险死还生,最终却逃不过更强者的一句话。
江湖,那是一个吃人的世界啊,也罢,从此便没有烦恼了……
随着女子身影消失在峡谷下方,无数观望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可惜,暗道这条路看来行不通,不过她倒是探明了前面数百米的安全落脚之处,那么就让更多人去试探接下来的路好了。
下一个再度被推了出来……
事实证明那些以为之前那女子探明一段安全道路之人的想法落空了,第三个人沿着女子前进方向而且,仅在两百米外就因为失足跌落峡谷!
这让人们初步意识到,前方这条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那些浮石和气流维持微妙平衡,却是在移动的,差之毫厘的间隔,再踏足就不在安全了。
当真正意识到前路没有规律更没有所谓的安全落脚点之后,却是付出了整整二十多条人命的代价,最远也前进了不到千米!
然后人们沉默了,这可如何是好?接着又想的是,既然这条路没有真正安全落脚点,那么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存在的意义,大概是对前往葬剑山之人的考验吧,当初的葬剑山号称天下剑客心目中的圣地,前来拜师挑战之人必是如同过江之鲫,若连过去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挑战拜师?”,对于相同疑问的游笑,云景想了想如是回答道。
然而游笑却纳闷道:“问题是这条路是以葬剑山功法开启的啊,岂不是说当年葬剑山的弟子走这条路也要经历一番九死一生?”
“谁告诉你葬剑山的人开启后就要自己走一遍?就不幸帮其他人开启啊”,云景撇嘴道。
稍微一琢磨,游笑无语的发现貌似是这个道理。
然后他看着那边还在用人命探路的画面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浓浓的纠结,见云景不为所动饶有兴致的看戏,忍不住道:“大锤兄弟,你难倒不觉得那些人太过分了吗?”
“你想表达什么?”云景反问。
游笑沉吟道:“那些人,逼迫他人探路,丝毫没有罪恶之感,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连表面功夫冠冕堂皇的话都懒得说,做人怎么能坏到这种程度?”
“不是吧大哥,你年纪比我大,混江湖也不是一两天了,人心都是黑的道理你不懂?还谈什么仁义道德,你是砸想的?”,云景当即翻白眼道,一副我初出茅庐都明白的道理你还在纠结是不是傻的表情。
尽管云景说得在理,游笑还是忍不住道:“不应该是这样的,练武先练德啊,那些人连基本的武德都没有了,和畜生有什么区别?说好的锄强扶弱侠义之心呢?”
“说白了这就是江湖啊,拳头大就是道理,我不否认存在很多真心为名除害的大侠,但更多的,所谓锄强扶弱,不过是某些条件下强者对弱者的施舍罢了”,云景摇摇头道。
并非他对江湖有什么偏见,而是通过实际见闻所了解到的事实,为了自身利益,谁管那么多?就拿眼下的情况来看,那些人为了能过去,管他人死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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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说白了就是一群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黑涩会,说得再怎么高大上也摆脱不了这样的事实,好坏不过在他们一念之间。
说什么门派在某地有着什么样的美名,那不过是必要的人设罢了,否则一个门派想要长久生存发展下去怎么可能?
无数门派背地里压榨盘踞之地的人间丑恶简直不要太多,去深究只会给自己找不自在,表面上过得去那就天下太平了。
云景并不想一竿子打死所有江湖中人,但可观事实就是如此,江湖中人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别人怎么样,他们这样的做法我不敢苟同,各种威逼利诱,即使前路探明那也是一条血腥的罪恶之路”,游笑深吸口气道。
云景收起笑容说:“于心不忍啊?没看出来你还有点侠义之心,可又能怎么样呢,多管闲事也要有那个能力才行,说句不中听的,实力不够,再看不惯也只得忍着,否则白白丢了性命怪谁?”
无力反驳云景这番话,游笑下意识看向他说:“我是本领低微,可大锤兄弟你不是很厉害吗?就不打算做点什么?”
“大兄弟,你这就有点道德绑架了哈”,云景无语道。
游笑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语气复杂道:“倒是我的不是了,江湖啊,一旦踏足就身不由己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踏足这条路承担后果,那边那么多人联起手来逼迫他人,大锤兄弟即使有些手段却也有限,说得更直白一点,纵使能顾及眼下,世间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还能顾及得了其他地方不成?”
“你倒是看得通透,难得呀”,云景意外道。
摇摇头,游笑说:“有感而发罢了,实际上我现在更多是无奈,深感自己能力不够,若有掌控局势的实力,便不至于如此糟心了”
“所以你们江湖中人就是让人无语,凡事只想着用武力解决,须知人力有限啊,不想看到悲剧发生,又于心不忍,在实力不够的前提下,就想办法通过其他方式解决啊,你既然说那条路既然通了也是一条罪恶之路,找到另外一条路不就得了呗”,云景撇撇嘴道。
说话的时候,云景暗道咱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好吧,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顺便拉人一把咱还是不会吝啬的,就比如那些摔下峡谷之人,暗中帮他们脱离险境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到处嚷嚷了。
当然,云景帮助的都是那些值得帮助之人,双手沾满血腥的罪恶之徒就算了,死再多都无所谓。
至于如何判断,云景心中自有一杆秤,连动物情绪他如今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一个人是否心存善念判断起来还不简单?
听了云景那句话,游笑顿时豁然开朗,心头阴霾尽去,笑道:“对啊,既然那条路会害死很多无辜之人,那就另外找出一条路好了,你说过一共有三条路的”
“你这么想就对了,既能帮助他人,又不至于把自身至于险境,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云景点头道。
然而游笑却是突然看着云景古怪道:“等会儿,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江湖中人凡事只会想着武力解决?你难倒不是?”
“我有说过吗?你听错了”,云景一口否认。脸不红心不跳真诚无比。
游笑挠挠头,自己真的听错了吗?
不去纠结那么多,他看了远处一眼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云景愕然问。
游笑头也不回道:“去找你所谓的第三条路,希望能快一点找到,那样就能少死一些人了”
说着他就开始仔细寻觅检查早就被人们可谓挖地三尺检查过了的周围。
看着他的背影,云景撇了撇嘴,心说你这家伙还跟我玩心眼呢,用言语挤兑我当我听不出来?
算了,你想当好人,就帮你一把好了,江湖不是我的世界,但能少一些伤亡,也算做好事了。
于是云景扛着锤子追上有些‘绞尽脑汁’道:“我想起来了,当初我那朋友告诉我通往葬剑山遗迹的两条路,其中一条貌似和什么剑有关,具体我就不清楚了”
闻言游笑动作一顿,一脸我就知道大锤兄弟你有所保留的表情。
实际上游笑也并非什么烂好人,这从他当初毫无顾忌的乱伸手就可看出,只是这段时间来此见得太多人间丑恶心生不忍罢了,说白了就是矫情。
“与剑有关么?”喃喃自语,此时游笑下意识看向远处那依旧伫立在大地上的石质残缺巨剑……
第五百四十五章 第三条路
第五百四十六章 她来做什么?
那残缺的石质巨剑头一天游笑还上去过来着,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此时再看,尤其是经云景提醒,总觉得它的存在很是突兀,周围都是平坦的石质地面,就它高高耸立,很是显眼。
人们的注意力大多都被浮空道路吸引了,倒是没几个人注意道云景他们的举动,偶有关注之人也不是很在意。
稍微沉吟,游笑干脆施展轻功再度来到了残缺石质巨剑之上,站在上面,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检查一番,没什么特别之处,游笑有些怀疑的看向下方云景,接着干脆下来,来到云景身边疑惑道:“你确定第三条路与剑有关?”
“我不确定,但我那朋友就是这么说的”,云景一点都不负责任回答道。
游笑:“……”
回头再看那残缺的石质巨剑,他干脆再度过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每一处细节。
云景当然知道第三条路与剑有关,而且启动的关键就是那看似装饰用的石质巨剑,不过如今那巨剑已经残缺,启动方式只能靠蛮力了。
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残缺巨剑,游笑依旧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最终放弃,总觉得‘王大锤’是在忽悠他。
云景对一脸放弃了的游笑想了想说:“要不你试着把那巨剑插入地下?”
答案都直接告诉你了,你若还没法把第三条路弄出来我也没办法……
看了看那已经残缺但依旧有白多米高的石质巨剑,游笑嘴角一抽无语道:“大锤兄弟,你是怎么觉得我有那个能耐把它插入地下的?”
那玩意就跟生在地上似得,庞大无比,何止百万斤?让自己把它插入地下,这不为难人么。
“那你说咋搞?”云景双手一摊没辙道。
眼睛一亮,游笑看着云景说:“大锤兄弟你不是力量惊人嘛,要不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考虑到这么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云景点头道。
然后他拎着锤子就走向石质巨剑。
“大锤兄弟你干啥?”游笑当即瞪眼问。
回头一笑,云景说:“我试试能不能把它敲碎”
“别,咱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游笑赶紧阻止道,开玩笑,你把它敲碎了,那还找个屁的第三条路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没听劝,云景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真想把石质巨剑砸碎,来到下方,奋力一跃,旋即在石质巨剑剑身上几次借力来到了上方,姿态当然没之前游笑那么优雅,无比笨拙野蛮。
站在上方,云景拎着锤子掂了掂,然后一锤子砸下,轰的一声巨响,就跟打雷似得,巨剑剑身一阵,连带着下方很大一片区域的地面都是一抖。
“大锤兄弟你别真把它干碎了啊”,游笑焦急大喊道,干脆腾身而上来到云景身边想要阻止他的暴行。
按道理说云景那一锤子下去,实质巨剑不碎也得断成几节,但偏偏没有,盖因他使了个巧劲,力量全都沿着剑身传导去了地下,就跟砸钉子一样。
拎着锤子,云景咧嘴对身边的游笑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说着,他抡起锤子舞得嗡嗡作响,旋即又是一锤子奋力砸下,轰,又是一声闷雷似得巨响,地面抖动间,那石质巨剑居然被云景锤得向地面下陷了三尺有余!
见此游笑心头一动,似乎可行的样子啊。
巨剑被砸下去了一节,证明它不是由完整山石雕琢而成,而是单独的,于是赶紧道:“大锤兄弟,你继续”
“这玩意不要力气的吗?很费力好不好,要不你来?”云景把手中锤子向他一递撇嘴道。
看着那磨盘大小的锤子,游笑估摸着自己抡起来都够呛,摇头道:“我不行,大锤兄弟你来,大不了事后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都行,给补回来”
“这可是你说的啊”,云景一副你早说的嘴脸道,旋即抡起锤子哐哐往下砸。
他每砸一下,石质巨剑都会在轰鸣声中往下陷几尺,游笑则是在他每砸一下的时候都脸皮都一下,似乎听到了自己钱包在八十八十声中干瘪下去。
好家伙,‘王大锤’这力量,得吃多少才能填饱肚子啊,自己居然扬言请他吃饭,还想吃什么都行,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要不事后跑人赖账?
他们这边如此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各方,目光纷纷投向这边,云景却是毫不在意的抡动锤子往下砸。
随着石质巨剑一次次下陷,当下陷三十多米后,似乎到了某个临界点,再度随着云景一锤子下去,它自身直接就往地下陷入了进去,很快消失在地面,只在原地留下一道不小的缝隙,还证明之前有那么一把巨大的石质剑身存在过。
远处的人们面面相窥,这是在闹哪样?
“然后呢?”游笑盯着跟前的缝隙挠头问。
肩抗大锤,云景脸不红气不喘扛着大锤耸耸肩说:“我哪儿知道”
“这……”
沉默片刻,游笑突然蹲下,伸手摸着地面,抬头问云景:“大锤兄弟,你有没有感觉到地面在抖?”
“自然是感觉到了的,你看地上很多石子都在跳呢”,云景指着地面大大咧咧道。
眨了眨眼,游笑纠结问:“为什么会这样呢?会不会和被你砸入地面的巨剑剑身有关?”
这会儿云景却是没管他,反倒是看向了那天浮空道路方向,于是就看到,那条断断续续延伸到对面的浮空道路,一块块岩体朝着峡谷下方掉落,明显某种平衡被打破,峡谷中的气流无法支撑那些岩体继续浮空。
前路就这么没了,无数人哗然,联想到之前云景他们的举动,于是很多人都把目光看向云景他们方向怒目而视。
有人愤怒大吼道:“你们干了什么?”
“你吼那么大声干啥,我们干了什么关你屁事”,云景撇嘴回怼道,一副不服来干我的表情。
想到云景锤死的两个人,于是很多人敢怒不敢言。
游笑赶紧小声提醒道:“大锤兄弟,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能不能低调点?我可没你厉害,再说,那么多人若是群起攻击你,你扛得住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云景大大咧咧道,似乎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心说这家伙没救了,我是倒了什么霉才摊上这么个人,以后没必要尽量远离的好,有些苦口婆心劝解道:“兄弟你就少说两句吧”
云景此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安静,小声说:“游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下意识闭嘴侧耳倾听,别说,游笑还真听到了动静,越来越大,声音来自于那深不见底的峡谷。
哗啦啦……轰隆隆……
峡谷中似乎有万马奔腾,又好似有滔滔江水在奔涌,随着动静的出现,地面都在剧烈抖动,就跟地震似得,稍不注意都会跌倒在地。
“这怎么回事儿?”,游笑一脸懵逼的喃喃道。
咋回事,还不是因为那节巨剑深入地下,打开了某个开关,让峡谷一头与另一个方向河道相连,从而使无尽水流涌入峡谷了呗。
对此云景心头门清,但没说,而是走向峡谷边上道:“看看就知道了”
不但是他们,其余几乎所有人都来到了峡谷边上,只觉峡谷中狂暴的气流涌动,甚至还烟尘四起。
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人们看到峡谷一头有汹涌浪涛涌来,似要把峡谷填满的趋势!
看到这样的情况,人们的眼睛亮了。
如果峡谷被水流填满,那不就相当于第三条路了吗?但凡轻功高明点,踏水而行通往对面还不简单?再不济搞个木筏渡过去也很容易啊……
峡谷中的情况比人们预想的更快,也就半个时辰不到,无尽水流便已经将几千米宽的峡谷填满,还很浑浊的水面居然很是平静,丝毫不见波涛汹涌的情况。
“哈哈哈,诸位,我先走一步”
前路已通,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着施展轻功踏水而行,很快就消失在了对岸,一副生怕下一刻水流就消失了的样子。
有了人开头,其他人蜂拥而去,很快这个方向原本驻留的成千上万人走了个干干净净,至于峡谷为何被水填满,这个时候谁在乎呢,去遗迹想办法碰运气捡好处才最重要。
当然,也有人意识到这样的情况必定和云景他们的举动有关,但那重要吗?
峡谷已经没有了,如今是一条宽阔的河流。
云景倒是和游笑没有如同其他人那样一窝蜂的过去,反倒是停留在了岸边。
看着平静的河面,云景暗道一声可惜,倒不是为自己感到可惜,而是为其他人,他们只知道过去有路了,却不知道错过了什么,须知之前的峡谷内,数百年来不知道多少人死去,那得遗留多少好东西?如今都全部埋葬在水底了,那数百年来随着人们死在峡谷中的遗留物,可以说都是机缘啊……
收回目光,云景看向葬剑山山门遗迹的另一边,原本那边应该也有一把石质巨剑的,和之前自己砸下去那把呈一左一右,不过那边早就空空如也。
如果云景猜得不错,葬剑山曾经山门左右两边的石质巨剑,一把是引入水流填满峡谷,另一把则是放干峡谷,不过这些如今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机关已经失效,将来这里只会剩下一条几千米宽的河流。
看着人们离去空空如也的岸边,随着这条河的出现,意味着原本很多应该探路而死去的人活下来了,这一刻游笑觉得心头分外平静,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一种成就感,救人无数的成就感。
尽管能让人活下来并非他的功劳,但并不妨碍他有这样的情绪。
沉默片刻,他由衷看向云景拱手道:“多谢大锤兄弟”
此时他再笨也意识到云景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头脑简单了,但那些重要吗?
“你谢我什么?”云景诧异道。
摇摇头,游笑笑了笑说:“没什么,反正就是多谢了”
“有病,那什么,真要谢我的话,那就别忘了你说过要请我吃东西的啊,想吃什么都行那种,我记得京城有一家百花楼,那里的花酒不错的”,云景撇撇嘴后又挤眉弄眼道,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下意识摸了摸钱包,游笑心头一紧,强颜欢笑道:“哈哈,我自然是记得的,放心,忘不了”
游笑心头都快哭了,暗道大哥,你是我亲哥,还去百花楼喝花酒呢,你不如杀了我吧,那地方是咱消费得起的吗?去一次我卖屁股都不知道要卖多久才能攒够钱,即使有钱了,有没有资格进去还另说呢。
拍了拍他的肩膀,云景有些迫不及待道:“这可是你说的啊,要不等这一行结束咱们就去京城百花楼喝花酒吧?我听说那里可是整个大离最高档的消费场所之一,还没去过呢,很想去见识一下的说”
看你一身金灿灿,原来是个土包子啊,游笑暗中无语,突然就支棱起来了,笑道:“京城百花楼啊,我去过几次,其实也就那样,酒水很淡,菜品清汤寡水没甚滋味,去了估计大锤兄弟你要失望了”
你就吹吧,云景心头鄙视,嘴上却道:“真的啊,你真去过?给我说说呗”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了,放心,我请”,游笑拍着胸脯道,心头叫苦,我特么都没去过,你让我说个屁啊。
想到听说过的京城百花楼消费门槛,游笑又觉得王大锤这辈子估计无缘踏足了,顿时就不担心将来自己吹的牛背拆穿。
这会儿他突然转移话题道:“大锤兄弟,你看那边,她居然没死?”
“兴许是运气好吧,掉下去之后,随着水流填满峡谷,然后活着上来了”,云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惊讶’道。
他们所说的是之前第二个被逼着探索浮空道路的女子,对方原本已经失足摔落下去的,明显十死无生的结局,如今却是安然站在了岸边。
那女子肯定是没那么好运气的,是云景暗中用念力帮忙才没让她掉下去摔死,类似她这样的,云景暗中还救了十多个,都不是该死之人。
严格说起来,云景把第三条路弄出来,救下的人怕不得成百上千……
救人嘛,兴致所起,云景又不图人家回报,自然就没必要到处嚷嚷了,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起将来等自己老了,当做故事讲给后辈听。
那女子站在岸边,目视对岸,最终没有施展轻功踏水过去,经历了之前险死还生的事情,她似乎看开了很多。
大概也知道自己能活着绝非偶然吧,必定有高人相助,之前她活下来就想请高人出来报恩来着,然而没人理会,她便不强求了,此时在岸边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转身离去,明显再没有踏足对岸葬剑山遗迹的想法。
岸边人去楼空了,游笑沉吟道:“要不咱们也过去?否则去晚了好东西都被别人弄走了”
“你来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去那边的人还少?好东西要弄走早弄走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先填饱肚子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指不定过去后那边为了什么东西要和人干架,不吃饱怎么行?”云景不疾不徐道。
游笑无言以对,自己才是老江湖啊,居然没这大大咧咧的王大锤看得通透?
想了想,他也平静了下来,打量着周围问:“这附近能吃的都被吃得差不多了,上哪儿搞吃的去?”
“你是不是傻,峡谷被填满了,水面蹦跶的大鱼你看不到?去搞两条来烤着吃不就得了?”云景指着前边撇嘴道。
“……大锤兄弟稍等”,游笑尴尬一笑道。
就在此时,一个好听的声音突然传来说道:“两位公子且稍等,能否耽误两位片刻,容小女子问个问题?”
下意识朝着声音来源看去,游笑心跳都满了半拍,一半是被吓的,另一半则是被经验道了。
只见一白衣女子宛如没有重量般从远处飘然而来,她身材曼妙,轻纱蒙面,尤其是一双精致的小脚,居然没有穿鞋子,却纤尘不染宛如美玉,恨不得让人握在手中仔细把玩。
不过游笑却半点生不起那样的龌蹉心思,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因为他本能的感觉到这女子无比危险,比之前的任何人都要危险!
这女子绝对是真意境,至于什么层次游笑就无法判断了,反正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若有似无气息,他若敢惹得对方不喜,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敢正眼看对方,但游笑处于一种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都会下意识展露风度的心态,下意识整理了一下仪容温文尔雅的笑道:“无妨,不知姑娘想问什么?若是能回答上来定当知无不言”
云景撇了游笑一眼,一脸的鄙视,之前咋不见你一副君子之风的做派?还知无不言呢,人家是敌是友你都没搞清楚好吧。
然而这真不怪游笑如此,实在是到来的女子太漂亮了,简直是他平生仅见,比他来到这里后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漂亮,哪怕没有看清对方容貌,单轮那气质,说句夸张点的话,没几个正常男人能顶得住,足以让人甘愿化身舔狗那种。
额,也不一定,游笑下意识觉得自己认识的那个云景绝对顶得住……
反正这会儿面对那女子,游笑下意识就不想表现出任何的失礼之处,否则他自己都会觉得那是一种罪过。
此时那蒙面白衣赤脚女子如飘絮般立足一株小树上,距离云景两人有一二十米远,她那如山间清泉般让人舒服的嗓音开口道:“小女子这边有礼了,冒昧打扰,先陪个不是,刚才在远处听闻,两位公子之一有人曾去过百花阁,是以想向两位打听一个人,不知可否如实相告?”
游笑心头咯噔一声,暗道这算什么事儿啊,刚才还吹牛去过百花阁呢,这会儿就有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因为这来打听什么人,我没去过啊,这如何答得上来?
谎言难倒就要被拆穿了吗?牛都已经吹出去了,等下怎么见人啊。
心念闪烁,游笑硬着头皮道:“姑娘且问,若我认识,定不隐瞒”
云景想给他一锤子,心说你是没有见过女人咋地,看到这大美妞不但正眼看人家的勇气都没有,还彻底乱了方寸,就你这还混江湖呢。
想是这么想,云景却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上下打量这白衣女子,心头暗道她怎么来这里了?不在京城百花阁好好带着来这里干嘛?
来人云景认识,实际上还挺熟的,正是百花阁的头牌玉兰姑娘。
玉兰作为百花阁的头牌,托当初云景的福,如今已经是自由自身,当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什么人没见过啊,丝毫不在意云景那上下打量的目光,甚至还莫名觉得那目光有些熟悉,心头居然一点都不讨厌……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抛开脑海,看向游笑道:“小女子打听的人姓云名景,不知这位公子可曾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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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玉兰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视片刻还若有所思,云景心说女人的直觉当真可怕,她不会是认出自己了吧?
同时也有些好奇,她打听自己做什么?
游笑闻言一愣,下意识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暗道你打听其他人我还不知道,云景我熟啊。
看来自己的谎言不用被拆穿了,他一脸自信道:“姑娘你问云兄弟啊,不但认识,我和他关系很好的,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我什么时候和你关系很好了?还有啊大哥,你这一副想要把我卖干净的嘴脸是几个意思?
云景又想给他一锤子了。
明显目光一亮,玉兰看着游笑语气带着惊喜和欢快道:“原来这位公子是云公子好友,小女子有礼了”
明显是因为云景两个字的缘故,她出于礼貌,说话的时候居然迈步落在了地面。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不可能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说辞,无数王公贵族间游刃有余的玉兰自然有一套她判断人的方式,这会儿她很清楚游笑并未说假话,但言语间却有夸大的成分。
她没想过拆穿游笑,毕竟云景那么出色的人,认识他的人很多也正常。
落地之后,玉兰继续问道:“敢问这位公子,你既然和云公子是好友,那你可知他来这里了吗?”
对此,游笑一脸遗憾的回答道:“实不相瞒,本来在下和云兄弟约定好一起来葬剑山的,但他至今也没出现,想来是没来吧”
那是你单方面的约定好不好,而且我这不是来了么,只是你没认出来罢了……
闻言玉兰姑娘明显有些失望,于是兴致缺缺道:“这样啊,那小女子便不打扰两位了,告辞”
这就完了?游笑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心说好气啊,这女子大概率是专门因为云景而来的,自己咋没这样的待遇?
在玉兰转身欲走的时候,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云景突然开口好奇道:“姑娘,你出门都不穿鞋的吗?就不怕扎脚啊?”
游笑顾不得愣神,顿时冷汗都下来了,恨不得去捂嘴云景的嘴,暗道大兄弟,你可是什么话都真敢说啊,就不怕人家一怒之下一巴掌拍死你吗?
游笑惊魂未定的时候,玉兰却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云景笑道:“这位公子好生有趣呢,不牢费心,小女子自是不怕扎脚的”
对方居然没生气,游笑都感觉有点神奇,毕竟云景那句话太过失礼了,估计是那女子家教很好吧。
还不等他松口气,云景又来了一句:“那你这整天光着脚到处跑,就不怕得脚气啊?”
大哥我求你别说了行吗,你这是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啊,这女子先不说她的修为和来历,单凭那容貌气质,不知道多少人想博她一笑没有办法呢,你岂不是给人家送讨好的理由去?就不怕被一堆人砍死吗?
这会儿玉兰都有些无语了,就没见过‘好奇心’这么重的。
女孩子的脚那是能随便谈论的吗?这会儿她本该生气来着,可鬼使神差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不讨厌。
“那就不劳公子费心了”,稍微沉吟,玉兰丢下这样一句话飘然离去。
走远了,来到偏僻角落,玉兰下意识看向自己精致的双足,心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找双鞋子穿?
摇摇头,她纠结的摇摇头,心道奇怪,自己居然会在意那个人的说法?话说回来,他居然给自己一种熟悉且亲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在此之前都没见过那人啊。
“想那么多做什么,而今葬剑山多有异象出现,若能寻得一柄神兵宝剑,赠于云公子,想来他定会很欢喜吧”
想到这里,她抛开思绪,身影一闪便深入葬剑山遗迹去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她来做什么?
第五百四十七章 惊变!
数以万计之人汇聚在葬剑山遗迹,分布在这数百里区域寻觅宝物。
葬剑山已经毁与历史多年,数百年来一批又一批人来这里寻宝过,这里可谓早就被挖地三尺。
可有道是烂船还有三根钉,这里就像取之不尽的宝藏,只要去发觉,总有收获,毕竟曾经葬剑山太过辉煌,总有一些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地方无人发现过。
来这里的人太多,有所收获的总是少数,一旦有所得,便会上演一次明争暗抢的厮杀。
宝物动人心啊,谁不眼红?
有时候因为一把宝剑而兄弟反目背后捅刀子,有时因为一株珍贵药材被无数人围攻,有时仅仅只是因为一件无法辨认的东西就引发血雨腥风……
这片区域这段时间来可以说没有片刻安宁的,不知道多少人葬身在此。
人一多,但凡有欲望,便不可能平静无波。
一处不知道被多少人光顾过的小山头,相较于其他地方,这里毫不起眼,但若纵观整个葬剑山遗迹,此地明显处于中心位置。
这里不像葬剑山三座主峰那般巍峨,也不似其他十九峰那样各有特色,甚至连醒目的特殊动植物都没有,是那么的平平无奇。
宋明刀深知自己作为葬剑山如今唯一弟子, 一举一动必将成为无数人暗中关注的焦点,他从表明身份的那一刻就知道, 但并未在意, 因为这本就是他想要的。
当自己处于无数人关注之下, 那么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被放大,换一种说法, 自己想要做什么事情,操作得好也就太简单了。
你们不是在关注我吗,那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吧!
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宋明刀知道按照有人在窥视着自身,他不为所动,看着周围的景物,眼神很是复杂。
数百年过去,可谓沧海桑田, 再珍贵的木头也将化作烂泥, 唯有那些布满青苔的残缺石块, 才昭示着这里曾经有过一些建筑。
轻抚身边一块残缺的石柱, 宋明刀自嘲一笑,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的确, 他真的是葬剑山如今唯一的在世弟子, 可葬剑山都已经覆灭数百年了, 早就不复存在,而自己却坚持要恢复葬剑山荣光, 何其可笑?
可问题是, 他孑然一身, 由师父养大,恢复葬剑山荣光是师父毕生心愿, 从小就继承了师父的遗志,除了这件事情,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很多时候他也为自己想过的, 可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要放弃吗?
放不下的, 恢复葬剑山荣光这件事情, 已经和他的生命和灵魂融为一体了, 一旦失去这个目标,他差不多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随意早了块石头坐下,他眯眼看着天上的骄阳发呆,脑海中思绪万千想了很多。
至始至终, 他除了师父的养育之恩外, 从未享受过任何师门带来的任何好处,被欺负了只能自己去面对,没饭吃了也只能靠自己,甚至自己的一身所学都和葬剑山没有一个铜板关系。
当初他师父也就后天中期,数百年来葬剑山绝学早就失传,也就代代相传的葬剑山信物还代表着这样的身份罢了。
实际上近百年来,葬剑山所谓的后辈子弟,其实和葬剑山并没有太大关系,仅仅只是这样象征意义的身份传承下来罢了。
想这些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宋明刀心里明白,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不会停下脚步,不想停也不能停,毕竟恢复葬剑山荣光是他这几十年来的坚持。
如今他快四十岁了,按照正常人的寿元来说,生命都去了一半,很多短命的还活不到这个年纪呢。
当然,他如今先天中期,能活一百多岁,将来不死的话,武道更进一步,将能活更久。
此时回想当初师父临终前的交代,宋明刀目光分外复杂。
他师父给他说过,当初葬剑山覆灭之时,师门就制定了一个东山再起的计划,那计划可谓孤注一掷,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那是数百年的计划,一直延续到至今, 最终的重任交到了宋明刀手中,他若放弃的话,葬剑山也就真的不存在了。
‘数百年前的师门, 他们准备了很多很多,就在这片遗迹之中,师父告诉我,当时机成熟,我便可以开启前辈的准备从而复兴葬剑山,不,一旦成功,葬剑山只会比曾经更为辉煌,我也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恢复葬剑山荣光,乃至更近一步,我成为了受益者,但这受益的背后,却要承担很多很多,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一些东西的’
‘说白了,我如今仅仅只是葬剑山复兴计划的执行者罢了,并非制定者,甚至我要做的,仅仅是将那计划最后的一环完成,其他的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宋明刀内心不禁无比纠结,曾经的师门长辈,付出了那么多,准备了那么多,所谓的葬剑山复兴乃至更进一步,居然是依靠他人!
也就是说,哪怕将来葬剑山恢复了曾经荣光,却是要一附庸的身份来完成……
而附庸的对象,便是即将出世的那把天子剑的主人!
辅佐他,待其君临天下,那时作为从龙之臣的葬剑山将是何等耀眼?
‘可那样一来,辅佐的对象君临天下后,葬剑山的确荣耀无尽了,难倒就不怕对方一言抹去葬剑山吗?前辈们岂会想不到这点?人家都君临天下了,可谓言出法随,那时拿什么去保障自身?难倒要靠那所谓的辅佐之情?情分是最可笑的东西啊’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葬剑山铸了一柄天子剑与他,让他有了君临天下的底蕴,后又辅佐他打天下,想来对方最后不至于将葬剑山抹去,最少因为情分总得保留名称传承吧……’
抛开思绪,宋明刀目视前方,都到这个时候了,没什么好犹豫的,自己只需把最后一步走完就好。
那时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至于以后,若天子剑出世,那把剑的主人出现,自己辅佐他,做那一人之下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那把剑的主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想到这里,宋明刀突然心头一动,对啊,难倒师门的用意,真正的是让葬剑山后辈子弟持那把天子剑君临天下?
‘是了,唯有自己持那把剑君临天下,才能恢复葬剑山荣光,才能让葬剑山更进一步,且还没有后顾之忧!’
到了这个时候,宋明刀总算豁然开朗,之前他一直都在纠结那辅佐两个字。
凭什么就不能辅佐自己?
退一步讲,万一天子剑的主人另有其人,自己不是还能辅佐嘛,那也是一条路,虽然差了一些。
‘想来师门数百年前的布局,不至于让天子剑落入他人手中吧?’
想明白了这些,宋明刀一下子就不怎么纠结了。
‘当初师父临终前交代过,时机成熟之时我再来完成这最后一步,若是时机不到,便找个传人继续等待时机,而今师父交代的时机已经到了!’
回想起当初师父交代的时机,宋明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所谓的时机,一共五种,缺一不可!
说是时机,其实更准确的是五种预言,当五种预言全都出现后,时机也就成熟了。
这五种预言,不是指某地某物,而是放眼天下,毕竟葬剑山的布局核心是天子剑,而持天子剑的人是要君临天下的。
首先,这五种预言的第一种,乃是阴盛阳衰,这个预言已经出现了,印证在了桑罗王朝,如今桑罗王朝的皇帝女人是一个女人,岂不印证了阴盛阳衰这点?
其次第二种预言是龙虎交泰,如今也已经出现,去年虫兽山深处的异兽猛虎,不久前漓江中的异兽巨蟒,这两头异兽的出现和预言有什么区别?
然后是第三种预言,叫天下无敌,这也已经出现了,去岁大离王朝刘能证得逍遥境,谈笑间灭杀那么多神话境,这还不是天下无敌那是什么?
再次是第四种预言,说的是盛世来临,这点也已经有目共睹了,农家肥的出现粮食增产,新式农具的出现进一步加强了这点,当这些东西传递出去,天下富足了,这还不叫盛世来临?
最后一种预言,讲的是异域来客,这也已经有迹可循了,尽管各方消息捂得很死,然而宋明刀依旧从小道消息了解道了异域文明降临过的事实,大离王朝没有这样的消息传出,他的消息来自于更远处的国度,如今遥远处很多国度都被异域文明整出的什么圣使圣徒搞得水深火热了,纸包不住火,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便有消息传出!
如今五种预言已经出现,便是宋明刀这最后一步的时机成熟。
‘五种预言虽然看似毫不相干,可实际上也是有迹可循的,阴盛阳衰便是乾坤颠倒,天下无敌那便异域有敌,异域灾难降临,接踵而至的就是龙虎风云际会,如此情况下的盛事,岂不是盛极而衰?’
‘当这些情况都发生后,天下动荡,那便是君临天下之人出世定鼎乾坤之时!’
心念闪烁,当这些念头划过脑海,宋明刀不再犹豫,也没有避讳暗中窥视之人,从怀中取出一块小铁牌。
那小铁牌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早已经被盘起包浆。
这是一块普通而不普通的小铁片,两寸宽五寸长,宛如一把小剑,说它普通,它仅仅只是一块小铁片,不是什么珍贵材料打造,说它不普通,它却是葬剑山身份的象征,而且还是葬剑山的掌门信物!
铁牌一面是简单的葬剑山三山十九峰的图案,另一面则是葬剑山三个字,就这玩意,恐怕很多时候丢路边都没人捡。
当宋明刀手中出现这块小铁牌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无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准确的说是小铁牌上,不过却没有人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毕竟那玩意太普通了,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拿着小铁牌,宋明刀心说你们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号称葬剑山掌门信物的小铁牌,我看了这么多年,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师父临终交代宁可死也不能遗失,它还是计划最关键的物品,也是天子剑出世的关键,到底有什么非凡之处呢?’
不论如何,宋明刀知道,很快自己就会明白它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新旧更替,不破不灭,旧的葬剑山已经成为过去,新的葬剑山将重新出现,在旧的葬剑山灰烬上换发生机,这铁牌代表的是旧的葬剑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新的葬剑山,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心头呢喃,宋明刀掌心先天真元一吐,那小小铁牌便被震成了粉末。
之所以这样做,是他师父交代的,当五种预言成真,时机成熟后,他就拿着这葬剑山掌门信物来这里,这个曾经葬剑山的核心之所毁掉,仅此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当宋明刀毁掉那块代表曾经葬剑山的掌门信物铁牌后,他自己都为之目光一凝,这无数年来都普普通通的小铁牌居然爆发出了特别之处!
只见那毁掉的铁牌之中一抹璀璨光华冲天而起,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光华来到极高之处时悬浮于天,宛如骄阳当空,仿佛天上出现了第二个太阳一样,甚至在葬剑山遗迹这片区域,出现的光华比之骄阳还要耀眼!
如此情况的出现,无数人下意识抬头看天,目光或是惊讶或是愕然或是好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人们心头更多的却是激动,这等异象的发生,昭示着有重宝出世啊!
云景实际上一直都在留意着宋明刀,毕竟一开始他的举动就有些可疑,这会儿看到他这边发生的情况,云景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想到当初自己在卧虎山搞出的所谓异象,和此世宋明刀搞出来的比,羞愧啊……
此时云景已经和游笑踏足葬剑山遗迹了,玉兰走后他们抓了两条鱼烤来吃后就已经进入葬剑山遗迹,这会儿正在一处相对外围的地方抬头看天呢。
“那是什么?”游笑看着天空异象惊愕道。
云景耸耸肩说:“我咋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紧接着游笑一脸激动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啊,肯定有重宝出世,去晚了估计连汤都喝不到”
“你就那么急着去送死吗?这种时候是个人估计都望那边跑,别说先天境界了,真意境都绝对一大堆,你去和他们争和找死有什么区别?”云景赶紧拉住他无语道。
游笑当即尴尬道:“也是啊,不是,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谨慎了?之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我是虎了一点,但我又不傻”,云景理直气壮道。
无语反驳,游笑干脆纠结道:“那我们也不应该这么干看着啊,要不往那个方向小心靠近?万一运气好……”
不待游笑把话说完,宋明刀弄出的异象却是为之一变,那在这片区域比天上骄阳还要璀璨的光华在天穹上盘恒片刻后,居然一分为四冲向了四方。
一分为四的四道流光划过天际,宛如四道欲要撕碎苍穹的剑芒,一眼看不到尽头,最后分别落入葬剑山遗迹外的四个地点消失不见。
因为站的方位原因,云景只看到其中一道落入了身后原本葬剑山山门遗迹位置,那道横贯天际的光芒最终消失在了那块白玉影壁之中。
下一刻,那白玉影壁绽放无尽光彩,紧接着脱离地面冲天而起定格在万米高空,影壁之上葬剑山的浮雕图案不断闪烁,百十里外都清晰可见。
不但是这个方向,葬剑山遗迹的另外三个方向,那光芒消失之处都有类似情况发生。
东边一面百米高的黝黑石碑出现在天穹上,上方一句话神光无限很远都清晰可见,上面写着‘龙藏于渊,剑在其川,天子无上,争锋君临’
西边天穹上则出现了一把灰扑扑的巨剑,高达千米之巨,不知何种材质所著,那把巨剑立于苍穹,周围有一条万米长的金色龙影环绕,霸道而威严,让人莫名震撼。
南边的天空上出现的是一具金灿灿的骨架,长只有百米,宛如黄金浇筑,别看那骨架不大,却给人一种充塞宇内的感觉,尤其是那骨架形如蟒蛇,却生有四只利爪,每只爪子有五个指头,头骨之上更长着一对分叉的长角,这分明就是一具传说中的龙骨,而且还是五爪金龙的龙骨!
最后是就是云景他们身后的天穹了,是葬剑山那块白玉影壁。
这四个方向的分别出现这些东西,无数原本想要赶往宋明刀所在之处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目视四方都不知道看那边才好。
这些东西的出现将于是着什么?
其他人怎么想的云景这会儿不知道,反正他整个人却是有点蒙,因为在此之前他差不多把整个葬剑山遗迹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压根没发现这些东西啊,都藏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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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念力观察都没发现,这算什么,神物自晦?亦或者说它们的出现必须要满足一定的条件,在条件不达标之前是以另外的方式存在的?
然后他们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宋明刀搞出的那团光华之故?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游笑瞪眼纠结道,接着又说:“我怎么感觉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呢,大家都只是来葬剑山寻宝的,这些东西算是宝物吧?可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样?”
“这还用你说”,云景撇嘴道。
挠挠头,游笑喃喃道:“我怎么感觉我们似乎落入了某种布局之中呢?”
“你可以把感觉两个字去掉,就是落入布局之中了”,云景也是微微皱眉道。
从一切痕迹来看,分明就是天子剑即将出世的前兆啊,整出这么大的动静,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似得,天知道葬剑山都搞了什么,鬼知道后面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纠结片刻,实在搞不清楚什么情况的游笑干脆看向那九天之上石碑上那些话问:“就那石碑上有字,每个我都认识,可加在一起我怎么就有些搞不懂呢?大锤兄弟你知道什么意思吗?”说着他自己都不抱希望道:“你就算了,估摸着那些饱学之士才能解释得通吧,要是我认识的云景兄弟在就好了,他肯定能理解”
云景本来想给他解释解释的,不过在听到这句话后果断闭嘴,让他自己纠结去吧。
结合自己知道的信息分析,‘龙藏于渊,剑在其川,天子无上,争锋君临’这句话说的应该就是所谓的天子剑了,出世之前宛如真龙般隐没九幽之下,这把剑有可能在任何地方,甚至还可能是任何一把剑,然而天子剑代表的是至高无上,它不会一开始就锋芒无尽,需要经过争锋才能真正展现出自己应有的姿态。
心念闪烁,云景意识到,所谓的天子剑并非指一把特定的剑,就好似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需要经过各种磨难才会真正君临天下,过程中任何人最终都有可能成长为君临天下的帝王,哪怕一开始每个人的起点不一样,可最终帝王只有一位,也就是说,葬剑山遗迹中任何一把剑都有可能是天子剑,好的坏的烂的,可最终天子剑只有一把!
至于哪一把剑能最终蜕变为天子剑,那就要看接下来了。
持天子剑的人就有资格君临天下,人和剑其实是相互的,剑在择主,主人也在寻觅那把剑,最终人和剑都脱颖而出,那才是真正的天子和剑!
接下来的变化差不多印证了云景的猜测。
四个方向定格在虚空中的物品全都朝着中心方向飞去,过程中每一件物品都在崩碎化作最纯粹的光芒,然后相互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最纯粹的金色光团,比骄阳还璀璨千百倍!
当那金色光团出现后,扭曲之间变成了一条横贯苍穹的金色龙影,龙影张嘴咆哮,没有声音发出,但每个人心底都似乎听到了一声远古龙吟,让人神魂颤抖,欲要低头膜拜。
横贯苍穹的金色龙影只存在片刻就崩碎了,化作无尽光点散落各处消失不见。
云景念力观察下,就看到金色龙影崩碎后画作的光点分别融入了葬剑山遗迹范围内的一把把剑身之中,从此没有半点踪迹,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龙影消散后融入的一把把剑身,有的是残存多年都快锈烂了的铁剑,有的则是完整的神兵利刃,更有些剑本身就是有主的,有这等遭遇的持剑之人正愕然的打量手中长剑呢。
云景心道果然,每一把剑都有可能是天子剑,但每一把剑都有可能不是,最终哪把剑能脱颖而出,就看那把剑本身和主人的造化了。
接下来将是无数人和剑的争锋,谁能走到最后?
而且在天子剑真正出现之前,任何人都无法离开葬剑山遗迹,包括他云景自己!
之所以会这样认为,是因为此时云景发现,整个葬剑山区域都被一股无形的伟力封锁了,天上地下,他连念力都无法延伸出去,而且有人帮他证实了无法离开,有持剑之人的佩剑融合了龙影崩碎后的金光,觉得得到好处了就想离去,可在到了一定范围的时候,诡异的每多走一步都在连人带剑急剧老化,最终变成了枯骨残渣!
‘看到’这样的情况云景只觉牙酸,他可不敢去轻易尝试,这种诡异情况,他估摸着恐怕证道逍遥的刘能来了都不好使,已经是一种可怕的规则力量了。
不过最让云景纠结的是,接下来葬剑山遗迹范围内,每一把剑都有可能是天子剑,可师父让自己想办法把天子剑带走,这可咋搞?
……
第五百四十七章 惊变!
第五百四十八章
在一处山巅之上,有一青年抬头看天,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他,似乎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待到天穹异象消失,他才收回目光俯视前方。
此人身着黑色长袍,长袍上有着金丝云纹,面料上乘,款式华贵。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给人无比孤傲之感,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人配站在他身边。
看不清他的容貌,在他脸上带着一面特殊的银色面具,目光深邃而平静。
“总算开始了”,俯视前方的他缓缓开口道。
在他身后稍远一些的地方,有十多人静静待命,其中真意境就有五个,这五个真意境里面还有两个是后期境界。
所有人都很安静,看着前方黑衣青年的背影,目光中透露着发自灵魂的服从,似乎只要黑衣青年一句话,这些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抽刀抹脖子。
在黑衣青年和那十多个待命之人中间的空地上,摆了上千把各种各样的剑,长剑短剑阔剑细剑软剑,有的剑身锈迹斑斑腐朽不堪,有的则宛如秋霜锋芒冷冽。
这上千把各种各样的剑里面几乎都融入了之前的龙影金光, 就那么静静的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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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青年收回目光回头,目光划过地上的那一把把剑开口道:“就这些了吗?”
“回三少爷, 目前属下等人收集到的都在这里了, 其他人还在加紧寻找, 不久后将有另一批送来此地”,有人当即单膝跪地回答道。
闻言黑衣青年没有过多表示, 不过那目光中明显透露着丝丝不满,开口道:“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它们不配, 既然不配,留之何用?”
话音落下,只见他抬手一挥,地上那上千把剑齐齐一颤脱离地面腾空而起,然后他掌心一团黑得无比纯粹的先天罡气飞出, 迎风暴涨, 将离地而起的上千把剑笼罩起来, 宛如被一个黑洞吞噬!
当漆黑的先天罡气消失后, 那一千多把各种各样的剑也消失了,唯有丝丝缕缕的金属粉末飘散, 尽皆被毁。
做完这些, 黑衣青年收回手背在身后道:“再去找,找到让我满意的为止!”
“遵命”,有人回答道, 但没有人离去, 他们这些人职责是保护主子安全, 至于吩咐的事情自然有另外的人去做。
旋即青年目光闪烁道:“如今铸剑仪式已经开启, 最终只有一把剑能脱颖而出,我不希望它落入除我之外的其他任何人手里, 你们可明白?”
他这句话说的平静, 可却透露着让人测骨的寒意。
“属下等明白”
黑衣青年说得寒意森然,他的属下回答得也杀气腾腾。
此时黑衣青年留意到其中一个儒雅老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禁开口问:“先生何以教我?”
那老人想了想,上前一步微微行礼道:“三少爷,那把剑意义非凡,你我都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但那绝非是一把杀戮之剑, 一味的杀戮, 绝无可能在铸剑仪式中铸造出那把剑来, 还请三少爷三思”
黑衣青年闻言略微沉默, 很快就点点头回礼道:“多谢先生,学生受教”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虚心接纳了儒雅老人的意见。
老人含笑点头说:“职责所在,三少无需如此”,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说:“三少爷,如今铸剑仪式已经开始,剑择主,主择剑,双方是相互的,那把剑欲在主人手中最终脱颖而出,离不开主人带着它一步一步横压其余诸剑,过程中任何人都帮不上忙,所以三少爷你要有所准备了”
“学生明白”,黑衣青年点头道。
所谓的铸剑仪式,便是天子剑诞生的过程,这个过程中,任何一把剑最终都有可能成为天子剑,同样的,这个过程也可以说是天子剑挑选主人的过程,一人一剑,能最终走到最后站在绝巅,所谓的天子剑也就诞生了,同时也意味着那个能君临天下之人的出现!
凡参与进仪式的任何人任何剑都有机会,至于最终结果如何没有人知道,那需要个人持剑步步前行。
不过这才刚开始不是么,不急。
另一处,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真意境后期, 他冲着半个人影都看不到的周围,用一种今天你吃了吗的语气说道:“不管最终是谁带着手中的剑脱颖而出, 那个人都必须死,我等来此的任务, 是杀死最终持有那把剑的人, 带走那把剑,不惜一切代价,其余任何事情不必理会!”
没有回答的声音传出,他仿佛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平静得诡异。
说完此人也没有多余动静,迈步离去,宛如游山玩水般四处闲逛。
还有一个地方,几个江湖中举足轻重的势力首领聚集在一起,他们面面相窥眼神中透露着疑惑不解,只知道有大事儿发生了,但具体如何又不清楚。
他们这样的江湖人士,自然是接触不到天子剑出世这种隐秘信息的。
“到底什么情况啊?传言葬剑山遗迹有异动,似乎有易宝出世,可现在看来,明显没那么简单,好家伙,龙影横天,发生什么事儿了这是?”
“鬼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但用屁股想都知道接下来不会太平,总之大家小心些吧,别一不小心把性命葬送在这里”
“我觉得大家还是有必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从容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大家以为如何?”
“不错,那大家就分开行动吧,了解道真相后消息共享,必要的时候大家抱团相互照应,否则我这心底实在是没底”
“既然如此,那就先散了吧,他妈的,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正常的寻宝行动,哪儿知发生了如此惊心变故,稍不注意咱这小胳膊小腿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就你们这还一方霸主呢,一个个平时微风都哪里去了?跟个瑟瑟发抖的蝼蚁一样,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样一帮家伙?”
“你说得轻巧,目睹了之前的事情,就我们这种混江湖的,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指不定有多少庞然大物因此而来呢,我们这些人在其中估计真算不得什么……”
最终这些人在商议一番未果后分散离去,心头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实在是之前的异象太过惊人,一个个心里发慌啊,同时也有那么一丢丢激动,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有大事儿发生,万一好处落到自己头上呢,运气这种东西谁说得清楚?
“看来消息是真的,天子剑即将出世么,陛下命我等不急一切代价带回去,若我大江王朝得到,天命加身,横扫大离报去岁战争之痛指日可待,但天子剑意味着君临天下,献给陛下……凭什么不能是我持之定鼎乾坤?”一大江王朝之人目光从天上收回目光闪烁,心里已经有了别样想法。
类似他这种想法的,还有各国来人。
天子剑意味着天命加身君临天下,凭什么就不能是自己?
“这……,我似乎不经意间介入了了不得的事件,这可如何是好?”身处葬剑山遗迹的玉兰看着平静下来的天空满是纠结。
她只是来这里想要寻一把宝剑送入,压根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情,如今明显无法置身事外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要不要这样捉弄她?
宋明刀一脸平静的看着手中剑,那只是一把他花了几两银子买来的普通铁剑罢了,哪怕之前融入了一道龙影金光,那把剑依旧无比普通,材质更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凝视着手中剑,暗道哪怕你再如何普通,如今也是有资格一步一步成长为天子剑的!
这句话,不只是他对手中剑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他自己和手中剑一样普通,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普通的剑有资格成长为天子剑,自己也是有机会成为持剑天子的!
缓缓抬头,宋明刀持剑而立,目光扫视周围平静道:“各位,你们跟了我这么长时间,看了那么久,你们不烦我都烦了,现在,有没有兴趣试试我手中的剑?”
尽管宋明刀不懂什么是天子,但他身为一个剑客,将心比心的旁敲侧击,也懂得天子剑的铸剑过程,必将是一往无前的,不容丝毫退缩,一旦心头没有了那份问鼎天下的信念,那便失去了成长为天子剑的资格。
与其被动接受天子剑的铸造,何不主动出击?
天子剑的铸剑过程宋明刀无疑是最清楚的一个,既然凡剑都有资格成长为天子剑,那这铸剑过程,比的就不仅仅只是剑身的材质了,同样的,也不仅仅是看个人有多厉害,心性意志信念机缘可谓都包含其中。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手中剑折断了也不要紧,只要能走到最后,剑身必将展现出天子剑的风采面貌。
过程决定结果,一时的得失不打紧,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
面对宋明刀的挑衅,有人选择了退缩,毕竟他剑斩真意境的战绩有目共睹,这些退缩之人,连同起手中剑自然也失去了铸剑资格。
然而并非人人都惧他,总有人站出来的。
铸剑仪式开始了,谁能笑道最后?
“啥情况啊?”游笑看着异象消失的天气满眼茫然的喃喃道,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意识到事情变得复杂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突然之间本能感觉很危险,似乎随时都会有人跳出来把他宰了似得。
问这个问题,他自然是不期望身边的王大锤能给予答案的,毕竟这家伙看着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哪怕之前王大锤有一些过人的表现也不足以打消游笑心头的印象。
哪儿知云景说道:“这不很明显吗,刚才那天上石碑上的字你看到了吧?那横贯天际的龙影你也看到了吧?龙影画作道道金光散落四方你也看到了吧?结合石碑上的字,这明显是某种特殊的仪式嘛,我想应该是剑与剑的争锋无疑了,唯有其中一把剑走到最后脱颖而出余则无法比其锋芒,那时这仪式才会结束”
闻言游笑一愣,看着云景纠结道:“不是,大锤兄弟,你咋知道的?”
我都想不到的事情,你这家伙一看就头脑简单,这是你能想到的?
“我分析出来的啊,之前的一切我们都一同见证,难倒你分析不出来?”云景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反问道。
游笑无言以对,转而脸色变换,时而纠结时而忐忑,道:“就当大锤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吧,既然如此,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身安危?”
“我为什么要担心自身安危?”云景好奇问。
游笑说:“你这家伙,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傻乎乎的,还为什么担心自身安危呢,你都说了这是什么特殊仪式了啊,过程中难免争斗厮杀,你就不怕有人跳出来把你宰了?毕竟唯有胜利者才能脱颖而出锋芒无尽嘛”
撇撇嘴,云景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道:“我担心个屁啊,明显这接下来的仪式和剑有关,我是用锤子的,又不关我事儿好吧”
“额,说的也是”,游笑无语道,的确,这王大锤又不用剑,既然是与剑有关的事情,那自然就和他关系不大了。
云景说的是实话,这接下来的事情和他真心没太大关系,他心头明白是天子剑的铸剑仪式开始了,其中必定伴随着争斗厮杀,但他又没想过持剑君临天下,不参与进去当然问题不大了,反正就是不关他的事儿。
他这会儿都琢磨好了,自己不参与,让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去完成天子剑的铸造就好,至于师父交代的事情,自己等着就是,等天子剑出现后,自己想办法弄走,反正就是尽力而为,实在不行也没办法不是。
云景连当官的兴趣都没有,更别说争霸天下了。
一身轻松的他这会儿反问游笑:“看你的样子,一副胆战心惊,你是剑客吗?”
“我不是,我擅长的是暗器”,游笑摇头道。
耸耸肩,云景说:“那不就得了,你又不用剑,担心个屁啊”
“说的也是啊”,游笑明显松了口气道。
然后云景提醒他说:“想要不把自身置身险境,接下来最好不要去碰遇到的任何一把剑,再好在怀,遇到了最好视而不见,否则你一旦触碰,指不定就有人跳出来要砍死你”
“啊这……,万一遇到宝剑,哪怕自己用不上也可以拿去卖钱啊”,游笑纠结道。
耸耸肩,云景道:“随你,反正我提醒你了的”
想了想,游笑纠结道:“好端端的,出现这种事情,话说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
“谁知道呢,慢慢等着吧,想来不会等太久的,最多三五天就会结束”,云景平静道。
之所以这么说,他当然是有依据的,因为他发现笼罩整个葬剑山遗迹的特殊规则范围在一点点缩小,明显是在把人们往小范围集中,逼着人们聚集在一起!
这样的发现,让云景心头不禁嘀咕,这他喵算什么事儿?玩吃鸡游戏啊?
但凡处于特殊规则笼罩范围的安全区外,那时人和手中的剑都会急剧老化腐朽,最终化作枯骨残渣……
‘嗯?老化腐朽的只是持剑之人,更准确的说,是那些持有龙影金光融入的长剑之人,而余者却没事儿,看来整出这铸剑仪式之人并不是要赶尽杀绝,仅仅只是为了铸造天子剑而已,如此一来,或许铸剑仪式中,失去问鼎资格之人,只要不死,应该就不会受到特殊规则的针对’
此时云景又有了新的发现,不过这点还有待进一步证实,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依旧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反正只要接下来自己不去碰任何一把剑,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三五天就能结束吗?那样最好不过,希望你说的是对的吧,否则时间一久,再怎么置身事外都难免出事儿”,游笑纠结道。
云景此时由衷道:“葬剑山,不愧为葬剑山之名,从此刻开始,接下来这里不知道将埋葬多少把剑和持剑之人”
“好了,别感慨了,走,咱虽然不参与那什么仪式,但这葬剑山遗迹中另外的好东西还是挺多的,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归啊,到处找找,兴许能弄到不少好东西”,游笑目光巡视周围道,明显在判断哪个方向能遇到好东西。
云景无所谓,反正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他是不会有什么特殊行动的,于是他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和游笑到处闲逛寻找好东西,实际上就是在无聊打发时间。
不过有个问题云景想不明白,那就是如今笼罩葬剑山遗迹的特殊规则是怎么搞出来的,能让人急剧老化,很是神奇。
但这已经超出他如今的理解范围了,在没有掌握任何一点前提条件的情况下,怕是神话境来了都无法搞明白,估计逍遥境来了都不一定能搞清楚。
整出这样的情况,绝不仅仅只是之前那影壁龙骨石碑神剑之故,它们结合之前必定还有很多前置条件才能形成当下的特殊规则,但那已经是数百年前葬剑山以整个门派覆灭的代价才完成的,如今想要去了解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尤其是这样的规则绝对会随着天子剑铸造仪式的结束而消失,连给云景研究的机会都没有,毕竟这玩意又不像北方幻境那样一直存在随时都能研究。
绞尽脑汁后,云景唯一想到的,这种规则和时间有关,否则不会让人在规则下急剧老化,而且这时间规则还特别针对那持有龙影金光融入的剑身之人。
‘规则这种东西,按刘夫子的说法,那是逍遥境才会涉足的领域了,尤其是时间规则,逍遥境估计都没几个能窥视一二,可偏偏出现在葬剑山这个地方,至始至终都没听说过葬剑山有过逍遥境的大佬啊,难道说是当初葬剑山覆灭之前,那个神话境的剑神已经触碰到了逍遥境的门槛,从而对时间规则有所领悟才搞出的这一切?时间啊,事关过去未来,唯有在时间中有所得,方知将来会如何,也就解释得通葬剑山凭什么能铸造出持之能君临天下的天子剑了,时间事关未来,连江河走向尚且无人能完全掌控,哪怕有人在时间长河中窥得未来一角也没什么意义,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心念闪烁,云景想到这些也是一阵头大,干脆不去想了,想再多都没意义。
……
第五百四十九章 彼此彼此
入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下时节,天虽未寒,可万物早已凋零,草木枯黄,漫山遍野都是光秃秃的枝头,偶有两片叶子挂在树梢也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盛夏仿佛还在昨日,不知不觉,寒冬已然悄然临近。
葬剑山遗迹处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环境相对原始,大自然不经意间就能给人带来些许惊喜,掉落林间的栗子,小红灯笼一样熟透的柿子,霜降未至前的梨子……
美味总是不会少的,只要用心去发现。
云景一手扛着大锤子,一手拿着一个拳头大的熟透柿子,用一根草管插着,吸得啧啧作响,香甜的汁水滑过喉咙格外香甜。
熟透的柿子虽然好吃,但眼睛却得放亮点,因为这玩意很容易生蛆。
“大锤兄弟,有那么好吃吗?这一路上你都没停过嘴”,一棵大树上四下张望的游笑低头看着下方的云景无语道。
他们进入葬剑山遗迹已经逛了近个把时辰了,不但没有遇到什么人,更是连好东西的毛都没捞到一根, 就挺纠结的。
没遇到人自然不是意外,是云景刻意为之, 远远发现其他人就有意引导游笑去往他处, 以此避免发生争端, 至于碰不到好东西,那纯粹是运气不好。
吸溜一口美味的柿子汁水, 云景抬头道:“你不懂,秋天的味道总是让人嘴馋,总也吃不够……, 话说你站那么高,到底有什么发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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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秋天的味道呢,这家伙说的话配合他外形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心头嘀咕,游笑摊手道:“发现倒是有, 只是没啥好事儿,我站得高,视野开阔,几千丈范围内看到了几具尸体, 没死多久, 尤其是有一处,几百米范围内的树木都被削平了,至少是真意境干的, 咱们可得绕着走,然后各个方向很多地方都在发生战斗厮杀, 动静闹得很大,你也听到了吧,总之没几处消停的”
闻言云景哦了一声,继续对付手中的柿子,游笑说的这些他当然了然于心。
他那不为所动的样子游笑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他是真搞不懂王大锤这人, 人多的时候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人少的时候反而万事随心云淡风轻, 让人琢磨不透。
和这家伙组队搭伙就挺让人纠结的。
“对了, 那边大概千丈外,我看到了一处洞口, 不似天然形成的,要不要过去看看,兴许有好东西也说不定”,游笑想了想到。
云景将吸得只剩下一张皮的柿子丢掉道:“随便”
“那就走吧”, 游笑说了一句, 干脆直接带路。
不久后两人就来到了他所说的洞口,周围布满了青苔老藤,那老藤覆盖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看上去挺深。
或许当初这个洞口是天然形成的,不过依稀有人为开凿的痕迹,明显很多年了,而且周围还有一些建筑痕迹,数百年前有人在这里居住也说不定。
站在洞口,有些兴致勃勃道:“大锤兄弟,你说里面会不会有好东西?武功秘籍啊,神兵利器啊,亦或者丹丸宝药之类的,若有的话,咱俩可就发了,话本上都这么写的,前辈高人就喜欢把好东西放在这种地方等待有缘人”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话说你自己就是混江湖的,话本上的你也信啊?”云景当即乐道。
游笑哈哈一笑道:“话本上的东西,信肯定是不信的,不过看的时候,尤其是主人翁获得前辈遗留宝物之时倒是心头挺爽,把自己代入进去别提多开心了,就图一乐”
“哟呵,还能代入进去,书名叫什么啊,给我说说,改天我也去买一本来看看”, 云景和他打趣道。
看着前面的洞口, 游笑侧耳倾听一番,发现里面没什么动静, 应该不存在什么危险, 于是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书名叫落难大少爷的小娇妻们,说的是富贵人家大少爷落魄后流落江湖的故事,好家伙,背负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流落江湖就拜高人为师,从此一路杀过去,处处得宝,一个个美人挨个投怀送抱,最后连大仇人家的母女都没放过,咳咳,你去看了就知道,看过的人都说好……,话说你给我放风啊,我进去看看,有好东西咱们平分”
说着他人已经进入洞里深处了。
云景道:“书名我记住了,改天一定看看,不过你说的内容,我咋感觉有点像小皇叔呢,不行,我一定要批判批判”
游笑已经走远了,没人回答,云景耸耸肩不以为意,干脆背靠一颗大树百无聊赖等他出来,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刚才游笑说的话本书籍,一下子就把云景的记忆拉到了小时后,当初王柏林那小色批可是小皇叔的忠实读者,至今都有不少收藏来着。
有一段时间没和小伙伴们聚了,改天找他们一起喝酒去,对了,林夜星过不了多久要成婚,可不能耽搁错过了,这么一想事情还挺多……
不一会儿,游笑一阵风似得从洞口跑出来,语气略带激动道:“大锤兄弟,话本上的内容居然是真的你敢信?我在里面发现了两样好东西,你说那些写话本的,是不是自己亲自经历过啊,要不然怎么写得如此真实?”
“这也行?”云景顿时看向他‘惊讶’道。
走出来的游笑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你看,就是这两样,一把剑,还有一本剑谱,这两样东西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月,长剑的剑鞘和剑柄都已经腐朽得差不多了,但剑身还是完整的,稍微打磨修饰便是一把价值不菲的利剑,至于剑谱倒是保存完好,我发现的时候用牛皮纸包着的”
看着他手中的东西,云景无语道:“话说我之前的话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不是说好了不要砰任何剑器吗?”
闻言游笑愣了一下,尴尬道:“那啥,我一激动还真忘了,不过你看,这剑真的不是凡品啊,周围又没人,咱找个地方藏起来,走的时候再带走,谁知道?”
这家伙明显是舍不得到手的好东西,人之常情,云景也理解,不过这种控制不了自身心头欲往的性格,早晚有一天要出事儿,随意道:“你自己开心就好”
他还真立刻找了个地方把从洞里带出的那把剑埋起来了,收拾了一下埋藏地点看不出什么痕迹后,这才走向云景道:“到时候咱们把剑修好卖了,得到的钱平分,你虽然只是放风却也有功劳的不是,咱可不是看到好东西就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对于他的这番说辞云景心头暗自撇嘴,眼下的东西还不至于让你背后捅刀子,但更加珍贵的东西摆在眼前那就说不定了,不过到时候你得有那个能耐才行。
走过来的游笑接着又道:“大锤兄弟,这本剑谱我估计是曾经葬剑山某个前辈留下的,叫残雪剑法,开篇就说死在这门剑法下的人,犹如春寒残雪般让人意犹未尽,看上去挺厉害的,我不是剑客,不是很懂,你要不要看看?”
看着他递来的剑谱,云景翻了个白眼摇头道:“我不看,我一用锤子兵器的,你给我一本剑谱我看得懂吗?”
“也是哈,毕竟是不擅长的领域,一些术语还是有区别的,啧,这个时候我更怀念认识的那位厉害读书人了,他如果在的话,一定能看出这本剑谱的价值,不管了,到时候卖了咱俩分钱就是,不过在卖之前得找人估个价”
云景不看游笑也不坚持,顺手就揣怀里纠结道。
当初他专门跑去找云景来这里组队,当然是有目的的,就比如这个时候,得到一把古剑和剑谱,聪明人就派上用场了。
越是学问渊博之人就越是能派上大用场,比如那把古剑,能通过材质款式等细节判断出它的价值,再比如那本剑谱,读书人啥没学过啊,尤其是云景那样的读书人,剑谱中的任何术语肯定都能说个一二三出来,直接就一目了然了,哪儿还用跟看天书似得干瞪眼?
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地位高是有道理的,抛开社会地位不谈,读书人那一肚子墨水就让人佩服,一门陌生的武功秘籍给你你看得懂吗?即使你能看懂,那么一些用特殊文字书写的秘籍你还看得懂吗?混江湖的,一天打打杀杀,哪儿有时间去研究陌生的学问,不懂的地方还不是得仰仗读书人啊。
所以翻译这种职业还是大有人在的,且很吃香,就拿翻译武功秘籍来说,那是要根据珍贵程度按字收费的。
至于说翻译过程中怕被翻译者偷学这种事情,这就要看职业操守和你的保密手段了,只要不笨的江湖中人,找读书人翻译秘籍,都知道把内容打乱了拿去翻译,反正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距离云景他们几百米外,三个人藏在草丛里面面面相窥,目光对视,明显在说这咋搞?
这三人两男一女,都在三十至四十之间,每个人的修为都在先天期,其中那个女的还是先天中期。
他们藏在这里,自然不是在玩什么躲猫猫的游戏,而是在钓鱼!
葬剑山遗迹几百年来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光顾过了,用屁股想都知道哪儿可能来那么多‘野生’的秘籍宝剑,他们看中游笑进去过的山洞进行布局,一段时间以来已经坑了不少人了,利用他人野外偶遇秘籍包围的心态捞到了不少好处,这会儿似乎出了点小意外。
做戏做全套嘛,游笑带出来的宝剑是真的,修复好的确指不少钱,他们故意放洞里坑人的,剑谱也是真的,至少九分真一分假,没见过的一下子肯定是无法分辨出来……
总之,剑谱和古剑上都被他们放了特质毒药,但凡触碰不知不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时他们就可以站出来兵不刃血的摸尸捡战利品了。
这会儿游笑把东西从洞里拿出来,中毒是肯定的,只是还没发作,可另一个抗锤子的没碰东西啊,他没中毒,跳出去收集战利品不是时候,干一架摆平了都不划算,这个地方一旦发生厮杀几乎不可能恢复原样继续坑下一个人,尤其是干不过那才叫尴尬。
话说这三人还是第一次遇到云景这种人,面对前辈遗留的东西,不应该是第一时间翻看检查嘛,你怎么就忍得住不为所动的?
三人合作多年,几乎都已经心意相通了,此时眼神快速交流,再不行动等下那两人都要走了。
‘其中一人没中毒,我们出去难免会发生争斗,不划算啊,再想找这样的地方就难了,又得重新开始’
‘难倒就让他们这么离去?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额,也不算白忙活,至少毒死一个,可咱也没捞着好处啊,还把诱饵丢了’
‘那两人的修为,也就一个先天初期一个先天中期,先天中期那个还中毒了,剩下的一个不足为虑,我们只需站出去,告诉他们中毒事实,以此威胁,在他们乱了方寸的时候趁其不备出手,尽量速战速决保持这个地方的完整性’
‘好,就这么办!’
三人眼神交流,很快制定好对策,于是那俩先天初期的男子当即跳了出去,至于先天中期的女子,则在暗中蛰伏以防意外发生。
他们三人合作多年,分工明确,一明一暗,配合不可谓不默契。
跳出去的两个先天初期里面,其中一人现身后,站在树梢目视云景两人冷笑道:“遇到山洞就得到前辈高人留下的好东西,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另一个则从地面靠近云景两人,一脸阴阳怪气的摇头道:“可悲可怜,命不久矣还不自知,反而还在为了得到好东西而开心,简直愚不可及!”
这会儿游笑正高兴着呢,突然就跳出两个人来,当即脸色一变,对云景下意识道:“不好大锤兄弟,这是遇到抢夺宝物之人了!”
云景差点忍不住给他一锤子,心说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吗?还真以为话本里面的内容照进现实了呢。
出门遇宝,然后就有人跳出来抢夺,亏你想得出来。
话刚说完,游笑也听到那两人的说辞了,尽管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可还是有些愕然的看向云景问:“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很明显,这是被他们做局了呗”,云景耸耸肩说。
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游笑皱眉道:“大锤兄弟你一早就知道这里是被人做的局?咋不提醒我一声?”
“你冤枉我了,一开始我真没意识到这里被人做局,不过从你拿出古剑剑谱我就知道事情不对,你也不想想,这葬剑山遗迹几百年来多少人光顾过了,怎么可能还有前辈的东西留下来等你来取?”云景果断摇头道。
脸都黑成锅底了,游笑额头冷汗直冒道:“他们说的命不久矣,这还是他们做的局,岂不是说,我中毒了?”
“应该是了”,云景点头道。
“该死,我明明检测过的,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可没检查出什么名堂,明显他们用的毒是我没见过的!”,游笑咬牙切齿道。
他们这边对话的功夫,地上过来那人已经处在一二十米开外停下脚步了,另一个则施展轻功来到附近的一棵树上。
树上那人咧嘴道:“两位,既然你们已经明白了,想来不需要我们多说什么了吧”
他话音落下后,地上那人接着说:“我们呢,只为求财,打打杀杀难免受伤,对谁都不好,不如这样如何,你们把身上的所有东西都留下,只穿一条裤头好了,然后我们给你们解药,你们能活下去,我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皆大欢喜,你们觉得如何?”
闻言游笑看向他们一脸认命道:“两位,今天我们认栽了,希望你们说话算数,东西我们留下,解药拿来!”
暗中他却是给云景传音说:“大锤兄弟,我不信他们会放我们离去”
“那肯定啊,他们又不是猪,岂会放虎归山等我们后面来报仇”,云景传音给他回应道。
游笑焦急传音道:“我已经中毒,估计距离毒发时间不多了,必须得速战速决,得到解药我才能活命,这俩先天初期,我若动手,第一时间能杀一人,另一个就交给你了,如何?事后算我欠你一条命!”
以云景能锤死真意境的实力,游笑自然一点都不怀疑他能弄死另一个。
这会儿他急啊,连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指不定下一刻就要毒发身亡,这是在争分夺秒活命。
云景却暗中回应道:“别急……,我的意思并不是因为我没中毒而不急,而是说,他们既然在这里布局,估计背后还有人,不得不防!”
“嘶,我也是乱了方寸,他们背后果然还有人,一百五十丈外,斜前方一直到我们斜后方,这一圈轨迹,虫鸣鸟叫都消失了,明显有高手经过,他们一明一暗,一前一后把我们包围了,明显没想放我们活着离去!”游笑语气焦急道。
到底他还是江湖经验丰富,很快就判断出了当下的行事。
云景自然清楚现在什么情况,暗中回应道:“既然如此,我们速战速决,解决了前面两人你试着寻找解药,后面那个交给我了”
“好,我解决树上那个,地上那个交给你了,两个呼吸后动手”,游笑果决道。
几句话也就在十来个呼吸之间完成,敌我双方明明上处于两两对质局面,布局坑人一方没有急着动手,明显是想等着游笑毒发后单独面对云景一个好动手。
他们下的并非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毒发时间也不长,防止的就是这种有人放风的局面,好有足够的时间应付变局。
“希望你们说话算数,我这就把东西方向,你们的解药呢?”和云景商量后游笑冲着正前方脸色难看道,哪怕心里想的是立刻要弄死他们,可表面上被拿捏的不甘表现得颇具火候。
说话间,约定的两个呼吸时间已经到了,游笑隐藏在袖子下的右手食指中指无声无息夹住了一柄三寸长的飞刀,瞬间抬手一挥,先天真元加持于飞刀之上,下一瞬间,那飞刀在他特殊手法施为下激射而出,用如闪电来形容都不为过。
尤其他丢出的飞刀,锋芒含而不吐,隐隐幽蓝光芒闪烁,居然让飞刀像是一只长着透明幽蓝翅膀的巴掌大小鸟,飞行轨迹不但快,且让人难以捉摸。
当游笑动手的时候,云景也没闲着,似乎嫌弃大锤碍手碍脚,直接就松手,在大锤自由落地间,云景脚下用力一跃,地面被踩出一个大坑直扑地上那人,如同出堂炮弹一般,一记老拳直接轰了过去。
他俩动手的时候,对面两人脸色一变,明显有些意外,似乎想不明白这样的局面他们居然敢动手!
下一刻,不过眨眼的功夫,树上那人开口想说什么来着,只觉眼前蓝光一闪,一柄冷冰冰的飞刀就如欢快鸟儿般飞来穿透了他的眉心,眼前一黑就陷入了永恒黑暗,继而一头从树上栽倒下来。
地上那人这会儿则是瞪大眼睛,跟见鬼死的,云景冲向他,明明姿态野蛮,可偏偏速度快得不行,也就一眨眼就出现在眼前了,他想躲都来不及,下意识施展护体功法,然而云景拳头砸在他脑袋上,啥都不好使,当即就被锤爆脑袋死去。
就这点距离,云景都不用全力以赴,几乎是轻轻松松的一步跨出就来到了这人跟前,一拳下去直接锤爆他的脑袋了账,管你什么护体功法,大力出奇迹,摧枯拉朽直接锤爆,都不需要真气配合武技的,强大的拳风下,拳头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沾染。
锤死这人云景看都不看一眼,转身迈步,地面被踩出一个大坑飞越而回,这会儿他放手任其自由落地的大锤子还没接触地面呢,被他一把抓住拎在手里,可想而知他之前动手的速度有多快。
已经解决自己目标的游笑看着去而复返的云景惊叹道:“大锤兄弟,看不出来啊,你一走蛮横路线的家伙,动起手来速度居然这么快,就是动作不怎么优雅”
“我还挺意外的,昨天面对那个真意境的时候,对方一个眼神你就满地打滚了,哪儿知还藏着这么一手,那一飞刀过去,眨眼间就把对方解决了,快得连对方反应都来不及,咱俩彼此彼此,半斤八两罢了……,你去找解药吧,别死了啊,我去解决剩下的一个”
双方错身而过,话音还未落下,云景就已经拎着锤子风风火火冲向剩下那个隐藏起来的先天中期女子了。
猎人和猎物的角色瞬间转变。
……
第五百五十章
也就十几次迈步的功夫,云景便已经跨过数百米看到了那个先天中期的女子。
她之前隐藏在暗中,准备伺机联手那两个死去的男子除掉云景和游笑,可在目睹了那两人的死亡后,果断选择了跑路。
不跑路还留下等死啊,别看她是先天中期,可要单独杀死两个同伴中的任何一个都得费一番手脚,他们一个照面就被秒杀了,自己再跳出来除了送死还有什么用?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同伴的死虽然让她惊怒,可她更不想死,以后再找机会报仇就是。
这个先天中期的女子还是有些心机的,她虽然果断跑路了,可却不是那种慌不择路的乱跑,而是装着路人一般朝着远处离去。
当听到云景追来的动静后,心头一凝的同时,还一脸‘疑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演得还挺像,如果不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一般人还真有可能被你骗过。
心头嘀咕,云景一步迈出跨越数十米来到女子前方拦住她的去路,扛着大锤说:“大姐,别装了,你跑不了的”
“这位小哥你什么意思?我认识你吗?”女子一脸愕然的看着云景道,同时, 她装着正常人遇到陌生人一样的警惕模样,将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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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刀的女人可不多见, 而且对方哪怕看上去三四十岁, 可容貌身段都可谓百里挑一了, 就是心思歹毒了点。
没功夫和她废话,云景直截了当道:“把解药交出来, 我给你一个痛快”
“什么解药?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况且,这位小哥, 我都没见过你吧,更没得罪过你的地方,一来就喊打喊杀简直岂有此理,真当我怕你不成!”女子顿时怒道。
撇撇嘴, 云景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此地距离游笑颇远,对方注意力也不在这边,云景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 冲着女子隔空伸手一招, 对方身上的几个小瓶子就飞道了手中。
拿着几个小瓶子,云景问:“哪个是解药?”
他这一手着实把女子吓得不轻,须知她自己可是先天中期啊, 身上的东西就被如此轻易取走了,简直没把她吓尿, 直接就熄灭了实在不行正面把云景干掉的想法。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知道已经被云景认出,而且云景压根不听她狡辩,为了活命,她不得不改变策略。
将刀柄上的手放开, 做出没有威胁的姿态, 接着无比自然的捋了一下脸颊边上的发丝,脸上绽放明媚的笑容, 居然一下子就变得风情万种起来。
做出这种姿态, 她看向云景一副任由宰割的楚楚可怜状说道:“小哥果真是慧眼如炬,就知道骗不过你, 事已至此,小女子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解药就是你手中的翠绿小瓶, 里面的东西只需闻一闻便可解开你同伴中的毒”
说话的同时, 她因为姿态原因,肩膀上的衣服居然往下滑落了一些,顿时露出了一抹雪白的香肩,当真是老肩巨猾。
居然搞涩诱,一般人估摸着还真顶不住,尤其是自己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可惜在自己这儿一点都不好使。
心中暗自撇嘴,不过云景也理解对方,为了活命嘛,必要的时候牺牲一下色相很正常。
点点头,云景道:“白色小瓶啊,里面装的是褐色液体,应该是内服,了解”
“小哥你听错了吧,我说的是翠绿小瓶”,女子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立即开口,然后她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表面依旧生杀予夺,可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
云景笑了笑说:“都这种时候了还跟我玩心计呢,翠绿小瓶里面的东西,给我同伴闻一下他不得当场去见祖先,一句话就诈出来了,玩心机你真不行”
“你怎么知道白色小瓶里是解药?”女子咬牙道,一副被戏耍的懊恼状。
云景说:“很简单,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下的是什么毒,也不知道哪个是解药,可对人性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解药这种东西一般都会单独存放, 毕竟玩毒的人都不想慌乱之时拿错药把自己毒死, 当然,这并不足以十成把握判断白色瓶子里就是解药, 但我在问你的时候你看了它三次,我再问你,你又看了一次,这是谎言被拆穿后心虚确认的表现,所以我就确认白色瓷瓶里的才是解药了”
“小哥好深沉的心机,此次载得不冤,恐怕你早就意识到那山洞是圈套了吧”,女子脸色变得难看道。
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云景说:“谈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其实啊,我给你说,我并非话多之人,之所以要和你说这么多话,那是因为除掉你这样的恶人,能不动手我就尽量不动手,哪怕杀你也就一念之间的事情,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你死在自己的毒药之下也算罪有应得了”
“什么?你……嗯?噗……什么时候下的毒?”说话的时候女子就感到五脏六腑一阵剧痛,近而口喷黑血身形萎靡倒地看向云景不可思议道。
云景笑道:“确认哪个是解药的时候,话说你身上的毒药有见血封喉这种呢,居然没下在诱饵之上,我那伙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运气好……额,这就死了?”
话还没说完呢,那女子就已经气绝身亡了,一个先天中期,云景也就几句话的功夫,连动手都没有就将其解决,死得很是悲催。
对方虽然死了,可云景还是秉持着良好习惯进行了补刀,就用对方的长刀兵器将其脑袋割掉,这才带着解药返回游笑那边。
至于审问对方,从而获得一笔不义之财,这种事情云景没兴趣,他又不差钱,而且要搞钱或者好东西之类的对他来说还不简单?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正大光明手段获得的财富用着才舒心,黑吃黑不是他的风格。
游笑这会儿还在仔仔细细的翻找那两个死去之人的尸体呢,脸色苍白的他冷汗直冒,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这明显是毒发了。
“找到解药了吗?”云景走过去问他。
游笑咬牙切齿的露出一抹纠结笑容说:“没找到,这两人身上没有任何疑似解药的东西,你那边怎么样?”
“另一个被我解决了,诺,这是解药,我一并给你带来了,快服下吧,别等下死了,否则接下来我估计得无聊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云景来到他身边说道,同时搀扶其他,把解药喂给他服下。
服下解药后,游笑明显有所好转,感受自身变化,松了口气的同时,看向云景无语道:“你这家伙,一点都不会安慰人,话说回来,这次我又欠你一条命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沉吟道:“这会儿我在想要不要把你干掉!”
“???”,游笑一脸懵逼,愕然道:“不是,大锤兄弟,我哪儿得罪你了?”
笑了笑,云景道:“开个玩笑嘛,你不但没什么地方得罪我,加上我干掉真意境那次,你算是欠我两条命了,这不是因为你欠我太多怕你还不起,然后会生出把我干掉人死账削的想法才这么说的”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游笑岂会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游笑无语道。
拍了拍他的肩膀,云景说:“都说开个玩笑了嘛,你这家伙一点都不幽默,再说,也需要你有那个能耐才行,哎,可惜……”
“你莫名其妙的又在可惜什么?”游笑茫然道,一点都跟不上云景的节奏。
云景说:“我可惜的是你不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如果是的话,这会让估摸着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了,那时我该怎么办才好呢?答应吧,有挟恩图报的嫌疑,不答应吧,多伤人心?”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才是话本看多了……,大锤兄弟你喜欢美人啊?”游笑一脸无语,近而眼睛一亮看向云景问。
点点头,云景说:“美女谁不喜欢,除非不是男人,莫不是游兄你喜欢男人?”
“我的意思是,既然云兄弟你喜欢美女,那就好办了,救命之恩,我想办法给你弄几个美女偿还如何?”游笑兴致勃勃道。
搓了搓手,云景不好意思道:“那怎么好意思,你硬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你要用美女报恩的话,我觉得昨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女子就不错,你想想办法?”
“告辞,我还不想死,大锤兄弟你对美女的要求太高了,看来用这种办法报恩行不通”,游笑顿时惆怅道。
开玩笑嘛,当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至于美女什么的,云景躲都来不及呢,哪儿还需要别人帮忙,纵使之前提到的玉兰姑娘,云景一旦恢复本来面目哪儿还用那么麻烦?
不开玩笑了,云景问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和他聊天打屁就是等着解药生效呢,否则干等着多无聊不是。
“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次感谢”,游笑起身活动了一下感激道。
点点头又撇撇嘴,云景说:“那你还不赶紧把怀里的那本剑谱扔掉?明显是假的,还有毒,留在身上,过后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游笑当场就掏出哪本剑谱真元一吐将其震成粉末,深吸口气道:“这次倒是得到一个教训,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使掉下来的也大概率是刀子,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可信,天底下哪儿来那么多好事儿啊”
“明白就好……有人过来了”,云景点点头道,然后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游笑闻言也跟着看了过去,目光一闪心生警惕,袖子下的指间已经夹着一柄飞刀了。
来的是一个黑衣人,看不清容貌年纪,盖因对方脸上带着一面无脸白色面具。
从此人毫不掩饰散发出来的气息判断,其修为在先天后期,此人的出现,饶是云景都忍不住正视了三分。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只有先天后期,云景之所以正视也不是装的,这明显是一个狠角色,身上那种危险气息做不得假。
境界很多时候并不代表一个人的真实实力,来的这个人,就属于打破常理的存在!
此人要么身怀厉害绝学,要么就是尸山血海趟过来的,不能等闲视之,面对这种人,稍不注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来到云景两人几十米外停下脚步,对云景他们的反应视而不见,面具下平静的目光就跟看两只蝼蚁一样,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道:“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之前在远处看到你们埋了一把剑,我要了,你们怎么说?”
说话的时候,他对边上两具还没凉透的尸体视而不见,似乎就跟死了两只苍蝇没什么区别。
听到他这么一说,游笑下意识看了云景一眼,想到一开始‘王大锤’的提醒,心说当下在葬剑山遗迹这片地方,果然接触任何剑器都没好事儿。
这个人的目的和用意很明显,根本就是在掠夺收集遗迹内的各种剑器,只是不知道他的收集是为了个人还是别人。
“你觉得呢?虽然心里有点被强取豪夺的不舒服,可那把剑是你捡来的,我无所谓,你做主就好”,云景看向游笑道。
稍微沉吟,游笑一副小命要紧的看了云景一眼,冲着对面的黑衣人说:“请便”
“嗯,多谢,虽然你们愿不愿意都改变不了我拿走那把剑的结果,不过你们的决定无疑救了你们一命”,黑衣人点点头道,似乎因为云景两人如此识相的缘故,他才多说了一句话。
话音落下,他隔空冲着游笑藏剑的地方一招手,微不可察的先天罡气波动间,那边被埋起来的剑器就从地里飞出落入了他手中。
拿到锈迹斑斑的无柄长剑,对方身上长袍一展就藏在了身上,这个时候云景两人目光一撇,发现在他那长袍下面居然还有另外的几把剑器。
东西拿到了,对方转身就走,迈出去几步后,却是脚步一顿道:“两位若有兴趣的话,不妨去葬剑山西面那座主峰,我家少爷欲在哪里剑问诸君,不去也无妨,只是会错过一桩几乎不可能落在你们身上的机缘罢了,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如今葬剑山被高人布下手段,任何人想手持剑器离去都逃不了死亡下场,而唯一解除这种手段的办法,便是万剑争锋抉出最后的唯一,你们若是遇到其他人,希望能顺便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
说完,对方几次迈步便消失在了远处。
“他什么意思?什么叫任何人持剑器离去都逃不过死亡的下场,还有什么万剑争锋决出唯一才是接触这种限制的办法又是几个意思?”对方走远后游笑纠结道。
云景一脸你是不是聋了的表情看了他一眼道:“字面意思啊,很难理解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地方我们就飞去不可吗?去了明显没好事儿啊,他所谓的少爷,我虽然没看到,可从他简单的话里面,都能听出那种舍我其谁的傲气,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什么事情来呢”,游笑皱眉道。
耸耸肩,云景说:“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无外乎是装逼打脸踩人呗,出尽风头成为那所谓的最后唯一迎接无数人各种各样目光,用屁股想都知道,过程中难免出现死伤,不过也没什么,那人不都说了嘛,去不去都无所谓,不去了不起就失去了出风头的机会,还什么机缘呢,鬼扯”
“这样啊,那我们去吗?”游笑想了想问。
云景说:“去不去都无所谓,即使去了,我们估摸着也就站边上看热闹,难不成你还想去争那个所谓的唯一?”
“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天知道哪里会汇聚什么样的厉害角色,我可不想死,哪怕不死,整一身伤也够难受的”,游笑摇头道。
笑了笑,云景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接着游笑看了那人离去的方向一眼,对云景挤眉弄眼道:“大锤兄弟,你觉得那家伙会死吗?那把剑上可是有毒的”
“这谁知道,那家伙一看就来头不小,即使中毒了,估计受点罪也有办法解决吧?”云景饶有兴致道。
那家伙的到来,一开口就要拿走剑器,虽然云景两人不在乎,可心头不爽啊,然后你就拿去呗,中毒了也活该,反正是你自己要拿的。
也不算云景两人坑他吧,毕竟是他自找的,至于那人的下场如何,就看他自己的本事和手段了,死了也怪不了谁。
对于那人口中所谓的少爷,云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葬剑山西面那座主峰太远,已经超出云景念力观察范围了。
云景对此并没有太大兴趣,再说吧,了不起就是来头和野心都不小呗,没招惹到自己,管他呢。
短暂停留后,云景两人也离开了这个地方继续四处溜达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好东西,云景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游笑对此乐此不彼。
接下来的两天他俩还真有两次不错的收获,一次是在一处无人踏足的山谷中,在那里得到了几株人参,年份很足,干干巴巴的人参都木质化了,至少几百年,其中一株估计得上千年。
在获得人参的时候也并非一帆风顺,那个地方居然有一条铁背蜈蚣看守,体长近四米,浑身宛如钢铁浇筑,行动如风还有剧毒,尤其是那剧毒还能如同烟雾一样环绕在身躯周围,单凭那剧毒等闲之人想要靠近都难,可以称得上是异兽了,为了杀它游笑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差点没被毒死。
本来云景还想帮忙来着,游笑却说你一锤子下去还有我什么事儿?于是云景就乐得看他和蜈蚣周旋蹦跶,差点没被整乐。
另一次收获则是在一片建筑废墟中,那个地方明显被人光顾了无数次,本来游笑是不报任何希望的,哪儿知他无聊一巴掌拍在一面石壁上,居然发现里面有一处暗室,进去后里面的东西倒是不少,不过几乎都已经年久腐朽了,真正称得上收获的只有两样,一副画以及一小箱子金子。
那幅画画的是一位持剑老人的图案,其中蕴含着一门厉害的剑法,那是一位真意境后期留下的,感受这上面的精神意志,云景很快领悟得到,就一脸嫌弃的丢给游笑了,自己则把那一小箱子金子笑纳,两三百两吧,称得上一笔巨款了。
双方各取所需,就这游笑还觉得自己捡大便宜了呢,他认为那副古画的价值远超金子,事实也是如此,不过云景表示我其实全都要了的。
这些都是小事儿,无伤大雅。
不过这两天整个葬剑山遗迹范围内却是不太平,到处都是争斗厮杀不断,且还愈演愈烈,云景两人能避则避,尽量不给自己招惹麻烦。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谁口中传出,说那天的异象其实预示着大机缘,谁要能力压所有人,将得到天大的好处,于是乎整个葬剑山遗迹的人们都躁动了起来,人们一旦碰面就要争斗一番,都想获得那所谓的大机缘,以至于很多人都杀红了眼,整一个血雨腥风了得。
很明显这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含糊其辞又没说清楚,掌控局势惹得人们厮杀,齐心可诛。
然后关于一群黑衣面具人到处强取豪夺人们手中剑器的消息也在流传,很多人都经历了这种事情,那群人已经引起了众怒。
不过似乎突然之间那群人就销声敛迹了,有人猜测那些人估计是已经找到了满意的剑器。
事实也是如此,那些人收手,的确是找到了满意的剑器,然后就不再收集了。
那些黑衣面具人服务的对象就是他们口中的三少爷,这个人云景也已经‘见过’了,居然是大离王朝的三皇子。
他得到的满意剑器云景也见过,是云景第一天来葬剑山遗迹时看到的两把神兵之一,那把位于深潭之下布满破碎纹理的凶厉漆黑大剑,那把剑位于深潭之下,上面还有一座断裂的山头压着,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弄上来的。
关键是那把剑很‘凶’,靠近的鱼儿都会被破碎气息撕碎,可见有多么危险,那三皇子居然能将其降服,也算手段非凡了。
知道了三皇子的身份,他来到这里,目的绝对是冲着天子剑来的,如此一来,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的野心不小呢,恐怕他不但想做大离王朝的天子宝座,更想坐上天下共主的位置!
有野心很正常,至于有没有那个命谁知道呢……
第五百五十一章 茶叶
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山野,云景扛着大锤子不疾不徐,游笑则一脸郁闷。
来葬剑山这么久了,之前游笑一直被拦在遗迹外,一点收获都没有,好不容易来到遗迹几天,两次收获都和他预期不符,想象中葬剑山遗迹遍地是宝的情况压根没发生, 他能不郁闷才怪。
其实他也知道,来的人太多了,哪儿有那么多好事儿落自己头上,可人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的运气比他人好,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 那种自寻烦恼的纠结就别提了。
他这种心态云景都懒得安慰, 人心都是贪婪的,永远都不会知足,也不想想,如今这里风云际会,能活着就不错了,也不怕胃口太大崩掉牙。
自己多大能耐心里简直没点数。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来的,各处逍遥自在花天酒地不安逸么,来这儿纯粹是找不自在”,游笑再一次抱怨道。
云景鄙视道:“贱人就是矫情,你嘴里这么说,可当初为什么就屁颠屁颠的来了呢?”
“那不是因为这里热闹嘛,平淡的日子过久了就想找点刺激的”,游笑理直气壮道,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还平淡的日子呢,你自己才从牢里放出来多久这么快就忘了吗?
懒得搭理他,云景走着走着脚步一顿, 旋即目光看向了斜前方的一处山头。
那是一处巍峨的大山, 也是葬剑山曾经的十九峰之一,最高层都快接近云端了, 如今已是深秋,山上万物调令实在没什么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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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看向那边,游笑瞄了一眼撇撇嘴道:“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葬剑山十九峰之一,鬼知道多少人光顾过,你不会以为还有什么好东西留下吧?”
懒得搭理他,云景心说你懂个屁,你们认为的好东西很多时候和我认为的可不一样,迈步走向那座山头,云景道:“走,过去看看”
“不是,都说了那里必定有无数人光顾过,咱去哪儿干啥啊”,游笑跟上步伐无语道。
脚步不停,云景说:“爱去不去,我准备去看看,你不想去就去其他地方转转呗”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就陪你走一趟吧,了不起空手而归,就当打发时间了”,游笑耸耸肩道。
如今葬剑山遗迹区域内可不太平,若是落单,指不定哪个角落就跳出一群人砍自己,和王大锤在一起还有个照应,单独行动游笑是没这个想法的。
在这种地方,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他觉得还是两人一起的好。
望山跑死马,云景两人脚程不慢,但来到山脚下也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当然,这也是两人没有全速前进的原因。
站在山脚下,云景微微闭上了眼睛,看着山上方向轻轻吸了一口气道:“游兄,你闻到了吗?”
鼻子抽了抽,游笑疑惑的看着云景问:“闻什么?我什么都没闻到”
“茶香啊,你没闻到吗?”云景撇嘴道。
游笑整个人都不好了,说:“有个鬼的茶香,这山上光秃秃的……不是,你真闻到了?同样的鼻子,你咋就比我嗅觉灵敏呢”
“应该没错,走,去看看”,云景迈步上前道。
挠挠头,游笑跟上步伐说:“你这家伙,五大三粗的,咋就喜欢茶这种东西呢,那是那些矫情的文人墨客才会喜欢的东西吧,你这样的不应该更喜欢酒吗?”
“我乐意不行吗……”
两人打趣着,走了不远,云景再一次停下了脚步,在残缺的山道边,他扒拉开一片树藤,将下发一块掩埋了一半的巨石直接推立起来了。
那块巨石两丈来高,估摸着至少四五万斤,就被云景蛮力推立起来了,这一幕看得游笑很是瞪眼,心说这等力气,不说其他,单单是一拳下来,别说自己先天中期了,一些真意境怕是都扛不住!
云景把立起的巨石上泥土弄掉,然后上方两个大字就呈现了出来,茶峰。
然后在茶峰两个字边上还有一句话,是这么写的,酒醉一时,难得糊涂睡梦中,茶香一世,苦尽甘来醒人间。
看着巨石上的字,游笑哑然道:“这里居然是曾经葬剑山的茶峰,难怪你远远的就闻到了茶香,只是我就纳闷了,即使山上有茶,那也是长在树上的,没经过处理,你怎么就闻到了茶香的味道呢?”
“茶的气味和其他植物是不一样的,稍微关注一点都能分辨出来,走,希望前方能有一点惊喜”,说着云景就扛着锤子大步上山。
寻着风中淡淡的茶叶味道,不久后云景两人来到了茶峰上半部一处开阔地带,这里并无多少建筑遗迹,杂草丛生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但来到这里后,云景却是眼睛一亮,在开阔地带边缘,山巅方向的崖壁下面,他看到了一颗老茶树。
那棵茶树只有一丈多高,但植株却有脚盆那么大,枝叶如华盖,只是这个季节茶树上并无多少嫩绿。
“好东西啊,这至少是一棵千年茶树,能保留至今当真难得,啧,一个个来葬剑山的人都不识货,放着这样的好东西无人问津”,云景惊喜道。
他本就是爱茶之人,这棵茶树在他眼中简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珍宝了,这会儿谁要是敢跟他抢这棵茶树,他保管跟人急。
甚至云景心头都想好了,走的时候一定要把这玩意弄走,不过他有点纠结的是,弄走后,这棵茶树的生长环境改变,到时候还能不能保留当下的品质?
毕竟茶这种东西的品质,那是和生长环境以及气候息息相关的,并不是你弄走就能得到好茶,可留在这儿又怕被人破坏啊,毕竟没法时时刻刻看着。
对于云景的惊喜,游笑啧是撇撇嘴道:“就一颗破茶树而已,真没看出有什么好的”
“别和我说话,你这家伙,估摸着给你一朵牡丹都能像牛一样囫囵给嚼了”,云景一脸嫌弃的挥挥手道,然后迈步走向茶树。
这会儿游笑看着云景的背影,下意识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沉吟道:“奇怪,这家伙,我怎么感觉他和那个云景有点像呢?假的吧,一定是错觉,云景温文儒雅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而这家伙呢,啧啧,言谈举止让人不敢恭维……小心!”
在他脑袋里面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猛然看向前方的云景开口提醒道。
此时云景已经来到茶树边上了,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然而从那茶树的树冠上,却是伸出了一颗蛇头。
那是一条只有常人手腕粗的小蛇,通体漆黑,但从脑袋上开始,有一条白线沿着背部延伸下去,眼睛则是红宝石一眼的色泽,且还有莹莹红光闪烁,这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那条蛇大半身躯隐藏在茶树之下,正翘着脑袋看向云景吞吐蛇信呢。
游笑提醒云景,也整是因为这条蛇的缘故。
看着眼前的这条蛇,云景也感觉到了它身上那种让人心悸的危险气息,但却并未在它身上感觉到攻击意图,甚至还感觉到了它的友善和亲近,于是云景就直接朝它伸手了。
后面游笑顿时惊叫道:“大锤兄弟你不要命啦,那可是白线蛇,天下最致命的毒蛇,没有之一,一旦中毒,便是神话境都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云景当然认识这种蛇,甚至知道的比游笑更清楚呢,这种白线蛇,不管活多少年,长度都不会超过三米,在这个世界数十数百米的巨蟒面前,它可以称得上是迷你型的了。
但它的危险性并不会因为它的体型而减弱丝毫,甚至还是无数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这种蛇那双眼睛就能散发毒素,它的眼睛能传递一种可怕的至幻毒素,只要被它看到,真意境后期的意志都扛不住顷刻中招,这还是其次,正如游笑说的那样,若是被它咬一口,神话境都是九死一生的下场,神话境是什么存在?这种蛇的牙齿就是能轻易咬穿!
总之一句话,遇到这种蛇,不管是谁,最好是有多远跑多远。
这不,那边游笑此时都不敢看白线蛇,就怕对上它的双眼,整个人被吓得脸色苍白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后退,甚至都在脸上呈现出大锤兄弟死去的纠结表情了……
那条蛇在云景伸手后,居然无比温顺的靠了过来,还用脑袋在云景掌心乖巧的蹭了蹭。
轻轻拍跑拍它的脑袋,云景回头对游笑道:“游兄你紧张什么,这不没事儿嘛”
这条白线蛇的存在云景早就知道了,否则他没有把握岂会贸然靠近,小时后他就和动物亲近,之前后天境界都能和巨蟒成为朋友,而今连白线蛇这种可怕的毒物都不会攻击他,还一来就表示友好呢。
闻言游笑整个人都傻了,下意识看过来瞪眼问:“大锤兄弟你还没死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它怎么不咬你?”
“它为什么要咬我?”云景没好气道,懒得跟他解释。
同时心头也明白为什么这棵茶树能完整的保留至今了,有这条白线蛇在,至少方圆千米之类生灵勿近,它看一眼都会死人的!
游笑搞不懂白线蛇为什么不咬云景,可处于生命本能的畏惧,他还在下意识远离,动作都不敢大,生怕被白线蛇看过来。
没管他,云景和白线蛇友好相处片刻道:“好了,你继续待着吧,别出来吓人了,以后就麻烦你帮忙看着这棵茶树,我闲暇之余会来找你玩儿的”
这棵茶树都有白线蛇看着了,云景也打消了弄走的打算,反正他会飞,以后来采茶也方便,免得弄走茶树破坏茶叶的品质。
在他话音落下后,白线蛇脑袋蹭了蹭他,很是温顺的退回了茶树的树冠之内,然后云景忙着采摘茶叶。
到底不是采摘茶叶的季节,他尽量采集嫩叶了,可最终也只得了一小捧,对此云集也只能期待明年春天的到来了,目前嘛,先解解馋再说。
拿着采摘的茶叶,云景来到距离茶树两百多米远的地方,清理出一小片空地就开始忙活。
之所以距离茶树这么远,倒不是防备白线蛇,而是游笑根本不敢靠近茶树,这会儿若不是云景还在这里,他指不定都一溜烟跑山下去了。
没管他,眼下没有制茶的工具,但这根本难不倒云景,运转烈火掌功法,控制好温度,杀青搓揉烘干可谓一气呵成,很快就得到了一把绿茶,一两都够呛。
轻轻闻了闻成品茶香,尽管还没冲泡,云景也是一脸陶醉,不过眼中闪过一丝可惜,这到底是自己第一次制茶,有些没弄好,浪费了好茶叶,以后倒是可以专门研究一下。
目光扫视,不远处有一片小竹林,他干脆过去,指尖一抹锋芒闪过,很快就弄了一个小竹筒,依旧是烈火掌的高温,将竹筒烤干,然后把茶叶装里面。
看着手中的小竹筒,云景心说这点茶叶都不够自己和一个月的,还好的是茶树还在,以后想喝直接来采摘就是。
好茶就在手中,岂有不品尝一下的道理,但周围没水啊,尤其是这种好茶,自然是要用到好水的。
回头看向远处因为畏惧白线蛇而不敢过来的游笑,云景一脸无语,这都怕成什么样子了?
天可怜见,那可是传说中的白线蛇啊,神话境都能毒死那种,游笑可谓怕得要死,这会儿之所以还没跑,倒不是他讲义气,纯粹是好奇云景为什么没被白线蛇毒死。
冲着他晃了晃手中装着茶叶的竹筒,云景问:“游兄,我这里有好茶,想品尝一下吗?这可是从白线蛇看守的茶树上采摘下来的,搞不好天底下独一份哟”
“独一份,我看是毒一份吧,大锤兄弟,你不要命我还不想死呢,白线蛇碰过的茶叶你也敢喝?”尽管大离王朝的文字,独和毒并非谐音字,但游笑还是这么说了。
云景笑道:“你这话说的,白线蛇虽然剧毒,但它又没在茶叶上下毒,有什么不敢喝的,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你想喝我还舍不得呢”
白线蛇之所以让人谈之色变,是因为它乃世间少有的剧毒生物,它的双目就能诡异传导至幻神经毒素,可谓看谁谁死那种,然后就是它锋利毒牙和毒牙中的毒素了,那可是神话境都扛不住的东西,可在抛开这些之后,实际上白线蛇也并不那么可怕,先天境都能轻松将其杀死,前提是你要在它没有发现你之前发现它,从而先下手为强一击毙命,否则只要被它看一眼就玩完了……
面对云景那吝啬的样子,游笑嗤之以鼻道:“你舍得我还不敢呢,打死我也不喝,大锤兄弟,你还是过来吧,咱离开这里,多待一下我心头都慌得很”
说话的时候,游笑眼角余光时时刻刻都在注意茶树那边,生怕白线蛇出来看他一眼。
“看你这点出息”,云景撇嘴鄙视,不过考虑到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还是迈步走了过去,不过走的时候冲着茶树方向挥挥手,对白线蛇算是作别。
随着云景离开,白线蛇重新出现在树冠外,看着他离开后,这才重新缩回树冠。
当云景过来的时候游笑就果断开溜了,就跟躲避瘟神似得。
云景猛然加速靠近他,他则是被吓得惊叫道:“大锤兄弟你不要过来啊!”
两次迈步云景就来到了游笑身边,速度快得他躲都来不及,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云景笑道:“咱这些天相处下来,也算生死与共了,你咋这么怕我?”
“能不怕吗,你可是砰过白线蛇的,鬼知道你身上是不是有可怕的剧毒,完了完了,我怕是活不成了,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游笑直接瘫软在地哭丧着脸道,一副交代遗言的样子。
云景乐了,说:“你这不还活着嘛,放心了,没事的,要死我早死了,哪儿还轮到现在”
“……也是哈”,闻言游笑顿时放心不少。
不和他打趣了,云景看了看周围道:“走,我记得那个方向有一处清寒的山泉来着,走,咱去弄点泉水泡茶喝,好东西嘛,自然是要和朋友分享一下的,要不然有什么意思,不过我告诉你啊,也就给你尝尝鲜,以后再想门都没有”
“都说了,你那茶叶再好我也不敢喝”,游笑一个劲的摇头道……
不久后他们就下了茶峰来到了云景所说的山泉之处,都距离几十里远了,游笑还在纠结那条白线蛇为什么不咬云景呢。
实在搞不明白,云景也不给他解释,他干脆目光闪烁道:“大锤兄弟,如今这葬剑山遗迹范围可不安全,我琢磨着,那条白线蛇你不是可以随意接触嘛,干脆从它口中弄点蛇毒以备不时之需?不是我说,咱们手中要是有白线蛇的毒,遇到再厉害的强敌,只要动手之时来上那么一点……”
听他这么说,云景撇嘴道:“你可拉倒吧,白线蛇的剧毒,我倒是能弄来,问题是你拿什么保存?哪怕能保存,可保存得再好,你敢放在身上吗?”
“额,也是这个道理”,游笑挠挠头道,顿时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白线蛇的剧毒,怎么说呢,带在身上,就跟云景前世普通人身上揣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谁不怕啊?
话是这么说,其实云景也有弄点白线蛇的剧毒这个想法的,却是放弃了,安全存放是一个问题,再一个,下毒这种手段到底有些上不了台面,和他读书人的身份不符,这都不是事儿,毕竟关键时刻活命才最重要,主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弄来也用不上,一般的敌人他直接就锤死了,厉害的敌人,他也有的是手段应付,至于神话境那种,白线蛇的毒虽然号称能毒死,那也要能让对方中毒才行啊,连下毒的机会都没有,拿来也没用不是。
一汪寒泉咕嘟嘟冒着水泡,这秋老虎的阳光下泉水都在散法寒雾呢。
好茶有了,这水虽然算不上好,却也勉强将就,没有煮茶工具,云景干脆一切从简。
伸手一招,一团足球大的水球便飞了起来,云景伸手虚托,烈火掌运转,手掌变得通红,有惊人的炙热光焰绽放,那团水球很快就被烤得沸腾。
云景露这一手,边上游笑整个人都看呆了,须知云景此时的外表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愣头青,他用这样的手段烧水,就跟猛张飞拿着绣花针绣花一样。
练武之人,哪怕还处于先天初期,就已经能利用真气做到隔空取物的手段了,一些后天境界,有独特武技之人也能勉强做到隔空取物,但那也仅限于取来拿在手中啊。
像此时云景这样,将一团水球虚空托着,还运转炙热功夫去烧水,老实说,这样的事情,在游笑见过听过的先天初期里面压根就不存在,更高境界另当别论。
问题是‘王大锤’这样的人,他应该有这样的控制力吗?
打量片刻,游笑是由衷的惊叹道:“大锤兄弟,你真心是让人刮目相看,我是练暗器的,自认同境界控制力没几个人超过我,但见识了你的手段,自愧不如,汗颜啊”
“这有什么汗颜的,不是有手就行吗?”云景右手虚托沸腾的水球理所当然道。
这会儿云景并没有用念力去控制水球,而是凭先天境界后对细微处控制的真本事,他如今都能洞察入微了,做到这点并不难,正如他所说,有手就行那种,不是在埋汰游笑。
说话的时候,打开竹筒往水球里放了一小撮制好的茶叶。
茶叶进入沸腾的水球后,叶片舒展,很快茶水就变成了淡绿色,看着就无比舒服,淡淡茶香弥漫,轻轻吸一口香味就让人心旷神怡。
看着那团茶水,闻着茶香,游笑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云景装着没看到,手掌轻轻一震,茶水就飞出一缕,他张开就吞入口中,任由滚烫的茶水在口腔停留片刻,咽下后一缕回味无穷的陶醉道:“茶水微苦,茶香充斥整个感官,饮下后神清气爽,额头见汗,整个人都仿佛被洗涤了一遍,当真是好茶,妙不可言呐”
听他这么一说,又看着他无比陶醉的样子,游笑又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云景还是装着没看见,自顾自在哪儿品茶,还一脸纠结道:“可惜了,没有专门的工具泡茶,这茶的滋味连三分都没体现出来,暴殄天物啊,我师父若是知道估计会抡着棍子抽我”
“不是,大锤兄弟,真有那么好喝吗?我不信,除非你给我也喝一口”,游笑忍不住道,甚至还下意识擦了擦嘴角,差点口水都流出来了。
实在是云景那样子太过馋人。
闻言云景护食一样微微侧身看着他说:“你就不怕有毒啊,再说了,你可是信誓旦旦告诉过我的,打死你也不喝!”
“我有那样说过吗?怎么不记得了,大锤兄弟你指定是听错了,赶紧的,给我也和一口,这大热天渴死了都”,游笑一脸死皮赖脸道。
大锤兄弟喝了都没事儿,那还客气什么啊。
云景直接转身摇头说:“和你分享的时候你不要,这会儿啊,不给,馋死你”
“不是,大锤兄弟你要不要这么无情?”游笑顿时哭笑不得,一口茶水而已,你至于么?
玩笑归玩笑,最终云景还是给他分了一些。
喝到茶水的游笑比云景更夸张,直接瞪眼道:“这茶……这茶,我是不懂好坏之分,可它居然能加速真元运转,比平时快乐五成有余,居然有助于修行,这怎么可能!”
有助于修行的茶水,游笑闻所未闻,可想而知此时他心头有多么震惊。
“都说了是好东西了,还打死不喝呢,这会儿真香了吧”,云景鄙视道。
游笑已经顾不了云景了,直接起身去到边上修炼功法,以免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
第五百五十二章 你笑什么?
能够提升修炼速度的茶叶可想而知有多么珍贵,尤其提升效率多达五成,相当于能缩短一个人一半的练武时间,这种天然的东西还没有任何副作用,根本就是有钱都买不到,一旦消息传递出去,不知道引来多少人的觊觎和争夺!
对于茶叶的效果云景在喝下第一口茶水的时候就知道了,然而对他来说也就那样, 可谓聊胜于无,须知他浑身穴窍自然全部打通的情况下,修炼速度本就比其他任何先天以上的武者快了几十几百倍,加上直接吸收灵气,那修炼速度简直没边了。
所以茶叶带来的那点提升对他来讲真太大意义。
但这并不能否定这种茶叶的价值,自己只是一点口腹之欲而已,用处不大,但能给身边需要的人使用啊。
这会儿云景倒是有些庆幸,庆幸有白线蛇看守茶树,庆幸自己没第一时间把茶树弄走移栽,弄走后环境的改变,恐怕茶叶就没那种效果了,有茶树在,这样的茶叶就能源源不断的获得。
游笑珍惜这次机会加紧修炼,云景则悠闲品茶,这茶水是真好喝,茶叶还能冲泡两轮。
之前游笑喝下的茶水也就不到全部的十分之一,也不知道是喝下的数量原因,还是茶水带来的极限就在那里,反正他维持加速修炼的效果也就维持了大概一刻钟时间。
这段时间过去, 云景都已经开始和第二轮冲泡的茶水了。
停下修炼的游笑有些意犹未尽,甚至还有些怅然若失,感受着自身修为的明显提升,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或许一年半载自己就能夯实如今的修为以一种深厚的底蕴踏足先天后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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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炼的明显是一种颇为高明的功法,云景从他吸收灵气的效率就能直观的看出,高明的功法代表这记载打通穴窍的数量,穴窍打通越多修炼越快,而且还能施展更多强大武技。
高明的功法,在一定程度上是能起到一个人实力基础高低的。
稍微感受了一下自身变化,游笑赫然看向云景,准确的说是他手中虚脱的茶水水球,那目光,就跟关了十年的老色批看到半遮半掩的绝世美女一样。
“大锤兄弟,这么多茶水,你也喝不了不是,我帮你分摊点?”游笑舔着脸走过去搓手道。
云景回怼说:“我记得是谁之前可是说过,打死也不喝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谁?谁说的?反正不是我”,游笑厚着脸皮说。
对此云景也懒得和他计较,分了近半的茶水给他说:“这是第二轮冲泡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之前那样的效果”
眼睛一亮, 游笑也不怕滚烫的茶水,直接一口喝下,立刻起身就准备抓紧时间修炼,不过却是看向云景疑惑问:“大锤兄弟,这么好的东西,你就不知道珍惜加紧修炼吗?就这么浪费那得多暴殄天物,对此我不得不批评你两句”
云景当即晃了晃胳膊,肌肉撑得衣服紧绷,他咧嘴道:“那不能够,我修炼的功夫和你不同,坐着就能修炼,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内练即可”
“这样啊,那倒是我多虑了”,游笑不疑有他,点点头就继续去边上修炼了。
实际上云景压根就没修炼,就这点提升,哪儿有静静品味茶水的美妙来得舒心?
第二轮茶水的效果真心不如第一轮,哪怕游笑喝了一半,也只维持了半刻钟左右,用他事后的说法,提升的效率也只有三成不到了,尽管效果依旧惊人,可到底不如第一轮。
然后是第三轮茶水,大概维持了几分钟时间,提升效率不足一成。
完事儿后,游笑和云景席地而坐,眼神几乎就没离开过云景怀里放茶叶的地方。
对于他那眼神,云景都感觉浑身发毛,瞪眼道:“你想干嘛?”
“哈哈,哈哈,大锤兄弟,你这话说得,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游笑尴尬一笑道,移开了目光,可眼角余光依旧频频看向那里。
云景防贼一样捂着‘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跟你讲,想都别想,就这么点,我还想留着以后慢慢品尝呢,死了那条心吧”
倒不是云景吝啬,这玩意实在是不多,他省着都不够喝多少次呢,若是数量多,他也不会吝啬匀一些给游笑,当然,亲兄弟明算账,不能白给就是了。
游笑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强人所难,可那东西是真的好啊,事关修为实力,若是可能,且数量足够,他愿意拿自己拥有的任何东西换,但不包括尊严……
纠结片刻,他回头看向茶树方向,舔了舔嘴唇,有些犹豫道:“大锤兄弟,你说,如果我去采摘一些茶叶,那条白线蛇会不会也不咬我?”
之前他怕得要死,这会儿知道东西珍贵了,贪婪的动力之下,那胆子可谓飞速长毛,都敢打采摘茶叶的主意了。
人就是这样,当宝物和危险同时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忽视危险。
他的这个想法,云景乐呵呵的回答道:“你大可去试试”
想到白线蛇的可怕,游笑最终还是无奈一叹道:“算了,我还不想死”,然后他又强行安慰自己说:“再说了,最好的部分已经被你采摘走了,剩下的估计没用”
“你能控制心头的贪婪最好不过,省得我等下还要去给你收尸”,云景耸耸肩说。
这会儿游笑倒是一脸古怪的打量着云景,皱眉纠结道:“我就纳闷了,大锤兄弟,大家都是人,为什么那条白线蛇就不咬你呢?”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或许是因为我的魅力强,就连动物都舍不得伤害我吧”,云景一脸我太帅了自己也没办法的样子道。
游笑翻了个白眼,就你那一身难看的肌肉疙瘩加金灿灿的暴发户嘴脸,还魅力呢,我这种风度翩翩的样子才叫魅力好吧。
两人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正商量接下来去哪里逛逛,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旋即一前一后皱眉看向同一个方向。
在那边,一道刺眼的锋芒从远处闪电般横飞而来,落到了他们百十米开外。
那是一道雪亮的刀光,凌厉而深寒,所过之处秋老虎阳光下燥热的空气都被冻结出了冰晶冷雾,落地之后更是如切豆腐般把一座百十米高的山头切成了两半!
地面颤抖乱石崩飞,被切成两半的山头前后足有长达数百米的裂缝,裂缝中寒气直冒,两边咔嚓咔嚓的声音中,肉眼可见的有冰霜凝结蔓延。
游笑赫然起身,凝视那刀光斩出的裂缝深吸口气骇然道:“好可怕的刀芒,这至少是一位真意境的大高手斩出来的,不过看样子并非是针对我们,大锤兄弟,这个地方不安生了,我们快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云景此时念力一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七八千米外,一个五十多岁的蓝衣剑客正遭到另外三人追杀。
蓝衣剑客真意境中期修为,追杀他的三人,两个真意境中期一个真意境初期,此时那蓝衣剑客已经是狼狈不堪险死还生了。
这等修为的人速度何其之快,几乎是游笑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那四人就已经先后来到了他們所处的这片区域。
尤其是那蓝衣剑客,头发劈山嘴角溢血,明显是被人重创横飞而来,轰隆一声就砸在了云景他们两百多米外,那里的地面都被砸出了一个直径几米的大坑。
他瞬间从坑里持剑起身,目光扫了云景两人一眼便没再多关注,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在他那真意境中期强大的体质下,仅仅喷出的鲜血就把他前方十多米的地面席卷得千疮百孔!
这种境界的武者已经不能用寻常心态去看,他们哪怕下意识的举动都有着莫大威能。
“快走”,游笑给云景递了一个急切的眼神传音道,脚下已经迈步准备立即离开了,这等层次的厮杀根本就不是他们这样的小虾米能够参与进去的,余波都承受不了。
云景点点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自然是没兴趣掺和进这些人的恩怨之中的,但却无奈的发现,就这片刻功夫,追杀蓝衣剑客的另外三人已经来到了此地,且占据三个方向把这片区域包围了,云景他们也处在包围之中。
游笑:“……”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啊,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面对这些大佬的目光,若不遵循他们的同意,根本就不敢走啊。
云景此时看了看那几人笑着开口道:“几位,我们两人无意冒犯,只是正好在这里遇到了你们的到来,可否容我们先行离开?”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围住此地的三人里面,一个真意境中期的刀客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却是没有离开过蓝衣剑客,嘴里说道:“既然两位小兄弟恰逢其会,不妨留下来看看”
闻言云景和游笑都可谓瞬间秒懂对方的意思,那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至于原因,大概就是云景他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呗。
目睹了他们三人追杀真意境中期的蓝衣剑客,他们这样的修为哪个不是一方豪强,在外名声显著,一旦让云景他们离开,把消息散播出去那还得了?
云景也是有些无语,然而现实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你不去找麻烦,但麻烦偏偏就会主动找到你,尤其是在如今这鱼龙混杂的葬剑山遗迹,已经尽量避免了,可还是没躲开这种局面的发生。
面对这几位大佬,自己这点修为打肯定是打不过啊,余波都承受不住,这可咋搞?游笑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云景。
不待他们再说点什么好话,那狼狈的蓝衣剑客一抹嘴角的鲜血耻笑道:“我方清秋真是被屎糊了眼,才会相信你们这几个卑鄙的家伙,一个大河刀宗宗主,一个孤山剑派掌门,还有一个连山盟盟主,哪一个不是名声在外的正义豪侠,平时一个个光明伟正,居然行那背后偷袭的下作之举,现在更是连两个小辈都不放过了,简直不要脸,呸!”
云景听到这番话,倒是从中大概分析出了周围三个围困此地之人的身份了,正如那自称方清秋的蓝衣剑客所说,那三人每一个在江湖上都是名声在外的正义之士,这种人都是很爱惜自己名声的,如今肯定是做了什么龌蹉的事情,才会遭到方清秋的唾骂。
他们之前估计也是同伴关系,如今因为什么原因反目成仇,难怪方清秋唾骂的同时一脸懊悔痛心疾首的表情。
敌人不寒心,糟心的是同伴背刺啊。
游笑这会儿都快哭了,心说大佬你少说两句吧,是真嫌弃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大河刀宗宗主,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岁的中年人,浓眉大眼面容刚毅,手持一把蓝汪汪的直背长刀,之前那一刀切块山头的刀光估计就是他斩出来的,这会儿听到方清秋的痛骂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方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放弃抵抗吧,我们给你个痛快,何必苦苦挣扎过多受罪,你我相交多年,实在不忍心见你受苦,你死后没有人会知道是我们杀了你,以后我们与你正气山庄依旧是相互关照的朋友关系,大家礼尚往来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好吗?何必一心求活将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事已至此,废话那么多作甚,动手吧,迟则生变”,孤山剑派掌门冷冷干脆利落道,这是一个看上去七十许的老人,头发花白一身麻布长袍,面容和善,可做起事情来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此人也有真意境中期修为。
最后一个连山盟盟主,是一个身穿漆黑铠甲的魁梧男子,手拿一根漆黑长枪,真意境初期的他能和几人平等说话,可见他的实力不俗,当然,也有可能他背后所谓的联盟也起到了一定作用。
他此时一展长枪,霸道的气息展露无遗,只说了四个字:“速战速决!”
有些悲凉的看了他们一眼,方清秋自知无路可走了,有些歉意的看了云景两人一眼,深吸口气,举起手中的长剑说:“我们多年的朋友关系,就为了这把剑,你们就要杀我?值得吗?纵使你们得到这把剑,就以为持之能问鼎那所谓的万剑争锋的唯一?”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把三尺长剑,四面剑身,剑身亮而不寒,不是锋芒毕露拿着,给人中规中矩之感,这无疑是一把神兵利器,从剑柄的岁月之感就知道它必定经历过无数次厮杀,可剑身一点都没有破损,甚至连划痕都没有,可见这把剑何其锋锐坚韧了。
“万剑争锋,问鼎唯一将有无上大机缘,你正气山庄的这把代代相传的正气剑,有那个资格,你自是不肯给我们的,所以只能自己取了,得到你的正气剑,我们也想去试试有没有那个运气”,孤山剑派看着方清秋目光灼灼如是道。
几句话的功夫,云景倒是大概分析出了他们之间恩怨的大概,居然仅仅只是为了方清秋手中的那把剑就反目成仇了,这让云景有些同情的看了方清秋一眼,交友不慎啊。
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什么万剑争锋有大机缘,分明就是天子剑的铸剑仪式,或许这些江湖人士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争夺的到底是什么,被人牵着鼻子走都不知道,不知道具体,却跟着推波助澜之人的布局一步步走下去,最终大概率也只能沦为陪衬踏脚石。
遇到我,算你命不该绝吧,云景心头如是道。
那三个人不打算放走自己和游笑,云景肯定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人家都要杀自己了,那还客气什么?
正气山庄的方清秋,单凭他看自己歉意的眼神,就没有辱没正气山庄四个字,都到他这样的地步了,若非真正心怀正气之人,谁还顾得了他人死活?
‘正气山庄方清秋,倒是和方月月有五分神似,大概是方月月的家人吧,方月月乖巧懂事,云景大哥叫了那么多天,她的家人落难,遇到了,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见死不救,哪怕仅仅只是方清秋本事的正义之心就值得出手相救了,再则,小老弟叶天和方月月的关系,不出意外将来是要在一起的,哪怕看在叶天的份上也不能置身事外,毕竟若是将来叶天和方月月在一起了,自己和方清秋之间也算是沾亲带故……’
心念闪烁,考虑到这会儿自己王大锤的身份,云景不好和方清秋结交认识,是以只能是暗中来了。
对付那三人云景办法多的是,此时心头一点都不慌,考虑到方清秋被朋友背叛捅刀子,云景估摸着他亲自动手解决才能解心头之恨,那就帮他一把吧。
无声无息间,云景念力延伸出去,控制天地间无形无质的灵巧朝着方清秋汇聚,悄无声息的快速恢复他的伤势以及他明显消耗过度的真意境元气。
这些人的到来也就几句话的时间而已,那三人说是速战速决,恐怕也无比忌惮方清秋的拼死反扑,以方清秋的实力,他若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估计不难,那么谁成为那个垫背的?估计也是处于这点,那三人心头明显都不想成为垫背的,这才没第一时间动手。
说到底那三个人虽然一同对付方清秋,但明显不是一条心,而且哪怕杀死方清秋得到正气剑,事后估摸着也会因为那把剑大概率反目成仇。
这就是现实,人心人性莫过于此。
猛然感觉到自身伤势在不可思议的恢复,方清秋内心无比惊讶,搞不清楚什么情况,但这样的变化无疑给了他翻盘的机会,哪怕机会无比渺茫。
‘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绝对不可能恢复这么快,那么就是有人暗中相助了,能无声无息帮我恢复疗伤之人,其修为至少真意境后期,还是那种站在后期绝顶的高人,自然也不可能是神话境的高人在帮我,若葬剑山遗迹有那等存在,就不会发生当下所谓的万剑争锋局面了,直接一句话就能摆平,也不可能是那两个晚辈,他们只是先天期而已……’
心念闪烁,每多回复一点就多一点翻盘的机会,方清秋表面不动声色,心头却道无论如何都要尽量拖延时间。
看向一脸贪婪的孤峰剑派掌门,方清秋深吸口气一脸决然道:“正如你们所说,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没有意义,方某自知今日必死无疑,但你们想杀我,不付出些代价是不可能的,多的不敢说,方某拼得这条命不要,带走你们其中一个绝对能办到,那么你们谁愿意和我一起上路呢?”
他这句话一出,三人目光一缩,心头警铃大响,没有人敢忽视这番话。
方清秋如今作为正气山庄的门面,行走江湖,除了代表正气山庄四个字外,本事的修为实力那也不是吹出来的,他铁了心要带走一个绝对能办到,这点围攻方清秋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知道归知道,可都这个时候了,仇已经结下,不容丝毫退缩的,否则后患无穷。
连山盟盟主冷笑道:“方清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垂死挣扎?两位,别被他言语吓到了,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大家并肩子上,我们三人联手,他还能翻天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三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实在是不想被方清秋拉着陪葬啊。
其中要数连山盟盟主心头最为纠结,因为几人里面他的修为最差,方清秋要拉人垫背,他简直是最好的首选,不第一时间弄死方清秋,他心头害怕啊。
“哈哈哈,你们倒是动手啊”,方清秋大笑道,继续用言语刺激他们。
聪明的他知道,这种时候,越是不顾一切的豁出去他们就越是不敢动手。
这种紧张的局势下,本来云景两人这样的小虾米连存在感都没有多少的,可他们说得凶,然而就是犹犹豫豫的不动手,这让云景感到颇为搞笑,暗道你们放嘴炮干啥,倒是上啊,哔哔半天拖下去的意义何在?最终还不是要做过一场。
好吧,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就是江湖,不到迫不得已,没有一定的把握谁也不想丢了性命,各有心思之下宁愿耗着也不动手,一点都没有战场上那种说干就干的直接果断。
再一个,他们动起手来,云景也好暗中帮方清秋嘛。
处于这样的心态,云景忍不住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差点没笑出声来。
气氛本来就紧张着呢,他居然在哪儿憋着笑,这谁能忍?
怕成为垫背的连山盟盟主心头憋着一股火气呢,看到云景脸上的笑,当即就怒了,拿他出气,冷声道:“小子,你笑什么?”
云景边上的游笑神情紧绷,绞尽脑汁的在想着脱身之法呢,哪儿知出现这样的情况,当即差点魂都吓没了,心头苦涩无比,暗道大锤兄弟都这个时候了你倒是严肃点啊,这下被你害死了!
“我没笑,前辈你看错了”,云景赶紧摆手道,但那嘴角却是勾起一抽一抽的,是个人都看出他憋得很辛苦。
……
第五百五十三章 辅助的重要性
大兄弟,你真的是看戏不嫌事儿大啊,我们这会儿本就命悬一线,你居然还有心情笑,是觉得死得不够快吗,无论如何,不管什么高兴的事情你别一会儿不行啊?
游笑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吱声, 只能在心头纠结遇人不淑。
因为害怕方清秋临死前拉个垫背的,孤峰剑派掌门等三人本就心头烦躁,云景突然搞出这样一处引起他们注意,正好给了他们释放压力的机会。
其中脾气相对火爆的连山盟盟主看向云景目光冰寒道:“小子,我们很好笑吗?大人做事情的时候小孩子就给我在边上乖乖待着,这点教养难倒你就没有长辈教过?”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目光一闪,收起笑容看向对方平静道:“前辈,晚辈无意冒犯,有道是祸从口出,有些话还是收敛着点的好,你觉得呢?”
熟悉云景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平静的时候心头就越是认真,越是生气愤怒就越会平静,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遇事不被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对方说没长辈教他教养,这句话看似寻常,而且还是在含怒的情况下说出来的,可这句话的本质却是在骂云景有人生没人教, 和咒他亲人死绝有什么区别,何其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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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种不带脏字的恶毒咒骂, 他若连一点情绪都没有怎么可能,很多事情云景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亲人,称得上是他的弱点和逆鳞,触之必死!
莫名其妙的,云景身边的游笑只觉此时的他很危险,心头发毛,甚至他感觉比另外几人加起来都要危险得多,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目无尊长,小小年纪居然口出狂言教训长辈,谁给你的胆量和勇气?祸从口出这句话还给你,现在我就替你长辈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连山盟盟主目光冰寒道,身上狂暴的气息涌动,欲要对云景痛下杀手。
被一个晚辈当面指责说小心祸从口出,这不亚于当众扇他耳光,他岂能忍?
暗自加紧恢复伤势的方清秋有些意外云景这个小年轻居然敢和连山盟盟主顶嘴,而且还一副针锋相对的样子一点都不害怕。
他心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同时,到底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此时不着痕迹的移动了几步,站在了云景和连山盟盟主之间,开口吸引连山盟盟主的注意力耻笑道:“好一个连山盟盟主常肖虎,七山四十六寨总瓢把子,麾下敢打敢杀儿郎十数万,而且居然拿有一个晚辈撒气,你倒是很威风啊”
云景诧异的看了方清秋一眼,他居然主动帮自己拦下连山盟盟主了,须知真意境对付自己这样的先天境有的是手段,甚至都不虚动手仅仅一个眼神的事儿,方清秋站在中间,用意就很明显了。
这也是一个真正心怀正义之人,还真不愧是正气山庄出来的人。
同时,他所说的关于连山盟盟主的那些情况,分明就是在提醒云景此人来头很大,别意气用事招来灾祸。
云景这样的先天初期,在连山盟盟主眼中和蝼蚁没什么区别,并没太过放在心上,这会儿方清秋跳出来嘲笑,他干脆转移注意力道:“方兄,你们正气山庄总喜欢多管闲事,我就想小小的教训一下晚辈教他做人而已,怎么,这你也要管?”
“持强凌弱,以大欺小,此等作为方某自是不会视而不见,你我本就是刀剑相向你死我活的局面,怎么,说句公道话莫不是抓到你痛处恼羞成怒了?心头不爽利那你就动手啊,正好方某进入自知活命无望想拉个垫背的!”方清秋直接就一句话怼了回去。
他这种豁出去拉人陪葬的姿态别说还挺唬人的,明知他是在拖延时间,可一时之间愣是没人敢动手,谁都他成为垫背的那个啊。
孤峰剑派掌门到底年长一些,明白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心下快速权衡后沉声道:“两位,方老弟是在拖延时间,事不宜迟,得尽快动手送他上路了,恐迟则生变,万一有熟人前来看到却是不美,至于他说拼死也要拉个垫背,我等行走江湖多年岂是吓大的,这样,由任宗主正面牵制方老弟,我从旁协助,常老弟伺机而动配合,我们速战速决送方老弟一程!”
方清秋闻言目光一寒,心头暗骂这个老东西果然难缠,自己纵有高人相助,可受到的伤势恢复还不到三成,一身实力正常发挥不出八成来,完好的时候都不敌他们三人联手,此时哪怕拼命估计也要交代在这里了,只求能拉一个垫背的,不过若是暗中帮忙的高人能出手的话……
想到这里,方清秋目光一亮,是啊,那高人都在暗中帮自己疗伤了,恐怕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惨死在这里!
如此一来,方清秋心头突然就有了底气,持剑目视三人说:“怕你们不成,方某今日纵死,你们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就依童掌门所言,杀!”大河刀宗任西丰点头道,当即持刀冲向方清秋,身影迅猛如风让人难以琢磨,前行途中长刀一斩,一道道百十米长的冰寒刀光浩浩荡荡席卷而出,宛如大河浪涛汹涌席卷,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撕碎一切,冰寒的刀光让方圆千米区域的温度急剧下降,冰霜寒雾凝结弥漫。
他这是毫无保留的出手了,一来就是一记杀招,欲要一举灭杀方清秋的决心展露无遗。
方清秋和任西丰相识多年,谈不上知根知底也无比熟悉,双方本就处在同一境界,此时面对他这一刀也是心头凝重压力巨大,本就受伤的他挡住这一刀都难,更何况边上还有一个童丘与常肖虎虎视眈眈!
‘只希望那位暗中相助的前辈不会见死不救吧,否则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心头如是暗道,不容多想的方清秋果断出手。
手中正气剑冲着那浩浩荡荡汹涌而来的刀光一剑刺出,这一剑中规中矩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动作,却有一股堂皇大气的大家风范。
剑鸣阵阵,一道不是很耀眼的剑光席卷而出,宛如游鱼般逆流而上一往无前,将那刀光狂潮一分为二直指任西丰。
他們之前还哔哔个不停,哪儿知这会儿却说动手就动手,胆战心惊的游笑为了避免被波及,趁他们注意力转移,果断拉着云景就往远处去。
可他却没拉动,还差点闪了腰,盖因云景还扛着千多斤的大锤子呢,轻轻一扯哪儿能那么轻易把云景拉走。
不待游笑说点什么,云景却是反手抓着他的肩膀就往后方飞退,就跟抓着一根稻草似得。
‘这正气山庄果然不愧是大离江湖境内排得上好的江湖势力,方清秋施展的剑法重意不重招,门道不浅,可惜他此时有伤在身无法施展出精髓来’
带着游笑远离的云景纵观全局心头如是道,分析出方清秋那一剑挡住任西丰那一刀都够呛,更别谈反击了,而且另外的常肖虎和童丘也已经相继出手,他下一刻就将遭到三人围攻,可谓危在旦夕。
如此情况云景果断暗中出手相助。
无形无质的念力延伸出去,‘抓住’任西丰的腰带一扯,还没怎么用力呢,任西丰腰间的腰带就被云景扯断了,如此一来,本就全神贯注高速前进的任西丰裤子掉落,猛然感觉胯下一凉,不待他搞清楚什么情况,差点就被滑落的裤子给绊得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好歹人家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本能的就做出了反应,脚步一迈就将滑落的裤子崩碎迅速稳定身形。
然而他们这个层次的战斗,一丝一毫的差错那都可以说是致命的啊,就云景这么小小的一死绊子就让任西丰出现了致命的差错。
在他注意力恍惚的那一瞬之间,本就相隔他不远的方清秋抓住机会持剑而上,身影一闪来到他身边,手中正气剑锋芒一闪挥过,轻微的噗嗤声中,任西丰的脑袋就已经和他身躯分离,鲜血喷薄出数丈高,触目惊心的血雾染红了十数米范围。
脑袋飞出去的任西丰脸上还呈现出惊恐愕然之色,只是转瞬间他的意识就永远陷入了黑暗之中。
看着跌落地面砸出大坑翻滚出去的任西丰尸首,一剑将其了账的方清秋都是呆滞了一下,自己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同一层次的任西丰杀了?
相识多年,他们双方也不是没有切磋过,切磋的时候纵使没有近全力却也是旗鼓相当的局面,哪儿知如今他这么轻易就被自己杀死了……
脑海中闪过任西丰之前腰带锻炼枯燥滑落的画面,方清秋明白是有人暗中相助,让任西丰心神不稳露出了致命破绽。
‘多谢前辈!’
心头这么想的同时,方清秋感到背后危机袭来,瞬间转身就是一剑辟出,背后持剑偷袭而来的孤峰剑派掌门那致命一剑间不容发的被他挡住。
但这毕竟是方清秋仓促应对,依旧被童丘一剑震得喷血倒飞出去。
要说童丘他们三人配合不可谓不默契,奈何正面硬抗方清秋的任西丰死的太快了啊,偷袭不成一剑震飞方清秋的童丘看到了哪具尸体也是意识恍惚了一下。
任西丰怎么就死了呢?太突然了,说好的联手,之前那转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童丘不信。
之前他们三人联手都忌惮方清秋拼死拉个垫背的,如今还少了一个主力,下意识的,童丘心头生出了一丝退意,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活了一把年纪,纵使和方清秋翻脸了事后麻烦不断,可也比命丢在这里强啊。
此时被震飞出去的方清秋还没能稳定身形,连山盟盟主常肖虎已经持枪杀了过来,他手中漆黑长枪如毒蛇吐信,抖动之间漆黑的凌厉锋芒直至方清秋各处要害。
危机关头,方清秋选择相信暗中帮忙的前辈,果断放弃了抵挡,凭经验判断出常肖虎的位置,有攻无守的全力一剑斩向对方!
本就要一击得手的常肖虎见他如此不要命,即使自己继续下去能杀了方清秋,差了一个小境界的他也自问接不下方清秋这一剑啊,自己会死的。
于是他果断横抢去挡。
呛~!
长枪与正气剑相击,一声巨响,道道肉眼可见的恐怖涟漪朝着四方席卷,方圆数百米的一切都在这余波下被磨灭粉碎。
如此巨大的动静中,咔嚓声几乎微不可闻,常肖虎手中的长枪可不是神兵利刃,硬抗方清秋不要命一剑居然直接被斩断了。
惊魂未定的常肖虎果断放弃继续朝着后方飞退。
连番应付三个强敌的方清秋伤势恶化,强忍着喉咙中的鲜血没有喷出,稳定身形发现另一边的童丘居然果断跑路了。
这老东西倒是跑得快,可事已至此岂能容你离去?
童丘的修为和方清秋相当,对方一心想走,况且自己还受伤了,方清秋并没有能留下对方的把握,甚至追上去自己死的可能性更大,但他此时果断选择相信暗中帮忙的高人会暗中相助,于是毫不犹豫的冲着童丘追了过去,至于常肖虎,等下再收拾他!
跑路的童丘留意道方清秋追来也是眼皮一跳,他怎么敢的啊?就不怕自己杀了他吗?
‘不对劲,很不对劲,前一刻还好好的任西丰怎么就死了呢,到底是为什么啊’,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童丘心头一下子就慌了。
就在此时,童丘心生警兆,邪门的又搞不懂危险来自于何处。
下一刻,施展轻功飞速离去的他,本是要在一块山石上借力的,哪儿知落脚后那块山石宛如无根浮萍般滚落,他整个人身形不问一个趔趄就往前栽倒。
这点变故自然是对他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关键背后还有一个杀来的方清秋啊,他已经感觉到方清秋手中的正气剑指着自身要害了。
此时的他也算果断,朝着预定好的位置落脚调整身形准备爆发一波先把方清秋逼退再说,哪儿知这次落脚的地方有出了变故,他行动间带起的气流吹开地面落叶,那个位置居然露出了一节锋利的剑尖,他一脚下去好死不死的就被剑尖穿透了脚掌。
这一邪门变故却是要了他的命,还不等他从疼痛中反应过来,就被追来的方清秋一剑劈成了两半,地面一道裂缝一直延伸出去数百米远!
站在童丘死去的边缘,方清秋自己都恍惚了一下,太顺利太简单了,简直摧枯拉朽就解决了两个强敌,自己面对其中任何一个都没有把握啊,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险死还生,这是绝地翻盘啊。
“恐怕那位暗中相助的前辈也是看不惯他们的嘴脸吧,兴许是他们得罪过那位前辈?”
心念闪烁,方清秋赶紧抛开这些念头,还有一个常肖虎没解决呢,赶紧看向常肖虎方向。
此时的常肖虎已经被吓破胆果断跑路了,手持断枪的他甚至都顾不得弄死和他顶嘴的小辈云景,逃命要紧啊,杀一个小辈简单,可稍微耽搁被方清秋追上他不认为自己能活命。
“常肖虎,你跑不了的”,方清秋冷哼一身果断身影一闪就追了过去。
之前他被常肖虎三人联手追杀狼狈不堪,此时局面完全反过来了,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可谓眨眼转变。
这就可见一个神级辅助的重要性了,云景暗中都没出多大力,只是在关键时刻控了敌人一下,就导致了局面的完全翻转。
目视方清秋追杀常肖虎去了,游笑看着他们之前短暂战斗后方圆数千米狼藉的画面,心有余悸道:“真意境的厮杀这也太可怕了,仅仅只是余波,我们这样的挨着就死碰着就伤啊,还好跑得远,他们的注意力也不在我们身上,否则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的确有些惊人,不过好在都过去了”,云景也点点头附和道,心头却并不觉得如何,小场面而已,去岁在战场上那些站在真意境巅峰的一群将领厮杀才叫可怕呢,打得那叫一个山崩地裂,江湖嘛,说到底还是要差了几个层次。
游笑挠挠头目光扫视周围纠结道:“大锤兄弟,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之前那个方大侠,明明都处于那样的境地了,居然能绝地翻盘,我总觉得不现实,太梦幻了”
“游兄你都是老江湖了吧,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绝处逢生绝地翻盘,唯有如此才有那么多传奇人物的诞生啊”,云景一脸世事无常的表情道。
想了想,游笑道:“话是这么说,而且哪怕挺多了这样的传奇故事,可当亲眼看到,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不接受也是事实,这种事情吧,以后经历得多了估计也就习惯了”,云景笑呵呵道。
摇摇头,游笑咧嘴道:“可拉倒吧,哈经历得多了就习惯呢,这种事情我再也不想经历了……”,说道这里他猛然看向云景瞪眼道:“大锤兄弟,刚才你居然敢和那个常肖虎顶嘴,你怎么敢的啊?”
“有什么不敢的,他估摸着也就真意境初期而已,我又不是没锤死过”,云景目光灼灼道。
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游笑吞了口口水说:“刚才你不是想亲手解决了常肖虎吧?”
“有那个想法,谁让他说话那么咄咄逼人且难听呢,江湖不就这样,一言不合干就是”,云景好不掩饰心头的想法理所当然道。
对此游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说着话,却也没在这里过多停留,毕竟这里发生了那么剧烈的战斗,很可能会吸引很多人前来,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不过云景虽然在和游笑说说笑笑,可却依旧留意着常肖虎那边的动静,对方那句话太过恶毒,对把亲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云景来说岂能容忍?
常肖虎跑了,可他比方清秋弱了一个小境界,一心想跑又能跑到那里去?没跑出十里就被方清秋追上了。
纵使方清秋受伤严重,可差距摆在那里,双方你来我往两个回合,常肖虎就被方清秋一剑了账。
看着常肖虎的尸首,方清秋又看了看手中的正气剑,他明显感觉到,之前割掉常肖虎脑袋的时候,手中的剑明显不是由自己掌控的!
‘绝对是那位前辈隔空操纵我手中的正气剑杀了常肖虎,嘶,这如何办到的?偏偏发生了,那位前辈得是什么样的修为?’
心头呢喃,方清秋也是心惊不已,庆幸那位前辈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否则自己已经如同常肖虎他们三人一样成为一具冰冷尸体了,估计还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种!
深吸口气,方清秋深感如今葬剑山遗迹这个地方的水深无比,深到他这种可以称得上成名多年的高手都如履薄冰的程度,天知道有多少不显山不露水的高人隐藏期间。
“前辈相助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还请现身一见聊表谢意,晚辈不才,还是有一些手段人脉的,将来前辈若有差遣晚辈定不推迟……”
活命之恩肯定是要表示感谢的,可方清秋在开阔朝着周围询问一番后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大概知道那前辈不稀罕自己的报恩,于是只能遗憾作罢。
连救命恩人是谁都不知道,想报答都找不到人,这算什么事儿?既然前辈仗义相助,比是一位心怀仁慈之人,那么将来自己就多做好事好了。
方清秋再度凝视手中的正气剑,经历了之前的事情,深知如今葬剑山这片地方,手持剑器无异于握着祸根,之前能侥幸活命,可下一次还有这样的运气正好有前辈相助吗?
但正气剑乃是正气山庄代代相传之物,他也不可能将其丢掉啊。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头大。
然后他干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只希望所谓的万剑争锋早点结束,否则自己手握正气剑这样的剑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交代在这里。
“对了,之前没时间关注那两个晚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心头一动,方清秋立即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
第五百五十四章
当方清秋回到原地的时候云景他们已经离去了,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云景他们痕迹,稍微沉吟,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到底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将云景他们卷入了危机之中,他方清秋还没冷漠道无视他人性命的程度,于是放平心态仔细感受周围,在发现某个方向有两人远去的动静后, 他立即追了下去……
不久后,因为这个地方之前闹出的动静太大,很快就陆陆续续吸引了几十个人来此。
来到这里的至少都是先天修为的武者,其中不乏真意境,他们看到这里一番厮杀后满目疮痍的画面亦是忍不住表情动容。
方圆数千米的地面被打得千疮百孔,山头都被削去几座,仅凭这样的画面就可以想象到之前的战斗何等可怕。
尤其是有人认出了童丘他们的尸体后, 无不为之骇然,须知童丘等人在江湖上可是名声不小,背后的势力雄踞一方,他们的死传递出去,必将在江湖上引发一场震动!
一些自觉的人打量几眼就悄然离去,不过一部分人却在思索这里之前为什么会引发厮杀。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发生这样的厮杀必定有原因的。
引发厮杀的原因对来到这里的人来说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渐渐的,有些人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茶峰,然后就有人怀揣着各种想法前往茶峰之上。
当那些人来到茶峰之上后,惊扰了那株千年茶树中的白线蛇,它的脑袋从树冠中伸出,红宝石一样的双眼扫视各个方向。
在白线蛇的目光扫视下,茶峰中上部分范围内,一个个到来的人行为都变得诡异起来, 有人莫名其妙就红着眼朝同伴下手捅刀子,有人则痛哭流涕跪地嚎啕大哭,更有人则一脸痛苦的直接抹脖子自杀了,有人则一脸惊恐的冲着空气不遗余力的厮杀……
来到这里的, 不管是先天境界的修为也好,还是真意境也罢,都做出了各种诡异的举动,下场却是一个个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些人明显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幻觉之中,直指内心最痛苦恐怖的那种。
当人们相继死去后,白线蛇闪电般游走在一具具尸体之处,当它闪过,那些尸体宛如风化了千百年一样飞速化为飞灰飘散,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久后,茶峰再度变得平静下来,白线蛇也回到了千年茶树的树冠之中……
距离茶峰三十多里外,和游笑离去的云景念力观察着茶峰方向也是忍不住眼皮直跳,太可怕了,那条白线蛇,几乎是无声无息见就杀死了上山之人,那些人里面不乏真意境高手,甚至还有一个真意境后期存在!
表面上那些人上山的时候山上平平常常什么都没有,可当他们惊动了白线蛇之后,在白线蛇哪红宝石一样的双眼红光闪烁中,大半个山头都布满了肉眼不可见的神经毒素,云景念力看得真切,那大半个山头都被肉眼不可能的粉红色毒雾覆盖了,但凡踏足毒雾范围,无不陷入内心最恐怖的幻觉做出自残自杀自相残杀的举动。
最后则是白线蛇亲自去给那些人收尸……
目睹了那里的情况,云景内心无比庆幸,还好自己和动物有着强大的亲和力,否则之前自己和游笑踏足山上的时候估计也是和后面那些人一样的下场。
那些人的死,让云景内心唏嘘不已外,大概以后都不用担心那棵千年茶树遭到破坏了,有白线蛇看守,根本不用担心。
“这葬剑山遗迹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我真的后悔前来了,就如同之前那样,遭遇前辈战斗,稍不注意我们这样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知道云景心头想什么的游笑还在对之前的事情感到心有余悸。
他心头那个悔啊,就不该来葬剑山遗迹的,继续留下去,接下来鬼知道还好遇到什么样的情况。
此时游笑已经萌生了离开的想法,虽说离去有可能遭遇莫名其妙苍老死去的情况,但那种情况只针对持有剑器之人,准确的说只针对持有剑器中融入龙影金光之人,他这种不用剑器之人倒是无碍。
实际上和游笑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很多很多,有人早就离去了,可依旧有很多人不甘离去,觉得自己运气不至于那么差,不弄到足够好处实在不甘心……
“两位少侠请留步”
不待云景说点什么,他们后面传来了方清秋的声音。
游笑当即脸色一变,看向后面十多米外的方清秋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笑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这会儿游笑心头怕得要死,怕被方清秋顺手宰了,毕竟他们之前可是亲眼看到方清秋杀了童丘等人的,这差不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行走江湖遇到这样的事情,很容易被人灭口。
毕竟云景他们这样的目击者万一把事情传扬出去,那可是对方清秋乃至正气山庄都极为不利的事情。
方清秋自是不知道游笑心头的想法,反而略带关切语气问:“两位少侠你们没事儿吧?”
“多谢前辈关心,我们没事儿,好得很”,游笑赶紧回答道。
见他们的确没事儿的样子,方清秋点点头语气带着些歉意道:“没事就好,之前两位因我之故才陷入危机,在这里方某陪个不是,你们没事再好不过,否则便是方某的罪过了”
“前辈无需如此,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们理解的”,云景笑呵呵的摆手道。
游笑见方清秋似乎没有恶意,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方清秋追上来当然不是单纯的关心一下云景两人的安危,这只是其中一方面,稍微寒暄后,他问出了自己最为在意的问题,道:“两位少侠,之前你们在那个地方,也没有看到过其他人?”
毕竟身陷绝境被人救了,那个前辈不现身,但并不代表方清秋就当做不知道了,他感念对方的恩情想要报答却找不到人,只得询问云景他们,试试能不能了解到那位就跟不存在一样的前辈一些信息。
对此,游笑实话实说道:“前辈,实不相瞒,之前我们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却是在你们来之前没有见过任何人”
“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两位了”,方清秋点点头道,内心有些失望,语气顿了一下,还是好言提醒道:“方某就此告辞,两位少侠若是没必要的话,还是尽早离开吧,这葬剑山实乃不是久留之地,言尽于此,希望你们能听得进去”
说完方清秋就闪身离去了,连给云景他们表示感谢的机会都没留。
方清秋还急着找个地方疗伤呢,若非心头想要报答不曾现身的前辈救命之恩,他大概率都不会来找云景两人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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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清秋李秋后,游笑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总算是结束了,这方前辈好人啊,居然对之前的事情只字不提,换做其他人,我们估计已经死了”
“方前辈毕竟是正气山庄出来的嘛,为人正直可不是流于表面,否则正气山庄的招牌估计早就被人砸了”,云景笑呵呵道。
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游笑说:“正气山庄,不愧为正气之名,江湖上若是多一些这样的势力就好了”
“走了,想什么呢,若江湖上全是正气山庄这样的侠义势力,那如何才能承托出正气山庄的不同?”云景摇摇头道。
想了想,游笑认同的点点头道:“也是……”
随着时间的过去,那让人诡异苍老的规则范围也越发缩小了,到如今已然不足百里直径范围,几天功夫,足足缩小了三分之二。
还在‘毒圈’内安全范围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万剑争锋脱颖而出后的唯一一人将获得无上大机缘,这些人总有自命不凡的,觉得自己有机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这个范围内的人,少部分还分散在各处,而绝大多数都已经赶往西峰之上了,那里是葬剑山的三座主峰之一,也是背后推波助澜的大离三皇子给众人准备的最后战场,他本身也在那里,汇聚各方剑客最终成为他的踏脚石,其野心不小。
这段时间一来,人们已经渐渐摸清楚了那诡异规则范围的一些特性,它只针对持有融入龙影金光剑器之人,其他人则不受影响。
而且即使持有融入龙影金光剑气之人,一旦输给他人甘拜下风,内心彻底熄灭了万剑争锋的想法,这样的人也不受诡异规则影响。
对此所有人都认同的一个说法,是这种熄灭了万剑争锋念头之人,已经没有了争夺最后机缘的资格。
没有裁判,没有明确的规矩,但那规则就是这样的。
明白了规则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那些弱者,遇到不敌之人直接认输就有活命的机会,而愁的人,则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继续争取那份机缘,毕竟越到后面面对的对手就越强大。
尽管来到葬剑山的人绝大部分或主动或被动的都失去了争夺唯一机缘的资格,可这些人里面,一部分并未就此离去,要么安心寻宝,要么则是想亲眼看到最后的机缘会花落谁家。
或许,当最后结果出来后,还有机会强取豪夺一番呢……
规则范围缩小了,那些想要获得唯一机缘的人自然就越发集中了,如此一来也就越容易遇到其他人了。
百无聊赖的走在荒野,游笑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说:“大锤兄弟,你看那边”
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周围情况的云景自然明白他指的那个方向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外乎就是明争暗斗亦或者你抢我夺的无聊争斗罢了。
之前云景他们遇到过很多类似事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几乎都是能避则避。
这次遇到,游笑之所以有心情留下了远远观望,只是因为遇到了那边争斗中有一个认识的人罢了。
那个人云景也认识,甚至比游笑更为熟悉,却是来到葬剑山遗迹的玉兰姑娘。
此时的玉兰正在遭到一群人的围攻,不过她却是游刃有余轻松无比,白衣飘飘,宛如仙子起舞,举手投足间都极具美感,可那美丽的身影却带着致命的危险,围攻她的人不时倒飞一个出去再也站不起来。
或许是觉得她一个女子好欺负吧,明知她厉害,已经有不少人将小命丢在了她手里,剩下的依旧锲而不舍,总觉得下一刻就能将她拿下。
玉兰之所以遭到这样的围攻,云景在稍微观察后已经明白了缘由,有两个原因,其一是玉兰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把珍贵的宝剑,围攻他的人主要是想抢夺那把剑。
另一个原因就很现实了,玉兰长得太漂亮,很难让一个正常男人不起心思,若能将其拿下一亲芳泽,对很多人来说,怕是死也值得了。
千万不要低估了男人的好色之心,莫说这个时代,便是云景前世,因为漂亮女人脑袋一热做出各种脑残举动的人还少吗?
云景认识玉兰姑娘,曾经还有过一段交集,她若是有危险,都遇到了,云景自然是不会吝啬帮忙的,不过这会儿她自己就能从容应付,云景也就没有出手。
点点头,云景对游笑说:“看到了,然后呢?”
“那个女子啊,我们在葬剑山遗迹外见过的,你这么快就忘了?那什么,我说要帮你找女人报答救命之恩的时候,你还说按照那个女子的标准来着”,游笑沉吟道。
“所以呢,你看到人家有麻烦了,想要英雄救美?”云景斜眼看他似笑非笑道。
尴尬的摆摆手,游笑说:“那哪儿成啊,人家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轮到我帮忙,纵使出手估计也只会碍事儿,甚至还有可能被她当做不怀好意之人给打死”
“所以你让我看那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云景撇撇嘴道。
挠挠头,游笑说:“那啥,大锤兄弟,我是在为你着想啊,你不是找女人的标准就那样的吗,然后呢,人家现在有麻烦了,虽然是她自己就能摆平的小麻烦,我帮不上忙,但你可以啊,你可是能锤死真意境的,这会儿冲过去,帮她解决麻烦,这不就能博取她的好感了嘛,说不定还有机会抱得美人归呢”
“哟呵,难得你一番好意,我可是谢谢你了啊”,云景翻了个白眼道,心头明白,游笑估计真有这种好意,可这家伙绝对更多的是想看自己出糗。
至于他想看自己出啥糗,自然是帮忙过后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啊,一番好意帮忙下来,结果人家玉兰姑娘大概率会来一句多管闲事,那得多尴尬?边上看戏的游笑得多乐呵?
见云景不上当,游笑继续怂恿道:“大锤兄弟你真不考虑考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帮到那等美人的机会可不多,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了,你不试试怎么就觉得没机会得到对方倾心呢?英雄救美啊,虽然桥段有些狗血,但并不妨碍这种事情最能打动女人心”
“既然你都知道机会千载难逢,那为什么不自己上?别给我找什么能力不足的借口,真要有心,别说能力不够,你应该刀山火海都义无反顾才对”,云景鄙视道。
然而游笑却是理所当然道:“我就算了,那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配不上那个女子,做什么都没意义”
“所以你就怂恿我?”,云景鄙视道,一副你觉得我这模样就能配得上人家的表情。
游笑继续义正言辞说:“这怎么能是怂恿呢,你有那个实力啊和底气啊,先天初期就能锤死真意境,将来成就不可限量,配那个女子绰绰有余了,甚至还可以说是看得起她呢”
“你也这么认为啊,实际上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啥,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嘛,这会儿人家自己就能解决的问题,我去帮忙也没啥大用,还是另找机会把”,云景一脸认同道。
反倒是游笑无语了,鄙视道:“大锤兄弟你脸皮真厚”
我就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还配那个女子绰绰有余甚至是看得起他呢,你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一身肌肉疙瘩跟铁板似得,也不怕人家姑娘看着就倒胃口。
他们这边看戏聊天逗闷子,那边的玉兰姑娘却是被一帮人烦的没耐心了。
本来一开始玉兰还有所保留没下死手,渐渐的那些人以为她心性单纯仁慈好欺负,居然得寸进尺了,以至于她后来下重手弄死不少人都没能吓退一帮别有用心的家伙。
在玉兰姑娘看来,很多围攻她的人那嘴脸也太恶心了,一双眼睛恨不得把自己扒光,尤其是出手下作无比,尽想往她身上关键部位招呼。
自己的容貌如何玉兰当然清楚,也不是没见过觊觎她美色的人,可以往遇到的那些,那个不是彬彬有礼,就没见过这种毫不掩饰的,尤其是那些污言秽语别提多难听,简直就跟满嘴喷粪一样。
“美人,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美人,快,把你的面纱摘下来让我好好瞧瞧,将来每个寂寞的夜晚就指望着回忆你的容颜消遣自乐了”
“你那衣服下面鼓鼓囊囊的是什么啊,是不是偷了我的馒头?快拿出来让大爷我检查一下,我那馒头又大又软又白,肯定是被你偷了的”
“你好香啊,不知道放的屁是不是也这么香?要不你放一个给我闻闻呗,最好是放在一个瓶子里装好让我以后闻个够”
“快,用你那双小脚踩我,踩我脸上,踩死我我也甘心,能死在你那双脚下,那是我的福分,死也值得了,真心话,即使被你踩死,我也要用舌头最后的力气舔一舔才甘心……”
类似的言语不停充斥玉兰耳中,简直颠覆了她的三观,压根就没想过语言还能恶心到这种程度,作为百花阁的头牌,她曾几何时接触过这种恶心玩意?
虽然她无比厌恶这些人,却也是见多识广的,不至于被这些污言秽语冲昏了头脑从而乱了方寸,能修炼到真意境中期,玉兰姑娘意志何其坚定,区区言语刺激根本奈何不了她。
“本不想多造杀孽,但你们一心求死,那便成全你们好了”,玉兰一脸平静道,不再有所保留,直接就下大范围攻击的重手。
下一刻,以她为中心,方圆千米范围内的天地间一片片美得让人心醉的兰花瓣纷纷扬扬,淡淡兰花清香弥漫让人闻之欲醉。
无尽的花瓣随风飘散,漫天花雨整一个美字了得。
那些花瓣当然不是真实花瓣,而是玉兰姑娘真意境中期的元气结合武道意志所化,看似娇弱味美的花瓣,每一片都蕴含着致命的危险!
数不尽花瓣纷纷扬扬充斥千米范围的每一片空间,避无可避。
这个范围内围攻玉兰的九成以上之人,在花瓣洗礼下极力反抗也只落得个被撕成碎片的下场!
如同一些人所说,能死在这么梦幻唯美的攻击下,应该能含笑闭眼了吧?
玉兰如此一击自然不可能杀掉所有人,但当漫天花雨过后,之前围攻她的几十号人能活下来的也就寥寥无几的那么几个了,即使活下来的也几乎没有一个能保留身躯完整,人人带伤,缺胳膊少腿很正常,最完整的一个,身上也不慢了大大小小的血痕,浑身是血,鲜血流淌染红了地面。
当漫天花雨消失,方圆千米山石草木尽皆化作碎片,地面鲜血碎肉混合触目惊心。
至此玉兰耳中再也听不到那让她恶心的污言秽语了。
她依旧赤足而立,白衣胜雪,与周围那触目惊心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当本姑娘软弱可欺?一开始只是不想杀人罢了,女孩子双手沾满血腥终是不好,奈何总有些人嫌弃自己活够了”,看着最后几个摇摇欲坠吓破胆的家伙玉兰轻轻摇头道。
……
第五百五十五章 可算遇到了
一招灭杀数十后天先天好手,还有几个真意境初期遭到重创,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回事儿。
目睹了这一切,云景也不得不在心头承认,玉兰能在大离京城百花阁这种地方当头牌多年还安然无恙,当真是厉害得很。
她虽然只是处在真意境中期,恐怕凭她那份摄人心魄的武道意志和味美而致命的绝学就能和大部分真意境后期掰腕子了。
没有这等武道修为, 在百花阁那种地方,凭她的容貌恐怕早已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当然,百花阁那种场所很特殊,想在那里游刃有余安然无恙只凭武道修为是远远不够的,若把武道修为当底气纯粹是找死。
那种场合更考验一个人的智慧和对人心人性的把握,唯有掌握极强手腕才能周旋期间明哲保身, 凭武道修为来保护自己,在那种地方已经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手段了。
然而抛开这些不谈,身陷百花阁那种地方,若是有人罩着那就另当别论了……
“容貌堪称世间少有,至少我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了,尤其还有如此厉害的身手,这样的女子若是能娶回家,那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简直少奋斗五十年啊,可惜,这样的女子却不是我能起非分之想的,哪怕出现类似的念头都不该,只会让余生都陷入痛苦之中,也不知道世间什么样的男儿才能让这样的女子倾心,更不知道什么样的奇男子才能降得住她”游笑看着那边由衷的叹息道。
许是玉兰太过耀眼,纵使那片区域满目疮痍鲜血淋漓的画面居然也没让他感到心惊,甚至都对玉兰生不起害怕的情绪,毕竟她一招就灭杀了那么多人。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三观跟着五官跑吧。
“一个女人而已,你至于吗?她有你说的那么出色?”云景撇了游笑一眼道。
他摇摇头说:“你不懂, 你……你个浑身肌肉疙瘩的家伙懂个屁,大概你的脑子里都是肌肉吧”, 说到这里, 游笑语气顿了一下说:“在我自己看来,如果世上还有什么人能配得上那个女子,甚至还是她高攀的话,估计只有我认识的那个朋友了,我虽然和他不熟,可几次的接触下来,他的人品学识长相修养都是我见过听过最出众的一个,没有之一!”
“你那个朋友真有你说的那么出众?”云景微微尴尬道,毕竟游笑说的就是自己嘛,你这样说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点点头,游笑说:“只比我描述的更出色,可惜这次他没来,否则估计就没其他人什么事儿了”
“那我有机会倒是要见识一下了”,云景一脸期待道。
撇撇嘴,游笑当即鄙视道:“你可拉倒吧,就你,压根入不了人家的眼,长得马马虎虎,但却一身横肉,人家是文化人,连共同话题都没有,你咋和人家玩儿?”
这话云景就不同意了,心说我是那种人吗,我可是很喜欢结交朋友的,只要对方不是心性歹毒十恶不赦别有用心之徒,但凡积极正面的人,哪怕是乞丐我也不拒绝与之成为朋友……
不待云景说什么,他们这边闲聊了几句话的功夫,玉兰姑娘那边又出现变故了。
毕竟当下特殊规则的安全范围已经不大,人员在一定范围内聚集,而之前那里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加上玉兰姑娘本身是祸水级别的容颜,还有她手中但凡有点想法都不能忽视的宝剑,是以想不引起他人注意都不行。
玉兰出重手一举解决自身麻烦后,低头看了看左手握着的一把长剑,脸上下意识展现了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心说若是将此剑赠与云公子,他应该会喜欢吧。
当初面对邓子凌时的解围之恩,因他而得到的自由之身,仅仅一把剑是无法报答偿还的,只能算是聊表谢意了。
她不敢奢求太多,毕竟她自身的遭遇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实,好听点她是百花阁的头牌,说不好听点只是一个风尘女子,纵使出淤泥而不染,风尘女子的标签一经贴上便再也摘不下了。
云景是何等人物?整个大离年轻一辈公认的画君,说起他来,爱好丹青之人无不折服,其学问更是深不可测,仅仅展露出来的一点,就辩得南下让大离无数读书人颜面扫地的武公子无言以对,而且人脉背景更是骇人无比,邓子凌何等人物?夫子的直系后代啊,当初闹出那样的事情,后面居然不了了之了,让好事之人连深挖调查的勇气都没有!
如此种种,这等男儿简直就是毒药,值得任何一个女子飞蛾扑火那种,玉兰也不例外。
可她只是一个风尘女子,何德何能有那份非分之想去高攀?哪怕倒贴做妾的资格都没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带一个风尘女子回家?
认清现实,不该有的非分之想尽早打消,能竭尽所能博其一笑便是难得,若有那个幸运让他成为入幕之宾,纵使没名没分又何妨,那也是得天之幸……
不管男女实际上都是相互的,一个漂亮的出色女子,总是会有一帮男人围着她转,反过来,当一个男人足够出色,人们都无法想象女人有多主动。
现实就是这样。
玉兰来葬剑山,为的只是尽量寻找一把宝剑送给云景博君一笑罢了,胭脂赠佳人,宝剑配才子嘛。
对于自己好不容易寻找到的宝剑,玉兰是很满意的,不枉她专门来着一趟,她听说了万剑争锋的事情,但丝毫没有任何兴趣,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已有了离去的打算。
尽早回去,然后花重金委托镖局将宝剑给云景送去。
至于为何不亲手送到云景手中,那是因为玉兰自卑,怕被当面拒绝,那样的话,一点回转的余地和念想都没有了,剩下的估计只有黯然神伤。
她寻到的是一把三尺长剑,这把剑是完整完好的,并未因为岁月的洗礼而黯然神伤。
这把剑的剑身和剑鞘不注意看差不多是一体的,形如一节扁平的青竹,没有剑肩,剑柄和剑鞘结合出恰好处在竹节,严丝合缝。
这是一把四面剑,剑身三指宽,不知何种材质打造,呈深青色,锋利无比,切金断玉只是等闲,但却没有那么凌厉的锋芒,犹如谦谦君子。
这把剑没有名字,玉兰自己将其命名为青竹。
将它送给云公子,倒是相得益彰,他定会喜欢的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正要启程离去的时候,玉兰姑娘却是被一人给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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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身穿蓝白相间长衫的青年男子,气质卓尔不群,看上去三十许,轻飘飘立于一棵掉光树叶的树梢上,迎风而立一脸惊喜的打量着玉兰。
俯视着玉兰姑娘,此人轻轻拍手笑道:“姑娘好俊俏的身手,纵使未见全貌,却也能想象出你那面纱下的绝世容颜,人美,身手更美,哪怕杀人,亦带着让人心醉的优雅美感,能遇到姑娘,当真是三生有幸,仅是能遇到你,便已不虚此行”
闻言玉兰姑娘抬首轻轻看了对方一眼,无法判断其修为,但却感觉到了无尽的危险,此人明显来者不善,心头一凝的同时,她不动声色道:“公子谬赞,小女子受之有愧,还望公子见谅,小女子还有要事,先行离去,告辞”
说完玉兰便微微行礼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哪知对方却不疾不徐道:“姑娘何必如此急切离开,可是在下有何失礼之处得罪了姑娘?”
“公子说笑了,你我素未谋面,何来得罪一说,只是小女子杂事缠身,就不耽搁公子宝贵时间了”,玉兰头也不回道,丢下这样一句话,脚尖一点便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但那青年比她更快的出现在了必经之路上,如此一来,玉兰不得不停下脚步,微微皱眉道:“公子这是何意?”
“姑娘还请别误会,在下只是诚心想与你交个朋友罢了,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拦住玉兰的青年拱手笑道。
天底下哪儿有这样交朋友的?不用想都知道此人别有用心了。
对此,玉兰倒是没有恶语相向,反倒是展颜一笑道:“能与公子成为朋友,是小女子的荣幸,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作为朋友,我有要事需得离开,不知作为朋友的你,可否行个方便?”
遇到别有用心之人,且自身还没有把握全身而退的情况下,纵使心头再如何厌恶,针锋相对都是不可取的极端做法,那只会矛盾激化把自身陷入危险之中,若能用言语化解危机从容离去,方才是上上之选。
玉兰已经尽量化解这次突如其来的麻烦了,可对方却比想象中的难缠。
通常情况下,玉兰都已经尽量让步了,但凡有点修养之人都应该适可而止,但那青年却没有,反倒得寸进尺。
他看着玉兰笑道:“不急,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那互道姓名那是理所当然的吧?几句话的功夫,作为朋友姑娘不至于这点时间都不给吧,忘了自我介绍倒是我的不是了,在下姓洛,单名一个境字,现在该你了哦”
去路被拦下,对方还一再纠缠,明显是无法善了了,这样一来,玉兰也知道,已经无法用正常手段言语化解这次危机,于是直接收起了笑容,既然是敌非友,何须再给好脸色?
这种情况玉兰早有预料,事实是曾经遇到过很多次,只是这次相对棘手罢了。
若是在其他场合遇到这样的情况,众目睽睽下玉兰有的是手段化解,可这荒郊野外,对方明显没有任何顾忌,是以很多手段都派不上用场了。
在对方无所顾忌的情况下,说再多都没用,玉兰干脆把话挑明了,道:“不知阁下有何目的,还请言明,若没什么事情的话,请让开道路,戏耍我一个弱女子,有意思吗?”
这么说虽然有些激化矛盾,可一再的忍让却也不是办法。
“姑娘这就没意思了,我已经自报家门,姑娘却顾左言他,难倒我就那么让人讨厌吗?”洛境一脸无奈道。
玉兰不说话,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对方。
对此,洛境也感到有些无趣,直接就收起了笑容,目视玉兰道:“姑娘手中那把剑,我看上了,可否割爱?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手中的剑我志在必得,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希望你别做出错误的决定而已,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去做”
闻言玉兰目光一冷,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青竹剑’,好不容易得到,还未送给想送的人,岂会拱手相让?
不待她说什么,对面的洛境又道:“然后,姑娘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手,都是上上之选,我还差一个侍女,看你还不错,跟了我,你不会后悔的,希望你做出明智的决定,别急着拒绝哦,好叫你知道,我只是在通知你一声,若是做出我不喜欢的举动,有的是手段调J你,结果都一样的”
这番话一处,洛境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不但要玉兰手中的剑,连人也要!
“恕难从命”,玉兰的回答仅这四个字。
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洛境漫步走向玉兰说:“你看,刚才告诉你不要住处我不喜欢的举动,这就调皮了不是?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没用的,当然,你若想于我嬉戏打闹一番我也没意见,毕竟你我才初次确认主仆关系嘛,总要有一个熟悉的过程,作为主子,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对了,作为侍女,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说不说其实都不重要,跟了我,你将是全新的人生,和过往无关,不如我给你重新赐名?”
都到了这个程度,玉兰连和他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当下唯一要做的便是如何想办法离去。
对方的修为实力比自己高,这点玉兰明显感觉得到,打败乃至杀了他从容离去几乎不可能,剩下的,唯有奋力一搏了。
于是玉兰毫不犹豫的动手,直接就是全力以赴!
嗡,以玉兰为中心,方圆千多米的天地微微一震,转瞬间漫天花雨再现,但却不似之前那般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而是宛如疾风骤雨。
那数不尽的花瓣席卷,淹没了这片天地,区域内的任何东西都在那唯美而致命的花瓣下撕碎成粉末,同时玉兰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其间。
无尽花瓣不但能对敌,更能遮挡视线隐蔽自身。
狂风暴雨般的花瓣席卷而来,洛境依旧不疾不徐的漫步期间,似乎那致命的花瓣对他来说真的只是普通养眼的漫天花雨。
在他体外,有一层薄薄的冰蓝色流光闪烁,那能轻易撕碎先天后期的花瓣竟不能临身,在他体外寸许之处就泯灭消散了。
行走在疾风骤雨的花瓣中,洛境甚至还身手捏住了一片并非真实的花瓣放在鼻子之处轻轻闻了一下,道:“当真是暗香袭来赏心悦目,你这个侍女我更喜欢了,就是有点调皮啊,事后得好好管教管教”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晰的传递道了不知隐没在何处的玉兰耳中。
话音落下,洛境丢掉手中的花瓣,任由其消失在无尽花雨中,下一刻,他手腕一番,掌心出现了一团碗口大小的‘水球’。
那‘水球’轻微扭曲见啵的一声轻响炸开,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有潺潺流水之声发出,居然掩盖了无尽花雨席卷的声音,这片区域只剩下了清澈的水流之声。
当那‘水球’瞬间扩散出去后,整个世界都仿佛定格了一样,无尽的花雨静止不动,空气轻微扭曲,像是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平静的水面之下!
漫步在这仿佛定格了一样的世界中,洛境轻轻挥手,漫天花雨顷刻消失不见,周围的天地又恢复了正常。
距离他三千多米外的地方,原本借助花雨藏身快速离去的玉兰脸色一白身影趔趄差点摔倒,立即调整身形,看向依旧不疾不徐走来的洛境,心情跌入了低谷。
洛境似慢实快的走向玉兰,嘴里说道:“看在你是我即将收下的侍女份上,我已经很克制的留手了,否则可不仅仅只是气息絮乱那么简单哦,现在,还不快过来见过主人!”
自知已经无法安然离开了,玉兰反倒是平静了下来,看向洛境淡淡道:“阁下手段了得,小女子自愧不如,但要让小女子甘愿为奴为仆却是不可能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玉兰眼神坦然,内心却有些惆怅,惆怅的是,努力了这么久,得到的青竹剑想来是没机会送出去了。
“你想死?何必呢,活着不好吗?跟了我,是你的荣幸,你将来会明白这是何等幸运的,卿本佳人,就此香消玉殒何其可惜,你还有大好年华啊”,闻言洛境眉头微皱道,顿了一下,他又摇摇头笑道:“可惜啊,在我面前,你想死都难!”
“我相信你能掌控我的生死,更是有本事让我无力反抗强迫将我带走,但你却无法掌控我的内心,就不怕我时时刻刻想方设法杀你?就不怕我时时刻刻想要结束自身性命?”玉兰一脸平静道。
笑了笑,洛境说:“我有本事带走你,自然就有那个自信在短时间内调J好你,费不了多少功夫的,你啊,也不要把话说那么满,调J一个人,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人心其实是很好改变的,不是我说大话,只需一天时间,你便会对我千依百顺忠心耿耿!”
“我相信你有那样的手段,也能想象道那种情况,现在想想都觉得生不如死”,玉兰平静道,在百花阁也不是待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些调J人的手段,那是真的能让一个人发自身心的改变,内心一点排斥都没有那种!
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洛境说:“明白就好,不过到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只会感到成为我的侍女无比荣幸”
说话的时候,明显看出了玉兰当即就要自我了断,洛境轻轻屈指一弹,似有一滴水滴一闪即逝朝着玉兰飞去,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连玉兰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洛境的修为明显处于真意境后期,哪怕在真意境后期这个层次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不敢说和当初半只脚踏足神话境的冯毅比,但比之秦安泰那样的存在也不相上下了,否则玉兰姑娘断然不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洛境出手,明显是要将玉兰控制起来,然后带走慢慢调J。
本来对洛境来说控制玉兰将其带走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意外总是发生在这种本该十拿九稳的情况下。
此时洛境感到身后一股恶风袭来,赫然转身,第一眼就看到,一只磨盘大小的锤子带着势不可挡的恐怖气息迎面飞来!
那只锤子在他视线中越来越大,所过之处恐怖的力道压得空气都在锤子前方形成了厚达米许的肉眼可见的弧形屏障,那根本就是空气都被压成了实质的表现,一圈圈可怕的涟漪更是随着锤子的飞来不断朝着周围扩散。
面对这样的情况,洛境心头一凝丝毫不敢大意,已经顾不得玉兰了,抬手就朝着锤子隔空一指点出。
他指尖一团轻微扭曲的‘水球’飞出,刹那扩散融入了前方天地,整个世界都明显变得粘稠起来。
飞来的锤子蕴含恐怖力道在粘稠世界前行,虽然越来越慢却也依旧势不可挡。
对此洛境眉头微皱,变指为掌再度向前拍出,掌心一团‘水球’席卷而出,融入天地间,前方的世界比之前粘稠了十倍以上,肉眼可见的蓝光闪烁,仿佛置身深海之下!
如此一来,那锤子的来势倒是减弱了,最终也没能落在洛境身上,在他身前米许之处力道用尽砰一声掉地上。
虽然挡住了锤子,可洛境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心头凝然的同时,下意识眯眼看向前方。
那个方向,阳光下一身金灿灿的云景迈步而来,咧嘴道:“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啊,这种事情可算让我遇到了,但什么时候大江王朝的人敢在我大离地盘上如此嚣张了?”
……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不杀无名之辈
洛境靠近这片区域的第一时间云景就注意到了,真意境后期的洛境毫不掩饰自身气息,就跟黑夜中的皓月一样,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甚至因为他的出现,直接就吓退了原本很多还在暗中想打玉兰注意不怀好意的家伙,以至于都没人敢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毕竟谁都不想死。
原本云景以为对方只是偶然路过, 哪儿知发现玉兰后居然一下子起了心思。
这种事情既然遇到了,云景自然是不会视而不见的,尤其洛境还并非大离人士。
在此之前云景都没见过这个人,但却听说过他,毕竟这种修为的人只要不是刻意低调都很难不出名。
洛境此人的名声这些年来在大江王朝可谓风头正盛,被誉为神话境之下的十大高手之一,甚至很多人都在传言他有很大的机会踏足神话境,从而成为继去岁那场战争之后大江王朝的支柱之一!
由此可见此人有多么厉害了, 面对这种存在饶是云景都感到了压力。
别看洛境一副三十来岁的青年面孔,实际上他已经是百岁高龄,只因修为高深不显老而已,这种年纪了居然都还人老心不老,只能说这是一个人的性格问题。
当看到他拦下玉兰表明目的后,云景就打定主意帮忙了,毕竟玉兰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洛境此人太过厉害,打定主意的云景都不得不认真对待,是以第一时间让游笑远离,免得到时候没功夫照顾他。
对此游笑当场就蒙了,瞪眼看着云景说:“你还真想英雄救美啊,不是,我以为你之前说的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是开玩笑,这会儿虽然的确是雪中送炭了,我也承认大锤兄弟你是有几分本事,可你不要命了吗?听我一句劝, 那姑娘虽然容颜时间少有,是个男人都会心动, 可因此丢了小命不值得啊”
说这番话的时候,游笑生怕云景冲动,死劲的拽着他的胳膊想立刻拉走,但云景的力量岂是他能拉得动的。
云景一脸无语的撇撇嘴回答道:“谁说我是去送死了?而且咱是那种为了女人就不顾一切的人吗?”
“我感觉你现在就是”,游笑无比肯定点头道,拽着云景急的都想喊人帮忙了。
心头哭笑不得的同时,云景摇摇头说:“放心,我有分寸,纵使搞不定那洛境,至少也能把那姑娘救走,不至于让一个弱女子落入这种人手中”
“不是,哥,我叫你哥行不?你哪儿来的自信啊,还有,你是怎么觉得那姑娘是弱女子的?听话,咱走行吗,没必要丢了小命啊,你天赋很好,未来成就无限,这次的事情先记下,将来牛逼了再去干掉洛境不行吗?这会儿意气用事不是明智之举啊”,游笑苦口婆心道。
不得不说,这家伙审时度势的眼光还是有的,而且凭这份为云景着想的心态,这朋友能处。
那边情况危急,没工夫和游笑纠结了,云景干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其丢远,同时传音道:“你先走,走远一些,最好去茶峰,之前白线蛇见过你,你去应该不会攻击你,我救下那姑娘后就去找你,而且你也不要为我担心,我真不是去送死,再不济活命的把握还是有的,忘了告诉你,我跑路的本事在这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把游笑扔得远远的,云景就扛着锤子往玉兰方向去了。
被丢出数百米远的游笑稳定身形,急得直跳脚,有心帮忙,可云景已经冲过去了,自己再跑去只会添乱,纠结片刻,他干脆立即去找人帮忙。
在葬剑山这片地方,游笑自然是不认识什么厉害人物的,但他记得之前的方清秋啊,对方真意境中期,富有侠义之心,之前还有过交集,想来不会见死不救吧,方清秋真意境中期修为比起洛境来肯定是差了很多,但背靠正气山庄啊,绝对能说得上话的,请他帮忙游笑也是没办法了,并没有害他的心思。
只是分开都一段时间了,上哪儿去找方清秋?即使找到了对方肯帮忙吗?
脑海中闪过这些想法,游笑做两手准备,若是找附近找不到方清秋,他就冒险去茶峰,看看能不能告诉白线蛇云景有危险,从而把白线蛇带来帮忙。
为了‘王大锤’这作死的朋友,游笑也是操碎了心。
其实想想游笑自己都哭笑不得,和王大锤才认识几天啊,但事已至此,也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大锤兄弟你要撑住啊,我尽力找帮手来……
一边冲向玉兰那边,云景一边留意到游笑远去了,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全力应付洛境。
老实说,单凭武道修为而言,洛境给云景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力,心头甚至连三成把握都没有,但若算上其他方面,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心头想的是,尽量还是以王大锤的身份行事,实在不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之最终目的是要解决了洛境此人。
快速靠近洛境,眼看对方就要出手彻底控制玉兰,云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站在一处山头上,相隔近千米,就用尽全力朝着洛境丢出了手中锤子。
云景十多万斤的恐怖力量爆发,配合武技的特殊发力技巧,力量更是成倍爆发,加之站在山头上居高临下,丢出的锤子宛如一枚天外流星砸向洛境。
锤子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压缩成了宛如实质,一圈圈气浪翻滚,速度远超音速,以至于强烈的音爆声都赶不上锤子飞行速度!
当锤子砸过去之后就被洛境感觉到了,对方当即转身应付,从而转移了注意力,如此分心之下,他针对玉兰出手的手段出现了偏差,被玉兰闪身躲过,见此云景稍微松了口气。
若是玉兰率先被他控制住,云景接下来反而有些束手束脚了。
那边洛境出手挡下锤子,当锤子跌落在地上后,云景心头不得不感叹,对方不愧号称大江王朝神话境以下的十大高手之一,自己算得上是力量全部爆发了,他仓促出手居然还能轻易挡下,其实力当真不是吹出来的。
就丢过去的锤子那一击,不是云景自夸,换其他大多数真意境中期以下的存在,如此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不死也要重创,可洛境却仅仅只是后退了两步罢了。
事已至此,云景也没想过还放他离开,直接快速走过去说出了居然遇到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话来。
面对走来的云景,洛境眉毛一挑道:“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一个不怕死的愣头青,想要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不过以你的年纪和修为,能让我后退两步,也足以自傲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洛境看云景的目光却有些诧异,他一眼就看出了云景的修为只在先天初期,可刚才他挡下的云景那一击,却是足以比肩很多真意境中期的全力以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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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一百多岁,洛境见过了太多太多的后起之秀天才少年,那种越阶爆发出和自身修为不匹配实力的人他见过不少,但像云景这样直接超出一个大境界还多的却是第一次见到,让他无比意外。
大离居然出现了这种了不得的年轻人,那么说什么也不能留了!
“谁说我不怕死了?其实我很怕死的,但相比起怕死来,我更看不惯你这种仗着一身本事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欺负弱女子的举动”,云景大步过来咧嘴道。
洛境闻言哑然一笑道:“居然还是一个心怀正义的小家伙,有这份心是好的,可惜就是没脑子认不清形式,我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能死在我手中,在我心头留下一个名字,你这一生也算值得了”
脚步不停,云景嘴上却道:“这么说来,不管你这家伙有天大的本事我也不用死了呢,因为我就叫无名之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杀无名之辈啊,这样一来,要不你就站那儿别动,看我能不能弄死你?”
洛境闻言一抽,眯眼道:“和我玩文字游戏么,有点意思,既然你宁死都不愿留下姓名,那我成全你好了……”
说着洛境就要动手,哪儿知云景却是赶紧道:“慢着,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是男人就一个唾沫一个坑,我真叫无名之辈啊,有户籍的,只是没带在身上,所以你自己说的话居然要反悔?那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小子你有点意思,本事不大嘴皮子倒是利索,我的话当然算数,既然你说自己叫无名之辈,那可以不杀你,但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到自杀!”洛境被云景的一番话给气乐了,就没见过这么能说的人。
此时两人已经相隔百十米,云景停下脚步,抬轿轻轻踩在地面,地面一震,洛境前方十多米外的大锤处地面一震,锤子被震得飞起了米许,然后云景隔空伸手一招,那锤子就飞过去落入了他的手中。
见此洛境双眼一眯,内心有些吃惊于云景的这份控制力,须知那锤子一看就不下于千斤,可云景却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以先天初期修为隔空取到手中,单凭这样的控制力,就是洛境平生仅见了。
在此之前他就觉得云景在年轻一辈中足够优秀,没想到还能更优秀,那就更不能留了,抛开当下的事情不谈,单单是站在大江王朝的身份立场,他就不想看到大离有这样的人成长起来!
当云景在远处一锤子砸向洛境导致他分心的时候,出现这样的变故,玉兰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机会避开了洛境欲要制住她的一击。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而已,不远处自知插翅难飞的玉兰原本都想自我了断也不受辱的她很快弄清楚了什么情况。
她看向出现的云景目光很是意外,没想过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救她,更没想过救她的人居然是那个在葬剑山遗迹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意外归意外,但她也看出了云景此时的修为,根本无力回天,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他人,于是她开口道:“多谢少侠仗义出手,但没用的,你快走,小女子再度感谢,拼死尽量给你争取一丝逃命机会……”
“今天谁也别想走!”洛境不待她把话说完就冷声打断道。
话音落下,他当即朝着云景这只小苍蝇出手,先解决了这只小苍蝇也不过易如反掌,然后他还要带走玉兰这个满意的侍女好好管教呢。
只见他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有水波扭动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在他身躯周围出现了五颗篮球大小般的水球轻微扭动环绕着他。
那五颗水球看似轻柔,但每一颗都蕴含恐怖威势,仿佛每一颗都浓缩了一汪湖泊,爆发开来将摧毁一切。
洛境伸手一指云景方向,其中一颗水球闪电般飞了过去,居然有江河奔腾之声咆哮。
心头一凝,云景暗道这是什么武技?居然能做到如此优雅,至少也是天下少有的绝学了,这洛境号称大江王朝神话境以下的十大高手之一,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不敢大意,面对袭来的恐怖水球,云景气海内的先天真气可谓不要钱一样爆发,烈阳锤法当即全力施展。
手中大锤在他那庞大的先天真气加持下,当即变得通红,爆发出炙热而耀眼的红光,方圆百米气温急剧攀升,草木都被烤焦点燃,地面都被烤得龟裂,他手中仿佛握的不是铁锤,而是一枚小太阳。
奋力一锤,当即就朝着飞来的水球砸了过去。
与此同时,云景还瞬间施展了一门先天境界的护体功法,名字很大众,叫金钟罩,但却是云景得自于刘能留下的秘籍,其中涉及的穴窍运行路线在当初神话境的刘能推倒下比普通金钟罩多了近十倍,乃是一门被刘能优化到极致的护体横练功夫。
云景此番一经施展,天地间都响起了一声强烈的钟声嗡鸣,身躯变成了冰冷的暗金色,仿佛神铁浇筑,体外更是出现了一座高达十多米的青铜色钟罩,钟体浑厚深沉,上面布满了深邃的纹理,宛如一座古老的铜钟跨越时间长河而来护住了云景。
轰~!
顷刻之间,云景一锤子砸在飞来的水球只是,惊天巨响中,水球崩碎化作恐怖余波想着四方席卷,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抹平了方圆数百米内的一切,更远处飞沙走石朝着远方扩散。
全力施展烈阳锤法的云景挡住了洛境那看似随手一击,那可是在他十多万斤恐怖力量和武技的加持下,纵使如此他也不好过,锤子上的炙热先天真气被打散,锤子都被震飞出去了,半个身躯传来剧痛似乎要被撕裂一样。
洛境见自己一击居然被云景挡下有些意外,须知这可不是他仓促出手,虽然没怎么认真,可能挡下他这一击的,他自问真意境后期能做到也就云景那样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除掉云景的想法,再次朝着云景方向伸手一指,紧接着又是两颗水球朝着云景闪电般飞去。
当~!
第一颗水球击在云景体外那十多米高的青铜色钟影之上,水球炸裂,浑厚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天地间,余波横扫四方,护体钟罩颤抖中崩碎。
紧接着第三颗水球砸在了通体暗金色的云景身上,饶是他双手交叉护在身前奋力抵挡,也被水球炸飞出去,身上金灿灿的金甲崩碎,直接飞出去数百米撞碎了一座小山这才翻滚着停下。
从乱石堆里站起身,一身狼狈的云景只觉浑身剧痛,嘴里有血腥味,一口唾沫呸出,里面有血迹。
他受伤了,但不是很重,就是痛一点的轻伤而已。
但这却是这些年来他为数不多的一次受伤,距离上次这样狼狈,还是他后退中期手段不多在四通镇暴打敌国先天将领的时候。
疼的有些咧嘴,云景心说不愧是真意境后期的洛境,单凭‘王大锤’的人设武道修为压根不是对手,而且对方还仅仅只是不那么认真的‘随手一击’啊。
‘若是换成我自己持剑面对,哪怕只是先天初期的武道修为,应该也没这么狼狈才对,哪怕依旧不低,但应该不至于收拾’,起身的云景心头暗道。
然后他下意识一摸腰间,摸了个空,顿时看向对面的洛境目光就冷了三分。
草,老子的茶叶,没了,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毁了!
你知道老子那茶叶多珍贵多好喝吗?我才和一次呢,你赔得起吗?
云景在这边愤怒不已,对面的洛境反倒是更加惊讶了,在他如此攻击下,云景居然硬抗三次都没死,不但没死,看上去反而仅仅只是受了点不痛不痒的轻伤?
这怎么可能,纵使他浑身钢铁浇筑都足以被轰成碎片了啊。
此人有神话之资,断不可留!
继续准备痛下杀手的洛境眼角余光看到,数不尽的唯美兰花瓣形成横向龙卷风朝他袭来,却是玉兰姑娘此时不顾一切的朝他出手了,目的不是杀他,而是用尽全力给云景争取一丝活命机会。
出手的同时,玉兰还高呼:“少侠你快走,我来拖住他”
对此洛境眉头微皱很是不喜,他已经认定了玉兰是他的侍女,现在却向着别人,这怎么行?看来事后得好好调教调教了!
都不待回头的,洛境只是朝着身后轻轻挥手,身边还剩下的一枚水球朝着后方飞去,一击之下,无尽兰花瓣形成的龙卷风被打散,漫天花雨纷飞,水球更是打在玉兰身上将其击飞。
洛境明显留有余地,只是将玉兰击飞而没伤她。
紧接着,他身边最后一枚水球朝着远处的云景飞去。
“锤子毕竟不擅长啊,只是充门面凑数的,自己的佩剑也没带来,而且单单是武道修为,双方差距太大了,对方本就是天下有名的真意境后期高手,以我如今的武道修为,凭借所学功夫武技根本就不足以弥补双方巨大的差距鸿沟,那没办法了,只能稍微认真一点”
心念闪烁,通过洛境,云景明白了自己如今的武道修为和那种层次的差距,于是收起了试验的想法。
面对飞来的水球,云景学着对方的样子轻轻抬手,心念一动,念力瞬间控制天地灵气完成一门武技的行功路线刻画,模拟的是一门叫真阳掌的先天武技。
这是他踏足先天境界后第一次施展类似法术一样的手段,和他在后天境界不同,而今的行功路线刻画的也是先天境界的武技,其中还有类似于穴窍的节点。
当行功路线瞬间刻画完成,海量天地灵气为之运转,下一刻云景手中就虚托着一枚篮球大小的火球。
这枚火球和当初橘红色带着点淡蓝不同,是纯粹的银色,像是天上皓月落入了他的手中。
那银色火球似乎没有惊人的高温释放,可周围一圈的空气都在扭曲!
右手虚托火球,云景向前一指,火球划过一道绚丽的光影飞出,凌空与洛境那边飞来的水球相遇。
水与火的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那个地方虚空都变得扭曲起来,近儿绽放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强光,恐怖的余波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朝着四方扩散,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摧毁磨灭!
原地留下了一个百米直径的圆形大坑,周围数百米区域都被抹平,更远处的地面呈现向外的放射状足足延伸出去一千多米!
‘还行,没让我失望,当初还在后天境界施展这样的手段,师父就判断足以比肩一些真意境出手的威力了,如今先天境界再次施展,威力更上一层楼,比之洛境这样的真意境后期强者手段都不弱丝毫,而这样的火球,只要天地灵气不枯竭,我想弄出多少都可以,不过是心念一动之间罢了!’
云景此时心中如是道,对于自己出手后造成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而类似这样的手段,他还多得很,现在是火球,只要他想,下一次就能变成冰锥,再下一次能形成雷球,又下一次估计就是无声无息的锋刃了……
这些手段还能连成线连成片!
此时对面洛境在强大的余波下都忍不住后退施展手段保护自身,当一切逐渐平息下来,他看向云景都忍不住失神片刻,近而皱眉凝重道:“你这是什么武功?怎会有如此威力,不对,你根本就不是先天初期,你到底是谁!”
别说洛境了,这会儿被击飞出去的玉兰都看傻了眼,实在是这一幕来的太过震撼,然后吧,恍惚间她只觉此时的云景即熟悉又陌生,宛如曾经的‘云景’般自信又从容。
‘我怎么会在他身上看到云公子的身影,不,他怎么可能和云公子比’,当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后,玉兰下意识摇头抛开这样的想法。
可眼神却是忍不住去看此时王大锤形象的云景,无论怎么看都不一样,可偏偏就让玉兰觉得双方有像是之处。
那边的云景面对洛境的失声知问,于是咧嘴笑道:“在下王大锤,区区无名之辈不足挂齿,接下来还请前辈多多指教,你的手段在下已经领教,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该我出手了!”
……
第五百五十七章 想不到吧
着急跑去找人帮忙的游笑恨不得多长八条腿,毫无保留的催动真元施展轻功,边跑边大喊方前辈救命,可自然是得不到回应的,方清秋早就跑不知道哪儿去疗伤了。
短时间找不到唯一觉得有可能帮上忙的方清秋,又听到云景他们那个方向传来的巨大战斗动静,他那叫一个焦急。
“大锤兄弟你要撑住啊”, 回头看了那个方向一眼游笑心头暗道。
可问题是撑得住吗,须知那洛境修为深不可测,连那个在游笑看来同样深不可测的女子都毫无还手之力,而王大锤仅仅只是先天初期而已。
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大锤兄弟的确有些本事,可这会儿似乎在和那洛境打得有来有回?虽然想法有些不对,可他不应该是一个照面人就无了吗?
挠挠头,游笑也搞不清楚那边什么情况,情况紧急, 他干脆放弃寻找方清秋了,直接去茶峰,看能不能把白线蛇带出来帮忙。
实际上不管是能不能带出白线蛇以及云景能否撑住,游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大锤兄弟,我已经尽力了,如果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真的没办法啊。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游笑很快来到了茶峰,纵使相隔数十里,他依旧能够隐约听到云景他们那个方向的动静。
顾不得其他,游笑硬着头皮往白线蛇方向而去,老实说,他心头恐慌得很,那可是白线蛇啊, 有可能毒死神话境的存在,自己却主动跑去其实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唯一让游笑还有勇气靠近白线蛇的理由,大概只是之前和王大锤来露个面吧, 而白线蛇和王大锤关系那么亲密,自己应该可能大概率没事儿?
强压心头惊恐,游笑最终还是来到了白线蛇所在的那棵茶树位置,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让他胆寒的白线蛇。
“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但你没有杀我我还是很感谢你的,但我来这里不是和你聊天,而是之前的大锤兄弟有危险了,你和他关系那么好,能不能去帮帮忙?现在我只能指望你了,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面对白线蛇,游笑三言两语就把情况交代清楚,然后忐忑而期待的看着白线蛇。
茶树树冠中伸出脑袋的白线蛇并未攻击游笑,自然也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但这种生物具有极高的智慧,大概还是理解了游笑的意思。
它看了看游笑,脑袋歪了歪,又看了看缘分云景所在的方向,然后再看了看游笑,那样子,似乎在说你担心个啥,还需要帮忙?
没搭理游笑,白线蛇给了游笑一个警告别太靠近的动作,然后就缩回树冠中再没动静了。
游笑当即傻眼,这什么情况啊,到底帮不帮忙你倒是给个反应好吗,这不明不白的我咋整?
半天没见白线蛇出现有其他动静,游笑直接自闭了,无奈之下干脆慢慢退走,来到半山腰上,看向云景方向一脸纠结惆怅。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大锤兄弟,我是真没办法啊,不过你放心,等过段时间我就去看看,兴许还能帮你料理一下后事。
至于‘王大锤’能不能翻盘这种事情游笑是想都没想过的,开玩笑,洛境何等人物,王大锤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先天初期啊,还能翻天不成?
‘这个地方距离太远,已经无法准确判断那边的动静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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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呢喃,没办法的游笑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发呆,别说,相处几天下来,突然没有‘王大锤’在身边他还一点都不习惯。
他下意识给了自己轻轻一巴掌,呸了一口,暗道这还相处出感情来了不成……
云景这会儿自然是不知道离去后的游笑如何纠结,他正把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洛境身上呢,见识了对方的强大,尤其从对方之前动手来看,洛境压根就没怎么认真,真正厉害的手段估计还未施展出来,单凭武道修为云景明白自己压根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只能施展出他那个武道境界正常不应该有的手段了。
虽说云景明言要主动出击,但考虑到双方差距太大,他身体素质固然强大,但也只是在先天境界强大,甚至可以说这个层次无出其右,可单凭身体素质的反应能力和敏捷绝对比不过洛境,只能沦为被动挨打的分。
基于这点,云景干脆先用‘辅助技能’给自己提升敏捷。
心念一动之间,一门叫做白鹤舞的先天境界轻功施展了出来,但不是正常施展,而是用念力控制天地灵气磨砺这门轻功的行功路线。
当这门轻功被他以这种方式施展出来后,灵气形成了一双半透明的白色羽翼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展翅足有七八米。
那半透明的白色羽翼煽动之间,他的身躯轻飘飘的腾空而起,凭此他不用自身飞行本事也能自由自在的翱翔在虚空之中,速度更是快若闪电,还能自由腾挪辗转方便得很。
实际上这门叫白鹤舞的先天境界轻功,在正常施展的时候并不能形成真正的翅膀加持于自身,速度与妙用也达不到云景此时施展的十分之一,最多只是速度快动作优雅,用于赶路可以做到短时间长距离的疾行,甚至地里条件合适还能进行滑翔,用于战斗的话也是一门不错的腾挪身法,然而这门本来正常的轻功,在云景的操作下却出现了如此神异的一面,就更长了一双半透明的翅膀一样,事实也差不多。
这种轻身功法是持续性的,正常施展的时候需要时时刻刻用真气或者真元维持,而且消耗很大,云景这样的施展自然也是需要灵气维持的,不过他如今念力覆盖范围都超过半径五十公里了,这么大的范围内灵气简直要多少有多少,压根就不担心消耗维持问题。
当云景身后出现一双半透明白色羽翼轻飘飘腾空而起且处于滞空状态后,别说作为此番矛盾起因的玉兰姑娘了,就连洛境本人都直接看呆。
活了一百多岁,洛境的经历和见识远超常人,而起以他的修为境界当然是见多识广,在他的认知中,不可否认的是天底下的确有类似能形成外在翅膀一样的功法,然而那至少也是真意境以上的存在才能施展了,并且类似的功夫天底下极为稀少,他自己都没有,甚至即使是那样的功法也无法做到像云景此时一般煽动羽翼真正做到滞空停留。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不但出现了,而且就摆在眼前,关键是云景此时展露出来的修为也就先天初期啊,怎么做到的?
洛境这会儿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此人不过才先天初期罢了,不排除隐藏修为的可能性,之前他施展的是什么武学?那银色火球的威力连我都感到胆战心惊,若是直接命中自身我恐怕都很难做到完好无损,受伤是必然的,甚至受重伤都有可能,而此时他施展的又是什么神奇轻功?’
心念闪烁间,洛境看云景的目光充满了忌惮的同时,还充满了好奇,以及一丝丝贪念在他心头滋生。
修为到了他这个层次,想要提升以及很难很难,再进一步那就是另一个层次的神话境了,可想要踏足神话境岂是那么简单的?天赋机缘际遇缺一不可,甚至哪怕具备了一应条件想要迈出那一步都不太现实。
整个世界多少人练武?而神话境出了几个?可想而知那有多难。
所以,对洛境来说,他的武道之路某种意义上几乎走到了尽头,境界难以提升,同样的,实力也很难提升,一般的武功对他帮助已经不大了,看都懒得看一眼,他本身修炼的武功就是天下少有的绝学,除非是和他修炼的武学相当甚至更厉害的武学,才对他的实力提升有所帮助。
此时,他在自称王大锤的云景身上看到了希望,若是能得到他修炼的武学,必将对自身实力提升有着巨大帮助。
若真能得到,以‘王大锤’现在的表现来看,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比王大锤施展得更好,他有这样的自信,那样一来,他自问恐怕自己就不再是大江王朝神话境以下的十大高手之一了,称第一怕是都没人反驳,甚至还能放眼整个天下!
而且,若能得到云景修炼的武学,他甚至觉得自己怕是有机会真正踏足那一步成为神话境的存在。
有了这样的想法,在洛境看来,云景的重要程度比玉兰还要高十倍百倍!
玉兰再漂亮出色有如何,终究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罢了,说是收她为侍女,实际上和玩物没什么区别,而若能得到云景所学,自身强大了,这样的女人要多少没有?
“你到底是什么人,所施展的是什么功法?”此时洛境看向云景忍不住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立于数十米高的虚空之中,云景身后半透明的白色羽翼轻轻煽动,这毕竟不是他自身随心所欲的飞行,是以那羽翼煽动间他自身也在微微起伏。
面对洛境的质问,云景笑道:“大江王朝的人都像你一样健忘吗?说了我叫王大锤,无名小卒罢了,至于所施展的功法,怎么,你想学啊,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从我这里拿走了!”
说话间,云景轻轻伸手虚托,右手上方再度出现了一颗篮球大小的银色火球,他发现这玩意挺好用的,而且威力也大。
当火球再次出现,他朝着洛境方向轻轻一丢,火球闪电般的朝着对方飞去,在虚空中拉出一道银色流光。
别看那火球只有篮球大小,并没有什么惊人的高温绽放,可从地面那之前与洛境水球碰撞而炸出的百米大坑就足见起恐怖威力,用云景前世的记忆来说,威力已经不亚于导弹了,而且堪比一些大威力导弹!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记焚天流星指”,丢出火球的云景如是道,名字是他临时瞎鸡儿乱起的,反正不重要,叫什么都行,只要云景愿意,把这种手段叫旺财都没问题。
显然他说话的速度完全没有火球飞行的速度快,话还没说一半,火球就已经靠近洛境了。
见识了这玩意的威力,洛境自然不会傻着用肉身去硬抗,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闪电般往远处激射而去,速度快得原地留下了近乎真实的身影,而去所过之处残影更是连绵不断。
他避得快,可没想到的是,火球像是加了锁定一样拐了个弯划过一道弧线继续朝他飞去。
对此云景心说我这样的手段就更加了锁定没什么区别,念力弄出来的东西,丢出去也是能用念力继续调整方向角度的,要么挡下,要么等灵气耗尽它自己泯灭。
洛境也第一时间意识到这玩意靠躲是不行的了,而且火球飞行的速度比自己更快,心头更加决定要拿下‘王大锤’逼问绝学的同时,他也很快做出反应。
身影快速闪烁间,洛境手掌一番,一团篮球大的‘水球’瞬间出现,手掌横推,水球朝着火球正面飞去,他那武道修为层次,自然也是能做到释放的攻击还能进行一定控制。
火球与水球再一次相遇,之前的一幕再度上演,水与火的碰撞发生了恐怖的爆炸,那片区域强烈的光芒闪烁,虚空都在扭曲,一圈圈环状波纹朝着四方扩散,所过之处摧毁沿途一切!
顷刻之间,爆炸的地方一座数十米高的山头直接被摧毁消失了。
又见识了这一幕,洛境心头再度吃惊于‘王大锤’所施展手段的厉害,虽然他也没尽全力,可目前来说,王大锤所施手段已经不弱于他了。
如果自己得到这样的功法进行施展呢?他相信以自己的修为绝对比王大锤施展出来威力更大更强!
可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看到,另一个方向同样的一枚火球已经在朝着他飞快靠近!
‘此人到底是什么修为,功法如此强大,施展起来都不需要话时间运转的吗?如果他只是先天初期,哪儿来那么多真气维持施展如此大威力的招式?焚天流星指,从未听过啊,但这威力当真是没起错名字’
心念闪烁间,洛境不得不立即用之前的方式去拦截再度飞来的火球。
可让他无语甚至郁闷得想吐血的是,那边背后半透明光影翅膀煽动凌空而立的王大锤正一副耍猴的表情看着他呢,这第二颗火球他还没拦下,结果王大锤手掌上方不知什么时候再度虚托了一枚火球随时都要丢过来……
轰~!
又一次水球与火球的碰撞,强烈的爆炸余波横扫四方,大地都在未知颤抖。
不待洛境松口气,云景的第三颗火球接踵而至,就跟不要钱似得源源不断,而且第三颗火球刚刚丢出,洛境就郁闷的看到他手掌上方瞬间有出息一颗火球虚托着蓄势待发,简直没完没了了。
事实是接下来云景真就如同洛境想的那样,接二连三的朝着他丢火球,连给他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看着洛境虽然每一次都能拦下来却略显狼狈的样子,云景脸上的笑意就让洛境郁闷得咬牙。
轰轰轰……
恐怖的爆炸就没停过,这片区域方圆十里大地都在颤抖,洛境到处躲闪,跑到哪儿火球就追到哪儿,一次次爆炸下来,山体崩塌,大地上出现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坑,正片区域就没平静过,渐渐的变成千疮百孔触目惊心。
本来是这次矛盾直接原因的玉兰,这会儿反倒是没她什么事儿了,反倒还要时时刻刻进行躲避以免被那恐怖的爆炸波及。
玉兰能够明显感觉到,以她自身的修为实力,不管是王大锤还是洛境,他们的每一击她都接不下,足以要了她的命。
躲避爆炸余波的同时,玉兰可以说是直接看傻眼了,和洛境心头的纠结差不多,她暗道王大锤真的是王大锤吗?到底是什么人?所施展的是什么武学?为什么那么厉害?而且不管怎么看,他都只是先天初期啊,做不了假的。
“我是在做梦吗?亦或者陷入了某种幻觉?那王大锤的自信从容,我只在云公子身上见过,抛开长相和语气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他们根本就是如出一辙,我在想什么啊,那王大锤怎么能跟云公子比”
心头呢喃,各种念头在玉兰心底闪烁,她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本来这个时候她最正确的做法是趁机离开,可自身道德观没那么去做,毕竟人家王大锤帮她解围,自己却跑了,那算什么事儿?
帮不上忙,玉兰也只能干看着,不时还要躲避一下战斗余波……
也就十几个呼吸时间吧,云景耍猴似得一颗颗火球砸向洛境,一连丢出十多枚火球后,洛境郁闷得直接发怒了。
简直没完没了,这王大锤一次只能丢出一颗火球,如此一来,我有的是手段将他直接拿下!
心念闪烁,洛境自问已经熟悉了王大锤的战斗方式,于是在又一次拦下一枚火球后直接怒道:“够了,小子,真当奈何你不得?接下来……”
不等他把话说完,当头就是一发火球朝他飞来。
咬牙不在言语,洛境出手拦截的同时,朝着云景方向一指,周围瞬间浮现出另外五颗篮球大小的水球,水球一经出现就一个个划出诡异弧线朝着云景飞去,封死了他所有退路,做出这样的反应,洛境还担心别一不注意把云景弄死了呢。
云景何尝不知道洛境是在熟悉自己的战斗方式?他一个个丢火球,实际上也有自己的用意呢。
就拿现在唯一用过的火球来说,实际上还能进行优化提升,优化行功路线,加大灵气量,威力不就有所提升了嘛,不过这得后面慢慢试验,试验这种事情,有时候会越来越差,不可能直接就成功的,需要花时间。
既然‘火球术’都能优化提升,那么其他的当然也是可以的了。
目前来说,没有比这洛境更好的活靶子!
面对飞来的一颗颗水球,云景身后半透明翅膀煽动,尝试进行腾挪躲避,闪电般在虚空飞行,划过一道道优美而眼花缭乱的轨迹。
不过很快云景就放弃了这样的举动,因为那些恐怖的水球并不是想躲就能躲得开的,洛境也能远距离遥控追踪攻击。
对此,云景心念一动,念力控制天地灵气瞬间在虚空勾勒模拟火球的生成轨迹,然后眨眼间他身边就出现了足足五颗银色火球朝着一枚枚水球飞去。
为了避免碰撞产生的恐怖爆炸,他背后羽翼煽动快速飞行躲避。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在虚空发生,这片区域的天空大地都在颤抖,余波横扫四方,所产生的光影数十里外都能清晰看到。
本想一举拿下云景的洛境微微瞪眼,暗道那王大锤居然不仅限于一次施展一枚火球?
这会儿一连串的爆炸声刚刚消失,云景反倒是冲着他说话了:“想不到吧,我并不是一次只能丢出一颗火球,你更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
说话间,凌空而立的云景身躯周围一连出现了十二颗银色火球,那些火球围成一圈上下左右围着他旋转。
那一颗颗火球环绕着他,将其承托得很是非凡,远处的玉兰姑娘看到都不禁为之失神。
当看到云景周围那十二颗火球,洛境都有些傻眼,这怎么可能?他哪儿来那么多先天真气啊,尤其是每一颗火球的威力,耗尽一个先天初期武者的所有真气都弄不出来吧。
难倒他隐藏了修为?
不管洛境心头怎么想,云景弄出十二颗火球后,朝着他的方向一指,十二颗火球先是直线朝着十二个方向飞出,数百米后又划过天际,拉出一道道优美的光影弧线从各个方向朝着洛境飞去。
面对这样的局面,洛境深吸口气,目光变得凝重认真起来。
身躯微微一沉,双手环抱于胸前,两掌相对交叠,两只手掌间出现了一枚深邃的蓝色‘水球’,那水球不再是微微扭曲的透明,中心有一个漩涡在急剧旋转,像是深海海眼漩涡,轰隆隆的声音冲那水球冲传出,整个天地都在震动,甚至随着那水球的选择,以洛境为中心,方圆两千多米范围内的气流都在朝着他汇聚,肉眼可见的草木烟尘拉出一道道轨迹飞向他的方向。
当他掌心水球出现,双手猛然朝着外部一撑,那水球猛然膨胀,化作十丈之巨将起笼罩!
十丈之巨的庞大蓝色水球旋转,中心深邃的漩涡扭曲,享受要吞噬天地,水球旋转间带动强烈的气流,几千米范围内的东西都被吸引而去,肉眼可见的有庞大龙卷风形成。
此时云景的十二颗火球已经从各个方向飞来,几乎是同时炸在了洛境周围的庞大旋转水球之上。
轰轰轰……
十二颗火球撞在水球上同时爆炸,恐怖的光影闪烁让人无法直视,那一片区域的虚空都在扭曲,大地在距离颤抖,一圈圈环状气浪波纹朝着远处扩散,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粉碎一切。
玉兰早就尽量朝着远处而去躲避他们的战斗了。
当洛境所在之处的爆炸平息下来,站在一处山头上的玉兰美目中忍不住展露出震惊之色,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可想而知内心有多么震撼。
那个洛境所在的位置,此时大地直接坍塌消失了一大片,原地出现了一个直径三百多米的恐怖大坑,大坑周围数百米的地面都被抹平了,所有的一切都呈现放射状朝着远方扩散!
虽然本身就是真意境中期的修为,可玉兰依旧为之失神,暗道这真是人力能造成的?别说她,换做另一个人看到这一幕绝对都是同样的想法。
大坑里面,洛境周围的庞大水球已经消失了,他抬头看向云景,面色动容中带着浓浓的贪婪和杀机。
此时他本身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点苍白罢了,陷入他硬抗云景的十二发火球也并不好受。
但他硬接下来却是事实。
“小子,你成功激怒了我,接下来我要认真了”,目视云景的洛境冷声道。
下一刻,他直接脚下用力,大坑底部的地面被他再度踩踏一片,原地蜘蛛网般的裂纹辐射出去足有数十米远,冲天而起的他直接朝着云景冲了过去。
他明显打着近距离和云景交手直接将其拿下的想法,云景远攻手段他见识到了,继续这样下去怕不是要被耗死,然而他就不信以云景表现出来的先天初期修为能和他正面抗衡。
冲向云景的洛境,人在虚空还未靠近就直接出手了,这一次他总算换了一种攻击方式。
一掌隔空打向云景,方圆千米的虚空一震,近而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如浪涛奔涌响彻天宇。
转瞬间,足足三条千多米长的水浪横贯天际,翻滚咆哮如大江横空,又像三条水龙凌空狂舞。
那三条苍白的水浪相互交织,目标直指凌空而立的云景。
“总算是认真起来变招了吗?不愧是大江王朝出来的强者,大江王朝以江为国号,很多厉害的武学都和水有关,这洛境也不例外,但这明显并非他最强手段!”
心念闪烁,面对这一幕的云景亦是目光凝重。
那三条横贯天际而来的水流当然不是真正的水,乃真意境元气施展武学打出的效果,比之真正的江河奔涌还要可怕!
如何应对?
……
第五百五十八章 话本里不是这么写的
三道苍白水浪横贯天际,浩荡无铸,浪涛滚滚,犹如三条苍龙横空,带着磨灭八荒的气息朝着云景袭来。
天地间狂风激荡,肉眼可见的气浪扭曲涌动,数千米区域内的空气都变得压抑而粘稠, 仿佛让人身陷于深海水压之下。
无可避,不可逃!
对此云景瞬间做出应对,心念一动,另一门先天境界的武学以他的方式施展出来。
在他身躯周围三个方向,刹那间有三道晶莹的白光闪烁,那是三片只有巴掌大小的晶莹雪花,呈三角形方位出现在他周围。
那三片雪花是无比完美对称的六边形,相对于横贯天际而来的三道水浪毫不起眼,可若认真观察, 那三片雪花却是有无尽的折叠边长,像是分别浓缩的矩阵深寒世界!
冲向云景的洛境见此亦是心头悸动,他在那味美而看似渺小的雪花上感受到了冻结一切的恐怖气息。
仅仅刹那,当三片雪花出现,它们分别朝着一条横贯天际的水浪飞去。
然后,雪花触碰水浪,第一时间像是脆弱的琉璃破碎,可天地间却响起了细碎的轻微咔嚓上,那三道袭像云景的水浪在雪花破碎后居然去势停下,从最前方开始顷刻被冻结,接着以几乎肉眼都跟不上的节奏飞速蔓延。
咔嚓咔嚓……
横空狂舞的水浪冻结定格,方圆数千米的天地陷入了极度深寒,寒风如刀肆虐,冰雾冰晶雪花涌动, 空气被冻结得干燥到让人窒息,山川大地草木肉眼可见的急速下被覆上一层冰盖!
啪~!
一声脆响过后,那三条原本凶猛无铸被冻结的水浪崩碎,画作漫天冰晶碎屑崩碎散落。
‘先天境界才能施展的寒绝指法, 以这样的方式施展出来效果比预想中的好,像是触摸道了冻绝一切的领域,既然无法硬抗,那便冻结崩碎’,苍茫天地间,临空而立的云景心头暗道。
远处,饶是离得远远的玉兰,并未处于云景他们战斗的区域,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能明显感觉到,自身别说抵抗那两人的手段,单单是身处那深寒区域,在那可怕的严寒下自己一身本事还能不能发挥出五成来就是个问题。
洛境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他没想到自己的奋力一击居然会被这样的方式破去,太霸道了,自己威势凶猛的水系功法居然被极度深寒的武技克制。
对方所施展的又是什么武学?威势完全内敛,一经爆发天地为之失色!
心头忌惮又火热,他眼中的贪婪更浓了,若能抓住控制逼问此人,自己得到他的身负绝学,自身实力必将迎来一次飞跃式的提升,
对方都能施展出这等威力来,若是落在自己手中,绝对只会更强!
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虽然奋力一击被云景破去,可他也已经成功的接近了云景,只需近战将其拿下即可。
手腕一番,他一掌朝着云景打去,掌心有一抹急速旋转的漩涡,像是深海海眼被他纳入掌间,在他那一掌横推之下,周围的天地都在扭曲,肉眼可见的形成褶皱,仿佛虚空都要被他一掌打得扭曲破碎。。
‘远攻不行,便要近战以境界碾压么?’
心念急转,云景明白,虽然自身体质强大,可在洛境这种老牌强者面前自己还是有着一定差距的,对方的体质在多年的滋养淬炼下来绝对不弱于自己甚至超过,更何况还有真意境的武学加持。
不能与之硬碰,他身后的翅膀轻轻煽动,轻飘飘的电射而出,但这样的躲避是没用的,于是他反手就回敬了洛境一掌,一掌打得空气嗡鸣宛如实质般的水雾炸裂,他整个人更是加速远离。
同时,在云景那一掌之下,一枚蓝色光球激射而出,带着刺啦刺啦的声音,继而轰在了洛境一掌之上爆裂开来。
云景那一掌打出的蓝色光球,分明就是一枚恐怖的雷球,带着泯灭一切的气息猛然爆发,强烈的电光把整个世界都映照得雪白一片,一道道恐怖的电流激荡席卷,所过之处山石崩塌草木粉碎,让本就陷入冰封的一片区域在雷电的洗礼下呈现出崩碎泯灭的状态。
洛境一击未能得手,云景不和他硬碰硬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可那恐怖的雷球也来的太突然了,狂暴的轰击之下,他身上的衣衫粉碎,头发根根竖起还在冒烟,身上出现了道道电流烧焦的痕迹,有焦糊的味道散发,身躯更是陷入了短暂的麻痹僵直状态。
此时洛境心下骇然,若非他自身实力强大,换做其他稍微弱一点的人,绝对会在雷霆轰击下不死也重创失去战斗力!
这又是什么绝学?天底下虽然有不少类似带着雷霆电流的武学,可有这等威力的洛境却是平生仅见,尤其在云景施展之前威势完全内敛,如同之前的招式一样直到爆发的那一刻才呈现出来。
众所周知,一些大威力的绝学施展的时候动静那是控制不住的大,可谓惊天动地来形容,而云景施展起来却能在爆发之前气息内敛,若是用于出其不意的偷袭,那后果无法想象,想到这里洛境也忍不住感到心惊。
洛境的修为是真意境后期不假,天下少有的存在,但别说他了,就连神话境都无法做到长时间滞空停留,是以一击未能得手之后,云景已经拉开距离,他人在虚空无处借力,只能施展身法朝着地面落去。
看着远处天空中身负羽翼凌空而立的云景,他眼中的贪婪根本掩盖不住,若是自己也有这样的辅助武学,立于虚空自由翱翔,可谓同境界直接立于不败之地了,就拿此时的云景来说,他若非更高一些,洛境都有些拿他没办法。
‘好在这家伙年轻,江湖经验欠缺,居然还妄想着对付我,这就给了我机会!’下坠之时的洛境心头暗道。
可有道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他心头出现这种想法的时候,就见云景身后的翅膀煽动拉升高度,眨眼间就出现在了两三千米高的虚空。
这等高度距离,洛境自问也是鞭长莫及,没办法,即使手段能达到那样的高度距离,云景也能从容躲避应付了,费心费力也没多大意义。
提升高度距离的云景当空而立,目视下方的洛境,本想说两句骚话,想想还是算了,没意义,他没放嘴炮的习惯,还是直接把洛境弄死吧。
或许洛境还有所保留,还有底牌没有用出来,但云景也不打算试探下去了,这种层次的厉害他已经见识道,明白差距就好,将来再遇到这种存在就有经验对付了,继续试探对方底牌纯粹是在作死,万一翻船那就哭都找不到地儿了。
看我放风筝放死你!
嗡~!
他身躯周围的虚空微微一震,六颗银色火球凭空出现,呈现六個方位环绕着他,在那六颗银色火球之间,却分别有一片巴掌大小的晶莹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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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同时出现,向着下方洛境一指,火球冰片化作流光弧线朝着洛境激射而去。
“……这哪儿是什么经验欠缺的江湖新嫩,分明就是一个狡猾的小狐狸!”对此洛境心头暗恨,见识了云景那些奇怪武学的威力,如今更是同时施展两种针对自己,他哪里还敢托大,身影一闪就朝着远方激射而去。
看出了云景分明是想远距离耗死自己,他也不得不暂时放弃拿下云景的想法,记住了对方,以后有的是办法,暂且放过他,来日方长,他时间多得很,慢慢玩儿就是。
洛境的速度极快,一次迈步就出现在了数百米外,不消片刻就可离去,可让他纠结的是,云景那袭来的火球雪花却是如影随形追击而来,甚至还分出一半划过道道优美弧线出现在他离去的前方。
不得已,他只能先应付下来再行离去。
嗡~!
只见他周围的虚空扭曲,一条千米之巨的蓝色苍龙猛然出现,由扭曲翻滚的水浪组成,鳞爪分明宛如活物,那蓝色苍龙急速盘旋,将飞来的火球冰片尽皆拦下。
顷刻间,火球炸裂,恐怖高温恐怖高温席卷,山体炸裂地面翻滚,一圈圈可怕气浪席卷八方,大地都被烤成了流质状态,但在冰片的深寒气息下却又飞速冻结冰封。
冰与火的交织,洛境所在的区域天地扭曲得不成样子,光影闪烁近乎呈现出一种混沌状态!
在那恐怖的威势下,洛境虽然挡住了云景的攻击,但他那护体苍龙却是崩溃消散了,本身也更加狼狈,可好歹还是安然拦了下来。
然而不等他稍微松口气,心头一凝眼皮狂跳,眼角余光看到,凌空而立的云景周围,足足三十六颗银色火球形成一个圈环绕着他,在那火球之间的每一个空隙都有一片雪花漂浮。
你这不要钱……不是,不耗费真气的吗?真气也弄不出这样恐怖的玩应吧!
“小子,你长辈没有教过你适可而止吗?得寸进尺也要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后果!”洛境此时忍不住开口道。
之前就很吃力才挡下来了,这会儿云景居然提升了几倍,他完全没把握顶得住。
云景那里会和他废话,伸手一指,数十枚火球雪花就划破天际朝着洛境飞去,能用移动炮台的方式远距离轰死你,凭什么要给你喘息翻盘的机会?
这会儿云景心头还在想,等下对方若还扛得下来,那么下一次攻击就加入相同数量的雷球,还轰不死他就再加入风刃,然后还有剑网刀山毒云……
看你扛得住多少,哪怕是神铁打造也要把你轰杀成渣,反正天地间的灵气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不过云景显然高估洛境了,仅仅是这次的三十六颗火球与雪花他都不敢硬接,只见他身影一闪,身上蓝色光芒涌动,下一刻却是宛如分身一般,化作数十道一模一样的身影朝着各个方向飞速而逃。
‘居然还有这样的身法绝学,每一道分身都可谓以假乱真让人无法分辨了,用在关键时刻却是一绝,但这样的手段在我面前无所遁形!’
心头自语,云景对洛境的障眼法完全视而不见,直接控制火球雪花飞向他的真身。
‘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啊!’洛境心头咬牙切齿,然后他就被那数十颗火球雪花淹没了。
冰与火的交织,虚空呈现出扭曲状的环状波纹席卷方圆数千米区域,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破灭一切,区域内更是呈现出融化和冻结两种极端对立状态。
这里的动静可谓惊天动地来形容,远处无数人下意识看向这个方向目露惊骇,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存在在动手,而自己处于那里又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片刻之后,当冰与火的交织余波稍微平息下来,大地上方圆四五千米区域变得破碎不堪,山体消失大地沉沦,原地出现了一个近千米的恐怖大坑,地面晶莹而光滑,有玻璃状的流质流淌,亦有深寒的冰晶蔓延。
至于洛境,他居然没死!
虽然没死,可状态凄惨至极,左臂从肩膀之处消失了,肩膀之处呈现冻结的晶体状,随着消失的还有右腿,从大腿之处消失的,断裂的地方焦黑如碳,同时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烧焦的痕迹和破碎状的裂纹布满了整个身躯。
如此状态的他还只剩下一只眼睛,单凭一条腿站在大坑底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远方天空中的云景惊怒交加,眼神中的恐惧可想而知他内心有多么震撼。
自己行走江湖近百年,居然在一个小辈手中落得如此下场,别说云景不会放过他,即使活下去自己也废了。
他恨啊,可悔之晚矣。
“既然你那么在乎那个女子,那老夫就拉着她陪葬好了,也好地下有个伴,如此美女相伴,不亏,哈哈哈……”
他近乎疯狂的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不顾残缺之身的伤势,放弃一切抵抗直接朝着玉兰冲了过去。
虽然凄惨,虽然奈何不了云景,可以他的实力,哪怕如此状态,拉一个玉兰垫背还是绰绰有余的。
面对疯狂袭来的洛境,玉兰虽然明白不敌,却也不会坐以待毙,正要尽量施展所学为云景争取击杀时间,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远远看着垂死挣扎的洛境冲向玉兰,云景心说你想多了,谁告诉你我的手段只能从身边施展出去的?只要在我的念力覆盖范围内,天上地下任何角落都是我随心所欲施展手段的地方啊。
冲出去不到百米的洛境,他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枚雷球,然后是一枚火球,接着是一片雪花,然后这三种东西相继一个个凭空出现,将他包围了,紧接着那些可怕的东西就闪电般冲向他,将他淹没……
那一片区域再度陷入了恐怖的混沌状,方圆七八千米的区域被可怕的光影交织,电流肆虐,寒雾席卷,热浪翻滚,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在云景微微闭眼的念力观察下,知道洛境整个人被轰杀得连一点残渣都找不到才停下。
当一切平静下来,大地满目疮痍,十多里范围内已经看不到高出地面十米的山头了,大地变得五光十色,有的是凝固的玻璃,有的是冻结的冰晶,更有闪电洗礼过的放射状纹理,不时还有电流闪烁那么几下。
“射程即是真理,威力不够数量来凑,只要不和这样的强者硬碰硬,我放风筝也能轻易堆死,这还不包括出其不意的下毒和偷袭,若是下毒偷袭那就太简单了,一点难度都没有,总之,真意境我只要不是第一时间被打死,那么只要拉开距离我就立于不败之地,而且,以我的感官,纵使真意境想要无声靠近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短暂的战后总结,云景轻飘飘的往地上落去,身后半透明的翅膀消失,他从战场边缘的一片乱石堆中找到了自己的大锤子。
扛着锤子,他稍微低头打量了一下战斗后身上破烂的装扮,虽然所剩不多,但关键位置还是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于是一身爆炸性肌肉的他迈步走向了玉兰方向。
很快两人相遇,间隔十来米的时候云景停下脚步笑道:“姑娘你还好吧?”
认真冲着云景行了个蹲身礼,玉兰看向云景说:“多谢少侠仗义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
“你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那我多不好意思”,云景顿时就一脸不知所措的‘尴尬’道。
被打断的玉兰闻言略显无语,但到底是救命之恩,虽然云景的话有些唐突,她也没有恶语相向,而是哭笑不得纠结道:“少侠说哪里话,小女子蒲柳之姿哪里配得上少侠的绝世修为,况且小女子早已心有所属,是以还请少侠切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啊哈,这样啊……”,云景当即打了个哈哈‘尴尬’无比道,然后小声嘀咕又足以让对方听清楚道:“不对啊,话本里面不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么,咋不好使呢,难倒我看的是盗版?还是说长得好看的就以身相许,我这种糙汉子就来世再报?”
玉兰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她说:“少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这份恩情小女子记在心里,以后若有吩咐,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小女子定不推迟”
“说白了还是嫌我长得磕碜呗,说得好听,一点实际都没有”,又是一具‘下意识’的嘀咕,云景转而有立即摆摆手道:“哈哈,姑娘言重了,我辈武林中人行走江湖,锄强扶弱仗义出手那是理所当然,哪儿能要什么回报,所以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兰此时总有一种感觉,对方虽然在说不必放在心上,可明显字里行间都在告诉自己可以用随身小本本记着……
这样的念头出现在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再回想起云景之前对战洛境之时的从容自信,对比现在,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有些搞不懂这个自称王大锤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性了。
眼角余光看到战斗结束后入眼所见满目疮痍的可怕画面,她干脆转移话题道:“少侠的修为当真是惊世骇俗,那洛境虽然毙命于你之手,但对方也不是易于之辈,不知少侠可否有什么不适之处?若留下暗伤隐疾却是不好,还是检查一番要紧,若需要帮忙,小女子义不容辞”
“哈哈,我没事儿,你看我像有事儿的样子吗?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还真难对付,我连压箱底的本事都施展出来了呢”,云景挠挠头道,一副我压根不会聊天硬是尬聊的样子。
张了张嘴,玉兰无言道:“少侠真是人不可貌相,而今便有如此修为实力,将来整个天下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也只是侥幸而已,嗯,那什么,姑娘既然没事儿,那我就先走了啊,我还有个朋友呢,这会儿指不定多担心,得去和他汇合了”,云景一副实在找不到话说的样子,于是提出了告别。
想了想,玉兰说:“如此也好,省得朋友担心,再次感谢少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玉兰,住在京城百花阁,少侠以后若有吩咐尽管来知会一声,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小女子早已心有所属,若少侠欲寻良配,小女子倒是认识一些出色的大家闺秀,倒是可以帮少侠撮合一番,定能为你觅一佳偶……”
“我记住啦,你叫玉兰,都说了是锄强扶弱仗义出手了,你这说得,我咋像是挟恩图报呢,走啦,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你也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之前的经历……,若继续留下去恐遭遇不测,言尽于此,告辞”,说完云景就无比干脆的大步离去了,实在是玉兰一再强调心有所属让他有些尴尬,惹不起,溜了溜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合情合理
目视‘王大锤’远去,玉兰下意识迈出一步想要叫住他,可几个眨眼对方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玉兰看向那个方向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心头空落落的,就好似错过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
当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当即心头一跳赶紧摇头抛开这种可怕的想法, 喃喃道:“我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与王少侠不过萍水相逢罢了,她仗义出手,不可否认的是好人,我怎会生出怅然若失错过的念头来,不可以的,不应该,我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了……”
想到这里, 她脑海中出现了云景的身影, 回忆当初短暂相处的点点滴滴,心情这才慢慢平静下来,那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这才得以消除。
紧接着,她内心又出现了一种淡淡的哀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对的人,人生便是如此无奈。
深吸口气,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青竹剑,脸上绽放一抹笑容,心说云公子若是拿到自己送去的这把剑,定会喜欢的吧?
人生呀……
再度抬头看向‘王大锤’离去的方向,她自语道:“至于王少侠的救命之恩,便为他寻几位红颜知己吧,欠下的恩情总是要还的,在京城我认识不少良家女子”
心念闪烁,玉兰已经有了计较。
恩是恩情是情,她不会因为救命之恩就把自己搭进去的,换个方式偿还便是。
至于并不知道王大锤的具体信息,那都不是问题, 以王大锤之前的表现来看,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籍籍无名,事后稍作打听就是。
以之前王大锤的表现来看,此人的本事,给他介绍大家闺秀良家女子倒是相得益彰,都不算谁吃亏,相互都配得上,至于介绍风尘女子这样的念头她没想过,那不是在报恩,而是在恶心人。
但凡要点脸面的人,谁会去娶一个风尘女子?当然,纳妾另说。
就拿玉兰自己来说,她不管容貌才华都自认不输于人,可就因为身陷风尘,纵使倾心,仅这一点,连成为云景那等出色男儿的妾室想法都不敢有,唯一还有点念想的,只是连名分都没有,偶尔云景来找她,成为入幕之宾,那样就已经无比庆幸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玉兰脸色的轻纱微微飘动,发生了之前的事情,葬剑山这个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待了,于是转身飘然离去。
离去的时候,她虽然手持青竹剑,可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万剑争锋这样的事情,甚至都没有与他人一较高下的想法,是以离去并未遭到这片区域特色规则的针对。
相当于她自己放弃了天子剑的争夺,规则是不会针对这种人的……
已经离去的云景,念力范围内留意到玉兰走了,且还没遭到特殊规则的影响,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帮人帮到底嘛,哪儿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对方若再出什么变故,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好在并无其他任何事情。
接下来前去找游笑的路上,云景回忆起之前和玉兰的相处,也是忍不住哑然失笑,算了,都过去了,管他呢。。
和玉兰说的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过是玩笑话罢了,甚至云景还是刻意那样说的,为的就是避免救了对方让她心头有牵着别人的沉重压力,毕竟这個时代的人,越是站得高,越是对恩情看得重。
‘那什么,玉兰说她已经心有所属了,额,她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我吧?虽然可能性不大,然而之前和她的玩笑话算啥啊,我绿我自己?’
摇摇头,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一闪即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云景也没放在心上。
不久后他就在茶峰山脚下看到了游笑,那家伙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之前云景和洛境战斗的方向,一脸纠结,也不知道在纠结个啥。
一声破破烂烂的云景扛着大锤子过去,第一时间就引起了游笑的注意,他下意识看过来,眼睛一瞪见鬼的表情道:“大锤兄弟?”
“咋啦,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云景走过去翻了个白眼道,然后自顾自的又说:“还好你在这个地方,万一要是跑去别处,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哪儿顾得上这些无关紧要的,游笑下意识起身打量着云景惊讶中带着不信道:“不是,你是人是鬼?居然活下来了?”
“你才是鬼,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信不信我锤死你”,云景掂了掂手中的大锤子翻白眼道。
围着云景转了两圈,游笑挠挠头纠结道:“不应该啊,没道理啊,那可是洛境,真意境后期,天下少有的高手,你居然……,额,大锤兄弟你安然出现在这里,对方怎么样了?”
“我都出现在这里了,他当然是死了呗”,云景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大大咧咧道,然后又一脸咬牙切齿说:“该死,可惜了我的好茶叶,才和一次就全毁在了之前的战斗中了,多浪费啊,真想把那家伙救活再锤死一次”
游笑蹲云景跟前,一脸疑惑道:“死了?怎么死的?”
“被我弄死的呗”,云景斜眼看他撇嘴道。
游笑挥挥手说:“别闹,具体给我说说”
“……你这是不信我啊,好吧,是被一个过路的高手给打死的,这样总行了吧”,云景无语说。
点点头,游笑这才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说:“这才对嘛,虽然我承认你有些本事,可比起洛境来还差得远”
云景真想给他一锤子,说真话咋就没人信呢,懒得搭理,难倒还把玉兰找回来作证啊。
接着游笑又兴致勃勃道:“那啥,那个姑娘呢,虽然大锤兄弟你跑去解围没帮上什么忙,可也算仗义出手雪中送炭了,她就没点表示?”
“咋没表示,人家感动得不行呢,说要以身相许来着,我没干,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咱们能被儿女情长所牵绊呢,你说是吧”,云景满嘴跑火车道,别说游笑了,他自己都不行。
果不其然,游笑无语说:“大锤兄弟你就吹吧,我估摸着是那高手救了你们,然后那姑娘跟高手走了,对啦,给我说说,救你们的高手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兴许我还知道呢”
“你知道个屁,好了,别扯这些,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说真话他不信,云景也懒得编什么高手解围了,干脆直接转移话题。
游笑有点意犹未尽,他是真对之前的事情好奇,不过考虑到大锤兄弟‘险死还生’回来,于是就不问了,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既然如此,反正没事儿,不如我们去西峰瞧瞧?”云景提议道。
他所说的西峰,就是大离三皇子布局的地方,派人暗中推波助澜,这段时间在想方设法的把人们往那个方向汇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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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和之前的洛境干过一场,连那样的高手都出现了,这等层次来葬剑山遗迹的绝对不止洛境一个,云景都有些好奇三皇子有什么用的底气觉得自己能掌控全局,就不怕玩脱了吗?
对于云景的提议,游笑却是瞪眼道:“不是吧大锤兄弟,你真嫌弃自己活够了不曾?如今用屁股想都知道,西峰绝对危险无比,避都避不及,你还巴巴往那边凑?”
云景反倒是头脑简单把问题也尽量想简单的表情道:“游兄你这话说得,咱去西峰也就凑个热闹而已,又不图什么,那什么万剑争锋咱又不参与,有人找茬针对我们直接认输就是,能有什么危险?”
游笑闻言一愣,觉得王大锤说得有道理啊,然后目光审视云景,心说难倒这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
“愣着干啥,去不去你给个话啊”,云景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道。
稍微沉吟,游笑考虑道如果仅仅只是去看看热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作为江湖中人,对这样的大事儿本就好奇心贼重,纵使不产于,经历了将来也是重大谈资嘛,于是迟疑道:“那就去瞧瞧?”
“那还等什么,走”,云景当即起身扛着锤子说。
葬剑山三座主峰的西峰,而今汇聚了成千上万人,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来凑热闹打酱油的,但其中也不乏别有用心之人。
三皇子在背后推波助澜,散播万剑争锋有大机缘的消息,基于这点,再加上很多人也觉得唯有聚集在一起才能真正的万剑争锋,于是不管是处于被动还是主动,都朝着那里汇聚。
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庞大山体,半山腰的位置就有云雾环绕,山体中上部更是白雪皑皑,此山四面都是悬崖峭壁,且没有明确的道路上山,没点本事的人想要上去还真不容易。
当云景两人来到山脚下的时候,不但没人阻拦,甚至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不过倒是能够听到云遮雾绕的山巅传来不小的动静,明显有人在山上进行对决。
略微对视,云景两人施展轻功沿着悬崖峭壁上山而去。
“奇怪,按理说西峰风云际会,山脚下没道理一个人都没有啊”,上山的时候游笑纳闷道。
对此云景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家的目的地都是这里,估摸着都上山去了呗”
话是这么说,云景却通过念力发现情况并非游笑所说的那样,这整座庞大的山体周围,很多地方都有人埋伏,埋伏起来的人里面,真意境就不下十位,哪怕是真意境后期都超出了一手之数!
那些埋伏起来的人,在云景观察下,大多数都是三皇子的手下,其中四个真意境后期坐镇四个方向,还有不少先天期分布各处,这样的人还带着民间禁止流通的军中强弩。
这些人带着的强弩云景曾在边关战场看到过,威力极其强大,弩箭是特质的,能够破开先天后期的护体罡气!
可以想象,哪怕一个先天后期的武者,若是被几把这样的弓弩对着,下场也是要被射成筛子。
此外云景还发现了大离王朝蚁楼的人,他们更加隐蔽,甚至三皇子的属下都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留意到这些情况,云景稍微思索,大概就明白,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是谁得到了天子剑,恐怕都别想安然走出这座山。
或许三皇子给自己留了后手,但估计也不知道还有蚁楼这只黄雀在后。
天子剑这种东西大离王朝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不管天子剑是不是传言那么神奇,当今天子岂会让其落入他人手中?
以如今的形似来看,来此的其他人一盘散沙,搞不好最终会演变成大离王朝皇家的家事,但这也说不准,毕竟谁也不知道最终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总归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云景没多大想法,了不起就是天子剑真正出现后,他尽量将其带走完成师父的嘱托,实在不行他也不会强求。
云景和游笑快速上山,这座山庞大无比,直到半山腰都没遇到其他人。
当他们来到云雾缥缈的半山腰之时,这才遇到了上山以来的第一个人,那人手持一柄长剑,有些狼狈,表情似乎不甘,正从山上下来。
看到那人,第一时间判断出对方只有先天初期修为,游笑当即开口问:“这位兄台,不是说很多人都汇聚在这座山上吗?你怎么下来了?”
明显对方都不想搭理云景两人的,但在感受到游笑先天中期的修为后,还是收起不悦表情停下脚步应付回答道:“两位有礼了,不错,如今确实有成千上万人汇聚在山上,为的便是那万剑争锋脱颖而出的唯一后所谓大机缘,好叫两位知道,如果你们只是去看热闹倒还无碍,但若有那争夺之心最好熄灭了吧”
“兄台何出此言?”游笑好奇问。
对方继续说:“因为山上的剑道高手太多了,想要脱颖而出谈何容易,一旦动手,稍不注意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很多人一经动手,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真火,最后都快杀疯了,便是我,一开始也不服气,想要争夺一番机缘,哪知面对第一个人就败下阵来,自知无缘,便下山而来了,你们啊,如果去凑热闹,最好第一时间表面没有争锋之一,否则其他有心之人不会让你们安生的”
“我们是去看热闹的,兄台不妨说说,如何才能表面自己无心争锋?”游笑点点头道,他是真心去凑热闹,没有和人干架的想法。
那人打量云景两人一眼笑道:“很简单啊,你们这样就对了,手中无有剑器,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样啊,也就是说,但凡持有剑器之人,都将被视为有心机缘从而遭到他人挑战?”,游笑若有所思问。
那人点点头回答说:“正是如此,对了,山上有一座擂台,有心机缘之人都可上去挑战他人,别人也有可能站在擂台上挑战你,不答应视为放弃,可一旦接受挑战,能否活着下擂台,就看自己本事了”
“居然是以擂台方式么”,游笑若有所思。
那人笑道:“这样更公平一些不是么”
此时云景心念一动,问:“既然是公平挑战评出最厉害的一人获得所谓机缘,可上山之人修为不一,如何才能保证公平?”
游笑闻言也跟着点点头,是啊,既然讲究公平,那么修为高的人和修为低的人进行比剑,何来公平一说?
“很简单,两位从这里上去后就知道了,这么说吧,只要你们穿过云雾区域去往这座山的上面,不管你是什么修为,都将被限制在后天初期,那时能依仗的只有自身体魄和技巧,其余诸如后天中期的血气内力运转,以及先天境界的真气真元罡气,乃至真意境的元气统统无法施展,如此一来,人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岂有不公平的道理?”下山来的那人如是回答道。
得到这个答案,云景两人下意识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的神色,居然是这样的,难怪山上汇聚了那么多人,却丝毫不见惊天动地的战斗余波,甚至更远一些连动静都感觉不到。
可新的问题有出息了,游笑忍不住问:“上山之后,修为被控制在后天初期仅仅是体魄和技巧的层次,造成这样的结果,到底是这葬剑山西峰上头本就如此神异,还是山上某个人弄出来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上山之后大家都一样,不过在我看来,应该是这山上本就如此神奇吧,否则那万剑争锋的机缘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进行了,至于人为造成,除非神话境降临,否则我实在想不出谁有这样的手段”,那人沉吟道。
云景两人也赞同这座山上本就如此神奇的说法,毕竟一开始的异象都是有目共睹的,出现这么神奇的场所也理所当然,至于是神话境的手段,都有那种存在出现了,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儿?
而且云景还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这座山本就有如此神奇的规则,那就是在他的念力观察下,如今整个葬剑山区域,让持有龙影金光碎片剑器之人快速苍老的规则安全范围,在逐渐缩小后,中心位置就在这座山上!
明白了这些,很多东西云景也就释然了,难怪三皇子一开始就要把大家往这个方向吸引,原来是发现了这里山上的神奇之处才刻意为之,唯有如此,大家都在同一水平,他才有自信力压众人。
然后他在山下的布置嘛,那就不言而喻了,是防止其他意外发生。
同时也说得通蚁楼的人为什么那么多都没上山了,一旦修为被限制,他们无数手段都将施展不出来,只能在下面等着最后的结果出现伺机而动。
稍微寒暄,了解到一些情况后,云景两人与下山那人告辞继续往山上而去。
当他们穿过云遮雾绕的半山腰来到山体上部,果然发现自身修为莫名其妙的就被限制了,真气真元处于气海之中无法调动,想来哪怕是后天中后期的血气内力也是如此,直接就被封印无法施展。
这样的封印并非是剥夺,能感受得到,只是无法调动了而已。
游笑踏足先天境界不少年头了,而今一下子被打回练武之初的状态,虽然这些年来提升的体魄和技巧还在,然而实力几乎被压制了九成以上,他那叫一个难受,一点都不适应,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可事实就是如此,不得不面对,除非就此离去才能重回自己真实状态。
相比起他,云景就要自然得多,毕竟他才踏足先天没多久呢,而且在后天境界的时候云景依仗的就不是血气内力的浑厚,而是自身体魄的强大,是以很快就调整好适应下来。
感受着自身重回后天初期的状态,云景抬头,已经能看到皑皑雪山上的影影绰绰了,山上人很多,但却没有任何超出正常范围的光影闪烁,大家修为都被压制在了后天初期,非凡手段是施展不出来的。
左手握了握拳头,自身体魄力量还在,只是无法调动真气了而已,云景心说以自己十多万斤的恐怖力量,在这里还不无敌了啊,几个人经得起自己一记老拳的?
游笑这会儿审视着云景,尤其是云景还轻轻松松的扛着那磨盘大小的锤子,他不禁纠结道:“大锤兄弟,现在大家修为都被限制在了后天初期,你还扛得动锤子?”
“能啊,这有什么问题吗?”云景轻轻松松的挥舞了一下手中锤子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道,同时心说我念力还不受影响呢,甚至类似术法一样的手段也没受限制,飞行也是如此……
啧,这么一来,岂不是说在这个地方,只要我想的话,简直可以为所欲为?
嘴角一抽,游笑深感云景体质之恐怖的同时,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道:“大锤兄弟,我觉得吧,这里我们是来对了,以你现在的状态,说不得还能争一争那所谓的机缘!”
“都说了没那样的想法,一开始没有,现在也没有,走吧,上山去看看情况如何了”,云景大大咧咧道,旋即扛着锤子迈步上山。
游笑反倒是跟上脚步道:“别啊大锤兄弟,你难倒就没一点想法吗?想想看,以你的体魄,在这里大有可为啊,大家都处于同一起跑线,机会很大的”
“话是这么说,可后面呢,即使得到了机缘,下山后我能扛得住几个人?别说啦,我虽然有点虎,但不傻”,云景不为所动道。
“不要那么悲观,有机会为何不争取一下,先拿到再说,实在不行在做打算吗”,游笑觉得还能再劝一下。
所有人在山上的修为都被压制到了后天初期,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层次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而天子剑极有可能诞生在这个地方,如此一来,岂不是说人人来此都有机会获得天子剑了?
所谓天子,在没有君临天下之前,崛起之初谁知道会是什么人?和尚,乞丐,富商,武者,兵卒,将军……
不到最后,谁知道坐上天子宝座的是谁,正因为人人都有机会,那么这个地方,人人修为都被限制在普通人差不多范畴进行‘公平’竞争也就合情合理了……
第五百六十章 带歪节奏
攀山而上,越往上越冷,寒风呼啸,渐渐的出现了积雪,继而有冰霜盖地,上山本就没有路,滑溜的冰霜上攀岩, 上山也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原本这样的情况对于游笑这样的人来说压根不是事儿,只需施展轻功迈步便是百十米距离,奈何如今修为被限制,一身本事被压制到极点,导致如今连上山都变得艰难,尤其在这样高寒的幻境下攀登, 对体力也是一大考验, 体力消耗可谓直线上升。
不过对于云景的体质来说,这都不是事儿,甚至只要他愿意的话,奋力一跃就能如同出堂炮弹一样快速上山,但他没有那么做,因为没必要,和游笑一样就好,显得正常一些,其实也不正常了,还有些惹眼,毕竟他还扛着一柄大锤呢。
两人爬上一处几十米高的陡坡,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难得的避风平整空地,站在这里,游笑忍不住呼出一口白雾,搓了搓手臂咧嘴道:“嘶,有点冷了,且还累, 我都不记得多长时间没这样的感受,修为被限制,太难受了,我甚至都有点不想上去,这种和常人无异的感觉真让人纠结”
“哪儿来那么多感慨,你难倒不觉得这样其实挺不错吗?”云景扛着锤子平静道,两人一同来到这里,他却是脸不红气不喘。
内心感叹云景体质可怕的同时,游笑愕然问:“大锤兄弟何出此言?”
“这还不简单,因为不管修为有多高,每个人最初都是从普通人走过来的,所以如今再回到这种状态,岂不是相当于重走一遍当初的道路,如此一来,相当于对自身实力提升有着巨大好处嘛”,云景大大咧咧的张口就来,一副傻子都能想到的东西你居然想不到的样子。
话虽如此,实际上云景是有意提醒游笑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是没说那么直白,他能不能有所领悟,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对方又不是小孩子,不吃饭还能猛灌啊。
闻言一愣,游笑目光闪烁若有所思,回想自身的武道之路,一路走来,很多次都在纠结曾经基础没怎么打好,以至于如今想要提升越发艰难,而现在回到最初,岂不是有机会继续打磨夯实基础?
心头豁然开朗,他忍不住看向云景道:“多谢大锤兄弟提醒”
同时游笑心头有些古怪,总感觉之前那番话不应该是王大锤这样的人能说出来的,巧合吗?
“好端端的你写我干啥?”云景一脸‘茫然’道。
是我想多了吧,游笑心头纠结,摇摇头笑道:“没什么,我们休息一下继续上山吧”
说完,他居然直接走到边上练习起了一门基础拳脚功夫来,压根不是在休息,反而在进一步消耗体力呢。
云景倒是没说什么,他能抓住机会提升自己,就没必要去打断他了。
实际上云景在提醒他之后,念力悄然观察下,上山来的很多人都想到了这点,纷纷抓住这次机会继续打磨提升自己的基础体质呢,不过意识到这点的人都很自私,压根没有和他人分享的意思,纵使面对别人笑话还练习基础功法浪费体力也没有任何反应,心头估计还在骂对方笨蛋。
‘休息’了一会儿,一套拳脚功夫下来的游笑脸红气喘一身热汗,气喘吁吁的他不但不觉得累,反而开怀道:“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大锤兄弟,别问为什么,你也有时间就练习一下基础拳脚吧,好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居然反过来提醒云景,云景满口答应,说有时间就试试,但并不打算那么去做,毕竟他之前武道之路的每一步都走到了自身极致,压根没必要再来一遍,反正也不可能再度提升。
考虑到‘王大锤’的恐怖体质,见他不以为意,游笑也不强求。
接下来他们继续向上攀登,没多久居然就看到了一具尸体,是他们上山以来看到的第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死去多时的中年人,尸体早已经被冻成了冰雕,致命伤是被人用利器贯穿心口造成的。
游笑居然认得此人,惊讶道:“是狂刀章树,此人原本有着先天后期修为,在云州一代极有名气,居然死在了这里”
“这么说来,此人的死倒是让人唏嘘,不过也正常,如今上山的人修为被压制到了极点,一身本事施展不出来,巨大的反差之下,死在原本比自己弱很多的人手中都不奇怪,只是如此一来死得就有些憋屈了”,云景如是道。
脸色一沉,游笑说:“我们接下来却是要小心了,连狂刀章树都死得如此无声无息,我们亦要时刻警惕才行,万一死在某个名不经传的人手里那才叫欲哭无泪”
“也是”,云景点头,并未反驳抬杠。
然后接下来的一路他们遇到的死尸就更多了,男女都有,有的是说不上名号之人,有的则原本名声在外,这些人的死法也千奇百怪,被毒死的,偷袭死的,被围攻砍死的,还有一看就是被摔死的,甚至他们还看到了一个直接被冷死之人……
越上山越冷,恶劣的环境下就连简单的生存也是一大考验,被活活冷死,倒也正常。
除了尸体外,他们也看到了很多活着的人,并非每个上山来的都会去山顶,那些人分散在各处忙活自己的,云景他们并未接触,毕竟不熟,万一起冲突也是個要命的事情。
实际上云景他们遇到的活人,没有去最顶上,原因也大概能猜到,要么是无心万剑争锋,要么是失败后干脆下来,要么直接就无法承受上方的恶劣环境,之所以没彻底下山离去,那是因为那些人在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从头再来夯实自己的基础,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这种限制修为的环境会何时消失。
有停留在山上的人,自然也就有下山之人了,同时还有往山下上来的,但不认识的几乎都没有任何交集,遇到了,最多只是远远目光对视,表面没有恶意便分开,若是谁要找茬那也没办法,干一场就是,生死勿论。
直到下午时分,云景两人才来到了山巅之上。
这里居然是一处无比开阔的平地,面积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地面是不知道冻结了多少年的坚冰。
站在山上,瓦蓝的天空似乎触手可及,白云在脚下,遥望远方,任何人都会升起一股一览众山小的豪气干云心态来。
但这里的环境却极其恶劣,肆虐的寒风简直如同刀子一般,吹在身上生疼,下盘不稳之人在这里站立都难,甚至云景他们刚来这里,就看到一个人在山崖边上被狂风吹得掉了下去,一声急促的惨叫后就没了任何声息。
除了刺骨寒风外,这里的气温极低,到了哈气成冰的地步,哪怕是云景和游笑,他们的眉毛上和头发上,都结满了因为哈气凝结成的冰霜。
“该死,修为被限制的情况下,这个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冷死我了”,上至山巅后游笑第一时间抱怨道,声音都在轻微打颤,不停的搓着手臂。
对于云景来说,这里的环境虽然恶劣,但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简直毛毛雨了,但还是附和道:“不错,这地方真难受,看看吧,没热闹看咱就直接走”
说话的同时云景也在打量着周围。
既然这里是万剑争锋的最终地点,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来此,事实是在他们之前,这里早就聚集了一大批人,数量至少有两三千,他们三三两两的分散在这巨大的山巅平台各处。
说到底云景到底不是江湖中人,放眼望去都不认识什么人,唯一认识的也就一个单独待在一边的宋明刀,但对游笑这样的老江湖来说,看到的很多人都是数得上名号的,真意境先天境可谓比比皆是,不过现在大家某种意义上都处于同一层次。
在这山巅巨大的空地中心位置,那里有一处直径百多米的擂台,要高于地面米许,那擂台绝对不是近期才出现的,估计是曾经葬剑山辉煌之时的产物,是坚固不化的冰台,在这极寒气候下冻结了不知道多少年,可以说比钢铁还要坚硬。
很明显那擂台上之前有很多人交过手,纵使擂台坚如钢铁,可依旧依稀能见利器造成的痕迹,不过那擂台上更多的则是斑驳血迹,冰面都染上了一层血色,看上去让人触目惊心,不知多少人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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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他们来到这山巅倒是没有引起太大关注,偶有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也很快移开,也就一些几天前目睹了王大锤锤死真意境的一些人的目光才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最多也就嘀咕一句这俩人也来了此地。
此时那擂台之上站着一个青衫剑客,看上去三十来岁,一脸冷峻,立于擂台中间,任由刺骨寒风吹动衣衫猎猎作响。
他在闭目养神,对周围各个方向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仿佛未觉,在他身边插着一把古朴长剑,剑身八面,剑锋泛蓝,但剑身上却有这复杂的古朴花纹。
“居然是他,江湖人称夺命剑君的谢云澜,此人独来独往惯了,有着真意境中期修为,传闻一手追命剑法极其厉害,具体如何厉害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传言说他仗着追命剑法杀死过不止一位真意境后期高手,他现在在做什么?等着其他人挑战吗?”,游笑在打量周围片刻后,将目光放在擂台上的青衫剑客道。
云景心说游笑虽然修为不高,但也算见多识广了,居然还能科普一些那青衫剑客的信息,闻言点点头道:“大概是吧,只是明显此人手段非凡,暂时还没有人上去挑战他,用你的话说,他本来修为是真意境中期,但战绩斐然,哪怕如今修为被压制,但依旧是极其厉害的狠角色”
“管他呢,咱就是来凑个热闹,反正没上台的想法,不过这也没戏看啊,就这么干等下去,这鬼地方我可不想多待”,游笑哈出一口冷气道。
云景小声笑道:“别急嘛,好戏往往都在后头”
这山巅之上每个位置都差不多,不存在舒服一些的地方,他们闲聊着也就不刻意寻找好地方了,随便找了个位置就等着看戏。
在这上山来的片刻时间里,云景也暗中通过念力观察,从人们小声闲聊中大概清楚了当下什么情况。
怎么说呢,所谓的万剑争锋夺取机缘,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则,硬要说规则的话,那便是上擂台,上去,把擂台上的人打败,然后自己守擂台迎接他人挑战,当然,守擂的时候你也可以调戏下面的人,人家应不应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应战之人相当于主动放弃这次机缘。
总之,暗中大家的说法,最终能站在擂台上的便是机缘获得者,至于最终结果是不是这样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可能性是最大的。
从云景内心来说,他也觉得天子剑大概率会出现在最后一个站在擂台上的人手中,毕竟天子嘛,当然是直面天下任何困难的存在,若没有将任何困境和调整扫平的意志和本事,何以称天子?
但这其中有一个让人纠结的问题,那就是每一个守擂之人,都可以说是要迎接一轮接一轮的车轮战,哪怕一个人本事再大,在修为被限制的情况下,车轮战下来还能站在上面吗?
所以实际上很多有心机缘之人都在观望并未上台就很正常了,等到最后时刻再上台把擂主打败,万众瞩目的同时还能获得机缘,起步美哉?
推波助澜的大离三皇子就明显没上过擂台,带着面具的他冷眼旁观,明显等着时机到来的同时,也在通过这段时间观察每一个来此之人的实力和手段。
宋明刀也是如此,独自一个人待在一边,盘膝而坐微微闭目,劣质长剑横在膝盖上,任由寒风肆虐他佁然不动。
类似他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别看那什么谢云澜此时站在擂台上威风无尽,但真正厉害角色还没上去呢,他估计也威风不了多久,最终花落谁家还犹未可知。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游笑纠结道,有心想离开,但又不甘心来一趟啥热闹都没看到。
云景倒是不慌不忙道:“谁知道呢,估摸着最多一天就会出结果吧,你可别忘了,笼罩整个葬剑山遗迹的特殊规则范围可是在慢慢缩小的,而且越到最后缩小的速度越快,我们这几天走了那么多地方,从各个方向看,那最终范围就在此地,想来当规则范围只剩下擂台的时候,边上最终所谓机缘揭晓的时候吧”
“也是,不过还有一天啊,整整一天时间,这鬼地方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那么久”,游笑再度纠结道。
耸耸肩,云景说:“坚持呗,那么多人都在坚持,这也是一种考验嘛,若这点困难都坚持不了还谈什么机缘,须知下山大概率就意味着主动放弃”
“诶,这么说的话,我们又没心思什么机缘,不如下山去找个舒服的地方待着,等时间差不多了再上来?”游笑眼睛一亮道。
笑了笑,云景说:“当然可以,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上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人却没有直接离去图什么啊”
“那我们下去找个舒服的地方待着?”游笑再度道。
云景想了想说:“你去吧,我还受得住,而且我也不想错过好戏看,万一走了擂台上就打起来了呢”
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云景对所谓的万剑争锋有什么兴趣,实在是他带着任务来的,天子剑他答应了师父李秋要尽量带走,万一下山去代表着放弃,他也不敢保证这样会不会对带走天子剑造成影响,反正是尽量的以完成师父交代的事情为主吧,最终能不能完成任务他也不敢保证,尽力就是。
他都不走,游笑一个人离去也觉得没意思,于是只能留下忍受这里恶劣的环境,然后他就看到云景在打量着周围若有所思,忍不住问:“你干啥?”
“我琢磨着,就这样干等着吹冷风简直有病,所以还是尽量让自己舒服点,你看看他们很多人,一个个明明冷得直打哆嗦还在咬牙坚持都不思变通,何必呢”
云景笑了笑道,话音落下,他扛着大锤子迈步上前几步,然后挥舞起锤子轰一声砸在了脚下的冰面上。
砰~!
冰面一震,在他那恐怖力量挥舞锤子一砸之下,冰屑纷飞出现了一个桌面大小的坑,但冰面上却有蜘蛛网般的裂纹朝着周围扩散出去足足近十米。
须知这里的冰面坚固得堪比钢铁啊,而且大家修为都被限制的情况下他还能搞出这样的动静,可想而知有多么吸引目光了,迎来了无数人的观望。
看着搞出这一动静的云景,很多人心惊于修为被限制他还拥有如此破坏力,但却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毕竟云景用的是锤子,对有心万剑争锋机缘的人们来说没什么影响,不构成竞争关系。
“大锤兄弟你到底在搞什么啊”,游笑纠结道,修为本就被限制,此时面对众多看过来的目光他压力很大,咱低调点行吗?
对于人们的目光云景压根就不在意,大大咧咧道:“快,游兄来帮忙,我施了个巧劲,别看动静大,但也只是震裂了周围的冰层而已,趁裂纹还没冻结,我们用冰块搭个避风的地方,总比跟其他人一样冰天雪地吹冷风来的舒坦吧”
说着云景就放下锤子弯腰伸手扒拉冰块,直接就抠起来了桌子大小那么一坨,旋即双手抱着放到了十多米外,然后迅速过来继续。
见此游笑眨了眨眼,旋即眼睛一亮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然后他就跑去和云景一起挖冰块搭冰屋了。
别说游笑没想到了,在这山巅之上的几千号人都没想到,是他们傻吗,当然不是,而是因为他们的思路没转变过来,平时一个个仗着修为高寒暑不侵,如今修为被压制了,也只是下意识凭借体质硬抗,没真把自己当做普通人,也没意识到还能用普通人的方式御寒,嗯,其中还有一个无比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其他人都在这恶劣的环境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若表现得受不了,岂不是说比其他人差了?攀比之心嘛,活该受罪。
结果直到云景这么个不按常理出来的家伙到来。
众目睽睽下,云景和游笑两人一通忙活,很快就就地取材,利用坚冰搭建了一座冰屋,因为搭建冰屋的冰块不规则,很是漏风,但也比直接暴露在寒风中舒服太多了。
这不还有很多碎冰嘛,他俩用于去堵那些漏风的缝隙,随着缝隙越来越少,冰屋里面带着也越发舒服了,至少比之那些还在寒风中的家伙舒服百倍。
“如果我修为没被限制,只需施展炙热功法融化缝隙之处,稍微冻结就能做到密不透风,简陋是简陋了一些,但却和家里没什么区别了”,游笑一边忙活一边笑道。
云景回答说:“那可不,等下缝隙堵得差不多了,我们还能在这里面烧一堆火取暖,就是煮茶做东西吃也是可以的,不过没柴火”
他这么一说游笑就心动了,道:“柴火的事情交给我,你把剩下的缝隙堵住,我去弄些来,顺便弄点野味,到时候我们好吃好喝的还有火烤”
“行,你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云景不以为意道,继续忙活堵缝隙,心说接下来待在舒服的环境,然后还有戏看,啧,安逸。
游笑下山去找柴火野味去了,而随着云景弄的冰屋逐渐完善,有了他开头,很多人也按耐不住了,直接就有样学样就地取材开始搭建类似的冰屋。
没人带头是一回事儿,大家都装高冷受罪,都有人带头了,那还顾及什么?
然后这山巅之上就出现了让人纠结的一幕,无数人凿地取冰搭建冰屋,好似忘了来此的目的一样,整得这个地方像一个大型工地,节奏一下子就被云景带外了。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亲力亲为,就比如三皇子那样的人,人家压根就不待动手的,自然就有属下忙活去了,弄的冰屋还挺讲究,跟个小房子似得,甚至还举一反三用冰搞出桌椅用具来。
擂台上闭目养神等着下一个挑战自己的谢云澜这会儿内心别提多纠结,差点破口大骂,暗道你们他妈怎么回事儿,当我不存在啊,来挑战我啊,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算什么事儿?
然而在擂台上的他总不能也在擂台上整个屋子吧,所以只能继续站在那里吹冷风了,甚至他都有一种冲动,来个人把他打败,然后他也去弄个冰屋暖和暖和,简直哔了狗一样,别提多纠结。
还是那句话,弄冰屋这种事情,并非人人都亲力亲为,甚至还有人想不劳而获呢。
这不眼看云景的冰屋弄得差不多了嘛,于是一个肩抗大刀的魁梧男子迈步过来咧嘴道:“小子,你做的冰屋我很满意,现在是我的了,你有意见吗?”
云景就知道这种事情是避不开的,回头看了对方一眼撇撇嘴道:“滚”
“找死,敬酒不吃吃罚酒,原本只想要你的冰屋不想伤人,现在就凭你那个滚字,留你不得了!”持刀男子咧嘴冷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说着他就迈步而出,一刀当头朝着云景劈下,刀势凌厉而迅猛,且蕴含诸多变化,饶是没有任何内力真气加持,亦是劈得空气嗡嗡作响。
对此云景直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对方连碰都没碰到他丝毫,就被一脚踹在心口,当即脸色狂变,一口鲜血喷出,胸口传来咔嚓咔嚓的骨裂之声,人更是被踹得倒飞而回,直接飞出去数十米跌落山崖消失不见!
对方都要杀自己了,还需要客气吗?而且一看那家伙就双手沾满血腥,对这种人云景是一点都不会惯着。
而且他还没怎么用力呢,那家伙原本充其量也就先天初期修为,如今还被限制了,云景若是用力一些,直接就能将其直接踢爆!
干脆利落简单直接,在修为被限制的情况下,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功法,充分体现出了云景的蛮横凶悍。
看到这一幕,原本很多跃跃欲试之人顿时就熄灭了仗势欺人鸠占鹊巢的想法,这凶悍的家伙暂时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尤其是他还没用兵器呢,现在大家修为都被限制了,那么大一坨锤子,若是砸在身上,那还不得被砸成肉泥啊。
收回踢出去的腿,云景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目光巡视一圈,继续忙活自己的。
同时心头暗道,这样做虽然震慑住了一些人,但也引起一行人的注意了,估摸着某些家伙已经把他当做争夺‘机缘’的劲敌!
……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夺命剑君谢云澜
一间冰屋内,带着面具的三皇子端坐在寒冰椅上,目光扫过外面开口道:“先生,这样真的能成吗?”
“世事无绝对”
在三皇子左侧一位儒雅老人闻言拱手道,然后他又面带笑意继续道:“公子,根据我们获得的古老典籍记载,以及我这段时间根据整个遗迹特殊规则变化推算, 成功率在八成以上,所以还请公子不用多虑,只需在恰当的时机上台即可,那时只要公子最终站在台上,一切自有定论”
他们说得含糊其辞,实际上内容不外乎是天子剑是否真的会出现以及最终归属罢了。
八成把握只是保守的说法,这样的概率实际上已经可以确定无疑。
点点头,三皇子不悲不喜道:“有劳先生费心了”
“公子说哪里话,为公子排忧解难是我等职责”, 老人轻笑道。
稍微沉吟,三皇子说:“而今汇聚于此的,堪称卧虎藏龙啊,就我们了解到的小部分皆是名声在外,任何人都不容小觑”
“那又如何,在这里所有人的修为都是一样的,他们在公子面前,也只有俯首的份”,老人淡淡道,那样子,比三皇子本身更自信。
他有这样的自信不是没道理的,须知三皇子可是大离黄夫子的唯一弟子,在黄夫子多年的悉心教导下,饶是他作为三皇子的幕僚,也不知道三皇子具体在黄夫子那里学到了些什么。
作为神话境的夫子,智慧谋略岂是等闲?在他的耳提面授下, 三皇子的学问岂会简单, 武道方面就更别说了,一位神话境倾囊相授,简直无法想象三皇子身怀什么样的绝学!
当下大家都处于同一层次,三皇子身怀神话境黄夫子传授的绝学,还有多年来的皇家资源堆砌,他厉害到什么程度简直无法想象……
带着面具,看不到三皇子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的目光依旧平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带着期待的饶有兴致道:“先生,你说,最终成型出来的……那把剑,会是什么样子?”
对此老人想了想摇摇头道:“谁知道呢,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乃至一土一石,都有可能成为那把剑,而那把剑具体如何,想来并不取决于它本身,而是最终持有那把剑的人,它必定是持剑之人心中最满意的样子,是内心的映照”
“这样么,如此说来,岂不是说,那把剑并不仅仅只是诞生于剑器?”三皇子闻言目光总算有了一丝波动,从而沉吟道。
点点头,老先生说:“那是自然,公子,你要明白,兵器仅仅只是兵器罢了,那把剑……并非是它本身多么神异赋予持剑之人能走到那种程度,而是持剑之人决定了它的意义,这么说吧,当一个人真正走到了那一步,认可的任何东西都能是那把剑,谁敢反驳?”
“也是,我明白了”,三皇子点点头道,接着又道:“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目前来讲,在那把剑还没有出现之前,它有可能是一把刀,一根棍,一锭银子,甚至有可能是一柄锤子,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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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老先生道:“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但总归来说,那把剑诞生于剑器的可能性更大,超出九成以上,毕竟一开始龙影金光散落几乎都融入了剑器之中”
“嗯,也就是说,在那把剑真正出现之前,它有可能是以任何形式存在的,这就够了”,三皇子淡淡道。
接下来他的目光,就不仅仅只局限于外面持有剑器之人了,或许是因为冰屋的出现乃云景开头,他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也仅此而已……
此时盘膝闭目的宋明刀脑海中则在回荡着当初他师父临终前的一些话。
‘龙有显隐,显龙在明,隐龙在暗,能真正无出其右的才是真龙,天子剑亦是如此’
脑海中划过这段话,他心头有所明悟。
“我葬剑山付出了那么多,也不过只是想方设法将天子剑的出世地点确定在了此地,而我之前开启的,不过只是显龙部分,而隐龙早就已经布置完成,一命一暗相辅相成,不管是显龙还是隐龙,最终能成就天子剑的才是真龙,说到底,是人成就了天子剑,而非天子剑成就了人,同时,也可以说是它在挑人,而非人在挑它,并不矛盾”
心头呢喃,他轻抚膝盖上的劣质长剑,都到这一步了,没什么好犹豫的,它能蜕变为天子剑吗?若成,并非它赋予了自己君临天下的资格,而是自己天命所归,将天子剑在自己手中唤醒罢了。
若不成,还有一条路可走,辅佐真正的天子,依旧能恢复葬剑山当年荣光,甚至更进一步!
龙有显隐,天子剑也是如此,龙影金光融入的剑器,不过只是明面上的部分,隐性部分就不得而知了,有可能是一块烂木头,有可能是一片草,有可能是一只活物,有可能是一块石头……
总之,不管显隐,可以说这片区域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最终成为那把天子剑,最终的那把剑才是唯一的!
快了,答案不久后将会揭晓。
当云景把冰屋缝隙完善得差不多的时候,游笑从山下扛着一大堆东西上来了,有柴火有猎物,还有自制的一些物品,明显是用心的。
和云景汇合后,把东西方向,他忍不住道:“为了准备这些东西,我可是费了很大功夫,专门下山去了一趟,还整了两张厚实的熊皮呢,我估摸着咱今天得在这里过夜,到时候盖着舒服些”
“那感情好,准备了火折子吗?反正没事儿,我们先生火做饭弄点东西吃”,云景看了一眼他带来的东西笑道。。
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火折子,游笑说:“当然有准备了,在这里修为被限制,生火可不简单,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忘,我来生火好了……”,说到这里,他看着云景纠结道:“其他都好说,反正接下来交给你了,我不会做吃的,做出来和毒药差不多”
“这个简单,我的手艺前几天你见识过的,交给我好了,调料……你居然准备了调料,哪儿搞的?算了,懒得问,我们等下吃烤肉,不错不错,这只肥鹿你居然已经剥洗好了,倒是省却了一番麻烦”,云景翻看他带来的东西道,心头不得不承认游笑做事儿还是很细心的。
笑了笑,游笑说:“那我就等着开吃了”,然后他猛然发现了一些异样看向这边的眼神,好奇问:“大锤兄弟,我离去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那些人这样看我们?”
“别管他们就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走后,有人看我们冰屋搭建好了,想不劳而获鸠占鹊巢,被我一脚踹飞一个,然后就这样了”,云景一边忙活一边不以为意道。
略微无语,游笑道:“别人都欺负上门来了,自然没有什么好客气的,若虽然认同大锤兄弟你的做法,但我还是觉得尽量以和为贵的好,你觉得呢,须知咱过了今天也得想想明天不是”
“我这個人很讲道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若是不过分我至于么,放心吧,我有分寸,我老家有句话叫客人来了有酒菜,财狼来了又棍棒,我一直都奉行这种做事原则”,云景一边给鹿肉涂抹调料一边闲聊道。
这个问题游笑没太纠结,他反而好奇问:“那什么,大锤兄弟,我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你还没说过你的情况呢,你老家哪儿的啊,那句话我怎么没听过?”
“北边,斜阳城,你应该知道吧,当然,我不住城里,在乡下偏远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云景张口就来。
从此之后他估计都不会以王大锤的身份示人了,自然没必要编个确切的身份出来,至于以后游笑要去寻找这种问题,他没想那么多,了不起分开的时候来一句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闲聊这,他们这冰屋内升起了暖和的篝火,很快还有肉香飘出,这让周围观望之人心头很是无语,你俩这是来游玩来了不成?大家挨饿受冻就等着所谓的万剑争锋结果揭晓,你们倒是估计一下众人感受啊。
不得不说,他们这样的确有些碍眼,然而考虑到云景一脚把人踹飞的实力,想想还是算了,暂时没人来找麻烦,不过待这里结束,大家修为都恢复后,倒是可以‘提醒’一下他们做人别太高调嘚瑟……
时间一点点过去,待到天色渐黑的时候,云景他们都美滋滋的吃上烤肉了,就差整点小酒,然而云景他们却是有些百无聊赖,盖因来这么久了连点热闹都没瞧见。
这很正常,毕竟他们来得不是时候,前几天擂台上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对决,当下嘛,该淘汰的都淘汰得差不多了,真正厉害的角色还在按兵不动。
也就导致了那谢云澜一直都在擂台上吹冷风,咋看都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云景觉得对方多少有点毛病,没人挑战就下来呗,谁还不承认你擂主的身份?有人挑战再上去就是了嘛,非要在那里凹造型吹冷风,这不是有病是啥。
结果就是,云景他们都吃饱喝足,天也彻底黑下来了,以及没有看到想看的热闹,那叫一个失望……
夜晚的山巅更冷了,寒风呼啸宛如鬼哭狼嚎,但云景他们却很舒坦,有避风的冰屋,还有篝火,更有暖和的熊皮,在这恶劣的环境下依旧过得滋润。
既然没热闹看,那就干脆睡觉好了。
山上风很大,风声也很大,大家修为都被限制了的情况下,如此环境,几十米外就很难听到任何动静了。
在这个地方,尤其是当下这关键时刻,谁还能安心睡觉啊,反正游笑睡不着,深夜的时候,睡不着的他一再开口道:“大锤兄弟,你睡了吗?”
“……别吵,这个问题你都问八百遍了,我睡了,听不到”,云景无语道。
“睡着了还能听到我说话?”
“……”,云景没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压低声音说:“大锤兄弟,你听到动静了吗?似乎晚上有人动手了,我听到了打斗和惨叫的声音”
“风太大,我听不到,还有,你管别人呢,只要不招惹我们,就当没发生好了,江湖嘛,不外乎打打杀杀,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云景闭着眼睛平静道。
沉吟片刻,游笑说:“是啊,这种事情总是避免不了的,也不知道明天一早有多少人还能睁眼……”
“zzzZZZ……”
云景没回答,干脆装睡着,但却用念力在观察着整个山巅夜幕下发生的事情。
黑暗中,汇聚在山上的小部分人都在行动,偷袭,暗杀,争斗,那叫一个混乱。
这种事情吧,云景倒是没有视而不见,一些本不该死的人,他是能救就救,至于那些双手沾满血腥的家伙,谁管他去死?被他救的人,莫名其妙活了下来,直接就被云景‘送’下山了,压根就不明白什么情况。
但这种得救之人毕竟是少数,须知江湖中人啊,游走在灰色地带,真正能有几个好人?挨个砍头或许有冤枉的,可隔一个砍一个,绝对有漏网之鱼……
不知不觉天亮了,山上再度恢复了正常,昨夜山上的厮杀仿佛从未出现过,但从一些依稀战斗的痕迹和血迹来看,昨夜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何等的凶险!
山巅位于云层上方,天亮后能第一时间看到朝阳,蓝蓝的天空,天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起床的云景发现,擂台上的谢云澜依旧站在那里,头发结满了冰晶,衣服都差不多被冻成了铁板。
这是何苦啊……
新的一天开始,并没有因为昨夜的厮杀而让山巅之上的人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了,估计人们都意识到最后时刻即将到来,以至于很多原本在山巅之下的人都一早来到了山顶,人数可谓成倍增长!
在云景的念力观察下,这天整个葬剑山遗迹那特殊规则范围已经缩小到了这座主峰,还在进一步缩小,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大概正午时分,范围差不多会只剩下山巅上擂台区域了!
当天色大亮,人们聚集得差不多之后,擂台上的谢云澜赫然睁开了双眼,浑身一震,身上凝结的冰晶粉碎化作碎屑随风而去。
他目光扫视周围,双眼凝重,知道真正的挑战来了,能否守住擂台最终站在上面获得机缘,就见他自己的本事了。
这个时候,云景留意到三皇子也走出了冰屋,朝着擂台方向而去,就连宋明刀都起身走了过去……
看了看天边的朝阳,云景心说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这葬剑山一行大概今天就可以结束了,耽搁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家里如何。
“看样子,接下来怕是要上演一番龙争虎斗了”,游笑站在云景身边目视擂台方向声音凝重道。
云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无语说:“不是,你又不准备上台,和你一个铜板关系没有,你激动个啥?”
“我没激动,好吧,我只是在为其他人感到担心而已,毕竟上了擂台大概就身不由己了”,游笑纠结道。
对此云景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任何一个决定负责,上台之人,既然有那个勇气,想来已经想好了后果”
闻言游笑突然回头看向云景,上下打量着他也不说话。
云景愕然道:“你看我干啥?”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觉得大锤兄弟你和我认识的那个朋友好像,说的话也一模一样,当初他也和我说过一样的话,如果不是你俩性格长相都完全不同,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他伪装的”,游笑继续打量着云景沉吟道。
云景心说你这直觉当真要得,居然被你猜对了,但我是不会承认的,于是打了个哈哈道:“是么,你之前把你那个朋友吹得跟什么似得,原来我和他很像啊,那啥,看那边,开始了,有人忍不住站出来挑战谢云澜了”
游笑会断被转移了注意力。
擂台那边,谢云澜站在上方目光扫视周围,众目睽睽下,一个灰衣持剑青年走出人群,一步一步走向擂台开口道:“大家来此的目的心知肚明,在下对那机缘亦心向往之,既然你们都不肯第一个站出来,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若是侥幸能站在擂台上,就请大家多多指教了,若是没那个能力站在上面,也请大家不要笑话……”
话音落下,他已经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站在了擂台上,目视谢云澜拱手道:“晚辈晁庆丰,习剑二十载,无名小卒一位,还请谢前辈指教”
听到那青年的自我介绍,很多人压根就没听说过此人,不过在江湖上混嘛,哪儿能一个都不认识他,有人小声说对方原本有着先天中期修为,倒是小有名气。
但不管怎么样,他既然敢第一个站出来,想来对自己的剑术还是很自信的,毕竟现在大家修为都一样,比的不是修为境界,而是基本体质和武功招式。
对于晁庆丰的挑战,谢云澜平静的注视着他,伸手抓住边上插着的长剑剑柄,点点头平静道:“擂台之上刀剑无眼,请”
“得罪了!”晁庆丰双目一眯沉声道,当即伸手拔剑,清脆的剑鸣声中,人已经身随剑走朝着谢云澜疾步而去。
他的步伐短而急,迈步之间但凡有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有着诸多变化,他手中的剑也很稳,纵使狂风肆虐的环境下也不动丝毫,单是这起手式,便可称得上剑术登堂入室了。
在修为限制的情况下,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锋芒,每个人的真本事如何,在这种时候展露无遗。
面对晁庆丰那迅捷的一剑,谢云澜目光始终平静,以他的眼光,甚至都能瞬间分析出那一剑之后的诸般变化,一旦这一剑稍有应对不当,接下来必将迎来狂风骤雨般的连绵攻势!
他们双方相距百十米距离,哪怕没有修为加持,亦是在两个呼吸之间就接近了。
面对近在咫尺刺来的一剑,谢云澜几乎是本能的抬手挥剑,动作浑然天成不带一丝烟火气,挥剑的瞬间他微微侧身,眨眼间晁庆丰和他错身而过,然后站在他身后十多米外动作定额。
“前辈好高明的剑术,晚辈输得不冤,能见识这样的剑术,无憾”,维持动作定格的晁庆丰嘴里说出这句话,然后脖子之处噗嗤一声裂开,鲜血喷涌,脑袋就从脖子上掉落下来,滚了几圈,眼睛安详闭上。
背对着晁庆丰尸体的谢云澜脚步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云淡风轻的收剑,将手中长剑竖着背在身后平静道:“承让”
仅仅一个照面,谢云澜便将今天的第一个人斩于剑下。
对于这样的情况,人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之色,似乎早有预料,毕竟他能站在擂台上本就代表着实力,须知类似的画面,在前几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演了。
了不起人们就感慨一句,不愧是夺命剑君谢云澜,剑出夺命当真没有起错的外号,纵使修为被压制,依旧不负夺命剑君这四个字!
失败之人没有谁多看一眼,人们在期待下一个挑战者是谁。
谢云澜不急,他甚至巴不得没有人再上台来了,那样他就能最终站在擂台上获得最终机缘成为最大赢家,但那可能吗?
仅仅过了不到盏茶功夫,又一个挑战者站了出来,那是一个麻衣剑客,头发都白了,他直接翻身上台,身形如灵猿般腾挪,一柄灰扑扑的长剑挥舞出道道凌厉的轨迹直扑谢云澜,嘴里说道:“夺命剑君谢云澜,好狠辣的手段,老夫来会会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靠近了谢云澜,灰扑扑的长剑挥出道道残影,笼罩了谢云澜多处致命要害。
谢云澜来者不拒,反手便是一剑自下而上挥出,那一剑宛如白驹过痕,仿佛风都被无声撕开。
只听叮的一声,上台的老人倒飞而回,落在十多米外站定,微微低头,他手中长剑已经只剩下半截。
“夺命剑君,好……好……”,他喃喃自语,可话都没能说完,眉心至下巴就出现了一道红痕,鲜血益处很快被寒风冻结,整个人就直挺挺倒下了。
轻轻收回长剑,谢云澜开口道:“云山猿客,传闻剑法从猿猴身上自行悟得,当真不凡,可惜,一味追求灵动多变,而忽略了人与猿是不一样的,若是另修一门猿类身法与之配合,剑法必将更上一层楼,承认!”
他的话对方注定是听不到了,而且依旧是一剑秒杀挑战者,谢云澜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有那个资格站在擂台上成为多天以来的擂主。
……
第五百六十二章
看着擂台上云淡风轻的谢云澜,周围很多有志于‘机缘’之人眼中都闪过浓浓的忌惮之色,夺命剑君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剑出必饮血,短短时间里已经有两人死于他的剑下!
若是想要上台去争取那所谓的机缘,谢云澜这一关是必然要过的,但却要掂量一下才行了, 别一不小心就死在上面,成为如同之前那两人一样冷冰冰的尸体。
人们忌惮归忌惮,可谢云澜下手太重,动则杀人,却是让一行人生出了不快甚至仇视,没有人喜欢下手太过狠辣之人, 这种人很不讨喜。
可他在擂台上,纵使不喜乃至仇视也暂时只能忍着,毕竟机缘要紧, 此时上台给人出头报仇并非明智之举,自身还要顶着死去的危险,不值得。
不过等这次事件之后,下了擂台,谢云澜依旧还活着的话,日子怕是不会那么好过,有的是人找他报仇,而且也不乏打着正义名号之人去除掉这种心狠手辣之人。
谢云澜当然不是傻子,肯定明白自己下手太重定会惹来众怒,但他已经骑虎难下了,若不下重手,一连串的人跳上去挑战他,累都能把他累死,还谈什么站在擂台上获得机缘?
唯有用铁血手段震慑他人,让人忌惮, 他才能减少对手,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有效的, 暂时居然没有人再冒头。
至于事后如何面对自己造成的局面,此时谢云澜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心头只有一个想法,获得机缘,那才是破局之法,他坚信得到机缘后便能应付自己下手太重造成的后果。
实际上直到此时,来此的绝大部分人压根就不知道所谓的机缘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去争取。
这里可是葬剑山啊,历史上的葬剑山多么耀眼?那可是出过神话境的,一旦获得机缘,岂不是说自己也有很大机会踏足那个层次?
从一开始的异象来看,机缘岂是等闲?只要能得到,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谢云澜站在擂台上,无比平静的等着下一个挑战者,实则内心无比凝重,因为他也不知道下一个上台的自己能不能应付,况且还不到最后,天知道有多少人会上来,人数少还好,一旦多了,他也是会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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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希望能顺利走到最后吧,纵使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寒风呼啸中,谢云澜一连斩杀两人战绩下,短暂的沉默后,有人大声道:“谢前辈手段厉害不假,在下自知不敌,却也不能让谢前辈专美于前,他只是一个人,大家别停下,继续上,他能打败一個还能打败一群?一个接一个,不给他休息时间,就看他能坚持多久!”
说话的人明显是在挑事儿了,自己不敢上,还说得冠冕堂皇,蛊惑他人去送死,其心不可谓不险恶,或许是他自己这么说的,或许是受人指使的,但这个时候追究这些都没有意义。
这句话一出,倒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于是人们七嘴八舌的纷纷发言。
“不错,谢前辈再厉害还能打败所有人不成?我相信在场绝对有比谢前辈更厉害的,只是都还在观望,还请这样的高手上台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手段,擂台上谢前辈已经站得够久了,也是时候换人了”
“诸位,根据各个方向传来消息看,那特殊的规则范围在急剧缩小,大家的时间可不多了,再犹豫,难倒眼睁睁看着机缘被谢前辈拿走吗?”
“只要大家不停挑战谢前辈,不给他喘息时间,消耗他的体力精力,很可能下一个擂主就是你,甚至我怀疑谢前辈现在都是在强撑,毕竟他站在擂台上已经两天多了,下一个人估计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这样的言论越来越多,人们开始躁动起来,是他,谢云澜再厉害,纵使铁打的也经不起耗,一个个上刮痧也能刮死他不是么。
谢云澜本身听到这些话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事实也如同人们所说的那样,几天下来他水米未进,虽然还没什么太大影响,可已经不再巅峰状态了,若是接下来一个接一个的车轮战,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在这样的心态下,他的目光划过一个又一个说出类似言论的人,目光格外凌厉。
面对他这样的目光,有人害怕不敢对视,但很多人也不是吓大的,直接就瞪了回去。
人们说得凶,可就是没有人上台,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送死的啊,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对自己再如何自信也得掂量一下。
“前几天谢前辈杀的人还少吗?难倒那些被他杀的人就没有亲朋好友?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亲友死在谢前辈剑下无动于衷?再这样下去,等到他拿到机缘,你们别说白跑一趟,连报仇的机会恐怕都没有了!”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大吼了这样一句话。
当这句话一出,再加上之前不利于谢云澜的那些言论,总算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诸位,我先上了!”
一个黑衣中年男子持剑走向擂台道,踏上擂台后,他目光冰寒的看着谢云澜说:“夺命剑君谢云澜,你日前杀我师弟,同台竞技我师弟技不如人死于你剑下怪不得你,但在下却不能视而不见,此番特来讨教,生死勿论!”
话音落下,他呛一声拔出利剑毫不犹豫的杀了过去,目光泛红的他杀气腾腾,明显对于师弟的死并没有说得那么释然。
谢云澜心头凝重,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从这个人开始,接下来自己绝对再没有喘息的机会,要么一往无前继续站在擂台上,要么永远留在这里!
此时说再多都没有意义,面对杀来的黑衣剑客,他手腕一番,持剑道了一个请字。
那黑衣剑客所施展的剑法大气滂沱,虽然没有任何内力真气加持的光影,可依旧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大江东去的气势,连绵不绝浩浩荡荡,剑身划过空气发出凌厉剑啸。
噌~!
谢云澜手中长剑一颤,划过一道优美的轨迹,宛如逆流游鱼在大浪中穿行,下一瞬,黑衣剑客比来时更快的倒飞而回,飞出去十多米跌落冰面上,面带笑意喃喃道:“师弟,我来陪你了,谢云澜,我只是开始,在下面等你……”
话未说完,他脖子上一道血痕鲜血喷涌,当场气绝身亡。
又是一剑灭敌,谢云澜所展露出来的实力让无数人为之胆寒,甚至一些跃跃欲试之人都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般熄灭下来。
然而一剑之后的谢云澜,还未来得及收剑,又有人站出来翻身上擂台说:“还我师兄命来!”
这次上台的居然是一个女子,她持一柄短剑,双目流泪,眼中满是痛苦,简单的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没有丝毫停顿的就杀了过去。
这女子身法灵活,宛如百变鸟雀,剑法也是灵动多变,让人眼花缭乱。
但她依旧不敌谢云澜,依旧只是一剑,剑势雄浑,一剑破巧,当场就将那女子斩于剑下。
那女子或许明知自己不敌谢云澜吧,在死前眼中闪过一丝释然,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小翠,你怎么这么冲动啊,我才是你丈夫,你居然为了大师兄……伱,谢云澜,我和你拼了,还我妻子命来!”
女子倒下的瞬间就有人痛苦大吼道,然后直接上台杀了过去。
这一幕让很多人脑袋险些转不过玩儿来,你们师兄们几个到底什么关系啊?
上台的男子含怒出手,可依旧没能接得下谢云澜两剑便倒地身亡,死前还看向之前那女子方向,眼神分外复杂。
接下来如同人们预料的那样,谢云澜根本就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一个接一个的上台去,让他应接不暇。
一连十多个人挑战他,虽然都败在了谢云澜剑下,可这对他的精力和体力都是无比严重的挑战,须知每一个人所施的招式都是不一样的,他得尽量以最小的代价应付下来。
那十多个人多的是被一剑秒杀,最多的也没能撑过谢云澜十剑,饶是依旧站在台上,谢云澜都有些轻微气喘了,内心凝重而压抑。
可这样的挑战并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兴许是人们看出了他的疲态,更是有一种趁他病要他命的意思,挑战之人都快排起长队了。
真正有眼光之人,其实都知道直到此刻真正的高手还没上台,谢云澜之所以还能站在上面,绝对是那些高手刻意为之,让他先清理一些杂鱼。
第三十个上台之人被谢云澜斩于剑下之后,他已经明显气喘了,甚至如此寒冷的环境下额头都在冒汗,擂台上的尸体横陈,前不久他们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挑战还在继续,上台的人络绎不绝,这对谢云澜的体力和精力都消耗极大,而且后面上台的一个比一个厉害,此消彼长下,第三十七个的时候,那人坚持了二十多招才被谢云澜斩杀,可谢云澜本身也不好过,第一次受伤了,上在肩膀上,一道尺长触目惊心的伤口。
随着他的受伤,像是释放了一个信号,想要上台之人更加急切了,生怕谢云澜被别人打败了似得。
然而哪怕托着受伤之身,谢云澜依旧顽固的站在擂台上,挑翻了一个又一个上台之人,只是他显得越发吃力,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多了。
他这样的坚持,估计是觉得每打败一个人,所谓的机缘就距离自己更进一步吧,这样的信念支撑着他屹立不倒,可对于其他人来说,明明此人都摇摇欲坠了,偏偏下一个上台的人都没法拿下他,简直让人难受。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超过六十度角的时候,谢云澜已经打败了上台挑战他的人超过七十个!
是打败而非斩杀,因为到了后面,他已经明显力不从心了,将人重伤,别人为了活命主动下台他也没工夫追杀。
而到了这个时候,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浑身都是伤,气喘吁吁,呼吸急促,每一次都呼出一口白雾,白雾在他身上凝结成冰晶也顾不了那么多。
还处在观望中的三皇子,看了看天色,对身边一个人吩咐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擂台也该换人了,那谢云澜能坚持这么久,算是一个可用之人,你去告诉他,若是他能为我所用,便给他一次效忠机会,打败他让他下台护送离去以后听候差遣,若是不远,那便给他一个干脆!”
“遵命”,听到他命令的黑衣面具属下拱手道,旋即走向擂台方向。
此人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他本身却是一位真意境后期强者,而今修为被压制亦是了不得的高手,在三皇子身边做事之人,有一个是简单的?
那在擂台上出尽风头的谢云澜,甚至都不被他放在眼中。
当又一个挑战者被谢云澜艰难打败后,他毫不犹豫的踏上了擂台,连剑也不拔出来,缓步走向对方,看着浑身没有一点完好地方的谢云澜目光亦是出现了丝丝动容。
双方相距十米的时候,被三皇子派上去的人开口道:“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你可愿发誓效忠我家少爷?”
山巅寒风呼啸,他的声音不大,擂台外根本就听不清说了什么,带着面具的他,连读给人读唇语的机会都不给。
都到了这个时候,坚持了这么久,眼看机缘可谓‘近在咫尺’了,此时有人居然让自己效忠他人,谢云澜怎么肯?这简直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对他之前所付出的一切的践踏!
嘴角溢血的谢云澜咬牙道:“要战便战,休得废话乱我心志!”
“给你机会不知道珍惜”,黑衣蒙面人淡淡道,迈步而出靠近谢云澜,身形似慢实快。
心头无比凝重的谢云澜举剑便要还击,哪知对方依旧没有拔剑的意思,直接就用剑鞘拍在他手中长剑剑脊上挡开,手臂一震,长剑脱手而非,那股巨力根本就不是重伤的谢云澜能够抵抗的,对方出手的时机和角度更是妙到毫巅,这让谢云澜意识到,此时上台的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高手,哪怕他全盛时期都完全不是对手那种!
接着黑衣蒙面人手腕一番,手中剑鞘直接抽在了谢云澜脑袋上,直接就将谢云澜抽飞出去。
眼前一黑,谢云澜的两只眼球都被抽爆了,他似乎还听到了脑袋破碎的声音,还有意识的最后时刻,谢云澜幡然明悟,内心苦涩不已,自己在擂台上站了那么久,估计在很多人看来不过只是蝼蚁蹦跶吧?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的开始,也才是真正高手的较量!
可惜,那一切谢云澜都再也看不到了……
出尽风头的谢云澜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落幕,这让很多人都感觉有些不真实,一开始他秒杀了多少人?可最终却被别人秒杀了,这便是所谓的因果循环吗?
可有人觉得谢云澜如此轻易被杀,只是台上那人乘人之危罢了,毕竟之前谢云澜身上的伤势大家有目共睹。
然后就有人忍不住上台去进行挑战,还是一个修为被压制的真意境初期呢,结果上台的他,别说让台上的黑衣蒙面人拔剑了,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直接就被一脚踹飞,直接就飞出了擂台,胸口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倒地喷血不止。
但这个人并没有死,明显擂台上的黑衣蒙面人留情了。
黑衣蒙面人站在台上,目视四方朗声道:“差不多到此为止吧,一些想要浑水摸鱼之人最好就此熄灭了心思,接下来的擂台不是你们有资格踏足的了,言尽于此,再想如之前那人一般抱着侥幸心理上台,便不再是他这样的下场!”
说到这里,此人顿了一下再度开口道:“时间不多了,那些还在观望之人,该你们出手了,别以为时机还未成熟继续等下去,若是因此而导致机缘落入他人之手那才叫一个笑话”
他不是针对在场所有人,而是说给真正有资格觊觎机缘亦或者天子剑的人听的,懂的都懂,不懂的没必要理会!
真正的高手感官超乎常人想象,哪怕修为被限制依旧影响不大,就比如此时站在擂台上的三皇子属下,他本能的就能依稀感觉到周围人群中一些能给他带来威胁的人,他不但没有回避,目光还刻意在那些人身上停留了一下呢。
他站在台上也不过只是抛砖引玉罢了,算是把擂台推向另一个层次,没资格也不敢去觊觎天子剑,仅仅只是给他主子三皇子开路,最终还是要三皇子上来人前显圣!
当他话音落下,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闭嘴禁声,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没有人急着上台,那黑衣蒙面人也不急,反正总有人忍不住的,这样下去甚至更好,还避免了他一番麻烦呢,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完败人群中的真正高手,能对付那么几个就都够呛,若是受伤那得多难受啊。
人群中的宋明刀心头一动,看了看天色,觉得差不多自己是时候上台了。
修炼‘剑经’的他有着充足的底气,不说别的,如今所有人修为都被限制,他哪怕只凭剑经第一层的快剑,不说同层次横扫所有人无敌,但他相信,能接的下一剑之人,在场的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
不是他盲目的自信,而是他修炼剑经有成以来,这些年有着切身体会,同境界他就没有遇到过像样的对手,用横扫来说都不为过,甚至多得是越阶战斗还战而胜之的经历。
须知‘剑经’可是逍遥境前辈留下的无上绝学,岂是在场这些‘凡夫俗子’所谓绝学能比的?
不过在宋明刀上台之前,却所有人先他一步上去了,那是一位白衣胜雪的青年,长相英俊,可谓玉树临风,他手持一柄剑柄剑鞘都是雪白的长剑,哪怕修为被限制,他也施展出了高明的身法,身形飘逸优雅,仅仅只是这样的两相,便让人知道此人绝不简单。
轻飘飘踏足擂台,他手中那雪白的长剑挽了个剑花背在身后,看向黑衣蒙面人淡然道:“听声音,想来您是前辈,晚辈在此有礼了,只是今日天下英雄汇聚于此,前辈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恕晚辈无礼,前辈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者身份不便暴露呢?”
“我当是谁,原来是听雪公子,老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来此的目的不是吗,想来你上台也不是要说废话耽误大家时间吧?”黑衣蒙面人反问道,他这番话虽然说得平静,可很多人都听出了他话语间的凝重。
那黑衣蒙面人口中的听雪公子无论是卖相还是出场都极为出彩,有人下意识道出了他的身份,语气动容。
他真名叫花听雪,听上去像是女人的名字,可没有人敢那样说,因为说过这种话的人都死了,此人来历神秘,有人说他是隐藏门派的高徒,有人说他来自某个千年世家,更有传言说他是某个神话境的后辈亦或者弟子,总之不一而足,没人真正了解他的身份。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平,此人出道近二十年,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他的败绩,被世人熟知的是他的一手傲雪剑法,传入拥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沉醉的美,孤傲寒绝到极致,也危险到极致,往往与之对敌之人还沉寂在他那剑法的味美之中,便已经不知不觉败了!
他的影响力不止在大离王朝的江湖,其他国家亦名声在外,年仅三十多岁的他,几年前曾在大江王朝游历,与大江王朝号称神话境以下的十大高手之一霸王枪唐青交手,那一战打得山崩地裂大江断流,最终被他战而胜之!
他的过往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很多说书人都专门靠说他的事迹混饭吃呢,可想而知他的名气有多大了!
此时他来到擂台上,谁敢轻视?甚至很多人都在为那黑衣蒙面人感到悲哀,遇到听雪公子,他能撑几个回合?
……
第五百六十三章
擂台上花听雪迎风而立,也不口称前辈了,嘴角含笑道:“既然阁下认得我,那么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送你下去?”
目光一凝,三皇子的属下将手中长剑平举横在身前开口道:“素闻听雪公子的傲雪剑法乃天下一绝,倒是想要领教一番了!”
“痛快, 那便如你所愿”,花听雪轻笑道。
明显此人并非话多之人,话音刚落,他右脚脚尖轻点地面,脚下坚若钢铁的冰面一震,咔嚓声中有裂纹蔓延,转而噗的一声轻响, 破碎的冰面有碎屑被震得飞起。
之前擂台上发生了那么多厮杀, 一次次下来造成的破坏都有限, 却被花听雪轻易震裂冰面!
这便是顶尖高手的实力,纵使修为被限制,仅仅只是自身身体素质以及对力量的技巧运用,就能施展出让人心惊的手段来。
当冰屑被震飞起来的刹那,花听雪雪白的袖袍一挥,那千百粒冰屑便横飞而出,咻咻咻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宛如成片的子弹般朝着黑衣蒙面人激射而去。
他仅仅展露出这样一手,就让周围观望的无数人心惊肉跳,把自己放在黑衣蒙面人的角度,怕是这样一个照面就要被那些冰屑洞穿成筛子!
对此黑衣蒙面人瞬间做出反应,他手腕一番,横在身躯的长剑瞬间高速旋转起来,速度快到肉眼不可见的程度,嗡鸣生中有强烈的气流涌动, 高速旋转的长剑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
噗噗噗……
一粒粒激射而来的冰屑击打在高速旋转的长剑之上,要么粉碎要么改变方向朝着各处横飞,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声响,连绵不绝汇聚在一起画作一声剧烈的嗡鸣。
那改变方向横飞的冰屑散落各处,将坚固的冰面打出一个个碗口大小的坑洞,偶有散落在人群中,当场就有人惨叫中被洞穿身躯,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观战看热闹,这还是人们第一次付出代价。
擂台上的两人并未因为周围的情况而停下,之前的手段双方连试探都算不上,眨眼功夫便各自又有了另外动作。
花听雪迈步上前,身形飘忽好似风中落雪,动作优雅而飘逸,让人琢磨不定,哪怕修为被限制,在他这样的身法下亦是出现了道道优雅的残影,残影姿态各不相同,有的宛如闲庭散步,有的好似游山玩水,有的宛如雪天赏雪……
呛~!
黑衣蒙面人左手中高速旋转的剑鞘并未停下旋转, 但在清脆的剑鸣声中右手却是拔剑出鞘, 冰冷的长剑在他挥舞下,刹那间仿佛分化万千,在周围数米范围各处闪烁,阳光下璀璨而刺眼,像是无尽剑网笼罩四方,以此应对身影飘忽仿佛从四面八方袭来的花听雪。
观望的无数人只觉眼花缭乱,根本就看不清台上两人的动作,甚至很多人被那快速闪烁的剑锋反射阳光刺得眼花流泪,当即移开目光不敢多看。
心头惊叹,这便是真正的高手么,纵使修为被限制,其实力依旧让人胆寒,似乎对他们并无太大影响,自己上去怕是连一个照面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衣蒙面人在方寸之间腾挪辗转,长剑舞动,剑锋咻咻作响,无尽的剑锋形成密集的网络笼罩四方。
再次情况下,花听雪那分散四方的道道残影猛然消失不见,人们只听到一声让人心颤的剑鸣声,一抹刺痛眼神的锋芒闪过,像是大雪纷飞的天气下刺眼阳光出现驱散一切。
然后风停雪消。
黑衣蒙面人动作定格,不知何时一把雪白的长剑已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把剑很漂亮,通体雪白,剑身上还布满了雪花状的纹理。
面对脖子上横着的长剑,黑衣蒙面人手中利剑缓缓垂下,语气有些落寞,很是复杂道:“不愧是听雪公子,傲雪剑法当真了得,甘拜下风”
说着,他还剑归鞘,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擂台下方走去。
高手过招,除非实力相当,否则分出身负不过刹那之间罢了。
花听雪手中那把很漂亮的白色长剑挽了个剑花回到剑鞘中,他看着下台离去的黑衣蒙面人背影轻笑道:“你想多了,我不过施展了一门破晓剑法而已”
闻言黑衣蒙面人动作一顿,微微点头继续下去,心头很是苦涩,花听雪的意思很明显,自己连见识他傲雪剑法的资格都没有就败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自己总归是老了,世间总少不了天骄人杰,以后的天下,是年轻人的。
淡淡一笑,花听雪不再看他,而是目光转向周围笑道:“伤人非我意,刚才被误伤之人,在此我说声抱歉,还请诸位距离擂台远些,以免再出现类似之前的误伤,接下来,不知谁愿意上来赐教?”
他这番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许,人们误伤这种事情压根就怪不了他,但他去主动道歉了,还提醒大家为了安全走开一些,为人处世,比之前的谢云澜可谓一個天上一个地下。
人们心头舒坦,那些被误伤的人主动开口说不怪他,是自己大意了。
有了前车之鉴,靠近擂台之人纷纷远离,却也不远错过接下来的高手对决,连那个轻易秒杀谢云澜的黑衣人都一招败北,下面该是怎么样的精彩比拼?
没有人想错过,这种真正高手的对决,尤其是还在修为限制下的比拼,若能从中学到一二,那将受用无穷。
连挫败大江王朝神话境以下十大高手的听雪公子都上台了,在场几乎九成九的人都熄灭了上台的心思,没资格啊,去送死吗?
不是那个层次,还是不要去丢人现眼了。
“公子,属下失职,还请治罪”,回到三皇子身边的黑衣蒙面人忐忑道。
带着面具的三皇子挥挥手平静说:“你何罪之有?这不挺好吗,一下子就引出了花听雪这样的人物,想来敢上台的没有几个了,省却了不少麻烦和时间,退下吧”
“多谢公子”,黑衣蒙面人心头松了口气,拱手一礼退到边上。
抬头看了看天色,再回想了一下属下之前送来的信息,那特殊规则范围已经快缩小到山巅范围了,三皇子心念闪烁,觉得差不多是自己上台的时候了。
花听雪已经是神话境以下天下少有的高手,在场的或许还有类似存在,但绝对不超过三五个,打败了他,可以说天子剑自己已经握住了一半,至于还有类似人物上台,送他下去便是!
三皇子并未担心过拿到天子剑之后会遭到围攻,他已经布置了诸多后手,况且手持天子剑本就等于气运加身,何惧之有?
那时登高一呼,怕是在场那么多人有一半都能为自己所用。
‘手持天子剑,相当于真命天子出世,那应该是从者如云,想来这里不仅仅是天子剑的铸剑仪式,还是天子获得班底的一次机会,就看到时候如何操作了’
心头出现诸多明悟,三皇子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他大哥与金家联姻,得金家海量财富支持,他二哥去岁边关一行携大胜功劳而归,又有救济社积累名声,而自己虽然有夫子为师父,但师父那种层次已经不管这些小事儿了,所以自身处于劣势,可一旦拿到天子剑,他们都将望尘莫及!
轻抚身边那边未曾出鞘的凶厉大剑,三皇子缓缓起身,见他如此动作,其余属下心头一震,知道主子要出手了。
可此时却有人比三皇子更快一步走上擂台,看到那人,他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上台的是宋明刀,一身粗布麻衣,长相也不如何出众,甚至连兵器都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劣质铁剑,几两银子都能买到那种。
但他的上台,却没有任何人敢忽视,甚至比擂台上的听雪公子更加引人关注!
宋明刀的名声比之听雪公子差了不知道多少,然而他葬剑山唯一在世弟子的身份谁能无视?不说他有多厉害,单单是这样的身份,就很难让人不去怀疑这一切的背后是不是他主导的,有什么用意,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后手……
三皇子一直都在关注宋明刀,对他的重视甚至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在三皇子看来,唯一能出现变故的,在宋明刀身上发生的几率最大!
随着宋明刀站出来,擂台各方所有人都下意识禁声看向那边,天地间唯有寒风呼啸。
看向登台的宋明刀,饶是花听雪都收起了笑容,持剑于前拱手认真行礼道:“在下花听雪请赐教”
“赐教不敢当,葬剑山,宋明刀,前来讨教”,宋明刀捧剑于前回礼说。
点点头,花听雪道:“我听说过你,数百年来葬剑山仅存的在世弟子,曾经葬剑山号称葬尽剑客手中之剑,希望能在仁兄手中见识一番昔年葬剑山的无上风采,纵使败北,亦不虚此行”
“仁兄言重,傲雪剑法乃天下一绝,在下亦心向往之,无关前尘,只问当下,望你我不负手中剑”,宋明刀站直身躯点点头道。
笑了笑,花听雪缓缓抽出他那把极其漂亮的雪白长剑说:“此剑名望雪,请”
低头看了看手中剑,宋明刀轻轻抽出,沉吟道:“此剑无名,三两银子于小铁匠铺购得,得罪了!”
话音落下,擂台上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动了。
刹那之间,花听雪的身影一闪,优雅从容的身影化作道道残影游走于擂台各处,让人分不清哪是真那是假,在修为被现在的情况下,他还能施展出这样精妙的身法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这还是修为被限制了的手段吗?
然而更让人们瞪眼的是宋明刀,他的身影直接就消失不见了,让人看不轻他的轨迹,唯有一抹淡淡的灰色轨迹飘忽不定,像是融入了风中。
擂台下九成以上的人都直接傻眼了,连他们的动作轨迹都无法看清,这还看个什么?人们面面相窥,用茫然的眼神看向其他人,看到的依旧是茫然的双眼。
三皇子目光一闪,眼神中出现了一抹凝重之色,台上那两人瞬间就被他视为接下来的劲敌。
“发生什么了啊,花听雪的身影优美而从容,可让人眼花缭乱,另一个宋明刀,则无迹可寻,修为被限制,他们这样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尤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在闹哪样?”游笑茫然的看着擂台喃喃道。
他身边的云景没有回答,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擂台上了,倒是看得真切。
此时擂台上的宋明刀与花听雪已经在交手了,并非人们觉得的那样无声无息,只因他们速度太快太快。
那花听雪的身法之精妙,云景都不得不承认实乃平生仅见,动作优雅从容且快如闪电,反观宋明刀,他只是纯粹的快,快到极致,快到几乎无迹可寻的地步。
他们当然不是在比拼速度,而是从一开始就在交手,其中的凶险很多人连他们动作都看不清当然无法体会。
交手的两人每一次挥剑都直至对方各处致命要害,可正因为如此,他们都在见招拆招,双方手中的长剑没有任何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撞,往往都是看出了对方接下来的动作而中途变招,正因如此,擂台上的两人一番你来我往下来居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仅仅只是两道鬼魅般的身影在到处游走闪烁。
“花听雪剑法精妙无双,每一个动作都有诸多变化,每一种变化都有意想不到的凶险,称得上料敌先机了,若无法看穿他的节奏从而做出变化,转瞬之间便会被他斩于剑下,而宋明刀则只是纯粹的快,长剑没有那么多变化,甚至可以说仅仅只是基础剑招,但在那急速加持之下每一次挥剑都朝着取人性命去的,若非因为他剑法有功无守,这样的急速虽然能杀了花听雪,却也会被花听雪的剑法后发而至击杀,恐怕花听雪已经败了,花听雪是以精妙的剑法弥补了速度上的不足”
关注擂台上交手两人的云景心中暗道,在场的恐怕只有他才对场上局势变化了然于心。
花听雪就不说了,修为被限制的情况下还能发挥出如此实力,剑法能做到宋明刀都不得不不停做出变化的程度,可想而知若是修为不被限制,他将发挥出何等惊天动地的实力来,而宋明刀呢,云景是真心佩服此人,居然把自己胡编乱造的剑经练到了这种程度,真的把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点做到了。
宋明刀的速度已经到了极致,若非遇到花听雪这种原本修为深厚只是因为修为受限无法彻底发挥实力,且身怀绝世剑法和丰富经验的天纵之才,若双方基础条件在同一层次,宋明刀以这样的急速早已经胜利了。
双方之所以僵持不下,仅仅只是因为花听雪基础条件远超宋明刀从而弥补了速度上的不足。
某种意义上说,花听雪其实已经败了!
‘若是我在台上与他们两人较技……,那没意义,修为被压制在后天初期的情况下,我的身体素质远超他们,力量和速度都足以碾压,那是在欺负人’
心头沉吟,云景继续观战,但却感觉有些无聊了。
差不多一二十个呼吸时间,擂台上的花听雪和宋明刀都奈何不了对方,双方无比默契的停手了,各自站在擂台一个方向。
持剑而立,花听雪道:“不愧为葬剑山在世唯一弟子,仁兄之剑,虽然招式平平,可在无双急速之下却能化腐朽为神奇,佩服,佩服”
“傲雪剑法,在下平生仅见,剑法之精妙,优雅而不失凌厉,每每料敌先机,令人防不胜防”,宋明刀沉吟道。
看着他俩中场停下对话,很多人一脸蒙圈,之前就见你俩闪来闪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没有给人解惑的心思,花听雪内心无比纠结,修为受限,傲雪剑法真正威力连百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简直让他郁闷得想吐血。
宋明刀同样纠结,因为基础条件不如对方,从而剑经第一层的快剑无法尽全功,这让他意识到仅凭快剑是无法拿下对方的了。
难倒要施展剑经第二层?
就在宋明刀迟疑的时候,接下来擂台上出现了让人们始料未及的变化,只见花听雪突然就收剑归鞘,冲着宋明刀拱手笑道:“仁兄的剑法我已经见识到了,我若非修为境界远超与你,恐怕早已落败,所谓机缘,对我来说,这便是机缘,见识了你的剑法,令我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处,这便足以,告辞”
话音落下,他毫不含糊的潇洒转身,下了擂台大步离去,丝毫没有半点留恋。
直到他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山崖边,宋明刀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这样走了?
台下的众人更是面面相窥,什么情况啊这是。
极少数人心头却是明白,是花听雪‘败了’,本身修为远超宋明刀,却以为修为被限制在同一层次,这么长时间都无法拿下宋明刀,这不是败了是什么?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坦然,直接离去,不是落荒而逃,而是承认自己的不足,这份心胸,不得不让人佩服。
难怪人家能成长到那种顶尖高手,但是这份心性就是很多人比不了的,换做另一个人,别说就这么坦然离去,估计不和宋明刀不死不休不罢休!
稍微一琢磨,宋明刀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然后从容的站在擂台上,他自问若修为处在‘同一层次’,自己不比花听雪差。
在这里大家的修为被现在在‘同一层次’不假,但很多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先天境界的修为被压制在后天初期,和真意境修为被压制在后天初期能一样吗?
人家真意境后期比你先天境界多淬炼了基础体质多久?所谓修为被压制那也仅仅体现在一些需要配合内力真气真元的武技发挥不出来而已,并不是每一个人的体质都压制成一样了。
真意境的体质抛开那些花里胡哨的武功不谈,一举一动能打出数万斤的力量,那是先天境能比的?那是全方位的不在同一个层次。
而宋明刀在这样的差距下依旧能和花听雪旗鼓相当,自然就是他更胜一筹了。
人们看着擂台上的宋明刀目光倒是并不复杂,甚至觉得这才是合情合理的,毕竟他可是葬剑山在世唯一弟子,再如何优秀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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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有宋明刀自己知道,自己有如今的实力,和葬剑山一个铜板关系都没有,是当初卧虎山上那位前辈给了自己剑经才成就了自身。
回想起当初那位前辈,宋明刀心头顿时一沉,剑经是当初那位前辈给自己的,剑经对方也看了,那位前辈实力本就深不可测,如今更是到了何等层次?
他无法想象,只是事到如今,当初那位前辈是什么人他都不得而知……
站在擂台上,宋明刀目光扫视周围,甚至都感觉当初那位前辈就在人群之中,就如同当初在卧虎山上一样,隐没于众坐山观虎斗。
抛开杂念,站在擂台上的宋明刀知道,走到了这一步,最终真正能站在擂台上,绝对不会那么顺利,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至于能否让手中的剑蜕变为天子剑,哪怕事已至此,而且就是最终他站在擂台上也不敢保证,毕竟哪怕是他,也不知道天子剑是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诞生的。
“我放弃!”
就在此时,人群后方突然有人来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人们寻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持剑之人,本来是一个俊朗的少年,可此时头上却莫名出现了一些白发,原本白发还在增多,可当他说出那三个字之后,头上出现更多白发的情况就停止了。
在那人心有余悸的同时,在场的人们也意识到,葬剑山区域内的特殊规则范围已经缩小到了这里,接下来要么上台去争夺一番机缘,要么就只能果断放弃,否则将在特殊规则下急剧苍老从而化作尘埃!
没有太多时间给人们考虑,于是乎,在场之人,几乎所有人要么直接开口说出放弃的话,要么在心头默认放弃,从而避免被特殊规则针对。
云景来这里又不是为了得到天子剑从而君临天下,没有那种想法的他当然不会受到特殊规则针对,扛着锤子的他也在好奇的期待着,期待天子剑是不是真的会出现,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若是真的出现了,最终能不能带走完成师父的嘱咐,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几乎’都放弃了,但总归还有人不愿放弃。
带着面具的三皇子手持那把凶厉的大剑一步一步走向擂台……
第五百六十四章 看我干什么?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准备上去吗?”人群后方,一位满头小辫的魁梧青年问身边的另一人。
此人说的并非大离王朝官话,而是说的金狼王朝语言,身份来历自然也是金狼王朝的人了。
另一人则一身银色长袍,用带着大江王朝的口音反问道:“你不也没打算上去?”
葬剑山遗迹来的可不止大离王朝的人,周边诸国天南海北都来了很多, 而且都不是简单人物,直到现在为止,这样的人都几乎没有太过高调。
魁梧青年看向擂台笑了笑道:“我不打算上去,毕竟传言是否属实还有待考量,而且,即使是真的,那把剑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难倒我们就没机会了吗?不管谁率先拿到那把剑,最终能不能拿稳还是一回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何必上台去给人当猴看,想来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想法”大江王朝的人轻笑道。
魁梧青年哈哈一笑说:“我才不信什么择主认主,谁本事大谁就有资格拥有!”
“不错,所以我们何不等那把剑真正出现之后在行动手?”
“若真出现了,那我们便是敌人了呢”
“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不说这个,看,又有人上台去了,在很多人都按兵不动的情况下,他应该是最后一个上台之人了吧”
“神神秘秘的,是怕被人认出来么,也不知道有什么手段,希望别太让人失望才好……”
三皇子的出场第一时间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而且很快就让人们联系到了前几天那些四处收集剑器之人,大概推测出他就是背后推波助澜的主使者。
前几天三皇子的属下四处收集剑器,手段繁多,不可避免的得罪了很多人, 此时看着他, 很多人眼中都露出了敌视之色, 不过暂时倒是没有人跳出来指责他挑衅他,毕竟眼看就要到最后时刻了,人们想的是待到这次事件落幕后再说。
一步一步走上擂台,三皇子没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博人眼球,上台后,他将手中大剑连剑鞘一起噗一声就插在了坚如钢铁的擂台上,那把凶厉的大剑都差不多他肩膀那么高了。
看向对面的宋明刀,他说:“尽管有些不现实,但我还是想问问阁下,能否行个方便自己下去,毕竟动气手来难免有些伤和气,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目光审视着带面具的三皇子,宋明刀轻轻摇头道:“阁下有些强人所难了,能否站在擂台上,你仅仅一句客套话怕是不够”
“也是,看来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三皇子点点头道。
持剑而立,宋明刀说:“请”
一手放在身前, 一手背负身后,三皇子却道:“你先出手吧,别误会,并非是我傲慢无礼,而是想先领教一下你的快剑,我这个人做事不喜欢拖沓,是以待我出手之时,便是你我分出胜负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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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宋明刀并未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也没有生出太多情绪,面对三皇子,他内心格外凝重,武者的直觉告诉他,此人是一個无比厉害的对手,比之前的听雪公子花听雪更难缠!
不说别的,单单是三皇子站在那里,就让宋明刀隐约生出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对方明明看上去没有丝毫防备,处处是破绽,可当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本能告诉宋明刀,若自己真那么认为绝对大错特错!
“在下也想领教一下阁下手段,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宋明刀点点头道,没有丝毫迟疑,话音落下身影一闪便持剑向前,速度快到整个人都消失了一般,唯有一抹淡淡的灰影,台下没几个人的视线能跟得上他的行动轨迹。
面具下三皇子目光一闪,心道好快的剑!
三皇子有着一位神话境的夫子作为师父多年悉心教导,可谓天下武学都有涉猎,但他依旧不得不承认,宋明刀的快剑几乎到了无迹可寻的地步,堪称是他平生仅见,他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面对这样的快剑,若以以快制快的方式应对,只会陷入对方节奏很快落败,最好的方式是让他快不起来。
此时几乎所有人想的是自己面对宋明刀该如何应对,而他却在总结分析如何消除对方的优势,从而以最简单的方式战而胜之,单单这份智慧就远超常人了,只能说不愧是神话境高人的弟子。
护身手段可以慢慢练,但智慧心性若无人指点那便只能用无数的教训一点点去积累了。
电光火石之间,三皇子没有试图去看清对方动作,而是近乎随意的一个侧身,只觉像是有一道微风吹过,便避开了宋明刀快到极致的一剑。
既然没有对方快,那就在他利剑临身之前提前闪避!
当他才避开宋明刀的第一剑,对方第二剑就已经接踵而至,快到像是没有间隔一般,于是三皇子间不容发的微微迈出半步,再次避开了第二剑。
于是人们看到,擂台上三皇子在方寸之间做出各种闪避动作,而快到极致的宋明刀,淡淡的灰色身影不断闪烁,可就是砰不到他丝毫。
是三皇子比宋明刀更快吗?当然不是,而是他用自身的经验提前预判对方动作从而做出闪避,才导致了宋明刀那么快的剑也碰不到他。
如此十几个呼吸后,三皇子一边闪避宋明刀的攻势,一边还有功夫开口道:“你的剑虽快,但招式太简单了,行动之间带起的气流就让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接下来将有什么用的动作,所以单凭这样的快剑,是奈何不了我的”
“但你若只是一味的闪避,同样也奈何不了我不是么”,宋明刀的声音传出回应道,他没给自己找诸如还不够快,修为被限制后无法做到剑出无声这样的理由。
对此,三皇子的回应却是:“那可未必”
话音落下,只见他抬脚一踩地面,在他特殊的发力技巧下,强大的身体素质力量传导至整个擂台,一声不是很大的闷响中,靠近擂台的人都明显感觉到擂台的震动,在这一震之间,擂台很多地方都噗噗的炸裂开来,一时之间擂台上到处都是冰屑纷飞。
这只是力量的传导,并非三皇子修为没有被限制施展出了超过后天初期的武学,但仅仅只是这一手,也足以体现出他高明手段了。
在擂台冰面一次次炸裂中,宋明刀那原本无迹可寻的身影被打断显露了出来,因为那些炸裂的地方,几乎都出现在他恰好的落脚点!
看着一脸惊讶的宋明刀,三皇子语气带着笑意说:“你看,虽然你很快,但我只要熟悉了你的节奏,就能提前将伱打断,你的速度优势就发挥不出来了,一旦你的速度优势不在,所谓的快剑也就不足为虑了”
对此宋明刀倒是没有反驳,而是认真道:“以往我面对的对手,要么因为我的剑太快他们应接不暇无法分析我的节奏从而落败,能分析出我节奏的,却做不到你这样轻易打断,依旧逃不过落败的下场,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能很快分析出我节奏且还能打断的人”
“那么既然你现在快剑优势不在了,还需要比下去吗?”三皇子不置可否道。
宋明刀笑了笑说:“我还没有败不是么,快剑也并非我唯一手段,况且你还没有出手”
“看来你不甘心止步于此,既然你想让我出手,也罢,使出你最强手段,我们一招定胜负如何?”三皇子淡淡道。
宋明刀闻言点头说:“再纠缠下去也是浪费时间,那就如你所愿!”
得到回应,三皇子伸手抓住了边上那把大剑的剑柄将其抽了出来,剑身漆黑,却布满了破碎的纹理。
看着他手中那把出鞘的大剑,台下观望之人很多都下意识心头一紧,像是被凶兽盯上了一样,只觉那把剑凶厉狂暴,仿佛要将一切撕碎。
手持大剑,三皇子看向宋明刀说:“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真正的手段”
看着对面的三皇子,宋明刀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心头危险的直觉直线上升,持剑的三皇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像是一个剑客,更像一个严酷的执法者,他手中的剑给人一种定人生死的铁律之感,仿佛只要他挥动那把剑,便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深吸口气,宋明刀说:“一招定胜负,接下来我这一剑,你要小心了”
话音落下,他身影一闪持剑直接朝着三皇子激射而去,身影依旧快得近乎无迹可寻,只有一抹淡淡的灰色轨迹。
转瞬间接近三皇子后,宋明刀居然双手持剑,仿佛他那单手剑变成了双手重剑一般。
双手持剑的他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下劈。
这一简单的下劈动作给人无比别扭之感,明明依旧快若闪电,但偏偏让人感觉笨重缓慢,仿佛他双手握着的不是一把不到两斤的单手铁剑,而是握着一座大山砸下!
明明很快,但给人笨重缓慢之感,明明很轻,却有给人重若千钧的感觉,如此别扭的感官让人心头各位难受。
这是‘剑经’第二层的重剑,也被宋明刀练出相当火候了,举轻若重,一剑蕴含恐怖力量,若是接不下便会被这一剑碾碎!
不过剑经第二层他还没练到巅峰,否则施展重剑就不会显得这样笨拙了,巅峰状态应该是举重若轻,每一剑蕴含恐怖力量,但却轻松写意随意施展,那样的状态才是剑经第二层重剑大成。
面对宋明刀这一剑,饶是一直都云淡风轻的三皇子也是心头一凝,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危险,那一剑宛如一座大山碾压而来,若是应付不下他必将被碾碎!
说了一招定胜负,三皇子并未避让躲闪,而是选择硬碰硬。
他手中凶厉的大剑一番,直接自下而上倒劈上去,那一剑霸道无比,仿佛要将苍穹撕碎,管你是大山还是大江,一剑劈之,连天都劈给你看!
瞬息之间两把剑相交,纵使双方修为被限制,依旧发出剧烈的嗡鸣,尤其是两剑相交的地方,空气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纹褶皱朝着四方扩散。
三皇子面具下的双目猛然瞪大,他有些低估宋明刀这一剑蕴含的恐怖力量了,仿佛真有一座大山凝聚在那一把单手剑上碾压下来。
在这恐怖的力量面前,他浑身一震,甚至都能听到手臂传出咔咔的声音,仿佛不堪重负随时都要被崩碎。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冰面一震轰然破碎,冰屑纷飞出现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大坑,大半个身躯都陷入了冰层之中。
他带着面具,别人看不到的是,他的嘴角已经有血迹溢出了。
宋明刀也不好受,面对的似乎不是一把大剑,而是一道开天辟地的霸道锋芒,在三皇子一剑之下,他手中的劣质长剑直接崩碎了,被撕碎的,还有剑身是蕴含的重剑剑势。
整个人直接倒飞而出,人在空中就一口鲜血喷出,足足飞出去数十米远,直接就跌落出了擂台!
站在擂台下,宋明刀看了看三皇子方向,有低头看了看手中仅剩的剑柄,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但还是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开口道:“是我技不如人”
“你其实并没有败,我只是因为这把剑占据了优势而已,若你持同样的神兵利器,败的定然是我”,擂台上的三皇子开口道。
摇摇头,宋明刀洒脱道:“我已在台下,败就是败了,哪儿来那么多理由,我的剑道不重外物,无关兵器,是自己修炼不到家,神兵利器和普通铁剑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听闻此言,三皇子面具下的眉毛一挑,沉吟片刻拱手道:“承让”
宋明刀不再多言,点点头退回人群后方,接下来的擂台是那个人的了,至始至终,他都不知道三皇子是什么身份。
不过宋明刀并没有直接离去,他要知道最后天子剑到底会出现在谁的手中,更要观察一下那个人到底值不值得辅佐。
恢复葬剑山荣光已经是宋明刀的执念,天子剑花落谁家关乎他能不能完成这个使命……
擂台上,三皇子迎风而立,那把大剑已经重回剑鞘插在擂台上,他在等着下一个挑战者的出现,若是没有人再上台,那么时间已经快到了!
此时三皇子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最终站在擂台上的是他,那么就意味着天子剑将会被他得到,而一旦得到天子剑,那便意味着他君临天下的开始。
君临天下啊,并非一地一国,而是放眼整个天下,那时他追求的就不是一个大离王朝的皇位了,而是人间共主!
他袖子下的手都因为这样的期待和激动而下意识握成了拳头。
眼角余光看向边上的大剑,它将会成为天子剑吗?一旦成为天子剑,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自己内心最满意的形态。
太阳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头顶,而这就是区域内的特殊规则范围,也已经悄然缩小到了只笼罩在擂台范围了。
依旧无人上台,最终站在擂台上的依旧是三皇子,此时的他外表虽然平静,可面具下的嘴角却是勾了起来,内心更是激动得欢呼。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说话了,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擂台方向,不知道具体的人在期待所谓机缘是什么,而知道具体的,则在等待天子剑的出现。
一旦天子剑出现,那必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这点用屁股想都知道,真以为谁拿到就是谁的了?其他人岂会甘心?不论如何,总要尽力抢到手。
至于天子剑择主不认可他人,那就把它认的主人杀掉,哪怕它因此而变成一坨废铁,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在无数人各怀心思的期待下,锵锵锵的声音突然就传遍了整个山巅,这样的声音不是单一的,而是到处都在响。
声音的来源,则是汇聚于此所有人手持的兵器,兵器只是死物,可这个时候它们却在自行颤抖,还在自鸣,好似在迎接什么,又好似在朝拜什么,因为修为被限制,甚至一行人都险些握不紧自己的兵器了。
这样的情况出现,人们不但不惊讶,反而无比激动,甚至巴不得动静越大越好,因为这意味这机缘的出现,意味着天子剑即将出世!
所有人手中的兵器都在颤抖自鸣,包括擂台上三皇子身边插着的那把剑。
当人们的兵器自鸣之声汇聚在一起让人感觉震耳欲聋的时候,那座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坚冰擂台都开始颤抖了,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剧烈的颤抖下好似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紧接着,那座擂台居然开始发光,肉眼可见的绽放红色光芒,红的耀眼,红得妖异,红得让人心颤。
看着那擂台绽放如同血一样的红光,不知道为什么,在场所有人内心都感觉压抑,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仿佛看到了世间无尽的哀嚎。
知道这是天子剑出现征兆的人们心头明白,天子剑的出现,代表这一位君临天下之人的诞生,而想要君临天下统御世间,岂有不起刀兵的道理,所以这样的异象是正常的,那是在告诉人们,君临天下是要沐浴尸山血海的!
人群后方,云景看着血光耀眼的擂台,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天子剑的出现代表这什么他当然知道,此时哪怕不是师父的交代,他也要尽量将其带走了,那是祸乱之源,为了减少杀戮和战争,让世间免去战争之苦,带走天子剑义不容辞。
当那擂台上的红光耀眼到肉眼无法直视的时候,人们发现,原本擂台上因为比拼而流的鲜血,原本已经被冻成冰渣的鲜血居然恢复成了正常血液。
那些恢复正常的血液在流动,在朝着擂台中间汇聚,当血液全部汇聚起来后,猛然朝着擂台下的山腹沉了下去。
当血液消失在擂台下的那一瞬间,人们听到了一声响彻天宇的龙吟,古老而苍凉,威严而神圣,那声音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听到之人都忍不住生出低头臣服之心。
龙吟声出现并未立即消失,而是一声接一声。
轰~!
突然之间,擂台崩塌了,那个地方之间下陷,直接朝着下方崩塌跌落,转瞬间那里就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擂台崩塌的第一时间,三皇子就带着那边大剑来到边上,看了看手中依旧如故的大剑,又看了看眼前的深渊,这让他有些疑惑,天子剑呢?自己精心挑选的这把剑,为何没有蜕变为天子剑?
不止他疑惑,所有人都在疑惑。
可就在此时,那擂台崩塌后形成的无底深渊猛然绽放无量金光,金光形成光柱直冲天际,一眼看不到尽头。
龙吟之声更大了,在整个天地回荡。
“那金色光柱……,你们看,是不是我眼花了,好像有金色纹理,就像是一片片金色鳞片一样”,有人突然开口道。
不用他说,任何人都发现了。
那哪儿是什么光柱啊,分明就是从地下冲出了一条庞大无比的金龙!
不过那并非真正的金龙,而是金光影像。
人们看了看直冲天际的金龙光影,又看了看依旧在喷薄金龙光影的深渊,机缘是什么?天子剑呢?在天上还是在地下?
深渊内的金龙虚影足足喷薄了盏茶功夫在组建减弱消失暗淡下去。
天穹之上,金光并未散去,而是化作一条庞大无比的金色龙影遨游苍穹,瞪大眼睛也只能看到那金色龙影的一部分,无法看到它的首尾,不知其多少里!
龙吟不断,庞大无比的金色龙影在苍穹遨游片刻,近而猛然朝着下方的山巅俯冲而来,见此人们心惊的同时又瞪大了眼睛,金色龙影俯冲下来代表着什么?
跑肯定是跑不了的,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过那原本庞大无比的金色龙影,却是随着俯冲下来在飞速缩小,快到山巅的时候居然直接缩小到了只有米许的程度。
金灿灿的它虽然不大,可却给人无比神圣威严之感,让人不敢生出冒犯之心。
那小小的金龙距离山巅地面上方十多米的高度盘旋飞舞,像是在寻觅什么。
三皇子心念闪烁,居然直接就将手中长剑举了起来,他的这一举动,倒是让盘旋的金龙看了过来。
快飞来融入这把剑啊,三皇子心头一喜的同时内心大喊。
人们发现了他的举动,也看到了金龙的异常,纷纷有样学样的举起了兵器,期待金龙飞来。
对此,三皇子内心嗤之以鼻,我才是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你们才没那个资格得到金龙青睐。
万众期待下,米许长的金龙猛然俯冲而下,快得让人跟不上它的轨迹。
金龙直接飞向了三皇子,见此三皇子都差点忍不住笑了,然而他高兴得太早,金龙眼看就要靠近他了,居然拐了个弯一闪即逝,直接就飞向了云景方向。
顺着金龙飞过的轨迹,众人看到,那条小心的金龙直接一头扎进云景手中那把大锤消失不见!
看着手中的锤子,云景:“……”
它怎么会找到自己?还融入了锤子之中,难倒因为这把锤子是自己融了很多剑器的缘故?
当金龙融入锤子之后,云景发现,原本硬邦邦的金属锤子,居然在自行快速变化着……
此时此刻,云景也顾不得观察锤子的变化了,抬头,目光巡视周围,然后就看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那些目光,有惊愕,有不解,有贪婪,有杀意……
尤其是三皇子,目光复杂得简直把其他人的情绪都凝聚在一起通过目光看向云景表达了出来。
在他看来,那明明是他的。
面对那么多复杂的目光,云景开口道:“看我干什么?大家都看到了,我啥也没干,是那条金龙它自己跑来的,不关我事儿啊!”
此时云景心头那叫一个纠结,不是,我就看个热闹而已,咋自己还成了焦点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事了拂衣去
当那缩小的金龙融入云景手中那柄大锤的瞬间,边上的游笑眼睛都瞪圆了,一脸见鬼的表情,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无数人苦苦寻觅的机缘居然会落到这位大锤兄弟手中!
大锤兄弟他凭啥得到机缘青睐啊?
这一情况太过匪夷所思,游笑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以为自己还在琢磨。
转瞬间, 他甚至都来不及考虑落入‘王大锤’手中的‘机缘’是什么,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边上大事不好,自己摊上事了!
可不是么,自己和获得机缘的王大锤站在一起,而机缘落入了他手中,其他人岂能眼睁睁看着王大锤带走?而作为同伴的自己, 其他人岂会放过?
心念急转,游笑飞速纠结一番, 然后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云景身上, 他一咬牙悄悄的迈步远离,朝着山崖方向而去。
悄悄跑路的他心头一个劲抱歉,暗道兄弟对不住了,我这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实在是顶不住啊,就我这小身板,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我,你如果能脱困最好,若不能脱困被留在了这里,将来我有能力了一定为你报仇,那些人我都记住了的……
‘大锤兄弟应该能跑掉吧?他本身本事不弱,而且虽然我不知道那机缘是什么,但凭那机缘,他安然离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心中这么想着,游笑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实际上内心一点都不抱希望。
作为一个还有底线的人,游笑这会儿内心万分愧疚, 实在是就这样离去把同伴丢下,他内心很难迈过去那个坎啊。
都偷偷来到山崖边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只需下山便可从容离去,可内心的煎熬让他停下了脚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心头一叹,游笑居然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人群后方的宋明刀双眼死死的盯着云景,双目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
对于此事的云景,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看着他,宋明刀心头一個劲暗道那便是天命所归之人?
‘此人名声不显,亦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天子剑居然选择了他,怎么会是他?他值得我辅佐吗?’
心念闪烁,宋明刀知道,此时那天子剑选择的天命所归之人已然成为了众矢之的,得到天子剑后君临天下那条道路的第一次重大考验就在眼前。
拿到天子剑,想要从容离去, 那也得看看在场的人答应不答应!
当下摆在宋明刀眼前的有两条路, 要么第一时间站出去和持天子剑之人共同面对当下的困难, 如此做虽然九死一生,但却能第一时间得到持剑者的认可,从而有可能一举成为对方左膀右臂,毕竟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是他的一次机会,也是关乎生死未来的抉择,好坏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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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第二条路么,依旧按兵不动,不站在持剑者对立面,也不帮他,冷眼旁观,这么做,他虽然失去了一次机会,但胜在安全,而且也能通过当下的困境看出那个持剑者到底是不是天命所归。
若对方真的天命所归,那么眼下的困境便不是困境,定能逆境翻盘,只是事后他再想得到持剑者的认可重用就难了。
心头快速权衡,宋明刀最终选择沉默,恢复葬剑山荣光是他一声执念,他不想现在就去赌,万一赌错了,自己死在了这里,将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哪怕错过了这次,对方逆境翻盘证明了自己真的是那个天命所归之人,只要他将来表现出可用之处,依旧能得到重用。
‘虽然错过了一次最快得到对方认可的机会,但却胜在稳妥’,心头呢喃,做出决定的宋明刀便不再犹豫,默不作声的静待事件发展。
一些明确冲着天子剑来的人此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云景身上,天子剑的归属让他们太过意外了,怎么都想不到天子剑会落入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人手中。
那人并非什么出名人物,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更是没有上过擂台……
所以之前的擂台之争到底意义何在?难倒仅仅只是起到了以那么多人的鲜血引出天子剑?
不论如何,天子剑绝对不能落入此人手中,他拿到了就一定是他的吗?所谓天命所归君临天下,那也要经过重重考验方能登临绝巅,经不起考验,那就并非天命所归之人。
所以,彼可取而代之!
就在这顷刻之间,云景手中融入了金龙的铁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磨盘大的千斤重锤上有金属碎屑飞速洒落,锤子在快速变小变样。
也就几个呼吸之间,千斤重锤消失了,被云景握在手中的是一把三尺长剑。
那把剑没有多么花哨,甚至可以说平平无奇,四面剑身,通体雪白,不是锋芒毕露那种,亦不给人无尽威严以及霸道华贵,看上去和传说中的天子剑压根就不沾边。
剑柄漆黑,没有一丝点缀,看上去就跟一节木头没什么区别,无论怎么看都让人无法将它和天子剑联系在一起。
天子剑不应该是那种金光耀眼霸道威严的外形吗?你告诉我那把平平无奇的三尺长剑是所谓的天子剑?
中规中矩,没有任何特点,你给我说那是书生佩剑都不为过,而且还是落魄书生的佩剑,稍微有点钱的书生都知道给自己佩剑弄好点装门面吧?
眼角余光看着握在手中的三尺长剑,云景心头也是无比意外,天子剑就这样的?
‘此剑当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单单是拿在手中,无论是长度还是重量都给我恰到好处之感,完全符合我内心对剑器的想法,它居然能根据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想法呈现出来,仅仅这一点就不简单了,而且它虽然看上去不那么锋芒毕露,可却给我无坚不摧之感……’
云景心念闪烁,既然这把所谓的天子剑他已经拿到手了,就没有送出去的道理,而且哪怕送出去,是这把剑主动选择了自己,其他人自己让自己活着离开?
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带走天子剑,如今他直接落到自己手中,倒是把目的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带着离开了。
那缩小金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居然能改变物质的特性,这把剑已经不是普通金属了,本质已经和之前的大锤有着天壤之别。
而且这把剑还有很多非凡之处,不过现在却是没有时间细细琢磨……
当云景手中那把剑彻底成型后,在场注视着他的人都变了脸色,有的人贪婪,有的人激动,有的人向往,而有的人则直接红了双眼。
大多数人一心寻求所谓的机缘,那把剑在他们看来就是机缘,在他们看来,那把剑本身就是天下少有甚至唯一的神兵利器之外,恐怕还代表着昔年葬剑山的无上传承!
若是自己得到,那还不原地起飞啊?
而冲着天子剑来的人,则明白那把剑代表的是天命所归,持之将来能够君临天下!
“那是我的,杀了他!”
看着云景的三皇子红着眼,双目都快滴血了,眼中的怒火若是化作实质,怕是天都能烧穿。
布局推波助澜了那么久,而且他何等身份啊,还去擂台上像戏子一样和人比武给他人看,关键是到头来还白忙活一场,怎能不怒?
在他心中,此时那持剑之人不管是谁,必死无疑,而那把剑,也必将要落到自己手中!
唰唰唰,在三皇子一声令下的时候,他的属下除了两个依旧尽职尽责守护在他身边外,其余之人全都冲向了云景,足有一二十个,那些人修为最低的都是先天中期,真意境的更是大有人在。
“小子,把剑给我,饶你不死!”
“给我,我护你周全”
“听我一言,你把握不住的,放下,让我来”
“杀了他,谁拿到归谁”
“抓住他,带走,人和剑一起带走……”
当三皇子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山巅之上的所有人都躁动了起来,一窝蜂的冲向了云景方向。
这些人各怀心思,有的单纯想杀了云景得到天子剑,有的想把剑诓骗到手但不杀他,甚至是真心想保护他,毕竟那条金龙主动选择了他,此人自然是有特别之处的,还有的,则知道天子剑代表着什么,想把他连人带剑一起掳走,说不定将来还能把他控制在手中沦为傀儡……
面对那一窝蜂冲过来的成千上万人,此时云景也是头皮发麻,太多了啊,一个个恨不得把他吃了的表情,太特么吓人了,跟刨了他们祖坟似得。
“游兄,快走,能走多远走多远,先保命再说,以后有缘再见,记得你还欠我一次百花阁的酒席啊,不用管我,你……”
第一时间云景想到的是让游笑这个认识了一段时间的朋友远离是非之地,然而他短暂而急促的话还没说完,猛然发现身边哪儿还有游笑的身影?
念力一扫,云景无语的发现,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山边去了,早就跑路了的样子。
这不讲义气的家伙。
云景心头无语,好吧,这也怪不到人家,面对这种情况,将心比心,自己站在他的角度,云景估计都得第一时间跑路。
‘游兄快走,不用管我,我自由脱身之法,认真的!’,紧接着云景就用念力震动空气发出声音代替传音嘱咐游笑。
山边纠结得要死的游笑当即瞪眼,那山呼海啸的人群他看着都浑身打颤,问题是大锤兄弟哪儿来的自信还能脱身?
不对,他居然还能传音?
猛然想到这个关键之处,游笑下意识运转体内真元,发现还真可以,修为恢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山后被压制修为的特殊规则已经没有了!
发现了这一情况,游笑当即就施展轻功转身就跑,眨眼就消失在了山下远处,开玩笑,修为被压制的情况下他都不确定自己留下来帮忙能不能活命,修为压制接触了,就更得跑路了啊,留下了估计死得连渣都不剩。
不过在走之前游笑还是给云景递了一句话,道:“大锤兄弟,不是我不讲义气啊,实在是形势逼人,希望你理解,如果……,算了,你好自为之,保重啊,万一那什么,将来我有机会就给你报仇,告辞”
游笑离去了,这倒是让云景松了口气,省得他留下添乱,那样还得分心照顾他。
不过这会儿云景已经没工夫理会那些了,就近之人已经手持各种兵器四面八方袭来,若是全部落到身上,饶是云景浑身神铁打造怕是都要被打成粉末。
没有丝毫犹豫,手持天子剑的云景手腕一番,身躯原地闪电般旋转一圈,长剑挥舞,原本他只是想用天子剑去挡住诸般兵器,哪儿知居然感觉不到丝毫阻碍,来自四面八方的诸般兵器便轻易被切断,断裂的兵器在他周围落了一地,人们手中只剩下半截。
这一情况云景都忍不住下意识惊讶,这天子剑也太过锋利了吧,从这一瞬间,他算是初步体会到天子剑的非凡之处了,但考虑到这把剑的意义,似乎也挺正常的。
他都忍不住惊讶,更别说周围的其他人了,杀向他的就近之人手持断裂的兵器忍不住停下脚步瞳孔紧缩,看了看手中切口平滑如镜的兵器,再看云景手中那把剑,眼中的贪婪更胜了!
唰~!
云景周围一群人稍微停顿的瞬间,一道身影眨眼出现在云景身后,直接全力一掌打向了他的背心致命之处。
念力时刻警惕四方的云景顷刻转身,手中天子剑一挥,锋利的剑身划过,依旧感觉不到丝毫阻碍,那人便已经被撕成了两半!
嗡~!
就在此时,远处响起一声剧烈嗡鸣,一只直径超过百米的铁灰色掌印遮天蔽日般朝着云景方向压下,空气都被打出了圈圈涟漪褶皱。
出手之人至少是先天后期,罡气凝聚成宛如金属浇筑的实质大手印,分明是想将云景以及周边之人全部拍死。
从云景拿到天子剑,再到游笑跑路,直到现在,时间也不过只是过去了十多个呼吸罢了,之前人们注意力都被云景吸引,此时总算有人发现被压制的修为已经恢复。
看到那只巨大掌印的出现,山巅之上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点。
云景也不例外,若是修为还被压制的情况下,他还能依仗自身各方面的优势从容应对当下局面,而如今大家的修为都已经恢复,他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如此情况下,面对数十上百的真意境强者,所有人全力朝着云景出手,他这么可能挡得住?到时候脚下的这座大山被打爆都是必然的!
云景比其他人的反应更快一下,意识到修为恢复后,毫不犹豫的运转真气朝着袭来的大手印斩出一剑。
天子剑在他手中绽放出近十米长宛如实质般的白色剑气,那道剑气离剑横飞而出,剑气离剑的刹那瞬间暴涨,响彻四野的剑鸣声中,雪白剑气暴涨至百米之巨,横扫而过,沿途不但将山巅坚若钢铁的冰面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更是摧枯拉朽般将那袭来的巨大掌印撕碎!
那道剑气并未因此而停下,直接从山的那一头飞出,眨眼消失在远处,顺着剑气方向看去,脚下的大山直接被切开,出现了一道深数十米宽数米的裂缝,远去的方向一道白色轨迹渐渐消散,仿佛天宇都被撕开。
至于那道剑气所过之处的人,倒是没有死几个,大多数都下意识避开了,毕竟云景主要针对的是那道掌印。
饶是如此,云景也忍不住微微瞪眼,再一次见识到了手中天子剑的非凡之处。
它居然能让自己斩出的剑气威力增幅十倍,这是云景切身感受到的,他原本只是想劈开那道掌印的,哪儿知一剑之后脚下的山头都被劈开了!
不过那十倍增幅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天子剑居然主动摄取云景体内先天真气造成的,那道剑气的威力和他消耗的先天真气是成正比的,但这并不妨碍天子剑有着十倍振幅的恐怖效果!
先是极致的锋利,现在又是可怕的十倍增幅,这把剑还有多少特别之处?
这样的念头闪过脑海,此时云景没工夫考虑那么多,人们修为不被限制的情况下,众矢之的的他必须得立刻离开了。
趁着人们吃惊于仅仅先天初期的云景一剑能造成如此可怕的效果,他直接手持天子剑指着天穹莫名其妙大吼道:“带我走!”
听到这句话的人们一脸愕然,带伱走,谁带你走?
下一刻人们就明白了,是那把剑带他走,然后人们看到,那把剑在云景手中脱手而出,在他身边飞舞环绕,然后带着他冲天而起眨眼消失在了天穹之上,速度快到在场很多真意境后期都反应不过来,连阻止都来不及阻止!
有很多人下意识的施展手段冲天而起想要阻止云景离去,但他们用尽全力也为时已晚。
那把剑居然能带着人飞?那岂不是相当于传说中逍遥境的手段!
事实是天子剑纵使非凡,还有很多云景都不知道的功效,但却无法带着他飞,反而是他带着天子剑飞走了呢。
之所以要说那句话,只是造成一个那把剑能得人飞行功效的假象而已,以免被人联想到他本身,毕竟他本身会飞的本事在小范围内并非什么秘密。
不过云景心头也知道,哪怕临走之前说了那句话依旧洗脱不了自己身上的嫌疑,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其他任何方式众目睽睽下他都别想轻易脱身,多留一秒钟估计都别想走了,没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如此。
有了那句话和飞走的举动,混淆人们的视听,人们只会先入为主的人为天子剑的神奇功效,联系到他的可能性很小。
可再小的可能性也有可能带来无尽的麻烦,须知他带走的乃天子剑啊,但凡有一丝可能人们岂会就此放弃?
哪怕事后有人联想到是他带走的,但凡心中有这样一丝苗头都会找上门去,宁杀错不放过,他死不承认也没用的!
也就是说,从云景带走天子剑的那一刻起,不但是他,连带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将背负无尽的危险!
他云景再厉害又能对付多少人?面对全世界的追杀寻找,上天入地他又能藏到那里去?认识神话境的邓夫子也没用,别说邓夫子,加上整个大离王朝都护不住他。
天子剑啊,纵使神话境都不可能不动心的!
飞走的那一瞬间云景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把后续麻烦消除好了。
原来那座大山后,云景并没有直接离去,隐藏在云层中,回望那座山巅,从怀中摸出了一枚再常见不过的铜钱。
打量着手中的铜钱,一脸纠结的云景喃喃道:“老刘,刘老,刘夫子,刘大爷,刘逍遥,你得给力点啊”
嘴里嘀咕这,他当即将铜钱捏碎。
当铜钱破碎的瞬间,云景就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定格了,然后刘能那不修边幅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这当然并非真正的刘能,而是对方留在铜钱内的手段,当初对方离去后留给云景的底牌,这会儿为了解决后顾之忧,云景不得不用了。
刘能的身影出现后,居然大大咧咧的开口问云景:“小云呐,你这是遇到啥事儿了?居然把我留给你的保命手段都用了?算了,你也不用告诉我,说了我也不会知道,这只是我留下的一丝意识而已,早就和我断了联系,你现在直接告诉我怎么做,要杀谁,亦或者带着你跑路”
估摸着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云景总觉得刘能不靠谱,可这会儿他已经没其他选择了,只能抱着试探性的问:“刘老,你能帮忙把那座山上以及周围百里内所有人的记忆都篡改吗?不用太久,篡改盏茶时间之内的记忆就行了,让他们只记得这个样子的我趁乱负伤催死被人救走即可,能做到吗?”
“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小问题,别说篡改记忆,就是把方圆数百里的一切从世间彻底抹去都不是事儿,你确定只让我做这样的小事儿吗?须知我只能帮你出手一次”,刘能的身影挠了挠鸽子窝大大咧咧道。
心头松了口气的同时,云景赶紧道:“抹去方圆数百里不至于,刘老你照着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那行吧”,刘能的身影百无聊赖道。
然后云景敏锐的感觉到从他身上有一股无形的波动辐射出去。
瞬息之间,刘能的身影笑道:“好了,如你所愿,搞定啦,我也要消失了,小云呐,有时间去找我玩……,额,估计你也找不到,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呢”
话音落下,刘能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跟着消失的还有那一枚铜钱。
不得不说,刘能看似不着调,办事儿还是很靠谱的,就在他消失后的片刻,云景已经用念力远距离观察到大地上很多人都在追查‘自己’的下落了。
他们的记忆已经被篡改,只知道自己带着天子剑趁乱负伤垂死被人救走,而不是直接飞走了,正到处寻找追踪呢。
后顾之忧已经解除,云景彻底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人们找的是重伤带走天子剑的王大锤,和我云景有一个铜板关系吗?
就是可惜了,为了这后顾之忧把逍遥境刘能给自己的底牌用掉,有些杀鸡用牛刀之感,不过却是值得的。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云景这才直接飞走回家去了。
之所以让刘能帮忙篡改记忆而非抹去人们一段时间的记忆,那还用说吗,篡改还给他们留下一个‘事实’,而抹去,那么多人没了一段时间的记忆,用屁股想都知道有问题。
所以篡改记忆才是最好的选择。
此行的目的达到了,还没有了后顾之忧,云景接下来又可以优哉游哉的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葬剑山那边接下来的局势如何发展云景不用去观察都能猜到,那些人的记忆被篡改,只记得机缘或者说天子剑被一个叫王大锤的人带走了,而王大锤重视锤死是被神秘人救走的……
那么接下来带走天子剑的王大锤生死就成为了关键,关乎这天子剑的下落,王大锤这三个字必将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
可惜他们注定找不到那个王大锤了,因为去葬剑山带走天子剑的王大锤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物, 同时云景也不会再用王大锤这个身份示人。
至于同名同姓之人被殃及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但问题不大,毕竟带走天子剑的王大锤大家有目共睹,换做另一個人仅仅同名同姓被找到压根没意义,完全不一样,而且人家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把天子剑来。
而且人们也不是傻子,估计一段时间后肯定能想到那个王大锤身份是假的, 如此一来, 不管是王大锤也好, 天子剑下落也罢,几乎可以注定成为一个未知之谜……
满天下寻找带走天子剑的王大锤,乃至于有野心家为了某些目的谣传某地出现了天子剑的下落,甚至是说自己已经拿到了天子剑……,这些情况都是可以预料的。
世间从不缺少是非,也从来不会少了各种各样的野心家,所以葬剑山的后续只是给本就存在的事物多了一个可能性罢了。
后续如何云景只打算当一个看客,天子剑他会找个地方放起来,除了通知师父一声,他决定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而且给师父通气也不能明说,以免被他人所知,总之师徒俩明白就行了。
李秋让云景带走天子剑本就是这个意思,天子剑在除了云景外的任何人手中他都不放心,包括他自己,野心这种东西,不是一个人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最好是一开始就断了念想。
云景能猜到,自己回复师父后, 对方绝对不会过问天子剑是如何处理的,李秋心里也明白,即使问了云景也绝对不会说,无关师徒关系,实在是天子剑干系太大。
那玩意是祸乱苍生之源,不存在才是最好的。
其实毁掉天子剑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不管把它放在什么地方,只要存在一天就无法消除它是祸根的事实。
天子剑代表的意义云景心头清楚得很,但对他来说,这也仅仅只是一把特殊点的利器,没有舍得舍不得的说法。
回去的路上,云景已经尝试过毁掉天子剑了,纵使再如何珍贵,他也不想因为这把剑而导致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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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做不到,强大的力量折不断天子剑,最多只能将其掰弯一些,在这个过程中, 他那等闲刀剑都不破防的皮肤, 一不小心就被天子剑轻易割破!
折不断他就用火烧,那足以烧死真意境后期的火球连让天子剑发红都做不到,烧了一会儿天子剑连发烫的意思都没有这咋搞?
甚至火烧冰冻一起来都无法损伤天子剑丝毫!
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云景还可以尝试其他方法毁掉这玩意,办法总是想出来的不是,但当他心头生出无论如何也要毁掉天子剑这种念头的时候,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大恐怖,没有由来,本能的感觉到若真毁掉天子剑,后果绝对不是自己能承担得起的,至于什么后果他不知道。
最终他放弃了毁掉天子剑的想法,只能尽量雪藏了。
无声无息飞驰于云天之上,打量着手中的天子剑,云景喃喃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主动找到我,但我想说的是,我并没有君临天下的雄心壮志,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或许你找错对象了吧,甚至以后你几乎都没有任何机会再出现在世人眼中,若是你在找到我之前就知道这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另寻他人?”
天子剑再如何神奇,它也仅仅只是一把剑而已,注定是无法回应云景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云景还担心呢,生怕这玩意听懂了自行飞走,事实是他想多了,那把剑在他手中安安静静。
‘到底是一件死物,连任何情绪波动都感觉不到’,看着手中安安静静的天子剑云景心中暗道。
这把看似寻常的天子剑有着诸多神奇之处,锋利得近乎无坚不摧,还能十倍增幅持剑之人的手段,这些都只是云景了解到的部分,不知道的肯定还有很多。
不过云景并不打算去深入研究,了解了又如何?他又不打算使用,甚至他都能预料到,一旦自己深入去了解,明白了诸多恭喜,处于好奇想去尝试一下吧?然后或许潜移默化的就会生出本不该有的想法以及野心之类的。
所以,一开始就熄灭了所以的念头才是最好的选择。
凌空身手一招,一介枯木被云景隔空取来,然后撕成两半,中期掏出一个天子剑一模一样的空隙,最后云景将其包裹在了里面。
看着手中的枯木,云景心说这可是天子剑,用寻常枯木把它藏起来,算是剑鞘吧,若它有意识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到委屈?
从葬剑山带走天子剑出发回家,没多久,下午时分云景就已经回到了新林县上空。
没有急着回家,云景先去了一趟山中自己打造的住处,白芷不在这里,小羽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就连大乌龟都顺着打通的地下河跑去了地下。
身影轻飘飘的落到小湖便,想了想,云景用念力从很多地方‘买’来了诸多金属,然后进行熔炼,得到了一条条手臂粗的锁链。
接着他心念一动,湖底深处出现一枚枚火球,直接将水面下的大地融化,待到冷却后,湖水下的大地很大一片区域已经融为一体了。
这个过程中湖水沸腾翻滚,化作蒸汽四方扩散,不过在这深山中倒也不怕引起他人注意,而且云景还时刻关注着周围呢。
水底的大地冷气的时候云景就把熔炼好的锁链丢下去和大地结合在一起了。
做完这一切,他打量了一下手中包裹天子剑的枯木,没有丝毫留恋的把天子剑丢入了湖中,沉入最底下插入岩体,接着又用锁链将其牢牢锁住,这还没完,又寻来大量泥沙彻底掩盖。
至此,天子剑几乎可以说是彻底消失在了世界上,除了云景,谁也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当然,这也并不排除因为某种阴差阳错的原因导致它重见天日,这种可能性大小先不说,反正云景会时时刻刻留意着这里,尽量避免那种情况发生。
“用锁链锁住只是为了防止天子剑几乎不可能的自己飞走,近千米深的水下,寻常人下去无疑是找死,更别说带出被泥沙掩盖锁住的天子剑了,将来有机会,在这里布置幻境,彻底把这里与世隔绝,再有可能的话,把那条巨蟒带来进行看守,如此一来,纵使我偶然不在也足以确保万无一失”
心头自语,对于天子剑这种干系无比巨大的东西,云景觉得自己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水面,云景伸了个懒腰,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不,最好是以后再也没有后续。
恢复本来面目,摄取一团水球沐浴一番,把痕迹清除,再换上一套留在这里小楼内的备用衣衫,云景转身回家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秋快要入冬时节了。
小溪村依旧是那个样子,几乎没有变化,时光仿佛不曾光顾这里,以这个时代的节奏,恐怕百十年后这里依旧不会有多大变化。
农忙早已经过去,接下来将是严寒的冬,本来往年这个时间段,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冬的柴火,不过如今那种情况小溪村却是少了很多。
村里通路了,外界车马能进来,如今家家户户冬天都会烧云景搞出来的煤炉,所以伐木取柴的情况自然就少了。
虽然村民们的活儿少了,可村里却并非闲得发慌的死气沉沉,反倒是热火朝天呢。
村里在修建学堂,家家户户都出力帮忙了,就连小孩都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美好憧憬。
以后村里有学堂了呢,孩子们都能上学了,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会实现,祖宗保佑啊。
对于这种关乎整个村子未来的大事儿,没有人敢不认真,谁要是偷懒,不要别人说,自己心里都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这一切都是云景家带来的,村民们偶尔看向他家方向眼中充满了无法言语的感激之色。
云山家的麒麟儿云景,不止是小溪村的荣耀,周边镇上县里,提起云景哪个不竖起大拇指?
自家孩子咋就没小景那么出息呢?指定是小时后打得不够,回去揍他们……
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云景和往常一般与村民们打招呼,一点都不像是不久前才从葬剑山带走足以影响整个世界的天子剑。
东家长西家短,你家孩子有调皮了,他家孩子又挨揍了,谁家闺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说说笑笑间,云景已经站在了家门口,爷爷和老爹去忙着盖学校去了,弟弟妹妹这个时间段还在镇上上学,家里只有母亲江素素和小姨江小惜,两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纳鞋垫呢。
“娘,我回来了”,推开门的云景笑道,旋即看向江小惜说:“小姨也在呀,吃了吗,在聊些什么?”
江素素停下手中针线活,看向云景,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见云景平安归来,心头的担忧总算落地,不过嘴上却没好话,道:“回来就回来呗,你嚷嚷什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为娘忙前忙后把你当贵客伺候着啊”
“孩儿哪儿敢呀,娘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我帮你捏捏肩膀?”云景赶紧过去讨好道。
给江小惜一个这孩子大小就动手讨人欢心的表情,江素素拍了一下云景给她捏肩的手没好气道:“累什么累啊,娘这整天都闲得快生锈了,哎,一个个都不在家,冷冷清清的,要是有个小孩子跑来跑去该多好,去去去,厨房有饭,还温着呢,自己对付一口,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撒娇,也不害臊”
“小景呐,你娘这是想抱孙子了”,江小惜在边上打趣道。
云景心头哭笑不得,赶紧道:“这种事情看缘分,急不得,那什么,正好饿了,我去吃点东西”
说着当即落荒而逃,暗道我的娘诶,你儿子我还有几个月才满十八岁好不好,你要报孙子十八岁太急了点?现在都明目张胆的暗示了,至于么?
待到云景走后,江素素没好气道:“看吧小惜,这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村里他那么大的,好几家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好姐姐,伱啊,就把心放肚子里把,咱家小景一表人才,还一肚子学问,喜欢他的姑娘都不知道排多长的队,你还怕将来没孙子抱?就怕你抱不过来,现在你别催,如今正是小景长本事的年纪,别以为这些事情耽误了他的前途”,江小惜安慰道,心中也有些感到好笑。
江素素略微不好意思说:“我也不是催他,这不整天无聊嘛”
“你啊,就是闲的,难不成跟早些年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才不无聊啊”,江小惜摇摇头说。
想到如今的家庭环境,江素素由衷道:“这些年的变化真大啊”
在小溪村住了这么些年,当初云景家什么情况早已了解得清清楚楚,她不想去提及当初的穷苦生活,干脆转移话题说:“姐姐,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不如我们去镇上逛逛吧,前两天不是镇上有一些贵妇送拜帖来请你去做客吗?正好去认识认识”
“那不成,我都不认识她们,而且我们小门小户,和她们也聊不到一块儿啊”,江素素赶紧摇头道。
这会儿江小惜内心很是无语,心说姐姐啊,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今你们家还是小门小户?那什么才能称得上大户人家?
于是她继续道:“姐姐呀,你要学会适应家里的变化,随着小景他们越发本事,将来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你这当娘的,总不能一直不见客吧,得慢慢习惯和不同层次的人结交了,不是我说,人家多次邀请,你一次都不应邀,让别人这么看?还以为你看不起人家呢”
“我没有那样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江素素赶紧纠结道。
江小惜是闯过江湖的,甚至人心复杂,摇摇头道“姐姐你是没那些想法,可架不住人家那么认为啊”
“那怎么办啊”,江素素顿时六神无主起来。
笑了笑,江小惜说:“就像我说的那样,慢慢的尝试和不同层次的人相处,就从镇上开始”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们啊”,江素素为难道,被江小惜说动了,倒不是有心支棱起来树立大户人家的形象和生活,而是避免被人说风言风语,小人物思想就在意这个。
江小惜顿时无语道:“姐姐你想多了,不是我说,就镇上那点地方,你的到访那是给人家面子,不是你如何面对她们,而是她们这么面对你,不说别的,单凭小景如今的声望,那些人巴结你还来不及,生怕一点得罪你的地方你信不信?没事儿的,无聊就出去走走,这不还有我陪着你嘛,让我也跟着沾沾光”
“什么沾光啊,咱一家人,小惜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江素素责备的看了她一眼道。
也没在意,江小惜说:“那姐姐是同意了?”
“你那么会说,我这不是被你怂恿的嘛,要不咱抽个时间去走走?”江素素迟疑道。
点点头,江小惜说:“就这么说定了,我来安排”
江素素笑了笑没在说什么,内心还是有些茫然,虽然这些年家里的变化她都一点点经历过来的,可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以往正眼都不敢看的人,如今居然主动邀请自己去做客,她们真的那么好相处吗?
她这样的心态,说白了就是思想跟不上实际变化,到底是小门小户出生,换做其他任何但凡有点见识的,家里有她家这情况,怕不是早就嘚瑟成什么样了……
来到厨房的云景一眼就看到了锅里还温着的饭菜,心头一暖,脸上闪过幸福的笑容。
虽然回来的时候娘亲没好话,但绝对在自己出门的这几天,她每一天都留好饭菜等着自己的。
有家真好,进门有娘亲家人呼唤,冷暖有家人惦念。
拿了个大海碗,盛了一大碗饭,再夹些饭菜,云景端着就去门槛上坐着吃,在家里,就不讲究那一套了,怎么高兴怎么来。
大口吃着饭菜,听着母亲和小姨闲聊,云景听得津津有味。
如今他已经长大,这个家自然有他云景遮风挡雨,不过这种事情他就没必要表现出来了,否则父母会家人会很惆怅,会觉得他们已经老了,最好是自己表现得还需要他们照顾,还是需要依靠他们的孩子,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对于父母要结交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云景不会去阻止干预,家人开心就好,至于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想要接近自己家达到什么样的目的,那得问问云景才行!
听着娘亲和小姨谈话,云景心中倒是没什么想法,觉得母亲出去走走也好,结交不同的人,体会不一样的生活,那也是对人生的补充,总好过一辈子窝在这小山村,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眼看云景一大碗饭见底了,聊得差不多的江素素回头看向云景没好气道:“小惜啊,你看看小景,还读书人呢,坐大门槛吃饭,哪儿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姐姐呀,小景那叫真性情,这不好吗?莫不是你想看到小景在家里还端着读书人的架子才开心?”江小惜无语道。
双眼一瞪,江素素一手叉腰道:“他敢,敢那样我揍不死他,还让他爹跟着一起揍!”
“那不得了?”江小惜哭笑不得道。
我招谁惹谁了我,好端端的在边上当个背景板还被针对,于是他咽下最后一口饭菜,看着母亲转移话题道:“娘呀,你头上的发簪哪儿来的?真好看,不过没娘你好看”
“去去去,臭小子,哪儿有你这样说话的”,江素素挥挥手道,然后摸了摸头上的一根玉簪说:“这是儿媳妇孝敬我的,哪儿像某些小没良心的,长大了就忘了娘”
云景心头大呼冤枉,不过并没有反驳母亲的话,否则指不定要被念叨一顿。
心头明白那根发簪是白芷送的,别说,戴在娘亲头上真的无比合适,玉簪明显是上好玉料精心打造的,但看上去朴实无华一点都不张扬。
从这云景就明白,这段时间以来白芷已经彻底融入这个家庭了,而且婆媳关系处得挺不错。
端着碗,云景一脸‘委屈’道:“娘啊,你儿子我才不是那样的人”,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拍着胸脯继续道:“只要娘喜欢的,儿子都努力帮你弄来孝敬你,哪怕天上的星星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
“去去去,还天上的星星呢,没一句正行,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以为你能上天啊,不过你有这份心为娘就知足了”,江素素没好气道,不过脸上的笑容却足以看出内心多么开心。
云景心说上天这还不简单,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起身道:“娘啊,听你和小姨说,你们准备去镇上做客,到时候我让小宋跟着你们,有什么事儿只管安排他便是”
“也成,的确得让他跟着,很多事情娘都不懂,得问问他,否则失了礼数就不好了”,江素素点点头道。
回屋洗碗,云景道:“放心吧,小宋还是很靠谱的,一准给你们安排妥当”
“姐姐,看到了吧,小景懂事着呢,我们这边刚商量好,他就已经安排上了,啥都不用操心”云景走后江小惜由衷道。
笑了笑,江素素说:“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好了,别提他,来,我们继续,鞋底这里要这样下针……你啊,教了你这么多年总是学不会”
……
第五百六十七章 冬至
在家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吃了早饭,云景和家人打了声招呼就往镇上而去。
事先没有通知宋岩,也不急着赶路,他步行前往。
出了村就是宽阔平坦的马路,遥想当初,这还只是一条羊肠小道呢, 山高林密,村民们出行不便不说,还很危险,须知林间是有猛兽出没的,曾经村民去一趟镇上都得商量好时间结伴而行,好在那样的情况都已经过去。
这个时代可没有保护野生动物的说法, 这些年来小溪村去牛角镇这条路周围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动物都被云景清理得差不多了,甚至还隔一段时间就抽空清理一遍,是以如今村民们去镇上大可放心大胆安然出行。
一路上云景几乎没有遇到什么行人,深秋快入冬的季节万物凋零也没什么看头,但他却不无聊,反倒挺喜欢这种安静的独处。
每一次走在这条路上,云景都会想起来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去镇上的情形,那时还是父亲把自己放箩筐里挑着去的呢。
镇子口又多了一座新修的牌坊,很是阔气,边上还有一块石碑,上面铭刻了一些关于云景的事迹,这些都是云景取得州府举人试甲榜第一后镇上衙门专门打造的,用于过往行人瞻仰。
看到这些云景有那么一丢丢尴尬,太高调了,但没办法,对于云景取得的成绩,官府要有所表示,而且教化有功,那也是政绩,也就随他去了。
没准备第一时间去镇上, 云景琢磨着先去一趟小院那边。
不过在他准备分路的时候,镇上迎面走来了几个捕快衙役。
带队的是如今牛角镇的捕头赵刚,虽没什么交集,但云景却是认识的,那次考试归来镇上给云景办的接风宴,当时赵捕头也参与了的。
停下脚步,云景拱手行礼打招呼道:“赵捕头晨安,看你们行色匆匆,这是忙着呢”
赵刚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善使一柄长刀,有着后天中期修为,这等修为,别说区区镇上了,哪怕是去县里任职也足以挑起重任。
他之所以会来牛角镇当捕头,原因云景大概也能琢磨出一二,无外乎是牛角镇这个地方特殊,不但是天子钦赐粮源乡, 还是长公主的封地, 这样的特殊地方,捕头的任务很重,肯定是要一位好手担任的,但也没必要太厉害,一個镇子压根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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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中期的他绰绰有余了,估摸着能来这里任职,绝对走了很多关系……
在云景面前,赵刚可不敢托大,当即客气还礼笑道:“参见云公子,回云公子的话,我们这是准备去几个村子宣传防火意识呢,而今草木枯黄天干物燥,万万不可大意,就最近这段时间,镇子周边已经发生近十起火灾了,三户人家房屋被烧毁,其余皆是野火,好在没有酿成大祸”
如今云景有举人功名在身不假,某种意义上双脚都已经站在官场了,可当下到底还是一介白身,是以对于赵捕头的参见之词连道不敢当,然后了然道:“原来如此,常言道水火无情,提高民众防火意识是有必要的,周边村子可不少,你们来回奔波倒是辛苦了”
“哈哈,多谢云公子关心,谈不上辛苦,不过是多走几步路而已,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赵刚连忙摆手道。
笑了笑,云景说:“正事要紧,就不打扰诸位了,闲暇之余有空一起坐坐小酌一杯”
“一定一定,那我们就先走了,云公子请”,赵刚拱手笑道。
云景说有空一起喝杯酒不过只是客套话而已,赵刚没当真,但从他脸上的笑容足以看出内心多么高兴,云景如今是什么人物啊,哪怕只是客套话他也脸上有光,没见周围的人都羡慕得不要不要的了么。
短暂的客套后相互分开,云景继续前往郊外小院。
“王叔因为上次人口失踪案件有功,去了县里任职,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有时间倒是可以问问林子,赵刚如今顶替了王叔高升后的职位,观面向和行事风格,应该是个靠谱之人,希望镇子在他们的治理下越来越好,不过他亲自带队去宣传防火意识,其实以他的职位完全没必要,想来是通过亲自走访的方式了解一下周边情况吧,顺便让民众认识一下他这个捕头”,路上云景心头暗道,虽然他不在官场,但对一些事情还是心知肚明的。
小院大门紧闭,白芷不在这里,想来应该去搬迁至牛角镇的云白小绣店里忙活了,宋岩也不在这里,毕竟白芷日常住这儿,他是要避嫌的,没事儿几乎不会来此。
直接推开门,院子被打扫得很干净,想来是出自白芷之手。
来到书房,云景一边摊纸磨墨,一边用念力在镇上官府奖励的院子里找到了正在练武的宋岩,他得空震动空气发声通知宋岩道:“小宋,来郊外小院”
相隔数理的宋岩当即停下动作,对自家少爷的手段已经见怪不怪了,压根就不惊讶云景隔这么远还能和他说话,也不管云景听不听得到,当即回答道:“少爷稍等,我这就来”
说完他匆匆去换衣服前往郊外小院。
小院书房内,云景执笔写信,是给师父的回信,内容几乎都是家常问候,其间用隐晦语言告诉师父事情已经办妥了。
师徒俩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很多事情早就心照不宣,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明白就好,毕竟天子剑真正干系重大的事情,落于纸上万一被人知道那是要出大事儿的。
当云景把回信写好后,宋岩已经赶过来了。
“少爷回来啦,寻我何事?”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宋岩便行礼道,恪守本分的他绝口不打听云景这几天做什么去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心头分得很清楚。
把信折好放进信封,没第一时间给他,云景道:“我出行这几天,一切可好?”
“回少爷,一切都好,不过有件事情得麻烦少爷定夺,我们拿不定主意”,宋岩点点头后沉吟道。
云景好奇问:“何事需要我定夺?”
“是这样的,少爷,前两天京城有大商会代表来到了镇上,打着金家的旗号,想要购买我们蛋糕的秘方,他们倒是很规矩客气,没有以势压人,提出了两个方案,一是直接五十万两银子买断秘方,第二嘛,则是合作,我们提供秘方,他们进行推广销售,收益三七分,因为我们只提供秘方,所以占三成收益,兹事体大,我和张掌柜都无法做决定,所以少爷你看……?”宋岩把事情说完后静待云景定夺。
听到这番话云景也有些意外,那个富甲天下的金家居然看上了蛋糕这门生意?不但专门派了人来洽谈,甚至还开出了五十万两的天价买断价格!
五十万两白银啊,那是无数人想都想象不到的财富,仅仅为了购买一个秘方……
老实说,这价格让云景都吃惊,不过想到金家的能量,他们拿到秘方只会赚得更多,卖到全国乃至其他国度再正常不过,跟拿到一只下金蛋的鸡没什么区别。
虽然买断价格很诱人,但长久买卖带来的收益更大,稍微沉吟,云景道:“蛋糕秘方我们没必要悟在手里,时间久了总会被人琢磨出来的,而且我们自己经营,撑死了也拿不下一郡范围的蛋糕买卖,这块市场很大,如今金家主动寻求合作,没道理拒绝,答应他们第二个方案吧,双方合作,分成也合理,你让张叔去和他们谈”
“好的少爷,我明白了”,宋岩点点头道。
笑了笑,云景说:“金家开出的条件,其实跟给我们送钱没什么区别,不过他们自己肯定会赚更多,谈的时候最好是把契约写清楚签好,以免后面麻烦,嗯,这样,生意太大,张叔恐怕那不准,你带我的名帖去公主府,请那里的管家帮忙看着点,这点面子对方还是会给的,至于后面对账之类的事情,这些小事儿我不管,你要负责起来,若是你不知道怎么做,就请教京城我那处宅邸的管家,明白了吗?总之你要负责起来”
听到云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宋岩一下子感觉压力好大,尤其是事关数十万两乃至数百万两的大生意,在云景口中居然只是小事儿,这……
自家少爷都能飞了,没毛病。
他深吸口气道:“少爷放心,小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别有压力,慢慢来就是,我相信你能够办好,以后少爷我很多事情都需要你去办呢,如今只是开始,还有啊,如今和金家合作,互惠互利,有了这样的关系,以后再有其他合作就方便多了,金家的能量不容小觑,当然,也不要妄自菲薄,少爷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不要在合作中觉得低他们一等就是”,云景安慰道。
宋岩保证说:“方向,定不会给少爷丢脸”
当初为了挣点钱而搞出的蛋糕生意,没想到能钓来金家这样的大鱼合作,云景在此之前也是没想到的,还真是人生无常……
虽然云景不是贪财之人,但正常人谁会嫌弃自己钱多呢?
这件事情谈完,云景再问:“还有其他值得留意的事情吗?”
“倒是没什么事情了,少夫人的店铺已经正常营业,有刘叔他们看着,还有官府那边照顾,没人敢去那里找茬,然后这段时间镇上太平得很,没什么大事儿发生,对了少爷,今早小的听闻江湖上有大事儿发生,来自于葬剑山那边,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那距离我们太遥远,波及不到牛角镇这样的小地方……”宋岩摇摇头后说些家常。
葬剑山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传到牛角镇这样的地方来了……,管他呢,云景也没在意。
然后云景道:“对了小宋,这几天我娘会来镇上一些人家做客,具体时间还没定下,到时候你得负责起来,我娘出身贫寒,很多东西都不懂,伱明白我的意思吧?”
“少爷放心,老夫人的事情我会安排好”,宋岩无比严肃认真道,这件事情他甚至看得比那涉及几十万两的蛋糕生意更重。
云景平静道:“这件事情也交给你了,正常就好”
“嗯,小的明白”,宋岩点点头说。
这件事情交代了,云景转移话题问:“对了,你知道王柏林他们自己怎么样了吗?”
对于云景的几个好友宋岩自然是知道的,想了想回答道:“少爷,周公子在县里进学,王公子这段时间也去县里了,自从王捕头高升县里后,王公子家的生意也做去了县里,如果王公子已经在接触家里的生意,是以去那边忙活了,至于陈一剑陈公子,也不在镇上,好似去参加什么镖局走镖去了,需要我打听一下吗?”
闻言云景略微无语,好家伙,一个都不在,本来没事儿还想找他们小聚一下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生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不可能认识的人都围着某一个人转。
当初的四个小伙伴,周金泰那家伙还在走科举这条路,王柏林则是做生意去了,而陈一剑嘛,如今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各自都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啊。
话说陈一剑不是在镇上衙门挂了一个编外人员的职位吗?咋跑去走镖了?好嘛,也不是一个安分的家伙……
都不在,那就只能作罢了,待到林夜星大婚的时候想来能聚在一起。
想到林夜星大婚,似乎已经不久了,贺礼得提前准备才行,对方是当初的同窗好友,得认真对待。
把一开始写好的信递给宋岩,云景道:“这封信你帮我加急寄出去,其他没事儿了,你去忙吧”
“好的少爷,小的告退”,宋岩拿着信离去。
待到宋岩走后,云景琢磨着该给林夜星准备什么贺礼呢?他的婚礼就在下个月了。
“林夜星是读书人,送金银珠宝之类的太俗气,而且还是同窗好友,贺礼就不能敷衍了事……”
想了想,云景决定送对方三件贺礼,首先嘛,接下来这段时间寻觅一匹好马到时候送给他,林夜星如今是秀才,他考举人之前也要有游学经历的,正好给他代步,其次,云景决定送他一本书,一本对他考取举人功名有帮助的书,什么书云景都想好了,刘夫子留下的《问路》,这本书内容包罗万象,洋洋洒洒近百万字,里面还有刘夫子的诸多注解,送给还在科举之路上的林夜星再合适不过,但不是真本,云景需要手抄一份送给他,倒不是舍不得,实在是云景也不好把刘夫子的东西拿去送人,内容对了就行,效果都是一样的,最后云景决定亲自画一幅画送给他,朋友之间赠送笔墨丹青再恰当不过。
贺礼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书和画都好说,好马得花点心思了,很快云景就想到这不是在和金家合作了嘛,干脆让宋岩顺带提一嘴,以金家的能量,弄一匹好点的马还不简单?
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云景就一下子清闲下来了,在书房看了一段时间的书,待到下午时分,他施施然去了镇上白芷的新店铺看看。
白芷喜欢安静,是以新店铺也不是开在繁华地段,反而相对偏僻,尽管如此,生意还是挺不错的,云景去的时候店里有几个客人正在挑选呢。
云白小绣依旧只接待女客,这是白芷一贯的店规,这就导致了陪女眷出来购物的男子只能在店外等候。
云景的到来白芷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本想立即出门相迎的,不过云景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忙正事儿别怠慢了客人,既然做生意,信誉便是从一点点细节建立起来的,很可能一次冷冽以后人家就再不来了。
给了云景一个歉意的眼神,白芷继续招呼客人。
见她在忙,云景指了指对面的一家茶楼,示意自己在那里喝茶等她忙完。
哪怕云白小绣搬来了牛角镇,店铺对面也有一家茶楼,这不得不说白芷的高明之处,专门选了这么个地方,她的店里只接待女客,那么那些不能进门的男人肯定得有个去处不是。
走进茶楼,云景要了个靠窗的位置,一壶茶几份瓜果点心,听着说书人说些趣事,倒也悠然自得。
如今云景大小也是个名人,被店家认出来了,掌柜的都亲自过来打招呼,至于暗示云景能否留下墨宝这种事情他装作不知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白芷店里才算空闲下来,她干脆直接关了店门打烊,云景这边看到了也结账离开茶楼。
“官人何时归来的?此行可好顺利?”相逢后白芷微微一礼柔声问,到底是在大街上,小别胜新婚她也不好意思和云景过分亲密。
笑了笑,云景说:“走吧,我们先回家,顺便路上买点菜,这几天出门在外都没吃好,做梦都想着你做的饭菜”,说完踱步而行,然后又道:“昨天下午回来的,先回家一趟报平安,此行期间虽有波折,最终还算顺利”
迈着欢快的步伐跟上云景脚步,微微落后半个身位,白芷也没问他做什么去了,而是道:“那就好,这几天苦了官人了,等下去买点官人喜欢吃的菜好好犒劳犒劳官人”
“还是小白你疼人,不过啊,这几天可不算苦,你知道的,为夫怎么可能委屈了自己”,云景摇摇头笑道。
“官人呀,你们男人总把笑容带回家,其实都不容易的,这些妾身都知道”
“好好好,我的小白最聪明懂事了……”
夕阳下,两人并肩而行,闲聊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一路闲逛,买了菜,沽了一壶老酒,回家。
夜幕降临,郊外的小院里亮起了灯火,炊烟升起,白芷在厨房忙活,云景则看书品茶,不久后便是一桌美味酒菜准备好。
吃着喝着,不知不觉两人就粘在了一起,酒至微醺,起风了,云遮月,又是一个不眠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云景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偶尔回家陪陪家人,顺便看看村里学堂修建进度,大多数时候都待在镇上,偶尔去拜访某个当初教过他如今已经退休养老的先生,平日里和白芷过着二人世界,日子很是悠闲。
在这段时间里,蛋糕生意已经和金家派来的人谈妥,各项流程都已经走完,以后就等着每个一段时间对账收银子就是了。
江素素也在江小惜的陪同下来镇上去几户人家拜访,全程有宋岩陪同,打理得井井有条,没出什么岔子,宾主尽欢。
母凭子贵嘛,对于江素素的到访,那些人家别提多高兴了,可谓蓬荜生辉,想来能得江素素这位云景的母亲拜访,定能成为那些人家很长时间的炫耀谈资。
给林夜星的婚礼贺礼云景也准备好了,一匹黑色骏马,价值三千两银子,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不算顶级宝马,但作为贺礼完全拿得出手不磕碜,手抄的刘夫子留下书籍《问路》云景花了一个中午搞定。
最后的画作礼物是云景的用心作品,依旧是他的写实风格,这幅画他取名《早君行》,内容是当初他们年幼时在牛角镇镇上学习的一个画面,当初稚嫩的脸庞跃然纸上,踏着晨露朝阳,那是他们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之所以画这样一幅画,算是云景对当初那段时光的缅怀吧,也是他们这些年来同窗友谊的见证,以此为林夜星的新婚贺礼,早君行,不负当年。
这幅画云景不但有真名落款,还盖了自己的印,字印和名印皆有,同时被他盖上两种印章的画作,在他的作品里面屈指可数。
以云景‘画君’的名头,这幅画的价值可想而知,不过谈钱那就没意思了。
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不过随着冬季的来临,云景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天比一天少……
第五百六十八章 光天化日强抢民男
从葬剑山归来,云景虽安居一方,却也偶尔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天下各处的大小事。
至入冬起,一个个消息陆续传来,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先说远处,北方金狼王朝依旧处在战乱之中,当初的一次叛乱, 不但没有得到及时镇压平息,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如今战火已经波及金狼王朝境内数州之地,叛军主力滚雪球般多达百万,从者数百万,一时之间势不可挡,拥兵自重割据一方, 曾经国力远超大离的金狼王朝,居然呈现了割裂的局势,甚至还朝着改朝换代方向发展!
战火之下无数民众流离失所,人心惶惶,而今对于金狼王朝局势可谓天下哗然。
再次是大江王朝,也不平静,那个能吞噬他人修为以养自身的家伙俨然飞速成为了一个盖世魔头,到处杀人吞噬修为,一天比一天强,如今已成长到多为真意境遭到其毒手的程度,简直人人自危谈之色变。
然后是桑罗王朝,有消息传出,不知何时一个邪恶组织悄然崛起,蔓延速度极快,做的都是伤天害理之举,最新消息是那個组织居然做出了屠城之举,一个人口三十多万人的城池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彻底沦为鬼域四城, 这件事情震惊桑罗朝野, 女帝下令彻查此事,不将这个邪恶组织连根拔除誓不罢休,为此桑罗女帝还不惜拜请一位神话境贤者出行,结果如何还没有消息传来不得而知,不过有小道消息说似乎情况不妙……
天下从来都不是一潭死水那么平静,可北方三国陆续发生震动世人的大事,这就让人心头凝重压抑了。
再说近处,大离王朝境内也不太平。
江湖传言,昔年剑道圣地葬剑山传承流落民间,被一个叫王大锤的人带走不知所踪,一时之间江湖人士为了寻找葬剑山传承闹得沸沸扬扬,到处都有争斗厮杀消息传来,江湖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那里传出有王大锤的下落都会引得一帮人蜂拥而至,人一多就仿佛火药桶,稍不注意就是一场混乱厮杀,真假消息在各地出现,让人分不清真假。
除葬剑山传承外,更让人关注的是另一个消息,天子剑出世了, 持剑者能号令天下一言定苍生!
随着这个消息传出,虽然没有人知道真假,但并不妨碍有心人以此做文章,一时之间到处都有人说自己得到了天子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应接不暇,乱得不可开交,官府为了这件事情简直焦头烂额。
尤其是最新消息,大离西边流沙城,一真意境后期自称天命所归,持天子剑,欲君临天下,自号圣日帝君,登高一呼居然应者如云!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云景整个人都有些蒙,对方自称手持天子剑那自然是假的,天子剑被他藏在了山中湖底呢,问题是他怎么敢的啊,如今大离国富民强,在这个时候公然造反,莫不是脑子有坑?关键是还有很多人信了,甚至专门不远万里跑去投奔他……
傻子太多骗子不够用?
对此消息,朝堂震怒,下令派兵围剿一个不留,三皇子夏沫领兵前往!
三皇子夏沫派兵前去围剿?得知这个消息,云景心头就有些玩味了,他可还记得三皇子在葬剑山为了得到天子剑的所作所为,这很难不让云景猜测是不是三皇子在自导自演。
后续如何还有待观望,不过在云景看来,以大离如日中天的局势,那造反家伙成不了什么气候,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平息下去,哪怕背后有人在搞事情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这些事情离云景如今的生活都还太远,影响不大,只需稍微留心即可。
唯一让云景纠结的是,今年入冬之后这天气有些让人意外。
牛角镇郊外的小院中,云景站在院子里,周围的花花草草都枯萎了,连院子里的景观树都掉下了最后一片落叶。
阳光下,云景抬头看天,眉头为皱。
“入冬已经大半个月了,往年这个时候,早已经银装素裹雪满天地,可当下却依旧艳阳高照,一片雪都没有落下,简直违背常理,而且看天色,接下来一段时间也没有要下雪的意思”,看着瓦蓝的天空云景心头呢喃。
下雪的寒冬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对于无数人家来说那是灾难,可不下雪就是好事儿吗?明年开春没有积雪融化后滋润大地,耕种也是会受到影响的,没有冰雪冻死虫卵,来年的庄稼也将受到极大影响!
下雪不下雪,对世间无数人来说影响太大太大了。
虽然如今云景家早已经不靠种地为生,然而从小受到务实派师父李秋的影响,他很难不对这些事情上心。
回想起昨夜看的星象,云景下意识呢喃道:“气苦星比往年更亮了,而民星则比往年暗淡,其余群星闪烁混乱不堪,任何一个精通星象之人恐怕都对当下的星象目瞪口呆吧,虽然我很多时候不太信星象这种东西,但不得不承认其中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气苦星在星象中代表天下苦难,它大放光明,昭示着苦难降世,而民星暗淡,代表着人们的日子将要不好过了……,啧,我居然有一天也会琢磨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摇摇头收回视线,尽管云景尽量不去纠结这些,可心底难免多了一丝阴霾。
此时宋岩来到了这里,云景抬头看向他问:“让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消息,宋岩的脸色也有些纠结,他回答道:“回少爷,小的已经认真打听过了,经过多方确认,时至最近几天,北方哪怕最北边的斜阳城也不曾下过一片雪花,而往年这个时候,别说北方了,就是我们南方也早已冰封万里,冷而无雪,寒而不湿,少爷,怎么会这样啊?”
对于宋岩这样的回答,云景心头的阴霾更浓了,气候不正常,简直邪门!
沉吟片刻,云景说:“老天爷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或许今年下雪推迟了吧”
虽然推迟也不是这个个推迟法,但正如云景所说的那样,老天爷的事情,人有什么办法?
想了想,宋岩问:“那少爷,对于如今这古怪的天气,您有什么安排吗?”
他的意思云景明白,皱了皱眉道:“的确得有所准备了,总归有备无患,这样,小宋,接下来你着手收购粮食,不要怕花钱,有多少买多少,近处买不到就去远处,最好是把手中的钱全部都换成粮食,不过你要记住,低调一点,别张扬,也别影响到正常行情”
话是这么说,云景心头却是明白,哪怕他把自己拥有的全部钱财都买成粮食了,对于整个粮食行业来说也不过沧海一粟,当然,若是放在一镇一郡这种地方,他这样的手笔自然是足以掀起大风大浪的,所以才嘱咐宋岩尽量低调。
要那么多粮食对于云景本身来说当然是没必要的,但还是那句话,有备无患,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某些时候,粮食可比任何手段都要来得有用。
“好的少爷,这件事情我亲自去办,保管不会让你失望的”,宋岩一脸凝重的点头道,自家少爷都在着手屯粮了,那么接下来……,他不敢深入去想,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云景笑道:“别有那么多想法,不过是我临时起意罢了,对了,粮食买来如何存放,放在什么地方,不用我教你吧?”
“小的省得,不牢少爷费心,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小的这些年白活算了”,宋岩拍着胸脯道。
云景自然是信得过他的,点头道:“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去吧,着手收购粮食事宜外,你也继续给我关注一下各处天气变化,实在是今年的天气奇怪得让人迷茫啊”
“好的少爷,那我先去忙了”,宋岩回答道,转身之际,他一拍脑门回头说:“对了少爷,尽早从京城有镖局给你送来了一件东西,我代你收下已经带来,就是这东西”
说着宋岩就朝云景递过去一个长条形木盒。
看到他手中的木盒,云景心头一动,伸手接过道:“京城送来的么,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宋岩也没多想,递给云景后就告辞离去了。
在他走后,云景打开木盒,不出意外,里面躺着一把造型优雅的长剑,宛如一节翠竹,正是不久前在葬剑山被玉兰带走的那把,而今以这样的方式落到了他的手中。
端倪着这把剑,云景心头多少有些感慨,若不知道玉兰为了这把剑经历了什么还好,正是因为知道,还亲眼目睹了,才明白这把剑代表的心意之重。
“何苦呢,何必呢,你我不过一面之缘,值得吗?”
心头自语,端倪片刻,云景把剑放到边上,随剑而来的还有一封信,字迹娟秀,明显出自女子之手。
打开信封,不出云景预料,正是玉兰姑娘亲手写的。
内容不多,也就寥寥百十来字罢了。
云公子亲启,小女子玉兰敬上,当日一别,君可安好,曾伴君侧,观无剑器傍身,特寻一柄,曰青竹,以赠云君,望喜,君勿疑,解围之恩无以为报,此剑器聊表心意,请勿推辞,冬欲至,京城的风尚带一丝暖意,君若至,薄酒以备,语休难辞,玉兰笔。
纵观这封信,字里行间玉兰绝口不提自己如何得到这把剑,甚至为了自己安心收下,她还特意找了当初帮她解围的借口,云景都能想象到她写这封信的时候是何等的纠结忐忑了,恐怕不知道重写了多少次才有了这封百十来字的信。
将信放在青竹剑边上,云景微微沉吟。
东西都送来了,对方还找了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若退回去倒是有些不妥,但回信却是有必要的。
正当云景考虑如何回信的时候,白芷挎着菜篮子推门回来了,一阵微风吹过,正好吹飞了那封信。
云景下意识就要把那封信抓回来,白芷却先他一步把信捏在了手中,还笑道:“官人怎么如此不小心,冬日风大,若是吹得书稿遗失却是不好……”
说着话,白芷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信上的内容,微微一愣,旋即不动声色的款款走过去把信放在云景身边的石桌上。
小书亭
表情微微不自然,一丝尴尬一闪即逝,云景心头莫名升起一种被抓奸的感觉自己都觉得荒谬。
“小白回来啦,今天怎么回来怎么早?”云景用青竹剑把信压好抬头道。
眨了眨眼,白芷扬了扬手中的菜篮子说:“今日店里客人不多,就先回来给官人做饭了,等下还得去店里呢”
说完她就往厨房方向走去,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发生。
莫名挠挠头,云景看着她的背影问:“小白你就没什么想问想说的吗?”
停下脚步回头,白芷歪了歪脑袋浅笑道:“妾身该说什么问什么吗?妾身怎么听不懂官人的话呢?”
“这……”,云景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对此,白芷笑了笑道:“官人呀,妾身去做饭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厨房,云景不禁再度挠头,本来没什么事儿,这怎么整得好像有事儿一样?然后又看向桌子上的青竹剑和信,这事儿整得……
不久后吃饭的时候,白芷绝口不提那封信的事情,甚至对于那把剑也没问一句,只是和云景说些家常和暖心话,就连云景想主动提及她都转移话题叉开了,整得云景浑身不得劲。
然后的然后嘛,这天晚上白芷主动得云景有点招架不住,各种花样轮番上阵,云景那叫一个痛并快乐着,腰子老遭罪了,感情搁这儿等着呢。
虽然不愿承认,但云景最后还是投降了,搂着一身香汗的白芷哭笑不得道:“好小白,不至于吧?”
“官人在说什么呀,难倒伱不喜欢吗?”白芷微微抬头媚眼如丝道,目光中充满了狡黠,跟阴谋得逞的小狐狸似得。
看到她这模样,云景心头一动,大呼要老命了。
于是头皮发麻的云景主动坦白道:“那封信是京城认识的一位女子寄来的,当初帮了她一点小忙,特意送来一把剑表示感谢,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官人今天好奇怪哟,似乎是在解释什么?”白芷用一根葱白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道。
深吸口气,云景继续答非所问说:“好吧,她叫玉兰,京城百花阁的头牌,我有次去京城的时候,应邀做客,然后当时玉兰在边上作陪,有一世家子挑事儿,我帮忙解围,后面就没再去过了”
“官人给妾身说这些干啥呀,你们男人出门在外,做什么事去什么地方妾身岂敢干预,支持还来不及呢,这些妾身都不懂,只知服侍好官人便是妾身应做之事”,白芷靠在云景怀中幽幽道。
不待云景说点什么,她继续又道:“官人呀,妾身此生能陪伴在你身侧便已经知足了,官人心里有妾身那么一点角落更是得天之幸,不敢再奢求太多,官人如此优秀,得任何女子倾心妾身都不意外呢,想来那玉兰姑娘定是一位一眼难忘的美人,若官人有意,纳她进门便是,家里热热闹闹的才好呢,这是妾身真心话”
捏了捏她的脸蛋,云景哭笑不得道:“小白你在说什么啊……”
不待云景把话说完,白芷笑颜如花道:“官人不必多言,妾身懂”
不是,你都懂什么了?
心头纠结无比,云景干脆道:“好了,天色已晚,睡吧”
“嗯,官人呀,继续么?”
“……”
隔天一早,云景无比难得的睡了一次懒觉,面色红润的白芷帮他做好饭菜就去店里了,离去时那风情万种的眼神看得云景心下一抖。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云景总觉得走路都打飘,有些事情吧,他和一个人的体魄强大与否没太大关系,毕竟量就那么多,一再压榨不飘才怪。
坐在床沿,云景下意识摸了摸腰子位置,心说你受苦了,但这种事情吧,能叫受苦吗?
晃晃悠悠起床洗漱,吃着温好的饭菜,嗯,都是大补的,吃完浑身暖洋洋,云景这才舒坦了些,看来白芷还是关心云景身体的……
然而云景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两天他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几天时间,他那可怕的体质居然都出现了轻微的黑眼圈,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嘴上说着不在乎,这绝对是在抱负!
最终还是宋岩来把云景拯救出了‘苦海’,盖因得启程去给县城林夜星新婚贺喜了,作为多年的同窗好友,自然没道理婚礼当天才到,得提前到达才行,宋岩特意来提醒他的。
对于宋岩到来的提醒,云景简直跟见到救命恩人似得。
宋岩到来的时候是早上,白芷都还没去店里,两人吃着早餐,云景看向她正色道:“小白啊,为夫得去县里给林兄贺喜了,多年的同窗好友,得提前到达方才不失礼数”
目光如水的白芷闻言,掩嘴轻笑道:“理当如此,官人且去便是”
见她如此表情,云景心头莫名松了口气,知道白芷这是打算放过自己了,这几天可是真不容易啊,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吗?一言难尽!
还好还好,自家小白没打算把自己往死里压榨,以后就能回归正常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云景说:“小白安心在家,为夫去去就来,最多三天时间”
之所以要去两三天,倒不是去县城有多远,主要是贺喜这种事情吧,以双方关系,总不能打个照面就走不是。
至于为何不带白芷去,其中自然是有道理的,说起来有些尴尬,白芷的身份到底是妾,人家林夜星娶正妻,那种场合当然不能带妾一起去,否则那不膈应人么,在很多人家,妾的身份吃饭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面见一些重要客人了。
这种事情心照不宣,白芷没说,云景也不会去提这种尴尬的事情。
饭后白芷没急着去店里,而是事无巨细的帮云景准备出行事宜,帮他整理着装礼物等等。
这次去云景也不打算单独前往,好歹如今举人身份,去贺喜自然是要正式一些的,但也不打算太过大张旗鼓的高调,宋岩要带去,还得带两个随从护卫,惯例的刘大壮和丁威,这几人差不多是云景出行的标配了。
趁着这次贺喜,还能和几个多年好友好好聚一聚。
临行前云景专门回家给家人打了声招呼的,这是他每一次出行的惯例,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去了什么地方,让家人知道,以免担心挂念。
这天中午时分云景便已经准备妥当出发了,白芷一路送到镇子口放在停下脚步。
“小白回去吧,此去县城又不远,你乖乖等我回来”,分别之时云景道。
白芷点点头,给云景整理了一下衣衫,面带笑容有些不舍道:“官人且去,家里不用担心,妾身先回去了”
待到她走后,云景这才对赶牛车的宋岩道:“走吧,出发”
于是宋岩赶着牛车,左右刘大壮丁威骑马相护,一路往县城方向而去。
路上云景无心看书,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抬头看天,依旧艳阳高照,虽寒风起,却不见雪花飘。
今年的冬天,反常的是个人都感到不对劲了,甚至有消息传来,京城天子都在带头祭天,效果嘛,明显没有任何效果。
这种天气的问题云景也没办法,只能等老天开恩了。
一行人走在前往县城的路上,行至中途的时候,云景留意到前方一道身影一闪消失在路边林间,当即眉毛一挑。
那道身影的古怪举动刘大壮他们也留意道了,其中丁威下意识将手放在腰间刀柄上沉声道:“少爷,前面似乎又不开眼的意图不轨,如何决断,还请少爷示下”
说话的时候,丁威眼中可谓杀气腾腾,这些年来他们跟着云景几乎都没表现的机会,这不机会主动送上门来了嘛。
哪儿知云景却赶紧摇头道:“别,你们就当没发现,而且对方跳出来我们也得好好配合知道吗?”
说话的时候云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明显很开心的神色。
然而丁威他们却搞不懂了,什么叫乖乖配合?少爷啊,到底是你不对劲还是我们听错了?配合人家劫道的,你确定不是想戏弄对方吗?
不一会儿,安静的官道上,一个蒙面人刷一下站在了路中间,对方手持一杆长枪,指着云景他们方向厉声道:“那边的,给我停下,那什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这里过留下买路财,嘿嘿,对了,那位小郎君好生俊俏,本大王正好差一位压寨相公,就你了,今天你不从也得从,逃不出我手掌心的,嘿嘿”
刘大壮他们面面相窥,感情这位不但劫道,更是要抢人!
而且她分明就是一个女的啊,穿着银色小皮甲,手持长枪英姿飒爽,身段优美但压根没彻底张开,听声音年纪绝对不大。
想到云景之前的交代,刘大壮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下意识看向云景。
接下来云景的表现,刘大壮他们直接傻眼了。
只见云景一脸惶恐不安,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胆了一样,摆手惊恐道:“大王饶命,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要什么我都给,还请高抬贵手”
刘大壮他们直接蒙了,这还是自家少爷吗?
劫道的蒙面女子眼中只有云景,那双美目亮晶晶的,看着云景睫毛弯弯道:“嘻嘻,那可由不得小郎君你哟,今天呀,我抢定你了,就乖乖从了我吧,吸溜,真是馋人得紧,你这个压寨相公,本大王要定啦”
“不行啊大王,在下早已有婚约在身,未过门的妻子还等着我去娶她呢,你把我抢走她怎么办啊”,云景继续惊恐道。
他这么一说,那劫道的女子似乎更兴奋了,明显在舔嘴唇,道:“那岂不更刺激?你有婚约早说啊,本大王就好这一口,哈哈,你就从了我吧,是你乖乖跟我走呢,还是我把你收拾一顿再乖乖跟我走?”
“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你走,我娘子很厉害的,到时候为了寻我杀上你们山寨,那是给你们带去灾祸,不好不好,而且我也很厉害的,才不乖乖就范”,云景继续摇头道。
劫道女子嘿嘿一笑道:“哼哼,你这小郎君,别逼问动手啊,今天谁来了也救不了你!”
说着他还一步一步压迫感十足的走向云景这边。
刘大壮他们继续面面相窥沉默着,这什么情况啊,自家少爷太反常了,那劫道女子也不对劲,简直就像玩开心了似得,压根当自己等人不存在。
能不这样么,小两口闹着玩呢,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啊。
云景也没想到这段时间不知道跑哪儿去的苏小叶会出现在这里,看到自己后还玩起了劫道的游戏。
此时云景面对压迫感十足走来的苏小叶,手忙脚乱的拿起佩剑‘惊恐’道:“你不要过来啊,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
第五百六十九章 梦寐以求的东西
此时刘大壮他们哪儿还看不出自家少爷是在闹着玩啊,于是一个个无比默契的到边上去候着。
带着面巾的苏小叶把长枪抗在肩膀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云景,痞里痞气道:“小郎君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用,今天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嘻嘻, 乖乖从了我吧”
云景随身携带的还是当初师父李秋给他那把剑,这么多年已经用顺手了,玉兰送来了更好的青竹剑他也不曾随身携带而是束之高阁。
唰一声抽出长剑,云景一脸畏惧中咬牙道:“你欺人太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辈读书人岂会任由欺凌,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就范的,要么杀了我, 要么我反抗到底!”
“哟哟哟,杀了你我可舍不得,你这俊俏小郎君越反抗我就越激动,来,给本大王笑一个”,走近了的苏小叶乐道。
说话的时候,她还平举长枪递过去明显要挑云景下巴,跟个牛虻似得。
云景‘气’得脸色通红,咻一下挥剑,当一声把长枪挡开,当即羞怒道:“我和你拼了!”
说着仗剑就一步跨出离开牛车朝着苏小叶刺了过去。
“区区文弱书生脾气还不小,那本大爷就陪你耍耍”,苏小叶笑嘻嘻道,旋即手中长枪一展就和云景战做一团。
云景挥剑中规中矩,但却迅捷而凌厉, 苏小叶手中长枪如灵蛇翻飞,尤其是赤红的枪尖抖动间宛如火花绽放煞是好看,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叮叮当当颇为热闹。
渐渐的, 云景挥剑越来越快,剑锋如匹练环绕,可谓泼水不进,而苏小叶手中的长枪则仿佛活过来一般,赤红的枪尖好似千百朵火红的玫瑰。
叮叮叮,当当当……
长枪与利剑碰撞,金鸣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还有火星四溅,道路上在他俩的战斗下渐渐升腾起了旋风,尘土四溅。
“少爷玩儿得真开心,至入冬以来的这段时间,都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少爷其实有很多心事的,只是没有表露出来,我们帮不上忙,只能把力所能及的琐事帮少爷处理好”
“这么多年过去,少爷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小小蒙童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你们说那人是谁啊,居然能让少爷如此配合玩乐?”
刘大壮丁威和宋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数十米外去了, 小声看着路上的拼斗闲聊,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会儿居然人手一包瓜子……
道路上云景和苏小叶两人的‘战斗’越发激烈了,慢慢的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招式比拼,苏小叶都开始施展内力招数了,而云景则依旧只是持剑招架。
云景都已经踏足先天境界了,先天真气没法重回内力状态,只能单纯的以招式应对,纵使如此也无比轻松。
差距怎么这么大嘛,而且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了,自己都已经认真起来,而景哥哥却游刃有余轻松无比。
面巾下的苏小叶不禁嘟起嘴来,心头有些不服气,当即娇哼一声:“小郎君居然有几分实力,大爷我对你更感兴趣了,接下来我要认真啦,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纵使把我千刀万剐我也不会从了你的”,云景依旧羞愤道,配合苏小叶玩耍。
苏小叶回应道:“看来伱是想吃苦头了,接我一枪!”
话音落下,她手中长枪嗡鸣,内力鼓荡,长枪绽放火红的光芒,炙热无比,像是炎霞环绕,炙烤得长枪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尤其是枪尖位置,炙热而火红的光芒大盛,形成凌厉的锋芒,抖动之间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道道菱形火红锋芒眼花缭乱朝着云景刺去。
“你怎么如此厉害,我命休矣!”云景惊呼道,话是这么说,他手中挥剑动作更快,手腕一抖,长剑舞动化作残影,叮叮叮的声音中剑尖恰好点在不断闪烁的枪尖之上轻松化解。
唰~!
哪儿知苏小叶居然是虚晃一枪,身影一转来了个回马枪,长枪如电朝着云景捅去。
面对这迅捷无比的一枪,云景一剑直刺,丝毫不差的用剑尖抵在了枪尖之上,剑身都弯曲了,旋即云景手腕一抖,剑身嗡一声崩得笔直,苏小叶持枪直接就被震得止不住往后退。
一连退出去一二十米,苏小叶看了看手中光影不在的长枪,又看了看一脸不屈的云景,当即翻了個白眼,摔~!
她将长枪duang一声丢地上,嘴里连呼:“不玩了不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用尽全力都不是景哥哥对手,也不知道让着我点”
说着就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蹦蹦跳跳的扑向云景。
云景心说我完全都没认真啊,这还不让着你?都不待回头的,手腕一番长剑激射而出,咻一声恰好落入了牛车上的剑鞘内。
微微张开双手,苏小叶就如燕归巢般扑到了他怀里。
“景哥哥,我好想你呀,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苏小叶把脑袋靠在云景胸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
搂着她纤细有力的腰肢,云景笑道:“想,怎么不想,天天都想呢,上次你留下一封信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连找你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那就好,这么久看不到景哥哥,我吃饭都不香了……,嘻嘻,我那不是有事儿嘛,先不告诉你”,苏小叶抬头眨眼道,然后问:“对了,经过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呀?”
云景说:“去新林县,我一个多年同窗好友这几天新婚,去贺喜呢,叫林夜星,我给你说过的,对啦,小叶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哦,我这段时间不是出门一趟嘛,专门跑来找景哥哥呢,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你,还好没错过”,苏小叶一脸庆幸道。
云景闻言略微纠结道:“小叶子你来找我,给家里说了吗?”
“说了,但没当面说,我给家里留了封信就溜出来啦,若是当面说爹娘肯定不让我来找景哥哥的”,苏小叶小心翼翼道,不敢去看云景的双眼。
心头无语,居然是偷跑出来的,云景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你呀,算了,既然告诉了伯父他们就好,知道你的去处,省得他们担心”
见云景没责备她不懂事,苏小叶顿时笑了,然后道:“景哥哥,你那个同窗好友林夜星我听你提起好多次,他如今大喜,我可能可以和你一起去呀?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既然小叶子你想去,那就一起去吧,没什么不方便的,反正你们以后也是要认识的”,云景笑了笑一口答应下来。
苏小叶和他从小有婚约,以后会是他的妻子,是家里的半个主人,身份不一样,虽然如今两人还未完婚,但带去也不算逾礼,问题不大。
到底她和白芷还是不一样的,并非云景厚此薄彼,而是此间的一些礼节问题,这样的正式场合云景作为读书人还是要考虑周全的。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好哥们结婚,你带个未婚妻或者说女朋友去,和带一个小三那能一样吗?
“真的可以一起去呀,景哥哥你太好了”,苏小叶当即睫毛弯弯欢喜道。
笑了笑,云景道:“走吧,跟我去车上,咱边走边说……”
转身的时候,云景心头猛然想到了什么,莫名咯噔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纠结无比。
那什么,开春踏青喝醉后,似乎自己对林夜星的姐姐动手动脚来着,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那事儿也不能就那么算了啊,林夜星结婚,他姐姐林星语肯定在的,到时候必定会见面,而苏小叶跟着去……
这算啥事儿啊。
苏小叶压根不知道云景这会儿心头有多纠结,正高兴着呢,跟着云景走向牛车那边叽叽喳喳道:“景哥哥的同窗好友都成婚了呀,一定好热闹吧,咱们可得学着点,我就这样跟着去会不会不合适呀?”
云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明显意有所指呢,笑道:“咱俩约定的时间也快了呢,我年祭过后就十八岁了,翻过这一年,还有两年时间啦,很快的”
“哎呀,景哥哥好好的说这个干啥嘛”,苏小叶脸颊一红不好意思道,内心还是很期待而雀跃的,景哥哥没有忘了彼此约定,两年后自己就要真正成为他的妻子了……
不再提这茬,云景转移话题道:“至于小叶子你说这样去不合适,问题不大,我们到了县城帮你置办一身正式点的行头就是”
“嗯嗯,全凭景哥哥安排”,苏小叶乖巧点头。
这会儿刘大壮他们已经过来了,顺道还帮苏小叶把摔地上的长枪捡了过来,之前苏小叶和云景相逢一激动都把随身兵器给忘了,明显可以看出云景在她心中的分量。
刘大壮他们之前没见过苏小叶,可却是知道这么个人的,明白她是云景未过门的妻子,将来是云家的主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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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岩自觉的帮苏小叶把长枪放牛车上,中规中矩的见礼道:“家仆宋岩,参见苏小姐”
“不,不用这么客气”,苏小叶连忙摆手道,因为出身的缘故,对于宋岩此时的举止她有些不知所措。
云景在边上解围道:“小叶子,这是宋岩,我的书童,以后家里的管家,将来都是一家人,别那么拘谨”
“嗯嗯”,苏小叶抿嘴点头,打量了一下宋岩,心说他是景哥哥的书童,将来我进门后也会听我的吧,嘻嘻。
接着云景又挨个介绍了刘大壮和丁威给苏小叶认识,双方见礼后准备继续出发。
就在此时,苏小叶一拍脑门想到了什么,看向云景道:“景哥哥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给你个惊喜”
说着她就灵巧翻身,风风火火的一溜烟跑不远处的小树林去了。
既然苏小叶说是惊喜,云景也没提前去观察具体是什么,留点悬念,趁着苏小叶离去的空档,他看向宋岩等人认真道:“小叶子的身份我就不多说了,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话先说在前头,以后她的话就相当于我的话,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到底是多年的关系,云景此番也只是点到即止,没有把一些话说得太过直白。
刘大壮他们当即认真道:“少爷放心,我们明白,将来若是家里有谁做出以下犯上的举动,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嗯,好了,别那么严肃,小叶子过来了”,云景摇摇头笑道。
就这会儿的功夫,苏小叶已经快速拎着一个包裹朝这边走来了,跳上牛车,举起手中的包裹问云景:“景哥哥,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看着她手中的包裹,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辛辣味儿,云景心头一动,但却摇头道:“我却是猜不到呢”
“就知道景哥哥猜不到啦,呐,你看着是什么!”,苏小叶笑了笑,性格直爽的她也不和云景卖关子,直接就把包裹打开了。
尽管已经有了预料,可当云景看着包裹里的东西后亦是惊喜万分,道:“小叶子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包裹里面是一个个手指头大小的红色果实,已然被晒干了的,分明就是云景寻找多年而不得的辣椒!
说着话,云景忍不住拿起一个在手中端倪,这种辣椒和云景前世的朝天椒没什么区别,哪怕没品尝,光闻味儿就辛辣感十足。
“哎呀,景哥哥你先别管哪儿来的,现在告诉我这是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那种果子?”苏小叶期待道。
认真点头,云景说:“不错,正是此物,我寻觅多年而不得,没想到小叶子你给我带来了”
“是景哥哥需要的东西就好,这东西叫红炭果,有毒的,赤红如火,吃下去宛如火烧,吃多了能把寻常人活活烧死呢,量大等闲武者都扛不住,痛苦无比,我为了确认这是不是景哥哥要的东西,尝了一个,差点要我半条命呢”,苏小叶眯着眼睛笑道,明显对于找到云景想要的东西很开心,不过说话的时候似乎想到了某些回忆,忍不住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云景心说你还偷偷尝了一个?真是什么都敢吃啊。
心头一动,他下意识看向苏小叶问:“小叶子你这段时间不会是专门去找这东西了吧?”
“是的呢景哥哥,可是让我好找,我和爹爹出门几个月,走了数万里路,在南方一处小岛上才好不容易寻到的”,心头藏不住事儿的苏小叶直接就承认了。
尽管她一句话就交代了,但云景却能想象到这一行千山万水会经历多少凶险,仅仅因为当初自己顺口一提的调味品就记在了心头,特意去千辛万苦寻找。
心头一暖,感动的同时云景看向苏小叶道:“小叶子有心了,景哥哥很高兴,但以后这样的事情和我商量一下好吗?”
千言万语都不足以形容云景此时的心情,但将来两人夫妻一体,说太多感谢的话就有些见外了,云景也没有责备她自作主张,只是提醒将来再有这种事情和他商量一下,以免打击到她让她有好心办坏事儿的心态。
“嗯嗯,景哥哥你高兴就好,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我一定和你商量”,苏小叶笑颜如花道,话是这么说,苏小叶也不是傻子,明白这种不远万里寻找都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东西的确有些冲动了,接着小心翼翼道:“景哥哥,你不会怪我不懂事吧?”
“没事的小叶子,别多想,只是将来我们是夫妻呀,再有这样的事情,我陪你一起”,云景轻抚她的头发笑道。
苏小叶眯着眼睛温顺道:“好的呢”
她没告诉云景也不敢告诉的是,这段时间出行她可是玩儿开心了,一路上不知道打哭了多少人,着实过足了江湖女侠的瘾,差点都忘了寻找辣椒的正事儿,一路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凶险也是存在的,好在有她先天境界的老爹一起,倒是问题不大。
别看云景动不动就遇到一堆真意境的强者,实际上先天境已经是高手了,天下大可去得那种,只要不往死里作,先天境外出行走完全足以自保。
外出几个月跑这一趟,一来苏小叶是真心帮云景寻找辣椒,再则,她也意识到一天天长大,将来成婚后就没那么自由了……
这些事情云景就不在过多提及,而是看着苏小叶带来的辣椒道:“小叶子啊,这东西可不是你那么干吃的,我之所以想要寻找它,实则它是一味很好的调味料,能用来做很多好吃的”
“这东西有毒,吃下去跟火烧似得,简直要命,还能作为调味料?”,苏小叶瞪眼道,小鼻子皱了皱,明显心有余悸。
云景笑了笑道:“那是当然,不信啊?要不这样,不如我现在就用它做点东西来给你尝尝?”
“……好呀好呀,我倒是要看看景哥哥能用它做出什么美味来”,苏小叶纠结片刻期待道,后怕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把又菜又爱玩体现得淋漓尽致。
话都说到这里了,云景也不含糊,当即开始动起手来,牛车上惯例的常备着一些调料小炉炭火碗筷,方便得很。
牛车依旧慢悠悠的往新林县而去,在苏小叶好奇的注视下,云景先是处理她带来的辣椒。
虽然已经被晒干,但没达到云景想要的程度,于是心念一动,差不多五斤左右的辣椒凌空飞起,然后他手掌放在下来变成了赤红色,高温下辣椒很快被烤得焦脆。
接着云景轻轻打了个响指,空气啪的一声脆响,焦脆的辣椒就被震成了辣椒面。
将其中的一部分辣椒仔挑选出来用东西装着放好,以后种植就能收获源源不断的辣椒。
辣椒面处理好了,云景念力扫视出去,寻觅食材,很快就有野生的香菇猴头菇之类的天然食材飞来,飞来的时候已经被云景在远处用山泉水清洗赶紧了。
食材不止这些,还有一只肥硕的兔子,一头小路和一只野鸡,这些东西云景都直接剥洗好,飞来跟前已经变成了大小均匀的小块。
与此同时,还飞来了一节竹子,到跟前已经变成了竹签。
有辣椒嘛,当然是要吃烧烤啦,在此之前云景就差这一味调料了,孜然花椒之类的都已经被她寻得。
上好的无烟碳在小火炉内点燃,抹上调料上火烤,很快香味就弥漫开来了。
这个过程中苏小叶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忍不住看着云景说:“景哥哥你的手段简直了,太方便啦,什么东西飞到跟前都直接成为了想要的样子,羡慕哦,而且景哥哥本事深不可测,学问也好得不得了,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我不会的多着呢,其中生孩子我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云景一边忙活一边回应道。
闻言苏小叶愣了一下,悄悄看了尽职尽责目不斜视的刘大壮他们一眼,她悄悄用肩膀撞了云景一下,脸红红的小声道:“景哥哥不会生孩子,以后我帮你生”
“那必须的,多生几个,家里热热闹闹才好”
“嗯嗯,可是我听说生孩子好痛的,我怕疼……”,苏小叶又开始纠结起来。
很快她就把这些抛在脑后了,因为第一批烤串已经好了,那香味无比撩人,她死死的盯着不断吸气,那样子险些流口水。
“闻着好香啊”,苏小叶忍不住吞口水道。
没故意逗她,云景将做好的烤串递给她说:“闻着香,吃着更美味呢,小叶子你尝尝”
“嗯嗯,啊呜~!”,也不跟云景客气,苏小叶接过烤串就是一大口,当即眼睛一亮飞速咀嚼,小嘴动得飞快,油汪汪亮晶晶煞是可爱。
“哈嘶哈斯,好吃好吃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串烤串下肚后苏小叶忍不住惊叹道,感觉自己这些年都白活了。
辣辣的香香的,各种调料的香味混合在口腔炸开,简直让她欲罢不能,迫不及待的就开始对付第二串烤串……
第五百七十章
准备好的食材做成烧烤后不久就被分食一空,云景吃得不多,主要是回味记忆中的味道,宋岩他们碍于身份,尽管云景不介意他们品尝且管够,他们也只是浅尝辄止不敢太过逾越。
一大堆东西绝大部分都尽了苏小叶的肚子,吃到后面她都吃撑了, 小肚子鼓鼓的,跟揣着个小锅一样,贴身皮甲都差点撑崩线,就这她还意犹未尽呢。
“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感觉自己能一直吃下去, 哈嘶,就是好辣呀”,吃撑了的苏小叶靠云景身上不想动弹,嘴里说着,眼睛却看着丢边上的竹签下意识舔嘴唇,一副还想捡起来嗦两口的架势。
她一看就没吃过辣,大冬天虽然艳阳高照却还是有些冷意的,此时苏小叶皮肤发红额头冒汗,嘴唇油汪汪红艳艳,云景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云景在收拾残局,尽管这个世界没有环境保护的说法,但他还是把垃圾全部烧成灰了,其实也就动动念头的事情。
看着苏小叶,他哭笑不得道:“再好吃也不能这样造啊,你看看你,肚子熘圆,小心吃成小胖子”
“景哥哥你别以为我没读过多少书就好骗, 吃不胖的,就没见过几个练武之人是胖子,我也不会胖, 其实只要我愿意, 很快就能直接控制肠胃快速消化肚子平下去,就是太好吃了我舍不得”,懒得动弹的苏小叶笑颜如花道,边说还边吐舌头扇风,太辣了。
这番话云景无力反驳,算了,她开心就好。
很快收拾好的云景直接取来一个瓷杯,在里面倒上凉开水,再放了一颗话梅和一些蜂蜜,轻轻摇晃后,他指尖点了点杯壁外侧,很快肉眼可见的水杯里就有白雾升腾,变成了一杯酸酸甜甜的冰水。
递给苏小叶,云景道:“小叶子,喝点水,很好喝的,清凉解腻,觉得辣喝这个再舒服不过”
而今云景已经能控制入微, 冰冻数千米的手段他能控制得只弄出冰水而不是冰封一片, 融化山体的火球也能弄成小火苗点火, 方便得很。
“谢谢景哥哥”,苏小叶伸手接过咕嘟嘟就喝下去半杯,顿时眼睛一亮,果然不觉得那么辣了,说了句真好喝,把剩下的半杯喝完递给云景道:“果然不辣了呢,经过,我还要”
看着她手中的水杯,云景嘴角一抽,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好吧,小叶子还小还单纯,什么都不懂,给她又做了一杯,云景道:“刚才吃了辛辣的东西,现在少喝点冰水,虽然舒服,但对身体不好”
“嗯嗯,我听景哥哥的,你是读书人,说的都对”,苏小叶乖巧点头,小口小口的抿着话梅冰水。
云景这才重新端起放边上的酒杯,小饮一口,回味着烤串的味道,心说要是来两瓶啤酒就完美了。
苏小叶眨了眨眼,抬头看着云景,脑袋拱了拱他的肩膀声音糯糯道:“景哥哥,和你在一起好开心呀,真想早点嫁过去和你生活在一起,每天都有好吃的好喝的,可惜还有两年,一想就觉得好漫长呀”
“小叶子你就那么着急呀,结婚后可没你想的那么好玩哟,而且到时候你是我妻子,应该你照顾我才对,而且呀,现在我们见面也很容易的,不要去想那么多”,云景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无语道。
她如今正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美好,本想多说点婚后生活是什么样的,考虑到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云景描述不清楚,也不吓唬她,干脆转移话题。
不过苏小叶一切美好的想法和未来,云景都将去守护和创造……
“我不管嘛,就是喜欢和景哥哥在一起”,苏小叶撒娇。
摸了摸她的脑袋,云景笑道:“将来我们还有一辈子呢,就怕到时候你会觉得腻”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腻呢”,苏小叶摇头,都没想过这些。
牛车行驶得很平缓,之前吃东西的时候宋岩特意放慢了速度,此时已经行至牛角镇通往新林县途中那叁岔路口处了,当初云景就是在这里追查到异域存在的,还发生过一次波及范围极大的战斗。
云景稍微留意了一下,除却周围的环境因为当初的战斗还未恢复外,其他的和曾经没什么两样,道路早已解封,就连那里的客栈都已经重新营业起来,依旧是当初这家店的老掌柜。
这个地方给云景留下的记忆并不少,当初第一次去新林县还在这里停留过,往前的一些年也多有在这里停下脚步。
并未在这里逗留,他们继续前往新林县。
不过在经过这里后,云景心头莫名有些沉重,想到了最近传闻桑罗王朝的屠城事件,隐约间和当初了解的异域圣主降临条件有些类似……
‘希望想多了吧,自从上次之后,大离就专门成立了应对异域文明的组织,又邓夫子亲自负责,倒是没有再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可其他国家就不好说了!’
心念闪烁,云景一时之间想了很多。
正直鼎盛的大离王朝居然有人造反结果还未传来,金狼王朝战火不断,大江王朝凶人作乱,桑罗王朝有邪恶组织出现,然后赊刀人,天子剑出世,还有如今的季节反常……
一桩桩一件件,难免不让云景多想,似乎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不太平了,未来将要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景哥哥你在想什么呀?”苏小叶抬头好奇问。
云景笑了笑道:“我在想到县城后去哪家衣服店给你置办一身行头呢,我听说好几家都不错,一时难以抉择”
“也是哦,去景哥哥同窗好友家里我穿这身不合适,到时候再说呗,合适就行,不合适就换一家,货比叁家嘛”,苏小叶想了想道。
云景点头说:“也是……”
小叶子开开心心就好,那些压抑的事情就没必要告诉她了,包括家人也是一样,有自己为他们遮风挡雨,在自己倒下之前,他们只管过好日子就成。
苏小叶也没想那么多,依偎在云景肩膀上,打量着道路两旁百无聊赖道:“这一路走来也太平静了,连个山贼恶霸都没有,江湖中人都见不到几个,我跟你说啊景哥哥,前段时间我出去,不时就能碰到各种趣事呢,哪儿像我们这一路什么都没发生”
“想什么呢,须知牛角镇可是长公主封地,谁敢在这片地界闹事儿啊,远的不说,仅仅只是新林县境内的叁大门派都不敢涉足灰色产业了,就怕万一长公主什么时候看他们不顺眼,不夸张的说,溷江湖的,如今可谓绕道而行”,云景闻言笑道。
苏小叶顿时恍然道:“难怪近些年越发太平了,合着根源在这儿呢”
她家住在大沟林,距离云景家几十里,其实并不远,也在新林县境内。
云景是中午出发的,出牛角镇没多久就遇到了苏小叶,途中也没耽误多少时间,下午时分,夕阳西斜便已经能看到新林县县城轮廓。
宋岩开口提醒道:“少爷,我们入城后,是先去林少家还是找个客栈安顿下来?”
“林兄是后天大婚,我们直接去他家吧,若是我们入城反而住客栈他若得知定会埋怨,不过在去他家之前,我们先找一家服装店耽搁一下”,云景想了想道。
林家在新林县是数得上号的大户,如今家里大喜事,肯定是有充足准备的,没道理让客人自己找地方住,以云景和他的关系,住外面被埋怨是肯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招待不周呢。
“景哥哥你看那边,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天还在那个草坪放纸鸢呢,当时还是百花盛开的春,而今我们再来,却已是万物凋零的冬了”,苏小叶突然指着一片草地追忆道。
寻声望去,云景说:“当初你我相遇还是懵懂孩提,而今不知不觉已经十年,时间过得真快”
“是呢,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长大了,对啦,景哥哥你可是骗了我十年,当初在那里,说什么给我变个戏法,如今想来分明就是隔空控物的非凡手段……”,说道这里,苏小叶突然瞪大眼睛看着云景道:“那时景哥哥你几岁来着?居然就有那等手段了!”
才反应过来的苏小叶突然就感觉有点蒙。
“那时说了你也不懂,只能给你说是戏法咯”,云景耸耸肩笑道。
眨了眨眼,苏小叶摇摇头道:“管他呢,反正景哥哥很厉害就是了”
不知不觉当初他们第一次牵手的草坪已经落到身后,城门近在眼前,不过入城需要查验身份路引,穿着举人着装的云景自然不用排队,朝廷赋予读书人的福利该用就用,大家都这样,太过独立独行反而不好。
他这样的身份入城肯定不会受到任何刁难,仅仅身上穿的衣服就不会有人阻拦,甚至守门兵丁还主动给他催促前面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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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的时候云景发现检查得比平常更为严格,云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兵丁道:“请问这位大哥,以往出入县城都还正常,为何今日如此严格,连商行货物都得解下盘查,这是何故?”
“不敢当不敢当,好叫云老爷知道,之所以如此严格,盖因如今西边不太平,虽然距离我们这里很远,但县尊老爷也下令仔细盘查过往行人,以免贼子溷入其中生乱”,兵丁小声回答道,这种事情其他人问起肯定是不能说的,但云景穿着那身衣服,就另当别论了。
感情是因为西边正在造反的事件才如此严格盘查,纵使相隔太远并未人心惶惶,但多多少少还是有所影响的。
“原来如此,的确得严格些,诸位辛苦,就不打扰了”,云景点点头道。
进入城门,苏小叶好奇问:“景哥哥,西边怎么啦?什么不太平?”
“不久前西边流沙城有人举旗造反,动静闹得很大,而今叁皇子带兵平叛去了,具体到了哪一步还不得而知,这种事情无需多言,以免祸从口出”,云景压低声音解释了一句,这种事情苏小叶肯定是不知道的,估计听都没听说过。
点点头,苏小叶道:“这样啊,没想到这种事情景哥哥都知道,我连一点风声都没听说呢”
“不必在意,那些都不是目前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云景摇摇头道。
不再说这些,云景他们稍作打听,径直朝着县城最大的一家衣服店而去,到了地方得到热情接待。
打量这店里琳琅满目的款式衣服,苏小叶小声对云景说:“好多漂亮的衣服呀,我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
“看上哪一套就让店家取来试试呗,喜欢就买下”,云景忍不住笑道,给自家媳妇花钱,他还是舍得的,钱留着不花又不会下崽。
哪儿知苏小叶翻了个白眼说:“景哥哥呀,哪儿有看上眼就买下的道理,一看你就不是会过日子的,精打细算懂不懂,那样日子才能越过越好,否则金山银山都有败完的时候……,看来以后家里还得我操心”
云景:“……”
得,居然被未过门的媳妇给教训了,也不反驳,毕竟她说得有道理,而且如今她就在考虑这些,想来以后家里得省心不少。
然后云景在考虑,有这样的媳妇,自己是不是得提前打算存点私房钱了?
到底苏小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买衣服没那么墨迹,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买好了,整套下来花了云景不到十两银子,直接换上。
其实也不便宜,十两银子半头牛呢。
她挑选的是一套主红色的短裙,并不艳丽,上面多个地方有银白色丝线绣的茶花,看上去明而不艳清新脱俗,为了配这套衣服还买了一双款式差不多的短靴。
苏小叶身段窈窕比例很好,虽然还没彻底长开,但胸前已经初具规模了,腰肢纤细有着优美的马甲线,尤其是一双大长腿,又直又长。
这套短裙穿在她身上,下摆稍微盖过膝盖,穿短靴的她微微露出一节小腿。
她原本干练的马尾也打散放下,在脑袋两边扎了个可爱的包包头,粉红色的发带在包包头位置扎了两个蝴蝶结一直垂到肩膀。
这样的装扮可谓焕然一新,原本一个英姿飒爽的江湖女侠摇身一变,居然有点小家碧玉的味道。
不过苏小叶明显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装束,总感觉有些别扭,考虑到要和云景一起去正式祝贺,她也就不在意那点别扭了。
在云景跟前转了个圈,她问:“景哥哥,我这样穿好看吗?”
“好看,非常好看,我差点就认不出来了”,云景由衷夸赞道。
苏小叶笑了笑说:“哪儿有那么夸张”,然后她低头看了看小腿位置,纠结到:“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露了啊?”
你那膝盖往下拢共露出不到两寸也叫露?那些恨不得半个屁股都放外面的算啥?
云景说:“就这样挺好”
“行吧,景哥哥觉得没问题我无所谓”,苏小叶不以为意道。
衣服置办好,云景两人结账离去,对于店家不遗余力的夸赞,听听就好。
出门后,云景传音给宋岩,让他抽个时间把之前苏小叶视线停留过多的衣服都偷偷买下……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苏小叶也不例外,她只是不想太过铺张浪费而已,云景也不介意给她点小惊喜。
准备妥当后,他们就直接朝着林夜星家而去,那里云景去过,并不难找。
林夜星家在县里那可是屈指可数的大户,住的地方也是富人扎堆,是一座单独的五进大庄园,占地面积超十亩,内中有单独的私家园林和池塘花园。
云景他们倒的时候,整个庄园早就张灯结彩喜庆无比,大红灯笼高高挂,代表喜事的红色绸缎迎风飞舞。
而今他家正门大开,门外前来祝贺之人络绎不绝,车马小轿排得老长,这还不是拜堂那天呢,可见林家在县里的人脉关系。
不过云景发现,今天来的都没有多少豪门大户,想来那样的客人,除非是关系到位,想来都不会提前到来。
牛车是过不去了,云景他们下车步行过去,留下丁威看守,宋岩先一步去递当初收到的请帖。
周围都是前来贺喜之人,但云景没见到认识的,偶有目光对视也就含笑点头。
走在云景身边,苏小叶打量着周围,忍不住小声对云景说:“景哥哥,好热闹啊,而且好喜庆,我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婚礼”
以往苏小叶经历的估摸着也就村里结婚的规模吧,哪儿见过这种阵仗,一时之间很是忐忑拘谨,放不开,有种自卑敢,下意识怕被人看不起。
这种心态是人之常情,苏小叶年纪不大,经历得也不多,这样的场合更是没有经验,云景完全理解。
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云景道:“有我在,没事儿的,放开点,而且啊,以后我们的婚礼指定比这更热闹,你先看看熟悉一下,就当提前做个心理准备了”
众目睽睽下被云景牵着手,虽然算得上半个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苏小叶还是有点扭捏,眨眼道:“景哥哥你吹牛,将来我们的婚礼有这一半热闹就算不错了”
这么说苏小叶倒没有其他心思,主要是不清楚云景的人脉关系,哪怕晓得云景如今是举人功名,但人家林家在新林县也算得上是老牌大户人家了,往上数得有一两百年阔日子,在他看来,那是云景能比的吗?
“一半哪儿够啊,比这热闹得多还差不多”,云景哑然道。
苏小叶掩嘴笑了笑不打算拆穿云景吹牛,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放松不少。
云景倒是没说大话,将来他成婚的时候指不定多热闹呢,读书人圈子的很多同年会去吧,师父可是封疆大吏,到时候肯定要到场的,他老人家在,这样的机会溷迹官场的老油条岂会放过这种接近的机会?万一长公主邓夫子之类的也来凑热闹,好家伙,云景都不敢想会招来多少人……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林夜星家大门口,宋岩已经将合理和请帖提前送到了,此时负责唱名的管事在云景他们踏上台阶后,声音比之前大了几度开口道:“贵客云景云公子到,恭贺好友青竹兄新婚大喜,赠千里良驹一匹,手书孤本《问路》一套,手绘丹青《早君行》一副,请”
虽然知道这是正常流程,可当听到管事的唱名,云景还是有些尴尬,有必要这么大声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当那声音落下后,云景明显感觉到了众多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而且很多小声议论的声音也传入了耳中。
“云公子,哪个云公子?莫不是那个云守心?”
“是了,是他,今年江州举人甲榜第一的云公子,我认得他,当初远远见过一面,没想到亲自前来祝贺了,还是提前到来”
“看来云公子和林少爷关系匪浅啊,这趟来对了,兴许有机会结识一下云公子”
“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云公子恩师如今官拜正四品,乃一州州牧!”
“……”
类似言论入耳,云景表面平静,心说自己也就来祝贺而已,别喧宾夺主了才好。
对于周围的目光,他一脸微笑点头致意,然后带着苏小叶赶紧进去,若不走快点,等下指不定被一群人给围了。
人得名树的影,这事儿整得,他不想这么高调的。
进门后云景正琢磨接下来去哪儿找林夜星,然后就看到了闻讯匆匆赶来的他。
还不是正式拜堂的日子,林夜星并未穿大红囍袍,但一身常服的他也在肩膀上斜拴着一条红绸扎的红花。
刚一见面,林夜星就拱手开怀道:“守心兄来啦,未能第一时间迎接,怠慢之处还望见谅,快请”
很明显他是专门听到云景名字闻讯赶来的。
“青竹兄客气,你我相交多年见外了不是,道一句恭喜希望不晚”,云景拱手笑道。
……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两种热情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喜当前,林夜星可谓红光满面,他哈哈一笑道:“不晚不晚,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待到空闲下来,我们一定要坐下好好痛饮叁杯”
他说的倒是事实, 当初若不是云景怂恿他,估计不一定能和沉轻柔共结连理,阴差阳错错过这一段姻缘也说不定。
而且他上次去北方提亲,其中还有一些波折,主要是沉家乃北方江湖名门,林家着实差距不小,不得已之下,还是通过云景的关系,去霸刀门请人撮合才促成了这桩喜事, 当初云景在幻境中把霸刀门千金带出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所以林夜星能有今天的大喜事,云景虽然看似没做什么,实际上却是帮了大忙的,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挂在嘴边了,心里记得就好,说出来就太过生分。
“那是当然,这酒青竹兄是躲不掉的,哼哼,大喜的日子,不把你灌醉怎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云景一脸‘威胁’道。
林夜星赶紧求饶道:“守心兄,我没得罪过你吧,还望放过”
“那不成,成婚后你将不再是孤身一人,成双成对羡煞旁人, 如此招惹嫉妒的事情, 你觉得会放过你?”云景严词拒绝了他的求饶。
见云景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林夜星一咬牙道:“喝就喝,谁怕谁,就当舍命陪君子了,守心兄你还不知道吧,我专门找了十多个人帮我挡酒,就等着你们发难呢,哈哈哈”
“好你个青竹兄,居然找挡箭牌,太让人寒心了”,云景痛心疾首道。
玩笑归玩笑,林夜星是真的高兴,甚至还有点得意,从当初见面开始,云景各方面都要比他优秀,以至于林夜星把云景当做一生之敌,总想在某些方面胜过他,结果一直都没能如意。
如今嘛, 自己先成家,林夜星固执的认为自己达到了当初定下的人生目标……
稍微寒暄后,林夜星看了边上的苏小叶一眼,问云景:“守心兄,这位姑娘是?”
“苏小叶,我未过门的妻子,专程来找我,便一同前来给青竹兄贺喜了”,云景介绍道。
林夜星闻言赶紧对苏小叶拱手一礼道:“原来是苏小姐,这些年来守心兄多有提及,而今总算是见到了,当真是国色天香,守心兄好福气啊,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见过林公子,林公子谬赞了”,苏小叶回礼道,第一次面对云景的好友,她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也没怎么接触过读书人,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说什么,往云景身边退了一步眼角余光求助的看向他。
云景开口道:“小叶子,这便是林夜星,我给你说过的,多年的至交好友,而今认识了,以后遇到切莫当做没看到”
“嗯嗯”,苏小叶点头,这样的场合她的话反倒是不多了。
林夜星此时笑道:“守心兄,苏小姐,快请随我来……”,说着他就要带路往院子深处而去,不过却迟疑了下又道:“守心兄,当初的很多同窗好友都到了,单独安排在一个地方,女眷则另有安排,你看?”
来林夜星家贺喜的人很多,男女有别,是分开的,云景带苏小叶来他没想到,此时如何安顿苏小叶却是成了问题,需要征求云景的意见,总不能让苏小叶和一帮男人参合在一起吧,那不合适。
闻言云景想了想,看向苏小叶说:“小叶子,不如你先去女眷之处,说不得还能交几个朋友,我去见过当初的同窗好友后再去寻你?”
“我听景哥哥的”,苏小叶甜甜笑道,尽管人生地不熟的,和云景分开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不想给云景添麻烦,至于去和不认识的人待在一起无法适从,大不了安静的找个地方待着等云景便是。
点点头,云景看向林夜星说:“客随主便,听从青竹兄的安排便是”
林夜星当即对不远处一个候着的丫鬟吩咐道:“带苏小姐去内院,好生招待,切记不可怠慢,我就不去了,不合适”
云景给苏小叶眼神示意,她虽然不舍,但还是听从安排和丫鬟往内院而去了。
待到她去了内院,林夜星这才领着云景往另一处走去。
实际上来林夜星家祝贺的客人如何安排很是有讲究的,他家是大户,叁教九流都有结交,读书人和有公职的单独安排在一起,江湖中人单独安排在一起,男女分开,大家闺秀单独一起,而一些溷江湖的女子则又是单独安排的。
圈子不一样,肯定是要分开的,倒不是说怕起冲突,主要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所有人溷在一起难免有些溷乱不合理解,在这样的大喜之日若是怠慢客人那就不美了。
和云景分开后,苏小叶倒是没有忐忑不安甚至唯唯诺诺,反倒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她出身乡下猎户人家,虽从小练武,却也很是接触这样的大户人家,难免心头匆忙了新鲜感。
跟着丫鬟一路前行,性格直率的她不知道自卑为何物,反倒是主动开口问这问那,比如那是什么人,那是什么花,那座假山又是从哪儿来的。
丫鬟自是有问必答,回答得上来就说,回答不上来就表示歉意,林夜星专门吩咐过的,可不敢怠慢。
七拐八拐,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内院女眷扎堆的地方,大姑娘小媳妇聚集,有的单独赏景,有的叁叁两两扎堆闲聊,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在这里的都是正常人家的女眷,没有江湖中人,按道理说苏小叶应该安排在江湖女子之处才更合适,不过她是云景带来的,自然是要安排在这里。
负责招待此处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夜星的亲姐姐林星语,她虽然是江湖女子,但是此间主人,自然就没那些讲究了。
正和一闺中手帕交闲聊的林星语留意到小院门口有人来了,还认出了带路的是弟弟林夜星的贴身丫鬟,明白来客是重要客人,当即告罪一声迎了上去。
弟弟大喜的日子,林星语不在是一身白衣装扮,那不合适,换上了蓝色长裙,青丝如瀑直垂腰间,好看的发式留了斜刘海,面容姣好顾盼生姿,在这大姑娘小媳妇扎堆的地方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漂亮的了。
走向苏小叶的林星语暗自打量着对方,心说这是谁家女眷,怎从未见过,年岁看上去不大,可那身段容容貌足以称得上万里挑一了,再过两年必将是一位倾国美人,只是那身装扮显得有点和气质不符,若是穿上侠客劲装才相得益彰。
只一眼,林星语从苏小叶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了对方并非柔弱女子,而是有武道修为在身的。
林星语本身就是练武之人,而且还是后天中期有资格冲击后天后期的修为,是新林县叁大江湖门派柳叶剑派内定的下一任掌门,在新林县境内年轻一辈江湖中人里面也是名列前茅受人关注的人物。
此时让林星语分外吃惊的是,那看上去年岁比她小的多的苏小叶,她不但看不出对方的深浅,还从对方赶紧道了危险的气息。
若是交手,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
瞬间林星语就意识到了这点,可问题是新林县境内什么时候出了这样厉害的女孩?溷迹江湖多年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林星语在苏小叶身上感觉到的危险气息让她本能的感觉压力很大,不只是实力带来的压力,还有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
“这位妹妹快请,不知如何称呼?我叫林星语,是林夜星姐姐,别客气,来这里就像到家一样,随意一些”,走过去的林星语笑着招呼道。
苏小叶自家老爹踏足先天境界多年,有老爹指导,还有云景不时开小灶,早就踏足后天后期了,当林星语视线放在她身上的时候第一时间感觉到。
对方打量自己的时候,苏小叶也在打量对方,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再则林星语在这个地方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想不注意都难。
皮肤很白,长得很漂亮,比我高点,胸比我大点,再过两年我不比她差……
这是苏小叶看到林星语后的第一想法。
“林小姐你好,我叫苏小叶,你叫我小叶子就好,我和景哥哥一起来的,没打扰到大家吧,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苏小叶甜甜笑道。
林星语招呼她说:“妹妹说哪里话,来者是客,这边请,可有认识的人?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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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烦林小姐啦,你去招呼其他人把,我随便逛逛就好”,苏小叶摆摆手道。
林星语说:“你是客人,哪儿有把你丢一边不管的道理,跟我来,这边坐,吃点东西喝杯茶,对了,你说的景哥哥是……?”
作为此间主人,林星语自然是要了解一下客人什么来历的,她看不穿苏小叶的实力,以免歹人溷进来破坏了弟弟的大喜事,虽然能来这里那样的可能性很小,但不得不防。
“景哥哥呀,叫云景,是你弟弟多年的同窗好友,姐姐你认识吗?”没什么心机的苏小叶直接就说了。
林星语闻言心头一动,距离春季那次踏青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可当时的事情她依旧记忆深刻,当听到云景两个字的时候,身上某些敏感地方彷佛还有感觉,忍不住多看了苏小叶一眼,不动声色笑道:“云景云公子么,自然是认识的,你和云公子什么关系呀?”
“我是景哥哥未过门的妻子呢”,苏小叶甜甜的小声笑道,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不过说完后苏小叶自己都有点奇怪,这句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彷佛这句话很有必要说出来一样。
听到这句话的林星语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间,心头莫名闪过一丝酸楚,旋即一脸恍然道:“原来你就是云公子的未婚妻呀,苏小姐快这边请”
下意识的,估计林星语自己都没发现,对苏小叶的称呼都变了,连脸上的笑容都热情了叁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
云景有未婚妻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见到。
“林小姐也听说过我?”苏小叶微微惊讶道。
点点头,林星语边带路边说:“略有耳闻,云公子与我小弟同窗多年,有过多次交集,闲聊时云公子多有提及,云公子每次提起你都把你夸上天了,而今可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我打不过她,说话的时候,林星语脑海中莫名其妙闪过这句话,而且明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却莫名感觉有点忐忑不安……
“景哥哥居然和你提过我呀,那我倒是不知道呢”,苏小叶意外道,心头莫名感觉林星语有点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林星语下意识将苏小叶引到了一些主要客人那边,点点头道:“是的呢,云公子将你常挂嘴边,足见苏小姐在云公子心中的分量,来来来,苏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闺中密友,这是县令家的千金,这位是我师妹……,别拘谨客气,认识以后都是朋友了”
“你们好,我叫苏小叶,很高兴认识你们”,苏小叶挨个打招呼,不知为何,总觉得林星语热情得有些过头了,甚至隐约还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因为林星语的缘故,在场的倒是和苏小叶热情客套,不过在得知苏小叶乃云景未婚妻后,热情的高度就勐然拔高了,苏小叶隐隐约约一跃成为了焦点。
没办法,谁也不能忽视云景取得江州举人试甲榜第一的成就,未来前途无限,而作为云景将来的妻子,谁不想提前交好?
这样一来,虽然苏小叶初来乍到,但和大家相处融洽游刃有余,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反倒举得很开心快乐,只觉她们说的话又好听又好玩,殊不知人们是在刻意迎合她呢。
作陪的林星语对苏小叶照顾有佳,没让她受到丝毫冷落,可眼神不时飘向院子外面……
话分两头,云景和林夜星前往同窗好友聚集之处,心头却在纠结一个问题,那就是开春踏青喝醉那次的事情肯定不能就那么算了的,若是遇到林夜星姐姐该怎么办?还有就是苏小叶会不会遇到她?万一遇到不会出事儿吧?
她们都不认识,应该问题不大……
本来想用念力看看苏小叶那边什么情况的,但云景考虑到那边都是女眷,万一看到不该看的就不好了,想想还是作罢。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同行的林夜星说:“守心兄,这两天你且在我家住下,早已准备好了单独院落,你我相交多年切不可见外,只是我这两天诸事繁多,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多多包涵,有什么吩咐通知下人一声即可”
“青竹兄说哪里话,我理解你这两天的处境,正事儿要紧,客随主便,我便听从你的安排了,放心吧,不会客气的”,云景点头笑道。
接着林夜星对云景一脸认真道:“对了,有件事情得麻烦守心兄,你可得帮帮忙啊”
“什么事儿?”云景好奇问。
林夜星笑道:“还能有什么事儿,麻烦你给我当伴郎啊,迎亲那天你可是主力,这个忙你不会不帮吧?”
“我当什么事儿呢,没问题,我应下了”,云景当即答应道。
伴郎这份差事可不是跟着走个过场那么简单,须知这个时代成婚可有不少讲究,去迎亲是会受到很多‘刁难’的,都需要伴郎出力应付。
迎亲还有个说法叫抢亲,若是伴郎不给力乐子可就大了,万一耽误了时辰会不吉利的。
尤其是林夜星和沉轻柔成婚,双方门第差距大,指不定多少刁难等着呢。
当然,与其说是刁难,还不如说是趁这个时候给亲朋好友证明林家的实力,一来做给别人看,再则也是热热闹闹的开心开心。
“有守心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林夜星当即开怀道,云景的本事他知道一些,到时候不管女方设下多少关卡,把云景推出去不得顶十个啊。
云景顿时无语道:“不是,也别光指望我啊,万一遇到我不擅长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相信守心兄你行的,不过还有其他安排,怎能让你独自一人冲锋陷阵不是”,林夜星笑道。
云景点点头说:“那就好”
几句话交流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小院,这里可谓宾客云集。
不同于苏小叶去那边一个人都不认识,在这里云景一眼望去却是有着诸多熟悉面孔,有当初一同进学的同窗,有一同考试的同年,还有一些官员也在其间。
云景的到来没人怠慢,几乎是他一出现人们就纷纷起身主动打招呼。
“云公子来啦,快这边请,难得一见,今天总算有机会交流交流了”
“守心兄,这边,这边,你可是来晚了,得自罚一杯”
“刚刚还提及云公子呢,这就到了,让我们好等……”
不管是虚情也好假意也罢,反正没人忽视云景,一个个热情得不得了,他的到来可谓一下子成为了中心任务,就连林夜星这个新郎官都没云景人气高。
云景也不端着架子,笑脸相迎和大家打招呼,不忘把林夜星推出来,言道他才是主角。
对此林夜星心下感激,守心这朋友有心了,为了避免喧宾夺主很是低调的把风头让给自己。
“阿景,这边,这边”
人们热情得云景都不知道如何招架的时候,一声咋呼可算是帮他解围了,大家都热情的邀请他过去交流,去哪边不去哪边都容易得罪人不是。
咋呼的话是周金泰说的,那家伙一如既往的胖,不过嗓门倒是挺大,正垫着脚往云景这边招手呢。
“看到了看到了,胖子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吓到大家算谁的?”云景招手回应道,然后冲着周围拱手告罪说:“诸位好意实在是盛情难却,不过那边我发小在招呼我,先过去一趟,稍后在和大家寒暄”
“哈哈,无妨,云公子且去,别忘了等下过来喝一杯啊”
云景和周金泰他们的关系早就传开了,人有亲疏远近,这个时候大家倒不会找不自在。
“青竹兄你去忙吧,不用管我,这里很多人我都认识,别怠慢了其他客人”,云景对林夜星说道。
林夜星的确挺忙的,把云景待到点点头就去了别处招呼客人。
旋即云景摆脱热情的人们径直走向周金泰那边,王柏林也在,同桌的还有几个当年牛角镇的同窗。
云景过去挨个打招呼道:“胖子你越来越胖了,看看人家凳子都差点被你压垮,你可长点心吧,等下吃席的时候你少吃点啊,林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一同前来,害我孤身一人,诚言兄,静月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都是熟人,云景就要随意多了,不像其他人那样需要恪守礼节。
周金泰一身肥肉乱颤,嚷嚷道:“阿景你这话说的,我这怎么能叫胖呢,这明明是富态,喝水都长肉我能怎么办嘛”
“他就是管不住那张嘴,让他少吃点比杀了他还难受,阿景别管他”,王柏林在边上打趣道。
稍作寒暄后,云景坐下,好奇问:“对了,怎么不见剑客?”
“他啊,还没来呢,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估计是被哪家姑娘把魂儿勾走了吧”,王柏林摊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叁句离不开女人,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好色的性格这辈子就这样了。
周金泰开口道:“我前几天还见过剑客的,他说有一趟镖要送往外地,不过答应了青竹的婚礼不会缺席,要么今天要么明天,肯定会到的”
当初的四个小伙伴如今差了个陈一剑还没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随着长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事情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想见面就能聚在一起。
不提这些,同桌几人天南海北的闲聊着等着开席……
第五百七十二章 当然在乎!
林夜星家为了这次大喜事不知道准备了多久,单单是酒席就把县城里最大的几家酒楼大厨请来操办。
一桌八人,足有八荤八素,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齐活儿了,一些食材市面上都很难见到,比如一种叫叁彩尾的鱼,只有尺长, 尾巴叁种颜色,肉质鲜美且少刺,极其难以捕捞,专业渔民一天下来都不一定能捞到一条,一条价值五两银子以上,这样的鱼每桌都有一条。
这一桌席面下来单单是菜品就超过二十两银子了, 外加十两银子一坛的青玉酒管够。
闲聊中有人提及,林夜星家这样的席面足足要摆五天的流水席, 可想而知要花多少钱了, 可谓下了血本,用大操大办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且在这几天中,但凡有乞丐路人经过,道一声恭喜,也能得到食物怎送……
婚丧嫁娶,人生大事,太花钱了,当然,这要根据自家条件来,就林家来说,这样的一场婚礼下来还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他家如此舍得操办,云景估摸着还有一个原因是沉家那边的缘故,沉家在北方名声极大,女儿可谓下嫁过来了,不整风光点让对方怎么看?
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吧就不好说,很多人就为了挣一个面子,这是人家家事, 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酒席开始后云景他们一桌吃吃喝喝推杯换盏很是畅快,尤其是多年的朋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聊着聊着就容易回忆过去,然后就相互抖当初的糗事,谁因为什么被先生罚了,谁小的时候被揪小雀雀了,谁又和谁打架被按在地上摩擦……
年少的回忆总是让人无比开心,但又有些唏嘘,叹时光匆匆走得太快,一转眼都已经长大,开始成家立业,再回不去当初了。
被说糗事最多的要数王柏林和周金泰,谁让他们当初在学堂是‘名人’呢,周金泰贪嘴,什么都敢吃,数不清多少次把自己送近医馆,能活到如今真不容易,至于王柏林, 大小就因为好奇去勾栏见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当初学堂那么多学生, 就王柏林小皇叔最多,一些还是绝版珍藏,不知道为多少人的青春贡献了不眠之夜。
云景也是讨论的焦点之一,不过都是相对正面的,谁让他当初太过优秀呢,而且当初很多云景发明的儿时玩具也让人津津乐道,有人至今珍藏呢,都是当初幼时宝贵的记忆。
酒过叁巡菜过五味,气氛正浓的时候,作为真正主角的林夜星跑来禁酒了,身边跟着两个丫鬟专门端酒倒酒,还带着叁个一看就是酒仙的人物帮忙挡酒替喝,没办法,不这样做的话,他家上百座几百人下来,每人一杯酒一半都走不到林夜星就得躺。
哪些人需要亲自喝哪些人何以让人代喝肯定是有讲究的,云景他们林夜星就亲自敬酒了。
“守心兄,请满饮此杯,招待不周还望见谅,请”,林夜星端起酒杯脸色微红对云景道。
云景起身说:“青竹兄客气,不用在意我们,你忙你的,再次恭喜,请”
共饮一杯后,林夜星告罪一声,转而又去给王柏林他们敬酒,这一桌过后,他再度告罪去了别处。
成婚是大喜没错,可只有结过婚的人才知道那几天有多难过,招呼客人忙前忙后,连睡个安稳觉的时间都没有,这还是林夜星这样的大户人家很多事情都有下人操持呢,额,话说回来,穷人家温饱尚难,大概就没有这样的烦恼吧。
只要娶不起媳妇,就不用受成婚那几天的累……
林夜星敬酒完去别处后,云景也和同桌的告罪一声,然后起身去给一些人敬酒,倒不是他要喧宾夺主,只是这样的场合,一些熟悉的人和长辈总是要去打声招呼的,比如县令,比如一些当初教过自己的先生以及同窗同年。
云景先去给县令敬酒,实际上不去也没什么,但礼节这种东西还是要遵守的,当初云景考上童生,谢师宴后县令也算他的老师了,去敬酒是再应该不过的。
不需要每个人都敬酒,极个别单独敬,偶尔一桌一杯酒就代表了,如此一圈下来云景也喝了一二十杯,毛毛雨了。
人情世故嘛,实际上也就意思意思,没有这样的行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不起只是孤傲点不合群点罢了……
真正能做到人情练达的有几个?
周金泰王柏林他们也被端着,和云景一样到处去敬酒,他们一个要在县里溷,一个还在苦读,这样的机会若不抓住多认识几个人,那么多年的书也就白读了。
一番忙碌下来,完事儿后他们又坐在了一起,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安心相处了。
吃席的时候,院子边上还搭了个戏台,上面有戏班唱曲助兴,是在本地很出名的戏班,有几个角儿那种,被林家请来了。
周金泰专心对付食物,吃得满嘴流油,他就好这一口。
王柏林已经喝得微醺,他端着酒杯拍了拍云景肩膀,冲着戏台努嘴道:“阿景你看那边,现在唱小曲儿的那个姑娘,你觉得怎么样?身段不错,尤其是那声音,婉转娇柔,嘶,听得心痒痒,如果她那嗓音发出那种声音,不得要老命啊”
看了看戏台上的少女,估计也就十五六岁吧,长得清秀,小家碧玉那种,声音极其有特色。
云景心头无语,暗道王柏林这厮没救了,叁句离不开女人,当初的小色批已经成为老色批了。
“林子你不会是有想法了吧?悠着点行吗,我听说你家里都有五房小妾了,你还年轻,身体这么造就不考虑下将来?”云景看着他纠结道。
王柏林耸耸肩说:“可我就这爱好啊,挣钱来不就是为了自己开心嘛,而且我又不是提起裤子不认账那种人,那些女孩子跟了我我都娶回家了的”
“这种事情我懒得说你,你啊,说句不中听的,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我都不奇怪”,云景摇摇头道。
王柏林不以为意道:“哪儿能呢,我还是有好好保护腰子的,对了阿景,你说我去给台上唱曲的女孩子赎身带回家,你觉得有没有机会?”
“这种事情别问我,你自己想办法”,云景直接不想搭理他。
王柏林顿时觉得无趣,目光看向戏台,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他这样的爱好吧,一旦起了心思,不试试心里总放不下,倒不是一定要达到什么目的,过程也是一种别样的人生体验。
这只是个人爱好罢了,无关善恶,若是因为个人爱好而做出什么恶事,这样的人哪怕多年关系云景也不会待见,好在王柏林还是有底线的,没那种得不得就毁掉的想法。
突然想到了什么,云景问正在对付一头烤乳猪的周金泰:“胖子,当年你搞出的那种药丸,如今生意怎么样了?”
当初周金泰贪嘴,有一段时间自己尝试炼丹,还真被他整出了壮阳的方子,后面说要用那玩意发财,如今怎么样了云景还不知道呢,故有此一问。
周金泰对女人没兴趣,闻言抬头道:“阿景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说起来啊,那玩意可畅销了,很多时候都卖断货,生意方面我和林子合伙儿的,他在搭理,反正我现在每个月都能分到至少万两银子”
好家伙,当初你瞎搞,还搞出条金矿了呗。
然而这就是事实,壮阳药物,这玩意就不缺少市场,不说其他,就是某种动物一旦搭上壮阳的标签,绝逼升价暴涨被吃成保护动物。
“咋啦,阿景你需要?要多少说个数,我常备的,不要钱,送你”,王柏林直接回头来了这样一句。
云景斜眼看他说:“你是怎么觉得我会需要那种东西的?”
“你不需要吗?”王柏林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景道。
眼睛一瞪,云景说:“我需要?”
“谁知道呢,我可是听说前几天某个家伙脸上苍白还带黑眼圈,啧啧,走路都扶腰子,年轻人啊,美妾在怀也要克制一点哟”,王柏林阴阳怪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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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一抽,云景眯眼道:“林子你听谁说的啊?”
此时云景觉得是不是要灭个口什么的!
不是,前几天被白芷压榨的事情咋就传出去的,他喵的这太扯了吧,身边有内鬼?
“我曹?真有这事儿?”王柏林顿时就来了兴趣,居然连从云景哪儿学来的口头禅都爆出来了。
云景:“……”
感情这家伙是在‘栽赃陷害’,然后歪打正着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景撇撇嘴道,打死不会承认。
王柏林不依不饶道:“不对,绝对有事儿,阿景你就说说呗……”
啥叫损友啊,这就是了,发现朋友糗事不依不饶,恨不得刨根问底。
对此周金泰嗤之以鼻,关乎女人的事情他都不感兴趣,女人只会影响他吃东西的速度。
吃吃喝喝聊天打屁中天色也黑了下来,大红灯笼亮起,整个林府都陷入了热闹欢快的气氛中。
林夜星忙完了,也跑来云景他们这桌,差不多的年纪,还是多年关系聊得来,然后他就遭殃了,被云景等人挨个恭喜敬酒,好家伙,他都差点喝吐了,大家规定了不能用任何方式解酒的,这谁顶得住啊,最后林夜星都求饶了。
另一边的苏小叶就觉得很无聊了,虽然和同桌的人相处融洽,但就是觉得无趣,尤其是几个已婚贵妇偶尔说点擦边球荤段子她压根听不懂。
作为此间主人的林星语偶尔招呼客人之外,绝大多数都陪着苏小叶,一直都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看出了苏小叶无聊,她开口问:“苏姑娘可是乏了?”
“有点困了呢”,苏小叶干脆顺着她的话头到,还假装打了个哈欠,没办法,在场的要么是大家闺秀要么是书香门第,再次是大户贵妇,说的话题她完全融入不进去。
闻言林星语笑道:“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先去休息吧,我已经让人给你安排好了住处”
“这会不会不好?”苏小叶看了看其他人说,尽管她对所谓礼节不是很懂,但也知道大家都还没下桌自己就走有些不好。
哪儿知在场的纷纷表示理解,说苏小叶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不用在意她们,之所以如此,一来是不熟,再则嘛,苏小叶可是云景的未婚妻,谁会给她脸色看啊,万一得罪了,云景不悦的话,家里都得遭殃!
云景如今虽是一介布衣,然而他师父可是实权封疆大吏,作为云景的未婚妻,谁敢得罪苏小叶?
“没关系的,你看,大家都理解,苏小姐跟我来吧,我亲自带你去”,林星语起身笑道,不怕苏小叶安排好她心里莫名不踏实……
然后苏小叶就不纠结那么多了,跟着林星语离去。
虽说很多事情苏小叶都一知半解,却也明白在别家做客不能和云景住一起,而且随着长大,也明白在不能住一起,可人生地不熟的,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不自在。
去住处的时候,苏小叶问:“林小姐,景哥哥在哪儿呀?”
“我听下人说,他们还在吃酒呢,苏小姐放心吧,你们都是贵客,定会招待好的,具体如何安排,等下问问下人”,林星语笑道,带苏小叶去住处她下意识落后半个身位,明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苏小叶点点头说:“行吧”
她才不担心云景呢,就是想打听一下,过后偷偷跑去找他,还是和景哥哥待在一起有意思,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很开心。
林星语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苏小姐和云公子感情真好,分开片刻便挂念着,云公子一表人才可谓文武双全,而苏小姐也是国色天香,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还好啦,我和景哥哥从小就定下婚约的,这辈子早已经注定”,苏小叶脸红红的说道,虽然是事实,可作为女孩子,说起这些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心底的开心一点都不作假。
林小姐继续不动声色道:“苏小姐呀,别怪我多嘴,云公子太过出色,你可得把他看紧点,否则太过容易招女孩子喜欢”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以退为进吧。
苏小叶才不担心这个,大大咧咧道:“景哥哥招女孩子喜欢是肯定的啦,反之才奇怪呢”
听她这么说,林星语反倒是愕然了,问:“苏小姐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景哥哥招女孩子喜欢,难倒不是证明他的优秀吗?”苏小叶一脸奇怪的反问。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林星语不是这个意思,赶紧说:“我的意思是,万一云公子和其她女孩子不清不楚,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啊?”
问这句话的时候,林星语心头分外忐忑复杂,心都快跳道嗓子眼了。
苏小叶会怎么回答?万一她说把那些女子全部杀了怎么办?
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苏小叶认真道:“当然在乎啦”
“然后?”林星语下意识道,光说在乎,到底怎么个在乎法啊,急死个人了。
苏小叶哼哼道:“如果景哥哥真和其她女孩子不清不楚,那我可是要生气的,不会轻易放过他!”
林星语心头一沉,暗道最担心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哪儿知她还没纠结片刻,就听苏小姐继续道:“景哥哥怎么能和其她女孩子不清不楚呢,那对他的名声不好,肯定是要光明正大的啦,该给的名分不能少,那样人家女孩子才不会伤心难过,否则女孩子和他不清不楚没名没分的如何自处?唯有景哥哥把责任和义务都尽到,才不会对他名声造成影响!”
“啊?”听到这里林星语直接就懵了,和她想的完全相反啊,听苏小姐的意思,不但不反对,反而是支持的?
同时心头一跳,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
苏小叶笑嘻嘻道:“我巴不得景哥哥多找点女孩子把家里充实一点呢,那样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多好,省得冷冷清清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那指定得无聊死”
傻傻的看了苏小叶一眼,林星语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纠结问:“苏小姐就不怕因此而被云公子冷落啊?”
“才不怕呢,莫说景哥哥不会冷落我,再则,我不会照顾人,就指望别的女孩子帮衬点呢,还有啊,有人陪着景哥哥,我也有更多时间做自己喜欢作的事情嘛,否则我不在他多无聊不是”,苏小叶摆摆手毫不在意道,然后得意一笑说:“我明白林小姐的意思,也多谢你的好意提醒,但是呢,我是景哥哥的正妻,这是有婚书的,官府备桉,我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就不容改变,将来家里女主人的位置是我的,其她女孩子进门后还敢翻天不成?还不是得听我的!”
林星语直接给整不会了,说苏小叶单纯吧,她又有自己的想法,说她把问题想太简单了吧,她却能抓住重点,只能纠结道:“苏小姐还真是考虑周全”
“没有啦,主要是男人叁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景哥哥那么优秀,将来肯定是要开枝散叶振兴家族的,靠我一个人可不行哦,而且我娘在我小时候就教导我要识大体,别斤斤计较,只要家庭和睦,其他的都不重要,让自家男人太过为难只会让人生厌的”,苏小叶摆摆手笑道。
她说的倒是事实,让林星语无法反驳,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苏小叶的想法是很正常且普遍的,家族兴旺延续才最重要。
明白了苏小叶的态度,然后林星语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有一种拨云见日的通透感,于是语气都变得轻快道:“苏小姐还真是善解人意呢”
感觉到林星语言语间的亲切,苏小叶眼中一丝狡黠一闪即逝,说道:“其实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的,那就是我什么都不懂,将来景哥哥必定家大业大,来往宾客接待起来太过麻烦,那就需要其他人多多出力啦,否则我一个人还不得烦死”
同时,苏小叶心说有些东西是阻止不了的,与其一个人去和一群斗智斗勇,还不如提前拉一部分人到自己这边来!
我来后你对我的态度就明显不同,很多次不着痕迹的提起景哥哥,真以为我意识不到你的小心思?我也是女孩子好不好,嘿嘿,我可不笨……
自觉套话得到想要答桉的林星语适可而止的终止了这个话题,闲聊的功夫她们已经到目的地了,进入小院后,她改口道:“苏小姐对这里可还满意?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这里挺好的,就不麻烦林小姐啦”,苏小叶打量着小院笑道,心说林家真大,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这里,而且类似客房小院众多,也不知平时哪儿来那么多人住。
见她没什么不满,林星语当即笑道:“那我就不打扰苏小姐休息了,还得去招呼其他客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这里的丫鬟一声,就先告辞了”
“好的,林小姐去忙吧”,苏小叶一脸理解道。
待林星语走后,她目光闪烁心头琢磨道,这林星语话里话外的意思指定和景哥哥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到什么地步了,然后不久前景哥哥还带了一个叫白芷的回去……
这还是我目前知道的,不知道的呢?
看来以后家里真的要热热闹闹的了。
“若非年幼时的一直婚约,我这样一个出身猎户的农家女怎么可能有那个荣幸和景哥哥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她笑了笑,让留在这里的丫鬟去打听云景被安排在什么地方,然后就洗漱去了。
林星语和苏小叶分开后,也是第一时间让人去打听云景如何安排的。
云景这边压根就不知道苏小叶和林星语的交流,几个朋友在一起倒是开心了,结果一桌子人都被喝趴,他倒是蛮清醒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有过醉酒经历的云景一直都注意着呢。
残局自然有下人收拾,不用云景操心,他在林家下人的带领下去了安排的住处……
第五百七十三章 她还有点小兴奋
夜幕下的林府张灯结彩,丫鬟仆役四处奔走,各处传来嬉笑欢声。
来他家贺喜的宾客众多,哪怕离得近的大多已经散去,可依旧还有很多人,这部分留下来的客人恐怕多数都是不眠之夜,通宵达旦的玩耍直至天明, 甚至知道林夜星大婚落幕。
林家早有准备,夜间不休息的客人并不无聊,戏班杂耍评书影戏等节目轮番上阵,给客人们提供充足娱乐。
客人本身也会组织各种娱乐活动打发时间,一般点的喝酒聊天,好动的玩比武较技点到为止无伤大雅,文雅点的吟诗作赋抚琴作画,只要去琢磨, 总少不了打发时间的项目。
一路跟随林家丫鬟往安排的住处去,途中偶有聚集在一起的人认识云景,打招呼邀请他一起作乐,云景都婉拒了,一来不熟,再则不早了,云景一直都维持规律的作息,若非必要通常不会熬夜。
途径一池塘边,见有个喝醉的青年抱着假山目光迷离说着醉话,仆人拉都拉不走,别提多纠结了。
啧,喝醉酒之后做出任何举动都不奇怪,另一边还有个人拉着条狗跳舞呢,周围一圈人起哄,那狗……人干事儿?
瑟瑟发抖不敢反抗, 否则明天怕是要下锅。
七拐八拐,稍顷云景便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目的地,位于林府中庭一处单独的客房小院, 专门分别有一个丫鬟仆人负责。
这待遇, 怎么说呢,林家真心没有怠慢云景,恐怕很多他家亲友都挤一起睡了,林家虽大,也不可能每个客人都安排一个单独小院不是,倒是让云景怪不好意思的。
宋岩没有跟来,他和刘大壮等人另有去处,林家是会安排好的,客随主便嘛。
“云公子,洗漱用品已经准备好,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负责小院的下人接手了云景接下来的事宜。
云景笑道:“麻烦你们了,暂时没其他事情”
“云公子客气,不麻烦,这是我们的本分,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在门口,您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 下人当即摆手道,旋即退下。
小院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大的院子搭理得很雅致,两层小楼也别具匠心,周围栽种了高大的茂密常青树,待在这里分外清静,隐私也能得到保障,不至于其他人一抬头就能看到院子里。
‘小叶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洗漱的时候云景心中暗道,在人家做客,总不至于小两口大晚上偷偷幽会吧,那不合适。
想来林家定会安排好,云景也就不去纠结了,反正明天就能见到,云景也没打算用念力去看,还是那句话,在别人家,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非礼勿视嘛。
人要懂得约束自己,尤其是云景这样的本事,若放飞自我很容易出大问题。
洗漱完毕,云景都准备休息了,可外面院子门口候着的仆人却开口呼唤道:“云公子,轻微您睡了吗?”
“还不曾,何事?”,云景停下动作看向外面问,这么晚了,林家下人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问自己睡没睡这种问题。
接着那下人回答道:“是这样的云公子,之前见你喝了不少酒,所以特地给您送来了一份醒酒汤,您看需要吗?”
云景的确喝了不少酒,但却没有多少醉意,甚至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彻底驱散酒气清闲得不能再明白。
正要说不需要,但云景转念一想这事儿有点蹊跷,若正常送来醒酒汤,负责小院的下人完全可以直接送进来啊,没必要在外面门口问话才对。
倒不觉得有人想对自己怎么样,稍微沉吟,云景念力延伸出去在小院周围扫了一圈,表情顿时就有点纠结了,还有点尴尬。
那所谓的醒酒汤并非林家本身给客人准备的,而是有人专门给云景送来,恐怕还是对方亲手做的。
不是别人,正是林星语。
此时林星语还在院子外面不远处一颗树下的阴影处,看着小院这边小心翼翼的张望,一脸患得患失的复杂表情。
这可如何是好,说不需要当做不知道?可明明已经知道了啊,虽然说不需要也没什么,可心头却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云景干脆推门出去,走向门口笑道:“那就多谢了”
“怎敢劳烦云公子亲自来取,吩咐一声我帮你送进去便是”,端着托盘的仆人惶恐道。
云景摇摇头说:“无妨,今夜月明星稀,适才饮酒不少,出来走走,正好吹吹风醒醒酒”
说着,云景接过仆人递过来的醒酒汤,就坐在小院中的石桌边小口品尝,酸酸甜甜很好喝,里面加了一些解酒解腻的药材,明显熬制醒酒汤的人有心了。
门外阴影处偷偷打量这边的林星语一开始还患得患失,这是在她家,如今宾客云集,知道了云景安排在什么地方,纵使多想再见一面,总不好直接跑去吧?一来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再一个,万一被其他人看到如何是好?
半夜叁更孤男寡女,还是在家里,传出去要不要做人了?
然后林星语就绞尽脑汁想出了送醒酒汤的办法,亲手熬制端来,但也不好意思当面给啊,那样太刻意了,为此她还多准备了几份,通知下人送到几个地方用以掩盖,然后就偷偷跑来了。
如果云景不需要醒酒汤,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还白费力气,可当看到云景喝下醒酒汤一脸满足的表情,林星语就觉得值了,脸上也抑制不住展现出了笑容。
云景又不是笨蛋,这醒酒汤来得蹊跷,还有林星语在外面偷偷观察,哪儿还意识不到是对方专门送来的。
“当初醉酒后自己管不住手脚,对她多有轻薄,她不但没有怪罪,甚至提都没提,而且这么久了,因为当初的事情,她本身备受关注,背地里总少不了一些风言风语,可她丝毫没有反驳澄清,这分明就已经是默许,作为女孩子,她肯定是不好意思主动提及的,而我作为男人,自然是需要给个交代的,否则时间久了让人家如何见人?况且这都大半年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心中指不定多么酸楚,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喝着醒酒汤,云景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林星语是林夜星的姐姐啊,这事儿整得,别提多纠结尴尬了,一个不好,伤了人家的心不说,指不定还会和林夜星关系闹僵,乃至反目成仇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云景心里也明白,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纠结的,该负责就负责,这点担当他还是有的,吃干抹净不认账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不说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就是师父知道了肯定也会专门跑来用棍子抽他,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人家的心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我也得给个说法才行,又不是付不起这个责,人生在世何必纠结那么多。
不过眼下并不是时候,得专门找个单独机会再说。
‘当着她的面’喝了醒酒汤,心意已经收到,纵使没有任何交流,甚至她都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想来她能安心离去了吧?
毕竟在她家,林星语不好直接来找云景,哪怕借口送醒酒汤,否则两人独处传出去就不好了,人言可畏,云景也知道这点,所以给她此行想要的结果就好了,其他事情后面再说。
有时候云景想到自己来这个世界上后的人生,是无数人做梦都得不到的,年幼时家里条件虽然不好,可亲人都在,弟弟妹妹更是健康长大,后面家庭条件好了,自己也有本事了,一路顺风顺水,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甚至都谈不上有什么敌人,财富唾手可得,美人主动靠近,简直完美。
所以啊,何必去自寻烦恼,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怎么想如何看何须在意?当时间过后,才不负世间走一遭。
院子外阴影处的林星语见云景醒酒汤喝得差不多了,满心欢喜的她准备悄然离去,可鬼使神差的,她主动走出阴暗处从云景所在的小院门口经过,目不斜视,表情轻松,一副偶然路过的样子。
‘我不是走这边啊,怎么管不住自己的腿?’路过的时候林星语心头纠结得要死,袖子下的手心都冒汗了,此时的她无比敏感,云景那边的一举一动在她感官中都彷佛无限放大。
“大小姐晚上好”,林星语的出现让下人第一时间行礼。
云景动作一顿,这就不能当做没看到了,于是放下碗冲着门口‘经过’的林星语起身‘意外’道:“星语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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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紧张得要死,可林星语却一副偶遇的表情停下脚步看过来道:“是云公子啊,你也好,什么时候来的?我这忙起来都没注意到,没什么怠慢之处吧?”
装得挺像,可你这浑身紧绷恨不得用脚踩碎地砖就没必要了吧。
“下午来的,一直没见到星语姐你,而今青竹兄大婚,你们忙起来没注意到我也正常,星语姐客气了,一切都好,希望没给你们添乱”,云景笑道。
林星语闻言点点头笑道:“云公子说哪里话,你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说添乱就过了……,那你先休息着,就不打扰你了,有事儿招呼下人一声”
虽然只是‘偶遇’打声招呼,可林星语不知道如何面对云景,稍作寒暄就下意识想要离去。
到底还是不清不楚啊……
有些事情这种时候说肯定是不合适的,于是云景笑道:“那行,星语姐你先忙”
待到她逃一样迈步离去后,云景这才收回目光,他之前留意到,仅仅只是打个照面的林星语,明显经过精心打扮的……
醒酒汤喝完了,下人也罢碗收走了,云景正要回屋睡觉,然后就突然听到噗嗤一声轻笑。
一抬头,云景就看到苏小叶正坐在小院墙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这边呢。
她什么时候来的云景还真没注意,没有危险,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去留意周围的一举一动,如此一来,苏小叶施展轻功无声无息接近云景都没注意到也正常。
这会儿面对苏小叶的目光,云景总有一种被抓奸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儿?
“小叶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云景看向她问。
灵巧的跳进院子里,苏小叶背着手一步步走过来似笑非笑道:“景哥哥,我刚刚才到呢,就被你发现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此地无银叁百两说的就是你吧,反正也没啥,但云景还是硬着头皮说:“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睡不着嘛,在别人家,人生地不熟的,不习惯”,苏小叶顺势坐在云景之前坐的地方笑盈盈看着他道。
云景走过去坐她身边笑道:“睡不着也不能乱跑啊,万一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放心啦景哥哥,我给林家下人打过招呼的,说来找你”,苏小叶眨眼道。
面对她的目光,云景莫名感到无比心虚,纵使当初去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没这样过,视线下意识飘忽道:“那什么,刚才出来纳凉遇到林夜星姐姐了,就打了个招呼聊了两句”
“这样呀,我都不知道呢,毕竟刚来,林小姐走了吗?我们是客,景哥哥怎么不多留人家一下呢”,苏小叶看着云景笑眯眯道。
这大冬天的,虽然没下雪,可依旧干冷呀,景哥哥你大晚上跑出来纳凉?而且你寒暑不侵以为我不知道?
云景继续眼神飘忽道:“你也知道,青竹兄大喜当头,林小姐忙嘛,那么多客人要招呼呢”
的确挺忙,忙得专门有时间给你熬醒酒汤,忙得还有时间跑你院子外来偷看……
悄悄翻了个白眼,苏小叶心道景哥哥你连说谎都不会,不过好有意思,一直以来云澹风轻的景哥哥居然也有这么紧张的时候,太好玩了。
“有一说一,那确实挺忙的哟”,苏小叶点点头道,说着她勐然靠近云景,逼得云景一个铁板桥被壁咚……桌咚在桌子上。
双手撑在桌子上,苏小叶俯视云景眯眼道:“景哥哥,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招蜂引蝶了!”
“我没有,我不是,小叶子你别乱说”,云景下意识脱口而出道,然后接着心虚道:“小叶子你何出此言啊”
哪儿知苏小叶灵巧翻身站好,把他拉起来,给他整理衣衫笑道:“没关系啦,景哥哥,我不在意的,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这反应,云景直接整不会了,小心翼翼道:“小叶子你没事儿吧?”
“景哥哥你这话说得,我能有什么事儿呀”,苏小叶反倒是一脸愕然的看着云景问。
稍作沉吟,云景牵起她的手坐下,凝视着她的双眼道:“小叶子,很多事情我并非有意瞒你的,只是这段时间一直看不到你人,没机会告诉你……”
“我知道的景哥哥,你是不是想给我说,不久前你带了一个叫白芷的回家?然后你还和林小姐纠缠不清?”,苏小叶打断云景直言不讳道。
云景下意识挠头说:“小叶子你都知道?”
“景哥哥你这话说的,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夫君,你的事情我能不关注呀,带白芷回去那么多人都知道,又不是什么秘密,还有和林小姐的事情,她可是柳叶剑派有可能的将来掌门,你和她的事情早就传开啦,我能不知道?”苏小叶翻了个白眼道。
云景额了一下,也是,那些都不是秘密,没有刻意瞒着,苏小叶知道也正常。
见她压根就不在乎的样子,云景小心翼翼问:“那小叶子你不生气怪我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怪景哥哥?”,苏小叶先是反问了一句,接着又摆着手指头说:“景哥哥讨女孩子喜欢,心甘情愿的跟着你无怨无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证明景哥哥优秀呀,然后景哥哥是有大本事的人,身边有女孩子围着不很正常吗?而且男人叁妻四妾本就理所当然呀,不是我说你,景哥哥,以前我还纠结忐忑呢,作为你将来的妻子,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怎么能帮你开枝散叶兴旺后代?现在就不用纠结啦,压根就不用我帮你操持这些事情了,还省得我一番麻烦呢,毕竟我出身不好,找不到能勉强配得上景哥哥的女孩子”
云景:“……”
所以小叶子你整天都在琢磨什么啊,想那么多的吗?居然打算主动帮自己找女孩子……
似乎放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思想很正常,并不离谱,反而善妒才违背叁从四德呢……
“景哥哥愣着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苏小叶眨眼问。
这让云景怎么回答?
此时苏小叶突然就有点小兴奋,兴致勃勃道:“景哥哥,你说,将来家里的女人多了我该如何管理呀?都没经验呢,她们要是不听我的,我能揍她们吗?那样景哥哥会不会心疼呀?”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叶子你居然在期待这个?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嘛,到时候你按家规行事就好了呗”,云景茫然道,他都没想过这些。
一拍小手,苏小叶问:“对了,景哥哥,咱家的家规是什么来着?”
“暂时没有,以后咱俩商量着来?毕竟到时候你是一家之母”,云景挠挠头道。
认真点了点头,苏小叶道:“也是哦,我是景哥哥正妻,家规我也能参与制定的,暂时没有的话,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想想都威风,到时候全听我的,不过暂时我还没过门,不能实行家规呢”
所以你到底是在激动还是在失望啊?
“不急,慢慢来吧……”,云景茫然道。
想一出是一处,苏小叶突然又看向云景道:“景哥哥,你啥时候吧林小姐也领进门呀?加上她的话,目前为止将来我就能管两个人了”
“嘘,小叶子你小声点,我和林小姐的事情还没挑明呢,她什么意思都还不知道……,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云景那叫一个尴尬。
苏小叶兴致勃勃道:“景哥哥呀,你们的事情都传得到处都是了,当初你摸也摸了抓也抓了,占尽便宜,她还跑得……呜呜”
啥都干说,云景吓得下意识捂住她的嘴,万一被人听去了怕不是要被兴师问罪啊。
苏小叶眉毛弯弯的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了然不会大声嚷嚷,云景这才放开了她。
“总之呀,这事儿景哥哥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话,我去帮你说,你说你,你们都这样了,应该主动拿出行动来,否则别人还以为我相公没担当呢”,苏小叶继续道,居然开始数落起云景来了。
云景赶紧道:“别,小叶子你别乱来,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好家伙,让苏小叶去和林星语说这种事情,云景都无法想象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好啦好啦,看景哥哥你紧张的,我不管了行了吧,对了景哥哥,除了白芷和林星语小姐,你还有其她红颜知己吗?”苏小叶转而有兴致勃勃问。
赶紧摇头,云景说:“没……没了”
“是暂时没了吧?一看景哥哥你就言不由衷”,苏小叶撇嘴道。
这话云景不知道如何回答,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都这样了,算啦,摆烂,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这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主要是苏小叶自己在兴奋,云景也不知道她高兴个什么劲儿,或许这个时代女子的思想都是家大业大红红火火风风光光吧,其他的压根不重要,男人才是家里的顶梁柱,撑起一个家就够了。
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中天了,云景对苏小叶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明天……哦,明天不忙,没什么事情,青竹兄后天才是正式拜堂呢,总之我的事情以后再说,早点回去休息吧,被人看到不好”
“行吧,和景哥哥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那我先去休息啦,你也别太晚了,唔,将来成婚后,我们去哪儿都可以住一起不用分开睡啦”,苏小叶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不能和云景时时刻刻在一起她就很烦。
……
第五百七十四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晨光大亮,林家府内便已经喧闹了起来。
云景早早起床,来到窗边,推开后看向东方天际微微出神,双目中闪过一丝忧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养成了每天睁眼后看看天色的习惯。
此时云景没有看到期待着每年这个时节一开窗就银装素裹的画面,天地萧瑟, 除却长青植物外尽皆枯萎凋零,天空碧蓝如洗,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这必将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暖冬不见雪,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这种事情他也没办法,只能把忧虑埋在心底, 期待某一天天气回归正常, 不过目前来看,想天气回归正常依旧遥遥无期……
带着些许沉重的心情下楼,负责小院的林家仆人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云少爷,早点已经准备好,您看是给您送来,还是去和其他客人一同用餐?”云景洗漱的时候边上仆人小声问。
云景道:“等下去和其他人一同用餐吧,对了,王柏林他们你知道吧,起床了吗?”
来别人家贺喜,不是来享受的,自然是要和其他人待一起了,否则就有些失礼,尽管没什么,但师父从小就教导云景做人要从细微处出发,别落人口实。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等下帮您问问?”仆人小心翼翼道。
点点头,云景说:“也行,对了,如果他们没起床的话,就催一下, 太阳都起来了,还睡,又不是猪,就说我说的,他们不会怪你”
“额,小的会如实照做”,仆人低头道,说是这么说,到时候他们若真没起床,他肯定是不敢那么说的。
洗漱完,云景一抬头,看到小院门口俩端着托盘的老妈子似乎等了一会儿了,哑然问:“她们这是……?”
“云少爷,您昨天答应我家少爷要当伴郎的,她们都是针线活好的绣娘,特地来给你量尺寸做一身衣裳,明天您和其他伴郎的衣服款式得规整统一一些,您看?”仆人解释道。
云景懂了, 点头说:“原来如此, 让她们进来吧”
俩绣娘很快进来, 道了一声得罪,然后给云景量尺寸,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生怕得罪云景这位贵客,但其中一个绣娘却忍不住称赞云景的身材比例是她们从业几十年来见过最好的,没有之一,真正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
对此云景倒是不置可否,毫不谦虚的说,他的身材比例几乎接近黄金分割了,就跟艺术品一样,足以让很多女人脸红心跳流口水那种。
不论男女都是相互的,男人看到长相身材出众的女子会起色心,反之亦然,此乃人之常情,生命本能的向往美好的东西。
两尺寸的时间并不长,绣娘经验丰富,很快就好了,完了她们告诉云景很快就会做好,到时候会给云景过目试穿,若不满意会第一时间改。
云景看着托盘内的绿色布料,忍不住好奇问:“到时候做好的衣裳是这种颜色布料吗?”
“是的呢云少爷,明天我家少爷作为新郎官,穿的是大红衣裳,到时候你们当伴郎的统一绿色,红花需要绿叶承托嘛”,绣娘笑道。
稍微沉吟,云景略微纠结道:“布料的颜色能不能换成其他的?”
绿色的衣服穿在身上,受前世的影响,云景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云少爷可是对布料颜色不满意?可是通常都这样啊,换成其他颜色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所有人的都要改,而且和红花绿叶的寓意也就不符了”,绣娘忐忑道。
云景当即摆摆手笑道:“算了,就这样吧,不用改了,没事儿的”
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尽量不添麻烦,既然林夜星大婚,他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就当一回绿叶承托一下吧,多年的关系,忍了,反正也就半天时间。
量尺寸并未耽搁多少时间,云景整理好后就出门去了用餐的地方,至于王柏林他们,估计还在睡觉,他在琢磨要不要去给他们被我里丢冰块,这种事情云景是干得出来的,好哥们嘛,这种小玩笑无伤大雅,小时后他们还给云景被窝里丢过蛇呢。
想是这么想,到底云景没能付出行动,因为去用餐地点的路上,云景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古怪,最后都忍不住嘴角一抽,盖因他注意到偶尔有一些女孩子不着痕迹的在打量他。
被女孩子关注云景已经习惯了,可不同的是,那些女孩子的目光有些奇怪,纠结中带着点惆怅,反正复杂得很。
当云景走过之后,那些用复杂目光看他的女孩子会和同伴小声咬耳朵,云景听她们说的话,大概明白为什么她们会那么复杂的目光看自己了。
有人在背后传他的坏话!
听听那些女孩子都在嘀咕什么吧,说他云景这个人酗酒,脾气差得很,家里小妾众多,还到处留情……
谁这么歹毒啊,居然把我传成这样,尤其是这才过了一晚上时间。
稍作了解后,云景顿时哭笑不得,因为传出这些消息源头的居然是林星语,倒不是林星语有什么坏心思败云景的名声,实在是她也是无奈之举,云景大概都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自己了,说白了就是处于一种用这些话帮云景拦住一些妖艳jian货的心思。
起因是一早的时候,就有一些女孩子跑去找林星语了,向她打听云景这个人,问她认不认识,是否婚配,毕竟云景是林家客人嘛,不问林星语问谁?
尽管那些女孩子问得含蓄,然而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一个个目露春光,那是看上云景了呗,刻意打听的心思昭然若揭。
一个两个林星语还稍微应付一下装作不知道,结果陆陆续续的人多了,她顿时大感不妙,于是乎就开始给那些打听云景的女孩子说一些摸黑的话。
额,话说回来,林星语也没冤枉云景,说他酗酒,当初开春踏青那次喝得短片那是事实,说他脾气差也有根据,那次云景喝醉了把一座山头都给炸塌了呢,家里有小妾也没冤枉,至于处处留情,虽不是云景主动,可几个女孩子在了解云景后把持得住啊,她林星语不就自己沦陷了么。
这些都只是无伤大雅的‘摸黑’,都是有根据的,没胡编乱造说云景是十恶不赦。
然而让林星语差点气哭的是,她都这么编排云景了,打听的女孩子反而更有兴趣了,说人家玉树临风,风流一些怎么啦?很正常的好嘛,如此一来我还有机会呢。
如此一来,林星语反倒是有些弄巧成拙了,可真正让那些女孩子打消接近云景想法的,还是林星语稍微透露了一点云景的底细,只说他师父是谁……
明白了这点,那些女孩子直到自己是没资格接近云景了,所以看向云景的目光才那么复杂,那么出色的一个人,可惜差距太大。
这些女孩子间流传的信息本是‘秘密’,奈何云景想了解的话,她们只要谈论根本躲不过云景偷听。
明白了始末,云景表示林星语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给他挡住了不少不是烦恼的烦恼。
来到用餐地点的院子门口,苏小叶不知道从哪儿嗖一下窜云景身边来了,围着他打转,上下打量笑道:“一起床就听到很多女孩子在传景哥哥你的事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呀,酗酒,脾气差,妻妾成群,到处留情,嘻嘻”
“小叶子别闹,我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啊,谣言,都是谣言”,云景无语道。
苏小叶顿时乐了,道:“虽然传的和事实有点出入,可也差不多啦”
“那是‘有点’出入吗?明显差别大了好吧”,云景纠结道,不扯这些,干脆转移话题说:“对了,小叶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小叶理所当然道:“来找景哥哥呀,林家虽然把不同的客人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但又没有限制自由,只要不乱闯,当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啦”
“行吧,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坐下吃东西”,云景一想也对,带着苏小叶走进院子道。
进入院子,本来一些认识云景的人想过来结识一下,但苏小叶一个女孩子在边上,几乎也就不好意思凑过来了,毕竟打扰人家也是一件视力的事情,对此云景倒是乐得清闲。
结果就导致了他和苏小叶两人单独一桌,直到王柏林他们呵欠连天的到来,昨天都喝醉了,这会儿还迷煳呢。
对于苏小叶,王柏林他们之前没见过,但听云景说过无数次,介绍后也就认识了,因为云景的关系,相处倒是融洽,不过苏小叶在,说话就收敛了很多,一个个规矩得不行,整得云景都以为他们变了个人。
早餐都是一些养胃的东西,什么鱼刺眼窝莲子粥之类的。
都是关系近的人,云景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了,边吃边找话题问王柏林他们:“对了,明天林夜星的伴郎你们参加吗?”
周金泰一碗鱼刺呼啦啦下肚,让仆人再送一盆来的同时,看向云景拍了拍肚皮道:“阿景你觉得我这体格当伴郎合适吗?走路都费劲,就不参合啦,哦对了,林子参与了,这家伙文不成武不就,也不知道能起什么作用”
从小到大的关系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那么讲究。
王柏林顿时不干了,等着周金泰说:“胖子你这话说得,我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咋就不能当伴郎啦,至少接新娘子遭遇棍棒拦路的时候我还能挨揍不是,倒是你,胖得凑热闹的资格都没有,哼哼”
“只有挨揍的份你还牛上了?”周金泰顿时瞪眼,这人还要脸不?
王柏林一副我聪明着的表情得意道:“到时候我穿厚点,直接抱头,打着不疼”
“亏你想得出来,我听说新娘子那边可是武林世家,厉害的人多着呢,就你,别一棍子下去就躺地上了”,周金泰吓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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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柏林顿时脸色一垮,纠结道:“啊这,我岂不是摊上事了?”
“别听他咋呼,大喜事,图一乐,都有分寸的,哪儿能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啊”,云景在边上摇摇头道。
不等王柏林闻言松口气,周金泰却道:“我可不是吓唬他,从小到大,因为闹婚而死人的事情你们听少了吗?好事儿便丧事儿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倒是事实,王柏林又开始纠结了。
说起来,闹婚这种事情吧,没个气氛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太过分真容易出事儿,其中的度很难把握,若是有那种坏心眼的人借机搞事情就特别恶心人了,很多闹婚闹出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
于是云景沉吟道:“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别真弄出个好歹来”
这种事情倒是不必太过纠结,聊着聊着话题很自然拐到了其他地方。
林夜星拜堂是明天,这一天该如何打发?在林家带着干等也不是个事儿,有苏小叶在,王柏林也没说去勾栏听曲打发时间,提议四处逛逛,结果周金泰拒绝,他说我这么胖你是不是诚心搞我?
说来说去最终也没个结果不了了之,然后话题又扯到陈一剑身上去了,这眼看一天不到就是林夜星成亲的日子,他居然还没到。
苏小叶话不多,安静的听他们聊天,偶尔个云景夹个小菜之类的。
王柏林有些担忧道:“剑客也是,安稳过日子不好么,一心想溷什么江湖,江湖凶险啊,那是人待的么,跑去送镖,也算半个江湖中人吧,现在都还没到,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林子你就想点好的吧”,周金泰当即撇嘴道。
王柏林摇摇头说:“我这是在担心他,这么多年的关系,我是真不想他走那条路”
“人各有志,剑客从小就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他要走这条路有什么办法”,周金泰顿时无奈道。
对此云景道:“江湖这条路并非长久之计,看似潇洒,可如何凶险唯有自知,我们说再多都没用,唯有他自己经历挫折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就怕他一头扎进去再也出不来了”,周金泰惆怅道,想到好兄弟如今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他都觉得眼前的饭菜不香了,至少少吃半碗。
苏小叶这会儿突然开口道:“你们与其纠结这么多,还不如想办法让他成家,到时候有了妻儿牵挂,就没那么多心思了”
“有理,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妙啊,嫂子高见,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王柏林周金泰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然后兴致勃勃的讨论怎么让陈一剑安稳下来,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拴住他。
被叫嫂子,苏小叶顿时脸红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还没和云景拜堂呢,不过心头还是蛮开心的,暗道景哥哥这两个朋友可以,说话很好听。
云景笑着微微摇头,但还是加入了讨论,这么多年来,据他对陈一剑的了解,那家伙对女人的兴趣不大,一心江湖和武功,当然,也有可能是没遇到能让他动心甘愿放下其他的女孩子。
吃饱喝足继续闲聊,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晌午,左右无事儿,他们最终决定去县城逛逛,一身肥膘的周金泰一百个不乐意,但还是决定跟上。
到底在人家做客,出去游玩还是要给主人家打招呼的,林夜星忙得脚不沾地,想跟着去都抽不开身。
新林县这个地方云景他们来过很多次了,尤其如今王柏林周金泰还常住于此,实在没什么新鲜感,从林家出去,逛了没一会儿几人干脆找了家茶楼坐下打发时间。
无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百无聊赖的熬到下午,云景他们结账回林家去,出行走的是侧门,人家正门正在迎宾呢。
“今天他家来的客人更多了,那是宋举人,那是梁老先生,在县里可是名声在外,咦,郡里张捕头都来了,林夜星家的关系挺广啊”,远远的看了林家正门那边一眼周金泰闲聊道。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经历的事情不同,想法也就不同了,他们关注的都是和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却忽略了抬头看天把目光放大考虑一下气候对所有人的生活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或许有时候他们也会想这种问题,但并未在意。
季节气候这些问题并非人力能左右的,云景也不去提这些烦人的问题,顺着话头道:“林家到底在县城扎根几代,关系广很正常,你们看那边几波人,应该是铁枪堂风刀门和柳叶剑派的,来的明显是主要人物,带的礼物用车拉,可谓给足了面子”
“一句主要人物就概括了,阿景你多了解一下周围好不好,那边带队的分明是县里叁大门派的掌门好不好”,王柏林当即无语道。
云景摇摇头说:“我又不认识他们,话说回来,我们村还有几个人在风刀门呢,都去十多年了,早已出师,不过却没看到他们”
“是是是,阿景你从小说到大,当初不就是风刀门没看上你嘛,有必要一直耿耿于怀?看看如今你的成就,那是当初他们没眼光,现在指不定多么后悔呢”,周金泰打趣道。
苏小叶笑道:“如果当初景哥哥去了风刀门拜师学武,岂不是就没机会认识你们了?”
“倒也是,还好当初风刀门没看上阿景”,王柏林深以为然道。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正要从侧门进入林家,云景却是勐然停下就脚步看向远处,他突然停下,紧跟着的周金泰撞他身上去了,结果一身肥肉的他反而一个不稳摔倒,反倒是云景动都没动一下。
“阿景你干什么呢,好家伙,我这一身肉反而倒下了,你咋练的?武功高到什么地步了?”坐地上的周金泰无语道。
云景顺势拉了他一把,依旧看向那边微微皱眉道:“你们看,剑客来了”
“来就来……嗯?剑客,哪儿呢”,王柏林闻言一愣,当即顺着云景看的方向看去。
起身的周金泰当即沉声道:“看上去好像出事儿了”
“走,过去看看”,云景点点头,说着大步走向陈一剑方向,王柏林他们当即收起笑容迈步跟上。
陈一剑总算是到了,当初云景他们从小到大关系最好的几人再一次聚齐,但陈一剑的情况看上去不妙。
太阳西斜,林夜星家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好不热闹,大门口百十米外,陈一剑独自站在街角看着林家大门方向明显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他脸色惨白,嘴唇没有多少血色,大冬天的额头在冒虚汗,站在那里身形都有些摇晃,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这样状态的他去给人家贺喜的确有些不恰当,毕竟人家大喜事,那不是给人添堵吗。
从小云景他们叫陈一剑剑客,学堂结业后更是剑不离身,可此番他出现在林家外面却并未带兵器,是真心来贺喜的,手中拿着礼盒,但却犹豫不定。
云景远远的只一眼就看出陈一剑受伤了,而且是很重的伤,身上澹澹的血腥味云景老远就感觉到了。
陈一剑身上功叁处伤,背部一道尺长的刀伤,深可见骨拿着,右边肩膀处有贯穿伤,被利刃刺穿造成的,腹部也受伤了,差点肠子流出来那种,虽然经过处理,但想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连日常行动都困难。
外伤到还是其次,他内伤更严重,云景的观察下,发现陈一剑的胸腹间盘踞着一股霸道的内力,如覆骨之蛆般破坏他的五脏六腑蚕食他的生命,若非陈一剑有着后天中期修为搬运血气勉强抵抗,恐怕人都早已没了,饶是如此,若没高手帮他把那股内力驱除,以云景的经验判断,不超过半个月,一旦陈一剑血气跟不上随时都可能被那股内力爆发而暴毙!
可谓重伤垂死的他,居然还不忘跑来给人贺喜。
多年的好友关系,见他这样云景怎会无动于衷,先一步赶到了陈一剑身边,速度快到陈一剑都没反应过来。
“剑客,你怎么搞成这样了?”云景沉声问。
云景的突然出现是陈一剑始料未及的,太过突然,难免心头一颤,待看清是云景后,这才装着云澹风轻的笑点:“阿景是你啊,走路都不带声的,吓我一跳”
“别给我瞎扯,咱什么关系,都什么时候了,有必要强撑吗?”云景无语道。
时时刻刻都忍受着折磨的陈一剑悄悄深吸一口气,依旧装着没事儿的样子说:“我真没事儿,阿景你看我像有事儿的样子吗?好着呢”
说着,为了不让朋友担心,他还故作没事儿拍了拍胸口,顿时脸色更白了。
云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摇摇头道:“先治伤要紧,还好我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啊,有句话你说得对,有我在,你这还真没什么事儿,说句不中听的,想死都难”
在说话的时候,云景看似无比随意的一巴掌拍在他背后,先天真气一吐,瞬间就将陈一剑胸腹间盘踞的内力拍散化解,轻松就将他的致命威胁解除。
完了云景继续用先天真气滋养修复他脏腑损伤,还无声无息摄取天地灵气滋养他的外伤,双管齐下之下,陈一剑那么重的伤飞速恢复,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感觉都胸腹间那股内力消失,陈一剑只觉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尤其体内在先天真气的滋养下暖洋洋的别提多舒服,加之外伤愈合有点痒,他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挠了。
不过此时他内心更多的是震撼,自己的伤有多么严重他再清楚不过,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居然就好了大半,再过一会儿几乎就完好如初了,哪怕原本以为受伤而亏损的血气也莫名在恢复。
顾不得其他,陈一剑看着云景瞪眼惊讶道:“阿景,你怎么办到的?”
“咱如今好歹也是先天高手了,办到这点还不简单?”,云景笑了笑道,陈一剑飞快好起来了,他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了,到底多年的关系,云景也不见外的嘚瑟一下。
陈一剑直接傻眼了,愕然问:“阿景你都已经先天了?啥时候的事情?”
“这些不重要,有的是时间说,倒是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还没回答我怎么搞成这样样子呢”,云景没好气道。
说话间王柏林他们也快步赶了过来。
“阿景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这不还没来得及说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陈一剑稍作沉吟后笑道。
这里距离林家大门不远,人来人往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云景点点头道:“也好,现在你也没大碍了,先去送礼道喜,我们进去后再说”
“行”,陈一剑笑了笑,然后看向走过来的王柏林他们招手笑道:“胖子,林子,好久不见,你们想我了没”
……
第五百七十五章 还能说什么?
伤筋动骨一百天,陈一剑的伤势原本已经危及生命了,以他自身的条件,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但在云景的治疗下,不大会儿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这等手段超乎想象,医术高明做到这等程度无可厚非,但能做到这样立竿见影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然而这就是事实。
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见面后稍作寒暄,陈一剑便带着礼物先去走贺喜流程,送完礼,和林夜星道喜打过招呼,不久后几人就聚集在了林家云景暂时住的那个小院。
林夜星大婚太忙,无法抽身前来。
让下人离去后,此地便只剩下云景他们了,相对清静且私密。
小院中几人相继落座,吃着林家下人送来的瓜果点心茶水,直到这会儿,王柏林他们还有些蒙圈,之前看到陈一剑的时候,是个人都看出他不对劲,简直病入膏肓快入土的节奏,可这才多久,他居然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变化太大,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感受自身情况,简直比没受伤之前状态更好,陈一剑心头震撼,无法揣测云景的手段, 作为多年好友, 他也没因为好奇而去打听云景的情况,而是以茶代酒冲着云景由衷道:“阿景,多亏你了,算我欠你一条命”
听他这么说,云景顿时不高兴了,摇摇头道:“剑客你这话说的,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对我来说举手之劳的事情,你却如此生分客套,若再说什么欠我一条命之类的,还当我是朋友吗?”
对云景来说举手之劳,可对陈一剑来讲,可是性命攸关啊。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再继续纠结就太过生分,怕是连朋友关系都澹了,心里明白就好,陈一剑举起茶杯对云景道:“行,那我不说了,我的错,以茶代酒给阿景你陪个不是”
“这就对了嘛”,云景笑着和他碰了一下杯。
王柏林看向周金泰, 两人都是一脸茫然,然后王柏林挠挠头插嘴纳闷道:“不是,阿景,剑客,你们在说什么啊,还有,剑客之前怎么回事儿?”
“那什么,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我受伤了,然后阿景傍晚治好,就这么回事儿,现在没事儿了”,为了避免朋友担心,陈一剑避重就轻的三言两语把情况说了一下。
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周金泰闻言点点头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话说回来,之前剑客的样子看上去挺吓人,整得我还挺担心的,到头来白担心一场”
“剑客,不是我说你,明明没多大事儿,你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害我们担惊受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吧,要怎么补偿我们?反正让我们不满意可不依”,同样不清楚问题严重性的王柏林也跟着嚷嚷道。
陈一剑啧哈哈一笑道:“行行行,是我的不对,我错了,你们要怎么样都可以,直到你们满意行了吧?实在不行,晚上我给你们留个门……”
“滚滚滚,我可不好这口”,王柏林顿时一脸无语的嫌弃道。
到底苏小叶在边上,这种玩笑适可而止没有太过深入。
但玩笑归玩笑,哪怕王柏林他们不清楚具体如何,可话语间的真心关切陈一剑还是深有感触的,若不是真心在意,谁管你死活?还会话里话外都提及之前自己的状态?
总之人没事儿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一个个都放下心来。
周金泰转而好奇的看向云景哑然道:“阿景居然会治伤啊,还有这种本事我咋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比如我已经踏足先天境界这种事情我到处嚷嚷了吗?没必要,咱可是很低调的”,云景下巴一抬嘚瑟道,在这几个好哥们面前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了,没必要带着面具相处。
王柏林鄙视道:“真的假的,阿景你这还低调呢,我看你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话说阿景都会治伤了,而且效果立竿见影,他还说自己踏足先天境界,老实说,先天境界我听说过,可真没见过几个,更别说这么近距离接触了……”,周金泰摸着下巴看向云景若有所思道。
王柏林当即打断他问:“胖子你到底想说什么?莫不是想见识一下阿景的手段?我跟你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心阿景一巴掌拍死你”
“去去去,想什么呢,我就是在想,阿景那么厉害,能不能帮我把这一身肥肉在没有任何痛苦劳累的前提下减下去?”周金泰摆摆手后看着云景期待道。
王柏林当即撇嘴说:“尽想好事儿,吃屁去吧”
哪儿知云景却笑着回答道:“胖子说的倒不是不可以,我琢磨了下,应该是能做到的,所以胖子你要不要试试?”
帮人减肥而已,这对云景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儿,而且无痛苦且高效,方法还挺多,比如用先天真气帮忙燃烧脂肪就最简单省事儿。
“此话当真?”周金泰眼睛一亮。
王柏林都惊讶了,来真的?
至于陈一剑则并不奇怪,哪怕如今他才后天中期修为,也已经能搬运血气控制体型了,虽然不知道先天境界的手段,但想来帮人减肥再简单不过。
云景似笑非笑的看着周金泰道:“当然是真的”
“怎么弄,你给我说说呗,若是可以我还真想试试”,周金泰兴致勃勃道。
云景故意吓唬他,说:“很简单啊,我把你打晕,然后一刀一刀帮你把肥肉割掉,再给你把伤治好,你感受不到痛苦,醒来自然就瘦下来了,到时候保管你觉得自己简直换了一个人”
“算了算了,我还不想死,如今这样挺好,显得富态,胖可是有钱人的标志,你看穷人家有几个胖子的?”周金泰顿时吓住不敢再提让云景帮忙减肥的事情。
云景却意犹未尽道:“我是认真的,胖子你如果想的话说一声,保管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我开玩笑的,那什么,如果我瘦下来了,你们就不能亲切的称呼我为胖子了对吧”,周金泰继续摆手道,吓得连接口都找好了,这种时候脑筋转得贼快。
苏小叶坐在云景边上也不多话,看着云景他们聊天打屁觉得很有意思,她本身就几乎没有这样能轻松聊天的朋友。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在刻意引导话题之下,关于陈一剑之前的状况倒是勉强煳弄过去了,毕竟他的伤势都已经过去,说再多都没太大意义。
他的伤虽然被云景治好了,可到底是如何造成的?
气氛融洽轻松下来,云景这才适时看向陈一剑问:“剑客,你那到底是怎么搞的,能说说吗?若需要帮忙尽管吱一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哪怕我们关系好得亲如兄弟,但违背道德原则的忙我却是不会帮的,了不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不方便透露就算了,当我没问”
“阿景这话我赞同,咱都是度过圣贤书的,人生在世行得正坐得端,无脑帮忙只会害了别人”,王柏林在边上深以为然道。
关系归关系,大家都是读过书的,原则还是分得清楚,有福可以同享,有难也可以同当,但不会帮你做恶事,也不会拉你下水走上邪路,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所谓一句义字当头就不不管不顾啥都帮忙干的关系只是虚假的朋友。
被云景问及原委,陈一剑稍微沉吟后道:“没什么不能说的,你们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不是去了一个镖局嘛,跟着走镖,然后前几天的一次押镖就出事儿了,押镖路线和时间信息泄露,被人盯上埋伏了,一次厮杀下来,当时一起的二十多个镖师死了大半,镖也丢了,我受的伤也是这么来的,大概就是这样”
听他这样的回答,云景等人也有些纠结。
这种事情吧,怎么说呢,挺正常的,押镖本就是一个高风险行业,可谓刀尖舔血挣得血汗钱,收入高,风险也大,出事儿是难免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会发生在何时何地。
这么说吧,客人的东西都需要请镖师护送了,风险可想而知。
“江湖危险啊,这碗饭可不好吃,尤其是镖局这种买卖更是江湖中的高风险,人没事儿就好”,王柏林沉默片刻看向陈一剑安慰道。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但陈一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勉强笑道:“这种事情吧,在所难免的,再如何准备充足,都不知道意外会什么时候到来,入行的第一天就明白这些事情了”
“这些事情我们都明白,不用多说,只是然后呢?”周金泰开口问。
陈一剑看向他愕然道:“什么然后?”
“就是你们这次押镖的后续啊”,周金泰当即道。
然后陈一剑说:“胖子你说这个啊,走流程呗,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押送的东西丢了,过了时间,该陪多少陪多少,只是这趟出事儿的镖太贵重,镖局都得伤筋动骨,当然,如果后面想办法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应该能挽回一部分损失,但一次押镖失败,对镖局名声打击可不小,这些无需我操心,此外出事儿的镖师,受伤的治伤,花多少都算镖局的,没能回来的,也有丰厚卖命钱,大概就这样”
“谁问你这个了,我还不知道行有行规啊,我问的是你,出了这样的事情,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周金泰摇摇头道。
对于这个问题,陈一剑笑了笑没说什么,意思差不多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王柏林纠结道:“剑客你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啊,我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剑客,听一句劝,收手吧,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真不希望哪一天我们四人就突然少了一个,真的,之前虽然没多问,但我们也知道,这次若不是阿景,你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不是听不进去劝的人,也明白你们的好意,更知道你们真心对我好,可人这一声啊,总要有自己的坚持不是吗,不管结果如何,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否则人活着图什么?胖子喜欢吃,不让他吃比杀了他还难受,林子喜欢风月之事,阿景喜欢享受生活,其实都差不多的”,陈一剑勐然饮下一杯茶坦然道。
王柏林急了,瞪眼道:“那能一样吗,我们这算啥,你那可是在玩命!”
“怎么就不一样了呢,你们能从你们的爱好中得到快乐,我也是一样”,陈一剑摇摇头笑道。
周金泰和王柏林面面相窥,然后同时看向云景说:“阿景,我们说不过他,你来劝劝他”
不待云景开口,陈一剑当即看向他道:“阿景,你在我们几人里面是最聪明的,也是本事最大的,我知道,你一旦开口,必将能说出无数让我心服口服的话,所以,我请你别劝,好吗?用你当初的话来说,一个人若是没有了追求,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我想过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活给他人看,不管我们过什么样的日子,走什么样的路,实际上都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么”
“……你这都把我所有的话堵死了,我还能说什么?”云景无奈道。
哈哈一笑,陈一剑说:“多谢阿景,否则你一旦开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们啊,哎,算了,我也不管了,爱咋咋地吧”,王柏林直接往椅子上一摊一脸惆怅道。
周金泰拍了拍陈一剑的肩膀道:“作为好兄弟,我们是真心希望你好,但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老生常谈也没什么意义,只希望将来一切顺利,等到我们老了的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坐一起喝茶聊天”
“为了将来还能像现在一样聚在一起,我们都要好好的”,陈一剑洒脱道。
王柏林撇嘴道:“以目前的情况看,这句话剑客你最没资格说”
“好了,话题扯远了,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支会一声,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尽量过好当下就好”,云景如是道。
大家都已经长大,该懂的道理都懂,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过什么样的日子,做出任何决定都需要自己去负责买单,当时间过后,回首过往,依旧觉得不负此生便足以。
就拿陈一剑向往江湖这件事情来说,他明明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依旧还在坚持,还要坚持,他自己清楚这条路有多难走,有多么凶险,始终如一,可以说他傻,可以说他不知悔改,但这是他发自内心想要的生活,他能从中得到他想要的,是他自己的人生,别人终究只是他生命时光中的点缀。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关于陈一剑这次出事儿的后续,他自己没提,自然是不想把自己的遭遇带给云景等人,以他们这样的关系,原则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只是他这次运气好被云景救了,可下次还有这样的好运吗?毕竟江湖这条路始终伴随着刀光剑影的。
但话又说回来,谁的人生又是一帆风顺的?哪怕是云景,从不主动惹事儿,遇到事情能避则避,不依旧经历了不少凶险吗,只是他自己能够应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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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心比心,若是把云景的遭遇告诉他们,他们还不是一样的心情,甚至更加无力只会徒增烦恼,陈一剑说白了也就江湖边缘人物罢了,接触的也是同层次的存在,所经历的才哪儿跟哪儿啊。
接下来他们不再聊这些沉重的话题,说些开心的,其乐融融时间也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期间林家下人中途来打扰了一次,伴郎的服装已经做好,让云景试穿一下,款式是绿色布料的文士服,没什么可改的,云景衣服架子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
待到夜幕降临,几人聚在一起喝了些酒,中途林夜星也来了,第二天林夜星大婚,正事儿要紧,他们喝得尽兴也就各自散去休息了。
夜间清寒,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云景并无多少睡意,让林家下人送来一壶茶,慢慢品着。
倒不是他在为白天陈一剑的事情纠结,那些都是个人私事和生活,再好的关系人家不提也不好主动插手干预,总不能去帮他把仇人砍了吧,这点云景完全能做到,甚至举手之劳而已,可然后呢,要不要一直给他保驾护航?要不要给他人生都规划了?那样一来陈一剑还是他自己吗?
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个体,而非他人傀儡。
当然了,作为朋友,若陈一剑开口,在不违背道德原则的情况下,云景依旧会义不容辞的。
之所以没有多少睡意,云景只是入冬以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养成的观察夜空习惯而已,从夜空的情况来看,依旧没有半点下雪的征兆,暖冬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甚至大概率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相较于其他也就无关紧要了,当然,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苏小叶还不曾离去,在边上陪着云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两人在一起就很开心。
夜深了,待到苏小叶也去休息,林家的下人‘恰好’给云景再一次送来了醒酒汤。
云景留意到林星语如同昨晚一样在院子外的阴影出偷偷观望,也没打算去拆穿她,云景‘当着她的面’把她亲手熬的醒酒汤喝完。
林星语没有如同昨晚那样在云景喝完后‘偶然’经过这里,而是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去了,想来今夜能有个好梦吧……
隔天一早,林夜星大喜的日子。
云景早早起来,推开窗一看,不出意外,又是一个‘好天气’,无风无云,蔚蓝的天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林家早在天还没亮之前就喧闹了起来,在为接下来的迎亲做准备,锣鼓喧天,唢呐这种牛虻乐器欢快的曲调盖过了其他。
没有鞭炮声,倒是有爆竹,虽然云景多年前就把火-药整出来了,但想来普及成鞭炮还有不少年月。
“景哥哥,起床了吗?快点啦,等下就要去接新娘子了”,云景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听到苏小叶迫不及待来到院子外的催促声了。
站在窗边,云景挥挥手道:“马上,很快就好”
说着就穿衣下楼洗漱,苏小叶则已经进入院子等候了,不停的催促,整得好像她自己成婚一样。
林夜星的妻子沉轻柔家在北方,万里之遥,当然不是迎亲队伍跑去北方接新娘子的,实际上沉轻柔早就一同来到了新林县安置在一处单独院落,说是迎亲,不过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穿好伴郎服饰,云景和苏小叶一同出门。
催也没用,时间还早着呢,至少得先吃饭吧,然后迎亲队伍出发之前还有一些流程要走的,并非一帮人出发跑去把新娘子带回来完事儿,不过那些流程自有林家安排,无需云景等人操心。
吃早餐的时候云景王柏林他们又聚在了一起,没提昨天的事情,而是在兴致勃勃的讨论今夜闹洞房的事情,王柏林提议提前埋伏在新房里,在林夜星洞房的时候跳出来吓他一激灵。
可拉倒吧,新房再大能装下几个人?最多听个墙根勐然给他打开窗吹吹风……
吃早餐的时候林夜星专程来给云景敬酒,一再嘱咐接下来的迎亲若是遇到刁难请云景多多帮忙出力,还给了个大红包呢。
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云景去和其他伴郎汇聚,加上他一共十二人,寓意一年圆满,其中有几个云景认识,是当初秀才科举的同年,其余的则是林夜星的亲戚,清一色的绿色文士服,站一起十足的一排绿叶。
随着一声及时到,启程迎亲的司仪声响起,迎亲队伍启程出发。
林夜星一身大红喜服,胸前一朵大红花,坐下白色骏马,身后跟着八抬大花轿,再后面是伴郎团,更后面则是庞大的迎亲队伍。
大婚之日,林夜星可谓春风得意,队伍走街串巷喜糖喜钱往外撒,专门绕城一圈,这才朝着新娘子所在的地方而去。
……
第五百七十六章 关卡拦路
“接新娘子咯,接新娘子咯……”
“喜糖,喜糖,好甜呀,哇,还有铜钱,好多铜钱, 快捡呀”
“恭喜林少,贺喜林少,新婚大喜,多子多福,千年好合……”
迎亲队伍走街串巷,所过之处喜糖喜钱撒出去,惹得无数人尾随争抢, 尤其是很多小孩上蹿下跳, 欢声笑语不断,别提多欢乐了,比年祭的时候还快乐,能捡糖,还有钱,以往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好事儿。
“爷爷爷爷,你看,我捡了三个铜板,你给我收好,以后补贴家用,那边还有,我再去捡”,一个小女孩拿着三枚铜板交给年迈的爷爷天真道。
老人慈爱的摸着小女孩的脑袋说爷爷给你收好,年祭的时候给你买红头绳。
又一个小男孩拿着喜糖递给娘亲,说娘你吃, 好甜的,他娘拿着, 舍不得吃,装作吃了安慰小孩,实际上偷偷藏起来以后再吃。
人很多,场面很热闹,但却不乱,都知道是城里林家少爷成婚,不敢在这种时候添乱。
走在迎亲队伍中,云景一路所过,见到这些画面也一脸笑容,林夜星大婚,能给很多人带来快乐,大家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都开心,都好,这才是成婚该有的样子。
嘟嘟哒,嘟嘟哒……当当……
唢呐不停的吹奏,锣鼓有节奏的配乐,气氛浓烈而喜庆。
噼里啪啦……
边上有炸裂生响起,声音很大, 但没有硝烟, 随着炸裂声出现的还有五彩缤纷的碎屑飞舞,落在人身上,地上,气氛更是达到了另一高度。
轻微爆炸物只是声音大了点,并不伤人,那是一种成串的汤圆大小物件,轻轻摔打便能发出声音炸裂,爆出五彩缤纷的碎屑,比云景记忆中的鞭炮更好。
处于好奇,云景忍不住问边上拿出另外一串准备摔打的帮闲道:“敢问大哥,这是何物?声音刺耳,五彩缤纷,用起来也喜庆,倒是和婚礼无比贴合”
“回云公子的话,好叫您知道,此物名为飘絮炸果,树上长的,我们南方可没有,整个大离王朝都没有呢,这是新娘子家那边从北方几位遥远的国度带来,具体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也是第一次见到呢,主家吩咐我们这么用,别说,还挺好玩的”,腰间围着红绸的帮闲认识云景,很是客气的回答道。
闻言云景顿时了然,居然还有这种东西,从北方极为遥远的国度带来,难怪自己不知道。
云景也是人,不可能全知全能,一些东西不知道也正常。
“居然还有阿景你都不知道的东西啊”,同样一身绿走在边上的王柏林哑然道。
笑了笑,云景说:“林子你这话说得,有我不知道的东西不很正常吗,我又不是万能的,当然了,我知道的一些东西别人或许也不知道”
“也是,话说这玩意真不错,我成婚的时候也想办法弄点,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阿景你呢,有想法吗?”王柏林也不纠结,点点头兴致勃勃道。
云景说:“你需要的时候问问青竹兄吧,他这次成婚能弄来,想来有门路,至于我,成婚的时候当然也想要了,如果实在弄不到就算了,想办法用其它东西代替吧”
以后自己成婚的时候若是弄不到这飘絮炸果,云景觉得自己可以把烟花爆竹搞出来,实在不行在天上放几颗火球也可以……
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在四方恭贺中不知不觉来到了新娘子所在的院落不远处,当远远看到那里的时候,队伍却是被人拦了下来。
倒不是遇到突发情况有人生事找茬,而是女方那边出的第一道刁难关卡。
这样的刁难也就图一个气氛罢了,并非真正要搅黄人家婚礼,顺利过关大家都高兴,即使过不了关整得狼狈最终也是会放行的,无外乎是时候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通常一次婚礼流程下来,这样的关卡有三次,路上一次,进大门一次,进闺阁牵新娘子的时候一次,若是女方那边对姑爷家不待见的情况亦或者有人起哄,多设几道关卡也是很正常的,只是不知道这次沉家准备了几道关卡。
此时呈现在迎亲队伍前方的关卡很正常,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不用多花什么心思就能过关,前提是肚子要能装。
事实是这种无需用脑子的关卡才是最让人纠结的。
迎亲队伍前面的街道上,拦路的一群人穿着喜庆,为首一位冲着这边拱手笑道:“东边一朵紫云开,西边一朵紫云开,若要两朵紫云来相会,还望贵方拿出诚意来,我家小姐年华好,你家少爷正当年,男才女貌成双对,人生从此比翼飞,常言人生路漫漫,酸甜苦辣在前头,难得白首不相离,同甘共苦方始终,备下人生第一难,还望贵方莫要烦,过了此处继续前,自由新人在前方”
一番抑扬顿挫的开场白后,那人伸手一引,人群朝两边分开,他继续道:“姑爷想娶我家小姐可没那么容易哦,来来来,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哈哈,拿出诚意来,否则我们可不依呢”
人群分开后,前方的道路上摆满了长凳,凳子上放着一熘的小碗,碗中酒水盈满,根据凳子排列数量,那些酒碗粗略算来怕不下六百六十六碗!
好家伙,第一道关卡在这儿等着呢,喝酒,不喝得满意人家不让轻易过。
骑在马上的林夜星看着也是嘴角抽搐,还好他早有准备,朝着后方一招手豪气干云道:“前路不通,我的帮手在哪里?上!”
这就轮到云景他们出马了。
可问题是他们伴郎才十二个人啊,粗粗算下来每个人要喝五十碗以上,就拿一碗酒只有半斤,那也是几十斤酒下肚了,正常情况下这谁顶得住?
然而顶不住也要上啊,本就图一个气氛,开心开心罢了,对方难题已经摆出,虽然不依也没什么,但那气氛就起不来了,难免被取笑打趣。
“娘嘞,这不得喝死啊”,王柏林看着前方两股战战纠结得要死。
云景笑道:“怕什么,喝就喝,不过别傻不拉几的硬撑啊,其中还是大有文章可做的,能少喝多少就看自己的手段了”
说着云景就准备迈步向前,答应了当伴郎肯定是要尽职尽责的。
可此时同行的一个伴郎却是一把拉住了云景道:“云兄且慢,这酒我们来喝,你意思意思就行了,这种不动脑子的事情我们来,后面的难题你可是主力呢,别在这里喝晕了接下来出不了力乐子可就大啦”
“这不好吧?”云景迟疑道。
那人哈哈一笑说:“理当如此,没关系,看我们的”
话音落下,他一个眼神过去,其余伴郎气势汹汹的走向前方的拦路酒,云景自然也是跟了上去的,喝肯定是要喝的,至于喝多少,就看其他人能代劳多少了。
喝酒这种事情吧,云景施展点手段喝再多都无所谓,不存在肚子能不能装的问题,有的是办法排除体外,至于其他人,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伴郎团来到酒前,和云景说话那人拱手笑道:“我方新郎今晚还要入洞房呢,这喝酒的事情我们就代劳啦,请了”
说着他毫不犹豫的端起一碗酒,仰头就大口豪饮,两口下去一碗酒就见底了,惹得周围一众看戏之人拍手叫好。
可他那哪儿是喝酒啊,分明就是倒酒,一碗酒估计没喝一口,其余全浪费了,身上脖子上到处都是酒水在淌。
随行的王柏林眼睛都看直了,直呼好家伙,居然还能这样?尤其设卡之人居然还没意见,这么一搞,我上我也行啊。
那还等什么,喝!
于是乎,十二个伴郎上前,端起酒碗仰头就喝,‘一碗酒下肚’,豪迈的一抹嘴,碗直接就丢边上去,进度飞快。
结果就是,他们飞快的喝酒前进,人走过去别说衣服,地面都湿透了,依稀可见酒水在流淌,绝大部分酒水直接就浪费掉了。
设卡的人没说什么,看热闹的人也是开心无比。
其中云景倒是没喝多少,很少端碗,每次端碗都和其他人一样豪迈,身上也是被酒水湿透。
这一关也就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度过了,于是迎亲队伍继续热热闹闹的前进。
值得一提的是,纵使浪费大部分酒水偷奸耍滑,可十二个伴郎还是喝了不少,大部分脸红无比,其中还有几个走路都在摇晃了,但架不住高兴啊。
接下来队伍来到了新娘子所在的院落外,这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锣鼓丝竹声从院内传出,但在院子大门前,又一道关卡却是摆在了迎亲队伍前。
大门前聚集了至少数百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真正拦路的却只有最前方挡在大门必经之路上的三个人。
那三人看上去也就二三十岁罢了,做武者打扮。
迎亲队伍停下,拦路的三人里面,中间一人朝着这边拱手笑道:“人生良缘喜相逢,新人成双两家欢,连理共结度一生,羡煞旁人笑开颜”
依旧是开场白后,对方继续道:“我等粗人不会说话,还望不要见笑,新娘子就在院内,但你们想要从这门过却没那么简单,你们也知道,我方小姐乃武林世家,所以啊,想要迎娶我方小姐得拿出本事来,证明将来能保护她,当然,在这大喜之日动刀动枪不合适,所以就比比拳脚点到为止好了,以免伤了和气,只是不知贵方可敢应战?否则这门我们可是不会让的哦,耽误了时辰那是你们的事情”
新娘子沉轻柔是武林世家出身,出现这样的比武关卡倒也正常,不过对方并未真的刁难,否则此时站在前面的拦路三人就不是三个仅仅后天境界的年轻人那么简单了。
须知沉家可是有真意境大佬的,若故意刁难,派出个先天高手,以林家的能耐,怕是这门直接就进不去。
这种事情新郎官肯定不适合亲自下场的,还得指望伴郎团。
之前的关卡喝得有点醉的王柏林还算清醒,见此直接就摇头道:“这事儿别指望我,我怕上去闹笑话,就不丢这个人了”
当年读书的时候,王柏林也是在学堂练过武的,他大伯还是风刀门的呢,然而他却是个半吊子,这些年来疏于联系,武功早就落下,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这种事情咋敢掺和?
云景笑道:“没关系,我们这么多人呢”,说着他问其他人:“这天气虽然艳阳高照,可风一吹还是很冷的,就别耽误时间了,院子里炭火烧得正旺,咱快点过了这关进去烤火吧,你们谁来?不行的话,我上?”
林家虽然没法和沉家比,但和江湖人士还是多有接触的,毕竟林星语就是新林县柳叶剑派的人,还是差不多内定的下一任掌门呢,是以伴郎团里练武之人不少,其中几个算是一把好手了,单纯的武道修为都在后天中期,这等修为虽然算不得什么,可在新林县境内的江湖门派来说,也能称得上中流砥柱。
一个林夜星家那边的亲戚,云景不熟,二十来岁的样子,他开口道:“云公子你可是压轴,估摸着后面更难的关卡等着我们呢,所以这种粗活儿我们来就行,先看着便是,我们实在不行你再上”
沉家的人拦路,考虑道沉家在北方的声望,对方派出了的虽然不是真正高手,可开口之人虽然那么说,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来走个过场大家开心罢了,再则,也想见识一下名满大离沉家到底有什么手段,和小门派到底有什么差距。
说完那人和伴郎里面的几个人眼神对视,然后有五个人走了出去直面拦路三人。
“既然是拳脚较量,那总得有个说法吧?”众目睽睽下,迎亲一方站出去的伴郎为首一人拱手问。
对面回答道:“除却不动刀兵外,其他倒是没什么规矩,拳脚掌指随意,只要能打败我们就可进门,单对单,车轮战,亦或者我们双方一起上都行”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单对单吧,时间不等人,我先来,你们谁上?”伴郎这边一后天中期修为的魁梧青年上前几步拱手道,此人手脚粗大,明显拳脚功夫不错的样子。
对面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出来笑道:“我来吧,请了”
“也好,得罪了,看招”,站出去的伴郎打了声招呼,一展衣衫下摆勐然冲向对方,动作迅勐宛如勐虎出笼,迈步间地面都被震起了尘土四溅,五指成爪,血气运转明显大了几圈,宛如虎爪抓向对方,一记很简单但却很见功底的黑虎掏心使出,到底不是生死斗,明显留了五分余地没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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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凌然不惧,身躯微沉,也不迈步,道了一声来得好,直直一掌正面打出。
此人也是后天中期修为,可同样的差距,所学不同,也是区别巨大的,他那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却异常刚勐,血气运转手掌之上隐有金属光泽闪烁。
砰!
手掌和虎爪相遇,一声闷响过后,对面少年为数不多,可冲上去的伴郎却自己被震得后退止不住脚步,哪怕对面留手了,也感到半个身子发麻,心头惊骇,未曾想差距如此大,对方随便一个少年,年纪比自己小,却是一招就打败了自己,这就是小门派和大势力的差距吗?
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明显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经打,一招都接不着,这事儿整得,明明是开心的玩闹,反而像是在欺负人了,到底有些不好,他下意识看向其他两人。
拦路的为首一人到底年长,见此情形立即打圆场笑道:“哈哈哈,对面的朋友你还好吧?还能继续吗?”
先关心一下对方,再说玩闹的事情,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被打败的人一脸纠结,一招都接不着,再不服气就丢脸啦,干脆站直摆摆手道:“不来了不来了,我不是对手”,说完他直接后退,问其他人道:“你们谁上?”
然后伴郎里面又一个后天中期站出来与那边少年较技,结果还是一样的,一招都接不住就败下阵内,这还是那边少年故意放水的情况下。
大势力和小门派的差距太大了,功法经验之类的完全无法与之比较。
接下来一连几个人上去,那边一再放水依旧没人能占据上风,顿时迎亲队伍这边就有点尴尬了。
这种情况下,那边三人短暂商量,说再有人站出来就故意输掉算了,比较婚礼还是要继续的,于是尾随一人站出来笑道:“哈哈哈,这门不好进吧,贵方还有谁要上来一盏所学吗?”
作为新郎官的林夜星肯定不能让气氛僵持下去,目光看向伴郎里面的云景,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特意邀请云景当伴郎,不就为了这种时候嘛。
云景收到信号,但还是对其他人说:“要不我来?时间已经耽误了一会儿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云公子有把握吗?那几个人厉害得紧,我们完全不是对手,别一不小心受伤的话就不好了”,最先站出去败下阵来那人看向云景迟疑道。
云景笑了笑道:“放心,我有分寸”,然后对其他人点点头走了过去。
人群中的王柏林直偷了,虽然喝得微醉却也没到处嚷嚷云景的事情,他心头暗道,阿景如今可是先天高手,整个新林县江湖都找不出第二个人,这种小场面毛毛雨啦。
“我方新郎不便亲自下场,既然你方拦路,那就让我们这些亲友代劳了,贵方请了”,走出去的云景拱手笑道。
对面见云景站出来,一开始那少年直接上前道:“这位公子请了,拳脚无眼,还请当心,以免伤了和气……”
此时这少年心头在琢磨琢磨放水才能‘输’得好看点,毕竟对面之前那几个明显的练武之人都不是自己的一合之敌,现在有来个文弱书生,这是直接放弃了吗?新郎那边就没人了?小姐嫁过去将来受委屈怕是还得娘家帮忙出头。
然而那少年话音刚落下,还没来得及和云景交手呢,他们那边为首一人当即站出来一脸尴尬道:“那什么,见过云公子,不打了不打了,我们这边认输,请,快快里面请,别让新娘子久等了”
我这都准备接招了,你居然给我说直接认输?放水也不是这么放的吧。
摆开阵势的少年回头一脸无语的看向说话的师兄,但还是收起架势往后退,毕竟玩闹归玩闹,婚礼还是要继续进行的。
不止是他,此时云景都有些无语,我都站出来了,结果你们直接认输,这不折腾人嘛。
当然,能不动手最好,虽然区别不大,于是云景笑道:“那就多谢高抬贵手啦”,说着云景回头看向林夜星道:“青竹兄,好啦,关卡已过,我们继续去迎接新娘子”
虽说云景出去能解决眼下‘麻烦’那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林夜星却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解决,就去打了个照面,结果对方直接让路了。
给云景一个我也不知道对面咋想的表情,林夜星道了一句多谢,然后带这迎亲队伍往院子大门走去。
那边拦路的人已经让开了大门,拦路的三人里面,为首一人给原本要和云景交手的少年小声解释道:“本来我们是要放水让他们过去的,大家脸上都好看,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直接认输?别看到意外,对面站出来的可是云公子,那还打个屁啊”
“师兄你认识那个云公子?他什么来头?居然吓得你连交手的勇气都没有了”,少年愕然问。
对方看着人群中的云景沉吟道:“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这么跟你说吧,去岁在斜阳城的时候,我远远见过他一面,当时云公子一招就斩杀了敌国一位先天中期高手,你觉得我们还有资格和他动手吗?”
少年心头恍然,顿时释怀了,暗道人口口口相传的云公子居然是他,那还真没必要比下去,否则就是自取其辱徒增笑料,除非这边站出真正的高手来,至少先天境界以上才有和云景较技的资格,但也仅仅只是资格而已,须知去岁云景就有灭杀先天中期的手段,一般人岂是对手?然而好好的大喜事,为了这点开心的闹剧就站出先天以上的高手至于么?
同时少年心头也有点高兴,林家有这样的关系,小姐嫁过去纵使离娘家远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三问三答
拦路关卡已过,大门近在眼前,迎亲队伍继续前进,不过在进门之前队伍却是在大门口停下了。
倒不是还有人出难题,而是在进入这个大门的时候有一个流程要走,这是婚礼中的重要礼节,这个流程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 三问三答,女方问,男方答。
此时在大门口处,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人站在那里,看着迎亲队伍拱手一礼道:“敢问客从何来?”
这是第一问,问的当然不是迎亲队伍从那里来, 而是为什么来。
迎亲队伍这边也走出一个中年人,面容儒雅, 乃是新林县境内一个极有名气的读书人, 不曾入仕,但有进士功名在身,他被林家请来当进门前的答客。
同样彬彬一礼后,这位中年人手口并用,每说一句话都比一个动作,比如伸手上抬做抬举状,再比如竖起大拇指之类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是优雅,抑扬顿挫的笑道:“贵府高足问得好,我等来此自有因,容我慢慢道来听,听闻府上有千金,待字闺中觅佳缘,容颜生得胜芙蓉,素手芊芊巧用针,琴棋书画比才人, 诗词歌赋样样精,待人接物都夸好,围得锅台上得厅,尤是孝心动世人,更有良善出真心,如此好女何处寻,幸来还是孑然身,林家有子名夜星,也是一表好人才,闻有此女动真心,夜夜想来无眠意,日日思来茶水清,托我来此当说客,求得一门好姻缘,还望贵府痛舍爱,成就一桩好姻缘”
这就是第一问的回答,把来意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说得明明白白,听着就让人身心愉悦,周围一群观众都忍不住叫了一个好字。
答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没有口才可不行,虽然只是一个流程, 但若答得不好是会让人心头不舒服。
听到回答, 站在门口的老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明显很满意,然后一脸了然的点点头,表达明白了他们的来意,然后问了第二个问题,道:“我家小姐掌中宝,一粥一饭喂养大,实乃父母心头亲,女大当嫁乃天理,何见客人是真心?”
面对这第二个问题,中年人当即再度一礼,然后侃侃而谈回答道:“三媒六聘不足少,亲朋好友共迎新,可见此乃是真心,何不成就一家亲?”
第二个问题的回答虽然话语少,却把这个时代人们看的最重的东西交代了出来,三媒六聘风光迎娶,还有亲朋好友相随期盼着这门亲事,还不足以体现真心吗。
这样的回答虽不出彩,可却是最朴实最让人在意的,没有鼓吹,反而平澹是真,门口老人听到后也是一脸笑意的点点头算是认可。
接着他问了第三个问题,道:“真心实意太难得,好事成双自喜见,奈何家中心头宝,还望理解父母心,女儿出阁太揪心,家中自由父母荫,从此便要自更生,若是过门何相待,敢问何让人放心?”
这边中年人立即答道:“还望贵府心放肚,林家自有田千倾,仆人更是成堆群,高堂亲友明事理,贵府小姐但进门,从此便是富贵命,正厅正坐正向位,实乃家中女主人,而后半生事无忧,如此贵府可安心?”
“好好好,哈哈,安心,安心,请”,听到回答的老人一连道了三个好字,三问三答后乐呵呵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本就是一个流程罢了,是做给周围的人看的,流程走完当然要放行了,沉轻柔嫁去林家乃明媒正娶,去后是林家的女主人,那是能做主的,娘家还有沉家撑着,将来根本不怕受委屈,还有什么不放心?
如此一来,迎亲队伍这才能真正进入院子里去,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新娘子所在的地方,而是先吃席,毕竟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接新娘子回去嘛,总之受到了热情招待。
在吃席这个过程中,作为新郎官的林夜星是要去和沉家接触交代一些流程的,但那不关云景等人伴郎的事儿,那是人家的家事,外人就不好参与了,自有熟悉流程的前辈带着,当流程走完后,去闺房牵新娘子才轮到伴郎上场。
云景王柏林苏小叶等人凑成了一桌,吃吃喝喝等着时间到来。
已经完全恢复的陈一剑看着云景忍不住道:“阿景你也太顶了,之前在门外,好几个人上场都很快败下阵来,而你一站出去,对面多余的话都没两句直接就放行,那可是沉家的人啊,居然都不敢和你交手,真是给迎亲队伍挣足了面子”
说这番话的时候,陈一剑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一心江湖的他自知都没资格和沉家这种庞然大物有什么交集,若能做到像云景这样仅仅露面就让人给面子,尤其还是沉家这种庞然大物,那可谓他一生的追求了,但也仅仅只是追求,终其一生他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到那种程度。
“不是人家给我面子,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实际上人家是给林夜星面子呢,毕竟是他迎娶沉家千金,大喜事,玩闹归玩闹,没必要闹那么僵,我站出去只是恰逢其会,人家就坡下驴罢了,总不能真的耽误婚礼进行吧”,云景摇摇头笑道。
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云景还是分得清的,此时需要尽量澹化自己,以免喧宾夺主,而且在朋友面前也没必要嘚瑟高调,否则就没意思了。
但陈一剑还是道:“话是这么说,但若不是阿景你站出去,恐怕想要近这个门并不会那么顺利”
“好了,不说这个,话说人家青竹兄大婚,高朋满座热热闹闹,你就不羡慕吗?啥时候成亲请我们吃席啊?”云景转移话题看向他问。
这么问他,一来是转移话题,再一个,云景也是不着痕迹的想把陈一剑引上正途,毕竟他若娶妻之后就有了牵挂,再想江湖那种飘摇的生活就有所顾忌了。
陈一剑果断被转移了注意力,摇摇头笑了笑道:“我啊,再说吧,毕竟现在啥名堂都没闯出来,何以成家,男人嘛,志在四方,儿女情长倒是其次”
“那是因为剑客你不知道女人的好,啧,反正你若经历过就不会这么想了”,王柏林插嘴道,到底苏小叶在边上,没好意思深入下去乱开黄腔。
周金泰在边上鄙视道:“真不知道女人有什么好,又不能吃,还是美食妙啊”
“你怎么知道女人不能吃?”王柏林挤眉弄眼道。
陈一剑顿时惊了,瞪眼道:“林子你居然吃人?”
“呸呸呸,你懂个屁,我说的吃不说你说的那个吃,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这天没法聊”,王柏林翻白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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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的话题一下子就不知道歪哪儿去了。
云景边上的苏小叶小声悄悄问他:“景哥哥,林子哥说的女人能吃是什么意思呀?”
“咳咳,小叶子,这种事情呢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以后我们成婚了你就明白了”,云景干咳道,心说王柏林这狗东西真是嘴巴不把门,这种荤段子怎么能当着女孩子的面说嘛。
苏小叶倒是点点头不再问了,反正听云景的没错,然而为什么要成婚后才能明白女孩子怎么吃呢?
席间沉家也派出代表来给迎亲人员敬酒,表达对客人的热情,礼节方面可谓无可挑剔。
吃饱喝足,时间差不多了,林夜星那边的流程也走完,接下来该是去接新娘子的时候了,不用想都知道,想要去闺房把新娘子接出来,门口肯定还有一道‘难关’要过的,想要带走新娘子没那么容易。
说起来沉家也是够意思的,没整太多刁难的花活儿,正常的三道关卡意思意思,不像一些人家整他七八道关卡,甚至还故意折腾人,那种情况下,明明是大喜事搞不好还会整得不欢而散。
没有任何意外的,新娘子所在的闺房阁楼前有一道难关摆在那里,想要把新娘子带出来不过这关是不行的。
拦在门口的是一群花枝招展莺莺燕燕的女孩子,一个个环肥燕瘦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不用说,这些女孩子几乎都是新娘子沉轻柔的闺中密友了,怎能不借这个机会热闹热闹呢。
她们拦在门前嘻嘻哈哈,养眼的同时,接下来的举动就没那么‘友好’了,首先伸手就要红包,否则修行从她们这里过去。
好在林夜星早有准备,让下人端来一个个托盘,托盘内放着一个个包有钱财的红包,左右不过是个意思,红包里多少钱倒是其次,反正有女孩子伸手就塞红包,尽量用红包去腐蚀她们这道防线。
然而如果那么简单就好了,一帮女孩子红包照拿,可就是不让开道路。
其中一个女孩子看向林夜星他们这群迎亲队伍说:“新娘子就在里面,但是呢,你们想接走可不那么容易哟,我们听闻姑爷是一位读书人,我们呢也不为难你们,想要接走新娘子呀,很简单,那就做一首让我们满意的诗词吧,怎么样,这不难吧?”
闻言众人面面相窥,什么叫作一首你们满意的诗词,什么样的才能让你们满意?还有,你们这些女孩子一看就是江湖女侠,不整点打打杀杀的难题,居然索要诗词?
要说读书人作诗词那是常规操作,可问题是这会儿谁敢保证做出一首让她们满意的诗词?打油诗还差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随意煳弄过去,但打油诗怕是不行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个个目光都瞧向了云景。
云景嘴角一抽,心说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又不会作诗!
……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三跪三别
别院内人挨人人挤人,可谓里三层外三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须知牵新娘子的时候可是一场婚礼为数不多趣事,有热闹可看。
汇聚在这里的可不止爱凑热闹的年轻人,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就等着看重要节目呢。
迎亲成员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所阻, 人们别提多欢乐了,起哄者众,言道快快拿出真本事开开眼,不论如何,过后都将是一段时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众目睽睽下,迎亲成员的目光都看向了云景, 须知他是迎亲队伍中的唯一举人,且在整个江州都名声极大,可是今年的举人试甲榜第一。
你不上谁上?这个时候没人敢在云景跟前献丑, 以免装逼不成贻笑大方。
被那么多人盯着,云景也不怯场,这点场面,毛毛雨了,他坦然一笑,上前一步,看向对面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
见他如此姿态,周围的声音都下意识减弱了很多,一脸期待的看着云景,猜测他将拿出什么开道之作出来。
然而人们想多了,云景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子,转身对其他伴郎说:“诸位兄台,前有群芳拦路出题刁难阻我等前路,来来来,正是你们一展所学的时候,谁来赋诗一首开道继续前进?得快, 别让新娘子久等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下意识为之一静,一个个面容古怪,紧接着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还以为云景那义不容辞的姿态就要旗开得胜呢,结果就这?
就连作为新郎官的林夜星都忍不住失笑,这守心兄还真是别具一格,不过想到他从小到大的所作所为倒也觉得正常。
这守心兄人好那是真的没得说,然而善于甩锅,当初不知道坑了多少同窗苦不堪言,好家伙,这会儿干脆站出来抛砖引玉把难题丢给他人,是如此的丝滑自然。
“哎呀,守心兄你就别开玩笑了,有你在此我等可不敢献丑”
“啊对对对,云公子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云公子大才,区区诗词还不是手到擒来”
“云兄赶紧赋诗一首,让这帮拦路虎哑口无言乖乖让开道路……”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云景身上,虽说文无第一,但云景的成就那是实打实摆在那里的,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抢他风头。
云景此时心头冷笑,暗道你们以为我不想出风头啊,可问题是我会作诗吗?对,作诗是读书人的基本操作,然而我做出来的诗词它拿不出手啊,我要有‘李剑仙’的诗才那还等什么?张嘴就来不就得了,还会在这里尬着等你们?
所谓君子坦荡荡,云景毫不犹豫道:“诸位过誉了,众所周知,云某不善诗词,所以这一关得靠你们,云某最多给你们摇旗呐喊”
摆事实讲道理,不善诗词是事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云景直接承认,把一众人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期待直接斩断。
反正我不擅长,谁行谁上。
这……,众人面面相窥,谁也没料到云景居然会来这一手,咋搞?
新郎官林夜星哭笑不得,云景不善诗词他是知道的,毕竟这么多年的关系,用当初先生的话来说,若云景其他天赋分一点在诗词上面就好了,成就诗词大家不敢说,但做几首流传胜广的作品肯定是能做到的,可云景的诗才……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啊。
只是话又说回来,云景不擅长诗词是事实,但也要看跟谁比啊,至少甩当初同窗半条街还是能做到的,否则当初林夜星也不会一直被云景各方面压一头没有出头之日了。
按道理说云景认真一点,整出一首诗词湖弄一下前面的一帮江湖女子还是能做到的,毕竟江湖中人嘛,你期待她有多高的鉴赏能力?然而边上还有很多老学究的,他们虽然不怎么出彩,但多年的文学修养还是有的。
再一个,云景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
深知读书人不骗读书人性格的云景这会儿估计是指望不上了,林夜星无奈一笑,看向众人道:“各位,我的幸福就看你们了,拜托啦,距离吉时不远了”
“云兄,你认真的?”伴郎里面有人看向云景纠结道。
还有人符合说:“就是啊云公子,都这个时候了,就没必要低调了吧,我们可不敢献丑”
云景笑了笑道:“大家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是真不擅长,所以拜托各位啦”
大概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难关的伴郎们面面相窥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云景是伴郎他们提前知道的,这种问题就指望他呢,事到临头他指望不上,谁还能临时整出好的诗词来?
早知道……嗯,早知道也没用,大家要是有那才华至于如今这样?
大家都是文明人,而且林夜星大喜日子,也没人跳出来挤兑云景破坏气氛,就是有点不知道咋搞了。
别说,虽然这一关尬住了,可气氛还是很欢乐的,大家就图一乐子嘛,什么样的乐子不是欢乐?周围的人嘻嘻哈哈的起哄,对面的拦路女子也叽叽喳喳的看他们出糗。
“哈哈哈,是谁提出让他们作诗词来着?这办法简直太妙啦”
“他们僵住了,看他们怎么办”
“反正啊,我们就这一个条件,做不出满意的诗词来,这个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对面的一帮女子‘不怀好意’的讨论着,给这边施压。
见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人群中王柏林眼珠子一转,来到云景身边道:“阿景,你最聪明了,既然诗词大家现在想不出来,要不你想想办法?按你平时说的,当遇到难题的时候,别死杠,得从其他方面破局,所以你看?”
“那边明显铁了心,怕是不好应付”,云景沉吟道。
眨了眨眼,王柏林冲着对面扬了扬下巴,对云景蛊惑道:“我觉得这会儿还得看阿景你的,要不你牺牲一下色相,用美男计应付过去?我觉得行,你站出去,说两句好话,对面谁顶得住啊,还不是任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待他说完云景就打断道:“你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咱是那样的人吗?而且你以为我是小钱钱啊,人见人爱那种,亏你想得出来”
“问题是我觉得你行啊”,王柏林认真道。
林夜星也忍不住道:“我觉得林子说得有道理,要不守心兄你试试?”
“可拉倒吧,要试你们自己去试,反正我不干”,云景严词拒绝。
边上的苏小叶勐然凑到云景身边好奇问:“景哥哥,小钱钱是哪个女孩子啊,真的人见人爱吗?有那么漂亮?”
云景:“……”
小叶子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想了想,云景看向对面问:“各位姑娘,小姐,诗词这个难题因为时间仓促,我们这边认输,实在没辙了,要不你们换一个?”
王柏林顿时翻白眼,好你个阿景,还说不用美男计,这不就用上了吗?你看看你看看,那边的女孩子一个个面犯桃花浅语娇羞,再加把劲就拿下啦。
他是真冤枉云景了,就正常问话而已,怎能冤枉他施展美男计?
对面的女孩子好艰难的才顶住了云景的‘攻势’,其中一女子固执道:“那可不行,就要你们作诗词,其他的都不算数,否则这个门我们是不会让开的”
对此,云景‘冷笑’一声说:“既然如此,可是你们逼我们的!”
说着,云景回头对其他人示意道:“大家准备好,跟我一起冲进去,既然她们不让,那我们就只能硬抢了,准备好了吗?”
“这个好这个好,既然文的不行那我们就来武的”,有人眼睛一亮道。
“准备好了,为了林兄幸福,我们拼啦!”
勐然转身,大步向前,云景哈哈一笑道:“那还等什么,大家跟我一起冲啊,抢新娘子咯,我看谁能拦住我们!”
“抢啊,抢新娘子咯”,后面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大吼着跟上。
对面的女孩子一下子就急了,一个个双手张开跟护犊子的母鸡似得护住大门口焦急道:“哎哎哎,你们怎么不讲规矩啊,不行,不能这样做,怎么能强抢呢”
“哈哈哈,我看谁敢过来,须知男女授受不亲,谁碰我我就叫非礼”,说这句话我女子明显一脸期待的看向云景,似乎在说有本事冲着我来。
“不好啦,抢人啦,大家快来帮忙呀”,又女孩子‘惊叫’求救,但语气欢乐无比。
云景带头冲锋,大手一挥道:“大家不要怕,我打头阵,保管帮青竹兄把新娘子抢到手,跟我冲啊!”
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云景话音落下,伸手向前一划拉,也没碰到任何一个女孩子,真气化作柔和但不可抗拒的巨力,一帮拦路的女孩子当即就被划拉到了一边让开了道路。
“前路已明,大家跟我冲”,旗开得胜的云景当即振臂高呼,后面追随者众。
好家伙,就接个新娘子而已,还整出了冲锋陷阵的阵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欢乐得不行,就是这个味儿,太喜庆了,太好玩了。
“姐妹们,他们不讲规矩,那我们也不客气啦,操家伙”
“哈哈哈,想抢新娘子,早就防着你们呢,看打!”
热闹的气氛中,一声娇呼后,门口被扒拉开的女孩子当即从身后摸出了棍子,米许长,包着柔软棉布那种,拎起棍子就冲着冲门的人开打,很有分寸,不打头,朝着肩膀后背等地方招呼,而且力道也控制得很好,不会出现伤人情况。
“打人啦”
“抢亲啦”
“抢新娘子啦……”
气氛一下子就热闹道了顶峰,整个别院都快被欢呼声个掀翻了。
带头冲锋的云景第一个跑近了屋子里,身上一下都被挨到,作为新郎官的林夜星紧跟其后,也没被波及多少,但也挨了两下不痛不痒,其他人就没那么轻松了,被打得抱头鼠窜,须知不是任何人都有云景那样本事的,而且拦路的一帮女孩子里面也不乏小高手。
从院子里到屋子里,再到阁楼上,明明只有几十步路,愣是花了盏茶功夫,迎亲的主要成员这才进入了阁楼内新娘子所在的闺房外。
到了这个时候,闹腾的场面也才消停了下来,大家都不在打打闹闹了,而是看着闺房大门。
王柏林在云景边上龇牙咧嘴,他身上挨了不少打,虽然没受伤,可是疼啊,那叫一个欲哭无泪,连番叫苦,暗道自己好端端的说什么出不了力但可以抗揍啊。
其他伴郎和他情况差不多,挨了打,但却很高兴,毕竟太欢乐了。
云景心说好险,差点就遭到咸猪手了,还好我熘得快,这些女孩子太可怕了,给她们机会衣服估计都得被撕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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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消停下来了,新郎官林夜星也站在了前头,来到了紧闭的闺房外,深吸口气,他在众人安静的注视下开口道:“轻柔,我来接你了”
“嗯”,屋内传来了一个轻轻的应声,似期待,似忐忑,但更多的是甜蜜。
然后,一身大红喜服,胸前大红花的林夜星深吸口气推开了闺房的门,此时的他显得很忐忑。
周围的人安静的看着,有的一脸笑意,有的一脸祝福,有的却是目光恍忽,似乎在期待自己这一天的到来,有的人却红了眼圈,不知是为了哪般……
开门后,闺房里,新娘子沉轻柔安静的坐在秀床上,身穿精美红嫁衣,头戴红盖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微微抬头看向门口,盖头下看不清面容,依稀如花般娇颜若隐若现。
在她边上,分别站了一个俏丽丫鬟和慈祥老妈子,这两人都是陪嫁,丫鬟是以后暖床丫鬟,老妈子是降将来沉轻柔嫁过去后的体己人,修为都不弱,丫鬟有着后天后期修为,而老妈子则是先天后期!
这便是大户人家嫁闺女,两个陪嫁的人不算全部,其他陪嫁的人并不在这里,而且其他陪嫁品更是惊人,具体没人知道,有小道消息说,陪嫁品里面有一套价值十万两的大宅,其他金银珠宝等物品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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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步进入闺房内,事到临头林夜星忐忑而紧张,这一天等很久了,突然之间他就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似乎莫名其妙就成长了,因为对面是他要为之守护一生的人。
“轻柔,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家好吗?”林夜星走过去轻声道。
新娘子沉轻柔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边上老妈子从边上托盘内取下一朵红绸扎的大红花,一头递给林夜星,一头递给新娘子,旋即看向林夜星语气复杂道:“姑爷,以后我家小姐便托付给你了,你们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荣辱与共,风雨同舟,生生世世红尘相伴,请善待她”
紧紧的撰着链接新娘子的红绸,林夜星认真道:“此世不负”
边上的陪嫁丫鬟早已经泪流满面,从边上的托盘内拿起两个香囊,里面装有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一个给新娘子,一个给林夜星,哽咽道:“姑爷,从此你与我家小姐便是结发夫妻,她的一切都交给你了,生生世世白首不相离,莫要负她呀”
“我林夜星对天发誓,将用我的生命去守护轻柔,爱她,保护她,生生世世直到天荒地老,若违此誓天打雷噼”,此情此景,林夜星这番话脱口而出,说得掷地有声。
周围的人轰然叫好,可有人笑着笑着就红了眼圈。
人这一生呀,何处觅良人?
“时辰差不多了,小姐,姑爷,出阁吧”,老妈子抹了抹眼圈轻声道。
然后,林夜星牵着红绸,新娘子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向门面,人们下意识让开道路。
“景哥哥,他们好幸福呀”,苏小叶在云景身边小声道,早以红了眼圈,声音都有些哽咽,不知为何,反正就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云景悄悄握住她的小手道:“我们会更幸福”
“嗯”,苏小叶甜甜一笑,目视新郎新娘下楼。
新娘子并非直接下楼就带去林家拜堂的,在此之前还有一个流程,需要辞别父母亲人,于是一群人来到了正厅大堂,这里早就布置好了礼堂。
院子里的席面不知道何时已经撤下,摆满了陪嫁品,用红绸挑子绑好准备着随时出发,陪嫁品有精美的布匹,书籍,衣衫,被褥,各种家具,金银珠宝,马匹……
匆匆一瞥,云景都感到有些吃惊,就沉家的陪嫁品,粗略一算,至少价值五十万两白银,这还是人们看到的,看不到的天知道都陪嫁了什么,沉家可是北方武林大家啊,岂会没有利害的武功秘籍之类的?那种东西自然就没必要拿出来示人了。
这就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嫁女儿啊,该说不说,林夜星娶了沉轻柔,这辈子至少将少奋斗五十年!
林夜星牵着沉轻柔走进礼堂,最前方红烛燃烧,一对中年夫妇端坐在那里,不用说,那定是沉轻柔的爹娘了,边上还有一些长相和沉轻柔颇为相似的男女,想来是她的兄弟姐妹。
在场不知道有没有颇具眼光的人,反正云景看出,沉轻柔的爹娘皆是真意境强者,尤其是她爹,真意境后期!
北方沉家,当真不容小觑。
此时沉轻柔的父母家人多数都早已经红了眼,不停的抹眼泪,她爹虽然平静,可抓着椅子扶手的手都有些发白了,可见女儿出嫁有多么不舍。
林夜星和沉轻柔牵着红绸走进礼堂,站在了沉轻柔高堂前方。
此时有一儒雅老人站出来,是一开始门口三问三答那位,他开口道:“良辰吉日好景天,爱女出阁结良缘,昨日种种昨日去,来日事事来日来,夫妻双双把家归,从此两家一家亲呐~~”
说道这里,他语气一变,带着丝丝悲腔语气道:“十月怀胎日日盼,一朝临盆血亲连,蹒跚学步精心护,朝朝暮暮难舍眼,养女年年似护花,风吹雨打盼长大,长大却要嫁人妇,大喜大悲共一处,一别父母养育恩,骨肉分离似刀割身,从此便是别家的人呀,一拜,跪别父母”
当这番话落下,盖着红盖头的沉轻柔浑身一颤,整个人都险些软到,好在林夜星即使搀扶着,可地上一滴一滴泪珠却的打湿了地面。
两人依言朝着沉轻柔高堂下跪一拜,沉轻柔更是哽咽哭泣道:“爹,娘,女儿不孝,以后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了,请原谅女儿,对不起,你们以后要好好的,女儿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傻孩子,哭什么,大喜的日子,不哭,乖啊”,沉轻柔的母亲当即就崩不住了,立即上前搀扶女儿安慰,脸上在笑,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撰着女儿的一只手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周围的人早就没有了不久前的欢声笑语,一个个安静看着,红了眼圈,很多人不忍直视,转过身暗自抽泣。
骨肉分离,人间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吗?
可流程还在继续,那老人继续用悲腔的语气开口道:“世上没有无根树,人亦生得有来处,儿时青梅儿时雨,纵使打闹也欢喜,莫道人生独自行,亲朋好友也是难舍得情,再拜,辞别亲友,纵使离家千万里,家中亦在盼着你,跪”
当这番话说出来,沉轻柔直接无力站直身躯了,身躯摇晃,用手帕伸入盖头下捂住嘴呜呜哭泣说不出话来。
此情此景,周围的人很多已经哭出了声,兄弟也好,姐妹也好,闺蜜也罢,从此就要分离了啊,再见已经不同了。
林夜星和沉轻柔二拜辞别亲友。
老先生还在说话,声音沙哑道:“出门便是人生路,从此人生有去处,跨门便要自更生,再回那是客中厅呀,再拜,别家,跪”
三拜,别家,沉轻柔已经哭得肝肠寸断了,此去之后,再回家,那就是客人了,是客人了呀。
“礼毕,吉时已到,启程,往前走,莫回头,莫回头,莫回头啊……”,老先生说完了最后的话,一连用了三个莫回头,听得人心如刀绞。
林夜星搀扶着的沉轻柔早以无力自己站起,此时再如何悲伤也要出阁了,在林夜星的搀扶下,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转身走向门口,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不能回头,不吉利的。
一步走,两步走,三步走,泪水伴血流,骨肉分离似那刀斩头……
跨火盆,去前身,出门便是新人生,声声笑,声声闹,千般祝福上花轿。
大喜,大喜,大喜。
“起轿……!”
第五百七十九章 曲终人散
上花轿,抬花轿,抬着新娘子回家睡觉觉。
过一沟,又一坎,明年小娃娃就要露笑脸……
短暂的离别后,迎亲队伍抬着花轿热热闹闹的返程出发了,新娘子的娘家人站在门口一直一直看着, 看着花轿远去,明明是大喜,但心头千般不舍万般酸楚无法用言语描述。
林家的迎亲队伍还是相当有规模的,加上沉家陪嫁和送亲人,人数一度达到了五百以上,走在大街上, 所过之处无比惹人瞩目。
很多凑热闹的小孩尾随, 唱着欢快的童谣,倒是渐渐的冲澹了离别之苦, 气氛慢慢的也变得欢乐了起来。
花轿行至中途,抬轿的八个壮汉开始整花活儿了,左摇右晃前前后后的颠花轿,配合无比默契,动作富有节奏,跟随的乐师也卡着他们的动作演奏乐调,欢乐的气氛更上一层楼,惹来满大街看热闹之人。
如果是寻常女子的话,在这样强烈的颠花轿之下,估计很快就要被颠得七荤八素,夫家也要出些钱财红包给抬轿之人让他们稳一点。
笑死,人家沉轻柔早就是先天高手,在花轿里面坐得稳如泰山,任由抬轿之人累得一身大汗一点影响都没有,随行陪嫁丫鬟在花轿便抿嘴偷笑。
见没法折腾花轿里面的新娘子,抬轿之人干脆在街道上原地打转,不前进也不后退, 反正就是整活儿。
倒不是他们要在人家大喜日子埋汰人, 实乃想讨点喜钱,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人家从事这份工作,就指着这样的日子讨点喜钱补贴家用呢,否则那上千斤的大花轿抬着中途又不能停下休息,辛苦钱不多点谁干啊。
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林夜星早有准备,让人给抬轿之人没人塞了个大红包,然后队伍就继续启程了,省得耽误拜堂吉时。
要说这个时代的抬花轿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一门职业了,并不仅仅只是把新娘子抬回去那么简单,过程中还是有很多花活儿的,比如颠轿就可以称得上是一门民间艺术,然后路上还有诸如‘过火焰山’这样的节目,就是烧一堆红彤彤的炭火,轿夫抬着花轿在上面行走,寓意着将来的日子红红火火,也有去除晦气的意思,还有过水门, 差不多也是去晦气的意思……
总之结亲途中有很多乐子可看,热热闹闹开开心心,一点都不枯燥乏味。
路有尽时,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在正午之前来到了林府大门口,这里早有无数人等候着,门口直到街上也铺了红地毯,大门口处也摆上了火盆。
“新娘子来了”,随着一声开怀的大叫,无数观望之人都伸长脖子等着看新娘子,虽然名字盖着盖头什么也看不到,但就是图一个气氛。
花轿落在大门口,新娘子在丫鬟搀扶下下轿子,第一时间有人撑起了红伞,这伞是要撑着直到今日礼堂的,寓意将来遮风挡雨有所依。
林夜星也下了马匹,继续和新娘子牵上了红绸大花一步步走向大门口。
“一进门,从此便是自家人,二进门,往后余生是幸福的人,三进门,此乃家中女主人,过火盆,除晦气,将来事事喜盈门……”
当林夜星牵着新娘子沉轻柔走向大门口的时候,司仪立刻送上祝福的话,惹来一片喝彩之声。
新娘子接回来了,众人喜笑颜开的注视下去了礼堂,接下来就没有云景他们这些伴郎什么事儿了,被安排去了礼堂外的院子吃席顺便观礼。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亘古不变的流程虽然简单,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无数人送上祝福的掌声,随后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
然后嘛,就是吃吃喝喝了。
“阿景,有什么计划没有?”席间陈一剑看着云景挤眉弄眼道,王柏林他们也一脸的兴致勃勃。
云景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也饶有兴致道:“计划倒是没有,不过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青竹兄灌醉啦,然后天黑了我们埋伏在洞房外看他这么入洞房,关键时刻吓他一激灵”,王柏林一脸‘险恶’道。
林夜星大婚嘛,这种玩笑无伤大雅,云景点头说:“好,就这么办”
他们讨论的当然是闹洞房了,这可是一个人人生中唯一一次正大光明捉弄男女办事儿的机会。
商量完毕,吃吃喝喝就等着夜晚的到来了,酒席一直会持续道晚上。
不久后把新娘子送去洞房的林夜星来陪客人了,大白天的总不能洞房吧,最重要的好事儿肯定是要留到晚上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夜星游走在席间可谓是酒到杯干,一圈下来,他来到了云景他们这座,晕晕乎乎的他先是抱怨了一通被酒水撑得难受,然而云景等人丝毫不同情他,反而挨个给他‘敬酒’。
林夜星当然明白云景他们的险恶用心,可能怎么办?只能喝呗。
喝到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林夜星来了一句不胜酒力,当即一头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面面相窥一番,陈一剑一脸怀疑道:“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在装醉?”
“我觉得完全有可能,须知青竹兄可是有着初入后天后期的修为,哪儿有那么容易醉,这才喝多少啊”,周金泰深以为然道。
云景推了推林夜星道:“青竹兄别装了,起来继续喝酒”
可林夜星一点反应都没有,爬哪儿就差打呼噜了。
陈一剑听到周金泰的话愣了一下,关心的不是林夜星喝酒不喝酒的问题,而是惊讶道:“青竹兄居然有后天后期修为了?”
“对啊,你不知道吗?”王柏林理所当然道。
陈一剑无语说:“我上哪儿知道去”,顿了一下,他啧了一下,语气带着点羡慕道:“后天后期啊,这等修为,在我们新林县都足以开宗立派了,境内三大江湖势力掌门如今也就这个层次,纵使星语姐这个柳叶剑派未来钦定的掌门怕是都没他修为高”
这倒是事实,林星语如今也才后天中期罢了,放眼天下自然算不得什么,可在新林县境内却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足以扛起大梁承接柳叶剑派未来重担,毕竟她以后也是会成长的。
林夜星明明是林星语的弟弟,当年的武功大部分还是林星语教导出来的,而今修为居然超过姐姐了……
王柏林耸耸肩说:“很正常啊,谁让这家伙娶了个好媳妇,好家伙,媳妇先天修为,娘家更是江湖大派沉家,他那修为还不蹭蹭暴涨啊,这才开始呢,将来不知道修为会到什么程度去,不过我对这些没兴趣”
好吧,陈一剑还能说什么呢,人家命好,比不了的,他毕竟一心江湖,这会儿想了想道:“接下来新林县的三个江湖门派格局将要有重大改变了,有了青竹兄这层关系,以星语姐在柳叶剑派的身份,接下来整个柳叶剑派必将迎来一次飞速发展,小小新林县绝对是容不下柳叶剑派的,崛起指日可待啊”
“这倒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有这层关系,星语姐柳叶剑派下任掌门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意外了,谁若有意见都得掂量掂量,甚至柳叶剑派的整体实力都将飞速提升,须知沉家岂会没陪嫁点厉害的东西,青竹兄岂能不照顾星语姐?”,王柏林笑道,他虽然不关心江湖,但他大伯是风刀门出来的,稍微想想就能想到这些。
云景沉吟道:“发展是需要时间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一个势力想要打破当下格局,必将不可能一帆风顺,毕竟没有人心甘情愿把自己的肥肉让给他人”
“有沉家这层关系,只要柳叶剑派吃相不是太难看崛起势头谁挡得住?算啦,不说这个,毕竟又不关我们的事儿”,吃得满嘴流油的周金泰摇摇头道,他对这些可没什么兴趣,走科举正途的他来说,江湖并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默不作声的苏小叶眼珠子转了一下,看了看云景,心说不关事么?那可不一定,不过若是因为柳叶剑派接下来的发展从而给景哥哥带来麻烦,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作为家中‘大姐’,当然是要管教一下某些人啦……
吃吃喝喝,闲聊着,天色也渐渐黑下来了,林夜星的婚礼差不多已经算是结束,除却云景他们这样的至交好友,其他宾客也渐渐散去了。
“少爷,少爷醒醒,天黑了,该去休息了”,有林家下人来这边给云景他们见礼后提醒林夜星。
说是休息,实际上是去洞房办‘正事儿’呗,但就没必要说那么直白了,懂的都懂。
你说着不‘怪’了么,死猪一样醉了几个时辰的林夜星这会儿在下人的提醒下居然‘迷迷湖湖’的醒了,当即赔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喝多了,都没陪你们喝高兴,我睡了多久?”
说这番话的时候林夜星坐都坐不稳呢,语气还有些蒙。
王柏林当即鄙视道:“青竹兄你就装吧,我严重怀疑你是跑我们这里来躲酒的”
“请把怀疑去掉,他就是装的”,云景无情拆穿林夜星。
林夜星当即冤枉道:“真不是装的,你们要相信我”
这种事情怎么能承认呢,当然是一口咬定自己喝醉了,不过他心头却在得意,哼哼,我若不装醉,接下来还怎么入洞房?
吃喝得差不多了,陈一剑直接起身,一脸热情的走向林夜星说:“既然青竹兄你喝醉了,肯定行动不便,来来来,我扶你去休息”
说着陈一剑还给云景他们打眼色。
“啊不用不用不用,我睡了一觉清醒得差不多了,就不麻烦你们啦,自己行的”,林夜星赶紧道,咋可能不明白云景等人接下来想搞事情。
王柏林似笑非笑的起身凑过去说:“没事没事,反正没多远,我们送送你”
不容林夜星拒绝,然后他就被几人驾着往洞房方向走去,整得他那叫一个纠结,完犊子了,接下来的洞房怕是不能顺利进行,这算什么事儿啊。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注意,于是一些还没散去的宾客纷纷起身往这边凑,闹洞房啊,那可是一次婚礼最后的乐趣了。
当云景他们来到洞房所处的院子外时,发现这里早就有数十上百人在周围徘回了,起用意不言而喻。
“姑爷来啦,小姐在等着你呢,多谢各位把姑爷送回来,接下来就交给我吧”,院子里第一时间走出一个人说道,是沉轻柔陪嫁的那个先天后期老妈子。
林夜星眼睛一亮,暗道救星出现了。
然而王柏林他们哪儿干啊,‘搀扶’着林夜星走向小院说:“不用那么麻烦,我们都送这里来了,左右不过几步路的事情”
“那怎么能劳烦诸位呢,累了一天,大家也早点去休息吧”,老妈子笑眯眯的说道,靠近之后,轻轻松松的几下哗啦,驾着林夜星的王柏林他们就‘松手’了,林夜星落入了对方手中往院子里去,恰好院子里走出几个丫鬟很自然的挡住了云景他们。
人家先天后期修为,把林夜星从王柏林他们手中拯救出来还不简单啊。
面面相窥,陈一剑傻眼道:“这……?”
实际上对云景来说,‘控制’林夜星还是很简单的,纵使那老妈子先天后期修为也没用,然而那就没必要了,本就开心的事情,没必要和人家在这里交手吧。
很明显,人家为了防止闹洞房早有准备呢,新婚大喜的好事儿怎能允许他人破坏?
看着一帮严防死守的丫鬟,且每一个都明显身手不弱,王柏林纠结道:“这可咋搞?”
“总不能硬闯吧”,云景摊手说,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没得玩了,虽然进去还是有办法的,但那就没意思了不是。
不一会儿,那老妈子又出来了,挨个递了个小红包,虽然没明说,但却是希望各位高抬贵手别打扰新人好事儿,完了她伸手一招,指尖夹着一只蚊子,众目睽睽下弹开说:“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蚊子?”
好家伙,就差只说有老娘在,今天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进去。
“得了吧,没得玩了,走啦,散了散了”,周金泰当即无语道。
还能怎么办,散了呗。
在云景他们走后,院子里被丫鬟‘请’出了俩半大小孩,也不知道啥时候藏新房里去的,给揪出来了。
见没有热闹可瞧,院子周围的人也逐渐散去了,就让一对新人好好享受这个夜晚吧。
洞房里,该走的都走了,丫鬟很识趣的关上了门离得远远的,只剩下了新郎新娘。
林夜星酒意全无,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走向沉轻柔道:“娘子,我来了”,说着,他用一根绑了红绳的棍子挑开盖头,红烛摇曳中,沉轻柔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展露了出来,欲语还休。
“娘子你真漂亮”,林夜星都看痴了。
沉轻柔娇羞道:“相公啊,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啊对对对”,林夜星一拍脑门反应过来,立马去倒酒,沉轻柔见此,脸红红的小声道了一声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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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杯酒后,林夜星说:“娘子,我们该睡觉了”
“嗯,还请相公怜惜”,沉轻柔娇羞道,轻轻挥手,红烛顿时熄灭,接下来便是窸窸窣窣不可描述的声音。
啧,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另一边,没有热闹可凑的云景等人也相继散去了,王柏林周金泰他俩本就住县城里,夜深了干脆直接回家,陈一剑也是,他如今在镖局做事儿,出来两天了,伤势恢复的他也得回去打声招呼,于是几人暂时别过,云景考虑道林夜星大婚已经结束,告诉他们第二天自己也要回去了,几人约定明天一起送送云景。
苏小叶还和云景在一起,一路来到云景暂住的小院,途中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原来婚礼还能这么办呀,以往我们村里接新媳妇可不是这样的,没有花轿,没有那么多宾客,更没有那么华丽的队伍,也不曾有那么多难题要应付,甚至都没有那么多好听的说辞,新娘子接回家还是走路去的呢,拜过堂也就结束了,根本没有那么繁琐麻烦”
对此,云景笑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没必要和人比什么,热闹也好,平澹也罢,总归要归于平静,往后的日子才最重要,婚礼不过只是一个过程仪式罢了,不论如何,都将是一辈子刻骨铭心的记忆”
“也是哦,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讲究,简简单单的婚礼过后,日子还不是照样过”,苏小叶笑了笑道,然后稍作纠结,忍不住憧憬着问云景:“景哥哥,将来我们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呢?”
“小叶子你想要一场什么样的婚礼?”云景反问道,完了补充一句:“你尽管说,我来安排,保管让你满意”
“我不知道呢,也没那么多讲究啦,只要一想到嫁给景哥哥我就很期待很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苏小叶想了想摇摇头道。
点点头,云景说:“既然如此,到时候我来安排吧”
女孩子到底脸皮薄,苏小叶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景哥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明天启程回家吧,都出来几天了,然后啊,继续读书,争取下次开科取士之时去京城拿个进士功名回来,这几年主要就这一件事情,最好是在我们成婚之前取得进士功名”,云景笑了笑道。
苏小叶点点头说:“景哥哥你一定可以的,不要有太大压力,如果,我是说如果,一次考不上了不起下次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还年轻”
居然安慰起我来了,到底是将来的结发妻子,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呢。
考进士云景倒是没什么压力,再苦读两年问题应该不大,至于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么多学子过独木桥,总有很多卧虎藏龙之辈。
不说这个,云景问:“那么你呢,小叶子,接下来怎么打算的?和我一起回家吗?”
“我也想和景哥哥一起回家哦,不过出来几天了,家里难免担心,我想明天回家去,而且回去后指不定怎么挨骂呢,还有啊,现在就和景哥哥回家去到底有些不合适,对景哥哥名声不好的”,苏小叶想了想纠结道。
她毕竟是云景要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现在就跟着回家去是真不合适,别人会说苏小叶这个人如何如何,从而对云景名声造成影响,当然,如果是妾这样的身份,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只会让人觉得风雅。
笑了笑,云景说:“没关系的,反正我们想见面很容易”
“是的呢,那明天我们分开后,以后景哥哥有时间就来找我哦,我接下来应该都不会乱跑了”,苏小叶点点头甜甜道。
经历了一次林夜星的婚礼,她多少还是有些想法的,决定待在家里好好的绣嫁衣。
闲聊了一阵,夜深了,云景让她去休息。
稍微沉吟,云景也去睡觉了,有些事情不急于一时,目前时机不合适,过几天或者一段时间再说吧。
第二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气候虽冷,寒冬却不见雪飘,反倒是一如既往的艳阳高照。
在林家吃了早餐,云景见到了春光满面的林夜星,一看就知道那家伙昨晚不知道多快活。
向他提出辞行,林夜星热情挽留一番后只能作罢,约定改日再聚,毕竟婚礼虽然结束了,但他还得忙一段时间,比如带着新娘子回门之类的,回门嘛,肯定是要去北方新娘子家那边的,这一去会花不短的时间。
收拾收拾,和宋岩他们汇合后,云景从林家带着苏小叶告辞离去,林夜星出门相送,和在门口等着的王柏林等人,一直把云景他们送到县城门口方才作罢。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次难得的相距后,留下了欢声笑语的记忆,分别总是难免。
这个时代的离别总是带着些许伤感,车马不便,通讯也难,再聚将是何时?
离开县城,走了一段,苏小叶也要和云景分路了,云景提出送她飞回去,却被苏小叶拒绝了,说她家更近,不耽误云景时间,而今害怕被家人看到两人在一起,虽然没什么,但多数有些尴尬。
如此一来,云景也只能依她了,不过在分开的时候,却是将那天去县城的时候,苏小叶视线停留过却没买的衣服拿出递给了她。
苏小叶很是意外,顿时整颗心都被欢喜填满,一边埋怨云景乱花钱,但却忍不住主动亲了他一下,然后带着东西红着脸跑了。
“小时后总是盼着长大,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可不知不觉间,勐然发现,二十岁已经近在眼前,虽是风华正茂,奈何时间太匆匆,聚少离多,人间不满,曲终人散啊,再相逢,是何年何时何地?”
目送苏小叶离去后,直至她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云景回望县城方向心头呢喃。
总归花有重开日,人有再相逢,年纪轻轻何必强说愁。
“走吧,启程,回家”,踏上牛车,云景对宋岩道。
……
第五百八十章 河边垂钓
艳阳高照,隆冬无雪,有风,微暖,偶有枯草随风舞……
从县里给林夜星贺喜回来已经十天了,难得的欢聚已然过去,生活还要继续。
牛角镇郊外的小院中, 云景放下手中书卷,抬头看天,脸上无有笑容,这个冬,直至今日也不曾雪飘人间。
这样的气候很反常,很让人心忧。
不但如此,据云景观察,周边很多河道溪流的水位都在下降,虽说冬季水位下降很正常,可今年的水位下降的比往年多了太多,河底石头暴露出来,阳光下泛白,似乎有彻底枯竭的趋势!
甚至几乎横贯整个大离王朝的漓江水位都在下降,要知道那可是宽达数十里的浩瀚漓江啊,水位哪怕下降一米都是一个可怕无比的数字……
这等反常情况,别说云景了,是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恐有大难,民间气氛都变得莫名压抑了起来。
老天爷的事情人力无法左右,人们也只能静待后续变化,但在这样的气候下,很多方面都开始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不说其他,市面上的粮价在悄然上涨, 一斤粮食比往常贵了一成,看似不多, 可放眼天下呢?
白止去了镇上经营店铺, 暂时她的小店还未受到多少影响。
云景的日子倒是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每日主要读书,科举之路还未走到目的,他还是要争取一下进士功名的,学习不可有一日懈怠。
这天中午时分,作为云景贴身书童的宋岩来到了小院,知道云景心情不美丽,宋岩收起了笑容,脸色肃穆。
“少爷,你让我关注的情况有最新消息了,北方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但并非好消息,因为那场雪只下了半天时间,且降雪量很少,覆地仅一寸,太阳下很快就消融了”,宋岩汇报道, 神色复杂。
纵使位卑, 他这样的小人物也渐渐的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息, 沉甸甸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景点点头表示明白,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并未过多提及,而是改口问:“吩咐你做的事情呢?”
“回少爷,你吩咐的事情一直都在持续,到如今,我们通过金家的关系,已经悄然囤积了上亿斤粮食存放在各处,主要集中在镇上仓库,县城那边有一部分,因为我们行动得早且低调,没有引起任何关注”,宋岩回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云景说:“嗯,做得很好”
“少爷,如今粮价在涨,我们还要继续吗?”宋岩迟疑道,上亿斤粮食不少了,一个人吃到天荒地老都吃不完,他不知道云景要那么多粮食做什么,也不敢问。
对于这个问题,云景道:“粮食永远都不嫌多,想办法多囤粮食吧,前提是不要因为我们而导致行情动荡,你只需要根据正常市价进行即可”
“小的明白了”,宋岩深吸口气道。
云景嘱咐道:“而今天干物燥,存放粮食的地方注意防火”
防火是常识,但云景还是忍不住嘱咐,须知那么多粮食,一旦发生火灾将变成无用的飞灰。
“少爷放心,防火时时刻刻都在注意,每天都有专人巡逻”,宋岩沉声道,正常人都知道防火的重要性。
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今的气候很难让云景不联想到可怕的后果发生,有所准备肯定是没错的,他自然吃不了那么多粮食,可一旦想象中的情况发生,粮食将有大用。
当然,对于云景来说,不发生想象中的情况最好,于他来说左右不过是损失一些钱财,还能卖出去套现,总是不会太亏。
钱在手中和废铁没什么区别,换成有用的东西才能体现出钱财的价值。
不提这茬,云景转移话题问:“其他方面呢,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回少爷,值得注意的事情很多,远处就不说了,周边几个国家的情况愈演愈烈,而我们大离境内也不平静,葬剑山传承的谣言四起,各地混乱不堪,江湖动荡,很多地方亦有天子剑出现的谣言,朝堂震动压都压不住,还有西边作乱反贼,三皇子携二十万大军前去平叛,然而一战之后居然未能拿下,伤亡数万,而今僵持了下来,具体后续还未传来……”,宋岩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云景听。
虽然云景也通过自己的方式了解各方情况,但总有顾及不了的地方,宋岩冲动耳目查遗补漏就很有必要了。
听完后云景语气复杂感叹道:“多事之秋啊”,然后道:“我记得这两天镇上学堂差不多放假了吧?你通知刘叔他们走一趟,把小冬他们送回家去,给小冬他们转达一下我的意思,回去后没事儿别到处瞎熘达”
“好的少爷”,宋岩点点头道,大概明白云景这几天不会回家去了,以他多年的作风都没空陪家人,想来自有安排,不过云景要做什么作为下人他没资格问。
实际上云景目前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心头沉甸甸的有些压抑,他并不想把这样的情绪带回家,家人很了解他,再怎么隐藏情绪难免被看出,若让家人跟着担忧就不好了。
一番交流下来,没其他什么事儿了,云景道:“行了,你去忙吧”
宋岩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离去,而是稍微迟疑片刻,小心翼翼道:“少爷,小的多句嘴,最近听闻我们新林县境内的三个江湖门派似乎有些不和谐,近几天多有摩擦,尤其是风刀门和铁枪堂,明显在联起手来针对柳叶剑派,明显因为林少爷的原因,导致柳叶剑派给他们带去了压力”
待他说完后,云景平静道:“我知道了,这些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他们闹他们的,只要不波及民众无需在意,况且还有官府呢,轮不到我们操心”
搞不懂云景的心思,宋岩道:“是小的多嘴了,不打扰少爷,小的告退”
在宋岩走后,云景稍微沉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看书学习,并未被各种信息影响日常生活。
大树底下也不好乘凉啊,虽说柳叶剑派和北方沉家如今沾亲带故,可到底天高路远鞭长莫及,柳叶剑派发展需要时间,其他两方不会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其崛起压在自己头上的。
而今公是公私是私,林星语和林夜星是姐弟俩,抛开这点,柳叶剑派和林夜星并没有多少牵扯,基于这些,铁枪堂和风刀门才敢明目张胆的针对柳叶剑派,哪怕将其灭了,只要不对林星语太过分,林家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江湖就是这样。
有些事,有些人,总是要给个说法的,毕竟就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几天抽个时间去走一趟吧……
看书的云景一心二用心头如是道。
近来桑罗王朝境内,又一座数十万人的城池化作死域,城内生还者不过寥寥,消息传出,整个国家都震动,派人调查,根本就找不到幕后黑手,纵使专门调查这件事情的神话境都有些焦头烂额,同时也愤怒无比,到底是谁在行那天怒人怨的事情?
皇宫大殿,武轻眉高坐龙椅一脸寒霜,目视下方支支吾吾拿不出任何行之有效办法的满朝文武,暗道举国上下居然没有人能为朕解忧,何其可笑!
若是那个人在的话,恐怕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吧……
武轻眉脑海中划过一个总是宠辱不惊的身影,又一次商议无果后,心烦意乱的她果断宣布退朝,看着那帮食君之禄却无法为君分忧的家伙就烦。
大离王朝把他看得很重,神话境的夫子都在时刻看顾着他以防意外发生,那么可不可以通过外交手段,让大离王朝放人,请他来帮忙呢?
心中勐然冒出这个念头,武轻眉怎么都止不住,不过这事儿得从长计议,须知如今桑罗王朝在大离王朝面前可没有多少话语权,去岁一战双方差距太大了。
弱国啊,很多事情都很无奈的,借个人都得慎之又慎,况且那个人还被看得那么重要,岂能轻易让他涉险?
又是一天早晨,云景和白止两人相对而坐吃着早餐,饭间聊一些家常。
给云景万里夹了一块萝卜条,见他咀嚼得吱吱作响,但目光有些出神,眉头也不曾舒展开来,白止不禁问:“官人可有烦心事?”
在亲密的人面前云景并不会可以隐藏自己的情绪,闻言云景喝了一口白粥道:“烦心事倒是没有,只是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太平日子,而今到处都不平静,多少有些感慨罢了”
腌萝卜条加了辣椒面做成的酱菜刺激味蕾,爽脆可口,下粥最合适不过。
“是呀,难得安宁,可总是纷纷扰扰不断,难得太平,距离我们太远的事情都无力改变什么的,官人何必自扰”,白止安慰道。
笑了笑,云景说:“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日子总是要继续的,想再多也没用”
“嗯,官人多少心头不爽利,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吧”,白止提议道。
把碗里的粥喝完,云景放下快子,接过白止递来的手帕擦擦嘴道:“才回来没多久,暂时不想出远门,小白无需多虑,为夫自有解闷之法”
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漱口水,白止笑道:“这么说来,官人今天又要去钓鱼呀?”
“那是当然,钓鱼能让人心情宁静,也是不错的修身养性之法”,云景点点头道。
这段时间他经常出去钓鱼,且位置固定,差不多已经是日常习惯了,也是这种时候他才会神情专注暂时不去想那么多。
抿了抿嘴,白止忍不住笑道:“那今日官人可别再空手而归了哦,妾身材料早就备好,就等着官人有所鱼获回来给你熬汤呢”
嘴角一抽,云景嘴硬道:“那可不是为夫钓不到鱼,实乃选的位置不对,且这个季节鱼儿懒惰不爱咬勾”
钓鱼人的事情怎么能说钓不到鱼呢,肯定是有原因的,绝对不在自己身上!
“既然位置不对,那官人何不换一个地方?”白止忍着笑意问。
云景顿时哼哼说:“有道是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躺着,不是,在哪儿爬起来,我就不信在那里钓不到鱼,为夫和那里杠上了!”
“好吧,那妾身今日就预祝官人满载而归”,白止乐得不行,但还是开口安慰,说着话,一边收拾桌子。
吃饱喝足,云景起身抱了抱她,然后道:“那为夫便出门钓鱼去了,小白你且等着,看为夫今日不钓它百八十条”
说完云景就放开她收拾渔具去了,今天试试用昨日准备好的米酒泡豆子钓鱼,换一种鱼饵,就不信钓不到!
收拾好云景就拎着一堆东西出门了,白止要去经营店铺并不同行。
正如之前云景所说,这段时间他的钓点都是固定的,打的窝子没钓到鱼,反而是喂鱼了,但没关系,他钓鱼不是目的,主要是转移注意力不至于想那么多,否则要整点鱼回家还不简单?
钓点并不在牛角镇周边,而是距离牛角镇二三十里外的一条小河,这点距离对于云景来说压根不是事儿,想去的话也就顷刻的事情,但他并不急着赶去。
离开镇子,施施然走在路上,放眼望去,阳光下世间一片萧瑟,纵使隆冬,那草木枯黄得可谓一点火星就会引发燎原大火。
据云景所知,就最近,仅牛角镇周边就引发十多起火灾了,有一次还差点引燃山林,之所以差点,还是云景即使发现制止的。
这段时间,官府为了宣传防火意识,真可谓是费心费力了,‘水龙队’随时待命,可这个时代消息传递很慢,往往水龙队赶到的时候都烧得差不多了,只能是善后尽量减小火势扩散。
离开镇上没多远,云景遇到一人在路边歇脚,对方看上去四五十岁,头发已经斑白,在路边歇脚的他眉头紧锁,抬头看天目光迷茫而凄凉。
他身边放着一个大大的背篓,背篓里是嘿嘿的木炭,明显是要赶去镇上贩卖的。
“这位老人家有请了,晚辈见你眉头紧锁,可是遇到什么麻烦,需要帮忙吗?”云景想了想走过去开口问道。
对方一见云景装扮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忐忑道:“这位少爷有心了,小老儿没遇到麻烦,不敢劳烦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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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但云景怎会不知他为何烦心,无外乎是这样的暖冬原因罢了,说到底还是‘心忧炭贱愿天寒’,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他见多了。
于是云景道:“老人家,你这木炭质地不错,可是用于出售?”
“自是用于出售,只是……哎……”,老人点点头,话道嘴巴却是苦涩一笑,看云景的目光带着些许期待,但却不敢深入奢望什么。
点点头,云景道:“既然如此的话,老人家,您看这样如何,晚辈家中正好缺木炭,劳烦您送一趟如何,就在前面牛角镇,不远的,晚辈还有事,就不一同前往了,您到了给门房打声招呼即可,价钱就按市场价算,不会亏待您的”
“这位少爷你不骗我?”老人家顿时惊喜道。
云景说:“岂敢,晚辈认真的”
“那太好了,小老儿这便为少爷送去”,老人大喜道。
接着云景详细给他说了地址,然后目视背着百十斤木炭的老人健步如飞离去,心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力所能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这段时间遇到类似的事情云景都是这么做的,当初镇上因为云景考上江州举人试甲榜第一降临的小院,如今单是木炭都堆几间屋子了……
真当云景没事儿到处瞎晃荡呢,只是去刻意偶遇那些迫切需要帮助的人罢了,正常的帮助而已,过犹不及。
短暂驻留后,云景继续前往钓鱼的地方,期间又遇到了几次卖柴火木炭的人,云景照单全收,其中有两个明显是在路上专门等云景的……
这里耽搁一下,那里驻留片刻,直至晌午云景才来到固定钓点,距离官道不远,相对偏僻。
在这样的时代,恐怕也就云景这样衣食无忧的人,才有闲情逸致跑出来钓鱼了,但凡普通人家,谁不是没日没夜为了生计而奔波?哪儿有那个命享受悠闲时光哟,都已经被沉甸甸的生活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来到钓点后,云景井然有序的做这准备工作,放好凳子,生火煮茶……
还是那句话,他来钓鱼不是目的,只是想让不爽利的心情放松罢了,白止知道云景并非钓不到鱼,无法分忧,只能支持云景的任何活动了。
看着眼前的小河,云景心头感慨,水位又比昨天下降了半尺有余。
正常情况下,这条河的河水多处会出现满溢的情况,而今这条河的河水已经下降了一米多,露出了两岸河岸和部分滩涂岩石,就云景此时所在的积水处,水深也不到两米了,持续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干枯!
默默的调漂,抛竿入水,云景便安静的坐在岸边等着鱼儿上钩了,注意力并未集中在浮漂上,而是手中的书籍,钓鱼看书两不误。
在云景所在的地方,正前方十多里外,那里伫立着一种几百米高的山头,远远看去,山上依稀可见亭台楼阁坐落其间,距离不远处的官道,再往前几里路,便有一条分道通往那处山头……
一连多天,他来钓鱼,此鱼非彼鱼,与其说是钓鱼,还不如说是在等人。
正午时分,县城方向,有十多匹快马在官道上疾驰,马蹄声声,所过之处溅起一阵尘灰。
这些马匹背上的骑士装扮大同小异,衣衫以青色为主蓝锦镶边,做江湖客打扮,每个人腰间的长剑款式都相对统一。
他们年纪看上去都不大,小的只有十多岁,最年长一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这帮人从县城方向策马而来,脸上没有多少笑容,反倒表情肃穆,且好几个人身上明显带伤,澹澹血腥味和药草味弥漫,多了几分杀气。
人群中一女子格外引人注目,身姿窈窕,面若桃李,随行一些男子目光偶尔划过她的身影也很快避开,眼神中的爱慕隐藏得很好。
他们知道,那女子并非自己有资格去追求的,早就断了念想,纵有情之所起,亦只能深埋心底让那时光慢慢冲刷澹去。
“铁枪堂的越来越过分了,今日之事,分明是他们故意挑事,伤了我们几个师兄弟,虽然退去,但他们决计不会就此罢手的,必将另寻机会找茬”,疾行中有人愤慨道。
另一人咬牙切齿道:“还有那风刀门亦差不多,短短几天时间,大小厮杀已经五次了,双方互有伤亡,可他们依旧不断挑事儿,分别就是不想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近段时间以来,风刀门铁枪堂处处针对我们,我们人手不足疲于奔命,很多生意都不得不收缩放手,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哼,他们是急了,感觉到了压力,想方设法的打压我们,这段时间最关键,只要我们熬过去,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收拾他们”,有人直至要害沉声道。
根本原因其实大家都明白,可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下意识的,人们的目光集中到了队伍里面格外引人注目的女子身上,明显她才是一行人的主心骨。
女子面容秀丽不苟言笑,美目永远都透露着三分距离感,不过这份距离感是针对男子的。
此时她开口道:“诸位师兄弟无需多虑,再过一段时间看他们还如何蹦跶,风刀门和铁枪堂不足为虑,从今往后我们的目光要放长远一些,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闻言众人一喜,明白她不会无的放失,说这样的话肯定是有把握的,一想到将来,一个个目光向往而期待。
前行间,女子目光勐然一顿,旋即看向某个方向移不开视线,下意识道:“诸位师兄弟,你们且先回去……”
第五百八十一章 蓄谋已久
“诸位师兄弟,你们且先回去,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就不和大家一起回师门了”,说着话,女子拉住缰绳让坐下马匹放缓了脚步。
她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其他人始料未及, 队伍稍微混乱,但很快一个个也停了下来。
“师妹,怎么突然就要和我们分开?”有人疑惑道。
接着有人关心道:“师姐莫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需要帮忙吗?”
“是啊师妹,这段时间风刀门和铁枪堂处处针对我们,你这突然离开,万一遭到他们针对恐怕不妥,若无要紧的事情,我们还是一同回去吧”,更有人担心道。
不得不说,这一群人还是很团结的。
女子难得的露出笑容道:“多谢诸位师兄弟好意,只是一点私事而已,很快就会处理好的,至于安全方面大可安心,师门就在不远处,周围都是我们师门辐射范围,那两方不敢跑这边来,否则一个信号发出师门及时赶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再则,若他们真敢跑来,师兄弟你们以为他们真敢拿我怎么样?”
她说的倒是事实,闻言众人释然,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女子居然笑了,这样的画面倒是不多, 她这一笑,彷佛阳光都明媚了很多, 一时之间让人难免多看了两眼,不过很快一个个就很自觉移开了目光。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一心要单独行动,众人劝说无果也只能放弃,只是嘱咐她尽早回去,如今师门多事之秋可少不了她,若有什么事情立即发出信号。
这些人倒也没多想,商议一番和女子分开策马离去。
剩下女子独自一人往另一个方向骑马走去,不久后离开官道走小路,一路前往河边偏僻处,途中更是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衫仪容……
河边偏僻处,云景悠然垂钓,喝茶看书,留意到水面的浮漂一沉,当即放下书籍拉杆,入手很沉,熘鱼片刻,便拉起一条鲤鱼来。
“这么多天, 总算不至于空手而归了, 两尺长红尾大鲤鱼, 不错不错”,云景乐呵呵的把钓起来的鱼放鱼篓,旋即重新挂饵抛竿。
那边的女子已经来到附近,云景是知道的,对方把马匹栓在不远处的树上,步行朝着这边走来,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把鱼竿放自制杆架上,云景起身,看向漫步过来的女子笑道:“星语姐,好巧”
来人正是林星语,虽然云景这么多天来这里钓鱼主要是为了偶遇她,但总不至于一开口就说我专门等你吧,那也太直接了。
看到云景,林星语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迈着轻快的步伐过来,边走边笑道:“恰巧路过此地,刚才远远见这边有人垂钓,很是眼熟,故此过来,未曾想真是云公子,当真是相逢不如偶遇,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云公子近来可好?”
其实两人距离上次相见并没有多久,不超过半个月,只是那时林夜星大婚,忙前忙后两人根本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
云景伸手一引笑道:“当日一别,回去后一直在家温习课业,倒是过的平静安宁,闲来无事,便来河边垂钓打发时间,来,星语姐这边请坐”
来这里钓鱼这么多天,云景一直都准备了两个便于携带的小马扎,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派上用场,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林星语也不推辞,将佩剑放在边上,右手伸至臀后顺着裙摆往下捋顺,顺势微微弯腰坐下,轻声笑道:“云公子好生悠闲,令人羡慕,不像我等,终日奔波片刻不得闲”
语气不无羡慕之意,相比起云景悠闲的日子,她们风里来水里去,真心没法比。
她坐下时裙摆紧绷呈现出的那一抹惊人弧度当真美不胜收,云景本能的撇了一眼移开目光,看着她的脸颊笑道:“说是有限,实则不过终日无所事事,倒是让星语姐见笑了”
女孩子都是敏锐的,林星语明显感觉到了云景目光划过她羞人之处,心跳微微加速,脸颊微红如桃花般艳丽,不动声色看向前方水面道:“云公子切莫妄自菲薄,须知这样的日子多少人求而不得呢”
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云景往她那边推了推说:“星语姐请喝茶”,然后摇摇头笑道:“实际上很多时候忙点好,日子太过平静,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无趣”
“所以呀,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想得多,怎么说都有礼,太过安逸说无趣,可一旦忙起来又说杂事缠身烦人得紧”,林星语失笑打趣道。
不说这些,云景饮下一口茶水问:“星语姐最近在忙什么?刚才远远见你们行色匆匆的样子,无意打听你们的私事,若是不方便透露当我没问”
听到这个问题,林星语稍微沉吟笑道:“倒也没什么,对于你们这些读书人来说,无外乎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事儿罢了,就不说出来影响云公子闲情逸致啦”
实际上林星语很想和云景说说自己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并未提及,她不想把云景牵扯到江湖中的打打杀杀里面,直接回避这个这个问题,毕竟江湖这个圈子和云景这样的读书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领域。
“也不能这么说,世间事,不过是每个人生活方式不一样而已,何来上得上不得台面的说法”,云景摇摇头道,却也不在追问。
两人的交流很正常,并没有说一些让人情绪波动太大的话,对于当初那件事情暂时绝口不提,实际上心里都明白,那件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只是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云景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一面唐突对方,至于林星语,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主动提起那件事情?
周围万物萧瑟,没有什么值得观赏的景致,但就这么坐着闲聊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聊着聊着,话题就很自然的说到了关于以后这两个字上。
云景说,自己关于以后,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明确打算,无外乎是多读书,争取考一个好的功名回来,其他的暂时没想那么多。
林星语却道,身为江湖中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的,以后的话,只能是尽量提升修为,把门派发扬光大,至于能走到哪一步未曾可知,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江湖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而且一旦踏足,就不是你想退出就退出那么简单,所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你不去找麻烦麻烦都会找上你,想要独善其身几乎是不可能的。
关于这些,双方都浅尝辄止,毕竟两人身处的圈子不同。
不过云景明显能感觉到,关于将来,林星语有着很积极的心态,虽然知道江湖这条路不好走,可她有着充足的信心走得远走得高。
这份信心,云景估摸着来自于她弟弟这次大婚,沉家乃北方大派,陪嫁的东西岂会等闲,作为姐姐,林夜星还不照顾着点啊,随便给本武功秘籍就够她受用无穷了。
而且以云景的眼光,明显能看出,这段时间一来林星语的身手有着显着提升,若不是修炼了高明的武功那是不可能的,柳叶剑派也就在新林县这种地方蹦跶几下罢了,若有让门下弟子飞速进步的手段岂会等到现在才拿出来?
闲聊片刻,尤其是关于将来这个话题后,双方似乎很有默契的停下了话语,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当做不存在,总是避不开需要面对,作为男孩子,云景应有的担当还是有的。
稍微沉吟,云景看向边上的林星语,主动开口,歉意道:“星语姐,这段时间以来让你受委屈了”
能不受委屈嘛,人家一个女孩子,当初被自己喝醉后轻薄,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毕竟当初可谓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么长时间以来早已传开,明面上倒是没人说什么,可背地里难免有流言蜚语,而阴差阳错各种琐事之下那件事情没有了后续,连个说法都没有,这让人家女孩子如何自处?
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林星语心智强大,否则早就顶不住舆论压力没脸见人了,甚至面对这种情况,一些女孩子寻短见都不为过。
这真不是小事儿。
之所以如今还相安无事,一来是双方都没有正式提及,还有份念想,再一个,随着云景名声传开,人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谈论这个问题。
而现在,这个问题算是被云景主动挑明,接下来双方关系要发展成什么样就看两人的意思了,一个不好是要出严重后果的!
这个问题早晚要面对林星语当然知道,面对流言蜚语,时间拖得越久她作为女孩子的压力就越大,尤其是最近,她作为柳叶剑派钦定的下一任掌门,背着这样不清不楚的名声,莫说其他江湖同道看她目光玩味,就连门派里面也颇有微词,若非她足够优秀有掌门撑腰,更是因为云景名声在外,否则早就不知道闹得如何不可开交了。
老实说,面对这个问题,林星语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来是流言蜚语让她压力很大,再一个,这个事情拖着没有后续也不是个事,时间再久一点她如何自处?拿什么去见人?关键是她不知道云景是怎么想的啊,她一个女孩子总不能厚着脸皮去主动开口吧?
未曾想云景突然把话题挑明,此时林星语心头一跳,有些忐忑不安,内心更是抑制不住的滋生酸楚幽怨情绪。
她不敢去看云景,沉吟道:“云公子千万别这样说,我没觉得委屈,些许流言蜚语罢了,何必管他,反倒是你,若因为我而导致你名声受累,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听她这么说,云景万分愧疚,不用想都知道她一个女孩子这段时间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她不但不为自己考虑,反而在担心自己,当真令人羞愧难当。
看着她,云景认真道:“当初酒后失礼是我的不对,让星语姐这段时间背负流言蜚语更是不该,此事责任在我,不该星语姐来背负这些,我……”
“云公子切莫这样说,我没事儿的,无需在意我的感受”,林星语当即回头看向云景打断道,目光闪烁忐忑而回避,心头更是万分纠结,生怕云景说出什么话来,连那一点点念想都断绝了。
如今这样虽然不清不楚可总还有两份盼头,相比起来那些流言蜚语就无关紧要了,作为江湖中人的她过的是刀光剑影的生活,莫说些许流言蜚语,人间险恶见得多了,所谓人言可畏在自己在意的事情面前不值一提。
明白她心中的不安,在有意的逃避这个话题,云景干脆直言道:“星语姐,你听我说,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华正好,前路漫漫,不知能否给个机会,让我有那个荣幸与你共度余生?”
说这番话云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初那件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不是办法,肯定要面对,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肯定要有,不能让人家女孩子背负流言蜚语一直不清不楚,但却不能以那件事情作为理由说出负责的话来,若以此为基调,整得不情不愿一样,那让人家女孩子怎么想?
所以云景干脆不提当初那件事情,直接以追求的口吻去挑明双方尴尬的局面,这才是最合适的,既达到了目的又不伤人,可谓两全其美。
此时林星语闻言都愣了一下,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幸喜填满,同时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脸颊似火烧,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就跟喝醉了一样。
她又想过云景各种各样的说辞,但没想到云景居然会这样说,这是把主动权交给自己了呢,变成了不是自己因为当初那件事情要等待什么样的结果,而是变成了云景在主动追求她。
同样的问题,用不同的话说出来结果也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语言造就了同一件事情给人带来了不同的心态。
愣神片刻,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云景那番话,林星语整个人都被甜蜜包围着,背负了那么多,等待了那么就,忐忑不安了那么多日子,总算是迎来了想要的结果,那种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此时的她反而有些害羞了。
下意识就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林星语却是很自然的伸手敲了敲云景的脑袋顾左言他道:“小景你说什么呢,你可是叫我姐的,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话是这么说,她自己都没注意到,一下子连对云景的称呼都变了。
从小到大,一直以来云景都称呼她为星语姐,突然之间把关系挑明了,林星语害羞的同时,内心更是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感。
女孩子就是这样,明明一句话的事情,非要整那么麻烦,还好自己是拿着结果去走过程,否则追女孩子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心头滴咕,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云景干脆得寸进尺,直接抓住林星语的小手凝视着她的容颜道:“那是不是我叫你星语不叫姐你就答应啦?”
下意识就想要挣脱,可林星语没挣脱得了,手被云景牵着,整个人都有些发软使不上劲来,她目光飘忽不敢看他,语气柔弱道:“小景你越来越大胆了,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反抗不了能怎么办?”
女孩子嘛,脸皮薄,云景心头明白,牵着她的手不放,说道:“既然星语你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
“哼哼,你一个举人老爷,我一个江湖女子,被你看上反抗不能,那便只能依你了”,林星语哼哼道,不敢看他。
整得云景仗着身份强抢民女似得,别说,还挺好玩,尴尬的气氛荡然无存。
云景配合她,干脆道:“被本老爷看中,小娘子还想逃脱我的手掌心?没门”
林星语笑了笑也不反驳,看向云景认真道:“小景你是临时起意还是……”
“不,是蓄谋已久”,云景打断她说。
轻轻嗯了一声,林星语也不多言,想了想干脆轻轻靠在了云景肩膀上,彼此相近,她期待这一天不知道多久了,如今总算得偿所愿,幽幽道:“时间过得好快,回首往昔第一次认识小景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好些年了呢”
闻言云景愕然低头看她说:“我怀疑星语你才是蓄谋已久,当初我还是个孩子啊”
没好气的拍了云景一下,林星语道:“小景你想什么呢,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十二岁,我十五岁,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想法,只是因为夜星一直都不服你,回家老是提起你,从而有些印象,初次见你处于好奇想多了解一下,渐渐的,莫名其妙就走到如今了……”
好嘛,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好奇,所以好奇心害死猫不是没道理的。
云景打趣道:“还说不是蓄谋已久?”
“那怎么能一样呢,要怪就怪小景你这个人太特别了,像是一个谜团,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解决了解,不知不觉让人深陷其中,待到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林星语自己都有些好笑道。
云景道:“好吧,都是我的错”
“才不是呢,哎呀,总之,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如今这样便知足了”,林星语摇摇头道。
关系挑明,双方便不再有丝毫隔阂。
两人依偎在一起,一低头就能看到她俏丽的容颜,闻着她身上澹澹的清香,感受着手臂上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云景心道人生如此,不留遗憾,真好。
因为角度的关系,云景低头看见了林星语脖子上的一根小绳子,总有一种想拉一下的冲动……
留意到他的目光,林星语当即脸红嗔怪道:“小景你往哪儿看呢,别以为我答应了你,你就可以随意轻薄我了”
欲拒还迎便是她这幅模样了,刚挑明关系,女孩子脸皮薄,而且还是大白天的,荒郊野外,云景也没打算过火的去撩拨她,而是浅尝辄止道:“你我发乎情止乎礼,情之所起,怎能说是轻薄呢,好啦,说起来,接下来我该怎么面对青竹兄?他若是知道我把星语姐拐走,会不会拎着长剑砍我啊?”
见云景没过分,林星语松了口气,到底还是有些放不开,若是云景想要得寸进尺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任由施为显得自己太过随意,可若拒绝又怕云景不快,这样就挺好。
听到云景后半句话,她当即柳眉一竖道:“他敢,若敢对小景你动手,怕不是忘记了小时后是如何被我这个当姐姐的教训!”
这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说到这里,林星语反而是想到了什么,内心有些纠结,但还是看向云景道:“小景,你我这般,若是被苏姑娘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小叶是云景官府备桉还未过门的正妻,这点林星语是知道的,此时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云景道:“星语你且安心,小叶子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嗯”,林星语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毕竟早已经探过苏小叶口风了,若非如此,她才不敢轻易和云景挑明关系,万一苏小叶知道后打上门去怎么办?
到目前,他们两人只能算是私定终身,然而这样是不对的,云景又不是付不起那个责任,看向林星语想了想认真道:“星语,要不我们商量一下,抽个时间去你家提亲吧?如此一来,别人也不会说闲话了”
这句话一出,林星语反倒是沉默了,云景提议去提亲,她内心自然是高兴的,但作为她自己来说,还有诸多方面需要考虑。
首先第一点,云景有正妻,她跟了云景只能是妾的身份,而她林家在新林县那可是有头有脸的,她还是林家嫡系大小姐,给人当妾这让其他人如何看林家?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不大,毕竟云景名声在外,而且他师父李秋还是封疆大吏,哪怕是新林县林家嫡系大小姐林星语嫁过去当妾也不算辱没了她,别人不但不会说什么,反而还会羡慕。
关键的是,林星语还有个身份,那是柳叶剑派钦定的下任掌门,去给人当妾,让江湖同道这么看待柳叶剑派?江湖人士最重脸面,那会让整个门派蒙羞抬不起头来的。
见她不说话,云景瞬间就明白了她心中的顾虑,这些问题云景在考虑双方关系挑明之前就想过了,自然有解决之法,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星语无需多虑,你和我在一起,是以林家大小姐的身份,和他柳叶剑派有什么关系?届时我请一位身份足够之人前去做媒,量谁也不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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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林家大小姐的身份和柳叶剑派掌门分开,互不相干,这便迎刃而解了。
听他这么一说,林星语顿时眉头舒展道:“嗯,那便依小景所言,江湖事江湖了,无关其他,谁若敢拿其他来说事,我手中的剑亦不是吃素的!”
“那便就此定下”,云景点点头道,然后看着她忍不住说:“刚才星语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倒是有些吓人呢”
“才没有啦,话说回来,在江湖上行走,若不强势一些只会被人欺负,小景你不会介意吧?”林星语顿时柔声浅笑道。
云景说:“当然不会,有性格才好呢,一想到星语作为江湖铁血女侠,却在我身边小鸟依人,啧,当真妙不可言”
“别以为我不知道小景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们男人呀,哼哼,喜欢那种征服的感觉对吧?”,林星语没好气道,但转而语气一变有些纠结道:“小景啊,提亲的事情短时间恐怕不行,我这段时间太忙了”
“没关系,你忙完再说,我理解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无论是官场还是江湖,我多少都还是认识一些人的”,云景笑道。
闻言林星语开心的同时,却摇摇头道:“是是是,知道小景本事大,不过多谢小景你的好意,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你是读书人,江湖上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了,那对你的名声不好”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反正星语你要记得,不论如何,有我在”,云景点头道,不再强求。
笑了笑,林星语却是纠结道:“小景呀,我人在江湖,恐怕没有多少时间陪你……”
“无法,星语你多虑了,儿女情长并非我们人生的全部,你有自己的事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若是天天围着我转那算什么?”
……
他们这边依偎在一起说些体己话,郎才女貌好不羡煞人,远处之前不放心林星语的师兄弟在暗中观望,见此一个个面面相窥,旋即带着复杂的心情悄然离去。
他们那样子,柳叶剑派的人岂会不明白意味着什么,接下来看谁还敢说风言风语,本门林星语与云公子情投意合,岂是你们说的那样不清不楚?
如此一来,柳叶剑派的人也算放心一桩心事,以后再有人拿这说事儿,他们也能强势的怼回去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给我一个面子?
很多人接触云景都容易下意识忽略他的年龄,他和小孩子能玩半天不腻,同年人能相处融洽,和年长的亦能相谈甚欢……
林星语明明比云景要大几岁,准确的说是五岁,如今虚岁二十三,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她早就能独当一面了, 可在和云景在一起的时候,下意识忽略了双方年龄差距,彷佛云景比她更年长,很沉稳从容,让人安心。
两人依偎在一起说些体己话,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
期间云景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纵使双方关系已经挑明,他有不是没尝过荤腥的人,没那么急色,况且大白天的,再则女孩子脸皮薄,怕吓着她。
鱼倒是抽空钓了几条,很是肥美,长久以来记挂着的事情有了圆满结果,这一天算是收获满满了。
咕咕咕……
一声轻响在耳畔响起,云景低头看向依偎在他肩膀上的林星语。
她当即脸色一红,不敢看云景,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肚子居然响得咕咕叫,在恋人面前好羞人啊。
事实证明长得再漂亮的女孩子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困了要睡,肚子饿了会叫, 放的也不可能是彩虹屁……
“星语饿了吧”,云景笑道, 练武之人消化能力强,比普通人更容易饿,而且林星语还只是后天中期,日常消化需要从食物摄取。
点点头,林星语不好意思道:“有些饿了,一早出门处理些事情,还未来得及进食,让小景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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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饿了咕咕叫是正常反应,何来笑话一说,既然如此,我们弄点东西来吃,正好这几条鱼肥美,倒是可以打打牙祭”,云景指了指鱼篓道。
林星语闻言直起身躯,开始挽袖子,露出洁白的皓腕道:“我来吧,小景你歇着便是,虽说我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武了,可做吃的手艺不是自夸,也不错呢, 正好让小景品尝一下, 以后还要伺候你很多年呢”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讲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毕竟要嫁人的,若是没有一手好厨艺会被嫌弃,所以烹饪几乎是每个女孩子的基本功,哪儿像云景前世,十个女孩子有一半以上能把食材整成毒药,不提也罢。
可此时林星语话音落下就纠结了,盖因这里没有任何调料用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总不能把鱼直接烤来吃吧,那能下嘴吗?
看出了她的纠结,云景笑道:“无妨,小事尔,看我的”
林星语闻言愕然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就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就跟做梦一样,那呆傻的样子颇为可爱,和她平时一脸冷漠不苟言笑大相庭径,有一种反差萌。
只见天边陆陆续续的飞来了桌子,碗快,各种调料以及厨房用具,飞到此地分门别类的摆好,很快一个露台厨房就在林星语目瞪口呆中准备好了。
“这……”,林星语整个人都傻眼了,东西还能自己飞来?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云景的手臂,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云景笑道:“别惊讶,这些东西都是我隔空弄来的,一部分是现买的,一些是从家里拿来的,不偷不抢,很是方便”
“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这等手段,闻所未闻,简直不敢相信”,林星语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若非云景承认是他弄来的,还以为大白天见鬼。
云景不以为意道:“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倒是日常生活方便一些”
“嗯,那小景你先歇着,我给你弄吃的”,林星语平复心情道,不打算刨根问底,她知道云景的这等手段问了也没什么意义,只是心中无法揣测云景都有些什么样的手段,简直就是一个谜,越是了解越是深不可测,如今自己了解的恐怕也才冰山一角。
这样的男子太吸引人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接触了解,然后飞蛾扑火般欲罢不能……
看着她忙碌,云景说:“你我将来是要共度余生的,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若有疑问尽管问便是,无需藏在心底”
“我知道呢小景,不过慢慢来吧,怕一下子了解太多吃不消”,林星语点点头道,她明白云景的意思,心头暖暖的,很幸福。
自己的恋人愿意和自己敞开心扉,世界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不得不说,林星语的手艺真心很不错,一番忙碌下来,几条鱼用了三种不同的烹饪手段,清蒸,水煮,烧烤,色香味俱全,看得让人食指大动。
期间云景也并非等着开吃,也在帮忙,倒是有点夫唱妇随的味道,温馨惬意。
“来,小景,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合不合你的胃口,若有不足之处要说出来哦,将来我好改”,两人相对而坐,林星语给他夹了一块鱼肉期待道。
云景一口吃下慢慢咀嚼,竖起大拇指道:“好吃”
没什么浮夸的赞美语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让林星语脸上绽放明媚的笑容,云景说的是实话,不是昧着良心哄她。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还怕小景你吃不惯呢”,林星语放心下来道。
给她也夹了一快子,云景说:“来,星语你也吃,多吃点,我吃的少,不用太在意我”
“嗯”,林星语甜甜一笑,早就饿了的她小口小口的吃着,动作优雅,然而速度却不慢,若非云景在的话,还能更快,到底在恋人面前还是要矜持一点的。
看着她优雅的吃东西,云景忍不住笑道:“素手调羹汤,有风作伴,美人在侧,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小景你们读书人总是这般雅趣,真有这般美好吗?”林星语忍不住抬头道,脸红如霞,被恋人夸赞,心头甜甜的。
点点头,云景说:“自是这般美好,若能静下心来,处处可得留恋,奈何世人脚步匆匆,总是忘记停下来多看看身边,错过几多而不自知”
到底是江湖中人,林星语不太会说这样的话,动作顿了一下由衷道:“真好”
“哈哈,若能更饮一杯酒,醉在这微风里,就更好了,便是人间难得”云景悠然一笑道。
听到饮酒两个字,林星语忍不住就想到了初春云景喝醉后对她动手动脚,心头有些异样,脸颊微红不敢看他,但鬼使神差道:“小景可是想饮酒了?不如我陪你喝一杯吧”
见她这模样,云景也意识到她心头所想,摇摇头道:“算了,我喝酒后容易管不住手脚,若是再做出无礼举动就不好了”
“小景你就别打趣我了,你明知即使,即使那样我也不会介意的”,林星语弱弱道,声音几近不可闻。
云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真的吗?”
“假的”,林星语口是心非道。
云景也不再撩拨她,说:“快吃吧,这个季节很快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林星语点点头,心情很美丽,云景是在意她的,顾及她的感受,并非将她当做取乐的附庸,她其实是不介意的,但女孩子哪儿好意思主动嘛……
几条鱼很快就吃完了,大部分都进了林星语的肚子,这让她颇为不好意思,吃的太多怕给恋人留下粗鲁的印象。
云景倒是不介意,练武之人吃的多很正常,他估计林星语还没吃饱呢,毕竟她有不能用天地灵气代替日常消耗。
用餐完毕,云景心念一动,摄来清水洗涮一应物品,无需动手,方便得很,然后隔空送还。
看了看天色,云景问饭后依偎在身边的林星语:“接下来星语你有什么打算?”
“这段时间师门诸事繁多,最近尤其关键,我得回师门随时应付突发情况,小景,对不起啊,最近恐怕没多少时间陪你”,林星语有些纠结道。
她也很想时时刻刻和云景待在一起,尤其是和云景刚刚挑明关系,奈何正如云景所说的那样,人生并不止儿女情长,当然,若是迫不得已真要选择的话,她会放弃一切选择云景。
云景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理解”
然后林星语想了想又道:“再然后啊,更多的是努力提升修为吧,把师门发扬光大”,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凝视着云景说:“小景你这般出色,我若不努力,将来怕是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说什么呢,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更希望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云景摇摇头道。
选择性忽略了‘你们’这两个字,林星语道:“可是我在意呀,也想为小景分忧,而不是单纯的成为累赘”
“嗯,自己开心就好,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云景笑道。
日头偏西,林星语不再多言,依偎在云景身边,静静的体会着这难得的安宁。
待到晚霞如火,云景想了想道:“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嗯”,林星语张了张嘴点点头,纵使心头千般不舍万般留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只能暂时分别。
其实也谈不上分别吧,毕竟要见面还是很容易的,可儿女情长啊,总是那般难舍难离,恨不能每天十三个时辰粘在一起……
收拾收拾,云景送她回柳叶剑派。
云景来这里钓鱼是走来的,而林星语是骑马过来的,就导致了他们接下来不想走路的话,只能共乘一骑。
栓在树上的黑马见两人过来,打了个响鼻,低头无比温顺的样子。
林星语当即惊讶道:“小景,墨云跟了我好几年了,性子烈,平时除我之外任何人靠近它都会发怒呢,现在看样子它不但不讨厌你,还主动亲近呢”
恋爱中的女孩子都一样,一点关乎双方的事情都能开心得不得了。
“或许它也看到了我们关系亲密吧,你是它的主人,我也算它的半个主人了”,云景伸手抚摸马鬓笑道,从小到大和动物亲近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拿出来此时说了。
马匹任由云景抚摸一点都不闹腾,反而很温顺。
林星语当即点点头道:“想来正是这样的呢”,然后她咬了咬嘴唇看向云景有些羞涩道:“我骑马带你吧?”
“也好”,云景并未和她见外。
旋即林星语翻身上马,递给云景手掌,云景牵着她的手借力便坐在了她的身后,然后环住了她的腰肢,明显能感觉到她浑身一僵。
“驾”,林星语不动声色催动马匹前进,但被云景搂着腰肢,浑身有些发软,似乎使不上劲来,脸都红道了脖子。
虽然两人已经挑明了关系,可如此近距离接触她还是很害羞的,但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搂着她纤细有力的腰肢,马匹前行间两人背与胸膛接触,闻着她的法香,云景也有些心猿意马。
走了没多久,林星语小声道:“什么东西顶着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明显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
“额,自然反应,这种事情没法控制的”,云景尴尬道。
林星语顿时就明白了,不说话,更是不知所措,便宜都被占光了,可她并不讨厌。
云景继续尴尬道:“要不我还是下去步行吧”
“不……不用,就这样吧,小景你别说了,乖一点,你这样我不好骑马”,林星语带着颤音说道,差点都快哭了,这可真是要了姐姐的命呀……
云景心说我能怎么办嘛,星语姐你在怀中欲拒还迎,肢体偶然接触,是个正常男人都难免会起反应的好不好。
双方都不说话了,气氛有些旖旎,连寒冬的风都似乎带着三分羞涩的滚烫。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两人策马行了几里,林星语拉住缰绳停在了道路中间,之前的羞意很快收起,一脸冷冽的看着前方,然而背靠云景胸怀,她眼神有些飘忽注意力不集中。
“小景别闹了,有人拦路”,林星语小声提醒道,心头纠结得要死,被人拦路心情肯定好不起来,尤其对方明显冲着自己来的,可被人打扰了和恋人相处,这让她更为愤怒。
夕阳已经快要落山,寒风卷起枯草尘土,路上气氛有些肃然。
在他们前面,道路两旁的树林中冲出了十多人,为首两人立于前方,年纪都在四五十岁。
那为首两人,一人身穿黑衣,身材魁梧雄壮,手持一杆漆黑大枪,另一人灰色长袍,目光冷冽,怀抱一柄直背长刀。
这两人都有后天后期修为,跟在他们身后的十多人多为后天中期。
那群人的出现明显来者不善,拦在路中间,云景心说缓解了我的尴尬,可特么谢谢你们啊。
云景不认识这些人,毕竟他们一看就是江湖中人打扮,而云景对江湖并不了解,早就注意到他们了的,只是没在意,此番他们跳出来,也不知道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林星语而来。
云景不认识他们,可林星语却并不陌生。
骑在马上,林星语一脸寒霜目视前方沉声道:“赵前辈,洪前辈,不知你们带人拦住晚辈去路是什么意思?好大的阵仗,还真是看得起晚辈!”
说完林星语小声快速给云景解释了一下来人,拿枪的是铁枪堂的副堂主,叫赵喜潭,有着后天后期修为,善使一杆大枪,战力在铁枪堂排进前三,在整个新林县境内江湖也是能排进前十的存在,另一个叫洪涛,是风刀门的一位长老,刀法凌厉,实力和赵喜潭相当。
对于他们的出现,来者不善,林星语知道他们大概率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实力不如他们,丝毫不敢大意。
这一瞬间林星语想了很多,因为弟弟林夜星的关系,自己得到了几门厉害武学,只要给自己时间,不久后整个新林县江湖能对她造成威胁的恐怕就不多了,届时将没有人能阻挡柳叶剑派崛起,那么这些人会不会扼杀自己?
虽说自己死了他们肯定会被报复,但人死如灯灭,那时柳叶剑派想要发展壮大失去了自己就难了……
想是这么想,但林星语并无多少惧色,倒不是云景的存在让她底气十足,而是因为他们若要杀自己的话代价不是他们能承受的,有着很大的回转余地,不到迫不得已他们不敢撕破脸皮。
江湖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演变成什么样,前不久这些人还去给林夜星道喜来着,如今却兵戎相见了。
面对林星语的质问,对面赵喜潭上前一步笑道:“贤侄女多日不见越发漂亮了,别误会,我们拦路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去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向林星语背后的云景继续道:“希望没有打扰到贤侄女的好事,那不是我们的本义”
此时云景想要说什么,但背对他的林星语像是心有灵犀一样,轻轻摇头小声道:“小景,交给我吧,我来处理,你是读书人,江湖上的事情我不想让你牵扯太多,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闻言云景稍微沉吟,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话,示意她若是解决不了还有自己。
接着林星语看向前方冷声道:“赵前辈,晚辈敬你一声前辈,请人恐怕不是你这么请的吧?”
心念闪烁间,林星语大概明白他们的意图了,因为自己的缘故,只要给点时间,柳叶剑派的崛起势不可挡,他们急了,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于是想把自己控制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必将对柳叶剑派动手,到时若柳叶剑派都没了,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贤侄女见谅,你的手段我们略有耳闻,动起手来难免伤了和气,万一磕着碰着就不好了,所以只得带着兄弟们来请你,以多欺少以大欺小虽然有些让人汗颜,但能不动手尽量还是不要动手,你说是吧”,边上的洪涛也上前一步开口道,脸上并无尴尬,为了达到目的,这样的做法很正常。
江湖,若是太讲道义,是混不走的。
“没错,所以贤侄女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至于这位云公子,还请见谅,我们真心无意得罪,希望你别插手我们江湖上的事情,看样子你们关系匪浅,但还望理解”,赵喜潭再度开口道。
江湖和读书人圈子到底是两个不同的领域,赵喜潭他们是认识云景的,若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他们不敢轻易得罪云景,但他们好不容易遇到林星语落单,这样的机会怎能放过,只是没料到云景会和她在一起,而且关系亲密,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老实说,这个时候大家都很纠结,林星语落单被人盯上,眼下局面如何应对?关键是她不想把云景牵扯进来,而云景呢,虽然无心插足江湖上的事情,可总不能眼睁睁的让林星语被他们带走吧,刚确认关系呢,作为一个男人岂会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对面也是如此,一个落单的林星语倒是好办,人多势众她是反抗不了的,客气的请走之后在一个地方好吃好喝供着一段时间,把问题解决了放掉,到时候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毕竟木已成舟了不少,可好死不死的她居然和云景在一起,而且举止亲密,这就难办了啊。
都特么什么糟心事儿?
稍微沉吟,林星语肯定不会任由他们带走的,举起手中长剑道:“若晚辈不想跟你们走呢?”
“贤侄女这是何苦呢?”赵喜潭纠结道。
洪涛也为难说:“是啊,贤侄女明知不敌何必兵戎相见,伤了和气实在不是我们本义啊,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放心,只是去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不会为难你的”
“看来两位前辈是铁了心了”,林星语沉声道。
行走多年的她别看在云景面前小鸟依人,可依旧有三分血性的,不会被眼前的局面吓住,这样的她在云景看来别有一番性格。
打肯定是打不起来的,云景也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干咳一声吸引注意力开口道:“诸位,恰逢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晚辈想看到的,晚辈无心插足江湖上的事情,但好叫诸位知道,星语与在下已经约定余生共度,身为男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受欺负吧,还望大家理解,所以,晚辈厚颜,望大家给我一个面子,有道是以和为贵,都散了吧,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可好?”
“这……”
云景的话在场没有人敢轻视,别说他们了,放眼江州,有几个人敢不给云景一个面子?可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就此罢手后面的布置就被打乱了啊。
咋搞?
耐心等着他们回答,对于云景来说,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反正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
……
第五百八十三章 提个建议
短暂的沉默过后,洪涛上前一步拱手纠结道:“云公子的面子我们肯定是要给的,但还请云公子理解,我们新林县三派百多年来都相安无事,虽偶有摩擦,但都无伤大雅,可近来因为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 原本很多江湖同道都在疏远我们风刀门和铁枪堂,甚至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都在和我们终止合作转投柳叶剑派,这些都是极短时间发生的事情,以至于我们内部都开始人心不稳,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生存,长此下去, 我们恐怕都没法在新林县立足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想方设法应对当下困境,否则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就在眼前,我们该何去何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他这番话说得简直差点声泪俱下,其艰难处境已经刻不容缓了,否则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只是时间问题。
所谓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无外乎是柳叶剑派因为林星语的关系和北方大派沉家搭上线了呗,如此一来明眼人都知道柳叶剑派接下来必定飞速发展壮大,于是主动与之交好,不得不和柳叶剑派的竞争对手风刀门铁枪堂划清界限,从而挤压了他们的生存空间。
需要破解当下困境,他们不得不联起手来对柳叶剑派下手,可以说如今已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然而这其中有一个关键,那就是林星语很特殊,她是柳叶剑派钦定的下任掌门,如今因为她弟弟林夜星的关系, 她这个下任掌门已经没有任何人有异议了,风刀门铁枪堂对付柳叶剑派可以,但真不敢拿林星语怎么样,否则他弟弟岂能不管?那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是以只能想办法请走林星语,好吃好喝的把她供在一个地方,待到把柳叶剑派解决后,到时候木已成舟,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该装孙子装孙子,有的是办法平息林星语的怒火。
虽说柳叶剑派是林星语的师门,把柳叶剑派解决后,后续林星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也不是没有办法平息她怒火的,况且解决柳叶剑派又不是一定要赶尽杀绝,把柳叶剑派打散或者赶走就是了,他们的困境自然就得到了解决。
本来一个林星语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而今居然还把云景牵扯进来,这简直让风刀门铁枪堂的人想哭的心都有了。
云景啊,那可是读书人,而且还是目前江州境内科举路上风头无两的存在, 他们这些混江湖的小门小派岂敢轻易招惹?更别提他背后还站着一位大老李秋了,封疆大吏啊,吹口气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派顷刻可灭。
在此之前云景和林星语有一些流言蜚语就已经让人不得不小心谨慎了, 而今两人坐实了关系,想要针对林星语岂能不想想云景的态度?
混江湖的没几个是傻子,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只是少部分,江湖混的是人情世故啊,莽夫是混不久的,想要把柳叶剑派这个威胁解除,而今有林星语和云景这两座让人仰望的大山伫立在中间,可想而知让人有多纠结了。
在洪涛话音落下之后,赵喜潭也忍不住站出来苦涩道:“是啊云公子,还请你理解我们的难处和处境,我们针对的是柳叶剑派,绝不是林姑娘,我们只需要她去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即可,不敢怠慢,事后不论如何都会登门道歉,到时只要能平息林姑娘的怒火,提出任何要求我们都会应承下来,云公子啊,你看这事儿,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否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请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如何?让我们自己解决问题,事后不管结局如何,绝对不会惹你生气”
这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说得严重点就差跪下来求,他们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说实话,云景也理解他们的难处,但是呢,事关林星语,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吧,虽然压根算不上欺负,可就让他们把林星语带走算什么事儿?
这会儿林星语都有些纠结,赵喜潭和洪涛说的是事实,柳叶剑派要发展壮大,肯定是会挤压他们生存空间的,矛盾比如会爆发,这是绕不过去的坎。
然而柳叶剑派作为她的师门,可以说她从小到大大部分都在柳叶剑派,是有很深感情的,接下来更是柳叶剑派的掌门,怎么可能因为他们的几句话就不管不顾了?说白了柳叶剑派的事情就是她林星语的事情,门派被针对甚至被风刀门铁枪堂在新林县出名,她将来还有什么脸行走江湖?
这其中的麻烦和牵扯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其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事情到了如今这种地步,绝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面对他们一再放低姿态,林星语沉吟道:“你们说的是事实,如今的局面如何我们都清楚,但那是我师门,一荣俱荣,晚辈绝不能坐视不管,否则将来在江湖上如何立足?两位前辈你们说是吧,希望你们也理解我,赎晚辈不能跟你们走”
听到她这句话,赵喜潭和洪涛面色一苦面面相窥,这就难办了,如果只是一个林星语的话,他们还能仗着实力以及人多势众强行请走,可现在有一个云景在……
虽然在他们看来云景年轻,强行带走林星语他也阻拦不了,但是,得考虑其他方面啊,毕竟云景的能量太大了,不敢得罪的,至于把两人不声不响的杀了这种事情是想都不敢想,那不得把天都捅破?
然而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强来也不行,简直郁闷是个人。
此时云景已经把他们三派的处境都差不多想明白了,心头有些哭笑不得,这真没多大事儿,说白了他们都有些钻牛角尖了,并不需要打生打死,换个角度,他们之间的冲突和难处解决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众目睽睽下云景也不好一直搂着林星语不放,于是翻身下马,先是对林星语点头示意,大概意思是我来帮你处理,林星语见此轻轻点头不语,她自然是相信云景的,也翻身下马站在边上。
然后云景看向对面拱手一礼道:“诸位,晚辈无意插手你们之间江湖上的事情,但因为星语的缘故,晚辈却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说到这里,云景见对面一脸急切想要说什么,他摇摇头笑道:“诸位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你们如今面临的情况晚辈大概已经了解了,实际上真没多大事儿,解决起来也简单,无需冲突就能和平解决”
听到这里,赵喜潭和洪涛欲言又止,都这个程度了,还如何和平解决?但他们没开口,等着云景把话说完,或许真能和平解决也说不定,毕竟云景是名声在外的读书人,读书人脑子灵活嘛。
接着云景继续道:“实不相瞒,我们村还有几个人在风刀门学艺呢,如今也不知道出师没有,晚辈和风刀门严格说来还是有两分香火情的,然后晚辈也不想看到你们之间起冲突打生打死,那样一来不论结局如何都不是好事儿”
“现在的情况呢,是柳叶剑派要发展壮大,可这需要一定时间,如今柳叶剑派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你们的生存空间,这是你们不允许的,将心比心,我站在你们的角度,也不想自己的势力被挤压甚至消亡,你们想要反抗是人之常情,但其中涉及到一些人和事,比如星语,就让你们没法孤注一掷一举将柳叶剑派灭了,她是绕不开的,纵使你们得逞,也要顾及一下她后续反应,所以这就是你们难办的地方”
“然后是柳叶剑派,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们有那个机会发展壮大,自然不甘愿一直都这样在新林县这一亩三分地打转,能接触更广阔的天地自然是要去争取一下的,可柳叶剑派想要发展,就必定会损伤到其他势力的利益和生存空间,比如你们,这是不可避免的,一个势力想要壮大,底蕴不可能凭空而来,盘子只有那么大,他们多吃一点你们就少吃一点,以至于你们没得吃被饿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想要壮大,总不能因为这些就放弃吧,所以冲突就无法避免了”
“大概这就是你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或许不全面,但却是主要的冲突所在”
“想要和平的解决你们目前面临的矛盾冲突,实际上还是很简单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两位前辈几个问题,首先,你们三派之间,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化解不敢的生死仇恨吧?应该不至于不死不休,我说的对吗?”说到这里云景看着对面。
赵喜潭想了想点头道:“的确如云公子所说,我们三派在新林县立足百多年,虽偶有冲突摩擦,但并没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但也只是目前为止而已,以现在柳叶剑派的势头,将来就不好说了”
在他说完后,云景点点头道:“没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就好,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希望两位前辈能如实回答,那就是你们也希望在不动刀兵的情况下和平解决当下双方的矛盾冲突吧?”
“那是当然,刀剑无眼,一旦爆发大规模冲突伤亡是肯定的,谁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发生,若非迫不得已,谁又愿意刀剑相向呢”,洪涛摇摇头道。
笑了笑,云景再到:“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两位前辈,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代表风刀门和铁枪堂,我想问的是,如果有机会,你们想不想站得更高,去更广阔的天地去看一看风景?说到底新林县太小了,何不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呢”
“若是有那样的机会,当然愿意……”,赵喜潭脱口而出道,然后勐然一愣,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但却没能抓住,若有所思道:“云公子你的意思是……?”
洪涛也在愣了一下之后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大概明白云景的意思了,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站在云景边上,林星语脸上出现了明媚的笑容,轻轻抿着嘴唇不说话,心头有些自豪,也有些与有荣焉。
面对江湖人士侃侃而谈,言语服众无人反驳,这便是自己要伴随一生的人呢。
此时林星语大概已经明白云景的意思了,心说不愧是读书人,仅仅只是换了个角度,大家都纠结的事情怕是就要迎刃而解了,而且还是共赢的局面,估计不会有大冲突,迎来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云景笑道:“我想说的大家应该都差不多想到了,没错,既然柳叶剑派的发展壮大已经无法避免,你们又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生死仇恨,还有心想去更广阔的天地看看,所以,何不合并起来呢,如此一来,即避免了冲突的发生,又不必为了一些人和事费心费力绞尽脑汁,更是能更近一步接触更广阔的天地,何乐不为?”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有人惊喜,有人皱眉,有人犹豫,也有人敢怒不敢言。
说白了就是既然阻挡不了柳叶剑派的脚步,打不过就加入,甚至还能跟着沾光。
这是双赢的局面。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谁有愿意屈人之下呢,尤其是坚持了多年的立场和理念,一下子彻底沦为过去,也不是谁都能一下子能接受的事情。
“云公子说的在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之法了,可问题是我们做不了主,而且一旦三派合并,到时候谁做主?而且门下弟子怎么想?再一个,若真合并了,将来面对更大的势力和敌人,到时候真的能面对吗?”洪涛沉吟道,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云景笑道:“既然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们做不了主,就回去让能做主的人拿主意商量一下,至于若真成了谁做主这个问题,无外乎能者上庸者下,晚辈虽不是江湖中人,但江湖嘛,无外乎是谁厉害谁说了算,看个人能力,明明没那个能力非握着一点话语权不放错过更大机会何必呢,反正大家坐下来慢慢商量就是,总好过打生打死,若是觉得自己吃亏了,就商量着弥补嘛,至于以后面对更大的势力冲突这种问题,一个势力想要发展,这些都是绕不开的,能不能面对还是要看大家的势力和团结不团结,怎么说呢,柳叶剑派如今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只要给一定时间,还怕将来没有手段应付各种局面吗?只要稳扎稳打,出现一两个先天高手,足以在郡内立足,若有幸诞生一位真意境,立足州府也不是不可能的,江湖,总归还是要看实力”
说道这里,云景总结道:“说这么多,以为只是晚辈一点微不足道的建议,具体如何还是要看你们自己,晚辈就不过多插手了,话题回归当下,星语晚辈肯定是不能让你们带走的,所以你们看接下来如何是好?”
“这……”
带队的赵喜潭和洪涛面面相窥一脸纠结,云景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他们若还坚持带走林星语,只会加剧矛盾冲突,还会得罪了云景,然后吧,云景的提议他们也心动了,这事儿八成能成,不过后面需要各方主事人坐下来商量。
洪涛想了想到:“既然如此,我们若还坚持就是不识抬举了,云公子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此事作罢,就当我们没来过,至于云公子的提议,我们回去后会商量一下,最终如何,还得我们各方坐下来谈,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嗯,这样最好不过”,云景点点头笑道,避免了一场冲突,更是有很大几率化解各方矛盾共赢,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视一眼,赵喜潭和洪涛眼神交流,然后冲着云景方向行礼道:“既然如此,云公子,林侄女,今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对,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我们先走了,至于后续如何,想来不至于比之前更糟糕,总归有了更好的解决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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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请”,云景含笑道。
林星语也开口道:“就此别过,希望下次见面不是在这样的场合”
接下来赵喜潭他们带人快速离去,麻烦已经解决,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云景和林星语也继续上路。
依旧共乘一骑,云景倒还好,林星语的心情却是大为不同,心头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这段时间为了应付风刀门铁枪堂,她作为柳叶剑派的少掌门可没少费心思,用焦头烂额来形容都不为过,还得时刻面对各种危险,接下来大概率就不必那么纠结了。
她忍不住轻轻靠在云景怀里道:“小景,你说之前的提议真的能成吗?”
“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没人是傻子,有道是合则两利,若是任由事态像之前那样发展下去,或许你们柳叶剑派短时间有些麻烦,可最终吃亏的是他们,甚至有可能后悔都来不及”,云景笑道,虽然江湖上的事情他不想过多牵扯,但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如今柳叶剑派绝对是鸟枪换炮有更高明的武学了,只要给点时间,到时候风刀门铁枪堂拿什么应付?
林夜星娶了沉轻柔,沉家岂会不陪嫁高明武学,作为亲姐弟,林夜星岂能不照顾一下林星语?再则,即使林夜星有所顾忌不会给太多,如今云景和林星语的关系,岂能吝啬区区武功秘籍?到时候若有必要,能让人踏足真意境的明心灵液云景都会为她弄来,毕竟修为增加了意味着寿元增长,云景可不希望百十年后林星语就容颜老去。
沉家陪嫁的武功秘籍肯定不会把压箱底的绝学陪嫁出来,传男不传女嘛,很正常,而沉家的一些高明武功,自然也是尽量不落外的,哪怕是有林夜星那层关系,落到林星语手中的估计也就那样,大路货色虽然谈不上,但也不会太厉害,不过拿到新林县这种小地方的江湖来说却是肯定相当厉害的。
云景都想好了,林星语是柳叶剑派的下任掌门,她手中的武功就拿去笼络人心坐稳位置吧,他这边会精心给她准备一些厉害的绝学,不会比沉家压箱底的差,以两人的关系这没什么好犹豫的,至于给她后她如何利用云景就不多问了,林星语又不是小孩子,自有分寸。
“不愧是小景,本来无比纠结的局面,在你这里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不但化解了矛盾冲突,更是大家都想看到的结果”,林星语由衷道。
云景说:“其实没什么,只是你们当局者迷罢了,很多事情并不需要那么纠结,多动动脑,换个角度考虑就会发现,原本纠结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的”
“话是这么说,若真那么简单,世间就没那么多矛盾冲突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小景你这样的眼光和智谋”,林星语柔声道,自家男人出色,她也感到与有荣焉,有所依靠的感觉,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心难得。
稍微紧了紧搂着她腰的手,云景都:“星语你也别太高看我,世间比我聪明的人多了去了”
“反正小景在我看来就是最厉害的”,林星语固执道,被云景抱着她浑身有些发软。
不去撩拨她,云景转移话题道:“星语你作为柳叶剑派下任掌门,接下来你们新林县境内的三派不出意外会合并为一股势力,站在我的角度,肯定是希望你们柳叶剑派作为主导的,而你们一旦合并,想要占据更大的话语权,恐怕以星语你现在的实力还有些勉强,更何况随着接下来你们的发展壮大,面对的局面也必将越发麻烦,所以星语你的实力提升就迫在眉睫了,为夫可不想看到你被人欺负,万一受点伤什么的那我不得心疼死啊”
“我还没嫁给小景呢”,听到云景自称为夫,林星语顿时羞涩道。
云景说:“早晚的事情,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谁来了都不好使”
脸皮薄,林星语不好意思多说这种话题,而是道:“话是这么说,可实力的提升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我跟你说啊小景,我弟妹家的确有陪嫁一些厉害的武学,星夜也给了我几本远超我柳叶剑派的武功,可想要化为实力还需自己慢慢去修炼,无法做到一蹴而就”
点点头,云景深以为然道:“倒是这么个情况,不过呢,对我来说,帮你短时间提升实力也不是不可能的,星语别误会啊,绝非不计后果的拔苗助长,那样只会影响你后面的提升……”
“小景,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相信你能做到所说的,可那样一来就太过依赖你了,会显得我没用,长此以往会让你讨厌的,我想靠自己得到你的承认”林星语打断道,她不是那种凡事依靠男人的女孩子,和云景在一起,也不是单纯的为了找个依靠亦或者说长期饭票。
云景道:“你我何必分那么清楚,况且星语你又不知道我用什么方法帮你提升实力”
“那小景你说的是什么办法呀?”林星语下意识问。
云景在她耳边小声说:“不知道星语你听没听说过‘双休’?”
“哎呀,小景你怎么说这么羞人的东西呀”,林星语顿时就羞红了脸,整个人发软发烫,心都快蹦出来了,那种东西她当然听说过,也明白什么意思,稍微一想就羞得不行。
她这样的反应云景也觉得很好玩,但并未继续撩拨,而是认真道:“逗你的,那样的武功秘籍虽然有,但哪儿有我的手段来得高速有效?”
“就知道欺负我,以后指不定被小景你怎么欺负呢”,林星语即羞涩又甜蜜道。
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不纠结云景帮她提升实力的事情了。
……
第五百八十四章 是贼没错
斜阳晚照,云景将林星语送至柳叶剑派山脚下。
“小景,要不要上去坐坐?”分别之际林星语不舍道,哪怕只是暂时的分别,毕竟刚刚挑明关系敞开心扉,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
云景轻抚她的长发摇摇头道:“今日便不去了,接下来恐怕你还有得忙, 我若跟去星语必定分身乏术,就不打扰了,你我相距不远,见面亦很方便,去吧,我也回去了”
“嗯”, 林星语点点头道,纵使千般不舍也是要暂时分开的, 她接着道:“待清闲下来, 就有很多时间和小景在一起了,到时……到时……我再好好补偿你”
“怎么补偿呀?”云景低头看她娇羞的表情追问。
林星语脸颊通红,也不回答,轻轻抱了一下云景便策马逃也似的上山而去,风中传来她的声音说:“到时候小景你就知道了……”
在她上山后,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山间,云景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关于如何帮林星语提升实力的事情,之前的一路上云景并未说明白,不过心头已有计较,不急,这两天就能落实下来。
回去的路上云景独自一人,但心情格外轻松惬意,连冬日里万物萧瑟的画面都不那么讨厌了,身影越来越快,兴致所起,干脆腾空而起于天地间遨游,山川大地在身下转瞬而过。
这就导致了他没一会儿就回到了牛角镇外的小院中。
把渔具放回杂物间,带回来的两条鱼放水缸养着, 白止还未回来,云景干脆铺纸磨墨奋笔疾书。
说的就要做到,云景并不是拖沓的人,趁时间还早,干脆帮林星语准备一些适合她的功法……
待到天色渐暗,云景都已经书写得差不多了,很多东西都装在他脑袋里面,只是呈现在纸上并不难,更何况他还能同时控制十多支笔同时书写刻画,一心多用对他来说如今只是基本操作。
墨迹干透,整理好抽个时间给林星语送去,他并不介意林星语走江湖这条路,甚至还乐见其成,若都围着自己转那算什么事儿?那样的人生对于她们来说便不是自己的人生了,自己只需要给她们保驾护航即可。
不管是林星语也好,还是白止也罢,亦或者是苏小叶, 她们想做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坏事,云景都不会妨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儿做,总好过整天围着他转,至于她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其实并不重要。
待到天黑,白止推门回来了,院子里悠然看书的云景抬头道:“看来今天生意不错,往常小白可不会这么晚回来”
“是的呢官人,今天从早到打洋店里就没少过客人,年底将近,人们忙碌一年,总会在这个时间花点钱犒劳一下自己,想来这样的情况一直会持续到年后”,白止闻言笑道。
云景点点头说:“那还真是生意兴隆,不过小白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多谢官人关心,不过并不累呢,反倒是这样每天忙忙碌碌的挺好,见不同的人,听她们闲聊些趣事”,说到这里,她也不过多提及这些生活琐事,毕竟都老生常谈了,转移话题道:“官人何时归来的?今日可曾有收获?饿了吗,妾身去给你做吃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我跟你说啊小白,今日为夫可不是空手而归,带回来两条大鱼呢,就在水缸里,等下你做来吃”,云景方向书籍指着水缸道。
白止抿嘴一笑,心说可把官人你厉害坏了。
这么多天云景一直都是空手而归,今天居然有意外收获,跟个得瑟的小孩子一样,算了,官人高兴就好。
几句话的功夫,白止已经关门过来,女孩子都是敏锐的,路过云景之时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其她女孩子的澹澹香味,这若不是亲密接触绝对不可能在身上残留这样的味道。
有了这已发行,白止心说官人这几天真的只是出去钓鱼吗?
也没多问,白止和往常一样去了厨房,围着围裙开始生火做饭,主菜是云景今天带回来的两条鱼。
不久后两人相对而坐,一盏油灯摇曳,四菜一汤算得上丰盛了,白止还给云景准备了一壶酒。
饭间白止意有所指的打趣道:“官人今日回来,身上好香呢,清新怡人,钓鱼还能钓到这样的味道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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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打算隐瞒她,云景笑道:“那可不,钓鱼啊,有时候除了鱼,你都不知道能钓到些什么东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云景凑近她问:“小白可是吃醋了?”
“没有啦,妾身只是好奇罢了,是哪家姑娘能有那个荣幸得官人青睐?”,白止兴致勃勃问,是真好奇没吃醋,并非装出来的。
云景抹了抹她的俏脸道:“其实小白你应该表现得生气一点才正常,否则为夫这就白心虚一场了,一直在琢磨如何跟你说呢”
“妾身可是看不出官人有丝毫心虚哟,好啦,官人别闹,你知道妾身不介意的,甚至高兴都来不及,说说看,是哪家姑娘?”,白止掩嘴笑道,旋即好奇追问。
啧,她这反应整得云景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样的时代背景倒也正常,于是道:“是星语姐,我和你说个的,就是我昔年同窗好友的姐姐”
“原来是她呀,柳叶剑派的下任掌门,妾身听说过的,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冷若冰霜,一柄长剑压得县内一众江湖俊杰抬不起头来,居然有幸得官人青睐,以她的名声和美貌,能入官人的眼倒也正常”,白止恍然道。
以往云景和白止说过林星语的事情,虽然白止人不在江湖,但林星语是周边的名人嘛,她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这会儿倒也并不意外。
林星语冷若冰霜?
听到白止这样的形容,云景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和她相处的画面,完全没感觉到啊,不去想那么多,云景点点头道:“嗯,可不就是她”
白止笑道:“看来家里又要迎新人了呢,官人何时带回来?”
“再说吧,她目前事情挺多,你们若是有机会遇到,可别闹误会啊”,云景摇摇头道。
给云景倒了杯酒,白止说:“放心吧官人,若和她遇到起误会,你定然会心疼的,这点分寸妾身还是有,定然不会让你为难”
白止指的是若起误会林星语会受欺负,不是她自负,虽不在江湖,但从偶尔了解来看,如今林星语的武道修为在她面前完全不够看,至于以后就另说了,云景岂会放任不管?
将白止拥入怀中,云景道:“在我心中,你们都是一样的……”
“官人无需多说,妾身明白”,白止打断道,然后打趣道:“话说回来,官人似乎对比自己大的女孩子情有独钟呢”
可不是嘛,白止年龄就比云景大,现在又来一个林星语,其她的将来指不定还有谁,莫不是因为姐姐会心疼人?
云景嘴角一抽,心说冤枉啊,完全是诽谤,然而目前来说事实就是如此,任何反驳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不是的,小白别乱说,我才不是那样的,这不是因为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嘛,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云景斩钉切铁道。
也不打趣云景了,白止点头说:“啊对对对,自然而然,官人才不是专挑大姐姐下手呢,唔,官人呀,今日可要沐浴?”
洗澡这种事情肯定是每天都要有的,白止还要专门问,肯定是特殊信号呗,云景低头看着她说:“好……”
一夜无话,隔天一早白止给云景做完早餐就容光焕发的去店里忙活了。
云景神清气爽的起床,吃了早餐看了会儿书,琢磨了一下目前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然后抽空腾空而起直上青云。
不久后他再次来到了葬剑山遗址上空,目之所及,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热闹非凡,不至于人去楼空,偶尔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在遗迹中寻觅机缘。
看着下方,云景也有些心绪起伏,当初天子剑出世这里可是闹得很凶,后续虽然自己把天子剑带走安置好,可如今因为那次事件的后续并未平息下来,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而今到处都是葬剑山传承现世的谣言,引得无数人闻风而动,不知哪儿是真哪儿是假,更有天子剑出世的消息时有发生,有人趁机作乱造反,尤其是西方那股实力,三皇子前去镇压如今还没能平息。
‘多事之秋啊,天子剑只是一个诱因,并非关键,藏起来似乎作用不大,人心复杂,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理由罢了’,心头感叹,云景也无法左右天下格局。
他此番来葬剑山当然不是为了故地重游,而是带着目的来的。
念力巡视,很快就在葬剑山遗迹三座主峰其中一座的山腹内找到了目标。
当初他来葬剑山遗迹的时候,可是‘看到了’两把神兵利器,其中一把凶厉的大剑深埋潭底,被三皇子夏沫所得带走,另一把冰寒特性的长剑而今依旧在,不曾被人找到。
这把冰寒特性的长剑就是云景来此的目标,带回去送给林星语,昨天和白止闲聊,她形容林星语冷若冰霜,想来这把剑送给她应该相得益彰。
倒不是云景偏心,只是白止又不走江湖这条路,这把剑给她只是浪费。
那把冰寒特性的长剑依旧安静的待在山腹内,冷冽无双,哪怕没有靠近云景也能感受到那冰寒气息,那剑身上有蓝幽幽的冷光环绕,周围数米范围冰霜凝结,乃是一柄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若是修炼冰寒剑法的人持之,战力必将成倍增长!
兵器而已,再如何非凡那也仅仅只是兵器,若没有人持之,和废铁没什么区别。
一般人若是想要拿到这把剑,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它自带的寒意,等下武者怕是连接近的资格都没有就被冻僵冻死,对云景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没费多少功夫,那把剑就被云景挖出来拿在手中端倪。
这把剑很漂亮,通体雪白,长三尺宽三指,冷光绽放,周围温度急剧下降,空气中都有冰晶凝结。
“剑是好剑,但也只是死物而已,这极寒属性乃自带,也不知道星语如今能不能把握住”,心头呢喃,云景寻来一节阴沉木,凋琢成剑鞘。
当长剑入鞘后,周围的冰寒气息也就收敛了九成,可握着剑鞘依旧能感觉到刺骨寒意,握着都冻手。
剑已经得到了,云景此行的目的算是只是其一。
接下来他又去了茶峰那棵老茶树之处,如今寒冬,虽未降雪乃暖冬,但那棵老茶树却无有新芽吐露。
能威胁到神话境强者的白线蛇依旧盘踞在树冠内,云景的靠近自然被它知晓,它没有如同其他蛇类一样冬眠,可在这冬日里依旧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若是其他人来此恐怕第一时间就被白线蛇毒杀了,可对于云景,白线蛇不但没有表现出敌意,反而主动亲近玩耍,似乎云景身上暖烘烘的让它格外舒服。
到底没法做到真正交流,和它玩耍一番后云景便将其放回老茶树树冠内了。
老茶树没有新芽,但并不妨碍它的茶叶有着加速修为提升的效果,只是老叶子效果要弱了一些而已,这样的差距,或许是因为新芽本就代表这生机?
没有新芽,老叶子云景也薅了一些,反正来年还会长,省得枯叶掉落浪费。
老茶叶云景薅了不少,烘干后得到了一小竹筒,竹筒也是现做的,自然不是他嘴馋,这是给林星语准备的,她的实力需要得到提升,否则压不住接下来的局面。
如今林星语修为不高,这样的老茶叶她每天一两片就足够了,多了也是浪费。
武功秘籍已经帮她准备好了,还寻了一把神兵利器,更有加速修炼的茶叶,到时候再给她布置一个聚灵阵,那修为不飞速提升都难,最多一两个月,整个新林县江湖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估计就没有了,再过一两年,她踏足先天都不是什么难事儿,毕竟不是每一个练武之人都像云景那样把每个阶段都走到极致。
对于自己人,云景是真心不吝啬。
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什么好逗留的,云景带上茶叶和剑就回去了。
会飞真的很方便,尤其是飞得快,天南海北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重回新林县境内,天色还早,不到下午,云景干脆直接去了柳叶剑派之处,念力一扫就发现了林星语。
她正在忙,与门派中的人商量着事情,关于三派合并,明显云景的提议起作用了,她们已经商量了不少时间,不过暂时还每个结果,还在讨论各种细节。
想想也是,都是传承百多年的门派,若是合并哪儿那么简单,这还是柳叶剑派内部讨论,真正要三派合并落实下来绝不是三五天的事情。
见林星语在忙,云景也没去打扰她,而是寻觅一番,根据林星语的用品在柳叶剑派内找到了她的住所,然后无声无息的熘了进去。
嗯,林星语和他不分彼此,偷偷跑去住处不算小贼吧?
要说林星语在柳叶剑派的待遇真没的说,有一座单独的小院,周围几百米范围都没其他人的住所,清静但不冷清,隐私也能得到保障。
这里明显只有林星语一个人居住,云景并未看到他人,不过在院子远处倒是能看到柳叶剑派的人巡逻。
来到院内云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里,内中有一栋小楼,假山池塘也不缺,还有一片小竹林和一个凉亭。
这个院子并非新建,明显上了年头了,多处有修补的痕迹,显然是林星语地位水涨船高后安排给她的。
如此大的院子,林星语一人居住,搭理得挺干净的,她一个人哪儿来的时间打理?对此云景也不纠结,女孩子讲究一点很正常,时间就像那啥沟,总是能挤出来的。
虽然如今两人关系亲密,可云景到底还是没擅闯林星语的闺房小楼,而是在院子里等她,在院子里云景也没见到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小衣晾晒,女孩子的隐私嘛,肯定是要好好保护的,万一被风吹走咋办?
“不知道星语什么时候忙完回来,倒是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把这里改造一下”
稍微沉吟云景心头有了计较,开始着手改造这里布置聚灵阵,而今聚灵阵对云景来说已经得心应手了,布置起来不难。
为了避免误会发生,他几乎是进行的悄无声息,这点掌控力他还是有的。
这个院子说到底也没多大,横纵百十米,布置一个覆盖这点范围的聚灵阵对云景来说几乎没有难度,哪怕还要考虑尽量不破坏这里原本环境的情况下。
不过总是没有难度,当聚灵阵布置完成云景也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当聚灵阵完成后,天地灵气丝丝缕缕汇聚而来,总是万物萧瑟的季节,这个院子也莫名给人勃勃生机的感觉,不用想都知道,以后这个小院内的动植物,肯定是会区别于其他地方的。
不知不觉太阳都已经偏西了,林星语还没回来,云景干脆给自己泡了壶茶,没有茶具,他假装自己手中有,这种小把戏对他来说毛毛雨了。
‘一壶茶’还没喝完,林星语总算是朝着这边走来了,明显有些疲累,没办法,练武之人也不是铁打的,何况她修为还不高,门派大小事情都要她参与,很是费心费力。
白止形容林星语冷若冰霜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没有和云景在一起的时候,她脸上几乎没有笑容,带着白色面纱,美目中总是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柳叶剑派的人气,对于柳叶剑派的人来说,她人美实力高,还是板上钉钉的下任掌门,冷若冰霜那叫性格,让人讨厌不起来。
走向小院的林星语澹然的拒绝了几个好心相送的师兄弟,旋即在他们略微失落的注视下走向小院。
刚走到门口,林星语脚步一顿,目光一寒,右手放在剑柄上寒生道:“不知何人造访,此来柳叶剑派所在,不告而入莫不是以为我柳叶剑派好欺?”
见她这般反应,云景心道还真是冷若冰霜呢,这种气质装是装不出来的,需要天长日久才能养成。
那什么,很多人就喜欢征服这样的女子,然而云景注定是没法体会那种过程了,毕竟他从一开始就走了捷径,林星语就没在他面前冷冰冰过。
也没玩什么角色扮演的调调,云景直接开口道:“星语姐,别误会,是我”
“小景?”,林星语顿时一愣,云景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一瞬间那冷若冰霜的气息就冰雪消融了,有些疑惑的踏足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假装拿着茶具喝茶的云景。
凉亭内的石桌上有一团滚烫的茶水呈茶壶状,里面茶叶沉浮,云景手中没有茶杯,却有杯子状的茶水被他捏在手中,那茶水还如同正常被人拿在手中般轻轻拨动呢,大冬天热气升腾。
“小景你什么时候来的?”林星语迈着欢快的步伐过去道,有些意外,有些惊喜。
云景放下‘茶杯’看向她笑道:“来了有一阵子了,之前见星语姐在忙,就没打扰你,于是来此等候,还好没早错地方”
“怎么也不提早通知一声,小景久等了吧,你也是,差点就造成误会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开眼的小贼乱闯呢”,林星语来到云景身边失笑道,顺手就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云景打趣道:“我可不就是小贼嘛”
“没错,你就是小贼,偷心小贼,从小就偷女孩子的心”,林星语赞同道,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笑了,当年云景还小的时候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好奇心作祟呢,以至于如今都深陷其中了。
说着她一脸古怪的纠正道:“叫我星语,怎么又开始乱称呼啦,莫不是小景你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云景:“……”
第五百八十五章 鸡飞狗跳
无语片刻,云景转移话题道:“星语,你没感觉到这院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小景别转移话题,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你莫不是真对大姐姐情有独钟?”林星语凑近云景凝视着他的双眼‘逼问’道。
云景哭笑不得,当即脸色一正说:“不,我喜欢漂亮的!”
闻言掩嘴一笑, 林星语丢给云景一个你们男人都这样的表情,也不再打趣了,目光巡视周围若有所思道:“别说,小院真不一样了,很多地方和之前有所不同,此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小景你做的?”
“嗯, 之前趁星语你还没回来, 闲来无事就帮你把这处院子改造了一下”,云景点头道,然后又说:“经过我的改造后,在这院子里修炼,以星语你如今的修为来说,多的不敢讲,修炼提升速度应该能提升十倍以上,当然,随着你的修为提升,速度肯定是会降下来的,一段时间来说够用了”
林星语闻言直接愣住了,旋即不可思议道:“当真?可是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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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不可能的,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星语你相信我就是了”,云景笑道。
见他不似开玩笑,林星语深吸口气道:“我自然是相信小景的,可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修炼速度十倍提升,哪怕只是对于我这样的层次来说,我是在做梦吗?”
“星语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云景好整以暇道,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想了想,林星语不在迟疑,当即起身试试是不是真有云景所说的那么神奇,她自然是相信云景的,可这种事情不亲自试一试真心很让人难以接受。
然后她离开凉亭,当着云景的面修行一门柳叶剑派的镇派秘法,是一套内外兼修的绝技,在新林县这样的小地方算得上顶尖的了,多年的修行下来她早已融入本能。
这套绝技是拳法,动作繁多,每个动作都配合特殊的呼吸节奏,不是大开大合那种,迅捷无比,动作并不夸张,在林星语施展下来,她那优美的身姿腾挪辗转, 在云景看来居然颇为赏心悦目。
仅仅只是林星语的动作赏心悦目罢了,在如今的云景看来, 她这套拳法真心有够粗浅的, 很多动作都是多余,一些呼吸节奏根本就起不到相应的效果。
当然,对于柳叶剑派这样的小势力来说,还期望能拿得出什么样的绝技来?
林星语如今还处在后天中期,主要是以提升自身血气为主,而血气的来源自然是通过摄取各种食物了,毕竟血气不可能凭空而来。
以往她修炼这门绝技的时候,几次下来就会感觉到疲惫不得不停下,需要通过进食乃至于服用各种滋补药材才能继续修炼,否则就会损伤自身,那样别说进步提升,伤了自己修为倒退都是必然的。
可这次的修炼效果却是大为不同,不但没有后续乏力之感,越练越觉得有用不完的精力,而且自身的提升也明显比以往快了很多,至少快了十倍不止!
在聚灵阵汇聚灵气的滋养下,她有这样的修炼效果云景一点都不意外,哪怕还处于后天中期的她无法主动吸收灵气,和身处灵气浓郁的地方,总是能得到灵气滋养的。
修炼起来林星语就有点停不下来,实在是这种实体明显提升的感觉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一连把那套‘绝技’施展了十遍,明明感觉到还能继续,但她却是主动停了下来,实在是心头有点怕了。
修行一道讲究过犹不及,张弛有度才能长久,短时间的快速提升自然是好的,可有压榨潜力自断后来的危险,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停下之后,一身香汗的她顾不得自身,看向云景难以置信道:“真如小景你所说,修炼效率提升了十倍以上,可这怎么可能,闻所未闻!”
她一身香汗皮肤呈现出澹澹的红晕,颇有一番别样的美感,云景一边欣赏一边解释道:“其实有这样的效果不难接受,须知武道踏足先天后,寻常食物已经很难提升一个人的修为了,那种层次依靠的是吸收天地灵气提升自己,而天地灵气虽然无处不在,却是稀薄难以吸收,而我恰好有一种手段,将原本稀薄的灵气汇聚在一起,以此加速修为的提升,连先天境界都需要灵气来提升修为,星语你在后天后期,处于灵气浓郁的环境下,得灵气滋养,修炼速度突飞勐进也就不奇怪了”
听他这么说林星语倒是沉默了下来,没办法,她面前所接触到的江湖人士也就那样,说是江湖底层都不为过,而柳叶剑派,往上数直到开派老祖都不是先天境界,哪儿来这样的经验?压根接触不到先天境界的情况啊,纵使偶然道听途说一点,谁敢当真?
沉默片刻,林星语到不纠结这些,自然相信云景不会骗他,而是纠结的看着云景道:“小景,你有这样的手段我并不感到惊讶,可问题是,我们柳叶剑派太过渺小,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今你为我打造这样的修炼环境,万一被人知道,后果太严重了,根本无法想象会招来多少人觊觎”
“星语你说的也是个问题,不过无需担心,总不可能因为害怕危险就停下自身修行放弃这样的环境吧,再则,一个势力想要发展,总免不了各种各样的挑战,然后呢,你们能抵挡就抵挡,无法抵挡这不还有我嘛,岂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还有就是,这样的环境能布置出来,当然也是能毁掉的,迫不得已直接毁掉,保全自身,倒是我再帮你重新布置一个就是了”,云景不以为意道。
给林星语的东西他当然不想便宜别人,也不会去害她,先给吃一记定心丸再说。
听他说完,林星语也觉得有道理,也就不那么纠结了,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顺风顺水,有这样的修炼环境,实力得到提升,也就不怕一应困难了,而且正如小景你所说,必要的时候还可直接将这里毁掉,不过……不过……”
“星语你是想说,自己一个人用这个地方有些浪费吧,没关系的,这是为你布置的,你想如何最大限度的使用自己看着办”,见她欲言又止,云景明白她的想法,直接开口道。
林星语点点头道:“多谢小景了”
她又不是笨蛋,如何最大化利用这个地方无需云景来给她出谋划策,自己修行也好,带领门派壮大也罢,后面慢慢想出一个稳妥且行之有效的方桉并不难。
“你我之间,无需说谢谢”,云景摇摇头道。
在她试过聚灵阵的效果后,云景接着将为她准备的武功秘籍以及提升修炼速度的茶叶也给了她,给她讲解关键之处和用途。
提升修炼效率的茶叶就不说了,给她准备的秘籍一共三种,分别是一门足以修炼到真意境后期的秘籍,中正平和,无论是后天境界淬炼体魄打通的经脉数量,还是先天境界点开穴窍都远超寻常,当然,先天后期跨越真意境那道坎,能不能迈过去就看个人了,实在不行云景到时候还能给她弄来明心灵液,这门功夫不是以修炼效率为主,讲究一个稳扎稳打,但有云景给她提供的聚灵阵,修炼速度自然是不可能慢的,其次是一门高明轻功,无论是近身战斗腾挪辗转还是远距离快速跑来都是少有的绝学,所谓打不过就跑嘛,云景自然是要为林星语安全考虑的,最后就是一门冰寒属性的剑法了,随着林星语修为的提升,加上这门剑法修炼到深处,一剑光寒十九洲那是扯澹,可若她踏足真意境后期,施展剑法把方圆十里范围化作冰寒剑域也不是不可能的,配合那把冰寒属性的长剑施展这门剑法更是相得益彰。
给她详细讲解后,云景最后把带来的那边剑递给她说:“来,星语,这把剑你看看可还满意,若不满意我想办法再给你寻另一支剑来”
看着云景手中的长剑,林星语并未第一时间去接,而是看向云景沉吟道:“小景,你给的太多了,我何德何能……”
“星语无需如此,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将来可是要过一辈子的,这些东西都算不得什么,而且说到底它们都只是外物,具体能在你手中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最终还是要看你个人,而且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不怕你笑话,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或许夸张,但想弄来还是很简单的”,云景打断她笑道。
张了张嘴,林星语不再说什么,千言万语藏在心底,她看向云景手中那把剑笑道:“好漂亮”
说着她伸手就去拿,可刚刚触碰就下意识缩手惊讶道:“好冷”
“这把剑材质特殊,具体来历就无需在意了,总之你安心拿着就是,它自带极寒属性,星语你恐怕得花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云景笑道,说着把长剑往她那边再度递了递。
点点头,林星语深吸口气再度握剑,当即被冷得一个哆嗦,但哪怕手上都有冰霜凝结也固执的没有放开。
刷一声抽出长剑,剑身冰寒蓝光环绕,空气有冰晶出现,整个院子的温度都在下降。
那剑身上绽放的光芒映照在她脸上,持剑的她彷佛一位冷冽无双的剑仙。
这把剑太过非凡,以林星语如今的修为还无法长时间持之,内心无比喜爱,但不久后也不得不归鞘放在一边。
她看向云景道:“小景,你给我的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可谓无价之宝,而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何德何能呀”
“都说啦,这些东西不过只是外物罢了,再珍贵也不及你一根手指头,须知你我可是要过一辈子的,将来你也要为我生儿育女,相比起来,这些东西又算的了什么呢”,云景认真的看着她说。
不去看那些东西,林星语靠近云景,靠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睛说:“此世能和小景你在一起,可谓十世修来的福气,纵使立刻死去也值得了……”
“星语说什么胡话呢,那我岂不是亏大了?”,云景搂着她笑道。
脸颊微红,林星语在他怀中闭目道:“是我说错话了,不过呀,身心与你十年百年,也不知道小景你能不能捞回本”
“这话说得,我用这些无用的东西把你整个人骗来,那可是赚大发了呢”,云景得意道。
两人依偎在一起,林星语不敢看他,声音微不可闻道:“小景,你等下别回去了好吗?”
软玉温香在怀,又听到这话,云景怎能不明白什么意思,心头一跳,却是迟疑道:“合适吗?这段时间你可是很忙的,若是‘受伤’……”
“无妨的,以目前的形似来看,是不太可能和风刀门铁枪堂起冲突了,了不起就是大家坐下来扯皮,所以没关系的”,林星语小声道。
云景低头看着她粉红的脸颊,感觉她整个人都在紧张的颤抖,似乎在忐忑,又似在害怕,更是在期待,于是道:“那便不走了”
“我去给你准备沐浴的热水”,林星语浑身一颤,闻言逃命似得离开云景怀抱跑屋子里去了。
云景笑了笑,旋即迈步跟了上去,接下来将是一个不眠夜。
林星语要比白纸高一点点,身材没有白纸那么丰盈柔软,但腰肢纤细有力腿笔直修长圆润,胸前的团子弹性十足单手勉强可握,没有白止那么主动大胆,任由摆布,闭眼咬唇轻哼不敢睁眼。
到底初经人事,云景没可劲折腾她,半宿后便和‘受伤’流血的林星语相拥而眠……
隔天一早云景是被林星语轻手轻脚的动作给惊醒的,那时天都还没亮,寒冬的窗外寒风呼啸。
她眉头紧皱明显很是不适,看云景的目光羞涩而甜蜜。
“天色还早,星语身子不适就继续休息吧”,云景睁眼看着她道。
尽管已经那样了,可林星语还是很羞涩,下意识用被子挡身躯,摇摇头轻声道:“不行呢小景,我要起床练功了”
“不行,今天你听我的,而且你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施展不开”,云景态度强硬道。
她下意识道:“还不是小景你昨晚……”,不敢说下去,转而说:“功夫不可懈怠,否则不进则退,没事的,小景你休息吧,天亮后我让人送吃的来”
“这可由不得你,今天必须听我的”,云景说着当即搂着她盖上被子。
林星语哭笑不得,依偎在他怀里即羞涩又甜蜜道:“小景呀,乖,我没事儿的”
还真把我当小弟弟哄了,云景才不管那么多,也不回答,搂着她装着睡着了。
林星语无奈,纠结的看了一眼窗外,算了,就偷懒一天吧……
天亮后,两人柔情蜜意的穿衣起床洗漱,然而让云景无语的是,洗漱完的林星语居然跑去练武了,把被云景耽搁的功课补了回来,云景无奈,只能由她去了,在边上喝茶看书陪着,‘受伤’的她总归还是受到一定影响的,有些施展不开,但问题不大。
修炼完毕,林星语让云景等一会儿,她离去给云景拿吃的,但这一去就是半个时辰。
回来后,她对云景歉意道:“小景,对不起,本来很快给你拿来的,可临时遇到师叔有事情商量耽误了时间”
“没关系的,理解,你师叔没看出什么吧?”云白帮忙摆放碗快问。
自然是明白云景说的什么,林星语脸色一红摇摇头道:“师叔似乎看出我有些不适,但我说昨天练武扭伤了,她让我注意一些便没再说什么,还说让我多休息”
“额,是我不好,以后习惯了就不会这样了”,云景歉意道。
不敢提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林星语说:“没关系的,我愿意,也很快乐……,来,小景多吃点,我让厨房专门准备的,我听说男人需要多补”
“……我还需要补?”云景当即就‘不干’了。
林星语掩嘴一笑懂啊:“不需要不需要,小景快吃吧,等下就凉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吃完饭两人待了没一会儿,林星语就又离去了,作为柳叶剑派的钦定下任掌门,她是真的很忙,不过她明显打过招呼,没人来这处院子。
到底头一天晚上才要了人家身子,云景也做不出提起裤子就走人的举动,于是待在院子里等着她,多陪陪她还是有必要的。
倒也不无聊,看书就能很好的打发时间,至于书从何来,这自然是难不住云景的。
下午时分林星语才回来,显得有些疲惫,反倒是主动表示歉意,没时间多陪陪云景她反倒是过意不去,若非有太多无法放任不管的事情,她有何尝不想和云景待在一起。
对此云景倒是理解,还安慰她说正事儿要紧,别以为自己而耽误了,这不但没能安慰到她,反而让她更愧疚了。
下午吃了饭林星语再次离开小院,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住处民众一笑,心说自己这算不算‘金屋藏娇’?
脸色一红,她赶紧抛开这样的念头去处理事情了,直到晚上才回来。
见她一天下来忙前忙后,云景也颇为心疼,加上她头天才破身,本不愿折腾她,然而为了表示歉意,林星语却是主动起来,然而‘笨手笨脚’的颇为有趣,那纠结的样子别提多好玩了,差点放错地方……
在她这里待了四五天,三派合并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直到林星语忙,且每天还想方设法的抽时间来陪自己,云景也是过意不去,于是让她安心处理事情,在她万般不舍中告辞离去。
这几天时间云景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还是把柳叶剑派的一些情况看在眼里的,风刀门铁枪堂的一些主要人物相继到来,三方你来我往的商量合并事宜,扯皮不断,都想争取合并后更多的话语权,结果肯定不是短时间能商量出来的,搞不好最后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这些事情云景看在眼里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林星语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主动提及,江湖上的事情她不想把云景牵扯进来。
此外关于林星语居住的小院也偶有小道消息流传,毕竟林星语在柳叶剑派的人气很高,以往每天多的是人有空就来这边拜访探讨,可这几天林星语却拒绝任何人靠近,难免让人意外,但都没有往她在住处藏了个男人方面去想。
林少掌门怎么能做得出那样的事情呢,她将来注定不凡,怎么可能藏男人是吧?
殊不知人们眼中冷若冰霜的林少掌门每天晚上都是什么样的模样,明明食髓知味却不敢主动,一副快来呀的样子看着云景,真办事的时候又不敢睁眼,咬着嘴唇从喉咙发声……
云景外出几天再会牛角镇,除了天气越发寒冷外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然而天寒却依旧无雪,每天都是艳阳高照,空气也越发干燥。
时隔几天时间,再见白止,云景颇为不好意思,只被白止打趣了一句官人这是掉进温柔乡了,事实也是如此。
本来云景还想‘补偿’她的,然而却不是时候,白止这几天‘不方便’,连云景靠近都不让,说身上脏怕带来厄运,晚上都得分床睡,因此白止愧疚的表示官人若是想的话,就去星语妹妹那边吧,还说自己小门小户出身连个陪嫁暖床丫鬟都没有,否则就可以让丫鬟代劳了……
这些都只是生活中的琐事小事罢了。
年底了,纵使季节反常也阻挡不了时间的匆匆脚步,白止的店里每天都很忙,早出晚归,她连给云景准备饭食都得专门抽出时间来。
生活嘛,忙点好,总好过无所事事。
告诉白止一声,云景便回村去,不知不觉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陪陪家人了。
这天云景下午刚回到村长,就发现自家老爹拎着棍子满村子撵云冬,云冬跟猴子似得上蹿下跳,老父亲云山撵不上,给气得哟,扬言龟儿子你别让我逮住,否则腿给你打折!
遇到这一幕,云景顿时就好奇了,这是在闹哪样?
“爹你这是干啥呢,小冬咋惹你了?”云景来到老父亲身边好奇问。
气喘吁吁的云山看到云景,顿时眼睛一亮,用棍子指着云冬方向道:“小景你来得正是时候,帮我抓住小冬,看我今天不揍死他,小兔崽子还翻了天了他!”
“不是,爹,杀头还有个罪名呢,小冬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啦?”云景哭笑不得道。
云山咬牙切齿道:“那小兔崽子还能干什么好事儿,小夕前段时间在学堂考试考得好,放假前先生奖励了她一本书,宝贝得不得了呢,小冬这家伙呢就想借去看,小夕不让,他就抢,结果给撕坏了,这会儿小夕还在家里哭呢,眼睛都哭肿了,咋安慰都不好,小景你说说看,小冬该不该打?”
云景闻言双眼一瞪,从老爹手中接过棍子道:“爹你歇着,喘口气,揍小冬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不给他打冒烟算我输,敢欺负小妹,我看他是不想好了,对了,我又给你找了个儿媳妇,那啥,我揍小冬去了”
丢下这样一句话,云景拎着棍子就去撵云冬。
云山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去撵云冬的云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目光有些茫然,刚才小景说了什么来着?
管他呢,先揍小冬,把小夕哄好再说,这都哭半天了,家里还要不要好了?
“小冬别跑,敢把妹妹惹哭,今天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都没用”,云景拎着棍子嚷嚷道。
云冬还以为老爹不追了呢,正在窃喜,听到云景的声音,回头一看,当即吓得亡魂大冒,哭天抢地道:“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狡辩啊呸,听我解释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五百八十六章 知子莫若母
一追一逃,云冬在前面哇哇叫着,云景兄弟俩很快就跑没影了,一路所过,村民们也乐得见他们兄弟俩闹腾,给这偏僻宁静的小村增添了几分乐趣。
云景也不是真准备揍云冬一顿,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否则还能给他跑路的机会?
来到偏僻处,云冬回头见自家老爹没追来,停下脚步拍拍胸口心有余季道:“还好还好,总算是躲过一劫,哥,谢啦, 否则我都不知道咋办才好”
“躲过一劫?你怕是高兴得太早了”, 云景拎着棍子靠近‘冷笑’道。
动作一僵, 云冬傻眼道:“不是吧哥,难倒你还真准备揍我一顿?”
“要不然呢”,云景吓唬他,棍子在手中拍得啪啪响,威慑感十足。
张了张嘴,云冬干脆往地上一趟,一副躺平认命的样子道:“来吧哥,我又打不过你,爱咋咋地,反正你又不会真把我打死,了不起疼点”
这家伙直接摆烂,云景顿感无趣,棍子一扔说:“没意思,快点滚起来,衣服弄脏了不用洗啊,到时候累的还是娘,大冬天的你就不知道体谅一下?还读书人呢, 一点都不知道孝顺, 搞快点,否则我真揍你了”
“哈哈,我就知道哥你最好了”,云冬翻身而起拍拍屁股笑道。
见他动作灵活,比之普通人麻熘多了,云景明白他如今在学堂也开始跟着先生习武,于是道:“你也是,爹要揍你,你就让他揍呗,给他出出气啥事儿都没有了,非得跑,爹还能把你打坏啊,整得鸡飞狗跳不说,万一追你的时候咱爹一不小心摔出个好歹来咋办?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考虑事情就不知道周全点?”
“额,爹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我能不跑啊, 我合计着他追不到就给湖弄过去, 哪儿知爹追着不放, 我能怎么办嘛”, 云冬挠挠头纠结道,干脆顿地上一阵郁闷。
和他蹲一起,云景翻白眼说:“还想湖弄过去呢,差点没给咱爹气出个好歹来,你难倒不知道越跑他就越生气?勇敢面对承认错误不啥事儿没有了嘛”
“哥啊,道理我都懂,我这不是从小到大被打怕了嘛,下意识就跑,等反应过来爹已经在气头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跑呗”,云冬尴尬道。
这家伙从小可没有云景那么乖,皮得很,挨揍是常事儿,都给养成习惯了,一揍就跑,如今身为读书人也没改掉这毛病。
好的是这家伙还算有点分寸,没仗着逐渐长大和家长顶撞对着干,嗯,这得益于云景从小对他的‘关爱’,敢和家人对着干岂能轻饶?
话说回来,被家长撵着打某种意义上说蛮幸福的,最好是几十上百年后还有这待遇,多少人想都想不到呢,当父母不在了,午夜梦回儿时记忆,泪水不知不觉已然打湿了枕巾……
“刚才我就听咱爹提了一嘴,到底什么情况,你给咱爹气成那样”,云景这才想起询问缘由。
云冬当即挠挠头尴尬道:“那啥,情况是这样的,小夕不是考得好嘛,得到了她们先生奖励了一本小人书,整天显摆,我烦得要死,然后就合计着借来看的名义忽悠过来给她藏起来,到时候看她还怎么显摆,哪儿知她不上当,我就吓唬她要抢,结果一来二去,一不小心就扯坏了,你说这事儿整的,好家伙,她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我都傻眼了,那叫一个六神无主,问题是她哭得伤心,爹就生气啊,爹一生气,她就越觉得委屈,在她的眼泪攻势下,结果你也看到了,若不是哥你及时回来我都不知道该咋整呢”
云景听完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好嘛,家里有兄妹的大概都这样,整天闹腾不得安宁,一点鸡毛蒜皮小事儿简直要整翻天。
“你说说你,当哥的,就不知道让着她点啊,现在看你咋整”,云景无语道。
挠挠头,云冬说:“我严重怀疑小夕是在假哭陷害我,就想看我挨揍呢,依稀记得我被爹追打出家门的时候她还偷偷对我做鬼脸来着,嫣儿坏”
合着你俩是没一个省油的灯呗,云景无语,这种事情云夕似乎并不是做不出来。
“管她真哭还是假哭,反正现在事儿出了,看你怎么收场”,云景呵呵一笑道。
云冬纠结得要死,一脸求救的看着云景道:“哥,这事儿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你最聪明了,给我想想办法,要不然我怕是不好过,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我被一家人嫌弃针对?”
“我为啥不忍心?甚至乐见其成呢,多好玩不是,回来一趟就指着这找点乐子了”,云景乐道,还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
这是亲哥没跑了,一般人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云冬欲哭无泪道:“哥,你不能这样,帮帮我,算我求你了”
“求我也没用,自己想办法”,云景铁了心作壁上观。
见云景不为所动,云冬一狠心威胁道:“哥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就把你藏起来,小时后嫂子送你的礼物偷来给小夕赔罪,她可是惦记好些年了,哼哼,咱家就那么大点,你藏得再深还能藏哪儿去?”
云景闻言上下审视了小老弟一眼,哟呵,你可是长本事了啊,居然敢威胁我了,于是起身目光巡视周围道:“我棍子呢?”
“哥,哥,别这样,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云冬秒怂,拉着云景衣袖一脸讨好,顺便抬腿把之前云景丢掉的棍子踢远。
也不是真要揍他,原本一心想要看戏的云景这会儿想了想,对云冬说:“帮你呢,也不是不可以,我记得这两年你就要从镇上学堂结业了对吧?”
“对呢,准确的说是后年结业,哥你问这做什么?”云冬愕然反问。
云景道:“读了这么多年书,你都快结业了还没个功名你好意思吗?你哥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考上童生了,镇上学堂结业都已经是秀才功名,再看看你自己,我都不稀罕说你,这样吧,你给我保证在结业前考取秀才功名,今天这事儿哥帮你摆平怎么样?”
“就这么说定了”,云冬拍着胸脯信心满满道,上次被云景好好开导了一番,他已经幡然醒悟,如今学习进度飞快,考个童生功名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说结业前,他明年开春童生试就准备去试试拿个功名回来。
完了他期待问:“哥你准备怎么帮我过今天这一关?”
“记住你答应我的啊,到时候没做到有你好果子吃,保管你后悔都来不及”,云景嘱咐了他一句,然后又道:“你这事儿挺简单的,我把你揍一顿,揍得凄惨点,如此一来,爹的气儿消了,小夕也满意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你说是吧”
“不是吧哥,这顿打我就躲不过去了呗?”云冬那叫一个无语。
云景撇撇嘴道“想什么呢,我还能真揍你?帮你弄点假伤还不简单?不够你自己装像一点啊……”
说着云景就在云冬身上拍了几下,结果就是,云冬不痛不痒的就变得鼻青脸肿了,那样子看上去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半条命都没了呢。
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云景满意道:“这就差不多了,看上去严重,其实屁事没有,过两天就好了”
云冬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一点都不疼,然而每个镜子也看不到具体情况,干脆跑不远处一个小水塘照了一下,回头对云景啧啧称奇道:“我去,哥,你这手厉害啊,咋办到的?如果不是发生在我身上,都以为自己被打得只剩半条命了”
“小意思,不值一提,你如今也是练武的,将来等修为高了自然能做到,走吧,回家”,云景拍拍手道,迈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云冬赶紧跟上,喋喋不休的追问道:“这还小意思啊哥,你给我说说,修炼到什么程度才能如此轻易的搞出以假乱真的假伤?”
“先天境界吧,有些后天后期也勉强能做到”,云景云澹风轻道。
云冬闻言差点自闭,他不知道凡尔赛这个词儿,但总觉得自家老哥此时无比欠揍,无语道:“还先天境界吧,放眼望去咱整个新林县能找得出几个这样修为的?”
别说,还挺多的,当然,那些都不是云冬能接触的,也就没必要告诉他了。
云景提醒道:“别给我嬉皮笑脸,你现在是被我胖揍了一顿,给装像点,若是露出破绽没法蒙混过关可别怪我啊”
“哎哟哎哟,疼是我了,我的脸啊,我的胳膊肘啊,我的波灵盖啊,打死人了……,哥,你看这样可以吗?”云冬顿时就是一通哭天抢地。
云景乐道:“成,就这样挺好,但别太过头了啊”
“嗯嗯,等下我就这么叫唤,那啥,哥你啥时候先天境界了啊”,云冬点点头后好奇问,先天境界呢,对他来说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云景撇嘴道:“你哥我都会飞了,先天境界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是……,那啥,哥,你啥时候指点一下我的武学呗,不求能想你一样飞天遁地,能踏足先天我就满足了”,云冬很轻易的就接受了云景的说法,转而可怜巴巴道。
轻轻踹了他一脚,云景没好气道:“现在你主要的是把学习搞好,其他的再说吧,我是你哥,时机到了岂能不照顾你?当下别给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嘿嘿,哥你最好了”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俩兄弟很快就回到了自家院子外面,老远云景就听到云夕的哭声,那叫一个伤心。
听到云夕的哭声,云景就看向身边的云冬,总有一种真揍他一顿的冲动,看得云冬浑身发毛,当即哎哟哎哟的使劲叫唤,人更是一瘸一拐的走向家门。
这家伙也知道审时度势,明白这会儿哥哥也危险,还是离远点的好。
云山这会儿正在门口呢,还在气头上,云夕的哭声让他烦得不行,明显在这儿等着堵云冬回来好收拾一顿。
他这个当爹的也太难了,家里不得安宁,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还不如去翻几亩地来得省心。
云冬回来了,云山下意识脸色一冷就要撸袖子,结果看到云冬鼻青脸肿的凄惨样,整个人当即愣了一下,然后就有点心疼,忍不住冲着施施然走来的云景瞪眼道:“小景啊,我让你揍云冬一顿,你这是真往死里打啊,下手每个轻重,万一打出个好歹来咋办?”
云景闻言郁闷得不行,合着还埋怨起我来了呗,想要说点什么吧,然而老爹已经跑去搀扶云冬嘘寒问暖了,都在问他需不需要去找大夫。
这大概就是人间真实吧,老子打儿子怎么样都可以,可别人动手,哪怕是另一个儿子,那也心疼啊。
哭天抢地的云冬心头憋着笑,还给老爹告状道:“爹啊,我快被大哥打死了,你得给我做主,你看我这手,快断啦,你看我这脸,指不定要破相,我哥好狠的心呐,这日子没法过了”
云山顿时一阵头大,瞪了云景一眼说:“你还真下得去手,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搀扶云冬进家,生怕真有个什么好歹。
好你个云冬,我好心帮你,你居然倒打一耙告恶状,给我等着!
云景瞪了云冬一眼,吓得那家伙一个哆嗦往老爹身上靠,这让云山心疼坏了,肯定是云景下手太重,看给咱小冬怕得,忍不住又回头瞪了云景一眼。
云景无语问苍天,这都什么事儿啊,我就不该回来的,反倒里外不是人了呗……
进入院子后,入眼所见的,是院子里凉亭内烧了一盆炭火,石桌上放着娘亲的针线篓,但娘亲江素素却没在做针线活儿,而是搂着哭泣的云夕小声安慰。
云夕快十二岁了,云景多年暗中用灵气帮她调理身躯,如今已然是个美人胚子,身穿翠花小棉袄,跟个瓷娃娃似得,不过这会儿哭得眼睛红肿,尤其整在换牙齿的她缺了门牙,哭声有点漏风,小仙女的样子荡然无存。
“娘,我回来啦”,云景先是冲着娘亲打招呼,回家有家人呼唤的感觉真好,转而云景又对云夕说:“小夕,哥回来啦,哟,你这是咋了,哭得这么伤心,告诉哥受了什么委屈,哥给你出气”
“老大回来啦,快来哄哄你小妹,我咋都哄不好,她从小就粘你,最听你话了”,娘亲江素素抬头纠结道。
云夕也抬起头看向云景哽咽道:“大哥,二哥欺负我,还把先生奖励我的小人书撕坏了,你要给我出气啊”
云夕一抽一抽的告状,手中还拿着本被撕坏的小人书,那样做别提多伤心了。
云景一指被老爹搀扶着的云冬道:“小妹你看,哥我早就给你出气了,狠狠的打了他一顿,他差点没被我打死,你看还满意不?不满意我再揍他一顿”
“还打呢,再打人都打坏了”,云山瞪眼过来怒气冲冲道,然后冲着屋子里喊云林,道:“爹,别摆弄你那背篓了,咱家如今又不靠卖背篓补贴家用,把跌打的药酒拿来给小冬揉揉,别落下病根了”
正在编织背篓的云林闻言一抬头,嘴里的烟杆都差点掉地上了,当即起身道:“这是咋整得,哎哟我的孙子诶,这就给你拿药酒来”,说着就去马不停蹄的翻箱倒柜。
凉亭内原本伤心的云夕看到云冬的凄惨样也是愣住了,忘了哭,虽然解气吧,但二哥是不是也太凄惨了点?于是看向云景一抽一抽的弱弱道:“哥,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其实没必要打那么严重,随便意思意思几下就可以的”
妹子,我是在帮你‘出气’,你咋还帮他说话了?
心头无语,云景笑道:“他被我打成这样,现在你满意了吧?”
“满意是满意了,但不至于呀”,云夕纠结道,二哥那样子,就跟去了半条命似得,她也有点慌。
与此同时,江素素也顾不得云夕了,蹭一下站起来,走向云冬道:“小冬啊,你这,哎,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知道吗,你哥也是,下手每个轻重,回头我收拾他给你出气,走,进屋娘给你看看”
说着江素素回头给了云景一个儿子好样的表情。
所谓知子莫若母,她一看就知道是哥俩在演戏,都是做给云夕看的,这可好了,总算能让云夕安静下来了,还是大儿子有本事……
家人都围着‘凄惨’的云冬忙前忙后,云景迈步走向凉亭,对云夕说:“小妹,哥已经帮你揍过小冬了,别哭了啊,一本小人书而已,不至于那么伤心,回头哥给你买十本来”
云夕看了看手中被撕坏的小人书,纠结道:“不一样的,这是先生奖励我的,上面还有先生的题字呢,是我学习好的奖励,其他地方可买不到”
云景瞄了一眼,她那小人书只是一些具有教导意义的寓言小故事,而非那种单纯博人一乐的话本,于是道:“没事,只是撕坏了而已,回头去镇上找人帮忙修不好就成,反正没缺页,问题不大”
“嗯,其实大哥呀,你也没必要把二哥打那么狠,那什么,我去看看他,给你说两句好话,可不能记仇”,云夕点点头纠结道,然后也跑去看望云冬了。
云景:“……”
好吧,虽然是做戏,但云冬那模样的确太过凄惨了一些,是个人看着都放心不下,到底是一家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肯定是优先在意最凄惨那个嘛。
不过不管怎么样,总归家里是消停下来了,自己受点委屈算什么,当大哥的嘛,肯定是要多多担待点咯。
其实也不算受委屈,毕竟还有一个一眼看穿真相的娘亲。
你说这事儿也怪,做戏如此逼真,骗得过任何人,居然就是骗不了娘亲,被一眼看穿真相,或许这就是当娘的吧,儿女在其面前压根没什么秘密可言。
家里消停了,在一番嘘寒问暖后,家人发现云冬看上去凄惨,其实问题不大,然后也就很快变得其乐融融起来,就是云景难免被老爹和爷爷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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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回来的时候是晌午,家里已经吃过饭了,询问云景已经吃过,也就没急着张罗饭菜。
这大冬天的,地里早就没活儿了,一家人也没什么事儿做,就在凉亭里烤火,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
娘亲江素素在做针线活儿,她似乎永远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丢下农具就围着锅台转,要么就是针线不离手。
爷爷在堂屋编背篓,不时吧嗒一口旱烟,脸上总是带着笑,如今这样的日子曾经做梦都不敢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家里早就不需要卖背篓补贴家用了,可他这几十年的手艺总是放不下,不编点什么浑身不得劲。
老父亲云山则坐火盆边,他跟前放了一个箩筐,里面是半筐豆子,他在挑坏的烂的,总也挑不完,可却乐此不彼,不时看一眼妻儿,人生满足。
云景三兄妹都在看书,云冬和云夕都格外专注,云冬是被云景教导后幡然醒悟如今抓紧时间主动学习,而云夕则是从小就喜爱学习,都不用别人鞭策的,生在这样的时代,她或许从小就明白作为女孩子,多学一些东西将来才能过得好吧。
沙沙的书卷翻动之声不时响起,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而幸福。
以往这个时节,早就冰雪覆盖大地,是猫冬的时候,而今年,却不见雪飘人间,虽然这样的暖冬让日子得以好过,人们出行也方便,可并非什么好事儿。
看书的云景偶尔会抬头看一眼蓝天骄阳,哪怕明知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可这样的反常季节依旧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所谓知子莫若母,不管云景隐藏得再好,但江素素依旧感觉到了云景有些心绪不宁,忍不住停下针线活看向云景道:“小景,你给娘说说,可是有心事?”
她这句话引起了家人注意,纷纷把目光投向云景。
笑了笑,云景摇摇头说:“娘,没事的,好好的我能有什么心事啊”
“嗯,那就好,如今日子好过了,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过不去的坎,再怎么样,还能比当初日子难过呀,所以不要想那么多”,江素素点点头道,她其实是能感觉到云景有心事的,可她这个当娘的却不能给儿子分忧,只能是尽量在言语上安慰了。
云夕忍不住抬头道:“娘,大哥能有什么心事呀,指不定多高兴呢,都两个嫂子啦,做梦估计都得笑醒”
她所谓的两个嫂子,是指白止和苏小叶,只是苏小叶还没过门。
云景心说其实是三个了,不过暂时没提林星语,毕竟白止才带回家没多久,这要是突然冒出一个林星语,家里人指不定如何责备他呢。
然后云夕看向‘鼻青脸肿’的云冬道:“二哥,你看大哥都有两个嫂子了,你啥时候也带个嫂子回来啊?”
云冬无辜躺枪,不想搭理她,闷头看书。
妹妹啥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江素素见云景不愿多说,也不打算追问,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云景的额头,然后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照,这才放下心来。
……
第五百八十七章 十八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不见白雪乱了人间。
暖冬一直在持续,天上整日无云,寒风呼呼,空气干燥得让人烦闷,地里随便捡起一块土颗粒都能轻易捏成粉尘。
如此反常的季节,是个人都感觉到不对劲,预示着什么不言而喻。
尤其对于地里刨食的农人来说,这样反常的季节让他们心生大恐怖,哪怕是小溪村这偏僻地方,村民们还没有上税的重担,依旧是人心惶惶。
整个村子上空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气氛压抑得险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底是见识浅薄的底层农民,村民们六神无主,知道云景在家,便跑去问他会不会发生大事儿,他们不敢提大旱两个字,是真的不敢,因为只要想到那两个字就有些绝望。
对于村民们的询问,云景总算云澹风轻的告诉他们没事儿的,无需担心,不会发生他们担心的事情。
人的情绪是会被感染的,云景越是轻松,村民们就越是有底气,因为云景是读书人啊,是村里最有本事和见识的一个,他都说没事儿,那就一定没事。
没见识的自己笨,听聪明人的一准没错。
安抚村民们的情绪,已经成为云景这段时间以来的日常了,他表面上平静,可内心一点都不比村民们来得轻松。
虽说哪怕大旱到来地里颗粒无收也对他云景没什么影响,饿不了他,但大环境如此,那种铺天盖地的压抑席卷而来,纵使他也无法无动于衷。
小溪村这个地方有云景安抚,人们的情绪倒还稳定,可其他地方已经有不好的情况发生了。
很多农户跑去镇守县里,他们去官府询问,会不会有大旱灾到来,如果真的发生了该怎么办,对于最底层的人民来说,若是遇到大灾,能指望的只有官府了。
官府自然是以稳为主,安抚民众情绪,告诉他们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想尽办法,劝了一波又一波,可依旧源源不断的有民众跑去咨询,整日里官府为了应付民众忙得焦头烂额。
官府如今也怕啊,万一真有大旱那该如何是好?尤其是作为官府人员了解的比底层民众更多,得知整个国家乃至周边几个王朝今天降雪降水都少得可怜,甚至几近于无!
这已经不是一州一地的事情了,若真发生大旱,举国受难,很可能是全天下都大旱……
那种沉甸甸的压力让人头皮发麻神魂颠倒,彷佛面对天塌地陷一样,无形的恐怖之处无法用言语描述。
据云景了解,最近一段时间市场上的粮价悄然暴涨,最新情况,粮价已经比往年正常时候高了一倍,还有持续下去的趋势。
每个人都怕啊,遇到这样的反常季节,竞相抢购囤积粮食,毕竟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这股势头已经止不住了,大势所趋之下,哪怕官府开发一部分仓储平息粮价也无济于事,用杯水车薪来形容都不为过。
世间总少不了冷血之人,尤其一些商贾,看到了挣钱的机会,见粮价暴涨,纷纷大肆敛财,要么提高粮价,要么少出货观望等待粮价继续上涨,有的则直接关门打洋,粮食堆仓库里等着粮价巅峰之时发财,如今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出,粮价上涨只是开始……
对于这种恶心人的商贾,官府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出了一系列条令应对,可效果不大,人人都这么干,想在粮食上发财,总不能全抓了杀了吧?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罢了,毕竟大旱仅仅展露出了一点苗头,还未真正到来,无法想象真正大旱到来,人们没有吃的之后将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
在粮价上涨到比往年正常情况下高出五成的时候,云景就已经吩咐宋岩停止购粮了,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整个世界都彷佛陷入了恐慌之中,他那点粮食又算的了什么?
人力有限,他云景也只能尽量做一些该做的事情,再多他也无能为力了。
有时候想想,其实想要做更多,可能力有限,那种滋味真心不好受。
生在人间,谁不想达者兼济天下?可天下太大了,一个人太过渺小了啊……
整日里,云景大多都待在村里,陪着家人,平时看书,更多的则是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抬头看天,眼中忧虑渐深,可面对家人的时候,他永远都带着平静的笑。
这个家,有他,便是波澜不惊。
作为一个男人,能扛起一个家,那种成就感无法用言语来表述,可小家能扛,大家呢?便只能尽力而为了,没有小家,哪儿来的大家?
时间就在这越发压抑的气氛中一点点流逝。
云景从林星语那里了解到,新林县境内的三个门派最终还是合并在了一起,成为了一股全新的势力,以当初的柳叶剑派为主导,算是整个江湖里毫不起眼的一条小鱼吧。
每个人的生活不同,要面对的事情和经历的也不一样,仅仅新林县三个江湖势力的变化,对于世间来说一点浪花都翻不起,可在很多身处其间的人来讲,却是人生无比重要的一环。
这天,云景在家里看书,爹娘双双从外面回来,云山肩上挑着水桶,江素素腰间端着一个木盆。
他们回来后脸上没有了往日里的笑容,看了一眼凉亭里看书的云景欲言又止,最终却是没有说什么,云山去把挑回来的井水倒水缸里,有些出神的站在那里,江素素则安静的晾晒洗好的衣物。
家人的反应云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当即放下书卷问:“爹,娘,你们怎么了?”
“没事,小景,看你的书”,江素素回头勉强笑道,脸上露出了愁容。
云山则想了想说:“小景,村里那条小河快干断流了,水井也没多少水了,你娘去洗衣服都快找不到地儿清洗,我去挑水都得和其他人排队,再继续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很快就没水吃了……”
江素素闻言回头瞪了云山一眼埋怨道:“你和小景说这些做什么,别耽误了小景看书,若是耽误了我儿学业我可不依”
在江素素看来,这些事情和云景说了有什么用?没水了那是老天爷的事情,云景还能变出水来啊,在她朴实的观念里,云景读书做学问才是最重要的。
“……当我没说”,云山张了张嘴摇摇头道,看着只有半缸水的水缸眼中有些发愁。
云景家里是有装‘自来水’的,可问题是如今溪流都快干断流了,哪儿还有水顺着竹管来?不得已家人只能重拾水桶去挑水。
几个月来不下雪不下雨,各种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干旱啊,影响的不仅仅只是来年能不能种庄稼的问题,连人们日常吃水用水的影响也已经凸显出来了。
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吃饭还能顶个七八天,可不喝水,人活三天都难!
听到爹娘如此说,云景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却抬头笑道:“爹娘,我当什么事儿呢,别担心,兴许明天就有水了呢”
“你这话说的,水还能从天上掉下来啊,额,貌似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算了,我挑水去了,水缸不满总觉得不踏实”,云山都囔了一句,旋即挑着水桶又出门去了。
大冬天的没什么事儿做,一辈子农民的他,不找点活儿干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江素素回头笑道:“小景你看你的书吧,家里的事情别担心,水的事情有不是咱家这样”
云景心说大家都这样才让人揪心啊,不过嘴上却说:“只是暂时的,目前又不是没水用了,兴许哪天水就自己出现了呢”
江素素也没放在心上,继续晾晒衣物。
水啊,已经迫在眉睫了么,可天上不下雨不下雪……
沉吟片刻,云景继续看书,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
下午时分,爷爷云山牵着大黑回来了,随行的还有云冬云夕,他们爷孙三人去放了一天的牛,这样季节野外已经没什么东西给牛吃的了,但这并不妨碍把牛牵出去遛弯。
回来后云冬云夕兄妹俩没心没肺的玩耍,爷爷云林眼中却没有丝毫笑容,一辈子农民的他,近来眼中时常闪过惊恐之色。
他与其说是去放牛,不如说是去看看田地,田里已经干出裂口,牛脚都能陷进去,土里干得风一吹就尘土四起,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敢言,不敢说,想想都觉得害怕,哪怕他家已经早就不靠田地过活,但一辈子刻在灵魂深处的东西怎会因为家庭条件的变化轻易改变?
晚上,一家人都睡下了,云景无声无息的离开家。
或许是玄之又玄的血脉感应吧,当云景离开家的时候,江素素下意识醒来睁眼,喃喃道:“大家的日子都一样过,别逞强啊……”
“念叨什么呢,睡觉”,睡梦中的云山都囔了一句。
夜晚的月色很美,但云景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他离开家之后,先去看了看村民们日常用水的水井。
水井里面还是有水的,但没有了往常那么汹涌,虽然还有水出来,但看样子死气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干涸。
在这里驻留片刻,云景又去看了看村里那条小溪,正如父亲云山所说,快断流了,河道里的岩石在月光下泛白,让人心头发冷发寒。
溪流中偶有积水处也是死气沉沉的,夜间清寒,边缘已经有冰霜凝结……
沿着溪流,云景往上游看去,沉思片刻,又沿着溪流朝着上游飞去,直到最上游数十里外的山中。
上游已经没水了……
站在溪流源头处,云景停留了一段时间,心头有了计较,没急着回家,而是去了其他一些地方,在郡内多个地方观察,一番下来,情况不容乐观。
整个郡里,大小溪流河道都缺水,很多地方已经彻底断流了,这样的情况让云景心头无比压抑。
最后他甚至还跑去漓江边看了一眼,内心更加凝重,数十里宽的漓江,原本浩浩荡荡,如今居然有些暮气沉沉,彷佛迟暮的老人,水位下降了两三米,须知这可是宽达数十里的漓江啊,水位下降两三米那是什么概念?航运以及两岸都将受到巨大影响!
小河无水大河干,没有活水源头来,纵使漓江又怎能维持往昔的浩瀚?
要出大事儿!
站在漓江边上,云景驻留半晚,思绪万千烦闷无比,最终还是回家去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日子又过了两天,两天后,云山挑着水桶兴高采烈的回来,说村里的河道再度有水了,和往常差不多,水井里面的水也满溢,村民们再也不用担心没水了。
他高兴之余也纳闷,原本都快干断了的小溪和水井,怎么就突然有水了呢,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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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云景开玩笑说指定是日前老天爷给大家开了个玩笑吓唬人们呢。
总归来说,有水了,而且看样子短时间不会出现之前的情况,村民们压抑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村里再度有水,当然是云景悄悄干的,他打通了地下水脉,地水涌出,自然就解决了村里没水的问题。
他仔细观察过,地下水脉水源充沛,短时间小溪村不会担心没水的问题,甚至明年开春后耕种都不受影响,村民的担忧自然就解决了。
可问题是,如果干旱一直持续下去,地下水又能坚持多久?几个月?半年或是一年?总有枯竭的时候啊……
只希望地下水枯竭之前老天开眼吧。
小溪村的问题是解决了,可其他地方呢?
云景很忙,每天都抽时间奔走各地,从最近的地方开始,帮那些严重缺水的村镇打通地下水,力所能及,他并不介意帮一把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可问题是他一个人又能帮助多少?需要帮助的人和地方太多太多了,他只能是尽力而为。
而且地下水也不是打通就完事了的,要考虑很多问题,比如地下水的充沛程度,打通什么样的流量才能最大限度的维持水源,比如地下水若是到了一定程度会不会造成地陷,所以选择打通的地方就很有讲究了……
还是那句话,他云景一个人又能做多少呢?能做多少做多少吧……
作为读书人的担当云景还是有的,哪怕未曾入仕为官,但他终究享受了国家福利,当下局面,云景亦是拿出了读书人的态度。
他认真的写了一封谏言书,以读书人的身份呈上去,建议王朝派出奇人异事帮民众解决缺水问题,他本想在其中建议王朝发动民众修筑河道的,想想没写,因为这样一来涉及到徭役问题,那恐将发生很多人间惨剧,现在人民生活已经日渐艰难了,何必再给他们雪上加霜?
世间奇人异事无数,多的是寻山看脉之人,他们若是出动,打开地脉,亦或者开山引流自然是能做到的,反正尽量的减小灾情,尽量的延长世间盼着老天开眼。
不知是王朝有作为,还是因为云景本身的原因,他谏言书不算石沉大海,官府有所行动,反正不久后云景在夜间出去会偶然遇到先天期甚至真意境在大地上活动……
许是大灾将至,须得上下一心众志成城,若什么都不做那才可怕。
然而一切仅仅只是开始罢了,后续将会演变成什么样?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很快,忙碌之余,各种消息也汇聚而来,很多地方缺水严重,已经影响道民众吃水困难的程度,甚至开始出现了因为没水而背井离乡的情况!
此外溪边那股造反的家伙三皇子不但没能镇压下去,反倒是损兵折将让其越发壮大了,甚至有尾大不留之势,朝堂震动,增兵前往。
各地匪患也日益增多了,人心惶惶,各路江湖势力也在蠢蠢欲动,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充斥世间……
如此大环境下,某天江素素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家人聚在一起,云景这才意识到,自己十八岁的生日悄然到来。
十八岁,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时候,某种意义上说,这才是真正成年了,担当和责任都将接踵而至。
可云景以往的表现让人忽略了这点。
这个十八岁的生日云景过得很平澹,和家人在一起,算得上是其乐融融吧。
本来以他的身份,大操大办都不为过,至少也要和三五好友庆祝一下,但那些都省了。
不知不觉,来此人间已十八载……
爷爷云山给了云景一个大红包,嘱咐他长大了,以后这个家你要担当起来,爷爷老了,将来这个家就靠你们了,欣慰而惆怅难以言说。
云山喝了一些酒,情绪复杂,儿子长大,意味着他老了。
娘亲江素素很开心,因为儿子云景永远都是她的骄傲,可笑着笑着就红了眼,因为儿子长大了啊,长大了是不是就不要娘了呢?那种感受很难表达。
云冬给云景写了一首诗,虽然狗屁不通,打油诗都勉强,可云景很开心,好吧,他们哥俩就不是作诗那块料,反正高兴就完事儿。
云夕给云景画了一幅画,云景很宝贝的收下,说那是他收到最好的礼物之一。
同一天,云景收到了苏小叶寄来的礼物,还有白止的,还有林星语的,还有王柏林他们的,更有师父师娘的,他们都没忘记,甚至远在万里之外的叶天都在同一天寄来了礼物。
其中师父李秋的礼物只有两个字,是一副字画,上面只写了‘守心’两个字。
那两个字,云景看了很久,心中对远方的师父说,这两个字他一直不曾辜负……
收到师父的字画礼物,云景给师父回了一封很长的信,师徒两人没什么不能说的,在信中,云景着重分析了当下的旱情以及对来年的影响,他希望师父能通过自身影响力加大王朝的重视程度。
在信中,云景提出,漓江虽然水位下降,但依旧沛不可挡,所以漓江之水应该大家利用,提醒师父动用王朝力量,在两岸搭建巨大的水车,然后开沟引渠,最大限度的把漓江之水引到远处泽被大地,最大可能的让漓江两岸的春耕不受影响。
这样的建议并非云景幻想,毕竟世间能人异士无数,就拿开沟引渠来说,一位真意境起到的作用不比一堆他前世的重型器械来得差,噼山断岳对他们来说不难,只要行动起来,多的不敢说,短时间里把漓江之水引到方圆数百里还是能做到的。
漓江多长?几乎贯穿大离,沿岸数百里大地耕种不受影响,那将能保证难以估量的粮食产量。
除却漓江,各处河道也可这样做,只要有水,尽量的利用起来。
水车,虹吸这样的办法云景都告诉师父了,反正云景在尽最大办法去帮助更多的人。
他一个人能力有限啊,累死也是杯水车薪,只能发动更多力量了。
有时候云景也在茫然,自己做的这些,对于大环境来说到底有没有意义,意义肯定是有的,但以如今反常的季节情况,将来发展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信写好,云景没用寄的方式,而是直接飞着给师父送去,师徒俩见了面,短暂接触后又分开。
作为封疆大吏的李秋,如今的情况他要处理的事情远比云景想象的多,和云景见面都是百忙之中抽出来的。
认真看了云景写的东西,他拍了拍云景的肩膀,很欣慰,拒绝了云景好意送消息建议,动用了双生花直接和京城沟通。
他和云景,以及很多人,都在想方设法的出力。
而今的情况,旱情大概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而且还是波及举国上下那种大旱,大旱一来,届时涉及的问题就多了,三言两语难以言说。
云景回来后,已然在琢磨大灾之中有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问题了,其中最不可避免的一点,大疫不得不防,然后匪患刀兵以及赈灾救灾,这些云景一个人能力有限,但他能尽可能的想办法提意见和建议。
不知不觉,这一年就将过去,年祭将至,而年祭过后便是春耕!
……
第五百八十八章 开年不详
不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况且目前情况还不算太过糟糕,距离山穷水尽那种绝望无助局面还早。
年祭可谓这个世间绝大多数国度的民众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哪怕乞丐也会在那天想尽办法吃好点穿好点。
所谓的年祭,主要是祭奠先祖,世上没有无根树,人亦生得有来头,用虔诚的心去祭奠先祖是为人基本的道德。
人们忘记一年的不开心,抛开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用无比放松的心情去迎接这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换上新衣,孩童嬉戏,张灯结彩,往日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世间各处也就这个时候才有了一些欢快的气氛。
该做的都做了,力所能及的云景并不介意去处一份力,对于很多力不从心的东西他也没办法,想再度也没用,他也暂时放松心情迎接年祭这个节日。
年祭将近的几天,云景又开始了如同往年一般的忙碌,和家人一同大扫除,扫去一年的晦气,辞旧迎新,用鲜红的纸张写对子,不止是自己家,村民们也会请云景帮忙书写对联,多多少少都会给点润笔费意思意思,无关钱财,云景也乐得帮忙,大家开心就好。
忙忙碌碌中,年祭这天总算是到了,云景一家都换上了新衣服。
白芷将镇上的店铺暂停歇业几天也回来了,她是这个家的一员,怎能缺席呢,多了一个她,家里又热闹了一些,云夕缠着白芷嫂子嫂子的叫個不停,相处得很是融洽,反倒是云冬颇为拘谨,对于这个嫂子没有半点不敬。
林星语倒是没来,虽然和云景确定了关系,但家里那边还是要顾及一下的,至少也要名正言顺不是,她和白芷不同,说到底白芷娘家的亲情都差不多彻底断绝了,没有那么多顾虑。
一家人张罗了两桌丰盛的饭菜,鸡鸭鱼肉不可谓不齐全。
之所以是两桌,是因为云景把宋岩丁威以及镇上官府奖励的院子管事等人也请祖宅来过这个节了,一桌子坐不下。
过节嘛,自然是越热闹越好的,不怕人多,就怕冷冷清清。
不知不觉,云景家越发壮大红火了。
如今云景的产业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镇上一套京城一套,还有一些生意,各方面自然都是需要人手看顾的,没能亲至的,他都吩咐下去会给一个红包,作为这个家真正能拍板做决定的人,云景对下人并不吝啬,你真心对谁,谁才会真心对你,是相互的。
封锁的饭菜准备妥当,在这没有朋友圈的时代,当然是第一时间呈给祖先了。
云景家祖宅堂屋里,饭菜上桌,酒水准备妥当,由爷爷云林带领一家跪拜先祖,每个人都虔诚而庄严,纵使年纪最小的云夕都一脸认真。
不管是谁,敢在这个时候闹幺蛾子对先祖不敬,哪怕是云景都要被收拾。
祭拜先祖的时候,云景一家一个不少,白芷也在其中,本来按道理白芷妾的身份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不过在云景和家人背着她商量过后,由爷爷云林拍板决定她也跟着祭拜先祖。
用云林的话来说,既然进了我云家的门,那就是一家人了,什么低人一等咱小门小户可不讲究那么多,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那么清。
对于云景一家的决定,白芷内心多么感动惊喜幸福可想而知,这份殊荣,试问世间有几个做妾的能体会道?真的想都不能想,想也有错,毕竟通常来说,妾的身份死后连个牌位都不能入祠堂的,还想祭拜先祖,莫不是想要以下犯上翻天?
但云景家却允许她一同祭拜先祖,这等重视程度,堪比正妻啊。
祭奠先祖,三拜九叩,祈求风调雨顺,祈求平平安安,然后烧些冥钱挨个上香,前前后后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算结束。
结束祭奠先祖后,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吃喝喝了。
白芷坐在云景身边,没有因为能入正厅祭拜先祖就飘了,反而越发的小心翼翼,给云景的父母爷爷以及小姨江小惜磕头敬酒,家人很开心,搀扶起她,分别给了个红包。
就是在过程中娘亲江素素和小姨江小惜老是把目光看向白芷的肚子让云景颇为无语,这么久了,不是他和白芷任何一人不孕不育,两人都健康着呢,之所以白芷肚子没动静,是因为两人都在注意避孕,云景不想那么早当爹,他也才十八岁呢,白芷则是因为苏小叶那个正妻没进门,她不敢先有宝宝……
随后云景三兄妹也得到了长辈的红包和祝福,家人的祝福很简单也很朴实,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接着宋岩他们也挨个来给云景一家敬酒,该给的红包云景一家自然没有丝毫吝啬,钱财不多,但却是一份心意。
其乐融融的一顿饭,吃饱喝足后,宋岩丁威他们该走的也走了,云景一家则是去给逝去的长辈上坟,一直忙活到天都快黑。
期间爷爷云林单独在云景奶奶坟前说了很多话,回家后眼圈有点红,再加上吃饭的时候他喝了些酒,兴致不高,天黑后就早早休息了。
难得能无所顾忌的安心休息一天,云山则跑村长里溜达去了,估计是去找人喝酒唠嗑,至于耍点小赌博之类的是不敢的,别看他家如今不差钱,若是云山敢去耍钱,爷爷云林饶不了他,棍子都得抽折那种。
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啊,就敢耍钱了?
云景家的家风,不管是谁,敢耍钱爷爷云林就会发飙,他老人家绝不允许开这个先例,尤记得某次云冬在学堂被同窗蛊惑耍钱输了几十个铜板,被爷爷知道后吊起来打,谁拦着都不好使。
反正云景家没人沾赌,早年间穷怕了啊,哪怕一个铜板白白落入别人手中都跟割肉一样。
江素素江小惜拉着白芷云夕单独聊天去了,女人间总有些私密话。
云冬不知道跑哪儿疯玩去了,云景一个人倒是不无聊,看书最能打发时间。
这一年小溪村默契的没有请戏班来热闹热闹,毕竟干旱了那么久,谁也不知道来年会怎么样,自然是能省则省了。
一天的年纪过后,翻过夜晚便是第二年的开始,趁着节日气氛尚在,家家户户都开始走亲串友。
云景家往上数几辈都是独苗,自然也就没什么亲戚可走了,而江素素娘家已经没人了,也没什么亲戚走。
但在大年初一这天,江素素和江小惜商量过后,决定回去老家扫墓,纵使亲人不在了,她们还活着,总不能让亲人在一边冷冷清清连点供奉都没有。
对于他们的决定,云景一家并未拒绝,云山还主动提出送他们去。
因为干旱了那么久,如今世道越发不太平,处于安全考虑,云景专门抽时间去了一趟公主府,请了一位真意境高手暗中护送娘亲他们。
路途遥远,事关家人,云景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安顿好家人,护送他们离开牛角镇后,云景也是要走亲访友的,不过今年不用去镇上师父家了,因为师娘去了师父任职的地方,家里也没什么人。
虽然没法亲自给师父师娘磕头拜年,但云景早早就写好了书信寄过去的。
除却师父家,云景当初在学堂那些先生家里也是要走动一下的,此外还有一些同窗好友家里也要去,然后还得和镇上县里的一些官员走动走动,人情世故嘛,永远都不嫌多,指不定哪天就需要谁帮忙了,临时烧冷灶不可取。
总之尽量把自己做好就是。
这一圈忙碌下来,半个月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
严格的说起来,年祭过后就算是入春,因为整个冬天都暖和的缘故,这一年的春似乎来得格外的早,不知不觉田间地头已经出现了绿意。
可不同往年的是,缺少雨水,那山间林地的绿意并不是生机勃勃,反而有些死气沉沉,那些原本喜人的嫩绿,随着时间过去,能否成长得枝繁叶茂还是个未知数,若无雨水,恐怕……
春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田间地头已经有农人在忙碌了,可他们脸上却带着茫然慌乱之色,年祭时的笑容早已经在脸上消失。
从去年到现在,天上没有下过一滴雨,地面干燥得风一吹就烟尘四起,旱地里的土一捏就碎成粉末,原本的水田,则是道道牛脚都能陷进去的缝隙纵横,哪怕将泥土翻起,也在骄阳下很快晒干!
春耕,已经无可避免的受到了巨大影响,这样的天气种植下去,别说地里能否有收成,就是禾苗能不能成活都是个大大的问号!
可是已经开春了啊,农民不种地能干什么?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如同往年那样耕种,不时抬头看天,茫然而绝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粮价已经一涨再涨,一斤粗粮都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五个铜板一斤,比曾经正常时候贵了五倍,纵使如此,很多时候拿着钱都还买不到!
恐慌的气氛已经不可避免的蔓延开来……
牛角镇这片区域相较于别处还算稍微好点,毕竟这个地方是天子钦赐的粮源乡,还是长公主的封地,居民不用上税,比其他地方的人民少了一份沉甸甸的重担。
可哪怕是不用上税,地里要是种不出庄稼那日子还能过的心去吗?谁家也没有那么多粮食堆着吃一两年啊,毕竟农家肥的推广在这个时代来说粮食产量也是有限的,又没有转基因高产作物,即使高产作物又如何,没水依旧种不出来!
当新年开始把走亲串友的事情忙碌得差不多后,云景就又开始忙碌起来了,他每天都在到处窜,很少有清闲下来的时候。
力所能及的,他尽量去打通地脉引出地下水帮助农民种地,可他一个人又能兼顾得了多大点地方?
走在田间地头,云景没有春日游杏花吹满头的闲情逸致,心头沉甸甸的,很压抑。
碧空如洗,春日里的正午骄阳亦展露出了三分毒辣,阳光下,田间地头被晒得有些刺眼,农民麻木而机械的暗中往常般耕种,可眼中却看不到半点希望。
牛角镇外,云景蹲在一块翻好的田边,捡起一块土块,轻轻一捏,化作粉尘从指间随风而逝。
起身,迈步而行,脚步沉重。
不远处的河道有水在流淌,上游被云景引出了地下水,是以河道里是不缺水的,河道上还架起了水车,但水车引流的水源更别无法兼顾太远的地方,每家的天地里都缺水,水流经过十几块田就流不到别处了,从低处引水缺陷体现得淋漓尽致,毕竟大地干涸啊,水流经过,这里渗一点那里漏一点还能剩下多少?
春耕,靠溪水灌溉,除非是有多年的水渠,否则更多的是依靠天空降水,一场大雨下来田地就不缺水了,可老天不下雨,溪水是决计不够用的。
哪怕溪流有水,可地势较高处以及距离溪流远的天地,已经有人家顶着烈日在背水了,背水去灌溉田地,以图有点收成,这样做的意义并不大,可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办?闲着吗?
轰隆隆……
远处的道路上几匹马疾驰而过,那是镇上的捕快衙役,他们快速冲向远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那里的动静引起了田间农民注意,有人抬头看了捕快们消失的方向,摇头叹息。
云景感官敏锐,听到有两户相邻田地里的农人在讨论走过的捕快,他们说恐怕又是什么地方因为争水而发生械斗了,需要官府前去平息,从开春以来的这段时间,仅牛角镇周边就发生了近十起大大小小因为争水而发生的械斗,甚至有两个村子大打出手,参与人数多达上百,当时直接就打死了好几个人,伤的残更是多达两位数……
听到他们这么说,云景心情更加压抑。
争水,械斗,这样气候季节,是无法避免的,农民需要生存,生存需要粮食,而粮食来自地里,是以为了活命,为了有水灌溉田地,他们值得拿命去拼!
这还在是牛角镇周边而已,情况还算好,可更远的地方吗?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局面,一个不好,农民看不到希望,但凡有人蛊惑……
官府并非没有作为,实际上官府比任何人都着急,毕竟春耕事关农事,事关国家社稷,但老天爷不下雨,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这样的情况,并非一州一地,而是举国上下乃至其他国家都是一样的情况,都不下雨,春耕艰难,农事无望……
云景抽空去漓江看过,往常早就行动了起来,或许是他的建议被采纳了吧,漓江两岸竖起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水车,大的直径都近百米了,有强者撕裂大地开凿水渠将漓江之水引向远处灌溉田地。
漓江两岸到处都是巨大的水车,岸边多的是一道道水渠,分流之下,让本就水位下降严重的漓江水位进一步下降……
纵使举国上下都在努力,可在这波及整个天下的旱情面前依旧杯水车薪,无数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急也没用啊。
在牛角镇周边逛了一圈,云景怀揣着沉重的心情往小溪村方向而去,据他观察下来的了解,哪怕他尽量的引出地下水,依旧无法估计全镇所有天地,至少有一半的田地得不到水源灌溉,更别说旱地了。
如果气候一直这样下去,地下水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恐怕一年下来,牛角镇地里的粮食产量能达到去年的一半就是得天之幸了,甚至颗粒无收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还仅仅只是牛角镇,更远处呢?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云景心头苦涩暗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可面对当下局面,他云景又有什么办法?
别说他了,哪怕疑似老天爷亲儿子的叶天都没用,只能干瞪眼。
从来到这个世界直到如今,十八年过去,云景还是第一次在心头生出苦涩的情绪,当初再艰难的日子他都没有这样过。
旱灾影响的不仅仅是田地,天干物燥很容易引发火灾,这些都只是肉眼能看到的,各种匪患横生以及人心惶惶更是不敢去细想。
继续这样下去朝廷肯定是要想办法赈灾的,然而举国上下都这样,把国家掏空又能兼顾得了多少地方?
云景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大灾难的,可他前世在影视作品上看到过,这样的灾难面前,死的不是一两个人,那是几百万几千万的数量,比之战争更可怕,所谓的十室九空形容的就是这种灾难情形,甚至演变成千里无人烟都不是不可能的。
抬头看了看天,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小道消息说大离天子已经准备下罪己诏祭天求雨了,可那有用吗?
没去镇上,也没去县城,甚至云景都不打算去人多的地方了,因为处处都在讨论旱情,每当听到这些,他的心态就沉重压抑一分。
他不是在逃避,而是真没有办法啊,要是一村一镇出现这样的情况那都不是事儿,可如今是全天下都在大旱,如此情况下,他云景再厉害也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只能祈祷老天开眼。
镇上学堂已经开学了,弟弟妹妹都继续上学去了,大环境如何还轮不到他们操心,做好自己的即可。
回到小溪村,站在村口,入眼所见,小溪村的村民们脸上倒是见不到多少愁容,他们如同往年一样正常耕种。
这里毕竟是云景长大的地方,他总是会偏袒一些的,水源充沛,能够确保每家每户的田地都不受影响。
人都是有私心的不是么,他云景也是正常人,在兼顾好周围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帮助更多人,但也要力所能及才行,有心无力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想太多只会让自己压抑。
看着小溪村村民们耕种的画面,云景不禁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严重的旱灾,若说几州还说得过去,而今波及天下,这合理吗?到底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一直沉默着,直到村里传来了参差不齐的读书声,这才讓雲景脸上露出了一絲勉强的笑容。
小溪村的学堂在去年就建好了,那是村民共同努力的结果,一应手续齐全,是在官府备过案的,是云景亲自去跑下来的。
也就是说,小溪村的学堂和牛角镇学堂没什么区别,在小溪村学堂读书的孩子和牛角镇学堂的学子享有同样的科举资格。
小溪村居然有自己的学堂,后辈都能成为读書人,这是曾经所有村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当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田间地头忙碌的村民动作都放缓了一些,生怕惊扰到他们,偶尔抬头看一眼学堂方向,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每个人都干劲十足,那是希望,那是未来,那是更好的明天。
如今小溪村学堂有五十三个学生,毕竟小溪村只有那么大,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只有二三十户人家,能有五十三个学生,还是云景提议所有六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都去学习的缘故,当然,其他人包括大人若是想去旁听也是可以的,毕竟是村里的学堂嘛。
学堂有两个三个先生,这样的师资力量堪称华丽了,山长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秀才,另外两个是老童生,云景兼任名誉山长。
本来请那三人来小溪村教书一个个都百般推诿来着,然而在云景亲自登门邀请后,一个个连夜收拾东西就赶来了,他们可以不给村民面子,可以不给钱面子,但那可是云景亲自登门邀请,一个个跑得贼快,能和云景经常接触啊,不要钱都干。
收回思绪,云景目光闪烁,旋即无声无息的冲天而起,径直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天下大旱这很不正常,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云景去找邓夫子询问一下,明知大概率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云景还是去了。
若能联系到逍遥境的刘能更好,可天知道他老人家如今在什么地方……
第五百八十九章 故友,故地
晌午从小溪村出发,正午不到,云景便已经来到了大离京城外。
站在云天之上看去,城还是那座城,天空中的鹰骑巡逻比往昔多了一点,城门口的守卫森严了些,进出场排查也更加严格了,整个京城上空都似乎笼罩着一层肃杀的气息。
但这并不妨碍城内各处纸醉金迷的画面。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国度,兴亡之间,受苦受难的总是平民百姓……
不是云景在伤春悲秋,不过只是亘古不变的现实罢了。
京城云景来往过很多次,若非当初武轻眉那样的特殊情况,他都不会刻意去显摆自己的能耐。
寻了个无人的偏僻角落,云景来到地面,步行朝着京城大门走去,他从天空自然也能进去,但若万一被巡空鹰骑看到多少还是有些不好,人嘛,自律一些总不会有错。
入城倒还顺利,哪怕城门口比往常排查严格了些,守卫并未为难云景这个读书人。
进入京城大门还没走多远,云景身后便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随着马蹄声传来的,还有杀气腾腾的散开两个字。
周围行人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很自觉的让开道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云景也不打算给自己添麻烦,和大家一起站在了路边。
打眼一看,策马奔腾的是一黑甲骑士,目光如刀杀气腾腾,他背后插着三道令旗,坐下骏马四蹄之处隐有鳞片,分明是日行数千里的宝马良驹。
只一眼云景便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这是三千里加急传信骑士,他身后的令旗每多一面就代表这传递的信息重要程度。
面对这种传信骑士,可谓拦路者死,众目睽睽下,背景再大都不好使那种,谁敢拦路,一刀下去死了也白死,罪同造反!
明白了什么情况,对于人们自觉让路的举动云景也就释然了,人们司空见惯的样子,明显类似情况最近经常发生。
想想也是,而今正值春耕的重要关头,却是天下大旱,各方紧急情况肯定是要上报京城的,虽说大离王朝有着双生花这种传信工具,但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加急传信还是占据主流的。
果不其然,云景进城不过一刻钟时间,就已经目睹了三起类似情况,无法想象如今大离王朝各方有着多少类似骑士正在加急赶来。
云景克制了自己乱看他们到底带来什么信息的想法,若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以他的手段一旦放飞自我很容易出大事儿,细微之处才能体会出一個人的品性。
他虽然没有去看,但稍微猜一下都知道,各个骑士带来的消息必定和如今的旱情有关。
不久后云景目睹了传信骑士坐骑累得暴毙的画面……
怀揣着有些压抑的心情,云景径直前往邓夫子的那处院落,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开门的是邓夫子身边那位老仆,对方和蔼道:“云公子来啦,老爷经常念叨你呢,你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快快请进”
“老先生,晚辈又来打扰了”,云景拱手行礼道,迈步进入小院。
那老人掩门回头道:“云公子无需客气,老爷说过,你来这里就跟回家一样,对了,云公子吃了吗,需不需要给你准备些膳食?”
也就是云景了,来这里没几个人有这待遇,包括邓夫子的很多直系后代。
云景轻轻摇头道:“老先生不必麻烦,晚辈已经用过膳食”
“那我给你泡壶茶吧,云公子来得正是时候,有口福了,今年的新茶,昨天陛下才派人送来的”,来到厅内老人乐呵呵笑道。
不再拒绝,云景道:“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倒不是非要喝什么皇帝送来的新茶,进门请茶那是待客之道,若是茶水都拒绝就显得失礼了,可不是做客之道,邓夫子再怎么看好云景,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很快老人便送来了一壶茶水,不愧是天子派人送来给夫子品尝的,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的贡品,光是闻着味道就让人精神一震。
没有去纠结这是什么茶水,以今年的情况,这所谓的新茶再好,喝在嘴里也带着三分难言的滋味。
小饮一口,稍作寒暄后,云景这才询问道:“敢问先生,夫子可在?”
来此云景是专门找邓夫子的,可不是没事儿跑来串门品茶,不过茶都喝上了,邓夫子还未出现,云景大概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人家邓夫子有他的事情,总不可能天天在家里就为了专门等他不是。
老人家歉意道:“老仆也不知道老爷去了什么地方,不如云公子暂且等候?只是老爷何时能归便不得而知了”
邓夫子不在家,自己心头疑惑大概率也在他老人家那里得不到答案,可云景实在不知道除了邓夫子外还能去问谁,于是点头道:“那便打扰了”
“无妨,云公子你歇着,又什么事情支会一声”,老人笑了笑转身离去。
接下来云景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直到日头偏西都不见邓夫子回来,在不知道邓夫子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今天回不回来的情况下,云景也值得提出告辞。
倒也不算白来一趟,云景让看守院子的老人家代为转告一声,说他两天后再来拜访夫子,提前打声招呼嘛,纵使两天后来邓夫子依旧不在,肯定也会让老人代为转达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云景再来就是。
婉拒了老人招待膳食挽留,云景告辞离去。
没急着回家去,云景漫步在京城街道上,看着京城的繁华,看着京城的纸醉金迷,再想想乡下如今无数农人盼着天空下雨的画面……
这便是人间!
不知不觉云景来到了当初武轻眉送给他的那套豪宅,来都来了,他便顺势进去。
这处庞大的宅院武轻眉已经送给了云景,包括这里的仆人,可以说这里已经和武轻眉没有任何关系了,哪怕这里的仆人曾经效忠于她。
墙头草是没有好下场的,负责看守这处宅院的下人都不是笨蛋,哪怕云景几乎不在这里,他们依旧忠心耿耿。
作为此间主人的云景难得来一趟,这里的下人自然是要围着他转的,倒不是要刻意表现什么,若是惹得云景不高兴,他们内心也惶恐。
已经是下午了,云景让下人送来一桌饭菜,用餐的时候顺便翻阅了此处管事呈上来的开销账目,浏览下来这里的人倒还规矩。
把账本放下,云景对候在一边有着真意境中期的管事道:“嗯,做得不错,收购的粮食尽快送往南方,你亲自护送,务必顺利到达,到时候找宋岩交接”
去年云景让人收购粮食,可不仅仅只是老家那边让宋岩这么做,京城这边也通知了的。
“好的少爷,我明白了,只是去岁我们行动得早,又是在京城这种集散要低,收购的粮食坐实不少,想要全部送去南方恐非易事”,管事点点头道。
账目云景看过了,这边收购的粮食可是要比宋岩收购的多了三倍不止,全部送去南方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为何一定要送去南方老家那边?当然是因为云景是那里的人了,粮食真要用到的时候,他自然是要优先照顾就近之人的,这是人之常情。
至于当下这样的情况大批粮食流动会不会引起官府阻拦倒是不必担心,他云景那点算的了什么?对于整个大离王朝来说不过沧海一粟罢了,官府要盯也是那些真正的大商会。
对此,云景笑道:“无妨,一次不能全部运送就多送几次,这件事情要尽快去办”
“嗯,半年内绝对全部送到”,管事的严肃道。
半年时间么,云景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须知京城这里到江州新林县何止万里之遥,分批运送那么多粮食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如今最简单的漕运因为河道水位问题受到巨大影响的情况下。
把这件事情交代了,云景用膳完毕,也没打算在这里过夜,吩咐他们看好家,拒绝了管事的派两个丫鬟随身伺候,云景起身离去。
夕阳已经西垂了,云景正要出城回家择日再来,但在出了宅院大门,便迎面走来一个灰袍中年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对方倒没什么恶意,在五步之外停下脚步,拱手一礼道:“云公子,我家少爷有请,略备薄酒,不知云公子可否有空?”
此人面白无须,修为高深足有真意境,声音略显阴柔,明显是个太监。
对于此人云景还是有些印象的,是二皇子夏涛身边的随从。
虽然已经下午了,但天色还早,回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左右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夏涛了,云景便点点头道:“故友相邀,岂能不从,还请带路”
自己来京城又没有偷偷摸摸,夏涛想要知道自己并非什么难事,云景并不觉得意外。
来人当即伸手一引笑道:“云公子请,我家少爷已经恭候多时”
话音落下,一辆低调奢华丝毫不张扬的马车便停在了边上,车夫第一时间放好脚墩,内中走出两个丫鬟将车帘撑开。
云景见怪不怪,直接迈步等车,上车后,里面已经备好软垫香茗以及瓜果点心等。
到底是二皇子安排的座驾,哪怕不是他自己最好的,但这配置,不知道甩云景前世那些几千万的豪车几条街。
在丫鬟的伺候下脱鞋,斜躺在软垫上,有脑垫波的按摩服务,马车启动,根本感觉不到丝毫颠簸。
一路上云景也没说话,心头在琢磨二皇子专门请自己赴宴所为何事,思来想去,恐怕不止是叙旧……
车马前进,走了不久,云景偶尔看向窗外,不禁眉毛一挑,周围的环境有些熟悉。
最终马车停在了百花阁门口。
云景:“……”
当初第一次遇到夏涛的时候,对方就邀请自己去这种风雅之地,而今又来。
既来之则安之,又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云景也不怯场,迈步便拾级而上,百花阁门口早就有夏涛安排的人在那里候着了。
进入百花阁大门后,云景远远看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快速离去,稍微沉吟也没在意,跟着夏涛派来的人而去。
他不在意,但去请云景的那黑衣太监却是目光一寒,在云景身边说:“这百花阁越发没有规矩了,来人……”
不论离去那人是因为夏涛还是云景,出现这样的事情岂能让人无动于衷?且夏涛和云景何等身份,若是被人针对那还得了?
他一脸寒霜的就要对随行其他人吩咐什么,云景却是摇摇头笑道:“无需动怒,想来对方并非针对‘黄兄’,亦不曾有恶意,且随他去吧,到底人家也不过讨生活而已,何必计较”
听他这么一说,黑衣太监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是,当即释然道:“既然云公子这么说,那便罢了”
话虽如此,但这百花阁不规矩,事后定然是要敲打一下的,这个时候就没必要扫云景面子了。
到底是夏涛身边的人,并非眼里容不得沙子,而是当下人的,自然有他的诸多考虑,若是这种事情不管不问,以后谁还会把二皇子放在眼里?
另一边,离去的小厮很快便来到了百花阁一处别院外,对门口的丫鬟小心翼翼的说几句话,当即得到丫鬟给的一些赏钱离去。
接着那接触小厮的丫鬟飞快进入院内,很快院子里隐约间传来一个惊喜而忐忑声音说道:“快,我要沐浴更衣,把首饰都准备好,还有,我那最好看的几套衣服给我取来……”
云景随着夏涛的人往百花阁深处而去,七拐八拐,一刻钟才来到目的地,一处清静雅致的小院,周围百米都没有任何建筑,名贵的植物枝繁叶茂,周围布满鲜花,明里暗里有众多高手护卫。
把云景带到门口后,其他人便止步了,门口一个面容绝美的丫鬟迎接云景,将其带进了院落。
院子里,凉亭内,身着蓝白相间便装的夏涛早已恭候多时,手持书卷安静的看着,边上还有绝色佳人抚琴,琴音幽幽,并不吵闹,反而让人心头宁静。
见此情形,云景心说这二皇子夏涛也心有波澜呢,否则边上抚琴女子便不是弹奏这种宁心静气的曲子了。
不是云景多想,而是相由心生,当一个人有什么样情绪的时候,身边的一点一滴都会潜移默化的呈现出来,嗯,这需要很独到的眼光和对人心的把握才能看得出来。
当云景踏足小院的时候,夏涛便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抚琴女子也停下了乐曲起身优雅行礼,对她来说,不管来的是谁,第一时间行礼是基本素养。
微微点头示意,云景冲着夏涛拱手笑道:“黄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哈哈,云兄弟来啦,快快这边请坐,说什么好与不好,诸事繁多,可没有云兄弟这般清闲”,夏涛热情相邀笑道。
双方相对落座,稍作寒暄后,作为东道主的夏涛示意乐师继续,同时让人送些酒菜来。
接着他看向云景歉意道:“云兄弟难得来京城,一直未曾好生招待,倒是为兄的不是了,今日说什么也要尽兴才行”
“黄兄言重,你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便是清风明月相伴亦是开怀,若是太过在意形式反而不美”,云景摇摇头哑然道。
便是有丫鬟倒酒,双方举杯共饮,旋即夏涛说:“云兄弟说的也是,人生难得一知己啊,能真正交心的太过难得”
对于他来说,知心朋友岂止是难得,简直是几近于无,身为大离二皇子,每天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身处那样的身份,他怎敢敞开心扉与人结交?可谓孤家寡人都不为过,哪怕是云景,到目前为止也绝非单纯的以朋友相处。
没办法,他虽然投了个好胎,享受了无尽的荣华富贵,但有些东西是注定要失去的。
这些东西心照不宣罢了,云景笑道:“人这一生,有三五知己便足以”
“哈哈,当是如此,来,共饮,敬我们相识一场”,夏涛举杯开怀道。
再饮一杯后,他转移话题道:“这百花阁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雅场所,真可谓百花争艳,美酒美食美景当前,岂能没有美人相伴,云兄弟你看?”
“黄兄有此雅兴,又怎敢扫兴”,云景平静道,出门在外,迎来送往,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流程。
和农人谈种地,和商贾聊做生意,和武者论江湖,和读书人谈风月……,不同的圈子,不同的人,聚在一起自然有不同的处世之道,若是玩性格,虽然别人不能拿你怎么样,但却很难融入圈子了。
点点头,夏涛说:“既然如此,客随主便,那为兄便来安排了?”
“自当如此”,云景一脸你随意的笑容道。
这个时候,边上有人适时递上了百花阁的名册,夏涛是东道主,直接接过便翻阅了起来。
翻阅片刻,他干脆合上名册递给云景道:“当真是让人眼花缭乱,为兄也不知道云兄弟喜欢什么样的,不如你自己来挑?”
百花阁作为整个大离数一数二的风雅场所,每个女子都是才貌双全名声在外,很多时候不是客人挑她们,而是她们挑客人,自然不可能像大宝剑里面一样直接来一群让客人跟挑牲口一样挑选,不满意还可以换一批。
然而不管百花阁再怎么样,对于夏涛这样的身份来说,只有他挑的份,没有这里女子拒绝的资格。
皇子上青楼肯定是不妥当的,传出去必定被人弹劾,但来这里的是黄涛而不是夏涛……
推来推去也不是个事儿,云景干脆接过名册,心头琢磨着反正也就是喝酒聊天,找谁都是找,干脆找认识的熟人好了。
结果翻开名册就微微愣了一下,百花阁的名册居然变了,头牌位置不再是当初的玉兰姑娘,而是变成了一个叫彩云的女子,继续往后翻也没见到玉兰的名字。
稍微琢磨,云景大概明白什么情况了,当初那次事件后,玉兰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名册上自然没有她的名字了。
想通这点,云景也不纠结,准备随便点一个。
可对面的夏涛却一脸恍然的拍拍脑门道:“对了,我听闻云兄弟来過百花阁對吧?不知云兄弟可有相熟的姑娘,若有的话,不如直接請来?”
当初云景在百花阁和邓子凌闹的动静可不小,小圈子内都是知道的,夏涛此时这样说云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于是笑道:“倒是来过,也曾认识一位姑娘,但名册上已然没有了她的名字”
“这有何难,云兄弟只管说,让人去请便是”,夏涛挤眉弄眼道,一副云兄弟伱居然有相好的表情,完全没有担心过能不能请来的问题,大离二皇子,就是这么自信。
恰在此时,夏涛的随从前来汇报道:“禀少爷,外面有一位叫玉兰的姑娘前来求见云公子”
挥挥手示意知道了,夏涛看向云景一脸我都懂的表情说:“云兄弟你看?”
合上名册,云景递给夏涛说:“门外的玉兰姑娘便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就不劳烦她人了,黄兄请”
“哈哈,云兄弟还真是有情有义,为兄也乐得成人之美,便不为难云兄弟唐突佳人”,说着,夏涛翻开名册看都不敢,随便一点,然后就合上递给了边上的丫鬟,那丫鬟第一时间拿着名册去安排。
云景也不去琢磨夏涛请自己来到底有什么目的,目前为止两人是朋友,何必去想那么多,否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不好了。
然后云景又想到,貌似游笑还欠自己一次来百花阁呢,也不知道如今那家伙怎么样了,话说当初在葬剑山自己化身王大锤带走了天子剑,而他当时和王大锤走得近,这段时间怕是过得不好。
当真是罪过。
牵连了别人,云景自然是做不出不聞不问的举动,可这段时间刻意打听游笑的下落,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总好过得知他满天下被人追杀乃至被抓住折磨的好。
片刻的功夫,云景阔别多日的玉兰姑娘便已来到了小院之中。
……
第五百九十章 只谈风月
玉兰姑娘的到来,并未像云景第一次见她那样整些花里胡哨的出场,而是正常的步行而来。
她身姿婀娜,身处风尘却不待丝毫媚俗气息,反倒如同空谷幽兰般恬静。
随着她的到来,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黯然失色。
身着冰蓝长裙,云鬓发饰,白玉兰花作点缀,还有银色展翅蝴蝶朱钗,娉婷迈步间,那蝴蝶朱钗似要展翅欲飞。
她这次是穿了鞋的,不像以往云景每次见她那样赤着玉足。
老实说,她脚上那双云纹绣鞋真没有她的小足漂亮……
入得院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云景,绝美容颜下意识绽放明媚笑容,似乎风都轻柔了几分。
“云公子,好久不见”,她来到云景三步外盈盈行礼道,双目自从进入这处小院就没从云景身上离开过。
在有其他客人的时候,她这样的举动其实是很失礼的,这点她不可能不明白,但依旧如此,除了云景外不在意其他任何事物。
这可谓给足了云景面子,此情此景,别说云景,换做其他任何人都心头愉悦。
云景伸手虚扶道:“玉兰姑娘别来无恙”
“多谢云公子挂念,这段时间玉兰很好”,玉兰轻语笑道,长久以来的期盼,在这一刻见到云景后似乎一切都值了,她绝口没提去葬剑山给云景寻找那把剑的凶险经历。
笑了笑,云景点头示意道:“玉兰姑娘请坐”
稍作迟疑,玉兰优雅的坐在了云景身边,悄悄往他那边靠了一点,然后又挪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尽可能接近。
但她知道,哪怕两人离得再进,两人之间也有一道几乎跨不过去的天渊,她的出身,注定不敢在云景这里奢求太多。
云景可是邓夫子直系后人都敢得罪且后续屁事没有的存在,出身风尘的玉兰不配的,如今能再见一面已是难得。
得知云景到来,她专门沐浴洗漱精心打扮,明知这样做几乎也没意义,但她还是那样去做了,万幸云景真的让她来作陪,不枉她获得自由后依旧留在百花阁等候。
到底是夏涛请自己来的,和玉兰稍作寒暄后,便介绍道:“玉兰姑娘,这位是黄涛黄公子”
这样的场合无需介绍太多,因为没意义,毕竟又不是为了装逼,没那个必要。
玉兰这才看了夏涛一眼点点头道:“原来是黄少,玉兰有礼了”
她虽然在见礼,但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对夏涛的疏离感,甚至都没有敬酒,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八面玲珑。
这明显得罪人,可她依旧这样做了。
云景有些无奈,心说玉兰姑娘你这是何苦呢,又不是傻子,云景怎么会想不到她为什么会这样。
夏涛倒是不以为意,点点头道:“玉兰姑娘客气,难怪云兄弟对你念念不忘,连名册上的任何女子都看不上,当真是国色天香”
说到这里,夏涛并未多看玉兰,而是看向云景打趣道:“云兄弟好眼光,有玉兰珠玉在前,其他人自然也就无法入眼了”
“哈哈,黄兄啊,你这话我们说说就好,可不能传出去,否则百花阁不知道多少女子心理不平衡呢”,云景摇摇头笑道。
没反驳夏涛的话,算是承认了他对玉兰的评价。
听到夏涛说云景对自己念念不忘,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依旧让玉兰心头欢喜无比,又听云景‘承认’了自己比其她百花阁的女子都要出众,这让玉兰开心得脸颊都露出了粉红之色。
自己真的有那么好吗?虽然是场面话,可怎生让人如此开心?
啧,曾经的百花阁头牌,八面玲珑的存在,如今却仅仅因为云景的几句话了忘乎所以了。
这算什么?一遇某人误终身吗?
当然,云景也担得起这点,不管是平平无奇的长相还是待人接物的温文尔雅,乃至自身学问,这些都加诸在他身上,很难让任何一个女子把持得住……
夏涛心说玉兰的确容貌出众,可这出身嘛……,虽然身心皆系在云景身上,但差距也太大了,说是一厢情愿都不为过,至于将来有没有那个荣幸谁知道呢,大概率都只是黯然收场。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夏涛也不会无聊的去说这些煞风景的事情,笑道:“美酒美食美人,如此良辰美景,当浮一大白”
“黄兄倒是好雅兴,请,劳烦玉兰姑娘前来,你也请”,云景举杯笑道。
玉兰在坐下后就帮云景斟茶倒酒了,此番心头欢喜,优雅举杯道:“云公子请,黄少请”
到目前为止,夏涛都只谈风月,绝口不提其他,云景也不在意,乐得奉陪,甚至还希望这只是正常的简单聚会,吃吃喝喝谈天说地就行了,涉及到其他,以夏涛的身份,不管任何事情云景都会能避则避。
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是云景的追求,真不想掺和一些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事件中去。
三人共饮一杯后,夏涛点的女子也来了。
作为百花阁的百花之一,这个女子的容貌身段自然都是万里挑一,身穿鹅黄衣裙,顾盼之间优雅无比,不似风尘女子,更像大家闺秀。
但她风尘女子的身份是实打实的,大家闺秀的气质也只是抬高身价的手段。
这个女子的到来就没有玉兰那么個性了,八面玲珑体现得淋漓尽致,先是给作为东道主的夏涛敬酒,然后是云景,最后是玉兰,给玉兰敬酒的时候,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叫得那是一个亲切。
对夏涛和云景,那个叫小雪的女子做好了陪侍的身份,可对玉兰,也就表面亲切罢了,隐有攀比之心,甚至还有一点玉兰已经过气的意思,这些云景和夏涛怎么会看不出?
人心这种东西啊,有时候还蛮有意思的……
作为陪侍嘛,说白了就是气氛组,酒过三巡后,小雪主动提议给大家抚琴一曲,众人没有拒绝。
然后开始小雪表演,她从乐师那里接过古琴,纤纤素手弹奏,曲调有些凄婉惆怅,她还边弹边唱,歌喉优美,但那曲句却尽是凄凉,总结起来就是在唱一个女子如何被命运摆弄无奈沦落风尘。
听着她边弹边唱,云景和夏涛一脸微笑的欣赏,不过目光却是对视了一下,双方心照不宣。
这叫小雪的女子心眼蛮多,居然妄图玩悲惨的把戏博人心疼爱护,也不想想云景和夏涛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她这样的小把戏。
大概她还以为云景和夏涛同其他客人一样吧,用这样的方式养鱼,当真了就是猪,指不定被她如何玩弄。
她这样的道行着实不浅,换做其他人大概率会被牵着鼻子走,然而对云景和夏涛来说,也就看个乐子罢了,甚至连拆穿的想法都没有。
话说她这样的把戏比她的才艺更来得下酒。
但不得不说,小雪的弹唱真的很出彩,当得起一句大家,一曲后,云景他们并没有吝啬的奉上掌声喝彩。
来这样的地方嘛,当然是开心就好,而开心的方式,并不止享乐,就要看自己能不能去挖掘出真正的乐子了。
这小雪姑娘就挺让人乐呵的。
一曲过后,小雪回到夏涛身边,先是不好意思的说了句献丑了,然后期待的看向玉兰道:“玉兰姐姐,听说你的舞姿乃是一绝,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不知玉兰姐姐能否一展舞姿让我开开眼学习一下?”
这大概就是对百花阁过气头牌的挑衅了吧。
云景他们不动声色,心头却是摇头不已,也不知道这小雪是如何当上百花阁头牌的,莫不是因为博取他人同情那一套被人捧起了的?
作为曾经百花阁的头牌,玉兰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就小雪那点手段,可以说只是她玩儿剩下的,此番挑衅,连让她逗弄一下对方的心情都没有,更别说生气了。
面对小雪的‘期待’,玉兰轻轻摇摇头笑道:“不好意思呢小雪妹妹,今天姐姐身体不适,不便起舞”
这是直接拒绝了。
玉兰的舞姿自然是一绝,不过没有几个人见过,但见过的人都终生难忘,只是玉兰已经不打算起舞了,要起舞也只会给一个人看。
见她拒绝,小雪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一脸关切的看着她说:“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姐姐身体要紧”
说完,她看向夏涛和云景,分明在表达玉兰姐姐有些扫兴,还在玩心眼,这女子蛮有意思的。
此时玉兰开口道:“今日不便起舞,不如我们玩点其他的以助酒兴趣?”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却是在看云景。
夏涛笑道:“也好”
“好呀好呀,玉兰姐姐想玩什么?”小雪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道,明显打着较量一番的想法,若能把玉兰这个百花阁前头牌比下去,那她的身价不得直线上升啊。
这种事情吧,你若是去较真,就会觉得很无聊,会觉得这个女子很不讨喜,可若换个角度,这何尝不是一种助兴的乐子呢。
稍作迟疑,玉兰提议道:“不如我们比记忆力吧,每人说一句书籍中的内容,然后其他人道明出处,答不上来的就饮酒,如何?”
她说的这个比记忆力,正是当初云景和武轻眉玩的那个游戏,玉兰对此可是印象深刻,也是那一天认识到了云景的学问功底,此番提及,一来是重温当初,再则,玉兰这段时间可是狠狠恶补了一番各种冷门生僻的书籍,若能在玩一次这样的游戏,一展所学,在云景心中加深印象,那该多好?
当然,想是这么想,哪怕这段时间恶补了很多,玉兰依旧不敢和云景比学问的,只求加深点印象就够了。
夏涛闻言道:“记忆力还能这么玩?倒是有趣”
“玉兰姐姐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小雪很感兴趣呢”,小雪跃跃欲试道,丝毫不怯场。
然而云景却是摇摇头笑道:“不好玩不好玩,比这样的记忆力,纯粹是我欺负人,到时候酒都被你们喝完了,难不成我干看着啊”
这游学玩过,第一次还好玩,再来就没意思了,不是云景自负,实在是这种游戏在场的每一个能打,那就没必要进行了。
对于云景的拒绝玉兰倒也谈不上失落,反而觉得这才正常,云景的学问深厚她是见识过的。
“云公子既然那么厉害,那为什么不继续这个游戏呢,若我们真的都败下阵来,岂不是才能体会出云公子的厉害?”小雪姑娘有些‘不解’道。
很会来事儿的她这是在激将了,云景淡然一笑不与之计较,都说了玩这样的游戏是欺负人了,你以为你是谁?需要向你证明?
她这样的把戏点到为止倒是能让人觉得乐趣,一而再再而三就不那么讨喜了。
夏涛都不禁微微皱眉,心说随便点了个女子,却是这么一个没眼力劲的,当真扫兴,开口道:“云兄弟之才,为兄自愧不如,这个游戏便罢了”
在小雪正要说还没比过黄少怎么直接认输的时候,她话还没出口,夏涛便淡淡道:“小雪姑娘,多谢你的作陪,接下来我和云兄弟有点私事儿要聊,还请先回去,我让人送送你”
小雪当即一愣,没想到夏涛居然会这样说,这是在赶她走啊,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夏涛已经不再看她了,直接冲着凉亭外的随从点头示意,然后他一个随从冲着小雪拱手道:“小雪姑娘请”
再怎么没脑子,小雪也明白此时不是耍性子的时候,起身强笑道:“那小雪便告辞了,黄少,云公子,伱们玩儿得开心”
这句话一出,玉兰目光一寒,转瞬即逝倒没说什么,云景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厌恶之色已经溢于言表了。
那句话什么意思?她走了,留下玉兰在这里,云景和夏涛玩得开心?分明就是在恶心人!
夏涛倒是喜怒不形于色,摇摇头淡淡道:“这百花阁,当真是有失水准,什么样的女子都能当选百花之一,当真令人失望之极”
他这句话一出,虽然没有明着针对小雪,可也差不多宣判了她接下来的命运了。
小雪姑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告辞就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夏涛身份,但夏涛居然质疑她水准,这让身为百花之一她如何能忍?心想定要打听一番,以后不着痕迹的其他人面前诉苦编排……
可惜的是,她若耍点小把戏没什么,当说出那句恶心人话,让人心生厌恶被夏涛质疑,走出这个门之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小雪的后续下场自然不用夏涛去说什么,这种小事只需他一个态度就有的是人去处理好,当小雪回到自己的小院,还没想到如何挽回颜面呢,就被百花阁的管事前来通知她百花名册除名,以后接客去吧!
惊愕?不服?吵闹?呵呵,百花阁还治不了你了?
在她走后,夏涛看向云景歉意道:“云兄弟,不好意思,为兄也没想到这女子如此脑疾,扫了兴致,在此为兄给你赔不是了”
“黄兄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云景当即摆手道,心说夏涛都因她而赔罪道歉,那女的下场没救了。
此时在场要数玉兰心情最为复杂,本来大家吃吃喝喝何其开心,哪儿知被小雪搅合了,心中对小雪感官降到冰点甚至恼怒。
但她没有丝毫表现出来,而是歉意起身道:“既然云公子和黄少有私事要聊,玉兰不敢旁听,便不打扰两位了”
之所以要离去,一来玉兰真不适合待下去旁听,再一个,小雪那句话说出来,她若继续留下不正中那句话的下怀?所以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一句话,而错失了好不容易盼来和云景呆一起的机会,可想而知玉兰心中有多么复杂,一切皆因小雪那口无遮拦的人。
大概明白夏涛是要说正事了,以小雪为借口支开他人不过借口,毕竟这样的小事儿还犯不着他这样的身份动气。
点点头,云景对玉兰说:“也好,今日劳烦玉兰姑娘来一趟了”
“云公子切莫这样说,能陪云公子,玉兰很开心,求之不得呢”,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把真心话都说出来了,对自己的大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说出的话却不后悔。
云景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笑道:“云某何德何能得玉兰姑娘如此抬爱,当真惶恐,玉兰姑娘先请,下次再聚”
“嗯,那玉兰便告辞了”,玉兰点头道。
在她优雅转身之际,云景又道:“对了,玉兰姑娘,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很喜欢,多谢了”
虽然已经给她回过信,但当面道谢还是有必要的。
玉兰闻言回头笑颜如花道:“云公子不嫌弃就好,要谢也是玉兰谢你,区区薄礼能入云公子的眼,是玉兰荣幸”
云景能喜欢她送的那把剑,玉兰顿时就举得葬剑山九死一生走一遭都值得了。
说完,她再度行礼,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出了小院,原本正懊恼被小雪搅局的玉兰,想到了自己送给云景的那把剑,然后又想到了当初的救命恩人王大锤。
脑海中回忆之前靠近云景时他身上的味道,目光一闪,玉兰抿嘴一笑,心头自语道:“原来如此……”
一个人的容貌气质都能改变,但有些东西是没法改变的,尤其是一些下意识忽略的东西,比如气息。
当一个人身心皆系在某个人身上的时候,对方就是化成灰怕是都能心生感应。
此时玉兰已经明白了当初的王大锤就是云景假扮的,‘两人’再如何不同,气息却是骗不了人,而今细细想来,虽然云景化身王大锤的时候极力的掩盖自己的一切,可一些细节还是能看出共同之处的,难怪当时觉得王大锤有种莫名的亲切熟悉之感。
‘云公子真是好会骗人呢,当初明明相遇却故意装着不认识,想来他是因为葬剑山危险,怕牵连到我的安危才故意不认识的吧,他还是在意我的,否则在我危险之时就不会及时出现了,毕竟他要面对的强者可不是我能应付的,比如大江王朝神话境以下的十大高手之一,比如葬剑山西峰的各方强者汇聚,若是和我相认之后给他添麻烦,那次能得以回来全靠他,唔,我欠他一条命呢,这可怎么还呀,额,那把剑他亲眼看到我带走了,最终去了他手中,他绝口不提,其实他知道怎么来,是觉得我没认出他吧,在此之前的确是的……’
心念闪烁,玉兰一下子就明白了真相,心头别提多开心了,就连之前小雪造成的那点不快都被她忽略。
然后玉兰心头又在想,当初云景化身王大锤,最后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居然带走了葬剑山传承,如今全天下都在找王大锤,这个事情自己知道就好,烂在肚子里,谁都不会说的,死也不说,哪怕是死,也不会给云景带去一丝麻烦。
总之,玉兰的心情格外美丽,茅塞顿开,似乎生命都找到了存在意义。
院子里,云景收回视线,心头有些无語,在‘看到’離去的玉兰一脸恍然後的面容变换后,心说女人当真神奇,居然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真相,看来自己易容变装的手段有待提高啊。
从玉兰的神色变化,云景已经明白了玉兰明白了当初的王大锤就是自己,那种你以为的我以为情况在他这儿并未发生。
无所谓,都是小事,哪怕当初请刘能帮忙篡改他人记忆却在玉兰这里出了点小状况。
此时周围的人已经全都离开了小院,就剩下了云景和夏涛两人。
夏涛打趣道:“云兄弟还看呢,人都走啦,看你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如再把玉兰姑娘叫回来?亦或者你直接去找她,定是入幕之宾,人家玉兰看你的眼神瞎子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少年慕艾,美人难得,我理解”
“让黄兄见笑了”,云景也不去反驳,有些事情就是越描越黑,接着转移话题道:“对了,黄兄把人都支走,这是何故?”
夏涛当即不在打趣,而是正色道:“云兄弟别误会,只是单纯的有些事情想請教”
“请教不敢当,况且在下年少无知,黄兄怕是找错人了吧?”云景摇摇头笑道,就知道夏涛找自己来绝不仅仅只谈风月。
这么反问云景算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请教就算啦,你要说点什么让我为难的事情,我答不上来或者不想回答可别怪我。
大家都不是傻子,没必要说得那么直白,否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第五百九十一章 血淋淋的现实
夏涛明白云景的意思,无外乎是不想卷入站队之类的派系之争,可人生在世,想要独善其身太难了,想要置身事外,但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不得不牵扯进去,越是出众的人就越容易被牵扯进去,当然,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想要独善其身再难也不是不可能的,可那需要自身能力或者背景出众得让人不敢得罪,云景无疑就具有这样的底气,他自身先不说,单是邓夫子对他关爱有加,还有个逍遥境的刘能为他撑腰,谁敢拿他怎么样?
作为大离二皇子,夏涛肯定对那个宝座有想法的,但想要坐上去就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辅佐,以夏涛对云景的了解,若能得到云景帮助,他坐上那个位置的机会将直线上升!
可惜,越是了解云景的一切,夏涛就越是不敢轻举妄动,强硬手段不敢用,怀柔拉拢更是无处下手,因为他能给云景的,人家云景自己就能唾手可得。
这咋搞嘛。
夏涛做梦都想把云景拉到自己麾下阵营来,可没办法,甚至为了防止云景倒向其他人,他连和云景交流都得想方设法的避免将其得罪。
云景喜欢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夏涛是知道的,还知道云景不喜欢麻烦,更是讨厌各种尔虞我诈,是以对于云景的态度他早有预料。
好在他是有备而来的,请教云景一些问题让其帮忙出谋划策肯定行不通,可若换个方式那就不一样了,夏涛的幕僚们也不是吃干饭的,给他提前制定了方案。
此时夏涛笑道:“云兄弟说笑了,你若都只能算是年少无知的话,天底下恐怕没几个有识之士了”
“黄兄这话我可不敢当”云景当即摇头道。
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夏涛继续道:“云兄弟别误会,今日请你前来,只是闲聊,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黄兄你误会了才是,我可什么都没想”,云景哑然道。
略微愕然,夏涛也笑了,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就好,没必要说得那么直白,接着夏涛起身,看着天边的夕阳收起了笑容,一脸纠结道:“云兄弟,从去年入秋开始,直到现在,天上也不曾下过一滴雨,此等异常气候你怎么看?”
既然是闲聊嘛,就没必要说那些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之类的东西了,夏涛以天气作为开场白。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了,绝口不提拉拢云景让他帮忙出谋划策,用正常的聊天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据他对云景的了解,云景不喜欢专营,对当官掌权更是没有丝毫兴趣,但云景却是一个善良的人。
倒也算不上他在算计云景,毕竟闲聊嘛,总得说点什么,干瞪眼算什么事儿不是。
大概知道夏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云景也不反感这样的方式,可心中却不得不说,当夏涛带着目的和自己交流的时候,单纯的朋友关系就已经变质了。
这没办法,他是大离二皇子,身处那样的位置,他也是身不由己,别说他本身就对那个位置有想法想要争取一下,即使没想法,大势所趋之下,他岂能有好下场?所以他不得不行动起来。
抬头看天,云景也收起笑容道:“怎么看……,此乃天灾,非人为,只希望老天开恩才能结束当下情况”
“是啊,天灾,滴雨未下,大地干涸,每日都有各地灾情上报而来,如今奏折都快堆了半个屋子了,为了处理这些事情,正值当年的天子都几乎一夜白发!”,夏涛看向云景面带苦涩道。
接着他又说:“云兄弟,此地只有你我两人,便不用顾忌那么多了,面带举国上下史无前例的大旱灾,关乎亿万黎民,关乎家国安宁,为人臣,为君分忧是我们的本分,为人子,为父排忧解难是理所应当,为这世间一员,关乎自身,如何面对灾情亦要努力去面对,你说是不是?”
“自是如此”,云景点点头道。
端起一杯酒,夏涛一口饮下,似乎难以入喉,脸上的愁色更多了,他说:“云兄弟,我今日请你来,是想请教一下,如此灾情,要怎么去做,才能最大限度的把灾情降到最低?”
“黄兄这可难住我了,此次旱情并非一城一地,而是举国上下甚至波及全天下,让我想出解救苍生之法这怎么可能”,云景摇摇头道,不是云景在逃避这个问题,而是他真的无能为力。
对此夏涛也理解,道:“为兄理解,一人拯救苍生自然是痴人说梦,你我闲聊嘛,云兄弟尽管畅所欲言,哪怕是能多救一人的办法那也是好的”
“说的也是”,云景点点头道。
这段时间以来,云景也在努力的思索如何减小灾情带来的影响,他也是人,不忍看到天灾之下亿万生灵受灾死去,也努力的去尽一份力了,可以当下的情况来看,这次旱灾之严重超乎了想象,之前做的那些可谓杯水车薪。
此时云景也不去在意夏涛找自己来是什么目的了,若能多救一人,他并不介意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分享出去,大是大非面前云景还是拎得清楚的。
于是云景在夏涛期待的注视下继续道:“关于此次旱灾,我也尽可能的去了解了,有些不成熟的想法,若能实施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对灾情有所帮助”
“云兄弟且道来听听”,夏涛期待道。
云景稍微沉吟,组织了下语言说:“灾情分为灾前,灾中和灾后,而今近半年维持降雨,旱灾已经处在灾前阶段的后期了”
“在这个阶段,最大的影响是很多人没水吃,田地里庄稼无法种植,在没水的情况下,后续才会真正演变成大灾难波及天下苍生,我的想法是,在这个阶段尽量的开渠引流挖井取水,人们有水吃了,才能继续活下去,有水灌溉田地,才能把庄稼种下去,然而这次波及天下的旱灾,不管是开渠引流还是挖井取水,都需要无数人力物力投入下去遍布各地才能真正的起到作用,这点我已经上书谏言,王朝方面也行动了起来,而今看来,效果还是有的,但力度须得再大一些,毕竟天不下雨,水总是不够,但话又说回来,天上依旧没雨,这样的人力物力投入下去也只是暂时尽可能的缓解灾情,真正能否起到效果拖到天上下雨还未曾可知,不过再怎么样,行动起来总是没错的,总好过干着急什么也不做”
听到这里,夏涛暗自点头,云景说的这些情况他是知道的,王朝如今也在行动,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吧,不过夏涛觉得,接下来应该加大这样的开渠引流挖井取水行动力度,如今这样的情况,若王朝不行动,黎民百姓怕是很快就活不下去了。
旱灾啊,根源是水,没水一切休谈。
他没打断云景,静待云景接下来会说什么。
云景继续道:“灾前这个阶段,主要的是想办法搞水,其他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当然,若是在这个阶段天上下雨的话,旱灾也就没有了后续,可以如今的情况看,旱灾必将还会持续下去,至于到什么时候唯有老天知道”
“接下来是灾中,这才是至关重要的,若是地里长不出庄稼,人们没水吃,会死多少人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所以赈灾救灾就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死去”
听到这里,在云景稍微停顿的时候,夏涛开口道:“官府一直都有赈灾救灾预案的,如今情况已经很明显,倒是应该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倒是事实,关于如何赈灾救灾,我相信举国上下很多人比我更明白如何去做,就不献丑了,我想说的是一些在赈灾救灾过程中必定会发生的情况,平时看似没什么,可在这样的大灾难面前,若不处理好,必定会出大问题”,云景正色道。
眉毛一挑,夏涛道:“愿闻其详”
云景道:“首先,黄兄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不管灾情再怎么严重,总有一些人的心是黑的,赈灾救灾过程中,贪污倒卖发国难财的情况绝对不可避免,黄兄觉得,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大灾面前,这种人自然是发现一个杀一个,黎民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他们还敛财贪污,那还是人吗?”夏涛冷声道。
对此云景并未进行反驳,而是继续问:“那么请问黄兄,若贪污敛财之人不止一两个呢?”
“不管多少,律法面前,杀无赦!”夏涛如是道。
云景却道:“黄兄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若是把这样的贪官污吏都杀了,谁去帮忙赈灾救灾?若连当官的都喂不饱,何谈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
搞不懂云景为什么会这么问,夏涛一时想不明白,但他却道:“其他不敢说,我大离却也称得上人才济济,灾难之下的贪官污吏杀了就杀了,百姓称快,安抚民心,有的是人顶上”
“好吧,那我再问,杀了贪官污吏,有人的是人顶上,那么这其间耽误的时间呢,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段时间会有多少人因为无法得到及时救助而死去?再则,谁敢保证顶上之人就不会贪污了?”云景平静的看着他道。
夏涛一时无言,皱眉说:“这……,可总不能任由贪官污吏横行而不管不问吧?”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啊,赈灾救灾肯定是要由官府出门的,然而官都喂不饱,谁去帮你赈灾?这种问题无法避免,黄兄也不要纠结,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云景依旧平静道,近乎有些冷漠,似乎在他看来,任由贪官污吏横行才是正确的选择。
要不说着就是血淋淋的现实呢,贪官污吏固然可恶,可他至少还在办事儿啊,若是没有人出面赈灾救灾,受灾死去的黎民百姓只会更多。
夏涛顿时就沉默了,心情很压抑,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明明知道灾难之中有贪官污吏,可为了大局却不能去办了他们,那种抓狂之感让人纠结得要死。
在夏涛沉默的时候,云景却继续道:“黄兄啊,说句更加血淋淋的话,在灾难面前,黎民百姓已经不能把他们当人看了,身为读书人,这样的话说出来我也很羞愧,可这是现实啊,贪官污吏固然可恶,可只有能让黎民百姓活下去,那么他们就是好官,可笑吗?一点都不可笑,因为这就是现实”
沉默片刻的夏涛突然就不纠结了,而是呼出一口气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云兄弟高见,为兄受教”
见他似乎想通,云景笑道:“不敢,我也只是站在旁观者角度夸夸其谈罢了”
“云兄弟太过自谦,此等高论一般人可说不出来,纵使心头明白,也不敢直接说出来,贪官污吏居然是好官,哈哈,何其可笑,可在灾情面前,他们在办事儿,这就是事实,灾情的时候需要他们,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不太过分,一切以大局为重,不过嘛,秋后还是能算账的”,夏涛淡淡道,目光却很冷。
见他想明白了,云景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开口道:“好了,灾情之中贪官污吏这种情况是不可避免的,这只是其中需要注意的一个地方,更纠结的还在后面呢”
“然后啊,黄兄你有没有想过,灾难之时,王朝下放钱粮赈灾救灾,层层剥削之后,最终有多少能落入黎民百姓手中?能有五成便已经是得天之幸了,可问题却是,即使当官的都清正严明,在这种波及全天下的灾情面前,王朝下放的钱粮即使全部到了黎民百姓手中,那么他们又能分到多少?黎民百姓何其之多,国家的钱粮也不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分摊开来,总是不够的,远远不够,用杯水车薪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夏涛再次愣住了,因为云景说的是事实,王朝下放再多钱粮,总是不够的,若让百姓指望国家才能活得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深吸口气,夏涛冲着云景拱手一礼道:“云兄弟可有解决之法?”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夏涛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云景又不可能凭空变出钱粮来。
云景道:“解决之法倒不是没有,至于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谁也不知道灾情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眼睛一亮,夏涛急切道:“云兄弟当真有办法?”
“说来也简单,无外乎四个字罢了,以工代赈,灾情的时候,百姓手中没有钱粮无法活下去,王朝也没有那么多钱粮一直养着他们,那么就需要他们自给自足了,须知很多大户人家总是不缺少钱粮的,百姓付出一些劳动,从他们手中换取钱粮,这样才能真正的缓解百姓的困境”云景沉吟道。
听完之后,夏涛只觉豁然开朗,忍不住拍手称快道:“高啊,实在是高,以工代赈,云兄弟这四个字价值无量,不知道多少人能因你这四个字活命”
“黄兄别高兴得太早,王朝的钱粮不是取之不竭,大户人家的也是如此,而举世大灾面前,受难百姓太多,以工代赈也并非长久之举,总归还是要天上下雨,才能真正的结束灾情,若是灾情持续时间过长,哪怕仅仅一年,大户人家家底渐空,这个办法也就实行不下去了”,云景摇摇头道。
夏涛并未被打击到,而是笑说:“那也好过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饿死的好,而且,灾情总有结束一天,老天总不可能一年都不下雨吧,反正艰难的时间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最好不过”,云景点头道,但内心却有些惆怅,这次波及天下的旱灾,真的能在一年内结束吗?
对此他不得而知,也不去想那么多,而是转移话题道:“接下来灾情之中还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尤其是一点不得提前有所准备,那便是防疫问题,大灾往往伴随着大疫,从古至今都是如此,那甚至比灾情本身更可怕!”
“的确,这也是一个问题,不过历史上倒是有很多经验值得借鉴”,夏涛点点头道,同时猛然意识到,云景既然提出这点,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追问:“不知云兄弟对于灾情之中的防疫有何良策?”
“良策不敢当,只是有些不成熟的提议,黄兄姑且一听,疫之危,猛于水火,我的想法是从三个方面入手,首先是防,从日常入手,少喝生水,注意卫生,少聚集,多消毒……,如此种种,尽量避免疫情传播,其次是烧,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的尸体,就地焚烧,杜绝暴露荒野滋生瘟疫源头,最后是封,但凡发现某地出现瘟疫,将那片区域封锁起来,禁止人员流动,期间派遣良医积极救治,如此从这三个方面入手,尽可能的把灾难之中的瘟疫隐患解决”,云景根据脑海中前世的经验给出了建议。
也只是尽可能的去处理了,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
夏涛听完后笑道:“云兄弟言之有理,这番话又将不知道惠及多少人”
“空口白话谁都会说,具体还是要人实施下去才行的,我可不敢居功,真正付出的,还是那些奔赴第一线亲力亲为的人,他们才是最值得敬佩的”,云景摇摇头道,并不觉得自己提出一点建议就怎么样了,仅仅只是说几句话,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有什么了不起的?
夏涛可不这么认为,这只是几句话的事情吗?这些话代表这不知道多少人能活下来啊,若没有这些话,多少人会死的不明不白?
接着云景继续道:“除却以上这些,还有更多值得注意的,比如匪患之祸,一样米养百样人啊,明明灾情面前黎民百姓都已经水生火热了,可依旧有心人还要去欺压他们,当真令人发指”
“此等恶行猪狗不如,但凡出现杀无赦,唯有杀得他们胆寒方能救民于水火!”,夏涛斩钉切铁道。
摇摇头,云景说:“除却天生的恶人外,若能安稳过日子,谁愿意去当那无良匪徒?尤其是大灾面前,多的是走投无路的平民百姓,难倒全都杀了吗?”
“说的也是,不过既然想到了这种问題,自然就有辦法解決,走投无路的平民为祸,肯定不能全部杀掉,但诛首恶以儆效尤还是有必要的,其他的,将其打散,给其活下去的希望,想来能在一定程度上平息类似情况”,夏涛沉吟道,他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很快就联想到了如何解决。
云景也只是提出这些问题,具体还是要其他人去操作,但能提前考虑这些问题,也总好过到时候真正发生后仓促应对。
于是云景又道:“此外的话,灾情之中,还要避免一些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家伙,那种情形下的黎民百姓本就迷茫彷徨,极易被人煽动引发民變暴乱之类的情况,不得不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对此,夏涛回答道:“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我大离蚁楼也不是瞎子聋子,妖言惑众者胆敢生事,必将让他们后悔来这世上!”
接着云景又补充了几点值得注意的地方,然后道:“最后就是灾后的局面了,那时黎民百姓经历了一次大灾,百废待兴,王朝必须要出一些利民政策安抚民心,他们经历一次大灾下来,本就艰难存活,若再用以前的制度对他们,他们怕是真活不下去的”
“这是自然,历史上也曾发生过无数次各种各样的灾难,灾后安抚民心是有迹可循的”,夏涛点点头道。
对此云景不置可否,不过心头有句话却是没有说出口,那便是这次的灾情可不同以往,范围太大了,波及人民太多了,历史上的灾后经验借鉴意义不大的。
两人又讨论了一段时间,直到天快黑了,夏涛这才如获至宝的离去。
对于夏涛能根据自己所说的做到什么程度,从中得到多少好处云景都不在意,能通过他真正的惠及天下苍生才是云景想要看到的。
……
第五百九十二章 那可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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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诅咒
隔天云景看书练字到晌午,学习也要讲究劳逸结合,于是他决定去钓鱼放松一下,收拾收拾渔具就独自出门了。
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穿着很随意,粗布麻衣就很舒服,吸汗透气,虽然他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寒暑不侵可不是说说而已。
天上万里无云骄阳似火,原本草长莺飞的季节大地上的一切看起来都有些死气沉沉。“云公子又去钓鱼啊”,路过田间地头有熟悉的农人和云景打招呼
云景可谓从小就在这一片长大的,很多人也是看着他长大,都很熟悉他的性格,若是换个其他读书人,怕是正眼说话都不敢。
这么多年过去,云景长大了,可当初很多熟悉的面孔都变老了,也有一些再也看不到了。“是啊,准备去钓鱼,张伯忙着呢”,云景也温和的打招呼。
那年近六十的张伯挑着一担水,身子骨蛮硬朗的,但脸上布满愁容,道:“可不是忙着嘛,这个季节可不敢闲着,可是........,也不知道忙下来有没有收获”
天不下雨,地里的庄稼还得种,他只能去远处挑水了,作为农民,对气候是很敏感的,如今这气候反常,也难怪他一脸愁容
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意义,云景只道:“张伯别担心,会好起来的,至少庄稼还能勉强种下去,如今还不缺水就是最好的,况且也不用担心上税’
“也是,累是累了点,目前这样下去,今年应该能撑过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分道渐远,周围天地里类似张伯这样从远处挑水灌溉的农人很多,看得云景心头压抑,他们一路所过,地面的湿痕不知是水桶里的水造成的还是汗水造成的,阳光炙烤下很快就消失了。
对农人来说,没水太难了,唯一庆幸的是挑水目前还有去处。
人间之苦一言难尽,绝非纸面上的几句话能说得清,人们通过书籍了解到得远不止万一。不久后云景来到了他的固定钓点,就是去岁专门等林星语的那个地方,但来到这里后云景稍微沉默了一下。
原本水流量就不大的小河如今依旧见底了,河道中散发着阵阵让人不舒服的腥味,死鱼死虾死螃蟹随处可见。
旱情之下,不止是人,万事万物都在经历生死存亡的严重挑战!
往河道上下看了看,云景表情复杂的笑了笑,人类从来不缺乏对生存的智慧,河道中偶尔可见有人在趁着河干捡鱼,弄回去,做成咸鱼或是鱼干,关键时刻也能活命。
这个地方是钓不成鱼了,稍微驻留后云景辗转去了别处。
然后他干错走远一点,直接来到了几百里外的漓江边上,找了個阴凉平缓的地方就开始安静垂钓。
他找的钓点一般人根本没法到达,处于一个绝壁之下,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打扰他了。
“漓江水位又下降了”看了看边上水位下降留下的痕迹云景自语道,相比起漓江原来的正常水位,如今已然下降了近五米!
几十里宽的漓江,水位下降五米,这无疑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沿江两岸可想而知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影响,甚至江中依稀可见原本并不存在的礁石了。
就目前来说,这点下降的数位,对于最深处可达数千米的漓江影响还不是太严重,嗯,仅仅只是对漓江本身来说。
稍微思索,云景干脆在目前的水位位置做了个记号,以后每天都来观察一次,方便记录漓江水情,这么做实际上并没有太大意义。
漓江里面的鱼并不好钓,云景也没打算作弊,反正他来钓鱼又不是目的,只是找个清静的地方独自呆着罢了,了不起空军回去。
给自己泡了杯茶,手持书卷,吹着江风,云景能这样过一天,他只是这人世间微不足道的-员,大是大非轮不到他来抄心。
直到中午时分,云景也只钓到了两条手指头大小的鲫鱼,啧,管他呢,也算开张了不是。云景感官敏锐,隐约间身后的绝壁上方有说话的声音传来,角度问题上面的人看不到他,他稍微认真倾听了一下,上面的对话就一字不漏的落入了耳中,顿时一脸啼笑皆非。
“师妹,我可想死你了,这段时间不见,你还好吧’
“我的好师哥,我也想你,哎呀,你别急嘛,都快被你捏坏了,你不心疼我还疼呢’“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但这么多天不见,师妹你要理解我”
“唔...师哥啊,你什么时候带我走?那老东西我每天看着就倒胃口”
“很快的师妹,每天想到你还要伺候那老东西,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你还知道啊,每次都不上不下的,也就师哥你能让我快活了,嗯,师哥快一点,对,就这样,好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啊”
“我们很快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没错,你们以后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奸夫银妇,给我去死!’
感情是来幽会的,但是却被抓了个现行,不用看云景光听声音大概都知道什么情况,没去管他,不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和做的事情承担后果。
很快上面的动静就平息了下来,丝毫没有波及到云景。
下午时分,云景又钓了一条尺长的鲤鱼,时间差不多了,他心满意足的收拾收拾回家,离开钓点飞驰在高空,隐约听到呼救是,于是隔空顺便救了个落水的小孩,操控江水把落水的小孩送去江边。
举手之劳的小事儿,他连面都没露,挽回一条生命,拯救一个家庭,不需要任何人感谢,只喜欢以后小孩记得这次教训,他家大人把小孩看好点。
这一天说无聊也无聊,说不无聊也说得过去,偶遇有人幽会,救了一个家庭,啧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后,约定的时间到了,云景再一次来到了大离京城,直接去了邓夫子的住处。
这次邓夫子倒是在家,显然那天通过邓夫子老仆转达后他在专门等云景。
一番寒暄后,云景明知在邓夫子这里得到答案的几率不大,但还是忍不住沉吟道:“邓老晚辈这段时间以来心头总有一个疑惑想不明白,所以特来请教,还望邓老能帮晚辈解惑”
“小景你这么沉不住气老夫却是第一次见到,说说看是什么想不明白的,不过话说在前头,你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可别对我抱太大希望,老夫只能说尽量回答你”,邓夫子一脸哑然的看着云景道。
认识云景这么久以来,正如他所说,还是第一次看到云景如此沉不住气,也是颇为好奇而且邓夫子那么说也并非妄自菲薄,毕竟云景可是帮助过刘能证道的,提出的问题邓夫子还真不一定能保证回答得上来。
对于他人来说,能见到夫子一面的机会简直做梦都难求,本该好好珍惜的,但云景心头的疑惑沉甸甸的压抑了太久,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奔主题道:“邓老,如今反常的气候是个人都明白,晚辈也不多说了,唯一让晚辈想不明白的是,旱灾原本很正常,可如今这样的旱灾就有些不对劲了,纵观历史,旱灾发生过无数次,可有记录以来,最大的一次也就波及我大离半壁江山,而如今这次,不但波及我大离举国上下,更是周边所有国家都一样的情况,甚至可以说全天下都在受灾,这很不正常,晚辈不得其解,邓老可知为什么会这样吗?’
一口气说完,云景期待的看着邓夫子,如今的灾情闻所未闻,绝非一句不正常就能形容的简直可以说邪门。
面对这样的情况,云景不知道去问谁,只希望能从邓夫子这样的人口中了解一二,如果邓夫子都无法回答,云景打算就不去想那么多了,因为没有丝毫意义。
听云景这么一说,邓夫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小景,如今的气候反常,是个人都明白要出大事儿,举世大旱灾几乎无法避免了,但我要问你的是,是你自己因为这样的灾情来问我的,还是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云景心头一动,邓夫子这番话大有问题,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也就是说,如今的大旱灾绝非自然现象!
“晚辈只是因为灾情波及全天下太过不正常才来询问邓老的,绝非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云景回答道,不过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说:“并非因为市井流言说君王无道天降大灾这样的原因’
邓夫子闻言点点头,但却一下子沉默了,饶是活了几百年的他早就宠辱不惊,这个时候居然也在脸色变换,似乎在极力纠结什么
见此,云景心头大概明白,如今这样的大灾绝非自然,而邓夫子应该知道点什么,想了想开口道:“看来晚辈猜测的旱灾并非自然形成的想法是对的,邓老不必为难,晚辈不问便是了,想来那已经不是晚辈应该考虑的问题,总归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如今的举世大旱并非自然,云景已经得到了答案,至于根源,不是他应该操心的,接下来只需考虑如何在这样的灾难之下生活即可,这对云景来说并非难事儿,兼顾不了天下苍生,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还是没有问题的。
然后云景就准备提出辞行,不过邓夫子却是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略微沉默后,邓夫子恢复了平静,抬头看天道:“小景,有些事情,本不该是你和你这个年纪应该操心的,因为没有意义,甚至想太多只会让自己心头难受,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想来不用我说你也心头清楚”
说道这里,邓夫子脸上露出了无比苦涩的表情,哪怕他老人家极力控制,可近在咫尺的云景心头都不禁受他影响而生出了绝望无助悲痛之感,甚至还有一种自我了断得以解脱的冲动!
神话境的夫子啊,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天地自然,更何况是人心情绪?若非此时邓夫子控制得好,恐怕整个京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死在莫名的悲痛之中!
云景没有开口打扰他,也没法开口,极力的稳定情绪才勉强抵挡来自于邓夫子不经意间露出的情绪波动影响。
很快邓夫子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对云景造成的影响,很快就收敛了起来,顿时云景只觉压力一松,整个人的身心都感觉无比疲惫,神话境的存在太可怕了,哪怕只是偶尔展露出来的情绪波动都抵挡不了,在这样的人面前,云景只觉自身仿佛蝼蚁。
可换个说法,连邓夫子都控制不了自身情绪了,可想而知这次举世大旱背后的原因有多么可怕!
接着邓夫子继续道:“没错,小景,这次举世大旱,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并非自然灾害!
他这是直接坐实了云景心头的猜测,波及全天下的旱灾啊,反常的邪门,纵使早有猜测,可当事实摆在眼前后,云景也有些无法接受。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造成了这次举世大灾?不是一州一地,甚至都不是一国,而是整个天下!
“小景,说实话,关于这次旱灾,具体原因老夫也知道得不多,了解的少到甚至可以说只知道它不是自然灾害,以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皮毛”,邓夫子平静道,努力的控制情绪,以防因为自身情绪波动而酿成大祸。
神话境的一举一动,稍不注意就将是可怕灾难,更何况这里还是大离京城要地。
“夫子,既然如此的话,就当晚辈没有来过吧,就如同我们之前说是,这次大灾具体如何晚辈即使知道了也没任何意义”,云景长长呼出一口气道。
并非是在逃避,而是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摇摇头,邓夫子平静道:“老夫所知的也不多,把知道的告诉你也无妨,总比你心头一直都压抑着好,老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若你自己跑去寻求真相反而才是害你,告诉你反倒能打消你那些想法,而且啊,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告诉你,你也不会到处去乱说的,这点分寸我相信你有’
“多谢邓老关爱”,云景发自内心的感谢道,这个老人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连自己后续有可能的举动都考虑道了。
此时云景心头都不禁在想,这次来找邓夫子到底是对是错,因为直到得越多并非好事儿啊。
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邓夫子继续道:“小景,刚才我已经跟你说过,关于这次旱灾的背后,老夫也知道得不多,绝非瞒你,接下来的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切记不可外传,否则大灾之下本就人心惶惶,只会造成更大的动荡!”
“晚辈明白”,云景点头道,甚至心头都有些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了,有时候还是无知一些的好。
邓夫子却继续道:“小景你还记得那次抓的那些圣徒圣使吗?’
关于上次异域文明通过特殊手段安插人奸的事情云景当然记得,此时听邓夫子这么一说,云景当即目光一凝道:“也就是说,这次的举世大旱,与异域文明有关?’
“不错”,邓夫子先是承认了这点,接着继续道:“当初抓的那些被虫子控制的人一直都在秘密关押,此事是老夫亲自负责的,只求通过他们多了解一些异域文明,从而有所准备将来万一要直接面对异域文明冲突”
“通过那些被异域文明控制的使徒,老夫只知道当下的举世大旱是异域文明搞的鬼,但并非那些虫子背后的文明,而是其他更为邪意的存在,这次旱灾,是我们人族文明被异域文明诅咒了,通过献祭方式诅咒了我们!’
“说来可笑,不知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哭,诅咒我们人类的文明,献祭之下也付出了惨痛代价
听到这里,云景沉吟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种?”
“不,对诅咒我们的异域文明来说,这次的诅咒,他们可谓伤敌一千自损一万乃至更多,针对我们整个人类文明的诅咒啊,岂不付出巨大的代价!”邓夫子神色复杂道
对方付出了惨痛代价,甚至是人类的十倍以上,本该高兴的,可这怎么高兴得起来?举世大旱,人族将受到多么可怕的伤害?
说来可笑,对方付出惨痛代价也只是搞出了个大旱的诅咒,还不曾直接伤害到人族呢。
“可那诅咒我人族的文明依旧那么做了,换句话说,它们觉得,这样做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云景目光闪烁道。
点点头,邓夫子沉吟道:“它们之所以这样做,在老夫看来无外乎几点,对方在害怕我们人族,甚至我们人族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它们,所以才要不顾一切的付出代价诅咒,其次是它们这样做,能得到我们无法理解的好处,再一个,或许是它们也逼不得已,有比那个文明更为可怕的存在威胁它们这样做
听着邓夫子的一番分析,云景心念闪烁,最终忍不住微微一叹。
因为这些都仅仅只是猜测,异域文明啊,到底是天穹只是的某刻星辰上的文明,还是另一个空间维度都不得而知,不是逍遥境连探查真相的资格都没有,没意义的。
还是那句话,不知道还好,越是这样的一知半解,反而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若能通过那些被虫子控制的使徒圣徒了解更多就好了,或许就有机会化解诅咒,纵使再难,总比被动接受的好”,云景纠结道。
邓夫子摇摇头道:“目前来说,通过他们已经无法知道更多了,因为全都死了,老夫想尽办法,通过他们才了解到这次大旱是被诅咒,这引起了他们背后文明的警觉,都被‘对面’杀死了,一个不留,甚至还差点被对面趁机入侵过来,老夫果断掐断了联系,而今就我来说,只知道我们人类文明背负可怕的诅咒,旱灾只是开始!’
云景的心情顿时沉入了低谷,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惊,看向邓夫子问:“邓老,您没事儿吧?’
“小景看出来了?放心吧,老夫没事,短时间还死不了”,邓夫子云淡风轻道
活了几百年的他之前都险些无法控制自身情绪了,加上他之前的话,云景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他老人家在仅仅得到人类被诅咒这个信息的时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异域文明差点反入侵过来啊,可想而知有多么凶险,恐怕对面是想直接控制了邓夫子以分身投影的方式直接降临人类文明。
虽然邓夫子即使阻止了,可其中的代价云景无法想象。
邓夫子活了几百年,这么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对不是冒失,他是在以身犯险为人族谋福啊,举世大旱,纵使他神话境亲力亲焉又能救几个人?只能是追其根源,可也僅仅只是知道了一个人類被诅咒的消息而已。
欲言又止,云景最后只得对他深深一拜道:“夫子仁德”
“小景别想那么多,老夫都说了,短时间死不了,况且,经你提醒,老夫已经隐约看到前路,只要踏出那一步,这点影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邓夫子云淡风轻道。
云景微微低头,眼圈有点红,他老人家说得轻巧,那一步是那么好踏上去的吗?
夫子是神话境,神话境却不是夫子,夫子两个字啊,那是站在文明高度才有的尊号,也正是有夫子这样的先贤为人类付出,文明才得以繁荣延续。
可如今邓夫子的情况
多说无益,云景深吸口气目光闪烁道:“异域文明的诅咒,刘老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是当然,否则如今就不仅仅只是干旱那么简单了,可依旧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恐怕他们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可惜无法取得联系,情況不明,哎..,邓夫子一脸无奈道。
明明旱灾和云景他们息息相关,可上升到根源高度又太过遥远,真心让人纠结,那种无力感让人郁闷又抓狂。
让自己平静下来,云景转移话题道:“敢问刘老,你可知干旱会持续多久?’
“不得而知,老夫猜,若是源头不解决,恐怕....”,邓夫子摇摇头道,话说一半,但后半句云景心头已经有数。
深吸口气,云景再问:“刚才夫子说旱灾只是诅咒的开始,那其他的
“依旧不得而知,只有发生后才明白!”
第五百九十四章 早做打算
从邓夫子住处离开,看着天上明晃晃的骄阳,云景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只感觉到测骨的寒。
诅咒两个字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让他毛骨悚然。
整个人类文明都被诅咒了,而今的旱灾仅仅只是开始,旱灾会持续多久?接踵而至的将会是什么?如何才能将诅咒从人类文明身上摘除?
知道得越多并非什么好事,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那种感受难以言说……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云景回望邓夫子住处,眼神动容,他老人家之前说的轻巧,但云景却能感觉到,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为寻真相不惜犯险和异域存存在主动接触,虽然他及时切断了联系,可遭受到的创伤绝对比想象中的更为糟糕!
这就是夫子,个人得失已经不重要,为天下万民开拓前行,若能寻得前路,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就是人族,纵观历史,总有这样的存在背负大义负重前行,被历史铭记,为文明传唱。
他们的事迹或许不悲壮,但值得所有人敬仰。
夫子两个字代表的不止是身份和地位,更多的是付出和责任。
站在他们的高度已经超脱凡俗,可很多时候却有立场之分,比如举国战争的时候。
收回目光,云景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去,只盼望邓夫子能更进一步,否则……
当云景走后,邓夫子轻轻咳嗽,整个人显得无比疲惫,目光黯然,暮气沉沉。
“老爷……”,他的老仆第一时间上前搀扶无比担忧。
邓长春轻轻摇头道:“无妨,还能撑一段时间”
“老爷休息一下吧,您做得够多了”,老仆更咽道,主仆多年的相处,他又何尝不知道邓夫子到底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轻轻摇头,邓夫子平静道:“老夫还没死呢,你伤心什么,纵死又如何,本就是天理自然,活了数百年,老夫早已经看透生死,只是可惜,那一步之遥宛如天堑,难啊,若能迈过……”
后面的话他没说,因为没有意义。
离去后的云景直接回到了南方,平日里读读书,和家人打理一下田地里的庄稼,两个月时间眨眼便过去了。
天空一直不曾下雨,旱情在持续,且越来越严重,引发了一系列的糟糕局面。
粮价持续暴涨,很多人已经拿着钱财都买不到粮食了,匪患越来越多,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沉甸甸的躁动阴影里面。
小溪村的田边,云景云山父子俩劳作了一天,在田边冲洗手脚。
而今已然入夏了,骄阳似火,旱情下哪怕傍晚也燥热无比,看着田里的水稻,云山双目中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忧心忡忡道:“这可如何是好”
劳作了几个月,稻株是长起来了,可却没有了往年的茁壮,田里虽然不缺水,可植株到底还是受到了酷热的影响,即使能熬到收割的时候,但收获必定受到大大的影响,这对当了一辈子农民的云山来说,可想而知心头是什么样的滋味。
小溪村是云景生养成长的地方,这里他当然是要优先看顾的,灌溉引用都不缺水,可却架不住烈日的炙烤啊,每天太阳的暴晒下,庄稼成长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这里有云景看顾着情况倒还不是太糟糕,可其他地方……
冲洗干净收集,云景穿上鞋安慰道:“爹,别难受,咱家如今又不靠地里的收成过活,而且如今还不用上税,没事儿的”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难受啊,往年庄稼长势看着了喜人,可如今,哎,怕是连农家肥之前的收成都不如了”,云山摇摇头纠结道。
一辈子的农民,常年和田地打交道,耕种已经融入了骨髓灵魂,看到地里情况不好,那种滋味很不好受的,不是农民根本无法体会。
云景明白,此时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干脆转移话题道:“走了,爹,回家吧,娘说今天炖鸡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本事那么大,想办法让庄家长好一点啊”,云山没好气道。
云景无语,心说爹你没事冲我发什么脾气,算了,你是爹,说两句能让你心头舒坦再好不过,反正我身上又不会掉一块肉。
闷声不语,父子俩扛着钉耙回家,日落西山,田间地头的村民们都陆陆续续收工回家了,吆喝闲聊着,倒也有那么一丝丝难得的宁静。
云景自然是有办法让地里庄稼长势好一些的,布个聚灵阵的事情,可却没那么做,一来没必要,再一个,若是把自己地里庄稼弄好了,其他人家呢?不管不问吗?纵使把整个村子都照顾了,这里的情况是瞒不住的,到处都在受灾,就你这里好,绝对会引来一系列的麻烦,为了那一点粮食,何苦?
目光看向村子里的那条小溪,哪怕有云景打通地下水引来源头,可如今溪流水情也在减小,村民们察觉不到这轻微变化,云景却是再清楚不过。
地下水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水势也会减弱减小,天上一直不下雨,小溪村的溪流再出干枯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目前倒是不担心,大不了到时候云景再想办法打通其他地下水源就是。
总之,云景自己的家乡,他是会想方设法默默守护起来的,个人能力有限,其他地方他力所能及能帮就帮,帮不了也没有办法,只能暗道一声抱歉。
晚饭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期间江素素偶尔提了一嘴,说镇上学堂的各种费用要涨三成。
这个问题也就一言带过,一家人都没太纠结,因为纠结也没用。
归根结底都是被旱情给闹的,各行各业都受到影响,学堂虽然背后是官府,但也不可能白白教导学子,各种物价都在上涨,学堂也不可能倒贴。
甚至可以说学堂费用上涨的程度还算良心了,没像其他东西那样动不动就成倍上涨。
云冬云夕还在读书,若非如此的话,一家人都不会想到这种事情。
夜晚,云景站在自家小院内,看着天上的明月独自出神,心头思绪万千。
“旱情得不到缓解,乱世必将到来,而旱情的根源却是异域文明造成的诅咒,且旱灾只是开始,以我自身的能耐去考虑解决诅咒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将来随时会到来的混乱局面,得提前有所准备了……”
心念闪烁,云景有了打算,不论如何,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小溪村这个地方的安宁,多的不敢说,仅仅只是小溪村这个地方,他还是能保证这里安宁的。
乱世将至,那便闭世!
家里的活儿只有那些,倒是不用云景太过操心,隔天一早,云景告诉家人自己去镇上,旋即便来到牛角镇外的小院。
他来得早,白芷还未去店里,正在吃早餐,云景的到来也就很自然的多添一副碗筷。
“旱情越发严重,如此情况下,世人都知今年地里的收成将大受影响,很多地方甚至颗粒无收,都在节衣缩食,镇上大多数粮店都已经关门了,一来没有货源供应,再则粮价暴涨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粮商都在观望,官府严令不得歇业都没用,近段时间已经出现为了购粮而冲击商铺的事情……,官人,咱家的云白小绣这段时间一来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生意了,毕竟买的只是一些饰品日用品而非必需品,当下人们要的是粮食,不会把钱财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面,当铺的生意倒是红火得可怕,低价典当高价卖出,赚得盆满钵满,钱庄则很危险,取钱的人太多,估计很快就会出现取不出钱卷款跑路的情况,而铁匠铺兵器铺的生意也越发好了,人心不安,有得寸铁在手多少有点安慰,我们牛角镇周边倒还好,毕竟这里是长公主的封地,可其他地方却匪徒横生,有些路寻常人都不敢再同行了……”
吃早餐的时候,白芷和云景说一些周边生活中的琐事,虽然这些情况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但息息相关之下亦是有些忧心忡忡。
大势所趋,没人能独善其身,无外乎是受影响的程度罢了。
云景沉吟道:“既然店里没生意了,那便暂时歇业吧,一来开着没意思浪费时间,再则,咱家饰品店歇业不歇业对市场没有任何影响,毕竟人们关心的是粮食”
“嗯,我听官人的,可是官人呀,若是店铺歇业,我就闲下来了”,白芷点点头道,旋即有些纠结,无所事事她很不习惯。
云景想了想说:“没事就多提升下修为吧,若有空闲,就去山里照顾一下种的粮食”
闻言白芷心头一动,须知往常云景是不怎么在意武道修为这种东西的,而今他主动提及让自己提升修为,想到当下局面,白芷心头了然,开口道:“官人,妾身随时都可以冲击先天境界的”
“不急,修为不是实力,稳扎稳打的好”,云景笑了笑道。
拉些家常,吃饱喝足后,云景道:“对了小白,为夫打算出门一趟,快的话下午就回来,慢则三五日一两个月不定”
“官人可是要出远门?”白芷闻言动作一顿,有些担心,也很不舍。
云景平静道:“谈不上出远门,小白你还不知道为夫么,天南海北对我来说不过咫尺之遥”
“说的也是,不过官人需不需要妾身同行,也好方便照顾你”,白芷迟疑道。
想到要去的地方,虽然没什么凶险,但自己却需要全神贯注无暇分心,白芷去了怕是也无聊,于是云景道:“无需同行,小白你乖乖在家等着为夫归来便是”
虽然心中不舍,但白芷还是乖巧道:“如此的话,那这段时间妾身便关了店铺,去山里潜心修炼了”
“嗯,没事儿家里那边也多去看看……”
要出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云景给白芷提个醒免得她担心,家里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不过林星语那边也要通知一声,毕竟如今两人关系亲密,若长时间不见人,她难免会担心或是多想。
商量完毕,云景便和他分开去了镇上找宋岩,毕竟此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归来,一些事情还是要安排下的,比如京城那边运来的粮食接洽,以及村里那边的完全问题等等。
云景走后,白芷回到卧室,心头有些空落落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后,里面是几双薄如蝉翼的长袜,黑的白的都有。
那次云景和她说的丝-袜,她一直都记在心头,悄悄的准备了起来,原本想找机会穿给云景看的,还没来得及云景就要出一趟归期不定的远门。
“下次吧,反正来日方长”,白芷喃喃道,看着手中的袜子,她也有些脸红心跳,立即收好……
没多久云景便来到了柳叶剑派,念力一扫,发现林星语并不在门派内,从收集的信息来看,林星语一早就带人去了新林县南边与临县的交界处。
具体原因云景一时不清楚,也没和如今柳叶剑派的人打照面,直接就往那个方向飞去。
如今新林县曾经的三个势力合并为一,以当初的柳叶剑派为主导,分为三个堂口,旗下有着众多产业,朝着欣欣向荣方向发展。
说来好笑,旱情之下,局势越乱,对于江湖势力的发展就越是有利,比如招收门徒更简单了,那些大户富户为求安稳,都想把子弟送来以此有份香火情求个靠山,比如很多生意寻常商贩不敢走,可江湖中人仗着武力却是可以铤而走险。
总之危险和机遇并存,只要有手段有头脑,乱局之中捞好处还是很简单的。
在云景布置聚灵阵和给予秘籍的支持下,短短几个月时间,林星语已经踏足了后天后期,其实力已然是新林县这小小江湖中的名副其实第一了,没人不服她。
但林星语并未因为实力而接任当下门派的掌门之位,哪怕呼声很高,一来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再则长辈还在,总不能因为自己厉害了就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
总归来说,她彻底掌控门派只是时间问题,如今这样还更轻松一些,不必重担加身什么事情都要去考虑。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虽然没有过问过这个门派的任何事情,但鉴于两人的关系,潜移默化下,林星语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响,那些原本的赌场青楼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都在舍弃远离,当今的柳叶剑派在朝着名门正派发展。
如今新林县境内的江湖势力被打造得铁通一块,外人插不上手,那些舍弃的灰色产业倒也不怕别人来捡便宜。
当然,有些东西,市场有需要就有存在的必要,若是彻底没有了反而会出现不好的情况,柳叶剑派虽然摘除划清界限,但那些经营者还是懂规矩的,心照不宣罢了,江湖,说白了讲究的是人情世故。
没一会儿云景便来到了林星语所在的地方,新林县和临县的交界处。
这里山多林少,长久以来的干旱导致周围显得有些荒芜,一条黄土官道连接着两县来往。
云景到来之时,发现这里正在进行一场混乱厮杀,刀光剑影来往不休。
目光一扫云景便将这里情况尽收眼底,很快分析出为何会发生这样事情。
混乱的厮杀分为三股势力,其一来是一队商队,数十辆马车牛车拉着粮食药材之类的货物,这商队有着四五十个护卫,到底只是商队的护卫,最厉害的一个也不过后天中期修为,他们将车队聚集在一起,守着货物抵抗着敌人的冲击侵犯,情况倒还不算危机。
其余两拨人,一方全都身穿黑衣,脑袋都捂得严严实实,大热天的也不怕捂出痱子,这一看就是见不得光的,这一伙儿共百人左右,明显训练有素,虽不是军队那般令行禁止,但进退有度颇有章法。
黑衣人是进攻方,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是冲着那一批货物去的,不像是打家劫舍的毛贼匪徒,更像江湖门派蒙面抢劫,如今旱情之下乱象已生,江湖势力铤而走险亦不奇怪。
这伙儿黑衣人是使刀的,刀法大开大合凌厉无比,尤其是相互配合起来,实力更是成倍增长,带队的足有三个后天后期!
最后一股势力便是林星语带领的柳叶剑派人士了,全都身穿青衣,都是使剑的,明显是林星语的心腹。
她们人数不多,只有一二十人罢了,其中也只有林星语是后天后期,可以这样的绝对人数劣势下,在林星语的带来下,居然和那百十个黑衣人斗得旗鼓相当,甚至隐隐约约还占上风!
商队的护卫护着货物很少参战,防止黑衣人对货物下手,主要产于厮杀的还是柳叶剑派和那伙黑衣人。
混乱的场面下已经互有伤亡了,死了二三十个,多为黑衣人和商队护卫。
柳叶剑派能占据上风,林星语独自抵挡对方三个后天后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后他们人数虽少,但剑法精妙,抵消了人数上带来的差距。
从他们厮杀中偶尔的对话,云景很快了解到,那批货物是从外地准备运往新林县的,不过却遭到了黑衣人抢劫,商队紧急求援柳叶剑派,林星语带队前来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商队求援柳叶剑派,肯定是要付出报酬,柳叶剑派不可能白白帮忙,这也是一个门派的收入来源之一,再一个,门派需要发展,维持地盘上的安宁,也是扩大影响力的方式之一。
情况尽收眼底,云景隐没在暗处并没有参与的打算,一来这总归是江湖上的事情,再则,林星语她们占据上风,打退那些黑衣人是迟早的事情。
江湖这条路是刀光剑影闯出来的,而不是靠谁帮忙,林星语选择这条路,以后面对的局面只会更多,云景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着她,她要成长,就不得不面对这些。
当然,云景也并非对她不管不顾,给予了她保命的手段,那是从公主府一位真意境太监那里请来的,目前她能涉及到的局面,这样的保命手段绰绰有余了。
下方混乱的厮杀还在继续,林星语以一敌三面对三个同级武者稳占上风,甚至是压着他们打,手中那柄冷冽无比的长剑更是让对方不敢撼其锋芒,剑锋所过,叮一声就斩断了一个敌人手中的兵刃,再挥手一剑,噗嗤一声,一条胳膊被斩落,断裂处冰霜凝结无有血洒。
手持神兵利器的林星语,在同级战斗中可谓如虎添翼,以一敌多,纵使实力稍逊,但兵器就能远远弥补不足。
没有人是傻瓜,那伙黑衣人见久攻不下,尤其领头一人还断了条胳膊,柳叶剑派的人更是越战越勇,见事不可为,当机立断含恨离去,留下了十多具尸体。
江湖就是这样,刀剑相向难免有死伤,但该怂的时候也得认亲现实。
有道是穷寇莫追,林星语阻止了门人继续追杀,毕竟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心头已经明白了黑衣人的来历,以后还会再次面对的,如今不过只是第一次接触罢了,还不是全面开战的时候,柳叶剑派想要发展,将来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来犯之敌被打退了,他们这边立即清点伤亡情况,柳叶剑派的人还好,受伤几人但没出现死亡现象,可那商队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死了十多个。
商队负责人自是感恩戴德,林星语坦然受之,毕竟若不是她们,这个商队别说货物能不能保住,人能不能活都是回事儿。
接下来打扫一番战场,负责的林星语主动提出护送商队前往新林县,她这一决定,对商队来说自是求之不得。
待到这里事情结束,商队再次出发后,云景这才给林星语传音单独见面,两人的关系是两人之间的事情,若无必要,云景并不想和江湖中人牵扯太多。
听到云景的声音,林星语意外之下很是开心,让其他人先走,然后她就去和雲景汇合了。
“小景你怎麼會在这里?”见面后林星语惊喜道,如燕归巢般投入了云景怀中,哪儿有丝毫之前那杀气腾腾的样子。
云景揽着她的腰肢笑道:“专门来找你的,之前去了柳叶剑派一趟,你不在,就‘打听’了一下闻讯而来了”
林星语闻言心头一跳,脸颊微红,想到双方有好几天没见面了,难倒是云景想……
于是低头扭捏道:“小景,现在还是白天呢”
见她的样子云景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頓时哭笑不得道:“星语姐想什么呢,光天化日我是那样的人么?”
“都说叫我星语啦,还有,我还不知道你呀,好几次大中午的就胡来忘啦?”林星语无情的拆穿道。
云景脸不红心不跳道:“咱们那是相互探讨生命真谛,那可是大学问,什么时候都可以,此乃人伦大道”
用小拳头轻轻锤了云景一下,林星语羞红了脸无语道:“这样的事情在小景说来居然理直气壮,不知羞,脸皮真厚,还读书人呢”
“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啊,读书人也是人,两情相悦行那人伦大礼乃天经地义的事情”,云景继续理直气壮道。
林星语说不过他,只得扭捏道:“小景总是有理,说不过你,对啦,小景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儿呢,若是……若是,找个偏僻的地方依你便是”
有点心动的说,但林星语不久前才经历了一番厮杀,况且玩笑归玩笑,云景又不是为了那什么才来找她的,于是道:“此番前来找你,是我要出远门一趟,归期不定,或许一两天,或许两三个月,是以来告诉你一声,以免你担心牵挂”
“小景你要去哪儿?”林星语当即愣了一下问。
……
第五百九十五章 敬天地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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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摄腾划的索拒务黑扶封钉扶摆罐久寿恍惚封久倘功久铸纺金久俭—封扇果嫌锄活慎。
洲诉的索务鸦乔倾叨莫齐务莲战久齐朋务支封顽帽风孕封夫目务目林金久锻乔造封锻匪忘致拒务甜莲黑扶末乔倾务莲战金锄乔风关务。
关熔索席索莲划钉腾念金凤锄文 蚀酱法务战锄皂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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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 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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