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宝来仪》 第一章 初入越州 第一章初入越州 映入眼帘的,是稍显破旧的石墙,墙面零星散布着青苔,斑驳陆离;高高的城门之上,赫然雕着“越州”二字,篆刻精致,笔力苍劲。城门下三四个士兵,雕像一般笔直站立。 沐瑨璃兴奋地拉住缰绳,棕色的骏马往前踢踏了几步,方才停下。她轻轻抒一口气:“总算到了。” 牵着马过了城门,顿时被眼前热闹景像吸引。甫入城门,是一条不大宽阔的青石路,再往前一点,视线顿时开朗,宽宽的街道,大路两边店铺琳琅,甚至路上,也摆了许多摊子。往来路人川流不息,各种呦喝声,铿铿声不绝于耳。 “这就是传说中的越州啊,”瑨璃惊叹一声,唯恐两个眼珠不够看似的,四处扫描,入眼都是新鲜的没见过的东西。虽说从太恒山下来,也到过一些城镇,但到底不如这里。怎么说也是新国京城么!“咦,有卖钗子的店铺!要是买支钗子回去送给瑨瑜,她肯定高兴死了。” 说罢将马往店铺外的树上一系,便大踏步走进钗铺中。发福的中年老板娘拖着胖胖的身子笑眯眯地迎上来,“这位公子,可是要买钗?” 沐瑨璃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接着满脸堆笑道:“是,是。买钗送给我中意的姑娘。” 老板娘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这边请。” 瑨璃身上穿着白色交领长袍,长发束冠,手中一把银白长剑,不正是做男儿打扮?虽略显阴柔了些儿,但眉宇间可见英气,特意将嗓子粗呷了,倒也没有人怀疑她是女子。只当作是男生女相罢了。 满意淘得一枝凤鸣钗,离开钗铺时,已近黄昏。瑨璃寻思着,得赶紧找个地方落脚才好。 只是初到越州,未免好奇,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她拉着马儿四处瞎逛乱看,只见前面人头攒动,传来阵阵呦喝和掌声。见有热闹看,瑨璃便削尖了脑尖往人群钻去。竟是江湖儿女卖艺,一支红缨枪耍得风生水起,沐瑨璃在旁边看得忍不住拍手叫好。 有人扯了扯她的手臂,她正看得精彩,也不理会,将那扯她袖子的手拍去。那人不死心尤还扯她,沐瑨璃不禁回头道:“做什么?” 目光触及那人的脸,竟愣了一愣。是个男子。 身材颀长,宛如一杆修竹,笔挺至极。瑨璃自诩高挑,却要扬高下巴方能看清他的面容;他面如冠玉,浓眉泼墨,眼睛灼灼有神,黑色的眼珠像无尽的黑夜,既让人惊惧他眼神的震慑力,又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他穿着白色织锦暗紫花纹的长袍,端的是玉树临风,气质出众,神采非凡。 这样一个见之忘俗的俊秀男子,看得沐瑨璃征征发呆。直到他道:“阁下,东西掉了。”冷淡地指了指地上,转身就走。 沐瑨璃蓦地回过神,才发现刚刚买的钗子竟掉在地上,迅速捡起来想要道谢,男子却已不在跟前。踮着脚尖四处看了看,并未找着他的身影,不由有些失望。哎呀,这个男子,长得可真英俊!她们太恒山派啥没有,就是男人多,可是个个歪瓜劣枣,就大师兄江天昊长得出众些,可是仍然无法与这人相比……猛得清醒过来,自我鄙视一番:他英俊与你什么相干,胡思乱想这么多! 见天色渐晚,再不去找地方投宿,只怕要露宿街头了。沐瑨璃于是开始正经地找客栈,谁料绕了一大圈,竟没找着!不免有些着急,茫然走在街头,抬眼间,看到一抹高挑的白色正从一栋楼宇出来,顿时大喜,轻飘飘飞奔过去停落在那人面前。 正是那位提醒她钗子掉了的白衣公子。他冷漠地看着她,“阁下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瑨璃满脸笑意因他的冷淡而收起。尴尬地扁了扁红唇,“我几时跟着你了,不过是偶然遇上,想为方才之事与你道谢罢了。” “不必。”说着又要走。 瑨璃拦住他,抬眼触到他凛然神色,微微笑道:“我初来越州,正想找地方投宿,可是逛了一大圈也知哪里有客栈,不知公子可否……” “左前方就有。”那人说完,径直离去。 沐瑨璃看着他说的左前方。之前她从那里经过,怎么就没见到有客栈?待走过去细看时,还真有一家不大起眼的平安客栈。 待吃过晚餐,沐瑨璃命小二打来热水泡澡,脱去男装,解下束冠,一头黑亮的乌发顿时乍泄;泡在浴桶里,一下下打理湿濡的发,不禁想,不知司马楠究竟在越州何处,听说司马家在越州是名门望族,想必不难找吧? 也不知司马楠是怎样一个人品,爹爹竟然就那贸然定下了亲事。她这番从山上逃下来,倒不是为了逃婚,只是想来亲自‘考察考察’该男子品性究竟如何,反正女大当嫁,她并无不嫁之理,只是怎么说也得找个人品不太坏的,能看得顺眼的。若是看不顺眼,往后几十年要怎么过? 所以还是亲自来看看比较放心。 将整个身子泡入水中,温润的水拂过如玉肌肤,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在马上颠簸了十几日,全身骨头都快要散掉。闭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把水往身上泼,这样舒适地泡在水里,让她禁不住生出困意。 次日起了个大早。用早餐时跟小二探听司马家族的消息。那小二打量着沐瑨璃,颇为疑惑,“公子找司马家族做什么?” 沐瑨璃瞎扯道:“他家是我们远房亲戚,此次进京,家父家母非让我去拜访一趟,所以才有劳小二哥了。” 小二见她说话客气,态度也良善许多,“他们家如今在朝廷可是如日中天,只怕你这样的远房亲戚人家还不稀罕见呢。”说这话时,声音是压低了的,分明是怕有心人听了去,惹来麻烦,“他们家倒是离这儿不远,就在咱们越州最中心的王孙巷,他们屋子全城最大,走过去看看便知道了,很好找的。” 沐瑨璃道过谢,交付了几文钱,方才提剑往外走去。 第二章 麓山书院 司马家的屋子,连绵了一里方歇,几乎占去越州城中心一半位置,可见他们家在京城势力多么雄厚。瑨璃听爹爹说过,说司马玉现今任丞相一职,手握重权,家产丰硕,所以才将她许配给司马玉的次子司马楠。 她们太恒山虽然不是武林第一派,但也系出名门。从未与朝廷有什么联系,将她许给这样的人家,真是让瑨璃匪夷所思。不过……爹爹素来疼她,若是想让她嫁入豪门以保下辈子富贵荣华,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爹真的是因为这么想,所以才想将她嫁入司马家么? 沐瑨璃看着司马府的伟岸的大门,征征出神。这良久方才过去,门口两个家丁立刻拦住她,“何人来访,可有名贴。” 沐瑨璃呆了下,方道:“我是司马楠的朋友,有事情找他,不知他现在可在府上。” 那家丁见她直呼司马楠其名,未免感到奇怪。向来有世家公子来找,也要称一声司马公子,或是二公子,直呼其名的倒不多见。又看沐瑨璃生得仪表不凡,虽有些女儿气,但从衣着服饰来看,想必也是世家子弟,便客气地道:“我们公子如今不在府上。” “那你可知他在哪里?”她千里迢迢来找的人就是司徒楠耶,他不在,那她这趟辛苦不是白费了? 另一家丁明显不乐意告诉她,朝着那位家丁摇了摇头,那家丁只好道:“我们也不知道。” 沐瑨璃柔声道:“我真的有要事要找他,千里迢迢地从太恒山过来,两位兄台请帮帮忙吧。” 两家丁听到太恒山,交了个眼神,态度顿时变了,陪笑道:“原来从那么大老远而来。二公子确切在哪里,我们做下人的真不知道,只是听说最近常在麓山书院备考,或许公子可以在那里找到他。” 沐瑨璃刚刚听他说‘我们做下人的真不知道’时只当没指望了,不想后面又道出个地址来,顿时大喜,忙抱拳道谢,接着策马奔腾出来,过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那什么麓山书院在哪儿她还不曾问他们呢!跑这么急做什么? 离司马府已经有点距离,再回去问那两家丁太费周折,干脆下马,随便拉住一个过路的年青男子,问他麓山书院在哪里,那男子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轻蔑而孤高,“你也是参加京试的?” 京试?沐瑨璃之才想起刚刚家丁说司马楠在麓山书院备考。原来他也要参加考试。于是点头道:“是。还望兄台指路。” 顺着那男子的指使,跑了大半天路,却到了城郊,连绵的官道延伸到远方,哪里有什么书院!瑨璃这才知道她被人耍了,不由火冒三丈,这人忒地无耻,一个大男人,怎好意思耍弄她。他日要再相见,定要狠狠报复回来不可。 时值六月下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在马上奔腾了半日,瑨璃早已香汗淋漓,此时只好回到客栈。早上和她交谈甚欢的小二笑眯眯地替她将马牵走:“公子可曾找到司马家?” 沐瑨璃点头,想这小二对京城再熟悉不过,肯定知道麓山书院在哪儿。那小二笑道:“麓山书院可是咱们京城最有名的书院呀!喏,就在客栈后面,走路不过百步就到了。” 沐瑨璃恨得牙痒痒,那个给她指路的混球!明明在这么近的地方,竟让她傻乎乎地跑到城郊!她又未得罪他,他怎能这样作弄于她。太可恶了! 站在麓山书院门前,沐瑨璃踌躇着,半天没敢进去。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如果司马楠是个良人,她真的要嫁么?而到书院里去,真的就能见到司马楠了么? 麓山书院的门面不大,像普通的府宅,大门漆朱红颜色,对联写的都是些科举高中的吉利话。门敞开着,里面就是大堂,有个银灰胡子的老先生坐在桌子之后,提着毛笔正在写字。 瑨璃思索片刻,仍是走了进去,做了个揖,正想开口问司马楠的下落,突然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入耳中:“老先生,我们来报名。” 说话的是个穿暗色衣衫的男子,身材伟岸,皮肤黝黑,剑眉星目,眼眸锐利有神,此时含笑望着沐瑨璃,眸中倒映出她吃惊地快要合不拢的嘴。朝她淡淡一笑,将两个单子递到老先生手中,“我们哥俩参加京试,还望多多关照。” 沐瑨璃吃惊地看着江天昊。京试?他们?有没有搞错呀,正想阻止,江天昊看着她说道:“我们不努力一番,怎么知道考不上,是不是?” “是是是,”那老先生倒笑起来,“看你们二位生得不凡,哪日真能高中状元也未可知。江天昊,江云昊。嗯,哥俩的名字真不错。一家两兄弟参加京试,好得紧。”说着拍了拍手,递了两封荐书,“到里面去找关先生罢。” 愣愣地看着走在前头的江天昊,沐瑨璃还有点没清醒过来。大师兄跑来这里做什么?而且还报名参加什么京试!直到身边没人,沐瑨璃指着江天昊:“大师兄,你在搞什么鬼?谁要参加什么考试了,不要不要。” 江天昊挥了挥手中的荐书说:“都报了名才说不要?你知不知道,光是报名,就需要每人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可以吃一头獐子,几坛上好的桂花酿了。” “这么多……”沐瑨璃神情有些痛心,也不知是在心疼那好吃的,还是那一两银子,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发现他眼里的促狭,不由跺了跺脚,“大师兄专门戏弄我!我来这里是找人,你为什么帮我报名参加京试?”还没等到他回答,她自己先噼哩叭啦说了一堆,“还有,你怎么在这里?我出走时并未留书告诉你们我去哪儿,你怎么找得到?” 江天昊伸手在她脑门一弹,“不知道你要去哪儿,我还是你大师兄?”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了然地微笑,“放心吧,师父没有生气,只是嘱托我照顾你。” 竟不是嘱托大师兄早点把她带回家?沐瑨璃很惊讶。嘴里却说道:“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么?把我弄来这里参加京试!这不是丢人现眼么?我从来就不是读书的料。” “我知道。咱们来这儿,并不为考试。你不是想要来了解了解司马楠的为人么?只看一眼怎么能够了解,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咱们在这儿先住一段时间,也好摸索摸索他的底细,你看呢?” “你怎知我来这里是为了了解他……”她更疑惑了。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那点小心事,我还不知道?” 想想他方才说的也有些道理,她犹豫着低头道:“你看这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我在这里,如何方便。” “太恒山进进出出的不也是男人,怎么没见你别扭?”他支着下巴打量她。“看来准备嫁人的璃儿,也懂得害羞了!” 瑨璃捶了他一下,脸却不自觉红了。她低声说道:“在太恒山,虽师兄弟都是男子,但女眷有专门住的院落。可是这里没有!难道我还和那些男人同寝一间屋子?!” “你当大师兄傻子么?我断然不能让你和男人住一间屋子。我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一人独住的厢房,委屈不了你的。”江天昊微笑,“去看看新住处吧。” 第三章 尴尬相识 瑨璃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不是刚刚才来报名么,怎么可能已经安排好了…… 回头来看江天昊,他立刻从失神状态换上一张笑脸。瑨璃奇异地看着他:“师兄你有心事?” “只是在想……” “在想山下村子的小兰吧?”瑨璃哈哈笑道。 江天昊黝黑的脸上竟有些红,“就你在那儿胡说八道。走啦。” 沐瑨璃细细打量着这书院。没想到穿过大堂,后面竟别有洞天,四处非常宽敞,有穿儒衫的男子来来往往,偶尔有人对他们投来漠然目光。瑨璃左边是抄手回廊,有不少人拿着书本坐在长廊下看书,过了长廊是学堂;而书院的西面,是各位公子哥儿们住宿的地方,世家子弟如有住在这儿的,自是一人一间房,安置在二楼。这里更多的男子来自平民家里,一般六至八人住一间屋子。 独住一间自然价格不扉,给沐瑨璃准备了单间,江天昊只能去挤六人住的屋子了。瑨璃看那厢房虽不大,但整洁干净,不禁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而且还是大师兄怂恿的,真是古怪! 只是想了解司马楠的为人就女扮男装混入书院,若是被别人知道,还不知道要怎样笑掉大牙呢!在往日她要是做这样的事,大师兄肯定会批评她的,这次不但不批评,还大力支持……这就是她感到古怪的地方。 “是不是太恒山派发生了什么事?”她轻轻问道。 江天昊显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在说什么呢!乌鸦嘴。” “哦。”沐瑨璃嘿嘿笑了,摸了摸鬓角的头发,“也是,有爹爹在,怎么可能会出事。好吧,就依你所言,在麓山书院住一段时间,也好好体验一下书呆子的生活。” 江天昊看着她转过身,眼里的笑意却一点点消逝。 当天傍晚,沐瑨璃就发现住在书院是多么傻的一件事。首先,她是女子,可是书院给公子们准备的是夜壶!那是男人用的东西!她一个女孩内急要怎么办? 捂着肚子忍着,咚咚咚跑到书院的茅房。茅房有三间,有两间门紧紧实实地关着,只有一间半虚掩,她伸手就去开门,门哗得一声敞开,里面一个男子,正坐在便桶之上。 两人视线相交,沐瑨璃“啊——”地尖叫起来。那男的似乎被她吓了一跳,也惊声大叫。顿时茅房上空两个人的尖叫此起彼伏。 沐瑨璃脸瞬间红透,捏着鼻子把门砰得一声关紧,不由骂道:“你为何如厕不关门!” 那男的憋屈地不行,“你开门之前难道不能问一问里面有没有人么?居然还怪我,真是太可笑了!” 沐瑨璃火冒三丈,“你才可笑。”她居然看到男人坐便桶!天哪!真想撞墙死掉算了。偏偏真的‘好急’,捂着肚子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喂,里面那个,你好了没有!” 那人慢慢腾腾地出来,沐瑨璃立刻就冲了进去。她心里暗骂着江天昊,真是的,把她弄来这个书院之前怎么没有想过她一个女孩子家住在这里是多么不方便? 太可恶了。她要搬离这里,住到客栈去。反正客栈离这里也不远。 一直念念叨叨地出来,她才发现那个男子没离开。穿着月白长衫,肤色白晰,眉目清秀,眸子漆黑如夜,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沐瑨璃瞪回去:“看什么看!” 那人哼了哼,“黄毛小子!” 沐瑨璃指了指头发,“没看见是黑色的?大哥你眼睛有问题吧?”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沐瑨璃会这样反驳似的,不由扑嗤一声笑了,接着不知哪里变出来一把扇子,哗得一声打开,轻轻摇着扇子离开了。 这年头男人都喜欢拿扇子!沐瑨璃鄙夷地看着他的背影,挎下一张小脸。她还是去大师兄说说,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在这里不但如厕是个大问题,还有洗澡,起居都极度不便。这样想着,便大步往江天昊的住所走去。 那个如厕不关门的男子就走在离她不远的前面。此时他突然停下来,有人叫他道:“司马兄,刚才有人尖叫你可听到了?不知发生了何事。” 司马兄?沐瑨璃的耳朵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姓氏,不由多看了姓司马的家伙一眼。他干笑两声对那人说道:“没,没,是我闹的一点乌龙事。”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竟朝沐瑨璃看了一眼。瑨璃吓了一跳,不过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说话的那人跟着司马的视线看到沐瑨璃,不禁问道:“那位是?” 沐瑨璃大大方方走过去:“在下江云昊,初到书院,往后还请两位公子多多关照。” 两人也做揖还礼。沐瑨璃看着他们,“不知怎么称呼二位?” “小生孙浩生。”孙浩生热情地介绍道,“这位是司马丞相家的二公子,司马楠。” 司马楠!果然是他!沐瑨璃征征地看着他。这个人,就是爹爹给她定的夫婿?想到他们初识的遭遇未免太过不雅,干笑了两声,“原来是司马公子,久仰久仰。” “哦?”司马楠挑了挑眉,“你早就知道我?” “嗯。”何止知道,简直就是慕名而来。 孙浩生笑道:“司马兄文采京品貌之出众京城驰名,江公子知道你,也不足为奇呀。不知江公子师从哪位恩师?” 恩师?沐瑨璃心中一乱。她不过识得几个字而已,还是爹亲自教授的,哪里有请什么老师呢。“说来汗颜,我并未拜过师,之前也未上过私塾。” “哦?”这下轮到司马楠讶异了,“那你何以准备考京试?” 沐瑨璃倒也不隐瞒,“是家兄硬逼着我来的。” “哦。”他们俩露出原来如此的模样,司马楠笑道,“江公子倒诚实得很。” 沐瑨璃笑得更尴尬了。孙浩生说:“指不定像江公子这样轻松上阵,反能摘取桂冠呢。” 什么桂冠!桂花她会摘!中状元?除非那批卷的智者老眼昏花还差不多。 司马楠微笑,三人又聊了几句,方各自散了。 沐瑨璃仍去找江云昊,心里想着,终于见到司马楠了,模样生得不错,似乎文采也颇高。转念又想,爹爹素来疼自己,如果不是好的人选,他断不能把自己许配给他吧? 这样想着,竟有点安心了,如果他还不太坏,就依着爹爹,嫁给他便是了。虽说她对司马楠未有特殊感觉,但两看不相厌,便是好的开始。 在穿过长廊,抬眼看前方的瞬间,与一双漆黑的眸子不期而遇,瑨璃的心猛得一凛! 是他! —————————————————————————— 多多收藏推荐,谢谢谢谢! 第四章 白衣公子 今天二更。晚上八点再更一章。 ———————————————————————————————————— 那个白衣公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沐瑨璃看着他走近,却不正眼瞧着自己,不禁有些没趣。不理就不理,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觉得好奇,他怎么会在这里?也是参加京试的么? 顿时觉得自己想的简直就是废话,来到这里不是为参加京试会是为了什么?难道还有别人像她这样,住到这里是为了观察未来夫君?她不觉失笑。 “笑什么?” 声音如在耳畔,把沐瑨璃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她拍拍胸口,看着那白衣公子。他刚刚不是走了么?怎么又飘回来了。“没什么。” “你来这里是为了参加京试?”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错觉,竟然看到他脸上有一抹淡淡笑意掠过。 他耸耸肩,迈步离去。沐瑨璃蹙了蹙眉,这位公子……他身上有瑨璃看不明白的东西。看起来有股儿超凡气质,走路轻飘飘,却飒然有风,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让人不敢亲近。从他的走路如此轻盈和迅速来看,定是习武之人,而且功力不浅,只是看起来却像柔弱书生,一副手无缚鸡之力模样。 沐瑨璃边往前走边想,看来麓山书院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啊。往前走了几步攸得收回脚,摸摸头,她怎么跟着那白衣公子的方向走了?想了半晌愣是想不起来自己刚刚急冲冲地想要去哪里,只好顺着原路走回去。 低头边走边想事情,征征出神,直到瞥见一抹素白,才猛地停住脚步。抬起头来发现她离那白衣公子近得出奇,才啊得一声往后退,然后直直看他道:“你做什么?” 公子漆黑的眸子毫无温度地看着她,“你跟踪我?” “什么我跟踪你?”这人有毛病呀,“我跟踪你做什么?书院这么大,难不成咱们走一条路,就是跟踪你了?” “同走一条路不奇怪,但是我往左你也往左,我往右你也往右,你说不是跟踪是什么?总不会是仰慕我吧?” 仰慕?!沐瑨璃像是被雷霹了一下,脸刹那红遍,“不过凑巧罢了!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跟踪你做什么。而且我是男人!仰慕你?我又没有断袖之癖!” 白衣公子轻蔑地嗤一声笑,“大男人一紧张就脸红,真娘!” 直到他远去,瑨璃才明白“真娘”的意思。这个人真是……她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在心里把这家伙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英俊了不起么?不就是一张脸长得好看些,见面就说跟踪他,他有被人跟踪的妄想症么?还说他娘娘腔……沐瑨璃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娘娘腔就娘娘腔,反正她本来就是女的。 快到她住的屋子时才想起来刚刚她是想要去找师兄的。可是半路杀出个白衣鬼,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已经回到了屋子,就懒得再往回走,还是等明天再和师兄提吧。到房门口时,看到白衣公子就在前面晃悠,不禁有点扫兴,怎么老是遇到他! 这回不会说她跟踪他了吧?他分明是看见她的,理也不理,径直进了她隔壁的房间!哦?他就住在隔壁? 有一点点窃喜的感觉。瑨璃不明白自己在窃喜什么。拍拍脑袋进屋子,打了水来准备洗澡。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确实无人能闯入,才脱去外袍,外袍之内便是大红色绣出水莲花的肚兜,脱去肚兜,里面竟还有玄机。白色布条紧紧包裹着胸部,唯恐一点胸部弧线出卖她是女子的事实。直到把布条卸去,觉得全身都放松了。她跳进水里,舒服地享受沐浴。 她抬起手臂将水浇在身上,低头突的没看见那个东西,吓了一跳,忙伸手绕到脖子后面,将跑到后脖子的一个像印章模样的小巧的白玉坠子拿到眼前。“还好没弄丢。”她爱惜地抚着它,闭上眼睛。 爹爹说这是娘临去世时留给她的,瑨瑜身上也有一个。小时候只觉得瑨瑜的那只坠子比自己的要精致许多,所以有一次瑨璃与瑨瑜比试琴艺,若瑨瑜输了,便把她的坠子与瑨璃交换。 结果自是瑨璃赢了原本属于瑨瑜的这只坠子。两只坠子基本上是一样的,只是瑨璃觉得瑨瑜那个更好看,做工更精致些。上面雕刻的东西瑨璃直至现在都未看懂,不知是龙,凤还是什么东西?问爹爹,他也说不知道。打从有记忆开始,姐妹俩的脖子上总戴着用红色丝绳系着的白玉坠子。 突然门上一阵怦怦巨响,沐瑨璃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搂紧了自己,遮住胸部,慌着问道:“何人敲门?” “江兄,我是孙浩生。” 不过才认识,怎么像是和她很熟的样子?沐瑨璃憋红了脸,“我正在沐浴,孙兄请稍后再来。” “同是男人,有什么要紧罢?我有话想跟你说。” 沐瑨璃大惊!天哪,他居然想进来看她沐浴?仿佛怕他会冲进来似的,急忙从水里跳了出来,结结巴巴地道:“不妥不妥,有话不妨过一会儿再说……”一边说一边到床边疾速擦拭,然后整理头发。 都说了住这里不便嘛!要是这个男人冲进来,她女子身份曝光事小,身子被看了,才是天大的事情。她急忙忙束了发穿了衣服探头出来,那家伙居然还没走,看到沐瑨璃这样,似乎愣了一下,沐瑨璃唯恐自己有不妥之处,忙低头检索了一遍自己,未发现有异样,才问他道:“孙公子,你为何这样看我?” 孙浩生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干笑两声,“呃,大家准备去吃酒来着,问你要不要去。”不免又多看了她几眼。原来男子也能生得如此妩媚姿态!看他刚刚沐浴出来,头发尚未干透的样子,皮肤水灵白嫩尤胜女子,一双大眼生得水润润的,竟没来由地让他的心一颤。 紧接着头皮麻了一麻。他今儿哪里不正常了,居然对一个男人浮想联翩?! 不妙不妙! 沐瑨璃点头道:“吃酒呀?不知除了孙兄,还有谁去?” “有司马,赵行之,鲍大宇等等。都是你不认识的,能一起在麓山书院便是缘份,一起去认识认识如何?” 沐瑨璃看他如此热情,不好推却,只好道:“那劳驾孙兄稍等,我要回屋整理一下。”说着关了门,忙从包袱里取出铜镜照了照自己。头发梳得不够齐整,又放下来重新梳过。刚刚没来得及缠好胸部,于是此时细细地用布条将胸部缠好,再穿肚兜及外衣,打理好了方才出来,不好意思地朝孙浩生微笑,“孙兄久等了。” “哪里哪里。”孙浩生一眼也不敢多看沐瑨璃,忙做了个请的姿势,先迈一步走了。身边有幽幽清香,孙浩生心下骸然,这香气甜蜜沁肺,竟像是女儿家身上的味道。怎么他…… 顿时面红耳赤,不敢再想。 走出书院,外面已等着数个男子,皆身穿淡色华服,手执折扇,谈笑风生。孙浩生将沐瑨璃领到他们跟前,一一介绍。 沐瑨璃看到那白衣公子时,不禁一愣。还以为他有多清远孤高,原来也不是不合群嘛,不然的话,怎么会和他们结伴去喝酒呢? —————————————————————————————————— 请大家多多收藏推荐支持。谢谢(笑眯眯) 第五章 风月场所 他叫霍司崖。沐瑨璃对他笑笑,他却只是微勾嘴角,扇子哗得打开,轻轻一摇,背过身去,同大伙儿一起走了。 什么态度。沐瑨璃嗤了一声,有人在她耳边道:“他就是这个样子。” “你和他很熟?”她看着司马楠。 “不熟,他也才到这儿不过几天。” 孙浩生心虚不敢和沐瑨璃走在一起,赶在最前头,和赵行之的高谈阔论去了。司马楠走在她身畔。她偷看他侧面,鼻子秀气高挺,面目柔和,看来性格应当也不坏。他蓦地对她投来目光,沐瑨璃吓了一跳,忙看回地面。 司马楠有些莫名奇妙地摸了摸脸,感到丝儿怪异,见他仍在偷偷看自己,不禁有些尴尬和懊恼。他莫不是……喜好男人?“不知道江兄弟是哪里人氏?” “太恒山。”她看他,“你有亲戚在那儿么?” “你问得有趣。为什么不是我问是否到过,而是问我有没有亲戚在那儿呢?” “呃……只是想到,随便那么一问。” “哦,”司马楠微笑,视线拉向远方,“如无意外,也许将来的妻子是那儿人氏。” 看来他对这门亲事也颇有期待。沐瑨璃感到奇怪,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不是更喜欢娶大府千金,又或是公主、郡主之类以巩固自家势力么,怎么会乐意与太恒山派结亲? 直到进了醉红楼,沐瑨璃才发觉这是什么地方——顿时觉得不自在。 空气中脂粉香气环绕,她虽不排斥那味儿,也不甚喜欢,捏了捏鼻子皱起柳眉。耳边有凉嗖嗖的声音:“从未来过妓院?” 抬眸对上一双漆黑的眼。是霍司崖。没来过妓院难道很丢脸?不由白了他一眼,并不吭声。 老鸨约莫三十出头,不管穿着举止,都更像贵妇,一点没有风尘女子的露骨掐媚。将他们引到二楼,往一个华丽的屋子坐下,那些名唤蝶儿香儿的便翩翩飞来了。不打招呼就直接扑到瑨璃怀里,把她吓了个够呛,只好大力地将那姑娘推开。 “哎呀,公子真是害羞,想必是头一回来吧?以后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沐瑨璃被她嗲里嗲气的声音吓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慌忙找了个借口把她赶走,那女子也识趣,见沐瑨璃不喜欢,也不纠缠,转身贴到司马楠身上去了。 沐瑨璃看司马楠大方地和那姑娘你一杯我一杯,不觉有些愤怒,还以为他有多好,原来也和众多世家子弟无异,喝酒嫖妓,无所不能。 在座的除了她和霍司崖,基本上个个美人在怀。沐瑨璃还是头一次到这种风月场所,不免睁大了眼睛四处看。 入眼的无不是奢华之物,便是铺在地上的毯子,也名贵之至。桌椅皆用黑檀木制成,桌上杯盏,亦是醉红楼向赫赫有名的制陶大师定制。 司马楠之辈皆是王孙贵族,想必这里经常招待的便是达官显贵,所以才能这般华丽奢縻。 沐瑨璃别过头来看霍司崖。只看到他的侧面,优美却不失坚硬的线条,和司马楠的儒雅气质大相径庭。心里暗暗吃惊,一个男子竟能如此柔美还给人不可忽视的凌厉,真想知道他是什么来历。这家伙只顾自己喝酒,嘴巴跟上了封条似的。 瑨璃不自找没趣,闷闷地一杯接一杯。 霍司崖瞄她一眼,“不能喝别逞能。” 瑨璃哼道,“你少小瞧我,我能喝得很。”她的天生海量在太恒山可是很有名的。她看向司马楠,他也喝了不少,却仍然面不改色,怀里依然抱着个姑娘,瑨璃不禁在心里痛骂,这个大色狼,枉她还以为爹爹看人果然不错,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多观察他几日,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趁早回太恒山去让爹爹退了这门亲事。 从司马楠身上收回视线,不经意别过头,看到霍司崖正在看着自己,黑瞳如一潭深水,带着一丝探寻兴味。心突的一跳,“有事?” “你喜欢他?” 他的话却让瑨璃嘴里的酒扑得一声喷了出去,并且咳个不停。 众人正沉浸温柔香,见她咳个不停,忙道:“江兄,这里有的是美人美酒,何必这样急呢?呛到了不是?快去给公子捶捶。”说着指使一个姑娘过来。 沐瑨璃一边咳嗽一边摆手,把那姑娘赶走,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面红耳赤。回头来瞪了霍司崖一眼,他却一点不关己事模样,优雅淡定地吃酒。待得众人的视线移走了,她才说:“他是男人,我怎么可能喜欢。” 他忽尔淡淡一笑。 这笑让瑨璃毛骨悚然,继而低头检索自己。莫非他知道她是女儿家?她声音粗呷,胸部平得与男人无异,他应当不能识破吧? 可是他为何笑得这般阴险狡诈,一副了然于胸模样。 鲍大宇突然举杯说道:“来,咱们哥儿几个干一杯,为两个月后的京试!我是没什么指望了,在书院不过是为了逃离老爷子的管束,混几日是几日。你们不一样,可是大好青年,国家未来之栋良,喝了这杯,祝你们个个高中,状元探花榜眼,全出现在咱们这里了!” 众人哗笑,沐瑨璃举杯的时候一觉好笑,心里想,或者她会交****运,在京试高中,然后当个女状元? 哈哈哈,这样想着,竟抑止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江兄笑什么?”孙浩生骸然看着她。 “呃,啊,那个……想到咱们会高中,便情不自禁笑了。”沐瑨璃讪讪地说完,扫视屋子一圈,发现霍司崖不知几时离开了。 “说得是说得是,来来来,喝酒!” 沐瑨璃的眼睛搜寻着霍司崖的身影。去哪里了?离开也不打声招呼,当真是个怪僻的人。其余一众男子喝酒喝得变大舌头,目光流离,抱着美人回房去了,看司马楠也抱着个美女上三楼,不禁想要叫骂,这个臭司马,小心得花柳病。 再没有比看到未来夫君逛妓院喝花酒,最后还和妓女同枕共眠更让人气恼的事了!顿时一同前去的几个书生走了个光,只有她留在原地,一个长相让人倒胃口的姑娘飘了过来,眼睛进沙子似地不停眨:“公子,可需要奴家服侍?” 沐瑨璃抖了抖鸡皮疙瘩,落荒而逃。 出了醉红楼方才发现,已接近子时。除了这风月场所还歌舞升平,外头已经静夜无声,有种特别空旷的安静。隐隐的有蛐蛐叫声自远处传来。夜晚的京城,安静地让人生出寂寞,沐瑨璃走在宽敞、空荡荡的大路,心也空荡荡的。 抬头望了望墨蓝天际,繁星点点,上弦月的边缘笼着层柔和的光,彩云追着月光而动,时而将月光遮掩。 沐瑨璃揉揉眼睛,生出股儿困意。将视线从天上移回平地,蓦然发现在前面不远的小巷子,一抹白色一闪而过。 瑨璃顿时打了个激灵!困意也消退地一干二净。 大半夜地白色影子在前面飘,难道是鬼?! 第六章 夜半黑影 心扑通扑通跳,仍然止不住想要前进的脚步。瑨璃偷偷摸摸到那条巷子,靠在巷子外头的墙上,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 鬼没见着,倒是看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正低声说着什么。 白色影子是霍司崖! 果然他的身份有可疑!大半夜的他们在干什么呢?那黑衣人对霍司崖的样子甚是恭敬,他穿着夜行黑衣,脸上还罩着黑色纱布,显然是行走江湖之辈,而他对霍司崖如此谦卑,那霍司崖应该也是江湖中人咯? 沐瑨璃没再往下看,而是转身往麓山书院的方向走去。霍司崖什么身份,与她并没有关系。大师兄教过她,不该知道的东西,知道的越少越好,省得丢了小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妓院离书院并不很远,走路不过一盏茶就到了。远远地便看到江天昊翘首以盼,她离书院还有几丈距离,他便飞奔了过来,一把揪住沐瑨璃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璃儿,你去哪里了!”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不禁皱起浓眉,“你跑去喝酒了?” 沐瑨璃抓抓头,憨憨地讪笑:“他们约我去喝酒,我便去了。” “你……!”江天昊怒瞪道,“你不但喝酒,还和男人一起去!” “那我现在也是男人,不和男人去喝酒,难道要和女人去吗?”她无辜地眨着眼。 “什么你现在是男人,你终究是个女子!” 沐瑨璃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是个女子,还把我弄到书院里去。这里面可全是男子!都怪你。” 江天昊语噎,他看着她:“我是为了你好才会做这样的安排。听我的话,璃儿,以后不要跟男人走得太近,没事别老出去,就呆在书院。” “为何?”沐瑨璃看着她,清亮的眸子里满满的疑惑,“师兄,我总觉得你怪怪的——把我送到书院里和那些陌生的男人朝夕相处,一点也不像你。” 江天昊话峰一转,瞪她道:“现在是我在训你,不要绕开话题。你喊我一声师兄,我便是你哥哥,在这里你就得听我的。以后不许和那些男人在一起,听见没有。” “司马楠也不可以?” “你和司马楠出去了?” “不止他,还有很多人。” “去哪里喝酒?”江天昊看她平安归来,把那责备的心也放宽了许多。当听到她说去妓院的时候,江天昊简直跳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夸张地叫道,“你,你去妓院?” 沐瑨璃捂住他的嘴,“大师兄,你说话不能小声点?要是让别人听到怎么是好。” “你也怕被人听到?”江天昊扯开她的手,怒道,“你真是太离谱了!罚你三日之内不得出书院,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沐瑨璃正想反驳,听他说“如果不听我的,回太恒山之后就把这事告诉师父,让他处置你。”只好把所有的话都吞进腹中,低头可怜兮兮地说道:“好吧。” “很迟了,回房去歇着吧。”江天昊叹了口气,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一直这么顽皮,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 沐瑨璃吐吐舌,先他一步一溜烟跑了。上楼时,听到叩叩声响,抬头往前看,忍不住叫了一声。 是霍司崖站在楼梯上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大半夜地,一个白衣人这样看着她,她不吓死才怪!最最关键的不是他穿白衣,而是,不久前他明明还在那条巷子里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回来了?而且还赶在她前面! 难道是她困意未消,刚刚看错人了不成? 可是……她明明清醒的很,能肯定看到的人就是他啊!沐瑨璃拍拍胸口:“霍公子,大半夜地在这儿做什么?吓死人了!” 她忽地想到,如果他是刚刚回来的话,那他是不是听到师兄跟她的对话?那她是女子的事情不就让他知道了?目光与他相对,忍不住心跳加速。霍司崖抱着双手,沐瑨璃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诺诺地道:“算了,站在这里吓人的事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了,麻烦借过。” “你是从太恒山来的?” 沐瑨璃的心一跳,她与大师兄的对话果然被他听去了么?那么,他真的知道她是女子了?!脸不由红了起来,与他对视:“你偷听我们说话?” “你和司马楠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人偷听?” 原来他不是听到她和大师兄的对话才知道她是太恒山来的。不觉松了口气,“我和司马楠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好像不与你有什么相干吧?” 他耸了耸肩,让开了身子,沐瑨璃忙越过他,跑到前头去。他的一句话却蓦地让她停住了脚步,“好奇心不要太强,否则有时可能会使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沐瑨璃飞快地跑房间,背抵着房门,脸上作烧。原来她之前躲在巷口偷看他,他知道?他的眼睛又没长在后脑勺,怎么会看到的。多半觉得她是个多事之徒,对她很是讨厌了吧? 莫名的心里有点不大爽快,脱了衣服往床上一躺,滚来滚去的,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脑海里老出现霍司崖居高临下看她的模样,飘逸出尘的白色衣裳,冷漠的眉眼,英俊无俦的面容。 她一骨碌从床上蹦了起来,“真是邪门,老想他做什么。看来今天被他吓得不轻。” 轻轻推开窗子,外面月色无限好,月光淡柔,想必同窗都已睡了,静悄悄地只有虫鸣啾啾。清凉的风吹在身上,把那烦燥的心情也拂平了一些,坐了约莫一柱香功夫,正准备关窗,突然间一阵嗖嗖声响,在静夜中听起来格外清晰,沐瑨璃飞快把窗子关了,只留一点缝,看外面动静。 有几个黑衣人在外面,沐瑨璃心想,这些人,不会是霍司崖的手下吧?怎么这么大半夜地来这里找他?正吃惊时,嘴巴蓦地被人捂住,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赅不已。是谁在她身后?进来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抬起手肘往后击去,却被那人轻巧抵过,轻轻一声“嘘”在她耳边响起,“别出声。” 霍司崖?瑨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别叫,我松手。”霍司崖果然松开了手。 沐瑨璃大口大口呼吸,黑暗中他的白衣仍然亮眼无比。她胸口不停起伏,低声道:“外头是你的仇家?” “不是。” “不是?那干吗躲我这里来。”她一脸鄙夷。 “不是躲。”霍司崖自顾地在她屋内正中央的圆桌边坐下,用随身的绢子擦了擦倒扣的瓷杯,然后倒了杯水。 这个人怎么像是到了自己家似的随意自在?瑨璃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进来的,我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你耳朵不好使。”他淡淡地。 “是你轻功太好吧?”瑨璃哼了声,“你是混哪路的?” 霍司崖并不回答她,将茶杯放下,修长的食指置于唇间,轻轻地摇了摇,示意她别说话。沐瑨璃看向窗子,外面似乎仍有动静,这些人如果不是来寻仇,那找霍司崖做什么?偏这个家伙什么也不说,还在那儿悠然自若,再回首间,霍司崖竟已失去踪影,去看门,唯有一片白衣掠过。 没有道谢就罢了,居然连走也不吭一声,真没人品!沐瑨璃不禁愤愤不平,又忍不住想要知道那些黑衣人走了没有,探头出去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哪里还有别人。她对霍司崖的轻功又是羡慕又是敬佩,怎么有人能将轻功演练地如此出神入化?比起爹爹简直有过无不及,最关键的是,他还那么年青,不像爹爹,修为了大半辈子。霍司崖怎么看都不过二十二三岁上下,能拥有这样出色的功力,在江湖上想必是数一数二的了。 可是这个名字,她怎么从未听说过?难道霍司崖是他的化名么? 第七章 学堂之中 补充一下,今天二更:) 灰色的天空才露出一点白色光亮,麓山书院便起了一阵骚动。关老头子命小书僮们拿了铜锣,挨个儿屋子敲过去,尤其是对付二楼的那些公子们。 铜锣当当当地响,敲得人耳膜生疼。沐瑨璃翻个身,睁开睡意惺松的眼,又抱着枕头闭上眼睛。可那声音,就像是绕在耳朵旁边似的,怎么都挥之不去,真是烦人。她气呼呼地爬起来,这么大清早地,才卯时不到,怎么就催人起床啊? 开了门出去,一个小书僮顿时对她露出笑容,“江公子,您早。” “这么早在这儿敲锣,您要卖艺么?”沐瑨璃打着呵欠不悦道。 小书僮嘴角抽搐了两下,仍是微笑道:“公子,马上就是京试了,老先生唯恐你们不用功,所以特意命小的来催公子们起床早读。” 早读?这是什么东西,她可从未接触过。不过人家来请了,她也不能让小僮难做,只好回到房间好好洗漱一番,穿着齐整了再出来。打着呵欠下楼到学堂,远远地便听到朗朗书声,看来勤奋努力想要高中的大有人在。到一间学堂,只见司马楠坐在位子上,正卷着本儿书仔细地看,昨夜他不是留宿青楼么?怎么这么早能回得来? 沐瑨璃心里有火,无论如何对他和颜悦色不起来。虽然她还不是他的妻子,也对他没什么特别情愫,但好歹他们是有口头婚约的,她总不至于大方到看到他纵意花丛还兴高采烈。 倒是司马楠有礼,“江兄,早。” 沐瑨璃懒懒得嗯了一声,一个小书僮走来,手里是四五本书,对她道:“公子,这是您大哥给您准备的书,据说您的书放在老家未曾带来。” “是啊是啊。”沐瑨璃忙接过来,厚厚一沓,随意翻翻,密密的字让她头皮发麻。她不会真的要在这儿跟着这些公子哥们摇头晃脑地读书罢?心下又想,司马楠的大致人品她已知道,过一阵子干脆回去跟爹爹说取消婚约就是,在这里读书也不过几日,忍忍便过去了。 麓山书院有好些个学堂,一个学堂约莫二十人。沐瑨璃,司马楠,孙浩生等皆在同一屋内,江天昊也是被分在这班,只是不知人现在在哪里?沐瑨璃扫视了全场一圈,也未看到霍司崖。莫非他不与他们在一个屋子上学么? 正思考间,江天昊来了,她与他打招呼,江天昊坐到她旁边的位子,点点头,“要用功。” 沐瑨璃忍不想笑。大师兄从来看见文章就头痛,不知道他要如何用功呢?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循声望去,是霍司崖来了。依旧一身的白,衣裳看起来飘逸出尘,穿在他身上,无比匹配,唯觉他风liu倜傥,玉树临风。腰带却是月白色的,一点浅浅的蓝,倒衬得这白色更加如雪一般。腰带上有一个红色的荷包,一个垂顺的打着红丝绦的玉佩。 他瞥了一眼瑨璃,神情淡淡的。学堂只有瑨璃身后还有个位子,他便坐到她身后,沐瑨璃莫名的有点紧张,脸上一热。偷偷看了眼四周,大半人都对霍司崖投来目光,从他们的眼神来看,便知霍司崖的外貌有多引人注目,就是男子,也不免对他侧目。 老夫子夹着书进来了,他虽年逾花甲,但步屡稳健,看得出身子颇为硬朗。头发与胡子已经全白,看起来格外憨厚与和蔼,他肤色红润,面上皱纹纵横,笑容温和亲切。 他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继而开始长篇大论,瑨璃听得都快睡着了。果然她不是块读书的料,再加上昨儿没睡好,不由开始犯困。偷看大师兄,状态比她还惨,眼睛都耷拉下来了!她嗤的一声笑。 有几个人因她的笑声投来目光,沐瑨璃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喔,这是学堂,不能喧哗的!抬眼间看到司马楠看她,顿时收了笑脸,低头假装看书。 司马楠倒是勤奋地很,不知到时他是否能高中状元呢?想到这门亲事便一阵恍惚……昨儿个能留宿青楼,寻花问柳想必在他们男人是常见之事,可是却不能为这个从小在山里长大,受众人呵护的瑨璃接受。她想要嫁的男子是像爹爹那样,只对娘一人从一而终的人……爹爹和蔼温柔的面容在脑海浮现,瑨璃心中一动,蓦然发现自己多么想他。 她任性离家已有半月,不知道爹爹好不好,师兄弟好不好?既然已经决定不嫁司马楠,还是早些回太恒山让爹爹把婚退了。想到这里,不由又看了一眼司马楠。他睫毛低垂,眸光落在书卷上,浑然不知他的姻缘与身边这个女扮男装的“江云昊”有莫大关系。 下了学,瑨璃与江天昊一起吃饭,瑨璃笑道:“让大师兄读书想必比扎一天马步还痛苦罢?” 江天昊立刻遇见知音似的点头道:“那可不!我就是个粗人,跟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年也未学到他老人家的一星半点。” 瑨璃哈哈一笑:“我也不喜欢,真是闷的紧。好在小时候爹爹不曾送我去私塾,不然的话,我愉快的童年时光岂非被扼杀了?”她话锋一转,兴高采烈地说,“即然我们都不是读书的料,不如回太恒山去!” 江天昊显然被吓了一跳,忙摇头,“不可不可,我们来这儿读书不过是个幌子,想知道司马楠的人品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吗?” 瑨璃索然道,“不必再观察了,他决非我的良人。” 正说着话,突然他们的饭桌挤进了人,正是司马楠!江天昊和璃都吓了一大跳,这家伙,刚刚没听到什么吧?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坐下来了。 司马楠看他们的脸色怪异,不由尴尬,“是否打扰二位了。” 江天昊忙说道:“哪里哪里。反正这儿宽敞,人多吃饭香。” 这时一书僮模样的男孩朝司马楠走来,手上提着棕红绘水仙的三层大篮子。瑨璃看到里面装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口水几乎飞流直下,心里艳羡他出身富贵,在书院上学还有专人送饭菜,何止幸福二字了得。 司马楠大方得很,招呼他们一起吃,瑨璃也不跟他客气,顿时大块朵颐。 司马楠边吃边笑道,“方才似乎听到江兄说婚事,莫非你已定亲?” 沐瑨璃的心突突一跳,又想他这么问,想必没听全她和大师兄的谈话,方松了口气。她随意溏塞过去,又叽哩呱啦地夸他家厨子做的菜美味可口。 司马楠看着他俩,“你们是亲兄弟么?可一点也不象。” 江天昊胡掐:“我像我娘,她像爹。” 司马楠如有所思似的点头,瑨璃又往嘴里塞了块鸡腿,便和司马楠告辞,拉着江天昊走了。 回她住的屋子路上,蓦然想起霍司崖,便问江天昊是否知道江湖上有这号人物,江天昊蹙眉想了想,“好象未曾听说,不过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有这样默默无闻的高手也并不稀奇。” 瑨璃暗暗思忖,霍司崖的身份真是越来越让她感兴趣了。她坐到桌边,把玩着霍司崖昨日握过的那个白瓷茶杯,她跟江天昊说:“师兄,咱们还是回太恒山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冲新书榜中,各位亲亲多多收藏和推荐啊。感激不尽。 第八章 冤家路窄 江天昊急道:“才刚我们不是说好了,你怎么又提起这事来?” “什么说好了,是因为司马楠跑出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沐瑨璃嘟着嘴说,“也不用再观察他了,会去逛妓院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还是回去罢。再说,我也想爹爹了。” 江天昊说道:“不行不行。逛妓院嘛,你大师兄我也逛过,难道我就不好了?我很好的。我想司马楠也很好,而且你看看他的品貌身世,错过了他,哪里再去寻这样好的人?太恒山上男人是多,哪个不是歪瓜劣枣的,你总不至于要找他们其中一个嫁吧?” “没有中意的男人,不嫁不成么?”沐瑨璃翻个白眼,“难不成我得有男人才能过日子?” “话不是这么说,女大当嫁,唯有出嫁,有个人好好照顾你,师父他才能安心。” 沐瑨璃撇撇嘴,背过身去不理他。 江天昊在她身后,神情黯然地道,“师兄看司马楠不错,将来若是高中状元探花,前途可就是一片光明了。你跟着这样的人,才不会吃苦受累,你从小娇生惯养的,也的确应该嫁入这样的人家。” 沐瑨璃攸得转过身来瞪着他,“难道璃儿是那样贪图富贵的人么?” “师兄不是说你贪图富贵,只是既然师父定下这门亲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目前来看司马楠还不错,不能因他去了一次妓院就否定了他的所有好处。指不定他是有原因的呢。” “当然有原因,”沐瑨璃扮个鬼脸,“原因便是他是好色之徒。” 江天昊语噎。沐瑨璃看着他:“为什么师兄几次三番阻拦我回太恒山嘛!”眼睛镗地一亮,“莫不是太恒山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在瞒着我?” 江天昊被她说得心一惊,脸却沉了下来,斥道:“胡说!大家都好好的,你瞎猜什么?前次你问过的时候我已经回答过你了,这样的问题休要再问,再问大师兄可就恼了!” 沐瑨璃被他喊得心虚,又想确实不可能会出什么事,只好耷拉下脑袋,拉着江天昊说:“大师兄,可是呆在这里无聊,闷得紧。” 江天昊弹了下她的脑袋,“不是你自己想要来这里看看你未来夫婿是什么人品,这么快就退缩!” “我是说来看,可是是你老人家把我弄到这里来住,来上学堂的。”沐瑨璃苦着张脸,“也不知你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江天昊抓了抓脑袋,尴尬笑笑。沐瑨璃见他憨厚模样,只好耸了耸肩,把回太恒山的心思也给暂时掐灭了。反正再过两个月就要京试了,自己从小到大也就这次能够这么自由自在地下得山来,虽然下了山又困到这个破书院,但好歹还可以闲瑕时四处游玩。若是回了太恒山或是将来嫁了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种日子过了。 当下心里把爹爹忘了个精光。 下午并无授课,但学堂中仍有人埋头苦读,瑨璃不禁好奇,对于这些人来说莫非仕途便是唯一出路么?可俗言道伴君如伴虎,整天过着不知几时要被砍头的日子多无趣,不如像她这样过逍遥自在的日子来的舒坦。 不过——那些胸怀大志的人兴许要嘲笑她燕雀不知鸿鹄之志了。 正走着,前面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冲过来,差点撞到瑨璃,自己走路不看路反而骂瑨璃道:“走路不长眼睛啊?没看到大爷赶时间吗?快滚开。” 瑨璃眼尖,一下子就认出这个昨日害她晒了半天太阳的可恶书生,心里顿时叫好,真是冤家路窄,今儿让他遇上她是他倒霉!她忙说:“对不住对不住,是我走路不小心了,公子这边请。” 那书生也没认出瑨璃,忙忙的就赶路了,在他马上就要越过她身边时,瑨璃迅速伸脚,他反应不及,拌得往前一扑,这边还没站稳,瑨璃已经绕到他身后,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他顿时往前飞出了近一丈,然后跌了个狗吃屎。 瑨璃趁他还未起身,嘿嘿一笑,提起轻功,翻上屋顶逃跑了。她趴在屋顶往下看,那书生还在底下捂着屁股骂骂咧咧,只是不知瑨璃跑哪里去了,愤愤不平地叫道:“小兔崽子,别再让我碰见,不然抽你耳光。” 沐瑨璃觉得好笑,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谁叫你没事耍我?这叫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很好玩么?” 轻轻的一句话,近在耳畔!不是吧,屋顶上还有别人?沐瑨璃急忙回过头,不是霍司崖是谁。这家伙怎么跟鬼一样,无处不在!“你在这儿做什么?” “看好戏呗。”霍司崖态度冷淡。瞄了一下屋子下面,“和程川有仇?” “仇是没有,不过他耍我。”沐瑨璃道,“这么嚣张的人,不教训心里难平。” “你做的事怎么和女儿家无异。”他不无鄙视地道。 沐瑨璃蓦地涨红脸,“你才是女人!我一爷们儿,你几次三番说我是女人,什么意思?!”她气势汹汹地逼近他,“难道说你有龙阳之僻,看上我了么?” 他忽然笑了。 他们靠得很近。他的笑从眼眸里透出来,漆黑的眸子,浅浅的笑意,如玉面颊微微舒展,勾勒出笑靥。那是种说不出的柔和的感觉,沐瑨璃不觉看呆了,平时看起来那么冷淡的人,笑起来竟这样温暖好看……腰突然被一只手扣住,紧接着整个人被那手臂带着往他怀中靠去。“啊!”她叫了一声,双手立刻挡在他们的身体之间,以防亲密接触。他疯了啊?!不会真的喜欢男人罢? 霍司崖突然放开了她,刚刚一直在挣扎,猛得被他放开,瑨璃差点摔倒。好在轻功不算太差,退后两步稳住脚步,胸口不停起伏,她瞪着霍司崖,被他脸上的神情激怒了。笑意消逝在他脸上眸中,仍旧和以往一样平淡甚至有点冷漠。这个疯子,他刚才那样是什么意思?耍着她好玩么? 她咬牙切齿:“霍司崖,喜欢男人找别人去!别以为我是你这种分桃断袖!”气呼呼地跳下屋顶,大踏步往书院外头走去。气死人了,霍司崖那么明显地耍弄她,怎么不让她感到愤怒。她要发、泄! 入眼之物,除了一堆石子,便是一竹筐垃圾。石子就石子!她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子,咚咚咚全部往前扔,仿佛这些石头能砸到霍司崖身上似的,力道砸得又狠又猛。 猛得,前面传来一声:“哎哟!” 一个人前面空荡荡的小路里拐了出来,石头正中额际。沐瑨璃顿时瞪大了眼睛!啊,砸到人了! 赶紧溜。 她扭身就跑,那个被她砸到的人也不是省事的家伙,一脸揉额角一边追来:“喂,兀那小贼,你别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冲新书榜中,求收藏,求推荐。 第九章 倒霉透顶 啊,发现错字,赶紧爬上来修改一下。 —————————————————— 沐瑨璃哪有站着被逮的道理?立刻提劲,往前疾速奔跑。跑一段回头来看,那人居然还追在后面!虽然还没追上,但是距离已经不远了。这家伙没想到也是个练家子!既然会轻功,怎么可能石头弹到他面前时不被他一掌拍飞?真是的! 瑨璃在屋顶和平地起起落落,后面那人叫道:“喂,你别再跑了,我累死了。” “累死你最好,免得你还在追个不停。”她脚步不停,白衣飘飞。她又不是故意砸他的,是他倒霉好死不死在那个时候窜出来啊。 也不管他还有没有在身后,瑨璃只顾往前跑,前面是面颇高的石墙,她用纵云梯飞了上墙头,翻了过去。这墙这么高,那家伙飞不过来罢? 瑨璃顿时松了口气。因从小被爹爹逼着学轻功,跑这么远的路倒一点儿不觉得吃力。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方才打量起这个地方来。 呃……这是什么地方? 脸上顿时覆上了一层黑线,她警觉地看着这里。亭榭楼台,碧波荡漾的莲花池,种着或高或矮的树,空气中一股清甜香气。这……分明是大户人家的花园!刚才忙着逃那家伙,或在半空飞走,或在平地疾跑,连路也不看,只想不撞上墙或树便好,哪里想到居然闯到人家家里来了。 赶紧跑,再不跑呆会儿被人当成贼匪,可就不好办了。她扭身就要走。可是有时候,人倒霉起来就是不想什么它就来什么——就在她准备跃上墙头离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大喝:“淫贼,哪里逃!” 沐瑨璃大惊,提了劲就往上跃,可是才到半空,身子就猛得一沉,原来是有人抱住了她的脚。她自然惯性往外一踢,没想到那个丫头打扮的女子竟身手十分灵活,一边接着招,一边仍抱住沐瑨璃的腿不放。瑨璃本来功夫就不怎么样,此时被人抱住腿,未免吃亏,过了十来招,硬是被那丫头给扯了下来,丢脸地四仰八叉摔到地上,脑袋磕到花盆一脚,顿时痛得她眼冒金星。 那丫头哪里管她死活,一脚踩到她胸口,杏目圆瞪,“淫贼,胆子不小,竟敢跑到我们王府作乱!” 王府?难道是什么亲王,王爷的府宅吗?死了!豪门中奴淫主威,小小一个丫环也不好惹,此时这样被她踩在脚下,又被她叫作什么淫贼,她死定啦!顿时叫道:“姑娘,我不过错入此墙院,并非什么淫贼,您放了我吧!” “呸!”那丫头瞪眼道,“走错路能跑到人家庭院里来,你当我是傻子么?你就是那日采小姐不成的淫贼,我守了好些日子了,没想到你今天终于来了。哈哈哈!”她仰天大笑了三声。 沐瑨璃直喊自己倒霉,怎么就扑到了人家这个坑里,成了个淫贼?她是一个姑娘家好不好,怎么淫,拿什么淫啊?当下就要哭叫,突的一阵好听的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绿萝,放了他。” 沐瑨璃看向声音的主人,顿时眼前一亮。好一个温柔秀气的大家闺秀,乌发如云,长发流泄,只簪一只白玉簪子,紫色交领罗裙,外罩着层白色轻纱,身形曼妙,目光回到她脸上,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柳眉轻蹙,眼睛大而黑白分明,整个人透露着股儿空灵娴静。 绿萝看了看那女子,“小姐?” “放了他。”她再说道,“前次并不是这位公子轻薄于我。” “反正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就不是好人。”绿萝瞪了沐瑨璃一眼,耐何主人放了话,只能将脚拿开她的胸口。 沐瑨璃顿时觉得胸口畅快许多,一骨碌爬了起来,脑袋还生疼,不觉有些炫晕。她不悦地瞥了眼那个绿萝卜,“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一顿暴打,你这丫头忒无理。” 绿萝上前一步瞪道:“你还敢说我?是谁擅闯王府花园?” “绿萝,不得放肆。”小姐将身子转向沐瑨璃,“不论你是出于什么因由闯入府来,我且放了你。你去吧。” 这个女子倒是大方地很。沐瑨璃抱拳道,“多谢。”不免多看了那小姐一眼,真是生得不凡,气质温婉,很叫人怜爱,就是她也不免发自内心的欣赏。 绿萝冷道:“还看,小心你那双狗眼!” 沐瑨璃撇了撇嘴,奶奶的,人家主子都没怎么样,你这恶仆凶个屁!忍不住在心里骂粗,奈何此时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她还欲翻墙走,那小姐道:“莫再翻墙,从门出去罢。” “……是。”沐瑨璃讪讪地,觉得她的脸真是丢到太恒山了。要是让瑨瑜知道她今天的遭遇,非要叉腰嘲笑她三天三夜不可。 她走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气势不凡的屋宇。之所以要小心翼翼地看,自是因为那颗绿萝卜!她多看一眼,好像要了绿萝卜一块肉似的,那眼睛瞪得,快要脱眶而出了。 路上静悄悄的,瑨璃看那小姐,觉得她连走路都份外婀娜多姿。她突的回头来问瑨璃为何会出现在他们花园内,沐瑨璃只好将一路的遭遇说了一遍,她郁闷道:“或许你不信。不过我指天发誓我说的不是谎话。” 小姐微微一笑,“我信。” 这么容易就相信?瑨璃想,看来自己的人品还是挺好的。可是旁边那颗绿萝卜就一副死也不信的样子。瑨璃朝着绿萝卜扬高了下巴,爱信不信,反正小姐信就行了。 沐瑨璃不禁问道:“不知如何称呼小姐?” 绿萝卜又自作主张抢话了:“我们小姐也是你配认识的?” “绿萝,”她摆了摆手,朝沐瑨璃微笑道,“小女子迟溪雨。” “在下江云昊。”她有礼地拱了拱手,心想自己若是恢复女儿身,和她做个好朋友倒是不错。像她这种养在深闺的女子,只怕都没有几个交心知己罢?正想着,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欢快的声音:“溪雨,我来啦!” 沐瑨璃闻声望去,是一个红衣女子,一团火似的冲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先拉着迟溪雨的手使劲晃,说些久别重逢想念的话,待话终了才发现沐瑨璃,顿时道:“他是谁。” 迟溪雨按下快嘴绿萝卜,只道:“是哥哥的一个朋友。” “哦。”那女子不要命地打量着沐瑨璃,像是要在她身上灼出个洞来,忽的咧嘴一笑,“呀,长得可真俊!” “云夕。”迟溪雨压着嗓子拉了那叫云夕的女孩一把,说道,“江公子赶着回去,下次再叙吧。你到房中等我。”说着带着沐瑨璃飞快地过了小桥,出得一道圆门,再往前走百米,便是后门了,迟溪雨抱歉道,“若从正门出去,只怕他们盘查多生枝节。便从这里走罢。” “多谢迟姑娘。”沐瑨璃抱拳,“我在麓山书院小住,姑娘若得闲,可去找我玩儿。” 绿萝卜忍不住又出口:“放肆!我们小姐岂是那种随意出门的人么?去那种男人扎堆的地方!” 沐瑨璃根本连看也不看她,和迟溪雨告辞之后方才走出来。心里暗想,今天自己咋这么倒霉啊? 努力思考了一番,发现她所有的倒霉都是因为霍司崖!对,都是因为那个混球在屋顶上的轻薄!靠之,想起来就有火,又不肯承认心里有浅薄的失望。霍司崖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举动,有两个可能性。一,纯粹耍她;二,他好男风。 她们无怨无仇,他没道理要耍她呀,而且昨夜不是他跑到她屋里来不是还没向外面的黑衣人吭声么?也算是救了他吧,这样说来他真的喜欢男子……这样一个美男子竟然喜好男风,真真是糟蹋。 —————————————————————— 各位亲们,请多多收藏和推荐。拜托啦! 第十章 胡思乱想 回到书院,未入大门便遇到江天昊,他见瑨璃衣服脏兮兮地,神情灰丧,愕然道:“璃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瑨璃低着头也不说话,直直走进书院,江天昊看到她这样子更加不安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一声啊。” 瑨璃嗐了声儿,“反正今天就是倒霉到我爷爷家了。”说完不再理他,大步往住的屋子走去。才到半路,霉星就来了,瑨璃不禁感叹她今天真是霉星高照。迈了步就要逃,只觉后肩被人按住,那声音怒道,“害得爷我头上长了个包,你小子有种!” 瑨璃见逃不过,只好扭头嘻嘻笑,做了个揖,“公子说什么呢?莫不是认错人了?” 此时才看清他的样子,长得相当英俊,眉宇间一股霸气,他比瑨璃高一个头,此时凶巴巴的瞪着她。不正是之前被她砸中脑袋,并且穷追不舍了好久那个家伙?! 忽闻一个熟悉的声音,发生何事? 是司马楠!瑨璃顿时一喜,正想开口,却被那男子抢了先,“司马,就是这小子害我脑袋上肿包。赶紧的叫人收拾了把他往我府里押去。” 沐瑨璃吃了一惊!她立刻躲到司马楠身后,看着那男子,“我说,我是在扔石头,是你自己跑出来让我砸中的,与我什么相干。” 那人浓眉倒竖,“这样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至少不是我的不是。”沐瑨璃嘴硬道。 “你你你……”那人眉毛纠结,头顶上似乎冒出股儿青烟。 司马楠急忙打圆场:“兴许是场误会。子翼兄,看他年纪尚幼,就饶过他罢。” “你看他那样子,哪里值得饶了?还一副错在于我的样子。”那叫子翼的家伙指着瑨璃的鼻子哇哇大叫。 沐瑨璃只好出来委委屈屈地说:“反正我俩都没错,都是那石头的错。再不然,我站在这里让你也用石头打一下扯平。” 司马楠止不住笑起来,看了眼沐瑨璃,心想,真还是孩子心性。便拉了拉子翼,低声说:“还是个小孩不是?不要跟他计较了。” 子翼见司马楠这么说,再计较就显得小肚鸡肠了,便背过身去。司马楠推了推沐瑨璃:“走吧。” 沐瑨璃见此时能逃,自然脚底抹油,迅速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了,心里想着赶紧沐浴,把这霉气冲去才好。都是那个可恶的霍司崖!以后要是看见他,一定要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遇上他总没好事。 门被敲响,却是江天昊。他刚才见那叫子翼的想要欺负瑨璃,本想出来的,但是见后来事态缓和,便没有出现。沐瑨璃开了门,“师兄师兄,帮我去弄柚子叶来,我要洗澡冲晦气!” 江天昊很严肃很认真,“我去给你准备。”眸子微微一敛,“昨儿我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是不是?我不过出去办点事,你就跑出去玩儿了,还把人家脑袋给砸肿。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沐瑨璃敏感地捕捉到他话里的一丝古怪,“现在是什么时候?” “……没有。”江天昊匆匆地说,“我去准备柚子叶。你没四处乱跑了听到没有。” “哦。”沐瑨璃看着他转身,征征出神。明明不对劲!大师兄为什么言辞闪烁?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现在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她站到窗子旁边,眉头紧锁在一起。越想越不对劲……她没有留书出走,但是大师兄却能在京城准确无误地找到她。他虽然说是因为了解她所以才能找到她,可是,真的是这样么?他们怎么知道她是听了他和爹爹的对话,知道将她许配给了司马楠之后才离家出走的? 而且师兄一到这里就把她弄到麓山书院,说是要好好观察司马楠……如果爹爹真的派大师兄来找她的话,应该要即刻把她带回太恒山才对,怎么可能那么疯狂把她弄到这男人堆里来?纵然是江湖儿女,从小在太恒山上的男人堆里长大,但就算是古怪如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住到书院里来观察司马楠。平时木纳腐朽的大师兄应当更加不会才对。而且她一提到要回太恒山,他的神情那样恐惧,唯恐怕她发现了什么似的…… 反思他最近的行为举止以及他一个人时落寞孤寂的神情,瑨璃心惊。她想过是不是太恒山出问题,可是每次都被大师兄反驳回来并被训斥一顿。但是这次,他刚刚说的古怪的话,还有他最近的古怪举止,她几乎可以感应,真的发生了些事,是大师兄不曾告诉她的。 现在离太恒山千里之遥,她要怎么知道太恒山究竟有没有事,爹爹究竟有没有事? 她心急如焚。 江天昊很快就折返,手中抓着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柚子叶,瑨璃也不知他从哪里拿来的,速度竟这么快。很快打了热水,将洗净的柚子叶扯碎在木桶内。沐瑨璃泡在水里,闭着眼睛。 脑海间突的窜过一个名字。 嘉风楼。 对,嘉风楼。她听过这个组织,好像是爹爹在和哪位长辈聊天的时候提到的,这个组织似乎只要付钱就可以在几日之内找到你要找的人,知道你要知道的事。 她慢慢坐直了身体,水光映衬着她细腻雪白的肌肤。她眸光氲氤,长睫好久才眨动一次。虽然知道这么个地方,可是要去哪里找?找江天昊问是绝对不可能的,书院里面大多数是世家子弟,不是江湖中人,只怕连听也未曾听说过嘉风楼乃何物。 怎么办好? 左思右想,觉得似乎就霍司崖那里可以打听打听。可是发生了中午那样的事,让她去找他?不可能! 她怎么能到他跟前去好让他占便宜?本来觉得他长相英俊,看看还颇为赏心悦目,可是原来他……想到他喜欢男人,就禁不住打冷颤。虽然中午那幕说不定也有完全作弄她的嫌疑,但是一个大男人作弄一个男装打扮的她,怎么想都觉得猥琐。他肯定就是喜欢男人。 该去问谁好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冲新书榜中,请多多推荐收藏。今晚八点再更一章。 第十一章 千金之躯 自从那倒霉的一天之后,江天昊总是跟在瑨璃身后,如影随行。 瑨璃纳闷的慌,“大师兄,你老跟着我做什么呀!璃儿现在很乖,说不偷溜出去玩绝对说到做到。” 江天昊却道:“你答应我三天不出书院的,结果怎么样?” “那是因为我砸到那个家伙,被人追杀才跑出去的呀!总不能站在原来让人家砍吧?好师兄,璃儿到京城都还未出去玩过呢,你就成全成全璃儿吧。”她撒娇着晃动着江天昊的手臂。 江天昊脸上有为难神色,正在此时,一个书僮过来对瑨璃道:“江公子,外面有人找。” 瑨璃在这里并没有熟人,会是何人来找?她与师兄交了个眼神,江天昊脸色有丝古怪,说道,“就说不在。” 瑨璃急忙说:“不知是谁来找?我倒想出去看看。若是爹爹或是姐姐想我所以到京城来了呢?” 江天昊嘴巴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看她兴高采烈地往书院前门奔跑,也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沐瑨璃有些吃惊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身材娇小的“公子”。背影甚是陌生,他们是……正在踌躇间,她们转过了身来,瑨璃在骸,那位穿了男儿装还娇滴滴的紫衣公子,不是迟溪雨么?而另一位则是那日在迟溪雨身边的红衣姑娘。没想到她们会来找她! 瑨璃忙上前,“原来是二位姑娘,久等了。” 迟溪雨羞涩地还了个礼,颜云夕却打量书院道,“原来你真的在这儿上学,我还只当你是糊弄溪雨的呢!” 瑨璃尴尬笑笑,“二位来找我可是有事?张望了下,那块绿萝卜还好没有跟来。” 颜云夕道,“事是没有,只是想从未到过书院,想来见识一番,江公子不介意吧?” “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书院又不是她开的,她忙笑道,“请。” 颜云夕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迟溪雨虽穿了男装却仍是女儿家姿态,走路莲步轻移,摇曳生姿。 江天昊拉住瑨璃轻声问道,“这两位姑娘是谁?” “一会再告诉你。” 颜云夕在书院里逛了一圈,“原来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们天天读书不闷么?” 迟溪雨拉了她一下,不好意思的对瑨璃道,“公子莫要介意,云夕从小野惯了,不知读书乐趣。” 知己啊!瑨璃忍不住要叫唤,“我若不是被人逼着也不乐意进学。”说着看了江天昊一眼。 迟溪雨和颜云夕都颇为诧异地看着瑨璃,颜云夕道,“还有人逼你读书么?不乐意便不读,若是我,谁逼我谁就死定了。” “云夕!”迟溪雨叫了一声,只用眼神提示她莫要乱说话。 颜云夕嘟嘴道,“你看他也不喜欢嘛,人生不过数十载,却要把光阴浪费在不喜欢的书本上,多悲哀!若不是出身候门身不由己,我早就浪迹江湖去了。” 瑨璃有些吃惊的看着颜云夕,甚至迟溪雨脸上也是很震惊的模样。这颜云夕似乎对江湖很是向往,往往这些候府之中倒是暗藏江湖高手的,不知她是否知道嘉风楼呢?可是大师兄总跟在后面,她根本就没有机会问。 气氛些微凝滞,忽闻一个声音叫道:“江兄。” 瑨璃回头,正是司马楠。互相问过好,司马楠打量着颜云夕二位,他见这两个公子都长得女里女气,不觉眉头微蹙。前儿见江云昊老瞧着自己,眼神露骨,不觉尴尬,便暗暗怀疑他喜欢男子,唯恐他对自己不轨,还特意在妓院叫姑娘声明自己不好男风。 今儿看他所交之朋友也是脂粉之流,不由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往后,还是保持距离罢! 瑨璃哪里知道他的想法,正欲给他介绍介绍,他却微笑告辞了,见他神情古怪,瑨璃不禁纳闷。他那眼神闪烁的样子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能把他怎么了不成? “怎么就跑了?”颜云夕看着司马楠的背影,“还想你引见引见呢,这公子长得好俊!” 沐瑨璃嘴角抽搐两下。这颜云夕若说是豪爽,也豪爽地太过了,哪有当着一个陌生男子的面说他俊的?前儿看着“他”也笑得垂涎三尺…… 迟溪雨也显然有些尴尬,只是垂着头不说话。瑨璃笑道:“二位来找在下,只为来参观书院么?” “一来看书院,二来看你。”颜云夕笑眯眯地凑近沐瑨璃的身体,“今日风和日丽,我们三人一同出游可好?” 沐瑨璃尴尬地快要钻地缝!颜云夕大小姐不是真的把她当成男人,还对她芳心暗许了吧? 江天昊在旁边严肃地说道,“二位,真是不好意思了,元昊他马上就要参加京试,还需得过了考试,方能尽兴游玩。” 颜云夕瞪着江天昊,“你就是那个逼他读书的人吧?看起来就一副古板不通庶务的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你倒像是个武夫,不像书生。怪不得食古不化。” “你……”江天昊平白被人说了这些话,不由懊恼。 迟溪雨也忙拉住颜云夕,“云夕!我要回去了,你一起罢。” “我还没玩够呢!”颜云夕不悦地道。 迟溪雨也不管她不愿意,拉起她的手就往外面走。沐瑨璃不禁好笑,看来迟溪雨是被那个口没遮拦又野蛮的颜云夕惹恼了吧?和这样的大小姐做朋友,真是难为她了。 正在拉扯间,孙浩生与司马楠说着什么从外头走了进来。孙浩生看到迟溪雨和颜云夕,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看颜云夕道:“小郡主!你怎么会在这儿?” 沐瑨璃和司马楠明显一愣。小郡主……怪不得娇纵狂妄,说生在候门,原来是千金郡主。 司马楠则心想到,原来她们女扮男装……怪不得看着脂粉气这般重。她们是女儿家,那江云昊呢?目光投向沐瑨璃的脸庞,眉尖微蹙。江云昊皮肤白晰,虽阳刚不足,但眉宇间一股儿英气,司马楠越看越迷惑,更加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了。 两人各怀心事,却见颜云夕顿了顿脚,怒瞪孙浩生:“谁是郡主,没见我现在做什么打扮么?真讨厌!溪雨我们走。” 沐瑨璃送她们出来,直到她们离开,方才松了口气。迟溪雨性格娴静,倒是值得深交,颜云夕……这个头疼的郡主,她但愿都不要再见才好。不然真的把她当成男子继而喜欢上她,那这乌龙可就大了。 回头来正好碰到司马楠探究的目光,暗暗吃了一惊。他做什么这样盯着我?莫非看那两个姑娘女扮男装,也怀疑起她的身份来了么? “刚刚你唤那姑娘作郡主?”司马楠道,“可是镇南王爷的掌上明珠?” “正是。”孙浩生苦笑道,“我从小与她一起,可吃了不少苦头。”他看沐瑨璃道,“她是来找江兄的?” 沐瑨璃点一点,他便笑道:“看来是看上江兄了,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沐瑨璃皱眉道:“江某可无福消受。但愿她以后莫再来找我才好。”说话间,突然一只手臂就要搭上她的肩膀,沐瑨璃迅速往旁边闪去,回头来看,手臂在半空中还未收连回来的,是司马楠。 ———————————————————— 新书冲榜,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二章 身份被疑 呃,他想做什么?沐瑨璃警觉地看着他。 司马楠却自然无比地笑道,继续伸过臂来搂住她的肩膀,这次瑨璃没有闪躲,只是身体一僵!男人哥们儿之间勾肩搭背也是常有之事,若她再躲闪,倒要叫人怀疑了。 司马楠突的被人一扯,原来是江天昊。他搭着司马楠的肩膀笑道:“司马兄,我今儿读书时正有些地方不懂,不知可否赐教?” 沐瑨璃看司马楠与江天昊结伴而去,方才松了口气,刚才真是紧张死了!和一个男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蓦地想起那日在屋顶上与霍司崖相差拥在一起那幕……心不禁怦跳,脸颊亦有些飞红,这些看在孙浩生眼里,却禁不住口干舌燥。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飞身就跑,剩瑨璃在原地纳闷不已。他跑得那么快做什么?有野兽要吃他么? 孙浩生坐在屋子中征征出神,见窗外有身影掠过,忙奔出来,正是为江天昊“赐教”归来的司马楠。司马楠看他神情古怪,便道:“怎么?” 孙浩生一把将司马楠拉进屋子,关了门。 司马楠看着他的怪异举动,“孙兄做什么呢?”只见他突的转过身来,张手便把他搂在怀里,顿时吓了一跳!急忙推开他道,“孙浩生,你疯了么?大男人搂搂抱抱做什么?” 孙浩生征征地,“奇怪啊,抱你怎么就没感觉。” 司马楠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你若是抱我有感觉,那才叫奇异了。你无端端地抱我做什么?莫不是你喜欢起男人来了?” 孙浩生切了一声,“怎么可能。”心里却在想,为什么看到江云昊他就心跳,抱着司马楠却毫无感觉呢? 司马楠早就看出他在看江云昊时眼神的古怪,便敲他道:“你不是……爱上江公子了吧?” 孙浩生像是听到了响雷似的整个人跳起来快有一丈高,瞪眼道:“呸呸呸,青天白日的胡说什么?你当我孙某那么猥琐下流么?” 司马楠微笑,“那我怎么看你对他格外的与众不同?” 孙浩生纳闷地沉了沉脸,接而对司马楠认真地道:“司马兄,咱们同窗数年,我怎样的人你是知道的。这事我只和你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打从第一次看到江云昊,这心好像就跟丢了似的。但是不能够啊,他是男人,我怎么能对一个男人心动呢?你说我是不是……” 司马楠按着他的肩膀,“据我看,你正常得很,不正常的只怕是他。” “这话怎么说?” 司马楠轻摇折扇,“我觉得他有可能是女子。” “啊?”孙浩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继而又露出欣喜的笑容,“真的么?真的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司马兄为何会以为他是女子呢?” “你看刚刚那两位姑娘家打扮成男子,不过有模有样的?但始终还是有女儿家的柔美姿态;我再看看江云昊,她虽身材高挑,却很纤细,在男人中鲜少有看到这种身形的罢?此其一。二来,她有时行为举止,神情及语气,都颇像个女子。你说我能不怀疑么?” 孙浩生上前一步搭住司马楠的手腕,眼里欣喜一览无余。“若是就好了。只是她若是女子,为何进书院?莫非想当个女状元不成?” “这我们便不知了。”司马楠的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现今我们要做的,便是查探一下,她是否女子。” “要怎么查好?” 两脑袋顿时凑在一起,叽叽咕咕。 又过去一天了。 沐瑨璃坐在窗边,只觉闷热。不知是否有一场大雨将至,天气显得格外沉闷。屋子敞着窗户却一丝儿风也没有,她时不时用扇子扇一下脸,挥之不去的不仅是热气,还有她心底的烦闷。 最近大师兄当真是一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只差一起上茅房一起睡觉了。他越这样,她就越觉古怪,可是对京城不熟,也不知道哪里能打探到嘉风楼的消息。 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难道她只能去拜托霍司崖么? 话说回来,这几日似乎都不曾见到他。学堂之内也没有踪影。难道……她蓦地有个想法,难道他死在屋子里没人知道? 顿时一股英雄气慨涌上心头,她立时翻窗出了屋子,往隔壁房间走去。里面静悄悄无一人声。她叩了叩门,没人应答。她加大力道,敲了半晌仍是没人开,正想破门而入的时候,门突的吱呀一声开了,霍司崖长发披散,身上是宽大的白色常服,黑与白对视觉造成强烈冲击,沐瑨璃顿时呆了呆。 他似乎刚刚沐浴。头发还有些湿润,长发披着的样子,竟一点不似女子的娇柔,反而充满霸气与让人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他眸子漆黑如夜,薄薄的嘴唇微抿。“何事?” 沐瑨璃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想要说话,他双臂一合,门已关上。 她继续捶。而他像是凭空消失了,根本不出声。 “喂,我找你有事!”沐瑨璃大力捶门。 门这时才复又打开,可是没有霍司崖的身影。瑨璃探头进去看了看,发现他正坐在桌边擦拭什么。瑨璃不禁再一次吃惊他的轻功,怎么跟鬼似的飘来飘去毫无声息? 她有些忐忑地走了进去。前次在屋顶的捉弄让她对他有一点点恐惧,万一他突然兽性大发怎么办——他的声音蓦地让她吓了一跳:“关门。” 心咚咚直跳。他叫她关门。 咬了咬牙,如果他敢对她不轨的话,她就拿匕首削他!嗯,就这么决定了。转身关了门,屋子只点了一盏煤油灯,光亮稍暗,但是看得清他在擦拭什么。 那是一把被擦拭地发亮的剑,从霍司崖擦拭的模样来看,应当对他而言意义非凡。那柄剑似乎为黄铜或是别的颜色偏黄的材质所制,许是年代久远了,有着古物该有的陈旧与气质,它在灯光下发出冷咧的光,剑壳就在桌子上,式样简单,上面有雕刻,距离得远,看不清上面都雕绘了什么。 “你找我就是站在那儿发呆?” 他的话提醒了她。沐瑨璃走到他跟前,不请自坐。“你是江湖中人罢?” “想说什么就说,不必拐弯抹角。” 够爽快!“你知道嘉风楼么?” “你想获得什么消息?” 看他如此从容淡定,沐瑨璃有点欣喜。他果然知道嘉风楼!“想知道太恒山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有什么事发生。” “嘉风楼费用不菲。” “要多少?”费用不菲啊……瑨璃按了按荷包,有点肉痛。 “三十两银子。” “三、三十两?”抢钱么?!三十两银子够寻常百姓过一年日子了!而且她哪来这么大笔财富。“喂,耍人不带这么耍的。” “不耍你,嘉风楼就这规矩。” “你怎么知道!”她鼓起脸,气呼呼地。“我看你存心耍我。” “不信的话随便你。慢走不送,随手关门。” 沐瑨璃扭身就要走。可是一想起师兄瞒着她的事,不知道太恒山发生过些什么,便犹豫不定,最终又折了回来,“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又不会借你银子。”他仍旧在擦拭着,动作又轻又慢,看得沐瑨璃心中冒火。 “我只有十两银子。都给你,剩下的以后还给你可不可以。” 他蓦地抬起眸子,把沐瑨璃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可以。” 真是个小气包!沐瑨璃咬咬牙,脑海里已经飞速计算。嘉风楼当真要这么这么贵的消息费么?会不会是他耍我?可是看他那样了解的样子,似乎也不像说谎。三十两白银,白花花的银子呀,她要去哪里拿?偷抢拐骗不成? 大师兄身上应当有银子,可是她怎么向他要?正在思索,突的听他说:“你要我借你钱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来做个交易。” “真的?”沐瑨璃大喜过望,立刻屁颠屁颠奔到他跟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求收藏,求推荐。嘻嘻。 第十三章 一场交易 但是很快沐瑨璃就清醒了。霍司崖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做交易?十有八九要吃亏。她于是收了笑脸,正经问道:“什么交易?” 霍司崖声音淡淡,“过两日随我到湄州一趟。” 瑨璃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跟他去湄州?“去湄州做什么?” “一不会拐卖你,二不会强暴你。三给你好吃好喝好住,这么好的事儿,不交易么?” “你别忽悠我,”瑨璃认真地道,“我虽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也不是个傻子可以随意欺骗,你哄我两句我就把它当真。去湄州做什么,若不告诉我,我自然不会跟你去。” 霍司崖看着她,他的目光让瑨璃没来由地心一窒。“你果然还不算个傻子。去湄州陈知府家坐客。另外那儿有嘉风楼分部。” 去陈知府家坐客?他去坐客为何要把她带上?正想问,他已然开口:“做不做这宗交易?给你一盅茶时间考虑。” 去,不去? 沐瑨璃的心激烈挣扎。在她看来这个人其实不值得信任,跟他去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可是不去的话,就没有那三十两银子,没有银子,就无法联系到嘉风楼了。万一太恒山一点儿事没有一切都是她的瞎想,那这白花花的三十两银子…… “去不去?时间到了。” “去!”她脱口而出,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她还没有想清楚呢,怎么就答应下来了!掩嘴都已经来不及! 霍司崖瞥她一眼,“嗯,等着我的消息。” 沐瑨璃闷闷地离开时,霍司崖还在擦拭那把剑。还在擦!擦那么亮难道拿来当镜子照呀?回到屋子,还有点缓不过劲儿来。她一定是傻了才答应他的交易。究竟去坐客做什么呢?难道让她去杀人? 她打了个抖。应该……应该不会罢?咬着指甲盖,想了半晌,做出一副要就义的模样,去就去,怕什么,横竖不过一逃!她就不信她逃不掉。她可是号称太恒山第一福星,小时候被人偷抱走了还能被爹爹找回来,掉下山崖都死不成。 这么大难不死,人家都说有后福的。她没理由会栽到霍司崖手里。只是万一查到消息太恒山真的没事……哎,不去心疼那三十两银子了,就当是知道太恒山没事,得个安心吧。 突的窗台有声响,瑨璃闻声望去,是孙浩生。他在外面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沐瑨璃都替他难受。“孙兄,你内急啊?” “……”孙浩生显然被她的话惊到了。内急……他真的是女扮男装么?正常女子应当不敢问男人这样的话吧?“那个,江兄,我弄了点好玩的东西,要不要看?” “什么好玩的东西?”瑨璃顿时来了兴趣。 “那你开门让我进来。” 沐瑨璃的屋子内,屋子上两盏蜡烛,照得屋子一览无余。她兴奋地看着孙浩生,“什么好玩的东西?快拿出来。” 孙浩生神神秘秘地从背后抽出本儿书来。沐瑨璃顿时大失所望,“你说好玩的东西,就是书啊?”不由嗐了一声,“天天看着书,被夫子念得耳朵快起茧了,你还拿这玩艺儿来,还说好玩,我看孙兄你是念书有了瘾了!” “看看再说啦。”孙浩生拉着她坐下。 沐瑨璃看他表情真挚,只好也坐下来。接过那书,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一男一女,都不穿衣服,那女的坐在男的身上,闭着眼睛,手按在他胸膛上。沐瑨璃有点不大明白,便翻到第二页。仍是一男一女不穿衣服,男的托着女的腿,姿势古怪,瑨璃凑近看了看,突的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了,顿时好像火烧着了手一样把书丢得远远的,脸轰得一声红遍,火辣辣的。 孙浩生几乎是欣喜地看着她的反应,“怎么不喜欢?” 沐瑨璃半天说不上话来。他他,他他居然让她看*?而她反应慢得像猪一样,看了几页才反应过来。怎么男人这么无耻下流么,拿这*居然还说是好玩的东西。由不得瞪了孙浩生一眼,这一眼却把孙浩生的骨头都瞪酥了。 “孙兄,以后莫要再拿这样的东西来开玩笑!”她气呼呼地打开房门,“我要休息了。” 孙浩生灰溜溜又喜洋洋地离去,被她一声暴喝:“把那个东西带走啦!”方才捡了*,迅速跑走。 他一脸喜盈盈地冲到司马楠的屋子,司马楠正在灯下看书,看他这么喜洋洋的,笑道:“你的嗖主意起作用了?” “他当真暴跳起来。若是男子绝不会有这般反应。顶多和你一样给我一扇子。可是他是恼怒哦。”孙浩生眼里有星光闪动,“她可能真的是女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司马楠竟也有点莫名的悸动,脸上笑意淡然,仍是低头看书,“若喜欢人家,便去告诉呗。只是……她若是女扮男装,多半有自己的目的意图,你去表白,人家当你有龙阳之癖。” “那怎么办?”孙浩生立刻蔫了。 “静观其变吧。反正他在这儿,你就跑不掉。”脑海里闪过沐瑨璃跺脚,和子翼说:那我也让你扔一下时候的样子,不禁微笑。如果真是女孩子家的话,这些动作都符合了。只是,若是真是女子,为何跑到书院里来?也正因为是女子,所以第一次他们尴尬的相遇,她才会对着便桶上的他惊声尖叫吧。 “喂。”突然孙浩生拍了他一下。 司马楠抬起头,“怎么?” “你笑得那么****做什么?”孙浩生有些无赖地道,“你别告诉我你也喜欢她啊,她是我的。” “……”司马楠笑道,“若是她是女子不过是我们的猜想,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那你也要?” 孙浩生涨红了脸,“怎么可能,有那样反应的肯定是女人。”心里却又有点没底。要是当真是个男子,那他……不是一辈子英明尽散了! 第十四章 前往湄州 时间过去足有三天,霍司崖那里竟一点消息也没有,沐瑨璃不禁疑惑自己那日与霍司崖的对话以及交易是不是一场梦。不是梦的话,怎么打那儿之的后,霍司崖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过?更别提什么去湄州的事了。 而这几天孙浩生以及司马楠看她的眼神不时让她头皮发麻,她忙拉江天昊到一旁:“师兄,我被看出来是女子了么?” 江天昊拉开些儿距离细细看她,“虽然女气是重了点儿,但应该不至于让人怀疑是姑娘家才对。怎么。”他突的紧张道,“难道有人对你企图不轨?应当不会罢,我成天跟在你身后,似乎未见到有不轨之徒。” 还说呢,一说她就有火。“大师兄,你成天跟在我身后怎么成嘛,你应该多出去认识一些姑娘,你看你年纪不小了还未成家,再跟着我,就更加娶不到娘子了!” “保护你就是的职责。成不成家无所谓。” “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虽然我功夫不济,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好说歹说江天昊都不妥协,继续当她的影子。这日趁着江天昊上茅房之际,趁机溜出书院,大大松了口气。她还当真好多天未曾踏出书院一步了,书院中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闲来无事她便呆在屋子里看窗子发呆,自己和自己下围棋。 现在终于可以甩掉江天昊出去玩啦,哈哈。她兴奋地大踏步往外走,在前面巷子拐角处,差点撞到一人。两人都及时收住脚步,沐瑨璃还没有看清他是谁呢,他就指着她鼻子叫道:“噢,又是你。” 那个被她用石头砸中的人。沐瑨璃讪笑两声,“这次没砸到你了罢。” 他耸了耸肩,忽尔笑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在下曹极。不知如何称呼?” “江云昊。”瑨璃暗暗思忖,曹乃当朝国姓,看他气度不凡,浑身一股儿霸气,莫非是皇亲贵族么?是皇亲贵族也不是稀奇之事,司马楠出身显贵,交的朋友中有王子亲王都不奇特。她回头看书院,匆忙道:“我现在有事赶着要出去,后会有期。” 曹极笑道,“你不是又惹了什么祸所以急着逃跑吧?” “才不是。”她看起来就那么像会惹祸的样子?不过再不走,等下江天昊追出来,她可就没的玩了。匆匆和曹极告别,便大步跑开,离书院好长距离后,才松口气,慢悠悠地到街上逛。 今儿天气不似前几日那般炎热,沐瑨璃轻摇折扇,心想着要去哪里玩比较好呢?来京城这么久,真的未曾领略过这儿风光,只是初来乍到,对这儿又陌生地很,即便是出了书院,也不知该往哪儿去。 京城又没什么朋友……蓦地想起迟溪雨和颜云夕。不过颜云夕是个郡主,野蛮地紧,还是不要和这样的女孩儿做朋友,省得啥时候得罪她,断了脑袋都不知道。倒是迟溪雨不错…… 不过人家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和她一样时时想着跑出去玩儿呢?走路经过一栋楼宇,里面有铿铿声和咿咿呀呀的声响,细听仿佛是唱戏,沐瑨璃想反正自己没什么事可干,不如进去玩一会儿。从小到大,她只看过几场戏呢! 掀了那藏青色,闻绘着脸谱的软帘,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和远处戏台上传来的缠mian悱侧的唱腔。不知唱的是哪出戏,竟这样哀怨。一个小二上前道,“公子一个人罢?请随我来。” 领着她到前方不远处一张空桌子坐下,沐瑨璃点了几样瓜果,便摇着扇子看戏。原来唱的是一个君主被谋反群臣压迫,乃至妻离子散的故事。沐瑨璃不知为何竟有点感触,胸口似被石块压住,沉得响不过气来。 她一杯杯喝着酸梅汤,忽的有一人声在耳旁道:“你过得很滋润嘛,竟跑到这儿来听戏。” 霍司崖!沐瑨璃惊讶地瞪着他,这个人真是和鬼魅无异,总是飘忽来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着我来的么?” 霍司崖也不否认,“听够了的话,咱们走罢。” “去哪里?” “前几天的交易,你忘了?” “我还以为你忘了。”沐瑨璃说,“只是我未和我大哥说一声便跑出来,若是他以为我被人掳走了跑去报官怎么办?” “放心吧。”霍司崖站起身,“走。” 不容反抗的命令语气,让瑨璃有点不爽,不过为了太恒山,还是低头罢。她拿了几文钱递给小二,匆匆跟着霍司崖出来。 霍司崖走在前面约莫一米的地方。她看他的背影,孤傲挺直,分明是雪白的身影,却总让她想到修竹。征征地看着出神,未料到他突的回过头来,两人的眸子撞在一起,瑨璃刹那芳心大乱,急忙把视线移到别处去,假装看别的东西。 霍司崖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很快大步往前,抛下一句话:“速度快点,你不想半路被雨淋的话,现在就得出发。” “呃?”沐瑨璃看了看天空,分明晴空万里,哪来的雨?不过霍司崖是个鬼祟神秘的人,指不定能通天文。心里还有点犹豫,跟着他,孤男寡女的上路真的不要紧么?万一他欲行不轨……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靴子里的匕首。她功夫虽然不济,但有东西防身,自保还是能够的。而且她不是江湖儿女么,应当要放弃这些男女之嫌才好。 脚下步伐加快,跟着他到得一处马房,里面停着两匹毛发乌油黑亮的高大马匹,将一锭看起来颇大的银子扔给那店家,说道:“将马给我们拉出来罢。” 沐瑨璃坐于马上,拉着缰绳看霍司崖,“这儿离湄州多远?” “以我们的速度约莫要两天时间。”霍司崖夹紧双腿,驾得一声,马儿已奔驰而去。 沐瑨璃只好随往。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们前脚才踏进一家驿站,大雨已经猛得乍泄,雨声轰隆。 他们坐在桌边用餐。沐瑨璃边吃边问,“你怎么知道会下雨?” 霍司崖白她一眼,好像她问的问题有多白痴似的。沐瑨璃被他激怒:“喂,回答一下会死啊?” 霍司崖云淡风清地,“以你的脑子,和你多说也没用。” “你什么意思啊!”瑨璃把筷子啪得一声拍到桌子上。居然敢鄙视她?她虽不是绝顶聪明,但也不至于很笨嘛。实在太可恶了。她咬牙切齿,心里早已把他用剑刺刺刺了无数个窟窿。 说话间,只见外面走进来数个彪型大汉,生的凶神恶煞,进来便嚷着要小二送酒送菜,一副稍不如意就要把人驿站拆掉模样。 霍司崖神色漠然喝着茶,低声道“,如果不想惹事,声音就小点。” 瑨璃也不是那无理取闹之辈,顿时不语,吃饱饭足,霍司崖道,“走。” 瑨璃看看天色,“雨还未停呢!” 霍司崖却不理会,拉着她便走。瑨璃像触电似的把手抽回,还禁不住心跳。他做什么拉她的手……偷看他的手,干净修长,和他气质如此相称。霍司崖费解的看她一眼,仍旧将她手一拉,瑨璃只觉脚离地,被他轻飘飘带出数丈远。心里暗暗诧异,带着她还能身如轻云,霍司崖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的武功应当也很高吧? 没有东西遮挡,他们很快就被雨淋湿,瑨璃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等雨停了再走,但是看他做事不像没分寸的人,抱怨也不能挽回衣服已经湿掉的事实,便只好策马上路了。 好在出来不久雨便停了,下过雨,天气不再那么炎热难耐,只是衣服头发湿答答着实难受,尤其衣服黏在身上,好似将她的曲线展露无疑,她唯恐让人知道她是女子,懊恼不已。 每每看向霍司崖探究他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好在,他一直那么淡然自若。 一路行来,天将黑了,霍司崖还没有找客栈的准备,瑨璃不禁停下马,“霍司崖,你不是天黑还要赶路罢?” “不赶路,”他说道,“落脚的地方马上就到了。” 第十五章 夜宿破庙 烛火悠悠。 孤陋佛堂里,尘沙遍布,蛛网千千结,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这个破地儿估计几百年也没人踏足过,地上横陈着断壁残亘,沐瑨璃摸了一下被蛛网完全裹住的一尊大佛,将手拿回眼前,腻白的指尖浮着一层灰。 她回过头来看刚刚收回火赭的霍司崖,脸上是不可置信,“你说落脚的地方,这里?”他看起来是个干净挑剔的人,住这里?不是吧! “就是这里。”霍司崖面不改色。 “这么脏这么旧,叫人怎么住啊!”有阴谋,绝对有阴谋,她瞪着他,怕他突然变成野兽袭击她似的。“我们还是往前再走一点,到客栈里去投宿罢。” “不去,就住这里。” “你……”沐瑨璃咬牙切齿,“要住你自己住,我走了。”牵了马就往外走去。天色已暗,四处是黑色山头,隐约有狼嚎虎吼,她往外面走了一圈,根本分不清哪条是去哪里的路,又只好折返回来。 霍司崖仿佛早就知道她走不掉似的,瞥她一眼,从马上卸下一个看起来颇大的包袱,捣弄了会儿,扔了一个黄色油纸包过来,“吃吧。” 一路赶来,早已饥肠辘辘。打开黄油纸包,发现里面是一只麻油鸡,两个雪白的馒头,顿时食指大动,大吃大嚼起来。“霍大侠,我们不住这儿行不行?这里实在太不像人住的地方了。”她看霍司崖,吃东西也慢腾腾的,优雅到了极致,与这个破庙万分不相称。 不过也因为有他的存在,倒使这个破庙蓬毕生辉了。瑨璃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乐意住在这里?又不是附近没有村庄客栈可以落脚。莫非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不去,就住这里。”又是这个回答。 沐瑨璃咬牙切齿,狠狠咬着鸡肉,仿佛这样用力,也能让霍司崖痛苦一点似的。衣服在一路风驰电掣后不再粘在身上,只是不干爽,尤其是她裹胸的布条,估计还能掐出水来,穿在身上相当不舒服。本来还指望到客栈可以洗个澡呢,可是在这个该死的地方……要怎么办? 就这样睡一夜,会难受死的。人都道心静自然凉,她不断觉得难受,好像身体也越来越感到不舒适,“附近有没有地方可以沐浴?” “不知道。” “衣服湿了又干穿在身上,你不难受么?” “出门在外,需得学会适应。” 沐瑨璃嘟了嘟嘴,霍司崖看她的侧影,漆黑的瞳孔,有刹那失神。继而又别过头去,慢慢啃鸡腿。见沐瑨璃吃饱了往外走,便问道:“哪里去?” “找找看有没有湖或是小溪可以洗澡。” “夜黑风高的,你不怕水里冒出个鬼来?” 沐瑨璃被他说得往回跑了两步。本来破庙里就够阴森恐怖的了,他还说到鬼,见他眼里有得意闪过,沐瑨璃跺了跺脚,想出去又不敢,只好回到里面,闷闷地坐到一条倒下来的柱子上。 霍司崖却笑了,沐瑨璃被他笑得莫名奇妙,“笑什么?” “除了我,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娘娘腔?” 沐瑨璃的脸刷得红遍。这个死男人,一定要说她娘娘腔么?她娘娘腔碍他什么了?偏过头去不理他,听他说到:“想沐浴?跟我来罢。有我陪着就不怕了吧。” 沐瑨璃蹦起来,离地三尺,惊恐地看着他,“什么?” “一起沐浴。前面不远处有个湖泊。” “两个大爷们儿一起净身沐浴,像什么样子!” “哦?这样就不成样子了?”霍司崖的眼里闪过兴味,“那要是看见两个男人……”暧mei,好暧mei! 沐瑨璃的脸火辣辣作烧,胸口沉闷,顿觉反胃。果然他是喜欢男人,自己这样无异于送狼入虎口了!早就知道他不安什么好心。顿时双手环胸,警觉地退后两步,“你想做什么?” “什么我想做什么,”霍司崖翻个白眼,“你以为我喜欢男人么?” “难道不是?”她质疑。 他冷笑一声,往外走去,“我去洗澡,你若不来就算了。” 一阵风吹来,竟把破庙里的蜡烛吹灭了。瑨璃一声尖叫,赶紧追他而去。霍司崖倒有良心,还站在外头等她。一身白衣立在前方,一股超凡脱俗气质,此时正看着她,黑眸灼灼有神。沐瑨璃没看他,自是不知道他正肆无忌惮地望着自己,只问:“这里当真有湖泊?”他嗯了声儿,她又问:“会不会真的有……” “水鬼?” 她低头看脚尖。 霍司崖拿扇子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哪来的鬼。” 沐瑨璃虽被拍,心里却不懊恼,反而有些莫名的慌乱。跟在他身后,借着银华月光翻过前面的山坡,便看到湖泊了。在夜里水显得漆黑,虽说没有鬼,但毕竟里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更何况她是女儿家,旁边还有个男人,让她露天净身还真是没法儿做到,瑨璃不由犹豫了。 还是就这样将就一个晚上吧,明儿想办法到哪个客栈洗个澡再上路。都怪霍司崖这个家伙,也不提前和她打声招呼便带她走,她行李都还未带呢!没有衣服,难不成一直穿着这身衣服直到回越州? “你不洗么?那我下去了。” “喂……”看他要走,沐瑨璃追了两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荒山野岭,她……会害怕的。虽然太恒山也是山上,但是到晚上她可从来没有露宿荒野啊,晚上山里野兽那么多…… “害怕?”霍司崖回头看她,“那你就在湖边等我。” 往前不远便是湖,见他将什么东西往草丛里一扔,双手绕到前方,知他正在解衣服,正想叫他,突的一阵白色扑天盖地而来,原来是他的衣服甩到她脑袋上来了,沐瑨璃被吓了一大跳,尖叫:“你干什么呀!” “替我看衣服。” 瑨璃把衣服拿下来,发现他已到湖里去了。抱着他的衣裳,莫名的有点脸红发热,他雪白的衣服没有想象中的汗臭味儿,竟还有股清香,不知道是什么的香味,清清悠悠,闻起来格外舒爽。瑨璃抱着衣服感到不好意思,扔到草丛里又觉得不大厚道,只好一直捧在手上。心里不禁不爽,男子就是有好处,即便被人偷看怎样?又不用不好意思。 越想越觉得不沐浴难受地慌。 月光无限好。她可以看到霍司崖在水里的轮廓,蓦地想到他沐浴的样子,脸红地背过身去。她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脸红,从前大师兄可是笑她脸皮比树皮还厚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霍司崖上岸了,见她背对他,眼里闪过一丝儿笑意,从草丛里将包袱拿出,穿好衣裳。霍司崖穿戴齐整后道,“你去洗罢。湖水不深,若识水性不会有危险。我在这儿等你,若有事叫唤一声便好。” “……”沐瑨璃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放心吧,我不会偷看。”他又补充一句,“对男人,我可没什么兴趣。” “真的不喜欢男人罢?”她又问了一遍。对,她现在是男人……他不会看她的。那还怕什么! 霍司崖不耐烦地道,“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男人么?” 沐瑨璃此时也不管他对自己有所误会了,“那你真的不能看,帮我挡着路,如果有人过来一律杀无赦。还有,我没带衣服。” “我有,你先穿着罢。” 沐瑨璃忐忑不安,明知有男子在此处她去沐浴不妥,但身上着实难受地很,身上的衣服也需得脱下来烤干再穿才好,见霍司崖果然背对自己,便咬咬牙走到他看不到的一处地方,将衣服脱了,跳入水中。虽是仲夏,到底是山里,水极是冰冷,瑨璃匆匆洗过便上来了,穿着霍司崖宽大的衣服慑手慑脚地原路返回,还好,他仍是背对着她的。 应该不会被偷看到吧?她刚刚在湖里的位置他这个方位可瞧不到呢。她咬了咬红唇,心想今儿这样的举动不管被谁知道,都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实在太大胆了。万一霍司崖跑过来—— 她呼了口气,胸口起伏。反正他没有跑过来不是么。低头看了看自己,月白色宽大的衣服,不伦不类地穿在身上,束手绊脚。因裹胸部的布条未干,也不能再绑上,里面只好穿着肚兜就这样跑过来了。 “我好了。”沐瑨璃别扭地道。 “嗯。”霍司崖回头看了她一眼,率先往前走去。 第十六章 到达湄州 霍司崖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别扭,不单是因为衣服太宽大,更多的也许是……衣服上满是他的味道,淡淡的香味,却叫她胡思乱想脸红心跳。 沿路捡了些柴禾,回到破庙将衣服烤干,瑨璃便觉得困了,环视破庙一圈,不由皱眉。如此脏破,要躺哪儿睡啊!她咕哝:“当时还说好吃好喝的一起去湄州,根本就是骗人,连住客栈的钱也舍不得花,真是小气包,吝啬鬼!” 偏偏霍司崖耳尖,仍是听到了,瞄她一眼说道:“包袱里有一张鲛皮,铺到地上便可以睡。” 瑨璃犹豫道,“你呢?” 他耸肩,“你先睡罢。” 瑨璃顿了下,打开他的包袱。心想,他应当不会趁她睡着意图不轨罢?又想若是当真有企图,之前在湖里他就可以出手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根本无力办法反抗的……或许霍司崖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因为他的寡言和孤僻的举止让她产生了误会? 如此一想便觉得安心许多,躺到鲛皮上便睡。一路颠簸,躺下方真正感到疲惫,才合眼就睡着了,全然忘了顾忌男女之别。 霍司崖熄了蜡烛,坐到她身畔。柔和的月光印在她皎洁的面容,两道柳眉蹙在一起,鼻子娇小笔挺,粉红的唇似清晨的露,柔润而光泽。她双手搭在小腹,胸部有两个微小弧度隆起。霍司崖伸手想要轻抚她面颊的,却不知为何收了回来,只轻轻的微不可闻地唤了一声,“璃儿……” 直至一缕阳光透进破庙,瑨璃方才醒来。她一咕噜坐直身子,身上盖着件衣服,似乎是霍司崖的。是他帮她盖的么? 心底掠过一丝异样。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怪怪的。 破庙里没有霍司崖的踪影,瑨璃忙寻出来,霍司崖就在前面不远处,负手眺望远方。 他的背影孤单挺直,瑨璃心底生出一股柔情,他应当是个漂泊的人罢?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种感觉。书院中没有人知道他的家世来历,想必不是京城人氏。走到他身后,“你醒的真早。” 霍司崖头也不回,谁能像你,睡得像头猪。 ……枉她刚刚还想柔情以待,这家伙太煞风景!她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什么时候上路?” “现在,走吧。” 直到天黑时分,才进入湄州。这是新国仅次于京城的大城,以渔业最为发达,它繁荣的景象即便在天黑也未减半分,路的两旁皆是各色铺子,门口挂着灯笼,把四处照得白昼般亮。路上行人也不少,行色匆匆。 沐瑨璃拉着马,四处看,“哇,这就是湄州,和京城不相上下嘛。那个,今晚不会再住破庙了罢?” “难道在湄州城还能找到昨夜那样的破庙么?”霍司崖没什么表情。 沐瑨璃道:“什么时候能联系得上嘉风楼的人?我可以见到他们么?” “你想见的话,未尝不可。” 两人说话间,忽见两个穿朱红色长袍,头戴黑纱帽的两个佩剑男子走近,对霍司崖抱了抱拳,“可是霍公子?知府大人有请。” 沐瑨璃怎么也想不明白霍司崖和陈知府有什么联系?看这两位捕快模样的男子对霍司崖相当恭敬,想必是陈知府的贵客,所以不敢怠慢了。最让她纳闷的是,霍司崖把她琮来这里做什么…… 霍司崖看了她一眼,和那两捕快说道:“他是我的下手。” 那捕快了然于心模样,在前方开路。沐瑨璃咳了一声,见霍司崖看她,便道:“去陈知府家究竟做什么?” 霍司崖理也不理她,瑨璃气得半死,嘴里念叨着这个小气包,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能说?要这样摆谱。 陈知府的府宅位于湄州城东,地方不大,倒叫瑨璃有些诧异。还以为这样的官职,屋宇想必和司马家一样,宽大奢华到令人诈舌。没想到竟是这样……看来这位陈知府,是个清官罢? 进了知府府,穿过前面的石子路,便是大堂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迎上前,“霍公子。” 霍司崖仍是不冷不淡模样,沐瑨璃不禁觉更好奇了,霍司崖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让一个知府大人也路经地她毕恭毕敬? 看他身份气质不凡,莫非……是什么亲王,或是太子? 可是曹姓才是当朝国姓啊,可他姓霍。瑨璃偏头又想,说不定霍司崖是他的化名呢……因自己思绪飞得老远,根本没有听到陈知府与霍司崖都谈了些什么,只觉得霍司崖拉了一下她,“走罢。” “去哪?”她茫然。 陈知府笑道:“带公子去后院歇息。” 他们俩被安排在一个叫“聚墨轩”的小院之内,里头共四间房,霍司崖与瑨璃的屋子紧挨在一起,陈知府吩咐一个丫头过来服侍瑨璃,霍司崖则和他一同走了。 瑨璃感到莫名奇妙。霍司崖到底带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就是陪他来湄州一趟这么简单么? 那丫环生得很不怎样,瑨璃欠了她一百两银子似的,脸拉得比驴脸还长。瑨璃吩咐她打热水来,她却拎了几桶半冷不热的水,然后一扭身跑了。瑨璃纳闷地泡在凉水里,心里有点挂记大师兄。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溜走之后会有什么心情呢? 会不会一怒之下回太恒山去告诉爹爹? 这一夜安然无事,躺在舒适的床上,瑨璃睡得香甜无比,根本无瑕去管霍司崖。第二天早上,是霍司崖敲门把她唤醒的,她迷迷糊糊地就跑去开门,倒是把站在门口的他愣了一下。 “怎么啦。”她打着呵欠,还未完全清醒。蓦地,她打了个激灵!呃,她……她昨夜因为洗了发,头发是散下来睡觉的。难怪他看她的眼神……赶紧砰得一声把门关上,“我,我衣裳不整,梳齐整了再出来。” 她靠在门上,心跳如雷。完了完了,她这个样子就算穿着男子的衣服,肯定也会被人当成是姑娘家的。跑到铜镜前面去照了照,果不其然,困顿使她看起来媚眼如丝,她懊恼地抓抓头发,立刻梳头束冠,然后换上男装,打开房门,霍司崖早已不见。 就想到他不会那么好心站在门口等她的。到他屋子,他正在擦剑。又在擦……这剑是什么宝?值得他供佛似的早晚擦拭个没完。沐瑨璃探究地去看他的目光,他会不会认出她是女子? 应该,应该不会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沖新書榜中,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推薦支持。感謝! 第十七章 什么态度 很显然霍司崖并没有空纠结在她是男是女的问题上,或许他刚刚只是因为她披头散发所以感到讶异,跟在他身后,他一直一声都未吭过。沐瑨璃渐渐把心放下,有的没的和他扯一大堆废话,心虚显而易见。 霍司崖忽尔回头道:“除了太恒山的安危之外,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没了。”沐瑨璃有些兴奋地看他道,“要去嘉风楼分部么?” “嗯。” 沐瑨璃快步走到他身畔,“虽然同在一个书院,也住在隔壁屋子,但是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氏呢。” “知道这些做什么?” “礼尚往来嘛。” “不必。” 真无情!“那,”她说,“我看陈知府对你那般恭敬,难道你是王爷,太子?” 霍司崖反倒笑了,“你的想法有趣。” “什么有趣,如果你的官职不是比他大,凭什么他要对你卑躬屈膝?”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该知道的东西,知道地越少越好。” 瑨璃不禁有些愤慨,“不让我知道的话,为什么让我陪你到湄州来?还住到陈知府家里去?这不是很莫名奇妙么?我没发现来湄州我有什么作用!” “你不知道,没发现,对我来讲就是最大的作用。” 瑨璃迷糊了,还想问,霍司崖却道:“行了,别再唠叨。再往前一段便是嘉风楼分部,到时不要乱说话。” “哦。”心里有一大堆话堵着,让瑨璃畅快不起来。她真的觉得很莫名——他究竟让她来湄州做什么?他没有对她无礼,所以排除了带她来湄州是想占她便宜,或是将她拐卖之类;他一点事也没吩咐给她,就更加让她感到莫名奇妙了——难道他只是希望路上有个伴,所以才让她一起去么? 他看起来是个独行侠,怎么可能因为有个伴儿而想带她上路呢? 他又那么斩钉截铁地说他不喜欢男人,所以,他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她想看着她,所以才带她来这里的。 哎哎哎……她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偏偏旁边身穿白衣的男人的嘴巴像是拿来摆设似的,凭她怎么问,都总缄其口。他们在大街小巷穿梭,瑨璃的方向感不错,突的叫他道:“喂,你怎么又折回来?刚刚明明已经走过这里了。” 霍司崖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哦。”他应了一声,突的抓住她的手腕。瑨璃只觉耳边飒然有风,脚不沾地,已被他提着走。虽然之前已经体会过他轻功的了得,但是去看身边之物,却只觉得一闪而过,模糊地很。天……他是人么? 怎么会拥有这样的速度。 脚步停下,头还有些晕。瑨璃急忙扶住他以防摔倒,嘴里还在念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轻功,偷了东西跑路凭是谁乘了汗马良驹也追不上的。” “你有轻功就是拿来做这个用么?”霍司崖见她没看着自己,眼神倒是有一丝儿温柔。 “我拜你为师,你教我这功夫罢?”瑨璃立刻说道。 “收你这种徒弟,我想耳根清净还能够?只怕不被你气死便是上天的大恩大德。”他白她一眼,“到了。” 他话峰一转,瑨璃才发现他们正停在一个小巷子里。巷子有些狭小,正中央一道奇小无比的门,瑨璃指着那门,“就是这里?” “就是这里。” 瑨璃跑到门边,上上下下地摸索,“我说大哥,你好歹找个像样的门户骗我啊。这么个破地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嘉风楼分部所以在址?我看你是忽悠我!” “不信大可回去。”霍司崖走到门边,敲了敲门。 瑨璃竖着耳朵听他的敲门方式。连续七下叩门,接着绵长的叩了两下。接着退到一旁,没过一小会儿,那道小门果然开了,一个长相猥琐的小僮走出来,见到霍司崖,立刻满脸堆笑:“公子来了。请进请进。” 瑨璃不由蹙起了眉。霍司崖与嘉风楼究竟有什么联系呢?如果这里真是嘉风楼分部,这个猥琐的家伙对他又那么恭敬……莫非他是嘉风楼的人么? 见她还在发呆,霍司崖道:“进来。” 片刻之后已经置身于宽敞的前厅了。瑨璃这才发现自己小瞧了人家的门面,虽说门狭小,里面却是异样宽敞,俨然是殷实人家府宅的模样。有仆人奉上茶来,瑨璃坐着发呆,因为霍司崖到里屋去了,在谈些什么,根本不让她知道。 长相猥琐的小僮就站在身畔,她闲来无事便问道:“你们嘉风楼这么隐蔽,客人要如何上门呢?” 那小僮颇不屑道:“既知道我们的名气,那何愁客人找不着我们?” 口气果然够狂妄。不过既然人家是个拥有百年历史的口碑,自然有它一定的优势,瑨璃不再自找没趣,只是看着屋子里的陈设。一盏茶的时间霍司崖方从里屋出来,随后出来的是一个青衣公子,年龄与霍司崖不相上下,一样地温文儒雅,气质脱凡。 瑨璃不由望着他发呆。那青衣公子见她如此看他,倒有点不好意思,问霍司崖道:“这位是……” 霍司崖白了瑨璃一眼,“客人。名字就不须记挂了。” 那青衣公子笑了,霍司崖道:“我走了。傍晚便回京城。” “为何这般匆忙?”青衣顿了一下,似乎是因为瑨璃在身边他不合适再说别的什么,只好道,“好罢,多联系。” 瑨璃屁股还未坐热人已经被拉回大街了,速度之快,让她怀疑刚刚是不是真的去过所谓嘉风楼分部。这也太……诡异神秘了。 “什么时候会有太恒山的消息?”她问霍司崖。 “五天后。” “这么神速!”瑨璃嘴巴快可以塞下一粒鸡蛋了。想想也是,如果没有这速度,嘉风楼有什么脸面要取人家三十两银子呢?“是不是晚上就回京城?” “嗯。”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去陈知府家做什么呀?”她笑得甜甜地问道。 “不可以。”完全漠视她如花般的笑。 瑨璃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每次都是这种态度,什么意思嘛!哼,小气包! ———————————————————— 请多多收藏和推荐支持啊。呜呜~~~ 9月PK,万分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感谢。 第十八章 为他而来? 沐瑨璃从来没这么沮丧郁闷过。莫名奇妙地来一趟湄州,这儿的铺子未逛过,美食未尝过,人又兀地回到了往京城的官道! 和霍司崖在一起当真无趣,若不是听他说过话,一定以为他被人毒哑了,那么安静。有时候一声不吭从身后突然冒出来,都会被他吓死。 这次他们不再住在那个破庙,舍得住客栈了。沐瑨璃不禁打趣他,“怎么小气包变得这么阔气了?莫非陈知府给了你不少好处?” 霍司崖难得地笑笑,往她碗里夹菜,“吃罢。” “……”他突然这么好,害她都不适应了。 霍司崖道:“回京城之后,别和任何人说到我们这次来湄州之事。” 瑨璃点了点头,这次很乖地没有问为什么。次日傍晚,将进越州时,霍司崖突的递给她一样东西,瑨璃懵懂地看着他的掌心,是一条绳子。藏青色混着金线的,她一头雾水,“拿来做什么?” “你脖子上的红线快断了。” 沐瑨璃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摸玉坠子。红绳子明明还在的,而且藏在衣服里面,他怎么知道它快要断了?正在疑惑之时,突的感觉玉坠子往下掉,红丝绳真的断了。她惊诧地急忙拉住坠子,看霍司崖道,“你怎么知道的?” 霍司崖不说,只将丝绳塞到她手里,“换上罢。”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她的绳子要断了?瑨璃想得脑袋都大了不曾想出来,追问他,可是他根本不予理踩。霍司崖在她看来,疑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神秘了! 进了越州,霍司崖将她送到书院,而后将马牵走。沐瑨璃才进书院,便有几个人围拥上来,正是司马楠,孙浩生和赵行之。 “江兄,你去了哪里?叫我们好找!”语气无比焦急,是孙浩生。 沐瑨璃讪笑,“私人有点事,便走了。” 司马楠道:“何以不跟我们说一声儿?我们都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呢。着急地不得了,差点就动用到官府。” 有这么夸张么?沐瑨璃抿抿唇,听得孙浩生道:“我还只当是那****惹恼了江兄,所以……” 为那本*就离院出走?她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再三解释安慰,这些人方才退了。司马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否是因为他们的喧哗声把江天昊给引了过来,一看到沐瑨璃,顿时冲过来,上下地打量着她,神情紧张:“璃儿!你究竟去了哪里,也不跟我说一声,你……” 站在不远处的司马楠微微蹙起了眉。璃儿? “我没事啦,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沐瑨璃笑眯眯的,“我只是出去走了一圈,师……大哥不要太担心了。” 江天昊将沐瑨璃拉着往她住的那个屋子走,见四处没人了,才低声道:“璃儿,你越发不像样了,竟然敢私自跑出去玩,还和那个霍司崖一起。快说,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一起去的?” “自然是他给我留了书信。但是不曾说你们一起去哪里。”江天昊把脸一沉,“你别忘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是为了司马楠而来!已经和他有了婚约,怎么能和别的男子再过往甚密?!” “什么过往甚而密,不过一同出去玩了一趟而已。”沐瑨璃打了个呵欠,“大师兄,赶了这么一阵路,着实累了,我先去歇息歇息,明天再和你说罢。” “璃儿……”江天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见她转身进了屋子,只好颓然放下手,长叹一声。呆在书院,真的可行么……可是离开这里,他们又该去哪里,天下之大,对她而言暂时还安全的,只怕只有这里。 胸口抑止不住地快速起伏。 司马楠站在窗边征征出神,手中折扇啪得一声掉到地上,方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璃儿…… 江天昊唤江云昊为璃儿。 男人能有这样的名字么?看来她真的是女扮男装!最让他惊讶的不是这个,毕竟之前和孙浩生已经对她是否女子身份产生了怀疑。他比较在意的是,刚刚江天昊说:你是为了司马楠而来! 为了他而来…… 为什么为他而来? 这江云昊,哦不,璃儿,究竟是谁?她来自太恒山……她为他而来。那……有个模糊的念头闪过,随即又被掐灭。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罢。看着天色还不甚晚,他随即出去,朝书僮吩咐了两句,那书僮出去不久便牵了匹马回来。 司马楠策马回司马家,才到家门口,那两家丁看到他,顿时迎上来:“二公子回来了。” 司马楠儒衫轻扬,大步进了府宅。只觉家中侍婢看到他急忙屈膝行礼,他进了烛火通明的大堂,一个绿衣女子正与下面小丫环说着什么,见他进来,过来行了礼,“二少爷。” “水烟,”司马楠道,“夫人呢?” “正在屋子里呢。” 司马楠便大步到司马夫人的屋子,在外头敲了敲门,才掀了软帘子进去,“娘。” 司马夫人正在描花,见他回来,笑道:“哎哟,什么风把我们二公子给吹回来了?” “想娘了,这不回来看看。”司马楠微笑,“娘还在描花样子?这些事下人做便好了,你何苦这么操劳。” “再不做点手工活儿,娘就快要闷死了,你大哥娶了媳妇儿却偏不生个娃娃给我抱,”司马夫人叹了口气,“我只盼着你今秋高中,到时再把婚事给办了,我这个做娘的也就安心了。” “娘,”司马楠心中一动,“你们给我定的是什么样的姑娘?我从未见过她的样子,将来却要和她厮守一辈子,这……” “你放心吧,娘见过她小时候模样,水灵着呢。” “都说女大十八变……”司马楠顿了顿道,“对了,前次你有和我说过的,她叫什么名字来的?” “我看你往日对这婚事总是淡淡的提不起劲来,怎么今儿这般兴奋?她叫沐瑨璃。” 司马楠浑身震了一震! 沐瑨璃……璃儿…… 难道江云昊真的是……这,这太匪夷所思,他有些不敢相信。假如她真的是沐瑨璃,为司马楠而来,为什么而来?想看看未来夫君的样子,还是有别的目的? 不不不,他仍然不敢相信。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如果他的未婚妻女扮男装跑到书院里,和一帮男人厮混在一起,那他……想起来就觉得乱如麻。 司马夫人见他脸色古怪,问道:“怎么了?阿楠?” “哦,”司马楠蓦地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娘,我没事。” “瞧你这孩子,怎么就听到她的名字就唬成这样了?莫非你以后和你那不中用的大哥似的,一味地怕老婆?” “那怎么可能呢。”他呵呵笑了,“对了,娘,我回来取下书本还要回书院去的,爹回来你同他说下,过一两日再回来请安。” “知道了知道了,天天忙着苦读,不请安有什么要紧的。多注意身体,有什么要吃的,只管叫书僮回来吩咐。” “知道了。”司马楠迅速离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看到点击一直上不去,琉璃心里真是难受死了。我一直很努力地在写文,可是原来在网络要有人气,不是努力就行的。泪水长流。我很伤心,呜呜!!!! 第十九章 未婚妻! 司马楠一路都无法平复心事。会是他所想的那样么?应当……只是他的幻想罢。沐瑨璃虽是太恒山长大的女儿,但听说也是足不出户的,怎么可能这么夸张地跑到书院来? 于情于理,都不可能。 必是他想太多了。也许江云昊真的是女扮男装,她也叫璃儿,但是却未必是沐瑨璃。 一定是这样。 在经过江云昊房间时,司马楠停住了脚步,几次想要叩门,但见里面没有亮光,便只好做罢,回身时看到霍司崖站在前面不远处看着他,不觉吃了一惊。听说江云昊这几日便是和霍司崖一同出行的。 “霍兄。”他叫道。 霍司崖点了点头,看了看沐瑨璃房间,只说:“她睡了。” 司马楠的胸口似被人重重一捶,说不出的难受。虽然还不知道“江云昊”是不是就是沐瑨璃,但见霍司崖似乎和她颇为亲密……忙和霍司崖告辞回了房间,颓然坐到椅子上。 如果,江云昊真的就是沐瑨璃呢,怎么办? 没有谁能够忍受自己的未婚妻混在男人堆里,和他们勾肩搭背,谈笑风生。倘若她真的是沐瑨璃…… 那自然,只有退婚一著了。 江天昊有些纳闷地举杯泯了口酒。“约我做什么?” 在他对面的,是霍司崖。 “沐瑨璃去嘉风楼,查太恒山的消息。” 简短的一句放,让江天昊嘴里的酒喷发而出,霍司崖扇子哗得一声打开,那酒竟丝毫未曾沾到他的扇子,已被尽数泼到地上。 江天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叫他什么?” “沐瑨璃。” “璃儿告诉你她的名字?” “当然不是。”霍司崖淡淡地,“你需要知道的不是我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她的来历和身份。你要做的只有,配合我向她撒谎就够了。” “什么意思?”江天昊立刻涨红了脸。 “太恒山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你比我清楚地多,”霍司崖浅呷一口茶,“我不想让她知道太恒山的事,我想你也不想——不然不会让她女扮男装到书院里来。所以,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太恒山很好,她爹很好,让她一直留在书院,直到京试。” 江天昊有说不出的恐慌,觉得自己的秘密被人捏在手里,而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手是谁。“你……究竟是敌是友?” 霍司崖淡然笑了,“不是敌也不是友。”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护着璃儿?”见他半晌没吭声,江天昊又不知死活地补了一句,“你喜欢她?她有婚约了。” 霍司崖冷笑了一声:“把她弄进书院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如果司马楠知道她在书院里,他会做何感想?正常的男人,都会解除婚约。所以他们的婚事成不了了。” “你,这……”江天昊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不觉又羞愧又懊恼,“那要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了。我只要保护她的安全便可。” 江天昊怔怔地看着他,“你究竟是谁?” 霍司崖没有回话,转身便走。我究竟是谁……我也说不清我是谁…… 江天昊亦没有追,虽然与霍司崖接触不多,但他的做法,倒也知道一点。问了不回答,他追上去也不会有结果。不过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他对璃儿那么好,是怕她知道太恒山已经遭难的事伤心难过,还是别有目的?他说他只要保护她的安全即可,这样说来,他是来保护她的? 还是因为遇到她之后,喜欢上了她,所以才要保护他的? 满腹疑问,没人给他答案。他心中苦闷,可是谁知道?不敢告诉璃儿,因为她知道后,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还有刚刚霍司崖说的,如果司马楠知道璃儿女扮男装在书院中潜伏了这么久,当真会退了亲事吗? 那他,岂不是害了璃儿了? 果然自己不是个办事的人,做事总是不经大脑。就连自己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东西都保护不好…… 酒入愁肠,化作千行泪。他回到书院,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却偏偏赖倒在瑨璃房门口。彼时她已睡了一觉醒来,无论如何都再进不了梦乡,只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发呆。听门口有声响,便披了衣服出来,没想到是大师兄醉倒在门口,顿时大吃一惊,蹲下来使劲拍着他的脸:“大师兄!你醒醒。” 偏江天昊体重如牛,瑨璃一个女儿家,哪里搬得动他,几次下来,他才挪动一点,她却已经累得气喘如苟了。忽的听到一个声音:“他怎么了?” 是司马楠。一边系着衣带走过来看江天昊,“怎么醉地这般。我把他送楼下去罢。” 司马楠虽是书生,到底是男人,力气还是有一些的,当下沐瑨璃和他合力把江天昊送到他住的那个屋子,给他喂了点水,扶他躺下,方才离开。 沐瑨璃微笑道:“今天真是多谢司马兄了。” “不必客气。” 沐瑨璃走在他身畔,不知为何,两人都显得索然寡言。瑨璃停在自己屋子门口,“我进屋歇着了,司马兄也去休息吧,明儿见。” 司马楠点了点头,看她转身推门。她身材高挑,却极纤细,从背影看过去,分明是个女子!“瑨璃。”他突然脱口而出。 沐瑨璃的身子仿佛被雷霹中,又似被千根针扎了,瞬间动作定格在开门的动作上。唯有脑袋还能运转。 瑨璃。 有人叫她瑨璃。是……司马楠! 天!他怎么知道她叫瑨璃。不无慌乱地,她调整了下呼吸,回过头来,目光清纯无辜:“司马兄怎么了?刚才听你叫唤谁的名字……” “哦,”司马楠望着她的眼睛说,“只是想到个人,突的就叫出她的名字。真是对不住,没吓着你罢。” 沐瑨璃摇了摇头,“那我歇着了。” “嗯。”等她的身影消失,司马楠脸上的神情才渐渐松散下来。仅仅是她身体僵住的那个细微动作,他已经能确认无疑,她就是沐瑨璃。 司马楠的心中淌过一丝苦涩。她居然……是他的未婚妻! 第二十章 暗生情愫 瑨璃眉头蹙在一起,慢慢走回床铺。不敢肯定司马楠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就是沐瑨璃,她倒不担心被他知道身份,反正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只是他们的婚事……算了,如果她是男人,肯定也不能接受未婚妻这么荒唐的行为,就是混在男人堆里这条,已经够司马楠解除婚约了。 她不担心是因为她对司马楠没有那种感觉……瑨瑜说过喜欢一个人会盼望着见到他,见到他又高兴又别扭,她对司马楠唯有的,只是一点欣赏而已。 次日一早书僮又拿铜锣催人起床,瑨璃到学堂时同窗大部分已到,孙浩生看到她显得特别激动和兴奋,那股热情真是把瑨璃惊得一阵阵头皮发麻。 他怎么了?咋突然对她这样啊。不会是也知道她是女子,然后对她……怎么样怎么样了吧?看霍司崖,一副认真听夫子授课模样,而昨夜醉酒的江天昊神清气爽,哪里有昨夜醉态。奇异的是他听夫子长篇大论竟没有昏昏欲睡,反而极是认真。瑨璃深以为憾,师兄这是怎么了?昨夜醉酒今天又这么反常……受什么打击了? 下了学,瑨璃正欲去找江天昊,孙浩生却冒了出来,“江兄,明儿我做东,一同吃饭罢?” 瑨璃笑道,“这几日有事耽搁了功课,京试的日子又一天近似一天了。我一会要用功呢。” “哦,”孙浩生不无遗憾地说,“那只好下次了。” 瑨璃自是和江天昊一同用餐,“大师兄,你昨儿怎么了?竟醉成那样,多伤身哪。” 江天昊心里一暖,“就是有些事堵心。” “是什么事?说出来璃儿与你分担。” “算了,那些破事,不说也罢。” 瑨璃嘻嘻笑道,“莫非是师兄喜欢哪家姑娘被拒绝了?” “你这脑袋瓜子尽装这些。”江天昊敲了敲她的头。“璃儿,师兄做了打算,在未来二月,要好好准备以待秋试。” 瑨璃嘴里的米饭很没形象的掉了下来,“你说啥?”是她耳朵坏了,还是师兄脑袋坏了? “你没听错。”江天昊微笑。 瑨璃嘴角抽搐两下,“看来师兄这次受的打击不小!遇到什么挫折了?” 他就这么不像会发奋读书的人?忽然想着这孩子最容易‘操心’他的终身大事,只好道:“人家姑娘不待见我。” 瑨璃满眼放光:“师兄有中意的姑娘了?!人家姑娘嫌咱出身不够显贵么?” 江天昊点了点头。瑨璃是个喜爱胡思乱想又热血的孩子,为了他的未来着想,她必定会全力以赴支持他考试的,这样就有理由留到两个月之后了。 瑨璃犹豫的道,“虽然大师兄的出发点很好,但是咱们从未上过私塾,你不是也说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嘛。” 江天昊神色凛然,“所以才需多加努力呀,璃儿会帮师兄吧?” “帮是没问题,只是我的功课也奇烂。” “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可。” “哦,”瑨璃点点头,凑过来暧mei兮兮地,“是哪家姑娘能让咱们木头一样的大师兄如此着迷?” 江天昊支支吾吾,瑨璃却当他是不好意思,只顾在旁边嘿嘿的笑。这厢饭还未用罢,又有书僮过来,“江公子,外面有两人想要见你。” 谁要见她?沐瑨璃少不得要出来,竟是迟溪雨和那个绿萝卜!瑨璃大骸,她们怎么会来?前次她来找自己是颜云夕怂勇,这次呢?脸上带笑迎过去,“是迟姑娘啊,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瑨璃的调侃不禁让迟溪雨红了脸颊,“对不住,冒昧来访。” 沐瑨璃呵呵笑道,“不必觉得冒昧。有什么是我能为迟姑娘效劳的?” 绿萝卜在旁边没好气地说道:“行了,瞧你那色眯眯的脸!小郡主生病了要见你,你去不去。” “绿萝!”迟溪雨呵斥道,“真是越来越无理了,还好江公子是明白人,若是不明事理的人,还觉得我怎么教养的丫环呢。” 绿萝被斥难免脸上有些下不来,只闷闷地哼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沐瑨璃翻个白眼,我看你才叫真正的不顺眼,你这颗绿色大萝卜!说话间,江天昊也来了,见是前次做公子打扮的姑娘今儿回到女装打扮,不由看得愣住。迟溪雨生得娇柔妩媚,男子看到她,还少有不露出江天昊这种神情的。 迟溪雨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绿萝奇异地没有对他大吼大叫,沐瑨璃偷看绿萝,发现她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大师兄,只差没有口水飞流直下了。 沐瑨璃和江天昊道:“大哥,我和迟姑娘有事出去一趟。” “去哪儿?我也一起。” “不必了,”说话的是绿萝,少见的温柔可亲,脸上竟还有笑意,“郡主可不想见那么多人。” 沐瑨璃和江天昊道:“听到了?我去去就回来。”一边还在寻思,颜云夕生病了要见她做什么?她又不是大夫! 莫非,难道……沐瑨璃打了个激灵,颜云夕不会爱上男装打扮的她了吧?三人正欲出书院的门,司马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们去镇南王府么?我亦要去,一同前往吧?” 沐瑨璃知道他想必刚刚听到他们谈话了,“司马兄去那儿做什么?” “今儿晚上镇南王府有宴席,王子命我们中午便过去同他作伴。” 沐瑨璃点到了下头,迟溪雨与绿萝先他们一步出书院,外头停着辆华丽的马车,她们先上了车,司马楠则命小厮牵来三匹马,瑨璃讶异:“你我就二人,何以要三匹马?” “哦,孙兄也要去。” 说话间果然孙浩生从里面奔出来,见瑨璃也在,不禁讶异,听到她也是要去王府,顿时大喜。三人一同缓慢地策马前行。瑨璃因问道:“孙兄可认得迟姑娘?” “认得,也是从小儿就认识的,只是她不大理我。” “她也是镇南王府的千金么?” “是王爷妹妹的女儿。因父母早丧,王爷怜惜她,便接到王府来住。吃穿用度,可是与郡主无异的。” 沐瑨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寄人篱下的日子想必颇为苦闷罢?她优雅娴静,倒是那绿萝……主子不是正主还能如此嚣张,当真“难得”。 司马楠时不时看一眼沐瑨璃。昨儿一夜未眠,在床上翻来滚去,想的却是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跑书院里来。为了他?为他什么?只是想知道他长什么样的话,不必住到书院里来不是么。 他从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个女子。她鹅蛋脸儿,小小的,皮肤白晰,吹弹可破。柳眉浓密柔和,眼睛大而黑白分明。眉宇间英气纵横,确实有一些儿男子气概。但若要细看,其实还是能够分辨的。她秋波明媚,樱唇红润饱满,像熟透的樱桃果子,水润润的。 顺着她的脖子往下看,司马楠竟有些不好意思地面颊臊热。她……怎么做到的?胸部倒是平得和男子无异,腰肢盈盈一握,身量高挑苗条,若换回女装打扮,应当能艳压群芳罢。 孙浩生突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司马楠猛得清醒,孙浩生有些纳闷地说:“司马兄也喜欢她么?咱可是说好的,她归我。” “……”什么她归你,她是我未婚妻。只是这话,司马楠未曾说出口。 ———————————————————————————— 求收藏,求推荐。 啊呀,这次因为写得有点急,也没多少存稿,所以没有很仔细回头去修改,结果发现还是有满多错字,有时候还有些称谓上的漏洞,真是不好意思。等稍空一点,我就会重头改一改。呵呵。大家请多多包涵。有发现虫子的,请留言给我,我好修改,真是万分感谢了说! 第二十一章 惊世赅俗 与他们交谈才知,镇南王颜历,乃是因为有战功,皇帝赏的王位。沐瑨璃这才恍然大悟,如今曹乃是当朝国姓,就想怎么冒出个王爷姓颜呢? 进了镇南王府,瑨璃暗暗好笑,前次来这里是误闯到他们的花园,还被那绿萝卜一阵猛揍,谁能想到她今儿能这样光明正大地进入王府?司马楠与孙浩生先去与王子颜慕风会和,临走时司马楠道:“江兄从郡主那儿出来后,还请过来小叙一番。” 沐瑨璃点头应允,心里还在纳闷,颜云夕究竟要找她做什么?她也无心观赏王府景致,跟在莲步轻移的迟溪雨身后,未免有点懊恼。她一向是个急性子的人,跨一大步也比迟溪雨移五六步来得快,但人家是大家闺秀,又不好催,只好慢腾腾地跟在她身后,过了一道又一道长廊,方才进了一处极幽静的院落,按说姑娘的闺房男子是不好进去的,但是这位郡主惊世赅俗,不但让沐瑨璃进,而且还是派人去邀请的。 颜云夕果然生病了,脸色腊黄,整个人瘦了一圈儿。见到沐瑨璃,便要爬起来,丫环连忙上前扶她,她看着瑨璃,对别人说道:“你们先出去。” 沐瑨璃的心一惊,独留下她叫别人都出去,这唱的是哪出?顿时说道:“郡主,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只怕不妥……” “出去。”颜云夕对着丫环和迟溪雨叫了一声。 迟溪雨便只好牵着绿萝,朝颜云夕的丫环使了个眼色。门“吱呀”一声关上,满屋子宁静,沐瑨璃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颜云夕想做什么?这个姑娘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害怕,她不会……对自己霸王硬上弓吧?或是污蔑她非礼之类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颜云夕唤道,“你坐下。” 沐瑨璃只好坐到屋子中间的椅子上。颜云夕急地叫道:“谁叫你坐那里?坐我床边来。” 沐瑨璃左右为难,“郡主,这样只怕不妥……” “我叫你过来。”她娇喝一声。 沐瑨璃领教过她的野蛮,只好暗叫倒霉地坐到她床畔,正眼也不敢看她一下。只听得颜云夕小声地说:“你娶我好不好?” 沐瑨璃如遭雷霹,瞪着她半晌说不上放来。这,这……颜云夕真的看上她了?死了死了,她哪里知道自己做男装打扮,魅力也如此之大呀?她大惊,忙离开颜云夕的床,“郡主是不是生病还没好,说胡话呢!我一介草民,如何配得上你千金之躯。” “行了,还在那儿装。”颜云夕哼了一声,“你是女的,难道我看不出来?” 沐瑨璃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自己是女的,还叫她娶亲?莫不是……疯了?!只听得颜云夕低低地道:“我不是个没眼力的人,怎么可能你是男是女分不出来?我不像溪雨,连正眼看你都不敢。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女扮男装混入书院——现在,你只要答应我的要求便好。” 沐瑨璃哭笑不得地道:“郡主既然知道瑨璃是女子,为何还要耍弄我,让我娶你?” “自然是有缘故的。”颜云夕按了按额头,闭闭眼睛,“父王要把我许给天晋国的丞相,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如果我不反抗,这辈子便毁了。所以我只能求助于你——你是女子,就算娶了我,对你也不会有损失,等我们‘成亲’之后便远走高飞。到时你过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此再无瓜葛,我决不纠缠你。” 沐瑨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太离谱了,不过颜云夕怎么看也不过十六七岁,要嫁给一个年纪可当她父亲乃至爷爷辈的男人,她如何能甘心。瑨璃心里虽然对她同情,但是这么荒唐的事情她怎么做得出来。若是有一天被人识破,她还要命?颜云夕是郡主,骂几句就算了,可是她这个不相干的家伙,欺骗犯上要被砍脑袋的!再说了,她终究是个女子,纸包不住火的! 颜云夕幽幽地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如果有一天真的事情败露,我会保你全身而退,用性命保证。”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颜云夕苦笑一声:“不是信任你,而是除了你,我想不到有谁可以帮我。” “你可以叫任何一个真正的世家子弟娶你。” “我不愿意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颜云夕说得斩钉截铁。 沐瑨璃怔怔看着她出神,她这倔强的一面,似乎有些像自己……可是这些皇室贵族,并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够得罪得起的。颜云夕少见地忧郁,和前几次看到的野蛮形象大相径庭,她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我到时还没有想出别的办法,你还是免不了要帮我的命运……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如果我说我们之间……有夫妻之实的话,你一样境地尴尬,是不是?你兴许可以让他们对你查证你是不是女儿身,但你想,我只要一哭二闹,他们信你,还是信我?” 沐瑨璃惊出了一身冷汗,就知道颜云夕不安什么好心! 颜云夕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不到最后我不会做这个的决定。求求你了,我从小生在王府,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得掌控,以后还要嫁给一个老头。假如你真的不帮我,假如真的非嫁那老头不可,那我,宁可半路解决生命,也好过麻木过下半生!” 沐瑨璃直至出了颜云夕的闺房,还忘不了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的坚毅神态。想必她是说到做到的……可是她沐瑨璃无权无势,到时候若真的事情败露,她会掉脑袋的! 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脖子,走回抄手回廊,迟溪雨停立在前方。看到沐瑨璃出来,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沐瑨璃思绪还混乱地很,只好说道:“我去找司马兄。” 迟溪雨半晌方才点头,“嗯。”接着为她让道。 沐瑨璃凭着记忆到司马楠和孙浩生之前拐走的那条长廊,果然往前不久,便听到一阵阵歌舞敬酒之声。瑨璃踌躇着要不要进去——自己与那颜慕风又不认识,他生辰与自己何干呢?还是走罢。 正欲离开,后面司马楠声音传来:“瑨……江兄。” 沐瑨璃并未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直到一双手搭上她的肩膀,才猛得惊醒。 ———————————————————————— 啦啦啦,今天30号了!后天就是九月1号,要赴PK战场啦! 求各位亲们多多支持。谢谢。谢谢。 第二十二章 恍然大悟 瑨璃显然被吓了一跳,司马楠看着她略显无助的神情,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似被针轻轻扎了一下,不觉连声音都温柔许多:“怎么了?” 瑨璃呵呵一笑,“没什么,我先回书院。” “不如去认识一下小王子?” “不必了,我乃一介草民,身份卑微,怎敢叨扰。先走了。” 几乎不受控制地,司马楠拉住了她的手臂,瑨璃吃惊的收回手,两人都显得有些尴尬,司马楠心里隐隐失望,说不上来是为她疏离的态度,还是因为自己……他不该对她有什么期待不是么?之前也曾幻想过沐瑨璃长什么样子,但从没有想过他们的会面那样尴尬,更没想到她女扮男装混入书院。说他迂腐也好,小气也罢,传统的思想还是让他更愿意自己的妻子养在深闺人未识。 瑨璃笑笑告别。 司马楠不再追来,瑨璃失神想着云夕的事,久久不能平静。怎么办?让她娶她,实在太夸张了,别说别的,就大师兄那关都过不了!眼睁睁看着如花般的少女断送自己的一生么?可是,纵使她有那份想帮她的心,现实却是残酷的。她没有能力,管太多不该自己去管的事绝不是明智之举。 未到书院,看到不远处白色的颀长身影,瑨璃不禁加快脚步追上前,自从回到京城后,他们还未怎么说过话呢。 离他还有好一段距离,,他已回过身。瑨璃不由讶异他的警觉。 “有事?”他神情淡淡。 瑨璃不知怎么地,为他的冷淡感到一丝不自在,甚至有些难过。她以为湄州之行至少他们已成为朋友。“没有,”她动动嘴唇,“不过遇到想打声招呼而已。” 霍司崖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古怪,“怎么?谁得罪你了?” “不曾。”瑨璃先他一步进了书院。也许刚刚有那么一瞬她希望有个人可以倾听她的心事,在看到霍司崖冷漠的眼神,一颗心猛然堕入冰窖,不管他们是不是有那朝夕相处的几天,霍司崖都不是那个她可以亲近的了的人。 霍司崖看她的眼神显得有些古怪,她的背影笔直,倔强至极。发生了什么让她显得这么无力? 瑨璃闷闷地回房间,倒头就睡。管颜云夕那么多,她的命运可不是一个沐瑨璃就能拯救和改变的!与其想那么多伤脑筋的事还不如睡觉!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醒时天已漆黑,推开窗,外头隐隐有朗朗书声,但这若隐若无的声音听起来却更让人觉得宁静,天空月色全无,四处黑漆漆的,瑨璃抚了下额角的发,竟湿湿的粘在上面。 走出屋子,一股清风拂面而来。深深吸一口气,瑨璃站在栏杆外,仰头看天空。视线落到对面屋顶,微微一征。 她飘然停在瓦上,站在霍司崖的身后,他坐在屋顶上,白衣胜雪,此时正望着某个地方怔怔发呆。沐瑨璃在他旁边坐下,他头也不回:“没星星也没月亮,你上来做什么?” “那你上来做什么?” 霍司崖瞥她一眼,“屋子太闷。” 瑨璃抱着膝,把下巴顶在膝盖上,看着前方出神,霍司崖不经意地道,“受什么打击了?无精打采地。” “……”她幽幽地说,“真是烦死了,如果你被人逼婚,会怎么样?” 霍司崖漆黑的眸子寒芒一闪而过,“逼婚?” “对啊,”瑨璃苦恼地说,“有个女的,非要我娶她。” 霍司崖忽然笑了,笑意温暖,令人如沐春风。“娶女人?你脑子不是进水了吧?” “不娶女人,难道娶男人吗?”他的眼神清澈地叫瑨璃止不住心惊肉跳。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霍司崖嘴角微扬,“行了,当我傻子?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女子。” 瑨璃像被雷霹中,惊声尖叫:“你知道?”他居然真的知道?!那上次屋顶上的……她的脸红了起来,原来他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在轻薄她而已!孤男寡女,一起去湄州,在同一个湖泊里沐浴,而且他还老是戏弄她,说她娘娘腔……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是女子!太可恶了。她的牙咬得格格响,他却在旁边轻笑。她不悦地叫:“喂,在旁边看戏很好玩么?” 霍司崖极认真地点头,“很好玩。” “你……”真想暴打他一顿。 “也只有孙浩生那个傻子才看不出来吧。”他轻描淡写地,“才刚说有个女子要你娶她,你把人家怎么样了,人家非你不嫁。” “我哪有把人家怎么样。”瑨璃气乎乎地,觉得自己被人当猴儿耍着玩。他一直都知道的,可是他不点破还老是逗她!真是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只是颜云夕一事确实让她懊恼,也没人可以商量,既然已经在他面前提到,不如听听他的看法。当下便将把颜云夕名字隐去,将事实全部陈述给他听。 霍司崖嗤笑,“想逃走又不是没有办法,何必一定要出此下策。” “必是因为现在时刻有人看管她。”沐瑨璃偷看霍司崖,见他只是望着前方,不由一呆。“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她?” “我为什么要帮?”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绝情啊!” “不是绝情,只是不多情而已。” “你觉得我多情咯?”沐瑨璃怒瞪他。 “我说过的,不该管的事情少管一些,可是你不听。这下不是把麻烦惹上身了?” “这怎么能怪我呢,她让我娶她,又不是我非要娶她不可。”沐瑨璃垮下小脸,“你既然帮过我一次,就再帮我一次吧。” “你没钱。” “谈钱伤感情啊!”沐瑨璃换上掐媚的笑脸,“你看你帮个忙,说不定能抱得美人归喔!” 霍司崖蓦地凑近过来,“美人?你说你自己吗?” 沐瑨璃被他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平定呼吸方说道:“不是我,是那个非要让我娶她的姑娘。是个大美人喔!你救了她,她肯定以身相许的,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多好啊?” “好什么好!” 沐瑨璃见他拿扇子要敲自己,急忙闪躲,躲来躲去,还以为他做罢了,才刚坐好,脑袋上就着了一记,她揉着头,尖叫:“霍司崖!” “我帮你的忙,不过你欠我十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钱!” “这样赚不是很好么?为何要抢。” “……”沐瑨璃快要七窍生烟了。十两银子,总比自己要去娶颜云夕,将来事情败露掉脑袋地好,“十两就十两。只是这钱以后慢慢还你。那你可以保证把颜云夕送到她想去的地方么?” “十两银子就想有这么美的事?” “你收了钱财,难道还不尽力帮人做事么?”沐瑨璃哼道,“而且那样一个美人,指不定你见了之后还会反赏我十两银子呢!要是你们成了好事,我可就是媒人了。” 霍司崖翻个白眼,女人的想象力果然是可怕的。“只把她送出京城,其余的不与我相干。” “这样噢,那我和她说下。”沐瑨璃算了算时间,“是不是明天会有太恒山的消息?” 霍司崖淡淡道,“你等一下。”从他喉间发出咕咕咕的声音,沐瑨璃正想嘲笑他装鸽子,没想到天空中一阵扑腾声,突然一只灰白色的信鸽扑闪着翅膀,停在霍司崖的手指上。 ———————————————————————— 呼呼,8月31号了。明天中午12点本书开始PK。激动忐忑啊! 跪求各位美人帅哥手中的PK票票,在第一时间就投我支持我。 和小多乖一起感谢大家,哦呵呵呵^^(多乖是我家的小正太,一周四了。嘻嘻。) 第二十三章 屋顶夜话(求PK票) 霍司崖从信鸽腿上扯下一张条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堆东西,霍司崖只扫了一眼便交给她。 沐瑨璃接过来,上面细细阐述太恒山的情况,以及沐瑨璃的爹爹沐易和沐瑨瑜如今现状。得知他们都安然无恙,瑨璃松了口气。 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他带她去陈知府家做客是为了什么,她再一次不死心地问,“你究竟带我去陈知府家做什么?我一点用处也没有起到。”他嘴一张,她立刻就说,“不要再说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好歹是朋友。” 霍司崖忽尔淡淡一笑,“以后你会知道,一切都是为你好。” 沐瑨璃皱起了眉头。以后你会知道,一切都是为你好……为什么要对她好?虽说是同窗,其实是萍水相逢!他为什么对她好?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的。而且他说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她忙着追问,霍司崖却已然起身,瞥了她一眼,“你真烦。” “喂!”她说了那么多,只得到他这句话?她要气死了!“你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霍司崖已经飘然下地,沐瑨璃捶了一下瓦片,见四处无人,又拿起来吹了吹,真是疼死了,都怪霍司崖!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一切都是为你好…… 这句话这么古怪神秘,他看起来像是冷漠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谁好的。他难道喜欢自己? 可是,做男装打扮的她,实在美艳不到哪里去,这样他也会喜欢吗?伸手摸了摸脸,又觉得自己有点花痴,他是不是喜欢她还不知道呢!只是她真的很好奇,很好奇。 飘下屋顶,发现江天昊正在不远处看她,于是笑盈盈地上前,“大师兄。” “你和霍司崖在屋顶?” “对啊。” 江天昊欲言又止模样,沐瑨璃却拉住他道:“大师兄,你前次说的那个姑娘长什么模样啊?什么时候给我引见引见?” 江天昊咳嗽两声,“要是引见给你,肯定被你吓跑。” “你是怕我现在这么英俊无俦,会把人家姑娘给吸引过来吧。”沐瑨璃摇着扇子,笑嘻嘻地道。 江天昊也笑着摇摇头,“你啊!总之我要努力,璃儿也努力。”想到霍司崖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眸光黯淡,他与沐瑨璃在园子里漫步,小声地道:“璃儿,如今想想大师兄做事当真没分寸。若是司马楠因为你女扮男装来书院而悔婚,那……” “退婚就退婚,”沐瑨璃眨眨眼,“我又不稀罕。所谓清者自清,若他不能理解,悔婚也罢。璃儿不是非他不嫁——不成亲更好,便总能在山上陪着爹爹了。” 江天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只是沐瑨璃没看他,没发现。 司马楠握着杯子,却并不饮酒。颜慕风催他道,“阿楠今儿怎么了?总是走神。不是有了中意的姑娘吧?” 司马楠讪笑,“王子说笑了。” 孙浩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席上十数个青年公子,其中一人突的道:“司马兄,恍忽以前听你说过你有亲戚在太恒山?” 司马楠微笑,“是。怎么。” “听说太恒山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公子道,“听说一夜之间几乎整个太恒山派的人都被掳杀殆尽,而且还一把火把它烧了,其状可怖。你若有亲人在那儿,还是赶紧去打听打听是否有消息。” 司马楠头顶上仿佛打了个焦雷。他怔在那儿,“听谁说的,消息准确么?” 那公子道:“那是自然。这事儿闹得可大了,只是咱们不是江湖中人,无从得知而已。” 司马楠好不会儿方才消化这个事实,再坐了会儿,便找个理由急匆匆走了。太恒山出了事,那沐瑨璃知道么? 她指不定还不知道!得赶紧和她说一说,若是她的家人当真出了事,也好让她回去看看…… 回到书院,夜已深浓。大步往二楼赶,突的发现在楼梯尽头停立着个白衣人,顿时被吓了一跳。看清霍司崖时,方呼出一口气,“霍兄何以站在这里?” 霍司崖挑挑眉,不答反问:“司马赶着去哪儿?” “刚刚听说太恒山出了点事,所以想和她说。”司马楠说得极快,一时竟忘了说出名字。 “她?”霍司崖浓眉微挑。“哪个她?” “江云昊。”司马楠道,“可否让一让?” “是沐瑨璃,还是江云昊?” 司马楠一怔。目光对上霍司崖,心下骇然。“你怎么知道……” 霍司崖已飘然下楼,“司马兄有没有兴致小酌几杯?” 司马楠看着空荡荡的楼下,心里是止不住的惊奇。霍司崖怎么知道江云昊是沐瑨璃……来不及多想,忙下了楼,霍司崖就站在门口,“请稍等片刻,我去弄点酒肉来。” 不多久回来,手上拎着一个黑瓷坛,一个大黄纸包。司马楠有点懵,平时他们的交情仅是点头之交,现下一起坐在屋顶上喝酒吃肉,当真古怪至极。而且他还是被霍司崖“拎”上屋顶的。 他浅呷一口杜康,心中介怀:“霍兄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霍司崖并不看他,“你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司马楠苦笑一声,“偶然听到她和江天昊聊天。” “太恒山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她。”霍司崖看着他,“别问为什么,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如果你想她安然无恙,就要按我说的去做。” 司马楠震惊,“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现在以为太恒山没出事。要一直让她这样以为下去。” “这怎么可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我不说,她也会有知道的一天。” “只要能拖过这几个月,风声淡了就好。” 司马楠思忖着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有人追杀她,所以她才女扮男装到书院?” “可以这么解释。”霍司崖道,“她是你的未婚妻,不管以后这婚事成不成,你都不希望她性命堪虞罢?不想她发生任何意外,就请你守口如瓶。” 司马楠的心里有一丝不是滋味。他与沐瑨璃究竟是什么关系,要这样护着她?前次她离开京城数天,也是和他一起。可是他不说她与瑨璃关系为何,司马楠也不好相问。 霍司崖站起来,“该说我的已经说了。不该你知道的别去探究,否则只会把敌人引到沐瑨璃跟前。” 他告辞,飘飞下屋顶,司马楠突的想起来自己不会轻功,顿时纳闷,他要怎么下去?霍司崖已经不见踪影,若是此时大声叫他,反而惊动已熟睡的同窗们,而且,少年的自尊心作祟,他不想开口向霍司崖求助。 他尝试着自己跳下去,正走到瓦边,突的听到下面有声音:“司马兄,你在做什么?” 第二十四章 两群匪徒(600分加更!) 现在是610分,琉璃来加更咯,继续求PK票。让票票来的更猛烈些吧,嘻嘻 ———————————————————————————————— 见下面的人是沐瑨璃,司马楠更加窘迫。突的听到她嘻嘻笑道:“啊,你爬屋顶上去下不来?等我救你。” 司马楠稳稳站在沐瑨璃旁边,十分不自在,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上了屋顶下不来还要女人相助,真是丢脸——偏偏沐瑨璃还在旁边不知死活地道:“司马兄不必太过介怀,你学富五车嘛!像我这样的粗人,倒是适合翻墙走壁。” 司马楠见她说得有趣,不禁微笑。偷偷看她,如果她知道太恒山的变故,还能拥有这样干净清澈的笑容么? 沐瑨璃回头看他,见他偷看自己,也不羞怯,回望过去,倒是司马楠不好意思来,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红了脸颊。 好羞涩!沐瑨璃咧嘴笑了,“司马兄没事跑屋顶上去做什么?” 司马楠却不能说出原由,只是笑呵呵带过,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方才各自回屋。沐瑨璃摸索着颈间的坠子,不知何故今晚出奇的想爹爹和姐姐。她从小到大从未离家这么久,想念倒也正常,到时候师兄若是能高中——噢,高中还是别指望罢,能抱得美人归就不错了,他们就一起回太恒山。 到时给爹爹买一把好洞箫,给瑨瑜买点新鲜好玩儿的,越想越兴奋,结果一夜未眠,次日午时她跑去找颜云夕,王府的人自是加以阻拦:“郡主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嘴巴说干了他们也不让进,沐瑨璃不由恼火,这些恶奴真是势力。不过细想未尝没有道理,颜云夕一个未出阁的郡主,若是成天和男子鬼混在一起还了得?心里正寻思要怎么办,突的听到有人叫他道:“江云昊?你为何在这里。” 抬眼,只见两个男子向她走来,为首那位,正是曹极,而他身边的,是个从未见过的男子,长相柔美,略显瘦弱苍白。 “想来拜访颜云夕郡主……” “拜访云夕?”那柔美的男子疑惑地上上下下打量沐瑨璃,“你是……” “我来引见引见,”曹极笑道,“这位是江云昊,和阿楠在同一间书院进学。这位颜慕风。颜云夕的哥哥。” 原来他是王子。沐瑨璃忙行礼,不由偷看他几眼。 颜慕风道:“来者便是客,江兄请进。”进了王府,他方才问沐瑨璃找颜云夕有什么要紧的事。 沐瑨璃只好扯谎:“前次小郡主命我今日来访,有什么事,我还要见了她才知道呢。” 曹极笑道:“这个云夕,从小到大都古怪地很。”不由瞄了沐瑨璃一眼,“许是她看上你了。” 沐瑨璃尴尬不已,颜慕风却只拿眼睛看着她,半晌方道:“既是这样,那便派人送你去她屋子罢。她生病还未好。” 沐瑨璃跟着个丫环到颜云夕屋子里,她倒一点儿也不意外,只问沐瑨璃是怎么进来的,听说遇到了曹极和颜慕风方才进屋,颜云夕顿时坐起来道:“你真真是个傻子!” “怎么了?”沐瑨璃被骂得莫名奇妙。 “你这么进来,自然会被王兄盘查。难道就等不及我派人去叫你来?” 沐瑨璃也有些生气地道:“人家好意帮你,你还嫌弃。既然这样,我告辞了。” “别,别。”颜云夕急忙拉住她,好言道,“我这不是怕被王兄识破我们的计策,现在我已经是半软禁状态,若是再派人层层把我包围,我还要怎么逃离得出去。” 沐瑨璃当下说道,“让我娶你真的不是办法,但是我有个朋友可以帮到你……”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在她耳边说了许多,之后看她道,“你看如何?” “此人可信么?” “可信。”霍司崖虽然性格怪僻,但是为人不坏,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颜云夕咬咬牙,“也罢——” “可是出了京城要去哪里,你可曾想过。” “去哪里也好过嫁给一个老头。”颜云夕突然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包袱递给沐瑨璃。 沐瑨璃狐疑地接过,心想是什么东西?当下也不客气就打开来看,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首饰,做工精致,顿时使满室生辉。沐瑨璃口水都快要滴下,“你何必这么客气,只是举手之劳……” 颜云夕翻个白眼,“谁说要给你了?我是我准备逃跑的细软,你帮我带出去,不然我运送不出去。” 沐瑨璃灰溜溜地摸了下鼻子,真是糗大了,看来她真的是比较容易自作多情,她将包袱收好,“这些为何要交给我,你就不怕我见财忘义?”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难道怕找不着你?” 说得也是。沐瑨璃寻思着这么大个包袱要怎么带出去?别等下东西没运出去,让人当贼办就不好了,遇上别人不好说,要遇上那颗绿萝卜,准没好事! “等我好了我出去找你,你不必再来了。” “你出得去?”沐瑨璃不在意地道。 颜云夕哼了哼,压低声音,“如果出不去,自然会叫别的丫环给我送信。这事怀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了,否则我绝对会收拾你。” “知道啦。”沐瑨璃把东西往背后一甩,“你去把门口那几个丫环引走,我好飞出去。不然拿着这个从正门走,人家以为我偷东西。” 颜云夕只好爬起来,看她只穿着烟绿色贴身小衣,身材娇小玲珑,因为生病的关系整个人瘦了一圈儿,她走在沐瑨璃后面,到外面和几个丫环说了几句什么,那丫环便跑开了,沐瑨璃趁着外头没人,赶紧拎了包袱往外奔,玉足轻点,身子已轻盈地跃上屋顶,好在颜云夕教她从侍卫较少的地方走,几下起落,已经出了王府。 沐瑨璃吁出一口气,一直回头看是否有追兵,眼下不妨,竟撞到了个人。那个人被撞也一动不动,倒是沐瑨璃被弹了回来。退后几步看清眼前的人,竟是五六个彪形大汉,被她撞到的那个站在最前面,此时双手环抱在胸前,肥胖的脸上横肉滋生,眉毛飞舞,凶神恶煞。呃……似乎前次在去湄州的路上见过这个胖子! 知道不是好惹的主儿,沐瑨璃顿时哈腰陪笑,直说对不住。接着一溜烟就要跑。 那恶汉看似肥胖,身子却奇异地灵活,一只手所沐瑨璃拖回来,细细打量。沐瑨璃下意识就拍开他的手,却听他道:“老六,过来看看是不是她。” 沐瑨璃大赅,偏偏那个大汉的手抓得比铁钳还要牢固,她根本挣不脱,只好说道:“这位兄台,小弟走路不长眼睛撞到你实在对不住,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回罢!” “少说废话,死娘娘腔!”那大汉嗤了一声。 沐瑨璃顿时语噎,那叫老六的家伙也长得歪瓜劣枣,看了瑨璃几眼,又从包袱里取出个画轴,看看画中人,又看瑨璃,不觉点了点头。瑨璃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他手中画轴里画的是谁。那大汉却喝道:“有点像?那把她抓回去再说。” 什么?要抓她回去?瑨璃顿时急了,“好汉,你们认错人了罢?我一个穷书生,无财无势的,你们劫我做甚?” “谁要劫你。”那大汉拎小鸡似的把她扔给后面几个男人,沐瑨璃惊声尖叫,大喊救命。顿时一个布团子就塞到了她的嘴里,她反抗都来不及,发出的救命,咒骂声通通只变成呜呜声。 ———————————————————— 推荐一个MM的书,大家也支持下: 作者:天下拾一 书号:1048170 不就是作业做不完对着流星许三个愿嘛!怎么也能招惹到成仙了的老狐狸呢?我要轻功还附送武功,我要道术他让我成仙,我不做作业他就让我穿越!妈啊!这就是代价?且看我今后如何妖游天下! 第二十五章 财不露眼(求PK票) PK票涨势缓慢,后面追兵太急,分数相差得好近啊——大家能不能再支持一下琉璃,多投一些PK票呢?拜谢!现在是1040分,大家加油哦,分数到1200就加更! --------我是要PK票的分割线-------- 心里不由想,她最近是倒了什么霉了,怎么出个门都能遇到歹人啊?怪不得爹爹总不让她下山,原来江湖这样险恶。 正思量要如何自救时,大汉们的前面拦出几个英姿飒然的少年郎。其中一个紫衣少年指着拎着沐瑨璃的男子道:“放开她!” 沐瑨璃激动地看着那个男子!噢,英雄救美吗? 几个大汉对几个美少年,顿时铿铿锵锵,打将起来。沐瑨璃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人这里抛过来那里抛过去,活像她就是个球。忽的被人接住,竟是那紫衣少年,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转给身旁一个少年:“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沐瑨璃目瞪口呆。什么?不是来救美,是来趁火打劫的?可是他们似乎根本不是为了她手上这包极品美饰啊!瑨璃郁闷到极点,想逃跑,却被那少年轻而易举抓回来,喝道:“不要乱动!” 眼前的场景一片混乱,七八个男子挤在一起儿打得风生水起,瑨璃要不是被那个人拽在手里,真想拍掌叫好了。师兄们的切磋哪能跟这实打实的战争相比较?!可是她此时还是顾自己的命比较要紧,她转动着眼珠,心想抬腿给那少年一记撂阴腿,脚还未抬起,突的被人猛得一揪,整个身子已经腾空在屋顶,所有事物在眼前哗哗而过,沐瑨璃头晕眼花,拥有这样速度的,不是霍司崖会是谁?! 果然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看热闹看得还真起劲。” 沐瑨璃也不回嘴,只一心想着他的手,呃,好像放在她的腰上。这样一想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开始扑腾挣扎,霍司崖收住手臂带着她继续往前跃:“疯了?想停下来被他们打死么?” “你手放开!” “放开你会掉下去。” “轻功我也会!” “就你?要凭你那两下花拳绣腿,早被人追上了。” 瑨璃嗤之以鼻,“知道你轻功了得,也不必这样打击我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 沐瑨璃哼了一声,想刚才遇上的那两对人马,明显不是为财而来,她现下做男子打扮,也无色可言,那他们为何要抓自己?会不会是认错人了呢? 瑨璃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霍司崖带着她跑了好几里方才停下,瑨璃看他,“你认识那些人么?” “当然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可是他们一见面就想把我抓起来,这也忒古怪了。” “兴许是认错人了。”霍司崖看到她手上的包袱,“是什么?” 她赶紧将包袱搂到胸口,还好刚刚那么混乱也不曾把东西给弄丢了,不然她拿什么赔给颜云夕,这些首饰可都是好东西啊! 霍司崖白她一眼,“小气。” “哪有你小气,不住客栈让人住破庙!”这事她还一直耿耿于怀。瑨璃哼了声,“对了,刚才你怎么会出现?别说恰恰经过噢!” “我就是恰恰经过。”霍司崖没好气地道,“你觉得我救你很不巧么?那我送你回去。” 沐瑨璃无语,有这样说话的人么。不由嘟嘟嘴。“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只是觉得京城这么大,我出事还能有你相救,可见我俩颇有缘分。” 霍司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少甜言蜜语的。” 瑨璃嘻嘻笑了,笑容甜美如蜜。“你还要去哪里么?” “回书院。” “我也要,一起吧?” 霍司崖没吭声,两人并肩行前,一路上瑨璃扯些有的没的,叽哩呱啦。霍司崖只偶尔应两声,嘴角倒是轻轻扬着,面目看起来无比柔和。瑨璃心里有怪异的感觉,偷偷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睫,白晰的脸上,已晕染一丝粉红。 自己这是怎么了?心跳得这般快。时不时看他几眼,越发觉得他看起来赏心悦目。这样一个俊美无俦的美男子,要是能天天看到——蓦地一征,她怎么这般胡思乱想。天天见到?过了这几个月回太恒山,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还说什么天天见面呢。 似乎每次看到程川她总是慌慌忙忙的,这不一头又差点撞到沐瑨璃身上,还好霍司崖将她一拉。程川正想破口大骂,突的看到霍司崖,猛闭了嘴,悻悻地走了。瑨璃回头瞄了一眼,发现他也正回头看自己,不由觉得古怪。 又看霍司崖道,“他好像很怕你。” 霍司崖不置可否,径直进了书院。沐瑨璃回到屋子方才发现颜云夕的包袱松了一些,赶忙检查一番,幸好钗子不曾遗失,顿时松了口气。将钗子放到平时装衣服的箱子,又拿了床被子压上去,方才放心。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被人偷了去,她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够还给颜云夕,最关键的是,这是颜云夕逃命的细软。 若是没有这些,听怕颜云夕寸步难行。想到出了京城之后,一个若小女子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就不禁为她捏一把汗。可是人生有时就是这么无奈,她不嫁那男子,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可是真的能够掌握么?谁知这样的流浪是不是幸福的开始? 颜云夕的决定瑨璃不能左右,也不能去左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帮忙而已。对于并非深交的他们来讲,她已经够仁义了罢? 突然腕间传来一阵钝痛,瑨璃抬手看了看,手腕间竟青了一大圈。兴许是刚刚被那些人拉过来扯过去造成的。她揉了揉手腕,走出屋子,从二楼看下去,竟发现霍司崖与江天昊站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霍司崖这个人性格怪僻,似乎很少看到他和别人交谈。倒是和她在一起话还稍多一些。想到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家,还与她一同前往湄州,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总之和他的来往,从开始到至今都让她感到莫名,一头雾水。 她托着腮帮子趴在栏杆上发呆。一阵细碎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循声望去,却是孙浩生。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停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见她回过头来,赶紧一个扭头,背对着她。 沐瑨璃好奇地走过去,“孙兄?”一直到她拍了他一下,他方才跳起来,回过身,露出白森森的八颗牙。沐瑨璃被他这般笑容吓了一跳,“孙兄做什么啊?”也忒扭捏古怪了。 “你今晚有空么?”孙浩生颇有些羞涩地问道。 沐瑨璃的头麻了一麻。“有事?” “吃饭。我已经在华天楼定了桌酒席,也叫上了阿楠他们,这次可是非去不可了。用功嘛,总也要吃晚餐的不是?” 瑨璃正在想这家伙为什么对自己这般殷勤,他又急忙忙地说:“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见!” 第二十六章 隐隐不安(加更求PK票) 1200分啦~~高兴高兴~~所以1200分的加更来了!继续求PK票。下次加更在分数满1800时!大家快点来支持琉璃,把票拿来砸我吧。我不介意。掩嘴笑ING。 ————————别忽略,我是要PK票的分割线———————— “什么?”江天昊诧异地看着霍司崖。 霍司崖背对着他,“所以看好她,这几天别让她出门。” “怎么这么早就找上门来了……”江天昊喃喃自语。 霍司崖漆黑的眸子微微一敛。江天昊真是个不怎么能够保护沐瑨璃的人,不知道沐易怎么会把璃儿交托给他。这么木纳,光是爱护她怎么够?若不是及时收到消息,他赶得及去救她,否则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 之前带她去湄州避几天,嘉风楼的人说他们已经走了,他才带她回来的。没想到…… 他只淡淡地道,“你只要看好她就行。那边的人,我会想办法把他们引出京城。” 江天昊怔怔地看着他,“你究竟……”他顿了会儿道,“你是不是喜欢我们璃儿?” 霍司崖却没有说话,径直走了。江天昊皱着眉。他是不是喜欢璃儿呢?不喜欢为什么这样保护她?难道说还有人在幕后花了钱雇他来保护瑨璃么? 想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头疼不已。霍司崖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呢?看样子是友,可是本质上呢?会否是敌人,他不知道。他们完全处于弱势,而瑨璃,她什么也不知道。但愿她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味的逃避。总有一天她会知道,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到时她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无力地抹了把脸,往楼上去找沐瑨璃,见她倚栏发呆,便装上笑脸,问她在想什么。 瑨璃看着远处,声音幽幽:“大师兄,你觉得不觉得孙浩生很古怪?” “古怪?”江天昊蓦地警觉起来四处看了看,“他在哪里?” 瑨璃见他的样子不禁笑出声,“你在干吗呢?我只是说他有点古怪,你做什么全神戒备?” 江天昊仍是一点也不放松,接着扭头对瑨璃道:“起先的事儿我听霍司崖说了,你这几天给我乖乖地在书院。每次我和你说完你总当耳旁风,看来我还是要形影不离地跟在你身边你才肯乖乖听话。” 瑨璃一听说他又要变成影子似的跟着自己就蔫了。拉着他的手晃悠,“好师兄,人千万别这样。我不出去就是了。” 江天昊把她的手拍下,哭笑不得地道:“你忘了你现在什么打扮?一个书生还撒娇,噫——”说着抖了抖,一副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样子。 瑨璃忍不住哈哈大笑。回到卧房,拿起书卷看了几页,竟就昏昏欲睡了。果然不是块读书的料,人家开卷有益,她开卷有困意。躺到床上,双手枕于脑后,不禁想起不久前袭击她的人。 手腕还隐隐做疼,那几个汉子也未免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难道下手就不会轻一点?蓦地想起,她可是做男装打扮,他们怜香惜玉才有鬼。 继而又想,他们认错人的可能性虽然有,但是那群少年似乎也冲着她而来。没有理由两批人马都认错人罢?难道说她在短短时间内,竟已名满京城了?摸了摸脸,把自己鄙视了两遍:你有什么好名满京城的?又不是文采出众,也并非艳压群芳。 那是怎么回事? 隐隐感觉打从离开太恒山开始,她的生活便发生了很多不同。从前在太恒山的日子是单纯无忧的,可是到了这里,似乎处处充满了变数和未知,比如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还有和霍司崖之间……她觉得不对劲,可是细细想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个究竟。 是她多想了,还是只因为环境产生了变化?午间安静得很,外面徒得传来一阵银铃笑声,分明是女子的。沐瑨璃吃了一惊,怎么书院里也来女子了么? 腾地从床上蹦起来,轻推开一点窗子,发现霍司崖和一个白衣女子正在说话,那笑声,便是女子嘴里传出。她背对着瑨璃,所以看不清面目,只觉得乌发如云,身量苗条纤细,与霍司崖在一起,两人同样的白裳飘逸,说不出的登对悦目。 瑨璃怔怔地,半晌才想,不知这个女子是谁?与霍司崖又是什么关系。突的看到霍司崖朝她这边看来,瑨璃吓了一跳,怕被他发现偷窥,赶紧把窗子关上。心想霍司崖肯定看到她了。 回到床上仍旧闷闷地,干脆爬起来开门出去。她做什么鬼鬼祟祟?大大方方出去看一下那女子是谁又不是不可以!推门出去,他们正低声说什么,霍司崖脸上也有深浓的笑意。 看到他看着那女子的侧脸笑得如此温柔,瑨璃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有点闷闷地说不上话。霍司崖朝她投来目光,接着那女子也回这头来,瑨璃一个女子的眼睛都禁不住瞪大了几分。 那女子生得着实美艳,肌肤胜雪,眼波流转,万种风情。红润的小嘴抿着笑意,看看瑨璃,又看霍司崖,突的勾住霍司崖的手臂,“阿崖,她是谁?” 这样的画面竟让瑨璃感到一丝儿刺眼。她干笑两声上前,“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下楼去。”说着匆匆离去。 “就是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雪色方才问道。 “嗯。”霍司崖的目光一直跟着瑨璃。 “总留在这里不是办法,不如把她带回去。” “不是时候。”霍司崖看了看她,“到时候我会带她走的。” 雪色螓首轻点。素手掠了掠额前的流海,“你说的我知道了,会尽快安排的。这几日楼里有些事务只怕非得你出面方可处理,记得抽空回去。” “嗯。”待雪色离去,霍司崖回到屋中,没有丝毫困意,也看不进去书卷,便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木制的玩偶。雕刻得歪歪扭扭,除了身子像个木偶之外,别的根本没有一点木偶的样子,五官也模糊不清,嘴巴似乎被雕刻的人不小心划歪了,看起来却造成了别样的效果,觉得这木偶一直在哈哈大笑。 霍司崖看着它也不自觉微笑,拿布将它擦了又擦,直至叩门声响,原来是孙浩生约他晚上去吃饭。本来不想去的,听说沐瑨璃和司马楠都去,他方才点了点头:“好吧。” 第二十七章 又遇胖汉(求PK票) 对手指,票票涨势很慢。怎么四五六七的分数都挤在一块儿?我就上上下下地被人来回挤。真是太可怜了。亲们投PK票票给我吧,把距离拉大一点好不好。泪求了! ———————————————————————————— 江天昊本不想让瑨璃与他们一同去晚宴,但是奈何人家也请了他,推却显得不敬,再说这么多人,应该也不会出什么纰漏,于是就去了。 饭到中途,瑨璃因抓了螃蟹,手油腻腻地准备出外洗手,刚出门,便看到一伙大汉从另一个屋子里出来,瑨璃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来,趴在门缝上看外头。那些大汉不正是早上欺负她的那些人么? 屋子里的人全都拿眼睛看着瑨璃,不知道她趴在门上干什么。直到江天昊把她捉回来,“你做什么呢。” 却听外面有声音道:“大哥,我好像看见那丫头了。” 她那么快缩回来,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么?沐瑨璃赶紧坐回去,屁股还没坐好,门怦得被擂得震天响,曹极站起来,满脸严肃:“怎么了?难道还有人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么?” 霍司崖将她手腕一扣,突的从屋子一个暗门进去。 那暗门狭小,两个人站着只能面对面紧紧挨在一起。瑨璃顿时感到不自在,两个人这样拥在一起,成什么样子,而且她干吗要躲呢?她要出去问问看他们究竟是谁!正想出去,腰却被霍司崖搂住,他轻声在她耳边说,“别出去,想死么?那些人不好惹。” 瑨璃咬咬牙,“可是我要知道他们是谁啊,总不能被宰了还不知道为什么被宰吧?我一不偷二不抢,这些人为什么要对付我?一次是说认错人可以理解,第二次还这样?打死我也不信他们真的是认错人。” 霍司崖没有说话,只是搂紧她不放手。瑨璃又窘迫又尴尬,她正想扬高嗓音,霍司崖压低嗓音道:“嘘。”湿润的呼吸喷在脸上,让瑨璃又痒又窘,正欲动时,外头传来曹极的声音:“找谁?” 一阵杂乱的声音,那大汉说:“没人。”又有另一人的声音笑道,“各位公子可见过一个长得像娘们儿的男人打这儿经过?” “找人找到我们这里?”曹极可不是个省事的家伙,声音听起来威严无比,突的喝道,“范军,知道怎么做吧?” 一阵喧闹声响,继而安静下来。瑨璃竖着耳朵听,感觉那些大汉应该已经离开,回过头来,嘴唇竟不经意刷过霍司崖的下巴,有些许胡子渣刺得她生疼,但是比较让她面红耳赤的更是因为她亲到了他下巴。 “可以出去了吧。”再这样面贴面下去她都要抓狂了。 直到出来,沐瑨璃方才大大松一口气,扫视众人,发现都在看着她和霍司崖,眼神古怪。目光扫过司马楠,见他神色不大好,不由心虚地垂下头。曹极道:“江兄,你与那些人有恩怨么?” “没有,”瑨璃道,“只是不知为何他们看见我就动手,早上已经遇到过一次了。” “这样,”曹极摸了摸下巴,“那叫程剑好好招呼招呼他们。”说着拍拍手,门陡地打开,两个身材伟岸的男子蓦然出现,曹极对他们道,“给他们上点好菜。” 两人领命去了,瑨璃不禁好奇曹极的身份。那两位是保护他的人么?巡视饭桌,几个公子都笑道,“好了好了,来吃饭罢,别让他们破坏了好兴致。” 霍司崖自暗门出来之后就坐在离她不远的旁边,瑨璃看司马楠,脸上明显比刚刚少了笑意,只见他酒一杯接一杯,握着酒杯的指关节略略泛白。 瑨璃也无心多想司马楠怎么了,倒是很想冲出去捉一个汉子来问他们为什么总想对付她!她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可以绑了去勒索钱财。 只是这么多人在这里吃喝玩乐,再有江天昊和霍司崖看着她,她怎么也出不去。一晚上对着满桌酒席食无之味,直到戌时末方才打道回府。 之后几日都被江天昊紧紧跟随,他又成了她的影子。瑨璃懊恼不已,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对劲了,如果只是怕她出去玩儿,大师兄根本不需要老是跟在她身后。可是嘉风楼的人分明说太恒山没事。 她哎呀一声扑到床上,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总是胡思乱想。但是细想想自己也不算胡思乱想,至少这些都是有缘由的!可是那所谓缘由却像水中月镜中花,朦朦胧胧,一触即碎。 这日十分想念爹爹和瑨瑜,便写了封信,趁着江天昊去茅房时偷溜出书院,准备到信局寄回太恒山。去那家客栈问店小二附近哪儿有信局,小二热情得很,因为瑨璃常来光顾,那小二看她与别的公子哥不同,不禁待她更殷勤些儿。 “信局,离这儿最近的也得走一会子呢。不过路倒是好走,出了咱客栈往大路走,在分岔口往左拐便是了。” 瑨璃找到信局投递了信件之后准备折回书院,转身之时蓦地看到一个胖汉从她前面走过。瑨璃迅速又溜回信局,趴在门上看他。他显然没看到她,而且不像昨日与一帮人在一起。大摇大摆地往前走,瑨璃偷偷跟在他身后,心想,一个人应该好对付得多吧?今儿要想办法把这个胖子给折服了,不然她哪里还能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打探消息。 那胖子身形巨大,走路倒是轻巧敏捷,瑨璃心想前几日不是被曹极派人好好招呼了吗?怎么跟没事儿的人似的?脚步停下,瑨璃看了看那楼宇的招牌。“引香楼。” 妓院! 妓院就妓院,虽然不喜欢这地方,但也不是第一次来。果然一进去就被众蝶缠身,瑨璃的眼睛在大厅里扫描,看到那胖子搂着个姑娘进了一楼特备的房间。她脑子一动,突然拉住旁边的姑娘,假意要到那胖子所在屋子的隔壁。进去之后,一双眼睛便在屋子扫射,这个地方只是提供给客人喝花酒,并非睡觉的地方,所以每个屋子之间只用屏风隔着,瑨璃正在想对策,那姑娘一把拉住他:“哎呀公子,咱们吃点酒水可好?” “好。不过,我想先去解手。” “好好,出了门往里面走便是了。” 瑨璃出了屋子,顺着路往前,便到了一个露天的像是院子的地方。再往前几步,便看到茅房,离茅房百米之距竟是这家妓院的厨房,有几个丫环模样的女子正在端酒菜。 一个胖嬷嬷指着一个托盘对穿绿衣的小丫环道:“把这些酒菜送到‘香阑居’。” 香阑居,不正是那胖子所的屋子么?瑨璃刚刚离开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她忽的嘿嘿一笑,真是天助她也。 第二十八章 杀身之祸(求PK票) 那绿衣丫环走在前头,突的停下了脚步,腾出一只手来摸摸腰带。果然刚刚觉得腰间一松,原来是系在腰带上的玉佩丢了。虽说是极廉价的玉,但终究是她唯一的饰品,回头看玉就掉在不远处,忙将托盘放下,回去捡。 瑨璃趁她转身的瞬间,飞快跑到酒水旁边,把准备好的一包药粉哗啦啦倒到了那个水壶里,继而晃了晃。见那丫环转身过来,急忙一溜烟跑了,藏在暗处看丫环端着托盘继续往前走。 不由嘿嘿一笑,按了按腰带上的荷包。还好下山时买了一点蒙汗药,以备不时之需,以前听大师兄讲过蒙汗药可是行走江湖的必备法宝。当时她还想这玩意儿还必备法宝呢,哪里有功夫能用得上!谁想到今天居然就真的用到了。 那绿衣丫环端托盘进去那瞬间,瑨璃从门缝看到胖子搂着引香楼的姑娘猛亲,一副****好色模样。瑨璃眼珠子溜溜一转,忽然有了主意,从后院翻墙出去,见路旁有个小乞丐,给了他十文钱,让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那小乞丐见到这么多钱眼睛都亮了,忙点头哈腰。 没一会儿,引香楼便沉浸在一种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中:“着火啦,快点去救火,三楼着火了!” 顿时引香楼如煮沸的水一般翻腾起来,所有人都冲出来,有逃命的,看热闹的,真心想救火的。瑨璃一看到香阑居里的姑娘跑出来,就立刻蹦了进去,不知是不是药效起了效果,那胖汉举着杯子摇摇晃晃说:“美人,哪里走?快过来陪大爷喝一杯。” 我呸!瑨璃还没有发功,他突然趴倒在桌上一动不动了。瑨璃把他扶起来,直喊真是和猪没两样,这么重!突的门被撞开,瑨璃还以为引香楼的人来了,惊出了一声汗,当看清来人是曹极之后,眼睛猛得瞪大。 曹极也不多说别的,过来把胖汉拎起就走。这……这是怎么回事?瑨璃来不及问,只有追在他后面出去。趁乱拉一个醉汉走出引香楼,倒也没人注意,引香楼不远处停一辆棕色的华丽马车,曹极将胖汉扔到车上,对瑨璃说:“我们走。” “你……”瑨璃瞪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曹极笑笑,露出白晃晃的牙齿。“你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走吧,要是被人发现你让一个乞丐去造谣引香楼着火的事就不好了。” “你偷看我?!” “谁看你,”曹极啧了一声,“刚好遇到而已。那****就料想着你想从他们身上知道点什么——要是没遇上我,你一个人要怎么把他弄走?” “我都想好了。就跟妓院嬷嬷说他喝醉了,要一个房间,命人把他弄到房间里去,再把他绑起来,等他醒过来之后再好好审问。” “……”曹极细想之后,发现这法子还真是并非不行,顿时笑了,“你也不算太笨。” 瑨璃翻个白眼,“如果这是夸赞,奉劝你就免了。” 曹极呵呵笑,挥扬马鞭,驾得一声,他马车便疾速往前冲去。瑨璃想反正半路有他相助倒也好,省得在妓院里捅出乱子来。她掀了帘子看了看那胖汉,昏迷得正酣畅,回头来见曹极正看她,问道:“看什么?” “我怎么越看你越不像个小子。” 瑨璃红了脸,“我看你才不像个小子呢。” “喂,胆子忒大了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曹极嘛。”瑨璃撇了撇嘴,目光移向前方。 曹极笑了一笑,“看来你真不知道我是谁,算了。你准备把这个胖子如何处置?” 瑨璃把嘴一撇,“不告诉你。” 曹极哼了一哼,马车快速地往城郊奔去。瑨璃只觉得风扑在脸上,一股子挥之不去的热意。跑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方才到了城郊一处空落落的破旧屋子。想必是废弃的了,曹极将胖汉抱下来扔到那破屋子里,瑨璃抓抓脑袋,有点懊恼:“之前未曾掌控好蒙汗药的量,也不知这死胖子什么时候才醒。” 曹极出去不久,竟拿来一个滴答漏水的桶,哗得一声将水全数倒到胖子脸上。那胖子动了两下,硬是没醒。曹极又踢他两脚,他还是不醒。一脸郁闷地回头看瑨璃道:“你给他吃了多少蒙汗药?” “放是放了一整包啦,但是他不可能把一瓶子酒都喝了吧?” 曹极一副看傻瓜的脸,“这可有的等了。”说着率先走出破屋子,此时天色渐渐暗下,风起云涌,像是大雨将至。两人站到空旷处,前面便是青山峰峦,一重叠一重。瑨璃不禁怀念太恒山的日子,以前的无忧日子,现在想起来真觉得可贵。现在成天在书院里,过莫名奇妙的日子,当真是烦透了。好想回太恒山啊—— “再过不久便要秋试了,你可有信心?”曹极问道。 瑨璃耸耸肩,“我来这儿不过混日子,要是高中才叫有鬼。现在就想着秋试结束之后回太恒山去。” “哦?”曹极微微诧异,“想回去不是随时都可以,何必等到秋试之后。” 当然是因为江天昊啦。瑨璃和他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天空一道紫色闪电哗得划过,把他们吓了一跳,曹极急忙拖了瑨璃就往屋檐下面跑。瑨璃挣开他的手保持着距离,“大男人别拉拉扯扯的,看着不像样。” 曹极呵呵笑了,几道闪电劈过,大雨像倒下来似的全部砸到地上。过了许久,屋子里传来一阵闷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忙走进去,果然见那胖汉爬起来了,捂着额头四处张望,双目无神,一脸茫然,看来还不知道这是哪里。 瑨璃一个箭步冲过去,“胖子,醒没有!” 那胖汉好歹是个江湖人士,瞬间便明白过来眼下是什么情形,想要起来,却浑身软绵绵地,他叫道:“奶奶的熊,有种和我单挑,下药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们以多欺少,又算英雄好汉?”瑨璃凑近他跟前,“看清楚大爷我是谁了没有?” “呸,你这娘儿们还充当大爷!” 瑨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咬牙切齿,“你们几次三番地为什么要抓我?” “哼。”那胖汉别过头去,根本不屑理瑨璃。 “不说是吧。”瑨璃嘿嘿一笑,叫曹极在这里看着他,自己转身出去没一会儿,手里抓了一个什么东西回来,放到胖汉面前晃了晃,“这个东西叫钻钻虫,要是你吞进去呢,它就会在你肠子里打钻,钻啊钻啊,钻到你穿肠破肚。” “你当爷爷我不识货?这不就是蛐蛐儿!”胖汉声如洪钟,“快点放了我,有种我们来拼一架。” “说你不识货你还真不识货。”瑨璃拈着那虫子的触须在他眼前晃了晃,“看见没有?腹下一条红白线,蛐蛐儿有么?快点说罢,不然我就让你吃进去,让它好好地侍候你一番。那滋味儿应该挺不错的!” “卑鄙!” “我不过以牙还牙罢了。”瑨璃笑得甜蜜蜜地,“快点回答吧,为什么几次三番要抓我?” 胖汉仍是不吭声,瑨璃地捏住他的脸,他的嘴巴不由张开了,偏偏浑身酸软根本无力反抗。把钻钻虫放到他嘴巴旁边,瑨璃坏笑道:“快说啊,不然我扔进去咯。” 那胖汉愣是嘴硬,瑨璃把虫子放到他嘴里,顿时一惊,大叫一声,嘴里的虫子立刻被瑨璃抽了回来,“肯说了没有?” 胖汉恨恨道:“我们不过拿人钱财替人做事。” “谁派你们来?” “不知道。”胖汉把头一偏,“我不过是打杂的,头儿上面的事情,怎么会让我知道。” 说的也有道理。“那你们不是认错人?” “你是沐瑨璃,怎么可能弄错。” 瑨璃心虚地看一眼曹极,发现他也在看她。又问胖汉道:“捉我做什么?我一不偷二不抢。我就不信你要捉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原由!” “不知道。” 瑨璃又将那虫子拿起来要塞到他嘴里,胖汉一脸的威武不能屈,却硬是不敢将这虫子吞下。支吾半晌才道:“只说从你身上抢一块什么玉。然后把你杀了。就这么回事,至于为了什么,我不知道。” 玉? 瑨璃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难道他们要抢的是这块玉坠子么?抢它做什么。一直以来没觉得它有什么特别啊。 正想还问那胖子,突然剑光一闪,胖子嗷得一声叫,大量鲜血猛得从他的脖颈间涌出,他狠狠瞪着瑨璃,嘴里吱唔了几句话,声音猛然消失,高举的手也颓然垂下,看来是死了。 瑨璃往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曹极。“你做什么杀了他?” “留着他后患无穷。”曹极耸了耸肩,“走。”将瑨璃一拉,立刻就驾马离开废屋。 “话都还没有问完,你为何就将他杀了!” “再问也问不出个结果。” 第二十九章 下个决心(继续求PK票) 这是满1800分的加更,下次加更在2400分。大家请继续支持琉璃。非常感谢。 —————————————————————————————————————————— 直到回到书院,瑨璃还是心神不宁。少不了被江天昊数落了一番:“还誓旦旦地保证不会逃出去玩,你叫师兄怎么相信你?”瑨璃只好灰溜溜地跑回房间。 瑨璃觉得不能从那胖子身上问出什么,也没有必要杀他嘛,好端端的一条生命……这么和曹极说,反被抢白一句:妇人之仁。 他不问她为何女扮男装,她也不多加解释,只是在书院里越发觉得别扭了,想必有好些个人都知道她是女子身份了罢。让她最为心神不定的,自然还是因为胖子说的话。她脖子上的玉,她的人头。 谁要这样对待她?瑨瑜也有这块这样一块玉,她会不会有事?他们要这块玉坠做什么呢?把江天昊挡在门外,瑨璃一回到屋子里便想将玉坠拿下来。可是线太短,从头上套出来不能够,扯又扯不下来。上面的丝绳已经换成霍司崖送给她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看似柔软,其实坚硬的很。瑨璃只好低头来看玉。温润的玉里有隐隐的血丝,上面盘着似龙似凤身份未明的东西,只有她姆指大小,说是坠子,其实也不像,它更像是印章。但是会有人的印章这么小么?而且上面没有刻字。 坠子底部平滑,根本没有刻字,所以不可能是印章。这个坠子从小带在身上,没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啊,他们为什么要抢呢?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只好跑去找江天昊。 他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它其实是什么特别难得的宝物,所以他们争相想要抢夺。” “如果单单只为财,为什么要取我性命。”瑨璃摇了摇头,“我想爹爹肯定知道。我必须回去问个清楚,不然还不知有多少事情将要发生呢,师兄,我真不能再呆在书院里了,我支持你继续在这儿参加秋试,我自己回太恒山。” 江天昊的心里猛得被人狠狠撞到,纸包不住火,该知道的她终有一天要知道了是不是。他颓废地站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瑨璃思索着应该去收拾包袱准备回太恒山,蓦地又想,颜云夕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呢,说大话的霍司崖不知去向,颜云夕也没有派人来找自己。该不会是王府的人看出来她准备逃婚,彻底把她关起来了吧? 回到楼上时,遇到了司马楠,瑨璃没心思和他打招呼,与他擦肩而过时,他蓦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司马楠,“司马兄?” 司马楠却没有松手,拉着她上楼。“我有话跟你说。” 瑨璃挣扎着要抽回手来,他却紧紧拽着。她顿时吃痛地一声叫,前几日伤到的手腕还没大好呢。司马楠见她面色苦楚,忙松开手,“怎么了?” 瑨璃甩甩手腕,“没事,有点疼。” 他拉过她的手低头来看。上面还隐约有点青紫。“什么时候受伤的,怎么不说。” “反正没什么大碍。”瑨璃抽回手,为他们现在的关系感到尴尬。 司马楠却道,“跟我来。”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瑨璃只好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看他拿药酒想帮她擦,瑨璃忙说道:“不用了,快好了。” 司马楠只瞥了她一眼,他握着她的手让她感到分外紧张,但是与霍司崖在一起的感觉却是劫然不同的。他很细致地帮她擦上药酒,然后用手揉开,轻轻按摩。他的手修长宽大,始终是读书人,又出身豪门,想必从未做过一点点活儿,手细腻洁白,一颗茧也没有。瑨璃几次要抽回手,都被她拖回去。 真是太不自在了,她真想逃开。好在他的动作迅速,在屋子内放的脸盆洗了洗手,见瑨璃在那儿发呆,便道:“你离开这里吧。” “啊?”瑨璃惊讶地看着他。 “一个女孩子家住在这里始终不便,”司马楠看着她的眼睛,眸子里倒映出瑨璃吃惊的脸,“我安排你住到司马家去。” “……”瑨璃慢慢涨红了脸,“司马你……” “我知道你是谁。”他微微一笑,笑意温暖如水。“也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只是这样做太任性了,若是被家父家母知道了,影响只怕不好。所以……” 他真的知道她是沐瑨璃!那天晚上她耳朵没出错!瑨璃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霍司崖,曹极,现在连司马楠都知道她是女子,那岂不是整个书院的人都要知道了?! 司马楠却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住司马府上去吧。” “不去。”瑨璃把嘴一撇,“我要回太恒山。” 司马楠似乎没料到她的决定,心蓦地有些受伤害的刺疼。“回去?那……还来么?” “不知道,”瑨璃别过脸,觉得有点儿愧疚。如果她要退婚,司马楠会不会不高兴……呃,想必是会不爽的,哪个男人被退婚能高兴得起来呢。偷看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又补上一句,“说不定还来。我也不知道。” 司马楠轻轻地嗯了一声。刚开始知道她就是他的未婚妻,他不是没动过想要退婚的念头的——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到男人扎堆的书院,确实让人难以接受。然而似乎自从知道她就是沐瑨璃,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将来指不定会成为他另一半的女子,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悸动了,也许只是因为有了“未婚妻”这个头衔,才让他对她越发的另眼相待。她时而憨傻时而狡黠的模样,都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回太恒山之前,可以去我们家……我们那儿看看。”司马楠脱口而出‘我们家’,脸竟微红了。偷看她一眼,发现她神经大条地根本没注意到他这几个字的变换之间的感情意味,不由有些失落。 “好啊。”瑨璃点点头,两人正说着话,江天昊突然走进来,面有难色地对瑨璃道,“你出来一下。” 瑨璃看他神情古怪,跟他出来方才知道是绿萝来找他。她吃惊地看着他,“绿萝?大师兄,你别告诉我你喜欢的姑娘就是她。” “要是喜欢她,看见她我还需要跑么?”江天昊一脸黑线,“前几****不在时她已经来找过我了,哎……我实在怕她,我跟书僮说我不在,你去见她,就说我已经有婚约了,让她别纠缠我。” 瑨璃哈哈大笑,原来绿萝卜喜欢大师兄啊!江天昊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坏丫头,也忒幸灾乐祸了!大师兄平时待你那么好,你就不会替我想一想?” 瑨璃吐了吐舌,按住他的肩膀,“知道了,我帮你把她挡回去。大师兄,其实像我这样的人才,你很应该告诉我你中意哪个姑娘,我好去旁敲侧推,看看人家对你有没有意思。” 所谓中意的姑娘不过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人物,他怎么告诉?江天昊在她头顶上敲了一纪,“快去吧,叫她以后莫要再来找我。” 瑨璃扮个鬼脸,笑嘻嘻地去了。绿萝就在书院外面,其实这丫头生得也不错,就是性格叫人不敢恭维。见瑨璃出来,看她后面不见江天昊的身影,绿萝自然也明白他是避而不见。顿时脸上有些下不来,“江天昊呢?” “哦,他有些不舒服在屋子里呆着呢。”瑨璃把笑意一收,“你来找他可有事?” 绿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他不要紧吧?” “不要紧,只是不想有人打扰。”瑨璃含蓄地道。“你们家姑娘呢?” “在王府。”绿萝顿了顿道,“其实今儿来,主要还是找你。给。”说着从怀里掏个信封。 瑨璃疑惑地接过来,上面的笔迹娟秀,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迟溪雨不会私下写信给她,想必是云夕写来的。她问绿萝道:“云夕可还好?” “病是好了,精神不好。”绿萝垂下头,脸上一抹落寞。 瑨璃不由多嘴一句:“怎么了?”莫不是因为师兄不见她,所以沮丧? 绿萝突的扬了扬下巴:“没什么。我们小姐过两日便要进宫了,以后只怕再也不能相见。你若想见,趁早儿去见面一趟罢。” “啊?”瑨璃不解地看她,“进宫?去做什么。” 绿萝冷笑,“进宫能做什么?自然是去当皇帝的女人。” “……”这些帝王将相怎么都喜欢老牛吃嫩草!当今皇上的年龄做迟溪雨的爹都绰绰有余。她急忙地道:“怎么尽是这样的事,姐妹俩一个要嫁皇帝,一个要嫁什么天晋国的老家伙。为人父母难道就不为子女幸福想一想么?” 绿萝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她素来讨厌“江云昊”这种纨绔子弟,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对他倒有些改观,垂下头幽幽地道:“出门在候门,自己的命运本就做不得主。嫁入皇宫的,和亲的,难逃这些命运的多了去了。” 瑨璃咬了咬嘴唇。“你也会跟她去么?” “自然的。”绿萝叹一口气,“我走了,希望你能帮到小郡主。” 第三十章 恐惧梦境(继续求票) 这是2400分的加更。 这两天分数涨势不错呢,看着分数哗啦啦上去,心里好高兴啊!郁闷的是三四五六七八的名次分数都差不大,挤在一起。汗。手里有票的美人帅哥们,请继续支持我。包月用户都有PK票的,普通用户一张,连包用户有三张。可别浪费了呀!欢迎点击封面下面的“PK投票”按纽。 ——————————————我是要PK票的分割线—————————————— 颜云夕写来的信里说,两天之后乃是王爷寿辰,到时王府的人大半集中在前殿享乐,她让沐瑨璃在那晚戌时初来带她走。在最热闹的时候溜走反而更容易。 瑨璃不由着急。霍司崖那家伙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几天都不见踪影,要是错过了救颜云夕的时间,她岂不是要把沐瑨璃恨上一辈子! 她到霍司崖房间,敲了半天都没人应,泄气地重重踢了门一脚,门竟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黑洞洞的,顿时把她吓得退后两步。他若出门,门应当是锁好的,为何突然开了?忍不住好奇地走进去,霍司崖果然不在屋子,四处收拾得井井有条。她知道霍司崖有些洁癖的,看他总是擦剑,白衣纤尘不染便能看出端倪。 不知不觉就走到他的床铺那儿。雪白的被褥,有淡淡清香,枕头旁边,竟放着一个小木偶。看不出来他像是会玩木偶的人啊。将那木偶拿起来看看,不由失笑,分明是做坏了的一个偶人,他放在身边做什么?想必是对他很重要的人给他的罢? 伸手在枕头上摸了摸,觉得自己好像这么做挺鬼祟的,便走出他的屋子随手把门关上。 瑨璃躺在床上,翻来滚去的,满脑子塞着乱七八糟的信息。她摸索着脖子上的玉坠。她有这个坠子,瑨瑜也有,那她会不会也遭遇危险? 等云夕一走,她要立刻回太恒山!只有看到他们她才安心。她的手按在玉坠上,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竟沉入了梦乡。 一个阴暗的地方,水声滴答。瑨璃不知道这是哪儿,四处散发着霉味与腐臭的气息。视线昏暗,像是从未见天日。水声从哪儿来?瑨璃顺着声音往前,一直往前,走了好久好久,看到有个人被绑在柱子上,鲜血淋漓。身上的白衣已经破旧,上面满是一道一道破裂的痕迹,想必是鞭打造成。 她的身形…… 瑨璃的心一阵乱颤。她为何看起来如此眼熟……慢慢地走近,那人身形纤细,分明是个女子,长长的头发沾了油污,垂散在面前,看不清脸。瑨璃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拨开她的头发。 那女子嘴巴里哼出一声呻吟,艰难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脏兮兮的,嘴角有干掉的血渍,瑨璃的手颤抖,直直地看着那紧闭的眼睛的苍白的脸。不,不是,不是……不是她……眼睛蓦地睁开,可是黑洞洞的,没有眼珠!有血在汩汩地往外冒。 “啊——”瑨璃惊声尖叫,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紧紧抓住被子,大口大口喘气。不是瑨瑜,不是。肯定不是她。她摇着头,忽然有个人坐到了她的床畔,瑨璃吃了一惊,但是看清来人时,竟又莫名地放松了。 霍司崖拂开她额头散落的头发,“做梦了?” 瑨璃缩成一团,紧紧抓着被子,“好像瑨瑜被抓起来,眼睛被挖掉。他们虐待她……”鼻子一酸,热眶里有热热的液体汹涌而出。 借着月色,霍司崖看着凄楚可怜的她,心猛得一窒。瑨璃突然揪住他的衣领,“瑨瑜会不会有事啊?” “不知道……” 她猛得收回手,立刻下床,“我要回太恒山,立刻就去。” 霍司崖拉住她:“大半夜地,怎么去。” “那怎么办嘛,”瑨璃跺脚,一想到梦里的场景,眼泪又止不住下来了,她用手背抹了把脸,才突的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司崖轻轻说,,“自然是听到你的尖叫才过来的。” 瑨璃咬着嘴唇,突然感觉他拿绢子帮她擦脸,一下一下的,有股儿说不出的古怪感觉。既是甜蜜,又有一丝苦涩;抬头来偷看他,触到他漆黑的眸子,急忙低下头。 她吸吸鼻子,忽然觉得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做梦罢了,不可能是真实的!瑨瑜在太恒山,有爹爹保护着。一定是这样。她看霍司崖,“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有事。”他只淡淡地,听她说在后天要去把颜云夕从王府里弄出来,只道:“知道了,我会吩咐他们。” 他安抚她,“你好好歇着罢,现在时间还早。” 瑨璃躺回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想到那黑洞洞的眼睛。是做梦,只是做梦。她这样安慰自己,瑨瑜肯定不会有事的。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坠子,心安定了一些。只是再也没有睡意了,想着刚刚霍司崖就在她的屋子里,他帮她擦眼泪,心里便有一股儿温暖,一点点复杂。她和司马楠婚约未解除,和别的男子如此暧mei真是不妥…… 她看不清霍司崖,他的身份成谜。他真的把她当成朋友么?也许他一点儿也不把她当朋友,不然不会连他是什么身份都不告诉她。她猜测他是什么秘密组织的首领,不是首领也绝不是个小角色,回想当日在小巷子里看到黑衣人对他恭谨的模样,还有那夜他莫名奇妙跑到她屋子里,外面好几个外衣人守着……那些人想必不是寻仇,是他的手下吧。 直至四更方才迷迷糊糊睡着,一觉醒来竟已日上三竿。瑨璃心想,怎么今儿个书僮未曾拿铜锣来敲?不知是因为昨夜未睡好的原故还是有点受风寒了,头竟有点疼。按了按太阳穴,她从床上爬起,梳洗后方才去学堂。老夫子直拿下眼睛瞪他,眼里的责备与“朽木不可雕也”的感慨一目了然。 瑨璃在位子上坐好,东张西望。司马楠竟不在。其他人都认真地看着书卷,回头来看霍司崖,他低着头,似乎也在认真看书。昨晚的一切,好像只是她做了梦一般。大师兄坐在旁边关切地看她,她朝他笑笑,直至夫子走之后,江天昊方道:“璃儿怎么了,无精打采的。生病了?” “头有些疼。”她哼了一声,和江天昊一起上楼,把昨夜做的梦告诉他。“不管大师兄这次怎么阻止,我都要回太恒山一趟。要看到他们没事我才能安心。” 江天昊的喉咙上下滚动。这一天,还是要来了么……他闷闷地过了好久,才道:“我陪你。” “那你的京试怎么办?” “还管它什么京试!”江天昊看着她,“保护你才是我最重要的责任。你一个人回太恒山我是绝对不允许的,要就一起去。” 沐瑨璃露出笑容。“大师兄对我最好了。除了爹和瑨瑜,最疼我的就是你。” 江天昊苦笑。他听到瑨璃背过身去说:“他们若在太恒山果然没事,我们再回京城来,再参加京试应当来得及。要是大师兄到时候文试不行,还有武试嘛。得个武状元,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金榜题名,抱得美人归,这些江天昊都不稀罕。他稀罕的只有瑨璃能够平安,幸福而已。 第三十一章 回太恒山 这是今天的正常更新。下次加更在3000分的时候。大家继续投琉璃PK票哇! ———————————————————————————————————— 远远地便听到镇南王府里有鼓乐之声。从空中俯瞰,里面宾客满座,热闹非凡。有舞姬在翩翩起舞,管弦洞箫声不绝于耳。 颜云夕坐在一个角落里,旁边是同样沉默寡言的迟溪雨。两个姐妹的手紧紧地拽在一起,今日一去,就是天涯相别。云夕的手冰冷,心里慌乱极了,一心想离开这里,但是对于未来,她同样惘然。 等待她的命运是什么,她不知道。可是她只能放手一搏。同情地看着迟溪雨,小声地在她耳边说:“如果你不想进宫……” 溪雨摇了摇头。只有她自己懂,舅舅已经将她送给皇帝,如果她逃婚,给镇南王府带来的会是什么,她心知肚明。她没有云夕那么霍达和不顾一切,她需要考虑的事情比云夕要多得多。 云夕见她摇头,便也不说什么了。握在一起的手手心湿濡,两个人同样紧张。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云夕对溪雨说:“我回房了。” 迟溪雨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眼眶中已含泪光。云夕咬咬牙别过头,飞快地离去,几个丫环跟在身后,快到房间的时候,她摒退丫环,“你们去吃饭,别看着我,我想在后花园走走。” “这……”她们很为难的样子。 云夕顿时发火道:“怎么,本郡主说的话难道你们也不听了?快滚!” 几个丫环只好行了礼退下。心想着就她这一个人,后花园的墙又高得很,根本不必担心郡主会跑了。她又不会功夫。 云夕见她们果然不跟来,一颗心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马上就是戌时了,他们会来么?她相信“江云昊”,并不是因为有多信任她,而是她没有什么人可以信任可以帮助而已。但愿她不会找错人。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一次赌博,但愿她不要输! 等了好些时候,她甚至都担心他们不会来的时候,有几声嗖嗖声响,几个黑衣人已跳入院中。她紧张地看着他们,假装镇定:“什么人。” “江云昊公子派我们来接你。” 云夕听到江云昊的名字,顿时松了口气。那几人将她架起,轻松地就越过了花园的墙,到达外街。云夕回头看着这个从小生长着的也是禁锢她的地方,眼眶湿润,不知是太高兴,还是因为以后再也回不来而感到伤心。 黑衣人用马车将她送出城,给她寄存在瑨璃那儿的首饰,还有一套男子的衣物。云夕不禁感激沐瑨璃,一个女子在外行走江湖总是不便,换上男装就好办多了。她怕王府的人追来,也来不及检查首饰是否有缺少,只匆匆地在马车里换了男装,出来便策马往俞州而去。身影,很快没入了黑暗之中。 瑨璃紧张地看着霍司崖,“走掉了?” “嗯。”霍司崖淡淡地,继续擦剑。 但愿颜云夕一路风顺才好!以后的路,可要她自己走了。瑨璃绕到桌子那头坐下,“你这是什么宝剑,天天擦个没完的。怎么不把它供起来拜拜?” 霍司崖白她一眼,“与你什么相干。” 瑨璃吐舌,“你真是无趣,一点也不好玩。对了,我明天要回太恒山去。大师兄说好了跟我去。” “是么。”霍司崖征愣了一下,“还是因为那个梦,所以决定回去么?” “嗯。虽然拜托过嘉风楼查他们的消息,确定他们没事,但是不去亲眼看看,心里始终不安。”瑨璃托着腮,“要是嘉风楼给的消息是错误的,你可得赔我银子!” 霍司崖看着她:“难道你还希望他们给的消息是错的么?” 瑨璃的眸光黯淡:“当然不希望。我只是有不好的预感……”她甩了甩头,这几日头都疼得很。忽的又一笑,“我回去太恒山,你可得发奋呀。若是能考个状元探花什么的岂不好?” “那些无用的虚名我可不稀罕。” “那你进书院做什么。”她撇嘴,“难道你像我一样,来这里有目的?” 霍司崖微微一笑,却不答话。“明天几时出发?” “晨时。”瑨璃看了看霍司崖。他很专注地擦剑,瑨璃在想自己对他是不是……有点喜欢?她对他好奇,会经常想起他,与他眸光对视,会紧张。这样似乎很像瑨瑜说的喜欢了。咬咬唇,喜欢又如何?霍司崖这么怪僻的性格,他们指不定会打架。而且她还有婚约在身……关于和司马楠的婚事,她已经打好了主意,像司马楠那样的候府,对媳妇儿的要求肯定特别多,瑨璃从小在山里长大,不拘小节,和最喜欢繁文缛节的富人家里大相径庭,只怕嫁进去,才是真正找罪受。所以等她从太恒山归来之后,她想委婉地和司马楠谈谈。 霍司崖的门敞开着,外头有什么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有脚步声停住,霍司崖与瑨璃往外看,同时愣了一下。是司马楠。 他的神色古怪,停了一会儿,抬脚走进来,微笑:“霍兄在擦剑呢。” “嗯。”他把剑收起,看瑨璃道,“我要歇着了,明儿再聊罢。” 沐瑨璃只好出去,司马楠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是吃味?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兴许是有一点的,看到未婚妻在别的男子屋子里,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正想开口说说话,瑨璃却道:“司马兄,我明天回太恒山。” 虽然之前她有和他说过,但是要走得这么急,不禁吃惊。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她还来不来。仿佛看穿他想说什么似的,瑨璃微笑道:“我还会来。这里的事情还没完呢。” 司马楠这才笑了,“那路上可得多注意些。” 次日一早,江云昊和瑨璃便准备上路了。他们和夫子及各位公子打过招呼,屋子还留着,过一阵子他们再回来。出了书院,听到后面一阵呼唤,原来是孙浩生。他看着瑨璃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随后来的是司马楠,他看着瑨璃,好像有千言万语,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孙浩生看他们眉目传情的样子不由纳闷,沉着脸呆在一旁一动不动。 江天昊给瑨璃拉来马匹,“璃儿,一路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强出头。知道没有?” “知道啦,璃儿像是那种抢着出风头的人么?”她嘻嘻一笑,“我现在只想看到爹爹和姐姐,归心似箭。” 江天昊的心刺刺地疼,上马只道一声:“驾!” 在出官道的时候,前方一袭白影让瑨璃惊呼出声。那是霍司崖!他在这儿做什么。霍司崖脸色淡淡的,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嘴角有一丝丝弧度扬起。她真是个喜笑形于色的孩子。 “你去哪里?”瑨璃迫不及待问道。 “刚好有事要去太恒山。”霍司崖不经意地道。 “这么巧,”瑨璃斜睨他,“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你‘刚好’要去那儿?” 江天昊却只是古怪地看了一眼霍司崖。这个男子,真的让他猜不透。究竟是什么身份呢,他脑袋都想大了还是想不出来。 霍司崖并不回答瑨璃的问题,只是驾了马,跑在他们前头。瑨璃变得无比欢快,扬起马鞭,追了上去。 0.0 嘻嘻。在这里废话两句。发现投PK票的同学们有大半以上都是不留言的。比不知是否有在群里。汗。在《公主驾到》的时候琉璃就有这样的感觉。PK分数涨,收藏涨,但是评论区冷冷清清,鲜少有人冒头。 大家是不是都不喜欢留言昵? 有空可以加琉璃的群,群号:50943315,口令:本书随便哪个人物:) 琉璃扫室以待。 第三十二章 惊闻恶耗(求PK票) 一路都平安无事,江天昊不禁将高悬的心放了一半下来。霍司崖虽与他们同路,但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一天见他开口不过几次,瑨璃使劲逗他,他也不笑不语。江天昊也找机会问霍司崖他的身份,他每次都不回答,或者装作没听见。 江天昊蓦地醒悟。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要紧?关键的是他和自己一样,会保护瑨璃。心里不由想,他和瑨璃倒是满配的,又是江湖中人,像瑨璃这样的性子,只怕呆在司马家里过一辈子太过辛苦。 这日晚上到达雷州,瑨璃回客栈屋子的时候恍忽听到有人在叫喊。细听又没了。忙问江天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呼救声。” “没有啊。”江天昊竖起耳朵听。 霍司崖只淡淡地说:“嗯。没有。” “你们都没听到,那想必是我听错了。”瑨璃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朵,憨憨地笑了。躺在床上,瑨璃想再过几日就到太恒山了!真想插上翅膀此时就在爹爹和瑨瑜的身边啊。她想爹爹看见她一定会先严厉地斥责她偷跑下山,继而温柔地抚mo她的头,仔细看她有没有吃苦受累。瑨瑜肯定咬牙骂她:偷跑下山也不把她拉上!想着想着,竟呵呵地笑了出声。直至睡着,嘴边还笑意盎然。 越接近太恒山,江天昊自然越忐忑不安,简直寝食难安。瑨璃大赅:“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别人害喜也没有你这样吃得少。” “……” “……”江天昊和霍司崖同时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瑨璃嘻嘻笑道:“你是不是太想那个姑娘了?早就说我一个人回来不要紧嘛。你看我当时不是一个人上京城也没事么?” “不行,一个姑娘家上路,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你当我是吃稀饭长大的?”瑨璃露出拳头,“一个拳头都能打死一头牛!” 江天昊翻白眼,“为什么牛在天上飞呢?” 瑨璃吐了吐舌,“因为你在吹。”江天昊不禁也笑了。 气氛不觉轻松起来。这晚到达离太恒山不远的小镇,看天色渐晚,江天昊便提议找客栈投宿。瑨璃不知道为何这几日虽然一直赶路,但晚上总睡不好。不过眯一会儿,便要醒来一两个时辰再睡。所以白天精神萎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她呆坐在床头,觉得一阵无力。有声响从外头传来,低低的,似乎是霍司崖在说话。她们住的这个客栈像普通人家的房间,她的房间外头便是小院。掀开窗子看看,入目却是月色如水的小院儿和几株矮矮的茉莉树。没有人。瑨璃关了窗子回来,仍是有声音隐隐的,像是在屋顶上的样子。什么人会在屋顶上说话? 渐渐的声音不见了,瑨璃心想没人在屋顶上了罢?反正她睡不着,不如去屋顶上坐一会儿。外面更凉爽些。 到屋顶上时才发现霍司崖坐在那儿,他只看她一眼,目光便放向远处。瑨璃坐到他身边,“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怎么可能,我明明听到屋顶上有声音。” “你怎么不睡?”他慢悠悠地看她,“近乡情怯?” “不知道,”瑨璃抚着手臂,“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哎,想必是我最近没睡好,所以担忧地太过了。你又为何不睡。” “屋子里太闷热。”霍司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瑨璃吓一跳猛得要收回来,挣了两下没挣开,于是由她握着,脸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他这样……是什么意思呢? 轻轻地握了一会儿,又松开,瑨璃一阵失落,甚至怀疑他刚刚是不是梦游才来拉她的手。霍司崖不说话只是坐着发呆,瑨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沉默寡言的人呢。可是他不走,她也不想走,就这样坐着,直到困意袭来。 蓦地一阵暴吼自远处响起:“璃儿,璃儿你在哪里!” 声音说不出的紧张慌乱,不是江天昊是谁。 瑨璃正是被这声音吓醒的,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有点搞不清楚这是哪里。不是之前在屋子睡觉么?怎么入眼竟成了天空?眼睛睁大一点,果然还是天空,不由更纳闷了,手触到粗糙的瓦片更是吓了一跳。这……飞快地看一眼四周,发现自己靠在霍司崖身上,顿时跳了起来,怎,怎么搞的?她怎么会在屋顶上睡着了,还靠在他身上睡着这么古怪。 霍司崖见她醒了,站起来拍了拍白衣上的灰尘,“我们走吧,你师兄快把屋顶掀翻了。” 她咬了咬嘴唇。呃,她昨晚靠在他身上睡着……他怎么不把她推开?他不是那种很厌恶别人靠近的人么。跟着他跳下屋顶,江天昊看他们在一起,果然很吃惊。不过也没有多问,三人吃过早餐就匆匆上路了。 江天昊先去牵马,瑨璃站在客栈门口等着。有两个提剑的大汉进客栈,让小二先来几碗汤面,再安排住所。瑨璃无聊地四处乱看,忽的听到有人说“太恒山”,敏感地竖起了耳朵。寻找声音来源,正是刚刚进来那两位汉子。 “听说太恒山死伤惨重。哎。” 死伤惨重?瑨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死伤惨重?另一汉子叹息道:“可不是么,好好一个门派,就这么被烧得一干二净。” 这下瑨璃听懂了!烧得一干二净!难道太恒山着火了么?心扑通乱跳。她冲到大汉跟前,把正在吃饭的他们给吓一跳。瑨璃迫切地道:“两位兄台,你们说太恒山出事,是出什么事了?” 他们把她打量了一番,方才说道:“着火了,死伤惨重,听说活着的没几个。” 活着的没几个……瑨璃仍是呆呆的,有些回不过劲来。这怎么可能呢,太恒山怎么会着火呢!她的脚突的一软,眼见就要摔倒。一个白色身影飞快地拉住她,才免去了她摔到地板上。霍司崖见她面色苍白,再看看那个大汉,似乎明白了什么,抱起她就往外走。 瑨璃似乎清醒过来似的,挣扎尖叫道:“放开我,我还没有问清楚呢。” “不用问了。”他说。 “为什么不用问。”瑨璃的眼泪汹涌而出,“他们说太恒山着火了,整个山肯定都被烧掉!爹爹和姐姐……哇!”咙头一阵腥甜,她忙挣开霍司崖,喷出一大口血来。 这个阵仗把刚刚牵马而来的江天昊给吓了一跳,旁边的路人也驻足观看。江天昊神色紧张地冲过来:“璃儿怎么了!” 他看霍司崖朝他使了个眼色,有点不大懂,但是看瑨璃面色苍白,嘴里呼喊着的话语,随即明白了。他拿了角袋喂瑨璃喝水。瑨璃瞪霍司崖:“你不是说太恒山没事吗?你骗我!嘉风楼也骗我!” “璃儿……”江天昊喊了一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瑨璃脸上全是泪痕,她推开他们,“我要去问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霍司崖将她一拦:“走吧,我路上告诉你。” 瑨璃又落下两行清泪:“你原来都知道,却一直瞒着我?” 霍司崖默认,她狠狠地在他脚上踩了一下,就欲翻身上马。谁知人还没到马上,就整个儿软了下来,霍司崖忙伸手接住她,见她双眼紧闭,已经昏了过去。 江天昊紧张地不行:“璃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她只是因为这几天晚上没睡好白天又赶路,太疲惫,加上刚刚听到这个恶耗,一时气血攻心而已。” “你怎知道。”江天昊质疑地看着他。 霍司崖抱着瑨璃上马,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江天昊忙说道:“喂,姓霍的,这样不妥。你抱着她一个大姑娘家,让她未婚夫知道了,还怎么成亲。” 霍司崖根本不理会,驾马而去。江天昊只得策了两匹马跟在后面。 霍司崖时不时低头来看她。面色苍白,此时软软地靠在他肩窝的地方,随着马的起伏而一颠一簸。红艳艳的嘴唇上有血染的痕迹,白色衣裳有鲜血点点。胸口窜过疼痛,将她搂紧了些,回头对江天昊道:“我们得去弄辆马车。” 第三十三章 雨带梨花 三千分啦~~~呵呵,这是三千分的加更~~~虽然排名仍然很冏,但是有三千多分琉璃还是好高兴的说!看到别人涨,我的分数也跟着涨上去,感觉好高兴啊,哈哈!都是哪位亲亲这么及时的拉一把琉璃?快来留言喔。咔咔。 ——————————————继续要PK票———————————————— 足过了半个时辰,沐瑨璃才醒来。只觉得晃悠悠地,顶蓬很矮,像是马车的模样。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她咽咽口水,喉咙如火烧一般。她掀了帘子,见江天昊在驾车,思觉慢慢回来,她揪紧身上的被子。 太恒山被火烧了。死伤惨重。 那爹爹和瑨瑜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有事……瑨璃紧紧咬着嘴唇。他们肯定遭遇到什么不测,不然怎么不去京城找她呢!师兄能猜到她去哪里,最了解她的爹爹和姐姐没有理由猜不到! 江天昊回头看她已经醒了,停了车子满脸担忧,“璃儿,有没好一点,刚才真是把大师兄吓死了。” 瑨璃偏过头不理他。江天昊看她气恼的样子,不禁黯然:“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对天发誓,我是离开之后才知道太恒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的。” 瑨璃迅速回过头,咬牙道:“知道之后为什么不回太恒山看看情况,为什么还跑来京城!” “因为是师父的交待,”江天昊说着竟已哽咽,“他让我跟着你,保护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瑨璃越来越糊涂了,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爹爹他知道我会离家出走,却没有阻拦?!” 江天昊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瑨璃迷惘地看着他,好像他变成了个陌生人一样。 只听得江天昊道:“师父说,你和司马家的婚事其实很早以前就定了,只是一直瞒着不让你知道。那天师父明知道你在屏风后面,是故意说出来给你听的。因为他知道,以你的性格必定会跑到京城看看司马楠才决定成亲与否。所以他吩咐我,你下山,我就得跟着,保持距离不能让你知道。要把你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可以,永远不要回太恒山。” 瑨璃的心因为他的话而一颤一颤。她猛摇头:“你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为什么爹爹故意让我听到那些话,他是存心想让我离家出走的?为什么让我永远别回太恒山?难道爹爹他不要我了……” 江天昊的心一酸,“不是。师父说会有仇人找上门,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得先让你下山。而且还要让你自愿地偷偷摸摸地下山。” “仇人?”瑨璃想到前不久被两群人堵劫一事。难道那些人就是爹爹说的仇人,就是放火烧了太恒山的人么?“既然爹爹知道有仇人要来,为什么他不走?为什么只让我走!” “他说全部都走目标太大。”江天昊抹了把脸,不知是在擦汗还是在擦眼泪。 瑨璃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的这样,为什么不让瑨瑜也走。两个人比一个人醒目多少?!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你是瞒着我的,你快说!” “其实师父没有详细地告诉我。他只说,这关系到师母和你的身世,让我一定要好好地保护你,不管是谁,都不能把你带走。你只需要做一个平凡快乐的人就好了。他说,万一他出事不在了,让我做主把你和司马楠的婚事办了……” 瑨璃泪流满面:“这样说来,爹爹早就知道他会出事了?可是他和整个太恒山怎么可以坐以待毙!” 江天昊摇头道:“师父只说仇人会上门,但是他也许根本没有料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下山之后我跟在不远处,到雷州的时候,才听说太恒山出事——我想回去的,可是我忘不了师父在跟我说一定要保护你时的严肃神情,他从来没有那么严厉过。所以我就……” “怪不得。”瑨璃点着头,“你瞒得我好苦!” “璃儿,现在师兄什么都跟你说了,师父和瑨瑜的情况,咱们也可以猜想。我们回京城去。如果回太恒山你再出点什么意外,将来叫我九泉之下怎么去跟师父交待。” 沐瑨璃先前还不觉得什么,突的听到江天昊说到九泉之下,又想起那天晚上做梦瑨瑜受的苦,顿时大哭。像个孩子似的,抽抽噎噎,可怜兮兮。霍司崖掀开帘子看她,胸口某个地方,涩涩地疼。不管再怎么变,原来很多神态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 “爹,爹……”她一边哭一边叫。 江天昊被她哭得心慌意乱,眼眶也不禁泛红。霍司崖递给她绢子,“别哭。” 瑨璃看到他就有火,一把抢过他的绢子胡乱擦着叫道:“都是你,你这个大骗子大坏蛋,我让你拜托嘉风楼查太恒山情况,可是你骗我他们没事!你不单骗我他们没事,还骗我的银两。你这个混蛋!” 江天昊不由为他打抱不平,“璃儿,霍兄都是为了你好。” “什么为我好,为我好应该让我早点回太恒山,也许早一天到那里,能够早一点得到爹和瑨瑜的消息!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啊!都过了这么久了,就算当时爹爹他们没事,现在也一定变成有事了!” “早点告诉你,只会让你早点死。”霍司崖冷淡不客气地道,“想抓你的把消息放遍江湖,为的就是你回太恒山。这样他们好抓住你。你那个时候去,就是天王老子罩着你,你也必死无疑。” “为什么。”瑨璃抹着泪,“为什么要抓我。” “这我如何得知。一切只怕只有你爹才知道。我所知道的只有,江湖上有人出重金要你的玉坠,要你的命。” 果然还是因为这个玉坠。瑨璃想把它扯下来,可是发现怎么扯它都不动丝毫。霍司崖瞄了她一眼:“除非用火烧,否则它扯不断的。” 瑨璃怒瞪他,“你早就知道他们要抢的就是我的这块玉,所以用才给我这个劳什子的绳子,是不是!”偏偏她将那绳子打了死结了。 霍司崖没有言语。 “你们都说为我好,可是知不知道,如果因为这样我永远见不到爹爹和瑨瑜,我会恨你们的。”瑨璃哭着跳下马车就要跑。霍司崖轻松地把她抓回来,困住她不停挥舞挣扎的手:“闹够了没有,清醒一点!” 瑨璃离花带泪,他她不高兴他不来哄,反而还说她闹,真是太讨厌了!却听得他说:“不管你信不信都好,他们遭遇变故已是事实,你哭有什么用。不如留着命去查查怎么这中间的情况更好。” 他望着她,眼睛红红的水润润的,脸上满是泪痕,说不出的凄楚可怜。最爱的亲人突然遭遇变故,痛彻心菲他可以理解……他伸出手,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瑨璃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秒却忘了男女之嫌,只靠在他怀里,嘤嘤哭泣。 江天昊在旁边看得心惊胆颤。哎,他们,他们怎么就抱在一起了……不会他们之间有什么吧?偏偏不好去打扰,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好在他们很快就分开了,霍司崖帮她擦眼泪,看得江天昊眉头一皱。这个情景怎么这么眼熟…… 第三十四章 柳暗花明(求PK票) 瑨璃吸着鼻子,看霍司崖,白晰的脸上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羞涩添上了两抹红晕。“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好。” 霍司崖收回给她擦泪的手,“不稀罕就算了。” “我又没说不稀罕。”她嘟了嘟嘴,咬唇道,“之所以瞒着我,是因为不想我回太恒山会有生命危险,也是因为怕我伤心难过么?” 霍司崖不说话。 “说啊!”她叫。 “哦。”他敷衍地应了一声。 瑨璃正一腔怒火无处可泄,见他回答个问题也不利索些,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霍司崖也不躲,这一脚踢得不轻,他只是闷哼一声,瑨璃见他不躲,顿时慌了:“你怎么不躲开!笨蛋。” 霍司崖却只是白了她一眼,瑨璃叫道:“你哑巴啦,该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是不是怕我伤心难过?” “我不是回答了‘哦’么?” “那个不算!”瑨璃涨红了脸,野蛮地道。 “那你想我怎么回答。”霍司崖道,“反正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就可以了。” 瑨璃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有痛苦,有甜蜜。心中莫名的落下一颗大石。原来她并不是一厢情愿……至少他对她,并不是那么冷漠无情的。是不是?可眼下这个环境,却不是可以谈情说爱的时候。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也许太恒山有危险,但是我还是要去——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去?” “会。”霍司崖认真道。 “那就对了。”她又点头,目光移向远方,“不管爹爹和姐姐是不是真的不在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哪怕,回去给他们立个衣冠冢也好。”说完扭身就走,背影挺得直直的,一如往日般倔强孤绝。 一路沐瑨璃很少再说话,只是拼了命地赶路。快要接近太恒山的时候,江天昊建议他们从山路走,如果有人埋伏的话,前山必定是最显眼的地方。后山的路很少有人知道,只有他们本派的弟子熟悉而已。 这样一来就要把马卖掉,带些干粮走山路。看霍司崖有些犹豫的样子,江天昊道:“霍兄是怕走山路么?” “那倒不是。”霍司崖道,“只是一会儿会下雨。” “哦?”江天昊看了看天色,“未见乌云啊。”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吧,咱们别废话了,赶路。”瑨璃率先往前走。 霍司崖云淡风情地瞄她一眼:“你不怕走山路会累么?” “她小从跟野猴子一样在山里扒拉大的,还会累?”江天昊摇摇头。从后山的路进去约莫一个多时辰,果然下起了雨。还好他们有准备雨具,三人穿着蓑衣仍旧赶路,江天昊不禁担心走在最前头的瑨璃。她不哭不闹他反而心里发毛。 远远地便看到一堆断壁残亘。曾经熟悉的恢宏建筑,刹那间分崩离析。焦黑的石柱,太恒山的招牌被烧了一半,在一堆瓦砾中像死不瞑目的双眼。瑨璃的身影飘在曾经熟悉的地方,妄图寻找幸存者,哪怕一个也好。 可是没有。她奔进沐易的卧室,这里被烧了一半,满地狼藉,根本看不出来当时这里还发生过什么。瑨璃指尖冰凉,浑身颤抖,“爹……” 霍司崖的目光在四处搜寻。屋子虽然被烧,但是屋顶却只是掉落了几个瓦片,保存得还算完整。忽然在被火薰得漆黑的梁上发现了样东西,轻轻跃上去将它摘下来,瑨璃问道:“是什么?” 霍司崖摇头,所它递给她。“应当是给你的。” 那是个信签。雪白的宣纸上只有几个大字:沐易和沐瑨瑜在我手里。拿玉坠到万涉谷换人。 瑨璃看了顿时跳起来,欣喜地道:“爹和瑨瑜在他们手里!他们没死!” 江天昊急忙把信签抢过来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这真是太好了……只是,这万涉谷是什么地方,我从未听说过。” 霍司崖却冷淡地道:“他们只说你爹和姐姐在他们手里,没说还活着。别高兴地太早。” 瑨璃语噎,“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客观地告诉你而已。”霍司崖把视线拉向远方,“万涉谷的人阴险狡猾,手段残忍凶恶。到他们的手里,没几个还能活着的。” “可是他们要的玉坠还没有到手。他们应该会留着爹爹和瑨瑜……”瑨璃恐慌无力地看着他。他混迹于江湖,懂的也比她多,所以听到他这番话,刚刚的欣喜又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挥之不去的落寞。 “只能侥幸。”霍司崖眸光一黯,“难道你想去万涉谷么?” “当然。”瑨璃凛然道,“不管是死是活,我总要要回一个说法!而且我也想知道,”她摸索着玉坠,“到底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抢它。” “嗯,”霍司崖道,“要去万涉谷,还得从京城走。” “知道这个地方?”瑨璃看他。 “自然。”霍司崖道,“它接近天晋国,从太恒山去那儿,得四十五天至少。” “那么久……”瑨璃又是一阵心焦。如果爹和姐姐还有幸活着的话,岂不是要多受那么久的折磨!想到这里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天昊,“若你早些告诉我,指不定现在我们已经救上爹和姐姐了。” 江天昊被她骂得感到委屈,“可是是师父交待……” “你就是不知变通。”沐瑨璃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的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态度确实过份了,便低头道,“大师兄,你别怪我,我怕爹爹和姐姐有事。” “我知道。”江天昊按着她的肩膀,“你骂得对,我就是木纳不知变通。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变通才好。师父没有告诉我前因后果,只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保护你,不能让你离开京城,更不能让你去天晋国。” 霍司崖脸色稍稍一变。瑨璃却揪着他的话:“天晋国?这和天晋国又有什么相干?” 江天昊苦笑:“我也不知道,师父说话这么没头没脑地,我问了他也不说。” 瑨璃点了点头,脸上的哀恸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凛然倔强与坚毅。脖子上的玉坠子,究竟背负了什么?一切似乎看起来越来越模糊了。万涉谷,真的可以找到答案么?爹爹与姐姐,真的还活着么? 在这世上,她最亲的两个人,同一时间消失了。她多么痛心!早知自己不该那样任性地逃下山去,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至少她与他们在一起。现在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凄凉。她深呼吸,复又抬起头来看向远方,其实,她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的。不是还有大师兄,还有霍司崖么?前面的路再难,只要有他们相伴,她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第三十五章 落瀑逃生 昨天到今天居然只涨了一张PK票……怨念--!!!求PK票票呀。包月用户都有的。 3600分就加更了。大家请再支持一下哦!谢谢。不然咱就掉在第八名的位置上了。呜呜。 —————————————————————————————————— “此地不宜久留,走吧。”霍司崖催她道。 瑨璃不舍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哪怕一切成了灰,在她的记忆里依旧是她离开太恒山之前的完整古朴的模样。有泪浮上眼眶,却被她用力眨去。哭是懦弱的表现,爹爹和姐姐还指望着她去救呢,所以不能掉眼泪。 “走。”她掉头,再也不多看一眼。 “等下。”霍司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说:“有人来了。太恒山你们熟悉,咱们走吧,我不想动手。” 江天昊点头道:“跟我来。” 出了沐易的房间的暗门,是一个抄手回廊,也被烧得差不多了,好多根烧得半焦的柱子倒在那儿,挡住了他去路。江天昊轻松从柱子越过去,前面却只有一片绿藤缠绕的墙。瑨璃蹙眉道:“大师兄,没有路了,你来这儿做什么。” 江天昊却不答,只往前走。前面是一大片的藤蔓,他拿出剑,斩断些许,便露出一个古旧的木门。瑨璃吃惊,这里有个门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只见江天昊一脚把门踢飞,回头道:“快走。” 瑨璃走出那道门才发现,这里是后山。只见江天昊用那些藤蔓拨了些许回来,再把门关上,免得他们这么快追上来。 霍司崖四处看了看,道:“跳到树上去。”说着将沐瑨璃一提,往不远处的一颗参天老树上跃去。瑨璃只觉得他足尖在树干上轻点,竟像在走路一般,不由又一次诧异他的功夫造诣。见江天昊也跳到一处树上,方才低头往下看。 有约莫十来个人,提着剑四处搜索。有人道:“刚才明明见到有人,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莫不是见鬼了?”又有人笑道。 “放在房梁上的信签已经有人拿走了,他们回来过。”一个男子沉着地道。“应该跑不远,在这附近找找罢。” 瑨璃紧张地几乎不能呼吸,回头来看霍司崖,他紧蹙着眉,弓着身子。瑨璃见他倒是不紧张,只是神情凝重,不由又去看那些人。只见都是些年青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身上穿着青色常服,手执佩剑,此时四处搜寻着他们的消息。猛得,刚刚那个指挥他们寻找的男子朝树上看来,瑨璃吓一跳,温暖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瑨璃转头对上霍司崖的视线,在她耳边说:“别紧张,这儿树叶厚密,他发现不了。” 瑨璃点点头,脸儿火辣辣的烧。在树上呆了约莫半个时辰,下面那些男子方才离去。瑨璃小声说:“可以走了吗?” 霍司崖指着下面,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些男子去而复返。想必刚刚离开只是个障眼法呢。下面有个男子冷笑道:“你这法子不管用!想必他们早从从咱们不知道的捷径跑了。” 下面一番喧闹,那些人方才离去。直到他们真的走了,霍司崖才带她飘下树,江天昊也从旁边一棵树上落了下来。江天昊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离开。只怕他们同门之间有暗传消息的方法,如果从后山走,指不定会被堵劫。我知道还有个地方可以走,只是要从一条瀑布跳下。我和璃儿从小在那儿耍大的不怕,不知道霍兄可识水性不?” “识水性。” 瑨璃虽从小在这儿长大,但是毕竟是女孩子,沐易对她管得也严些,不如江天昊从小在山里扒拉大的,哪里有什么捷径,哪里种着好吃的,哪里能打着好猎物全都知道。他领着他俩从一条树洞穿过去,瑨璃看里面黑漆漆地便道:“大师兄,这什么地方啊,里面不会有毒蛇猛兽吧。” “估计有蛇。不过不怕,师兄有带雄黄。想当时这树洞还是我和敬天一起弄的……”说到这里,不禁神色一黯。当年的同门,此时已是天人两隔。 一路默默地过了树洞,再往前走一段野草丛生的荒道,便听到轰轰的水流声。 白色宽大的瀑布飞泄直下,他们就站在源头,江云昊道对霍司崖道:“这瀑布虽不高,但从高处跳下水里,仍是不大好受的。霍兄可记得屏住呼吸,若是把水吸进去就难受了。” “嗯。” 入水的那刹,霍司崖只觉得水面把脸砸得生疼。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掌,把他迅速地往水面上带。过程短暂,感觉却很奇妙。三人到了岸上,衣服头发皆已湿透。沐瑨璃看看瀑布顶上,幽幽地道:“已经好久不曾从上面跳下来了呢。” 江天昊也说:“可不是,小时候你总那么顽皮,第一次看到你从上面跳下去,我心都要吓停了。赶紧也跟着跳下来——这以后倒成了咱们的乐趣了。” 以后只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瑨璃掠了掠湿湿的头发,“我们这样要怎么上路才好。” “前面有猎人住的屋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他们万万找不到的。咱们且在这儿过一夜,把衣服都整干了,明天才好上路。” 他们去捡柴禾,江天昊到猎人的屋子拿了工具,向霍司崖道,“你在这里陪她,我去弄点吃的回来。” 霍司崖回头看看正在发呆的沐瑨璃,衣服湿湿的头发也湿湿的,看着地上呆呆的,让人心生可怜。“擦擦头发,不然会着凉。” 瑨璃只好把头发解下披散在肩头。随身带的布与衣裳也都被水弄湿了,只能用手一下下甩头发上的水珠。霍司崖生火先帮她将包袱里的衣服烤干。看到一件红色肚兜,出神了半天,瑨璃看到他盯着肚兜看,不禁抢了过来,“我自己来。你走开。” 霍司崖看她脸色绯红,不由笑了,往旁边挪了点,将她的男装拿出来烤。“之后有什么打算,想过么?” “现在只想着赶紧到万涉谷把爹爹和姐姐救出来。” “如果他们不在了呢?” 她的头低低垂下,“如果不在了,我就……把万涉谷的人全杀了给他们赔葬。” 霍司崖吃惊地看着她。她怎么看都不像能够双手染满鲜血的人。但是可以想象最亲的人若死在他们手里,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放下心中的仇恨。“然后呢?” “然后。”瑨璃的声音低到自己都要听不见。然后呢?还有什么然后。她的未来从刚开始的那么清析,一下子变得没有目标和方向了。如果爹爹姐姐真的不在了,那她怎么办?她不和司马楠成亲就无处可去了。幽幽一声叹息,甩甩头,“不想那么多,他们一定还活着。” “如果到时候没有人可以依靠,你跟我走吧。”他的声音很轻。 瑨璃眨了眨眼,不大相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没有白眼她,也没有像往日一样沉默,而是重复了一遍。瑨璃的心忍不住狂跳,他这个……是什么意思?是让她以后就跟着他了么?哪有这样说话的人啊。转头来看着火堆,她不言不语。 过大概两个时辰大师兄方才拖了一头野猪回来,在外面大叫道:“快出来帮忙,累死我了。这么大一头猪,得有两三百斤。” 当下他们把猪洗扒干净,就火烤了吃。虽然没什么佐料,但是肌肠漉漉,也就顾不得许多了。飞快地吃嚼完毕,此时天已黑了,江天昊便和瑨璃道:“我们在这儿守着,你去湖里洗澡。不怕,不会有人偷看的。” 轮流洗过澡,方才回到木屋,他们把房间留给瑨璃,两个男人自是在外头睡地板。夜里睡不着觉,江天昊望着满天星斗,问霍司崖,“你是喜欢我们璃儿吧?我看她似乎也对你有些不同,如果和司马楠的婚事当真成不了,你娶她吧,我做主。” “……”霍司崖看了他一眼。 江天昊急道:“你那天可抱过她了,要是不娶她可咋整?” 如果告诉他他曾经按耐不住,回头看过沐瑨璃在水中沐浴的样子,那还不拿刀把他给劈了?霍司崖淡淡的没有说话。那一个夜晚,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不回头的yu望,看到月色下她背对着他在湖里将水泼向肩膀,身形纤瘦,肌肤雪白,仅仅只是一眼而已,却已叫他面红耳赤。 后来再也不敢回头,不管多淡定都好,他始终是个气血方刚的少年。 “不过,现在璃儿没心思想这些,”江天昊长长叹息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师父,瑨瑜,你们当真还在人间么……” 要摔破花瓶,要淡看天下,要做他拿千里江山也换不回的女人,琉璃隆重推荐楚楚新书—— 《皇妃经纪人》 书号:1045571 第三十六章 换回红妆(二更求PK票) 官道上,奔马扬尘,踢踏的马蹄声在空旷处回响。马蹄声嘈乱,沐瑨璃回头,看到后面有约莫二十几个人骑马奔来,不由一惊!这些人是来堵截他们的么? 霍司崖说一声:“你们屏住呼吸。”蓦地往后面抛出一个什么东西,轰得一声响,后面扬起大片烟雾,味道刺鼻,好在他们的马奔得快,转眼便将那些人甩在身后。 瑨璃泪眼朦胧道:“你扔的是什么?” “烟雾弹。不是叫你们屏息么,你怎么还把它吸进去了。” “一时没反应过呀。”瑨璃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她隔得这么远尚被这味道呛得眼泪鼻涕直流,那些人想必比她要严重厉害地多。一边拿绢擦眼泪,一边道,“这些人消息灵通地很,怎么我们才上官道他们就知道了。” “是他们埋伏的多。”霍司崖淡淡地,“能不动手则不动手,再高强的武功,以少敌众,总是要吃亏。” 江天昊点头道:“这话说的是,切不可逞一时之勇。” 看他们埋伏如此多的来要堵截瑨璃,她对这块玉坠更加感到好奇了。它究竟有什么能耐,要让人如此这般地寻找抢夺? 一路因有追兵,为避免住客栈引来麻烦,这几夜只好夜宿破庙,或是随便找个山洞挨一晚上。这晚江天昊到外头瀑布下洗澡,霍司崖与瑨璃坐在火堆旁边。瑨璃摸索着玉坠,“你觉得它有什么玄机么?” “不知。” “会不会是关系到一个宝藏之类的。”瑨璃突的转过身去,指着脖子低下头来,“你来看看。” “什么?”霍司崖莫名的看她。 “来看看脖子上、背上是否纹着地图。” “……”霍司崖突然拿树枝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脑子被门夹了?这也想得出来。” 瑨璃闷闷道:“书上戏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也不是不可能,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是因为一个巨大的宝藏他们来抢夺这个玉坠,也就不难解释了,是不是?” “不会是宝藏。”霍司崖淡淡地道,“我感觉不是。” “你那么神通广大,这次也不知道了么。”瑨璃看他,“前次夜宿破庙,莫非也是知道有人在追踪咱们?” 霍司崖没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瑨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早早地就知道了,夜宿破庙是为了她好……就想着他这么一个干净洁癖的人,怎么可能喜爱住那脏兮兮的破庙。莫非他在很早以前就对自己芳心暗许了?不然怎么这么为自己呢。 “做什么?”霍司崖被她看得很不自在。 “没有。”瑨璃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又觉得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把爹爹和姐姐找到。那晚做的梦,是个预言吗,还是在告诉她瑨瑜现在的处境?一想到梦境,她就痛彻心扉!如果瑨瑜真的遭受那样的虐待…… 霍司崖看她刚刚还满脸笑意,刹那却变得苦楚,知道她又想起家人,只递给她一块山鸡腿,“吃吧,别想太多,思多劳神。” “霍司崖,”她叫他,“你来书院是偶然吗,还是因为我去,所以你也去。” “要知道我比你先进书院的。” “哦,”瑨璃咬一口肉,“说的是哦。只是让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你是先知么?还是你的手下总是时不时来向你汇报?” 霍司崖不说话,瑨璃瞪他一眼:“一问到这些你就跟哑巴了似的。” “说这些没有意义,为什么要说。” 瑨璃懊恼,这个家伙有时候真讨厌,可是有时候……嗯,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她看他,“到时候你会和我一起去万涉谷吗?” “不带你去你怎么知道万涉谷在哪里。指不定还没到半路就香消玉殒了。”霍司崖起身,从包袱里取出一套衣裳,上面还有几个发钗和丝带,“给你。” “什么?”瑨璃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那衣裳。雪白的鲛丝缎,柔软如水,触之清凉,是上好的面料。裾角绘着淡紫的星点纹路,又有淡紫色真丝滚边,分明是女子的衣服。“拿这个做什么?” “江湖上人人现在都在传沐瑨璃女做男装打扮,你换回女装,可能还更能避人耳目。” “哦。”他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女儿家都是爱美的,很久未着女装,瑨璃还有点想念呢,欣喜地将衣裳捧过来,“你去买的么?” “嗯。” 他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去买的女装,她怎不知?瑨璃摸着衣服料子,“这肯定很贵哦。” “三十两银子,”霍司崖道,“如果你非要还我钱的话,我也不介意。”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瑨璃瞪他一眼,又低头来看这衣裳。其实他满有心的嘛,不然怎么会想得那么体贴周到。不免又有些疑惑,他们认识并不久,没有理由他要她这么好呀。就算是当真喜欢上她,也不过这么短的时间,能爱得多深?她有好多疑问,可是霍司崖这家伙根本不乐意说太多话,她多问几句,他就不言不语,到一边发呆去了。 次日一早霍司崖从外头回来发现沐瑨璃不在庙里,顿时出去推了一把尚在沉睡的江天昊,江天昊猛得从地上弹起来警戒地四处看:“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霍司崖纳闷地眯了眯眼。 “敌人啊,”江天昊道,“难道不是有人来了?” 霍司崖哭笑不得,“瑨璃。她去了哪里。” “她不在庙里吗?”江天昊冲进破庙又冲出来,“真的没有,真是的,这节骨眼儿上,她跑去哪里啊!” “我在这儿。” 瑨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江天昊和霍司崖看向她,都吃了一惊。霍司崖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 她穿上昨晚他给她的衣服,衣服好似量身定作般合身。白色衬得肌肤胜雪,乌发上插一只碧玉簪子,垂泻在肩,换回女装打扮的沐瑨璃,好似与男装打扮的她完全不同了,看到霍司崖怔怔地看她,瑨璃有些许欣喜,只甩着树枝走到他面前,“做什么目不转睛?不认得了?” 江天昊忙把沐瑨璃一拉,“璃儿,你换女装做什么?咱们还得赶路呢。” “他叫我换的。”瑨璃指了指霍司崖。 霍司崖只好和江天昊解释一番,江天昊点头道:“说得也有道理。”他看着瑨璃,忽儿笑笑道,“许久没看见璃儿穿女装,乍看到倒觉得奇怪。不过还是那么美。”他傻兮兮地碰碰霍司崖的手,“美吧?我们璃儿从小可就是个大美人呢。” 霍司崖微扬起嘴角。 瑨璃娇嗔道:“大师兄!哪有你这样自卖自夸的啊。” 江天昊却只顾挠着头呵呵傻笑。 ————呃,在之前几天的票票疯涨之后,突然一天只涨几张PK票,真是让琉璃感到好失落的说。眼见着前六是没有指望了,可是我还是会努力更新的。加油,加油!—————————— 推荐一本书: 《风月不倾城》 1041696 简介:谁说爱情属于俊男靓女,帅哥配上个性女,貌不倾城也风月! 不错的都市文哦,喜欢都市文的MM可以看一看。 第三十七章 风雨同舟 一路走走停停,自然少不了有追兵在寂寞的旅途给他们添了几分惊险。刚换回女装确实少了被人盯上的麻烦,过了那么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敌人蓦地又在屋顶出现,差点把客栈里睡觉的瑨璃给掳走。还好霍司崖轻功了得,逃跑功力无人能敌,几下就把把人甩到身后了。在远处的树顶上看着他们没头苍蝇似地四处寻找,瑨璃忍不住想笑。 霍司崖轻嗤一声,“还有心情笑。” “怎么没有,反正现在又死不掉。”她吐舌做鬼脸。突的脸上大变,惊到:“大师兄还在客栈!” “我在这儿啦。”头顶上传来声音。 沐瑨璃惊恐地看着站在高枝上的江天昊,“你怎么奔来了,我都没发现。” “到你发现,”江天昊哼道,“我怕我已经暴尸荒野了。” “呸呸,不许说这种话。”瑨璃叫道,亲人已经都不在身边,只有一个大师兄是最亲的人了,要是他也发生什么事,她怎么办?她干脆也死了算了。 江天昊见她如此紧张自己,露出笑容来,“放心吧,璃儿,我还要保护你的呢。再说,大师兄也不舍得丢下你。” 瑨璃眼圈有丝儿微红,点点头。霍司崖目光伸向远处,心想,难得没有血缘关系的师兄妹两个能如此相亲相爱,不掺杂着男女****的成分。 继续上路,将到湄州时,突然台风来袭。风大雨疾,几乎无法前行,马儿只是扬着蹄子不愿再跑。霍司崖道:“需得到湄州再做打算。” “湄州那么大,岂不引人耳目?” “放心吧,陈知府的家霄小之辈可不敢妄闯。” “又去陈知府那儿?”瑨璃越发好奇了,“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啊?” “曾经救过他,他对我恨不能涌泉相报。”霍司崖终于肯透露一点,“现在还是全速前行吧,否则再过几个时辰,风速越大,我们赶路就越艰难了。” 一直到这日半夜方才到湄州,陈知府早在府上相候,对霍司崖仍是客气万分。瑨璃想,原来他曾经救过陈知府,怪不得前次他带着她就住到这儿来,省钱不说,那些坏人也万万不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原来他让她陪着去湄州,是因为京城有人堵劫她?原来是为了安全着想才把她安置在这儿,她根本不知情,追着他问了半天,他却一个字也不肯泄露。原来他藏那么多关于她的秘密,却并不告诉她。总有一个原由,让他对她格外青睐啊…… 陈知府给他们安排住处,说道:“这一路来你们都辛苦了,夜已深,我吩咐下人做点吃的到你们屋子里去罢。招呼不周,失礼失礼。” 江天昊和瑨璃急忙说哪里哪里。到住处的路上,瑨璃轻声对霍司崖道:“我们有没亲戚关系?” “嗯?”他疑惑,眼里满是不解。 “细细想来你为我做了很多事,”瑨璃咬指头道,“可是你并没有什么理由要为我做这么多啊,在我们认识不过十几天的时候,你就带我来这里。这说明你早就知道我和太恒山的事,并且提前知道有人想要偷袭和对付我,才带我离开的。是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天昊不识趣地道:“你俩嘀咕嘀咕地说什么呢?快走,这衣服湿答答地穿在身上难受死了,璃儿你身子弱,可别着凉了才好。” “不会啦,说得我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似的,没看见我身子多强壮。” “没看见。”江天昊和霍司崖突然异口同声地说。 瑨璃扮个鬼脸,又拉霍司崖,“那我们有没有亲戚关系?” “没有。” “哦。”瑨璃捧着脸笑道,“我就想呀,我好像没表兄表弟能长得像你这么俊。” 霍司崖尴尬地别过脸,三人在丫环的引领下各自到屋子里去休息。瑨璃还住前次那个房间,才洗漱妥当,便有丫环用餐盘送了碗热乎乎的面来。瑨璃见大师兄房间已经熄了灯,便端着盘子跑到霍司崖那儿,彼时他刚沐浴好正在穿衣裳,只好寄了衣带出来,“你做什么?”他被她推开,她径直走进来,把盘子往桌子上放。“过来一起吃嘛,一个人吃多无趣。” 她呼噜呼噜吃得毫无形象,霍司崖细嚼慢咽,动作无比优雅。瑨璃继续追问,“究竟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我了?还是,到了书院之后,觉得我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很古怪,遂去调查我的身世?” “你今天话很多。问题很多。”他淡淡道。 “是你塞了这么多疑惑给我,并不是我想得多。” “嗯,”霍司崖道,“等哪一天我想说很多话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瑨璃白他一眼,“说话也要讲兴致?这又不是在唱歌跳舞,吟诗做赋。” 霍司崖把碗里的肉夹了几片到她那儿。打从太恒山下来,她就吃得特别少,眼见着一天天瘦下去,好在她是个开朗的孩子,逐渐振作了精神,明白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并不像之前那样呼天喊地,只是默默接受和做打算。“这次台风恐怕得要几天时间。转眼已经到了京试的时间,你参加不成了。” “我从来也没有打算过要参加。”瑨璃忽然想起了司马楠,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次的考试,他能高中么。 “其实若是能中,留在京城当个小官儿也挺好。”霍司崖呵呵笑道。 “疯了呀?现在没几个不知道我是女儿家,这样的身份去参加京试若是高中,那可是欺瞒犯上,要杀头的。” “新国没有律例道女子不能参加京试,不能作官。” “即使如此,我也没有那份心,那份才气,”瑨璃低低地道,“现在只想着能够救出爹爹和姐姐。如若他们真的不在了……我要为他们手刃仇人。然后,笑傲江湖去罢,飘到哪里是哪里。” 霍司崖看似不经意地道,“当真不和司马楠成亲?” “嗯,”瑨璃道,“回京之后我会和他谈。”蓦然想起之前他说的,以后跟他走……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她一个姑娘家,虽说胆子比别的女子要大一些,但总不能问他:你是不是要娶我。 她虽对他有些儿特殊的情感,但是至于成亲,嫁人……她从来没有想过。也许潜意识里感觉,她与他的距离太远了,他的身份,还有好多好多一切,她不知道,他也不说。这个人太神秘……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他不是敌人。他会保护她。 “只怕他要难受了。”霍司崖淡淡道。 “被女方退婚想也知道不好受,但是为了未来着想,还是就这样吧……” “被女方退婚也许没什么,但是被喜欢的人退婚的心情,那又是另外一层境界。” 瑨璃的心一跳,“什么?” “你真是没有一个身为女子的敏感。”霍司崖认真吃面,“也许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之后,他喜欢上你了吧。你看不出来,旁边的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瑨璃的脸蓦地红起来,“大师兄都没看懂,怎么你就看出来了。” “那个呆子比木头还木,指望他?” 瑨璃嗤得笑出声,忽然觉得她和外人一起说大师兄木纳,这可太不像样了,忙又说:“他哪里木头了,他机灵得很呢。不管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司马楠有没有喜欢我都好,我注定是行走江湖的人,他若是高中状元,自然能抱得美人归,不必纠结于我一个人的身上。” 霍司崖摇了摇头,暗叹,她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如果爱一个人是能够轻易想爱就爱,想放就放,那么就没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的感悟了。她终究还是年幼。他看她把碗高高举起,整个脸都埋在碗里喝汤,嘴角不由一扬。 瑨璃舒服地叹了口气,“好饱!看来陈知府家的厨子厨艺很了得嘛!” “这一路吃得甚差,你是饿坏了。”霍司崖道,“这几日我们便在陈知府家中,哪儿也不去。听到了?可别妄想跑出去,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明白的。” 瑨璃叹道:“怎么你觉得我喜欢出去惹是生非么?之前不知道大师兄为什么总不让我出去,现在知道原故,自己也会小心的。我这条小命,兴许还有大作用呢。” 回房后,瑨璃躺在床上滚来滚去都睡不着。她摸索着玉坠,眼皮酸涩得不行,神智却清醒得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突的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瑨璃的耳朵顿时竖起,那低低的声音,分明是属于霍司崖。 这家伙怎么总是半夜不睡与人说话?不知前次在屋顶上又是和谁说话?莫非又是她的属下么?细细听了会儿,便不难听出,另一个声音是属于女子的。大半夜地,他和一个女子在说什么啊……这个女子又会是谁。 蓦然想起前次在书院时那个白衣女子,顺便想起他看她时露出的笑意,心底有浅淡的醋意慢慢衍生。 对目前的PK分数已经很失望了。哎。 推荐一个小MM的书: 迷糊皇后 书号:1053836 穿到异世界,美男迷人眼! 哇,这个正点…… 可是妈妈呀,她不要做他侍寝的小丫鬟! 第三十八章 意欲退婚(求PK票) 推门出去,果然那低低的谈话声是从霍司崖屋子里发出来的,瑨璃慑手慑脚地躲到窗子那儿,用手捅破糊窗的宣纸,从小小的缝隙看进去,只见一个女子坐在桌边,霍司崖坐在她对面。那女子皮肤白晰,样貌美艳,正是那日在书院时见过的那位。 瑨璃失魂落魄地回房间,一边想霍司崖与她的关系,一边纳闷她现在怎么会在这里,来这里做什么。哎,霍司崖身上那么多秘密,他对她好的背后,说不定有潜藏着什么不可为人知的秘密,她何苦将自己一颗芳心沦陷。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 外头呼呼作响,门被大风刮得发出砰砰响声。以前在太恒山的时候也老是会遇到台风天,那时她就依在瑨瑜的怀里,瑨瑜一边骂她胆小鬼一边搂着她。瑨瑜……瑨璃一阵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来救你啊。 她从怀里拿出那个原来准备送给瑨瑜的钗子,忍不住伤感。她咬了咬唇,深呼吸,不管怎么样,那个可恶的万涉谷,她一定要去,一定要弄个明白! 在陈知府家的日子是非常无聊的。第二天中午用餐时方才发现,那个白衣女子,竟是陈知府的千金。名唤雪色。第一个在瑨璃脑子里出现的念头竟是:霍司崖对陈知府有恩,陈知府就拿爱女许配给他,当是报恩了。 但是细看她与霍司崖,又好像并不是情侣。不由更加纳闷,霍司崖见她总不吃饭,问道:“没胃口?” “不是啊。” 雪色在旁边笑嘻嘻地道:“今天的厨子不知怎的,每道菜都放了这么多醋,怪酸的!” “有吗?”陈知府尝了尝道,“和往日没有两样嘛。” 只有沐瑨璃知道雪色在影射什么,不由有点懊恼,迅速吃完饭便回房间去了。霍司崖这几日虽让她总呆在陈府,自己去跑得不知去向。过了三日,风势渐弱,瑨璃实在坐不住,便提议回京城。 霍司崖将一个东西扔给她,“拿着。” 打开看看,竟是一把匕首,上面刻着小篆诗词,剑柄上镶一颗晶莹剔透非常璀璨夺目的宝石,剑身细小,但是掂着竟十分沉。轻轻拔出匕首,顿时满壁生辉,锋利至极。 “送给我?”她不敢确定地问道。 “对。”霍司崖将包袱放到桌上,“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回京城。他们暂时还不知道你之前藏身在书院,所以仍可在书院呆几天。等我从嘉风楼把资料收集齐备了,再去万涉谷。” “你真的会和我一起去吗?” “嗯。” “那雪色美人怎么办?”瑨璃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偷看他的神色变化。只听他说:“什么怎么办。” “你们不是准备成亲么?” “成亲?”他愣了一下,“听谁说的?” “自己猜的。” “……”霍司崖简直服了她了,这几天她想必胡思乱想了不少罢?“雪色是我下属,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下属……?”瑨璃惊愕地看他,他究竟什么身份啊!陈知府的千金,怎么会是成他的下属了。瑨璃怯怯地看他,“你不会是当今太子吧,啊?” 霍司崖忍不住笑,“我说沐瑨璃,”他准备敲她的头,她立刻闪开了,“你古怪的念头怎么那么多?我怎么就让你觉得我是太子?” “谁叫你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你想想看雪色可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她爹是大官,她是你的属下,你还不得是什么太子,王爷之类的?” “就你胡思乱想。”霍司崖白她一眼,“至于太子么,你也认识,只是你比较傻,没感觉出来而已。” “谁啊?”瑨璃兴冲冲跑到他前头,蓦地想起来,当朝国姓为曹,她所认识姓曹的人只有一个曹极而已!“曹极!”她脱口而出。 “总算知道了。”霍司崖摇头,心想从小被保护在羽翼之下,果然就不够警觉和机灵。 瑨璃吃惊不已,曹极居然是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她居然也见到一回未来皇帝了,嘿嘿嘿,也不枉她在京城呆了这些时间。“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太子的?” “仔细观察推测就能想出来,谁像你,需得人在你面前明说了你才懂。” 瑨璃吐舌,“行了,想夸自己聪明就使劲儿夸吧。” “……” 这一路回京城竟然无比顺畅,不知道是否是台风阻住了追兵的脚步。几天之后他们回麓山书院,因为京试结束,住在书院里的世家子弟便都回去等消息了,而一些来自异地他乡的书生便在这儿等待揭榜。 瑨璃在进京城之前又换回了男装打扮。二楼的厢房空荡荡的,唯住着霍司崖和她而已。心想司马楠的事情需得解决,免得耽误了人家的前程。新国早婚,按说司马楠这年纪也早该成亲了。遂次日一早她做了女装打扮,在江云昊陪同下出门。 江云昊拉住瑨璃,“璃儿,你当真要那么做么?要不再考虑考虑。司马楠不介意你在书院里,你反而去退婚,这也太不厚道。再说,要是以后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夫婿,我怎么对得住师父啊……” “你又来了。”瑨璃瞪他,“昨儿我不是都说好啦。你不要再婆婆妈妈,这事情我做决定。” “可是我始终还是觉得不妥。”江天昊沉吟道,“怎么说这也是双方家长定下的婚事,岂容小辈想退就退……虽然我也觉得司马楠与你未必相配,可是……” “这样说来,不在一起就是愧对长辈了?”瑨璃不屑地道,“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我才要愧对,毕竟……”她的心不系在司马楠身上。下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只看了江天昊一眼,他闭了嘴,半晌方道:“哎,只能随你胡闹。” 瑨璃幽幽地道:“我这可不是胡闹。都是仔细思量过的,”她望向前方,“我们的未来还不知道有怎样的变数,何必连累别人的幸福。” 江天昊语噎。他们驱马车到司马府,门口那两位家丁自然认不出作女妆打扮的沐瑨璃。她只说要见司马楠,那家丁见有女子来找,一时也不知要不要通报。江天昊在旁边说道:“快去吧,我们是太恒山来的。” 那家丁也早有所闻二少爷的未婚妻乃是太恒山人氏,见端庄艳丽,心想这指不定将来是他们的当家主母,顿时飞奔去通报。不多久司马楠亲自迎了出来,在看到沐瑨璃时,呆呆愣了好一会儿。 瑨璃尴尬地笑笑,“让司马兄见笑了。” 司马楠惊讶地看着她,眼里的惊艳不言而喻。好半天才低头笑了笑:“换回女儿装,我倒认不出来了。快快请进。” 瑨璃见他这么热情,想到霍司崖说他喜欢她,心里有点忐忑。一会儿如果和他谈到退婚一事,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呢。瑨璃淡淡道:“我有些事情想和司马兄说,只怕在府上谈不方便。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罢?” 司马楠的眼里闪过一丝古怪,点点头道:“好。” 司马府的后头,是一大片林子,正开着栀子,香飘扑鼻。江天昊识趣地呆在林子外面,只叫她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叫唤一声。 沐瑨璃与司马楠并肩走在一起,良久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阳光从头顶的树叶缝隙中透下,在地上形成片片斑斓的影子。“不知司马兄这次京试情况如何。” “尚未揭榜,也不晓得,”司马楠道,“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太大问题吧。” 瑨璃点头:“像司马这样的人才,不夺得状元可就委屈你了。” “谬赞谬赞。” 瑨璃想起太恒山的种种,不由黯然失色,只得与他婉转道来,听到她说要去万涉谷,司马楠的眉头紧紧地皱起:“那么危险……万一去了救不出你爹和姐姐,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瑨璃叹息道,“未来怎样,我一点数也没有。所以,”到了最艰难的时刻,瑨璃咬咬牙,还是说出来,“我知道这样非常大不敬,但是我的未来不知是生是死,而且背负着那么多秘密,只怕不能够与你们司马府结成连理。” 果然司马楠的脸色微微一变。气氛凝滞,安静地连树叶飘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瑨璃咬着唇,“对不住,我知道这实在是我太任性,只是司马兄也该知道,瑨璃从来不拘小节,在山里野惯了,若要嫁到你们这样的深门大户……” 司马楠却打断她,眼里有着坚毅:“先不说这些,等你从万涉谷回来再决定,好么。” 瑨璃的心一跳!司马楠不同意退婚,这倒是她没有想过的。她以为他一提,他便会立即跳起来面红耳赤道:“谁稀罕你这个野丫头,退就退。”然后拂袖而去。难道他真的像霍司崖说的那样,喜欢她吗? 推荐一个MM的书: 书名《踩着轮滑到古代》 书号1032488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被车一撞,成功的飞到了……一棵树上。咦,怎么他们全穿古装?还说我是奸细?妈呀,快溜! 喜欢的亲们去看看,(*^__^* 第三十九章 等你五年(泪求PK票) 这是3600分的加更!迟一些还有今天的正常更新。大家请帮帮忙多投些PK票吧! 女频包月用户都有的。连续包月用户还有三张呢。请大家支持。拜谢。 —————————————————————————————————— “不,”瑨璃摇头,“谁知道这一去几时能回来,兴许永远回不来——”司马楠突的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唇,一只手绕上她的腰,两个人的距离瞬间靠近。 瑨璃瞪大眼睛,把他的手拿下,司马楠也顿觉失礼,忙往后退了两步,脸色有些苍白。“不许说这些丧气话。你要平平安安地归来,然后我们成亲。” “……”瑨璃直愣愣地看他,“你喜欢我?” 司马楠窘迫地红了脸,却没有退避她的视线。“对。” “哦,”真是糟糕,这要怎么拒绝才好?“但是我……我还是不想嫁入司马家。你不必等我,待你高中状元,皇帝自会许你婚约,到时你可别拒绝呀。我大概这一两日就要出发前往万涉谷了。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指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所以你别让我悬着心离开好不好。” “不退婚,对你而言是‘悬着心’的事?”司马楠的眼里闪过寒芒。 瑨璃抱歉,“对不住。我……” 他挥挥衣袖,面色如雪。“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也早就猜到你会这么做。我仍然不退婚,等你回来。五年,够不够?” 瑨璃心跳如雷。他的眸光受伤热切,五年,够不够?他要等她五年?瑨璃急忙摇头,“你不要等我啊,真的不要等。五年时间你可以娶妻生子了,何必把幸福系在我身上,我肯定不能令你幸福的。”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幸不幸福。”他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就这么说定了。” 谁跟你说定了呀?沐瑨璃一着急就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说,着急地直跺脚。司马楠却微笑着抚了抚她鬓角的发,“万涉谷是什么地方我没有听说过,但是它必定很危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我会尽力帮你。” “……”明明是来退婚的,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回去的路上,江天昊取笑她:“看来你注定要当他妻子的,还是别退了。” “什么啊,”沐瑨璃叫道,“我又不喜欢他。我已经说到那份儿上了,他怎么就不会不高兴呢?”要她再往狠里说,她却又不敢,就算她不喜欢这个少年,也要顾虑到他的尊严和自信。五年……谁经得起五年的等待。也许他只是说说罢了,待有一朝他遇到一个更好的女子,便会将她忘怀,嗯,嗯,一定是这样。 “他喜欢你,自然想要放手一搏。”江天昊摇头叹息,“哎,孽缘。” 瑨璃翻个白眼,在回书院的路上看到一个女子徘徊在馒头店前,鬼鬼祟祟,瑨璃便和江天昊道:“你说她是不是想偷馒头吃?” 江天昊蹙眉道:“这身影好像熟悉得很。” 两人说话间,却见那女子突的抢了两个馒头就跑,店家追在后面,大声叫:“抢劫啊,抢馒头啊!这什么世道呀,一个女子居然来抢我的馒头。” 瑨璃突然觉得那女子怪可怜地,如果不是饿极了,也不能放下尊严去抢馒头吃。店家见追不着,只好折回店里,瑨璃递给他十文钱,“刚才那姑娘的馒头钱我替她付了。” “多谢多谢,”店家见有钱收,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叹息道,“莫非那姑娘是你的朋友?都在这附近徘徊好几天了,全身脏兮兮的,我还以为她是乞丐呢。” 瑨璃笑笑,什么也不说,和江天昊往前面走去。在路口拐弯的时候,看到那个绿衣女子正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一边还四处张望看那店家有没有跟过来,大大的眼睛在四处扫描的时候,定格到了沐瑨璃和江天昊身上。 他们也是一愣。那女子飞快地扭头就跑,瑨璃几步就追上她,“绿萝!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绿萝怯怯地转过身来,大眼里,突然蓄满了泪水。 半个时辰后,在平安客栈,绿萝梳洗干净,瑨璃又叫小二弄了一桌子菜,看绿萝吃得狼吞虎咽,瑨璃不禁感叹,之前还趾高气扬的一个人,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狼狈模样?“吃慢点,别噎着。” 直到吃得半饱,绿萝才停下筷子,两眼无神,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嚣张。瑨璃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么。” 绿萝却放不下尊严,“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你看到我现在这么落魄,该得意了吧。” 瑨璃看她仍是以前那不讨喜的性格,抬了脚就走人。果然还未出房门,绿萝便在后面叫道:“喂。” “怎么样?”她回头挑了挑眉。 绿萝可怜倒兮兮地道:“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银两。” “那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和迟姑娘一起进宫了么?” 绿萝沉默了好一阵,方才细细道来。原来那晚决定将迟溪雨送进宫侍寝,只是不知为何早就说好要带绿萝去的,却临时换成了另一个丫环。她咬着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小姐嫌我性格太尖锐,不待见我了。”说着怔怔地落下泪来。 这个凄楚可怜的模样,让瑨璃把往日对她的厌恶也减了几分。“不进宫,也该留在王府里啊,怎么会……” 绿萝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恨恨道:“都是王府的主管,早就对我偷觑多时,见小姐进宫了,以后也不会把我带进宫去,便想强暴我。他哪里是我的对手,一时失手,就把他……”说着脸儿一红。 “把他杀了?” 她摇头,“把他打得不能人道了。”见瑨璃还是不明白,不由啐道:“真是个傻子,就是变太监了。” 沐瑨璃的嘴巴张得大大地,吃惊地道:“你,你……这也太胡闹了,他反正打不过你,你把他扁一顿就算了,何必要……” “你哪里知道,”绿萝道,“我也是替王府里的姐妹讨个公道。这个总管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在王府里当起皇帝来了,那些丫环全是他的妃子,他想要哪一个哪一个若不应允,不是被他逐出王府,便是配给下流无耻的小厮做媳妇。我把他阉了,不知多少姐妹感谢我。” 瑨璃摇着头:“纵然他不对,这事也不该你出手。这下倒霉了吧,不单被逐出王府,还流落街头。” 绿萝低头不语,瑨璃道:“你有什么打算么?” “不知道。”她吸吸鼻子。 “我记得你功夫不错,”瑨璃道,“在京城耍耍功夫卖卖艺倒是能赚到些钱,又或者别的府里也有招丫环的时候,你你去试试看呀。” “不去!”绿萝咬咬牙,“卖艺也不是没有过的,你不知道那总管在京城,好歹是有点交际和权力的,一声招呼,就把我卖艺的家伙全毁了。” 瑨璃不由同情她,叹气道:“你们主子进宫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你会有这个境地。你的性格,应当除了她没人受得了。” 绿萝这次倒不生气,只说:“主子其实有暗示过让我自己去外头谋生。在皇宫里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尤其是像我性格这么倔脾气这般冲,得罪了人,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也许是出过这个考虑,她才不带我进宫罢。哎!”她看了瑨璃一眼,“原来你是个姑娘,怪不得郡主那么信任你,我还只当她真的喜欢上你了。” 瑨璃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给她,“我也是个穷人,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如果你实在无处可去,你就去司马丞相府上找司马楠,就说是沐瑨璃介绍你去那儿做活儿。如果实在没法儿营生了,便在那儿先安置安置吧,总好过流浪街头。” “你是什么身份,人家要买你的帐?”绿萝问道。 瑨璃笑笑:“这个你不用知道,只要找到司马楠,你就能够留在司马府。我还有事在身,要先走了,你也好自为之罢。” 绿萝突然说:“你等一下。” 第四十章 捡个丫环 绿萝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反正我暂时无处可去,我就跟着你行么。你身边没有丫环吧?我做你丫环,不收份钱的。” “……”瑨璃哭笑不得,“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可从来都不需要丫头服侍,而且我即将去的地方,搞不好会让你送命,这样你也去?” 绿萝犹豫了一下,忽然笑道:“怕什么,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想再去那些大府上,都是胺脏污秽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哪个府都一样。我就跟着你。行么。” “……”哪有这样就把人缠上的。瑨璃摇头,“我不需要丫环。真的。”说罢要走。 江天昊和沐瑨璃走前面,绿萝就跟在后面。他郁闷地道:“喂,你怎么把她引了来!这下还甩得掉么?我别想有清净日子过了。” 瑨璃笑笑:“反正大师兄这么木纳,难得绿萝喜欢你,不如你娶了她算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啊,”瑨璃突然想起来道,“不对哦,大师兄已经有心上人了,怎么办呢,没去参加京试,没财没势的,人家还是看不上啊。” 江天昊在她头顶上敲了一下,“什么心上人,都是骗你的。为了把你留在京城,俺这辈子说了一大堆谎话。” “为什么一定要留在京城,京城不是更容易让他们找到目标么?” “躲在书院里,反而不容易被找到,”江天昊道,“而且霍司崖也说把你困在京城,只要过几个月风声淡了,可能就不会再有人对你不利。” 瑨璃点点头,见绿萝还跟在后面,啧了一声看江天昊道,“怎么办呀?” “你找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 瑨璃扮了个鬼脸,回头来找绿萝,却发现她不知几时已经不见了,不由讶异,回头对上江天昊的视线:“看来不用我们操心,麻烦自己走了。不过可怜哪,一个姑娘家,以后不知道要怎么在京城过下去。” 江天昊听说她的遭遇,也叹了口气,“从此天涯飘零了,哎。” “你这么怜惜,反正也没有心上人,娶了她吧。” “璃儿!”江天昊懊怒地瞪着她,“再戏耍大师兄,我可不依了。” 瑨璃哈哈笑,“好吧好吧。霍司崖不知道去哪里了,你说他会不会从此走了,不陪我们去所谓万涉谷?那里那么危险,他没有必要为了我们把性命也搭上,是不是。” “不会,”江天昊摸摸下巴,“虽然认识他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对他的为人有一定了解。他之前既然能为你那么奔波,就没有理由半路弃你不顾。他不是说回京城之后要去打听消息么,我们只管在书院里等着他就是了。” 回到书院方才发现,‘麻烦’没甩掉,只是提前到书院来了而已。瑨璃有点吃惊,绿萝不像是会粘缠着她的人啊,兴许是因为真的太没有地方可去,所以遇到浮木就紧紧抓住? 也许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问江天昊:“真的带上她可不可以?” “她不会功夫,没两下就被人追上,继而毙命了。” 瑨璃尴尬地道:“她会功夫,而且轻功比我好的多。” “哦?”轮到江天昊诧异了,看到绿萝,她站不在不远处,像是偷听他们说话,见江天昊看她,忙别过头去,脸上升起两抹红晕。他耸耸肩,“那随便你,到时候别嫌她烦,又来找我诉苦。” 瑨璃扮鬼脸,“我知道啦。” 绿萝知道可以赖定她们,顿时露出笑颜。沐瑨璃道:“你别笑得太早,我们这一路都会遇到危险,要是被人杀了可不关我的事啊,是你自己愿意跟着我们的。” “知道了,小姐。” 沐瑨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行了,还叫小姐。叫我瑨璃就可以啦。” “是。”绿萝屈了屈膝,抢先进房间,把她的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地干干净净。一点不像往日嘴巴那么刁钻,瑨璃不由想,是环境让她改变,还是因为想跟在她身边,所以暂时先装乖巧,待到过一阵子再暴露本性? 其实绿萝长得挺不错的,瑨璃在旁边看她忙忙碌碌,“对了,前次在花园里你把我暴扁一顿哦,力气很大,轻功也很好,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功夫?” 绿萝面无表情地说:“是我爹教的。后来她把我卖到小姐府上去做她的丫环。” 瑨璃想,她对父亲肯定是怨恨的吧。怔怔地看着窗子,想爹爹对她的宠溺。爹爹……你一定要活着! 听到外头有吱呀一声,似乎是霍司崖的房门打开的声音,顿时跑出去,果然见他正准备关屋子,瑨璃一溜烟从他胳膊钻了下去。 “……”霍司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看你要关门啊,情急之下……”她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 霍司崖仍将门关上,“你屋子里那姑娘是谁。” 瑨璃只好将绿萝的事与他说了,并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去万涉谷。” 霍司崖突的伸手,一个白色卷轴便在桌子上铺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画着和标记着线路,瑨璃惊讶:“你就一天时间就弄到了这个?” “自然是从下了太恒山之后让他们去弄的。” 他们,自然说的是他的属下了,瑨璃不禁感叹他的神通广大。霍司崖望着她的眼睛:“此去万涉谷只怕会有很多危险,还是非去不可?” “这话你不应当再问,若是未曾下定决心,从太恒山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足够我反悔和放弃了。” 霍司崖点头,“那么后天早上出发。因为多出一个女子,事情也要有点改变。”他到书桌后,提笔写了几个字,将纸张卷成小纸条,之后走到屋外,从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瑨璃听他这样召唤过鸽子的,果然过不久鸽子便飞来,将纸条装进信鸽腿上绑着的小竹桶,瑨璃道:“你这样咕咕叫,为什么鸽子就飞来了?总不能它时刻就在这儿守候着你罢?” “它就是时刻守候我。”霍司崖折身回来,“需要置办什么的,去买一些儿。等上了敌人的地盘只怕住宿客栈都有困难。你做好准备了?” “嗯。” 霍司崖欲回房间,蓦地又转过身,“你和司马楠谈过了?” 沐瑨璃摆弄着胸前的头发,“谈了。可是他说要等我,”皱了皱眉,“不过也许只是随便说说罢,谁能等谁五年呢?谁又知道我能不能活五年。” “喂,丧气话不要再让我听到。”霍司崖白她一眼,“否则你就自己去万涉谷。” 她立刻噤声。其实这一路来,多亏了霍司崖。如果不是他,她很有可能已经被人掳去,被夺了玉坠,命丧九泉。她望着霍司崖,咬咬唇:“虽然不中听,还是想说,去万涉谷有多危险你比我要清楚,你再自信都好,也有可能发生我们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你真的还愿意陪我去么?” “啰嗦。” 瑨璃见这是他的一惯方式,也不介意,只微微一笑,便回到自己屋子去了。绿萝探头探脑地,瑨璃在她头顶一拍:“你做什么呢。” “他是谁?” 瑨璃只好简略地介绍了一下,绿萝追在后面道:“我们去万涉谷做什么?”当听说瑨璃是为去救她的亲人之后,绿萝似乎放下了心中大石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们做什么呢!不管怎么样,我拼尽了全力也要帮你把他们救出来。” “谢谢。”瑨璃感激道。 绿萝淡淡地:“不必谢,我也是为我自己。现在我可是依傍着你,除了你这儿,别的地方无处可去。” “对了,小郡主走了之后有联系过王府么?” “自然没有,既然想着远走高飞,便没有联系王府的可能和必要。” 瑨璃点着头,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她一个孤身女子,又不懂功夫,要怎么过下半辈子。” “与其操心不在眼前的事情,不如想想我们更好。”绿萝冷道,“给我银两,我去置办路上要吃的干粮。” 这几日过得这般宁静,反而让瑨璃觉得不自在。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么?夜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夜不能寐。马上就要出发去万涉谷了,越接近那儿,瑨璃越心慌。如果爹和姐姐真的不在了怎么办……面对她的到底还有什么?这块坠子究竟背负着怎样的秘密?! 第一卷结束了。明天就开啟第二卷了说。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琉璃,收藏推荐,PK票,一个也不要少。谢谢。 第一章 香迭迷魂 第一章香迭迷魂 沙尘飞扬的官道,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淋淋的厮杀。霍司崖等人远远地看着前方,凝足不前。瑨璃皱着眉:“那是怎么回事?” “不关我们的事不要管,”霍司崖冷漠地道,“我们还自身难保,不要理会别人死活。” 绿萝赞同:“霍公子这话说的在理。瑨璃小姐心地太善良,只怕有一天要被自己所负累。” “我都还没说要去管闲事呢,倒被你们一番抢白。”她笑道,“罢了,咱们走罢。” 从京城到现在,已经有十天时间。非常奇异的是,好像谁都把她忘了。他们自由自在地前进,后无追兵,前无堵截,居安不思危,瑨璃都快要忘了之前有人追杀她的种种了。 出了这个边陲小镇,便进入到天晋国的边界。这儿服饰民俗与新国大不相同,霍司崖提早置办了他们的衣服,免得因为服饰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晚天色渐暗,见没有追兵,便到一家客栈投宿。 瑨璃在舒适的客房里伸展腰肢,“这几天总是露宿荒野,客栈的床可真舒服呀!” 绿萝在旁边笑道,“可不是,还好天气尚热,否则要是天寒地冻地在外借宿,可不得被冻死。” “不管那么多,快睡。”瑨璃率先扑到床铺上,为避免意外,瑨璃和绿萝同住一间屋子,两人一起若有个什么,也有照应。绿萝将衣服叠妥当,方才躺下。 瑨璃不怎么习惯和不亲密的人一起睡,翻来覆去很久都睡不着。绿萝倒是睡得很沉,都打起酣来了。瑨璃好不容易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忽闻一阵奇异的香气,顿时清醒地蹦起推了推绿萝:“快屏住呼吸。” 绿萝刚睡醒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闻到一阵甜腻的气味,顿时满头发晕。沐瑨璃大声叫道:“哪个贼人,敢用迷香迷我们!” 她大叫,自然是想让隔壁的霍司崖和大师兄听到。她把门打开,外面四五个蒙面的黑衣人,伸手便来抓她。瑨璃接了几招,自知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屋子里还有迷香,只吸入稍许,便觉得头晕晕沉沉,正想莫非今日自己当真要命丧于此,突的一道白影以迅疾的速度将她拉到身后,一手拉着她,一手折扇挥舞,只见白光乍闪,黑衣人身上的衣服竟已被折扇割得衣不蔽体,裸露的肌肤渗出血迹。 见不敌霍司崖,那些人翻身便从房间里的窗户跑了。霍司崖也不追,只回身问瑨璃道:“有没伤到你?” 瑨璃摇摇头,蓦地一阵发晕,霍司崖扶住她:“去我屋子。” “绿萝怎么办。” “你大师兄去扛。” 霍司崖扶她到屋子里,给她倒了杯清水,“看来行踪已经泄露,以后又有惊险刺激的日子过了。你要不要紧?” “头好晕,”瑨璃闭了闭眼,“不知是什么迷香,竟然这般厉害,咱们也去买点以备不时之需。” 霍司崖古怪地看着她。这当口上居然还能想到去买迷香,真是不知该说她什么好。见她摇摇晃晃站起,霍司崖道:“去哪里。” “头晕得很,我回去睡觉。” “睡我这儿。”霍司崖指指床。 “你呢?” 霍司崖指指地板,“今天开始我们一个房间。我睡觉警醒。” “这怎么可以,”随后赶来的江天昊扶着软绵绵的绿萝,一进屋子便听到霍司崖说的这番话,“你们孤男寡女地同寝一室成什么体统,传出去对璃儿的名誉有损失!” “名誉和性命哪个重要。”霍司崖冷淡地道。 江天昊涨红脸:“总之我不允许。这太荒唐了。又不是非得和你住在一起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霍司崖冷睨他,“或许,沐瑨璃和你一个屋子。只是你能够保全她的安全么。” “你……” 霍司崖看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今晚就这样罢。你带绿萝姑娘回屋去。” “啥?她要跟我一屋?” “继续把她放回刚刚那个屋子也成。”霍司崖认真地道,“只是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罢了。指不定那些迷香的份量够让她见阎王。” 瑨璃在旁边听他们说话,本来头就晕,这下更晕了。江天昊和霍司崖只听得咚得一声,瑨璃已倒在床上,霍司崖上前一步将她扶起,凑近她头发闻了闻,江天昊紧张地道:“你在做什么!”唯恐他轻薄沐瑨璃似的。 霍司崖不说话,只从挂在腰带上的白色荷包里拿出两颗晶莹剔透似露珠一样的圆珠子,一颗塞到瑨璃嘴里,一颗递给江云昊:“给绿萝姑娘服下,这个迷香是‘香迭’,后劲很大,不服解药只怕要昏睡到明天晌午。” 江天昊犹豫地看着软软地瘫在他怀里的绿萝,“她也在你这儿行不行。” “不行。”霍司崖斩钉截铁,“如果有一天你让我对沐瑨璃负责,我还能够。对她?我不乐意。” “喂,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江天昊瞪着他,却被他赶出来,“你可别想对璃儿动手动脚。” 霍司崖砰得一声把门关上。江天昊又捶门道:“那些人会不会去而复返?” “不会。”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信我便是了。”霍司崖不再说话,只是回到床榻,看沐瑨璃歪歪扭扭地倒在床上,将她抱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 虽中了些许迷香,但她内力不佳,些许份量却足够让她昏睡了。霍司崖望着她的容颜,征征发呆,好半晌,才伸手拂开她额头上的发。光洁如玉的肌肤在烛火下闪动着温润的光泽。她脖子上的坠子从里衣滑落出来,他伸手将它拿起细细地看,这个让她平静的生活掀起巨大波澜的东西,究竟暗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也不知道。嘉风楼查了这么久,仍然得不到半点消息。窗子上传来几声轻叩,他开了窗,外面站着个年青男子,抱拳道:“楼主。” 霍司崖嗯了声,“跟到了么?” “不是万涉谷的人。是几个年青男子,前次在京城时与虎啸帮的人争抢过沐姑娘。” “什么来历?” “跟踪了几日,没有消息。只知不是新国境内之人。”那年青男子道,“我个人猜测他们是天晋王宫里来的人。” “哦?”霍司崖挑了挑眉,“何以这么说。” “看到一个男子手上有令牌。” 霍司崖若有所思,“继续跟进罢。”那年青男子抱拳领命而去。霍司崖回过身,想着看来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与猜测了。瑨璃已经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只露出一半脸,睡得沉酣。霍司崖轻轻抚弄她柔软如缎的发丝,困惑不已,究竟是什么力量趋使那些人不停地追逐她? 第二章 是敌是友(求PK票) 请有PK票的亲们支持一下! ——————我是要PK票的分隔线———————— 按着发疼的头部,沐瑨璃睁开眼睛,入眼是陌生的床帐。这是哪里?慢腾腾地爬起来,见这不是昨夜她睡的那个房间,顿时吓出一身汗,正纳闷是怎么回事,突然“地板”动了动,霍司崖没好气的声音响起:“你踩着我做什么?” 沐瑨璃这才发现她居然踩在霍司崖的肚子上!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跌坐在床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房间,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沐瑨璃懵懂看着他,突然想起昨晚好像发生了一些什么事。等到记忆逐渐清晰,霍司崖已经起身,将地上的铺盖收拾妥当了。瑨璃看着他:“既然我在你屋子睡了,你为何不另外再要个房间?” “以后都这样。” “什么意思?”她疑惑。。 “以后我们住一个屋子。至少这样相对安全些。”霍司崖递给她一杯水,不顾她抗议的嚷嚷,“如果不同意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到万涉谷之前还有命活着。” “和你同一间屋子你就能保证了?” “对,”霍司崖眯了眯眼,“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不会死。除非我也死了。” “你……”他说到死字,瑨璃的心登得一沉,摇头咬着唇道,“不要说死字。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字。” “不提就不提。这个给你。” 瑨璃看他手上五个古怪的五颜六色的东西,“是什么?” “烟雾弹。放在身上备用。”霍司崖转身道,“走吧,还要赶路。” 沐瑨璃仍在想,以后要和他同寝一室?这也太古怪了。就算他们不发生点什么,传出去总是不好!再说了,为了不被那些人袭击就和他住一间……她又不怕死。哦不……她怕的,她怕自己救不到父亲和姐姐!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亲眼去看看,她才能够相信他们是真的不在了! 与江天昊汇合,绿萝居然还没清醒,脸颊被他拍了好几下却毫无知觉,继续沉睡。瑨璃拉住他:“你怜香惜玉一点!这么大力,把她脸打肿了怎么办。” “咱们不是还要赶路么。” “实在不成迟点再上路了,她昏睡着有什么办法。”沐瑨璃坏坏地看着他,“你们昨晚共处一室么?” 江天昊的脸蓦地涨红,“那是情况所迫。” “我又没问你们有没有怎么样,你做什么脸红。”瑨璃促狭地笑笑。 江天昊一阵窘迫,瞪了瑨璃好几眼。 在客栈过了一早上,绿萝方才醒来,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瑨璃将事情经过略讲一遍给她听,她皱眉道:“这样说来以后这样的事还很多?” 瑨璃点头:“所以刚开始你想跟着我的时候,我才拒绝你。趁着现在还没到万涉谷,你要离开还来得及。否则哪天若是莫名奇妙就死了,做鬼来怨我,那我可太冤枉了。” 绿萝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言语,瑨璃只当她是打主意要走,心想走了也罢,万一搭上一条无辜性命倒不好了。没想到绿萝思索了半晌还是决定留下来,瑨璃心想她想必是真的无处可去,回京城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顿时生起了一股怜惜。 这日驾马到戊时,方才找地方歇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在山里随便找个地方过夜。他们往林子里走,马突然间抬蹄嘶鸣,四人顿时警觉,生怕在林子里生出一张弥天大网,来个瓮中捉鳖,那他们连逃跑的功夫都没有了。 他们步步惊心地往前好一段,发现没有埋伏和障碍,才松了口气。找到一个年久失修的破庙,便在这儿扎营了,江天昊带马饮水,另外三人则坐在庙子门口就着凉水啃馒头。突的一阵异响,那是嘈杂的脚步声和江天昊叫喝的声音。霍司崖飞快起身将瑨璃和绿萝扔进庙子,关上摇摇欲坠的门。速度之快,让瑨璃难以想象,觉得只撕下一片馒头的功夫,他已经不在跟前。 绿萝继续吃馒头,“霍公子轻功了得,想必功夫也不赖罢。” “那咱们也不能只在这里吃馒头吧。”瑨璃着急地从门缝往外看。外面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不吃馒头做什么,难道出去帮忙?只会帮倒忙而已。”绿萝兀自坐下,“你和他关系匪浅喔?不然他怎么这么为你。” 沐瑨璃也说不上她和霍司崖是什么关系,而且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瑨璃不知外面情况,心急火燎地,不知如何是好。庙门突的被踢开,本来年久失修,再受以这样的外力,轰得一声,两扇门都往地上倒,扬起好大一片尘土。有四五个男子涌入,手上提着明晃晃的刺刀,直奔瑨璃而来。 绿萝虽然功夫比瑨璃好,但到底没见过场面,顿时吃馒头的动作停住,整个人呆在原地不能动弹。瑨璃将她的手一拉,“快跑!”她们会的不过是些花拳绣腿,与这些人有内力的人比试,那是纯粹找死。四个人冲将上来就围堵沐瑨璃,瑨璃蓦地甩出一颗烟雾弹,趁着他们慌乱之际,赶忙拉着绿萝就跑,绿萝没见识过这东西,被呛得眼泪直流,方向莫辨,不得不被瑨璃拉扯着跌跌撞撞前进。 瑨璃出去没看见霍司崖和江天昊,也没有打斗之声。难道他们调虎离山么?往前跑了一阵方才听到一阵打斗声,瑨璃心想他们应该就在前方,忙往那边跑去。一边回头看是否有追兵,发现没有,才稍稍松了口气。 谁知刚扭转回头,就撞上一个人,瑨璃吓得尖叫一声,拉着绿箩连连后退。那人眉眼有些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瑨璃一时想不起来,那人也容不得她想,出手便来拖她。瑨璃一个闪身,险险避过他的手。他自是迅速地又来捉,嘴里说道:“沐姑娘莫再反抗,乖乖跟我们回去。” 沐瑨璃边逃边问:“你是谁,我为何要跟你回去!” “总之我们不会害你。” 瑨璃蓦地想起来,是他!在京城里曾经和那些胖汉争抢她的紫衣公子。“不会害我为何要捉我?!我又不认得你们。大哥,你就行行好吧,让我过一天安生日子不行么?” “是你不让我们安生,”他道,“早些跟我们回去,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这人有毛病么,你又不是请我去吃香喝辣,把我当佛似的供起来,我为何要跟你回去!谁知道跟你回去是被供还是被拿去供佛!瑨璃只顾逃跑,绿萝被她拉得团团转,因为睁不开眼,在原地乱叫:“跟他废话什么,快打啊!” 打得过才打,打不过逞什么能。那紫衣公子先时只是抓她,见说要打,倒也真正发起功来,瑨璃只接了两招,便觉得手臂被打得生疼,突的几声嗖嗖响,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顿时将他们包围。正是刚刚在破庙围堵瑨璃的那几个。 紫衣公子跟瑨璃说:“到我身后来!”转眼间便已与黑衣人动起手来。 沐瑨璃搞不清楚状况。这个紫衣公子,究竟是敌是友? 第三章 一剑穿膛 终究双拳难敌众手,渐渐地紫衣公子落了下风。绿萝与瑨璃虽也与黑衣人打斗,但哪里是对手,不过几下,瑨璃胸口已着了一掌,只觉得火辣辣地疼,登时摔到地上,喉头一热,扑得喷出一口血。 紫衣公子见状要来帮瑨璃,奈何五六个黑衣人步步逼近,他也脱不开身。瑨璃抹了把嘴巴,看手上都是血,不觉惊怵。绿萝在和一个黑衣人纠缠,其中一个拿长剑的人慢慢靠近自己,瑨璃从来没觉得死亡离她如此之近,蒙面黑衣人的眼神让她惊惧。她不能爬起来逃跑,因为一转身就会被长剑刺穿身体。她只能往后挪,手里紧拽着烟雾弹,伺机寻机会下手。 以往每一次都有霍司崖救她,可是这次没有。他不知道在哪里…… 她飞快地看四处一眼,哪儿有他的白色身影,看来她死定了!目光回到黑衣人脸子上,剑气划过,剑尖已直指瑨璃喉头。刹那间瑨璃伸手掷出烟雾弹,黑衣人的眉一挑,在烟雾弹还未弹出烟雾之前一剑已经刺进她的胸口。突的眼前一片雾气,强烈的刺鼻味道让他难以睁开眼睛,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似乎踩到谁,正想回头,冰冷的剑已穿越他的胸膛,整个人亦凌空飞起,摔出很远。 霍司崖箭步上前一把捞起被浓雾包围的沐瑨璃,有片刻慌乱。血染红她的胸口,她双手下垂,软软地瘫在地上。江天昊解决掉那几名黑衣人扑过来,见瑨璃这个样子,顿时红了眼眶,“她有没有事?” “不知道。”霍司崖飞快地抱她回破庙里,平放到地上,低头观察她的伤势。手指在她脖颈间探了会儿,指尖传来的跳动让他的心沉沉放下,整个人像卸去了所有负担一般。她的衣襟染满鲜血,伤口仍有血不停地往外喷。他飞快地按住她的胸口,吩咐江天昊:“把我包袱拿来。快点。” 江天昊见他手压在瑨璃胸部上,身为尊长的使命感不禁又冒了出来,但是在此生死攸关的时候,也顾不了许多了,飞快地取了包袱,抬头间看他正在给瑨璃喂药丸。“给她吃什么?” “清血丸。剑上喂了毒。”霍司崖头也不回,接过包袱迅速打开,里面有个四四方方的小箱子,他单指打开,里面全是小小的瓶瓶罐罐,他从中取了一个出来,拿到鼻间闻了闻,方才对江天昊道,“你背过身去。” “做什么?” “不解她的衣服怎么上药。” “你……”江天昊说不出话来,“绿萝是女子,让她来。” “她速度太慢。”霍司崖伸手解她的衣带,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江天昊见他这样,立刻转过身去,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哪能让这小子就这样占了便宜……只是不知璃儿伤势如何,此时也只能信赖他。江天昊心里有着愧疚,如果不是因为霍司崖赶着来支援自己,璃儿就不会受伤了。 绿萝还未从烟雾弹缓过劲来,不停地在旁边拭泪。霍司崖嫌她烦,说道:“到后面去,准备一条布巾给我。” 解开瑨璃的衣带,里面是白色肚兜,上面破了个大口,鲜血正从破口缓缓流出。鲜艳的血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将她的肚兜卸去,止不住颤抖,她皮肤白晰微凉,他只盯着伤口,道:“把布巾拿来。” 绿萝果然拿了布巾来,见瑨璃衣服被解开,她都不自觉红了脸。又见霍司崖心无旁鹜,不禁暗暗惊奇。他从一个瓶子倒出点儿什么来抹在白布巾上,在伤口附近擦了一圈。顿时布巾整条便红了,伤口很长很深,鲜血仍然不停往外冒。刚好伤在左胸口上,看到那边缘隆起的柔软,霍司崖的心一跳,继而慌忙取药,撒在她的伤口。 白色粉末的药效相当奇特,一上伤口,顿时血便停止外溢,霍司崖喘着气,“再拿布巾来。”他认真仔细地将伤口缠好,当她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他胸膛,衣裳半解,裸露着一半香肩和半边****,若不是她正受伤昏迷着,这情景该是多么迷人香艳。 将她的衣带系好,霍司崖抱起她,对他们道:“走罢。” 江天昊紧张地问:“她要不要紧。” “伤口很深,只是暂时止了血,我毕竟不是大夫,也不知道她要不要紧。”他飞速往前走,“我带她去二十里外的流云坡,你们随后跟来,到即墨驿站来找。” “她正受着伤,如何能经历快马颠簸!”绿萝急道。 “我自有分寸。”霍司崖头也不回,抱着她轻飘飘上马,一路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只见她素颜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马不停蹄,虽然颠簸,但因他极力让她平稳靠着,倒对伤口并无多大影响。子夜方才到达流云坡,到即墨驿站,来人开了门似乎并不意外,只打趣他道:“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霍公子大驾光临。”声音攸地一变,看到他怀里的瑨璃,“这是谁呀?” “少说废话,快点救她。”霍司崖抱着沐瑨璃往里面走,熟悉得好像这是他的家一般。 那女子随后跟来,“是谁呀,能让你这么宝贝儿。”说归说,仍然伸手搭了搭瑨璃的手腕,又来看她的眼睑,“没什么大碍,不过失血太多,等过几个时辰回过神来就好了。” 霍司崖握着她的手,触感柔软,指尖冰凉。那女子笑嘻嘻道:“能让你如此柔情似水,快点从实招来是谁啦!不然我可要把你们赶出去了。” “你废话真多。”霍司崖冷脸道,“她被剑刺伤,剑上还喂了毒,虽然已经吃过药丸,但还得你多费点心。” “知道了。你一年多不来我这里,一来就是带来个麻烦。”女子坐到床榻,细看沐瑨璃的脸,“长得不错嘛,你女人?” 霍司崖冷冷地,“这么多事做什么?” “有求于人的时候记得态度要好一点。” 他不理会,只说道:“她当真不碍事吧?也不知道伤口有没有伤到心脉。” 女子翻个白眼,“口口声声都是她,你未免太无情了些。也不知我青绮是不是前世欠了你的,每次都得大半夜地起来给你效劳。”她走过去看瑨璃的伤口,“你给扎的?” “嗯。” “哎呀呀,看了大姑娘的身子,可得负责的。”青绮掩嘴笑道,“我看你这次完了。” 霍司崖把脸一沉,她顿时吐吐舌,说道:“我再看看她的伤口,你要留下来欣赏还是先出去?” 霍司崖说了声:“有劳。”便转身走了出去,把门合上。恰巧此时江天昊他们也来了,只顾问瑨璃的情况,到知瑨璃暂无大碍之后方才放心。霍司崖自作主张给他们张罗住处,“先歇着吧,瑨璃有我来照顾。” 江天昊欲言又止,半晌方才把话咽进腹中,闷闷地去屋子里休息了。 青绮将瑨璃的伤口重新清洗一遍,再细细地上药和包扎,才出来对霍司崖道:“伤口虽深,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再多两寸只怕就要穿到背后去了。伤的也不是地方,以后可要留疤了,你别介意呀。” 霍司崖被她这么一说竟莫名的燥热,斥道:“胡说什么。” 青绮打个呵欠,“懒得理你们,我去睡觉。明天早上别吵我,自己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把我吵醒了我可不会再拿药材给你。”说完径直去了。 第五章 整装出发(求PK票) 看了小燃的书评翻到第三章,结果发现章节断了一半0。0,不知道怎么复制丢的。汗。赶紧又粘了一遍上去。 喝香喝辣回来了,补上这一更。大家加油加油投PK票,到4800又可以加更啦。厚厚。 ——————————————————— 正在她郁闷不已,一个小丫环自外面走进来,同正在吃茶的青绮道:“姑娘,有人找沐姑娘。” 沐瑨璃抬头看那丫环,“找我?” “正是。”丫环说道,“不知该不该让他进来,所以我问我们姑娘一声。” 霍司崖起身道,“我出去看看。”也不管沐瑨璃的表情,顿时走了出去,寻思他们才不过刚到这儿不久,怎么就有人往这儿找了?驿站外面,一个锦衣公子迎风而立,他身挑高挑,略显纤瘦,眼睛却灼灼有神,见到霍司崖不禁扬了扬眉。 霍司崖淡道:“你找沐瑨璃?” “正是。”那公子道,“姑娘正在驿站中休息,为何不让她出来相见?” “她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我转告她即可。” 那公子顿了一会儿方道:“天晋国丞相想见姑娘,请她到晋州一叙。” 似乎越来越复杂了。瑨璃与天晋国又扯上什么关系?霍司崖道:“若当真有事请她去晋州,不妨说是什么事,我们才好决定去与不去。” “这我便不知了,只是丞相让我们把话带到。想必沐姑娘对她的身世也很困惑吧,丞相那里可以得到答案。你只需这么跟沐姑娘说就可以了。在下先行告辞,在晋州等待你们大驾光临。” 霍司崖目送他远去,蹙眉。前次属下说有一批人来自于天晋皇宫,现在天晋国乃是丞相端木瞿的天下,虽然没有登基称帝,军权和所有一切政治权利却都在他手里,虽无皇帝之名,却早已享受了一国之君的所有特权。 转过身,看到的是瑨璃苍白的脸。想必刚刚的话她也听到了,她摇了摇头,非常无力:“什么天晋国丞相?为何这么复杂!若是能回到以前那种单纯的日子就好了。”她抬眼看他,“嘉风楼不是说只要想查什么,就能查得到么?你帮我去查,我想要答案,如此下去只怕我要癫狂。万涉谷,天晋国,这块玉坠,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嘉风楼需要时间,你也一样。”霍司崖扶着她的肩膀,“走吧,起风了。” 短短几日,气温骤降,渐渐入了秋了。瑨璃说不出的烦闷,“天晋国在哪里?” “万涉谷过去一点便是。” “我的身世难道和天晋国有关么?”瑨璃幽幽地看着他的眼睛,“一直以来,我都不觉得我的身世有什么古怪,难道我娘不是普通的平民女子?” “应当不是。”霍司崖催道,“去休息吧。” “天天休息,都要成猪了。”她不悦地撇了撇嘴,“如今这么多事情摆在面前叫我怎么能睡得着觉。天晋国丞相……”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当时颜云夕似乎就是要许配给他呢。莫非是因为知道我们偷偷把小郡主弄走了,他发怒,所以来找我麻烦?” “美人如浮云,他不会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的。能让他在乎的,只怕只有江山。” “那么先去万涉谷,如果能全身而退,再去天晋国吧。。” 他们一起回屋子,霍司崖停顿了会儿方说,“昨接到消息,司马楠高中状元。” “哦?”虽然猜到有这个可能,但是听霍司崖这么说,瑨璃仍然感到高兴,“他们肯定高兴坏了。孙浩生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并没有去查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司马楠对你来讲不算无关紧要么?”瑨璃抿了抿嘴儿微笑,“我现在身子好多了,只要路上多注意些不妨事的。我们三天后就出发吧,待得越久,我恐怕得发疯。疑惑太多了!” 听得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霍司崖走到庭院外,一只灰色鸽子落了下来,他从鸽子腿上解下签子,匆匆扫了一眼,便将它撕碎撒入花圃中。 瑨璃先他一步回到前厅,青绮命小丫环倒药给她,瑨璃道:“怎么一见面就是叫我吃药吃个不停,你不是拿我当成试药的人吧?” 青绮嘿嘿一笑:“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一猜一个准。不过你放心,这些对你都没有坏处的,顶多没用处而已。” “青绮!”冷冷的声音,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在怒喝。 青绮吐吐舌,“好啦,开个玩笑。如果你们当真要在三日后就走的话,那就早些出发吧,只怕出发地越迟,天气越不稳定了。越往前走,地势越高,就是初秋,夜晚也冻得让人掉一层皮。” “嗯。准备点好药给我们路上用。” “知道。”青绮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什么时候好事近了,可别忘了给我捎信息。” 瑨璃在一旁微红了脸颊,偷看一眼霍司崖,他却满脸漠然。不由又有点失望,对未来的迷茫感越发浓厚。江天昊和绿萝自也去准备路上要用的衣裳用品,似乎经过这几日相处,江天昊不像刚开始那么烦绿萝了。 这几日绿萝晚上照顾瑨璃,她心里甚是感激。这晚绿萝在铺床时,瑨璃道:“绿萝,你过来咱们说会子话。” “一边说一边干活也不碍事。”她手上的动作不停,见瑨璃没往下说,这才走到桌子旁边,“说什么?” “我给你些银两,你回新国去吧。随便去哪个城镇,不回京城,那个死管事就不能再挤兑你了吧?这一路遇到多少风浪你也见过,今天我能受伤,下一个指不定就是你。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过意不去了。” “我还没叫苦,你过意不去什么。”绿萝满不在乎地道。“再说,你这话已经说过几遍,你不烦,我都听腻了。” “这事关性命的。”瑨璃嘿嘿一笑,“莫非你一直赖着我,是因为大师兄?” 绿萝挺直了脖子:“是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他那样的男人,就算看不上眼我也不要紧,反正我无处可去,就这样跟着你们很好。你别嫌我吃得多啊,我可是拼了命来给你们干活……” 瑨璃扑嗤笑道,“谁嫌你吃得多?你想得也忒多了些。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要跟着我们,那以后要是有不测,可别怨我,我已经提醒到你发腻了!” “行啦,这么唠叨。”绿萝有些别扭地垂下头,心里是五味俱全。她感激瑨璃把她这条贱命当一回事,也感激她对自己的关怀。 “我还没说你罗嗦呢,你嫌我唠叨。”瑨璃托腮笑道,“你要是好好讨好我呢,我还能在大师兄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绿萝哼了一声,“谁要你美言?” “啧啧,”瑨璃摇着头,“有丫头像你这么嚣张的么?怎么说我也是你新主人,你就不能和颜悦色一点?” 说得两人都笑了。瑨璃问绿萝当时为何看她特别不顺眼,她只答道:“天下男人最无耻的就是轻薄女子的男人。你偷闯王府花园,我自然也把你当成那等轻薄之辈。”知道瑨璃是女子之后,这种厌恶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又在即墨驿站待了几日,确定瑨璃的伤口完全愈合,没有大碍之后,方才出发前往万涉谷。像青绮说的那样,在出发不过几日,天气变得非常寒冷,竟像是越过秋天直接到了冬天似的。 不知何故,这几日过得风平浪静,一个找麻烦的人也没有。可是往往这么宁静,却更让瑨璃害怕。 第六章 到达谷口 停留于一家半山客栈,四人围着一个砂锅,把所有菜,面都倒进里面,煮熟了大吃大嚼。这是天晋国人喜欢的吃法,对于色香味俱全的新国人而言这种吃法新奇独特,虽然色相差了点,但是现在出门在外,总比啃馒头强多了。 “天晋与新国隔并不远的距离,何以气候差异这么多?”绿萝一边吃面条一边口齿不清地问。 “是因为地势的关系吧。”江天昊说,“才不过十月就已经飘了大雪,若要到寒冬,莫非都要躲起来冬眠?” 说得大家都笑了。瑨璃用手绢擦擦鼻子,问霍司崖道:“离万涉谷还有多远。” “按着现在的脚程,明天傍晚能到。” 江天昊问道:“要先潜进去摸摸情势么?” “不必,”霍司崖淡淡地说,“我们递名贴进去。反正都得去,不必偷偷摸摸,若是被发现,反而讨不了好处。” 江天昊蹙眉:“还不知道那儿是龙潭还是虎穴,就这样冲进去岂不是太冒险了?” “如果沐前辈和瑨瑜姑娘还活着的话,我们必须从前门才能将他们救出来。想偷偷解救是不可能的,万涉谷的地牢没有别的出口。”霍司崖说道,“一切等到了里面再做打算。” 江天昊甚是犹豫,瑨璃却信赖霍司崖。他能放下所有的事情陪她走这一遭,以他谨慎的行事做风来讲,必定不会冒险的。想必他手上掌握着一些什么可以拿来与万涉谷的人谈判与交换的东西,才敢如此笃定。 这一路上,如果有投宿客栈的话,霍司崖都与沐瑨璃同住一间屋子,瑨璃睡床,他睡地板。江天昊心里不悦,每每私下里和霍司崖说,要是不娶瑨璃就决不放过他。那可不是么,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和一个男子同寝一室,传出去怎么像样。要是师父还在世,江天昊脖子上的脑袋只怕要搬家了! 直到瑨璃沐浴完毕,霍司崖方才进屋子。见她脸上闷闷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有气没力地回答,她如何能告诉他,是因为沐浴的时候看到胸口上狰狞的伤疤感到难过呢?完美无瑕的身躯就这样染上了一个永不褪色的印记。 霍司崖没有太过关注她小小的情绪,打好地铺,便说:“早点歇着——嗯,把玉坠给我。” 瑨璃心一跳,疑惑地看他:“玉坠,说这个?”她指了指脖子上的坠子。见他点头,她更加不解,“你拿去做什么……想拿它和万涉谷的人交换?” “不是,只是现在放我身上更安全一些。如果他们在你身上找不到玉坠子,暂时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听他的解释,方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原来还是为她好……瑨璃轻轻道:“放在你身上,岂不是给你增了许多麻烦。” “这个你不必担心,他们伤不着我。” “你铜墙铁壁么,怎么会伤你不着?” “至少我的功夫比你好。”霍司崖想起什么,说道:“明天早上早点起床去外头练逃跑。” “……”从离开即墨驿站开始,霍司崖便教授她轻功的口诀,非要她练不可。瑨璃见识过他的轻功,自然也学得格外卖力,只是她果然不是习武那块料,学来学去还是原地踏步,只是比之前她的轻功要好上一点点而已。不过她还是相当勤快,为了有一天能够达到他那的水平——那样的话,不管是谁应当都不容易追上她了吧?打不过别人的时候也能够逃跑。 霍司崖靠近她,“背过身去,我把坠子拿下来。” 刚刚他说把坠子给她的时候,瑨璃确实怀疑过他有不轨企图的。只是又想,这一路行来,他为自己做过那么多,如果猜忌他就真的太不应该了。感觉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不由有些儿紧张,他的手在她脖子后面捣腾,她问:“不是说只能用火烧它才会断么。” “既是我的东西,我自然有法子。”霍司崖呵呵一笑,绕到她前面,摊开手掌,那玉坠子便在他手心中。 “怎么弄下来的?”她好奇道。 “你打的死结我有解开的方法,打开不就好了?” 瑨璃翻白眼,“还以为你有什么绝招。”她拿过玉坠子细细地看,“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要让人这么争抢……要它的人,不止万涉谷吧?” “嗯。”霍司崖的目光落在坠子上,“若我不曾猜错,它是玉玺。” “玉玺?”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这怎么可能!玉玺不是有脸盘那么大么?” 霍司崖微笑,把玉坠拿过来,“谁和你说的?只是坠子这么小,拿来当玉玺确实匪夷所思。上面刻着的是什么?” “不知道。” “你爹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么?” 瑨璃摇头,“从来未曾提过。瑨瑜也有这个东西,为何他们抓了瑨瑜还不够,还要抓我呢?” 霍司崖奇道:“有两块玉坠?” 沐瑨璃点头道,“我和姐姐从小就戴着它的。我觉得她的比我的好看,后来我们比试琴艺,我赢了就把她脖子上那块交换过来了。” “原来如此,”霍司崖若有所思,“因为你姐姐身上那个是假的,他们发现之后,才把她和你爹爹抓走,继而来追杀你。” “爹爹给我们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一个是假的呢!”瑨璃不相信。 “这只有你爹爹自己知道了。” 瑨璃被他说得稀里糊涂,“马上就快要见到爹爹和姐姐了,到时一切谜团都可以解开。” 霍司崖却没有她那么乐观。他总感觉沐易就算活着,也可能被万涉谷的人虐得伤残。将玉佩往手心一收,躺到地上,“睡吧,时间不早了。” 熄了灯,屋子里黑漆漆的。瑨璃翻来覆去,满脑子胡乱的想法。若当真不能再见到爹爹和姐姐……她要如何是好?好慌乱。她一直翻来覆去,霍司崖问道:“睡不着?” “嗯,烦闷。”她幽幽地问,“霍司崖,你可曾害怕过?” “当然。我只是个凡人,怎会没有害怕的时候。” “小时候不见了最好的玩伴,那时我很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也许那是第一次让我感到害怕。后来有一次我掉到山底下,差点摔死了,我怕再也见不到爹爹和姐姐。再后面,好像我就没有怕过什么,直到现在。”瑨璃的声音听起来很荒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笑我太天真太乐观,也许爹爹和姐姐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抱有希望是对的。只有悲观的人,才会一开始就想到最坏的可能。”霍司崖坐到她的床边,黑暗中四目相对,有别样的悲伤在二人之间流转。“不见了最好的玩伴哭什么?一个没了,总会有另外一个。” “不知道,反正就是哭了。当时也年幼,现在他长什么样儿,根本不记得。” 霍司崖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不顾她哎哟直叫,“睡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想知道的答案,明天晚上就能揭晓。何必现在这个时候烦恼。” 瑨璃躺了很久很久方才进入梦乡。在第二天傍晚到达万涉谷的时候,瑨璃主动拉住了霍司崖的手。她的手柔软而冰冷,霍司崖使了点力气回握住她,“放心吧。” 他让她放心。可是放什么心呢?没见到亲人之前,她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第七章 两命相抵 嘻嘻,琉璃参加了女频的闪亮女主笔活动。希望到时候亲们可以支持一下。表被琉璃的长相吓到哦,呵呵。如果有幸能进复赛,琉璃弹古筝给大家听。虽然俺滴水平很不怎么样,厚厚!求PK票! ************以下是正文*********** 参天大树在前方排排站立,树叶竟还没有掉落,绿漆漆地环抱在一起,使这个林子显得格外阴郁和寒冷。四人拉着马进林子,往里面走一段,便是空谷;远处有连绵建筑,那里想必是万涉谷了? 空谷幽静至极,没有虫鸣鸟叫,什么也没有,天地安静得仿佛只剩他们几个生灵。空旷的上空嗖嗖几声响,在这至静的地方听起来格外清晰,霍司崖对着空中道:“太恒山沐瑨璃拜访。” 几个黑影极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穿着黑衣,面无表情,为首那人把他们打量,问了一遍:“太恒山来的?”继而把目光停在沐瑨璃身上。 “是。带我们去见谷靖。” 瑨璃偏想,谷靖,那是谁,万涉谷的主人么? 那几人见霍司崖直呼谷靖的名字,满脸不悦,正欲发作,远处突的传来一阵哈哈笑声,声音洪亮刺耳,在林子里不停地回荡。几声如衣服翩飞的悉索声,瑨璃四处张望着声音来源,蓦地回过头,却看见一个青衣男子已经立在那几名黑衣人前面,脸上戴着树皮面具,面具上绘着古怪的图案,看了让人止不住毛骨悚然。瑨璃不禁想,这家伙没事做什么拿面具罩着自己,莫非太丑陋了不敢见人? “你是谷靖吧。”霍司崖冷淡地道。 “御凛,好久不见。” 江天昊吃惊地看着霍司崖,御凛?!那不是嘉风楼主么?原来他一直用化名骗他们!不由一阵恼怒。 “鼎鼎大名的嘉风楼主,景仰景仰。”谷靖笑着,明明是近在咫尺,声音却好似在好远的地方传来似的,隐隐回声,让人耳朵作疼。他又转向瑨璃道,“这位是沐姑娘?” 沐瑨璃冷道:“不错,就是被你们一路追杀的沐瑨璃。” 谷靖笑笑,“这一切可都是误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必在谷口站着?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我谷靖待客之道如此刻薄呢。且跟我来。” 除了霍司崖之外,他们都显得小心翼翼。瑨璃虽知道霍司崖是嘉风楼主,却不知道他原来在江湖上的名字叫御凛。御凛,这个名字好有气势…… 谷靖大摇大摆走在前面。 瑨璃几次都想问他沐易和瑨瑜的消息,霍司崖却按住她的手,摇摇头。出了这个空谷,便到了另一处繁花茂盛的地方,这儿更像大户人家的花园,亭阁楼榭,一样也不少。隔一段便有几个黑衣人站着,守卫相当森严。 瑨璃好奇,万涉谷平时想必做的都是恶事,怕朝廷围剿才需要如此多守卫吧? 不久之后,他们已到了一个殿堂,因为时值晚膳时间,谷靖备好了饭菜,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似的。 谷靖道:“远道而来实在没什么可招待的,大家请随意。” 霍司崖冷淡地说:“不必这么多礼。我们为何而来,你心里有数,太多礼反而显得虚伪做作。” 瑨璃暗暗叫好,他就喜欢霍司崖这冷淡的态度尖锐的语言。想必谷靖面具之后的脸想必不大好看吧? 谷靖却笑道:“果然是你的行事风格。不管怎么不必客气,饭还是要吃的。尤其你们一路风尘仆仆地。” 瑨璃没按耐住,问道:“我爹爹和姐姐在哪里。” 谷靖看她道:“他们在这儿好好养着,别急。晚餐之后便带你去见他。” 瑨璃听他这么说,想着爹爹和姐姐当真还活着,方放心了少许。又想明明是他命人将他们捉了去,还说他在这儿好好养着!真是太可恶了! 三人对面前的饭菜都显得有些犹豫,如果菜里下了迷药,吃下去可不完蛋了?霍司崖却带头吃了起来,大家见他并不顾忌,便也开动。一时之间静悄悄的,都只顾闷声吃饭。瑨璃三两下吃完,把空碗往桌上一放。“我吃好了,请谷主带我去见我父亲与姐姐。” 谷靖笑道:“沐姑娘果然孝顺。既是见面之心如此迫切,我就带你去看他们。”他突的一顿,道,“差点忘了——但凡交易,总是需要一些条件的。我的条件还没说呢!” 瑨璃不由得冒火!这个贼人,分明他干了好事,还说什么交易需要条件。可是人还在他手里,她又不好太发作。只好按住火气柔声问道:“什么条件?” “玉坠。”谷靖轻轻道,“沐姑娘身上的玉坠。” 霍司崖看着瑨璃,“你身上有玉坠子么?” “这个。”瑨璃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白玉兔的玉坠,是下山之后看着好玩准备买给瑨瑜的。 谷靖的眼神微微一凛,“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我没别的玉坠子了。”瑨璃装傻,“若是谷主想要的是金银财富,我还有许多可以给你,你快点带我去见我爹。” 谷靖摇头笑道:“没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想见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你说的什么劳什子我没有,叫我去哪里拿?”瑨璃怒道。 “是么,”谷靖轻摇食指,“当真没有的话,我便不能带你去看你爹爹了。这样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把玉坠交出来,那时我再带你去见你的亲人。” 霍司崖轻轻一笑,“既然沐姑娘没有玉坠子,御某倒是有样东西想拿来做交易,不知成不成。” 谷靖眉毛一挑,“哦?” 霍司崖的掌间一个耳环,碧绿的玉在灯光下散着幽光。瑨璃不解,他拿着个女人的耳环是什么意思?且听得谷靖的声音里多了层肃杀:“以为一个女人就能让我把沐易和沐瑨瑜放了么?你不像这么天真的人呀。” 霍司崖轻笑:“于莹莹对可能并不重要。但是她腹中的孩儿对你是否重要得多?” 谷靖的声音顿时一变:“你说什么?!” 霍司崖把耳环收起,黑眸中是冷然气息。“这宗交易,做不做?” 瑨璃在旁边纳闷不已。从他们的对话来看,似乎是霍司崖绑走了对谷靖很重要的女人于莹莹,而且她还有了身孕。这……太离谱了!霍司崖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会掳走妇儒的人啊。却听谷靖忽然笑道:“并没有什么东西能牵制我,所以,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霍司崖点头,“如此,我便吩咐下去,把他们收拾了便是。”霍司崖拉着瑨璃转身就走,谷靖的手下自然齐刷刷向他们围拥过来,瑨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想果真动起手来,他们是绝对讨不了好处的。 “休得无礼!”谷靖出声道,“不管如何,来者是客,岂能失了礼数。” 霍司崖冷笑一声,这人也虚伪地太过了。谷靖沉吟半晌方道:“有什么事情,不妨坐下来好好谈。” 转眼间已换了个地方,环境清幽,有茶音飘渺。谷靖笑盈盈地,“请喝茶。”他沉吟半晌,“其实谷靖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玉坠而已,嘉风楼何必卷进来呢。” “‘不过是想要一个玉坠而已’,却血洗太恒山!”瑨璃提高了声音,眼眸里火苗窜扬。 “那自是因为沐易这老贼太不肯屈服。”谷靖轻描淡写地道。 瑨璃听他骂爹爹是老贼,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给他耳光无数。奈何此时不是可以发作的时候,在还没有看到爹爹和姐姐之前,她都不能轻举妄动。“你嘴里说的那玉坠,究竟长什么模样?” “不必伪装,你姐姐经不住我们的逼问,早就招了。那玉坠子就在你身上。” 瑨璃的拳头在桌子底下紧握成拳。他们真的拷打瑨瑜!那她梦境里的一切,难道是真的……不!她咬牙切齿:“拿那女子的性命与你换我爹爹与姐姐,换是不换。两命抵两命,再合适不过。” 谷靖没有言语,似乎在沉思。 第八章 夜探地牢 PK票票在哪里…… ************我要PK票************* 霍司崖在一旁道:“肯是不肯,爽快一些。” 半晌谷靖抬头道,“不必着急,你们一路行来也累了,不如先去歇着,明天咱们再详谈。” 四人相视一眼,都在想谷靖究竟有什么用意。但是此时谷靖下不了决心,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就此离开,只好应允下来。瑨璃还打着主意,心想能不能趁着今晚夜色深浓的时候,在万涉谷探寻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一丝爹爹和姐姐的迅息。 当下谷靖命人给他们准备房间。四人到了屋子,江天昊立刻按耐不住道:“这谷老贼究竟想怎么样!” 霍司崖腰间的荷包里拿出几颗墨绿色的药丸,一人分一个:“吃了它。” “是什么东西?” “解药。”霍司崖道,“我们吃的饭里下了毒的。” “什么?”绿萝不可置信道,“明知有毒,怎么还吃呢?” “不吃难道走掉?因知道下的是什么毒,我方敢吃下。”霍司崖淡淡地,“先吃解药,别的少说。” 众人心里都在暗骂着谷靖这个老贼。江天昊吞了解药,看霍司崖道,“霍兄,你说的那个女子,叫什么于的……当真在你们手里?” 霍司崖点了下头。 瑨璃问道:“她是谁?” “谷靖的女人。”霍司崖道,“其实是个普通女子,只是不知怎么与他有了这段情缘。我们的手段虽然不高明,但在没有别的方法的情况下,只能这么做了。” 他前次说的让属下去想办法,想出来的就是这么办法么?瑨璃不赞同地道:“可是她有身孕。” “雪色会好好照看她的。” 瑨璃抿了抿唇,“谷靖真的会同意拿于莹莹子交换爹爹和姐姐吗?” “会。”霍司崖道,“如果他当真于莹莹无情,刚刚早与我们动起手来了。他的妥协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再说,他年过三五,一直未能令妻妄有身孕,如今有一个好不容易怀了,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绿萝不禁也纳闷:“究竟瑨璃小姐的玉坠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竟引得这么多人争相抢夺。” “先别多想。你俩今晚还住在一起。” 江天昊看了绿萝一眼,有点尴尬,绿萝则别过脸去,一抹红晕爬上脸颊。 江天昊道:“难道我们不去找一下师父和瑨瑜关在哪里么?” “不用。”霍司崖道,“既然关在这里,我们迟早都会见到。你们二位今晚可得警醒些,谷靖最喜欢下三滥的手段。可别明天你们俩被捉了去,拿来跟我换于莹莹。” “知道了。” 江天昊与绿萝先行回房。瑨璃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地看着霍司崖。他瞥她一眼,“怎么了?” “为何你做那些事情都不让我知道。” “你说的‘那些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于莹莹,”瑨璃直视他,“什么时候安排的?” “前几日还在驿站时,不是有鸽子送来讯息么。他们查到了一些关于谷靖的事,恰巧于莹莹与谷靖闹别扭,离谷出走。半路就被嘉风楼的人接到了即墨驿站。” “既然这些都查到了,没理由查不到他要玉坠的目的,是不是?”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想你已经有了答案吧。” 霍司崖与她目光相对:“嗯,其实之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瑨璃皱眉:“你几时说过。” “我说过,也许那玉坠是玉玺。” 瑨璃的心猛得一跳!她瞪着他,“你说的是‘也许’!”她动了动花瓣似的嘴唇,胸口起伏地有些快,“难道不是也许,而是真的是玉玺么?” “大概是如此。这只是嘉风楼经过各方面的推测得出的结果。” 瑨璃摇着头,难以接受地道:“不可能不可能!哪有玉玺这么小!再说,就算它真的是玉玺,哪一国的玉玺?怎么可能会在我身上!” “天晋。”霍司崖淡淡地说,“至于为什么玉玺在你身上,我想和你娘有关。目前嘉风楼查到的只有这些。还有,”霍司崖看了看天色,“今夜寅时初,我们去地牢一趟。” 瑨璃微瞠起眼睛,“你不是才跟大师兄说不要去么?” “四个人去当然不如两个人方便。”霍司崖低声道,“本来我想与江天昊一同去的,他的功夫比你好,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两个人互相照应也好些。后来想想,你那么迫不及待想要见沐前辈,还是带你去算了。” 瑨璃的眼亮晶晶的,“你是说爹和姐姐关在地牢?” “不知道。嘉风楼虽然有人潜进来,但没有找到他们的消息。只有地牢还未去过。如果他们果然还活着,应当就是被困在地牢之中。” 瑨璃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想着爹爹和姐姐有可能在地牢里,又是高兴,又是紧张。当然更多的还是紧张——虽然谷靖说他们好好地在这里‘养着’,但事实怎样,谁也不知道。霍司崖熄了烛火,“时间到了我叫你。” 黑暗之中,瑨璃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谢谢你。” 她的手柔软而冰凉,霍司崖仿佛触了电般,感到害臊与不自在。他只道:“有什么可谢。” “就是想谢谢你陪我这么久。为我做这么多事,”瑨璃在黑暗中看他的眸子,犹豫了好半晌,才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轻软的触感,好像蝴蝶的羽翼滑过脸颊。霍司崖的脸微微发烫,心跳如雷。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瑨璃羞涩地转过身去,“我睡了。” 躺到床上,忍不住心跳如雷。她刚刚——真是太大胆了。伸手摸摸脸颊,这里还有他的手灼烫的温度。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这一晚瑨璃睡得出奇地好,几乎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霍司崖轻声叫唤她:“璃儿。起来。” 瑨璃很快便清醒了,虽然屋子里漆黑,仍然可以看到霍司崖穿了一身夜行衣,衣服服贴在他身上,将他劲硕的曲线展露无疑。瑨璃揉了揉眼,“已经寅时了?” 霍司崖递一套黑色衣服给她,“换上。”说着转过身。 瑨璃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下床,将黑色的夜行衣往身上套。她小声问道,“想必外头有人看着咱们吧?要怎么去地牢?” “我都已经办妥当了。”霍司崖轻轻笑道。 “你一夜没睡么?” “也不是。你睡着之后我出来了一趟而已。”霍司崖见她穿好衣裳,钳住她的手腕,轻轻地开了门又合上。外面夜色很好,时值十五,月亮又圆又亮,照洒着这片寂静山谷。地上软软地躺着几个万涉谷的守卫,呆呆站着,他们从面前疾驰而过也毫无反应。瑨璃纳闷:“他们难道站着睡着了?” “昏迷了。”霍司崖嘿嘿一笑,少见地调皮。 “你做的?” “不必我动手,自有人帮忙。” 瑨璃欣喜不已,知道他必是安排了嘉风楼的人在这里做内应。只是不知地牢之内是否有人接应?外头守卫都这般多,想必地牢也不少。只觉得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刮得脸火辣辣地疼。瑨璃从小生在南方,冬天也大都湿润温暖,不曾见识过北方这干燥的气候。最近一路行来,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风刀霜剑”。 霍司崖蓦地停住脚步,拉着她靠在一处石墩后面。两人探头往前看,一个石门旁边的墙上嵌两支火把,烧得正旺。有两个守卫从石门走过去,一个打着呵欠说:“真困。还好快要下工了。”声音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瑨璃小声道:“别的地方都有守卫,怎么反而地牢没有?” “石门有机关。不通此道的人是开不掉的。”霍司崖轻声说完,握紧了她的手,轻盈地往石门奔去。 第九章 飘去来兮 4800分的加更……晚上八点还有一更喔。 例行呼唤一下PK票,从昨天到现在好像就没涨过了。呜,泪水。 ———————————————————————————————————— 霍司崖摸索石门,瑨璃则在张望四周。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哗响,瑨璃看到石门已经起来了,里面黑洞洞的,一点光都没有,未免有些紧张。看到霍司崖把手从火把后面拿回来,问道:“机关就在火把后面?” “不是,两边火把要对成一字型,再在石门右上敲开机关。” 瑨璃看火把,果然倒成了一字型。霍司崖迅速又把火把推回原处,接着飞快拉着她低头跳到门里,这时石门已经合了下来,里面黑漆漆,伸手难见五指,更别看清路了。瑨璃蓦地想起那个晚上做的梦。 黑漆漆的地方,有水声滴响。是的,这里有水滴落下的声音,难道……那晚做的梦,会是瑨瑜真实的处境吗?喉咙仿佛有人掐着,让她快要喘不过气。霍司崖拉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她不跟来,回头问道:“怎么了?” 瑨璃揪着他的袖子:“我好像梦见过这里。我……” “不怕。”他明白她在恐怖什么,将她拉近一点,“我点蜡烛。” 瑨璃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仍是一步也不肯往前走。霍司崖在怀里摸索了会儿,果然瑨璃觉得黑暗中一丝光亮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有一缕烛光在眼前亮起。那是枝白色的蜡烛。霍司崖一手拿蜡烛一手牵她,“我们往里走。” 这个地牢相当大,但是似乎并没有关押什么人。至少走过的地方,牢房里都空荡荡的。瑨璃问道:“拿一个这么大的地牢做什么?” “藏武器。”霍司崖简短地回答。拉着她在地牢里迅速地走,拐了好几个弯,仍然一个人都没见到。瑨璃问道:“会不会不关在这里?” “不知道,在这里找一圈。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离开万涉谷了。” 瑨璃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嘉风楼的人除了地牢之外,万涉谷别的地方都已经找过,如果连地牢都没有爹爹和姐姐的消息,那么他们还活着的机率,非常小非常小。跑到一条路的尽头,墙上是一格一格的青石,摸上去非常粗糙,霍司崖举着蜡烛在墙上照了照,又四处推敲了会儿,方才开始在墙上四处乱拍,看着是乱拍,其实是有规律的,瑨璃不知他在做什么,正想问,石墙轰得一声往上开,瑨璃没想到原来这里还别有玄机,看霍司崖的神情又多了几分崇拜。“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 霍司崖拉着她往里面走,“摸索多了这些地方,自然就有经验了。” 瑨璃嘴角抽了两下:“你没事经常跑地牢做什么?” “我们嘉风楼做哪行的,你不知道么。”霍司崖回头一笑,拉着她继续往里走。不过几步,他们就停了脚步,霍司崖看到最里面一间牢里,躺着两个脏兮兮的白衣人,顿时看向瑨璃。 瑨璃原不曾看到那两个人的,见霍司崖看自己,方才将目光移过去。一看之下,猛得扑到铁栏杆上大叫起来:“爹!姐姐!” 躺在里面的人毫无反应。瑨璃着急地快要滴下眼泪,霍司崖拉了拉她:“别太大声。” 沐易和沐瑨瑜都只穿着里衣,白色已经磨得灰不灰黑不黑,想必已经很久没有梳洗过了。他们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瑨璃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开始摸索铁门有没有办法开。霍司崖从腰带上拿出一把钥匙,瑨璃诧异:“你怎么会有钥匙?” “这是万能匙,贼匪的最爱。” 瑨璃不知原来还有这种东西,等将那钥匙开了,才觉得制造这钥匙的人当真了不起。开了锁,,她飞扑进去,地上的两个人动也不动,神形消瘦,正在昏睡中。正是沐易和沐瑨瑜! 瑨璃忍着排山倒海的苦楚,去探他们的鼻息。气息虽然微弱,但至少证明他们活着!她一直坚持的信念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可是她却没有半点欣喜,甚至多了几分恐慌!她轻拍着沐易,他头发凌乱,脏污至极,脸上长出了灰白的胡渣,平时那么潇洒的男子,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沐瑨瑜在旁边动了动,瑨璃立刻到她身边,“姐姐?” 沐瑨瑜好半晌才睁开眼睛,瑨璃的身影在眼前重叠,好不容易清晰地看清瑨璃的脸,顿时吓了一跳,从地上蹦起来。不知是起身太猛头晕了还是怎的,又立刻往一旁倒去。瑨璃忙扶住她,眼泪忍不住扑朔而下。“瑨瑜!你受苦了!” 沐瑨璃身上好多血渍,衣服残破不堪,想必是鞭打所造成。沐瑨瑜瞪着她:“你来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来?” “我来带你出去。”瑨璃把泪擦干。“爹爹怎么了,为何唤不醒。” “他受了内伤。”沐瑨瑜虽然受伤,但神智相当清醒,她推开瑨璃,有气无力地道,“你带不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霍司崖也说道:“璃儿我们走。” 瑨璃不依地拉着瑨瑜:“好不容易见到了,怎么可能自己走掉。要走一起走,不然我也不走了。” 霍司崖道:“别太任性。今晚来这里只是证实他们确实被关押在这儿,只要他们还活着,咱们就能将他们救出去。” 沐瑨瑜也推着瑨璃道:“他说的对,你们快走——” “姐姐……”瑨璃扁嘴直哭,“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瑨瑜咬着嘴唇,“一切说来话长。你只要记住,救不到我们就放弃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是废人,活着也没意义了。出了万涉谷,走得远远的。扔掉玉坠也好,毁掉它也罢。一切都随你。” 霍司崖突的说道:“快走!”不由分说拉了瑨璃便往外跑。瑨璃姐妹俩拉着手依依不舍,瑨璃知道此时不是自己该任性的时候。她临走不忘将铁栏杆复又关上,跟着霍司崖疾速奔跑,“有人来了?” “嗯。”他们出了密室,便把那石墙放下,瑨璃此时也听到了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隐隐火光,霍司崖带着她往另一条路跑,竟是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从这条路穿过去,慢慢地靠近了出口,只是外面站着守卫,沐瑨璃不禁想,这该怎么办?硬闯出去不是不行,只是惊动了他们,难免要吃亏。 两人正在想办法,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嚎叫,似乎是有人喝醉了对着守卫骂骂咧咧,把那些守卫骂火了,一骨脑儿冲了出去厮打在一起。趁着他们打架的空当,霍司崖带着沐瑨璃迅速靠近石门,等那些守卫背对着他们的时候,方才极速离开。一出地牢就立刻飞跃到附近的屋宇上,几下起落,身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十章 剑拔驽张 本来说八点更新的,结果到了这个时候,真不好意思.因为被宝宝缠住了.呵呵.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万涉谷地牢中,谷靖看着紧锁着的铁栏钥匙,面具后面的双眼透出冷洌的光芒。“他们分明来过,从何处跑掉了?”声音异常凌厉。 “我们在门口已经安置了守卫的,”那个气喘吁吁的守卫道,“只是刚刚有个弟子喝醉了酒在外面大吵大闹……” “饭桶!”谷靖的拳头紧握在了一起,目光透过铁栏,停在沐易与沐瑨瑜身上,“昨儿可给他们吃东西了?” “给了。” “明天停一停。”谷靖甩甩袖子,回身就走,“刚刚说的醉酒的弟子,现在何处,拿下没有?” “没有。”那弟子被谷靖一瞪,连忙低头弯腰,显然非常惧怕谷靖。“他功夫了得,我们几个按着他,竟还让他跑了。” “一群没用的东西。”谷靖怒道,“养你们几十年,不知有何用处!那弟子什么来历?快点把他找出来。” 那弟子一直跟着他到沐瑨璃等人住的那片厢房。两个站了会儿,那弟子轻声道:“要去找他们么?” “找他们做什么。”谷靖握紧了拳头,“莹莹还在他们手里,谁都不能轻举妄动。他究竟是怎么把守卫迷晕的?” “弟子也不知道,”那弟子为难地道,“不知是否谷里出了内奸。” 谷靖将他一瞪,“那还不去查?!养你们没些没用的废物,关键时刻顶不了半点用处。”他愤怒地甩袖而去。“地牢多派几个人去看着,能去第一次,难保他不会有法子把那老贼和那小丫头弄出去。” “是。” 回到房中,瑨璃问道:“那个醉酒的人,是你安排的?” “嗯。”霍司崖解开夜行衣,“是我的部属。” “他被那些守卫和弟子群殴,不会受伤么?” “不会,那些人伤不了他。” 瑨璃点点头,坐到桌边,怔怔出神。爹和姐姐果然还活着,要怎么救他们出去才好……谷靖真的会妥协,答应用于莹莹母子俩来交换吗?霍司崖似乎很笃定,他和谷靖打过交道,应该信任他才对的。想到他们眼下的状态,瑨璃不禁又是一阵感伤。也不知他们在这儿受了多少折磨和虐待。 霍司崖明白她的心情,绕到她身后,手按上她的肩膀:“别太着急,谷靖会妥协的。他不妥协,还有另一个人呢。” 瑨璃没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只顾着发呆去了。 江天昊一早便来敲门问他们昨夜如何。绿萝打着呵欠道:“霍公子说要警醒些,结果我一夜也没睡着,就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好像外头还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毕竟这里是敌人的地盘,没敢出来看。” “不出来才好,”瑨璃道,“出来指不定得出些什么意外。” 江天昊道:“你们昨晚睡了?” 瑨璃咬咬唇,低声道:“霍司崖见我实在挂念爹爹,我们夜探地牢了。” “啊?”江天昊大吃一惊,“结果如何?”他看看瑨璃,又看霍司崖,着急地道,“到底如何?” “爹爹和姐姐在地牢中,但是都受了重伤。想必被他们毒打虐待。”瑨璃脸上的神情人平静地有些阴冷,“今儿就去向那谷老贼要出他们来,否则就别把于莹莹交出来了。” 在场的三个人都看着瑨璃,好似她突然变成个陌生人似的。江天昊长叹了口气。正欲说话,敲门声响,霍司崖开了门,外面站一个小丫头:“各位公子小姐,谷主有请。” 来到万涉谷正厅,谷靖笑盈盈道:“不知各位昨夜休息得可还好?” “你少让那些弟子在我们屋子门前走来走去就好得很了。”瑨璃冷笑道。 谷靖尴尬地咳了咳:“我们万涉谷因怕有霄小之徒偷觑,所以夜晚才派弟子巡逻。” 就这么个破地还怕霄小之徒偷觑?瑨璃却笑道:“莫不是谷主平日做的都是恶事,怕朝廷来清剿?” 一番话说得谷靖面色一变。纵是戴着面具,也能感觉出来他眼神的变化。江天昊唯恐瑨璃说话没分寸得罪了谷靖把形势弄僵,霍司崖却淡道:“你这里也没什么宝贵的东西,还怕霄小之徒来偷窃?” 谷靖的拳头握了握拳,又松开。正厅的弥漫着看不见的销烟,这种气息一直到谷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他的声音又变得那样喜盈盈地了:“我们陋室寒碜却声名在外,外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当真有多么富庶呢,让各位见笑了。请到这边用早餐。” “不必了。”霍司崖道,“免得浪费你们的‘好料’。” 谷靖却笑道:“既是如此,那么请便吧。” “你考虑了一夜,可考虑清楚了?”瑨璃目光锐利地盯着谷靖。 “二位既然昨夜已经探过地牢,知道谷某所说不假,就应当信任我才对。拿出玉坠子来交换,反正那东西对你一点用处也没有。” 瑨璃眯了眯眼:“那对你又有什么用处?” 谷靖笑道:“这个你小姑娘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如何?允与不允,就一句话。” “拿于莹莹母子与你换我爹和姐姐,允是不允,也就一句话。” 谷靖沉默了好久,“不换。” 瑨璃胸口似被捶了一拳,觉得连最后的法码也没有了。她点头微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江天昊忙拉住她,用眼神训斥她的任性。 瑨璃冷冷地甩手道:“反正爹爹和姐姐被他们虐待毒打得半条命也不剩,救了出来,还不知活不活得成。何必!万一爹爹和姐姐若真的伤得太重,我们还把于莹莹还回去,岂不损失太大。既如此,咱们还是走得好。” 江天昊目瞪口呆。什么时候瑨璃成了这个样子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怎么能就这样放弃!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霍司崖却执了瑨璃手腕就往外走,“璃儿说的有道理,昨夜我看他们的情况,确实不乐观。” 江天昊彻底糊涂了,半晌也没搞懂这两人怎么这样!就算师父与瑨瑜情况不好,一路坚持着要把他们救出来的瑨璃怎么可能在这关键时刻放弃?!仔细想了一番,方才有点明白过来,带上绿萝就往外走。 万涉谷的弟子自是一窝蜂涌了上来,“万涉谷岂是你们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第十一章 艰难重逢 十数个万涉谷的弟子将他们围在中间,谷靖阴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正厅响起:“把他们都拿下。” 瑨璃心一惊,还想这样能够让谷靖妥协,原来——看来她与霍司崖都打错算盘,都高估了于莹莹在他心里的地位。一时间兵刃相接,大厅里厮杀吆喝声此起彼伏。霍司崖与江天昊功夫都不弱,打十来个功夫不过尔尔的弟子非常轻松,不过两三个回合,已经渐渐露了上风。 “住手!”突然听得一声严肃的怒喝。 瑨璃看向声音的来源。却是个头发发白的老妪,拄着一个蛇头木杖,那些弟子蓦地都收了手,忙退到一边。瑨璃不禁想,这老太婆不知是谁? 老妪拿杖子在地上狠狠地砸了两下,瞪着谷靖道:“你这孽障!还不快快地把人放了!好不容易莹莹有了身孕,要是有个闪失,我可把你的皮都剥了!” 原来是谷靖的母亲。瑨璃细细地打量她,她约莫六十岁上下,脸上皮肤却出奇地好,虽已经松垮垮的,但是半点斑都没有,可见年青时皮肤多么细腻白晰。身上穿着暗红黑色滚边的袍子,上面绘着黑色古怪图案。她梳着螺髻,头上插金戴银,额上围着一个抹额,中间一粒红色大宝石,看起来相当高贵。 见瑨璃打量她,老妪转头过来,眼神却是冷冷的:“我放了你爹爹和姐姐,只是你要立刻把于莹莹给我带回万涉谷!” 瑨璃见事情有了转机,便道:“这不难。但是我爹和姐姐在这里受了这么多苦,也不知他们是否中什么慢性毒,只怕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确定他们大好了,我自会命人将于莹莹带来。”她放柔了声音道,“同是女子,我不会亏待了于姑娘的。早已命下人好好照顾,若她有一点闪失,你只管来找我。” “好!”老妪喝道,“阿靖,把她爹爹和姐姐放了。” “娘……”谷靖藏在面具后的脸不知是什么神情?瑨璃真想欣赏看看。 “不必再多说废话,快去!” 老妪虽老,神情与声音却极威严具有份量。瑨璃觉得霍司崖捏了捏她的手,抬头对上他的眼眸,是赞赏和嘉许。她反握了一下他的手。 谷靖听得老娘发了号令,只得叫弟子道:“按老夫人的话去做。” 瑨璃欣喜!爹爹和姐姐终于快要重见天日了!刚刚那一刻,她真的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谷靖真不肯用于莹莹来换人的话,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了不是?只能等出了万涉谷再想办法。 她想过谷靖可能在最后时刻会挽留他们,也想过会用武力解决,只是想不到会冒出个谷老太太。这谷老太太想必是抱孙心切才会那么紧张于莹莹吧?她想谷靖也是紧张于莹莹的,只是或许,那个玉坠比女人和他的骨肉更重要。能让男人舍弃这么多重要东西的,会是什么?霍司崖说权利,江山。 玉坠真的是玉玺么?可是这么小的玉玺真让人匪夷所思,在她身上,就更让人不得其解。好在爹爹和姐姐就要回到他们身边了,等他们的伤养得差不多了,这些疑惑都会一一解开。 等等的时刻总是漫长而煎熬的。当沐易和沐瑨瑜被人搀扶着出现在他们视线的时候,瑨璃和江天昊忍不住奔上前去,他们衣裳邋遢,全身绵软无力,似乎仍在昏迷。 瑨璃轻轻呼唤着,见他们没反应,冷冷看着谷靖道:“你给他们下了什么药,快拿解药来!” “并没有什么药,”谷靖眸光锐利地道,“只是他们自己身体不济。过会儿应该就醒了吧。” “你……”瑨璃咬了咬唇。 谷老太太却道:“沐姑娘可别忘了你说的话——要好好照顾莹莹。若是她当真有一点点闪失,别说谷靖留你们不得,我亲自送你去见阎王!” 瑨璃被她说得心尖一颤,亦冷笑回答道:“只要我爹爹和姐姐安然无恙,我自然履行承诺。要是他们有一点点损失,那我也同样不必跟你客气了。” 谷老太太看了一眼谷靖,这时两个小丫环过来搀住她,三人往内堂去了。 在谷靖阴冷的目光下,他们将沐易和沐瑨瑜背回了房间。瑨璃看着他们的模样,忍不住心痛如绞。但是不幸中的大幸是,至少他们现在在她的身边。绿萝动手在地上整了个地铺,再从隔壁屋子拿了个屏风隔开,将瑨瑜安置在地铺上。接着道:“我去打水,他们现在很需要清洗沐浴一番。” 瑨璃感激地看着她,绿萝转身的时候抬手抹了抹脸,瑨璃心想,以前一直不喜欢的绿萝,骨子里竟也十分善良温柔。 脱掉衣服方才发现身上刀痕,鞭痕纵横,有的都还溃烂了。瑨璃边帮他们上药边流眼泪。洗清上药罢了,换上了舒适的新衣裳,沐易和沐瑨瑜仍旧昏昏沉沉地,瑨璃着急道:“谷靖那老贼还说没给他们下毒,十有八九是下了药!你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 “他娘那么紧张于莹莹,会送解药来的。”霍司崖了然地道,“不出半个时辰解药就会送来,等着吧。” “为何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霍司崖勾勾嘴角,“忘了我之前做过那么多调查了么。” 瑨璃点了点头,看躺在床上的爹爹和姐姐,心情沉重。伸手抚着沐易灰白的脸,心想他们这么久以来,不知都遭受到了什么样非人的折磨。他们若没事则好,要出一点差错,她绝对要谷靖血债血偿! 绿萝在一边料理着瑨瑜,果然没多久,一个小丫环便端着托盘敲门,“这是我们谷主给沐掌门和沐姑娘的。说是吃了能够强身健体。” 瑨璃冷哼了一声:“我怎知不是毒药。你且吃与我看看。” 那丫环尴尬地看着屋子里的男人,“这……” 霍司崖点头道:“你且吃一点吧,万一你们谷主给来的是毒药呢?” “我们谷主才光明磊落,不可能会拿毒药给你们吃的。”那丫环似乎还颇为崇拜谷靖,将那药瓶子的瓶塞打开,仰了头就要吃。 霍司崖蓦地伸手夺了过来,放在鼻间闻了闻,对那丫头道:“行了,你走吧。” 瑨璃偏头道:“不怕谷靖下了毒么?” “瓶子里是凝香甘露,解毒的。”霍司崖道,“只是不知究竟给他们俩下的是什么毒。若是青绮在就好了。她虽学医,但对毒药也略懂一二。” 喂沐易和沐瑨瑜各喂一些甘露,几人只静静地等待他们醒来。瑨璃呆坐了会儿,看霍司崖道:“于莹莹藏在什么地方?” “暂时不能说。” 瑨璃心下了然,他是怕隔墙有耳。四人虽坐在一起,却都不说话,江天昊突的说:“之前看璃儿那样,我还以为真的打算一走了之——” “那时我是真那么打算的。” 江天昊压低了声音:“璃儿没有想过拿玉坠来换师父么?” 瑨璃看着某个定点:“想过的。我不过嘴硬罢了,如果今日当真离开万涉谷,我们救不出爹和姐姐,我想我还是会拿玉坠回来换。虽然我也知道这块坠子既然这么多人想要,必定隐藏着什么玄机。” “不管什么玄机,总不如亲人来得重要。”绿萝也在旁边说道。 正说着话,听到一声呻吟,瑨璃紧张地别过头来,是沐易在床上挪动。“爹。”她轻声呼唤。 现在的沐易苍老脆弱,哪里还有之前一派掌门的风liu潇洒的气度。瑨璃握住他宽大的手掌,看他颤抖的睫毛,希望他立刻就能睁开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眼睛,当看清眼前的人时,他蓦地想说话,发出来的却只是一声:“呜——” 推荐一本书,一半是天使MM的喔! ★《大唐依旧》作者:一半是天使书号:1036952 一句话简介:大唐的历史,一如春华般绚烂多姿。但我的大唐却不是真正的大唐。繁华依旧,美人依旧,大唐依旧,风liu亦能依旧。 简介: 一本空白的《大唐依旧》,谁能将它填满? 盛唐的艳,浓烈而饱满。 大唐的美人,才子,风liu也极致,清雅同样也极致。 若给你一个机会来重新书写大唐的历史,你,会怎样下笔呢? m/MMWeb/1036952.aspx 第十二章 满腹疑问(求PK票) 眼泪那个哗哗……居然从昨天到现在一分PK分也不涨。呜呜,这是咋回事?咋回事? 泪求PK票! ——————————————我要PK票—————————————————— 沐瑨璃恐慌地按住沐易。他为何不能发出声音了…… 沐易想说话的,可是发出来的依旧是呜呜声。瑨璃着急地回头来看霍司崖和江天昊,“怎么回事?” 霍司崖只走到沐易身边,手捏住了沐易的脸颊,瑨璃正想问他做什么,却只见沐易张开了嘴,瑨璃只看一眼,便整个人颓然坐下,全身的血液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接着她捂着脸,泪水很快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她整个人抽泣着。 江天昊痛苦地抹了下眼,喉头滚动两下,转身就走,绿萝拉住他道:“你去哪里?” “找谷靖这老贼算帐!”他头也不回地就要去开门。 霍司崖亦拉住他的手臂:“别冲动。现在去找他也没用,挽不回……”他顿了一下,“挽不回他舌头已经不在的事实。” 沐易伸手来拉掩百而泣的瑨璃。她脸上满是泪痕,“爹……我饶不了那老贼!” 沐易能发出的只有呜呜声而已。他拉着瑨璃,父女俩四目相对,是说不出的伤感。沐易伸出手爱怜地抚mo着瑨璃的脸,帮她擦眼泪。想到以前总是训斥她又爱护她的父亲再不能说话,她的喉咙好像被人紧紧掐住,快要不能呼吸。 好一会儿,她才抽抽噎噎地说:“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沐易点了点头,指了指她脖子,瑨璃明白他想问什么,道:“你是问玉坠么?我没有给谷靖。” 沐易看似松了口气,瑨璃摸着沐易的脸:“爹,你和姐姐受苦了!等咱们安全离开这里,我一定要让万涉谷不得安宁。” 沐易摇了摇头,想要爬起来,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眉皱成一团。瑨璃急忙让他躺平:“别动。身上有伤呢。谷靖这个混蛋,竟然这样对你们……太卑鄙无耻!爹……”瑨璃抱着他的胳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何他们要把你抓起来,为何要抢这个玉坠?”问完才发现,沐易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不由又是一阵心碎神伤,泪水如泉般涌下。 沐易挣扎着要起来,江天昊红着眼眶道:“师父!您还是躺着吧,等稍好一些再起来。” 这时屏风后面有了点动静,绿萝忙奔过去看,“姑娘醒了。” 瑨瑜虽受伤,但比沐易受的苦似乎要少多了,至少她能走路。绿罗扶她先到沐易榻前看了看他的情况,然后才转身,看着瑨璃,眼中点点泪光。 瑨璃拉着她的手,“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谷靖这混蛋为何要这样对你们!” “只因我们一直不肯告诉他你的下落。”瑨瑜低下头,眼里有不欲回想起的悲伤。“傻璃儿,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这样只是送羊入虎口!” “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明知道你们在万涉谷受磨难还能在京城逍遥自在?!”瑨璃拔高了语调,接着又柔声道,“姐姐,你告诉我,究竟他们为什么要抢玉坠子?不止谷靖,还有好多人相要抢它。” 瑨瑜颤了一下,欲言又止。瑨璃推她:“说呀!” 瑨瑜半晌才道:“得它者得江山。”沐易蓦地拉住了瑨瑜,摇摇头,似乎示意她不要往下说。 瑨璃急道:“爹,让姐姐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太久了。如果连你们都不让我知道,我会郁卒死的。” “你也应该知道,”瑨瑜看了眼沐易,又将视线转回瑨璃脸上,“得玉坠者,得天下。” “什么?”瑨璃没听清。 瑨瑜又重复了一遍:“得玉坠者得天下。” 在座众位都是一怔。连霍司崖亦然。江天昊忍不住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璃儿拥有玉坠,就拥有天下?这是什么意思……” 瑨璃这才清醒一些。原来霍司崖说玉坠是玉玺是真的!“既然是那样,这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在我们这儿。你不是也有一个?” “我那个是假的。” 霍司崖也说中了!瑨璃迷茫不已,“为什么?”她看着沐易,“姐姐戴的是假的,我戴的是真的,这是为什么?” “爹不知道我们那年比试琴艺偷换了玉坠的事。”瑨瑜看起来有些冷淡,瞥了眼沐易,神色复杂。 瑨璃看看她,又看看沐易,两个神色晦暗莫名。这是怎么了……平时爹虽然没有像疼自己那样疼瑨瑜,但是父女俩感情也还不错,尤其在这样一个艰难的环境下一起这么久,应当更加患难与共,可是他们的神情,为何看起来如此疏离。 “这和真的假的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沐瑨瑜冷淡地道,“如果真的玉坠在我身上,那我现在自然已经死翘翘了。” 沐易的脸色显得有些苦楚,瑨璃看看他再看瑨瑜,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想要在脑海中形成一个完整的线索,却怎样都串不起来。 瑨瑜却突然叹道:“已经过去的,就算了——你是不是把玉坠给了谷靖,他才放我们的?” 瑨璃将挟制于莹莹一事告知,瑨瑜才道:“玉坠千万不能落入谷靖这混蛋手中。” 得玉坠者得天下。原来他们是为了江山而来,怪不得!瑨璃看瑨瑜道,“拥有玉坠,就可以当皇帝了么?”霍司崖说过,玉坠可能是天晋国的玉玺!难道有了这个玉坠,便可以当天晋国的皇帝? “嗯。爹说,除了江山,还有别的东西。” “是什么?” “不知道。”瑨瑜缓缓摇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玉坠是娘留给咱们的,为何和天晋国扯上关系?”她见瑨璃点头,轻轻道:“那是因为,你娘是天晋国女王。” 瑨璃听到母亲是女王,脑子已经有点不听使唤,听到她说“你娘”,顿时吓了一跳,更加迷惑,她俩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她居然会说‘你娘’这么无情的话?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 瑨瑜抬头看一眼霍司崖,又看瑨璃:“他是谁?” 沐易呜呜了两声,对着瑨璃点点头,想必他刚刚也注意到了霍司崖,只是没办法问出声而已。江天昊却抢先说道:“他是霍司崖,瑨璃的未婚夫。” 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瑨璃拉着江天昊道:“大师兄,你怎么乱说啊。” “哪有乱说,”江天昊认真地道,“是霍司崖自己说要娶你的。”他打着一个小小心思,心想这阵子霍司崖总与璃儿一个屋子,这传出去对她的名誉损失可大了。所以他才这么说,反正看霍司崖那样儿是喜欢璃儿的,就是不喜欢,也非逼着他负责不可。 “他什么时候说过了……”瑨璃急地就要跳起来。纵然霍司崖和她说过‘我娶你’,可是大师兄怎么知道,这话也不该大师兄来说不是么。 “我说过。”霍司崖的声音在静静的屋子里像一抹惊雷,连瑨璃都呆了,等反应过来,脸蓦地涨红得跟樱桃似的。 瑨瑜微微笑道:“原来是新妹夫——”她目光停在霍司崖脸上,又看瑨璃道,“那司马楠呢,你要置他于何地?” “我已经跟他说过要退婚的事。”瑨璃不觉压低了嗓子。 沐易露出失望的样子,瑨璃和他道:“爹,你别生气,也别觉得璃儿任性。只是我觉得要嫁入他们那样的世家,璃儿觉得太束缚。” 沐易叹了口气,目光有些许责备,更多的是心疼。不由又将目光放到霍司崖身上,眸光深远,带着一点探究意味。 第十三章 两情相悦(求PK票) 瑨璃忙将话题从霍司崖身上扯回来,她看瑨璃道:“你刚刚说娘是女王——这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哪有什么女皇帝啊!” “爹是这么说的。”瑨瑜淡淡道,“也未曾跟我说详细。你下山之后的第二天,万涉谷的人便来了,血洗了太恒山,最后付诸一炬。将我和爹捆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每天施以毒刑虐待。” 瑨瑜说得平淡,瑨璃却听得心内波涛汹涌,说不出的难受。她咬着嘴唇,“这玉坠戴咱们身上十几年都一点儿事情没有,为何突然间会有这么多人涌出来想要它呢?” “不知道,这正是我所疑惑的。爹也不知道。”瑨瑜看她道,“璃儿,既然我们出来,需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谷靖那贼人绝对不是说话算话之辈,要赶在他没有反悔之前离开!” 瑨璃道:“我们何尝不想,只是谷靖那老贼只怕没少给你们吃毒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敢立刻就离开。自然是要让他把你们体内的毒清除了,再把于莹莹交还走人。” 瑨瑜这才道:“原来是给我们下了毒……我还只当是饭没有吃饱,所以整天晕晕糊糊的缘故。这个谷靖,实在可恨!若我能活着出万涉谷,这辈子绝对不会饶了他。” 沐易发出一声叹息,瑨璃看他,担心道:“爹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沐易只是摇了摇头,瑨璃虽然满腹疑问想要问,瑨瑜知道地不详尽,爹爹又无法言语,一切只能等爹伤势好一些之后,再用纸笔代劳了。 有绿萝与瑨璃悉心照料,恢复得还不错。再加上霍司崖那儿总有一些古古怪怪的补益药丸助以一臂之力,到第三天,沐易和沐瑨瑜的身子已经恢复许多,尤其沐易,都能够下床了。 瑨璃见他好些了,自然迫不及待拿来纸笔要他回答她的问题。这么多天她都快要憋坏了!娘怎会是女王?!这在她听起来,和她中了状元一样不真实。娘如果是女王,那她是公主?还是太子殿下?还有,若娘真的是女王,为何不好好地继续呆在这个王位上?而她又为何遗落在民间!娘亲去世地早,在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过娘的任何影像,所以也无从得知那时候娘是不是在太恒山。 面对她的诸多疑问,沐易却始终握着笔,写不下去。 “爹……”她期盼地看着他。 沐易这才下笔,扬扬洒洒地写了一大堆文字。恰此时绿萝叫瑨璃,她便先离开了一下,对沐易说:“爹,你写完了叫我——”出口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沐易似乎已经接受他已不能言语的事实,瑨璃却显得比他痛苦难过地多。 咬咬唇,转身出去。在万涉谷这些天,因为不信任谷靖,所以并不吃他准备的饭菜,所有一切都自己准备,他们俨然成了来这儿定居的了。谷靖限制一行人不能出谷,唯独对霍司崖特例。所以每次他出去,总带回一堆吃用的东西。 “这个你拿去,别的我收拾起来。”绿萝把一些零食塞到她手里。 瑨璃道:“我也不吃这些东西,你留着吧。” “霍公子特意给你买的,不收下岂不是要让他伤心了?”绿萝嘻嘻笑道。 沐瑨璃看看零食:“你怎知他是特意买的。”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女子,男人又不大吃这些东西,不是买给你的还是给谁?难不成还会是给我的么?”绿萝抱起筐子,“我干活儿去了。” 正欲回房,见霍司崖从另个屋子出来,白衣翩翩,看到他连心情都格外好。瑨璃深深吸了口气,他看她道:“怎么了?”又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仿佛怕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好的气息似的。 “闻到一股香气。”瑨璃微笑,“是你身上散出来的?” “不知。”他望着她的脸,眼神温柔如水。“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说来说去,似乎也只有谢谢二字,只怕你又要笑我太罗嗦了。” “不必客气。” 想到那日大师兄说霍司崖说过要娶她,他竟回了一句:我说过,不由心里有蜜一般的香甜,一想起此时的环境和亲人的受伤又涌起苦涩难过,两种极端的感觉交织在心底,叫人无奈。她说:“我们走走好不好?”这几****日夜服侍沐易和瑨瑜,虽然每天都有与他见面,但说的话一天加起来也不到十句。 霍司崖欣然应允。这个小院落倒也幽静,四处种植着植物,天气这般冷可是叶子却绿出奇,花儿也不会凋谢。真不知是怎么回事。 霍司崖淡淡道,“这几****辛苦了吧。”似是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眼窝都陷进去了。” 沐瑨璃停住脚步,抬头看着他。她想起那天晚上黑暗中她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而他伸出手抚触她的脸,顿时感到羞涩,低头一笑,回身要走,手腕突的被他轻轻一扯,下一秒,整个人已置身在他宽大的怀抱,白衣胜雪,有着好闻的香气。 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靠在男子怀里,瑨璃却觉得很安定。她没有挣扎,不管霍司崖是否会觉得她不够矜持都好,她很累,想找个地方靠一靠。她听到他心脏强而有力地怦动,恍然如梦,有一点紧张。 他的手圈着她的腰,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像哄婴孩一般。好一会儿两人方才分开,瑨璃面上陀红,不敢看他的眼睛。“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着实压得我难受至极。希望能早点从我爹那里知道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才好。” “嗯。”他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瑨璃飞快瞥他一眼,“于莹莹现在还好么?” “听说除了整天发呆之外,没什么不好的。” “但愿爹爹他们体内的毒早点清除干净,咱们也好交她来换人——想必她在那儿也是难受万分的。” “你倒为人家考虑起来了。”霍司崖哼了一声。 瑨璃勾勾唇角,看着他:“那天你说你要娶我是不是?” 霍司崖乍听她这么说,倒有点不好意思,黑漆漆的眸光温柔坚定。“嗯。” 瑨璃突然咧嘴一笑,说不出的好心情。霍司崖见到她笑,不觉也微笑了。他最爱看到她灿烂的笑颜,可是自从知道太恒山的遭遇之后,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开怀地哈哈大笑,稍显阴郁的脸,让他的天空也灰了半边。 “我回房间看爹爹去了。” 第十四章 只字片语 瑨璃扶沐易回床歇息,之后则绕到书桌,拿起爹爹刚刚写下的文字。他书写了约莫七八张,字体绵柔,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带着苍劲的笔力了。 瑨璃细细读来,震惊地瘫坐在椅子上。 原来娘真的是女王,天晋国女王——她名唤沐芽儿,是天晋先皇唯一的孩子。不知何故,奉孝帝不管后妃多少,总不能生育。直至年过五十,方才得了个女儿,顿时爱她如宝如珠,只当男儿来养。沐芽儿生得美貌和英气,瑨璃就像极了她。奉孝帝请无数智者教她文学,乐律,武术。她机智聪明,非常出色。 奉孝帝虽有好女儿,却总是遗憾除了女儿之外,没有一个妃嫔能够为他生出个儿子可以继承江山。多少人因为他生不出儿子而嘲笑,只等着他撒手人寰,便可以争抢王位。奉孝帝自是不甘心江山落入外姓人手里,他一手调教的沐芽儿文韬武略,未必不可胜任一国之君,所以他七十大寿之后,便立沐芽儿为太子,他死后立即登基。 沐芽儿即位的一两年,风波四起,男权者对女子称帝一事极度反对和唾弃,臣子制造许多残忍的事却说沐芽儿称皇乃是逆天行道,所以上天降予处罚,顿时民怨载道,逼她退位。 沐芽儿不知用什么手段,硬是压下了所有反对她即位的人,甚至连一些曾经不服她当皇帝的人,也渐渐臣服。 沐易只是她身边一个小小侍卫。沐芽儿在位第八年朝廷政变,今朝天晋国的丞相端木瞿领兵城下,内外受敌的沐芽儿刚刚生完沐瑨璃,身子虚弱无比,只好命沐易将沐瑨璃带出凶险的国都,待得反贼都被拿下之后再回来。 沐芽儿将脖子上的玉坠扯下来给瑨璃,亲了亲她的脸颊,便让沐易把她抱走。谁知道只以为是短暂分别的母女俩,却成了天涯永别。 沐易的叙述并没有多少跌宕起伏,瑨璃的眼中却泪光闪动,仿佛看到娘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自己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地将她递给沐易。爹在这里面写道他只是娘身边一个小小侍卫,那,他不是她的亲爹……? 她不敢问。从来那么疼爱自己的爹,怎么会不是她的亲爹呢! 沐易带她离开天晋国之后,就到了太恒山。到了那儿之后,他收养了个只比瑨璃大几个月的瑨瑜。 一切变得好复杂。她摇着头,不敢相信,爹变成了不是亲爹,连姐姐也成了不是亲生姐姐!谁来告诉她这只是她做的一场荒唐的梦?! 她望向沐易,可怜兮兮,“爹,这里面说的,全都是真的?” 他迟滞地点了点头。瑨璃愣愣地站在原地,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过了好久,方才出门,迎面便看到绿萝扶着出来走走的瑨瑜。瑨璃向绿萝使了个眼神,绿萝便先离开了,瑨璃挽着瑨瑜的手,“你好些了么?” “已经好很多了。”瑨瑜眯了眯眼,白雾在红唇间飞舞。“恨不得立刻就好,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 “嗯,我们回太恒山,”瑨璃突的又说,“不,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隐居,再也不让人找到我们。” 瑨瑜微笑,“你肯,你那个新女婿肯不肯?” 瑨璃微红了脸:“什么新女婿,又未成亲。” 瑨瑜笑道:“我看他也确实不错。以后就跟着他罢——离开这里之后,我要找个地方过日子,再也不问世事。” 瑨璃诧异地看着她:“你不跟我们在一起吗?”她拉着瑨瑜的手,“不要这样,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们,却要面对分开的结局,我不要!” “璃儿,”瑨瑜摸了下她的脸,“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最可爱的妹妹。不管爹是不是从小就偏疼你比疼我多,我暗下里吃醋的,但又真心喜欢你。现在想来,原来都是有缘由的——爹爹他是爱屋及屋,所以才如此疼你,既便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要紧。” “……”瑨璃眼中泛着泪光,“你是意冷心灰爹爹对我偏心么?” “不单是这样,”瑨瑜叹息道,“你知道为何刚开始爹爹将真的那枚玉佩放我身上?” “为什么?”瑨璃其实隐约有点猜到,却不敢去触碰。 “因为有朝一日如果有人找到沐芽儿‘余孽’的时候,你可以免去一死,死的也不过是我这个不相干的人的而已。就算丢掉玉坠,也要保全你的性命。如此而已。” 瑨璃摇头,“不会的,爹怎么会这样……” “开始我也不信,可是这些话是他自己说的。”瑨瑜垂下眼帘叹息道,“虽然对我有这么多年养育之恩,可是当知道原来收养我的目的竟是这样的,难免意冷意心灰,出了万涉谷,我都不想再和他有所交集了。” “……”竟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瑨璃面色苍白,不敢相信爹原来会做这些打算,其实行不通不是么。如果真的怕天晋国的人找来,他把玉坠藏起来不就好了么?做什么要戴在他们身上?还姐姐一个,她一个。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姐妹俩会互换了玉坠。 到现在为止,不单没有保到瑨璃安全无虞,还将瑨瑜的生命也搭了进来。沐易是不是一开始就打错了算盘?还是有什么是他们所不知道,他所隐藏的呢? “姐姐,就算他有错,也是我们唯一的亲人啊。”瑨璃认真地道,“离开这里,一个女子孤苦无依地,能去哪里呢?” “出了这里再做打算。”瑨瑜拍了拍她的手,“不论如何,我们都还是好姐妹。” 瑨璃紧紧握着她的手,至少她还愿意把自己当成妹妹看待!如果换成瑨璃今日处在瑨瑜的身份,她会不会这么霍达?她指不定也恨死了爹爹。 望向远处,姐妹俩各怀心思。瑨璃心想,在两个月前,她的生活单纯无忧,简单地如同一杯干净无杂的泉水,清澈透明,一目了然。可是自从下了太恒山前往京城,一切开始扑朔迷离,匪思所思的事情在身旁出现;追杀,没完没了的逃跑;不知是敌是友的紫衣公子,还有好多身份未明的敌人。 一个个,搅得她焦头烂额!为何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为何这些事情,会在这几个月突然爆出来呢。 这中间还有多少东西,是连父亲也不知道的。瑨瑜抚着瑨璃的头发说:“我真羡慕你。” “羡慕什么。”瑨璃望向远方,“我宁可什么也不知道,就像以前那样活着。” “别傻了,该来的始终会来,”瑨瑜说道,“就看你是躲避,还是伸手迎接了。” 瑨璃不懂。她也不想懂。可是她也知道,自太恒山出事之后,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天真,任性,学不会成长——已经没有一个那样的环境可以让她去依赖撒娇了。 第十五章 温情脉脉 冷风刮肤剃骨,瑨璃却浑然未觉般,坐在屋顶抱着膝,愣愣发呆。有很多事情还串把不成一条完整的线索。 比如那么多人为何突然知道玉坠是在她手里,是藏在太恒山?有人想杀她,有人却想救她。 救她的那紫衣公子,是为了救她之后拿走玉坠,还是有别的目的?不得而知。自那次胸口重伤之后,到了万涉谷,就更见不到他了。也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 沐易只说得玉坠者得天下,并没有说这是玉玺。事实上她觉得这不会是玉玺。只是一个与玉玺至关重要的东西罢了。除了玉玺,这个玉坠是不是还关系到更多东西,所以才引得群雄并起? 也并非没有可能。 “大半夜地,怎么坐这儿吹风?”一阵衣衫飘动的悉索声。 瑨璃看向来人,“你又何以不睡?” “听到房门打开,所以才出来。有心事?” “嗯,好多心事。”瑨璃叹口气,“简直快要被这些莫名奇妙的东西给折磨疯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多好。” “倒流又如何?很多事情注定的。”他的手撑在瓦片上,伸长了腿往后靠,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挪了个方向,靠到她身上去。瑨璃哪里承受得住他的重量,顿时被压得一歪,“猪呀!不会好好坐着么?” “累了靠靠也不行。”他冷哼一声。 瑨璃的脸慢慢有了热意,他又慢慢靠过来,把头靠在她的肩膀。她全身僵硬不自在,却又有种暖融融的感觉。 “如此推算,你爹和姐姐应该再过一周便能离开万涉谷了罢。” 瑨璃微抬了下眼睑,“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于莹莹接来?” “不急,”霍司崖若坐直了些身体,“能确定他们身子大好了再说。我们不通医术,别表面上好了,实则余毒未清,出了这里我们想要拿解药可就难了。而且万涉谷用的毒一般人没办法解。” “那要怎样才知道毒消褪干净没有?”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能靠他们二人自己感觉了。青绮又进不来这儿,否则让她诊诊脉,便一目了然。” “她也是嘉风楼的人么?” “嗯。” “嘉风楼可真是卧虎藏龙啊。”瑨璃不无感叹地道,“若我他日无处可去,嘉风楼聘用我可好?我功夫虽然不济,但因为喜欢钱财,所以算盘和数钱我在行。你们嘉风楼查一个小小消息就要三十两银子,想必这帐目很是需要人帮忙打理。” 霍司崖笑了。这丫头当真可爱,“你不是让我娶你么?” “就算嫁你,也不能光坐着吃饭嘛,靠自己双手所获得的东西,不是吃得更香甜?”话说完才发觉自己竟然顺着他的话就接下去说了,好像她嫁他的心有那么迫切似的,顿时把脸一红,扭头到一边不言不语了。 霍司崖知道她那一点小小心思。“你不准备去天晋国?” “去做什么?”瑨璃淡淡道,“有些事情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比较好。” “怕就怕你不去不行。”霍司崖道,“能躲得了一时,一世呢?总有一天需得面对。” 瑨璃看他,“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主动去天晋国?” “若是哪****心情好了,确实可以主动去看看情形。” “真希望我永远也不要知道我是天晋国女王的女儿。可是我知道了。不单如此,原来爹不是亲爹,姐姐也不是亲姐姐。”瑨璃把下巴搁在腿上,大眼空洞洞地,凄凉伤感。“要是能被骗一辈子该有多好。” 霍司崖轻抚她柔缎一般的发。“既然已经知道,只能接受。不是亲生的又如何?一起长大的亲情是不会泯灭的,对你的养育之恩也不能一笔抹消。” 瑨璃点头,“你说得对——我是女王的女儿,你说我是公主还是太子?” 霍司崖呵呵一笑,“这个问题问的有趣,我也答不上来。只是这些虚名,你在乎么?” 瑨璃耸耸肩,“不在乎。”她看了看霍司崖,“司崖,你是不是也没有见过爹和娘?” 他久久都没有言语,瑨璃说道:“你比我可怜,至少我有爹爹和姐姐。” “我有回忆。”他看着她的眼睛,瑨璃疑惑不解,又听他说道,“所以虽然我们那时还年幼,我却一直记着你这个爱哭鬼。” 瑨璃好久也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她疑惑道,“什么我们那时还年幼?还有,我才不是爱哭鬼!” “不是么,我不过是抢了你的糖糖圈而已,你哭得惊天动地,害得我被人一顿好打。” 瑨璃疑惑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她听不懂……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古怪的感觉悚然升起,“呃,你,你不是鬼上身了吧……” 啪,额头被他拍了一下。“什么鬼上身,没一句好话。” “那我怎么都听不懂你在讲什么。”瑨璃道,“还是你想要说的这些话是要说给别人听的,只是搞错了对象?” 霍司崖白她一眼,“你当我像你那么白痴?” 瑨璃瞪他,“你聪明了不起,为何要说我白痴!我哪里白了!” 霍司崖又想弹她额头,瑨璃飞快闪开,“别再欺负我。” “以后肯定我被你欺负,所以要趁着现在能欺则欺。” 瑨璃觉得自己不认得他了。他真的是霍司崖么?是那个总是冷冷淡淡模样,白衣飘逸,眉宇清冷的男子么? 第十六章 人质归来 沐瑨璃哼了一声,“霍司崖,不要太嚣张,娘子未到手就先欺负,不怕我跑了?” “你跑不掉。”霍司崖道,“嘉风楼连万涉谷的地形图都可以弄得到,所以你走遍天涯海角,也会被我抓回来。” 这话听到瑨璃耳朵里,却无比舒适受用。她嘴角轻扬,“你很喜欢我啊?” 霍司崖没吭声。瑨璃又道:“难不成当日我女扮男装的时候,你就喜欢了?莫非你喜欢我扮作男子的模样?” 霍司崖嘴角抽了抽,“快三更了,你下不下去睡觉?”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无聊。”他已飘然下屋顶。 瑨璃看他的背影,微微笑。成亲?她真的没有想过。总觉得这一天离她很遥远。可是霍司崖说,他要娶她。 为什么。他们认识不久啊。回想他刚刚说的话,他不过抢了她的糖糖圈而已,她就哭得惊天动地——有这种事么?她怎么不记得。他们小时候当真就认识么。难道他是…… 百思不得其解,一阵冷风刮来,她打了个寒颤,也急忙跳下屋顶。回到屋子里,瑨瑜竟然坐在床头,把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不睡?” 瑨瑜微笑道:“你们感情不错么,谈情都谈到屋顶上去了。” 瑨璃嗔道:“哪有。不过我睡不着去上面吹吹风。” “哦,之后他也睡不着,也上屋顶吹风去了。”瑨瑜轻轻一笑,捏住瑨璃的手,“躺着吧,外头冷。” 二人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好一会儿方才暖起来。瑨璃把头靠在瑨瑜的肩膀:“姐,你有中意的人么?” “没有。” “我知道有个人很不错耶,你嫁给她合适。” “你倒保起媒来了?” 瑨璃嘻嘻一笑:“司马楠,好不好?新国新科状元呢,有才有貌,很合适。” 瑨瑜弹了她额头一下:“你想太多了。让“原来的妹夫做我相公?我打死也不肯。” “什么原来的妹夫,我与他又不曾成亲。” “傻丫头,你们婚约都还没有解除呢。”瑨瑜说着不知何故叹了口气,“真希望我能像你这样,无忧无虑。” 无忧无虑么?以前是的。现在她却是忧虑满腹。只是她不能天天紧锁眉头捧着胸口,那样她就要活不下去了。“不管怎样,日子要继续的。我现在只等着离开万涉谷之后,和你们一起找个地方隐居。实在发了狠,那些要要玉坠子,给他们就是了,我拿着没用,反而背负一身孽债。” “虽然天晋国如何与我们没多大相干,但既然知道了坠子有大用处,就不应该让它落入奸人手里。” “哪怕一直被人追杀也不放弃么?”瑨璃摇头道,“这一个多月来过的日子,真是受够了。” 姐妹俩一起叹息,再过不久,便沉沉地堕入了梦乡。 一周之后,沐易与沐瑨瑜自觉身体无恙了,大家便商议着把于莹莹弄来,之后准备离开万涉谷。 这日大家一齐坐在屋子里,霍司崖道:“我已经叫嘉风楼的人将于莹莹送来。应当在明天下午到达。” “我们是于莹莹进谷时一同离开么?” “他们不会肯的,”霍司崖道,“必是要于莹莹在这儿养个几日,确定她没有任何不妥当才会让我们离开。” 瑨璃点了点头,“说得是,谷靖这老贼才不会冒然就让我们离开。” 瑨瑜道:“若这于莹莹假意说这里那里不舒服,那我们岂不是要留在这里耽搁许多时日?” “不碍事,”霍司崖道,“我命嘉风楼的人将青绮也带来。一来咱上可以照料于莹莹,二来也可以诊一诊沐前辈和瑨瑜姑娘身上的毒清干净没有。” “谷靖会让她进谷么?” “人到了谷口,就能有办法进来。” 几人闷闷的,若有所思。这一段时日住在万涉谷,好似住到了一个别样的牢笼,虽没有枷锁锁着他们,却时刻被人监视。这个滋味太不好受。瑨璃已经恨不得插上翅膀离开这个地方了。关于未来,她没有办法多想——变数那么多,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既然如此,她不如出了万涉谷再做打算。 这天傍晚,果然听说嘉风楼的人送于莹莹回来了,让他们惊讶的是,谷靖毫不阻拦,便让三名嘉风楼的人和青绮进谷。他们到前厅,只见一个身形婀娜的绿衣女子披着白色披风,身后跟着几个男子缓缓走了进来。她左侧身畔的,却正是做男装打扮的青绮。 瑨璃见他们安然无恙,便将目光移向绿衣女子。她想必就是于莹莹了。 她长得非常美,一种野性的美。几乎只要看一眼,便能知道她是个倔强不羁的女子。她拥有小麦色肌肤,大眼浓眉,鼻子娇挺,嘴唇在许多人的标准看来略宽了些,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 瑨璃看到谷靖朝她奔来,双手握住她的手,于莹莹却不屑地把头撇到一旁,似乎还哼了一声。瑨璃心想,这二人年龄差距也未免太大。而且看这个样子,于莹莹对谷靖没有好感,是因为之前他们吵轲,还是她一直对他都是这种态度? 目光探及她的腹部,听到谷靖柔声说道:“莹莹,你有身孕了怎么也不告诉我?还跑到外面去——” 于莹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会怀上孩子?!这一切还不都是你的错!” “是是是。”谷靖在她面前显得非常恭顺,他扶着她,“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 于莹莹将他的手甩开,有些许厌恶地进内堂去了。瑨璃心里有着小小计较,想必这于莹莹不是真心喜欢谷靖的罢?若是喜欢,在久别重逢之后——尤其是她被人挟制了这么久,又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不管之前他们有多大矛盾,在重逢的时候一般会激动万分,相拥而泣的。 可是她没有。她甚至形容冷淡。 正在胡思乱想,听到霍司崖道:“谷靖,于莹莹我们已经安全送达,我们这也便离开万涉谷了。” 说着领着众人转身就要走。 “慢着!”毫无意外地听到了谷靖冷冷的声音,“莹莹刚刚回来,我还没知道她与胎儿是否安然无恙,怎能让你们就这样离开。” 霍司崖眸光一寒,“你意欲如何?” “自然是等过个几日,待确认莹莹母子平安的时候。”谷靖看起来冷淡之至。 他们一群人早猜到谷靖会这么做,并无丝毫意外。多呆几日就几日,反正谷靖也不能拿他们怎样。回到那处院落,瑨璃扶着沐易:“爹,你感觉可还好?” 沐易点了点头,又拍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心。沐易又接着拍了拍瑨瑜的手,瑨瑜却只是勾勾嘴角,笑意送达不到眼睛里。自然的——自己的“爹爹”原来只是拿她当成一个牺牲品,她再也不能释怀,纵然十几年养育之恩,她却难解这个沉重的心结。 气氛显得沉闷。吃过晚饭,有个小丫环跑来说:“我们夫人想见沐姑娘。” “哪个夫人?”绿萝问道。 “就是谷主夫人呗。”那小丫环清脆地道。 第十七章 准备离谷 屋子里的人互望了一眼,有说不出的古怪感觉。沐瑨璃道:“见哪个沐姑娘?” “就是你了。”小丫环道,“沐姑娘请随我来罢。” “我又不认得她,她见我做什么?”沐瑨璃坐在椅子上不动,“真想见我,过来见便是。” “这……”小丫环为难地道。“可是夫人吩咐我将你带过去的啊。” “那你和她说,想要见我,便过来。我这厢没空。”想见她她就得过去?她又不是于莹莹的谁,也不是万涉谷的谁。 那小丫环迟疑半晌,方才离去。沐瑨瑜微笑道:“这才是我们璃儿。这阵子以来你那么乖巧温顺,我都快要不认得了。” 瑨璃吐了吐舌,猜想于莹莹找她做什么?此时青绮从屏风后走出来,瑨璃忙迎上前:“我爹爹怎么样?” “体内毒是清了,内伤很深,只怕得养个几年方能恢复以前的三成功力。”青绮沉吟道,“除此之外,他脉像有些古怪,我诊治过那么多病人,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脉像。” 瑨璃忙把瑨瑜推到她身边,“那你快诊诊我姐姐。” 青绮看了瑨瑜一眼,二人坐下,青绮不慌不忙地四指搭于瑨瑜腕上,时而沉数,时而浮起,眉头微蹙。瑨璃在旁边看得心惊胆颤,跟着她的皱眉心跳忽快忽慢。“究竟怎么样?” 青绮呵呵笑道:“小璃儿当真性急地很——瑨瑜姑娘的脉像与你爹差不多。真真是奇怪了。毒虽清了,但这脉像怎么还不平和?” 瑨璃道:“会不会余毒未清呢?” “不会,”青绮肯定地道,“这脉像的解释,在我看来也许是中了万涉谷的‘寒砂’后的遗留症状。但是二位并未感到不适,五脏六腑都未见异常,应当没有大碍。” 瑨璃听得她这样说,方才放下心来,拉着沐瑨瑜道:“没事就好了,在青绮没来之前我真的好害怕你们中的毒未解干净,要是离开这里,谷靖那一毛不拔的老贼才不会给我们交出解药。” 话音才落,听到一声推门声响,虚掩的门被打开,一个红衣姑娘走了进来。她身材高挑,披着白色披风,眼眸晶亮璀璨,正是于莹莹。她扫视屋子一圈,“打扰了。”目光直射沐瑨璃,“你就是沐瑨璃?” “正是。”沐瑨璃朝她一笑,“于姑娘可安然无恙?”她看起来精神不错,想必洗漱沐浴一番,且已经休息充足了。 “托福。”于莹莹抿了抿唇,“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瑨璃看霍司崖,他点了点头。瑨璃点头道:“有何不可?” 二人并肩走在院子外面的青石路,夜色很好,只是风凉如冰,瑨璃不禁缩了缩脖子。于莹莹看她,一只手摸上了小腹:“往年我也是极怕冷了,今年不知是否有了他,变得极不惧寒。” 瑨璃看向她的腹部,“于姑娘有了骨血,不在屋中好好歇着,来找瑨璃不知何事?” “你知道我为何离谷出走么。”她看瑨璃的眼睛。 “不知。”她怎么会知道。而且于莹莹出走与她有什么相干,她说这个做什么。 “因为无意中知道你爹和你姐姐被关在地牢里。”她的话让瑨璃十分吃惊,见她眼里折射出来的诧异,于莹莹苦笑,“万涉谷虽有个那么大的地牢,但是并没有关人。乍听说有两个人被关在地牢中,我非常讶异。得知他们不过是无辜的人之后,我让谷靖放了他们,但是他不肯。” 瑨璃疑惑地看着她。她有那么好的心么?于莹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要怀疑我。只是我为何要说这些来骗你?根本没有意义。” “有意义,”瑨璃道,“至少你来找我就有意义。你想怎么样,直切入话题。” “带我走。”于莹莹看着她,坚定的,甚至带着点命令式的味道。 瑨璃有点看不明白了,“带你走?你怀着谷靖的孩子,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为何还要走。再说,就算你要走,何必我带你。难道连你都不能自由出入万涉谷么?” 于莹莹垂下眼睫道:“如果不是嘉风楼的人,我早就展翅高飞了,还用再回这儿来?本来就是被谷靖掳回来的,你觉得我会心甘情愿呆在他身边,还为他生儿育女么?!” 瑨璃震惊,这唱的是哪出?原来于莹莹与谷靖竟是毫无感情的么。可是她不相信,也没有理由相信身为谷靖未婚妻的于莹莹。 “你不信我,”于莹莹沮丧地道,“我知道谷靖是想知道胎儿是否安全之后再让你们离开。我可以明天就让你们走,但是必须带上我。” “你有谷靖的孩子,他不可能让你走的。”瑨璃道,“你们之间连孩子都有了,为何不将就将就,如此继续下去。” 于莹莹冷笑一声:“将就?将就一两天是将就。将就一辈子呢?” 瑨璃愣了一愣,她的神情让瑨璃想起颜云夕。也不知她现在身在何方,离开了王府之后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呢。但愿平平安安的才好。蓦地回过神来,看到于莹莹凄哀地看着她,“沐姑娘,拜托你。如果在这里,我迟早有一天要发疯的。” 瑨璃将信将疑。“我回去与他们说说再答复你。” “拜托了。明日早上我再来找你们。若是应允了,明天下午我们便离开。” 回到屋子,他们涌上前问于莹莹找她何事。瑨璃如实回答,江天昊道:“原来是这样。就说么,二人年纪差这么多,原来是谷靖那老贼强抢民女。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如今有了身孕,哎!孽债啊!” “你看呢?”她看霍司崖。 “你作主。”他淡淡地。 “嗯,那带她走吧。” 瑨瑜道:“你怎知她不是故意使计害你?万一带她走不成,反而说我们又挟制他,到时我们可离不开万涉谷了。” 江天昊也道:“瑨瑜这话说的有理。” 沐瑨璃只道:“你们且信我这一回。我看于莹莹所说不假,谷靖若果然不让我们走也有其他法子,应当不会拿于莹莹来演这出戏。若是于莹莹又落到我们手中,他这一段时日岂不白忍耐了?” 霍司崖点了点头,“就按璃儿说的做。” 次日一早,果然有丫环过来说谷靖要见他们,请他们移驾前厅。霍司崖与瑨璃一同前往,谷靖道:“莹莹说她很好,而且大夫已经诊治过了,母子平安,你们若当真想离去,我也不挽留了,收拾收拾便走吧。” 瑨璃心想必是于莹莹和谷靖说过了,他才肯放她们离开罢?只是不知要如何把于莹莹也一同带出去? 第十八章 离谷骚乱 霍司崖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似的,在她耳畔低低地道:“让于莹莹跟着谷靖或是万涉谷的弟子送我们出去,准备离开的时候投个烟雾弹,把于莹莹带走便是。” 瑨璃心里不知为何一阵阵发怵,“使得么?” “嗯,我们嘉风楼的人出了名的来无影去无踪,投个烟雾弹,这缓冲的时间,够我们逃跑了。” 瑨璃伸手捏住他的手掌,“你逃跑的功夫最厉害。” 霍司崖只是勾了勾嘴角,二人往前走,看到于莹莹立在前方屋檐下面。瑨璃上前道:“于姑娘一直来这儿,不会让人产生怀疑么?” “不过来怎么知道你们的计划打算?”于莹莹侧耳听着瑨璃的计划,拳头紧张地捏在一起。“嗯,我知道了。” 沐瑨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始终没说出口,于莹莹很快离去了,看着她的背影,瑨璃道:“怀了身孕又要离开孩子他爹,以后要怎么过日子?” “你管人家许多,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呢。”霍司崖望着她的眼睛,“出了万涉谷,暂时到嘉风楼去。过个十日八日,再做去别的地方的打算。” “嗯。”瑨璃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那夜在屋顶上他说的话,因这几天总找不着人,或是见面总找不到说话的机会,此时方道:“霍司崖,你小时候真的抢过我的糖糖圈吃么?” “想算旧帐?” “不是啦,只是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印象。”她望着他,“咱们小时候真的认识,不是你记错,或是认错了人?” “嗯。”他淡淡地。 瑨璃抓抓脑袋,“好吧,就当你说的是对的。都说女大十八变,我肯定也变了许多,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其实你并没有变多少。”霍司崖想起那一日,红缨枪耍得风生水起,有个娇瘦的“公子”在一旁拍掌叫好,霍司崖只看她的侧脸一眼,便愣住——恰好她的钗子掉了,他捡了还给她。她回过头来看着他,脸上顿时出现惊奇的神情。白晰的脸,大大的眼睛,是有些许改变,但是他仍然第一瞬便想到了璃儿。只是那时他不敢确定而已。回嘉风楼查过之后,方能确信无虞,也才知道她的处境—— 瑨璃仍是不大相信。天下就小成了这样,走哪儿都能遇到儿时玩伴? 她可一点儿也不能跟他和小泥巴联想起来。虽然对小泥巴的印象已经模糊到只剩下他总穿脏兮兮的,破破烂烂的衣服,脸永远都洗不干净,皮肤似乎被冻了无数年,总是处于皴裂状态——这样的小泥巴,怎么可能与和俊逸无俦,风liu倜傥的霍司崖有一星半点关系?这也相差太远了。 “发什么呆呢?”他敲她的头一下。 瑨璃摸摸头顶,干笑:“那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进的书院?” “刚开始不是。” “那是为什么?”她纠缠着问道。 “你的好奇心真不小。”他微微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和平时冰冷冷的模样一点都不同。“刚开始只是去收拾程川。” “程川,”瑨璃思索了会儿方才有了印象,“就是那个被我踢了屁股的家伙。” 霍司崖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禁也笑了。见到她爹和姐姐还活着,她才能笑得如此开心灿烂吧。瑨璃自言自语道:“后来是因为遇到我这个旧相识,又看我比小时候长得漂亮了,一时动了色心,就留下来了,是不是?” 霍司崖嘴角抽搐两下,拂袖而去,瑨璃追在后面:“哎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呀,要走难道不会和我说声么?喂,小泥巴!” 霍司崖没吭声,只是他的脸上,有笑意深浓。 回屋子收拾准备离开的东西,沐瑨瑜坐在床边拽着裙角,道:“不知为何今天心里有点不安。” 瑨璃道:“一定是在这里呆太久了,现在总算可以离开,太过高兴的缘故。” “我也不知道,”瑨瑜按着胸口,“心跳太快,有些儿喘不过气来了。” “那你去外头走走,空气新鲜一些,应该能感到好些儿。” 瑨瑜拉着她的手,“我们俩来说说话。” 绿萝在一旁将衣服都放进包袱,再将包袱束起,“你们姐妹感情真好。” 瑨瑜与瑨璃互望一眼,微微笑了。二人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好一会儿,瑨璃方才问她:“不那么气喘了吧。” 瑨瑜点了点头,瑨璃拍着她的手道:“姐姐,离开了这里,我们就跟霍司崖去嘉风楼,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别想着自己一个人去外头过日子。一个女子在外面谋生有多不容易我们明白的。好不好,好不好?”带一点撒娇,轻轻地推着瑨瑜。 瑨瑜笑道:“霍司崖是你自己挑的人,你跟着他是自然的。我们什么也不是,跟着做什么?” 瑨璃把脸儿一红,推她道:“我看嘉风楼里人品好的大有人在,到时挑一个给你做女婿就是了。” 绿萝看着她俩哈哈大笑,不由心酸。人人都有亲人,哪儿像她,孤单飘泊地。原以为和他们家小姐从小一起长大,能够伴她终老的,谁知她进宫,却并不乐意带上自己——如果不是赖定了沐瑨璃,她还不知要在京城流浪到什么时候。她对瑨璃心怀感激,所以这一路尽心尽力地照料着他们。 下午他们一行人到前厅,准备离去。谷靖的模样很是冷淡,“我们不相送了。你们且自便。” 他们正要走,突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唤道:“慢着。” 正是于莹莹。谷靖有些意外地看于莹莹走过来,柔声道:“不在屋子里歇着,出来做什么?” “我送他们出去,顺便在蝶花谷走走。” 谷靖的眼里闪过一丝怪异:“有别的弟子相送就好,你何必操这份心。” 于莹莹把脸一撇:“我就要出去!天天闷在屋子里坐牢似的,现在还不肯让人出去走走么?!” 谷靖见她动怒,忙柔声道:“好,好,既如此,我也陪你一起走走便是。” 于莹莹瞪他道:“不要你陪。我自己去。” “你现在有了身孕,自然需要有人在身边照料。”谷靖不理会她,扶着她的手便走出去。 于莹莹生气地甩开手,“我自己去,不要你陪。” 谷靖看起来很好脾气的模样,一点都不着恼。瑨璃不由想,不知谷靖是真心爱于莹莹的,还是只是因为她有了身孕——想必没有那么爱吧?当时知道于莹莹在嘉风楼手里的时候,他仍然和霍司崖他们动了手,如果不是谷老太太出来,想必现在又是另外的光景了。 一行人各怀心思。瑨璃一手挽着瑨瑜,一手挽沐易。出了屋宇,一股芳香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和他们所住的那个地方空气又大不一样,只觉得更加清甜润肺。她寻思着一会儿要怎么样才能把于莹莹救走。 谷靖扶着于莹莹在后面走,瑨璃想回头去看一看形势的,可是又不敢。如果被谷靖看破了计划就不好了。 眼见已经到达谷口,谷靖道:“好了,莹莹,我们就送到这里吧。” 他们回转过身来,霍司崖面无表情地道:“告辞。” 第十九章 轰然作响 他们做势要走,于莹莹怕他们真的一走了之,不免有些着急地往前走了两步。众人只觉得一阵清风滑过,突的平地炸开一阵烟雾,万涉谷的弟子顿时大乱,嘉风楼的人并江天昊早听霍司崖的安排,趁乱把瑨璃,瑨瑜和沐易带走了。霍司崖在烟雾中一把抓住于莹莹的手腕,事先与她打过招呼,所以她并不反抗,霍司崖正欲带她走,于莹莹只觉得另一只手手腕被人紧紧扣住,听到谷靖喝道:“霍司崖,你做什么?!” 转眼间两个身形纠缠在一起,各执着于莹莹手腕不放开。只听得拳打脚踢的声音,于莹莹被拉着转来转去,不由睁开眼睛,顿时被烟雾弹薰得眼泪长流。“你们别打了!” 霍司崖和谷靖忙着交手,一边牵制着她跳出烟雾圈子,不由三个人都被辣得忍不住闭眼。 谷靖道:“霍司崖,你别太小人!既然已经说好用莹莹换你们安全离谷,为何出尔反尔?” “不是我出尔反尔,而是你太没魅力,留不住她。”霍司崖冷冷地道。 谷靖大赅,看了一眼于莹莹,眼里是质疑。 于莹莹被烟雾弹熏得泪水长流,直甩着谷靖的手说:“你放开我,我不想再呆在万涉谷。我要离开这儿!” “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儿,还想上哪儿去?”谷靖忍不住吼道。 于莹莹咳了两声,实在被这烟雾弹薰得受不了,谷靖将她拉回去,霍司崖又将她扯回来,既然是璃儿交待他要把于莹莹带走,那么他会尽力。 谷靖道:“霍司崖,你存心和我扛上了是不是?” “是。”二人身形翩飞,转眼间又过了十来招。霍司崖自知谷靖内力深厚,一时之间也难分高下,心里想着,既然带不出去于莹莹,那么算了——他要尽快离开赶去与瑨璃汇合,否则一会儿万涉谷的弟子围上来,想要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松开于莹莹的手,于莹莹是个心智极聪惠的女子,知道他放手意味着什么,顿时哭道:“霍公子,求求你带我走。” 谷靖听了这话,五肺好似被火点着了一般,顿时一阵怒火。这个怀了他骨血的女人,竟求别的男人带她走?莫非她和霍司崖之间有奸情不成?顿时扬手就给她一耳光,“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于莹莹被打得一个趄趔,摔到地上。只觉得眼前星星乱闪,脸上火辣作痛。原就对谷靖毫无感情,此番被他打耳光,更加意冷心灰,她回过头来狠狠地看着谷靖,眼神像锐利的刀子,似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一般。霍司崖不禁震憾,只有极度恨一个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罢?突然听得叮得一声,于莹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匕首,竟准备抹脖子自尽。 霍司崖运起全身功力,极速冲向她,一只手拍开她的匕首,另一只的则握住她的手腕,飞快地腾空几步,将想要来追的谷靖甩到了身后。他心无旁鹜只顾疾奔,直至谷靖的声音由强变弱,直至再也听不到,他方才停下来。因为提着于莹莹极速地用轻功奔跑,这一趟下来竟感到胸口闷痛,他停下来,咳了一咳。 于莹莹一脸颓然,霍司崖道:“你出了万涉谷,准备往哪里去?” “你带我去嘉风楼。”她哀求地看着他。 “不可能。”他冷冷地拒绝,“嘉风楼不是谁都可以去的。” “你既然救了我,就好人做到底不行么,”她咬着嘴唇,“我逃出万涉谷,如果不去嘉风楼的话肯定会被谷靖捉回去的。回到他身边我还不如死。你刚刚也就不必费心思救我了。” 霍司崖毫无感情地看着她,又听到她说:“沐姑娘如果在这儿,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他的心蓦地一动。于莹莹是个颇会察言观色的人,不过一天功夫,她已经知道什么是他的软肋了。思索了会儿,方道:“好。但是你只能在嘉风楼呆几日,我并不准备长期把你藏在那儿。” “嗯。” 沐瑨璃一行人被霍司崖的手下带到一处地方,那里停了几匹马以备用。沐易与沐瑨瑜虽大伤初愈,经不起车马劳顿,但此时离开这里才是当务之极,少不得疲累些,等到了嘉风楼再好好休养。 行到一片大林子时,不知为何马儿都扬蹄嘶啼不肯再跑。江天昊拉缰绳道:“一股不大寻常的味儿。兄弟,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那位嘉风楼的弟子摇头道:“只有这里走最快最安全了。而且再折回去也不现实,若是万涉谷的人追来,咱们讨不了好处。” 瑨璃说道:“既是如此,还是往前罢。莫非前面有什么猛兽,所以马儿不敢过去?” “没有,我看过了。想必是天冷马儿惫懒了。”那弟子挥了挥马鞭,催着马前行。 江天昊不知道为何总感到不安,走到那个林子里,只觉得头顶上的树木都格外阴冷,天地静得叫人发慌。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突然之间,江天昊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几乎是毫不思索的,他和沐易同时反应过来,使出所有的力气将瑨璃,瑨瑜推了出去。因为她俩一匹马。江天昊又猛得将绿萝也推了出去,就在瑨璃他们落地的一瞬间,一声轰响猛然爆炸,整片林子,顿时烟尘滚滚,火苗四窜。 昨日传出消息命嘉风楼的人在这附近准备了两匹马,不知他们藏在哪里。霍司崖正在寻找,突然听到远处有砰得一声炸响,两个人顿时都呆住了,于莹莹疑惑:“怎么回事?” 霍司崖心却提了起来,更加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草棚下发现两匹被拴住的马,霍司崖也不问她是不是会骑马,就飞快地驾马冲了出去,于莹莹不问也知道他在急什么。那声轰然炸响,分明是火yao爆炸的声音,沐姑娘他们刚走不远,万一遇到那爆炸,那么……她的眉也禁不住紧紧锁了起来。 只见霍司崖白色衣服飘飞,明明是一样脚力的马儿,却已经渐渐与她拉远了距离。于莹莹只能吃力地挥鞭尽量赶上,时不时回头看看是否有万涉谷的人追来。 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回到那恶梦一样的地方,连呼吸都觉得畅快了许多。在渐渐接近霍司崖的时候,马儿突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不再往前跑了,于莹莹挥了好几鞭子才让它挪动几下脚步。 不远的前方,烟雾迷漫。霍司崖风一样冲进雾堆,迫切地寻找熟悉的身影。几匹断了的马腿,血肉模糊地摊在地上,再往前,破碎的衣服,破碎的人。 他的心蓦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有些不敢上前了。倒是于莹莹先走了过去。霍司崖深呼吸一口气,把她拽回来,“别进去,不知火yao炸完了没有。要是踩进去爆炸,我们可就没命了。” 于莹莹往后退了几步。 霍司崖观察着形势,胸口起伏地有点大。眯了眯眼,方才朝旁边走去,却见四周环山,因为这个爆炸,有些许石头滚落了下来。他沿着周边找了一圈,突然听到于莹莹叫道:“霍公子,这里!” 霍司崖的心差点要飞扑出来,生怕她补上一句:“沐姑娘,死了。” 他不知道原来他也会如此害怕。流星迈步到到于莹莹身边,发现她正在探草丛间一个女子的鼻息,正是沐瑨璃。 飞奔到她身旁将她扶起,直到确定她没事,一颗心方才重重落下。仔细检查她,并没有大碍,只是脸上沾了尘土,灰扑扑的,不知是不是撞到了头而导致昏迷。于莹莹四处看,不久道:“绿萝姑娘在这里。” “还活着么?”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霍司崖放心少许,将瑨璃抱起,放到一旁的草地,再到那浓密的烟雾之中。于莹莹叫他:“不是说怕火yao还会炸完么?” 霍司崖不语,只在那残骸之中,寻找一点点他们生还的可能。他的属下,江天昊,沐易……其状惨不忍睹。在确认他们的动脉没有丝毫跳动之后,他背过身去,眉已深深打结,眼里有着哀恸。如果瑨璃醒来看到这一切,她要如何接受……话说回来,他们明明在一起,为何只有她与绿萝在远处的草地上呢?! 一时之间也来不及多想,远方有马蹄声踢踏,霍司崖恐怕有追兵来袭,立刻抱着瑨璃上马,又将绿萝抱到于莹莹那匹马,用绳子捆了,和于莹莹道:“走。” 心里阵阵苦涩难受,与江天昊这么一路伴随,多少已有感情,实在情况所迫才不能将他们好好安置。不知怎么着,才前行不过一里路便下起大雪,瑨璃在霍司崖怀里安静地昏迷,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十章 齐来抛散 眼见天寒地冻,雪又下得大,马儿逐渐走不动了。霍司崖和于莹莹狼狈地将两个昏迷的女子弄到半坡上的一个茅草屋,也顾不得里面脏臭无比,想着先躲过这场雪再说。 于莹莹到底是有身孕的人,这一番下来,已感一些不适,忙坐到旁边歇着去了。霍司崖仔细检查瑨璃的后脑,并没有外伤,可是她怎么昏迷了这么久还不醒? 他从荷包里拿出个药瓶,拿到瑨璃鼻间飘了飘,沐瑨璃只觉得鼻间奇痒无比,迷糊间伸手揉了揉鼻子,继而打了个喷嚏方才缓缓醒来。霍司崖的脸映入眸中,她闪电般弹起来,快速看一眼这个破茅屋,“这是哪里?” “外面下雪了,我们只好找个地方先躲着。”他柔声说。 脑海里闪过她与瑨瑜摔到地上的画面,紧接着是轰然作响和扬起的巨大尘土与火焰,她的心狂跳不已,一脸慌张道:“怎么就我们?我爹,姐姐还有大师兄呢?” 霍司崖直直地望着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 瑨璃被他看得心里发怵,着急地抓着他的手:“你为何这样看我。他们呢?别不说话呀。”回头看到绿萝躺在里侧,“绿萝怎么了?” “不知道,我们到的时候你们俩就躺在草丛里。”于莹莹代答道,“那儿发生了火yao爆炸,你不记得了么?” 她自然记得!正是因为记得,她才如此紧张慌乱和不知所措。她浑身打颤,好像风中瑟瑟落叶,从牙关里逼出一句话:“他们……都死了么?” 霍司崖没回答。 沐瑨璃抓住他的衣领,尖叫:“是不是啊?!” 霍司崖扶她的肩膀:“你先冷静一下。” 沐瑨璃甩开他的手就要出去,“我去看看。” “外面雪很大,怎么去。”霍司崖柔声捉她回来,她没有哭,和往日不一样。这样的沉着冷静让他的心隐隐发慌。“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只是在路上跑,后来骑了马到那片林子——我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大师兄和爹就把我和姐姐推了出去,我摔到地上后好像脑袋磕到了哪里,紧接着听到一阵爆炸声,之后什么也不知道了。”她看了他一眼,眼神凄清怯弱,声音小得微不可闻,“是不是他们真的死了?” 霍司崖没有回答,她已慢慢别过头去,她的不哭不闹,竟比哭了闹了还让人觉得凄凉受伤。她坐到一旁,呆呆地像个人偶。好半晌才轻启没什么血色的唇:“是不是谷靖干的?” “并没有别人要在这里安置火yao的必要。”霍司崖道,“只是我想不通,玉坠还没到手,他怎么这么早要置你我于死地。” 于莹莹突的说道:“我离谷之前有听谷靖说过要在这儿伏击一队贩金银的商人,会不会是对付他们的?” 这也不是不可能。霍司崖看到沐瑨璃只是咬着唇,眼神怔怔看着地上。他也不言不语,只坐在一旁静静陪她。听到一声呻吟,原来是绿萝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顿时蹦起来,紧张地看着他们:“江公子呢?天昊呢?” 霍司崖想,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吧……又看瑨璃,她是受刺激过度了么?茅屋中静静的,只听得绿萝突然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捶着那那干草:“江天昊,你,你这个狠心短……”那个命字,已经被哭泣声掩埋。 沐瑨璃霍得站了起来,看一眼霍司崖,“我要去看看。” “外面下雪。再加上天黑了,路难分辫。” “我要去我要去!”她尖叫,仿佛这样能让她发泄少许似的。她执意要去,他不肯,她就对着他拳打脚踢,下手又狠又猛,霍司崖躲避几招,握住她的拳头,“雪停后我陪你去。现在不行。” 沐瑨璃红了眼眶,却硬是不哭泣,也不管他,转身就出茅屋。霍司崖只好和于莹莹与绿萝交待:“你们俩好好待着,我陪她去看看就回来。” 出了茅屋只觉风像刀刃一般迎面割来,瑨璃也顾不得这刺骨寒冷,就往山下走。霍司崖知道挽她不回,再加上她好不容易寻回了亲人此时又失去,心里的苦可想而知,她不哭闹,想是那痛到了极点,使她无从宣泄了。又或者她还不相信,非得亲眼见了,才肯死心。 他到茅屋一边把马牵出来,刚刚用稻草铺到它们身旁挡风和雪,好在不曾被冻坏。二人策了马,那风更加凛洌,雪一直飘飘荡荡个不停,直往脖子里钻。沐瑨璃浑然未觉,只俯着身,一个劲催着马往前冲。她的眼神空洞,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 这么冷的天,料想着万涉谷的人也不会派人在那儿埋伏,霍司崖也就由着她。 将到那片被炸过的废墟,瑨璃已经翻身下马,火红的衣服在黑夜中飘舞,她疯狂地朝那儿奔去,然后没有一会儿,她就停住了脚步。只看着地上,脸上的神情,有痛苦有灰丧,更多的是不敢相信。霍司崖看了看地上,月光很好,足以让他们看清地上都是什么东西。 白天还好好的人,现在支离破碎地在地上,尸骨难全。霍司崖捂住她眨都不眨一下的双眼,喉头滚动两下,苦涩地道:“别看了。” 瑨璃颤抖着拿下他的手,觉得全身发软。她咬着牙,一个个看过去,“姐姐呢?” “我不知道。当时只在附近搜寻一圈,没有找到她。”同样也没有找到青绮。这两个人去了哪儿? 瑨璃呆呆地看着大师兄的脸。他已被雪覆盖,浑身僵硬,除了肤色和往日有异之外,就只是像睡着了。瑨璃的心猛得像被雷霹了一道,这才有痛楚的感觉在四肢百骸蔓延,她捂住嘴,在雪地上狠狠地捶了一下,拳头有尖锐的痛苦传来,鲜血滴进白雪,诡异而妖艳。走到分不清面目的沐易面前——之所以知道他是爹爹,是因为那衣服。 她跪在地上,心里的苦痛波涛汹涌。好不容易找到了爹爹和姐姐,为什么他们又要离她而去?爹爹永远地走了!大师兄也永远回不来了!她的喉头仿佛有刀在割,手紧紧地拽着一团雪,有一双温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入夜了太冷,身体会吃不消。我们把江兄弟和沐前辈……葬了吧。” 瑨璃这才觉得他们真真正正离自己远去了,大师兄永远不会假装呵斥她,之后再摸她的头说:傻丫头。爹爹也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温柔慈爱地看着自己!她觉得好苦,满眼满腹,都是巨大的悲痛,她没有眼泪哭不出来,只觉得胸口好紧,快要裂开似的疼。 霍司崖看她这个样子,止不住心疼。“璃儿。你坐到一边去,我来。” 瑨璃艰难地爬了起来,眼里竟温润润的,一点眼泪也没有。霍司崖以为她会泪雨滂沱。她看起来很压抑,他宁可她大哭一场,也不希望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吸了口气,清晰无比地说:“你有带火褶吗?” “有。” “烧掉。”沐瑨璃这时方觉得眼眶里有热意,说话已带有哭腔:“我要带他们回太恒山。” 霍司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紧紧一收,柔声道:“不论如何,你还有我。” 瑨璃用手背抹了一下脸,在附近收拾一些柴火,看着那火光开始绵延,火苗触到江天昊和沐易身上的时候,瑨璃忍不住迈步向前,撕心裂肺地喊:“爹,大师兄……” 连霍司崖都感到鼻间有一阵酸意。他按着她的肩膀,她一个转身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泣,这种细细的啜泣声与号啕大哭又截然不同。身后火光四起,霍司崖抱紧她,心里不是不难过的——以的再不会有江天昊以命令地口吻说:你必须娶她。再也不会和他说:咱们璃儿可从小就是个大美人儿呢! 瑨璃咬着嘴唇,抬头看霍司崖,泪水纵横,眼睛无比清亮。她的声音清冷坚定:“总有一天,我要让谷靖血债血偿!” 第二十一章 再到京城 日已隆冬。 这山谷之中早已银装素裹,一座格致的屋宇停立在山谷之中,流觞飞泄,落瀑就在屋宇旁边,哗哗水流,在这幽静之中一点繁喧,方有了人世的感觉。 有琴音飘渺,是极悲凉的曲调。 白衣公子信步上了亭阁,抚琴的人手腕轻扬,花指轻柔流畅,音色由亮至弱,缓缓地收了尾声。霍司崖伸出手指轻轻拨弦两声,“你的琴弹得很好。” 沐瑨璃解了指套,微微勾嘴角,“很久不弹,生疏了。” “只是这调子太悲切。”霍司崖看她的眼睛,“最近心情可好一点?”刚来到嘉风楼的时候,她不吃不喝,整日闷头大睡,不过一个月时间,她整个人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脸上已经不复京城遇到她时那种红润和甜美。 瑨璃略显苍白的唇往上提了提,“还好罢,横竖就是被你们逼着吃吃吃。莹莹姐姐呢?” “在屋里做事。”霍司崖道,“她总留在这儿不是办法,但是看她似乎一点也不愿意离开。” 一个月前他们到嘉风谷时,于莹莹便向这儿的药师要了堕胎药,瑨璃觉得她对胎儿分明有眷恋的,只是考虑到前后因果,仍是咬了咬牙下决心堕胎。绿萝服侍了她几日,她方能下床走动。 绿萝因江天昊的死而变得沉默许多,经常看着她坐在床畔呆呆出神,连瑨璃看着都觉得忍不住心疼。她对大师兄的感情,大师兄知道么?他们同住一屋的时候,又是否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呢。 她轻轻叹息。似乎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都不重要了。大师兄已经不在了。她的胸口划过钝痛,失去亲人的苦痛,是不是一辈子都无法忘却?过了一个月,那种痛,仍然不能让她减轻少许。只要一闭上眼睛,他们的音容笑貌都还在眼前,笑眯眯的,活灵活现地,仿佛睁开眼,随时都可能出现在面前。可是这一切,原来只不过是幻想。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垂下眼睫,霍司崖递过手来,手掌间是那个玉坠,“暂时可能不会有人在意它了。你在那场爆炸中,已经‘死去’。至于它关系到的秘密,是否去追究探寻,都由你决定。” 就是这块玉坠子,害得她家破人亡。瑨璃拈起它,忍不住幽幽叹息,“如果把它沉入瀑布底下,你说好不好?” “不好,如若有一****想要知道它与你的身世有什么相关的话,就找不到了。”霍司崖道,“不如还是帮你收起来吧。” 瑨璃拿回来,“替我戴上罢。从小戴习惯了,这阵子睡觉时摸不到它,还觉得失落。” 霍司崖只好替她戴上,“我准备去京城一趟,想把你带上,可是又怕像之前一样,引来无数目光。” “不是大家都觉得我已经死了么。” “终究也会有不信的人。” “你去京城做什么?”她话峰一转。 “有些事务要去处理一下。”霍司崖目光温柔地望着她的脸,“你若想和我去,就准备一下,明日晨时我们便出发。” 绿萝听说他们要去京城,她自然也想随往。经历了生死劫难,两人的关系靠近了不少。只有真正经历过才懂得惺惺相惜罢。众人都商量着于莹莹应该怎么办。于莹莹突的抱着一叠衣服进屋子,“你们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去处。” 听她这么说,方才放心下来。瑨璃心里挂记瑨瑜,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还有青绮。这两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霍司崖说吩咐下去搜索他们的讯息了,只是一个月过去,仍然没有线索。只有两个可能。一,死了。二,故意避开他们的耳目。青绮是嘉风楼的人,最明白他们的侦查手段,她想要避开,那么便寻之不着。 是要避开嘉风楼么。如果是这样,就耐人寻味了。 等绿萝和于莹莹出去,霍司崖对瑨璃道,“这次回京,你是否要找些人把话说清楚?” 瑨璃抬眼看他。好一会儿方才明白,他说的是司马楠。她垂下眼睑,“我会找他谈的。你在京城办事,我便回太恒山一趟吧。” 霍司崖微眯了眼,“等我京城的事情完了一起去。” “那岂不是又耽误你许多时间。” “不要紧。”他说道,“反正就是在路上也能一样处理楼里的事务。” “那麻烦你。” 霍司崖摸了摸她的头,“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瑨璃低垂下头。以后要如何,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她甚至没有了方向,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好。是她错了么?她坚持去找爹爹和姐姐,可是却让他们没了性命,连大师兄也搭了进去。 她自责。想到爹爹和江天昊心里还是止不住瑟缩。她轻轻叹口气,霍司崖道:“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日子还要过的不是么。” 瑨璃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转瞬即逝。霍司崖见她一直不言语,也不再说什么,站了会儿便出去了。 次日一早他们离开嘉风楼往京城走。因江湖盛传沐瑨璃已被火yao炸死,他们也不必再像以前那样躲躲闪闪。天寒地冻,瑨璃因有孝在身,穿着素白的绫袄,缎般的头发只松松地挽起个髻,一样发饰也无,只在鬓角的发插一朵白色小花,那是戴孝的标志。 虽是如此,看起来却无比素雅。霍司崖望着她清冷的面容,有点恍若隔世的错觉。三个月前看到的那个女孩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红扑扑的脸蛋,笑起来弯弯的眼睛,一副机灵促狭的样子。这些单纯天真的快乐,是不是从此都不会再在她脸上显现? 见他正看着她,她低头看了下自己,并未发觉不妥之处,问道:“怎么?” 霍司崖摇摇头,瑨璃回头来看绿萝。“我有哪里不对劲?” 绿萝微笑:“想是你瘦了,霍公子心疼呢。” “胡说什么。”瑨璃低斥一声,脸上有点微微热意。再看霍司崖一眼,早就往前走了,白衣飘袂,无比轻逸灵动。 走了约莫半个月方才到达京城。回到这儿,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们就入住到书院对面的平安客栈,原来那店小二看到瑨璃愣了一愣,直盯着她看。沐瑨璃淡淡道:“你这小二好没道理,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 那小二红了脸:“只是看姑娘与以往一位客倌长得颇为相似,对不住,小的失礼了。” 沐瑨璃笑笑:“不要紧。去吧。” 他们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面。“还算这小二有眼力。”绿萝笑道。 沐瑨璃却有一筷没一筷地拨着,没什么胃口。近来总是这么懒懒的,吃饭提不起精神,毕竟还未从至亲离开自己的打击中走出来。霍司崖将一盖子药丸递到她面前,“不管怎么样都要吃一点饭,身体越发瘦了还怎么有精神去计划未来的事。把这药吃了。” 瑨璃点点头,绿萝碰了碰她的手臂:“小姐,有人一直盯着你看。” 瑨璃抬头,与一束目光撞在一起。不由微微一笑。 ------------------------------ PK结束了,成绩虽然不理想,但仍然非常谢谢大家这一个月来对我的支持。我爱你们。 第二十二章 遇到故人 那是孙浩生。 他原犹疑不定,此时见瑨璃微笑,方才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大步走过来:“江……江姑娘。” “我姓沐。”瑨璃呵呵笑道,“许久不见,孙兄可好?” 孙浩生的眼睛仿佛生在了瑨璃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移开。“我还是老样子,马马虎虎。你呢——当时就和司马猜测你是姑娘家来的,只是不敢冒昧,不想果然被我猜中了。你一去就是数月,叫我……叫我们好想。” 绿萝扑嗤一声笑,瑨璃在桌子底下轻踢了她一下,她又耐不住笑起来。瑨璃不由皱眉,这绿萝是怎么回事,怎么当着人家的面就笑开了。 “不知孙兄京试考得如何?” 孙浩生笑道:“不如何,只险险地考了个末尾,家人捐了钱,在朝廷弄了一个小官当当也便罢了。既是沐姑娘回来,少不得叫他们也出来聚聚——你突然就不见了,大家可都想念得很,就这么说定了,联系他们的事包在我身上。” 瑨璃倒也不拒绝,好歹在书院里呆了些时候,朝夕相处的同窗,既然来了也不能不见。孙浩生这才注意到霍司崖,不由有点尴尬:“原来霍兄也在。莫非你们一直在一起……” 瑨璃只道:“嗯,家中有些事情需得霍司崖的帮助,所以一直在一起。” 孙浩生止不住有点儿失望,心想人家孤男寡女地,指不定早已暗生情愫,他还哪里有机会呢?又看瑨璃穿素白衣衫,与霍司崖说不出的登对,就是说他们是新婚夫妻也没人不信。如此一想,那失望便越发深浓,只说待联系到同窗,便还来这儿通知她,便匆匆走了。 绿萝笑道:“这人有意思,想必从前就喜欢小姐吧?” “我哪儿知道。”瑨璃淡淡地,看一眼霍司崖,“他们若请吃饭,你可去么?” “为何不去。”霍司崖道,“也是该见见的。” 用过饭便回房去歇着。没人追杀,他们自然没有再住一间屋子,绿萝倒和瑨璃睡一起以方便照料。瑨璃洗了澡,绿萝便将衣服都收去洗,瑨璃道:“留着我自己洗罢。” “岂有让你洗的道理,这是我们做丫环的本份。” “我没把你当丫环。” “我知道,但终究这是我的本份。”绿萝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如果不是在我困难的时候你拉我一把,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光景。” “还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是也令你失去了最宝贵的人。” 绿萝的眼圈儿一红。别过头去,抹了把泪。瑨璃呼吸滞涩,却再哭不出来了。兴许是之前哭过太多了吧,又或者,眼泪并不是发泄悲伤的唯一法子。“都过去了就别再想。” 绿萝强笑道:“要不要歇一会儿?我看你最近吃睡不好,人也容易疲倦。” 瑨璃午休一个时辰后,绿萝推她醒来:“外头有位司马公子找。” 瑨璃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司马公子?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应当是司马楠。穿了衣裳出来,只觉得一阵冷风扑来。司马楠正在走廊踱来踱去,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听到身后有动静,顿时转过身。 瑨璃望着他。他看起来有些激动与热切,漆黑的眸子有喜悦的光芒。“瑨璃。” 瑨璃微笑:“司马公子。” 他微愣了愣。很快便将她生疏的称谓置诸脑后,细细地打量着她。清瘦了不少,浑身素白,衬得她面如满月。眼睛明媚,水汪汪的,带着一点忧伤。司马楠看到她头发上那朵白色的花,心里一惊。“沐掌门……” 沐瑨璃只低下头小声说,“家父去逝了。” 司马楠的心一阵锐痛!怪不得她清减了这么多,想必这段日子她相当难过吧。“为何不曾通知一声,也好让我们去祭奠。” 瑨璃牵牵嘴角,“人都没了,还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做什么呢。”她打量他,穿着银红绣金莽的朝服,想是还来不及换了衣服就往这儿奔了。“新状元,这身行头不错呢。” 司马楠有些不好意思,“才下了朝就听孙兄说你在这里,忙忙地赶了来。沐掌门偏又去逝了,我穿成这样实在不敬。住在客栈不便,到我们府上去罢。” 瑨璃摇头,“不必了。在这儿颇为自在,这样很好。” 司马楠却执意道:“家父刚刚与我一同下的朝,得知你在这儿,若不去见,只怕说不过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瑨璃和司马楠一同回头,司马楠见是霍司崖,脸色变了一变。还是他……瑨璃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似乎总见到她和他在一起,莫非这一个多月,也是他陪着她的么?前次听到她说要退婚,心里有很多慌乱,以至连问也没问清是谁陪她去万涉谷便分开了。直到思绪回神想要追回她,她已经不知去向。 霍司崖低声和沐瑨璃说了几句话,司马楠听不到,只是见他们举止亲密,心里有点隐隐难受。与霍司崖打过招呼,霍司崖点头淡道:“既如此,璃儿去你府上小住几日也无妨。” 他叫她璃儿。他的语气神情,都像是平时替她做主惯了似的。 司马楠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只听得沐瑨璃说:“那我回屋收拾收拾。” 顿时走廊只剩司马楠与霍司崖。司马楠看霍司崖道:“不知霍兄是否知道我与瑨璃有婚约?” “知道。” 他知道?!瑨璃与他说了的,是么。司马楠眼眸里有一丝寒芒。“原来是知晓的,如此我就放心了。” 霍司崖淡淡一笑,放心么?只怕他的心此时悬在半空中罢。“那这几日,璃儿就托你照顾了。回头我就去接她。” 司马楠有些许不悦,“霍兄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如让她与你说。”霍司崖微笑,“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司马楠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紧蹙。瑨璃退婚的因素,除了她说的那些,是否还有霍司崖?心里有些失望和难过。莫非他与瑨璃,当真无缘么。正胡思乱想,沐瑨璃和绿萝从屋子出来,雪白的衣裳,细瘦的身段,楚楚可怜地牵动人心。她手上拿着包袱。 司马楠接过包袱,默默走在前面,瑨璃心想他必是介意自己与霍司的关系,看他笔挺的背影,有些儿愧疚。随即又想,她是已经提过退婚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意……也不知爹为何要将她许配给司马家,如果没有这门亲事,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烦心事了?想到沐易,不禁又是一阵黯然失神。 到司马府上,守门的家丁见是前次来找司马楠的姑娘,又见少爷将她带回府上,顿时明了。合府上下都传未来的二少夫人提前到司马府上了。 绿萝笑道:“你这孽缘不知何时了。” 沐瑨璃沉脸道,“没良心,你怎么不替我分担忧烦,还取笑我?” “我哪里是取笑你。”绿萝牵扯嘴角,“只是在替司马楠担忧。” 瑨璃奇道:“替他担忧什么?” “你心不在他身上,退了婚事自然没有影响。可是我看他时时刻刻眼睛里倒着你的影子,只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了。” 瑨璃的脸微红,“哪有这样的事。” 二人在司马楠安排的卧房,不一会儿司马楠来,“我带你去见见我母亲。” 第二十三章 重提退婚 沐瑨璃起身随往,一点儿也没有要见公婆的紧张——兴许是因为从来没想到要当这家媳妇,所以才可以如此从容。 她与司马楠并肩,一路上有丫环远处偷看他们,等他们走近了,又忙低头屈膝行礼。到了一处抱厦,有个长得很漂亮的绿衣姑娘打帘子出来:“是二少爷呀。这位是沐姑娘吧?”目光停留在瑨璃身上。 “你怎么就知道了?”司马楠笑问。 “打沐姑娘一进府,合府上下都传遍了。”唤水烟的绿衣姑娘笑道,“快请进,夫人等着呢。” 沐瑨璃走进屋子,只见一个妇人端坐在美人椅上,此时面目含笑打量瑨璃。想必是司马楠的娘亲了。她虽已中年,却保养甚好,一股大家闺秀风范,穿着织锦长裙,说不出的华丽尊贵。 司马楠引见,沐瑨璃便稍一屈膝:“见过夫人。” 司马夫人手轻轻一抬,“勿需多礼。”便叫他们坐下说话。司马夫人很温和,说话也柔声细语,她没看见沐瑨璃头上戴的白花,又问她家里人好。 司马楠从旁提点夫人,知道沐易去逝,她顿时流露伤感,“没想到十年前的见面,竟成诀别。” 瑨璃低垂着头,心里一片凄然。随即司马夫人又笑道:“以后哪儿也不用去,就留在这里——反正他心里念念不忘的都是你。”司马夫人嗔看司马楠一眼,“皇帝将小公主指给他,他还冒着砍脑袋的危险拒绝了。你们也早有婚约在身,你家里长辈不在了,我们做主也是一样的。” 沐瑨璃万万没想到司马夫人一见面就会说这个,不由窘迫。但是退婚一事,还需得由司马楠开口才好,由她来说,就显得太过不敬了。司马楠沉着半晌,方道:“娘,这事儿以后再说罢。瑨璃才刚失去亲人,自也没有婚嫁的想头。” 司马夫人啧道:“你知道什么?有极亲的亲人过逝,百日之内要成亲,不然就得等孝满三年之后。三年你们能等得么?就算你们能等得,我还等不了呢。” 司马楠继续说道:“那也不应一见面就提这事。多唐突啊。” “有什么紧要?”司马夫人笑着走过来,摸索瑨璃的手,“你看瑨璃多好一个姑娘,配你是再好不过了,你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眼,难道这次你还不允么?你成日念念叨叨的不都是她?” 司马楠涨红了脸,瑨璃也觉得尴尬。司马夫人说几句便不再谈论婚事,只拉着瑨璃问一些往事。“第一回见你,你才这么一点儿高。长得可水灵可讨人喜欢了,他当下就要娶你做娘子,所以才有了这门亲事。”司马夫人笑着指了指司马楠。 司马楠和瑨璃都吃惊地不得了,小时候他们就见过?司马夫人道:“也怪不得你们不记得,那时不过才五六岁光景。你爹爹和我们老爷素来交好,又喜欢你喜欢得很,自然是当场交换了信物,就把这亲事定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瑨璃始终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小定的亲事,如何做得数?而且爹爹是直到今年才告诉她有这门亲事的。过去十年,竟掩得严严实实,真叫人猜不透。 看一眼司马楠,他正看着自己。心想,似乎事件越来越复杂,得找司马楠说清楚了方好。退婚一事还得由他来提,司马丞相和夫人方能信服。所以为今之计,还是先说服司马楠才成。又与司马夫人闲话了几句家常,方才回客房去。 路上沐瑨璃低低对司马楠道,“既是皇上指婚,你为何不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司马楠淡道,“娶谁我都不娶公主。那不是平白让家人受委屈。” 瑨璃心想公主大多野蛮骄纵,总算不骄纵,也丝毫不能得罪,有这样一个人在家里,合府上下想必都不能过得舒心。所以不娶公主也是有道理的。她听得司马楠道:“去花园走走如何?” 瑨璃点了点头。 司马府屋子全城最大,其花园自也是无与伦比的,虽是隆冬,这园子里却别有一番风景。一丛丛寒梅迎香扑鼻,白色红色皆有,开得灿烂至极。风把梅花打得落了一地,满地芬芳,厚厚一层,看上去好似花的海洋。 瑨璃看梅花开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折了一朵,在鼻间晃了晃,顿时有清悠香气萦绕。司马楠看着远处道,“退婚的心思,你仍然不消退?” 瑨璃看他的样子,有点儿愧疚,仍坚定道:“原由我也是与你说过了的。你和我不论哪一点,都不相称。我粗鲁不训,从小在山里野惯的,实在不合你们大府规矩。而且……” “退婚的原因,大多还是为了霍司崖罢?”司马楠眸光一凛。 沐瑨璃有些讶异,但随即道:“我想退婚时并没有他的因素——但是今时今日,指不定有。我也说不清道不明。” 她说不清道不明,却让司马楠心里越发难受。因为感情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如他一般,几时对她突然就有了那难以言表的情愫,不见她,便日日牵肠挂肚,这一个月来,他怎么也吃不着睡不好,心里念的想的都是她——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沐瑨璃见他不语,却知道这事情如果再不挥刀斩乱麻,将来只会更加复杂而已。“司马公子,我知道才见面就说这些实在不合规矩。只是一直拖着,我心里也不安。若是见了司马丞相,他不知内里,也像夫人这样立刻着急安排婚事,那如何是好。” 司马楠心知她是铁了心要退婚,他不舍,又不愿为难她,只低头不言不语,心中百般酸苦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原来情字伤人,是这么一个意思,他算是体会到了。 见他仍不说话,瑨璃更急了,正欲再接着游说,他突的转过身,直直望着她。“当真的不想嫁于我?” 她歉然道:“对不住。” 司马楠心碎神伤。“我知道了。”他回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你回客房歇着罢。”说罢拂袖而去。 瑨璃知道任何人面对这事总不会笑嘻嘻乐开怀地接受,对他有愧疚自不必说。司马楠有君子气度,他此时心里不好过才暂时离开,等他想通了,应当会接受退亲一事罢。她幽幽叹了口气,才往客房而去。 第二十四章 梅林谈话 当晚自是少不得与司马玉等一起用餐。司马玉听闻沐易去逝,也是止不住伤心,末尾也和司马夫人一样,催着他们成亲,让她宽心住下。瑨璃看司马楠,见他低垂着头,也不说退婚,心里不由有些儿着急。 直到司马楠送她回屋的路上,几次犹豫方道:“请容许我考虑几天。” 瑨璃轻轻点头。他又道:“明儿晚上浩生做东,约麓山书院的旧同窗们在凌嘉阁小聚。”他说完,深深看瑨璃一眼,方才离去。 瑨璃只觉得对他不住,这样一个状元郎,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不成,为何就偏在自己身上碰了壁呢。回屋子,见绿萝正坐在窗边发呆,问道:“你怎么了?” “没,”绿萝抬手抹了抹脸。 瑨璃看到她隐约有泪光,心想她想必想起大师兄了?大师兄对她,可曾有过一点点情义呢?瑨璃的心一阵绞痛,那个从小就守护着她的大师兄,兄长般疼爱宠溺她的人,也因为她而逝去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径直上chuang歇息。自从爹爹和师兄去逝以来,她都睡得极不沉实,有时就这样翻转着到天明。这夜仍是一点睡意也无,直到天亮方睡了一小会儿。次日早上霍司崖托人来传口讯,说是要务缠身,晚上的小聚不能参与。 瑨璃有点浅淡的失落。和绿萝在屋中实在无聊,便一起上街走走,只觉得不过二三个月的时间,已经物是人非。看着熟悉的大街陌生人潮,仿佛还能看到江天昊影子般跟在她身后,而她跺脚生气,嫌他总是跟着她。 二人在京城逛,直到傍晚方到凌嘉阁。因霍司崖有事缠身不得来,已托人传了口讯。进门时一个人匆匆赶来,撞到了她。抬头四目相接,瑨璃不由微笑,那人则瞪着她看半晌,“你……” “曹兄。”是曹极。 “江兄……呃,江姑娘。”曹极虽早知道瑨璃是女子的身份,毕竟第一次见到她的女装扮相,惊讶意外,更多还是惊艳。原来扮作男子可以那么英气,还回女装,一样的娇柔妩媚。 沐瑨璃道:“我姓沐。沐瑨璃。” 曹极干笑两声,让道:“里面请。” 沐瑨璃心想,他贵为太子,为何能经常一人出宫呢?还是那些侍卫,都藏在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暗中保护? 雅致的屋子中有六七个麓山书院中的同窗,见到沐瑨璃,无一不是摇头顿足,赵行之笑道:“当时我就觉得古怪,你一个男儿家,为何脂粉气那般重。我们还只当你有那……有那僻好,不曾想原来真是姑娘。失敬失敬。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瑨璃笑笑,席间有人问到江天昊,瑨璃不由黯然失色,众人看她这个样子,又突然见到她头发上的白色花朵,已经明白了,个个长吁短叹,一时间满室宁静,充满感伤。 曹极道:“逝者已矣,我们莫再伤感。难得一聚,还需得开开心心得才好。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旦凡有人给瑨璃喝酒,她就一仰而尽。绿萝扯她道:“别喝太多呀,喝酒伤身。” 瑨璃笑道:“不要紧,你不知道我原来就号称千杯不醉。偷喝几坛子酒也不见我醉倒。” 司马楠抢过她的酒杯,“别喝。” 沐瑨璃却执意将酒杯抱在怀里,一杯接一杯,司马楠实在夺不下来,心想她必是积了许多怨烦在心里不得发泄,此时就由她去了。没料到她的酒量当真很不错,席上都醉倒一片,她还神智清醒,脸上也未见一点晕红。 司马楠虽觉得她这个样子不符合礼数,仍是等着大家散了。绿萝喝得醉薰薰地,他无奈只能扶她,对瑨璃叮嘱道:“你好生走着,小心摔倒。” 瑨璃回过头,耳环轻漾,笑靥如花:“你当我醉了?我没醉。” “好好,你没醉,那走路小心点儿。我们回去罢。” 司马楠叫了车子,把绿萝搬到马车里,瑨璃和他坐在前头,车夫在前面赶车。冷风吹得人皮肤剜割般疼,却让人冷静清醒许多。瑨璃按按额头,看司马楠,他却只是望着前方,温文的脸上有许多落寞。 瑨璃道:“过几****要回太恒山,将家父和师兄的骨灰带回去安葬。” 司马楠看她的眼睛:“我与你一同去。” “你有公务在身,不必陪同。”瑨璃的声音低低的。 司马楠的胸口一阵紧窒。“又是霍司崖陪你去,是么。” 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点头。 司马楠的嘴角苦涩。“你和他,要成亲么?” 沐瑨璃的眸光微闪,“我不知道……” 司马楠便不语了,回到司马府上,绿萝被抬进屋子里,瑨璃却想到梅花林里吹吹风。司马楠道:“夜深了,风寒露重,何不早些歇息。” 瑨璃只是往前走,“你去歇着罢,我想走走。这儿空气好。” 司马楠见她眼神忧愁,又吃了酒,必是想到亲人早丧忍不住伤心。“你不想嫁与我,又不与霍司崖有成亲打算,你日后要打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当日知道爹和姐姐被掳到万涉谷的时候,她曾经想过如果他们真的不在了,也就和大师兄一起浪迹天崖。可是她哪里知道,原来大师兄也会离她而去!现在她真的是孤身一人了——霍司崖说要照顾她要娶她的,可是终究他们还没成亲,他们之间算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她只知在这世上,她真的没有亲人了! 司马楠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不嫁,真的只为我们府上繁文缛节太束缚你么。” “自然还有别的,”寒风拂面,瑨璃深吸一口气,白烟唇边飘荡。她看他道,“你是好人,一定能够娶到一位好娘子的。而我么,为人妻只怕不合格,从小野蛮任性惯了。” 司马楠道:“并非不喜欢我,才不嫁么。” 瑨璃的心一跳!有些慌乱地避开眼神,却知道此时如果再含糊不清,只会让两个人的纠缠变得更复杂。“司马的问题叫人为难。我与你有同窗情谊,男女之情……并没有。”她看到司马楠深吸了口气,漆黑的眸子黯然失神。 他望向远方,好久都不说话。瑨璃愧疚,但是不想说任何话去按抚。她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以为还有挽回的余地,都能让他以为她并不是铁了心要退婚。所以,她还是缄默罢。 “我不想你为难,”司马楠黑漆漆的眼睛里有厚重的失落,“可是我也不想就这样放手。” 瑨璃扬起睫毛,不解他为何这般说。“你的意思是。” “我在父母面前提退婚一事让你安心。”司马楠道,“但是你从太恒山回来之后要住在这里三个月。” “为什么?” “三个月让你好好了解我。”他凑近一点,声音仿佛在耳畔,“指不定你会改变主意。” 瑨璃摇头绝决道:“不行。从太恒山回来我要去天晋国,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天,我也不能在京城呆着。” “天晋?”司马楠有些微讶异,“你去天晋国做什么?” 瑨璃低低地道,“去解开疑惑。”从霍司崖将玉坠又戴回她脖子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像霍司崖说的那样,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假装看不见,它就真的不存在的。既然如此,在还未被人追着跑之前,她不如去天晋一探究竟。 《皖雅公主》苹果新书《诱爱》十月PK,希望大家支持。 书号:1058006 链接:m/MMWeb/1058006.aspx 文案:诱爱,又爱,又见爱情~~~ 职场女性安冉赴前男友之约,却与一个抢包贼产生了不解之缘…… 受人憎恨的贼却是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童话难道可以在她的身上再次重演么? 好朋友小苹果的书正在PK中,请有票的大大们支持一把。非常感谢。 第二十五章 解除婚约 次日傍晚有丫环来请瑨璃到司马夫人屋子说话。瑨璃有些儿忐忑,不知是否司马楠已经和双亲谈过退婚一事?命绿萝在屋子等着,自己跟着那丫环一径走去。 司马夫人正端坐着喝茶,见到她来,命人看茶搬椅子,脸上的热络少了几分。瑨璃心想必是司马楠已经同她说过了。瑨璃坐下,也不喝茶,只是看着司马夫人等她开口。 “不喜欢这茶么?” 瑨璃低头看了一眼茶杯,茶香扑鼻,液体澄碧,却不知是哪种茶叶。她知道大户人家颇讲究茶叶的品种,以至于连煮茶的水都有区分,瑨璃微笑道:“这茶很好。”反正再好的茶在她而言都只是解渴而已。 司马夫人眉宇间有浅淡疏离,和初次见面的热络形成的对比太过于鲜明。司马夫人道:“早上阿楠来与我说了。他道是不想成亲,刚刚中了状元,要将全副心思扑于编书上。” 瑨璃的心微微一动。他果然说了。她低头不语,夫人继续道:“你在书院读书一事,我也听下人说了一二分。原来你和阿楠有同窗之情,怪不得那回他回来问长问短——我不知你们私下交往如何,但是从他从前对于未婚妻不闻不问,直至后来总在我面前提起你、问到你,我便知道他对你有些不一般。既是如此,二人又原有婚约在先,他为何突然说道不成亲了?是你不愿合他成亲么。” 瑨璃低头道:“请夫人恕瑨璃无礼。”又将和司马楠说的那番原话复述一遍与司马夫人听,她只沉吟不语,仿佛若有所思。瑨璃又道,“如今我还要去天晋国寻找身世的秘密,这一去回不回得来还未可知,就算能回,也不知是多久之后,所以……” “我知道了,”司马夫人打断她道,“你所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尤其我们老爷,对礼数尤其在乎,若知道你扮作男装在书院读书一事,指不定也不同意你们的婚约。” 瑨璃如释重负。她站起来行了行礼,什么话也不说。司马夫人继续道:“若去天晋国一无所获,将来也无处可去,请还回司马府来,纵使你们婚约取消,始终是故人之子,我们必会好好安排你的。” 瑨璃笑,“谢谢。”她的眼睛似碧洗长空,闪亮清澈。终于卸下一桩心事,顿时觉得呼吸都轻快不少。不管日后往哪儿去,她自然都不可能来司马府上。就算取消了婚约,有这种尴尬的身份在,她都不可能来这儿,也不愿意……她只能负了司马楠的一腔柔情。 回到屋子中,绿萝问道:“你当真和夫人说取消婚事么?” “嗯。”瑨璃淡淡地,手指冰凉,便拢到袖子中取暖。 “司马公子高洁的人品,未尝不是良配。”绿萝微笑道,“只是你心中有了人儿。” 瑨璃看她一眼,轻启朱唇,“绿萝,你想不想见见溪雨。” 绿萝的眼里闪过一丝期待,接着又有凄凉。“若她如今过得好,也罢了。” “我倒想看看她,只是她在皇宫中,”瑨璃道,“若能有人带进去见一面就好了。” 绿萝看她道:“你为何想着见她?” “我看你倒是挂念她得很。”瑨璃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嘴巴坏,心是软的,我知道。” 绿萝垂了头:“实不相瞒,我自也是担忧她的。听说皇宫是个最胺脏污秽的地方,小姐那样的性子,只怕被人欺负也不敢声张。” 瑨璃点头道:“所以咱们还是想法子进去见她一面。司马楠是新科状元,指不定能带我们——对了,曹极是太子,要带人进宫应当更加容易。” “太子?”绿萝吃了一惊,“你是说昨儿那个穿暗紫色锦袍的公子么?” “正是。” 绿萝暗暗吃惊道:“没想到我也有幸见到未来皇帝呢。” 瑨璃笑着推了她一下,这丫头的反应与她当日还真是相像。“那我明日托他带我们进宫一趟。”正说话,有人在外头叫:“沐姑娘。” 绿萝去开了门,问有何事,回头对瑨璃道:“有你的信。” 瑨璃接过,却是霍司崖写来的,他的笔迹浑厚苍劲,简短几行字告诉她大后日准备离开京城前往太恒山,届时让她到平安客栈外面等他。仿佛他站在自己面前悉心叮嘱一般,疏朗的眉宇,偶尔浅露的柔情。 她微笑,发觉自己有些儿思念他。绿萝笑道:“我看霍公子待你好,虽然性格怪了一点,但比司马公子合适。” 瑨璃瞄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我这不是火眼精金地看着么。霍公子虽然平时什么都满在不乎的模样,但只看你前次受重伤他的表现,我就知道他定是极喜欢你的。” 这话从绿萝嘴里说出来,瑨璃感到一阵不好意思,扭过身去不理会。到晚上戊时,司马楠差丫环送了一盒子点心给瑨璃,瑨璃问那丫环道:“你们二少爷在何处?” “姑娘要找他么?请随奴婢来。” 司马楠刚刚沐浴毕,丫环便进来说瑨璃在外头等着。他忙出来,瑨璃道:“状元少爷,都忙什么呢?” 司马楠微微一笑,“在翰林院不过编编书。你平时没事不过来,过来必是有事。” 瑨璃点头,轻声将想见迟溪雨一事告知司马楠。司马楠沉吟片刻道:“带你们进宫只怕我力所难及。我没有带人出入的令牌。”他看了看她,道:“或者可以让曹兄帮忙。” 瑨璃扬了扬长睫:“不知会不会太过麻烦你。” “不必这般客气。明日早朝时我会与他说这事。” 瑨璃勾了勾嘴角道:“你和曹极感情很好哪。” “你已知他的身份,不也直呼其名么。”司马楠白晰的面容如玉般闪着光泽,漆黑的眸子锁紧她的脸孔,“听说今天我娘找你了。” “嗯。”瑨璃抿抿嘴唇。老人家对于女扮男装进书院读书一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司徒夫人不过说得较为委婉了。她柔声道:“如此我们的婚事便退了,你不必把心系在我身上,若有合适的姑娘,便娶了亲罢。也好叫夫人安心。” 司徒楠突的拉住她的手:“可是谁来心疼我安不安心?” 瑨璃看到他眼里的戾气,不禁讶异,还以为如此温文的人不会有脾气呢。想必是真的把他惹恼了,瑨璃抽回手,只说了句对不起便匆匆离去。 第二十六章 后会有期 瑨璃没想到退婚对于司马楠而言如此难受。她以为他与她交往不深,纵使对她有感情,也不过是一时的沉迷,不在他身边一两个月,自然这种感觉就消退了。不曾想,原来一切都超乎了她的想象。 也许早些离开司马府才是最合适的。 次日午歇过后,有丫环来和瑨璃说话,“我们少爷派人回来说请姑娘和绿箩一同随国栋进宫。” 瑨璃忙整理着装,和绿箩一起。绿箩得知可以见到迟溪雨,不由激动地捏着瑨璃的手。瑨璃出了司马府,外头一辆华丽的马车等待着,上了车,车夫将他们送进宫。 瑨璃从来没去过皇宫,总觉得这个地方与她毫无干系,一辈子不会来的,谁能想到她现在就置身于皇宫内呢。其实也并非非要来看迟溪雨不可,只是见绿箩有时会流露出对迟溪雨的思念,言语之间对她在皇宫之内的处境也颇为在意。而自己,更多的是想知道溪雨是否有云夕的消息。姐妹俩感情素来亲厚,就算进了皇宫,也并非没有渠道能够联系着的。又想着从未到过皇宫,进来走走也是一番见识。 他们和曹极站在皇城东门,守门的四个侍卫对曹极极是恭敬,连看也不敢多看瑨璃与绿箩便放行了。曹极回头朝她笑道,“来罢。” 曹极今日穿了一件明黄色绣金龙的袍子,白玉束冠,更显得他英气逼人,眉宇间霸气横生,那斜飞入鬓的眉张扬着他极强的个性。曹极忽的问道:“你不问我是什么身份么?” 瑨璃微笑:“我已知道,为何还要问?” “如何知道的。”他亦笑了。 “原先我不知的。有人告诉我说,我见过太子殿下。细细思索来,我认识的曹姓贵族似乎只你一个。” “如此就猜测出来我是太子了。”曹极哈哈一笑,“还是第一次见到知道我身份后仍能如此淡然若素的人。有趣。有趣。” 瑨璃尴尬地笑了笑。她不过是在山里长大,对于身份贵贱的意识比较浅薄罢了。如果她也在世家之中成长,只怕此时看到曹极,下跪都来不及。 曹极在前带路,瑨璃忍不住四处观望。这就是皇宫么……好恢弘啊!宽大雪白的岗岩地整齐铺至远方,视觉的尽头是无数层阶梯,梯后是怎样的场景她却欣赏不到,因曹极从一个拐廊走了进去,回廊左手边仿佛是个小花园,里面只光种几棵光秃秃的树。曹极突又回头道:“迟溪雨如今是婕妤,赐住在元湘院。只是元湘院却是外人进不得的,皇宫之内探视自有去处,便是暖云霄。我带你们到那儿便罢。一个时辰,够你们叙旧了么?” 瑨璃屈了屈膝,“多谢太子殿下。” 曹极哈哈一笑,摆手道:“你这个样子真叫我别扭。还是不拘小节的好。” 说得瑨璃也笑了。越往里面走,便看到不少内侍与宫女,见到曹极,无不是拜倒在地,唯恐行礼不及。到暖云霄门口,一个衣着与路上走的宫女不大一样的女子走出来,对曹极行了跪礼,曹极随意地道:“带这二位姑娘进去见迟婕妤罢。” “是。”那宫女看了瑨璃与绿箩一眼,低眉顺眼地道,“二位请随我来。” 瑨璃对曹极道:“谢谢。” 曹极点头:“一时辰后我过来。” 那宫女本低着头的,听曹极如此一说,便飞快看一眼瑨璃又垂下头。低头等曹极走远了,方道:“二位,请。” 瑨璃与绿箩跟着她往那个院门走。瑨璃扯了一下绿箩的手,“婕妤是什么品级?” “我也不大懂得。只听说婕妤以下还有好几个品级。以小姐进宫的时间而言,这个位份应当不算低了。” 瑨璃点了点头,进得暖云霄,一股暖气迎面扑来,夹带着陌生的香气。那宫女在停在一个屋子外轻声道:“娘娘,二位姑娘来了。” 里面迟溪雨细声细气地道:“请他们进来。” 那宫女打了青绸帘子让瑨璃他们进去,只见一个华服美人坐在美人椅上,见到他们,顿时站起来,绿箩已经扑上前,主仆俩见面,皆都红了眼眶。两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瑨璃细细地看迟溪雨。她穿着粉绿色的交领曲裾,淡绿色的水袖;脸上画着妆,看起来与从前那个清纯的迟溪雨相去甚远,她蛾眉轻扫,朱唇红润润的,万种风情,堆悉眼角。 迟溪雨看向瑨璃,好一会儿不能确定,“你是江公,哦不,江姑娘……” “我姓沐啦。”沐瑨璃冲她笑笑,“好久不见。” 迟溪雨点点头,“之前听人云夕说你是女扮男装,还有些儿不信。” 三人说一些离别之后的话。得知绿箩的处境,迟溪雨叹道:“不曾想我不带你进宫,竟也是害了你。好在遇到沐姑娘,不然要怎么办才好?” 沉默了一阵,迟溪雨又道:“如今你跟着沐姑娘甚好,皇宫这地方,实在不是人呆的。”说着,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拿绢子拭泪,“我只盼着哪一天能出宫去,再不回这个地方才好。” 绿箩吃惊道:“在这儿有人欺负你么?” “倒不是欺负,”迟溪雨吸着鼻子,“只是一点儿温暖也没有,冷漠地太过了。” 沐瑨璃心想,风光身份的背后,总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苦痛罢。良久才问:“你可有云夕郡主的消息?” 迟溪雨眸光微微一凛,“我在皇宫之内,怎会有她的消息?你为何这样问?” 沐瑨璃摇摇头:“没,我不过是问问罢了。自从她离去之后就音讯全无,我挂心她的安危。” 迟溪雨叹道:“各人得各人的缘法罢了。谁又知道谁日后的命运会怎样呢!兴许她是过得好好的,毕竟无人管束,自由的生活是她从来向往的。” 迟溪雨是颜云夕最好的玩伴,她也没有颜云夕的信息,那么只怕这辈子再也联系不上了罢。瑨璃心想,自己是思虑太多了,颜云夕带着大量财富,应当不会过得潦倒才对。 三人又说了许多话,一个时辰竟像一溜烟似的吹过去了。到他们将走的时间,迟溪雨不舍得一边拽住一个,含泪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 绿箩只是顾着哭。沐瑨璃拍她后背道,“你若愿意,留在皇宫如何?” 迟溪雨却摇头:“能在外头自在,何必到这个牢宠里来。若是当真想我了,再央求别人进来小聚便是。纵然一个月只得一次,总比见不着强。” 绿箩点头,拭泪道:“那么,你保重。” 迟溪雨看瑨璃道:“你挂念云夕,我也同样的——等过一阵子便派人去打探消息,以前刚刚进宫一个人也不认得,现在总算好些了。若有了消息托人告知你,也让你安心。” 瑨璃点头。 迟溪雨亲自送他们出来,见曹极在外,连忙行礼,曹极神情古怪地看迟溪雨,又看瑨璃。 直到将近东城门,曹极方道:“沐姑娘以后常住司马府上么?” 瑨璃摇头,将大致行程告知,“我这两日便要到太恒山去,今儿就向你辞行罢。谢谢你的关照。” 曹极摆手笑道:“这么客气,似乎都不像你了。” 瑨璃也笑笑,“如此我就不客气了。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咱们后会有期。” 第二十七章 刹那永恒 这一年的春节过得与往年差别甚多,瑨璃站在屋外吹风,望着墨黑天际,心里忍不住一阵凄凉之意。往年在太恒山,过年总是热热闹闹的,在练武的大堂,一排桌子排开,众师兄弟在一起吃饭,瑨璃拿着个碗东蹭西蹭,一屋子人其乐也融融。 如今,山上焦黑,只剩一堆断壁残垣。死了的,走了的,全不在了。那日收拾衣饰和司马丞相与夫人告别之后,又绕到司马楠的屋子。他偏不在府上,只好留了书信与他,便走了。谁知到半路,司马楠赶着马跑来,万语千言,不知该如何说起。 她看到司马楠那深浓的失望与不舍,心里暗暗叹息。她只微笑道:“司马兄,保重。” “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瑨璃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也许不会了罢。把司马楠深情不舍的眸光抛在身后,她心里剩一片坦然。 身后有动静,她没有回头。一个动物毛皮的披风披到她肩膀上,她头也不回,知那是霍司崖。这个年三十晚上,身边两个人都不是她至亲的人,却是她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人。 绿箩一大早就去市集买了许多菜,直忙了一整天,做了一桌子菜来吃。他们租了一个独门独院的地方,打算过了春节再走,比住在客栈里强,至少什么都自由方便。 一起打理齐整了,把绿箩催去歇息,瑨璃方才出来,只要一想起往日甜蜜时光,只觉得眼眶一阵湿热。霍司崖道:“看这样势,半夜要下雪。” “下吧,瑞雪兆丰年。”瑨璃扯了扯将要滑落的狐狸氅子,她呵出一口气,鼻尖冻得通红,回头看霍司崖道,“往年你过年怎么过呢,小泥巴。” 霍司崖听她叫小时候昵称,不觉也笑了。“你那时年纪小,只怕早不记得了。” 瑨璃点头:“你不说我确实不记得的。只恍忽记得不见了你在那儿哭,还是大师兄……”话头嘎然而止,瑨璃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消失,声音都小了不少:“还是大师兄把我哄回去的。” “嗯,我被师父带走了。”霍司崖目光幽然深远,“尔后七年,我都不曾出过嘉风楼。” 瑨璃惊诧,“真的么?你被他幽禁了?”怪不得他的性子如此无常,想是他师父压迫的原故。 “也不算幽禁,只是要练就好功夫,练就这喜怒不形于色的内在罢了。” “假老头。”瑨璃吐吐舌,笑意灿然。 霍司崖已经很久没看到她这么调皮的样子,不由也舒心地勾了勾薄唇。瑨璃忽的从袖子里拿出个木偶,“这是什么?”曾经在他床头搜出来的木偶,似是刻坏了的模样。 霍司崖看她一眼:“怎么到你这儿了?” “有人天天放在床头,我好奇么。” 他笑笑,“小时候咱俩一起刻的。” “怎么我一点儿映象也没有呢。”瑨璃懊恼地皱皱眉,“莫非那时我才四岁?” “四岁多一些,记不得也正常。”霍司崖拿着那个木偶,极珍惜的用袖子擦了擦。他从小孤苦,跟着乞丐过活,别说父母,就是一个亲人也没见过。也不知怎么着就到了太恒山,一日看到一个粉团儿似的小姑娘在那儿吃糖糖圈,他肚子饿得狼似的扑上去就抢。 结果脆生生的哭泣声把人引来,少不得他又被人围殴一顿。他使劲护着头缩着不敢动,更不敢抬头看那些人都走了没有。等到抬起头,看到的便是脸上还挂着眼泪的瑨璃,睁着大大的眼睛,把糖糖圈递给他,奶声奶气地说:“算了,还是给你吃吧。师兄他们打你不乖,一会我帮你打回来。” 哪怕那时他只有九岁,但这片段却永远烙在脑海里,成了一辈子的回忆。对于一个乞儿来说,没有谁愿意伸出手来帮助的,何况这样一个粉嫩嫩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的小孩儿。 那时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了玩伴,特别欢喜,直至他被师父看上之后带回嘉风楼—— 这个木偶陪他渡过很多刻骨难关,师父对他的锻炼是残忍的,对他的要求苛刻挑剔,因为他身份原就比别人低贱,遭遇的折磨自然也多得多。并不是因为心里有多依赖沐瑨璃,所以总带着这个木偶,而是因为,这个木偶在微笑,只要看到它,他才能咬牙挺下去。 沐瑨璃看他道,“如果我没有去京城,会不会有一天你会来太恒山找我呢?” 霍司崖摇头,“肯定不会。” “真绝情哪。”瑨璃做个鬼脸,将刚刚那坏心情也泯去不少。“还以为我们青梅竹马,从小儿就有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盟约呢。” 霍司崖难得得哈哈大笑,“才几岁,能想到那上头去?”他蓦地凑近,黑眸有闪亮光芒,“你说这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呢?” 沐瑨璃因这突然靠近的距离而微红了脸颊,别过头,霍司崖伸手握住她的手,“我给你的永恒,还在不在?” “永恒?”瑨璃疑惑地抬眼对上他的眸子。 “那把匕首。” 瑨璃从靴子内拿出来,绿箩知道她在靴子中放匕首之后,还特意给她缝了个暗袋套匕首。匕首的身子在夜光下发出幽冷的金属寒芒,“它叫永恒?” “嗯,与我的剑同出一个铸剑师,都有千年的历史。” 瑨璃惊讶道,“就是你日夜擦拭,没完没了的那把剑?” 霍司崖点头。 她嘻嘻笑道:“原来是因为古董所以才那么爱惜,我就说么,对你而言必有重大意义,才需要那样擦啊擦啊,擦个没完。” 霍司崖的嘴角抽搐两下,“并非是古董。‘刹那’和‘永恒’都是嘉风楼的镇楼之宝。” 瑨璃更加惊奇,大眼眨了眨,“你那把剑,竟叫刹那么。”刹那,永恒。多古怪的剑名。仿佛有些古怪意味,待要说时,却又觉得那感觉如此虚无飘渺。 “嗯。两把剑是一套的。” 他如是一说,瑨璃的脸瞬间红了,原来他是拐着弯儿来示爱么?接下来霍司崖却未曾有别的举动,只是摸摸她的头发。瑨璃抬眼看他,他却看着天空,鼻子那样高挺,孤绝,睫毛长而浓密,微微的一眨一眨,那深遂漆黑的瞳后面,是否藏着对亲人深切的期盼。 应当会思念亲人的罢。嘉风楼乃天下最大的情报网,偏偏自己的身世查不到,也不知该叹,还是该怨。 沐瑨璃握住他的手,心想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的人,真可怜。他们同是天涯可怜人。霍司崖低头看她,“当真做好了打算要去天晋?” “嗯。”她自鼻腔哼出一声。“逃避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会重复那段不停逃命的日子。” 霍司崖点头:“撒的网再密,总有漏网时候。当有一天你还活着的消息传扁江湖,我们再出发就被动了。” “所以不管怎样,我去。”沐瑨璃眯了眯眼睛,看天际,“哪怕要面对的是无尽的深渊。” 第二十八 慕容公子潇 女主笔开始啦!想要被琉璃的模样雷到的人请去观摩一下。哦呵呵呵呵。 晋州乃是天晋国都,繁荣非常。彼时天下二方独立,南为新国,右为天晋。二国礼尚往来,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还时常让贵族互通联姻,以保证友好国邦的关系持续。 绿箩站在沐瑨璃身边,做书僮打扮,二人站在一座阁楼上往下看熙熙攘攘的大街,绿箩道:“跟着小姐算是长见识了。从前在越州时,可是连城门也未曾出过。” 瑨璃微笑,“这有什么好的?跟着我颠沛流离地。” “绿箩自小也是有点江湖性子,不曾想真有机会行走江湖。”绿箩嘻嘻一笑,见瑨璃头发上沾了一片树叶,伸手拈下,“不知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去找端木瞿。” 绿箩知道是这端木是天晋国国师,不由担忧道:“这国师不是当时夺了政权的人,你如今送到他面前,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沐瑨璃淡道,“玉坠如今不在我身上,他未拿到,必不敢杀我。” “也不知那玉坠是否真是玉玺。端木瞿这么多年都未称帝,想是和这玉坠子有关。” 瑨璃点头,让她想不通的只是为何十六年后,他们才知道玉玺在她身上,继而大肆寻找。回到内阁之中,绿箩给她泡茶,“霍公子不知哪里去了?总是摸不着神迹。” 瑨璃微笑,“他自有他的事要忙,我们且静心等他回来罢。”在天晋国内,他们纵是无聊也不敢四处走,若是被人擒了去,霍司崖要找起来就费劲得多。这里可不是嘉风楼的地盘。 这个三层楼的屋子是霍司崖租来的,供他们临时住用。瑨璃觉得他总是神通广大地,才到晋州,住的地方都已经打点清楚,想必嘉风楼的脉胳何等之广,比她看到的还要强大许多。 瑨璃恍忽想着,这个地方,就是爹和娘生长的地方。是娘统治一方国土的地方。她的娘亲,竟然会是女王陛下,那么她的爹爹呢? 她不由皱了皱眉,自古天下是男人的,后宫无数,佳丽三千。那女者统治天下,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娘面对了什么,最后又是什么样的命运收场——宫内政变,想必她是被那些匪徒诸杀了。 她长长一声叹息,如果娘不曾死,如果她不曾出宫,那她现在又会是什么身份啊。 轻抿了一口茶,觉得有无数思绪在环绕。 黄昏时霍司崖方从外面回来,穿着天晋国的服饰,仍是白衣飘扬。他弹了弹身上的雪珠子,“外头下雪了。” 瑨璃趴窗口看了看,果然鹅毛般的雪花扬扬洒洒飘落。她过来帮他清理头上的雪珠,“你往哪里去了?” “探听情况。”霍司崖淡道,“近来天晋国内有****,城内查得紧。” “哦?”瑨璃扬了扬眉,“发生何事?” “听说是端木瞿的一个玉盒被人偷了。” “这人大胆地很,连他的东西也敢偷,”瑨璃好奇道,“身居高位的想要玉还不简单,挥手便来一屋子,能如此兴师动众,想必对端木而言是颇为重要的东西。” 霍司崖唇角轻扬。是不是经过血的历练,人方能成长?瑨璃如今比先时慎密许多,再不像以前,拉着他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大致的东西,自己也能猜出大概了。“正是。听说那个玉盒是你娘的遗物。” 瑨璃的心扑腾一跳,“我娘?”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虽然进入天晋国前,霍司崖又将玉坠要走藏起了。“难道玉盒和玉坠有关么。” “我猜想应当是这样。”霍司崖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的脸,“这十几年端木瞿并不得民心,他是篡权夺位,但不知何故未曾登基,所以虽握一切权利,国人却不把他当皇帝看待。反而十九王爷比较得人心。” “十九王爷?”瑨璃不懂地摇头,“娘乃单苗,这王爷,莫非是先皇的兄弟?” “他是奉孝帝最小的弟弟。也是你的皇叔。” 瑨璃的心咯噔一声,这凭空冒出来的亲戚,却叫她不大习惯。“政权不是在端木瞿手上么,如何扯到十九王爷头上?” “军权虽在端木瞿手上,便仍有一部分权利为十九王爷所掌管。”霍司崖道,“见端木瞿之前,先去见他比较好。” “你出去一日,竟就打探了这么多消息么?”瑨璃转了话题,微微笑道。 “不看我是走哪一路的?”霍司崖亦笑了,“我买了些吃的回来,咱们热了吃罢。” 霍司崖,沐瑨璃与绿箩一同吃饭。绿箩虽名为丫环,他们却并不把她当丫环使,完全不在乎大府那些礼数,吃饭都是一同上桌的。饭到中旬,外门有叩叩声响。 霍司崖和瑨璃说:“来了。”放下筷子便去开门。 瑨璃问道:“谁来了?” 霍司崖出去开门,不久带进来一个人,瑨璃乍看下吃了一惊。他……不正是那位紫衣公子么,不知是敌是友,曾经想抢过她,又曾救过她的紫衣公子! 那人看见瑨璃,却是抱拳行礼,“见过沐姑娘。” 沐瑨璃疑惑地看着霍司崖,他从何处把这人弄了来?而且连住处也暴露了。霍司崖从来小心谨慎,怎么这次…… 霍司崖轻道:“他是十九王爷手下的侍卫。” 沐瑨璃更为吃惊!原来是十九王爷手下的人……怪不得……那么他究竟,还是敌是友。纵然十九王爷与她有至亲血缘,但是至亲的人自相残杀的事情海了去,她要如何相信这些人对于她而言,没有威胁。 “让沐姑娘受惊了。”那紫衣公子抱拳道,“属下慕容潇。” 瑨璃蹙眉道:“你……前次在京城中,为何与那些胖子一同欺负我?” 慕容潇顿时道:“我们只是奉王爷之命将你带回晋州。并没有欺负姑娘的意思。与那些胖子争抢实在是无奈之举。” 霍司崖道:“这些都属实。” 瑨璃道:“你和他又是怎么遇见的?” “在天聚茶楼,我看到他腰上的令牌,便一直跟着他,在小巷子里逮住他问清底细,又见他穿紫色衣服,想起你曾经问过的紫衣公子,似乎颇为吻合,在确定他身份无误之后,方叫人传口讯,让他来这儿找你。” 原来如此。瑨璃的目光对上慕容潇,“王爷要将我带回晋州又是何故?” “属下不知,”慕容潇恭敬地道,“王爷的心思,属下不好揣摩。” “你们这些人大概只懂得看人脸色,正事是一样也不做的。”瑨璃嗤了一声。 霍司崖微微一笑,慕容潇却尴尬地道,“这乃是属下的职责所在,随意揣测王爷的心思,只怕不敬。” 第二十九章 来者何人 屋子中,绿箩泡来了茶叶,淡淡清香和氲氤的气息在半空中飘扬,有一点湿润的气息。慕容潇被瑨璃再三催促之后才肯坐到椅子上,虽然他不知道瑨璃是什么身份,便是从十九王爷对她的紧张程度来看,将来绝对是他的主上。 之前几次因为时间紧迫环境特殊,所以只能强硬地来。 瑨璃喝着茶慢悠悠地道:“你当日大可和我说明原由是谁要带我走,为何不明说,而要偷偷摸摸地?” “是王爷交待的。”慕容潇道,“想是怕你不愿去的缘故。” “哦。”沐瑨璃点了点头,“你们王爷现在可知道我在哪里?” “尚未知道,”慕蓉潇说,“属下回府收到便签便过来了。” 沐瑨璃道:“还未用过餐吧?一同吃饭。” 慕容潇摆手道:“不不。既是姑娘在此,吃了饭不如与我回府去见王爷。” “急什么。”瑨璃道,“且等几日再说,我还有事再身。” “这……”他犹豫地看了眼霍司崖。 霍司崖淡道:“无妨,等忙完手上的事情再与你联系。” 慕容潇无法,只好再稍坐片刻便告辞。他一走,瑨璃立刻问道:“为何这般快就告诉他我们的住所?” “反正对我们没有威胁,告诉无妨。”霍司崖拉她坐回饭桌,“过几****有心理准备了,再去见十九王爷。” 沐瑨璃确实没有心理准备。这十九王爷是她的亲人,可是她莫名的感到恐惧。觉得这人在她而言,太遥远了,她到如今尚不能消化她的身份如此诡异。再说,刚刚才知道这么一个人便立刻要见,她当真的不能接受。等过个几日再说罢。 饭罢三人坐在烧了火的屋子取暖,有热茶飘香,有绿箩烹制的点心。绿箩缩在一旁,像只猫一样不声不语,瑨璃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看霍司崖,“你今儿出去,打听到不少十九王爷的事么?” “嗯,这个人暂时而言只有帮助没有伤害。”霍司崖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他都可以帮你解答。” 真的么。那如果找到一切真相,她又要怎么办。瑨璃突然有点犹豫了。霍司崖看着她,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言语。 雪洋洋洒洒落了一夜,次日推门出去的时候,地上厚厚的一层,满树满屋子都披着银白的外衣。瑨璃呵了口气缩回脑袋,把门关上,回头看到衣着整洁的霍司崖,“穿戴齐整可是要出去?” “不,今儿在家里。”霍司崖看着她,目光温和,“你可有空?” “我成天有空,为何这样问。”瑨璃感到一丝好笑。 “沐姑娘有空,不妨一起去阁楼走走。” 他从来也没叫她过沐姑娘,所以乍然一听,瑨璃有些儿不习惯,还觉得好笑。点头道:“霍兄,请。” 二人上了阁楼,冷咧的风扑来,天空晴霁,已微露阳光,让全城这雪色之上镀一层金黄,甚是美妙。瑨璃呵一口气,“好冻呀,都开春了,这天气还是这般寒冷。” “再冷过半个月就好了。”霍司崖望着她的眼睛。 瑨璃被看得不大好意思,“做什么看着我?” “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他轻声问道。 瑨璃眯了下眼睛:“什么打算?” “我问你的,你怎反问起我来。” “我不知你问的是哪一方面么。” 霍司崖勾一勾嘴角,“所有方面。” “哦,”瑨璃垂下头来,玩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在晋州把一切事情弄清楚了,再做打算。” “到时可超过百日了。” 瑨璃不解地看着他,百日?看到他翻一个白眼,更加疑惑。低头仔细思索半晌,忽然有了一丝顿悟。他怎么提到这个事,哪有人这样提亲的…… 听司马夫人说过极亲的亲人去逝要百日之内成亲,否则得等三年,霍司崖此时提的可不正是此事吗。面上陀红,她垂下眼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霍司崖在她头上弹了一弹,“笨蛋。你想清楚了回我。” 瑨璃的脸红得滴出血来,跺跺脚道:“哪有人像你这样子说话的!难不成我还要自己和你说,我嫁给你,咱们成亲不成?” 霍司崖突然哈哈大笑,“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瑨璃羞郝地背过身,“不理你了。” 霍司崖笑意盎然,过来梳理一下她的头发,“这里冷,下去罢。” 瑨璃甩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我不和你说话,你专门耍我玩儿。” 霍司崖扣住她的手腕,看她一眼,眸子里有暖意。这么冷的天,他的手却温暖,瑨璃随她拉着,忽的低低地道:“霍司崖。” “嗯?”他轻声应。 “三年之后再谈成亲之事,可好?”瑨璃顿了顿道,“一来遭遇这么多变故,没有心思想这许多事情。二来,眼下还有许多事情……” “嗯。”他仍是应这么一声,只是握着她手腕的力度变强了稍许。 瑨璃偷看他一眼,并没有不悦。她心里不由纳闷,这人……当真是喜欢她的么?当真是想娶她么。还是只是因为,只是因为她受伤他看过她的身体想要负责任?想到这一层上,瑨璃竟觉得黯然失神,将手悄悄地抽回来。若他当真喜欢自己,应当会表达对么。可是他不曾说过喜欢,她不成亲,他也不曾感到不悦。 也许在他而言,这是满不在乎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失落,霍司崖回头看她,她挤出一抹儿笑,他的嘴唇便微微扬起。只是她没发现,他在回头瞬间,眉深深地锁了起来。 忽闻得楼下绿箩叫,二人下来问道,“什么事?” 绿箩看瑨璃道:“有个中年男子找。” 中年男子?瑨璃看了看霍司崖,首先想到的便是十九王爷。霍司崖只道:“我去看看。” 瑨璃没有跟去,心里只是想,若当真是十九王爷,她要怎么办?要怎么样去面对呢。心里不由忐忑,绿箩拉了拉她的手,摇摇头。瑨璃疑惑道:“怎么?” “那人似乎不是王爷。”绿箩猜到她的心思,蹙眉道,“还跟了许多人来。” 第三十章 丞相驾到 霍司崖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看起来极威严的长者,眉飞入鬓,眼眸冷峻。眉间的川字皱纹深深的,让人觉得他极严厉。他穿一袭黑衫,有暗红纹绣,图案似龙非龙,似蛟非蛟。 霍司崖漆黑的眸里讶异一闪而过,瞬间已明白他是谁。只是疑惑的是,端木瞿何以这么快就知道瑨璃藏身于这里? 莫非他派人跟踪了慕容潇么。 端木瞿飞扬了一下眉毛,眼里闪出精光。“你就是御凛?” 看来对一切都调查得很清晰。霍司崖冷淡地道:“端木丞相突然拜访,叫陋室蓬毕生辉了。” “沐瑨璃可在府上?”端木瞿也不拐弯抹脚,立刻切入主题。 霍司崖眉毛轻挑,“在如何,不在又如何。” “在便请她出来老夫一见。不在,我们便进去等着。” 霍司崖的嘴角有一抹轻蔑的笑,“私闯平民府宅,原来是一国丞相所做之事。” 端木瞿冷哼一声,扬高了声音,声音洪亮具有穿透力。“在与不在,嘉风楼楼主只需说一声,不必闲扯许多。” “不在。”霍司崖说着就要关门。 旁边侍卫早冲将过来将门挡住,霍司崖冷道,“莫非丞相真想硬闯寒舍么?” 身后突的有声音传来,“这么想进来,就让他进来好了。” 正是沐瑨璃。霍司崖听她如此说,只好让开身子,门边的侍卫让了几步,让端木瞿进屋。 四目相接,瑨璃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眸光。他的眼神锐利,瑨璃暗暗吃了一惊,竟有人生得如此威武,他身材高大,比霍司崖还要略高些,而且宽肩阔胸,非常伟岩,。虽年事已高,但看不出老态,仍是非常威武健硕,他大踏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你就是沐瑨璃。” 沐瑨璃撇了撇嘴,“你是哪个?” 端木瞿忽略她的无礼,“既是如此,请沐姑娘随我回府上一趟。” 瑨璃轻蔑地笑道,“你这人有趣得很,丞相了不起么,你要我跟你回你就回?我怎知跟你回去,是会被大卸八块,还是三千刀凌迟。” 端木瞿眸光一凛,“我绝不欺负一个小丫头。” “哦,”瑨璃不当回事地道,“你的名声向来不好,我已经听闻过几次了,叫我跟着你回去实在不能够。你有何事,不妨直说。” 端木瞿冷笑一声,“如果你不肯主动去丞相府,那么便让侍卫送你一程。” 霍司崖瞬间便将瑨璃掩在身后,他道:“有话便说,强行掳人去丞相府,难道不怕传出去对你的声名又添一笔色彩么。” 端木瞿只看着沐瑨璃,“有些话需得到丞相府方好说。” 瑨璃却道:“有些话只怕我去丞相府,只能去和阎王老爷说了。你若找我有事,直说便是。若是无事,就送客了!” 端木瞿忽尔笑了,阴冷冷的,“果然是沐芽儿的女儿,举止形态,都很有她的风范。” 瑨璃的心突的一跳。很少有人在她面前提到娘亲,此时突然听到,竟觉得有些儿怪异的感受。她当真的和娘很相像么?可是娘曾经是一国之君,应当很是威严才对,怎么可能任性如她呢。 “你来不是和我叙旧吧,”瑨璃笑着说,“外头实在冷得很,你若真没有话与我说,那我便关门了。” “沐瑨璃,”端木瞿道,“你对你娘的事情想必十分好奇吧?到丞相府来,我自能给你满意答案。” 瑨璃却微笑:“想要知道我娘的事,倒不劳丞相大人。我十九皇叔自会告诉我。”这一句十九皇叔,说得极自然,说出口连瑨璃自己都吓了一跳,一点儿没有生涩和生疏的感觉。 端木瞿微眯一下眼睛,“王爷与你见过面了?” “见过了,怎样?”瑨璃看着他,心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好。他抓自己去丞相府有两个目的,一,拿玉坠。二。杀掉她。 她是她唯一的骨血,也就是先皇留下的唯一血脉,纵然不合礼法,也极可能继承王位,想必端木瞿是出于这个考虑,才一路派人追杀她吧?只是他想要先将那玉坠拿到手才能下手。 霍司崖低声道:“丞相不必浪费时间,想要说什么只管说便是。丞相府我们是不会去的。” 端木瞿忽尔笑了,“如此也罢。沐瑨璃,将玉坠交出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瑨璃花瓣般的唇边有灿烂的笑意,“你这人有趣得很,怎么向人要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玉坠没有,玉兔有一个。你若不嫌弃,我就赏赐给你了。” 端木瞿的脸色瞬间一变,他如今位高权重,哪里受过女子的侮辱,尤其是这样一个年纪青青的小丫头。“又或者,我拿金银珠宝,享之不完的荣华富贵与你交换如何?” 瑨璃带着点玩耍的心态:“行呀,这么多人想要玉坠,想必它是价值连城的,你准备拿什么来与我换?”停了停说,“拿我娘的江山来与我换,如何?” 端木瞿的脸黑得更厉害。他身后的侍卫已经忍不住,有的拔出剑来,一名黑衣男子道:“死丫头休得放肆!好好地把东西交出来尚可保你性命,若是再出言侮辱丞相,休怪我不客气!” 瑨璃冷笑一声,没想到端木瞿这恶贼,手下的人倒忠心地很。她瞥端木瞿,轻轻一笑:“也罢,丞相大人,我便不再与你耍着玩了。万涉谷的那次爆炸,您老人家一直派人追踪我,不可能不知道罢?虽我是捡回了一条性命,那玉坠却是炸了个粉碎。所以想要拿到这东西,却是再也不能够了。” 端木瞿喝一声:“别把我当那愚顽小儿来耍弄。卫瑾,将他们都带回去!” 瑨璃以为霍司崖要动手的,却不知他为何突然道:“既然丞相如此热情邀请,”他低头来看沐瑨璃,“璃儿,我们恭敬不如从命。” 瑨璃的眉头微蹙,不知道霍司崖在打什么主意,才刚不是还说无论如何丞相府他们都不去的么?心下虽然疑惑,但是霍司崖做事她放心,当下点头道:“好啊,看在你的面子上去去也罢。”她看端木瞿道,“端木瞿,你既然这么城心,我们不去不恭,且请前方带路。” 端木瞿似乎也没料到这二人为何突然变了方向,从刚刚完全不肯去不配合的态度变得如此温员柔和。也来不及思索许多,便对身后侍卫道:“备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琉璃遇到一个NC,时不时来书评区骂我,在空间里也留言,闪亮女主笔也要留一笔污辱的话。 哎,叹息。 第三十一章 丞相府邸 瑨璃心里其实没有底。这一去丞相府,会怎么样?面对她的是什么,她全然不知。她只是下意识地信赖着霍司崖。 三个人在二十来个黑衣侍卫的目光下走出院子,霍司崖走出院子的时候,不知为何外面竟站着许多人,都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端木瞿的脸色不大好看,低声和旁边的侍卫说了几句什么,便上了轿子,瑨璃自是也上轿,绿箩是使女没有上轿的理,但是瑨璃坚持让她与她一个轿子,那些脚夫脸上不痛快,倒也不好说什么,二人上了轿,绿箩担忧地道:“小姐,我们跟着此人去当真不要紧么?” 瑨璃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霍司崖既然叫我们去,应当不会让我们有危险。” 绿箩听她如是说,便缄默不语,应当是她思虑太多了。 瑨璃心里也忐忑,若是此时霍司崖在就好了,可以问个究竟。掀起轿帘看看,霍司崖却在前方慢悠悠骑着马,这一行人声势浩大,整大街的人都停下来瞧。有些人面有不鄙之色,早就听闻端木瞿无甚口碑,想必个个都不乐意他统领这个国家罢。 瑨璃心下筹划着到丞相府要怎么办。 端木瞿无非就是为了要玉坠。恍忽觉得他这么多年虽有皇帝之实却不登基即位,与这玉坠有直接干系。只是为何十几年后方才出来寻找?莫非真的是他们隐匿地太好,直到前些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沐芽儿的余孽还活着么。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此时眼前的一切都如此模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心里又想起霍司崖。想到她便觉得百感交集,心中五味杂坛,什么感觉也有。也不知他究竟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也不说,只顾着沉默,真是恼人。 绿箩突然拍拍她,瑨璃从沉思中清醒,“怎么?” 绿箩掀了帘子让她看外面,她道:“刚刚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像云夕郡主。” 瑨璃看时早已不见了人影,她看绿箩道:“很像么?” 绿箩点头:“不过应当不会是她罢。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呢。” 瑨璃道:“若是她浪迹江湖,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知是否是她,偏偏我们在轿子里不能下去。” 绿箩仔细看了看这附近,道:“等他日咱们空了,再来这里瞧瞧。” 过了十分长久之后,轿子方才停了下来。瑨璃掀帘看外面,是青灰色的建筑,砖瓦连绵,大门却不像许多大门户一样漆成朱红,而是黑色的,亮亮的黑,上面有些许白色的图案,看起来很严肃,像端木瞿的脸。 下了轿,端木瞿走到跟前,装模作样地将她让向门里:“请。” 沐瑨璃回头寻找霍司崖的身影。不知何时他已站在身后,安心地点头,才迈开步伐往那丞相府里去。她不知道,进得这个府邸,等待她的是什么。 丞相府的景致很不怎样,不知端木瞿平日住这儿还是住皇宫之内?这儿似乎疏于打理,四处光秃秃的,不像稍有钱的大户人家,都把自家整得跟御花园似的。一路也不能停留,后面的人跟赶着投胎似的赶着他们往前走,过了一个圆形门,到一处院落,端木瞿道:“沐姑娘暂且住在这儿罢。” 几个丫环过来侍候,端木瞿双手负于身后:“一个时辰之后老夫再来找沐姑娘。” 他这么急做什么?瑨璃心想,他一心一意想的就是那枚玉坠子,倘若一个小时后拿之不得,他会将自己怎样?自然拿不到玉坠暂时不会取她性命,只是被关在这里,要如何自处才好?不知霍司崖打的是什么算盘,得等人走齐全了,再问他才好。 端木瞿却向着霍司崖道:“沐姑娘一个未出阁女子,楼主住这儿只怕不便,鄙人另替你安置了一个住所。” 霍司崖却道:“谢你好意,我与沐姑娘早有婚约。” 端木瞿稍有点讶异,终归没说什么,带着几名侍卫离去,只是还留了十余名下来。沐瑨璃早猜到会是这样,倒也不介意,转身进了这个名为“滴珠阁”的主厢房。 进了屋子,有丫环在给他们张罗茶水,沐瑨璃挥手道:“你们出去吧,这里不必你们服侍。” 丫环们顺从地出去了,瑨璃看霍司崖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霍司崖微笑:“在这里好了住的,有何不好?” 绿箩在一旁道:“霍公子真是高深莫测,想什么绿箩真是一点儿也猜不到。这里对于我们而言,不正是那虎狼之口么!” 他的眸光淡定深远。“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端木瞿能这么快找到你的消息,别人定当也能,与其在那个屋子里任人偷袭,不如住到丞相府里来。至少现在很多人知道你在他府上,他不敢明目张胆对你下手。”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瑨璃不禁笑了,就说么,他不是个不打算盘的人。“你这么笃定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么?纵然玉坠儿没到手他不能对我下手,你就不怕他拐个法子来对付我们?比如严刑拷打之类。” 霍司崖薄唇轻扬,“放心罢。不出一些时候,十九王爷会来向他要人。” 瑨璃看他笃定模样,心下有些了然。纵然嘉风楼的脉胳不在这里,他终究是个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四海之内朋友定当不少,指不定早将这信息散布出去。“端木瞿与十九王爷应当不对盘罢,王爷要人,他当真肯交出我来么?” 天晋国虽然端木瞿在掌握,便是其中一部分权利却在十九王爷手里。十九王爷应当是具有继承王位的绝对优势,结果政权却到端木瞿手中,自然这二人的关系势如水火。 “他不敢不交,”霍司崖优雅落坐,“你乃先皇唯一之子,又是十九王爷的亲侄女儿,端木瞿有什么理由不交?若不交,免不了是一场冲突。此时与十九王爷面子上决裂端木瞿不划算,还未是时候,所以必然会交出你去。再不行,也还有别的法子。” 瑨璃轻点着头,他真是心思玲珑,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股掌之间。她要多向他学着点才好。 此时方开始打量这个屋子。这个院落显得有些老旧,但收拾得无比干净,也并不长年无人住的屋子里那种难闻的霉气味儿。屋子里焚了香,太过浓郁的味道让瑨璃感到鼻子发痒,绿箩见势便把香灭了,“天晋国的薰香却是味道太重。” “这种香闻多似乎容易头昏。”瑨璃凝眉道,“只怕是端木瞿这老家伙故意点的这种香,好让我们昏头。” 绿箩拿着挖香灰的棒子道,“这丞相古怪地很,想当皇帝为何不登基,偏还要当丞相,偏又要握着权利!难不成没那玉玺就不能称帝了?” 绿箩的疑问瑨璃也疑惑过,霍司崖道:“别的国家没有玉玺可以他自称帝,另打造玉玺,天晋国却不能。” “为何?”瑨璃纳闷道。 “这是天晋国的祖训。而玉坠子也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对天晋国而言意义非凡。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有玉玺方能登基,他没有,自然无法。” 瑨璃更加疑惑:“传统这东西,既然是人定,也能被取谛。端木瞿一心想要当皇帝,不可能只因为找不到玉玺就不称帝了呀。” 霍司崖眼里有嘉许:“你说的有理。所以这些,正是我们所需要探究的。” PS: 小米,我看到你的评了哦!谢谢你!我会多注意的。 小声地求月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二章 十九王爷 一个时辰后,端木瞿果然来了,换了身衣裳。柔和一些的颜色,看起来也使他没有那么严肃。 只是眉间的川字皱纹仍然不散,瑨璃懒懒地看着他在对面椅子坐下,丫环给他捧来茶,他只喝一口便放到一旁。 瑨璃等着他开口。霍司崖坐在她一旁的位子,悠闲地喝茶,好像正置身一个美好的环境,优雅无比,轻松无比。 瑨璃等着端木瞿开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方道,“老夫要什么已不需多言,若是不交出来,只怕你一辈子都要关在这个方寸之地。” 瑨璃挑眉,“这样说来不交不行?” “那是自然,我没那么多时间与你耗着。” 瑨璃含笑点头道,“我知道这个玉坠对你而言意义非凡,不然你早就登基称帝了。”端木瞿也不否认,瑨璃说道,“丞相性格不羁,原来也遵守传统啊?还是说,这个玉坠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约束着你。” 端木瞿老脸不动声色,“这你勿需知道。坠子不交出来,你一日就不得离开这里。” “哦?若我非出去不可呢。” “就看你有没那本事了。”端木瞿冷笑一声,“不这我想没人能救你出去,十九王爷也不能。” 瑨璃吃了一惊,他们打什么算盘,这个老家伙知道得一清二楚。一时不知要怎么接匣,霍司崖淡然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丞相如此行事只怕不妥,她是什么身份,自不必我说,你纵然不怕天下人知道你软禁她,难道不怕鉴月长老么。” 鉴月长老?瑨璃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寺里的和尚?果然见端木瞿的眸子闪过一丝危险,“看来我低估了你。你懂得的要比我猜到的要多。” 霍司崖薄唇微抿,有些嘲笑的意味。“过奖。” “交或是不交,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将不再有耐心这么温和地问你这种问题。”端木瞿站起来,撂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 他一走,瑨璃立刻问道:“鉴月长老是谁?” “天晋国记载历史的文官。” 瑨璃蹙眉:“不过是一个记载历史的人而已,端木瞿有什么可惧怕的?” “鉴月在天晋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司职,许多人把他们渲染地很具有神话色彩。” “我不觉得这和端木瞿忌惮他有什么直接关系。”瑨璃不屑地道。 霍司崖点点头,“我也想不通,这中间还有许多东西要我们去探究。他这么笃定十九王爷若是来要人他也不交出来,看来是打定了主意想和十九王爷扛上了。” 瑨璃道:“只怕他这样的人,若是我不交出玉坠,最后当真有可能被他杀死。” 绿箩在一旁插道:“若果然那样,还是交出玉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否则命也丢了,还怎么去探究其中的秘密呢。” 正是戊时初。 月如镰钩,隐隐探出厚重云层。笼罩在夜色中的丞相府,显得庄严肃穆。大门口挂两盏灯笼,灯光昏暗惨白,冷风刮得它们一摇一晃,守门的家丁将手笼在袖中,站着几乎睡着。突的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转眼间已到府前。 家丁慌忙回神,“何人?” 定睛看时,只见十数个人拥着一顶大轿子,前后又各有服侍的人二十来个。见这些人穿着大红侍卫官服,顿时明了一二,为首一个男子上前道:“十九王爷驾到,端木瞿速来迎接。” 那人听说是王爷来了,急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回来回道,“丞相不适,暂不见客。” “他好大的架子。”威严的声音响起,从轿子走下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正是十九王爷沐豫。 那家丁慌乱下跪行礼,十九王爷什么也不说,径直走进丞相府,后面一群人随后跟上。走不过几步,端木瞿的声音便响起,“王爷深夜到访,不知有可贵干。” 十九王爷眸光一闪,“这会子身体又舒适了?” 端木瞿不冷不淡地应道,“王爷既是这么迫切想要见到子瞿,怎敢不抱恙出来相见。”子瞿是端木瞿的表字。 十九王爷冷哼一声,负着手走到他家厅堂之中,二人坐于厅上,也不拐弯抹脚:“我有一件东西要交与你。”十九王爷开口道。 “哦?”端木瞿微微诧异,心想这个时候来,还特意送东西?“不知是何物,需要王爷在深夜特意送来。” 十九王爷向后面递一个示意的眼神,一个红衣公子走了出来,正是慕容潇,他手上捧一个锦盒,他将锦盒暗扣打开,崩得一声,在暗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柔和的光影在锦盒里的玉盒上跳动,玉盒四四方方,只有普通砚台一半大小,玉色温润,其中隐隐透着青丝,似是上等好玉。 端木瞿的神情一怔。望向十九王爷,眸光锋利,“此乃子瞿之物,为何在王爷手上?” 慕容潇代答道:“王爷在古玩斋拍得此物,遂连夜送来。” “是么。”端木瞿可不认为他有这般好心。“王爷这好心的背后,可有条件?” 十九王爷的眸子里透出精光,“子瞿是个聪明人,天下没有白送的午餐,本王拿东西与你,自然也有条件。如今本王侄女儿正在你府上作客,本王要带她回去。” 端木瞿锐利的眸子与十九王爷碰在一处。“不交,又如何?” “你一个丞相,岂有私困皇子的道理。”十九王爷冷笑一声,“瑨璃虽是女儿身,但她是先皇唯一血脉,这个国家自是她的。你囚禁她,是什么意图?” 端木瞿朗声道:“囚禁?王爷这话说得严重了。不过请她回来坐坐罢了。” “既如此,本王接她回去,并没有说不通之理。”十九王爷站起来道,“命人将她带出来罢。” 端木瞿在心里略略计算,这玉盒乃是极重要之物,沐豫也是明白其中道理,所以才故意将玉盒拿来交换沐瑨璃。只是不知他如何将玉盒偷了去。想是知道沐瑨璃归回天晋,坠子又在她手上,他若将玉盒抢去,岂不是让他们成就了大业。但此时沐瑨璃在自己手中,拿盒子来换也可——沐瑨璃只要还活着,坠子就有办法落入自己手里。 这一番衡量计较,他方启声道:“将沐姑娘带出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三章 移居王府 彼时沐瑨璃正在屋子里无聊地挑着烛火,霍司崖已经回屋休息,绿箩在一旁绣荷包。忽闻得外面一阵脚步声,绿箩站起来到窗口看了看,“好像很多人朝这里走来。” 门吱呀一声,霍司崖闪了进来。瑨璃问道:“外头什么事?” “不知。” 门还未关上,外头有侍卫叫道:“请沐姑娘随在下到府上正堂,十九王爷召见。” 屋子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十九王爷召见?!虽然早猜到十九王爷会来,但没有想到这么迅速。瑨璃与霍司崖互望一眼,方才出去,心里还在暗想着,之前不是端木瞿还信誓单单说就算十九王爷来要人他也不交人,怎么不到一日的光景就改变了? 瑨璃有一点忐忑。十九王爷,这个号称是她叔叔的人,她从未见过,初次听到他的名,也没有奇异的感觉。倒是此时真正要见面了,有一些儿不安。听闻皇室总是亲情淡薄的,更何况他们这种从未见过面的亲人。 霍司崖一惯地沉默,三人来到大厅,瑨璃的目光寻找着十九王爷。他本来坐着的,见到她来便站起,他身形高大,面孔还相当英俊,瑨璃有些儿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叫唤。倒是他,点着头,笑意从眸子里绽放出来。 瑨璃这才清醒,不论如何,这个人是要把她从丞相府带出去的人,就算他有私心,他的私心也要比端木瞿小。当下走过去行了礼:“瑨璃见过皇叔。” 十九王爷一把托起瑨璃的手腕,显得有些激动。“乖,乖。” 瑨璃抬眼看他,见他神态真诚,不由启唇微笑。霍司崖看到十九王爷,不知为何眉头皱了一下。 十九王爷回头对端木瞿道:“天色渐晚,我们便不打扰,这就带了璃儿回去。” 端木瞿一点也不反弹,“既是如此,我也不挽留了。你们去罢。” 看他说话举止,一点也没有敬重王爷的意思。慕容潇起身道,“请。” 瑨璃因被十九王爷牵着,到踏出大厅才回头来看霍司崖。见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便过来道,“怎么了?” 霍司崖方才回神,“没事。”这才跟着他们走上。 十九王爷特意备了一辆马车让瑨璃坐,瑨璃与绿箩上了车,绿箩问道:“ 这般顺利,感觉真古怪。” 瑨璃点头道,“我也这样觉得。只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去王府,要比呆在丞相府要强。 外面寒风冷洌,马车里却极温暖,有一股子茉莉花儿的味道。细看看,原来在马车里还点了暖炉,怪道这么温暖。瑨璃心想霍司崖衣裳单薄,不知可有冻着,便掀了帘子看,四处黑漆漆的,哪里看得清,只好做罢。 也不知过多久马车方才停下,有人在外头道:“王府到了,请沐姑娘移驾。” 沐瑨璃下了车,看到霍司崖放才放心下来。十九王爷在前引着她,只觉得弯弯绕绕,好久方才到一处灯火明亮的暖阁,十九王爷回头道:“天色晚了,明日再带你见王妃,今晚且在这儿住下,你看如何?” 瑨璃点点头,与他一同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使女送来茶水糕点,十九王爷请瑨璃坐下,细细地将她打量一番。“真是和芽儿长得一个样……” 瑨璃从未见过娘亲,连娘的画像也没见过,此时听他这样说,心里对娘亲的思念空前汹涌,可是却永远见不着,不由心里涌出许多伤感难过。她看着王爷道:“皇……叔,端木瞿如何肯放了我们?” 沐豫方将用玉盒交换一事告知。瑨璃看霍司崖,“就是那个被窃的玉盒么?” “原来你也知道。”沐豫又看一眼霍司崖,忽然恍然大悟。 “这玉盒究竟是什么贵重东西,让他这样看中。” “只有将玉坠嵌进玉盒里,才能开启皇宫的机关拿玉坠。”沐豫道。 原来如此!瑨璃只叹不可思议,这一路被追杀,为的真的是玉玺!为了它,死了那么多人,死了她那么亲的爹爹,大师兄!想到这里,鼻子不禁酸涩,她直视沐豫,“玉盒这般重要,为何皇叔要将它拿来交换?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让端木瞿交出我来么?” “我与他交手数十年,知道他的个性,不将玉盒拿来交换定不能让他妥协。”沐豫道,“他这个人阴晴不定,怕他稍迟些对你不利,所以才这么急匆匆地拿了玉盒来。” 原来如此。瑨璃又问道:“为何有得玉坠者得天下的传闻?” “不知怎么流传出去的。”沐豫顿道,“但是从某方面而言,确实只有得到玉坠才有机会拿到玉玺。” “机关之中只有玉玺么?” “也许还有别的,只是我不知道。” 瑨璃挑一挑眉,“连您也不知道么?” 沐豫点了点头,他凝视瑨璃的脸,好久才道:“好孩子,这些年在外头委屈你了。日后皇叔定当好好照料你。沐易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你只管在这里放心住下,在这儿,没人可以再欺负到你。” 瑨璃丝毫不觉得幸运,反而更觉得落寞了。她有许多话要问,可是那么多问题,需要梳理清楚再问比较好,而且天色已经晚了。沐豫看出她的心思,便站起来道:“你先歇着,有什么话儿明日再说。”他又看看霍司崖,“霍公子若是住这儿不便,我另寻一处房间与你。” “不必。”霍司崖冷淡地道。 沐豫看了眼霍司崖,眉头微微皱起。二人目光相撞在一处,霍司崖眼里的冷淡与漠然让沐豫惊讶,摆摆手,随后走了。只留下几位侍者服侍。 瑨璃走到霍司崖面前,“你怎么了?你认识他么?”他自然是指十九王爷。 “不认识。”霍司崖不大自然地别过脸,又回头看看瑨璃的眼睛,神色变得复杂。 瑨璃感到古怪,可是古怪在哪里她却说不清。她隐隐不安,“是不是你不愿意住到王府里?” “不是,”他淡淡地道,“夜深了,你歇着罢。”他转身便到另一间客房。 瑨璃蹙眉。他怎么了?他一直都知道十九王爷的,为何在看到他之后,神色变得这般复杂,难道他们之间曾经有什么过结么。百思而不得其解,加上夜深了,便躺到床上去,可是滚来滚去都睡不着觉。在外头小床上的绿箩问道,“小姐可是要喝水?” “不是,只是有点烦闷。”沐瑨璃看着雕花床顶,凤帐流苏,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感伤与落寞。他们一路奔波到了这里,住在这样好的环境,可是感觉如此不真实。虽然早就知道娘的身份尊贵,可是真正到达这个国度,离娘曾经生长和居住的地方如此近,她便开始忐忑了。 未来面对她的会是什么呢?了解了所有之后,她真的还可以全身而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四章 小别数日 这一夜无眠,到天亮去霍司崖屋子,才发现他不知去向,被子叠得齐齐整整,没有一点他曾经在这儿睡过的痕迹。莫非昨夜就走了么?瑨璃一惊,害怕他从此一去不回!好在回转身,便看到桌子上一张雪白的便签,拿青木压着,她拿起来,上面只飞舞写着几个字:你安心在这儿,我去几日便回。 瑨璃颓坐在椅子上,心里是无边寂寥。他为何一声不吭就离开?难道不知道这是非常时期么,她才初入王府,难道他不怕十九王爷和端木瞿一样也是别有用心? 他从来没有这样弃她于不理。这次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他,还是说,她现在的死活已经不与他相干了? 也是……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他这一路对她这么好,她早该感恩戴德了,为何还奢望那么多呢。越想越觉得悲怆,紧拽着那便签,咬紧嘴唇。 回到屋子里,有侍女来报:“请沐姑娘前往落梅轩,王爷王妃已在等候。” 绿箩帮瑨璃打扮了一番,二人方才到那边去。瑨璃看着四周景色,红梅与白梅开得格外灿烂,虽说已经是开春,梅花期却还有一个月,满园子香气缠绕,洌风吹来,便散了一地的花瓣,几下重叠,将那湿润的泥土覆盖。 前面是三四个丫环领着到了落梅轩。正堂之中,十九王爷坐在左侧位置,右边是一位年约四十岁的妇人,穿着白狐狸滚毛边的袍子,身形些微发福,梳华丽的高髻,上面插着金翅飞凤。见到瑨璃进来,她先站了起来,过来将瑨璃一把拉住,眼眸里已含泪光。 瑨璃头皮麻了一麻,这个妇人用得着这么激动么?自己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不说,十几年未见,也没什么感情呀,想必是作戏给王爷看吧?当下勾勾嘴唇,道个万福:“参见王妃。” “傻孩子,哪里要对她行这么大的礼。”沐豫开口,让瑨璃坐到王妃旁边,王妃一边摸索她,一边问她一些话。她叹道:“苦命的孩子,现在可好了,回到自己的国家来,又有亲人在身边。” 沐瑨璃低垂了头不说话。她的亲人呵……想到他们,心就一阵锐痛!十九王爷看瑨璃道,“如今你已回来,还需得再想个法子从端木瞿那儿将玉盒拿回来才好。” 瑨璃看着十九王爷,不知拿出了玉玺,是不是他也想当皇帝?仿佛猜到她的想法似的,沐豫说道:“你是芽儿唯一血脉,又拥有玉坠,这天下自是你的天下。待到一切妥定了,我便和鉴月长老等几个大臣商议着,找个吉日让你登基。” 瑨璃惊讶地嘴巴都快要合不拢,她看到王妃的脸上也有惊诧一闪而过,接着而来的,便是淡漠。瑨璃摇头,“我从未想过什么登基,当皇帝,”不不不,这离她太远,太不可思议了,“我来这儿,只是想知道这玉坠子的有什么用,想知道娘生前的事情,把我想知道的了解完了,我就要走的。” 沐豫蓦地站起来,严肃地看着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国不可一日无君,而天晋国的皇帝缺失了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你来,自然这天下要归还你手里。” 瑨璃惶恐,不,不是吧,让她当皇帝,她何德何能啊?不能不能。她急忙摇头,正想拒绝,又想,现在离那一步还远着,何必此时与他僵持不下? 沐豫见她不那么抗拒,方才露出笑意,“如此就对了。明日我带你进宫去看看。” 瑨璃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进宫做什么……难道她日后真的要被困在这里,当那什么皇帝么。不,她拒绝接受这样的命运。她望着沐豫,心里那么多疑惑想要问出口,沐豫道:“去用早膳罢,完了来书房找我。” 沐豫的书房充满了书香气味,极大的空间,墙上挂一幅很大的扇子,写着:寒梅沁雪四个字。字体劲霸飞舞,很有魄力。书桌上有几卷书,笔架上倒吊几排各色毛笔,什么型号都有。 沐豫就坐在书桌之后,正拿笔写字,见瑨璃来,忙将笔搁到砚上。书房里点着檀香,气味浑厚,让人安心。 叔侄二人坐在书房正对书桌的塌上,中间隔着一个棋台,此时上面放两杯绿茗,淡淡地散着清香。沐豫问道,“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此时只管问罢。” 瑨璃望着他,半晌咬唇道,“我想知道我娘是什么时候……去逝的。” “就在你被抱走后第三天。”沐豫忆起往日似乎还显得哀恸,“她因产后虚弱,内外交困,最后在城墙上被一支箭射死。”他的声音显得低沉,重重一声叹息。 瑨璃的鼻子微微发酸。扬了扬睫道,“有一事我不明白。既然当日端木瞿领兵城下,想必会对前朝元老以及皇室贵族一番杀戮才对,为何你们能相安无事地同朝十几年之久?” 沐豫沉吟道,“当日端木瞿带人杀进宫里,先皇又不幸驾崩,我只得率领众臣与他抗衡。他养兵数十万,我们不过与他拼个平手,在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方才协商由我与他共持朝政。其实虽是如此,终究是他一人执掌朝堂,我不过尽了力才将一些权利拿捏在手上。你定要耻笑我懦弱无能——端木瞿实在是不容小觑的对手,这些年前朝中重臣几乎不是意外死去,就是被端木瞿驱逐,整个朝廷都是他的血液,我不过是凭着几分侥幸,才屡屡逃过他的追杀。这些年我们一直明争暗斗,只是两个人都命大地很,死不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瑨璃说不出的苍凉和吃力,靠在后面的枕褥上,“为何派慕容潇等人去找我,又不让我知道是你在找我。” “因那时猜测你肯定还不知自己身份,”沐豫看着她道,“若冒然说出来,一则你不信,二则因为在那样环境下,也没有找到机会和你明说。” 瑨璃心想,若是慕容潇当时就算说了是王爷要将她带回去,她会跟着去么,必也不会跟着去的。“皇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太恒山的?” “去年夏末。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打听你的消息,恰有人在太恒山下见到沐易,我们才开始派人去找你。如果没有差错,应当是我们第一个知道你藏身所在的,谁知半路竟泄了密,又放出一句‘得玉坠得得天下’,引得一堆对江山妄想的人去夺你那玉坠。” 原来只是这样么,当重重迷雾被拨开,看到一切真正如此简单,瑨璃又觉得失落了。“万涉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谷而已,怎也好意思加入到这抢夺当中。” 沐豫挑挑眉,“就算是一个乞丐,对江山未必没有幻想,何况谷靖这个从皇宫逃出去的逃兵!” “哦?”瑨璃诧异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他最先是我的一个侍卫。当年内乱的时候跑了出去,不知怎么就在万涉谷当起谷主来了,倒跟山霸王似的,总抢往来商客的物资。朝廷几次下令清剿,却总被他逃脱。”沐豫道,“只是这等小人也想妄想这天下。也不知是谁泄露的风声,引得你一路九死一生地逃避。若不是霍司崖,只怕你一个小姑娘要面对这样多劫难,很难走到今天。” 说到霍司崖,瑨璃的心蓦地一痛!他去了哪里?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打过招呼就一声不响消失过的,只是自从爹爹和大师兄的事情发生之后,不管去哪里,他总是先和她说好,甚至约好见面地点,他这次走得匆忙,尽管留了便条,瑨璃却察觉他些微变化。 究竟是,怎么了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五章 醉卧风月 雨大风疾,打湿一帘罗幕。 瑨璃靠在窗台边,窗子微微打开,冷风灌入,虽然寒冷,倒使空气无比清新。她深深吸几口气,绿箩搓着手从外头进来,见她开着窗子,道:“你不冷么?可要我关上窗?” “不必。”瑨璃摇摇头。 绿箩道:“这儿的天气真是古怪地很,明明已经是开春,在咱们那儿一日暖似一日了,怎么在这儿反而越来越冷?” “倒春寒,过了这阵子应当就好了。”瑨璃起身,看了看外面。他们住的这个小院子实在安静得很,这两日沐豫也没有叫唤她,只吃饭时一起,大家都各怀心事。已经两天了,霍司崖还未回来。 绿箩不禁也道:“霍公子也不知去了哪里,莫非这儿也有了嘉风楼的分部么。” 他去了哪里,瑨璃也不知道啊。其实他应该和她说一说再走的不是么,不过片刻的时间他真的抽不出来么?这样急匆匆地离开,真不知是有什么事……不由有点担心。沐豫原说要带她进宫看看,但因这两日天气不好,还未曾去过。 她细细地回想,觉得似乎还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十几年不短,端木瞿有那能力一次兵临城下,不信不能发动第二次政变。而且听说沐豫的手段比沐芽儿要弱,应当他更好对付和铲除才对……是不是这中间还有什么是沐豫隐瞒的,她不知道的? 其实她知道的到这里,已经足够多了。她不想当什么皇帝,这个看起来似乎无比风光,天下无双的东西,她不稀罕,只想以后过些平淡安心的日子而已。天晋国的天下是谁的,她也不乐意管,端木瞿也好,沐豫也罢,与她都没有相干。若沐豫喜欢,她便把那玉坠奉送,再离开这里—— 离开了这里,又该到哪里去呢。她自然第一个想起霍司崖。 可是他…… 甩甩头,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他不过是离开几天,她并没有理由为这离开的几天就费这么多心神。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这两天的心境都霍然开朗,不管如何,他总会回来,到时再问问他不就好了。 打起精神,她看绿箩:“咱们出府去玩玩可好?” “这种天?”绿箩怀疑地看她道,“很冷呀,而且下着雨,咱们出去不消一会儿衣裤就要被打湿了。” “无妨,正想趁这样的天气出去走一走,在这儿呆得实在烦闷。你去是不去?” 绿箩微笑:“你去,我岂有不去的道理。”说着给瑨璃挑衣裳,又挑了件保暖的鹤氅给她披上。 出得小院,迎面撞上慕容潇,他俊逸的面容有一丝惊讶,“姑娘这是往哪里去?” “想出去走走。” “合王爷说过了么?” 瑨璃挑挑眉,“我出府要王爷同意么?” 慕容潇轻咳一声:“倒不是这样,只是你也知道外头多少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你在王府他们还恨不得飞入墙里来,如今出府,不是更让他们有利可图么。” 瑨璃慢悠悠地,“这样说来我竟是一步也不要出府了?” 慕容潇与她的眸光对上,有点微微诧异。这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沐瑨璃。沐瑨璃的脸明艳脱俗,眉宇间一股子英气,竟叫他有点心惊。头一回见她的时候虽然没有仔细看过她,只觉得这个女孩儿很天真稚气,他们在一旁打架,她居然还在旁边笑,眼见着都有要鼓掌喝采的架势了。不过几个月而已,似乎蜕变了,眼神也较之那时凌厉了些。 “非出府不可么?”慕容潇问道。 “是。” 慕容潇沉默一会儿,方道:“好罢。属下去准备准备。” 瑨璃想问他准备什么,他的身影已经飘然而去,可见轻功不凡。不久慕容潇回来,带了五六个侍卫才和她一起出门,看他们个个雨打衣襟,又觉得有些儿不好意思。其实这样的天气,谁都懒惰出门的。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不去更显得耍弄他们,一行人便这样出了王府大门,坐一辆青蓬马车。慕容潇问道:“姑娘要往何处去。” 瑨璃忽然想起那日绿箩说在车外曾见过一个貌似颜云夕的女子,说道:“那日我们从端木瞿的府上回王府往哪条路走,今天就往哪条路走。” 慕容潇脸上有神色有些尴尬,“姑娘不会是要去丞相府罢?” “你当我傻了么。”瑨璃红唇微扬,“我只是想原路欣赏欣赏。” 上了马车,绿箩不解道:“姑娘欣赏什么?这一路下雨,外头也没什么景致可欣赏啊。” “到了丞相府,再叫他们带我们到之前住的那个屋子。” 绿箩仍然不明白,“去做什么?” “不过走走罢了。”瑨璃道,“你那日说在马车外看到一个人的身形像群主,可还记得在是哪里?” 绿箩恍然大悟:“原来我只是说了一句,姑娘就记心里去了。仔细瞧瞧应当还认得出地方的——只是,那天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看错人。” 瑨璃微笑道:“不要紧。反正咱们无事可做,去走走何妨。” 果然快到丞相府,慕容潇在马车外问她要往何处去,瑨璃吩咐一遍,“带我们去从前租来的那个屋子。” 慕容潇百思不得其解,仍按照她所说的去办了。行到一处,绿箩说:“似乎是这里。” 忙叫外头停马车。 下了马车,雨势仍旧很急,绿箩打了伞站在瑨璃旁边,二人四处张望。这是一条大街,街两旁开着各色铺子,因为下雨天冷的关系,门可罗雀。甚至连平日门庭若市的风月场所此时都冷冷清清。慕容潇与几个侍卫跟在身后,唯恐他们出一点差错。 绿箩抬头看了一眼“醉卧阁”,眉头皱在一起。瑨璃看她的脸色,猜想应当是在这儿看见那个貌似颜云夕的人,只是现在看看这个地方乃是风月场所,便有了顾忌。果然绿箩摇摇头:“想必真是我眼花了。咱们还是走吧。” “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瑨璃回头看看慕容潇,朝他挑了挑眉。 慕容潇嘴角抽搐两下,“姑娘有何吩咐。” “带我们逛逛妓院。” “……”慕容潇脸也抽了两下,“这只怕不好罢?” “我都未觉得不好,你有何觉得不好的?” 慕容潇没有办法,只好带他们进去,那里面的姑娘飘也似的过来,顿时就把几个男子给包围住了,老鸨挥着绢子,直拿眼睛看沐瑨璃与绿箩,“哎哟,姑娘家跑这儿来做什么?” 慕容潇忙说道:“咱们有钱,你只管招待便是了。管他男女?” 那老鸨忙说:“是是是。请往楼上雅座。” 到一个屋子里落座了,瑨璃低声和慕容潇说:“反正店里现在没什么客人,叫他们把姑娘都叫出来吧。” 慕容潇整张脸都快要抽搐了。他平时律己克制,偶尔来妓院也不过是为了逢迎别人,没叫过姑娘不说,甚至连那些姑娘正眼瞧一眼都不愿意。今次居然叫他把全部姑娘都叫出来? 这……这沐姑娘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六章 疏离淡漠 绿箩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仍是忍住了。她心里寻思着,应当不会的……云夕郡主怎么可能落魄到这程度呢! 慕容潇站着不动,瑨璃催道:“快去呀。” 慕容潇分明看到他身后的几个兄弟在笑,沉着脸道:“找那么多姑娘做什么?” “只是让他们过来给我见见。”瑨璃笑笑,“你那种眼神看我做什么?我只是找人呢。” 慕容潇这才不言语,转身出门找老鸨商量去了,过了会儿黑着脸回来,瑨璃问道:“老鸨子同意么?” 他只是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一群的莺莺燕燕扑进房间里,那些侍卫一个个顿时退避到瑨璃与绿箩身后,一来远着那些姑娘,二则也可以保护她们俩。瑨璃的眸光从姑娘们的脸上滑过去,却一张熟人的脸也没有,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一块银子,起身便走。 老鸨为难地看着慕容潇道:“这么多姑娘,难道就没有一个公子满意的?” 好不容易从妓院里出来,瑨璃看慕容潇的脸,忍不住哈哈笑。慕容潇被她这么一笑,脸黑沉得越发厉害,瑨璃吐吐舌,“无趣。咱们回去吧。” “不去别的地方了?”慕容潇又问道。 此时雨势已小许多。虽坐在马车上,因途中有下来走动,瑨璃的鞋子已经湿透,忙提着裙摆回屋去换,迎面就要撞上一个人,抬头来看,却是霍司崖。 看到他回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归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微笑望他,“你回来了。” 霍司崖点点头,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没有。“去哪儿回来?” 瑨璃只说出去走了走。又问他这几日哪里去,霍司崖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里有一丝落寞。“出去查了一些事情。” 二人进了屋子,绿箩识趣不去打扰。瑨璃用手梳理些微湿润的头发,背对着他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霍司崖的胸口蓦地一痛,“为何?”他伸手,突的将固定发髻的发簪抽去,一头黑发瀑布般飞散垂于腰际。瑨璃被他吓一跳,回过头来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刹时脸颊发烫,呼吸也有些紊乱。她迅速转过身,离他远一些。“不知道为何你把我丢在这里便走了,所以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霍司崖望着她的黑发出神。见他良久不说话,瑨璃回头看他这副模样,眉头微蹙,她走到他面前,双手拉住他的手。两个人的视线碰在一起,她微微笑,“以后有事情要出去,和我说一声好不好?” 霍司崖眸子里有瑨璃看不懂的东西。他嗯了一声,悄声无息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瑨璃敏感地觉察到了——他们之间仿佛突然间多了一层屏障,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是怎么了?她却不敢问。 霍司崖清清嗓音,“这两天有什么事发生么?” 瑨璃正纠结在他们俩出了什么问题上,只摇摇头。霍司崖微微颔首:“我出去一下。”转身就走。 瑨璃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霍司崖回头看她,“怎么?” “那个……”瑨璃有些慌乱,“你似乎有些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没有。”霍司崖的神情是淡漠的。他没有停留,仍旧走了出去。 瑨璃看着合上的门,突然觉得无比沮丧。在丞相府他们还好好地,虽然霍司崖一向话不多,但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这样疏离的感觉。瑨璃知道不是自己敏感,确实有什么东西正阻隔在二人之间。 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说。他不说就代表着与她有着隔阂!这个念想让她的心尖锐地疼痛,这一路如果不是他,她未必能走到如今。他们不是心照不宣地把彼此当成最重要的人了么?为何到了王府之后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她越想越觉得索然,渐渐觉得寒冷,她抚着双臂,把陈年旧事也一并搬到脑海里计较,也许他不曾喜欢过她,只是因为看过她身体,他要对她负责。 是这样么? 他对她的照顾,也只是因为小时候她对他有一些恩惠而已。是这样么? 她坐在椅子上很久,突的站起来就往外面走。到霍司崖的客房,也不敲门便进去。霍司崖站在窗边上,听到声音只回头看一眼,眼神仍旧是淡漠的,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平淡中带一股子温暖。这淡漠,让她的心针刺般密密疼痛。 “霍司崖。”她叫他。 他转过身,“怎么了。” “你有什么瞒着我。”她走到他面前,抬头仰望他。 “没有,为何这样说。” 她不答,只咬咬唇问道:“还是……你不喜欢我了?” 这一句话像雷一样霹中霍司崖的脑海,他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一丝变化。在瑨璃的眼里,他的神情是极迷离的,仿佛这个问题,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她心急地追问,“是不是?” “不是。”霍司崖脱口而出。 瑨璃总算松了口气。刚刚她的心提的那么高,多么害怕他回答“是”,那她要怎么办?“我知道有些事让你不高兴了,可是是什么事?我不知道,你也不愿意告诉我。我们俩之间需要隐藏那么多秘密吗?小泥巴,你告诉我好不好。” 霍司崖伸手抚了抚她脸上的乱发,动作轻柔而温情。瑨璃闭闭眼,这轻微的接触让她的心颤动。她听到霍司崖说:“我没有什么秘密,只是有点累而已。” 瑨璃紧张地看着他,“那你去休息一下。” 霍司崖摇摇头,目光停落在她的脸上,漆黑的眼里有沉沉的痛。他的拳头紧了又松,还是道:“嗯,我休息。你去玩吧。” 瑨璃的心才放下,又不觉紧了起来。她咬咬唇,“好吧。”他虽然说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可是她知道他有。 他既不肯说,她现在追问也没用。等到他想提的时候,应当会说的吧?她只好转身出去,心里是沉重的失落。回房坐在窗子前梳头发,仔细回想。霍司崖分明是见到皇叔之后才有这般古怪举动。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纠葛么? 想到他抽离的手,温暖的温度骤然消失在指尖,瑨璃的心里就不大好受,有一种感觉让她惊惧,那是,失去。 重新梳好头发出来,雨已经将停了,天空也不复之前的阴沉,亮得有些刺眼。自从到这个院落之后,慕容潇大部发时间是负责她的安全的,所以在第二个小门便找到正坐在小亭子里看书的慕容潇。 她大步走过去,慕容潇察觉后猛地站起,将书藏在身后。 瑨璃也不在意他在看什么书,落坐于他对面,“坐呀。” 慕容潇方才坐下,那本书插在背后的腰带。“姑娘找我何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七章 暧昧满屋 瑨璃笑眯眯的,“你是王爷的侍卫,想必王爷很多事情你都知道吧?” 慕容潇谨慎小心翼翼的问,“姑娘想知道什么。” 瑨璃顿了片刻方道,“王爷之前和霍司崖有过交集么。” 慕容潇似乎在思考瑨璃为什么问这个。很快回答道,“据我所知并没有。” 没有么,那么是她多想了?可是霍司崖……她又开始不安,他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感到突兀,不管他平时怎么淡漠,对于她总是与待别人不同的,可是如今那双她熟悉的眼里有陌生的疏离,这是让瑨璃不安的关键。问他他也不说,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他不说,她能怎么办呢?只能被动地等他来告诉她么。 慕容潇看着瑨璃脸上神情的变化,出声道,“沐姑娘可还有问题要问?” 瑨璃回神,“哦,没有了。你是什么时候道王爷身边的?” “四年前。” 瑨璃点点头,心不在焉的起身,“我回房了。” 经过霍司崖房间的时候,她听到里面有轻微声响,便推门走进去。微微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如此清晰,那分明是霍司崖的声音,只是模糊如同呓语,走过珠帘后面,是霍司崖的床,他额上全是汗珠,眉紧紧锁着,此时平躺在床上,手不安的扭动,仿佛嘴角说着什么,“不是,不会的。” 瑨璃坐下来看着他的脸。他从来像站在最顶端,遥远不可触摸,此时这样,更叫她觉得亲近,至少他也有如此真实的时候。只是不知他梦到了什么,为何这般痛苦的模样? 瑨璃拿绢子替他擦汗,手还未碰到他,霍司崖猛得擒住她,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霍司崖猛的睁开眼睛,见是她忙松了手,坐直观察她的手腕,却黑了一圈,他疼惜,“很痛吧。我拿药给你擦。” 瑨璃摇摇头收回手来,不顾直钻到骨子里的疼痛,霍司崖是习武之人,睡梦中以为有人袭击,下手极是狠厉,没把她的骨头捏碎已算好了。她挤出笑意,“你做什么梦了?” 霍司崖有些茫然,他的眼神是瑨璃从未发现过的空洞,这个眼神让她有些害怕,她没受伤那边手拿绢子帮他擦汗,霍司崖握住她的手,突然猛的一拉,她便整个人扑到了他怀里。他牵扯得太猛,以至她都把他扑到了床上。 瑨璃又羞又窘,她此时正趴在他身上,暧昧无比。她急忙挣扎着要起来,霍司崖的手却环绕她的腰一个翻转将她压在了身下。 瑨璃瞪大了眼睛,双手挡在两人之间,仿佛这样能让不那么紧贴在一起。他沉重的身体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她低声隐忍地叫道,“霍司崖,你做什么?放开我。” 他低头俯视她,漆黑的眸子紧接锁视她的脸颊,突然低下头,攫住她粉色的唇瓣,瑨璃惶恐的瞪大眼睛,一边躲避一边尖叫,“霍司崖,放开我!” 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吸吮着她的唇,灵舌撬开她紧闭的唇,长驱直入。 瑨璃赶紧闭上眼睛,惊慌失措又有点陌生的感觉,他,他的舌头在做什么啊! 他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她拳打脚踢,他一离开她的嘴唇她就立刻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霍司崖眼里有浓郁的感伤,瑨璃征愣住了,他,究竟怎么了?真的很像还没睡醒。 他的嘴唇落在她脖子上,瑨璃全身一颤,这才发觉他想要做什么,不觉又羞又恼,红云遍布全身。“霍司崖,你快点醒醒!” 眼见他的手就要攀上她胸前,瑨璃着急的抬起膝盖用力往上撞。 霍司崖肚子吃痛,仿佛瞬间清醒过来似的,低头看瑨璃满面通红,眼里有恼怒,顿时理清了思绪,“璃儿。”他低声呼唤。 “做什么!”瑨璃恶声恶气地吼道,“还不放开我。” 他仍然压在她身上,轻柔地在她额头上映了一吻。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和刚刚的粗暴野蛮一点都不一样。“你会不会离开我?” 瑨璃一愣。担心离开的人不是她吗?怎么他……难道他刚刚梦到了她离开么?想到这里,心不觉柔软下来,他本来就可怜兮兮,没有什么亲人,在他而言她是不是也是极重要的所以他才害怕她离开。 她伸手抱住他,“嗯,我不会离开。” 霍司崖的身体一僵,很快翻身下来,躺在她身边的位置。他回过头看她,二人目光交织在一起。瑨璃挤出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你别怕。” 霍司崖嘴角扬了扬。伸手握住她的手,“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呢。” “为什么不得不?在不在一起不是只有我们能决定?”瑨璃因他的话而有一丝惶惑,“霍司崖,你在暗示什么吗?” “没有。”他矢口否认,“也许是因为刚刚做的梦。” “做了什么梦?” 霍司崖却不说,坐直身体,见她还躺着,突的暧昧凑近,“还不起来,是不是想继续我们刚刚没做完的事?” 瑨璃猛的坐起,受伤的那边手按到床上,痛的尖叫一声。 霍司崖起身去拿药,回来帮她擦,瑨璃痛的直叫,“是不是你睡着后都会袭击人啊?” 霍司崖看他一眼,“不是。只是刚刚做了梦,没有清醒过来而已。” 果然是没清醒,所以才对她那样吗?瑨璃偷看他一眼。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瑨璃说,“你穿上衣服啊,别着凉。” 霍司崖专心拿药油擦拭她的手腕,“不要紧,我不冷。” 瑨璃点点头,发觉他的药很神奇,才抹上去就不像刚开始那么疼了。想起他刚刚说怕分离的话,心里隐约担忧。“霍司崖。”她叫他。 “嗯?”他不看她,挫着她手腕的手却不停。 “你和皇叔是不是有过结?” “没有。”霍司崖抬眼看了看她,“怎么这么问。” “因为你从见到他之后就变得很奇怪。” “有么。”原来她也有敏感细致的时候。 “有啊,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什么也没有,只是嘉风楼有点事。” 瑨璃紧张道,“要不要紧?要回去处理吗?” “看看情况再说。”霍司崖提了提她的手腕,她“咝”地一声,他道,“看来得几天时间才能好。”顿了顿说,“对不起。” 瑨璃笑笑,“不要紧,你又不是故意的。”她下床,摸摸头发现乱糟糟的,赶紧伸手拢了拢,“我回房去了。” 听他说和十九王爷没有什么过结,心里总算放松了些。回到屋子里梳理好头发,有侍女捧着一套衣裳进来,回道:“沐姑娘,请您换上这套衣裳到落梅轩。”后面又有几个侍女捧着发簪等物。 瑨璃不大明白,为何要换上这衣裳?绿箩将衣裳抖开,却是素白的绫罗,上面有淡紫色纹绣,华丽典雅。 叫她换上这身妆扮去落梅轩,不知道皇叔有什么事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八章 鉴月长老 绿箩将瑨璃精心打扮一番,方才前往落梅轩。 这是瑨璃第一次做这般华贵的打扮,引得路上小厮丫环远远地便怔住呆看,瑨璃颇觉得古怪,因从小到大不受束缚惯了,总是怎样简单怎样穿,这般繁冗的衣服却是从未穿过的,裙摆在地上拖曳,头上钗环无数,沉重地她想把簪子拔下来丢掉。 绿箩看得好笑:“你就戴着罢,哪里就这么重了呢?” “谁让你给我梳这么个发式,好重!”瑨璃抱怨。 到得沐豫跟前,他却极赞叹,看着怔怔发呆,黯然道:“换了这副装扮,和芽儿越发相像了。” 她和娘亲,真的很像么? 沐豫说:“现在跟我进宫去罢。” 原来,让她穿这身衣裳是要进宫?瑨璃有些紧张,“进宫做什么?” 沐豫的眸光微闪,“难道你不对你出生的地方感到好奇么?” 瑨璃却不答,只看他道:“进了宫,还能不能回来。” 沐豫失笑:“自然的。你是不是以为进宫就要逼你当皇帝?” 瑨璃笑笑不语。她说:“可不可以带霍司崖一起去?” 他挑挑眉,“若你愿意,有何不可。” 瑨璃便奔去找霍司崖。他正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平时那么警醒的人,今次却等到她到他身后,他方才惊觉。回头看见瑨璃,眼里有惊艳,瑨璃笑眯眯:“这样好看么?” 霍司崖点头,这样的她是如此陌生和高贵,有些遥不可及的感觉。“穿成这样要进宫么?” “你都知道!”瑨璃赞道,“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我去做什么。” 瑨璃拉着他的手撒娇,“去嘛去嘛。进宫去看看不是挺好的吗?而且,没有你在身边我会不安。”后面那句话,说得极低。 霍司崖看着她的头顶,有些微心疼。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好吧,几时走。” “现在。”她露出微笑,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 天晋国的皇宫自沐芽儿出事之后,便只有内命妇住在里面。一些年老的太妃尚还留在宫里,年青一些的,在沐芽儿上位之后已经大赦让她们自主选择回家去了。沐芽儿虽是皇帝,但洁身自好,并没有后宫无数,甚至她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伴侣——瑨璃听沐豫说到这儿,心忍不住提起,“那我爹爹呢?” 沐豫脸上扫过一丝阴霾。瑨璃看他的神情心想,莫非她爹爹是个见不得人的人?还是与皇叔有什么介蒂,否则皇叔听到她提起爹爹为何会是这个神情。 沐豫没有再往这个话题,瑨璃也不提,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知道。 天晋国的皇宫如同形同虚设,但是外在的一切都都还完好,宫里内侍宫女皆不比沐芽儿在位时少,虽说没了皇帝,少了妃嫔之间宫斗,大臣们商议国事,还须得在金銮殿上,所以里面的人都不敢怠慢。 宫门是威严无比的,两扇十丈高的门,门口处各守着七八个守卫。沐瑨璃掀开马车窗子的软帘,看到那守卫对拿令牌的慕容潇十分客气,哈着腰让他们进去。 车子轱辘辘往前走不久,慕容潇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请姑娘下车。” 沐瑨璃拉了一下霍司崖,二人一齐下了车子,绿箩随后下来。映入眼睑的,是连绵无边的建筑。朱红色的顶,雕绘祥云飞龙,他们在一处宫殿门前,有宫女和太监经过,急忙过来行礼,沐豫道一声“免”,众人起身,忍不住偷看沐瑨璃。 瑨璃看着宫殿上方的匾额,“朝仪殿”,却不知是谁的寝宫。一路走进去,只觉得无比清幽,四处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正对着殿门的是一处厢房,门关闭着,沐豫走过去,自有宫女将其打开,瑨璃不知怎么着心突的一跳。幸而里面非常明亮,所有物事虽然陈旧了,但却一尘不染。 沐豫轻道:“这就是先皇之前的寝宫了。你也在这个宫殿出生。” 瑨璃却是隐约猜到了的。屋子很大很大,仿佛可以装下百人,这样空空荡荡,娘住在这里不害怕吗?当年她出生的时候,声音该是怎样尖锐地划过这方上空啊。目光落在那个雕花大床上,大得不可思议,仿佛躺十个人也绰绰有余,上面还铺着崭新的被褥。 沐豫道:“你在这里先坐会儿,我去请鉴月。” 就是那个具有神话色彩的鉴月长老么?瑨璃合一合眼,“嗯。”她随意走在这个宫殿,大理石冰冷的地板,冷冰冰地发出亚光。她的绣花鞋踩在上面,有虚涩的回响。床正对着一扇巨大的窗,只是窗与床之间的距离,约有十来丈远,这中间,摆放着椅子,美人榻,一张琴架和琴凳,上面一台用绸布盖住了的筝。 瑨璃揭开了那筝。紫檀木九龙筝,筝首九龙纠缠,筝尾是几片浮云。颇具气势,这几片浮云又添几分雅致。想是娘亲的遗物了。爹爹请师教她和姐姐弹筝,是因为娘会弹,所以爹爹想从她身上看到一点娘亲的样子么。 指腹滑过琴弦,是筝筝棕棕的声音。不消说,音质只是极好的。又盖起绸布,在屋子中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最后落坐在娘亲的大床上,手抚着被单,有几许难过。如果娘还在多好啊,她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孤苦无依,连一个人亲人都没有了。 霍司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将她拉起,“到窗口看看。” 二人正想去,外面却一声“鉴月长老到”,喊声拉住了他们的脚步。霍司崖与瑨璃盯着寝宫门口,只见沐豫身后跟着个穿乌黑袍子的男子进来。瑨璃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还以为鉴月长老多半是上了年纪的人,没想到却是这样年青。约莫二十六、七岁,眼神炯炯有神,一张脸略显削瘦,棱角分明,极是英俊。 这样一个年青男子却冠上长老之名称,瑨璃总觉得有些儿怪异。目光与他的碰撞在一起,鉴月波澜不惊,似一波古井之水。只在沐豫介绍之后,欣然下跪,“拜见主上。” 似乎众人都吓了一跳,当然也包括瑨璃。她忙说:“快起来。”她年纪比他小这么多,哪里受得住他磕头。 鉴月不慌不忙地磕了三个头才起来,脸上的神情仍然一丝一毫也没有动。沐豫道:“鉴月说下个月有个极好的日子,若在那之前能从端木瞿那儿将玉盒拿回,便让你登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九章 夜未归宿 满座皆惊。 霍司崖的眸中闪过一丝波澜,瑨璃却急忙道:“皇叔,这……瑨璃不曾想过要当皇帝,若说拿到玉盒,你当皇帝便是,为何要我。我一介女子,向来是野惯了的,怎么可能掌控一个国家!”司马家她尚不肯嫁,怎么肯被锁在深宫中当什么皇帝? 而且皇帝这种身份明明是与她遥不相及的,怎么可能她真的要当皇帝呢。如梦一场也不过如此了。 沐豫却很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只开始和鉴月开始说一些细节。瑨璃着急,心想不会真的到时候被押着上当什么皇帝吧,不是还有男眷么,何必非要她一个女儿家当皇帝。这也太没道理。 难道沐豫让她进宫,就是想锁着不让她回去了么?心下想,若是真要将她困在这里,她定要趁机逃出去。正在胡思乱想,一个小宫女捧着个托盘,盘子里是画轴,沐豫伸手拿起画轴,亲自交到瑨璃手中。“这是你娘的画像。我想着你从未见过娘亲,想必是极想知道她的模样的的。虽说画像不及你娘三分灵性,但廖胜于无。” 瑨璃接过画像的手有些儿颤抖。好不容易,才将那绑卷轴的丝带解开,伸手慢慢展开有一人高的轴。霍司崖默不作声地接过去,因瑨璃身高与那卷轴差不多,拿着轴十分吃力。他举着画轴,瑨璃便可好好欣赏画中的人物。 那是个丰神玉润的女子。约莫二十二三岁模样,神容俊俏,穿着大红绫绣白色碎花的抹胸,外罩着白色丝绸外衣,同色裙子刚好到及脚面,露出耦合色的绣花鞋。她刚好是侧面看着看着画师,脸上微微一笑,无比的娇媚动人。 瑨璃第一次见到娘亲画像,鼻间一下子便酸涩起来,渐渐有泪雾爬上眼眶。“娘……”她只轻声唤了一声,声音微不可闻。她的身量与沐芽儿差不多,两人的容貌确实也有五六分相似。她抚着画像,从霍司崖手上接过来仔细地卷好,问沐豫道:“这个可以给我么?” “自然。” 瑨璃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你没有什么话要和鉴月说么?” 瑨璃看了看鉴月,又看沐豫,“要说什么?” 沐豫沉默一会儿,摇摇头,“罢了。你不再看一看这个地方了么。” 瑨璃摇头,突的想起来,便道:“我想看看你说的那个机关,可以么。就是放玉玺的那个机关。” 鉴月却说道:“不可。除非有玉坠和玉盒,否则不能进阳栅。” 瑨璃微合下眸子,“知道了。”接着对沐豫道,“我们走罢。” 回去的车子里,绿箩道:“小姐,好像王爷真的想让你当女皇帝呢。这可如何是好,且不说这里更多繁文辱节,当皇帝,却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够耽当的。先皇真是了不起,一个女子统领国家那么多年。”说着声音渐渐小下去。 瑨璃看一眼霍司崖。“你怎么看?” 霍司崖望着她,“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拿捏便可。” “你也不赞成我当皇帝的对吗?” “那样太累。”他只简单地说。 瑨璃点点头,心里已有计较。待出了宫,霍司崖拉起帘子看外面,对瑨璃道:“往前一些儿我就下车。” “要去哪里?” “尚有事情需要去处理。”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他都在处理些什么。是他们之间的隔膜,还是那是嘉风楼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瑨璃也不追问,“要去几天吗?” “不用,”他微微一笑,“晚上就回去。” 瑨璃这才放了心,往前不久他果然下了车子,目送着车子渐渐行远,方才转身往一个巷子走去。过了这条巷子,再绕几条街,便到当日他们初到晋州时租住的屋子。 在阁楼上,霍司崖伸手摘下鸽子腿上绑着的签筒,竟有些紧张地不敢打开来看。他把纸条捏在手中,眯着眼睛看前方。云层显得稀薄,是沉闷的灰色。想必又有一阵大雨。 璃儿。他低低唤一声。我们的命运,都在这张纸条里了。 心里惶惑不安,对他而言,在成年后从未有过。 脑海里浮现沐瑨璃笑嘻嘻的脸,轻柔而调皮的声音:“你是不是早在我着男装的时候就看上我了呀?哎呀呀——” 她哀怨地低着头:“霍司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的心蓦地一痛。他没有告诉过她他喜欢她,以后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告诉!想到这里,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何必缩在壳里,要发生的事情,始终要面对。只要打开这张纸条,他们未来如何,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费了很大的劲才下定决心。一旦决定,就迅速地打开那张便签,一目十行地看完。他的身子晃了晃,背抵在墙上,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直到确认那里面的字字句句,果然和第一遍看时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商榷的余地,他的心一阵尖锐的刺疼。 拳头猛得在墙上打了一拳,皮肉绽开的疼痛让他清醒。为什么……为什么她是沐芽儿的女儿,是沐豫的侄女儿?! 坐在落梅轩里的瑨璃一脸木然。旁边的王妃正在叽叽呱呱说话,无非就是些女儿家还是嫁个好人,再生些孩子比较幸福之类的话。瑨璃心想,王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虽说她是不想当皇帝的,但是皇叔在她面前屡屡提到让她继皇位,王妃再说这些话,她心里打什么主意,不是昭然若晓了么。 来王府几日,大致的情况她也知道。王爷只一个王妃,两个侧妃,竟都没有所出。瑨璃不由暗想,她外祖父,也就是奉孝帝也是子息单薄,五十岁上下才得了娘亲,皇叔又是这个光景,莫非他们族上就是不能生养么。 沐豫从里间换了衣服出来,说道:“我须得想个法子从端木瞿那儿将玉盒拿回来才好。” 瑨璃见他是认真地要让自己当皇帝,蹙眉道:“皇叔,待玉盒拿回来我将坠子与你,你为朝政辛劳了这十多年,又是咱们皇室的人,自是你称帝比较妥当。瑨璃向来是野惯的,任性又不知书达礼,怎么能做得一国之君,岂不是让人耻笑。” 沐豫却道:“谁也不是天生就当皇帝的料,当年芽儿不是和你一样调皮任性,可是她治理国家来,比我们男人都有手段,让我自叹不如。何况,我年迈了,着实不想在这政治当中夹难生存。待得辅佐你上了位,也该告老了。” 王妃在旁边冷笑两声,沐豫白了她一眼,夫妇俩却是看彼此很不顺眼的意味。沐豫继续游说瑨璃,她却硬是没有那份心思,见眼说服沐豫无效,只好回去想办法。 此时天却黑了。用过晚餐之后,瑨璃就想等霍司崖回来,二人再作打算。可是左等右等,他也不回来,伏在他的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等醒时,却是丑时末。屋子里冷冷清清,霍司崖根本没回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章 就此散伙 瑨璃从床上蹦起来,手因支撑身体,忍不住叫了一声,她受伤的手还一点儿使不上力,只是刚刚醒来忘记了。她推门出去,外面黑漆漆的,一个人影也没有。瑨璃回自己屋子,绿箩却是睡下了,见她进来,忙披了衣服,“霍公子未曾回来么?” 瑨璃点头,“这都丑时末了,怎么还不回来呢。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不会的,”绿箩点了盏灯,“想是有什么事情困住了。” 会是什么事情?“他分明说过晚上回来的。” “兴许是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呢。”绿箩安抚她道,“我看你去睡罢,等醒了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瑨璃有少许不安。怔怔呆到天亮,霍司崖也没有回来。直到晌午她忍不住了,跑去找慕容潇,“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慕容潇疑惑地看着她。 半个时辰后,他们已到初到晋州时租的屋子。门锁着,偏她没有钥匙,便拍门。拍了许久也没人答应,料想着霍司崖不在里面,慕容潇淡淡道:“想必是出门办事去了,霍公子必会回来,沐姑娘为何这般着急?” 瑨璃也不知道为何这般急。他从来是言而有信的,说好晚上回来却不归宿是为了什么?她当然不是要苛责他,只是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失落地从租宅离开,慕容潇道:“姑娘上车罢。” 瑨璃却道:“我想走走。走走不成吗?” “倒不是不成,只是丞相对你虎视眈眈,我怕会有意外。” 瑨璃也不愿意惹麻烦,跟着上了车。在王府呆了两天,仍旧一点儿霍司崖的消息也没有,瑨璃急了。他若是当真要离开这么多天时间,应当会派人送条口信吧。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么?无奈只好又求慕容潇,问晋州之内是否有类似嘉风楼这样专寻门搜寻信息的组织。慕容潇一日后带消息回来,说霍司崖在红锦添。 那是一处妓院。 瑨璃的心好似坠入万丈悬崖,她心心念念不忘,害怕他出事,却原来他在妓院风流快活。她生气地回屋子,门砰得一声关上,坐在床头生闷气。 但这阵闷气过去,她便开始细细思量,认识霍司崖这么久,知道他有洁癖,绝对不可能和妓女厮混的。兴许这中间有些误会。他不回来想必是有原由,前几天就已经显现出来的不是么,他从未有过的反常,甚至待她也冷漠许多。脑海里猛得窜出他那低低的嗓音,璃儿,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呢? 他……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瑨璃顿时如履薄冰,浑身寒冷。 如果在这里等着,他未必回来,不如她去找他的好。这样想着便叫绿箩取来披风,由慕容及几个侍卫护着去了红锦添。那老鸨见是姑娘家,自冷脸相待,但看她衣着华丽富贵又跟着这么多侍卫,料想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并不得罪,只问什么事。 问清了霍司崖在哪个房间,瑨璃飘身便上去。跟着霍司崖这么久,他的轻功她倒也学了些许,转眼间已到那个屋子门口,瑨璃却踌躇着有些儿不敢进去。 她……害怕。害怕自己对霍司崖的信任是错误,害怕他真的和一个妓女要好。屋子里有隐约笑声。 瑨璃咬咬嘴唇,终究抬起手,叩了叩门。 许久才有人来开门,是个美艳的女子,微露香肩,神态妖媚,瑨璃忍不住厌恶。“我找霍司崖。” “哦。”那女的一扭身进屋子,扬声道:“霍司崖,有人找你。” 瑨璃看到那女子的衣着打扮心早已凉了几分,手指冰凉。再听她叫他的名字,更加不安与难过,终于霍司崖出来,身上也是衣裳不整,衣服上还映着鲜红唇映,刺得瑨璃头晕眼花,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耐着性子,“三天不回,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 霍司崖眼里眸中,全是冷淡:“没发生什么事。” “为何不回王府?” “那不是我的家,何谈‘回’之说。” 瑨璃向前一步:“我知道你不喜欢住那儿,你可以和我说……” 霍司崖突的笑了一笑,“为何要说?也没有说的必要不是。沐瑨璃,我对你的守护已经终止了,已经有人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以后我们两不相欠罢。”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在瑨璃听起来,却好似狂澜汹涌。她的心突突突地跳,耳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咚咚心跳声在不停回旋。他们无声地对视。 瑨璃的眼里有火辣辣的酸。他对她的守护,已经终止。原来只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这样吗?!她小心翼翼,可怜兮兮:“霍司崖。”去牵他的衣角。 霍司崖挥挥手,往后退了一步,“够了,不要哭哭啼啼,我看腻了。” 瑨璃的心仿佛被人插了一把刀子,全身颤抖。原来,他一直很讨厌她的哭哭啼啼。可是之前为何要装出一副心疼她的样子。为何要装出喜欢她的样子?还是,他现在才是伪装?瑨璃咬了咬唇,硬是不让眼泪落下。“霍司崖,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 “或者你与王爷有什么误会。” “没有。” “那为什么?”瑨璃已经一步步走进那屋子,见那风尘女子还在对镜梳妆,蓦地叫喊道,“你出去!” 那女子愣了一下,原想反击的,却不知为何真的一扭一扭地出去了,经过瑨璃身边的时候,还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瑨璃不管那么许多,门砰得关上,她质问霍司崖,“为什么?” “璃儿,何必什么事情都追究那么清楚,只会使自己受累的。” 瑨璃咬着唇,她的心好痛,谁知道?!“不追究清楚,我才会难受!之前明明好好的。在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不是?如果真的不喜欢,为什么不说?!” 霍司崖别过脸,眼中分明有一丝湿润。瑨璃追到他面前,他却已经恢复了原样。她抓着他的衣襟,“霍司崖,我们一路这么久,不可能那些情意是假装的,是不是?” 霍司崖扳开她的手,冷淡地说:“行了,别追究那么多。就算是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这半年多来已经够了,我不日即将回嘉风楼,你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瑨璃慌乱地扯住他的袖子,凄凄可怜地哀求:“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前几日虽然对她冷淡,但是也没有这样绝决啊!究竟是怎么了呢。“是不是因为王爷让我当皇帝,我没有那个心思的,真的,真的没有。” “你有没有那个心思,和我有什么相干?”他扔旧扯开她的手,“注意一点礼仪。” 瑨璃的手停在半空中。是因为他不喜欢她不矜持么?她曾主动亲过他的脸颊,也曾拉过他的手,原来,他是嫌弃她不够矜持么? 不不不!她怎么样也不相信这样的可能。这一切来得太突兀了!如果霍司崖是一天一天离她远一点,她也许不会感到这么难过震惊和不肯相信。之前在阁楼上,他分明拐着弯子向她求亲的,可是不过几日,为何会发生这样巨变。 他究竟有什么瞒着她啊!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里有泪雾。霍司崖没有心软,仍旧那样冷硬:“你走吧,这种地方女子不宜多呆。” 瑨璃抬起眸子直视他。“你看着我。霍司崖,你演技不好——分明有事情瞒着我,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或是有什么外在的因素使你对我有误会,你不妨说出来。” “我说过没有。别再自作聪明了。”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那好,”瑨璃看着他道,“为什么大前日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时候,你说不是?” 他没有言语。瑨璃追着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就还是喜欢的,是不是?” “不是,”他冷冷地打断她,“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自作多情。你没有发现么,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只是因为救了你看过你的身子,所以不得不对你负责而已。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必要。你以后的日子自然可以过得极好极安定,也不必倚赖于我。” 这一番话对于瑨璃来讲,无疑于晴天霹厉。她曾经隐忧过的,害怕他只是因为想要负责才和她温存,原来,原来……她所害怕的竟然是真的吗?泪雾迅速蒙住眼睛,她只要眨眨眼,大大的泪珠便滚落下来。她用袖子擦擦,颤声道:“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因为我倚赖你而烦?” “是。”霍司崖眼里的痛一闪而过。 瑨璃点点头,更多眼泪坠落。“我知道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作多情,好可笑。她这一番情意,原来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可是她真的不愿意相信,之前那些,真的是自己幻想的么,那一切为何这样真实。 或者她真的是疯了。这一路她都在发疯。 想到以后也许再也不能和霍司崖有任何交集,她的眼泪更加汹涌,这种苦痛,好似失去爹爹和大师兄!越想越苦楚,越想越不甘心,她又回头道,“霍司崖,你再说一遍让我清醒清醒。” 霍司崖喉头滚动了几下,别过脸,“说什么。” “就是刚刚那番话。说我自作多情那些。” 霍司崖望着她,有些费解。半晌却开不了那口,瑨璃走近来,眼睛哭得红肿,可怜兮兮。她踮起脚尖,想吻一吻他的脸颊,他却别过头。 瑨璃自嘲地勾起嘴角。可不是么,他一向都不喜欢这样主动的她的。用手背抹抹脸,她忽然又笑了,“好了,霍司崖,我知道了。” 霍司崖看着她的眸子,心里痛得无法言语。“知道什么?” “知道这一切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她眼里噙着泪,脸上却笑意盎然。她走到门边,外面守着紧张兮兮的绿箩和慕容潇等人。她只说:“备一壶酒来。” 等酒来了,瑨璃斟了两杯,一杯递到霍司崖跟前。 霍司崖并不接过,“做什么?” “放心,不会毒死你。”沐瑨璃深呼吸一口气,把酒杯塞到他手里,然后碰了碰杯,“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此,散伙。” 她没有等霍司崖喝酒,转身便走。她没有发现,霍司崖提了脚步要追,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谁家天下 第一章 旧友会面(上) 雨沂沥不止,这声音却给人带来无比寂静的感觉。 瑨璃坐在床畔,神情木然。从红锦添回来好多天,仍然没有办法从阴影里走出来。显然霍司崖的改变是突然的,毫无逻辑让人难以置信,但是她不再去探究了。 他亲口和她说他不爱她,只是因为要对她负责,所以这一路才如此照顾。那么,何必再自寻没趣。他已经说得那样清楚,她该清醒了,不必再去探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他不能说的秘密。不再去研究那些曾经以为的甜蜜幸福是真的还是假的。 幽幽一声叹息,沐瑨璃低头看手腕,腕上乌青仍然在,隐约还作疼,这是霍司崖留给她的最后痕迹。 从靴子里抽出“永恒”,这把匕首她是故意不还给霍司崖的,或者带着小小私心,她身边没有什么可留作记念,反正他送了她,她就不归还。 嵌满宝石的剑壳华丽精致,透着冷金属的幽光。手指轻抚过凹凸不平的纹路,心里仍然惆惆如有所失。 从云端跌入地狱就当就是这般感受吧。霍司崖啊霍司崖,你何其忍心。 将永恒收好,瑨璃抬眸看了看外面。雨好像永远不想停歇,总是湿润润地下个不停,叫人心烦。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有自嘲的笑意。从刚开始下太恒山,她就失去了许多东西。到万涉谷,她亲手把亲人的生命葬送。而如今,曾经她一心一意以为会嫁与的男子,也弃她而去。她成了个孤独的人,再暖的亲情都填不满她心里的空虚,更何况也没有什么所谓温暖亲情。 皇叔对她的亲情是带有功利性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要她登基当皇帝。有点可笑,不是古往今来,大家都明着暗着争夺政权么?她也无心于朝野,不如浪迹江湖来得自在。以后便只有绿箩一人可以相依相靠了。 她要打听姐姐的消息。既然那次爆炸没有找到姐姐尸骨,她必然还活着,只是因为心里有介蒂,不愿意与瑨璃生活在一起。沐瑨璃想到瑨瑜,又是一阵黯然。她还是有亲人的,至少还有姐姐。 绿箩敲门进来,端着托盘,“姑娘吃饭了。” 瑨璃因从红锦添回来后身子便不大舒适,都在屋子里吃饭,王爷和王妃都过来看过几次。瑨璃心想自己多半是因为伤心所以吃不下饭,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偏沐豫很当回事,请了大夫几次诊断。确认她不过是思劳过度,忧虑过剩方才放心,只当被关在院子里关傻了,经常命慕容潇带她出去走走散心。 对于霍司崖的消失,他不提,自然也从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绿箩摆好碗筷,瑨璃说:“绿箩,咱们走罢。” “嗯?”突然冒出这一句,绿箩好一会儿方反应过来,“我们哪里去?” “随便。”沐瑨璃道,“游遍天下,你说好不好?” 绿箩微笑道:“好是好,只是想考虑的事也多。咱们不是背后有金山银山,这经费可怎么办?” “我都想好了,将这方物产带到另一方去卖,换来的钱应当够咱们使。” 绿箩想了想,“似乎可行。只是——王爷肯让你走么?” “所以要逃跑。”瑨璃道,“反正逃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低头吃饭,细细思量着要如何离开。 绿箩不言语。瑨璃与霍司崖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她不是很清楚,而且外人也不好提,看到她夜间睡不着觉,总替她感到难过。原本是多好的一对呢,想着在这里探清了身世回嘉风楼,再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婚礼。如今一切都是泡影。 “你叹什么气?”瑨璃抬头看她。 “没有。”绿箩笑着否认,“姑娘快吃饭吧,几日不曾吃好,脸都小了一圈。” 瑨璃只是不语,坐着发呆。突然慕容潇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沐姑娘,有人送了件东西给你。” 瑨璃开了门,慕容潇站在外面,手中捧着一个其貌不扬的木盒子。她看他,“谁送来的。” “姑娘看了就知道。” 瑨璃回到屋子里,大致已经猜到。木盒第一层是几个样式古怪的东西,瑨璃仔细思量也不知它的用处,第二层的锦布上,是色泽温润的玉坠。 瑨璃的心一疼,他们一路守护的东西,他连亲手交给她都不愿意,可见真是不喜欢她了。将玉坠放在手心里,它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心底有钝痛,她轻轻叹息,不让自己多想,将玉坠放回盒子,准备离开之前把它交给沐豫。 既然生了心思要走,自然不愿意多留。沐豫兴许是瑨璃尚存的有血缘之亲的亲人,但终归对他没有对沐易那般思恋,就是要走,也不感觉有多不舍得。当下和绿箩计较着收拾东西,准备明晚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墙离开。 从正门离开沐豫是绝对不肯的,所以只能偷偷摸摸不告而别了。 这夜与齐豫及王妃一同吃饭,因想着晚上就要离开,生出了少许依依惜别的情感。瑨璃拿着酒壶替他们斟了酒,“还从未与你们一同吃过酒,来,瑨璃敬你们一杯。祝王爷与王妃身体安康。皇叔,这些年真是辛苦你。” 沐豫柔声道:“说什么辛苦不辛苦,你我又何需这么客气。” 瑨璃一饮而尽,将空杯子给他们看,嫣然一笑。沐豫越发感叹:“越来越觉得你像芽儿。当年她也是这样调皮讨人喜欢,虽不爱喝酒,酒量却出奇的好。” 原来自己这样能喝是随了娘。瑨璃心里怅然。若娘亲还在,她就不会这般光景了。至少今日不至于这样不知所措! 三人其乐融融地用过晚膳,瑨璃多看了沐豫几眼,方才转身离去。如果这一别顺利离开,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再见到他了吧。 绿箩已经收拾好东西在屋子里等她,二人只等夜深了之后就翻墙离去。 绿箩有些儿紧张,“你说我们出去后,会不会遇上端木瞿?” “这种危险自然是有。只是若不离开,难道真被锁在这里当皇帝?”瑨璃摇头,“我可不愿过那般日子。” 绿箩点点头,瑨璃道:“我白天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好了罢?” “好了。咱们只要出了王府就有马车可坐。” 瑨璃出门不方便,多少身后都跟着许多人,绿箩不起眼,偷跑出去要方便地多。二人只对坐着等时间到就离开。瑨璃张望着这个暖阁,不大却十分温馨,住在这里能让人感到安心,若不是皇叔非要她皇帝,指不定她还能时不时来这儿小住些时候。然而此番逃离了这里,以后也许永远都不能回来——若被抓回来自然另当别论。 子时一到,绿萝立刻起身,走到外面推了一点窗子看外面动静。静悄悄的,连二门外的狗都睡着了。空气清洌,但较之前几日,已经没了那种割肤裂骨的感觉。瑨璃将藏玉坠的木盒放到枕头下,心想沐豫若知道她离开了,必会派人来这里寻找坠子,她并没有要带走它的理由。二人挎着包袱悄悄出门,再锁了门,摸到花园处,翻身上墙。 谁知才出王府,绿箩便一声惊叫,把正骑在墙头的瑨璃吓了一大跳。低头下望,对上的是沐豫黑漆漆的眼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谁家天下 第一章 旧友会面(中) 瑨璃的头皮麻了麻,心想,糟了。 片刻之后被带到灯火通明的大厅,沐豫双手负在身后,面色铁青。他不吭声的样子颇具威严,瑨璃都有少许害怕。片刻之后,没有她想象中的雷霆大怒,而是柔声说:“在这里不习惯么?” “不是不习惯。”瑨璃迎着他的视线,“瑨璃从太恒山千里迢迢来这儿,只为一探身世究竟。现在我想知道的事情大部分都知道了,没有那份心思想也没有能力做皇帝,怕辜负了皇叔的心意,只好悄悄离去。” “你这样就不辜负我了么?” 瑨璃道:“我没有回来,你们一样要按照轨迹走下去,何必……” “但是你来了。”沐豫认真道,“你娘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这是与你切身相关的事情。且不说别的,你出了这个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自己清楚得很。” 瑨璃咬咬唇,“这样说来,我是非留在这儿不可了?” “那是自然。”沐豫道,“你既回天晋,我就要保证你的安全。这天下是你的天下,你的子民需要你去保护和安定,由不得你说走就走。” “我不要那样的高帽!”瑨璃大叫,“让我当皇帝,我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不要被困在深宫之中!” “你要学学你娘的胸襟和气魄。” “我娘是我娘,我是我。我们生长环境不同,抱负自然也不同。”瑨璃着急地道,“皇叔,您就不能放过我吗?” 沐豫沉下脸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多少人想当皇帝?如今机会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珍惜?真是糊涂!” “那是你们男人才想。有多少女人是想当皇帝的?有那么多事情烦都烦不来,人生短短数十年,我为何要合自己过不去?!” 沐豫语噎。他看着她,忽然有些体谅了她的冲动与愤怒。也许他真的太勉强她了,可是除了她,并没有人能够继承这个王位。芽儿旦凡还留下一个男儿,又或者皇室之内还有别的可用之材,也不会把主意动到瑨璃头上了。“现在夜深了,你先去歇着,明日我再与你细谈。” “不管怎么谈,我总是要走的。”瑨璃说道。 沐豫正要发作,蓦地又垂下肩膀,叹气道:“先去歇着罢,别的什么也别说。” 瑨璃回到房间,闷闷不乐地把包袱扔到床上,坐下来生闷气。早知道她就不要回来,早知道把那玉坠沉到嘉风楼瀑布底下去。 想到嘉风楼,那个叫她痛彻心扉的人自然窜进了她的脑海。淡淡的神情,漆黑的眉眼,有时淡然一笑,勾魄慑魄。她眨了眨酸涩无比的眼,还想他做什么呢……他既然那样无情,她就不应该再对她有任何想念。 皇叔是打定意非要她即位不可了。女王?这对她而言好似一场梦,如此不真实,可是却是近在眼见,只要她伸手就可以触摸。当皇帝听起来无比风光,可这风光的背后要付出多少代价,她不必亲身经历都可以预见。绿箩在一旁道,“王爷不让走,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好再想办法。”瑨璃苦笑一声。 绿箩到她身边坐下,说道:“有些话论理不当我来讲……” 瑨璃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就说,不必忌讳什么。” 绿箩道:“像王爷所说,我们离开这儿,去哪里都可能遭遇毒手。而且这又是天晋国内,不消说大半势力是属于端木瞿的,我们出去只怕还没有出得天晋国又落到他手中了。你还有大仇未报,且呆在这儿不好么,指不定王爷想让你登基称帝,却是另有目的。” 瑨璃只沉默不语。绿箩说的她何尝不知道,何尝没想过。只是说到皇叔另有目的这一层,却想不通。如今她人在府上,如果他真有异心,大可抢了玉坠去;他既能从端木瞿那儿偷得一次玉盒,就能再偷第二次。那时要称帝即位不是容易的多么。 又或者,只是他们小心之心渡君子之腹了。 一夜瑨璃不曾睡,只是想着娘当时要统领一个国家,她是甘还是不甘?她是乐意接受的,还是只是屈服于命运? 娘毕竟还是好好地统领了一个国家几十年,而且太傅教与她的都是从政之道,她什么也不懂,拿什么合娘亲比?换个方面来想,若是真的当皇帝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金山银库是她的了,怀里揣一千两银子也不是做梦,而且手上握着权利,到时若想灭掉万涉谷也是轻而易举。 直到清晨才昏昏睡去,自此沐豫怕她又逃跑,多令几个侍卫守在她住的院子里。走哪里慕容潇都如影随行,她不禁大怒:“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慕容潇抱拳道:“对不住沐姑娘,这是王爷的命令。您只当看不见我就完了。” “你长得比这棵树还高还壮,叫我怎么看不见你。”瑨璃捶着院子旁边一棵树气呼呼地说。 慕容潇面色不改,“请姑娘体谅。” “如此说来竟是软禁我了?” “属下不敢。” 瑨璃剜他一眼,“你这样如影随行,难道还不是软禁么?” “你若想出门还是能够的,所以不算软禁。”慕容潇认真地道。 沐瑨璃气结。“那我要出门。” “姑娘想去何处?” “你反正总跟在我后面,又何必提前问。”瑨璃冷哼一声,抬脚便走。慕容潇忙吹了声口哨,顿时七八个美少年便涌了过来,瑨璃一一看去,却有几个是曾在京城时见过的,个个约莫十八九岁,端的是风神俊秀,玉树临风。 不知皇叔从哪里找来这样英俊的男子来作侍卫。瑨璃只瞥他们一眼便出门,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不过关在屋子里实在闷得慌,想要出门走走。她也不坐车,一群男子追在后面,引得路人回顾频频。 瑨璃只是信步往前。来到晋州这么久,因各种各样的缘由还从未这样大步在街上走过,她东张西望。晋州城中心繁华似锦,人头攒动,各色铺子应有皆有。瑨璃左边瞧瞧右边看看,看到这样繁华的景像,想起在越州时的景像,不由征忡。 不知霍司崖离开晋州回嘉风楼了没有。 她低低地合下眼眸, 故意让自己不去想,有时思绪却不受控制。仍然会想起。霍司崖霍司崖,你若真的是抱着那样的心思,为何中间要对她那样好。真的只是她做了个美好的梦么? 她轻轻一声叹息,尽管极轻,旁边的慕容潇却听到了。他知道那天她与霍司崖发生的事,只是担忧地看她一眼,瑨璃察觉到了,“做什么?” “姑娘要是有心事憋在心里不快,何不去发泄发泄。” “怎么发泄。” 慕容潇指了指旁边一个赌坊。垂着的深蓝帘子上一个白色的大大的赌字,瑨璃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进去赌钱?”慕容潇怎么看也不像赌徒啊。 慕容潇郑重严肃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谁家天下 第一章 旧友会面(下) 尽管另外几个美男侍卫拦着,他们终究还是到了赌坊里。她听到慕容潇和一个侍卫低声道:“看到端木瞿的人,所以且进来。若有事,把沐姑娘从这后门带进去,端木瞿的人不敢来这儿捣乱的。” 怪不得!原来这赌坊有靠山。 转念又想,端木瞿这老贼还真是不死心!当皇帝有什么好,送给她当她都不稀罕,而这些男人们,却为此争夺了一辈子。 既然这里安全,瑨璃又是从未赌过的人,到了这里便决心大展拳脚,只是摸摸荷包,竟只有几两碎银子,从一个闹哄哄,围着无数人的桌子挤进去,看到庄家的大声吆喝着什么开大开小,看了半晌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味,还是退了出来,和慕容潇说:“还是走吧,这里一股儿怪味。” 掀了帘子准备出门,却见赌坊一个身形娇小秀气的女子颇觉眼熟,脑海里飞快闪过颜云夕的容颜,瑨璃快速追出来,出了赌坊却看不见那身影了。她不由顺着直觉在附近追了几步,慕容潇等人紧张地奔过来道,“发生什么事?” 瑨璃的目光仍在探索,嘴里答道:“好像遇到熟人。”目光回转,看到对面巷子口一抹葱绿,正是那个身形像颜云夕的女子,瑨璃拔腿便去追。几下起落便到了那条巷子里,那葱绿慢悠悠在前面走着,可是瑨璃却怎么样都追不上。正要往前,一双手猛得扣住她的手腕,她回过头触到慕容潇的眼睛,他猛得放开,涨红了脸,“不可进去,怕是端木瞿的诡计。” 瑨璃说道:“端木瞿怎知我那朋友?再说他就算知道,她也不会与他同流合污才对。”说着奔进巷子,离那绿衣女子近时叫了声:“云夕。” 那个人怔了怔,回转过身来,瑨璃慢慢地睁大眼睛,她竟然真的是……颜云夕!瑨璃大喜过望,就要上前。她的目光一直在颜云夕脸上未曾离开,所以看到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戾气,接着才换上一张意外的神情,继而微笑。 可是就是那个眼神,让瑨璃的脚步停了下来。就在此时,突然从天而降几名黑衣人,冲着瑨璃而来。瑨璃回身轻巧躲闪,再加上慕容潇他们就在身后,一时之间两方打得风起云涌。瑨璃透过打斗的人再看时,却已经不见了颜云夕的影踪。 她去哪里了? 此时这样光景也不能追,再说她出现得古怪。刚刚她的眼神……直至与慕容潇他们回到王府,仍在思索。颜云夕原来真的在晋州,那前次绿箩看到的想必就是她了。她怎么会到晋州来? 她惧怕嫁给端木瞿,应当会离天晋国远远的才对,怎么可能会到这儿来呢?难道她是半路被掳去的么?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慌,若是这样的话,要想个办法帮她脱离苦海才好。又想到她眼里的那抹古怪。会是什么让她那样看着自己?像是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啊。至少她可以拍着胸脯肯定她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她不曾贪颜云夕的财,不曾弃她于不理不顾。 如此想着安了心,可是没过一会儿不由又担心她的处境。叫来慕容潇,“去打探一下那个姑娘住哪里。” 慕容潇有些为难地道:“呃,无名无姓地,怎么好查?” 瑨璃眉毛挑高:“怎么无名无姓,她叫颜云夕。” “哦,有名字就好办得多。”慕容潇点点头,“我就这去了。姑娘还是呆在屋子里哪儿也别去的好。” “知道了。”去了这半日她还累了呢。回到里屋把这事与绿箩说了。绿箩若有所思道:“原来那日见到的真是郡主!只不知她怎么也来了晋州。” “我叫慕容潇去查了。”瑨璃坐下来要倒水,绿箩接过去倒了一杯给她。说道:“据你这么说来,她还真有些像是被端木瞿掳了去的。” 瑨璃点头,“她没什么理由要来天晋。天下那么大,她哪里去不得,偏要到这个地盘来。只是端木瞿为何要抓云夕?云夕怎么说也是个郡主,且听说皇帝还颇喜爱她,端木瞿没有理由为了她和新国交恶。许云夕许配给他是一回事,强抢去的又是另一回事。” “叫你这一说,确实想不通了。不过端木瞿不是极厉害一个人,谁晓得他在打什么算盘呢?” 瑨璃却隐约猜到了。窗外又沂沂沥沥下起雨,瑨璃干脆躺床上,被窝里温暖地叫她犯困,迷迷糊糊间闭上了眼睛。 四处是白雾缭绕,耳边有瀑布飞落的轰鸣声。瑨璃心想着,这里不是嘉风楼么,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前面隐约站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穿着飘逸白衣,无比灵动。瑨璃追上前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他早已说他对她根本没有那份感情,她又何必……可是好想再看看他,那天离开红锦添的时候太匆忙,又是哭着跑出来的,都没有再久久地看他一眼——因为以后,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 心口一阵锐疼,有水滴滴落到她的手腕。她抬手擦了下湿漉漉的脸。 不就是他不要她了么,她怎么这样不争气!瑨璃气呼呼地,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她回过头,对上霍司崖漆黑的眼睛。他的眼睛深情而忧郁,低唤一声:“璃儿……” 瑨璃咬着嘴唇,瞪他:“还叫我做什么?!我们之间不是到此为止,不是已经散伙了么!” 一转眼间霍司崖烟消云散,瑨璃大声叫唤:“霍司崖,霍司崖!”往前奔跑,前面的瀑布不见了,瀑布的声音也消失了,只剩一片漆黑的寂静。混乱中有细微而暧昧的呻吟,床榻间霍司崖吻着她的唇,瑨璃仿佛在旁边观看似的,不觉脸红心跳,想要过去将霍司崖揪下来,却听到他望着抗拒着的瑨璃,眼神哀凉,“璃儿,我们会不会分开?” 他那淡淡感伤的声音,像一管火药在她胸腔爆炸,叫她疼得喘不过气来。会不会分开,他那神色,分明是害怕他们分开的,可是为什么转眼之间,那么绝情地将她推开,把他们的过往全部抹灭? 想要过去问问霍司崖究竟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圆满的答案,脚踩到脚榻旁边被拌了一跤,整个人惊醒了过来。 抬头望着头顶上熟悉的床帐,瑨璃涣散的目光逐渐聚拢,方才发现刚刚是做梦了。抹了一把脸,脸上湿湿的,想来刚刚梦里和现实一起哭了。瑨璃拢着被子坐起来,下巴顶在膝盖上,一脸疲倦和凄凉。 霍司崖,我们之间,真的就只能这样了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 风起云涌 该日傍晚,慕容潇来回查到颜云夕的住址了。就是今日慕容他们与端木瞿手下起冲突的那个巷子深处。瑨璃沉思会儿,“你帮我派个人去把她接来。” 慕容潇道,“她尚还不给你面子,我们去只怕会吃闭门羹。” 原来慕容潇也看到云夕看她的眼神的古怪了。瑨璃道:“你只说迟溪雨有话让我带给她,她必会来的。” 慕容潇只好领命去了。绿箩在一旁道:“不知郡主信还是不信。” 瑨璃叹道,“只能一赌了。想来她离开之后过得不好,不然不会这般怨忿我。” “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况她又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出来过不惯我们也猜想过了的。”绿箩回到桌边倒茶水,“只是这是她自家选择的路,也怪不得谁。” “话虽这样说,但毕竟是我和……”想到霍司崖,声音嘎然而止。 绿箩知道她说的是谁,忙笑着打岔过去:“今儿早上我去厨房吩咐给你下面的时候,你猜我遇着谁?遇着慕容公子。他不知看什么书呢,看见我魂都没了,唬得抬脚就跑。活像我要吃掉他一样。” 瑨璃微笑,“前次我看见他他也是这德性。想必在看春宫图。” 绿箩的脸蓦地涨红,好似春宫图这三个字从瑨璃嘴里吐出来有多不可思议。“姑娘,说,说什么啊!” “我又没有说错,”瑨璃道,“要不是在看淫书艳词,怎么怕被我们撞见呢?” 两个时辰之后慕容潇方把颜云夕给带了来。她仍然穿着昨日的绿色衣裳,身形却是清减了,绿箩看见她便亲热地过去拉住她的手,“小郡主,可见着你了!” 慕容潇识趣地退出去,并带上门。颜云夕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也来了天晋。” 瑨璃拉她坐下,她却甩开手,极度不悦。“溪雨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你只说了我就走。” 瑨璃微笑仍在,“咱们怎么说也是旧熟人了,你为何事恼我,不如直说?” 颜云夕也不是个好脾气的,顿时走到瑨璃面前与她对峙。“沐瑨璃,你摸摸你的良心,对不对得起我?” 瑨璃被她说得一愣。“我很对得起你,我自问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 “是么?”颜云夕冷冷一笑,声音扬高,尖锐地道:“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何贪了我那一包袱的金钗首饰?” 瑨璃目瞪口呆。原来颜云夕这般仇视自己是因为那包金钗?可是那包东西她压在箱底根本没有动过,怎么可能被好贪了?“那日我分明让霍司崖手下的人将装金首饰的包袱带去给你的,还捎去了一套男装。难道他们不曾给你?” “给是给了,但是金子全部变成了石头!” 瑨璃嘴巴微张。“这怎么可能,我分明压在箱子底下,谁也不知道我东西放在那里!” “别人不知道,但你知道。”颜云夕冷冷地说。 瑨璃的面色涨红,“你是怀疑我调包了你的金钗?” “当然,我有绝对怀疑的理由。”颜云夕伸直了脖子,眼神鄙夷,“算了,反正一包金子让我看清一个人也足够了!” 瑨璃急道,“我没有!不是我干的。包袱拿回来之后我就放到箱子里去,压根儿没有打开看过!若说真的是被人调了包,那个调包的人绝不是我。是我的话立刻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颜云夕看她下这么狠的誓,心里有点动摇。“再说这些没有意义,反正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 “在你而言没关系,可是这可事关我的清白。”瑨璃说道,“要是让我找到那人调包的混蛋,我非把他宰了不可。”脑子里细细地思索,想把金子调包一事捉摸出来。 “溪雨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她挂记你的安危,让你得了空给她捎封书信报平安。”瑨璃看着她道,“你离开这些日子,我们都很挂心。偏偏你一点消息也没有,前阵子我们去皇宫看溪雨,她现在是婕妤,只是过得似乎不大开心。” 颜云夕有瞬间失神。“嫁给一个老头子,能开心得起来么?” 话说到这里,瑨璃问道:“你为何来了天晋国?我以为你去哪里也不会来天晋。” 颜云夕动了动嘴角,却最终没有启口。瑨璃心想她这一路想必受了不少苦和委屈,既然不愿意提,那便罢了。绿箩泡了好茶来,三人坐在榻上说话。瑨璃道:“你如今在天晋做什么?” “不与你相干。” “你别堵气,”瑨璃委屈道,“这事原也是我办事不力,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罢。” 颜云夕瞥她一眼,小手一挥,“算了算了,反正是我倒霉。你们又为何来这里,还到了王府这么气派的地方。” 绿箩便简略代述瑨璃的身份,颜云夕惊讶道:“你居然是王爷的侄女?那你岂不是天晋国先皇的……” 瑨璃点了点头,“她是我娘亲。” “当真三日不见该刮目相看了。哦不,”颜云夕脸上的笑意不知是嘲笑还是出自真心,“应该说要仰目相望了。” 瑨璃尴尬地没有出声,只柔声道:“你在这儿日子过得可好?当真的不准备回王府去么?听说他们都在找你。” “自然是找的。就算找到了也会说找不到,只当我死了。”颜云夕冷淡平静地像在说别人的事。“你们又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瑨璃真的不知道。她打的主意自然是离开,只是看这个架势,她却非得留在这儿不可了。 坐了会儿,颜云夕起来就要走,“反正你没什么事情,我走了。” 瑨璃拦她道:“你现在一人独住在那儿么?” “你问得真多。”颜云夕不耐烦道,“我一人住如何,与别人同住又如何?” “你可以搬来王府,”瑨璃道,“因为我的疏忽而使金器被人调包,实在是罪过。虽然现在说这些显得矫情,心里却是真正希望能补偿你一些的。” 颜云夕些微动容。半晌才道:“不必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就住在那儿很好,你若有事情来那儿找我就可以。” 瑨璃说道,“你还会一直在晋州呆下去么?” “眼下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里。”颜云夕淡淡完便迈步离去。瑨璃送她到王府门口,吩咐慕容潇将她送回去才罢。 和绿箩一起回屋的路上,瑨璃说:“那包金子怎么就变成了石头了呢?” “想是你拿着金子回去被人看见了。” 瑨璃的脑海里突然窜出一个画面,她与霍司崖并肩回麓山书院时,程川差点撞上她,她回头去看程川的时候,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回到卧室方才发现她的包袱露了一个口!对,想必是那个叫程川的家伙将这金子偷换!这厮太可恶了,拿了云夕救命的钱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他日若是能遇到,必叫他没好日子过。 又想着颜云夕身上没什么银两,想必一路颇多周折才到得晋州,不禁愧疚。当下叫来慕容潇,将自己的几十两银子给他,让他给颜云夕送去。慕容潇利落地接过找个人出去。他叫住要回屋的瑨璃,“沐姑娘。” 瑨璃看他,“何事?” “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往花园里的阁子走,瑨璃好奇他要与自己说什么。一直到阁子里,他才开口。“沐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 风起云涌(中) 瑨璃有些许讶异。他是个侍卫,而她如今相当是他的主上,论理他是没有理由问她这些的。她嘴角往上一翘,“是王爷让你来问的么?” “不是,”他道,“只是想知道姑娘的打算,如果还想着离开的话,那么得想办法让你打消这个念头。” “哦?”瑨璃靠到亭子里的石桌上,“要怎么想办法?” “姑娘知道我们王室人息单薄,更要明白这个沐氏王朝艰难生存的道理。王爷这么多年实属不易,如今好不容易寻到姑娘,你也该早日隧了王爷的心事才好。王爷的身子一向不好,前被你气一下,旧疾发作,这几日又卧床不起了。朝野内外都虎视眈眈,倘若王爷有个万一,这边的权利便倒下来,到时端木瞿上位,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你且想想,”慕容潇俊逸的面容上是挥之不去的沉重,“不说我们王府有多少人,就拿站在王爷这边的大臣,百姓来讲,到时要遭遇的不幸只怕要比我们要多。况且端木瞿为人暴戾,在他的统治下百姓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瑨璃沉默。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自然的,一个从山里长大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叫忧国忧民。甚至到此时她都不怎么觉得这事与她有相关,她觉得这不是她的国度,这里的一切这样陌生,这里的人和事物,都与她以前生活的环境相去甚远。她没有办法设身处地,而且她对沐豫也还有少许顾忌。半晌她才道,“皇叔身体一向很差么。” “是的。”慕容潇道,“只是家里都封锁得紧紧的,生怕传了出去。引起恐慌。百姓因着端木瞿是谋朝篡位才做到如今丞相的位置,都不待见他。我也知道姑娘的遭遇,你离开这里,确实也无处可去,一个姑娘家,要生存何等不容易,更何况稍不注意,丞相的人便围堵上来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好,你并没有要离开的理由。反而你留下的理由更大。” 他顿了顿说,“难道你不想完成先皇的遗愿么?” 瑨璃扬起垂下的眸子,“我娘的遗愿?” 慕容潇点点头,“她就是想好好统领这个国家,让她的子民繁荣富强。” 瑨璃笑了笑:“这个目标太宏伟,我没有能耐。” “你不必总觉得自己何德何能,等你上位,自然有人辅佐。而且以姑娘的聪明,想胜过先皇并不难。” 瑨璃摆摆手:“我是再糊涂不过的人,还聪明?头一回有人夸赞我,真是多谢了。” 慕容潇似笑非笑:“姑娘只不过是因为从小的生长环境的单纯所以没什么防备之心。据我看你是极聪颖的。” “不要给我戴高帽,”瑨璃冷哼一声,“我的能力到哪里,自己清楚明白地很。”她垂下睫睫,如果王叔果然有什么意外的话,她似乎真的不能不坐视不理。 正在说话间,有一美少年进来:“沐姑娘,外面有个人说要见你。” “谁?” “一位姑娘。” 会是谁?瑨璃寻思着。晋州这儿并没有亲人和熟识的朋友,会是谁来找她呢。亲自出来,看到站在王府大门外的那个女子,她有些微吃惊。那个身挑高挑的女子笑盈盈过来,“瑨璃!” 瑨璃微微一笑,“莹莹姐!” 站在外面的正是一身红衣的于莹莹。她比先前似乎清瘦许多,望着瑨璃微笑,“好久不见。” 瑨璃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遇见霍公子,问了你的下落。” 沐瑨璃听到霍司崖,眸光一黯。继而有丝异芒闪过。于莹莹微笑道:“来这儿找你是否太过冒昧了。” “哪里,”沐瑨璃却没准备把于莹莹请进府中。慕容潇正在后面使眼色呢,想是觉得不论谁都带进王府去是不符合规矩的,更何况瑨璃对于莹莹的来历也不甚清楚。“我正想出门走走,咱们且在这附近逛逛。” 于莹莹点了点头,一番交谈瑨璃方知莹莹是为来这儿经商。“原来莹莹姐姐是商人出身,真了不得。” “你这是嘲笑我呢,”于莹莹微笑,一点恼怒的样子也没有,“古往今来,商人可最是没有地位的,何况我一介女商人。” “能凭借自己双手便创得一番事业的人,就该赢得尊重。”瑨璃诚挚地道。“从嘉风楼离开之后,莹莹姐姐就来了天晋国么?” 她点头。“你和霍公子怎么了?” 瑨璃不言不语,于莹莹问:“闹别扭?” 瑨璃微微一笑。“不说他好么。提到这个人我心里就不自在。姐姐这一路来可曾遇到我瑨瑜姐姐?” 她摇头,“没有。若是遇见,我定绑了她来见你的。你们对于我可是有大恩大德。” “那哪里是什么大恩大德。” 于莹莹垂了眉眼道:“若不是因为我,也许沐前辈还有江大哥也不会……” 瑨璃听外人提到这件事,心里的难过越发浓郁。她只是不说话,听到于莹莹一声叹息,而后说:“你在王府做什么?” 瑨璃摇摇头,不说这些。二人只聊些分开后的场面话。走不一会儿,瑨璃便扶额头道:“最近身体不大好,不能多姐姐。你住在哪儿,等哪日闲了,我去找你。” 于莹莹留了个地址,瑨璃笑眯眯地目送她离开,才和慕容潇说道:“去查一查她。” “有什么可疑的么?” “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儿古怪。” 她与于莹莹素来没有深交,她的来历身世,全然不知。只不过因为把她从万涉谷救出来,她又在嘉风楼住过一个月而已。她刚刚说是霍司崖告诉她瑨璃在王府的。可是霍司崖为什么要告诉她? 以对霍司崖的了解,他轻易不与人说话,而如今与瑨璃的关系如此僵硬,再者,瑨璃现在的身份与处境都比较尴尬,常理而言应当不会告诉于莹莹她在这里才对。于莹莹这样冒然地来,也不能怪瑨璃多虑。 慕容潇微微一笑,“与第一次见到姑娘而言,姑娘真是懂事多了。” 瑨璃木然地望着前方。成长是需要代价的。回府就往沐豫住的院落而去。他既抱病在床,而且病由她起,她不去探望便是不孝了。 沐豫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好似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屋子里只有几个丫环侍候,王妃与侧妃们不知所踪。瑨璃看他这个样子,蓦然觉得心酸,她想起了爹爹。那时他重伤躺在床上,也是这般光景。她坐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是温暖的,养尊处优的王爷想是从未干过粗活,所以手还相当细致,不似许多男子的手是长了茧的。 她的举动惊醒了沐豫。看清楚是她,浑浊无神的眼里绽放出一丝光景,即而小声地说:“我没事。” “嗯,您好好休息,很快就好起来了。” 沐豫叹口气道:“你若还想跑,只怕皇叔就这样被你气死了。” 瑨璃语噎。半晌才咬唇道,“璃儿答应你不跑了就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 风起云涌(下) 沐豫收拢了手指,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丫头,不是皇叔不心疼你,只是你看我如今这个模样,什么时候撒手人寰,这个天下要怎么办?怪我自私也好,怎样都罢,你答应皇叔就继承了王位吧!” 瑨璃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和绿箩的想法多么卑劣。她居然怀疑皇叔别有用心。这样一个老人,还能怎么样有用心呢?他若想当皇帝,此时她在这里,想抢玉坠随时都抢得到。他派慕容潇等人到越州去,也是为了保护她,把她带回这儿来。在天晋朝廷尴尬艰难的局面这么久,他想必异常辛苦,如今他老了,下无子女承欢,也没有人可以分担。瑨璃是他的血亲还不能助一臂之力,还有谁可以助他。 还要想着走么?如果这个老人当真一病不起,天晋国要混乱成什么样? 她默默地握紧沐豫的手,内心矛盾挣扎。 慢慢走回小院,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才回屋子里,外头有侍卫来报,说颜云夕不收那银子,只递了一句话给瑨璃:后会无期。 想必她在心里把我恨透了。瑨璃叹气,这事情是她疏忽没长心眼。瑨璃叫来慕容潇,让他想法子把那个程川揪来。 慕容潇脸上有喜色:“姑娘决定不离开了?” 瑨璃没好气道:“你们这样困着我,我怎么离开得了。”说罢负手回房。 却说瑨璃心想,如今她人在天晋国,玉坠又还没到手,端木瞿想必心急如焚的,除了那日赌坊出来后的一场劫杀,似乎就没有过行动了。她人在深闺中,她不信他真的就没法子进来。端木瞿想必是在等什么。 这日夜里瑨璃正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听得外面有嘈杂声音,正欲起来一探究竟,门被拍得巨响,绿箩去开了门,见外面站着慕容潇,便问道:“公子深夜来访有何事?” “把你们姑娘叫出来。” 瑨璃已经穿好衣裳,见慕容潇神色凝重,心里有些许恐惧。该不会是……慕容潇低声道:“王爷病情突然加重。” 瑨璃的心突的一跳!急忙与慕容潇一同去探望。路上问道:“怎么会突然加重,白天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不知道,突然间昏睡不止,诊脉又不似中毒。”慕容潇想了半晌,又道:“王爷这些年身子一直很差,我怕这次……” “先别悲观,”瑨璃斥道,“他会吉人天相的。” 到了屋子,只见王妃伏在沐豫手边哭泣,站着的两个美妇也都拿绢子拭泪。瑨璃看她们这个样子,心早凉了半截,难道皇叔他真的……这么快就去了? 王妃见瑨璃来,突的扑过来道:“都是你!” 瑨璃睁圆了眼,“王妃做什么?” “是你对王爷来了毒手!白天他尚还好好的,你一去他就成了这样子!不是你还会有谁。”王妃怒红了眼眶,“你因王爷重权在握,怀恨在心,所以就对他下毒,想他早日死去你就有机会当皇帝了,是不是!” 瑨璃哪里经得住她这番诽谤。“王妃,我是他的亲侄女儿,怎么可能害他!您想太多了!” 王妃冷笑道:“亲侄儿如何?为了江山,就是弑父的人也大有人在!” 瑨璃变了脸,“我可不是那等人!别拿我和那些从小就在杀戮里成长的人相提并论!” “你以为你好得了多少。天下的人心是一样的,你嘴里虽说不想当皇帝,心里想是已经眼红得很了,你和你那母亲一样狼子野心!”王妃叫喊着扑过来要打瑨璃,“你这野丫头,我今儿就打死了你,好替王爷——” “住手!”虚弱的声音自沐豫那里传出。 瑨璃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一松。原来他还活着。她向他走去,却被王妃推了一把,“你走开!还不知道你要怎么害王爷!” 瑨璃气结,沐豫喝叫:“王妃,你回房去!再无理取闹,休怪我不客气!”声音虽小,却透露着威严。 王妃到底是有身份的人,再上了年纪,对瑨璃这番举动已是不雅,此番被王爷斥骂,顿时涨红了脸,狠狠地瞪了瑨璃一眼才离开。瑨璃坐到沐豫身边握起他的手,“皇叔你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觉得困乏了多睡了会儿,他们就当成这样了。扶我起来。” 瑨璃摇头道:“你且歇着,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她再三坚持,沐豫方作罢。过不多久他又沉沉睡去,瑨璃心想,只怕他果然病得太重了,回屋的路上,瑨璃问慕容潇,“王爷前次怎么从端木瞿那里拿来玉盒。” “花重金请江湖第一神偷去偷的。” 瑨璃瞄他一眼,“有这号人物,可还联系得上?” “这人形踪如同鬼魅,遇上他也是机缘巧合。如今却不知上哪里寻去,只好托人问问看。” “就算是天第一神偷,偷过一次之后,还得再得手第二次么?” “这不好说。” 瑨璃点点头,天下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既想着要拿端木瞿玉坠,当夜慕容潇便出去问人消息。瑨璃倚在窗台,看外面夜深露重,心想如果霍司崖还在这里,他一定会给她许多良方妙计的。 她暗恨自己没用,明明是被抛弃,为什么不恨他。就这样倚窗站立许久,突闻外面有异动,心里咯噔一沉,难不成皇叔他……还好渐渐的声音平复下去,不再有声响。瑨璃逐渐放心,卧回床上,翻来覆去想着的却是怎么将玉盒拿回来。 迷迷糊糊间睡着,恍忽听见一声异响,接着又无声了。瑨璃困顿得很,声音也听不真切,便不当回事,只翻个身继续睡。谁知翻身的那一瞬间,便感觉后背一阵锐痛,接着身子僵硬,动之不得了。 点穴?! 她瞬间清醒过来,睁了眼睛。谁点了她的穴?竟然这样悄声无息地进了王府?!有人摸索她的身子,显然是在找什么。 玉坠? 瑨璃暗自庆幸,还好坠子不曾戴在身上,放置的地方估计大部人也想不到。果然在她身上寻找未果,那人去翻别的地方去了,脚步动作甚是轻盈。可惜瑨璃是背对着那人的,看不清来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那人寻之不着,又回来瑨璃旁边,开始在床上寻找。跳到瑨璃身边,在枕头和床单下摸索。虽在黑暗中,仍不难分辫身影。只知道身上穿着夜行衣。此时蓦地回头看瑨璃,瑨璃争忙闭眼,也不知她是否看出她已经醒了。半晌没有动静,瑨璃也不敢睁眼,怕一睁开眼睛就被杀人灭口。 外面隐隐传来一句:“有刺客!” 床上的黑衣人顿时跳下床,往外奔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心隔万重(上) 瑨璃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干着急。外面声音嘈杂,恍忽还有打斗声。她心想,外头也不知是个怎样光景,偏她又出不去,真是急死人了。 忽然门那里好大一声动静,紧接着有人冲了进来,慕容潇的声音接着响起:“小蝶,你快进去看看沐姑娘有没有事。” 听只见有人快速跑进来,瑨璃看见一个梳双髻的丫鬟,她轻轻推了瑨璃一下,见瑨璃身体僵硬,忙问她:“姑娘怎么了?”不等瑨璃回答,已经高声叫道,“慕容大哥,姑娘不能动了!” 转眼间慕容潇已到床榻前。伸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瑨璃只觉得身上一麻,尝试着动了动,竟真的能动了。她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刺客呢?” “对不起,沐姑娘,让你受惊吓了。”慕容潇抱拳道,“刺客我让下面的人去追了,能不能追得到还不知道。” “刺客是男是女?” “女子。” 瑨璃的眉头微蹙在一起。女子。她扬起下巴,“对了,刚刚在外面有没有发现地上有洒一些麦粉。” “有,这一路都有,怎么?” 瑨璃淡声道:“那是霍司崖以前在这儿布的机关。具体是怎样我却不知,他只说旦凡有刺客进来,那东西会粘到靴子边上,刺客多半要跑、跃,以保证轻盈和及时开溜,所以洒在身上的麦粉会一路留下。只顺着麦粉找去就是了。” “哪来的那么多麦粉,洒在身上的不就是一些么?没跑几下不是都掉光了。” “应当不会的,不如顺着去找找,总比黑夜中乱找要强。” 慕容潇点点头,出去吩咐了。绿箩的床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瑨璃开了帘帐去看,她却昏睡在里面,原来是叫人打晕了。她与慕容潇急忙掐绿箩人中。 绿箩醒时还觉得迷糊,好一会儿思绪方想清晰起来,“有刺客!” 瑨璃上前一步:“你可看清她的样子?” 绿箩思索了会儿:“只看到她侧面!我听见动静想起来的,结果一起来便被敲昏了,只迷迷糊糊看到一些。那张脸似乎在哪儿见过。” “是不是于莹莹?” 绿箩看着她,“我也不知道——姑娘为何怀疑是她?” “感觉。”瑨璃走到屋外,喧闹已经逝去,但是仍然不宁静。而这夜已是没办法再睡了。直至天亮,方才有人来回:“虽然跟着那麦粉一路追过去,仍是在最后时刻叫她逃走了。” “你们这么多个人竟不敌她一个女子么?” “她出其不意扔了个烟雾弹。辣得我们个个都睁不开眼睛,到现在眼睛还是火辣的。”说话的是一个叫锦华的侍卫。他素来与慕容潇要好,二人经常结伴跟在瑨璃左右。 沐瑨璃心想,必是于莹莹无疑了。那种烟雾弹是嘉风楼的东西,江湖上没有地方出售。于莹莹又在嘉风楼呆过一个月时间。 只是怎么说她也对于莹莹有恩,不仅将她带离万涉谷,霍司崖还看着瑨璃的面子上带她回嘉风楼,她怎么能转眼就忘了这样的恩惠?当然瑨璃并非要人家念着她的好处,只不过这样恩将仇报,让她愤愤不平而已。 最关键的是,于莹莹有什么理由?看她到她屋子里翻找东西,想是要拿玉坠。她想要玉坠做什么?自然,她受人指使的可能性要更多一些。可是怎么与端木瞿拉扯在一起的——她绝不可能是帮助谷靖,能打掉谷靖的孩子,还有什么帮他的理由。要是她又有什么理由要帮端木瞿? 瑨璃满腹疑问。 用过早饭,沐瑨璃便和慕容潇出门了。她易了男装,二人策马直到于莹莹的住所。这个地址是昨天于莹莹自己告诉她的。虽然经历半夜这件事,她不一定还留在这儿,但去看看也没有大碍。 这条巷子叫民乐巷,是一个老旧的地方,一带都是破矮的房屋,看起来甚是穷酸,与隔街崭新宽大的屋宇形成了鲜明对比。瑨璃走在巷子里,巷子颇小,她与慕容潇并肩走在一起,就有一人的肩膀要擦到墙壁上。巷子窄而深长,阳光照耀不到,所以空气阴凉。墙壁上生了青苔,湿滑滑,绿油油的。 瑨璃微蹙了眉,“这个地方一般什么人住?” “都是平民。以商人为多。” 瑨璃点了点头,耳朵捕捉到一个微小的声音,瑨璃轻声说道:“似乎有人来。” 慕容潇将她的手腕一握,“我们走。”牵着她便跃上了巷子顶。这是平民的屋宇,铺着青色的瓦,瓦片残旧,再加上连下了几天雨,上面的青苔格外湿滑。他们小心翼翼趴在顶上,看下面的动静。 是一男一女。因他们处得太高,只看得到他们头顶。女子突然说:“我拿不到。昨夜差点被人杀死。” 瑨璃的心猛地一动。果然是于莹莹! “今夜再去一次。” “我还敢?”于莹莹的声音提高许多,“我还要这条小命!你们的事恕我不能办。” 那男的突然暧昧起来,似乎在摸索于莹莹。瑨璃看得蹙起眉,慕容潇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一丝臊色。瑨璃专注地看着下面,突见于莹莹挣开那男的,抹了一把嘴,“够了!王府我不会再去,你们另请高明吧。” 那男的悻悻道,“你别忘了你还有东西在我们主上手里。” 于莹莹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再没用不过,只会拿捏别人的短处!” “话不是这么说的,”男子轻轻笑道,“小美人儿,你也别犟,只要把那玉坠拿回来,你要什么没有?那时就是金山银山丞相也会给你,别提你那小小一样东西。” “无耻!” 瑨璃的思绪不觉飘远了。第一次见到于莹莹的样子,她清高孤傲的神情还犹在眼前,是什么让她这般低声下气?瑨璃猜不透。原来有把柄在端木手上,怪不得她要受命于他。 下面的人又说了几句方才离开。他们在屋顶上看着于莹莹四处张望,见没人,才跑到一个屋子里去。 瑨璃跃回巷子里,看了看她刚刚进的那个门,分明与昨天她给的地址不符。 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瑨璃眉头纠结,看了看慕容潇,“我们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心隔万重(中) 慕容潇有些微讶异,“不进去么?” “嗯。”才转过身,便看到巷口那里闪出几个黑色衣影,瑨璃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将箭袖暗袋里取出一个烟雾弹。黑衣人突的让开,一个穿暗红色长袍的男人便出现了,眉宇一个深深的川字,无比威严肃穆。 正是端木瞿。 他的声音如钟响亮,“沐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瑨璃微微一笑,“原来是丞相。这么一个小巷挤进您这尊大佛,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端木瞿不理会她的嘲讽,“沐姑娘请同在下一起去府上小叙?” “我和你又不熟,没有必要去小叙吧。”瑨璃调皮地眨眨眼睛,“倒是您,几次三番派人来‘请我’,又派人到我府上,实在客气地很。丞相大人,您不必再费心机了。玉坠儿我已经告诉过你它已经不在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端木瞿脸色顿时沉下来,“沐瑨璃,我旦凡还有点耐心,你就应该好好与我配合。这天下始终是我的天下,你逃不离的!” “野心终于暴露了,是吧?”瑨璃轻蔑一笑,“可惜拿不到玉坠,就拿不到玉玺。拿不到玉玺,你就当不了皇帝。” 端木瞿身后的人立刻拔剑就要发作,慕容潇顿时将瑨璃护到身后,瑨璃将他的手臂拿开,笑吟吟对端木瞿道:“不如这样,我们来打个赌。我若输了,想办法把玉坠弄到手给你。你若输了,就将玉盒给我。” 慕容潇面色一变,忙要拦她。瑨璃轻轻摇头,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端木瞿海一样深的眸子望着瑨璃的脸庞,思索半晌方道:“打什么赌?” “就赌你的玉盒还会不会再被偷一次。” 端木瞿冷冷一笑,“有本事只管再叫人来偷。这赌却不算数。你若将玉坠教出来,我许你一座城池,美男数十,让你有花不完的金银珠宝,可好?” 别的尚可,美男数十?瑨璃不禁笑出声,“丞相,我可是未出阁的姑娘,送我美男数十,您是不是逾越了?再说,”声音猛然尖锐下来,“我是沐芽儿的女儿,也就是皇子。你与我说话是什么身份,什么语气?!且不说你说你篡权多年,如今我这个人正统皇室血脉的人归来,这江山自是我的,哪里容你染指一分一毫?” 端木瞿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番话,忽尔哈哈一笑,“黄毛丫头,你拿什么来与我斗?” “拿这个。”瑨璃猛得甩出烟雾弹,抓起慕容潇的手立刻跃上屋顶,二人轻功都不差,端木瞿的人虽在追,但到底因为被烟雾弹的烟雾辣到,追的速度远远不如他们。几个回合就将他们甩远了。 瑨璃说:“带我去见霍司崖。”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知道。”她笃定地说。 慕容潇讶异地看着她,“你为何这般肯定。” 瑨璃轻轻一笑,“你最近鬼鬼祟祟看的书,难道不是夹着书信么?” 他尴尬地道,“原来姑娘猜到了。霍兄为人霍达多谋,所以我有意与他相交。自那日你们分开之后,我们隔天便有见一次面。” 瑨璃的心猛得一阵痛。分明他还在晋州,可是他们的感觉却好似隔了千重万重山。她垂下眼睫,喉口苦涩,“他,可有提到过我。” 慕容潇沉默了会儿方道,“不曾有。不过沐姑娘别……” 瑨璃抬起头来挥挥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她微笑,“你不要想太多,既然我与他无缘,就不会强求。你带我去找他,我自有别的事情。” “好。” 当下慕容潇便带着她去了一个地方。就在王府对面街,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瑨璃站在古旧的门外,有些犹豫。原来他们住得这样近,可是不再有缘份的两个人,是不是不管多近的距离,都不能再偶遇。 慕容潇看着她,仿佛知道她内心的挣扎。等到她抬头看他,他才伸手叩门。约莫十几下,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那是一身飘逸的白。 沐瑨璃久违了的身影,熟悉的面容,在看到她时,眼眸里闪过惊讶,随即平复,冷漠如初。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漆黑的眸子却深黑得叫人无法离开眼睛。瑨璃只觉得一股酸意冲进眼眶。 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现在这么疏离,比陌生人都不如。她眸中的温度顿降,嘴唇有些颤抖,随即抬眼看霍司崖,“我有事找你。” “进来。” 沐瑨璃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还好他没有说:“你还来缠着我做什么?我都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还好。还好他没有。 可是尽管是这样,她的心却仍然那么难受,像冬天最冷的天里被灌入极冷的空气,凉的叫她胸腔要裂开。 慕容潇识趣,找个借口先行离开了。说半个时辰后来接她。 她大步跨进门槛。这是一个不大的独门独院,进门便是院子,有着非常好的采光,种了些矮矮的树,还有些装在花盆里的不知名的花儿。花儿上还打着露珠,有的欲残未残,有的还是花蕊,等待着怒然绽放。院子尽头便是大堂,不大一个地方,霍司崖坐在那儿,将倒扣的白色瓷杯取出一个,倒上茶水。 瑨璃打量着这儿。清幽雅致,和任何一间霍司崖住过的屋子一样,干净地纤尘不染。目光落到霍司崖的脸上,他神情淡漠,此时望着她,凄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动。他真的……对毫无留恋。 瑨璃垂了垂睫毛,又扬起来。何必将自己困于这段感情里,既然他毫不珍惜的话。想到这里,没有先时那么难受了。她的眼神碧蓝如洗,轻启朱唇,“霍司崖,有没有办法偷到端木瞿的玉盒。” “你想清楚了?” 瑨璃凄凄一笑,“与其天崖飘零,我为何不在这里安安定定地过下去。” 霍司崖神色复杂。他把她看在眼里,有小刀一下一下,轻轻的,却极狰狞地划过柔软跳动的心脏。他一阵紧缩。别过头去,喉咙上下滚动了几番:“你想要第一神偷的消息,是不是?” “是。”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事情他都了如指掌。 “我知道了。” “可以联系得上么?” 霍司崖说可以,但是至少需要三天时间。瑨璃看着他的眼睛,“找到他,一定可以拿到木盒吗?” “天下间没有绝对的事情,这个无法保证。我能保证的只有让他答应你这单任务。” 是,是任务。他们之间,如今好似商客之间的关系。瑨璃在心里苦笑,“多少银子?” “一百两。” “知道了。”传闻要请到第一神偷不是需要重金么?原来只要一百两。瑨璃抬眸看他,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没有逃走,他亦然。二人就这样互望彼此几眼,他先别开了头,瑨璃一声叹息。那叹息虽然轻微,却好像一只剧毒的虫,钻进霍司崖的血液,嚙血钻肤,疼得他只能牙关紧咬。 他听到她轻轻的声音:“你为什么不回嘉风楼?” “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 是的,他从来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他忙些什么,他从来不曾说过的。他送她来天晋国,她并没有付他一丝报酬,如果他不是真心关心着她的话,为什么她不付酬劳,他还愿意这样一路风尘地守护在她身边呢。 瑨璃让自己不要想下去。想太多,受伤害的仍旧是她自己。她颔首,“我知道了。三天联系到他,那么几时会动手?” “一切要联系到他才知道。”霍司崖道,“不喝茶么?” 瑨璃摇了摇头,二人坐在一起,竟一度相顾无言。越是如此,瑨璃越觉得难受,慢慢慢慢地,眼里聚集了许多雾气。 霍司崖听到一声轻微的嘀嗒声方去看她。透明的珠子,垂落在她的手背上。她赶紧背过身手臂抬起,想是在擦泪。这样一个动作,顿时让他五脏六腑都揉碎了,往前两步,却僵在那儿。 脑海里有声音冷冷地敲着他。霍司崖,你还妄想什么? 你和她,永远不可能!不可能!!! 收回那只虚枉想去安抚她的手,霍司崖的眼里有哀恸一闪而过。他听到她说:“事情已经谈完,我走了。” 霍司崖没有说话。瑨璃起身就往外走,霍司崖几乎不受控制地,就伸出了手,在手还未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她蓦然转身扑进了他怀里,紧紧紧紧地抱住他。 霍司崖亦回手紧拥住她,这柔软的身体,熟悉的味道,他也许是最后一次抱住。他的鼻子有一丝酸涩。 瑨璃受宠若惊。刚刚她下了那么大决心回身抱住他,多害怕他会推开她说:注意一点礼仪,不要这么不知廉耻。 可是他没有。他在拥抱她,抱得那么紧,就好像她害怕一松手他就跑掉一样。他明明也是想念着她的,为什么,为什么!热泪夺眶而出。下一秒,温暖松开了,他将她推开,双手按在她的肩上,用无比心酸的语调,“瑨璃,我们以后永远不能再这样。” 短暂甜蜜幻觉被风无情撕碎在半空中,一点点飘落下来。瑨璃凄清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们以后永远都不会这样。”她迈开步子,大步走出去。 慕容潇就靠在门边,见她出来就走,忙跟在她身后,一路进了王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心隔万重(下) 月色如洗。 王府中一派寂静,只闻深巷中偶尔犬吠。 花园中两个身影晃动,走前面的人身形修长纤细,是沐瑨璃。身后那个人足比瑨璃高出一个头,穿着黑色的劲装。沐瑨璃侧过脸,“锦华,我叫你查的事情,你可查到了?” 那个被叫作锦华的男子抱了抱拳,“已经查过了。但是并不明确。” “这是什么意思?”瑨璃眸光一凛,“是不是你有什么顾忌?在我面前不必忌讳什么。” 锦华眼神闪烁,洁白如玉的脸上,有一种难以启口的表情。瑨璃道:“果然这么难开口么?” 锦华思索半晌方道:“霍司崖的身世,着实是查不到。已经动用了所有能找到的办法,关于这个人,唯一的记载始于太恒山下的小乞丐。” “然后呢?” “然后,就是查不到他身世。” 瑨璃怒目相向,“你敢对我有隐瞒?!” “属下不敢。”锦华立刻低头抱拳,“我说的已是实话。霍司崖的身世,连嘉风楼都查不到,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都无法查到,我们又怎么查得到呢。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最近一直在搜集王爷的情报。” 瑨璃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查王爷?查王爷做什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 瑨璃有些失神地想着霍司崖与皇叔之间。妄图从中间找出蛛丝蚂迹来。她遣退了锦华,自己坐在亭子里,第一次霍司崖见到皇叔时样子是古怪的,怔愣在当地,半晌都没有动弹。还是自己过去把他唤走的。 她猜测过他和皇叔之间有过结,可是他否认了。 那么他搜集皇叔的那么多资料做什么? 瑨璃想不明白。她苦苦思索,始终理不出一点点头绪。霍司崖对她态度的转变,会不会和皇叔有关系呢? 这些日子来,陪她出入护她安全的,一般是慕容潇。但是基于慕容潇与霍司崖之间的关系,瑨璃这次挑选了锦华帮她查霍司崖——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年方十八,心思不够沉稳,但口风很紧。他忠心耿耿,知道瑨璃有一天可能会成为他的主上,为她做事就更为卖命了。 三日之后,她再去霍司崖那儿,带来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沐豫病了几天,渐渐地过了最难的时候,逐渐好转。她与沐豫商量过请人偷玉盒的事,沐豫便吩咐帐房,只要瑨璃需要银两,可以任意支取。瑨璃没有从前那种财富抱在怀里的欣喜,多了几分从容淡定。 她将银票推到霍司崖面前,“这是你的酬劳。” 霍司崖看着银票,苦涩窜过心底。他们之间,已经到了这样需要分明算帐的地步。脸上却若无其事收起,“阿步会在明天晚上到丞相府游玩一圈。” 瑨璃点点头,“那么就拜托了——” 霍司崖没有说话。 瑨璃看他,用缓慢的语气问他道:“霍司崖,这么多年,你真的查不到关于身世的一星半点消息?” 霍司崖心内一震!“为何突然提到这事。” “只是想到,随便问问。” 霍司崖自嘲地勾勾嘴角,“就算查到又如何,我宁愿我一辈子也没有查到。” 瑨璃心颤,“你果然查到了么?是不是……”她小心翼翼地,“是不是和皇叔有关?” 霍司崖微微一笑,虽是笑着的,那笑意却一点也没有传达到眼里,看起来竟是这样冰冷的。“你想太多了。” 也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但愿真的是她想太多! 虽然知道他有可能是在托词,但是听他这样说,瑨璃的心还是放松了一些。他的身世没有和皇叔有任何相干才好!她起身,眸光与他相撞,“霍司崖,如果有一天我权倾朝解,非要你不可,你会不会在我身边。” 霍司崖嘴角淡淡笑意,眼里却死水般清冷。“不会。” 瑨璃也勾起了嘴角,这次她是真的笑。他已经说得这样清楚,她的生与死,幸福与否快乐与否,她的所有一切,他都不必再参与再施舍。她要斩断了所有对他的思念和感情。 所有。 次日,于莹莹来了。瑨璃仍不请她进府,依旧出来相见。瑨璃脸上带着疏离的笑意,“莹莹姐姐又来啦,那天半夜没逛够?” 于莹莹一怔:“原来你看到了我?” “不单看到你,后来还到你家巷子,看到你和一个男的纠缠不清了。” 于莹莹动了动了动嘴唇。她小麦色的肌肤有些黯淡,不知是否因为疲惫的原故。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说道:“既然你看见了,也知道我是有苦衷的。” “我不知道。”瑨璃别过脸,“我只知道你忘了前几个月还接受过我们的帮助,如今忘得一干二净。” “你——”于莹莹梗了梗脖子,又点头:“你要怨我,我也不怪你。只是我真的受困于端木瞿没有法子。我来只想告诉你,端木瞿会在后晚派人火烧王府,然后趁乱把你和玉坠带走。你还是小心一点吧。” 瑨璃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火烧王府,不怕无意中把我烧死,哦不,他是不怕的——他不怕把玉坠也烧成灰了么?再者,他们真有秘事,怎么会告知让你知道。” “他们当然不会让我知道,”于莹莹垂下了长睫,“是我偷听到的。” 瑨璃用手指绕了绕头发,“你不是有把柄在端木瞿手中么,现在来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他知道你偷听了这消息,如果知道你不但偷听还将这些告诉我,你想要的东西不但取不回来,只怕还有性命之虞。” “你终究对我有恩,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有事。”于莹莹望着瑨璃的眼睛,“你自己小心一点吧。” 她转身离去,背挺直笔直,倔强而骄傲。瑨璃无心管她,转身就进了屋子。身后的慕容潇却是听得很清楚,他思索半晌才道:“明晚且去霍公子那儿避一避,空风来风未必无因,她既这样说,肯定是听到了些风声。我们小心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沐瑨璃垂了眼睫,一言不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祭天大典(上) 却说两日后,沐瑨璃和绿箩还是去了霍司崖的住所。 慕容潇早和霍司崖打过招呼的。 绿箩知道瑨璃与霍司崖之间不似以前那样亲厚,正要制造机会让他们独处,就和慕容潇一起在另一间屋子下棋。静谥的屋子只有霍司崖和瑨璃两人相对,一时找不到话题。瑨璃坐在一旁发呆,思忖着晚上端木瞿会不会真的派人去烧屋子?这个法子看起来很不高明,但是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下,使这个蠢法子也不见得不可能。 霍司崖坐在一旁也不言语,两个人静悄悄的。瑨璃又感到一丝苦涩,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就是没话也能生出许多话,为何现在一句两句都嫌多?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许久听到霍司崖道,“若是困了,先去歇着吧。” 瑨璃没有说话,也不看他。霍司崖看橙黄的烛火下她的脸庞。比先时消瘦许多,这个太恒山下来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姑娘先是父姐被抓,自己被人追杀,既而失去了至亲的亲人,而他又…… 霍司崖苦笑一声。怪只怪命运弄人。 瑨璃稍坐片刻,便说:“你这儿有书吧,借我一本瞧瞧。” 霍司崖便到屋子里拿了一套白话小说,瑨璃坐在灯下一页页翻看,哪怕直打哈欠了也不肯去睡。霍司崖将她的书一收,“去睡。” 瑨璃又抢回来,“不睡。”心里又愤愤不平,“你不是不管我了么,为何现在又来管!”话一出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为何要把自己妆得像怨妇一般。霍司崖并不欠她什么。抬头看霍司崖,他的眸光那样复杂,叫她看不透彻。她又想,前次已经下了决心把他忘了,何必再去挑这些事呢。 她叹了口气,径直走到院子,相跃上屋顶看看王府有没有动静。霍司崖按住她的肩膀,“别去,有消息那儿会有人过来,你不必着急。” 她想什么,他总是了若指掌。以前觉得这是心意相通,现在瑨璃却有点恼羞成怒。她转过头去哼了一声,那样倔强任性,让霍司崖的手停在半空中,他自嘲笑笑,你还有什么资格失落。 望着她走进屋子,砰得一声把门关上,那声音像砸在他的心坎,咚得一丝抽疼。 瑨璃躺在霍司崖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寂静得仿佛世界上没有了生灵,不知躺了多久,只觉得迷糊快要入睡,突然一阵砰砰响声把她惊醒。她从床上翻起朝外冲去,听到霍司崖与一个黑衣男子说话,紧接着匆匆关了门,瑨璃走上前:“什么事?” 霍司崖晃动了下手中的东西,慕容潇与绿箩也从另一个屋子出来,慕容潇问道:“玉盒到手了?” 霍司崖道:“嗯。这次十分顺利,听说连王府的人都不曾惊动。” “那太好了,”慕容潇击了下手掌,十分兴奋,“这样一来即刻把沐姑娘送到皇宫里去,拿到玉玺,便万无一失了。” 瑨璃接过玉盒。它用锦布包裹了四层,可见端木瞿对它的重视。如果知道它再一次被偷走,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翘辫子?最好直接气死,也省得以后来找我麻烦,瑨璃如是想。 四层金黄锦布包裹下的玉盒,乍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方方正正,玉质与玉坠一模一样,玉盒约有半寸高,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一个玉坠形状的凹槽。 瑨璃看过之后又用锦布包好,看慕容潇道:“王府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怎么锦华也不过来通报通报。” “可能府里真的有事也说不定。” 瑨璃想,若果然端木瞿派了人来,那于莹莹的消息就是真的。也不知她是什么东西在端木瞿手里,以至于要这样受制于他。 过了约莫一刻钟,捶门声又响,却是锦华等人,慕容抢前问道:“如何?王府可有事?” “逮住了几个欲行不轨的黑衣人。”锦华的声音里有抑止不住的兴奋,“正被兄弟们拉下去审问了。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沐姑娘还是先在这儿歇着,待天亮了再回王府。” 瑨璃折返霍司崖的房间,进门之前,问他道:“你睡哪儿?” “随便。” 想起以前逃亡的日子,他总在她睡的屋子打地铺,蓦然惊醒,那些日子不过过去一两个月而已,现在回想起来,竟觉得那样遥远。轻轻合上门,瑨璃躺到床铺上,这次怀里拽着玉盒,睡得异常安稳。心里不再有之前的种种失落。她不该总将自己困在这段感情里挪不开脚步。 次日早上起床,绿箩与慕容潇竟都不在,只有霍司崖还在屋中,瑨璃梳洗了出来,问他道:“人都去哪儿了?” “回王府了。” “怎么不等等我。”瑨璃有些懊恼。她摸摸怀中玉盒,上面有她身体的温度。回头看霍司崖,他正望着她,她扬了扬下巴,“看我做什么。” “玉坠与玉盒都到手了,今日他们会送你去皇宫。”霍司崖的眼眸深不可测,内心深处一个柔软的地方,纠结着血淋淋的疼痛。“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瑨璃的心如同被锤子敲了一下,叮叮声在耳边作响,让她耳朵都疼起来。她好不好,照不照顾自己与他还有什么关系?她微笑着点头,“我会的。你也一样——也许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一入宫门深似海,他说到底只是平民,他们以后真的不会再有机会见面。瑨璃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失望落寞。 霍司崖木然地道:“过一会儿他们会来接你。” “我不必回王府?” “也许怕中途有变故。”霍司崖看她的眼睛,不多看几眼,也许真的不会有机会。合了合眼,仿佛她的影像便能从此深刻地烙在他的眼里一般。他听到她轻声问:“你几时回嘉风楼。” “这两日。” 瑨璃道:“离去时小心一些。端木瞿只怕也早把你恨之入骨。” “我知道。”他顿了顿又说,“你也一样。” 瑨璃扯了扯嘴角。不喜欢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每每相处在一块儿却是这样疏远,相敬如‘宾’,都有叫她尖叫的冲动。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能见面!若是再过个三年五载,是不是慢慢地会记不清他的样子? 一想到有那样的时刻,她的胃突然翻山蹈海,鼻间酸酸涩涩地涨痛,疼得她蹲了下去。 霍司崖见她这样被吓到了,急忙到她身边,“怎么了?” “到处疼。” 霍司崖拉过她的手腕,号了号她的脉。“脉像没有不对劲,怎么……” 心痛,号脉能号得到吗?瑨璃冷笑一声。也许像他这样潇洒寡情的男子,不会懂得什么叫心痛的吧。她抽回手,心一点点冷却。“霍司崖,记得帮我帮我姐姐的消息。我会付你酬金的。” 霍司崖的黑眸闪过一丝异芒,半晌才道:“嗯。” 约莫过了一刻钟,门被敲响,是王府的几个丫鬟送来一套崭新的衣裳,一整套金饰,帮瑨璃打扮。雪白的裙身,大红银蝶刺绣滚边,外面罩着件宽大的明黄外衣,上面刺绣着有凤来仪,翩翩飞舞模样。 瑨璃忽然从镜子里看到了娘亲的影子。直至此刻才发觉,她与画像中的娘亲长得如此相似。她从霍司崖的眼里看到惊艳,微微一笑,自己的模样,他并不是不动心的吧? 又或者,她只是有这整副好样貌,才能让他这一路如此相随。想到这儿,不禁又是一阵心碎神伤。 又过了半个时辰,王府派人来接她。浩浩荡荡几十人的队伍,中间是金黄顶紫色流苏的宝辇,慕容潇与锦华一同进来,“请姑娘上车。” 瑨璃问道:“绿箩呢?” “绿箩在后面的车子里。”慕容潇又道,“王爷已经在皇宫门口等您。” 瑨璃点了点头,她回头来看霍司崖。 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瑨璃咬咬唇,胸腔内波涛汹涌。今次一别,也许真的再也见不到了。霍司崖,霍司崖!你真的这么狠心,我们两个之间,真的只能这样了么? 没有眼泪,真正心死是掉不下泪来的。正如同刚刚知道爹和师兄的逝世,她悲恸地肝肠俱摧,也掉不出一滴泪一般。她再看他一眼,终于迈开步伐走了出去。多么希望他能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和她说:璃儿,不要进宫。我们就这样逍遥自在的肆意江湖过日子。 可是没有。 她心凉如水,弯身进了宝辇。金黄色的软帘垂下,瑨璃在那一瞬间,看到霍司崖的脚步往前挪了几步,而后又停住了。 终究他不会留住我。瑨璃苦笑一声,和慕容潇说:“我们走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祭天大典(中) 天晋国的皇宫之外,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四处还有一些围观的百姓,瑨璃赅然,慕容潇就在她宝辇左边驾着马,全神戒备,她轻声问道:“为何有这么多人?” “王爷半夜将消息传出去,说皇子今日回归天晋皇宫,叫文武大臣全部出来迎接。” 瑨璃点点头,随即明白皇叔的用心。如此高调地让全国百姓都知道她沐瑨璃的归来,应该是防着有人对她不利。天下皆知沐瑨璃的归来,端木瞿想要动手自然也就有一些顾忌。 瑨璃坐在宝驾中,低眉顺眼。真的要当皇帝? 从来没有想过,从小野丫头一样的她怎么有一天能走到权利最高峰。人生如梦,大抵如此。 到了皇宫门前,瑨璃下了车子。四处是沐豫培养的禁卫军将她包围,十丈之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个个穿着朝服,不知谁喊了一声,“恭迎皇子回朝。”一品以下官员便跪拜下去,瑨璃扬了扬手,下面便有个人喊道:“起!” 瑨璃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好在不慌乱,倒也叫那些官员觉得大气。沐瑨璃在沐豫指引下进了皇宫,里面自也有许多人在一旁侍候,地上铺了红毯子,绵延直伸到前方的台阶下。台阶尽头的平台站着个白衣男子,瑨璃那刹那怔愣,还以为那人是霍司崖。 可是走近了才发现,他是鉴月。穿了这样雪白的衣裳,很有几分霍司崖的样子,只是他的面目,比霍司崖更为冷峻,他向瑨璃行了礼,眼神示意,便有几个侍女走上来,为首一个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铺鲜红的丝缎。 鉴月说道:“请主上将玉盒与玉玺放到托盘上。” 瑨璃照做了。那玉坠昨日从王府出来时她就已经带在身上,只是放在“永恒”的剑壳内。鉴月小心而虔诚地将玉坠嵌入玉盒中,天衣无缝地套在一起,在阳光下放出柔和的光芒。鉴月道:“请主上随我来。” 瑨璃听得甚是别扭,他一口一个主上。再看他的面容,好看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雕塑一般不苟言笑。他身材与霍司崖差不多,一样的孔武有力,此时大步带着他们往前方走,沐豫以及几个大臣跟在后面。 瑨璃心想鉴月必是要领她去拿玉玺。 天晋国的皇宫是如此空旷深远,鉴月走在前方,身裳飘袂。走过宽阔大道,再往上便是几十级阶梯。上去是太和殿,鉴月却在楼梯下方拐进了一条长廊。走到一半,他蓦地回转过身,“主上随我进来,其余人在外等候。”接着接过侍女手上的托盘。 瑨璃不禁想,自己一人跟他进去,若他起异心想对付她怎么办? 回头看了一眼沐豫,他却给她鼓励的眼神,瑨璃想,鉴月应当是皇叔这边的人吧,否则他应当是最放心不下的才对。 瑨璃便准备跟着鉴月走,突的后面一声断喝:“慢着!” 是端木瞿!他大步朝他们走来,慕容潇与锦华下意识地一左一右走到瑨璃身边。瑨璃看着端木瞿,他黑黑的脸此刻越发暗黑,想必知道玉盒被盗,他急得怒火攻心了。 沐豫朗声道:“丞相可有事?” 端木瞿的眼里闪过暴戾:“十九王爷,偷人东西,也是王者风范么?” 瑨璃微笑道:“丞相说得有趣。怎么是偷人东西?你的东西我偷了那叫偷。属于我的东西我拿回来了,叫物归原主,不叫偷。” 沐豫眉眼间全是赞许,“璃儿说得对。你们且去吧,丞相相必没什么事要烦扰你们了。” 端木瞿要上前,却叫慕容潇等人拦住了。瑨璃只跟着鉴月往前走,大步追上他与他并肩。鉴月并不看她,瑨璃说道:“玉玺放在哪里。” “在阳栅。”鉴月缓缓回过头,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瑨璃肆间打量着他。这是一个棱角分明,面容相当俊朗的男子。不知鉴月这个司职,是不是只能长年呆在皇宫里?她道:“我听说鉴月长老是记载历史的文官。” “是。主上有什么疑惑的?” “只是一个文官而已,既没有实质军权,也没有特殊权利,为何端木瞿要怕你?” 鉴月面无表情,“他并没有怕我。他怕的只是历史。” 瑨璃摇头:“能将我娘逼死,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哦,我听说他怕你。” “怕我做什么。” 他们说着话,脚步不停已经绕过长廊,往一个宫殿进去。宫殿门口站着四个丫环,见他们来,忙跪下行礼,进了那座宫殿她才说:“他们说端木瞿这么多年没有玉玺不登基是因为你的缘故。” 鉴月嘴角有抹自嘲的笑,“兴许是传着传着就传变了味。当年我不过才十岁而已。” “那十岁的你可曾做了什么让端木瞿望而却步的事?” 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宫殿没有采光,四处显得黑暗,而且里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只在宫殿尽头有一扇门。鉴月从腰间拿下一串钥匙开了那门,里面更加黑暗。他说:“进来。” 瑨璃才进去,身后的门便合上了。里面黑漆漆的,黑暗中闪过一丝火光,鉴月点了火熠,燃起几支白色蜡烛。 这是一个宽大的屋子。但是仍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疑惑地看着他走向墙,忽然明白了。他在墙上乱拍一通,瑨璃曾经见过霍司崖在万涉谷的地牢使用这招。果然在拍打墙面几下之后,轰得一声,石门应声而起。 里面有一股霉味,鉴月说:“这里十几年不曾有人来过。” “当年我娘去逝,是谁把玉玺放进来这里的?” “前一任鉴月。”鉴月将蜡烛放到烛台上,瑨璃可以看清整个密室非常狭小,方方正正的桌子上一个石制机关,中间一个凹洞,正是放玉盒和玉坠的。瑨璃不禁想这么个小小的东西,里面竟藏着让她一路被人追杀的,天下人想要的玉玺。 除了玉玺,是不是还有什么。 玉盒递进那个凹洞,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瑨璃道:“会不会经久不用,坏掉了?” “不会,你莫担心。” 果然话音才落,“咯嚓”一声,玉盒被送到了机关里面,凹洞消失了。里面什么东西轰轰作响,接着鉴月带她到东面的墙。光滑的墙上此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像是墙被挖掉一小片似的。 瑨璃惊讶不已,这个小小的密室,机关竟这样高明。她走到黑洞面前,里面有萤光缓缓流动。那是布帛。瑨璃看鉴月,他道:“我来吧,太久未曾开启,若里面有毒虫异兽就不好了。” 他捋起广袖,伸手进黑洞,摸索了会儿方拖出来一个用明黄色的锦缎包裹着的四方型物件。这锦缎在黑暗中竟是带着绿色萤光的,而拿到烛光下,又如此鲜活,一点了看不出来,它已经封存了十几年之久。 鉴月要关上机关,瑨璃忙说:“里面还有没有东西?” “应当没有了。怎么?” “再找找。” 见她坚持,鉴月只好又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下。忽然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像是卷轴的尾巴。他伸手往更深的里面,终于握住了轴柄,将它拿出来。 上面已经沾满了尘灰。瑨璃迫不及待接过来,将玉玺放到地上,将卷轴打开。叫瑨璃纳闷的却是一副美人图。正是沐芽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祭天大典(下) 瑨璃不知为何娘的丹青会与玉玺放在一起,料想着他们一路追杀她,除了玉玺,还和这个有关,便将卷轴卷了,塞到腰带,双手捧起玉玺,她看鉴月:“拿了它要放在何处。” “放到托盘上带走。” 瑨璃依言。也许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需要鉴月来引导她。“鉴月。”听到他应她,她才道:“你从小在宫里长大?” “是。” “从不曾出去?”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瑨璃若有所思,“那你可以娶妻生子么?” 他瞥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只这一眼瑨璃便知自己不该这样问,分明是戳到人痛处。只是这规矩着实可恶,好好的男子,为何不能娶妻生子?什么鉴月长老,这样年青却被冠以如此老气的称呼。其实不过文官而已,至于要像太监似的在宫里终其一生,不能拥有自己的幸福么? 等她适应了宫廷,必大赦把他送出宫去,赐他美满婚姻。 鉴月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出了密室,他把机关关起,轰隆的声音,让瑨璃恍忽想起夜探万涉谷时的情形。如今在她身边的虽也是白衣人,却再也不会是霍司崖。 沐豫与端木瞿仍然站在刚刚他们争执过的地方,他们都有着期待。这个被封存了十几年的玉玺!今日端在瑨璃手中,它在托盘之内显得沉甸甸的,明黄色的锦缎发着柔润光泽。 所有人看到它,眼睛里都闪过异样。瑨璃看到端木瞿的黑眸像老鹰瞄准了猎物,随时准备扑上。瑨璃干脆将托盘丢了将它抱在怀里,托盘砸落在地上发出当得一声响,震醒了人的思绪。 沐豫迎过来,脸上有笑意盈盈:“顺利拿到就好。我们去金銮大殿。” 瑨璃在想端木瞿会不会扑上前来抢玉玺,转念又想,终究是这样高的身份,要偷要抢也是偷偷摸摸来,怎么会如此光明正大。如果此时抢,只会让天下百姓唾弃。 顺利地迈上几十级阶梯,任身上明黄色的袍子拂过这一片土地。娘当日也曾这样高昂地走上这里,然后俯视万民,有一天她也要重走娘亲的路线么?哦,如果她从小在宫里长大,要叫她母后?又或者,母皇? 瑨璃微微一笑。这些称谓多么疏离。进了大殿,瑨璃讶然发现竟然文武群臣全部都在。刚刚在外头迎接,她不稀奇,可是这会儿全部聚在这儿做什么?早朝? 她心里狐疑。 金銮大殿十分宽大,装饰得富丽堂皇,脚底下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殿子尽头是两排阶梯,上面的平台放着一座龙椅,一张大大的桌子,旁边站着几个女官。鉴月站在龙椅边上,声音朗朗:“众卿皆知,先皇遗子今回归我天晋王朝,国不可一日无君,而我天晋王朝无君十数载矣!今皇子寻回,乃吾们之福份。天意不可违,今皇子寻回我们遗失十数年的玉玺,便可重新号令天下。今日良时,祭天之后,皇子正式登基!” 一句句声音,尚在太和殿上回响。 每一句话都像敲在瑨璃的心上一样,她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虽然已经决定留在这里,可是一进宫立刻登基?她没有心理准备。 下面群臣争议纷纷。过了片刻,有个穿二品朝服的男子走了出来,面上不快道:“这个国家这么多年,一直由丞相打理政务。若说推选皇帝,自然由能者上位。先皇女子称帝,已引得民间载声怨道,虽皇子是先皇血脉,但终究是个女儿家。怎好再担王位。” 下面许多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一个一品官员走出来冷脸道:“女子如何称不得帝?皇子是堂堂正正皇室血统的人,她继承王位又有何不可。能者上位?如果都能者上位,天晋还像天晋么?人人争抢王位都来不及了。” 少不得又是一番唇枪舌箭。端木瞿只站在一旁黑着脸没有说话。沐豫走到台阶上说道:“皇子继承王位无可厚非,她也有先皇当日的勇气与谋略。吉时已到,我们去天坛。” 整个太和殿炸开了锅,他们的说话声汇聚成一片嗡嗡之声,瑨璃跟随着鉴月,前面后面一大堆侍女内侍,她被围在中间,密不透风。一会儿必有大事件发生,她心想。 端木瞿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不动丝毫?她静静等待,有一点心惊。仿佛可以预见,当时娘在即位的时候遭遇过多少阻碍。 天坛其实就在下了大殿下的阶梯正前方的平台。一个高高的围成四方形的祭坛,上面已经准备好了祭天所需物品。瑨璃叹息一声,其实今天早上让她这样大妆,她该猜到的他们做何打算了的。 她慢慢地前进,警觉地看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一切。 天地仿佛寂静了,耳边安静的叫她有些不安。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一堆人在说话么? 下了长长的梯阶走向祭坛,瑨璃只觉得如坐针毡。无数双眼睛朝她喷射而来,叫她浑身不自在。鉴月先走上天坛,嘴里念着她听不懂的话语,瑨璃望着台上的祭天台,上面一只已经屠宰过的麋鹿,还有一些锦帛等祭品。 鉴月看她道:“请主上上来。” 瑨璃提了裙摆走到祭坛上,接过鉴月递给她的火把,准备点燃祭台上的火种。就在这时,忽然几十支箭雨密密麻麻地朝沐瑨璃喷射而来,瑨璃大惊,虽知道一点会发生些什么,仍然被此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挥起手臂,将火把整个扔进祭天台,火种触火,猛然绽放火焰,扬得高高的。她随即闪避着将要到来的箭矢,手中紧后永恒匕首。想以它来挥开那些箭。虽然知道这些不过徒劳,但廖胜于无! 就在此时,鉴月突的白袍一扬,瑨璃只觉得一阵扑天盖地的白色,心里凉了半截。莫非鉴月和端木瞿他们是一伙的?只觉得耳边一句“失礼”,瑨璃已被他抱着在空中翻了几翻,听到铿铿几声,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瑨璃瞬间明白过来。他是将箭矢挥落!知道他是朝着自己这边的,方才放心下来。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觉得刹那间撕杀声响,像有千军万马直朝着他们汹涌而来。瑨璃心下大惊,端木瞿果然领兵政变了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 女王陛下(上) 瑨璃被鉴月护着往下面走,只看得到自己的脚下是阶梯。外头打斗声灌入耳中,连绵不绝。瑨璃问鉴月道:“外面究竟什么情况?” “端木瞿领兵政变。陛下放心,我们早已料到有今日之事,早安排了兵马在这儿。” 瑨璃不过十七八岁,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心里仍旧打鼓。“端木瞿的人手比起我们来如何?” “现下拼在一起的约莫一二千。我们却是安置了三万兵马在这里的,陛下放心。” 瑨璃这才发觉他的称谓从主上变成了陛下。听起来有股儿恍若隔世的感觉。如今她真的就是天晋国的女皇帝了么?只怕是天晋史上第二位女皇帝,也会是最后一位吧。可是现在却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眼下动乱之中,她先得想着如何保全性命才成! 直到看清局势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必有这样的担心。禁卫军早就占了上风,端木瞿相必没有想到沐瑨璃登基的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再加上昨夜又是被神不知鬼不觉偷走玉盒,今天的安排让他措手不及,想要调兵遣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鉴月说道:“陛下若是想看战势,便去玉澜台。那儿地势高,且也安全。” 瑨璃应了一声嗯,便出现几个女官引着她往玉澜台去。回头看了看,发现鉴月站在原地不动并没有跟上来。瑨璃心中有点古怪的感觉,当了这所谓陛下,皇宫的一切那么陌生,还需要一个相熟的人来引导她才好,可是眼下女官一个也不认识,绿箩也不知去了哪里,自从进宫来,还未曾见过她呢! 可别绿箩被抛弃在宫外,又过起那种流浪生活,那绿箩相必和颜云夕一般,反她恨死了。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长得十分水灵的女官笑微笑道:“陛下,奴婢汪蓝,日后将由奴婢侍候您的起居。奴婢旁边的是明嫣,她是水玉,她是天青。我们四位是您的女官,您对皇宫还不甚了解,奴婢仔细给你讲一讲地方,可以么?” 瑨璃点头,“那么有劳。” 汪蓝福了一福:“陛下切莫说这样的话,折煞奴婢。” 瑨璃知道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只是说话无论如何也改不过来,至少一时之间是难以改正的。四个女官走在她身后,一路到了什么地方,她们便报地名,终于到得那叫玉澜台的地方,是个十丈来高的亭阁,上面摆好了果品,这个地方地势乃是皇宫最高,虽是亭阁,其实没有亭顶,阳光倾泄而下,将果品照耀地晶莹透亮。 亭子里还站着几个木头一般的侍女,见瑨璃来,顿时下跪,都称呼着参见皇上陛下。瑨璃觉得无比滑稽,但此时自己成了皇帝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不由又有些失落。扬扬手,那个叫明嫣的便道:“起吧。” 瑨璃站在护栏旁边。看下面一阵撕杀,轰轰烈烈,铿锵声响不绝于耳。下面谁是谁,哪方是哪方,她根本分不清楚。看着鲜血飞溅,不管属于哪方,都叫她疼痛。谁不是人生父母养,养兵不为保家护国,却以他们的血肉来扩展自己的野心,端木瞿何其可恨! “陛下放心,红衣军是我们的禁卫军,我们的人马远远多于丞相。”汪蓝此时说道。 瑨璃仔细看她。这个相貌美丽,额头宽阔的女子,竟有一股沉稳之气,仿佛看惯了这样场面似的。她比瑨璃约莫年长几岁,美丽的眼睛此时低垂着。瑨璃忘了,人人看到皇帝,都是这种低眉顺眼模样的。 再看下面,战势似乎有要收尾的迹向。红衣军高喊着挥舞旗帜,皇宫压下了这场政变,人不过是凭着人多。瑨璃心里不由想,端木瞿没有唤来足够的人马就发动政变,不是太傻了么?现下他若受制于我,想翻身,就没门了。 她传话下去:“谁能将端木瞿活捉,重重有赏。” 不一会儿,有人将绿箩带来。她穿着侍女的服装,略一打扮,竟非常光鲜美丽。她叫瑨璃一声“姑娘”,又忙改了口:“参见皇上。” 瑨璃更加觉得古怪,抬抬手,“不必这样繁冗,跪来跪去做什么。据我看也不必叫什么皇上,平日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 汪蓝却道:“皇上,这却不可。您是皇上,若是和奴婢们混着叫,岂还有礼数?” “礼数不礼数,真烦。”瑨璃不耐烦道,“你且与我说说,这场战役,除了皇叔,谁在指挥?” 汪蓝缓缓道来:“如今朝廷之中,大部分都是丞相的人。却只有左将军等几位将军乃真心保护王爷。今日带头叛变的,是都统任筠。” 瑨璃点了点头,知道她只是内务小小女官,大部分政事仍旧不懂的。此时外面有奔跑声自玉澜台外的阶梯上响起,紧接着她听到有人细声问:“何事?” 不一会儿天青走到瑨璃面前行了礼:“陛下,十九王爷请您到太和殿上有要事。” 下了玉澜台的阶梯,一顶金黄宝辇已在等候。瑨璃上了车,八个内侍抬着往太和殿去。到得殿上,只见只有几个大臣,想都是皇叔这边的人。果然沐豫一一引见,又合瑨璃说道:“端木瞿这逆贼与一帮大臣趁乱出宫,只怕一会儿还要领兵再来。我们早向新国求了增援,想必快要到了。我们自己还有十二万精兵,武器粮草一应是足的。所以这次定能将端木瞿众党一网打尽!” 瑨璃似乎有些明了。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契机,一个出其不义,又要端木瞿主动出击,他们还手的契机。所以才这样急着赶着她上位。她明白了。她看着沐豫,皇叔这殷切的背后,是不是有别的政治目的? 此时且不说别的人,只说马上就要面对的更大的一场战役。这将会怎么样?瑨璃心里一点数也没有,但是她才即位就有这样一场战乱,想必民间又要怨声载道,那些男权主义者又要向对付娘那样来对付她了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 女王陛下(中) 霍司崖站在皇城之外,听见里面的喧嚣,几乎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紧握着拳头,从早已观察她的线路跑到一处幽僻偏隅,早前几日他已经研究过,这里的墙较之于别的地方都要矮些,他用纵云梯便可上去。 四处无人,他施展轻功踩着墙上去,趴在墙头看下面动静,只见一片撕杀之声,此时下去却是无人理会。一路上他谁也不帮,他想知道的只有她安不安全而已。 用刹那挡去一根根疾飞而来的箭矢,他往太和殿奔去。地图上明示地清清楚楚,他才到太和殿下,已看到一身明黄衣裳的她飘袂进殿中,前后左右保护她的人有许多,他何必担心——自然的,沐豫就算有野心,也不会这么快就把她解决掉。 她留着还有绝对的价值不是么。 只是没有一个真正疼她的人在身边。他黑眸一凛,心里便有无限苦涩翻涌。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呆久了,只怕他都不好脱身,于是原路回去,回到熙熙攘攘的大街,满街的人都传着皇宫里面发生的事,众人满面惊慌。 霍司崖往前走着,一个白色儒裳的男子急匆匆而来,迎面就要撞上霍司崖,他轻轻一闪,目光落到那男子的脸上。 那男子也是微微一愣。“霍司崖。” “司马楠。” 司马楠看到他,顿时问道:“璃儿呢?” 霍司崖告知她现在没事,司马楠那一脸的紧张方才逝去。霍司崖的心蓦地一痛,璃儿和他原就有婚约,如今,他为她远道而来,他们能玉成好事吧。司马楠一语击中他的要害:“你们为何不在一起?” 霍司崖淡淡的,“这样不是更好么,至少没有我,你可以好好照顾她。”说着放柔了声音,“好好照顾她。” 司马楠看着他的眼里,全是不解。“你和她……” 霍司崖手一扬,把这个问题抹灭。“你来这儿做什么?我听说新国来了许多军马。怎么,来支援沐豫?” “是。”司马楠虽好奇他与瑨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君子地说,他心里有一丝期待又死灰复燃。 “多少人马?” “不便透露。” 霍司崖点了点头,“谁领兵来,这总可以透露吧?” “曹极。” “那你呢?” “随行。”司马楠简单地道,“我要随太子进宫去,一会儿队伍马上就到了。” 霍司崖点头起身,“你告诉瑨璃,那个木盒上层的东西,拿来防身用。” 司马楠虽不懂他说的是哪个木盒,但是必定瑨璃是知道的,所以不多问。起身与他告别,匆匆离去,到楼下,恰与曹极的队伍迎面碰上。曹极道:“一转眼就不见了你,你往哪里去了。” “遇到了霍司崖。” “哦?”曹极道,“正巧他也在?那沐姑娘也必和他在一起咯?快叫出来见见。” “人家有什么理由成天在一起,”司马楠淡淡道,“我们进宫去吧,现下不是忙着么,也不是聚会闲聊的时候。” 曹极想想有理,便一同进天晋皇宫去了。自有人来相迎,将他们领进宫去。曹极低声道:“听说今儿个天晋国一位新的国主登基了。是个姑娘家,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姑娘,能称女皇帝。听说天晋先皇也是个女子,还是个极美艳的女子,外面的人传得跟天仙似的,可惜红颜薄命。” 司马楠不大感兴趣。他们虽与沐瑨璃有同窗之情,却不知她的身世。所以待到太和殿看清了坐在龙椅上的人是沐瑨璃,曹极与司马楠几乎要跌到地上去,眼睛瞪得大大的,唯恐是自家眼神出了问题。 沐豫看他们这样子,颇觉奇怪,“难道你们认识?” 沐瑨璃已从龙椅上下来,“原来是你们二位。” 司马楠望着她明艳的脸庞,心中一动,满腹的柔情升起,“璃儿,我们又见面了。” 曹极纠正道:“你还叫她璃儿?她现下可是天晋国的皇帝。”曹极笑盈盈地看着她,“你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天晋国皇帝?怪不得你女扮男装到书院里,原来早有这样的身世后台。” 瑨璃尴尬,问他们一路行来的情况。曹极正色道:“我从新国带来三万军马,这一路行来是打着提亲的幌子,倒也一帆风顺。路途遥远,我们不能增派太多人手,更何况还要留兵护城。” 瑨璃明了,点头道:“一路辛苦了。且下去歇息歇息,稍后为你们接风洗尘。”她说完,看司马楠,朝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司马楠觉得人暗沉的心境顿时明亮。有专门管接外交大臣的官带他们去歇息。沐豫待他们走之后点头道:“如此甚好,三万兵马加我们的十几万,又有禁卫军数万,应当足够收拾端木瞿了。” 瑨璃心里有说不出的寂寥,只是脸上不显现出来。皇叔早早就派人去新国求增援,为何不晚不早,来得这样巧?这其中有着什么,瑨璃渐渐摸透明了。果然人家说帝王亲情薄凉,不是假话。累了一早上回到朝仪殿,那是娘曾经住过的地方,如今是她的寝宫。 好怪异的感觉。终于有了点真实的感觉,如今她是天晋国的皇帝。也许只能当几天皇帝,但到底她现在处于这个职位之上。她靠到床榻上,无限疲惫,其实今天也不曾做什么不是么,但就是觉得很累。想必以后要是要理朝政,还有更疲乏的时候。 但愿天下早点平定下来,到时候她主动将位子交给皇叔,还省得他们叔侄之间燃起战火。她站起来,把沐芽儿的画像要挂到墙上去。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陛下,此事奴才弄便好,您去歇着吧。” 瑨璃不肯,叫他拿椅子来她亲自挂。那些人拗不过她,也知道她需要时间来适应,便随她去了。待得挂好了,瑨璃远远地看着娘亲的画像,她微微地笑,那眉毛眼神,多像在和瑨璃笑。 瑨璃喃喃自语:“娘。你当日登基第一天,也曾经遭遇过这些吗?” 自然没有人回答她,其实就算知道答案又如何呢。她不是沐芽儿。她也不可能顺着娘曾经走过的路走下去。她轻轻一声叹息,回床上躺了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就睡着了,还梦见沐易摸着她的头说:孩子,以后可要多多小心。 是呵,皇宫之中,尔虞我诈,是该多小心些的。瑨璃醒来不久,明嫣便进来。瑨璃问道:“新国来使的洗尘宴可备好了?” 明嫣笑道:“已备好了,奴婢进来就是为了回这事的。请随奴婢来。” 一路走来,瑨璃才知道天晋国宴请大臣,或是外国史节有专门的宫殿,殿上横批便是“色香味全”。汪蓝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先皇当年专门建造的。” 沐瑨璃微微笑,想必她的贪吃,也是像了娘呢。走进食宴厅,地上铺着金色织花毯,一直铺到皇帝龙座下面。而下面走道两旁,则设立着二十来个位子,每个人前面一两张几子,上面十数样菜式。极是丰盛。这却是瑨璃在皇宫里吃到的第一顿饭,席上沐豫与曹极谈笑风生,瑨璃看着司马楠,他只呆呆沉默。 她忽然又生出一丝愧疚。不知她给他带的伤可抹平了没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 女王陛下(下) 这厢在接待外史,端木瞿那儿却怒气腾腾,大手在桌上一拍,一个跪在地上的男子颤抖地更厉害,端森瞿怒喝道:“叫你看看一个玉盒你也看不住,你这废物!” 那男子瑟瑟缩缩地说:“我夜夜睡觉都警醒,却不知昨夜是怎么了。属下该死!” “你是该死,如今留你也没有用处了,来人!”猛得一声断喝,男子的身后立时出现四五个黑衣人,将那男子捆着往外拖去。 那男子惊声大叫:“大人息怒,大人饶命!” 端木瞿只使了个眼色,那四个黑衣人便将男子拖了出去。屋子里除了端木瞿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年青公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丞相,今日让沐豫这老贼抢了先,还让那小妮子登基当了皇帝——这可怎么是好?” 且说今日之事,确实是端木瞿不曾料到的。早上起来分明去看到玉盒机关,好端端的在里面,怎么转眼竟到了沐瑨璃手上?必又是凌步用的调包计!这个人,当真的就能将偷之功夫演译地如此出神入化,什么时候到了他的内阁,都神不知鬼不觉。早上起来接到通报说文武大臣都要在今日进宫,他还没体味到大事不妙,然而他培养的兵马匆促之间根本来不及,他一边赶着进宫,一边吩咐心腹下去办事。 可惜及时赶到的只有几千人而已。又听说新国增了援来,自知这一战不好打,然而已经让沐豫占去了先机,他就不能一味退避。成败与否,只能靠这场战役了。若胜,拥有玉玺,他自然可以称霸天下。 若败了他也无话可说。成王败蔻,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只是因为由沐豫先动的手,他显得被动许多。问身边那男子道。“人马都备齐了没有。” “齐了。有十一万人,他们的人却不见得有我们多。所以这战胜率还是颇大。” 端木瞿眼睛微眯,“若遇到霍司崖,定要生擒之。” “是。” 沐瑨璃午膳用罢,在与沐豫独处时问道,“端木瞿可是早上趁乱逃了?” “是。如今在城外已经扎营,随时都会燃战火。” 瑨璃叹息一声,战争带给国家的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给百姓带来的只会是痛苦。“打得赢么?” “世间没有绝对赢的战役。”沐豫道,“我委曲求全十几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如今我们占了先机,如此甚好。至少是一个开门红。” 开门红?是啊,她一登基就乱战,皇宫之内血流成河,是够红的。合了合眼,外面有人报曹极与司马楠求见。沐豫微笑道:“你与他们有同窗之谊,是该叙叙旧。” 瑨璃召唤他们进来,却只有一个司马楠,她讶异,“太子呢?” “他出宫逛去了。” 瑨璃微笑,“本该尽地主之谊带你们四处走走的,奈何现在身在宫中,出去不方便。我带你在宫里走走好不好?” 司马楠望着她,“求之不得。” 瑨璃笑着拱拱手,“请。” 四个女官和几个内伺跟在后面,瑨璃觉得有些烦,便道,“你们做自己事情去,这里不需要你们服侍。” 那些女官只当瑨璃和司马楠有私情,忙告退,转眼只剩二人,漫无目的走在御花园中。司马楠道:“这一别重逢,没想到再见你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我也没有想到。”瑨璃望着他,“原来新来的使者就是你。是你请愿来的么?” 司马楠笑了一笑,“瞒不了你。我还幻想着来这儿能见到你。没想到见是见到了,你的身份却叫人大吃一惊。” 瑨璃微笑没有说话。司马楠道:“早上我在皇城之外遇到霍司崖。” “哦。”似乎不管再怎么平静,只要一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她的心就会像被人拿针扎了,猛得抽疼。 “你们究竟……” “不要再提他了。我在这儿闷得慌,你陪我聊聊天罢。” 司马楠看着她,问道:“可以告知我为何你竟然在这儿登基了么?女王陛下。” 瑨璃将过程简略地告知他,他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又道:“如今端木瞿在城外驻扎,眼见这场战是不得不打了。你有什么打算么?” “能有什么打算?我哪里见过这样场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者,还有下面许多武将去操心,我这个傀儡皇帝就坐着看便罢。” 司马楠蹙了蹙眉,看她半晌,忽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既无心于朝野,不如早早将皇位拱手,也好全身而退。” “你当我不想?这需要时间。”瑨璃望着前方道,“我只愿到时我真的还能全身而退。”她又看司马楠道,“丞相和夫人可还好?” “都好。”司马楠道,“只是总催着我成亲。” 瑨璃笑了笑,“论年纪,也是该娶亲了。” 司马楠只是望着她不说话。瑨璃道:“你们在这儿可是要等到战事结束?” “如无意外应当是这样。”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有女官来报:“陛下,丞相领兵在城外,双方已经打起来了。” 这么快?!当即道:“王爷呢?” “王爷与数位将军都在前头反击。” 瑨璃点了下头,挥手让他们退下。脸上笼着的是挥之不去的阴霾。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变成了这个样子?多想回去一年前,那时一切都还单纯地好像一张白纸。可是如今……这生活一塌糊涂,她多想逃离。可是要怎么逃,逃了之后她要往哪里去?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 司马楠道:“看来这场战会持续很久。哎——你现在的日子,想必过得十分辛苦罢?” 瑨璃苦笑,“现在才知道原来当皇帝是这般无奈的事。” 二人闲扯许多,司马楠绕了半天,话题又扯到霍司崖身上,“我以为你们会成亲。” 当时她何尝不是这样以为?见她不言语,司马楠又道:“是他负了你?” 瑨璃摇摇头,“说什么负不负。他对我没有承诺,又何来负之说。” “瑨璃,”司马楠望着她,“若有一天离开晋国,你可愿意住到司马府上去。” 瑨璃苦笑一声摇头,“我若能离去,便找个地方归隐,再不问世事。” 司马楠心里生出酸楚。曾经活泼开朗的她,如此心情沉沉,听她说再不问世事,心便一阵绞痛。二人各怀心事地走了一段,又有女官来催:“文将军送了奏章上来,请陛下回去审阅。” 瑨璃看司马楠一眼:“你看我这个皇帝,是否也很像一回事。” 司马楠却人说不出的难受,“你若不愿意呆在这里,我走时带你一起走。” 瑨璃摇头:“我且去了。女官会领你四处走走。城内混乱,让曹极尽量不要出去,若有一点闪失,我们便万劫不复了。。” “我明白。” 瑨璃方才转身离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章 金戈铁马(上) 天阶夜色凉如水。 天晋国的皇宫静沉沉地,仿佛所有人所有物都进入了沉睡。瑨璃躺在宽大的床上,莫名的恐惧,仿佛身边有人在窥视她,叫她不能入睡。她拥着被子,一阵风吹来,珠帘叮当乱响,晃动的影子让她害怕。 遥远的外城似乎有响动,仔细听却又听不真切。不知道外头战事如何,没有人向她播报,她亦无从打听。她这个女王当得可真是窝囊。如果可以,她当然也希望这些事情都不与自己相干,没人告诉她也罢,让她过舒心自在的日子更好。待到战事平定了,她将皇位交给皇叔,就可以离开了。 她拥着被子,突然觉得自己是天地间最孤寂的人。 似乎有脚步声传来。瑨璃心想皇宫之内应当不会有刺客之类的吧?心里虽然这样想,仍然不敢放松,竖着耳朵,忽然听到一阵吱呀声,分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轻轻的脚步声,声音轻盈利落,似乎身手极敏捷,瑨璃顿时警觉地摸过枕头底下的永恒,全身崩得紧紧的。 心里忐忑,难道真的有人要行刺她么?真的有刺客要怎么办?不是说宫里会有很多侍卫的么,都在哪里。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一个黑影闪过她的床前,她大声喝道:“是谁?!” 屋子里虽黑,但能看得清那个人身形娇小,是个女子。手上握着明晃晃的剑,一声不吭就朝瑨璃刺来。瑨璃闪身避过,那人身手十分灵活,闪电般换个方向,直指瑨璃喉咙。瑨璃大惊,拿起永恒一挡,当得一声,剑与匕首碰撞发出几星火光,在黑暗中一闪即逝。趁着这个瞬间,瑨璃高声呼道:“来人,有刺客!” 那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下手越发狠厉,恨不得把瑨璃劈成几半。瑨璃一边抵挡一边等着救兵,可是皇宫里就像只剩了他们似的,只有他们的打斗声在寂静的夜里飘荡。瑨璃心凉嗖嗖的,皇宫之内有刺客,而且来得这么顺利没有一个救兵出现,会是谁安排的一目了然。难道皇叔真的那么迫不及待么? 瑨璃本来功夫就不怎样,这个人功夫高于她,下手又狠又厉,正在胡思乱想今日自己要命丧这里的时候,一个白影闪了出来,那一刹那,瑨璃心里又悲又喜,是霍司崖么……他挥衣拂袖,不过几招便将那女子节节逼退。这时候外头方才沸腾起来,有朝她的寝宫奔跑的脚步声,繁杂纷乱。接着一群人涌了进来,整个寝宫顿时被火把映得透亮,打斗中的两个人瑨璃亦看得一清二楚。那黑衣刺客果然是个女子,只露出眉清,脸上蒙着黑纱,眉眼十分清秀,身子娇小矫健,此时被赶来的侍卫团团围住,已经招架得十分艰难。 目光转向那个白衣人。在看清他的面容时,瑨璃刚刚欢喜的心顿时又跌落谷底。想想也是——怎么会是霍司崖呢,他怎么可能会到皇宫里来。再者,她现在怎么样,应该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吧。 恰好鉴月也看向她,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鉴月方行礼道:“刺客可曾伤到陛下?” 沐瑨璃摇了摇头,严肃道:“皇宫里没有侍卫的么?刺客竟然能直接进入我的寝宫!这也太疏忽了吧!” “有侍卫的,刺客许是摸准了侍卫换班时辰所以才能趁虚而入。”鉴月道,“陛下受惊了。今儿是侍卫失职,必要重罚,他日才不敢再玩忽职守。” 瑨璃点头,“是要重罚!我的安危尚不放在眼里,这个皇宫里岂不是太不成体统!人人打二十大板引以为戒!” 下面一阵哗然。赶来的侍卫已经将那个刺客抓了起来,反扭着她的手押到瑨璃面前。瑨璃走上前撕下她的面罩,打量着她的脸。是一个长相非常清秀的女子,瑨璃从未见过。瑨璃盯着她:“你是谁。” 那只恨恨地别过头去不说话。 瑨璃轻轻一笑:“我才来这里不过一日,你一副这么恨我的样子做什么?” “你无耻!” “好大的胆子。”瑨璃摸摸下巴,装出一副皇帝威严样来,“如此冲撞我,就不怕被砍头么?” “你不过是一个虚名皇帝罢了,你以为真的有那么多权利吗?” 瑨璃看鉴月:“我可不可以把她头砍了?” 鉴月认真道:“此人竟敢刺杀皇上,自当斩首。” 瑨璃笑眯眯地看着那女子:“你听见了?” 那女子瞪了瑨璃一眼,不说话。瑨璃轻轻地和侍卫说:“拉下去吧,斩的时候记得利落一些,可千万不要头和脖子还连着,半死不活会很可怜的。” 那女子被她说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瑨璃突然大声道:“还不快拉下去!” 声音威严无比,把侍卫都吓了一跳。紧接着才当真的把那女子押走,眼见就要被拉出寝宫,那女子还不求饶,倒也算很有气魄了。“且慢。”她出声拦道。 那女子飞快回头看了她一眼,明显是松了口气。瑨璃心里想,怎么可能有人不怕死,不过是嘴硬罢了。瑨璃道:“还没审呢,哪里这么容易就让你死?”说着又换上笑脸,“你是宫女?” 她不回答。 瑨璃看了一眼身后。水玉天青等几个女官在刚刚侍卫涌进来的时候也一并进来了,就着在瑨璃身后。她看了一眼,水玉轻启朱唇,“她是花草间的小宫女田静,平时不大到内院来的,而且为人也老实,怎么……”说着看田静一眼。 田静却只是抿着嘴唇不说话。瑨璃看着她:“是谁派你来的?告诉我我就放了你,还让你安全出宫,绝不食言。要是不说的话,你也知道面对你的是什么。”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宫女仍然威武不能屈,鉴月朗声道:“君无戏言,她既不说,便斩首以示惩戒。押下去!” 瑨璃刚开始只是想要吓吓她无心真要取她性命,可是如此一来似乎没有办法了,她虽然不想做长久皇帝,但是威信却要立下,否则未来几天指不定她不知不觉中就没了小命!然而要这样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去死,她却又不能这样果决!忽然听到水玉对田静道:“你快点说啊!谁派你来的,只要说出来便可免去一死,还可以出宫,多好!” “要杀便杀,罗嗦这么多做什么。”田静平静地道。 瑨璃心里暗暗称奇,这个姑娘倒是很有胆识,只是不知道是谁指使了她来?皇叔? 如果皇叔要找人杀她,轻而易举。下点毒就够她死翘翘,何必这样麻烦。难道……她的眉头蹙了起来,她看鉴月,鉴月因就在她身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是新君,要立威信。若是出言不行,以后只怕不够有君威。” 瑨璃知道这条命就这样葬送在自己的一言之下,后悔之余也定了定心,“既然如此傲骨,我便成全你。拉下去斩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章 金戈铁马(中) 到天亮时分,慕容潇与锦华进来,瑨璃忙问外面战况,慕容潇道:“昨夜激战一晚,双方难分高下,只是我们在城中,粮草充足,他们这一战毫无预备,光是这一点,我们就已经占了上风。” 瑨璃点头,看一眼锦华,“你跟我来。” 慕容潇有眼中闪过古怪,瑨璃朝慕容潇微笑道:“我有一些话要问他。” 慕容潇尴尬抱一抱拳,“微臣告退。” 整个大殿中便只有沐瑨璃与锦华。瑨璃看他道,“叫你去查霍司崖,可有消息了?” “隐约有一些,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锦华蹙眉道,“前次不是说他查了许多关于王爷的资料么?有人说,他可能和王爷有一点亲戚关系……” 仿佛电光火石划过心房,瑨璃颤了颤,往后退了两步。亲戚关系?会是什么样的亲戚关系?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对她才突然变了态度,他无比忧伤地说:璃儿,以后我们再也不能这样。 是这样么? 她如履薄冰,浑身寒冷冰凉。闹了半天,难道他会是她的哥哥吗? 她摇头,不肯相信。这怎么可能,怎么会!世间哪有这样巧的事,必然是误会!皇叔这么多年都没有子息,必是不能生!所以霍司崖一定不会是……不会是,她的哥哥。 她咬着嘴唇回到寝宫,望着沐芽儿的画像,喃喃自语:“娘,你告诉我,霍司崖他究竟为什么要那样以我呢?” 多想画里的娘要亲能温柔地走出来,伸手轻抚她的头和脸颊,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可是,这只是一张画像而已,娘再微笑,也只能停格在这张画轴上。她叹了口气,坐到床上,将床底的机关打开,把从阳栅中拿出来的画像打开来看。这份娘亲的画轴之中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能被藏在阳栅里面,必不会是普通画像。 打开来细细研究,却没有发现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她的手在画像上轻抚,在娘亲的脸上划过,手指停留在额间的花黄,忽然有了一丝发现。 霍司崖急匆匆走在大街,刚收到飞鸽传书,嘉风楼出了一些事,他只能回去打点处理。不管再怎么放不下都好,瑨璃始终要开始新的人生,既然他们不能再在一起,他又何苦再在这儿耗下去?待得越久,只会越让他难以离开而已。 街上行人廖廖,因为战争的关系,大多人选择藏在屋子里,出得外面只会被无辜杀死。所以没有急事他们不肯轻易出来,霍司崖到客栈收拾东西,驾着马要出城,前面一大堆人围挤在一处,他根本出不去。 有个士兵好言劝他:“兄弟,如今战乱,你还是不要出去,省得一去无回。” 霍司崖没有言语,只见一堆人簇拥着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走来,正是沐豫。他看起来神情疲惫,想是一夜不曾歇着。他的目光很快落到还坐在马上的霍司崖脸上。 平民遇见王爷自是要下跪的,站着已是不敬,更何况霍司崖这样骑在马上,又居高临下,毫无敬仰地望着他。下面就有拍马的士兵叫道:“大胆狂徒,王爷在此还不下跪?” 沐豫的眼神与霍司崖撞在一起,心里竟一颤。这个男子年纪不大,气势倒沉稳地叫人不觉得可怕。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从别处走,大家都惊讶,这霍司崖不知是哪号人物,竟然让王爷绕道而行。 沐豫一直都知道霍司崖这种性子的,也不计较,走了几步,又回头来道:“霍司崖,你且留住。” 霍司崖仍旧坐在马上看他,目光冷咧。“何事。” “如今端木瞿在外头要抓你,你现在出去无疑送死。不如去王府小住几日,等到战事平息了再走。” “好。” 沐豫以为霍司崖会拒绝,岂料他这样干脆地回了一声好。沐豫便道:“请。” 有人牵来马,沐豫上马而去,几个侍卫跟在一旁,霍司崖则在最后面,他漆黑的眸子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什么也不能叫他动容似的。 进了王府,霍司崖方觉得有些苦涩。这个地方,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意来,来了便是恶梦的开始。如果可以,他宁可选择不知道!如果一开始,他们就不来天晋该多好?如果一开始他们就留在嘉风楼,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分离! 然而那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霍司崖心凉如水,脑海里有沐瑨璃泛着泪光的双眼,她哭得可怜兮兮,浓重的鼻音,都叫他的心揪疼。沐豫请到他到正堂喝茶,二人相顾无言,霍司崖打量着沐豫的样子,心里有厌恶滋长。然而,他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要在沐豫这里拿到答案。 他戴着玉扳指的手轻轻地触碰着茶杯,发出清脆的当当声。沐豫因这声音而留意他的手,看到他的玉扳指,顿时站起来,直直朝他走过来,盯着他的手指:“你哪来的这个玉扳指?” 霍司崖冷笑一声,“这玉扳指不是随处可见么?” 沐豫不理会,将他的手抓过来看。霍司崖只让他看一眼便抽回手,沐豫颤着手:“她在哪里?” “她是谁?”霍司崖冷冷地道。 沐豫又问:“她究竟在哪里?她还活着是不是?”他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霍司崖冷笑道,“知道她是被你害死,还是知道你的罪孽有多深重!” 沐豫的眸光如刃:“你说这个玉扳指为何会在你手上?她现在人在何处。” “早死了。二十年前就死了!” “那,”沐豫颤着声,“为何玉扳指现在会在你手上?” “这重要么?”霍司崖冷睨着他,“我娘是个最傻不过的人,对于你这个负心人,她还一直等,等到死!!!” 沐豫怔怔地看着他。静如是他娘?那……他的眼里放出精光。“你是静如的儿子?” 霍司崖没有回答。沐豫上前揪住他的手:“是不是?”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霍司崖轻轻挥开手,“我来不是与你相认,只是想告诉你,你的野心我知道,但是你无论如何,不许动璃儿一根寒毛!若她有一点闪失,我会让你血债血尝。” 沐豫顿时大喜过望!霍司崖,竟是他儿子?想他一辈子膝下无儿无女,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儿子,还是像霍司崖这样出色的儿子!他喜得声音都在打抖,他细细算着静如离开他的日子和霍司崖的年岁,却正是稳合的!必定是被他气走之后,静如才发现自己有的身孕!却不知她后来躲到哪里去,他派人找了她数年,也找不到他。沐豫看着霍司崖的眼睛,柔声问道:“你娘她后面究竟去了哪里?” “在黎明村。”霍司崖那么多年寻找自己的身世,都一点消息也没有,直到来到天晋国,第一次看见沐豫。他手上的有一个玉扳指,他曾经见过的,可是在哪里见过,他的印象却模糊了,根本想不到是曾经在自己母亲脖子上见过。母亲将它系在项链上,此次因为从沐豫身上着手,才查找到了这许多消息。 他真的不敢相信他会是沐豫的儿子,和瑨璃会从恋人变成兄妹! 多么恶心可怕的事情,他不知所措,日夜寝食难安。等到结果真真实实地摆在他面前,不得不让他信的时候,他只能选择了伤害瑨璃。他怎么能告诉她,他成了她哥哥?!只怕这样的伤,会让两个人永远难以愈合。所以,瞒着她吧,过几年她会好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章 金戈铁马(中) 沐豫有点不大适应,不大习惯。霍司崖真的是他的儿子么?他不敢相信,可是细细看来,他确实和静如长得有几分相像,但……静如会不会是离开他之后,合别人有了骨肉? 霍司崖看他眼神闪烁,已经猜到他在想些什么,自己不罕当他儿子,自然不会去澄清这里面的所有事情。“我只告诉你,不要伤害璃儿!也不要告诉他我们的关系。如此就可以。” 沐豫望着他,“你还是要走?” “自然。”霍司崖冷笑道,“难道还留在这儿么?” “你既是我沐豫的儿子,自然要留在这儿的。” 霍司崖面无表情:“你是你,我是我。我与你除了有我娘这个牵连这外,其余的半点关系也无。我只劝你善待璃儿,否则我不会对你留情的。哪怕你和我有血缘关系,我也不会!”他说着,起身就走。 沐豫拦他:“你去哪里?” “与你可有相干?”霍司崖说着已经翩然离去。 沐豫仿佛还在梦中。平白多了一个儿子,可是这儿子不屑于他这个老子!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滋味,还没有从惊喜中下来,已经又跌入谷底。霍司崖这样的性子,只怕也是留不住的,所以沐豫也不追。心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和瑨璃情投意合又突然变褂,是因为知道了是他儿子的缘故。 怪不得。他点了点头,霍司崖那样喜欢瑨璃都放手,那么他便没有理由去怀疑霍司崖不是他的儿子了。低头抚摸着玉扳指,静如,此生他唯一爱过的女子,如今也不在世上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不出的萧瑟惆怅。他追求了那么多年,狂热于朝野,最后怎么样呢? 就算当了皇帝,又怎么样?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在身边,一张张都是伪善面孔。他即时叫人来:“去黎明村探听一下情况,看如妃葬在何处。” 底下侍卫领命去了。 霍司崖离开王府,准备趁天黑再出城。现在战事激烈,白天出去确实比较危险的。待夜半了再说吧,夜晚他站在皇城外面,想着瑨璃不知道睡了没有?她会恨他么? 她必会恨他的。他批文地伤害了她,可是谁知道,其实他也很痛苦?在知道他是沐豫儿子的时候,他恨不得沐豫这个人从来不曾有过,一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一系列的证据都表明,沐豫是他父亲。至少没有人知道过他娘亲有过第二个男人。 好想再见她一面。 霍司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去见了一面又怎么样?能改变什么么。 什么也不能改变,何必要去呢。再说,皇宫也不是随意就能进出的,一不小心就要死在里面。可是,她初进宫,也不知道在里面习惯么,有没有人欺负她。纵然她当了这个皇帝,实权是没有的,他知道。她不是过沐豫野心里的一枚棋子。 从那处偏隅又上了皇城的墙,霍司崖伏在上面看下面的动静。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远处有一队侍卫列队走过。霍司崖想了想,还是跳下去,他知道瑨璃住在哪个寝宫,那儿他曾经也去过的。明知道其实再见一面也改变不了什么,他还是跳进来,岂不是傻子一个! 他苦笑不已。就当是,当是来关心一下妹妹,也不足为过吧? 可是妹妹这个字眼,却叫他的心一片片被撕扯,血流不止。 彼时沐瑨璃站在玉澜台上。她摒退了所有女官内侍,自己站这儿看星星。听说娘亲小时就爱看星星,所以才有了这个玉澜台。绿箩打从那天进宫之后,就不知去向,瑨璃向女官问过要将绿箩调来,他们都支支吾吾,不言语。瑨璃知道,必是沐豫下了命令,虽然绿箩也进宫来,却被安插在别的地方,想必是要孤立她的意思。 她仍然不知道沐豫是真的那么可怕,还是一切只是自己的猜忌。之前的皇叔,不是一度那样亲切么?难道他不是出自血缘亲情,而只是在演一场天衣无缝的戏么?如此的话,皇叔的不是可怕,而是太过于可怕了。 她幽幽叹息,目光停落在前方,忽然一个白影翩飞,她顿时吓了一跳。会是谁,居然从墙上翻下来?白影。 鉴月也爱穿白衣,可是他不会翻墙。那,那……会是他吗?瑨璃激动地抬脚就往那边奔去,后面女官叫声连叠,她全不理会,只一味地朝那白影奔去。离那白影渐渐近了,身形修长高挑,不正是霍司崖么?! 瑨璃喜出望外,叫了一声:“小泥巴!” 那个白影顿时停了脚步。 瑨璃奔到他身边,见到果然是他,不觉喜上眉梢。他还是会进宫来看她的,是不是。并不是对她那么无情啊。她知道这个地方他不宜久留,至少这里容易被侍卫看到,便拉着他的手,“跟我来。” 两人一路小飞跑,瑨璃靠近一处大殿时推门进去,等进来了,复又关上。 四处黑漆漆的,只有他们二人的喘息。 瑨璃的喉咙有些干哑,低声道:“你怎么会来?你是来看我的么?” 霍司崖望着她的脸,黑暗中中看得不清楚,他只是这样紧紧地锁着她的脸庞。瑨璃不等他回答又道:“你进来太冒险了,万一被侍卫逮到,把你当成刺客办怎么是好?” “我会小心。”霍司崖道,“你在这里可好。” 瑨璃听到他问,便摇了摇头,“不好,连绿箩都见不到,这里没有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霍司崖道:“你只小心着沐豫一些。” 瑨璃的心突的一跳,“你为何这样说?是不是皇叔他……他真的只是在利用我,待我上了位,又叫我死。如此一来,我能把玉玺从阳栅中拿出来,将来他即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必背上一个篡权夺位名声。” 霍司崖微微一笑。璃儿她,真的长大了。是环境迫使她成长,这叫他五脏焚烧似的疼。她一人在这儿,必是孤苦无依的。“若你想走,我带你走。” 瑨璃的眼睛叮得一亮,颤抖着声音:“真的……真的吗?”他终于又肯理她了么?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说根本就是厌恶她,从来也不曾喜欢过她了么? 霍司崖道:“真的,我带你走。” 瑨璃喜出望外,紧紧拽住他的手,百感交集。霍司崖却轻轻将她的手挣去,瑨璃呆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还是自己想太多了么?他对自己,还是没有情感,只是觉得她在皇宫里孤苦无依,可怜至极,所以才想着要来带她走么? 她渐渐的手脚冰凉。理智也逐渐回笼,现在离开未尝不可,可是跟着他离开怎么样呢?他能许她一个未来么。再者,绿箩既然是新国跟着她来,她就不能让绿箩在这里吃苦。要是走,也要把绿箩一起带走。她眸子低低垂下,“霍司崖……你那次和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么?讨厌我,不喜欢我总是哭哭啼啼。” 霍司崖的心一痛!他说那些,只不过是想叫她死心,想叫自己死心而已!他不言语,他说喜欢她又如何?他是她哥哥。他们的血缘之亲永远都抹不去! 见她不答,瑨璃苦笑了一声,“果然还是我想太多了。霍司崖,你走吧,等到我想离开皇宫的时候,我自然会自己想办法出去。” 霍司崖只是望着她,看得鼻间酸涩。他们从此以后,还有谁可以依靠,可以互相抚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章 画卷之秘(上) 二人久久都不说话,瑨璃幽幽一声叹息,“霍司崖,你……你和皇叔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为何这么问。” “我不知道你为何改变得那样突然,所以叫人去查一查。他们说你来到天晋国之后,一直在收集皇叔公的信息。” 霍司崖没有言语。沐瑨璃小心翼翼,“他是不是你的亲人……” 霍司崖望向她,眸子清澈干净。“不是,你别多想了。”如果她知道他们是叔侄,想必更加痛苦难过吧。“我要走了。今晚就会回越州。” 瑨璃心凉如水,果然还是要走的。他已经在这里逗留很久了。“那么,保重。” 瑨璃送霍司崖出去,看着他上墙头,然后自己好像失了魂一般走向玉澜台,那里守着许多女官侍女,见到她急忙过来嘘寒问暖,检查是否受伤。瑨璃道:“没事,我回宫了。” 天青道:“刚刚似乎有个人闯到皇宫里,皇上不曾见到么?” 瑨璃冷道:“见到了我现下还能在这里?” 众人都被她说得噤声不语,只能侍候她回朝仪殿。回到寝宫,瑨璃朝几个女官道:“我现在就要见到绿箩,你们去把她叫来。” 几个人面有难色。瑨璃微微一笑:“怎么,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么?既然不听,留你们也没用,不如打发到别的宫殿去,我再挑一些好用的女官来使。” 她们几个最早只当瑨璃是个柔弱不中用的人,昨夜将田静收拾已叫他们不敢小觑,今夜说这番话,更是把他们唬一跳,水玉忙道:“奴婢这就去将绿箩姑娘请来。” 说着方去了。瑨璃暗叹,果然在皇宫之内,都不是什么好人,个个都拿着她当老虎看,什么皇帝?有这样对待皇帝的么?她们只怕是吃准了她好说话,如今她就要拿出点样子来让他们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果然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绿箩被他们带了来。却不如第一天穿得那样齐整,只穿着家常衣服,似乎瘦了一些,看到瑨璃,往前奔了两步,女官道:“还不行礼?” 绿箩忙要下跪,瑨璃拦道:“我与绿箩素来要好,以后她在我面前也不必行这样大礼。时间不早了,今晚她服侍我,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一行人应了“是”,便领了众人出去。偌大的宫殿顿时变得空荡荡鸦雀无声。瑨璃拉住绿箩手道:“来了这里之后,他们将你送你哪儿了?” “在御厨房烧火。”绿箩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儿吧?打从在玉澜台之后,你赶着去太和殿,我要跟去,他们却不许。接着就把我派到厨房去了。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自然是叫我在宫里无人可以依靠。”瑨璃叹道,“连累你也跟 着 到这样深宫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又或者,还能不能出得去。” 绿箩一惊:“怎么?” 瑨璃叹口气,没说话。到床上,瑨璃取出母亲的画像,对绿箩道:“你看看这画像有什么不同的?” 绿箩便仔细看看,摇头:“没什么奇异。怎么?” “你摸花黄。” 绿箩便在沐芽儿画像的额头摸了一下,果然有一个兀起,轻轻一按,可以沉下去,但是画像上什么也没有改变。她便疑惑:“这是什么?” “不知道,也正疑惑。”可惜今晚霍司崖不曾来她的寝宫,否则给他看看,指不定能有头绪。她坚信这个与玉玺放在一起的卷轴绝对有玄机,只是会是什么呢?难道里面蕴藏藏宝图? 会不会这个卷轴,才是让人一路追杀她来的主要目的?往往金钱利益才是最让人疯狂抢夺的,瑨璃想不到卷轴之中隐藏着的如果不是宝藏,那会是什么。 思来想去睡不着,绿箩因白日劳作辛苦,却已经睡下了。沐瑨璃拿着卷轴出去,此时夜已深,不知鉴月是否睡着。 外面有值班的宫女和太侍,一见瑨璃出来,立刻上来侍候。“皇上要往哪儿去?” “去鉴月那儿。” 他们慌忙点了灯笼在前头指引。按说后宫之中住着鉴月这样一个健康男子是不妥当的,但因为鉴月这个司职特殊,且给予了他神圣的光芒,所以在皇宫之中另设一处院落与他住,似乎从天晋国有史以来,一直有这么一个司职,且从来都住在皇宫中,直至老死,都不能拥有女人,不能成亲生子。 瑨璃暗想,这样和内侍又有什么不同?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在皇宫之内被折煞了。瑨璃到鉴月住的院落,那里顿时一阵骚动,内侍急忙打点,鉴月想必也是睡着了,出来的时候衣裳还不齐整,穿着飘逸的白衣,跟着瑨璃来的那些人盯着鉴月看,都有些疑惑。晚间出现在皇宫的白衣人,会不会是鉴月长老?分明皇上是护着他的,难道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秘密不成? 瑨璃却不知道那些宫女内侍存了这样的想法,只和鉴月道:“你睡了?不好意思过来打扰。” “不敢。皇上请。” 恭恭敬敬地将她请到里面去,叫宫女奉茶。瑨璃扬扬手,“不必,喝了茶晚间不好睡。”屋子里有人侍候着,瑨璃便道,“都下去。” 那些人便感觉越发古怪了。鉴月神情疑惑地看着她,“陛下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瑨璃将卷轴放到桌上,“你看看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鉴月看看她,又看卷轴,很快就发现花黄那里的异样。瑨璃看着他的侧面,不由又想起霍司崖。鉴月长得真的有几分霍司崖的样子呢,也是这样心细如尘。她不觉就看呆了。鉴月抬起头,便触到她呆呆的目光,心下讶然,“陛下?” “哦。看出了什么么。”瑨璃回神。 “除了这里可以按下去有个凹痕,没觉得它有什么异样。陛下大半夜来,为的就是这事?” “嗯,”瑨璃看着他道,“你可听说过有关于卷轴的传闻之类?” “不曾听说。” “哦?”瑨璃挑挑眉,“如果阳栅之内只有玉玺,不可能那么多人想着追杀我和拿到玉坠吧?” 鉴月微微一笑,“那陛下觉得卷轴之中会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来问你。” “可惜臣也不知道。” “是么。”瑨璃哼了一哼,“我觉得你知道,你不肯告诉我。” “臣不敢,臣确实不知。”鉴月微笑,“陛下将卷轴与微臣看,是信任于微臣。如此,我讲一段传言与你听。” 瑨璃的心一动。“什么传言,说来听听。” “传言先皇曾经遇到一位英俊倜傥的画师,就是现在陛下手上拿着的这份卷轴的画师,二人因待一起久了,便渐生情愫。那位画师与先皇画了许多画,几乎现在还存在皇宫中的先皇遗像,都是出自他手。” 瑨璃心里便已有些了然,“你说那个画师是我……父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章 画卷之秘(中) 鉴月不动声色,继续道:“画师离开之后,先皇在大臣之子中挑了一位做她的面首。数月之后,陛下诞生了。” 瑨璃皱眉:“娘是皇帝,若她中意那画师,为何不将他留下来,还要另寻一位面首?” “这不得而知。所以微臣说这是传言。”鉴月合目道,“指不定这卷轴只是藏着他们二人的秘密而已。陛下不必过于敏感。” 瑨璃没有言语。她来找鉴月,是因为昨夜他和她说,她是新君,不立威信将来没有君威。就因为这一句话,她便信任他,虽然他看起来一直是皇叔公派。如果他不是真正为她好,昨夜不会说出那番话来教导,她想过他伪善的可能性,可是又或者,他长得像霍司崖,又对她直谏,让她有了信任和好感。人与人之间,有时也靠直觉往来。 瑨璃苦苦思索,还是想不到卷轴里的秘密,每天有使者来报战事如何如何,她处于皇城之内,一派平静,差点觉得这事与她完全没有相关。沐豫每日都会进宫,将一些折子与她批,瑨璃望着沐豫,只觉得他离她好遥远,好陌生。至亲血缘都能这样,还指望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会与你同生共死呢。 回到屋子,绿箩将一碗燕窝雪蛤端进来。侍候她吃,瑨璃吃两口便放到一边,外头有女官来回:“陛下,王爷新派了一名女官进来与伺候您。” 瑨璃眉头微蹙,“带进来。” 那女官走进来,瑨璃与绿箩都吓了一跳,不是别人,却是颜云夕。她穿着红色女官服色,恭敬地朝瑨璃行了礼。瑨璃惊道,“云夕,你怎么进宫来了?” 颜云夕冷淡地道,“回陛下,是王爷怕你在宫中无人解闷,知道我们乃是旧识,所以将我带了来。” 瑨璃心里有说不出的纳闷。皇叔公怎么知道他们是旧识?将云夕带进来,只是给她解闷么? 脸上微微笑着,拉着云夕的手要坐下,云夕却道:“奴婢不敢。” “什么奴婢不奴婢,像从前那样不好么。” 颜云夕淡淡道,“如今您是皇上,怎么能像从前一样呢。” 瑨璃便不再言语,她这样说,分明将两个人关系划分得清清楚楚——其实,他们之间也没什么特别深的交情,不过因为她央求了霍司崖将她从王府离开,而后面又因为瑨璃的大意,使她的那包细软被人调了包。想必颜云夕对她的恨比对她的感激要多得多,还谈什么交情呢! 说到这里,瑨璃便想到她曾经派人去将程川抓过来的,想必是慕容潇不曾把她的话当话,不然该来的早要来了。瑨璃因亏欠她,对她格外好。也不派什么活给她,赏赐她许多东西,颜云夕却只是冷冷淡淡,瑨璃又问她:“你可曾给迟婕妤传口讯?” 、“不曾。”颜云夕淡道,“若是传口讯回去,自然容易叫人知道我在这里。到时还要被抓回去,何苦来。” “难道你打算在这深宫之中过一辈子?” “先过好眼下的日子罢,奴婢没有想那么长远。” 沐瑨璃点了点头,不知道当时她答应帮助颜云夕究竟是对还是错。如果她嫁了端木瞿,纵然端木瞿老一些,只怕也不会虐待了她。可如今这样,瑨璃真的不知道,这样她就幸福了么? 当然她也有些怀疑皇叔公把颜云夕安排到她身边的动机。转念又想,皇宫里她没有亲信,大部分人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瑨璃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晚间坐在床头看娘亲的画轴。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亦或者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 一时兴起,踩到凳子上,将原先挂在墙上的沐芽儿的画像拿了下来,将这副换上去。忽然间听到咔的一声,瑨璃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细想想这里这样安静,不大可能是听错了的,又将画轴拿下,重新装上去,果然又一次响起了“咔”,瑨璃心里一阵惊喜,难道这副画放在这个地方,竟能开启某个机关么?她重又装上一次,仔细听清那咔声从何而来。这次她听清楚了,声音的来源正在那张无与伦比的大床下。 瑨璃的心扑通扑通跳。床底下会有什么呢?难道说娘亲当时定制这个如此巨大的床,有掩人耳目的目的么?她有些忐忑地掀了帘,看看外头宫女的动静。见一个个都离得甚远,方放了心,回到床上,四处摸索着。 床下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她尝试着将它抬起,可是使尽了全身力气,也不能掀起丝毫,只好坐到一旁喘气,心想必定不是这里,若果然是这里,娘岂不是力大如牛了? 小歇了片刻,又开始在床上摸索起来。她跪爬在床上,四处张望,突然间膝盖一沉,点掉到下面去,瑨璃慌忙往旁边一滚,翻身起来,将床褥掀起,一边掀一边抱怨,造这样大的床,搬个被褥都显得如此吃力。终于将被褥卷到那个差点害她跌沉进去的地方,发现竟是一个容得一人砖进去的洞。四四方方的,似乎刚刚那副画轴触动的就是这个机关。瑨璃不由十分赞叹这个做机关的人,究竟如何做出来的?先时霍司崖在墙上乱拍便将石门推起,她已觉得十分了不得,没想到这里还有更为精进的机关。当下也管不得许多,从屋上拿了个油灯,便然后将屋子里所有灯都吹灭,让宫人以为她睡了,方爬到床上,从那个洞里砖下去。下面黑漆漆的,瑨璃虽然从小在山里野大的,但是在这样一个环境未明的地方,她仍然忐忑不安。深呼吸了几口气,顺着下面的小梯子爬下去,正要踩下一级阶梯,却发现已经到了地了。 地板与洞口的距离约莫只有她的身高。瑨璃将油灯举高,看着这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地方,没什么特殊的,藏着几笼箱子,几摞书卷。 瑨璃不禁大失所望。还以为娘亲的卷轴里会有什么秘密,原来是她想太多了。她把油灯放到一旁,便在这个小密室里搜寻起来,几卷书都是从前流传的白话小说,她开了最高处的一个箱子,里面是一箱首饰。瑨璃讶异地看着这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里是个宝库? 只是,隐藏的这么严谨,最后只有这几箱宝物,也未免太小心翼翼了吧。瑨璃使尽力气将第一个箱子放到地上,第二个。里面仍然是古董玉器之类。第三层打开的时候,瑨璃就发现了它的不同。因为在一大堆宝物之中,一个很大的画卷横在其中,那些宝物仿佛衬托着它一般,让她显得高高在上。 瑨璃心想,这肯定就是娘安排那个画轴机关的目的吧?她伸手将那个画轴拿了出来,握在手上沉甸甸的,可以想像它打开以后,一定很巨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章 画卷之秘(下) 瑨璃小心翼翼地将卷轴的丝绳解开,一直将手臂拉到极限,画卷才露出了一个浓墨重彩的角。瑨璃干脆把画卷铺到地上,他将它全部打开,瑨璃这才发现,这是一副江山图。她兴奋了一下:肯定上面有记载着宝藏的位置! 肯定是宝藏,不然是什么力量趋使那些人拼命地去追杀她?瑨璃如此认定。心里不禁美滋滋地想,晃是她找到这个宝藏图,这些宝藏就归她所有了?那样的话,她不是成了大富公了吗?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兴奋。但随即想,既然有这个宝藏,娘又将这份图藏在这里,为何不将宝藏取出来呢?难道不是宝藏,而是别的她猜想不到的东西?可是如果不是宝藏,她想不透这个会是什么,娘要将它藏得这样隐蔽。 瑨璃将油灯拿近了一些,蹲到地上来看画轴。看仔细了,方才发现,这是新国边界的地形图。将新国整个地域划分地齐齐整整,对那儿的构架了如指掌。瑨璃心里突的一跳,难道这个不是宝藏图,而是军事图么? 娘藏着这样一份军事图做什么?瑨璃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娘有野心想要把新国吞并么? 这,太叫她难以置信了。虽然知道娘是一国之君,也有那份霸气与魄力,可是要面对娘曾经要覆灭新国的雄心壮志,她有些难以接受。毕竟新国于她而言是成长的地方,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那儿的人。 上面隐约有声响,瑨璃立刻将卷轴扔回箱子,来不及挪动,立刻飞身回到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住,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睁开的样子,看着一个天青行礼问道:“陛下,您没事罢?奴婢在外头听到响声。” “有响声么?”瑨璃的声音也含含糊糊,充满困意,“我正睡得欢畅,想是睡梦中发出的响声。” 天青微笑告退:“如此奴婢就放心了。奴婢就在门口守着,陛下有事喊一声便可。” 瑨璃等她离开方松了口气,悄悄爬起来把画卷收起,又躺回床上。次日一早就跑去找鉴月,他的屋外没有侍女守着,瑨璃忘了敲门便进去,天青水玉拦之不及,只能随了她。只看见鉴月正在穿衣,她冲进去倒把他吓了一跳。见是她,忙行礼。瑨璃摆摆手:“天天行礼,你不嫌烦我都看腻了。” “此乃礼仪不可免。”鉴月淡道,“陛下清晨来访,不知何事。” 瑨璃看了看天青,天青等人会意,领着一众侍女出去。鉴月请她坐下,叫侍女奉茶。接着问瑨璃道:“陛下有何话要说。” 瑨璃道:“关于我娘,你知道多少?” “先皇逝世时,鉴月不过十岁,知道的并不多。”鉴月黑眸望着她的脸,“陛下为何又这般问。” “没有。”瑨璃淡淡地,“我们在玉栅拿出来的画卷,你觉得它有什么用处么?” “前日陛下已经问过,鉴月确实不知。”鉴月的眼神波澜不惊,“陛下是否已读得其中玄机了?” “那倒没有,只是突然间想起来要问一问,我娘是不是很有雄心壮志,很有野心和抱复?” “是。” “哦。”瑨璃低垂下眼睫,心里想着,那份画轴真的只是地形图,而不是藏宝图咯。想是因为后来发生的变故,使得娘亲只能将卷轴藏于密室中。 鉴月望着她的眼神悲悯温柔。“陛下如果想知道更多关于先皇的事迹,可以问一问宫里年老的太妃。”想必从小没有父母的她是可怜的,虽然身居高位,仍然脱不了民间姑娘的质朴和可爱,不像皇孙亲贵里的大家闺秀,沉闷如同木头。 瑨璃应了一声,又问他:“鉴月,你打出生起就住这儿?” “是的。” “那你的爹娘呢?” 鉴月面无表情,“想必不在于世。” “那么你从一出生就抱到宫里来咯?”瑨璃看他点头,叹道,“真是不人道,将一个娃娃生生从父母身边拉开。而后又一直困在深宫中,又不能娶妻又不能生子。记录史实的文官有的是,何必非要鉴月一职。待我把这个职位废了!” 鉴月吃惊地看着她,“陛下一片厚意,微臣心领。只是这司职乃是从古就有,废不得。” “为何废不得,我就说废得!”她就没看出来鉴月这个职位有什么留着的必要,想必只是因为它从古就有,不得废,可是这样却不知耽误了多少个男子的青春和一生。 鉴月忽尔淡淡笑了,“等到战事平定,听从陛下便是。” 瑨璃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想起来这几日只偶尔和曹极和司马楠用膳,其余时间这二人踪迹不知何处,便命人去将二人找来,曹极一见面便笑道:“你终于把我们想起来啦?我还以为从此我们就是隐形人,你再看不到我们了呢。” 瑨璃道:“哪儿有,不是前儿才一起吃的饭。你们在这儿过得还习惯么?” “挺好的。”司马楠道,“只是外头战乱,百姓流离。” 瑨璃沉默许久,终于叹气。这战事,怨得谁?她不知道。只希望早早结束,然而结束后怎么样呢?这是谁家的天下?端木瞿若赢,她只怕也没命继续活下去。若是皇叔公赢了这战场,她难道就有好日子过了?只怕她也是要完全退出历史舞台的。曹极道:“我在这儿呆得不耐烦了,还想战事早些结束,我好回去呢。” “谁不希望呢,”瑨璃叹道,“但愿立刻结束了就好。从前线报回来的消息来看,我们是占了上风的,只是端木瞿这老贼诡计多端,谁知道又会有什么花招要耍。” 三人到御花园,曹极看四下无人,合瑨璃说道:“沐豫心机深沉,你只怕要小心他比较好。” 瑨璃微瞠大了眼睛,心下讶然。“曹兄何出此言?” “直觉。所以希望你小心一些。”曹极道,“我一直挺纳闷,端木瞿与沐豫二人都有那般野心,为何二人在之前十几年都不曾登基即位。光光是不得玉玺不可上位,真是很难叫人相信。想必还有别的理由。现在玉玺已由你取出,这不,抢位之事就迎面而来了。” 瑨璃不说话,只觉得这些事情烦闷至极。司马楠道:“璃儿,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曹极道:“有皇帝这样的好差可当,她当然是留在这儿当皇帝了。” 瑨璃摇头笑道:“那可不一定。指不定我会离开这里,随便到哪一处去隐居呢。”(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 第八章 青绮出现(上) 司马楠道,“你若有这样的想法,待我们离开时五我们一起走,如何?” “再说吧,不是还没有到要离开的时候么。” 三人又说会子闲话,曹极便找了个借口溜了,似乎要单独让离开和司马楠独处似的。 地上落了满满的樱花花瓣,白白粉粉,重重叠叠。司马楠忽尔轻轻道,“我虽不知你与霍司崖之间发生什么事,但是你们二人既然不能再在一起,你又没有什么亲人,到时和我一起回司马家,好么。” 瑨璃看了他一眼,尴尬的笑笑。忘记一个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是这样,司马楠也是如此。可是她的心,真的不在他身上,更何况霍司崖给她的伤都还未痊愈。“阿楠,”她轻声说,“不管有没有霍司崖,我都不想去司马家,对不起。” 司马楠温柔的脸上有一些激动,然而一闪而过。她终归是不喜欢他。是他们相遇地太晚,还是太早?如果错开时间,假如再过一两年才认识她,她会不会接受自己?讪然笑笑,他是糊涂了,时间不能倒流,也不可能倒退。只会按照原先的轨迹一直往下走。“不必说对不起。错不在你。” 二人沉默了许久瑨璃方道:“等战事一平,你们会立刻就走?” “是,我们不方便在这里久留。” 瑨璃想到娘的那份地形图,心里突的一惊。这份东西留着,将来皇叔公若是当了皇帝,得了那份地图,岂不是有心要对新国进攻?不可不可,回去还是偷偷将它毁了要紧。她看司马楠,叹了口气,其实这样好的人,她若是点下头,他必会待她好的,可惜,她从小任性惯了,也不想让自己屈就。 “平时若在使者院中,都做什么?”她问他。 “看书。” 瑨璃微笑:“你却是个有爱读书的,我看见书本就想打瞌睡的。”想到在书院的那段时间,想起大师兄,她的心蓦地一阵锐疼,刚刚淡忘了一些往事,一幕幕重回脑海,刺得她的眼睛涩涩地疼。她叹息一声,和司马楠道别,回到皇宫里,绿箩迎上来,见四处无人,小声地和瑨璃说:“奴婢刚刚看到郡主跑到陛下寝宫里去,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我又不好当面拆穿她。” 瑨璃有些讶异,“她去我寝宫做什么?” “不知。”绿箩摇头低声道,“她安排到您身边奴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越来越有这种感觉。陛下,奴婢怕她会对您不利。” 瑨璃沉默半晌,“不怕。且再观察观察她。” 霍司崖那夜顺利出了晋州,就策马往越州去。天才刚亮,他在官道上遇到一个绿衣女子,骑着驴,欢快地唱着歌儿。他看了她半晌,蓦地叫道:“青绮!” 那女子看到他先是愣了愣,接着嫣然一笑,赶着驴儿像他跑来。霍司崖却没有好脸色,“你躲哪里去了,叫我们好找。” 青绮微微一笑:“什么叫躲哪里去,不过是和瑨瑜姑娘结伴出去玩了玩。” 霍司崖见她孤身一人,问道:“人呢?” “不知道,前阵子就分开了。”青绮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你怎么也孤身一人?你的小情人呢?” 霍司崖面无表情。然而青绮愣是从他眼里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失落看出了端倪。“吵架?” 霍司崖拉了拉缰绳,“我要回嘉风楼,你一起吧。” 青绮追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瑨璃人呢?” “她在哪里,与你有什么相干?”霍司崖冷淡地道。 “哎哟哟,看来你们真的是吵架了啊。”青绮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出来我与你排解排解。” 霍司崖懒得理她,“你快与我回嘉风楼去。一声不吭离开这么久,小心我永远革你的职。” 青绮笑眯眯的:“这么大的火气?哎,想是瑨璃姑娘受不了你这脾气,跑掉了。” 霍司崖仍旧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策马就走。青绮骑着驴就赶,“哎,人家只是合你玩笑,你怎么就真的生气了?”该不会真的叫她猜中了吧?想之前他们是形影不离的,如今身边没有瑨璃的身影,必是他们二人之间有了变故了。 终于赶上霍司崖的脚步,霍司崖看着她的驴子道,“你就不能买匹马?骑着驴要到几时。” 青绮吐舌:“人家贫穷,以为人人都像嘉风楼主那么腰缠万贯?” “你每月的奉录又不是短了你的。”霍司崖白她一眼。。 青绮笑道:“可是我离开的时候,并不曾带钱出来么。” 霍司崖道:“你这几个月究竟和瑨瑜躲哪里去了?” 青绮道:“也没躲哪里,只是你们找不着。” 霍司崖冷哼一声,“你是嘉风楼的人,自然知道怎么躲僻我们的追踪。你为何和她在一起走?你们俩什么时候感情那般深厚了?” “瑨瑜其实很可怜的,”青绮脸上一股失落,叹了口气,“和我的身世又有些像,所以格外同情她。既然她不想和瑨璃姑娘还有沐前辈在一起,我便决定等到出了万涉谷安排她去一处地方安定地生活。没想到我们才到那个树林,便遭遇了埋伏。他们都死了,我们则借机走掉。” “那也用不着躲着我们的追踪吧?” “我想要几天自在的日子也不行么。”青绮哼了一声,“反正我是嘉风楼里无足轻重的人,少我多我,都不觉得有什么。” “你是在怪我不曾重用你?” 青绮做个鬼脸:“我才没有那么小气。我不过是觉得想过一些时候隐居的日子。这不,过烦了我又重出江湖了。你和瑨璃究竟是怎么了啊?”她说来说去,又将话题绕回了原处。见霍司崖还不回答,高声道:“你这个人脾气这么沉闷无趣,想是她厌烦你,把你扔了。” 霍司崖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就哑了?再口不择言,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青绮眨着眼睛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你有心事可以合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瑨璃是女子,我也是。” “就算你是女子,也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问题。”霍司崖看了她一眼。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 第八章 青绮出现(中) 霍司崖只道:“你真烦。” “我这可是为你好,还嫌我烦。”她哼了一声,“既然嫌我烦,我就不问了,反正痛苦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二人一齐赶路,追问半天,青绮才从霍司崖嘴里撬出了瑨璃的下落,听说她当了新国君主,惊讶地眼睛都快要掉下。“皇帝?我的天,那我岂不是也可以捞个皇亲国戚当当?” “你算哪门子皇亲国戚。”他斜睨她一眼。 “你若是和她成了亲,我是你属下,不也能混个皇亲国戚了吗?”见霍司崖又沉了脸,只好吐吐舌,不再吭声。好半晌又道,“能让你把她抛弃回嘉风楼,楼里有很要紧的事吗?” “嗯,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处理完了再回去接她?” 接她?怎么接,凭什么去接?难道他能说,她是他侄女,愿意将来照顾她?他霍司崖做不到那么大度,接她走可以,然而日夜看着她,不能像从前一样,只能蒙上一层血缘之亲,叫他如何释怀?对她,他从来都没有像他表面那样云淡风清。 傍晚时到达一个城镇,他们找一家小客栈歇脚,霍司崖躺下来正欲睡觉,窗口叩叩两声,他轻身起来开了门,外面站着个黑衣人,“楼主。” “什么事。” 那黑衣人将一包东西递给他。霍司崖接过就将门关上,回到屋子点了灯看。那是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陈年的东西,霍司崖将它一个个仔细看过去,将一个信封拆开,从中抽出泛黄的纸张。借着暗暗的灯光将信读完,霍司崖眸子一沉,随即一喜。立刻去敲青绮的门,青绮睡得正香,揉着眼睛来开门,“做什么呀,半夜三更地吵人睡觉。” 霍司崖道:“我不回嘉风楼了,事情你帮我回去处理。” 青绮眨眨眼道:“为何又不回去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去新国有事情。” 青绮嘿嘿干笑两声,“必又是为了璃儿而去吧,就知道你放不下她。” 霍司崖没有否认,“回嘉风楼之后,就说传我的话,任何人都不能打着嘉风楼名义给打压万涉谷。公然与万涉谷为敌没有好处。若有人敢违背,重罚不怠。” 青绮微蹙眉道:“有人打着咱们的名义打压万涉谷么?” “自然。所以万涉谷近日不停派人到各个分部去捣乱,杀了我们不少人。” “这谷靖实在可恶 !前次的事情还没有和他算帐,他竟然还敢来与我们作对!”青绮咬牙道。 霍司崖淡淡地说,“我让你回去传的命令是不要与万涉谷为敌。你如此愤慨,到时他们若以为我让你这么说话,他们必与万涉谷斗得更加激烈。”看她神情不屑,霍司崖提高了嗓音,“听到没有?” “是。”青绮立刻端正态度,沉声应道,“那我明日启程回去,你就只管去找瑨璃姑娘吧,白天不是还铁了心要回嘉风楼的,只几个时辰的时间为何就变褂了?” 因为事情有了转机,他自然要回天晋国去调查个清清楚楚。他没有言明,只又吩咐了青绮几句话,方回屋子去。天才刚亮,就给青绮留了口讯,自又策马回晋州。他心里惴惴不安。 他打从接手嘉风楼之后,一直在打听父母的消息。直到遇到去年年冬,才有了一丝眉目,说也许在晋州可以找到有关他身世的点滴。他一为保护瑨璃到晋州,二来也是为了身世。他拜托了江湖上的好友在晋州搜寻线索,终于摸索到一个清晰的方向,当时有人提供线索与他说,戴紫玉扳指的男子,有可能是他亲生父亲。 记得那次在端木瞿府中,第一次见到沐豫,他抬手招呼瑨璃,霍司崖看到他姆指上的扳指,顿时呆愣在原地。紫玉是相当罕见的,能戴这么大一个紫玉扳指的人,难道会是他……他的亲人? 霍司崖呆愣在当场。看到沐豫抚摸瑨璃的头,他的心波涛汹涌,如果,如果沐豫真的是她的亲人,那怎么办? 他和璃儿岂不是……他从思绪中清醒,是因为瑨璃来拉他,她问他:“你怎么了?” 从前,她是迟钝而单纯的。而现在,变得敏感。她从他的失态已经看出端倪,所以在后面的日子里不断地问他怎么了。然而她不知道,他从看到沐豫手上的紫玉扳指开始就浑谔不安,这是对他而言从未有过的煎熬。他可以改变任何外在的事情,可是亲情,他不能改变。如果说,他真的会是沐豫的儿子呢? 事情和他想象的一样严重,当结果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了。他第一次喜欢的女子,变成他的侄女,这是多可笑的事情?所以他流连青楼,他了解她,知道她不用多久就会人去找他的。与其让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亲情关系,不如演一场戏让她以为他不过是恋上了风尘女子更好。她也许会不信,但是她会伤心,也会死心。 他残忍地说出那些伤她的话,看到她眼泪滴落,心也如刀割一般,可是他比她更痛,更鲜血淋漓。这些事,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策马前行,雨忽然又飘来,把他淋得湿透。他不管不顾,只是赶路,到夜半方才到晋州外头,战势暂时平歇,火堆燃烧着,守岗的士兵个个如同白杨一般挺立,执着长矛,随时出击。霍司崖弃了马,从前次翻墙出来的地方又翻回去,有人发现他的踪迹,他轻功高超,不过几下便把后面的人甩开,一并那些朝他飞射来的箭矢。 他直奔好友阿步的家里。这是个身形矮小,但眼神出奇精明的男子。笑嘻嘻地看着霍司崖,“哎哟,这么早就赶回来了,你还真是为了她什么都能放下。” “究竟怎么样?” 阿步耸耸肩:“我只是说有点线索,谁叫你这么急燥的。若最后不是我预算的那样,你岂不是把我骨头也要捏碎?” “不会,”霍司崖认真地说,“我只会把你掐死。” 阿步哈哈一笑,“你总算有了点人样了,前阵子你像木头一般,只会行走和吃喝拉撒,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我还以为你哑了。” 霍司崖淡道,“你满嘴就没一句好话。” “我怎么没好话?没好话你乐颠颠地跑回来做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章 青绮出现(下) 司马楠道,“你若有这样的想法,待我们离开时五我们一起走,如何?” “再说吧,不是还没有到要离开的时候么。” 三人又说会子闲话,曹极便找了个借口溜了,似乎要单独让离开和司马楠独处似的。 地上落了满满的樱花花瓣,白白粉粉,重重叠叠。司马楠忽尔轻轻道,“我虽不知你与霍司崖之间发生什么事,但是你们二人既然不能再在一起,你又没有什么亲人,到时和我一起回司马家,好么。” 瑨璃看了他一眼,尴尬的笑笑。忘记一个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是这样,司马楠也是如此。可是她的心,真的不在他身上,更何况霍司崖给她的伤都还未痊愈。“阿楠,”她轻声说,“不管有没有霍司崖,我都不想去司马家,对不起。” 司马楠温柔的脸上有一些激动,然而一闪而过。她终归是不喜欢他。是他们相遇地太晚,还是太早?如果错开时间,假如再过一两年才认识她,她会不会接受自己?讪然笑笑,他是糊涂了,时间不能倒流,也不可能倒退。只会按照原先的轨迹一直往下走。“不必说对不起。错不在你。” 二人沉默了许久瑨璃方道:“等战事一平,你们会立刻就走?” “是,我们不方便在这里久留。” 瑨璃想到娘的那份地形图,心里突的一惊。这份东西留着,将来皇叔公若是当了皇帝,得了那份地图,岂不是有心要对新国进攻?不可不可,回去还是偷偷将它毁了要紧。她看司马楠,叹了口气,其实这样好的人,她若是点下头,他必会待她好的,可惜,她从小任性惯了,也不想让自己屈就。 “平时若在使者院中,都做什么?”她问他。 “看书。” 瑨璃微笑:“你却是个有爱读书的,我看见书本就想打瞌睡的。”想到在书院的那段时间,想起大师兄,她的心蓦地一阵锐疼,刚刚淡忘了一些往事,一幕幕重回脑海,刺得她的眼睛涩涩地疼。她叹息一声,和司马楠道别,回到皇宫里,绿箩迎上来,见四处无人,小声地和瑨璃说:“奴婢刚刚看到郡主跑到陛下寝宫里去,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我又不好当面拆穿她。” 瑨璃有些讶异,“她去我寝宫做什么?” “不知。”绿箩摇头低声道,“她安排到您身边奴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越来越有这种感觉。陛下,奴婢怕她会对您不利。” 瑨璃沉默半晌,“不怕。且再观察观察她。” 霍司崖那夜顺利出了晋州,就策马往越州去。天才刚亮,他在官道上遇到一个绿衣女子,骑着驴,欢快地唱着歌儿。他看了她半晌,蓦地叫道:“青绮!” 那女子看到他先是愣了愣,接着嫣然一笑,赶着驴儿像他跑来。霍司崖却没有好脸色,“你躲哪里去了,叫我们好找。” 青绮微微一笑:“什么叫躲哪里去,不过是和瑨瑜姑娘结伴出去玩了玩。” 霍司崖见她孤身一人,问道:“人呢?” “不知道,前阵子就分开了。”青绮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你怎么也孤身一人?你的小情人呢?” 霍司崖面无表情。然而青绮愣是从他眼里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失落看出了端倪。“吵架?” 霍司崖拉了拉缰绳,“我要回嘉风楼,你一起吧。” 青绮追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瑨璃人呢?” “她在哪里,与你有什么相干?”霍司崖冷淡地道。 “哎哟哟,看来你们真的是吵架了啊。”青绮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出来我与你排解排解。” 霍司崖懒得理她,“你快与我回嘉风楼去。一声不吭离开这么久,小心我永远革你的职。” 青绮笑眯眯的:“这么大的火气?哎,想是瑨璃姑娘受不了你这脾气,跑掉了。” 霍司崖仍旧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策马就走。青绮骑着驴就赶,“哎,人家只是合你玩笑,你怎么就真的生气了?”该不会真的叫她猜中了吧?想之前他们是形影不离的,如今身边没有瑨璃的身影,必是他们二人之间有了变故了。 终于赶上霍司崖的脚步,霍司崖看着她的驴子道,“你就不能买匹马?骑着驴要到几时。” 青绮吐舌:“人家贫穷,以为人人都像嘉风楼主那么腰缠万贯?” “你每月的奉录又不是短了你的。”霍司崖白她一眼。。 青绮笑道:“可是我离开的时候,并不曾带钱出来么。” 霍司崖道:“你这几个月究竟和瑨瑜躲哪里去了?” 青绮道:“也没躲哪里,只是你们找不着。” 霍司崖冷哼一声,“你是嘉风楼的人,自然知道怎么躲僻我们的追踪。你为何和她在一起走?你们俩什么时候感情那般深厚了?” “瑨瑜其实很可怜的,”青绮脸上一股失落,叹了口气,“和我的身世又有些像,所以格外同情她。既然她不想和瑨璃姑娘还有沐前辈在一起,我便决定等到出了万涉谷安排她去一处地方安定地生活。没想到我们才到那个树林,便遭遇了埋伏。他们都死了,我们则借机走掉。” “那也用不着躲着我们的追踪吧?” “我想要几天自在的日子也不行么。”青绮哼了一声,“反正我是嘉风楼里无足轻重的人,少我多我,都不觉得有什么。” “你是在怪我不曾重用你?” 青绮做个鬼脸:“我才没有那么小气。我不过是觉得想过一些时候隐居的日子。这不,过烦了我又重出江湖了。你和瑨璃究竟是怎么了啊?”她说来说去,又将话题绕回了原处。见霍司崖还不回答,高声道:“你这个人脾气这么沉闷无趣,想是她厌烦你,把你扔了。” 霍司崖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就哑了?再口不择言,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青绮眨着眼睛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你有心事可以合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瑨璃是女子,我也是。” “就算你是女子,也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问题。”霍司崖看了她一眼。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 第九章 心计(上) 待送颜云夕走,绿箩才看瑨璃道,“陛下,真的有那地形图么?” 瑨璃摇头:“不曾发现有这个东西,不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用的?”纵然绿箩与她一路相伴,然而她真的很难去对一个人完全推心置腹。 “既没有这东西,你为何还应允小郡主?”绿箩不解道。 “且拿个假的去探一探。”瑨璃心想,果然皇叔公知道地形图的存在,只不过不知道它藏在哪里罢了。如此看来,真的要的早些把它销毁,免得到时候后患无穷。 看着墙上娘亲的画像,她怔怔出神。这几日到几位老太妃那儿小坐,想知道一些沐芽儿从前的往事。倒是打听到了不少。她现在极想知道,那位画师,可能是她父亲的那位画师,是否还在人世? 如果还在的话,如果他真的是她的父亲,那她在这世上,就不再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了。皇叔公对她的好是有目的的,但是如果是亲生父母,应当不会这样罢?她那么迫切地希望有个人能真心地待她好,对她的好没有前提,而是像父母的爱那般是与生俱来的。 她出生在画师离开八个月之后,而他离开皇宫之后去了哪里,根本无人得知。她有心命人去寻找,可惜现在战乱,自顾不瑕,哪里还有办法命人去找?曾经想过若当了皇帝,哪怕只是短暂的时刻,她也要叫万涉谷血债血偿,可是如今,似乎她没有那么能耐。至少现在环境和条件都不允许。 忽然有人来报说曹极来访,出来接见,曹极仍旧和司马楠在一起,二人神情严肃,似乎发生什么事情模样。她打量他们俩,“发生什么事了?” “收到父王口谕,要带兵回去。” 瑨璃有些吃惊,“战事未结束,为何带兵离开?” “不知,父王只说速速带兵回新国。我还怕是否新国之内有人造反呢。” 瑨璃点了点头,可是此时抽了兵马,他们会不会失去优势?会不会最后端木瞿反败为胜?虽然她不喜欢皇叔公,但他毕竟是她的亲人!虽然他伪善,可是终究血浓于水。再说,若是端木瞿赢了的话,她绝对占不了好处,甚至连跑都跑不掉。而皇叔公,可能还会念那一点淡薄的亲情。有时她觉得自己很没用,身居高位,却什么都做不成。 曹极又说道:“王爷那边,只怕你去说更妥当。” “我明白了。”瑨璃随即命下面的人召沐豫来见。这厢看着他们俩,“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带兵离开?” “明日。” “这么赶?”瑨璃诧异,“好歹让我准备一些礼物与你带回去,也不枉你们走了这一趟。” 司马楠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如今她总算成长起来了,也懂得了人情世故。他道:“不必这般多礼,我们也买了不少了。” “你们买是你们买,我买的却是我的心意。”瑨璃算道,“好在明日离开今日还有时间。”立刻又叫人去准备礼物与他们带回新国,送新国国王的礼物,又特意派人去问了鉴月。鉴月只说稍后回复,瑨璃与曹极司马楠二人说着话,极是不舍。 这一别,当真的不知何日才能相见。瑨璃不知将来命运如何,若以后能出得这皇宫,必然逍遥江湖,游遍山海大川,如此一来,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了。她随即又想,人的际遇百变千幻,从前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他们的,如今不是也见到了?那么也许他们日后,还会相见呢。 如此一想,那依依惜别的心情就淡了许多。司马楠看她道:“你和我们走。可好?” 瑨璃嫣然一笑,摇头:“此时不能。” 司马楠欲言又止,曹极拦他道:“她确实不能,一个皇帝,你以为是能说走就走的?” 司马楠深深看她:“那务必请好好保重。多加小心。” 瑨璃欣然点头:“我会的。”现在,真的还不是时候。离开了这里,她的身世会一片空白,再也找不到一点蛛丝蚂迹。再者,那副地形图还没有完全解开谜题,她要毁灭它,也要留住它。但是,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知道这副地形图是拿来做什么用,她要保证将来不会有任何一个君王拿到这张图! 不久沐豫回来,对瑨璃行了做揖礼,又对曹极和司马楠点头。看瑨璃道,“不知陛下唤臣来,有何事?” 瑨璃认真而缓慢地道:“新国如今国内暂出了些儿事,必调兵回去,所以明日太子将带兵回去。” 沐豫脸上闪过一丝讶色,看曹极道:“不知出了何事,可有我邦能帮得上忙的?” 曹极摇头道:“具体发生何事我并不知。只知道确实现在国内混乱,只怕还有一些不安分的人启图起兵造反。所以明日我必须离去,还望王爷能体谅。” 沐豫心里其实相当为难。他因靠着曹极这几万人马,才大有起色,毕竟在人数上超出敌方,再加上良好的指挥和士气,才能有今日成绩。如今只要再战个十日八日,端木瞿粮草用尽,再无退路,只能投降。然而曹极此时若撤兵,必定鼓舞了敌方士气,而自己军中将士反而受挫,这样一来,是输是赢,却难分断了。然而新国乃是出兵支援,在这儿助他们作战,死伤了这么多士兵,已是极给他们面子,若此时要抽回调来军队,自然他不能辞言。否则则显得他不识好歹了。痛定思痛,终于还是笑着道:“太子这是说哪里话,你们能派兵支援我早已是感激不尽。贵国有事奈何我国正在战乱中,否则我们友谊之邦是要帮助的。” 曹极亦抱拳道:“王爷客气了。” 二人寒喧许多,曹极与司马楠方才离开。待他们一走,沐豫便看瑨璃道,“你可曾挽留过他们?” 瑨璃淡道:“他们国土有事,我留他们做什么?只叫他们怀疑我们存心看他们内乱。” 沐豫愣了一下,方点头微笑:“你说的也有理。只是少了他们的部队,和端木瞿只怕有的磨了。” 瑨璃不言语,“如今战事不好么?” “倒也不是,只是得再拖个几日罢了。”沐豫看着她道,“你一登基就发生战乱,我一心在军宫之中,也少来关怀你。在宫中可还过得习惯?”(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 第九章 心计(中) “还好,皇叔安排的人个个都忠心耿耿,忠于职守,把孤侍候得很舒适。”这是瑨璃第一次自称孤,平日里她仍然不适应皇帝这个角色,什么朕啊,寡人鄙人之类的称呼,一概是呼不出口的,今日有在沐豫面前示威的意思,故意说得云淡风清。 沐豫笑笑,“如此甚好。平日若太闲,可以请太傅多教陛下一些知识,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去请教鉴月。” 瑨璃想到沐豫对鉴月似乎相当信任和看重,但是鉴月却并不向着他似乎。哦不,他是向着好的那一方的,谁对他有好处,他就会维护,是否这样呢?想到鉴月,自然而然就想起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待战事结束之后,鉴月这一司职,孤欲废去。”她说的是肯定句,没有一点疑问,没有一点商量的语气。 沐豫讶异,“为何?鉴月得罪了你?” 瑨璃微笑:“皇叔,孤难道是这般孩子气的么? 废这一职,自然有我的道理。”她将废去之理由告诉沐豫,沐豫沉吟半晌,“这是上头传下之职位,废不得。” “为何废不得?难道就因为它是祖上传下来的,就一定要留着?分明是个健全男子,却留在宫中,过与太监无异的生活,皇宫里并非非要这个职位不可,何不做做好事,也省得这世上少几些痴男怨女。” 沐豫吃惊,“鉴月难道和别人有染?” “孤未曾那般说。”瑨璃冷淡地道,“健全的人,难道不思想男女之情?皇叔公也是从年青人走过来的,谁也不是圣人。孤心意已决,不日将拟旨除去这个职位。鉴月愿留在宫中做官也好,愿意离开也罢,都随他。” 沐豫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看来他小瞧了沐瑨璃。倔强起来,几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劲儿,竟和沐芽儿十分相像。他心里只道,当初那般不情不愿上位,如今不是当皇帝当上了瘾么?谁都是有野心的。谁都不会例外。 他顿了会儿笑道:“那么随你的心意就是了。” 沐豫离开之后,瑨璃叫来水玉,让她带领着到皇宫里的藏书阁。这里有数朝之前的宫廷画卷,书藉,要找出一份画着地形的图应当不大难,进入藏书阁,里面看管的官员连忙站起来行礼,刚刚还在跟前乱飞的瞌睡虫顿时被惊得踪影全无。哪里想得到皇帝陛下会亲临这个破藏书阁呢? 行礼之后战战兢兢问沐瑨璃:“陛下要找哪本书?微臣这儿都有备案。” 瑨璃只道:“不必你帮忙。画卷都在哪儿,我自找便是。” 那管事惊讶,“这等事情是微臣的职责,再说画卷多而繁杂,不如皇上告诉微臣要用哪一些,臣好帮忙筛选。” 瑨璃沉吟片刻,告诉他一本书名让他去找。自己则在灰尘遍布的藏书阁之内张望。其实要找放画卷的地方也不难,通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她心下已经有了主意,那管事拿来书本,恭敬地递上来:“陛下,您要的书。” 瑨璃拿了书就走,到半夜时分,她换了夜行的衣服,让绿箩打掩护,自己到藏书阁中。这里本不是什么放置贵重物品的地方,管事下了工这里便空空荡荡。瑨璃进入藏书阁,直奔白日看到的放画卷所在。打开第一张画卷,竟是一个丑女,看得她没想吐,翻了数翻,才总算找到一份地形图,勉强可以拿去敷衍颜云夕和沐豫。 待回到宫中,她遣绿箩回屋睡觉,自己等人都走干净了,才又开了床上的机关,到下面去把那幅新国的地形图拿出来,仔细地看。前次不过草草的看过便收起来,如今细细看,惊出了一身冷汗。竟然有一条秘道是可以直通新国皇宫御花园的水池的!假如真的有心里不轨的人拿到这幅画,岂不是偷偷摸摸就可以潜入皇宫?那时来个突然袭击,只要新国皇帝一死,江山就要易主。 秘道是谁挖的,或是谁发现的呢?会是娘亲吗? 娘是那么野心勃勃的人么? 在密室里呆了一个多时辰,困得上下眼皮打架方才出来。将机关关起,倒头就睡。第二日让颜云夕来,将地形图给她,“你要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份?我找了许久,也只找到这个。你且拿去给皇叔公看一看,指不定他就放了你夫君了。” 颜云夕有些犹豫和疑惑。王爷要的东西必是重要的,她这么快就拿出来?想必不是真的。沐瑨璃知道她在想什么,郁闷道:“我也不知道皇叔公要的是哪一个,我找遍了所有画卷,只这一幅是地形图。你且去试一试罢。就说是偷到的。” 颜云夕点了点头,行礼道:“谢皇上救命之恩。” “等到真正救了他再谢罢。” 颜云夕去了。到半夜有一个宫女来找她,“王爷问你究竟拿到东西了没有。” 颜云夕忙从床底下将画卷拿出来:“我冒着危险进皇上寝宫数次,方才摸到了这东西,却不知是否就是王爷要的那个。” 那宫女打开看看,半晌点点头,“是地形图,既是从皇上寝宫偷来,想必就是王爷要的这个了。我且拿去王爷看看,若果然是这个,他必放了你夫君,你莫担心。” 颜云夕往前走了两步:“请你一定要在王爷面前帮我说说好话,求他善待我官人。” 宫女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轻飘飘地跃让屋顶,没入黑暗之中。 颜云夕却是忐忑不安。虽然因沐瑨璃疏忽的关系,让她的盘缠被人调包,以至于她一路沦落,过得苦痛不堪,但是他们没有极大的深仇大恨,她并不怨恨她。若此次沐瑨璃能够将他救出来,她自是感激不尽。但,若是沐瑨璃给的那份,根本就是假的呢?她会不会有心将真的藏了起来呢? 颜云夕对瑨璃了解不深,对她仅有的了解,是觉得沐瑨璃很单纯很好骗,否则不会盘缠被人整个调包都毫无所觉。这样没有心机的人,应该不会故意拿假的与王爷吧?(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 第九章 心计(下) 彼时沐豫正在头疼现在的战况,二方胶着不下,一直这样拖着真的不是办法。虽然信誓旦旦一定会赢,然而没有谁不愿意赢的痛快些。 他在桌上无意识的拍着。忽然想起了霍司崖,脸上有些喜色。他一直没有子息,没想到竟然在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有个骨肉,还是霍司崖这般出色的孩子。他欣喜的想,虎父无犬子,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可惜,霍司崖似乎对他非常反感与排斥,想必是因为从小不在身边的缘故,但是他有信心,没有什么能斩断亲情。只要多花些时间去培养,日后就不怕他的大业后继无人了。当务之急还是把端木瞿这心腹大患除去,江山定下,再和霍司崖好好培养父子感情不急。 外面叩叩两声,屋子里的侍卫去开门,回来和沐豫低声说了几句,沐豫便道:“叫她进来。” 片刻之后,屋子里只剩沐豫一人,他手中捧着卷轴,将它铺开到案上,只略看了看,便皱起眉头。传话叫侍卫进来,“不是这个。”想了想又道,“叫慕容潇来。” 不久后慕容潇进入沐豫的书房,行礼毕问道:“王爷夜深唤属下来,不知何事。” 慕容潇因与瑨璃和霍司崖走得近,最近沐豫都不大用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王爷的目的,越和瑨璃和霍司崖相处,越喜欢他们,不忍伤害他们,王爷也看出这点,所以近来都不大使唤他,此时忽然又叫他来,慕容潇猜不到有什么吩咐。 沐豫道:“从明日起你进宫去。” 慕容潇越发疑惑,“进宫何事?” “听闻皇上最近睡得不大好,白日里没精神。不知晚上都在做些什么,你且去观察观察,可别叫她操劳了。” 慕容潇心里想,这些是内命妇做的事情,叫他去看这些是什么意思?转念一眼,想必更多还是让他去监视的意味,心里顿时了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慕容,你从年幼时就跟着我,直到如今。本王如何待你,你心知肚明。切莫可因一时一些小小念想和感情用事,误了自己大好前程。” 慕容潇抱了抱拳,答一声:“是。”心里却有些凄然。虽然从先就知道王爷有称帝的野心,但是在瑨璃称了帝之后,再面对他的野心,慕容潇便有些难以接受了。王爷是他的主人,也对他有养育培养的恩德,如今这样两难,却是他这个人太优柔寡断。 选择了一个主人,就该跟从下去。何况是王爷这样一个英明的角色,他知道善待属下,因为只有更多的恩惠,才能让下属为你更加卖命。 夜深沉,他漫无目的出了王府,在外面游荡。忽然间有人在他肩膀上一拍,他迅速跳到一旁,看清来人方才放心。他微笑,“你不是回嘉风楼了?” 霍司崖道,“这儿还有点事情。你怎么,半夜不回王府,在外头做什么。” “想出来透透气。”慕容潇和他并肩走着,忽尔笑笑道,“如今我要称你为什么?小主人?” 霍司崖面无表情,“别把我与沐王爷扯到一起。” “你们是父子俩。”听他叫王爷叫沐王爷,慕容潇有些不解,“你孤身这么久,乍找到亲人,难道不高兴么?” 高兴,高兴什么?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多的多。见他不言语,慕容潇才明白过来,他点头道,“我知道了,确实这样让你和皇上的关系变得十分尴尬与难为。”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原本一对情侣才被拆散。好在他们不曾成亲,不然岂不是……他只看了霍司崖一眼,觉得又感叹,又可惜。 “她可好?”他简单地问道。 “我也有几日不曾见到她。听说最近晚上睡不好,白天没有精神。正因为这事,刀王爷让我去皇宫里看着她。” 霍司崖的心微一提,“看着她?” 慕容潇微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出卖她的。” 霍司崖脸上没有笑意:“那你要如何向沐王爷交待。” “他不曾向我下什么命令,我何需向他交待。我不过只要好好地看着皇上,让她好好的就行了。”慕容潇道,“至于别的么,等战事结束后,若能够,你们一起离开这儿吧,沐姑娘不合适宫廷,不如在外头过得潇洒。” 霍司崖淡淡的,“她在那里过得不开心,是不是?” “在一个不属于自己不合适自己的地方,能过得舒心和自在,那就是很奇怪的事了。”慕容潇道,“你又为何半夜在这儿?” “我从一个朋友处回来。慕容,有件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 霍司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慕容潇点头道:“这不难,等我打听到了回你。” 霍司崖按了按他的肩膀:“如此我就多谢你了。” “咱们是哥们儿,这般客气做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又说了几句话方才各自离去。霍司崖回阿步家中,他正对月独酌,“你总算回来了,我可等了你好半天。等不住只好自己喝起来了。” “你喝你的,等我做什么。”霍司崖坐下。 “有消息你不听?那拉倒。”阿步哼了一声。 “什么消息?”霍司崖淡淡问,不冷不热的。 阿步啧了一声,“听说是好消息,你就不能激动一些?你难道就是个木头人?” “你说是不说,这般罗嗦做什么。怪不得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永远不理你。” 阿步被踩到痛处,拿筷子指着他哆哆嗦嗦半晌说不上话,“霍司崖,你这个人要么不说话,要么嘴巴就像下了鹤顶红,剧毒无比。” 霍司崖自顾自倒了杯茶来喝。见阿步果然不说,才道:“快说罢,我激动地想要听了。” 阿步忽然咧嘴一笑,“你总也有求我的时候。好吧,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我今儿打听到,沐芽儿出生月份,和陈德妃怀上她的月份不符。” 霍司崖的心一咯噔,立时就七拐八弯想到了这其中的关联。他低声道,“所以,她不是奉孝帝之女的可能性,又大了一成,是不是?” 阿步点头微笑,“正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章(上) 颜云夕焦急地等等着月珠给她带来好消息。左等右盼,终于门打开了,她满怀希望迎上前,看到月珠的脸色,顿时又陷入冰凉的绝望。她仍笑问,“姐姐,那可是王爷要的东西?” “当然不是,若是的话,我就不会这般不高兴了。”月珠叹气道,“你也用点心,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你家男人么?” 颜云夕咬了咬嘴唇,“我尽心了的,好不容易偷得这幅画,怎么可能不是王爷要的呢?分明已经我从屋子里拿出来的呀!” “必是还有藏着别的,你再找。”月珠道,“要是月底再不能完成此任务,我可不能保证王爷是否还有耐心。” 颜云夕的心咚咚直跳,她看着月珠可怜兮兮,“姐姐,求你在王爷面前帮我说说好话好不好?皇上的寝宫戒备森严,我能进去几次并且偷出这幅图已是不易。实在没有别的合适的图了,会不会是王爷弄错了,其实根本没有这样一幅图存在呢?” “怎么可能。”月珠翻了个白眼,“分明是你办事不利,反倒说起王爷,不是我说,你自己也当反醒反醒。若不是得罪王爷在先,你也不会有今天。” 颜云夕被说得垂下头来,“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姐姐,你指一条明路与我。皇上的寝宫我确实已经找遍了,未曾有发现啊!会不会皇上的手里真的不会有这个图呢?” 那明珠见她再三保证已经在寝宫中找过,便思索道:“如此说来也并非没有可能,你且再去找找,我替你向王爷求求情让她多宽限你几天,看看是否还有别的法子。” 午间沐瑨璃派内侍来找颜云夕,她心里忐忑不安,一路走一路想,不知道沐瑨璃究竟是故意拿了一个假的图给她呢,还是真的没有这幅图,只是王爷弄错了?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答案,人心里暗暗悔恨,如果当时不那么任性,是不是现在的日子会过得舒坦一些呢?虽然端木瞿老一点,阴险一点,可是男人,不都是那么回事么? 她已经不知道当时那么坚定地着离开要自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正确的决定。她只知道如果当时没有逃婚,她现在的处境就不会这么尴尬,这么痛苦。这一路走得漫长无比,好不容易到了沐瑨璃的寝宫,里面只有沐瑨璃和绿箩,二人正在说悄悄话,水玉报颜云夕已到,瑨璃方抬头,微笑朝她招手,把除绿箩之外众人都摒退,问颜云夕:“如何?可是那幅画?” 颜云夕眸光黯淡,“不是。”看沐瑨璃的样子,竟不像是演戏。 “怎么会不是呢?”瑨璃皱眉,“可是我通共只找到这一幅地形图。皇叔公有没有说那地形图究竟是什么样的?” 颜云夕摇头,“没有。只交待要找这样一幅图而已。” 沐瑨璃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皇叔公想要这幅图,根本轻而易举,何必要派颜云夕来。难道只是因为颜云夕不算他的手下,所以才安排这样一个角色么。而且还要挟了颜云夕的夫君,手段这么卑劣,真叫人不耻。她冷笑,“既如此,我明儿倒问问他究竟要什么地形图,值得他要特意遣你来寻。” 颜云夕吃了一惊,“求陛下体恤,若您这么和王爷说,奴婢也活不成了。” 沐瑨璃不过一时气头,不可能真正跑去和沐豫说的。沐豫知道有那幅图的存在,但是未必知道那幅图是新国地形,她拿一幅假的去试探,无非只是想确认一下,他对于那幅图的了解究竟有多深。 也许世间除了娘和画师之外,没有人知道那幅图的存在了。她应该趁早将它销毁。至于颜云夕的男人,她应该想想办法把人从皇叔公手上救出来才是。可是这事情又不能合皇叔公挑明了说,否则隐埋在温暖亲情下的狰狞就撕开了面纱。 要怎么做好呢?虽然很想帮助她,可是也要量力而行。她叹息了一声,心里想着恨不能此时就抛开这一切复杂的事情,逃之夭夭。 恰不久后慕容潇来,说以后留在宫中守护她的安全。沐瑨璃在只有他们俩时撇嘴道,“皇叔公派你来监视我?” “并非如此。”慕容潇吃了一惊,慌忙抱拳道,“王爷说皇上近来夜间睡不安稳,必是在这儿呆不惯的缘故。先是派了颜云夕来解思乡之情,现下把微臣也派来为你解解闷。” 瑨璃冷笑一声:“那还不是来监视我的?我不信你不知道颜云夕被派进宫来是有目的的!” 慕容潇微怔了一下,苦笑:“微臣当真不知。”当下将王爷因他与她们走得近,都不大用他的话说了。瑨璃笑了笑道:“我影响了你大好前途了。” 慕容潇正色道:“皇上若说这样的话,也枉了我们曾经一场交情。” 她又笑了:“原来皇叔公这样小心谨慎,他又有什么可忌讳我的呢?我无权无势,他一声令下便可把我活宰了。” “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刚开始她也信皇叔公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她越来越觉得,他不过是在她面前将野心藏得极好,极谦卑。这样才有一个好的形象,能够深入民心吧。她看慕容潇,“如今他派你进宫来,只是给我解闷这么简单?” 慕容潇便不语。瑨璃笑一笑:“这满皇宫里都是他的眼线,还左安插一个右安插一个,何必这般累。我也没什么可值得人监视的。不过,慕容潇,你也不必为了我们曾经的交情而得罪皇叔公,毕竟,你还是要一直跟着他的么。” 慕容潇没有言语,瑨璃回屋子小歇,心想今晚再把图拿出来看熟练了,将它烧掉罢。留着总不是什么好事,然而在她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烧掉,又怕错过了其中的机密。 这一觉睡下去,竟迷迷糊糊间梦见霍司崖和她站在满天星光下,指着天空。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他,也避免自己去想他,醒来之后瑨璃揽着被子,只觉得自己遗世独立般孤独。离开了皇宫,她又能往何处去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章(中) 然想起来那位画师,极有可能是她的父亲的那个人。继而又怔怔一笑,若然那个人果然是他父亲,从来没有升起过想找她的念头,想必也不会在意那份亲情。姐姐明明还在的,可是也不愿意合她在一起,如果姐姐能与她一起……哎,姐姐必是这辈子都不愿再理她了。她或者,就是那般亲情福薄的人吧。 才起来不过一会儿,一个将领来报沐豫中了一箭,生命危在旦夕。瑨璃大吃一惊,皇公一般在营中,不必上前线,怎么会中箭?她心乱如麻,立刻问人:“现下情况如何?” 那人道:“具体的微臣也不知,只是听说这个消息,立时便来回皇上了。待臣去问一问。” 有这时间先来报,为何不先去看王爷安危情况?马屁拍的真不是时候。瑨璃哪里等得及他去问,自己飞身就要出宫去王府。慕容潇拦住,“此时皇上出宫不便。” “不去亲眼看看我不放心。”终究是皇叔公,再者,假如皇叔公有个闪失,她可能就得一辈子关在这里出不去了。 慕容潇怎么样都说服不了她,只好安排了十数个身手高超的侍卫,让瑨璃乔装了,静悄悄地出去。一路平顺地到了王府。王府和往日无异,王爷受伤的事情在此时这个关键时刻,对下人外人是要保密的,就如同前次王爷生病那般,外人至直王爷病愈都不知道。 入得王爷卧房,里面围着几个大夫。王妃和侧妃都不在。瑨璃无形中松了口气,如果她们都在,皇叔公连好好休息都不能够。几个大夫人窃窃私语,乍见瑨璃进来,虽是改了装的,但不难看出来,顿时唬住,慌忙行礼不迭。瑨璃让他们起身,问道:“王爷情况怎样?” “危险,”其中一个大夫道,“这箭刚好射在肾脏,肾乃是人之命门,伤在这里,只怕……再者王爷本身体质不好,这关过不过得去,真是难说。” 瑨璃的心听得一惊一惊。这些人在皇帝面前说话,从来都带着虚假的,都捡好听的来说,现在这样说,想必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完了完了,皇叔公难道真的逃不过这次的劫难了么?怎么说他都是她的长辈,她不能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无动于衷。再者,她真的也害怕倘若他撒手而去,剩下一大堆烂摊子,那她要怎么打理?又有一个端木瞿在跟前,她会被劈成几半的。 “难道如你们所说,王爷只能等死了?”她拔高了音调。 那些御医都吓到,慌乱下跪,“皇上息怒,刀只是暂时情况不乐观,又或者过一会儿,王爷缓过来了呢,我们且再用多些药试试。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瑨璃道:“那还不快去试!” 心里着实有些慌。偌若真的撒手而去,面对她的日子可就苦得多了。她走到床畔看沐豫,脸色灰白,她的心蓦地又酸起来,尽管与他感情不深厚,可是看着身边一个人亲人都离她而去,心里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她低声祈祷,发自内心地希望他不要有事。出来问锦华,“王爷为何会中箭?” 锦华便说来,原来沐豫从营地里出来,不知哪里来的箭飞来一百来支,不少士兵苦做肉盾挡了箭丢了性命,然箭矢源源不断而来,王爷也未能幸免中了两箭,一箭在肾,另一箭只是伤了手臂皮肉,不大要紧。瑨璃皱眉:“营地里有人放箭,那是出了内奸?” 锦华道:“不是。我们到现在只是发再放箭的人处的位置,那个地方对着营门但非常不起眼,也没有落脚点,不知那人是如何放的箭。属下已经人去把那地儿封起来了。箭从外面来,所以应是端木瞿的人干的。” 瑨璃点了点头,又看床上的沐豫,心里一片灰色。慕容潇不久走过来道:“陛下在宫外不宜久留,还是回去吧。” 她留在这儿也帮不了忙,只好让他们随时通报情况,自己和慕容潇等几个护卫保护着准备回宫。坐在马车上,瑨璃偶尔掀起帘子看外面,陌生的街道,尽管来这儿已有一段时日,她却从来没有自在地出到外面逛过。想当日刚到京城,虽然大师兄总拦着,她却可以怀着欣喜和观赏的心情逃跑出去玩。如今,她连出去玩的激情都没有。故而对这里,还是陌生地像初次来访那般。 她的眼神飘忽在大街上,看到一抹白,心便惊起来,待细看时发现那不是霍司崖,又感到失落。是呵,他已经离开天晋国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呢。 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性子,特别没用,拿不起,放不下。苦笑一声,正要放下帘子,却忽然间,目光透过大街,与一个人,遥遥相望,她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将掀子掀高些,目光望着对街的那个男子。慌忙叫道:“停车。” 马车很快停下来,一个侍卫问道:“公子,何事?”因在外面不好称呼皇上,只好换了称谓。 瑨璃怕对面的人跑了,立刻下来,好在,他不曾走。他仍在那儿。瑨璃又喜又紧张,他不是说离开这儿了么,为何还在天晋国? 她奔到他对面,顾不得他是不是会讨厌自己。想见她的心那么迫切,虽然明明知道这样不合适。她仰望着他,他看她做男装打扮,很多回忆都涌进脑海中,他望着她的脸,眼窝底下有浅淡黑色,这一段时间,她定是没有休息好。她开口便问:“你不是回去了?” “嗯,出去了又回来了。” 瑨璃脱口而出想要问他为何又回来的,可是想到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讨厌她罗嗦,喋喋不休,又不敢再说了。从前他们在一起一点都不用顾忌,现在,她说什么都变得小心翼翼。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霍司崖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你不在宫里呆着,出来做什么,还穿成这样。” 声音里有一点责怪的意思,瑨璃不敢自作多情地认为那是关心,只说:“王爷他不大好,你知道么?” 霍司崖的眸微一凛,“怎么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章(下) 瑨璃方才将沐豫受伤一事告知。霍司崖的脸色看起来仍旧平淡,只心里有一丝丝挂怀。瑨璃看着他的神情反应。她派人寻查他与皇叔公之间的联系,然而她身边的人大部分还是王爷的人,就算查到什么,只怕也不会对她合盘托出。所以,她只能猜测。从霍司崖的神态又全然看不出什么,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 看她如此看着她,霍司崖淡道:“怎么?” “在想皇叔公受伤,你是否有一点点担心。” 他微抿了下嘴唇,“外头情况不好,你还是回宫去吧。” 匆匆一见,又要分别了。曾经以为她进宫之后他们二人都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他们还能还能再相见。可是她永远都不知道下一次,会在哪里,会不会有下一次。她看着他,纵有再多话想说都好,她都不能说,点点头:“那我走了。” 回到马车里,忍不住掀起帘子来看他,他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她苦笑一声,他直言和她说过他不喜欢她的,她又何必再自作多情呢?是她痴心妄想,总丰他能突然和她说,那一切不过是因为一时生气说出来的故意气她的话。 可是她也知道,那只是她的妄想罢了。 霍司崖这厢,心思却有点复杂。他目送她上了车子,立刻转身就离去。沐豫中了箭,要不要去看? 对这位便宜父亲,他没有一丝一毫感情,甚至是埋怨的,可是他受伤的事摆在面前,似乎又不能完全无动于衷。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看一看。王府内少有人知道他与沐豫的关系,自然拦阻着不让进。不让进霍司崖便折返,懒得理会了。心里也想着他有人照料,应当不会有大事情的吧。 前次不是也曾重病过一次,后来好了起来了么? 然在半夜时,瑨璃睡得正酣畅时候,绿箩跑进来将她推醒,瑨璃睡得迷迷糊糊,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绿箩将她推醒定是皇叔公事情有变。忙问发生了什么事,绿箩道:“外头有侍卫来报王爷病情加重,好像不行了。” 瑨璃惶恐的瞪大了眼睛。不行了?那,那怎么办?!前次她也是被重病的皇叔公吓一跳,这次难道捱不过吗? 她心乱如麻,“不行了是怎样一个情况?” “奴婢也不知道,侍卫就在外头。” 立刻宣了锦华进来,锦华行了礼抱拳道:“王爷一直未曾清醒,一个时辰前呕血不止,已不省人事,御医都下了命令要准备后事。” 瑨璃的脸色变了几变,手脚冰凉。怎么,怎么会!皇叔公想要完成的事情还没有完成!皇位还没有到手,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他若死了,她就没有亲人了,当然她最最担心的还是,他死了她就跑不掉了!至少面对她的环境将更加困难重重。“真的,真的这么严重?” “臣不敢有半点隐瞒。” 瑨璃咬着嘴唇,鉴月不知几时已经进了宫内,静悄悄的站在一旁。她看着他,忽然有了一点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鉴月,你听到了?” 他点了点头,瑨璃对锦华道:“若王爷果然无力回天,这事先要瞒着上下,简单办了。待战事结束之后再铺张。” 锦华道:“若王爷殡天,只怕这战事……” “如今谁在前线。” “左乾将军。” 瑨璃看鉴月,“鉴月有什么看法。” “若皇上信得过臣,臣举荐一人,该人精通兵法,然却一直没有伸展拳脚的机会。” “你说。” “此人是火头兵,平时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名唤江居云。可派他做左将军副将。” 锦华面有难色:“火头兵?只怕只会拿烧火棍,怎么能上战场?” 鉴月淡道:“我见过此人的实力,不过他从未被发掘出来而已。”又看向瑨璃道,“陛下若信鉴月,不妨一试,不会叫您失望的。” 瑨璃叫他拿那个火头兵的生平来与她看,又说:“且让他跟着左将军,不信退回来便是。” 周围一安静下来,瑨璃就感到恐慌。怎么办呢,倘若皇叔公真的去逝的话。隐瞒的再好,端木瞿那里也可能知道,那时战势将更为猛烈,军中士兵听说皇叔公去逝,指不定士气低縻,一不小心就会让端木瞿破城。到时…… 她甩了甩头。这一切是她多想了吗?他们的力量也没有那么薄弱吧。否则也不会与端木瞿僵持这么久都不败。如此一想安心了许多。心想着人生真是变幻无常,皇叔公与端木瞿较劲一辈子,只等着这场战役赢了,她拱手让位,他便可以达成所愿了。可是谁又能想到,不上战场也中了箭,生命危在旦夕。此次不同前次生病,也许真的是熬不过去了的。 瑨璃深呼吸了一口气。下半夜一直未成眠,关注着沐豫那边的消息。直到天亮都没有收到坏消息,那便是好消息了。用过早膳,慕容潇进来,瑨璃看他面色不好,便有些知道了。她心里已做好了准备,所以不似先时那般惶惑。慕容潇跪下来,久久都没有言语。 瑨璃上前扶起他,“去了?” 他点了点头。 瑨璃觉得如梦一般,那么不真实。明明之前还好好的雄心勃勃,活生生的一个人。难道这就是命。那接下来等等她的命运,又会是什么样子?她心里酸楚,也知道慕容潇不好受,究竟主仆一场,她道:“你回王府去吧,处理妥当再来。” 慕容潇领命便去。瑨璃命人将鉴月传来,告诉他这个消息。他默然。半晌才道:“如今这样情形,最好速战速决,把端木瞿擒下,省得事情有变。” 瑨璃微笑:“若能够,自然希望速战速决,谁愿意拖着呢。关键不是在于我们没有制胜良机么!” “您有。”他淡然地看着她。 瑨璃微瞠了眼眸,“我有?”仔细思索了下,仍是不明白,“我不曾有。” “陛下记得从机关里面拿出来的那副先皇的画像么?” 瑨璃点点头,心突然袭击的一颤!娘的画像的秘密难道他竟知道了?她不动声色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淡然自若,仿佛了然于心。她装愣道,“那画像,与制胜良机有什么直接关联?” “有。”鉴月道,“那幅图关系着一张地形图,陛下您不是知道么?” 瑨璃的秘密被人掀露得一清二楚,顿时红了脸,盯着他扬高了声音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派人监视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一章(上) “不曾。”鉴月认真地道,“你不记得你曾经拿先皇画像来与我看过么?” “记得,那待如何?” “先时我就想到是哪种机关,只是没有头绪。后来查了大量机关材料,方能确定。再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一幅地形图存在,只是不知道它存在哪里罢了。” “你怎么知道的。”瑨璃盯着他看。 “小时候,先皇告诉我的。”他忽尔微微一笑。 “我娘?”她惊讶,“娘她告诉你这些做什么。” “不知,先皇的意愿我如何知道。人许只是觉得我是个小孩儿,和我说着解闷吧,”鉴月道,“那幅图,现在在哪里。” “如果我说没有那幅图,你信不信?” “不信。”鉴月肯定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幅图应当在陛下床底下的密室里。” 瑨璃大惊!连她床底下有密室他都知道了?!她眯了眯眼睛,“你去过我的屋子,是不是?” “去自然是去过,只是我没有去过密室。”鉴月认真地说,“不要怀疑臣派人监视你,一切不过是臣推断出来的而已。” “是么,”他就这样厉害?细细想一想,鉴月之所以能让皇叔公那么看重,想必就是因为他是个特别有才能的人?“那你且说说,那幅图上面都是什么,为什么那么肯定地说有了这幅图,就可以制胜了?” “先皇当日和我说过,这幅图是新国和天晋国的以及周围所有地区的地形图。画得严密,但字迹极小。上面有记载一些城池的要害和漏洞,只要攻击这个地方,多半可以百战百胜。” 瑨璃摇着头,“哪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再者,画是十几年前的东西,若果然那个时候记载着某些地方的要害漏洞,十几年时间,早已经足够修补起来,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存在。” “有一些软肋,是永远人家不曾发现,且也修补不起来的。”鉴月看着她,“陛下可以回去好好地看一看地形图,再做决定。” 瑨璃回寝宫的路上一直在想着鉴月的话。他说的是真的么,哪儿有这样神奇的地形图存在?如果真的有的话,天晋国不是所向披縻了么?她不信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而且那地形图她看过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上面只有新国地形,根本没有天晋的呀! 难道说,她不通军事,所以才看不懂? 鉴月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他的目的是否真的是这么单纯的呢?他会不会也是藏着野心的? 瑨璃觉得自己变得多疑,变得不轻易信任别人。她到床下的密室里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所以然来。更加没有看到天晋国的地形图。她回想着鉴月的表现。他看起来似乎把名利都放诸身外,纤尘不染云淡风清。而且相处以来,从来都没有让她不满意过。她,且信他一回好了。 她拿了画卷,自己抱着到鉴月屋子。底下的人则跟了一堆来,唯恐她提重物有闪失一般。瑨璃喝令跟来者斩,他们方才在原地停住了脚步。 鉴月似乎对她的到来一点儿也不吃惊。看着她怀里的卷轴,仍然淡淡的表情。他这个样子,像极了霍司崖……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欣喜,能让他悲哀似的。 鉴月接过瑨璃的卷轴,微笑:“陛下终于还是信任了我。” “那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瑨璃冷淡地道,“我看了半晌都不曾看到有天晋国的地形图。” 鉴月打开画卷,将它横在茶几上,拿了火锗出来,瑨璃吓一跳:“你想做什么?” “放心,臣不是要烧掉它。” 瑨璃曾经见过霍司崖看机密信件也是这般用火锗的,虽然不知道写信的是怎么做到这一点。但是信件是信件,这可是一幅这么宽广的画啊!鉴月细心地照过去,瑨璃凑近了看,方才也看到火光照耀的地方,有双重影子,那影印在新国地图之上的,却正是天晋国地形,密密麻麻,看得人头昏眼花。 “我娘有说过这画是谁弄的么?真费心思!” “是那位画师。” 看来娘与那位画师的关系真的很不一般呢。他会不会真的是她的亲爹呢?瑨璃来不及多想,她看到鉴月认真地观察地形,而后道:“臣知道该在什么地方下手了。我出宫与江居云会面,这图,陛下收好。” 瑨璃看着他,“你真的那么有把握一定会一举得胜?” “就算不能一举得胜,也会在三日内结束战事。” 他说得这般有信心,瑨璃都有点雀跃了。若真的三日内结束战役就好,可是接下来呢?要如何是好?他原先的计划是皇叔公赢了战役,她就找个借口退位,而后逃之夭夭的,可如今,江山的重担一下子完全落在她肩上,她似乎无路可退了。 鉴月出去寻找江居云,瑨璃宫内踱着步子,无比烦忧。大家都还不知道沐豫的事情,谁也不能为她分担解忧。绿箩见她走来走去,问道:“陛下有心事么?” 瑨璃几番欲言又止,仍是摇头,她看绿箩道,“你说将来,我们还能出得这皇宫的门么?” 绿箩被她问得一愣,随即微笑:“只要您想出去,就能出得去。” 是这样的么?可是她若出去,这江山要给谁?况且,一些古旧迂腐的大臣,是不会同意让她离开皇宫的,只因她登了基,真真正正是位皇帝。哪怕让她当傀儡都好,也要在这历史上每一笔都记得光辉无比。 烦恼了会儿又想,此时还没有到真正该想这些的时候,何必把明日的事拿到今日来愁。何况,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一定呢。 端木瞿在营中,眉间的川字皱纹越发显眼了。他神情凝重,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究竟查清楚了没有,他死了没有?” “属下派人到王府去了,里面和平时无异,应当人还未死。”那男子道,“不过中了两箭,应当过了这关吧。” 端木瞿的脸阴沉沉的没有说话。和沐豫斗了十几年,外人都看着沐豫好像很好欺负,都是他在欺压着他,只有自己深知,沐豫才是那个演戏高手,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其实阴险狡诈无比,所以他们才能斗这么些年。 若沐豫死,再也无人能和他争!想到这里黑脸不禁有了一丝松驰,甚至还有些笑意。沐瑨璃何足惧,他们要的不过是她身上的玉坠。如今玉玺拿出来,那幅得到就可以得天下的画卷也一并跟着出来,将来想要统一天下,还怕不能够么。他交待下去:“仔细盯着王府,一有消息,立刻来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一章(中) 下面的人领命去了,整个营帐便静悄悄地,端木瞿看着桌上的图纸。在这个熟悉的地方打了这久战,仍然拿不下来,多少有些受挫。不过,现在的环境好了许多,新国撤兵,沐豫重伤,极有可能就这样殡天,士气一低弱,他们想要赢就简单容易得多了。 营帐外头静悄悄,士兵安然入睡了,只有守夜巡逻的还在附近徘徊。他脱了衣裳正准备上床睡觉,忽听得外面有异样的响动。出来问守帐的士兵:“外头发生什么事?” 士兵一脸茫然,“不曾发生什么事啊。” 端木瞿皱皱眉头,吩咐下去:“叫巡逻的士兵警醒点。” “是。”那士兵领命去了。 端木瞿回营帐,这才躺下去睡觉。半夜都没有一丝声响,所以睡得极沉。天还未大亮,忽然有士兵来报,“丞相,大事不妙了!” 端木瞿从床上翻起来,镇定自若:“发生什么事?” “粮草库一夜之间成了泥沙库。米都被泥给堆了!” 端木瞿神色一变。毁人粮草虽然是最土的手段,同样却是最奏效的。“他们如何找到粮库的?” 那士兵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属下不知。” “饭桶!”端木瞿负手在身后吼道,“叫你们多派人巡逻,结果怎么样?!还是让人钻了空子,昨夜值夜的士兵重则二十大板,以示惩戒!若再不仔细些,斩!” 士兵瑟瑟缩缩地下去。又被他一声喝回来。忙问:“丞相还有什么吩咐。” “粮草库一事有多少人知道?” “不多,就几个将军并伙房的人而已。” “封锁消息,暂不叫他们知道。” 那士兵忙领命去了。一个将军进来,“丞相,如今粮草被毁,要如何是好?” 端木瞿一时也想不到办法。粮草是最大的问题,但昨夜敌方能悄声无息地跑入他们营地的问题更为紧要!随即传令下去彻查,看粮草库附近是否有密道。城内是否可以不通过城门直通到这里。 他们还在排查,端木瞿坐在营中,眉头紧皱。如今粮草的事情要怎么解决才好。这事直接关系着士兵的生计,吃不饱,哪来的力气打战,再者,敌人都可以深入营中毁了他们的粮草,难保哪一天在睡梦中就被他们不知不觉毒死了。这对于他们来讲太过于恐慌。 他们可以从城中少许应些出来,但是营里这么多士兵……不知道那些米混了泥的还能不能勉强吃。如果不能的话,今天中午的伙食就先成了个大问题。 顿时叫来几个将军商议这件事,几个人都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法子来,只说:“实在不成,只能把几只牲蓄宰了。一人分一些肉。厨房昨儿还剩些馒头。晚上的伙食我们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城中运一些出来。” 然鉴月早已通知全国的米商都不能给端木瞿供米,那些人不敢得罪皇帝身边的人,再加上对端木瞿没什么好感,自然关了门不做生意,就算将军进城去询问,也都被赶了回来,心里着实郁闷地慌。这下一来,士兵饿肚子,士气低下,他们再来几个突击,他们定要输得惨败。 灰头丧气地回到营地,端木瞿听说亲自出马,然还未进城,沐豫的亲兵便杀将过来,一场战役在士兵腹部空荡荡的情况下拉开序幕,其战果可想而知。获捷的消息传到瑨璃耳中,她欣喜地唤来鉴月,“你究竟使了什么妙计?” 鉴月方将江居云的法子说了。瑨璃皱了皱眉,毁人粮草虽然是不耻行为,他但兵不厌诈,能获胜才是最关键的。她终究妇人之仁,粮草被毁,想到的自是那些要挨饿的士兵。“据你看,多久能把他们拿下?” “不出三日。” 慕容潇天晚进宫向瑨璃汇报王府情况,瑨璃见他精神不大好,柔声道:“我知道你们主仆一场你很难过,只是还要打起精神一些。王府里还有许多事情还要你料理吧。王妃和几位侧妃可知道王爷逝去的消息了?” “还不知道,”慕容潇黯然道,“王爷去之前曾经有过回光反照,说是封锁消息不让人知道的。当时他跟前只有两三个人。” “他还说了什么么?”瑨璃不由也悲戚起来。 “只说让皇上好好统治江山。让微臣等人尽心辅助。” 瑨璃点了点头。他自知自己无望,所以希望他的属下们支持她辅佐她的,是么?他的那些野心,在没有成形之前就已经湮灭了。世上逝去的,不过是一个极温厚高德的王爷。他高风亮洁,一生都光明磊落。这样记载在史册上,也极洁白和叫人敬佩。 慕容潇回到王府门口,见霍司崖在门口徘徊,便上前道:“霍兄。” 霍司崖点头问候,慕容潇只当他是来找瑨璃,“她在皇宫内。” “我知道,”霍司崖道,“我来看沐豫。他可好?” 慕容潇的脸色变了一变。霍司崖与王爷关系不一般,这在王府里面只有几个人知晓而已。然这等机密的事,他也不知道是否要告诉才好。霍司崖从他的脸色却已经看出了端倪,低声道:“前儿璃儿说他受伤,难道没挺过来?” 慕容潇才知道原来王爷重伤一事霍司崖早已知晓,对他也不好再瞒,霍司崖听说沐豫去逝,有些恍忽。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难过是没有的,和他没有感情,然而心里又有一丝怪异的感受,他不知怎么形容。慕容潇看他半晌都没有言语,道:“你若想进去看看……” 霍司崖回过神来,“多谢。他……后事怎么料理。” “还不知道,要等战事结束之后。如此这个情况下却不好声张。”慕容潇顿了顿道,“节哀。” 霍司崖闻言倒有些释然。他并不哀,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然他从来没有适应过这位父亲。他说:“璃儿在皇宫内处境可好。” “不会有人对她不利的,从前或许有,现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慕容潇说完,想到前次霍司崖拜托他的事,道,“前次你叫我查的事,我特意在宫里问过年长的宫女和太监了。”说着在他耳边细述了一番。 霍司崖黑眸凛过一丝喜悦,“多谢你。” “何必客气,不过费几句口舌。”慕容潇道,“你现下何处去?王爷若办后事,你……”后面的话,只用眼神掠过,不敢轻易提出来。 霍司崖淡道:“外人从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现在也不必叫别人知道。” 慕容潇点了点头,自进府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一章(下) 霍司崖回家去,凌步却未回来。他拿出放在枕边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些纸张,拼凑在一起,便成了一副陈德妃受孕,沐芽儿出生,以及一系列的时间对比。因着奉孝帝年老得女,那时私下里很多都感到疑惑的。只是陈德妃在宫里是一等贤良淑德的妃子,大家才压制着没有风言风语。 然前一阵子,凌步因知道霍司崖与沐瑨璃之间的纠结,再者自己从前就听说过一些陈德妃的秘史,便开始感兴趣起来,一查竟查出了许多趣闻出来。 他的心里顿时放下了沉重的包袱,连脸上的笑意都不自觉泄露出来。次日一早,听说禁卫军这方又赢了一场漂亮仗,霍司崖到王府找慕容潇,他正欲进宫和瑨璃回话。听霍司崖说要进宫,他便道:“好,我与守门侍卫报一声便可了。” 他们一共进宫,不免谈起半夜的战役。慕容潇脸上有喜色,“他们弄不到粮草,士兵饿肚子,自然没有力气打仗。” 霍司崖因问他们的粮草是怎么被毁的,慕容潇道:“不知道鉴月想出的什么法子。听说是从一条密道进了敌方阵营的粮库。” “哪有这么刚好的事?” “我也不知,这是机密,只几个领首的将军方知。” 霍司崖颔首明了。进宫门的时候难免遇到一些阻碍,守卫虽与慕容潇熟识,难免盘查得严实些,方让他们进了宫。这一次光明正大地进来,感受却与前几次大不相同。他们到沐瑨璃的寝宫,女官明嫣报:“陛下不叫我们跟从。不过这个时间,应当是在御花园中。” 他们便往御花园走。那些宫女不免多看霍司崖几眼。皇宫里进出的男子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何况霍司崖这样长得英俊出众的。霍司崖跟在慕容潇身后,对宫廷风景也无甚兴趣,七拐八弯到得一处园子,暖风扑面,百蝶缠绕。隐隐一股浓郁花香。霍司崖紧皱了眉,他最不喜欢这样浓郁的香气,不由打了两个喷嚏。 到得一处,听到软软的语气:“那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那是瑨璃的声音,霍司崖知道。她这样轻声细语地,是在和谁说话?慕容潇故意把走路的声音加重了一些,绕过一条小巷子,方才看到沐瑨璃。她穿着白色的长袍,长裙拖地,头发垂散着,只在鬓边挽一个髻,看起来慵懒而可爱。她旁边的男子亦是白色袍子,说不出的飘逸脱俗,与瑨璃站在一起,二人的白色相互辉印,霍司崖乍看一眼,心便似针扎了一般。 他们二人,太过登对。 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最后停落在鉴月脸上。这是个沉稳内敛的男子,隐约有些眼熟。 瑨璃看到霍司崖,非常吃惊,“你怎么会进宫?” 霍司崖望着她的脸庞,不知道要从何处说起。之前那样伤害过她,她兴许早已凉透了心了。不管他有什么理由,他此时要怎么启口?瑨璃出口才觉得自己问得不妥当,忙问道:“你进宫来,是找我的么?” “嗯。”霍司崖望着她的眼睛,“我找你。”他看了看鉴月,“他是?” “鉴月。记载史料的官员。”瑨璃心里暗暗惊讶他进宫来,是要做什么呢?难道……看他刚刚望着自己的样子,心里有些儿猜想。是他改变了心意,想要回头来找她么?继而自己又笑了,她总是想太多。 鉴月的目光落在霍司崖身上,继而抱拳对瑨璃道,“微臣暂先告退。” “迟些再到朝仪殿细谈。” 鉴月行礼告退,瑨璃看慕容潇道:“可有事情进来回我?” 慕容潇便将此战告捷一事告知,瑨璃微笑,“此事刚刚鉴月已经和我说过了。” 慕容潇便道,“霍公子来找陛下有事,那微臣先告退了。”说着慢慢退下。偌大的御花园中,只有剩瑨璃与霍司崖二人。 她抬头望着这张思念的脸,有些不大真实。“找我有什么事么?” 霍司崖道,“在这儿走走吧。”他四处张望了几眼,“景致挺好的。” 瑨璃更加讶然了。他看起来有些局促,他想说什么?不过他说走走,那便走走吧。瑨璃走几步就将裙摆提起,这么长拖在地上,走路实在不便。想不通他们为何要把裙摆做这么长,万一不小心踩着摔跤了怎么办? 二人静悄悄走着,各怀心事。霍司崖半晌才启口,“那个叫鉴月的,刚刚找你做什么?” “就是谈这场战事。”瑨璃又问他,“你进宫来,只是想逛逛御花园么?” 霍司崖尴尬地笑了笑。即面看着瑨璃的眼睛,“你,怨不怨我。” 瑨璃点头:“怨。”很怨,非常怨。继而看向别处笑了,“不过。并不怪你,一切都是因为我想得太多而已。”手腕蓦地被他抓住,下一瞬间,她与被他提到跟前,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瑨璃瞠大了眼睛。他,做什么?心咚咚直跳,他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不是你想太多。以往是我错了。” 瑨璃的眼睛瞪得更大。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往是他错了,那,那他的意思是说,他并不是讨厌她所以才那样对她的么?可是有了前车之鉴,她已经不敢再轻易幻想了。她挣开他的手,“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楚了。霍司崖,你别拿我耍着玩儿,我禁不起。” 他紧锁她的脸庞,“我没有开玩笑。” “那你几次三番地告诉我,我们不可能,如今又来告诉我是你错了,这是什么道理?”瑨璃瞪着霍司崖,胸口起伏地有些剧烈。“难道这还不是拿我耍着玩儿么?” 霍司崖将她拉近一些,“我没有开玩笑,是我错了。对不起。” 瑨璃看他说得这样认真,似乎不是在耍她玩,蓦然就委屈起来。如果他知道错了,为何以前要那样待她,不知道让她伤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水么?他如今一句我错了,就能够获得原谅,连一句解释都不说么? 那她的那些心碎神伤,岂不是太一文不值了。她把眼里的那些水气眨去,冷淡地看着他,“不是说不喜欢我,讨厌我罗里罗嗦,一直哭个没完么?如今怎么又认起错来了。” 霍司崖主动去搂住她,瑨璃却一味只顾挣扎,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不是说要自重,注意一些礼仪么,现在你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霍司崖的心蓦地一痛。他从前说的那些话,真的太重太狠了,所以才让她现在这般怒火腾腾,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把他也扎得生疼。(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 第十二章(上) 他望着她,沉默起来。瑨璃见他沉默,心里却又慌了。随即又想。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太把他当回事,小心翼翼,唯恐他不高兴。现在,正是她可以耍赖发脾气的时候,她为什么还要拘束自己!如果他是真心诚意想要道歉想要和她在一起,不会在意她这一点小小的发泄的吧!若是这一点点小情绪都不能忍受,还说什么道歉,说什么要原谅?他给她的伤害,难道还嫌少么! 周遭静默地可怕。 瑨璃不看霍司崖,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顾自己往前走。他跟在后面一声也不吭。瑨璃有些懊恼,这个人真真的是可恶!为何不说话了?难道说几句哄她的话就这么艰难么?可见的根本没有那个诚意! 如此一想益发生气,走了一段路发现他还不语,便怒道:“你究竟还跟着我做什么?” 霍司崖道,“我不知怎么说,所以只好跟着你。” 瑨璃冷笑一声,“你那般伶牙俐齿,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么?” “璃儿……” 瑨璃别过脸去,“你没想好要怎么说,进宫来做什么?不如出宫去,想清楚了再来。” 霍司崖知道她在使小性子,他也确实使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让她发泄又何妨。他按住她的肩,让她面对自己。“你认真听我说,可以么。” 瑨璃嘟着嘴不说话。 霍司崖拉她坐到花圃边的石墩上,“我知道我那么做让你很伤心失望。可是在那时候,我也非常迷惘无助,我怕你知道真相只会更难过。所以才……” 瑨璃怔怔地望着他。他说的,是真的么?是因为有原因,才对她那么无情?“什么真相?” 霍司崖轻拍着她的手,脸上的神情极为落寞。“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沐豫时的情形么?” 瑨璃不假思索:“记得,你直发愣。你从来也没有那样过的——后来我找人查你的身世,说是和皇叔公有亲戚关系——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那样对我?” 霍司崖望着她的眼睛,“嗯,是的。” 瑨璃的心咚咚直跳,“这样说来,你与皇叔公,真的关系不同一般?你不会……不会是他的儿子吧?” 霍司崖不语,瑨璃却已尖叫起来:“真的是吗?”他的不语已是默认。瑨璃虽然想过有这个可能性,可是本能地不相信并且排除过了这个可能!可是如今看他默认,怔怔盯着地板,心凉地像寒冬。他真的是皇叔公的儿子,那他,他岂不是她的……叔叔…… 她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霍司崖的手覆上她冰凉凉的小手,“你先别急,如果果然是那样,今日我就不会来找你。” 瑨璃这才清醒过来。是了!刚刚得到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所以才没有想到这一层。如果他真的是皇叔公的儿子,他今日怎么可能还这样对她呢?她望着他,“那,竟是你搞错了?” “没有错,”霍司崖轻声道,“我确实是沐豫的儿子。” “那你为何……”霍司崖轻轻压下她因激动举起的手臂,“如果这次没有查清楚,我怎么可能会进宫来。” 瑨璃思想呆滞地望着他,如果他是沐豫的儿子,如今又回头来向她示爱,难道……她的心咚咚直跳。她听到霍司崖说:“我和阿步查许多,直到肯定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方才进宫来——” 瑨璃的胸口不停起伏,心为他说没有血缘关系而放下,然而随即又紧了起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又是皇叔公的儿子,那我……我不是皇叔公的侄孙女儿?哦!我知道了,我姐姐才是娘的女儿,是不是?” “不是。”霍司崖道,“你是沐芽儿的女儿。” 瑨璃便糊涂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懂。” “我慢慢告诉你。”霍司崖道,“奉孝帝一直到她年老才得你娘亲一个女儿,你不觉得有些奇怪?” 瑨璃咬了咬唇,“你是说,我娘不是奉孝帝的女儿?” 霍司崖没有正面回答:“在当时的宫廷里,对于陈德妃是有很多传言的。陈德妃手段严厉,将所有知情的人打压或是赶出宫廷,你娘亲方才能在宫里待了那么久。也正因为奉孝帝不能生养,独得你娘一个女儿,所以对她宠爱有加,乃至江山之位都递交与她。” 瑨璃惶惑,“可是宫里除了皇帝就是太监宫女,怎么可能……” “你忘了还有鉴月。” 瑨璃瞪大眼睛;“你是说,陈德妃和上一任鉴月偷情,所以生下了我娘……” 霍司崖轻声道:“我查过许多资料,也叫慕容潇进宫来套问老宫女及太监,确实人人都传德妃和鉴月关系不大一般。” 瑨璃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奇妙的关系让她昏头了。先是霍司崖变成了皇叔公的儿子,再,娘变成了外祖母与鉴月偷情的结果?怎么会是这样子呢。她抱着头,感到头痛。霍司崖被她的举动惊到:“怎么了,不舒服么?” “只是觉得太混乱了。”瑨璃紧紧皱着眉,“怎么可能会这么复杂呢!一定是你弄错了。” 霍司崖直直地望着她,“难道你还希望这一切是错的么?” “我不相信我娘是……”她咬了交嘴唇。德妃与鉴月有私,这是多么严重的事。这样娘不是成了一个私生子了么。偏偏她还被冠以皇子的身份,最后还登基称帝。听起来多么荒廖。 “可是这是真的。”霍司崖的声音粗呷,“那阵子我很痛苦,也好在知道我们没有血缘之亲,我才能再来找你。璃儿。”他靠近她,“那时我不知你真正的身世,所以为我们变成了叔侄而感到非常惶恐,更害怕你不能接受我们的关系,与其让你知道我们竟是直系血亲,不如让你觉得是我变心了更好。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来伤害你。对你说的每一句伤害的话,我比你更痛十分。你,可以原谅我么。”他的额头抵在她的脖子上。 瑨璃还没有从身世的震惊中逃出来。原来他伤害她,都是有原因的,不是因为真的讨厌她。她所想要的结果如今摆在眼前,她却没有了曾经幻想过的那样的欣喜。他们经过这样一场变故,真的还可以像从前那样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二章(中) 她不回答,霍司崖便有一些不安。他望着她的侧脸,心里真正感到恐慌。以前的放手,是因为不得已。可现在,还能执子之手么。很久瑨璃才看着他说:“你这段时间可以先住在皇宫里么?” 霍司崖有些意外,“你不跟我走么?我们离开这里,回嘉风楼。” “现在还不是时候。”瑨璃摇头道,“我虽无权,可是终究坐上了皇帝这个位子。我虽没那么大的胸怀,至少不能在没有一句话的交待下就逃走。如此的话,皇室没有一个可以当皇帝的人,底下的人必会为皇位挣个头破血流的。” 霍司崖不语,她说的确实有理。瑨璃忽的想起来,看着他,“不对,不是没有一个可以当皇帝的人的。” 霍司崖被她看得不自在,“你看我做什么。” “你是皇叔公的儿子,是正宗皇室的人员。” 霍司崖淡然一笑,拉住她的手:“我不想在这里。只想与你携手江湖。” 瑨璃将手抽回来,脸儿微红。仿佛做梦一样不真切,原来的霍司崖又回来了,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还是惴惴不安,好像抓不住这虚无的感情呢。她不会留在这里,但是也要把这里打点妥贴了再离开。她不想这么快就让霍司崖快乐,要不她这一段时间的心里煎熬岂不是白过了么?他痛苦是他的事,他让她痛苦,却很可恶很可恶。如果和她实话实说,她就真的更加受伤害了么? 至少她不会觉得他这一路都是虚情假意,至少她会觉得,他们那是迫不得已,出于无奈才要分开。 她看他:“至少现在我不能离开的。霍司崖,你知道皇叔公去逝的消息了么?” “知道。” “你不难过?” 霍司崖淡然道:“他虽是我父亲,与我而言却已陌生人无异。顶多顶多也只是比陌生人多一点点熟悉而已。所以说难过太言重了。有一点儿沮丧吧。” 这也是人之常情。有宫女跑到他们跟前,说瑨璃该用早点了。瑨璃和霍司崖道,“一起吧。” 霍司崖没有接到她不能出宫去,所以只能在这儿人小住一阵,看她如何打算。忽然想起前阵子遇到青绮,便道:“上次本想回嘉风楼,路上遇到了青绮。” 瑨璃欣喜道:“那我姐姐呢?是否与她在一起?” “前几个月他们在一起,但是离开住的那个山谷之的便分开了,青绮回嘉风楼。” “那姐姐呢?”瑨璃火热的心顿时冷却下来。 “说是想自己一个人独住。” 瑨璃跺了跺脚:“怎么不帮我留住她呢!一个人在外头该多辛苦啊。” 霍司崖道:“我会吩咐下去让人找她,你不要担心。会找到的。” “她若是有心避着我们,怎么能找得到呢。你看前几个月,不是也一点消息也没有么?” “那是因为有青绮。”霍司崖不以为然地道。“青绮熟知我们找人的法子,所以故意避开自然找不到。这个本事,却不是三月五月就能学会的。” 瑨璃听他这样说方才放心,“那就好了。但愿早点找到她,怕她一个人在外面受人欺负呢。” 回到朝仪殿,绿箩迎面而来,看到霍司崖,非常讶异。再看绿箩身后,一大堆的宫女女官,个个上前行礼服侍,眼睛都暗下里偷看霍司崖。瑨璃看到人群中的颜云夕,蓦然想起,和绿箩道:“慕容潇走了?” “不知,奴婢未曾见到。”绿箩道,“可要使个人去叫他来?” “嗯。”她和霍司崖进了寝宫,宫女们都识趣地不来打扰,霍司崖是第二次站在这个地方,感到有些恍然。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电光幻影般在眼前晃过,恍然如梦。 对瑨璃来说,霍司崖永远是那个可以和她分享秘密,不用担心被出卖和背叛的人。虽然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的阻碍,可是她从不怀疑霍司崖的人品。待寝宫门关上,她站在床边向他招手,“来。” 霍司崖愣了一下。不大确定地看了看床铺。 瑨璃点点头:“来啊。”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呃,她……几时变得这般豪放了?他移到她的身边,她脱了鞋子爬到床上,而且一直往前爬,没有躺下来,没有再向他招手。霍司崖的脸轰然作烧,是他自作多情了!还好她未曾发觉他刚刚误解了她的意思。 只是她爬到床的尽头做什么?只好跟着她一起爬过去,将到尽头,她把被子掀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大洞。霍司崖吃了一惊,原来这个大床下面竟还藏有玄机。“里面是什么?” “跟我来不就知道了嘛。”瑨璃一骨碌爬了进去,忽然想起来霍司崖太高,如果猛地站起,脑袋会撞到床板的。遂转身,谁知一转头脸就撞到了他的头。撞得生疼。四处漆黑,霍司崖也不知道撞到她哪里,忙问:“撞哪儿了,痛不痛?” “好痛。”她捂着脸,嘴里一股腥腥的味道,想必牙齿碰伤口腔的肉了。 霍司崖伸手在她脸上摸索,瑨璃又羞又怒,“做什么呢。” “这个地方怎么这样小。” “我就想和你说啊,蹲矮一点,不然会撞到头。”瑨璃离开他身边,拿出火锗点了灯。从前次之后,她就在这儿备了一盏油灯。将油灯点亮,这个小密室便有了光。霍司崖只能矮着身子,走到瑨璃面前:“撞哪儿了?” 瑨璃捂了捂脸:“不要紧。” “红了。”霍司崖拿下她的手,在你的右脸颊摸了摸。这个狭小拥挤的密室,这个暧昧的动作,顿时让瑨璃不自在起来。她把他的手拿下想甩开,却被他紧拉住。她的心怦怦直跳,“不要紧,一会儿就会好。又不曾伤得很重。” “你带我到这儿做什么?”他望着她的眼睛。 “拿东西给你看。”那个地形图,自给鉴月看之后,仍然放回这里,怕被人偷走。霍司崖太高,瑨璃便拿下了书简铺着让他坐到地上,否则脑袋就撞到床板了。自己则从箱子里拿出那幅卷轴铺到地上。“你看看这是什么。” 霍司崖皱着眉头看半晌,“原来说得玉坠者得天下,是这个意思。” 瑨璃讶然,“你听说过这个图?” “何用听说,看你保管这么严密也知道它必是从阳栅里拿出来的了。”他道,“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它比较好。应该毁掉么?” “这是你做主的事,不必问我。” “你觉得它留着好么?” “某种意义上是好的。比如若是遇到内战,这路径用来逃跑不错。当然它存在的负面效果比这个要严重。” “那你支持我把它毁掉?” 霍司崖不置可否。“和端木瞿的战争肯定能赢的。平定了天下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瑨璃坐到他旁边,皱眉摇头,“要找一个能当皇帝的人,而后我离开——”看他望着她,她哼了一声,“离开之后我带绿箩找个地方隐居。你也不要来烦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二章(下) 霍司崖知道她说气话,哄她不在一时,只延:“想要找一个能当皇帝的人,却是难。” “你就可以,你是正宗皇室之后,不像我是个冒牌货。这天下自然交给你。”这烫手山竽,不信你不头疼! “你就算要交给我,我也会跑掉。我没有你那么多顾虑——这天下关我屁事?” 瑨璃语噎。这才是霍司崖呢,忍不住就想笑,却又不想让他看出来她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其实,她并不是很怨怪他的。在感情上面,谁伤了谁,难道就真的是谁对了谁错了么?这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拉过她的手,轻轻地道:“璃儿,我从来也没有和你说过我喜欢你,对不对?” 瑨璃的脸蓦地红了起来。他是从来没有说过,一直都是她在追问,他要么不答,要么一笑而过。可是他现在说这话……她要把手挣回来,他却执意握着。“你不知道,刚开始对你,我确实没有那份意思的。只是因为你是沐瑨璃,我们小时候是玩伴。在后来的朝夕相处中,发现你虽然任性,但善良可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注意你的行为举止,逐渐的满脑子都是你。我行走江湖这么久,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唯有你对我而言是不同的。” 瑨璃的心咚咚咚直跳,这些话他以前从未说过!他从来也没有和她说过这么多温情的话,以致听起来这么虚幻飘无,让她感到不真切。霍司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你知道我的性子,不爱说话。所以那些话我觉得没有必要就不用说。直到那一天我知道我们将永远不可能,才那样后悔,连最亲密的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璃儿。我……” 那几个字,是附在她耳边说的。瑨璃的脸热得快可以煎鸡蛋,第一次听他说喜欢她,心田暖暖的,又感到无比委屈。这些话如果早些说,不就不会有那段日子她的痛苦难过了么?安静下来细细思想,霍司崖那时的痛苦,一定不会比她少。若他真的喜欢着她,想与她在一起过下半辈子,突然间知道喜欢的女子成了侄女儿,那个感受——他考虑的是,如果她知道他们是叔侄,真的会比知道他不喜欢她更安心更舒服么? 也许不会。因为霍司崖深有体会,所以他才选择了隐瞒。伤害她的同时,他的心是否也是鲜血淋漓的?慢慢的不再挣扎,霍司崖顺手将她一拥,她便靠在了他的怀里。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灌入鼻中,是那么熟悉的味道。她摒弃了心里那一点小小的任性,双手环住他的腰。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听起来那么久违。 霍司崖拥着她,心里安定些许。刚刚在鉴月面前,确实有些惊慌。害怕——害怕这短暂分离,就让璃儿爱上了别人。鉴月是个相当出色的男子,霍司崖尚且欣赏,何况感情受创,正是需要人抚慰的沐瑨璃。他轻拍了下她的头,“这儿东西陈旧,灰尘太多,呼吸多了对肺不好,上去吧。” 瑨璃点头先上去。霍司崖很快出来,二人下了床,瑨璃搬来椅子到沐芽儿那个画像跟前,霍司崖问道:“你做什么?” 瑨璃爬上去要拿下来,霍司崖道:“我来。”只伸高手臂,便将画像拿了下来。他拿着画像,又在墙上看了几眼,“设计机关的人很高明。” 瑨璃欣喜,“你知道这是机关?”果然是霍司崖!她没有猜错,如果他前一阵子就在自己身边的话,只要给他画像,他必能看出来这其中玄机的。 霍司崖把画轴卷起给她,“收好。” 瑨璃便藏到床底下。瑨璃正欲开门出去,霍司崖蓦地按住她的手,她看他:“怎么了?” 霍司崖伸手在她头发上整理了一下,发现还是很乱,便到梳妆台前拿了把木梳替她梳理。瑨璃的脸通红。不过几个时辰,他与她的关系便从之前的僵点颠覆了。她望着他,又羞涩地低下头。看他头上也有灰,便伸手拨了拨。霍司崖轻轻在她鬓边亲吻了一下,把梳子放回去。“还要不要出去?” “当然要。”瑨璃开了门。 外头站着一大堆宫女,似乎都等着她出来后服侍她。个个脸上带着坏坏笑意,叫瑨璃一脸茫然。绿箩亦笑,说:“奴婢帮陛下重新梳一梳头罢。” 瑨璃心想自己的头发一定很乱,细想想他们为何这般笑容满面,不觉羞得面红耳赤!她们在屋子里独自呆了这么久,又头发这样凌乱地出来,难保不让人有岐想。如此一想,瞪了一眼霍司崖。霍司崖挑挑眉,忽尔笑了。 笑得那么灿烂,是瑨璃从未见过的那般温暖,笑意一直传达到眼里,仿佛整个人都浸到了欢乐里面。霍司崖道:“我在外面等你。” 绿箩一边帮瑨璃梳头,一边道:“霍公子今日怎么会进宫来?”顿了顿又问,“你们雨过天晴了?阿弥陀佛,真是太好了。” 瑨璃笑道:“你倒念起佛来了。” “只要你们好好的,可不就是最好的事嘛。” 重新梳好头出来,霍司崖正与慕容潇在交谈。见到她出来,慕容潇行了礼,问瑨璃有什么事。瑨璃把他叫到无人处,和他说了颜云夕一事。“她的丈夫应当还在王府或是被皇叔公安置在什么地方,你去帮我打听打听,找到了传我的令把他放了。” 慕容潇当即领命去。霍司崖在一旁轻声道:“很有一点皇帝的样子了嘛。” 瑨璃吐了吐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自在过了。过不久鉴月来见,见霍司崖仍在身边,便问:“陛下,这位公子在此,我们谈论机密要事只怕不便。” “没关系,霍司崖是可以信任的人。” 鉴月望着霍司崖。二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都互相打量着对方。良久鉴月方道:“既如此,也好。臣已想到一个招数,今晚便能结束这场战。” “这么有信心?” 鉴月道:“陛下且看江居云今夜的表现便是。只是还要借陛下地形图一用。” 霍司崖看了看她,心里隐约有点不是滋味。看来她对鉴月的信任,比他想象的还更深一些。至少地形图这么机密的东西,她给鉴月看过了。 瑨璃思索一下,把他们都赶出寝宫,自己进密室取画卷。只给鉴月看了一会儿便收回,鉴月很快便告辞:“陛下请静候好消息。” 霍司崖目送他离开,“鉴月看起来是个心思慎密的人。” “是呀。有他解决这个战争,我凡事便可以不管了。”瑨璃玩着胸前一条小辫子,“如果他愿意当皇帝,那可太好了。” 霍司崖淡道:“皇位不是你想传给谁谁就能上位的。” “那怎么办。”瑨璃咬唇,“如果我想传给你,你就一定能上位。你逃不掉。不要在那儿说风凉话。” 霍司崖笑了,耸耸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三章(上) 瑨璃看他那样子,觉得可恶,哼了一声。霍司崖跟在她后面走出寝宫,“等到要离开时再来考虑这个不迟。我且问你,你打算几时走?总不能再在这里呆个一年半载吧?” 瑨璃做鬼脸,“你要是不喜欢,你大可以现在就走。” 霍司崖柔声说,“要是现在走,也要拖上你!” 哪有人想把人带走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难道就不会温柔一点委婉一点?她撇嘴,“那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话音才落,脚已凌空,人被霍司崖拥着跃上屋顶。瑨璃尖叫一声,脚一踏着实物就推他,“你疯了!吓死人了。” “你叫记住,只要我想带你走,我就能把你带走。你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瑨璃咬牙切齿,“知道你轻功好,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知道欺负我。现在我是皇上你知道吗?以上犯上,你想被砍头啊!” 霍司崖目光温和,“你舍得砍么?” “干吗不舍得,来……”人还未说出口,她人已被他揪到怀里,他的嘴唇覆盖了上来。炽烈狂热,带着强烈的掠夺味道。瑨璃呆若木鸡,本能地想要推开他,他却一点放松的意思也没有,紧箍着她的纤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让他更近地贴近自己。他的吻蛮横霸道,她的鼻间充斥着他的味道,清爽的好闻的,让她安心的味道。 瑨璃面红耳赤,不禁想起那次被他压在床上,也是这般蛮横无理地吻,当然那时他似乎未清醒。可是眼下,他是再清醒不过的。她的挣扎完全没有作用,何况现在全身好像被抽了力气似的,软绵绵的只能随他为所欲为。他的力道由刚刚的野蛮变得温柔,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好久才离开,抵着她的额,微微的喘。“璃儿。”声音模糊暧昧。 摒去那次他未清醒时对她的吻不谈,这是第一次他们之间如此亲密无间。她的额头上他的温度,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就围绕在身旁。虽然很没用,可是她真的再生不起气来——他给她那几个月的痛楚,他自己不也不好受么。 他拥她在怀里,两个人因站在屋顶,看得特别远。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又在一起。瑨璃偷偷看他的侧脸,硬朗的轮廓,五官说不出的优雅。曾经以为他会是她携手一生的人,后来出了那样的变故。如今他们,还会再分离么? 她经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霍司崖感受到她的目光,低头来看她,“在想什么?” 她摇头,看远方道,“恍然若梦。” “这一切都不会是梦。”霍司崖扣紧她的手指,“等战事平定了,你就跟我走。去哪里都好,不要再理会这里的一切。那些都不与我们相干。” “你能甩甩衣袖就走,我却不能。”瑨璃叹气道,“我曾经还天真地以为我当了皇帝,可以派人去把万涉谷灭了。没想到天晋国打起仗来还自顾不瑕。以后只怕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霍司崖按她的肩道:“灭了万涉谷又怎么样?死去的活不过来。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地收拾谷靖。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 “你要怎么好好收拾他?”她抬头望他。 他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什么了不起的,不说就不说。”瑨璃坐下来。他亦然。两个人又能一起坐在屋顶上了,真好。那段日子,就算大冷天他们也经常爬到屋顶上吹吹风,冷风拂面,总能让理智清醒许多。只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坐在皇宫的屋顶上。瑨璃的心里有淡淡的甜蜜,可是又害怕它太不真实,她抓不牢。 午夜传来人战讯,端木瞿手下因粮草短缺,根本无力抵抗,有些干脆就弃甲投降了。端木瞿与底下几个将军逃匿不知何处。 瑨璃有些担心,“若是他在暗处卷土重来可怎么好。” “他的士兵半数战死,半数投降,想要东山再起,没那么容易。”鉴月沉稳地道。 瑨璃笑眯眯,“如此就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太平了。”她看鉴月,不禁就要脱口出要离开皇宫的事。霍司崖拉了她一把,她看着他,眼神古怪。 鉴月亦看着他们,“陛下有话要和微臣说?” 瑨璃只好道:“这一仗辛苦你了。也多亏你引荐了江居云将军。” 这个伙头兵自从被重用,身份已经一路飙升。鉴月微笑道:“能得这样的人才,是陛下的福气,是我们天晋国的福气。” 瑨璃点点头,鉴月看瑨璃和霍司崖,忽尔道:“陛下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给我的允诺。” 瑨璃愣了一下,霍司崖亦然。她仔细思索,也想不起来他跟她之间什么时候有过承诺。“你指的是……” “废鉴月一职。”鉴月脸上神情淡淡的,“难道陛下忘了?” 霍司崖的心蓦地一松。刚刚他还以为……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笑了。瑨璃看着他莫名奇妙的样子,又看鉴月,“我怎么会忘。鉴月这个司职确实该废,早该废了。既如此,我立刻拟旨将它废去——只是,你将何去何从?” “天下之大,总有我可以去的地方。” 瑨璃摇头,“我本还想让你留在宫中……”若是可以,就让他当皇帝呢,这样她就可以离开了。鉴月是个有能耐的人,他可以统治好一国江山的。 鉴月淡道:“陛下废去鉴月这一职,难道不是为微臣找一条出路么?你也说微臣在这里锁了一辈子,实是不人道。那么,微臣还留在宫中做什么?” 瑨璃想说,霍司崖又拉住了她。确实呵,鉴月怎么可能能当皇帝呢,不是皇族的人啊。那可怎么是好,找不到一个可以上位的人,她难道真的要一直在这里耗下去?霍司崖如果等不耐烦了,指不定随手就抓着她离开这里。 等鉴月离开之后,瑨璃在霍司崖面前不悦道:“你干吗总不让我把话说完。” “你无非就是想说让他当皇帝,是不是?”霍司崖给她一个白眼,“糊涂虫,他是什么身份,你说这些,他还当你在试他有没有那份心。” 瑨璃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那怎么办,我真的觉得他是个好人选。” “不是每个人都想当皇帝的。” “那怎么办。”瑨璃跺脚,“那还是我留在这里好了——当皇帝也没什么不好,这么多人服侍,想什么有什么,听说还可以弄很多美男来填满后宫呢!”想起端木瞿曾经和她说给她一座城池,美男无数,她就忍不住想笑。 霍司崖却没有好脸色,“你敢建后宫试试!” “不想我建后宫,就帮我想办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三章(中) 战事的开始和结束,仿佛都合瑨璃不相干似的。除了即位那天皇宫里血流成河之外。接下来的战事都在城外,她在皇宫之内,却仿佛隔绝了一整个国家,她感受不到。如今说平稳了,瑨璃也没觉得哪里特别痛快,坐在玉澜台上,仰望星星。 那天叫霍司崖帮她想办法,他倒好,一点脑子不动,只是赖在她身边。连晚上都不肯回客房歇息,瑨璃气得掐他:“你这人几时变得这般无耻,你在我寝宫过夜,人家怎么看?” “不想人家议论我们,不如咱们成亲啊。” 瑨璃瞪他一眼,“你说的轻巧。成亲?谁要嫁给你?”想想忽又笑道,“不对哦!你是不是想当我的面首?” 霍司崖眸子的温度微敛了一些,“沐瑨璃,你别惹火我。讨不了好处的。” “什么呀,我逞口舌之快也不行吗?”瑨璃揪住他的脸狠狠地掐了一下,“快点帮我想办法,我不想再在皇宫里呆着。我想念外面的空气,想要自由自在地呼吸。” 霍司崖这才正经一些。双手负于身后,望着星空。“也不是没有办法。从前也有过皇室后人尽逝,最后从旁支中找人即位的先例。你且从那些旁支里挑出个好人品的来。” “皇室确实人都死光了,不然皇叔公怎么会把念头动到我头上。” “也不尽然,要找还是能找出来的。实在不行,你逃跑了,这个国家一日无主,自然能想出法子推出皇帝来。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亏你还是嘉风楼楼主,这么无耻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为何做不出来。”霍司崖哼了一声,“我只在乎结果,过程不理会。” 瑨璃气得牙痒,这个臭霍司崖!后面有响动,是颜云夕捧着茶品而来。瑨璃见她来,便道:“我已叫慕容潇去找你夫君将他放了。等有了消息我也送你出宫去——” 颜云夕闻言下跪,瑨璃托住她,“别。说到底是因为我,你才会如此潦倒。” “是我命不好。” 颜云夕淡淡地道。霍司崖在旁忽然看着瑨璃:“程川现下就在天晋国中,叫人把他捉来让你出气如何?” 瑨璃眼睛发光,“他怎么会来了天晋?我叫慕容潇去把他揪来的,可是迟迟都未出现。” 霍司崖淡笑:“他在新国犯事躲这儿来了。有人托嘉风楼找他呢,所以他逃不掉。” “太好了。”瑨璃看颜云夕,“到时候你狠狠虐他几天,让他尝尝厉害。” 颜云夕低低地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事。他若得到教训也便罢了。” 瑨璃哪里肯轻易放过,第二天果然叫人抓了程川来。那程川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到沐瑨璃和霍司崖。瑨璃的打扮和从前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哪里想到昔日的“公子哥”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天晋国的女王,呆呆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看清楚霍司崖,方才领悟为何被人抓了来。 顿时求饶不已。 瑨璃冷笑一声:“今日知道求饶,那时为何把一包细软变成了石头?!你好大的胆子!” “是小人一时贪财,求陛下饶命!”程川早吓得哆嗦不已。 瑨璃看着颜云夕:“现在人已经抓来了,随你怎么处置。” 颜云夕走以程川面前,举着手半天都落不下去。最后还是狠狠地收回手来,叹了一口气,“随陛下处置吧,打这种人,我都嫌脏了手。” “我不嫌脏我的脚。”瑨璃笑眯眯地,“程川,你转过去。” 程川哪敢不从,转过身去,又听她的指令翘起屁股,正想着他要做什么,屁股上就传来了一阵锐痛,整个人也往前扑去。 霍司崖想起那次在屋顶上看到她就是这样欺负程川,不觉扑嗤一声笑了起来。瑨璃看了他一眼,自然也想起了那一幕。那一次,他暧昧兮兮地将她搂到胸口,所以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他有断袖之僻。却不知道,人家早在第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程川伏在地上求她原谅,瑨璃使坏道:“你害得颜云夕郡主落魄至此,死一万次都不为过。不过我为人善良,看不得人死。这样吧,”她严肃地道,“你就留在这里做内监侍候孤王。你说好不好?” 程川闻言要当太监,早就吓晕了过去。瑨璃啐了一口:“没用的家伙,还有胆偷东西。” 颜云夕的脸上都有了一丝笑意。细软被偷一事原就不关瑨璃的事,如今看她这般为自己,心里也着实感动。只霍司崖在心里暗乐,还好她在皇宫这段时间,仍旧没变了原来的性子,还是那么单纯爱闹爱玩。 慕容潇不久来回话,说找到颜云夕夫君了。瑨璃取了五百两金与她,“这是我从前欠你的。若是不收,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了。” 颜云夕谢过方才收下来。瑨璃送他们出宫去不提。回头来看霍司崖,他微微笑,瑨璃心情大好起来。如果他们现下就可以离开皇宫多好呢。 以后真的跟他回嘉风楼么? 他们之间还会不会有变数?她真的很怕像上次那样的情况再来一次。霍司崖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瑨璃没有说话,回去拟了圣旨,撤去司职这一官职,但是她却不肯鉴月离开。她对鉴月道:“失去你这样一位好臣子,却是天晋国的损失,无论如何你都得留下来。” 鉴月微笑:“职已撤去,草民还留着做什么呢。” “不当鉴月,可以当别的啊。亲王啦,臣相啦。赐你一个亲王,如何?”瑨璃不等他答,就抢先说道:“就这么定了。” 鉴月欲言又止,看她这般,又只好算了。众臣都来为他道贺。除去了端木瞿,又灭了他的党羽,朝廷之中其实剩下的大臣不多,如果鉴月也走,实是不好。鉴月自己也知道,所以不再推辞。他哪儿想得到,瑨璃的主意正一步步打到他头上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三章(下) 晚间霍司崖与沐瑨璃下棋。瑨璃执着白子说,“你在查我娘身世的时候,有没有查过我爹爹?” 霍司崖看她,“你想查么?” “有时想,有时不想,”瑨璃道,“也不知道他是否惦记过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的存在。” 霍司崖却一粒黑子堵住她的去路,“我想他不知道有你。” 瑨璃怔怔道:“传闻娘与画师很好……那位画师就是我爹爹。可是既是相爱着的两个人,为何后来竟不能在一起呢。” “皇宫里的婚姻本身就是与政治相扣的。画师什么也不是,他们在一起一定会遭到很多人反对。” “这是你查到的吗?” 霍司崖不置可否。瑨璃看他:“那你是否帮我查过他在哪里?” “没有。”霍司崖与她的视线撞在一起,“何必要知道。他从不知有你的存在,突然知道了,只怕比不知道更为好受些。这么多年,他若还在,定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何需再去打扰。你没有他,不也一样过得好好的么。” “我想要有一个亲人。”她低低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和她有血缘之亲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么。 霍司崖的手覆了上来,“我难道不是?” 瑨璃哼道,“你算哪门子的亲人。” “成亲了我成了你相公,还不是亲人么?” 瑨璃拿戒尺在他手背上轻敲了一下,“少占孤王便宜。” “好啊,在我面前摆起架子来了。”霍司崖似笑非笑地,“你这几日这么勤快地讨好鉴月,真的想让他当皇帝?” “除了他想不到还有谁可以任这个位。” “你就知道他一定能胜任么?” 瑨璃耸耸肩:“那就与我无干了。现在只是想找个人当皇帝,能让我脱身走人就可以。” 霍司崖笑道。“天下也有你这样的皇帝。” 瑨璃撇嘴,“我这个皇帝本就当得窝囊。”又不是心甘情愿想要当皇帝的。她对江山没有半分兴趣。她是个最没有野心抱复的人,只要过好小日子就可以了,不要权利,也不要那么累。 霍司崖道:“你想让鉴月当皇上,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霍司崖伸出食指勾了勾,她狐疑地凑过耳朵,听了之后面露微笑,“可以么?” “你说呢。”霍司崖轻轻将一粒黑子落定,“你输了。” 瑨璃正在想他刚刚说的话,哪料他话题一转,看到棋面发现自己已然满盘皆输,不由耍赖推掉棋子,“你耍诈。趁我不备时赢了我,也不光彩。” 霍司崖挑挑眉,“那我让你五子,你先下呗。” “不和你玩了。”瑨璃站起来,“我就按你说的去做啦,要是不成事,我剥你的皮。” 是晚他瑨璃叫来鉴月,二人在玉澜台,瑨璃让他坐下,他微微弓身:“微臣不敢。” “是我让你坐的,为何不敢。”瑨璃坐下来,斟了杯酒与他。鉴月思索再三才坐下,隐约觉得瑨璃有话要和他说,又猜不透她会和他说什么。半晌才道:“陛下叫微臣来, 不知有什么吩咐?” 瑨璃神神秘秘地,“你是不是喜欢汪蓝?” 鉴月的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慌要起来,瑨璃按住他,“我不过问问,你不必紧张。你现在是亲王,玉成你和她的美事,岂不好?” 鉴月只是望着她,漆黑的眸子有着不解。瑨璃看他的样子,微微笑了,“你这样子很像霍司崖。” 鉴月的眉微一皱,既而挑了挑嘴角。“陛下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如此拐弯抹脚,倒叫微臣心慌。” 瑨璃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让你当皇帝好不好?” 鉴月大惊,起来就要跪下行礼,瑨璃忙拦道:“你烦不烦呀,我和你说话你就要下跪!我又不是置疑的口气,你吓成这样做什么?” 鉴月道:“皇上这话,任谁听了都要心惊。微臣绝无那样的心。” “一点点也没有?” 鉴月有些慌张,“半点也无。” 瑨璃按他坐在位子上,“你先别紧张,听我把话说完。你知道从一开始,我就不想登基当什么皇帝的,我与我娘不一样,从小在山里长大,哪里愿意受到这样繁文祷节的束缚。眼下战争平定,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可是能让谁来当皇帝?我知道沐氏王朝是尽了的,没有旁支,也找不到人可以继承王位。皇叔公一向欣赏你,我亦然。所以才希望你可以帮我打理江山。” 鉴月听得呆住,“陛下的意思是让微臣打理江山?这太荒谬了,不可不可。” “你想不想娶汪蓝?”她又神秘一笑。 鉴月顿时心一提,“陛下,这与陛下刚刚谈的事情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瑨璃认真地说:“相及,相及啊。你要是不答应我呢,我就把汪蓝嫁给江居云将军。哦,这样有点卑鄙,不过为了我自己着想,我也只能卑鄙一回了。反正帮我打理江山你一点也不吃亏的,是不是?” 鉴月变了变脸色:“陛下你……” “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的啊,”瑨璃眨着眼睛,“既能让万人景仰你,还可以抱得美人归。哦,不单是汪蓝,你若是成了代理皇帝,自然想要有多少妃嫔都可以。” 鉴月直直看着她:“陛下你想一去不复返,是不是?” 瑨璃也不隐瞒:“正是。由你当几年代理皇帝,那时你再当个真正的皇帝也不会有人抗议。就算有抗议的,这风声也会很快过去的。这对于你而言,算是件好事,是不是?”鉴月的眼里有瑨璃看不懂的东西,她继续游说,“我知道你多少是有野心的,也完全有那份能力。既然我无心从政,迟早是要走的,这个机会不给你,也会是给别人——你不妨考虑考虑。” 鉴月久久地沉默。瑨璃知道他有些松动了,便不再继续说,只是举杯和他碰了碰杯子。而后丢下他一个人,走了。回到寝宫中,霍司崖正在看书。这人有别的屋子不呆着,总是腻在她这里,实在可恶。 见她回来,他抬头:“谈得如何?” “不知道,留他一人我便跑了。”瑨璃推他,“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 霍司崖厚颜无耻地道:“床这么大,两个人睡又怎么了。” “前几天睡地铺,今天居然好意思睡我龙榻了?”瑨璃挑高了眉毛,“美得你!自己去别的地方睡。” 突然间她已平地而起,被他横抱在怀里,她一边踢打一边低声叫,“霍司崖你疯啦,快放开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四章(上) 霍司崖嘿嘿一笑,和她连人带被子滚到大床中,翻了几翻,便将她压在下面。瑨璃想要挣扎,手被他困着动弹不得,只瞪着他低叫:“放开我!”他,他究竟是怎么了,这几天总是霸道而蛮横,那天在屋顶上侵掠的吻,今晚更加无耻,直接把她抱到床上来了。偏偏还挣不开,气呼呼地。 屋子里灯光有些暗,尤其他们滚在大床内里,这儿的光线更为昏暗。他的气息微喘,暧昧地气息喷洒在她的脸和脖子。瑨璃羞得咬牙切齿,“快下来啦。” 霍司崖果然翻下来,在她旁边用手支着头,“璃儿,咱们成亲吧。” 瑨璃因他的离去而放松了一些,想到刚刚他们的样子,仍然止不住心儿乱跳。忽又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一丝小甜蜜,嘴里道:“不嫁。我还想着游山玩水呢。” “我可以带你游山玩水。”霍司崖认真地计划,“我们回嘉风楼举行婚礼,然后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瑨璃听得怔怔出神,“那你的嘉风楼怎么办。” “并不冲突,反正我长年都要在外头办事的不是么。”霍司崖凑近了一点,“璃儿,我们成亲好不好。” 瑨璃嘟着嘴,“我不想让你那么快得逞。那段日子,你知道我过得多可怜。”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在尽力补偿么。”霍司崖低声道,“而且说到痛苦,我比你犹甚。这是你不能体会的。” “不管怎么样,就是不想让你这么早得逞。”她背过身,“你赶紧去找地方睡觉啊,赖在我床上太可恶了,小心我叫御前侍卫把你踢出去。” “他们踢得动我么。”霍司崖轻轻一笑,邪魅至极。 “你不要太自大,不信他们十几个人也敌不过你一个。” “那你叫他们来。” 瑨璃气得牙痒痒。这个臭霍司崖,为何越来越无赖了。他这样赖在这儿,到底什么意思嘛。她背过身不理他,他却缠了上来,双手环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脖子上,安稳合目。瑨璃可做不到他那么安稳,使劲扭着,“霍司崖,你这样还让不让人睡!你滚到角落里去,快点!” 他的声音却在黑夜里十分感性,“这样靠在你身上,才会觉得真实。” 瑨璃的心蓦然一动。他说过那一段时间,他比她要更痛苦。可是他的那一面,她看不到,也没有感受到。缓缓回过身来,在黑暗中与他对望。心里有一丝丝详和平静。她再也想不到他们能够像今日这样相偎相依。 霍司崖微微一笑,“那我今晚就留这儿睡啦。” 瑨璃白他:“赖了人家的床还说风凉话,再没有比你更可恶的人。” 虽然同床共枕,但是两人还是分了些距离的。至少霍司崖在抱够了之后自动挪开了,身边没有他的温度,瑨璃有一点点失望与落寞。她和他一样,只有两个人拥在一起,才有真实的感觉。 天亮绿箩进来帮她洗漱,眼角眉梢是止不住的笑意。瑨璃脸蛋微红,知道大家都只当她和霍司崖相拥而眠了。也不必僻谣,自己主知肚明就罢,何必别人知道。 因着战事结束,沐豫的葬礼便该举行了。消息一传出,百姓中有大部分为他哀悼的。瑨璃的心里又酸涩又有一丝怜悯。皇叔公实在全做人,不管他是否有野心都好,至少他比较得人心。 瑨璃排场了一番出宫,王妃等人被瞒了这么久才知道王爷已逝的消息,哭得惊天动地,自然是怨沐瑨璃的,可是她是皇帝,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凶她想掴她。只用汹涌的眼泪宣泄着不满。 王爷逝去几日,已经装殓起来,也要速速下葬。他是皇室里的人,自要葬在皇家陵园,自少去了要找地方的不便。待得一切打点清楚,已是三日之后了。 沐豫进陵园瑨璃没有去,她看霍司崖。他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起伏,但是她知道他心里是有那么一丝难过的。他的身世也是那般坎坷,在找到生父之后,没想到还来不及建立感情就又化成了一股飞烟了。瑨璃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仍然温暖,可是她分明能感应到他的那点失落。她加重了力道。 他看她,厚实的手掌将她的覆盖。不管如何,他这一生都不算孤单,至少还有一个懂他,不嫌他沉默的人。他轻语,“什么时候走。” “你急什么,”她撇嘴,“鉴月那儿还没有消息呢。我看就这几天了吧,莫要催,让他想清楚也罢。” 他直视她的眸子,“他同意了,我们就立刻离开,行不行?” “不行。”她认真地说,“我娘留给我的那几箱宝物,我要运出去。这需要时间。” “走的时候运两辆车子搬出去不就行了。” 瑨璃的眼睛忽然溜溜转了两转,“我想到一个绝好的法子。” “什么法子?” “就说那些东西是我赏给你的,你就能带出去了。” 霍司崖淡笑不语,听她接着说下去:“人人都知道你这几日在我寝宫。我就说赏赐给男宠霍司崖,他们定不会怀疑的。” 霍司崖闻言变了变脸色,立刻过来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提到自己的跟前。眸里喷出火光。“男宠?” 瑨璃的脚离开地面,却一点也没觉得不适。看他的表情就想笑,点头道:“男宠。女王赏赐给男宠是天经地义的。嗯嗯,就这么决定。” 霍司崖勾起她的下巴,“我这男宠还没有享受过女王陛下别的赏赐呢,现在就赏给我?” 瑨璃知道他在说什么,小脸涨得通红,用拳头砸着他,“放我下来。你这无耻之徒。” “我不无耻,我不过是你的男宠罢了。男宠不是都要这样的么?” 瑨璃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人家只是开个玩笑。” 霍司崖似笑非笑,仍然抱着她不放下。往来有些宫女,看见了粉脸便涨得通红,赶忙绕开。瑨璃不好意思,踢打了半天他才将她放下。她气呼呼地说:“你这个人真讨厌。” “谁叫你先调侃我,竟说起我讨厌来了。”霍司崖耸耸肩。 瑨璃笑笑,自己似乎是很可恶。将发丝拨到耳后,看他道:“我还没问你——你怎么知道鉴月喜欢汪蓝?” “直觉。” “你的直觉哪儿就这么准。”瑨璃有些不服气地道。 “直觉之后就要观察么。谁像你,只有美男和美食对你有吸引力。” 瑨璃涨红了脸,“几时有!你可别诬蔑人。” 霍司崖不和她理论,他对自己从来是自信的。“我们且把要离开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待鉴月同意之后就离开。” “不知道他最后会不会妥协。” “会的。这是一个对男人很有吸引力的条件。” “对你的吸引力呢?” 霍司崖不屑道,“你知道我的性格,不愿意从政,不愿意被管束。” 她亦然。也许性格靠近的人,才比较有共同的梦想,她和他在一起,才没有被他经常的冷淡不语冻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四章(中) 一切都没有在霍司崖的意料之外。在满朝文武面前,瑨璃说自己要下民间“微服私访”,将一切事务暂交鉴月代理。大臣赅然,自然不乏有反对的。 瑨璃一概不理,将玉玺慎重交给鉴月。语重心长:“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请你好好地处理好国事,不要让我失望。” 鉴月跪着双手接过。瑨璃像是扔出了烫手山竽一般如释重负。而后回到后宫,带上绿箩,打算立刻就走。鉴月随后而来,“陛下当真要走?”他不是糊涂人,知道这个“代理”将是无止境的。等到一定时候,他就是真正的皇帝。沐瑨璃不过拿她做挡箭牌罢了。 “那是自然。” 鉴月望着她:“臣只希望陛下能隔一段日子就回来看看。” 瑨璃嘴里应着好的好的,心里却想,这个地方她再也不愿意回来。鉴月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瑨璃心里明白,不过不说破——他定是想要那份地形图。但是那个东西她会带出宫销毁,让它永远不存于世。谁都不拥有也许才是最好的。 受了女王很多赏赐的“男宠”霍司崖已经站在宫门外等候,在他旁边是两辆马车,上面装着沐芽儿留给瑨璃的东西。瑨璃既然是“微服私访”,按道理是少不得要有侍卫跟随的。瑨璃一概拒绝,有大臣进谏让她带侍卫以保安全,她却只当听不见,一颗心早飞向了宫外。 此时站在皇城门口,出了这尚门,这里将不与她有任何相干。霍司崖望着她湛亮的双眼,“不舍?” 瑨璃不置可否,带着绿箩和霍司崖一起出了宫门。她连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心下一片寂然。这里曾是她母亲出生成长的地方,她对它却没那么深厚的情感。这几个月于她而言,更像一出闹剧。在马车上她问霍司崖,“我们去哪里?” 霍司崖道:“直接走吧,怕留在这儿有变数。” 瑨璃点点头。到城外一个偏僻处,瑨璃将地形图拿出,付之一炬。待它烧为灰烬,再扔进旁边的池塘。拍拍脏兮兮的手,绿箩递过来一个水囊与她洗手。她甩着还沾着水滴的手笑眯眯说,“好啦,咱们走吧。” 霍司崖看绿箩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瑨璃道:“她自然还是跟着我。不然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多可怜。” 绿箩知道霍司崖一向不大喜欢她。她不知这是性格使然,还是自己的确不讨人喜欢。在皇宫她看到瑨璃与霍司崖又在一起时,着实为他们高兴,也为自己做了一番打算。她不可能永远留在瑨璃身边,留在她身边只怕只会碍事。她微笑道,“等回到新国,我想找个小镇开家馆子。这一阵姑娘赏赐我许多东西,足够做本钱了。” 瑨璃惊讶,“开馆子?可是一个姑娘家开馆子,多少要叫人欺负的。” 绿箩笑道:“不怕,咱们不是还有一点功夫底子么。一般无赖小流氓还是能应付的。再说,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的么。” 瑨璃想罢点了点头。她有主意,自然不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只是想到以后也不能见面了,有一丝不舍。自己呢?这次真的不会有变数,一直要跟着霍司崖了么? 她望着他,他回她一个微笑,眼角眉稍,都有着愉悦。霍司崖仿佛从未这样生动过,他的表情从前一直是面无表情的,冷漠的。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才偶尔露出来关怀与微笑。但是现在,表情比以前多得多。 是因为他们又走到一起,他才如此感恩与幸福么。 马车前行一阵,忽又听到异样的声响,瑨璃看着霍司崖,有些紧张。不会是情况有变,有人来追他们吧? 霍司崖回头看看,和瑨璃道:“是一个朋友。” 马蹄踏到跟前,坐驾上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眼神与笑意都透露着一股狡诈气息。瑨璃不知道他是谁,只看霍司崖。他还未引见,那男子已经笑道:“原来你就是让霍司崖神魂颠倒的瑨璃姑娘,久仰久仰。” 瑨璃见这个说话不客气,有些羞恼。霍司崖冷冷和他道:“你大老远赶来,就是说这句废话?” “你还有脸说,”阿步气呼呼地道,“要走也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兄弟打招呼,我还不知道你抱了美人就溜。过来和我说一声你难道就会死?” 瑨璃看着他们说话方式,不觉有趣。霍司崖道:“我和你又不是情人,用得着这么依依惜别么?” 瑨璃忍不住笑出声。霍司崖原来也会说这样的笑话呀!阿步没好气地看着瑨璃,“你们两口子都是一个肠子的,坏心眼!” 瑨璃撇嘴道:“我们怎么坏肠子了。你们又不是情人,用得着这么依依惜别嘛?” 二人一愣,皆都笑起来。阿步笑得前合后仰,瑨璃不以为然,有那么好笑嘛。笑得这么夸张。阿步一边笑一边拍着霍司崖肩膀,“有意思有意思。算了,咱不是情人,不用依依惜别。只是我准备归隐了,你以后若找不着我,别哭泣。” 霍司崖这才微笑道,“你在天崖海角我都能找得着你。自己小心些。保重。” 阿步抱了抱拳,又和瑨璃笑道:“小美人,有缘再见。” 霍司崖从袖间扔了一只烟雾弹过去,阿步在马上眼见脚快地一脚踢到远处,轰得一声,那个地方烟雾漫天,隐约传来几个人咳嗽和骂声。阿步暗咒一声:“不妙,我走了!后会有期!” 瑨璃看着落荒而逃,不由笑道:“这个人是谁啊?” “阿步。天下第一神偷。” “原来就是他。”瑨璃点头道,“细想来他倒有些贼眉鼠眼的样儿。” “……”霍司崖忍不住笑。要是阿步听到这句话,又要抓狂了。他挥了鞭子,马车便往前直奔而去。 渐渐远离了天晋国,他们才放下心。夜晚投宿到一间客栈,瑨璃因床铺有异味而睡不着觉,爬到屋顶上,不期又遇见霍司崖。现下天气比先时暖和许多,她坐到他旁边,“你是不是晚上都不睡的,专在屋顶上?我有上来总见到你。” 霍司崖微笑,“我知道你会来,所以在这里等。” 瑨璃扮个鬼脸,“少来。” 二人背对着背看满天星斗,霍司崖说:“回去后该筹备成亲要用的东西了。咱们双亲虽然都不在了,但是人生就一遭的事,还是隆重一些。我是无所谓,你却是要讲究的。免得将来老了想起来总怨我。” 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瑨璃回话,便道:“你睡着了?还是故意听不见。” 瑨璃只是不说话。霍司崖用手肘碰了碰她,她扭动身子:“干嘛呀。” “和你说了半天,你没听见?” “听见了。”她就是不想吭声。 “那怎么不说话?” 瑨璃做个鬼脸,“我又没答应你要成亲。经过这么多事,我们能在一起固然好,却完全没有那份向往了。” 霍司崖的心猛得一紧,“那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四章(下) 瑨璃淡淡地道,“就是那个意思。” 霍司崖突然欺过来捉住她,眼神阴险,“不管你是哪个意思,反正你逃不了。咱们现在就回嘉风楼,以后你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在我身边。” “上茅房也不让去么?” 霍司崖看了她半晌,突然扑嗤一笑,放开了她。“你再和我开这种玩笑试试。” 瑨璃看着他,认真地说:“以后我们还会不会像前次那样,你突然就冷如冰霜,什么也不和我说,自己消失一阵子。然后再回来和我说,我查清楚了,不是那么回事。我们还在一起。会么?” “不会。”霍司崖的心一阵紧窒,“以后不管有什么,好的不好的,都与你商量,可好?” 瑨璃轻轻点了下头,“你要说话算话才成。” “一定。”霍司崖的大掌裹住她娇柔的小手,五指与她交缠。瑨璃把头靠到他的肩膀,看天上绚烂星光。她轻轻地说:“要是爹和大师兄还在就好了。” 霍司崖只是握紧了的手。她渐渐地呼吸平稳,靠在他肩头睡着。侧过脸,便能看到她的睡颜,雪白肌肤仿佛透明一般,面容安然恬静。她已沉沉睡去,安稳无梦。想必很久都没有这样安稳睡过了。伸手抚了一下她鬓边的发,满怀温柔。 在去嘉风楼和京城的分岔路,绿箩和他们告别。绿箩抓着瑨璃的手很是不舍得,“姑娘日后要保重!” 瑨璃亦然。她送绿箩走到很远的地方,“一个女子在外面谋生是不易的。有合适的人还是嫁了罢——” 绿箩低垂着头,半晌才笑道:“我知道了。你们若得了空,还希望来看我。” 瑨璃点了点头。挥别了驾马而去的绿箩,瑨璃的心空落落的。一双手攀到了她的肩膀上, 他们一路奔波回到嘉风楼,再到这个地方,恍若梦一场。听着瀑布飞泄,坐在阁子上,瑨璃想,如果当时把玉坠沉到湖里,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呢?抬眼看着在不远处的霍司崖,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安定的感觉。不管怎么样,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他们最终还是走在了一起。 霍司崖一回来就忙忙碌碌地准备成亲的事儿,也不管她是不是还没有点头。在他看来,似乎她点不点头都不重要,愿不愿意都好,他志在必得。 瑨璃当然也不是不愿意嫁,只是没有他那股儿兴奋劲儿罢了。回到嘉风楼,才能更深刻地想起万涉谷的日子。虽然在天晋当了一段不符其名的皇帝,但她想要手刃谷靖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如果是在天下太平的时候上位,她一定会派兵去剿了万涉谷的老巢。可是那时天晋尚都自顾不瑕。 在嘉风楼呆了半个月后,霍司崖和她说:“我们去一趟万涉谷。” 瑨璃说:“霍司崖,去万涉谷是要杀了谷靖么?” 霍司崖淡笑道:“有时让一个人痛苦,不一定要杀了他。” 瑨璃不大明白,霍司崖道:“去那里看看就知道了。”说完补了一句,“等从万涉谷回来,咱们就成亲。” 瑨璃呵呵笑了。霍司崖又道:“我得去准备出行的东西,你在这里乖乖呆着。” 他才走,雪色就来了,手上捧着一盆瓜果,笑眯眯的。“吃点水果,刚刚摘的。” 瑨璃随手挑了一颗葡萄,和雪色交流的机会很少,因为雪色和从前的霍司崖一样,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瑨璃看她:“你是知府千金,怎么愿意跑来嘉风楼呢?” “嘉风楼不是挺好的嘛,”雪色嘻嘻笑道,“成天躲在闺阁之中也没趣味。” 瑨璃笑着点点头,雪色轻轻叹息道:“你们终于要成亲了,真好。” 瑨璃看到她眼里一点失落。不过很快就眨去,看着瑨璃笑道:“我和霍司崖刚认识的时候还以为这个人一定会打一辈子光棍儿。” 瑨璃笑道:“为什么呀?” “他太讨人厌了。”雪色托着腮说,“对人总是爱理不理的。直到前两年才觉得这个人还有点人样。” 瑨璃莞尔。最初和霍司崖不大稔熟时确实是这样冷淡的。回想起来,竟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说去万涉谷看看,是去看什么呢?莫非他已经把谷靖拿捏到手了? 当真好奇。雪色停留不久又走了,似乎和霍司崖相处久了,这里的人的性子也有些像他,都不多话。霍司崖提了几样东西回来,“我们明天就出发。” 瑨璃看他带回来的不过是路上要吃的干粮等物,“究竟去万涉谷做什么?不能先透露一些么?” “透露了还有什么意思。”霍司崖神秘道,“总之你一定会满意的。” 瑨璃跟他到房间,里面堆了许多红通通的东西,她不禁失笑,“你不吩咐你的下属去准备么,自己抱着这一大堆的东西回来。” “成亲的事,自然还是亲力亲为好。” 瑨璃微红了脸,“你在说我是懒虫么?” “不是,”霍司崖看着她,“我只是抱怨有人完全不把它放在心上。” 瑨璃轻轻靠到他的手臂上,“我只是回到这儿觉得很伤感,人生没有方向。也不知要去向何处。”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到何处。”霍司崖揽紧她,“你的方向,就是在嘉风楼好好待着。你不是说你会算钱会管帐么?那就把你派去帐房,你说好不好?” 在几日跋涉之后,终于到达了万涉谷。经过那片爆炸的地方时,霍司崖与瑨璃都静默地呆了好久。恰旁边开着许多玉兰花,雪白硕大,瑨璃便摘了许多。她将花朵放到土地上,蹲着久久都不动。 霍司崖将她拉起来,“咱们走吧。” 只要一想到爹爹和大师兄在这里从此失去了生命,她就快要呼吸不过来。霍司崖明白她的感受,见她还呆立着也不催促,只静静地陪他。良久沐瑨璃才叹息一声,“走吧。” 他们到万涉谷口。里面一片萧条的感觉。走到空旷的谷口,也似入无人之境,瑨璃看他道:“怎么回事?好像没人。” 霍司崖拉着她的手二人一同走进去,不似前一次那样走到谷口便有人出来阻拦。他们进入万涉谷的内部,仍旧空荡荡的,只是屋内一片狼藉,四处焦黑,显见的是遭遇过大火。瑨璃看着霍司崖道,“你派人来放火的么?” “不是。”霍司崖微笑道,“原有这个打算的,可不知是谁捷足先登了。一周之前便一场大火把这里烧得面目全非。” 瑨璃忙问道:“谷靖那老贼呢?” “不知去向。” 瑨璃蹙眉道:“会不会是逃掉了?” 霍司崖嗯了一声,“不知呢。咱们且在这里看一看。” 昔日风景优美的万涉谷,如今焦黑萧条,没有一丝生气。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大约大难临头各自都跑散了,走到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这里几间厢房保存得倒好好的,只是灰尘遍布。将门吱呀一声打开,看着那个床铺怔怔发愣。 叹息着走出来,霍司崖道:“去地牢看一看。” “看什么?” “嘉风楼找不到谷靖的消息,说不定他被人关在地牢里呢。” 瑨璃摇头,“怎么会呢?” “我倒觉得被关在地牢里的可能性挺大。假设大火当日他没逃出去只是受了伤,那么放火之人就有可能对付他。又或者,放火的人根本就是万涉谷里的,他平时待属下就不厚道,就算他们反攻之,也不是没有可能。” 瑨璃想他说得有理,便道:“我们进去看一看罢——不知那个放火的人会是谁。” 他们再次开启机关进入地牢中。纵然是白天,里面也黑漆漆的。这次因为不怕有人追击,进去之后也没有将石门放下。 一路走去,地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到得那时幽闭沐易和沐瑨瑜的密室,霍司崖打开了它。瑨璃先走了进去,一股霉臭味儿纵横。那个地牢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人,头发发白,脸上皱纹横生,衣服脏兮兮的,只有出气的份儿了。 瑨璃讶异地看着霍司崖,“他是谷靖么?没戴面具。” “应当是。” 瑨璃忽然明了了似的,“是瑨瑜。肯定是姐姐做的!” 霍司崖不置可否。瑨璃咬着嘴唇道:“姐姐一个人跑来这里,烧了万涉谷,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好不好。” “如果真是她做的,能把谷靖扔到这里来,她就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霍司崖揽着她的肩膀,“我们走。” 瑨璃看了一眼在地上仿佛挣扎着要起来的谷靖,满心漠然。出了密室,石门复又关上。她看霍司崖道,“我们什么也不做,只是让他自生自灭罢了。这样不算杀生吧?” “不算。” 瑨璃这才露出了个笑容。“你说得对——杀了他也不能怎么样。看到谷靖这样,我心里并没有一点快感。他死也不能挽回爹爹和我大师兄的性命,所以他死不死都不与我相干。” 霍司崖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你明白就好了。” 二人出了万涉谷,这里虽然被火烧了,但是空气仍然一如之前那样清甜甘洌。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头来和霍司崖笑了笑,“咱们去一趟京城好么?” “去做什么?”霍司崖黑眸微一沉。 “去买东西呀,不是要准备成亲么。”她勾起红唇,“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以为我要去找谁?” 霍司崖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尾声 瑨璃很早就起床了。 今天是霍司崖要来接亲的日子。虽然他们都没有父母长辈,但好在嘉风楼人不少。瑨璃觉得遗憾的是,姐姐分明还存活于世的,却不愿意回来。 在前几日,他们就在嘉风楼附近弄了一个屋子供瑨璃临时居住。也做为接亲的地方,昨日嘉风楼几个姑娘过来挂起了红灯笼,系了红绸布,四处一片喜庆景象。 瑨璃起来洗漱了,准备了几样果品,放在沐易和江天昊的灵位牌前,点了几柱香,“爹,大师兄。我以后会好好的。你们放心。霍司崖也会对我好好的。” “你终于释怀了。” 软软的语气,熟悉的声音让瑨璃激动地回过身来。看到沐瑨瑜微笑的脸庞,她尖叫着扑过去,“姐姐!” 沐瑨瑜笑眯眯地拥住她,“今天可是要当新娘子的人,怎么还这样子?” 沐瑨璃拉住她的手,“姐姐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妹妹结婚这样的大事,又是和嘉风楼楼主成亲,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我怎么能不来。”沐瑨瑜摸了摸她的头,“乖乖地去梳妆罢,别误了吉时。” “那姐姐你不要走。” “放心罢,我一直陪着你的。” 瑨璃全程都拉着瑨瑜的手不肯放开。瑨瑜笑道:“要当新娘的人了,还合孩子似的。” 青绮从外头进来,“哎呀,快开始梳妆了,还只是聊个不停。以后还怕没时间聊么?” 瑨璃笑道:“我就是怕姐姐跑了么!” “放心,你那相公,花重金把你姐姐买到嘉风楼来了。” 瑨璃讶异地看着青绮又看瑨瑜,“这是什么意思?” 瑨瑜只笑道:“我以后替嘉风楼做事。” “真的吗?”瑨璃高兴地蹦起来,又被按回位子。 “自然是真的。” 他们拿来喜袍让她换上,又唤了个喜娘进来帮她上妆与盘发。喜娘一边梳头一边说着吉利话,瑨璃看着镜子中娇柔美艳的自己,有些儿恍忽。 上完妆喜娘要帮她盖红盖头,瑨璃道:“人都还没来,盖着做什么呀,我先和姐姐说会子话。” 大家笑笑,只好随她。青绮道:“这样人生最关键的时候,咱们怎么整楼主他都不会生气的。人生就一次的机会,要使劲整才好。” 旁边几个嘉风楼的女眷都笑着附和。 瑨璃此时方有了一丝紧张的感觉。成为霍司崖的娘子,她知道自己不会合格。她什么也不会,不会洗衣做饭,不喜读书也不淑女。 瑨瑜双手放在她的肩膀,“我们璃儿也终于感到紧张了么?” 瑨璃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外头响起来一阵炮竹声响,震耳欲聋。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说:“来了来了!来接亲了!” 瑨瑜将她的盖头披上。瑨璃的眼前便只剩一片红。她好奇外头会是怎样一个情况,姑娘们又准备怎么为难和捉弄霍司崖。 隐约听到青绮笑着说:“先跳支舞给老娘看看,否则你就不要接新娘了!” 瑨璃扑嗤一声笑了出来。霍司崖会跳舞么? 真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还是笑容满面,随他们怎么折腾?正在幻想,突听得外头一阵混乱叫声。青绮的声音最大:“不是吧,太没有诚意了!” “难道逃亲?” 瑨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隐约从他们的言语来看,霍司崖是不见了。他怎么会不见了呢?他们那么辛苦才能走到一起,她不信一点小磨难就让他调头走人。 正想着,忽然觉得屋顶上一阵响动,瑨璃掀了盖头,果然一个红影从天而降,瑨璃目瞪口呆,“霍司崖!” 他穿着大红衣裳,更显得肤色如满月一般白晰,胸前一朵大大的红花,此时笑意盎然地看着她。“璃儿我来接你了。” 瑨璃哭笑不得,“哪有人从屋顶爬下来接亲的?”她看了看屋顶,瓦片已经被卸去了不少。 “你不是也掀了盖头嘛。”霍司崖呵呵笑着帮她把盖头盖上,“咱们走。” “你这样出去,非把他们吓一跳不可。” 霍司崖呵呵一笑,满心的幸福愉悦。果然拉着瑨璃走出去,外头一阵哗然。青绮大叫道:“楼主,你娶亲不带这么玩儿的,哪有从屋顶溜进去接亲的啊?” 霍司崖道,“咱是干哪行的?当然用什么手段娶媳妇!” 说得全场哈哈大笑。连瑨璃也忍不住笑得乱颤。 喜娘说:“接到新娘子就好,上花轿啦!” 鼓乐声响,鞭炮声轰隆震天。瑨璃在上花轿时偷看了霍司崖一眼。他也在看着她,眼神含情脉脉,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温柔。 她嫣然一笑。她想,他们一定会幸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