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北上门女婿后传》 第一章 老同学看望 来西安一个多月了,德仁每天都在埋头翻阅资料,备课,编写教案,按时讲课,他懂得“要给学生一碗水,自己要有一桶水”的道理,他离开讲台毕竟已经22年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天下午,他在办公室里忙碌完毕,到操场上跑了两圈,然后慢慢地散步,伸伸胳膊,扩扩胸,轻轻地锤着胸膛,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时候,和他同住一个宿舍的王建设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张老师,把我找得好苦,别锻炼了,快走快走,你的三个老同学看你来了,里边还有一个女的,长得好漂亮。 走在路上,德仁的胸中在翻江倒海,他和同学们阔别已经22年了,今天来的会是谁呢?这时,熟悉的同学面孔一个一个在他的眼前浮现着……女同学,该不会是月明吧?……当德仁推开房门走进去时,双方都惊呼起来: 啊,变了,分别20多年,人到中年,都变了,要是走在街上,我们一下子还不敢相认呢! 余书理稍显尴尬,其实也没有什么尴尬的,他侃侃而谈,好像他和德仁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疯狂的报复似乎不存在他的身上:张德仁到农村锻炼了十几年,身体比过去结实多了,脸色也不错……你回来了,好得很,大家都放心了。 班上的高个子白金泉和德仁的关系一直很不错,他叹了口气:唉,张德仁,当时我看你身体瘦弱,还担心你劳动吃不消呢,你现在终于熬出头了。 女同学果然是自己心爱的胡月明,其实他们六年前就在公园里相遇了,不过现在仍然装作20年没有见过面的样子惊叹着,他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互相关切地对望着,默默地交流着思念的目光…… 接着,从大家的交谈中知道,余书理调到外校当了党委副书记,白金泉当了处长,胡月明当了教导主任,只有德仁相形见绌――只是一个助教。余书理走过来,亲切地拍拍德仁的肩膀:张德仁,我了解你,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要不是57年的整风运动,你早就当了党委书记了,――当然你不是**员,可是根据你的表现,一定会入党的。 余书理的一番话,说得德仁面红耳赤,浑身颤抖,余书理哪里是在表扬他,分明是在讽刺他,揭他的伤疤啊。余书理是来看望他的,他真的不好再说什么,可是一想起余书理说他是开除公职的话,心里还是愤愤不平:余书理,解除劳教以后,我为什么会跑到农村呆了18年呢?还不是因为你毫无根据地说我是开除公职吗? 白金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余书理,张德仁保留公职的事大家都知道,你为什么说他是开除公职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余书理红着脸连连解释:误会,误会,这都是历史的误会! 胡月明出来圆场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惹人气恼的事情了。误会也罢,不是误会也罢,都已经过去了,历史毕竟翻开了新的一页,德仁,张德仁,好好地重新开始生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德仁也就转忧为喜:谢谢,谢谢老同学的关心,你们能来看我,就说明你们心里还记着这个老同学,张德仁还没有从地球上消失…… 德仁突然悲从中来,说不下去了……胡月明拍拍他的肩膀:老同学,别伤心,一切从头再来。好了,看看你,我们就放心了,你好自为之,我们走了。 胡月明抬脚就走出房门,余书理、白金泉跟了出去,德仁要送他们下楼,余书理说:免送免送,不过胡月明你不能走,难道你们不想再谈谈什么吗? 于是,余书理强行把月明和德仁推进屋里,闭了房门,拉着白金泉笑嘻嘻地走了。直到这时,屋里只剩下他俩,月明实在忍耐不住了,紧紧地抱住德仁就痛哭起来,德仁也很激动,可是他却欲言无声、欲哭无泪了……许久许久,月明从德仁的怀里探起头来,泪眼婆娑的:德仁,你为什么不抱我?为什么不吻我?为什么不骂我?我有错啊,我对不起你。 德仁冷静下来:月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们只要对现在的家庭负责就行了。月明,你不必自责,你没有错,和谁结婚也是你的自由。再说,当时,我已经成为人民的敌人,成为有罪之人,哪能奢望继续享有你的爱情呢?那样的话不是祸害了你吗?你看,要不是历史重新改写,我被平反的话,到现在我还是一个农民,你能等我20多年吗?所以,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现在看起来,咱们谁都没有错。 月明听了德仁的一番言语,慢慢地冷静下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脸上浮起一片红晕,仍然像年轻时那样妩媚:德仁,既然这样,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了,不过我俩毕竟是初恋的情人,今日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你真的不想表示一下吗? 德仁连忙拉住月明的手:月明,真不好意思,你来看我,我竟然连你的手都没有握一握,我现在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你也是―― 月明插话道:三个孩子。 德仁接着说:你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月明打断他的话,觉得脸蛋红得发烫:德仁,你真老实,而且比年轻时更老实了。我永远记着那个夏天的晚上,宿舍里只有你一个人,我脱了衣服躺在你的床上,你竟然像个正人君子一样秋毫无犯,这就使我们错过了一次永远相爱的机会,我问你至今后悔不后悔? 德仁的脸红了,心跳也加快了,不过他还是冷静地说:不后悔,我不能白白地占你便宜。 月明果断地:可是,我后悔,因为我当时没有对你作进一步的要求,你也就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今天,我就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了,不管对不对,也不管对双方家庭的责任,我只要求你像当年初恋那样,紧紧地抱住我热吻一次,我的心里才能痛快一些,才能好受一些,才能平衡一些。 德仁还在犹豫着,月明着急了,扑上去抱住德仁,朝着他的脸蛋上嘴唇上就热吻起来,德仁的勇气被激发出来,紧紧地搂住月明热烈地回应着,许久许久,俩人都流出了眼泪。月明的脸蛋烧得发烫,嘴唇也红润润的,妩媚极了,德仁看了又动了心,朝着他的嘴唇又是一阵狂吻……月明羞涩地笑着:哎呀,德仁,说你老实,原来是装出来的,看样子你一点也不老实,你胆大得很呢! 德仁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狡猾地笑着:月明,你说,是你胆大,还是我胆大? 月明说:此话怎讲? 德仁说:月明,如果你能够像初恋时那样脱了,我才佩服你胆大呢。 月明捅了德仁一拳:德仁,多年不在一起,想不到你竟然变得这样――坏。你宿舍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他回来了怎么办? 德仁说:他家就在市里,看我来了客人,回家住去了。 月明的心咚咚地跳着:哎呀,德仁,你原来就没安好心,把同宿舍的人打发回家了。 德仁突然觉得心慌意乱,连连地道歉:月明,实在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别把你吓着了。 月明默默无语,走过去关了房门,德仁一句“别――别――别脱了”尚未说出口,月明已经迅速地脱了衣服,露出白皙丰满的身体,德仁一下子惊呆了。德仁战战兢兢地望着月明挺起的**,白嫩的肌肤,神秘的**部位,喃喃说着:月……月明,非礼勿视,我是……做不到了……可是,非礼勿动,我……我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月明望着德仁战战兢兢的样子,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德仁,你这个懦夫,胆小鬼,说话倒是挺大胆的,事到临头,你就畏畏缩缩的了。来,随你的便,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是还账来的。 德仁还是畏缩不前,月明着急了,扑过来抱住他,俩人就躺倒在床上了。他们像年轻人那样搂在一起,翻滚着,玩笑着,但是德仁始终没有脱掉衣服,他在竭力地警戒着自己:别脱,别脱,千万别脱,就连这样的玩耍已经超过警戒线了…… 月明看德仁这样固执,不肯脱去衣服,她也慢慢地冷静下来,心里暗暗思忖:也好,就这样玩一玩也好,何必一定要发生关系呢?既然我们的爱情是纯洁的,我们的关系是清白的,为什么人到中年时却要抹上一笔黑墨呢? 月明望着德仁,脸庞涂上一抹红云:德仁,我不强迫你一定要来真格的,那样的话,我们今后见面会难为情的。不过,我既然已经脱了,你不看一看,摸一摸,亲一亲,玩一玩,我也没法收场啊! 德仁这才卸下沉重的思想包袱,对着月明的身体,从脸庞到**到下体,细细地看了一遍。从上到下,细细地抚摩了一遍。这时,德仁已经冲动起来,对着月明红润发烫的嘴唇来了一阵暴风雨般的狂吻…… 月明突然想起来了:德仁,六年前咱们在公园会过面,你爱人好标致,好漂亮,好年轻啊! 德仁知道月明说的是鸳鸯,发生这样的误会,一时之间,他没法解释,尴尬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二章 认个干女儿 吃了午饭,德仁到宿舍休息,王建设已经躺在床上,听见德仁进来,王建设突然翻身起来:张老师,我真羡慕你,20多年了,老同学还来看望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德仁说:对,他们是最亲近的同学,不过有的是来还债的,有的是来说风凉话的,有的是真心实意看望我的。 王建设惊愕的:是吗? 德仁笑笑:小王,你才参加工作,还没有成家,以后慢慢地你就会了解人生的。 王建设真诚地:张老师,你恢复工作以前,在教职工大会上,学校领导宣读了对你错划右派的改正材料,同志们当场没有说话,会后却议论纷纷:哎呀,既然是改正,为什么还留了这么多的尾巴?这份改正材料,完全是当年划定右派材料的翻版,什么“歪曲党的性质,反对党的领导”呀,什么“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呀,什么“否定社会主义建设成绩”呀,什么“反对学校党政领导”呀,还是原来划定右派时的结论,不过后边补充了一句“但这是属于思想认识问题”罢了。学校领导说,你已经在这份材料上签了字,表示同意。张老师,这是真的吗? 德仁苦笑着:是真的,我确实签了字,可是我不签字,上级就拖着不批复,恢复不了工作,我耗不起时间啊! 王建设吃惊的:签字果然是真的。 德仁说:可是,小王,这又不完全是真的。 小王疑惑的:什么意思? 德仁说:我虽然签了名字,并没有写“同意”二字,这就是说我对材料本身是保留意见的,我只是写了一句话:感谢党恢复了实事求是的光荣传统,纠正了给我划为右派的错误。 小王先是疑惑,后是惊喜,接着便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张老师,20多年了,你的棱角还没有磨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你怎么会想到写这么一句话,不卑不亢的,维护了做人的尊严? 德仁一脸严肃的:尊重事实,实事求是。我首先觉得党中央是伟大的,英明的,二十多年了,有错必纠,有错必改,敢于承认当时反右扩大化了,把许多好同志错划成右派。可是下边办事人员呢?他们却认为:当年能把你划成右派,你总多多少少有点错误吧。今天就是给你改正,也不能一风吹呀,那样的话,以后谁还敢搞政工工作呢?他要给你留尾巴,你也没有办法,可是我在签字的时候,可以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感谢党恢复了实事求是的光荣传统,这就说明当年反右扩大化不是实事求是的,所以是错误的;今天来纠正它,才是实事求是的。他们就是罗列再多的材料,最后还得按照中央的政策进行改正啊! 小王真诚地:感谢你,张老师,你确实表现了知识分子坚持真理的骨气。 忙完了一周的课程,星期天,德仁信步走出校门,他心事沉沉地踱着步子,还没有完全从改正材料留着尾巴的阴影里解脱出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他猛然抬起头时,看见了美术学院的牌子,他立即脸红心跳,连连后退,转身就急急地逃走了,身后似乎隐隐约约传来女子“德仁哥、德仁哥”的娇滴滴的呼唤声,他胆战心惊地回头看时,哪里有女子的身影?他这才放慢了步子,心里不由得暗暗地责备自己:张德仁啊,你这人真没出息,鸳鸯刚刚从你的影响中解脱出来,和黄忠志结了婚,安稳的日子还没过几天,你就去骚扰人家的平静生活,这恐怕也太不道德了吧?张德仁啊,今后你最好从鸳鸯的生活里消失掉才是。 德仁暗暗地下定决心,从此忘掉鸳鸯,可他愈是这样去想,鸳鸯亮丽的面容愈是顽强地浮现在他的眼前,搅得他心神不宁……德仁不知不觉走进公园,坐在了林荫深处的石头上,于是发生在林荫深处的情景一幕一幕地全都浮现在脑海里,又是鸳鸯,又是月明,唯独没有秀兰……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忘恩背义了不成?来西安一个多月了,为什么给家里不打一封信啊?那里有你的结发妻子,那里有你可爱的儿女,那里是你最困难时期的安身立命之地哇!德仁想着,想着,不觉冷汗淋漓,羞愧难当,回去吧,快给秀兰写信…… 德仁立即坐车回到学校,给秀兰写了一封信,到邮局发了,心情才慢慢地舒展开来,心里才好受一些……德仁一看时间尚早,就决定去找大刘,他和大刘毕竟是铜川的三年难友,虽然已经分别18年了,可是俩人的亲密交往却如在昨日一般,他怎能忘怀?何况他们还是亲戚,他是富生的干爸爸,不管怎么他总应该看看干儿子吧。何况月明看望他以后,总要和大刘女人交谈的…… 他提着糕点,按照大刘留下的地址去找,攀上一栋家属楼的三层,他激动地敲响了房门,随着娇滴滴一声“谁呀”的问话,房门吱扭一声拉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靓丽的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德仁惊慌失措地:哎呀,我找错人家了。 姑娘彬彬有礼的:请问叔叔,你找谁呀? 德仁说:我找刘宝发。 姑娘冲着里屋喊道:爸爸,有人找你。 于是,从里屋走出一个魁梧高大的男子,俩人一见都呆住了,随即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大刘激动得眼睛都湿润了:组长,这18年你跑到哪里去了?把我找得好苦啊! 德仁也激动得流出眼泪:大刘,一言难尽,我的问题让他们搞得错上加错,逼得我走投无路,到农村落户了,我没法和你见面呀!这不,才落实了政策…… 德仁说着已是泪眼婆娑,大刘拍拍德仁的肩膀:别难过,一切都过去了,开始新的生活吧。 大刘的女人闻声出来,盯着德仁看着:哎呀,这不是富生的干爸吗?十几年了,你把我都忘了。 德仁笑笑:哪能忘呢?你是我姐姐呀! 他们说话之间,刚才开门的姑娘和一个高个小伙子,端着茶壶茶杯,给客人倒茶来了。姑娘倒满一杯茶,男孩双手捧着放在德仁面前:叔叔,请喝茶。 女人嘻嘻地笑了:富生,他就是你久闻其名、未曾谋面的大学教授干爸爸,怎么头次见面就喊起叔叔来了? 德仁微微一笑:怎么是头次见面呢?我在铜川见到富生的时候,他已经在地上跑得騰腾腾的了。我只是一个助教,连讲师也不是,还说什么教授呢? 这个富生倒很机灵,听父亲母亲这样一讲,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德仁面前:干爸爸,干儿子给你磕头了。 德仁一句“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这老规矩了”还没有说完,富生已经规规矩矩地磕完三个头了。 德仁赶忙扶起富生:难得难得,难得孩子这么懂得规矩,懂得礼貌。富生今年应该是20岁了,也该上大学了吧?上的什么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富生说:干爸,我上医学院二年级,学的临床医学专业,这个专业学习内容广泛,毕业以后到内科、外科、妇科、儿科都能工作。 富生的姐姐月容笑笑:叔叔,你大概不知道吧,我这个弟弟,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偏偏喜欢上妇产科,你说这多可笑,多丢人。 德仁一脸严肃的:先不说学妇产科丢人不丢人,妇产科真的需要男大夫。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两个女大夫急得团团转也没办法。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医院院长来了,他是个男大夫,却精通妇产科医术,他很快地解决了这个难题,于是我顺利地出生了,痛痛快快地哭出了第一声……我至今还感激这位院长,要不是他的高明医术,我现在恐怕不可能坐在这里和你们高谈阔论了,嘻嘻…… 德仁的一番言语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月容脸上露出妩媚的微笑:叔叔,我早就听我爸爸说起你了,你是搞文学的,说话幽默,善于编写故事。关于你出生时的一些事情,肯定是你虚构出来的故事,你想想看,谁能知道他出生时的具体情况呢?可惜我是学财会的,在银行工作,一分一厘钱都是实实在在的,容不得半点虚假。你讲的事情,我还是将信将疑。 德仁认真的:虚构并不是虚假,文学创作中的虚构首先要求的是真实性。关于我出生的事情,是听父母亲讲的,哪能有虚假呢? 月容嘻嘻地乐了:叔叔,你不用着急,也不用辩解,我不但相信你,而且崇拜你,我还要拜你做我的干爸爸呢! 月容说着,跪在地上,对着德仁纳头便拜:干爸爸在上,请接受干女儿叩拜了。 德仁连忙扶起月容:姑娘,不敢当,你们是70年代到80年代的新一辈,哪能按照老一辈的旧规矩办事呢? 月容认真的:我不管,我崇拜你,愿意拜你做干爸爸,这样和富生对你的称呼就一致了。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求干爸呢—— 月容尚未开口,脸上先浮起一片红云:干爸,我想请你给我介绍一个搞文学的男朋友呢。 在一片笑声中,月容显得更妩媚更靓丽了…… 第三章 棘手的难题 这时,大刘的女人说话了:哎呀,我这女儿眼光真高,我托朋友给她介绍了几个对象,她一个也看不上,不是嫌人家个子低,就是嫌人家眼睛小,现在我也懒得管她的事情了。组长弟弟,你就不要惹这个麻烦了,让她自己瞅对象去。 月容撒娇的:妈,既然叫瞅对象,人家总得瞅一瞅,比一比,选一选吧。你不是说,当年,你从一千多个同学里才选中爸爸一个吗? 女人尴尬地笑了:哎呀,这女子也学起虚构故事了。 大刘说:还不是怪你平时没大没小什么事情都跟女儿乱谈的吗? 德仁微微一笑:事情也真凑巧,我同宿舍的小王,搞文学的,二十五六岁,高高的个子,一表人才,前几天还托我介绍对象呢。要不,我跟他说说看。 月容大喜过望,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意思过多地流露出来,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难得18年后这一次聚会,大刘女人特意做了几道菜来接待德仁,祝贺干爸爸和干儿子富生的团聚,祝贺德仁新认了干女儿月容。德仁也十分高兴,取出身上仅有的20元钱,作为给干儿子、干女儿的见面礼。富生、月容也不拒绝,高高兴兴地收下了,连声说着谢谢。富生、月容分别给干爸爸敬酒,德仁高兴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大刘、德仁互相敬酒,女人频频地给德仁夹菜,一家人吃得热热乎乎…… 吃了饭,大家坐在一起闲谈,大刘女人问起德仁的家庭情况,德仁叹了口气:唉,妻子儿女还有岳父,住在渭北农村,四个孩子都在上学,只有妻子一人在生产队劳动,家庭负担重哇。 大刘说:组长,――哎,老弟,――咱们离开了铜川,不适合再叫组长了,以后叫你老弟吧。你啥时候结的婚?老大今年多大了? 德仁叹了口气:我61年底到了渭北农村,62年做了上门女婿,63年有了大女儿红梅,今年初中毕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富生拍手笑着:哎呀,红梅,干妹子好听的名字。干爸,她一定长得像雪天红梅一样俊俏,像我姐姐一样漂亮啊! 不等德仁回答,月容插话了:富生,好不害羞,红梅并没有把你认干哥,你就把人家认成干妹子了。 富生说:干爸的女儿,我不叫干妹子叫啥? 月容说:照这么说,干爸家里的人你一律要带上干字称呼了,有干妹子,就有干弟弟、干妈妈、干爷爷了。 富生无可奈何的:干爸,你评评理。 德仁笑笑:嗨,这个吗?法律上也没有明确的规定,你爱叫干妹子就叫吧。红梅是个农村的女孩子,土里土气的,哪能和聪明漂亮的干女儿相比。 月容笑红了脸:嘻嘻,干爸,快80年代了,你还是旧脑筋,岂不知山沟沟也会飞出金凤凰哩! 富生说:干爸,农村条件差,你还是把红梅接到西安上高中吧。 德仁说:我也有这个打算,只是现在――一间单身宿舍里住俩人,哪有条件啊? 富生心直口快:干爸,让红梅来西安,可以和我姐住在一块,何况我姐在银行也分有单身宿舍。 德仁说:这不行,哪能给你家添麻烦呢? 遇到这样棘手的难题,大刘望望女人,女人看看月容,月容瞅瞅爸爸,一时之间大家都没了言语……德仁起身告辞,大刘一家人送出门来,月容笑着提醒德仁:干爸,我的事情你别忘了! 德仁招招手:你放心,我记着呢。 德仁转身向前走去,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眼看着大刘一家人团团圆圆、欢欢乐乐地过着幸福的日子,而自己和大刘是同样的事情,遭遇却大不相同,现在虽然恢复了工作,和妻子、儿女却分居两地,彼此难以照顾,一想起这事,心里便烦躁不安……一想起妻子秀兰,他便有一种负罪感。秀兰既要照顾残疾父亲,还要照管四个儿女,一家人的吃喝穿戴,都出自她一人之手,一天三晌还要下地劳动,去挣几个可怜的工分,抽空还要在后院里养两头猪,养肥卖了钱贴补家用。他很难想象,一个柔弱的女子何以能够挑起这么沉重的担子?这时,德仁的眼前便浮现出秀兰在昏黄的电灯下吱吱扭扭摇着纺车纺线线的情景,浮现出秀兰坐在织布机里对着门户穿梭织布的情景,他的眼睛不觉湿润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唉! 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呀,老弟,你为何叹息?你想起家中的妻子儿女了吧? 德仁看时,不是大刘还是谁呀?于是,曾经患难的朋友,又紧紧地握住了双手。大刘关切的:老弟,流眼泪了,想起同甘共苦的妻子了吧?想起儿女了吧?你们分居两地,哪能放心得下呀! 德仁本来还强忍着,经大刘这么一说,那眼泪便像断线的珠子似地纷纷滚落下来……俩人一时都默默地没了言语……过了一会,大刘说:对不起,老弟,富生提出的事情,牵扯到许多方面,我一时也定不下来,你容我从长计议好不好? 德仁说:大刘,你不要为难了,红梅住在你家怎么行呢?那要给你们添多少麻烦呢? 大刘突然惊叫起来:啊呀,中学已经放假了,红梅要来西安上高中,还得抓紧时间联系学校才行。……老弟,你不用担心,这跟前正好有个高中,校长是我老同学,给他说一声保险没问题。咳,红梅住不住我家里还没有定下来呀……不过,我可以老实地告诉你,这件事我同意,富生同意,月容问题也不大,就剩下我女人一个人了,我做做她的工作,尽快地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再说,我女人对你还是蛮有感情的,她对你女儿也会喜欢的。 德仁红了脸:大刘,孩子大了,可不敢瞎说!谢谢你,还这么关心我这个难友。学校放了假,不管事情成不成,我得回家去和红梅商量一下,不知道住在你们家里她习惯不习惯。 大刘说:老弟,你先别急着回家,这件事我总得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才行…… 大刘涨红了脸,使劲地挥了挥手,下定了决心似的:嗨,这件事――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飞了过来:大刘,别为难了,这件事,你倒说说,这件事你怎么定的? 他们一看,女人赶来了,大刘连忙陪着笑脸:这件事,这件事自然是听从夫人的安排了。 女人绷着脸:好你个聪明鬼大的大刘,你做好人,把矛盾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了。 大刘嘻嘻地笑着:岂敢,岂敢! 女人的脸也笑开了花:大刘,告诉你,我和月容商量好了,同意红梅住在咱家上学,谁让组长是我的弟弟,我是组长的姐姐呢? 德仁激动地:嫂子,姐姐,好姐姐,我们全家都感谢你啊! 女人红着脸:弟弟,一听你说“感谢”,我就想起了18年前―― 大刘笑着插话了:夫人,不许回忆从前,勾起旧情,我们只说现在。 女人说:咳,你们男人啊,总是妒忌心理严重…… 德仁岔开话题:姐姐,大刘,谢谢你们,我这就走了,你们回去吧。 女人说:弟弟,别急,别急着走。我是说,月容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这孩子高傲,任性,挑拣大,事情弄不成,还得落个脸儿红。 德仁为难的:姐姐,月容是我干女儿,和我的女儿一样,我要给她介绍一个诚实可靠、性情温柔、条件相当的好男孩,你就放心吧。再说,我已经答应月容了,咋能改口呢? 女人说:好好,这一次就先依你,如果谈不成,以后你就不要管了。 大刘说:夫人,你回吧,我再送老弟一程。 女人一看,四下无人,扑上去紧紧地拥抱住德仁:弟弟,你辛苦了,这18年是怎么过的?你以后给姐姐细细地叙说一遍。 女人返身走了,德仁还激动得眼睛有点湿润,喃喃地说道:好人哪,好姐姐,大刘,你们一家都是好人! 大刘笑笑:老弟,我说你嫂子对你有感情,你还怪我是瞎说,现在你相信了吧? 德仁感觉脸蛋有点发烫:大刘,别多心,我们这是姐弟情深么。 大刘说:老弟,你看我是小肚鸡肠的人吗?不过,红梅住我家上学固然是件好事情,可是少男少女的,有些事情我们还得预见到,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德仁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红梅是一个老实稳重、积极上进的女孩,她会把握住自己感情的。听说,要评定职称了,评上中级职称,就能把家庭户口牵到城里来,那时我们一家人可以团圆了。 大刘说:老弟,我也盼望这一天早日到来,把你从沉重的思想负担里解脱出来……老弟,我还有许多话要和你谈谈,有许多问题要和你探讨,今天没时间了,等你从农村回来,咱们再慢慢地交谈。 告别了大刘,德仁心潮激荡,感慨万千,大刘一家人确实是真诚的好朋友。他不坐公共汽车,精神抖擞地往回走着,在农村多年劳动,习惯了,走上十里八里路,不在话下,全当是锻炼身体哩。 第四章 寄情在渭北 德仁百感交集地走回宿舍,王建设因为星期一上午有课,也早早地回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说起来也怪,德仁虽然和小王住在一个宿舍,经常见面,却没有专心地去注视他,现在要给月容介绍对象了,不免多看了小王几眼。呵,这小伙子果然是眉清目秀,仪表堂堂,和月容十分般配,不觉轻轻地笑了。小王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张老师,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教你看得乐了? 德仁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干脆挑明说了:好事情么,小王,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小王嘻嘻地乐了:张老师,不知道你介绍的是谁,人才怎么样,我们没见过面,没谈过话,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我怎么表态啊? 德仁微微一笑:小王,你误会了,我是问你,愿意不愿意让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小王脸红了:说来说去,倒是我性急了,呵呵…… 德仁说:不羞,年轻人嘛,到了你这个年龄急着找对象,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听你说,暂时还没有女朋友,我才给你介绍呢。 小王说:谢谢,张老师,你且说说看。 德仁于是把月容的情况作了介绍,只是隐去了他和月容的干爸、干女儿的关系。小王听了十分高兴,却又疑点重重:张老师,月容姑娘年轻漂亮,聪明活泼,又在银行上班,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要找一个穷教书匠呢? 德仁说:小王,你这问题提得好,月容姑娘对男方的相貌、身材要求比较高,而且特别喜欢搞文学的人,所以我才给你介绍嘛。 小王感叹道:大千世界,千奇百怪,百人百性。我谈了几个对象,有的听说我是教书的,她说教师穷,是书呆子,没出息,不谈了。有的听说我是搞文学的,她说搞文学的喜欢空想,胡思乱想,精神容易错乱,还会自杀,不谈了。 德仁说:嗨,你谈的这几个对象还是有点水平的,不过她们看到的只是表面文章,对更深层次的含义就不大理解了。我们教师,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往往是严肃有余,活泼不足,其实这种不苟言笑的形象未必就是书呆子,他们的内心世界却是无比宽广无比丰富的。再说,作家自杀也是有的,苏联作家法捷耶夫、诗人马雅可夫斯基自杀了,不过原因十分复杂,中国作家老舍在特殊时期中遭受迫害而自杀,这是特殊时期带来的灾难,反映了一个时代的悲剧。时代不同了,人们的精神状态也大不相同,你看,我和你都是搞文学的,谁的精神错乱了?呵呵…… 小王一脸无奈的:张老师,你的这一番话说得太迟了,我谈的几个对象都吹了,这些道理跟谁讲去呀? 德仁说:小王,别灰心,我介绍的这个月容姑娘保你满意。 小王沉默半晌,嗫嚅着:张老师,月容姑娘条件是不错,不过我觉得她是学财会的,我是搞文学的,专业不同,兴趣爱好不同,难得有共同语言吧? 德仁乐了:小王,你真是腐儒之见,难道两口子必须是同一个专业,同一种职业,才能有共同语言吗?其实我觉得两口从事同一专业生活才单调呢。设想一下,你们白天忙工作,晚上回到家里,要是谈论起《阿q正传》,你媳妇装作尼姑的模样羞羞答答地走路,你装作阿q去摸她的脸蛋,感觉是轻飘飘的像飞起来似的,真像是演出一幕滑稽剧呢! 小王哈哈大笑:呵呵,张老师是过来人,深有体会,描绘得活灵活现的,可见专业相同的人,还是乐趣多呀。 德仁说:咳,我是说专业相同生活单调,你倒说成乐趣多呢。难道搞文学的就不能了解一下其他行业的生活?就不能学习一些其他专业的知识?那样只能做一个孤陋寡闻的文学家了。何况月容姑娘很喜欢文学,所以她才想找一个搞文学的,我想你们会有共同语言的。 小王说:嗨,说来说去,你也同意兴趣相同的人,共同语言多一些。要是两口的专业不相同,走进家门,我谈小说创作,她谈银行业务,我谈《红楼梦》,她谈会计学,是不是非常扫兴呢? 德仁微微一笑:小王,你这是门户之见,其实我遇到的许多技术人员,都非常喜欢文学作品,看的小说比我看的还多。说不定有一些作品的内容,你还得咨询月容姑娘哩。 小王一本正经的:谢谢张老师的关心,不过我真的不想找一个搞银行业务的对象。 德仁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不好再说什么,暂时也没法给月容回话,事情就这样搁了下来。 学校放暑假了,德仁迫不及待地坐上了返乡的公共汽车。汽车沿着西兰公路向西急驰,他的一颗心啊早就飞回了渭北农村……在一个小站,他下了车。站在公路上,德仁动情地眺望着安平村,在一片碧绿的田野里,树木蔚然的可不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炊烟袅袅,正是人们做午饭的时候,德仁的眼睛湿润了……亲爱的秀兰大概正在锅灶之间忙碌着,可爱的儿女也该放学了,德仁简直要喊出声来了:秀兰,我回来了! 德仁大步流星地向村庄奔去,到了,到了,熟悉的疙疙瘩瘩泥土街道,熟悉的一簇簇的蓊蓊郁郁的树木,熟悉的一间间的农家屋舍,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他的心里已经沸腾着久别重逢的激情。岳父正坐在门旁的大石头上吃饭,德仁喊了一声“爹”,顺手递给他一盒纸烟,岳父喜得合不拢嘴。德仁冲进院子,红玉一眼瞥见,高兴地喊道: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德仁快步走进里屋,秀兰和孩子们正在吃饭,孩子亲热地喊着爸爸,秀兰却别过身子不理睬他,只顾自个吃饭……德仁给孩子们抓了些糖果,让他们到外边去了,他走近秀兰,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秀兰,对不起,学校工作忙,我写的信少了;每天都有课程,我也没有时间回家。你看,学校一放暑假,我马上就赶回来了。 德仁絮絮叨叨地说着,秀兰也不吭气,后来索性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德仁慌了,轻轻地抱住了她,安慰的话儿不知道说了几箩筐,秀兰还是不搭理他…… 红梅端着一碗饭进来,对德仁指了指妈妈,轻轻地摇了摇手:爸爸,你吃饭! 德仁接过碗来一看,原来是玉米糁子面,一股葱花的香味扑鼻而来,上面还倒了一勺辣子醋水,德仁食欲大振,拿起筷子就吃起来。红梅向爸爸招招手,德仁就跟她出来。在隔壁的屋子里,红梅悄悄地对他说:爸爸,不知道是谁,不知道跟我妈说了些什么,近来,妈妈很不高兴。你最好去问问玉娥阿姨,她也许知道内情。 提起玉娥,德仁不免心跳脸热,可他还是不动声色地一边吃着久违了的可口的玉米糁子面,一边望着亭亭玉立的秀丽的女儿,说了说接她去西安上高中的事情。红梅自然是高兴得几乎要蹦了起来,可她还是压抑着兴奋的心情,默默地拿来初中毕业考试成绩单,德仁看了看,主要课程的成绩都在80分以上,感到很欣慰。农村孩子嘛,星期天回来还要帮家里干活,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就算很不错了。 上工的铃声响了,秀兰放下饭碗,默默地扛起锄头,戴上草帽,向门外走去。德仁稍一犹豫,赶了上去,夺过锄头和草帽:秀,你休息吧,我替你干活去。 已经评有底分的红梅,也扛起锄头,戴上草帽,跟着爸爸一起去上工。在村口,社员们集聚着等候队长自强派活,看见德仁扛着锄头过来,一片哗然: 哎呀,大干部也来干活啦! 德仁,啥会回来的? 嘻嘻,人家给你底分评了八分,和妇女一样,你还干活? 德仁一边给大家分发纸烟,一边笑嘻嘻地说:我是替红梅她妈干活哩! 自强过来,兴奋地抓住德仁的手:德仁哥,真不够朋友,你回来了,为啥不到我家里来?下午收了工,你过来,我叫玉娥给你炒盘子,咱哥俩喝几盅。 德仁递给自强一支烟:咳,自强,我是刚刚走进家门的呀。 顶着火毒的太阳挥动锄头锄地,虽然隔着一顶草帽,德仁还是感到脸庞火辣辣地发烫,刚刚擦去汗水,脸上又立即渗满了汗珠,有些大的汗珠急不可耐地纷纷滚落地里。这时,一首古诗便诵响在他的耳旁: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德仁向旁边瞥了一眼,红梅就在不远处锄地,红扑扑的脸蛋娇艳之极,唉,女儿长大了,出脱得更美丽了,但愿她到西安上学,能有一个美好的前程…… 红红的太阳从西天缓缓坠下,社员们这才收兵回营。德仁扛着锄头慢慢地走着,落在人群后边,突然一个人追了上来,拽住他的衣服,娇滴滴的声音响在耳旁:技术员,德仁哥,你当了大干部,再也不理我们农民了吗?…… 第五章 究竟为什么 德仁听见身后女子娇滴滴的呼唤声时,扭头一看,原来是雪雪,他笑了起来:雪雪呀,你还没有出嫁吗? 晚霞辉映下,雪雪的脸蛋更加羞涩红艳了:德仁哥,你真奇怪,多日不见,哪有这样问话的呢?? 德仁微微一笑:雪雪,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21岁了,也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雪雪说:技术员,你在植棉组多年,应该知道咱村的姑娘有晚婚的传统哩。 德仁自然知道,安平村劳动日的价值高,都想让女儿多给自家挣几年工分,有的是嫌男方没有盖好新房而推迟婚期的,那么这个雪雪呢?不容德仁多想,雪雪吃吃地笑了:德仁哥,你不用绞尽脑汁去想我晚婚的原因了,你既然替秀兰姐劳动,那么来植棉组吧,既能给我们指导植棉技术,还能教唱新的歌曲。 德仁说:那得跟队长说说,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雪雪笑笑:这就不用技术员操心了,我自然会跟队长说的。 这时,背后一个人猛地扑过来,紧紧地搂住了雪雪,雪雪吓了一跳:哎呀,把人吓死了,巧巧,巧巧,你这死鬼,就爱吓唬人。 巧巧噗嗤一声笑了,也就松开了双手:雪雪,我并没有吓唬你,是你做贼心虚啊。我问你,技术员刚刚回来,你缠住人家说啥知心话呢? 雪雪红着脸伸手去打巧巧,巧巧笑着向前跑去,雪雪追上了她,伸手去腋下咯吱她:巧巧,不许你胡说八道,最近关于德仁哥的传言已经够多的了,你这么一说,秀兰姐会发生误会的。 巧巧把嘴一撇:咳,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我只是随便说一句,难道德仁哥真的会爱上你吗? 巧巧说了转身就跑,雪雪紧紧地追赶着她,于是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德仁看得有趣,嘻嘻地乐了。这时德仁耳旁传来一个甜甜的带甘肃腔调的声音:德仁哥,你看,还是农村的生活快乐有趣吧? 德仁听声音便知道是翠翠,他扭头看时,在夕阳里,翠翠亭亭玉立,如同一茎芙蓉,还是那么妖娆迷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翠翠,就想起她和自强的私情,就想起自己和玉娥的感情,心儿便噗里噗通地乱跳起来。他不敢正视翠翠,也没法搭讪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倒是翠翠先张口了:德仁哥,你说是城里生活好,还是农村生活好? 德仁说:当然是咱这儿好,空气新鲜,粮食新鲜,水质甜,人也美。 翠翠说:德仁哥,你是说我生了孩子,还像做姑娘时那么美丽吗? 德仁说:美,你还是刚来咱村时那样美丽,天生丽质么,就是活老了还是照样美丽啊。 翠翠兴奋之极:真的吗?能得到德仁哥这样的夸奖,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德仁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便紧走了几步,赶上了人群……红梅正好就在跟前,带着嫉妒的语气说:爸爸,难怪人们说你喜欢植棉组的姑娘,在植棉组里一呆就是十年。你看,你和雪雪、巧巧、翠翠谈得多热火,把我倒冷落在一边了。 德仁笑了:红梅长大了,知道嫉妒了。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我和植棉组姑娘之间只是一种博大的人类之爱,不存在任何儿女私情。 红梅羞涩的:爸爸,看你说的,我哪能怀疑你呀?…… 说话之间,到了家里,秀兰依然是绷着脸不理德仁,不过晚饭已经做好了,秀兰默默地打来洗脸水,放在院子里。德仁、红梅蹲下来,先撩了点水在脸盆外边把手上的泥土洗了洗,然后在脸盆里正式洗脸。刚洗完脸,自强来了:德仁哥,走,到我家里喝两盅!秀兰姐,别害怕,我不会把德仁哥灌醉的。 秀兰把嘴一撅:人家是大干部,我管得着吗? 德仁正要答话,被自强强行拉走了。走进自强家门,玉娥笑脸相迎:哎呀,德仁哥真是进城不忘本,回家就劳动,贫下中农的本色没有丟啊! 他们正在说话,逢春跑进来了,抱住玉娥喊道:妈妈,我要吃肉肉…… 玉娥抱起逢春递给德仁:乖儿子,这是给你德仁伯伯炒的盘子,我给咱端去。 德仁抱着逢春一看,好标致一个小男孩,活脱脱一个小玉娥啊。自强就在对面坐着,德仁没有出声,只是在心里赞扬着。德仁亲了亲逢春粉嘟嘟的脸蛋,只当是在亲玉娥的脸蛋呢。逢春望了望德仁,伸手去找他爸爸,自强便抱起逢春,让他坐在旁边:逢春,你7岁了,下半年就该上学了。 玉娥端着托盘进来,德仁接住放在炕的中央,玉娥一边递给德仁筷子,一边说:德仁哥,我家逢春比逢玉小两岁,比怀玉大一岁。 自强笑了:玉娥,你不用说了,德仁哥能不知道他孩子的年龄吗? 玉娥尴尬得红了脸,德仁赶忙圆场了:自强,你别说,我一天糊里糊涂的,真的记不清逢玉、怀玉的年龄了。 玉娥望望德仁,没有说话,心里却感激他能够体贴人心。自强夹了一片肉塞进逢春嘴里,便斟满两盅酒,递给德仁一盅,自己端起一盅:德仁哥,为我们哥儿俩的深厚友谊干杯! 俩人的酒盅碰在一起,干了杯,他们都很激动。自强说:德仁哥,你进了城,可不敢忘了咱农民弟兄啊。 玉娥夹起一片肉,望了望自强,便塞进德仁嘴里:德仁哥,你咋不吃肉呢?你嫌干妹子做的菜不香吗? 德仁连忙说:香,香,你做的菜香得很呢。 酒过三巡,德仁瞥了玉娥一眼,欲言又止;瞅了瞅自强,这才说道:自强,我这次回家,发现你秀兰姐不大高兴,你知道为啥吗? 自强说:娘儿们的事情,男人哪能知道,你问玉娥吧。 德仁这才转向玉娥问话,玉娥笑嘻嘻的:德仁哥,早知如此,你还不如直接问我好了,何必拐弯抹角地来这些虚套套呢?德仁哥,我告诉你吧,秀兰姐为啥不高兴呢?她可能近来身体不大舒服,也许是天天劳动累得慌,也许是想哥哥想成思想病了…… 德仁纠正她:相思病。 玉娥说:原来德仁哥也知道秀兰姐得的是相思病,相思病还不是思想上想出的毛病吗? 德仁无可奈何的:咳,相思病是一种病,思想病只是思想上有了问题,你完全弄混了。 自强说:玉娥,你不要拐弯抹角地和德仁哥耍笑了,人家心里着急着呢。 玉娥拍拍头:唉,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剧团来咱村里演戏,唱的是《铡美案》,有人就说话了:张德仁到省上去了,你别看张秀兰现在高兴得很,到时候,张德仁变成陈世美,不要老婆孩子了,张秀兰比秦香莲还要苦呢! 德仁连连叹息:唉,还有这样的事,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尽是胡说八道。 玉娥说:德仁哥,照这样说来,你是不会做陈世美的了。 德仁说:你放心吧,我永远不会做陈世美。 玉娥笑笑:德仁哥,这话你不要对我说,你要对我秀兰姐说才对。我不怕你做陈世美,我怕自强做陈世美哩。 自强乐呵呵的:生产队长这官,白送给人家也不要,我还能当陈世美吗? 玉娥捅了自强一拳:不要脸,占了翠翠的便宜不说,后来为了知青上大学的事情,和珍珠拉拉扯扯,勾勾搭搭,不是我看管的紧,还不知道要出多大乱子呢? 自强红着脸强辩着:胡说啥呢!德仁哥早就给我打防疫针了,知青的事情牵扯着党的政策,我再有多大的胆儿,也不敢乱来啊。 德仁说:好好,不出乱子就好。晚上时间大了,我也该回去了。 德仁没有酒量,只喝了几盅酒,就感到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了。玉娥关切地:自强,去送送德仁哥。 自强打着手电筒,村子还是和过去一样漆黑,路灯坏了没有人修,泥土路坑坑洼洼,疙疙瘩瘩。自强说:德仁哥,你别听玉娥瞎说,自从和翠翠的事情以后,我再也不敢胡来了。女知青里面是有几个漂亮的,特别是珍珠,长得细眉细眼,和画张里的美女一般,她想让队里推荐上大学,找了我几回,我虽然有个贼心,可没有外贼胆。特别是听说外队有人因为和女知青发生关系被法办的事情,我哪敢轻举妄动啊? 德仁紧紧地握住自强的手:好,好,你能安全地度过这一关,我就放心了。不过,我想,这与玉娥的严格监督是分不开的。 自强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啊,玉娥不监督,光靠我自己约束,哪能行啊。 德仁走到家门口,自强突然想起来了:德仁哥,雪雪邀请你到棉花地去,反正你是替秀兰姐干活呢,不管到哪里都一样,棉花地里干活还轻松一些。 德仁说声“好”,就走进家门去了…… 第六章 回到植棉组 走进家门,德仁心潮起伏,唉,秀兰咋会这样想呢?难道自己能变成一个80年代的陈世美吗?不会的,绝对不会!这里有和他同甘共苦18年的结发妻子,这里有辛勤善良的岳父,这里有活泼可爱的儿女们,这里是他的生命之根,是他的生活之源,这里是他万万不能忘记和抛弃的地方啊!走进上房,岳父和孩子们已经入睡,只有秀兰还坐在炕上摇着纺车纺线线,口里轻轻地哼着《大姐娃担水上南坡》: 大姐娃担水上南坡, 恓恓惶惶眼泪多…… 秀兰纺着唱着,眼泪竟然汩汩地滴落下来,德仁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听着,想起他们18年同甘共苦的生活,也不禁潸然泪下……德仁扑过去紧紧地抱住秀兰,已经泣不成声了:兰,你,你要相信我,我,我永远不会做陈世美,你,你永远也不会变成秦香莲…… 秀兰泪眼婆娑,倒在德仁的怀里:德仁哥哥,人家就是担心嘛! 德仁端起纺车放在过道里,秀兰用抹布擦去炕席上的棉花,俩人便迫不及待地搂抱在一起了……他们欢乐了很久,德仁捧着秀兰的脸蛋热吻着,秀兰吃吃地笑着:仁哥,算你聪明,主动地检查思想,表明态度,要是按照我的犟脾气,至少十天不理睬你,让你在崖畔上干渴着去。 德仁轻轻地拧一把秀兰柔软的脸蛋:两个多月了,哥哥想妹妹想得要死,妹妹难道不想哥哥,妹妹你好狠的心啊! 秀兰噗嗤一声笑了:你40多岁的人了,还哥哥长妹妹短的,真肉麻,让孩子们听见了笑掉大牙哩。 德仁吻了吻秀兰温热的嘴唇:深更半夜了,谁能听见啥呀? 秀兰说:好了,咱说正经话,在西安,有鸳鸯陪着你,有初恋的情人陪着你,你还会想起我吗? 德仁一脸严肃的:兰兰,不许胡说,鸳鸯结婚了,有黄忠志陪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的初恋,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有她丈夫陪着。我是一心一意地在学校教书,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啦。 秀兰说:好好好,咱们不说西安的事,就说眼前的事情吧。什么陈世美、秦香莲的,不是玉娥告诉你的,还会是谁呢? 德仁乐了:嗨,你偏偏就说错了,这些话是自强告诉我的,自强又说这些话是玉娥告诉他的,呵呵…… 秀兰笑了:调皮,好你个调皮的仁仁,我算服了你啦…… 德仁对秀兰说了接红梅去西安上学的事,秀兰说:上学是好事,只是一个大姑娘住在别人家里还是叫人不放心。 德仁说:你放心吧,这个大刘是我的患难朋友,他老婆也是个好人,他们一家人都热情得很,这件事情还是人家主动提出来的。 秀兰感动了:唉,这样的人真是难得,为了帮助别人,自己要受多大麻烦啊。 德仁说:兰兰,自强让我到植棉组去干活,还轻省些。 秀兰疑惑的:又是雪雪这个小鬼猴出的主意吧?前几年,我就看出来她在你跟前轻狂、耍贱,仁仁,你放稳重点,别让这狐狸精把你迷住了。 德仁说:咳,雪雪还是个孩子,你话说得多难听。 秀兰哼了哼:哼,还孩子呢?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下红玉了。好了,明天我下地干活去,我的罪我受,也不用劳累你了。 德仁无可奈何:唉,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嫉妒心理严重。我在植棉组干了十年,也没有听见谁说闲话。 秀兰说:人家说闲话是在背后叽咕,谁还当面说呀? 两口子争争吵吵,后来就搂抱着睡去了……第二天一大早,秀兰还在睡梦中,德仁就起床到植棉组去了。果然,雪雪眉笑颜开,带头拍手欢迎他:老技术员来了。 棉株亭亭玉立,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翠绿可爱。可是蹲在棉花行间,德仁一眼就发现了问题,他悄悄地对蹲在旁边作务棉花的雪雪说:雪雪,棉蚜虫露头了,得抓紧时间喷药防治,要是嫩嫩的真叶卷起来,蚜虫躲在里面,就很难消灭了。 雪雪为难的:德仁哥,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是现在人心惶惶,说是就要拉牛散社了,不让乱花钱,不让买农药,有啥办法呢?德仁哥,你说,农业社不是通向**的金桥吗?怎么说垮就能垮掉呢? 德仁知道有的地方已经在试点包产到户了,便说:雪雪,现在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农业社制度严重地束缚着农业的发展,不改革是不行了,不过要全面解散农业社至少也得两年吧。 雪雪焦急的:德仁哥,我们在农业社里劳动习惯了,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一旦变成单干,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多没意思哇! 德仁说:雪雪,莫着急,社会在不断地发展着,进步着,农村生活会越来越好,越来越有意思的。棉花已经种在地里了,无论如何也要夺取高产才行,我跟自强说一声,购买些农药。 雪雪露出了笑脸:还是老技术员通情达理。 雪雪站起来四下里看了看,姑娘们都低着头在认真地作务棉花,放心地笑了:德仁哥,这几年你虽然离开了植棉组,可你培养的植棉组姑娘自觉劳动的传统一直保留到现在。有时候,我们休息的时间长了点,老组员们就会说:咱们起来干活吧。你看人家老技术员,勤勤恳恳,作务棉花的时候,和大家一样一人两行,还要抽空检查质量。打药的时候,和大家一样背起喷雾器,绝不偷懒。老技术员常常说,咱们是给自己干活呢,绝对不能损害了集体荣誉…… 听着雪雪真心诚意的这番话,德仁心里自然十分激动,可是他口里却说:雪雪,你夸奖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有这么好啊。好了,咱们走动一下,检查一下大家干活的质量。 他们站了起来,德仁一眼瞥见巧巧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就把头低下去,躲在巧巧的后边了。啊,是红梅,她到植棉组来了。德仁问道:雪雪,红梅来务棉花,给你说了吗? 雪雪稍一犹豫:红梅?她,她当然跟我说了…… 德仁说:这孩子太任性,随随便便的,就到植棉组来了。 雪雪笑笑:德仁哥,你别担心,红梅聪明伶俐,作务棉花她看一眼就能学会的。德仁走过去,红梅说:爸爸,我给自强叔说过了,才来植棉组的。 红梅的个性强,羞脸大,当着众人的面,德仁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便蹲下来,检查红梅作务棉花的质量。德仁发现有的芽子没扳净,就耐心地对红梅解说,同时也讲给其他姑娘听:作务棉花要分清担子和芽子,担子平伸着,芽子斜长着;担子结棉桃,芽子不结棉桃或者结的棉桃很小。芽子和担子争抢养料,影响担子生长,所以必须把芽子扳掉,我们的口号是“芽子不过寸”。芽子比担子长得快,第一次如果没有去掉,过上一段时间就会长一尺多长呢。 在德仁的指导下,红梅把漏掉的芽子一个一个扳得干干净净。休息的时间到了,姑娘们坐在地头,齐声喊道:技术员,给我们教唱一首新歌吧! 德仁说:好,我给大家教唱电影《甜蜜的事业》插曲,望着面前青春亮丽的植棉姑娘,德仁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十年的植棉组生涯,心潮激荡,便引吭高歌,声音依然是那样甜美迷人: 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 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 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 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 啊…… 亲爱的人啊携手前进, 携手前进,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充满阳光。 德仁没有想到,姑娘们唱歌的热情很高,仅仅教唱了两遍就学会了。姑娘们齐声喊道:技术员,教第二段吧。 德仁笑笑:你们真厉害,比中学生学歌还快。 雪雪说:德仁哥,前些天村里放映《甜蜜的事业》,我们非常喜欢这首歌曲,就跟着瞎哼哼,今天你一教就会了。 德仁说:原来是这样,现在我把第二段歌词唱一遍,大家灌个耳音,下午再慢慢地学唱吧: 并蒂的花儿竞相开放, 比翼的鸟儿展翅飞翔, 迎着那长征路上战斗的风雨, 为祖国贡献出青春和力量。 啊…… 亲爱的人啊携手前进, 携手前进,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充满阳光。 走在回村的路上,姑娘们兴高采烈地唱着刚学会的歌儿,德仁悄悄地问红梅:红梅,说老实话,你到植棉组来,是不是带有什么任务呢? 红梅毕竟是个天真的孩子,她吃吃地笑着:是呀,爸爸真聪明。妈妈让我来监视你—— 监视我什么呢? 看你和雪雪姑姑亲热不亲热。 红梅,你打算怎么给你妈妈汇报呢? 爸爸,我就说我爸和雪雪姑姑的关系一般般,看不出和对其他姑娘的态度有什么不同,不过——,要是仔细地观察一下的话,就会发现,爸爸对雪雪姑姑的态度还是比对其他姑娘的态度亲热那么一点点,爸爸,仅仅是一点点呀! 德仁轻轻地拍了红梅一巴掌:俏皮! 第七章 红梅的任务 上午,德仁、红梅回到家里,秀兰已经做好早饭等着。(免费小说)吃了早饭,秀兰悄悄地把红梅叫到一边询问:红梅,你爸爸和雪雪的关系怎样? 红梅故作神秘地:报告妈妈,关系一般,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特殊情况。 秀兰倒噗嗤一声笑了:去,难道我叫你搞特务工作不成? 红梅一脸严肃的:报告妈妈,绝对保密。 秀兰也只好严肃地吩咐道:继续监视。 红梅更为认真地回答:是! 秀兰过后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有点过分,夫妻生活了18年,难道还有什么怀疑的吗?可是,俗话说,夫妻同床睡,人心隔肚皮,特别是德仁进城当了干部以后,就不能不提防点。村里人所说的“德仁不要农村这个家了,在城里另讨老婆了”,也不是毫无道理。秀兰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合情合理的了。 可是,秀兰万万没有想到,在上工的路上,红梅就把和妈妈的对话情况向爸爸做了汇报。德仁听了哈哈大笑:呵呵,红梅,你别向我汇报,你不能出卖你妈妈啊! 红梅却委屈得流了眼泪:一方面是爸爸,一方面是妈妈,你让我怎么办呀? 德仁连忙说:红梅,别哭,让你受委屈了。[看小说上]我和你雪雪姑姑确实是一般的关系,你应该如实地向你妈妈汇报,不需要再告诉我了。六年前,雪雪从中学毕业,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我看她聪明伶俐,勤奋好学,泼辣能干,是个技术员的好苗子,就有意地培养她。有一天,天降大雨,雪雪突然跑到咱家,要跟我学唱歌,这就引起你妈的嫉妒……6年过去了,雪雪邀请我去作务棉花,你妈的嫉妒之火又重新燃烧起来。红梅,你想想,这不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吗?红梅,你年纪还小,女人的嫉妒心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恐怕很难理解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红梅说:爸爸,我不小了,女人的嫉妒心理我太理解了,而且我就有嫉妒心理。6年前,雪雪姑到咱家来跟你学唱歌,那时候我确实年纪小,不知道嫉妒。可是早晨在棉田里,看见你和雪雪姑说说笑笑、亲亲热热的样子,我也有一种嫉妒心理,难怪妈妈叫我来监视你哩。 德仁严肃的:红梅,你对爸爸也有误会。早晨,我和你雪雪姑谈的是给棉花打药的事情,雪雪姑说队里不想买药,听说农业社要解散了,我就和你雪雪姑多说了几句话。 红梅惊讶的:爸爸,农业社真的要解散吗? 德仁说:现在只是试点,要全面解散农业社,恐怕还得两年。免费小说看看,我红梅也关心这件事啊。 红梅笑了:关心是关心,更多的还是嫉妒,爸爸,我不希望你和雪雪姑太亲热,我不希望你们走得太近。 德仁也笑了:好,听我红梅的。 红梅认真的:爸爸,不是我思想封建,我再给你举一个嫉妒的例子。我们学校有一个男体育老师,英俊潇洒,身体健壮,篮球打得很好,特别是上篮动作更是精彩。每次教工篮球比赛,旁边都聚集了许多同学观看,女同学更把眼光对准了这位体育老师,每次进球都欢呼不已。在上体育课做垫上运动的时候,这位老师给一个漂亮女同学辅导得稍微多了点,便引起了其他女同学的疯狂嫉妒。下了课,他们围住这个女同学说了一大堆风凉话,弄得这个女同学哭哭啼啼,几天抬不起头来…… 听了红梅的一番言语,德仁惊讶不已,他望了望红梅,心潮起伏:哎呀,女儿长大了,今后自己的言行得多加检点才好,免得她产生嫉妒心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中午,在棉田里干活,当雪雪热情地跑过来要蹲在德仁旁边时,他不露声色地叫来红梅:红梅,你挨着我务棉花,我好监督你。 雪雪不明就里,只好挨着红梅的棉行蹲下来干活。《免费》自然,雪雪和德仁中间隔着一个红梅,他们的谈话也就少得多了……中午休息的时候,德仁继续给姑娘们教唱歌曲,等到下午休息时,这首《甜蜜的事业》插曲,大家已经唱得很熟练了。傍晚收了工,雪雪打发巧巧去和红梅聊天,她假装走路不小心崴了脚,有意地拽住德仁落在了后边。雪雪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德仁哥,人家不过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解解心烦嘛,还不等我给你说心里话,你就在咱俩中间安插了一个红梅,闹得我什么话也说不成了。德仁哥,你好狠心啊! 雪雪的话语带着哭声,闹得德仁莫名其妙:雪雪,别这样,咱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五六年来也很少见面,有什么心里话可以谈的?你看,前边的人拐过弯了,夜色已经下来,咱们落在后面,你再这样哭哭啼啼,拉拉扯扯,影响不好,别人会说闲话的。 雪雪却露出一副惊诧的模样:德仁哥,这可不像你一贯的表现啊!我早就听人说过,你天不怕,地不怕,敢把皇帝拉下马。生产队队长三次撂挑子,你三次主动打铃派活,勇挑重担,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讽刺打击。大家都说,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主动站出来打铃派活的人,整个安平村里除过你张德仁,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免费》 德仁焦急地:咳,这是两码事啊!那是为集体挺身而出,你这是大姑娘拉着我,而且也不像是崴了脚的样子…… 雪雪说:德仁哥,我也有紧急事儿,你帮不帮忙? 德仁说:你快说,啥事情? 雪雪把脸庞凑近德仁:德仁哥,你说我漂亮不漂亮? 德仁连连后退:漂亮,你是个大美人嘛。 我应该不应该找一个好对象啊? 应该。 可是,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了,德仁哥,你说可怜不可怜?可恼不可恼?我爸我妈贪图财礼,给我说了个二赖子,不但人长得丑陋,而且行为不端正,我该怎么办呀? 雪雪越说越伤心,后来竟然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索性抱住德仁喊着:德仁哥,你救救我吧! 德仁慌忙扶着雪雪起来:好,雪雪,你别哭了,我帮你,我一定帮你。你快起来,先回家再说,让别人看见了,反而说不清了。 雪雪听了,便跪在地上,给德仁磕了个头:德仁哥,我先谢谢你了! 德仁赶忙拉起雪雪,俩人急急地向村里奔去,到了村口,多亏夜幕降临,也没人看见,他们便分开各回各家。德仁刚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喊了声“站住”,德仁倒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瞧,是女儿红梅,这才放下心来。原来红梅看天色已晚,还不见爸爸回来,她多了个心眼,便躲在村口的大树背后,等到雪雪走了,才闪了出来。 现在,该红梅理直气壮地数说爸爸了:爸爸,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我想在妈妈面前袒护你,叫你和雪雪姑离远一些,谁知道你们倒越走越近了,天都黑了,还有什么知心话说不完呢?巧巧姑等不到雪雪姑,又是嫉妒,又是着急,说了许多难听话,气呼呼地走了。 德仁只好对红梅讲实话了:红梅,你错怪爸爸了,也错怪雪雪姑姑了。你雪雪姑确实有为难的事情求我帮忙呢。 红梅惊讶的:雪雪姑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求你?你又能帮什么忙呢? 德仁说:家里人贪图财礼,给雪雪姑说了个二赖子,雪雪姑痛不欲生,才找我帮忙呢? 红梅气愤得喊起来:啊,还有这样的事? 红梅这一声呼喊,把对爸爸的一切误会、埋怨全都化解了:爸爸,你如实地向妈妈汇报一下雪雪姑的情况,妈妈也许能帮你们想想办法。 吃了晚饭,红梅走出走进,坐卧不宁,秀兰说话了:红梅,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棉花地受了委屈,谁欺负你了?你爸爸在地里务棉花,咋不管呢? 红梅说:咳,妈妈,谁敢欺负我呀?我是说,我雪雪姑姑有委屈,我替她愤愤不平呢。 秀兰吃了一惊,还以为她安排给红梅的监视任务出了问题,便把红梅叫到一边,单独询问:红梅,我叫你暗地监视,谁叫你和雪雪姑正面发生冲突呢? 红梅说:唉,妈妈,你全搞错了,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爸爸的问题,是雪雪姑家里出了问题,她爸她妈把她卖给了二赖子,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雪雪姑因此哭哭啼啼,求我爸爸给她帮忙。 秀兰叹了口气:唉,这事我也知道,可这是人家的私事,你爸爸能帮啥忙呢? 于是,一家人又聚集在一起,商量雪雪的事情,红梅说:新社会了,不允许买卖婚姻,不允许父母包办婚姻,雪雪可以到法院去告嘛,官司一定会打赢的。 德仁连连叹息:唉,这是在农村哩,雪雪哪能撕下面皮去告父母,那要和家庭彻底决裂才行。 当着红梅的面,秀兰自然不能叫“德仁哥”了,便对着德仁喊道:孩子他爸,雪雪求你帮忙,你究竟答应了没有? 德仁反问道:孩子他妈,你究竟叫我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秀兰被噎得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了…… 第八章 雪雪的亲事 德仁既想帮助雪雪摆脱困境,又不想单枪匹马去闯难关,免得秀兰产生嫉妒之心,他便耍了个小聪明,反过来征求秀兰的意见,究竟答应不答应雪雪的要求?愿意不愿意帮助雪雪?秀兰是个善良的女人,哪能没有同情心,可是她帮助雪雪,和她理解的德仁帮助雪雪,心境大不相同。{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此时此刻,秀兰说帮助不好,说不帮助也不好,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一时之间,倒没了言语…… 红梅趁机抱住秀兰,央求道:妈妈,你不是经常教育我要做一个善良的人,遇到别人有困难要诚心诚意地帮助吗?现在,雪雪姑有了这么大的难处,就像遇到一场灾难,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进火坑吗? 秀兰被女儿数说得实在难为情了,只好说:红梅,不是妈妈不愿意帮忙,不是妈妈不想搭救你雪雪姑,而是,因为——咳,这件事情实在太难办哪!雪雪妈爱财如命,雪雪爸蛮不讲理,咱们和人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凭啥指教人家呀?再说,你说话人家不听也是枉然,反倒会碰一鼻子灰,落个脸儿红。咱们放的安然不安然,为啥要去丟这人呢? 秀兰几句话说得红梅闭口无言,红梅呆立半天,转身对德仁说:爸爸,妈妈这一关我就算给你打通了,下一步咋帮助雪雪姑,就看你的本事了。《免费》 德仁看红梅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心里暗暗高兴,便想进一步考验她的才能智慧:红梅,我通过朋友的帮忙,给你创造了一个到西安上高中的机会,你也动动脑筋,想一个解救你雪雪姑的万全之策。古代有缇萦救父的故事,你能不能发挥大智大勇,来一个红梅救姑呢? 德仁一番话说得红梅脸红耳赤:爸爸,我没法和缇萦相比,我也没法说服雪雪姑的父母……爸爸,你还是大学老师呢,就拿不出一个解决矛盾的办法吗? 德仁说:好,咱们来商量一下。……人们常说,碉堡容易从内部攻破,雪雪家里除了她爸她妈,还有—— 红梅急忙抢过话茬:还有个弟弟,她弟弟雪峰和我在一个中学念书,正上初二哩。听说雪峰学习很好,表现积极,还是个班干部。爸爸,要攻破雪雪家这个堡垒,是不是可以先争取雪峰呢? 一听德仁和红梅谈论起雪雪家的其他成员,秀兰来了兴趣:雪雪还有个姐姐雪娥,已经出嫁了,也是有名的高价媳妇。听说那个女婿脾气暴躁,稍微伺候不周到,就拳打脚踢,而且偏偏有理,说什么,买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免费小说雪娥挨了打,跑回娘家哭冤屈,她妈她爸拿了人家的钱,做事也硬不起来,过上几天,就打发雪娥回去了。 德仁说:既然是这样,咱们来做做雪峰和雪娥的工作…… 秀兰说:主要是雪峰,他妈他爸把两个女儿卖了高价,还不是为了雪峰,给雪峰订亲、盖房子、娶媳妇,都得花钱。 德仁说:好了,和雪峰谈话、做工作的任务,就交给红梅了,你们是同学嘛。秀兰,差一点忘记了,我得去给自强说一声,让他明天买农药。 秀兰说:咳,晚上时间大了,自强可能都睡了,有啥话明天再说嘛。 德仁已经迈步出了房门:明天就来不及了…… 秀兰赶忙递过手电筒:红梅,给你爸送去,叫他快去快回! 红梅追出去,把手电筒交给德仁:爸,我妈叫你马上回来呢。 德仁接过手电筒,笑了笑:你妈的话我听见了,叫我快去快回;你篡改圣旨,叫我马上回来,坐火箭也没有这么快呀! 红梅嘻嘻地笑着回房去了,德仁打开手电筒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免费小说村子里果然静悄悄的,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手电筒的光柱里飞舞着许多小虫子……到了自强门前,德仁伸手敲打着门环,一会儿,听见院子里响起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自强开门来了,德仁对着门缝喊道:自强,是我。明天,你派人去买些农药,棉蚜虫严重了。自强,晚上时间大了,你不用开门,我回去了…… 不等德仁把话说完,吱扭一声,头门打开了,自强拉着德仁进去,就关了头门。自强说:德仁哥,我不能让你走,叫玉娥知道了,还说是我把你赶走的。其实晚上时间不大,你进来说几句话再走也不迟。 自强把话说到这份上,德仁也只好跟着他进到屋里。逢春已经睡了,玉娥坐在床上。说起来也怪,德仁在县上的时候,和玉娥经常见面,他们的交往也很自然。现在,他进了西安,虽然不过两个多月,却感觉和玉娥分别已经很久了,猛一见面,那个思念之情便迸发出来,闹得他怪不好意思的,不敢正视玉娥……昨天虽然见过面了,今晚见面还是不大自然。德仁瞅了玉娥一眼,玉娥竟然兴奋得容光焕发,德仁便转过身子对自强说起棉田需要打药的事。[看小说上]果然,自强说:德仁哥,农业社就要解散了,还给棉花打啥药呢?不打也罢。 德仁反问道:自强,你今天吃饭了没有? 自强哈哈大笑:吃来么,玉娥做的面条真好吃,我中午就吃了两大碗,嘿嘿……德仁哥,你为啥问这呢? 德仁微微一笑:一个道理嘛。农业社说是要解散,正在外地试点,说不定要等两年三年才能在咱们这儿正式实行。那么,咱们现在就不种庄稼,不务棉花,等着饿死,穷死,困死吗? 自强恍然大悟:对对,你说得对,德仁哥,我明天就派人去买农药。 德仁这才慢慢地扭过头去看着玉娥,玉娥也是满脸笑容:还是德仁哥有认识,有远见,有办法。 德仁便趁机说起雪雪的事情,玉娥也是十分气愤:雪雪的事,我也听人说过。德仁哥,你要帮人就要一帮到底,过去你帮自强退过婚,帮王一冰翻过案,这一次,要帮雪雪退婚,我想一定会成功的。 德仁笑笑:谢谢干妹子的吉言,不过,雪娥的思想工作,还得由你去做。 玉娥勇挑重担:行,我做雪娥的工作。可是,主要还是要把雪峰发动起来,让他来个内部革命。 德仁连声说好,他突然想起秀兰“快去快回”的要求,连忙起身告辞……德仁回到家里,孩子们已经睡了,秀兰还坐在灯下纳鞋垫。德仁连忙说:兰兰,劳累了一天,你早点休息吧! 德仁一眼瞥见鞋垫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心头一热:哎呀,鸳鸯戏水,真的是鸳鸯戏水啊。 秀兰头也不抬,继续纳着鞋垫:仁仁哥,你心里别太热闹了,这个鸳鸯不是你心里喜欢的那个鸳鸯,这个鸳鸯戏水也不是你喜欢的那个鸳鸯绣的那个鸳鸯戏水呦。 德仁咧着嘴乐了:兰兰,看把你的舌头拐断了。我看你绣的这个鸳鸯戏水,比鸳鸯绣的那个鸳鸯戏水还要好看,我回西安就把这双鞋垫铺在鞋里面,让大家都看看我兰兰妹妹的高超手艺。——不,我不能把鞋垫衬在鞋里面,那样就弄脏了,我要把它放在桌子上,夹在玻璃板下面,让大家都来欣赏。 秀兰激动得很,眼睛里闪着泪花:德仁哥,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你真的喜欢我绣的鸳鸯戏水吗?……你骗人,回到西安,你又会对鸳鸯说:鸳鸯,我喜欢你绣的鸳鸯戏水,不喜欢你秀兰姐绣的鸳鸯戏水,你绣的鸳鸯戏水是真的鸳鸯戏水,你秀兰姐绣的鸳鸯戏水是假的鸳鸯戏水…… 德仁看着秀兰泪花闪烁娇羞万状的样子,想起他们同甘共苦的18年夫妻生活,便激动地搂住秀兰热吻着:兰兰,我不许你提说鸳鸯,咱们才是一对真正的鸳鸯呢。鸳鸯当年给咱们绣的鸳鸯戏水的枕套,就是希望咱俩像鸳鸯戏水那样欢欢喜喜,白头到老嘛!我跟你说句老实话,到西安两个多月,我和鸳鸯没有见过一面,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真的吗? 真的! 他们紧紧地搂抱着,情爱之火熊熊燃烧着,他们简直要熔化成一个人了……夜深了,很久,很久,他们还说着悄悄话儿…… 第二天,自强派人买来农药,下午有意安排雪峰和红梅给棉田拉水。他们拉着架子车,车上放着一个大铁桶,到水塔下灌满了水。雪峰今年15岁了,已是情窦初开,看到美丽多姿、堪称校花的红梅姑娘和他一同拉水,真是受宠若惊,心跳脸热了。平日,在上学放学的路途中,他几次都想和红梅搭讪说话,可是毕竟不在一班,又怕同学笑话,所以始终也没和红梅说过一句话。雪峰偷偷地瞥一眼红梅,正像雪天红梅那样娇艳,真是天助我也,他的一颗年轻的心早就咚咚地跳了起来。红梅正在想着如何和雪峰进行交谈,哪里知道雪峰也在想着如何和红梅谈心……他们似乎想到一块去了,却又想的不完全是一回事儿…… 第九章 雏鹰初展翅 就在红梅和雪峰各自想着如何开始谈话的时候,车子启动了,雪峰驾着辕,红梅在后边推,向棉田出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免费》烈日炎炎,一路都是上坡,走到半路,他们便气喘吁吁,热汗淋漓,自然而然地停歇在路旁的树荫下。刚刚坐下,喘息未停,红梅便迫不及待地执行她的计划了,她开口就说:雪峰,咱俩虽然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可从来没有说过话,你说可笑不可笑? 雪峰觉得脸庞发烫,必然成了红脸关公,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颤抖:这,这有啥可笑的,我是男生,你是女生嘛。 红梅稳了稳神,索性单刀直入:雪峰,我是带有任务的,今天必须跟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个团员,是个班干部,觉悟应该高一些,你雪雪姐被家里卖了高价,许给了一个二赖子,她哭哭啼啼,十分痛苦,你对这件事抱什么态度啊? 雪峰没有想到,红梅会问起这事,一时之间噎得说不出话来。本来在农村,父母给女儿定亲,哪里会征求弟弟的意见,雪峰对一些情况也不太清楚,今天听红梅这么一说,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他仍然没法给红梅一个明确的回答。红梅是通情达理的,也没有逼他回答,只是进一步告诉雪峰:当然,这事也不能怪你,可是你姐的财礼还是要花费在你身上的,你定亲、盖房、结婚都得花钱啊。(免费小说)你大姐就卖了个高价,可是你大姐过的是什么日子,幸福还是痛苦?你应该是清楚的。现在,你还忍心看着你二姐再走大姐的老路吗? 车子重新启动了,雪峰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心情,姐姐的事情像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在他的身上,红梅也默默地推着车子,不再说什么……车子到了棉田地头,雪峰用水管把铁桶里的水抽到大缸里,农药已经送到地里……雪雪便领着五个姑娘,背着喷雾器打药去了,其余的人继续作务棉花。雪雪看见雪峰给棉田拉水,就知道这中间可能有什么名堂,德仁悄悄地告诉她:我们正在想法帮助你,你放宽心,安心劳动就是了。 雪雪一双晶亮的眼睛感激地望着德仁,眼眶里已经汪满了泪水,似乎是在说:谢谢,谢谢德仁哥! 红梅和雪峰坐在地头上谈话,红梅进一步“开导”雪峰:雪峰,听说你的学习成绩很好,在班上是数一数二的,将来争取上高中,上大学,到时候有了工作,不愁找不到好的对象。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必让你雪雪姐做你的牺牲品呢? 红梅还是个学生,只比雪峰大一岁,哪里涉及过男婚女嫁的事情,今天被爸爸逼着来做雪峰的思想工作,谈了这一大堆话,早已窘得她满面绯红,显得越发娇艳了。《免费》雪峰先是专心地听着红梅的开导,脑海里描绘着一幅幅壮丽蓝图,胸中涌起一阵阵狂涛激浪,打算帮助雪雪姐摆脱困境了……后来抬头一看,他的面前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芙蓉,他简直惊呆了,他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孩。他定定地望着红梅,口里喃喃道:红梅姐,你好漂亮啊,真像画张里的仙女一样! 红梅先是一怔,随即便哈哈大笑了……雪峰被笑得莫名其妙,接着也尴尬地笑了……德仁看他俩坐在地头上有说有笑,怕影响不好,就安排他们去作务棉花,一边悄悄地对红梅说:多做思想工作,要激发雪峰的自尊心,一定要想法让雪峰在他家里闹起来,下一步事情就好办了。 红梅和雪峰蹲在棉花行里,红梅务了两天棉花,便理直气壮地担当老师,指导雪峰扳芽子,识别担子和贼蔓,雪峰也就老老实实地跟着红梅学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德仁过来看了看,看他们作务的还可以,笑了笑走了。望着德仁远去的背影,雪峰说:德仁叔真行,能文能武,能吃苦耐劳,这么个大干部,能在农业社里生活十几年,特别是担任技术员,领导植棉组,棉花年年丰产,哪一个不称赞哇! 红梅强忍住笑耐心地听着,等到雪峰说完了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反倒把雪峰笑了个莫名其妙:红梅姐,你笑啥呢?我说错了什么? 红梅笑着说:呵呵,你说得对着哩,可是你称呼错了,你想一想,你应该把我爸爸叫啥?应该把我叫啥? 雪峰拍拍头,恍然大悟,早已涨红了脸:咳,我应该把你爸叫哥,咋能把你叫姐呢? 红梅笑红了脸:你为啥把我叫姐呢?你有什么企图?从实招来。[看小说上] 雪峰老老实实地承认:我看你长得好看,把你叫姐,也许想和你处对象呢。 红梅反而冷静下来:雪峰,即使我们是同辈,也不能瞅对象。一来,我比你年龄大,瞅对象不合适。二来,我们的年龄还小,我们是学生,要上高中,考大学,以后要工作,我们要为前途着想啊! 雪峰也认真起来:唉,我只是说说罢了,我哪有那个福气?你哪能看上我呀。其实,要较真起来,我姓王,你姓张,我们不是亲戚关系,也不是家族关系,不存在辈分问题的。 雪峰这一分析,红梅也不好意思了:雪峰,你真是人小鬼大,咱们不说这话了,咱们说正经话。(免费小说)你要是真替你雪雪姐的幸福着想的话,就叫你爸你妈把婚退了,你姐姐会感激你一辈子的,连我也会感谢你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姐姐痛苦的基础上。何况,你姐姐还在参加队里劳动,她挣的工分,分了红,足够你上学花用的了。 休息时间到了,他们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姑娘们坐在地头,趣味盎然地跟着德仁学唱歌曲。雪雪唱得很起劲,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吃了晚饭,雪峰迫不及待地和爸、妈谈话,他单刀直入的:爸,妈,你给我二姐说的对象简直就是个二赖子,村上的人议论纷纷,说话很难听,说是把我姐往火坑里推呢。我看,干脆把这门亲退了算啦,给我姐另找个好人家。 爸、妈最疼爱雪峰,看他一天不吭不哈地专心读书,也很高兴,没想到这个老实娃会说出这样攻心气人的话。妈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爸却张嘴就骂起来:崽娃子,我们供你上学,把你供大了,会说话了,专门揭大人的短来了,你就没想一想,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你?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雪峰针锋相对的:为了我?就是为了我,我也不承情,我怕人们会把我骂一辈子呢! 爸脱下鞋拿在手里就要去打雪峰,被妈拦腰抱住了,妈眼泪汪汪的:他爸,咱就这一个儿子,从小就多病,好不容易拉扯得这么大了,我骂都舍不得骂一句,你真的能舍得打他吗?要打就打我好了,呜呜…… 妈哭得很伤心,爸扔下鞋子,生气地说:雪峰,你不承情,好,别念书了,到农业社来劳动,自己养活自己,试试你的本事! 雪峰也生气的:不念就不念,我下一学期就不到学校去了。 妈指着雪峰说:小祖宗,你爸在气头上,说的气话,你咋能当真呢? 雪雪在厨房里洗碗,听见雪峰和爸、妈谈话,就悄悄地在门外听着,后来一看事情闹大了,就进屋劝解:爸,妈,别吵了,别生气了,我谁也不嫁,哪儿也不去,就在咱家呆一辈子,给爸、妈养老送终……呜呜…… 雪雪委屈得哭起来,爸憋着气,不说一句话,妈却骂起来:死女子,哭啥哩?我还没死呢!事情还不是由你引起的,你跑来掺合啥?去去,哭哭啼啼的,烦死人啦!…… 德仁和红梅回到家里,洗了洗手脸,院子的小桌上就摆好了饭菜。德仁、红梅坐下来,德仁望望秀兰,秀兰说:你们只顾吃自己的,别人都吃过了。 德仁一看,大花卷,小米稀饭,生调红萝卜丝。德仁咬一口花卷,夹一筷头红萝卜丝,津津有味地嚼着,酸济济,辣兮兮,油乎乎,吃得真开心。德仁问道:孩子他妈,都七月天了,哪里来的红萝卜呀? 秀兰笑笑:队里冬天分的红萝卜,我把它切去盖头,用湿土埋在院子墙角的背阴里,这两天还水济济的。 红梅咬一口花卷:爸,你都在大学当老师呢,思想还这么封建,把我妈喊“孩子她妈”,其实,你直接叫名字还亲切一些。我听见你背地里喊我妈“兰兰”,多亲热呀! 秀兰笑红了脸:哎呀,这个死女子。 德仁说:红梅到底长大了,今天和雪峰给棉田拉水,她就给雪峰讲了一大堆道理,说不定还能qq作用哪。 秀兰却认真的:红梅,给别人讲道理头头是道,可自己的小姐脾气也得改一改了。 红梅双手把脸一捂,呜呜地哭起来:爸爸,我冤枉,我每天放学回家,就帮我妈干这干那,临了还说我耍小姐脾气,我委屈死了,呜呜…… 秀兰慌了:红梅,怪我怪我,妈说错了,别哭了! 红梅噗嗤一声笑了:哈哈,我才没哭,我是装着的,嘻嘻…… 德仁乐了,秀兰把手一伸:死女子! 第十章 红梅认干妈 吃了晚饭,德仁告诉秀兰,他去找自强,顺便问问玉娥找雪娥的情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秀兰嘻嘻地笑着:哎,你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找自强,还是找玉娥? 红梅插话了:妈,我爸说得清清楚楚,你别乱打岔,本来没事的事,叫你都说出事情来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和我爸一块去。 秀兰说:咳,有啥不放心的?天黑了,去那么多人,打狼去吗? 德仁也不吭气,拿着手电筒拔腿就走,红梅瞅了瞅秀兰,就跟了出去。走在街上,手电筒银亮的光线穿透来了漆黑的夜晚,瞅着空荡荡的街道,德仁说:红梅,天黑了,你跟着凑啥热闹? 红梅撒娇的:人家也想玉娥姑了,看一看,也算个告别吧。 德仁说:咳,还得一个多月才走哩,你何必着急呢? 红梅神秘地:爸,我另有任务嘛。 德仁看女儿长大了,不好再多问什么,难道她知道了自己和玉娥的秘密?唉,我也要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才好。到了自强门前,德仁伸手去打门环,等了一会里面有了脚步声,德仁喊着“自强”,答应的是个女声:是德仁哥,我给你开门。 随着吱扭一声响动,大门开了半扇,德仁还没来得及招呼红梅进去,自个倒被里面伸出的手拉了进去,跟着一声嬉笑,德仁被紧紧地搂抱住了……德仁胆战心惊,连忙对着门外呼喊“红梅”。《免费》红梅多么聪明,听见里面的嬉笑声,有意地按兵不动,等到爸爸喊她的时候,也迟迟地没有进去。里面的玉娥笑了,说了声“还哄人哩”,不由分说地搂住德仁热吻起来,德仁急了,轻轻地咬着玉娥的耳朵说“红梅真的来了”,玉娥这才松开德仁,走出大门,把红梅拽了进去:红梅,你还和姑姑捉迷藏呢! 红梅装作没有感觉到什么的样子,默默地跟着玉娥走进上房,逢春已经睡着,玉娥自觉脸蛋烧烘烘的,却更加红艳妩媚了:你们来得不巧,自强到大队开会去了。 红梅多么乖巧,看玉娥暴露了秘密,有点尴尬,为了缓解气氛,便笑着说:人们都说玉娥姑是咱村里第一号美人,就连在电灯光下也这么美丽动人。 玉娥笑得还是不大自然:呵呵,红梅,别夸姑姑了,姑姑老了,丑了。哪里比得你们年轻人,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红梅才是美人哩! 红梅不好意思地笑着,她看一向道貌岸然的爸爸,暴露了秘密,显得很不自然,就故意俏皮地拉着爸爸说:爸爸,你是大学老师,经常站在讲台上,对着几十个学生,评价文学作品,欣赏艺术杰作。(免费小说)现在,你就仔细地看一看,客观地欣赏一下,看我玉娥姑姑算不算一个美丽的艺术品呢? 德仁避开红梅的话题:红梅,别说闲话了,你不是说来看姑姑,告别姑姑,还有任务吗? 红梅说:爸爸,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再和姑姑谈其他事情。 德仁只好看看玉娥,玉娥却大方地扬起脸儿让他欣赏,德仁也就煞有介事地观察起来。玉娥已经30多岁了,因为长期在医疗站里工作,很少晒太阳,显得皮肤白嫩,肌肉丰满,眼睛晶亮,顾盼生辉,笑意喧然,更具有少妇成熟的韵味和魅力,特别当他们目光对视的时候,德仁简直迷醉了。德仁久久没有说话,后来,却又轻轻地赞叹道:蒙娜丽莎,有点像蒙娜丽莎…… 红梅初中毕业了,自然知道达.芬奇作品蒙娜丽莎是美的化身,就对玉娥说:玉娥姑,蒙娜丽莎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爸爸对你的评价可真高啊! 玉娥兴奋地笑着:哪会呢?我拉了个孩子,变成丑八怪了。[看小说上] 红梅这时才说了说她和雪峰谈话的情况,她颇感得意地:我相信,雪峰回家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我雪雪姑退婚有希望了。 玉娥说:唉,我可没有你那么顺利。我先找到和我在公社一起培训过的,他们村上的女赤脚医生,了解了雪娥的情况。雪娥的日子过得很艰难,拉养两个孩子真不容易,男人不务正业,还经常打骂雪娥。雪娥父母不替雪娥撑腰,雪娥也没脸回娘家。我们看见雪娥可怜兮兮的样子,知道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力量替妹妹帮忙呢?我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帮助雪娥制服那个坏男人。后来找到村妇联主任,妇联主任也很同情雪娥,可是雪娥的男人是个无赖,村上管不下他,打算汇报给公社妇联再说……上午耽搁得迟了,还在赤脚医生家里混了顿午饭…… 玉娥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红梅听了兴奋地搂住玉娥:玉娥姑,你是个热心肠,办的事情真不少。我不过是耍嘴皮子跟雪峰说了几句话罢了。 玉娥看红梅这样亲热,就趁机搂住红梅,脸蛋挨着脸蛋,然后跟红梅悄悄耳语:红梅,你别笑话姑姑,我是个爱耍笑的人,和你爸爸认识18年了,又是干哥干妹子的关系,难免见面开开玩笑,惹得你妈嫉妒,不放心,还派你监视你爸爸来了。(免费小说)今天,你既然来了,我不妨给你透漏个秘密,我暗恋你爸爸已经18年了,因为你妈是我的同学,我不好意思插足,要真的撕开脸皮的话,说不定今天你早就变成我的女儿了,嘿嘿…… 红梅感觉玉娥的脸蛋火烫火烫,她疑惑地瞅瞅玉娥:玉娥姑姑,你骗人,我咋从来没有听我爸爸说起这事?你真的想当我妈妈吗?要不,我把你叫一声妈吧,妈妈…… 谁知道,听见红梅喊了自己一声妈妈,玉娥竟然激动不已,泪流满面…… 正在这时,自强回来了,看见这样的场面,十分惊讶。玉娥趁机说:自强,红梅认我做干妈,我有干女儿了。 于是,皆大欢喜,亲上加亲……自强说:还是德仁哥有远见。晚上开会,传达公社会议精神,说最近拉牛散社的呼声很高,直接影响了社员的劳动情绪,这样下去势必会影响到今年的农业收成。公社书记说,人民公社是通向共产主义的金桥,农业社永远也不会垮台,大家要提高警惕,严防阶级敌人破坏。德仁哥,你不是说外地在搞包产到户试点吗? 德仁一脸严肃的:自强,不敢胡说,公社书记可说那是阶级敌人搞破坏呢。搞农业,一料庄稼抓不住,损失就是一年。你当一年队长,就要丰收一年,才是人民的英雄。要是年年歉收,就成了人民的罪人了。 自强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德仁哥,我明白了。 走出自强头门,村子里一片漆黑,一个夜猫子窜了过去,红梅吓得妈呀一声,紧紧地抱住德仁,德仁打开手电筒照了一下:别怕,是夜猫子。 红梅顺着亮光看去,果然有一只白猫迅速地爬上树木,跳进人家院子去了……德仁说:叫你别来,你偏偏要来,究竟完成了啥任务? 红梅吃吃地笑着:爸爸心虚了,你的秘密叫我发现了。 德仁觉得脸庞有点发热:红梅,别听你玉娥姑姑瞎说,她可是一个有点疯疯癫癫的女人呦。 爸爸,不许你瞎说,玉娥姑一点也不疯癫,作为一个女人,她对你情有独钟,难得她有这么一片真情。 德仁有点担心的:小孩子,懂得什么,难道要给你妈妈汇报情况吗? 红梅笑笑:哪里会呢?前边已经有了妈妈的误会,害怕你会变心,现在我再汇报这个情况,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德仁叹了口气:唉,你还是个闺女,真不应该让你介入到男女私情的纠葛中去,可是你毕竟已经16岁了,也该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了。这次你到西安上学,一定要以学习为重,控制好个人的感情,绝对不能谈情说爱,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红梅羞答答的:爸,看你说的,人家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好了。 他们回到家里,秀兰还在灯下绣着鸳鸯戏水的鞋垫,瞥一眼父女俩,不免埋怨起来:哎呀,你们是在和越南谈判吗?半夜了,我都睡了一觉了,才回来。孩子他爸,玉娥都和你说啥了?说到半夜三更? 还不等德仁说话,红梅答腔了:妈,还不是各说各的情况,我说了和雪峰的谈话,玉娥姑说了雪娥的情况,自强叔说了说大队开会的内容,就说到这会了。 红梅打着哈欠睡觉去了,德仁连连道歉:对不起,好兰兰,耽误你瞌睡了。 秀兰张开臂膀:仁仁哥,快,爬上炕来,人家担心你劳动了一天,又跑到半夜,筋疲力尽的,玩耍起来没有一点力气了。 德仁脱了衣服,俯身上去,嘿嘿地笑着:力气留着呢…… 德仁的眼前浮现出玉娥妩媚的笑脸,身下却是秀兰绵软的身体,一时性起,动作自然猛烈了些,秀兰奇怪了:仁仁哥,玉娥给你吃啥了,这么有劲? 德仁这时才记起来,玉娥端来一盘糖包子,他吃了两个,红梅吃了一个…… 第十一章 雪雪退亲了 一连几天,雪峰在家里嘟嘟囔囔,要求爸、妈解除雪雪的婚约,闹得爸、妈心烦意乱。[看小说上]玉娥又请来大队的妇联主任,给雪雪的爸、妈讲婚姻法,维护雪雪自由婚姻的合法权利。妇联主任说:你们的大女儿雪娥嫁了个懒汉,生活难场(困难)得很,还不是你们贪图财礼的结果?让雪雪再走这条老路,会毁掉她一生的幸福。你们做父母的可真黑心啊! 雪雪爸、妈被数说得羞愧难当,哑口无言。雪雪也趁机在午饭后躲在家里哭泣,惹来植棉组的一大群姑娘叽叽喳喳地劝说不休……世上哪有妈妈不疼爱女儿的,雪雪妈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后悔不迭,叹气声声,后来竟然嚎啕大哭。雪雪听见,反来劝说妈妈,姑娘们围了一大堆,争先恐后地陈述己见……雪雪爸虽然蛮不讲理,现在看见家里人来人往,吵吵嚷嚷,哭哭闹闹,他自知理亏,想发作也发作不起来了,反而没了脾气,耷拉着头像霜打了的茄子…… 德仁晚上去了趟大队,见了马德柱、袁金贵,这二人像迎接贵客一样,在商店买来糖果、花生米、西凤酒招待他。马德柱、袁金贵正发愁万一农业社解散了,他们就得下地劳动,这个苦可受不了。德仁说:你们好好干,多给社员办好事,到时候,村这一级机构还是少不了你们的。 德仁因而说起雪雪的事情:你们要是能够帮忙把这门亲事给退了,这是积德做好事。名声传扬出去,将来安插村干部,还得优先考虑你们两位呢。[看小说上] 马、袁二人乐呵呵的:借你吉言,我们就把这件好事给办了吧。 于是,大队出面,找来了给雪雪说亲的媒人,他原来是本村五组的吴麻子。吴麻子自知说媒坑了人,一看大队书记和队长叫他,便战战兢兢,不知所措。马德柱一声吼叫:吴麻子,你可知罪? 吴麻子结结巴巴的:我……我……没……有罪。 马德柱笑了:看看,你承认有罪了。 袁金贵说:你既然承认有罪,你老实坦白,给雪雪说媒,说了个二赖子,你克扣了多少财礼?是一千,还是八百? 吴麻子说:哪有……这多,人……家一共才……给了两千,不是两千,是一千……五百元。 马德柱哈哈大笑:嘿嘿,吴麻子,你说漏了,两千减一千五等于五百,你心黑得很,一爪子就打了人家五百元。借着说媒骗人,你该当何罪?我叫派出所把你抓起来。 吴麻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马书记、袁队长,你们大仁大德,高抬贵手,我把这五百元退给雪雪她爸,总该行了吧? 袁金贵说:迟了。我要你立即就去,把雪雪的婚约退掉。 吴麻子大惊失色:啊,这…… 袁金贵说:起来吧,吴麻子,不用你为难,这件事我自有安排。[看小说上] 第二天,马德柱、袁金贵、妇联主任和吴麻子一块来到雪雪家里。袁金贵向雪雪爸、妈说明情况,雪雪爸气哄哄地挽起袖子就要打吴麻子:狗日的,你先克扣了我500元! 袁金贵拦住了他:算了,他克扣不对,你卖女儿也不对。你去取出1500元,吴麻子拿出500元,退给男方算了,就当没有这回事儿了。 雪雪爸万般无奈,只好叫雪雪妈去取钱,可怜这两口省吃俭用,一心为了儿子着想,1500元还在箱底压得平平整整的,分文未动。吴麻子战战兢兢地掏出500元,与1500元合在一起,正好是退给人家的彩礼钱。 于是,一干人等立即出发,浩浩荡荡地直奔男方村庄。三男一女,闹哄哄地拥进家门,男方的父母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已经有点心慌意乱,等到听清楚是退婚来的,一切都明白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配不上雪雪姑娘,与其以后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寻死觅活,再去离婚,还不如现在退了为妙。再说,2000元钱一分不少地退了回来,人家也够宽宏大量的了,以后给孩子另瞅对象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就这样,套在雪雪脖子上的枷锁打开了,牵扯到雪雪终身幸福的一件大事,顺顺当当地解决了。晚上,雪雪提着一斤饼干来感谢德仁,德仁连连摆手:要不得,要不得,这是大家的功劳,为什么要来感谢我?为什么要花这冤枉钱? 雪雪笑了:德仁哥,要不是你的面子,事情会这么顺利地解决,玉娥、妇联主任、书记、大队长会来帮我?恐怕我下请帖把人家也请不来呢! 雪雪说着打开饼干,给红梅、红玉、逢玉、怀玉一人抓了一把,给秀兰抓了一把:秀兰姐,你吃点饼干,甜甜嘴巴。免费小说退婚这事,多亏我德仁哥帮忙。我当时就表示,谁要是能帮我把亲退了,我给他磕头都行。德仁哥,我给你磕三个头吧。 秀兰咬了一口饼干:慢慢慢着,要磕头也轮不到他,你应该先给我磕头才对。 雪雪说:这又是为啥? 秀兰嘿嘿一笑:你德仁哥也是先请示我,我批准以后,他才去按照计划执行的。 雪雪两只眼睛瞪得一样大,一样晶亮:原来如此,秀兰姐姐在上,妹妹给你磕头了。 雪雪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正要磕头,秀兰早扑上前去扶起她来:妹妹,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 雪雪对着红梅说:哎,说起感谢,还得感谢我红梅呢,要不是你做通了雪峰的思想工作,雪峰在家里大闹天宫,我爸我妈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冲击,事情也不会解决得这么快呀! 红梅不好意思的:我和雪峰是同学,做思想工作这主意,还是我爸爸想出来的。免费小说 雪雪嘻嘻地笑着:哎呀,说来说去,你们一家人都有功劳,我来感谢你们也是应该的。 秀兰搂住雪雪坐在自己的旁边,顺便亲了两口:妹妹,你真漂亮,我要是一个男的,非娶你做媳妇不可。 雪雪羞得满面绯红:秀兰姐…… 秀兰趴在雪雪耳旁说悄悄话:妹妹,你把丑八怪退了,可是你的心上人是谁呢?你瞅准对象了没有? 雪雪低着头,默默无语,脸蛋火烫。秀兰说:这是女孩的终身大事,也没有什么害羞的,你说出来,姐姐给你牵线。 静默了一会,雪雪羞涩的:秀兰姐,你问起这事,我还真的不好说呢。 秀兰微微一笑:妹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出来。你现在就要大胆地说一说,你这朵牡丹想献给哪个知心人呢? 雪雪轻声地:唉,在中学念书的时候,我有一个喜欢的男孩,看样子他也喜欢我,可是他没有对我明说。 秀兰追问着:他既然没有明说,你咋知道他喜欢你呢? 雪雪虽然有点羞涩,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甚至俏皮地反问起秀兰来了:秀兰姐,你也是过来人嘛,当年德仁哥来你家里时,他的一举一动,他对你的感情、表情,他看你的眼神,难道没有使你这个少女心动吗? 现在,不好意思的倒成秀兰了,她回忆起当年的情景,真的心潮涌动、难以自抑了,她便紧紧地搂住雪雪:妹妹,别拿我说事。你不说出你的知心人,姐姐怎么替你牵线呀? 雪雪这才老老实实地说道:当时,这个男孩喜欢靠近我,有事没事的爱拿作业来问我,他看我的特殊眼神就暴露了他的秘密。可是中学毕业以后,他回村劳动了,我们失去了联系,后来家里给我定了亲。有一次,我们在县上见面了,他竟然大胆地捉住了我的双手,说他喜欢我,我说,迟了,家里给我定了亲。他神情黯然地说,我还在等着你。我冲动地说,我要退亲的,退亲以后,你再来提亲吧…… 秀兰笑道:妹妹,你们已经有了秘密约定了,难怪你急着退亲哩。 雪雪双手捂住脸面:好羞好羞啊! 秀兰说:既然如此,赶紧找个介绍人给你俩说合一下。不过,按照咱们这儿的乡俗,订婚的彩礼还得要,可就不能再要高价了。 雪雪半遮半掩的:要说介绍人嘛,这儿现成的就有一个。 秀兰说:谁呀?我可不会说媒。 雪雪说:不是你,是我德仁哥。 德仁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我可从来没有当过介绍人。 雪雪笑笑:德仁哥,这个介绍人还非你莫属哩。一来,我是植棉组的技术员,你是老技术员。二来,男孩的村上有个城关中学的老师,曾经对男孩说起你的学识和为人,他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几次表示想见见你,一直没有机会,这次你回来了,哪能放过这次机会呢? 秀兰追问着:雪雪,你坦白,偷偷摸摸的,你和男孩见过几次面? 雪雪吃吃地笑着:秀兰姐,就只见过一次嘛。 秀兰故作惊讶的:只过一次面,男孩怎么几次表示想见你德仁哥呢? 雪雪语塞:……是吗?有矛盾吗?哎,我记起来了,那一次见面时间长,一见面他就问起德仁哥,过了一会他表示想见德仁哥,过了一会他又表示了一次……等到我们分别的时候,他已经表示四五次了。 哈哈哈哈,大家全都笑了……雪雪要走了,秀兰说:村里黑,德仁哥,你去送送雪雪。咳,你不停地喊德仁哥,惹得我也喊成德仁哥了,呵呵…… 雪雪已经走出房间,德仁拿起手电筒跟了出去,手电筒的亮光照耀着雪雪苗条的背影,雪雪似乎是有意袅袅婷婷地走着,尽情地显示着姑娘青春的魅力。拐过弯,来到门楼下面,雪雪突然轻轻地喊叫一声,德仁赶上去问道:雪雪,怎么了? 雪雪说:德仁哥,一只小虫子飞进我眼睛里了。 德仁用手电筒照着雪雪的眼睛,他的面前却绽放出靓丽的花朵,德仁一怔,雪雪那温润的嘴唇已贴住他的嘴唇了…… 第十二章 两个介绍人 渭北塬上,七月天气总是火热的,而我们雪雪姑娘的心情比七月天气还要火热。《免费》自从退亲以后,她火急火燎地再也坐不住了,可是她还是耐着性子听从德仁哥的安排,邀请玉娥和妇联主任来到家里,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说服了她爸、她妈,同意雪雪和自己的心上人结亲,可是雪雪妈还是撅着嘴巴:玉娥、主任,不管咋么说,我把女儿养活到21岁了,总不能白送人吧。虽说高价不合情理,不过彩礼钱还得要,反正结婚的时候家里没钱买嫁妆。 玉娥拍了拍雪雪妈的肩膀:哎呀,姑姑,你说这话可把人家雪雪亏了,雪雪15岁到生产队参加劳动,到今年也6年了,每年挣的工分除了养活自己还有结余,哪里要你养活呢?彩礼钱嘛,当然得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买嫁妆,彩礼钱也花不完,还有孝敬你二老的呢。我和我德仁哥一块去,一定看着把事情办得稳稳妥妥的,姑姑,你就放120个心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雪雪爸、妈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天早晨,德仁、玉娥、雪雪骑着自行车,迎着掠过翠绿田野的凉爽的风,沿着平坦的有着弹性的土路,向北缓缓驶去。雪雪就像一只长期囚禁在笼子里而突然被释放出来的小鸟一样,欢快,活泼,奔放,叽叽喳喳地唱个不停,连她自己也听不清究竟唱的是什么。德仁瞅她一眼,阳光下她竟像神话里的仙女那样靓丽,德仁的心微微一动,便回忆起昨天晚上雪雪用亲吻感谢他的事情。{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雪雪猛然想起今天是去和心上人定亲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呢?这样一想,一片红晕便浮上脸颊,把她装扮得更娇艳了。德仁和雪雪并排骑着车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德仁突然冒出一句:女为悦己者容,雪雪,你今天为谁梳妆打扮得这样漂亮呢? 雪雪媚笑着:为哥哥你呀! 德仁无心的一句问话,倒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紧跟在后边的玉娥听见了,吃吃地笑着:德仁哥,今天是雪雪的大喜日子,你跟着掺合啥呢? 德仁脸颊烧烘烘的,无话可说,便把车子蹬到前面去了……这时,不远处呈现出一个绿树环绕的村庄,雪雪的心咚咚地乱跳着,便招呼大家停下来休息:他家就在这个村子,咱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办呀? 玉娥说:他,他是谁呀?你把名字告诉我们,省得认错了人。 雪雪一时高兴,俏皮地唱着眉户《梁秋燕》里面的唱词:名字?名字先不能告诉你,只怕惹旁人说是非...... 玉娥笑笑:不怕,你们这是自由恋爱,婚姻自主,不怕旁人说是非的。事情到了关键阶段,你爱人的名字还要对我们保密吗? 雪雪笑不可仰:玉娥姐,城里人夫妻互相称呼爱人,咱们农村人赶什么时髦?再说,我们也没有结婚呀。{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德仁说:没结婚也可以称爱人,你就赶一回时髦吧。 雪雪嘻嘻地笑着,学着新近上演的戏剧片《刘巧儿》里评剧演员新凤霞的唱腔:行,行,我说,我爱人吗?他的名字就叫,赵,振,华。 玉娥说:哎呀,我雪雪变成刘巧儿了,嘿嘿…… 雪雪说:我给你们说实话吧,我爱人的真实名字叫赵中华。 德仁赞道:好名字,好名字,爱国主义浓厚的好名字。好了,咱们闲话少说,拉牛套车。我看,彩礼钱至少也得1000元,置办嫁妆花500元,给家里留500元。 玉娥说:我同意,不过还得看赵中华家里的经济情况了。 雪雪高兴地:差不多,昨天我见过赵中华了。他家里的经济情况还可以,去年修建的三间房屋里,有一间就是他结婚用的新房,我进去一看把人能羞死。一个大炕已经盘好了,崭新的箱子、椅子、大立柜用单子苫着。赵中华说,万事齐备,单等娶我过门了。 玉娥说:看把你急的。 雪雪捂住脸:玉娥姐,不是我急,是他急嘛。(免费小说) 玉娥微微一笑:你对他说,彩礼钱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雪雪撒娇的:玉娥姐,我是人,不是货物。 玉娥说:好,你就对他说,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雪雪搂住玉娥:玉娥姐,别开这玩笑了。赵中华说,拿个千二、八百元的彩礼钱,他父母也同意。 玉娥说:哎呀,你们都商量好了,还叫我们来干什么? 雪雪挤挤眼睛:叫哥哥、姐姐来密西、密西哇,哈哈…... 于是,德仁、玉娥跟着雪雪走进赵中华家的大门,举目望去,三间上房新崭崭地伫立面前,赵中华和他的父母早已笑嘻嘻地迎了出来。德仁和玉娥会心地互相看看,他们暗暗地称赞着,这个赵中华果然风度翩翩,一表人才,雪雪真的好眼光。“谈判”进行得很顺利,彩礼钱这边按照商定提出1000元,可赵中华的父母一看儿媳美若天仙,温柔可爱,高兴得昏了头脑,一口就答应了1200元。在玉娥的怂恿和鼓励下,雪雪把未来的公婆亲亲热热地分别叫了声爸、妈,老两口一兴奋,一人递给雪雪一个100元的红包。待到要给介绍人的辛苦费时,德仁和玉娥坚决谢绝了。男方实在过意不去,给两个介绍人一人赠送了一包饼干、一盒纸烟,在德仁的提议下,给雪雪也照样带了一份。(免费小说) 招待饭自然是具有本地特色的臊子面,那个汤果然是汪、煎、酸、香,那个面也是白、筋、细、长,把人吃得热汗淋漓,趣味无穷,欲罢不能。 事情已经商定,便约了个吉利的日子定亲,到时候雪雪的爸、妈要一起来赵家看看,接受彩礼。客人要走了,主人领着他们进入未来的新房参观。赵中华早就去掉了苫在家具上的单子,雪白的墙壁衬托着橘黄的家具,闪闪发光。德仁、玉娥啧啧称赞,雪雪也心欢意满。等到大家都走出新房以后,雪雪悄悄地拉住赵中华:来,我给你说句话。 赵中华和雪雪进入新房,屋内随即传出轻轻的嬉笑声……玉娥悄悄地碰了碰德仁的胳膊:德仁哥,你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呢? 德仁微笑着:玉娥,你是她姐,你该去看。 玉娥趁着主人没有注意,悄悄地拉住德仁的手:咱们慢慢地往外走吧。 德仁的脸倏地红了,连忙抽回手来:妹妹,可得稳重点,别让别人看见了。 玉娥扭头一看,雪雪已经走出新房,目光像闪电般射了过来,她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雪雪大步走了过来,拉住玉娥的手,好奇地望着她。玉娥却先发制人,盯着雪雪绯红的脸蛋,似乎在问:你干什么去了? 主人送出大门,赵中华犹自喜气洋洋的:雪雪,天气热,改天你们可要来早一点。 雪雪他们骑上车子走了,直到看不见身影,赵中华兀自在门口呆呆地站立着,不觉喃喃自语:多么美丽温柔、活泼可爱的姑娘,这也是我的福气。我万万料想不到,订了婚,还能退婚,雪雪姑娘的斗争精神,争取自由的热情,真令人佩服…… 妈妈喊了声中华,再喊了声中华,还是不见答应,妈妈疑惑着:儿子,你可不敢高兴迷瞪了! 雪雪三人骑着车子,走过一半路程,来到宝鸡峡干渠桥上,只见清凌凌的渠水哗哗地向东奔流而去,两岸高大的白杨树洒下浓厚的阴凉。三人自然而然地停在树荫下休息,清凉的水流携带着清凉的风一阵阵扑面而来,分外惬意。德仁有感而发:各位,是不是感到特别凉爽,特别舒服?盛夏时节,在火毒的太阳下,跑了一段路程,身上是汗济济的,脸上是热烘烘的,在树荫下,凉风中,这么一吹,那种凉爽,那种舒服,和单纯呆在凉房底下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玉娥嫣然一笑:德仁哥,怪道你今天兴冲冲的,原来你是跟着雪雪妹妹找感觉来的,你说是也不是? 德仁笑而不答,雪雪却有意岔开话题:德仁哥、玉娥姐,你们说,奇不奇,怪不怪?这么一条宽阔的水流哗哗的倒虹渠,我早晨过去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呢? 玉娥故作严肃的:雪雪,要说奇,也不奇,要说怪,也不怪,当一个姑娘一心想着她的心上人时,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视而不见的。别说是一条雄伟的闻名于世的倒虹渠,就连西安来的有名的教授,还有赫赫有名的赤脚医生,她都是视而不见的…… 雪雪被说得满面绯红,扑过来抱住玉娥:玉娥姐,不许你这样讽刺妹妹。听村上人说,当年你来看我自强哥的时候,那才叫惊天动地呢? 玉娥不好意思地笑着:雪雪妹妹,姐姐已经是徐娘半老了,不要再提年轻时的事情了。 雪雪诡秘地望着玉娥:不提就不提,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呢。玉娥姐,我听你平日说话也很一般,为什么今天说话一套一套的,一样,是不是德仁哥给你传授技巧了? 雪雪一句揭秘的话,说得玉娥、德仁都不好意思了,雪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玉娥姐,我看见你偷偷地拉住德仁哥的手,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玉娥的脸上飞上一片红云:好妹妹,可不敢乱说,那是院子里人多,我的手不小心碰上德仁哥的手了…… 雪雪笑弯了腰,吼出一句秦腔唱板:好一个聪明伶俐的玉娥姐,真会找借口,我也来试一试。好,你和德仁哥靠拢,我也和你们靠近,我把手甩动起来,看看能碰上谁的手。哎,碰上玉娥姐的手了,真的碰上德仁哥的手了,呵呵…… 雪雪肆无忌惮地笑着,先是抓住玉娥的手,后来便紧紧地抓住了德仁的手…… 第十三章 雪雪订婚了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雪雪定亲这天,雪雪的父母和两个介绍人全都去了,1200元彩礼钱如数地交到雪雪二老手里。二老看看宽敞明亮、家具齐全的新房,看看英俊大方、热情礼貌的女婿,看看雪雪和女婿亲亲热热的样子,才知道自己过去强行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有多么冷酷了。 吃了饭,在双方老人乘兴谈心的时候,新房里,雪雪、中华、德仁和玉娥随意交谈着。面对着德仁,赵中华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德仁哥,我应该叫你张老师才对。我村上的马老师也在城关中学教书,提起你的为人和学识,他钦佩不已。听了他的介绍,我对你也是十分敬仰,总想见见你,表表我的心意。前几天,你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咱们也没顾上说话。听马老师说,在你管理校办农场的时候,校长看不起你,当着师生的面,对你喊来喊去,指拨来指拨去,连别的老师都看不惯了,你却不怨不怒,不言不语,继续默默地干着自己的工作。后来你在化学教学中成绩突出,在公社和县上出了名,校长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大会小会上表扬你。还是你主动地向校长提出来,再不要表扬你了。你对校长说:凡事都要有个尺度,批评是这样,表扬也是这样。表扬一次还可以,表扬的次数多了,就不值钱了。你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言语,使得一向慢待你的校长面红耳赤,尴尬极了。(免费小说) 德仁微微一笑:呵呵,我哪有马老师说得那么好。再说,你后面说的这几句话,。赵中华,你的作文写得不错啊!今后,你和雪雪要不断地丰富你们的爱情生活,共同书写好属于你们的锦绣文章。 赵中华笑容可掬,又恭恭敬敬地给德仁鞠了一躬,雪雪走过去,用手压着赵中华的脊背:低些,再低些,要弯成90度才算恭敬哩。 德仁说:雪雪,鞠躬只是一种形式,30度就可以了,关键在于人的思想。像赵中华这样尊敬老师、虚心好学的青年,真是你终身的好伴侣。 听了德仁这样的赞誉,赵中华和雪雪笑逐颜开,赵中华趁机说道:张老师,医生姐姐,今日这事情办得真好,我爸、我妈都很高兴,他们想在今年春节把我俩的婚事办了,明年就想抱孙子呢。请你们二位帮帮忙,把好事做到底。 雪雪把脸一红:呸!好你个赵中华,要脸不要脸?今天刚订婚,明年就想抱儿子,我不同意,自由自在的姑娘生活我还没有过够呢。再说,我一走,谁当植棉组的技术员呢?我还想给我爸我妈再挣两年工分呢。 赵中华大惊失色:啊,还要我再等两年吗? 雪雪反问道:我问你,我没退婚的时候,是谁说的要等我一辈子呢? 赵中华一脸委屈:现在不是退婚了吗?情况不是改变了吗?为啥还要再等两年呢? 德仁一看,俩人由玩笑话开始,越说越认真,顶了牛,只好从中调节了:停,暂停争论。(免费小说)社会在不断发展,情况在不断变化,雪雪说的话也未必一成不变啊。农村一旦实行了包产到户,雪雪会自己跑过来的。 赵中华听了德仁的话,笑了笑:呵呵,雪雪,我就等你一辈子。 雪雪伸出纤纤食指,点着赵中华的额头:嘻嘻,等一辈子,急死你! 赵中华情不自禁地抓住雪雪的手:嘿嘿,等着吧,我不吹唢呐迎娶你,急死你! 玉娥捅捅德仁,递个眼色,俩人悄悄地走了出去,屋内的嬉笑声便肆无忌惮地冲了出来…… 站在阳光灿烂的院子里,望着若有所思的德仁,想起对哥哥的已往深情,玉娥不禁想入非非。她一看,两个房间的人都没有露面,也许是受到雪雪俩人调情的影响,她突然抱住德仁,在他的脸颊上嘴唇上猛烈地吻了几下,便迅速地闪在一旁,那一颗心哪犹如小鹿碰撞似地突突突跳个不停……玉娥满面绯红,脸蛋火烫,倒羞涩地笑了。德仁突然受到冲击,也是胆颤心跳,脸颊火热,四下看看,幸好没人出来。{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他走到玉娥跟前轻轻地说声“色胆包天”,就走进双方家长谈话的屋里去了…… 离开了赵家,雪雪父母在后边慢慢地走着,雪雪和德仁、玉娥骑着车子,冲到前边去了。一会儿,过了倒虹渠的大桥,他们自然而然地停在岸边浓浓的树荫下,享受着夏风阵阵拂面的凉爽,观赏着渠水滔滔东流的豪迈。玉娥看着脸蛋绯红、心情兴奋的雪雪,笑笑的:妹妹,在正常的情况下,一个人的言语和行动应该是一致的,可是今天,你的言语和行动矛盾重重,叫人难以理解。 雪雪一脸认真的样子:玉娥姐,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今天确确实实是言行一致的啊。 玉娥说:雪雪,你不承认,我就指出来了。你一会儿叫人家等两年,一会儿叫等一辈子,一会儿又拉住人家不撒手,我问你,究竟打算啥时候结婚? 雪雪不好意思的:玉娥姐,我就对你说实话吧。由于家庭包办定亲的干扰,我和赵中华没有好好地谈过恋爱,今天的恋爱和定亲同时进行,哪能不出现矛盾呢? 玉娥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德仁哥,你说,农村姑娘没有谈过恋爱,可怜不可怜?一逮住机会就想谈谈恋爱,体会一下自由恋爱的滋味。 雪雪脸如红布,却又反戈一击:玉娥姐,你大概也没有谈过恋爱,抓住德仁哥的手就不肯放松,你也想体会一下恋爱的甜蜜吧? 玉娥搂住雪雪耳语:妹妹,你别乱说,我和德仁哥早就认识了,何况我们是干哥干妹子的关系,其实和亲兄妹一样呢。(免费小说) 正在这时,远远的一个女子从渠岸上走了过来,近了,近了,雪雪喊了起来:姐姐,你咋才来呀? 雪娥说:家庭琐事拖着嘛,唉,我那家庭,真是一言难尽。多亏了玉娥姐帮忙,叫来了大队妇联主任,又惊动了公社妇联主任,把那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他决心改掉坏毛病,再也不打骂我了,和我好好地过日子。玉娥姐,我真得感谢你呀! 雪娥激动地拉住玉娥的手,眼睛闪动着泪花。玉娥说:雪娥,今后,咱们女人的幸福,还得靠咱们自己争取啊。 说话之间,雪雪父母来到渠边,和雪娥见面,感慨万分,后悔当年贪图钱财,没有给女儿找个好对象。现在,听说女婿受到批评,已经痛改前非,心里才稍稍得到安慰。 离开倒虹渠,望着金色阳光下一片翠绿的庄稼闪闪发光,人们的心情格外地舒畅…… 在家的日子,光阴像流水一样匆匆逝去;离别的日子,又总是这样揪心撕肺,难分难舍。这几天,每天晚上,德仁和秀兰总是相拥相抱,窃窃私语,就像一对初恋的情人。说起她做的恶梦,秀兰还是胆战心惊,忧虑重重:哎呀,仁仁哥,我一闭上眼睛,县剧团演唱的秦腔《铡美案》就唱开了,却是我领着逢玉、怀玉,沿途乞讨,奔向西安。你坐在高高的讲台上,吹胡子瞪眼睛,手里还拿着一把二尺长的大刀要杀我……等我惊醒过来,原来是一场恶梦。 德仁吻吻秀兰的脸蛋:兰兰,妹妹,你放心,咱家里永远不会有陈世美,也永远没有秦香莲…… 说不完的知心话儿,诉不够的绵绵真情……后来,他们实在太疲倦了,便相拥着进入梦乡…… 晚上,德仁和红梅来到自强家里,红梅和干妈告别,德仁和干妹子告别,和知心朋友自强告别。红梅提着一包饼干,德仁拿着一条玉娥喜欢的头巾,自然是让红梅一块儿送给玉娥的。逢春高兴地抓着饼干吃着,当着自强的面,玉娥接过头巾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而胸中涌动着的却是绵绵不绝的友情、亲情和爱情,这就是这些天玉娥为什么总是抓紧一切机会和德仁亲热的原因了。而德仁却总是尽量避免和玉娥单独接近的机会…… 话题由红梅到西安上学开始,慢慢说到农业社的前途,说到农村医疗站的前途,自强、玉娥不无忧郁。德仁安慰说:社会总是不断地向前发展,不断地进步的,而且总是越变越好。农业社垮台未必不是好事,你看多年以来,许多人磨洋工,不好好干活,早就让一些正直的社员恨得咬牙切齿,诅咒农业社早点垮台哩。包产到户,顺应民心,粮食产量肯定会翻上一番的。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 自强插话说:我信,我信,当下农业社一亩小麦只打四百多斤,社员自留地小麦一亩产量都在800斤上,真是天差地远啊! 玉娥瞪一眼自强:就是这几年队长当的身子骨懒了,啥活都不想干了,农业社垮台了,还不得哇哇地大哭一场。 自强笑嘻嘻的:你呢?这些年在医疗站囚得像洋娃娃一样白嫩,都看不上咱土包子农民了,将来医疗站一解散,还不得呜呜咽咽地哭鼻子。 德仁说:依我看,到时候,自强不必哇哇地哭,玉娥也不用呜呜地哭,各人提前给自己打好基础,瞄准出路嘛。玉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正在招生,县上有办学点,你去报个名,学医学嘛。 玉娥说:谢谢德仁哥,我也正好有这个想法。 自强说:德仁哥偏心,你喜欢干妹子,不喜欢干弟弟;你替干妹子着想,咋不替干弟弟着想呢? 玉娥用食指抠着脸蛋:羞羞,啥时候又冒出个干弟弟呢? 德仁说:再增加一个干弟弟也好。自强,干弟弟,我也替你出个主意。 自强说:啥主意? 德仁说:你去报电视大学农学专业嘛。 自强喊了起来:啊! 第十四章 离别的时刻 夜深了,秀兰仍然低头在灯下给德仁缝制棉衣,德仁躺在炕上,焦急地喊着:兰兰,快来嘛! 秀兰俯身在德仁脸上亲了几下:仁仁哥,别喊叫,你安心地睡觉,别冲动。[看小说上]我缝完这几针,收拾好包袱,就来了。乖乖,听话。 秀兰仍然低头去缝制棉衣,时时把针在头发上摩擦一下,继续缝了下去……德仁看着看着,看得心酸,蓦然,一首古诗浮现在他的脑海: 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他不禁潸然泪下。虽然这首诗写的是母亲,但是也适合眼前这位妻子,何况她给女儿红梅也缝制了一身棉衣。唉,秀兰真不容易,管着全家七口人的吃穿,这一份恩情他要永远地记在心里……他这样想着,想着,眼睛一闭,进入了梦乡——他天天到队里劳动,实在太累了……睡梦中,公鸡喔喔的啼叫声传进耳膜,德仁使劲地睁了几睁,眼睛睁开一道缝来,昏黄的灯光里,秀兰正从外面走进来,脱了衣服,悄悄地爬上炕来。德仁急忙闭上眼睛,轻轻地打着呼噜,秀兰喊了声“仁仁,仁仁哥哥”,便动手扯他的衣服……德仁猛不防俯身上去,秀兰倒被吓了一跳,伸手拧了他一把,说声“叫你装”,俩人便戏耍在一起了…… 黎明时分,德仁正糊里糊涂地睡着,朦朦胧胧中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睁眼看时,见秀兰悄悄地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德仁急忙穿上衣服,悄悄地跟了出去。秀兰推开厨房门,拉亮电灯,往脸盆里舀了点水,把手脸洗了,这才往案上撒了些面粉,把盆里发旺了的面团倒在案上……德仁恍然大悟,原来秀兰昨天晚上就和好了面团,现在要给他烙锅盔了。他一冲动,那眼睛就湿润了……秀兰正在揉面,听见啜泣的声音,吃了一惊,扭头看时,德仁正在抹着眼泪。秀兰说:德仁哥,你这是怎么啦?好好的,哭啥呢? 德仁压抑着的声音终于哭了出来,泪水汩汩地流淌着,他紧紧地拥抱住秀兰,呜呜咽咽的:兰兰,你为啥要对我这样好呢? 秀兰仰起头用手抹去德仁脸上的泪水:仁仁哥,别说傻话了。你要出门,我给你烙锅盔,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犯得着哭哭啼啼的吗? 德仁说:还有……你半夜半夜地给我缝棉衣,你心里总是装着我,可我呢?心里就不是天天装着你,想着你……唉,我问心有愧啊! 秀兰听着心里也很感动,她却笑了:仁仁哥,你咋越说越傻了?你要教书,你要备课,你要专心工作,你就要忘掉我。免费小说如果你时时刻刻想着我,给学生上课的时候,突然说出“兰兰妹妹,我想你”的话来,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呢? 德仁也笑了,他亲了亲秀兰:嘻嘻,兰兰,你说得也太玄乎了…… 秀兰说:好了,哥哥,别打搅我,让我把锅盔烙在锅里嘛。 德仁坐在锅灶前的小凳上:兰兰,你烙锅盔我烧火。 秀兰说:仁仁哥,我求你了,快到炕上睡觉去,心里想着我就行了。烙锅盔,麦草火,不好烧,要三支五支地扔着,细细地烧,火烧得大了,锅盔就烙糊了。 秀兰说着,蹲下来,往灶里塞进一把麦草,划着火柴点燃了,用拨火棍拨开,这样烧了几把麦草,她用手在锅上面试了试,觉得温度差不多了,就用油布擦了擦锅,把擀好的大大的面饼折成半圆双手托着放在锅里,顺手取下上面的半个,双手轻轻地压住面饼在锅里转了几圈,面饼发出滋滋的响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免费小说)德仁早已知趣地站在一边看着,秀兰猫着腰往灶里塞进一把麦草,拨了拨,火光映红了她美丽的面庞。这时,她直起身双手捏住面饼的边缘,迅速地翻了过来,只听见啪的一声,面饼平平地落在锅心,露出来黄灿灿的底层。秀兰拿了根筷子,迅速地在饼子上戳了几个眼儿,蒸汽立即从眼儿里冒了出来……秀兰盖上锅盖,细细地烧了几把麦草,让面饼在锅里捂了一会儿,然后揭开锅盖,变戏法似的,让面饼翻了个身,像个锅盖一样,黄黄地扣在锅心。秀兰盖上锅盖,向灶里均匀地塞进一把麦草,橘黄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庞…… 德仁捉住秀兰的手察看着:让我看看,你的手是不是烫伤了?——你翻饼子的时候没有用锅铲。 秀兰笑了:咱是劳动人民的手,哪能比你的姑娘手哩。 德仁摸摸秀兰的手,果然是粗糙结实,已经不是当年结婚时柔若无骨、白嫩细腻的小手了,岁月无情,他一阵心酸,泪水滴在秀兰的手上……秀兰的心也酸兮兮的,泪眼婆娑:仁仁哥,别这样,离别的时候,哭哭啼啼的,难道你真的要当陈世美,咱们永远再不见面了吗? 德仁急忙伸手捂住秀兰的嘴巴,俩人哭成一团…… 秀兰揭开锅盖,翻过锅盔,稍微等了一会,便取出锅盔,放在案上。{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望着大大圆圆黄灿灿的锅盔,德仁说:陕西八大怪,锅盔像锅盖,名不虚传啊。 秀兰拿起锅盔,平放在左手手心,用右手在锅盔中心抠了抠:熟了,熟了。 德仁说:让我来抠一抠,找找感觉。 秀兰说:去,脏手脏脚的,弄脏了锅盔。不就是上面抠一抠,下面动一动,说明锅盔熟透了。 秀兰说着,又往锅里放了一张面饼,翻了过,扎了眼,一会儿饼子就扣在锅里了。 德仁说:兰兰的饼子烙得真好,黄灿灿的,别说吃了,闻着也够香的。 秀兰说:烙锅盔和你务棉花、写文章一样,要精益求精。火大了发焦,火小了发粘,火不大不小,慢慢地烤,才能烙出又黄又香的锅盔。 德仁洗了手脸,就拿着刀要切锅盔:兰兰,我尝尝这锅盔香不香。 秀兰顺手从锅盔上掰下一块,递给德仁:刚烙的锅盔不能切,切下的地方发粘。 德仁咬了一口锅盔,津津有味地嚼着:哎呀,兰兰,你往面粉里面放油、放糖、放鸡蛋了,又酥又甜又胀。有福不可重享,这叫我怎么消受得起呢? 德仁激动地抓住了秀兰的手,秀兰说:仁仁哥,你尽管吃就是了。你这一走,就是一个学期,再难吃到我烙的锅盔了。 说话之间,天色渐明,秀兰又烙好一个锅盔,锅里又放进一个面饼。秀兰说:德仁哥,你到炕上再去躺一会,烙饼我一个人就行了。 德仁说:兰兰,我再陪你说会话儿。 秀兰假装生气了:好,你不累我累,你不睡我睡,那么,你在这儿烙饼子,我去炕上躺一会儿。 德仁只好走出厨房去了。躺在炕上,闭上眼睛,他的眼前浮现出的全是秀兰灯下缝衣、灶前烙饼的形象,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朦胧中,德仁竟然睡着了……他的幻觉正在睡梦中漫游,院子里有人说话,他被惊醒了,仔细听时,是鸳鸯她妈的声音,他便从炕上爬了起来。鸳鸯妈已经走了进来,她的声音似乎带着鸳鸯的腔调:哟,她德仁哥,打搅你瞌睡了。前几天,鸳鸯来了封信,说她暑假要出门写生,不回家了。我给她赶着缝了一身棉衣,麻烦你给她捎去。 德仁这才注意到鸳鸯妈手里的包袱,他瞅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秀兰,他喃喃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鸳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鸳鸯,还不知道鸳鸯在哪儿住着呢!这个鸳鸯…… 秀兰噗嗤一声笑了:哎呀,你一口一个鸳鸯,鸳鸯不是你的鸳鸯,鸳鸯是鸳鸯妈的鸳鸯。 鸳鸯妈笑不可仰:哟,你两口耍嘴皮子哩。德仁是鸳鸯的干哥,也算是一家人么。咳,我锅里还蒸着花卷呢,你走的时候给鸳鸯捎些。 鸳鸯妈快步走出房间,突然又转身说道:她哥,鸳鸯在信里还问到你的情况,叫你无论如何去看看她。 鸳鸯妈走了,秀兰突然抱住德仁亲了几口:谢谢你,没有去看鸳鸯,我这就放心了。 冷不防,红梅走过来,拍手笑着:妈,你多亲几口,我爸这一走,得半年才能回来呢! 秀兰红着脸挥挥手:去,小孩子知道个啥!你以为你妈就那么胆小吗?我偏要多亲几口,让你看看。 秀兰竟然肆无忌惮地搂住德仁亲吻着,甚至激动得流出了眼泪,这次该红梅脸红了,她悄悄地躲在一边去了,她在暗暗地想着:可怜的妈妈,守在一块的时候,盼望爸爸到西安去,能有一个好的前程。爸爸去了西安,她一个人挑起了家庭重担,无怨无悔,却又担心爸爸和鸳鸯姑姑离得近了……唉,女人哪,总是给自己制造这样那样的枷锁,什么时候才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生活呢? 第十五章 红梅进西安 吃了早饭,德仁收拾行李,架子车上装着两袋面粉,——这是红梅的半年口粮;三个包袱,——两个是棉衣,一个是单衣;两袋吃的,——一袋是鸳鸯妈送来的花卷,一袋是秀兰烙的两个大锅盔;还有红梅的书籍、学习用品,满满地装了一车子。《免费》德仁笑嘻嘻的:咱这是上冯家山修水库呢! 红梅穿着时兴的方格子花布衫,喜笑颜开,——那是秀兰织的花布自己做的,简直和街上卖的没有两样。红玉抢着去拉架子车,逢玉一边推车子,一边喊着:爸爸,我也要去西安! 德仁告别了岳父,顺手塞给他一盒纸烟。德仁四下里看时,不见秀兰的面,找到里屋,秀兰正悄悄地背过身子流眼泪,六岁的怀玉拽着她的衣服,“妈、妈”地喊着。德仁走过去,捧着秀兰的脸庞亲吻:兰兰,别这样嘛,走,送送我! 秀兰挣脱开德仁的手:德仁哥,你自个走吧,叫红玉和逢春送你去。我这样眼泪汪汪的,惹人笑话。 德仁只好亲亲秀兰:兰兰,别伤心,我以后评上讲师,把全家的户口都迁到西安。 怀玉说:爸爸,我也要到西安去。 德仁抱起怀玉,亲了亲:怀玉,听妈妈的话。 德仁转过身子,眼泪早已涌出眼眶,他大踏步走出门去……孩子们已经拉着车子出了村子,德仁赶了上去。《免费》德仁一眼看见,大树下,玉娥领着逢春等在那儿,看见德仁过来,玉娥四周看了看,悄悄地把手伸进德仁的上衣口袋,随即取了出来,威胁道:不许看,不许喊叫,那是我送给干女儿红梅的礼物。德仁哥,别怕,我今天不会纠缠你的,不过,你要记着我,可不敢忘了我! 玉娥深情地望了望德仁,转身领着逢春回村去了。德仁望着玉娥远去的袅袅娜娜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口袋去摸,哦,是钱,取出来一看,不多不少,正好是50元。唉,这个干妹子,我已经恢复工作,为什么还要资助我?大概知道我工资低,家庭负担重,还属于贫困阶层吧?德仁的心里翻江倒海,难以平静,咳,这个债我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德仁和孩子们拉的拉,推的推,把车子拉到公路上。逢玉突然喊起来:爸爸,你看,我自强叔来了。 德仁向村子望去,果然自强骑着一辆自行车飞驰而来,一会儿就到了公路上。自强气喘吁吁的:哎呀,德仁哥,你们也不等我,把我累得够呛。 德仁说:自强,你忙着队上的事情,我走的事情没有告诉你。 自强说:德仁哥,你咋这么生分?长途汽车人多,你带的这两袋面粉,要放在车顶上,像你这样文质彬彬的,能拿得动吗?就为这,玉娥还把我训了一顿,我才急匆匆地赶来了。(免费小说) 德仁说:咳,我也没有给玉娥说呀! 这时,他们便专心地盯着公路上的长途公共汽车,因为他们等车的地方并不是一个正式的车站,也没有站牌,生怕汽车在这里不停车。其实,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自从去年改革开放以来,汽车营运效益和奖金挂钩,公共汽车司机恨不得把路边等车的客人全部装进车厢呢。果然,一辆长途客车开到跟前,戛然而止,打开了车门。德仁说是去西安的,司机叫快上,红梅走上汽车,红玉把行李一件件递了上去。司机探头一看,还有两袋面粉,便走下汽车,让往车顶上放。还不等德仁动手,自强一手抓一袋面粉,沿着车后扶梯,噌噌噌地往上爬着,因为扶梯很陡,德仁急忙跟上去,推着自强的后背,自强便顺顺当当地把面粉放到车顶上。看到这样的大力士,司机惊诧得吐出了舌头,便指挥自强把面粉装进行李网袋里,系好了绳子。 司机坐进驾驶室里,德仁握握自强的手,向红玉、逢玉招招手,便走进车厢,谁知道,还不等司机关闭车门,逢玉突然冲上汽车,抱住德仁的腿:爸爸,我也要去西安! 啪的一声,车门关闭了,德仁连忙喊道:同志,同志,快开门,孩子还没有下去! 刺拉一声,车门打开了,红玉上来拉,红梅往下推,逢玉却犟得抱住德仁的腿死活也不下去。{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司机生气了:快一点,让车上几十个人等你一个人?你不是有一个大力士吗?小孩子,由了他了?他不下去,让大力士抱下去算啦! 德仁一看,骑虎难下,当机立断:同志,关门,开车,我带他去西安算啦。 汽车开动了,德仁向自强、红玉招着手:回去说一声,就说我把逢玉带走了。 车厢里,逢玉搂住爸爸喜笑颜开,乘客望着这胖乎乎倔强的男孩,也发出了善意的笑声。红梅噘着嘴:爸,要带逢玉去西安,总得给他带上换洗衣服吧。你看这一身衣服脏兮兮的,丢人不丢人? 九岁的逢玉嘴不饶人:我丢人也丢爸爸的人,丢不了你张红梅的人。 红梅不高兴了:爸,你看你逢玉。 德仁说:好了,逢玉要去就让他去吧,到了西安,给他买一身衣服,就和我睡一张床,送他上附属小学。 红梅说:爸爸偏心,把我送到别人家去住,却叫逢玉和你住在一起。{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德仁无可奈何的:咳,我房间里还住着一个老师,送你到别人家里去住,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还不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红梅听父亲这样一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就不吭气了。于是,红梅拉着逢玉坐在自己身旁,悄悄地跟他说:逢玉,到了西安,爸爸给你买一身新衣服,姐姐给你把这身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你换着穿。 逢玉高兴了,于是姐弟二人又和好如初……下午三点多钟,汽车到了西安,有几个蹬三轮车的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爬上车顶去卸行李,德仁的两袋面粉被卸了下来。讲好价钱,还是由卸面粉的三轮车夫装着行李,载着他们奔向大刘的住处。到了大刘住的家属楼下,还不等德仁上楼,从楼上騰腾腾地跑下几个人来,月容、富生喊道:干爸,我们在楼上看见你了。 富生一眼盯着红梅,看得红梅脸都红了:哎呀,这就是干妹妹吧?长得好秀气,好文静啊。 月容过来,一手拉着红梅,一手拉着逢玉:欢迎,欢迎!富生,快把行李往楼上拿嘛。 这时,大刘下来了,对德仁招呼了声“老弟”,便一手提着一袋面粉向楼上走去。月容、富生抢着来拿行李,红梅反而空着双手,便拉着逢玉跟在后边,德仁付了车费,跟了上去。面粉、行李在屋里放了一大堆,大刘女人满脸堆笑的:弟弟,真生分,还带着面粉,担心我不给红梅吃饭吗?你放心,有我们吃的,就有红梅吃的。 德仁笑着:姐姐,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们粮食定量,吃的也不宽裕,红梅住在你家,自然要带口粮啦。 女人拉着逢玉的手:怎么,还带来一个小家伙? 德仁说:姐姐,一个要麻烦你,两个也是麻烦你,我索性再带上一个,逢玉,你叫大妈。 逢玉冲着女人喊声“大妈”,女人爽快地答应着“哎”。女人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嘻嘻地乐了:嘻嘻,我喜欢小孩,孩子多了热闹。 红梅笑着:大妈,我爸和你开玩笑哩。汽车快开了,逢玉抱住我爸的腿不下车,这不,就把他带到西安来了。我爸说,叫逢玉睡在他的床上,上附属小学。你看,逢玉连衣服都没有换嘛。 女人这才放心地笑了:弟弟,你不用哄我,就是真的把他留在我家里,我也欢迎,那可成了我的小儿子,你就要不回去了,呵呵! 女人抓住逢玉的手不放,逢玉甩开她的手,就钻进德仁的怀里了,大家全都笑了起来。红梅说:逢玉,大妈不要你,大妈还嫌你脏呢。 一句话提醒了女人,她走进里屋,找出一身富生小时候穿的衣服。于是德仁领着逢玉到卫生间洗了尘土,换了衣服,他也洗了脸,红梅也进来洗了,一家人回到客厅坐下来。这时,女人去厨房做饭,富生坐近红梅,小声地问这问那。红梅一看富生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对他也有好感,所以交谈起来也很自然。大刘正和德仁叙旧,月容走过来:爸爸,你们以后慢慢谈嘛,我有话要问我干爸。 月容拉着逢玉交给红梅,然后拉着德仁来到自己房间,德仁自然知道月容要问什么,看样子是躲不过去了,可是他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闭口无言。月容着急了,索性单刀直入的:干爸,你这人真不讲信用,答应我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没有只言片语了呢? 德仁一看,没法再拖,只好说道:月容,这事不能怪我,关键是人家不想谈—— 月容一听,不由得火冒三丈,可还是勉强地耐着性子:不想谈?究竟是为什么?嫌我长得不好?嫌我学历不高?嫌我工作不好?嫌我专业不好?…… 德仁连忙接过话茬:对对对,干女儿真聪明,他就是嫌你的专业不对口,担心俩人缺少共同语言。 月容红着脸:这人真傲慢,我倒要见识见识。干爸,你给我联系一下,约个时间,我和他进行文学知识竞赛。 德仁哈哈大笑:嘿嘿,我有热闹看了…… 第十六章 刘月容发奋 月容一时冲动,说出要和干爸给她介绍的男朋友竞赛文学知识的话来,等到冷静下来时却后悔了。[看小说上]是呀,人家专攻文学专业,要学四年,自己只是业余时间看看文学作品,怎能和人家比赛?比输了还不是白白丢人。可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收也收不回来了。德仁看月容面红耳赤,沉默不语,就说:月容,你后悔了?好在我还没有告诉王建设,我看这件事就此结束吧,我给你另外再介绍对象。 月容突然兴奋起来:王建设!干爸,王建设这个名字好,饱含着爱国主义的思想感情,而且一生都处在建设奋进之中,这个人也错不了,我就瞅准他了。不过,干爸,你得帮帮我。 德仁说:你要和王建设比赛文学知识,知识这东西来不得半点虚假,我怎么帮你啊? 月容拽住德仁的衣服撒娇:干爸,你一定要帮我,你一定有办法帮我的。 德仁说:好好,我来想想办法。比赛的内容一定要是你的强项、他的弱项才行。 月容绞尽脑汁地想着:强项?我的强项吗?就是看的小说多呗。从高中开始,课外时间大量阅读古今中外的著名小说,少说也有100多部吧。 德仁高兴地:好,我估计王建设上大学时课程繁多,文学作品未必有你上]我联系一下,安排你和他见面。 月容不无骄傲的:干爸,王建设没有见过我,不知道我有多么――美丽,仅仅因为专业不同就轻易地拒绝了我,如果他见了我的真容,就未必舍得离开我了。 月容说得满面绯红,德仁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一听你的名字,月容;一看你的模样,月容花貌;就是十个王建设也舍不得离开一个刘月容啊。 月容羞涩的:干爸! 德仁说:文学作品,浩如烟海,你重点熟悉《红楼梦》、《水浒传》《安娜?卡列尼娜》、高尔基自传三部曲几本书就行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月容高兴地:谢谢干爸,我一定要发奋攻读这几部书,一个月后再和王建设交锋。 德仁诡秘地笑笑:我给你列一个复习提纲,保管他王建设甘拜下风。 月容递给德仁一支钢笔、一个笔记本,德仁很快地就写出十几道复习题来。月容把本子拿来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干爸,你这不是整王建设,是在整我哩。单这梁山108将的姓名、绰号我就得背几天,还有这林黛玉进贾府时贾宝玉的肖像描写,林黛玉的肖像描写,可真够繁琐的啦。 德仁微微一笑:月容,要显示你的文学水平,显露你才女的风貌,要想得到你白马王子的心仪,你只能孤注一掷了。{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月容略含羞涩地撒娇:干爸,我连王建设一面也没有见过,还说什么白马王子呢?…… 客厅里,富生和红梅谈得也很投机。红梅谈了谈农村的生活,富生听得既叹息又惋惜,叹息的是农村生活苦,条件差;惋惜的是自己生活在城里太闷气,没有机会去农村体验生活。红梅微微一笑:富生哥,我看过钱钟书的《围城》,城外的人想冲进来,城里的人想冲出去,这大概就是人们普遍的猎奇心理。 富生叹了口气:唉,红梅,我这不是猎奇,是好奇,想多了解一下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生活在城市里,父母给我们创造了舒适的条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挑三拣四的,自然就产生了懒惰、依赖、贪图享受的心理,在农村恐怕就不一样了。 红梅说:对,你说的没错。城里人没有吃的了,去粮店买一袋面粉就行。农民要吃一袋面粉,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土场上碾的麦子很脏,有许多麦颖、土块和碎石子,先得拣去杂质,用清水漂洗干净,铺在席子上晒干,再装在口袋里,拉到电磨房去排队。唉,一袋麦子100多斤重,我抱也抱不动,得和妈妈、妹妹几个人通力合作,才能把麦子弄上架子车。[看小说上]可是,要命的是农村白天经常停电,半夜三更才来电。等到家里的电灯亮了,估计快轮到自家了,我和妈妈拉着架子车,拿着手电筒,高一脚、低一脚地奔向电磨房。要是十冬腊月天,寒风刺骨,雪花纷飞,也得去磨面粉,人总要吃饭哇…… 红梅说得激动起来,眼睛也湿润了。富生感慨的:唉,想不到,吃一袋面粉,还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红梅指着身上穿的方格子布衫:穿衣也一样,要费很多周折。队里分了棉花,妈妈抽空搓成眼子,晚上才有空闲,坐在炕上,摇着古老的纺车纺线线。 富生饶有兴趣的:红梅妹妹,你会纺线吗? 红梅笑得很灿烂,这个少女天真妩媚的笑容便永远地刻印在富生的记忆里:会啊,农村的女孩子大多会纺线的。一开始是好奇,一根棉条怎么会抽出线来?于是坐在炕上,右手摇着纺车,左手捏着棉条,打算试一试,咦,竟然轻而易举地纺出线线来了,――当然,一开始纺出的线粗的粗,细的细,疙里疙瘩的。这一下,可不得了啦,纺线成了我的业余职业。放学回家,妈妈央求我:梅梅,我给你擀面做饭,你去纺一会线线,就当是活动胳膊哩。(免费小说)妈妈说得很轻松,我却听得热泪盈眶,我一边摇着纺车,一边想着妈妈艰难困苦的生活,眼泪便一滴一滴地掉在炕上。妈妈真不容易,一个人要做全家七口人的吃穿,虽然经济紧迫,每到过年的时候,全家都穿得新崭崭的,村上的人谁不夸妈妈辛勤能干。 富生听了也很感动:这一下好了,你们三个人到了西安,你妈的负担减轻多了。红梅,我还是想象不出,农村人是怎么织布呢? 红梅微微一笑:是啊,麻烦得很。纺好的线穗子,要拐成一捆一捆,然后浆洗,倒筒,经布,上杼,上机,这是经线。纬线是装在梭子里的,然后在经线里穿来穿去,就织成布匹。有个谜语,说的就是织布的情景: 四四方方一座城, 城里坐个女儿官。 线条就像蜘蛛网, 一条鱼儿来回钻。 脚一踏,手一扳, 咯哩咯啦都动弹。 富生听得哈哈大笑,红梅继续讲下去:当然,要是织花布,可就更麻烦了。 富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啊,自己还能织花布,我以为花布都是买下的呢! 富生妈端着两盘菜出来,把菜放在桌子上。红梅这时正对富生说:富生哥,我身上穿的这方格布衫,就是我妈织的花布,自己剪裁缝纫的。 富生凑近看了看:是吗?我还以为是你买的衬衫,既合体,又大方,还显得朴素,文静。 富生妈笑了:哟,我家富生啥会学会评论女生的服装了? 富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着,富生妈也凑近红梅仔细地瞧着她的花格子衬衫:嗨,红梅,你妈妈的好手艺。你一进门,我就欣赏你的衬衫,心里还在想,这是在哪儿买的花格子衬衫?真好看。想不到是你妈自己织的花布做的。 月容、富生一齐动手,端来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七个人围坐起来,富生早就准备好了西凤酒和酒杯,给爸爸、妈妈和干爸各斟一杯,给自己和月容各斟一杯,要给红梅斟酒,红梅摆摆手,只好作罢。富生妈笑着说:你们真有福气,昨天刚拿粮本买来分配的大米,早上拿肉票买来猪肉,你们就来了。 德仁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在你家门背后站着哩!嘿嘿…… 哈哈哈哈,众人全都笑了起来。富生乘兴举起酒杯向德仁祝酒致词:干爸,我刚才听红梅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真是来得巧啦。我祝干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万寿无疆。 于是富生的酒杯和德仁的酒杯碰在一起了。德仁喝了酒,却慌忙地说:不敢当,不敢当。在特殊时期中,只有对**才能喊“万寿无疆”,即就是对列入党章的接班人**副统帅也只能喊“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富生笑着:嗨,这只是干儿子的一点心意,何必那么认真呢? 红梅说:我爸干什么事情都特别认真,也很死板,他在家里从来没有做过生日。今天我说漏了嘴,说不定回家以后爸爸还得批评我呢。 富生妈说:女子,不用担心,今天就和你月容姐姐住在一起,不回家了。 月容举杯站起来:好了,该我给干爸敬酒了。我祝福干爸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德仁举杯一饮而尽,急忙摆手制止:别喊了,一句就不得了,还喊两句呢。 月容嫣然一笑:干爸,其实这只是一句普通的祝寿语,不过是永远生存、长命百岁的意思,又何必搞得那么神秘兮兮的? 德仁望着大刘,尴尬地笑着:大刘,你看,叫月容、富生把我搞得多难为情。 大刘哈哈大笑:老弟,给你祝寿,你是寿星,孩子们不管说什么,你勇敢地接受就是了,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呢? 红梅说:我爸这是在客气。在农业社里,农忙时节,生产队长三次撂挑子,我爸三次主动地打铃派活,勇敢得很哩。 德仁指着红梅的鼻子:小孩子,懂得个啥?既然说得这么好,为什么不和逢玉给我敬酒祝寿? 红梅拉着逢玉站在德仁旁边,一人一杯酒献给德仁,红梅嘻嘻地笑着:爸爸,小心别喝醉了哇!...... 第十八章 女人难疏远 德仁正在翻看黄忠志和鸳鸯的写生作品,有人敲门,原来是几个假期留校的学生来请黄老师去指导他们的创作,黄忠志说了句“德仁哥,你别急着走,我去去就来”,就出门去了。免费小说 黄忠志一走,鸳鸯活跃起来,笑嘻嘻地:德仁哥,你这人真老实,刚才看油画剩下最后两幅,黄忠志说太难看了,不让你看,你就相信了吗? 德仁淡淡一笑:客随主便,主人不让看,我难道非看不成?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了? 鸳鸯诡秘地笑着:德仁哥,那么你到底想看不想看呢? 德仁一看鸳鸯这副模样,就知道这画里面有名堂,故意一脸严肃的:算了,黄忠志说难看,可能就难看吧,我不看也罢。 鸳鸯生气了:哥哥,黄忠志说难看,我却说好看,而且是你最喜欢看最想看的,你说一句心里话,想看不想看? 鸳鸯把一张粉脸逼近德仁,露出迷人的媚笑,德仁的心止不住咚咚地跳起来,他连忙闭上眼睛。鸳鸯背对着逢玉,格格地笑着:哥哥,你的思想控制能力不过硬。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你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眼不见,心不乱,你别采取这种阿q式的方法来控制自己了。你不是给我讲过坐怀不乱柳下惠的故事吗?柳下惠把一个淋雨的女子裹在怀里一个晚上,心无邪念,这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呢。(免费小说)哥哥,咱们到里屋试验一下,看看你是不是坐怀不乱呢。 德仁还是稳坐沙,不睁眼,不起身,不说话,鸳鸯哈哈大笑:哥哥,算你拿的稳,好了,咱们快来欣赏油画。 于是,德仁睁开眼睛,来到油画前,鸳鸯拿开靠在外面的三幅油画,嫣然一笑:哥哥,你翻过这幅油画欣赏吧。 德仁感觉会有什么特殊事情生似的,两手战战兢兢地翻过油画来,呀,他的眼前突然一亮,一个漂亮女人正赤着身体,侧卧床榻,静静地注视着他……他默默地注视着油画,再看一看鸳鸯,不禁有点冲动,有点眩晕,后来却热泪盈眶了。是她,是她用自己的身体供人描画,又来资助着自家……鸳鸯惊愕地注视着德仁:哥哥,我不好看吗?你怎么流泪了? 德仁的泪珠儿终于掉了下来:鸳鸯,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苦了。 鸳鸯连忙取出手绢,替德仁擦拭眼泪:哥哥,别这样说,一切都过去了。快,还有一幅,你看一看。好,我来翻。 鸳鸯翻过油画,德仁的眼睛放射出异样的光彩,一个绝色女子正面站立,两手自然重叠,遮住了**部位。这个女子面带神秘的微笑,目光迷离,似乎在盯视着每一个观众,德仁的心突突地跳着:啊,鸳鸯,你在注视我吗? 鸳鸯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哥哥,她在深情地注视你。免费小说我在注视你呀,我要用一生来注视你。 德仁不敢正视鸳鸯明亮的眸子:鸳鸯,别这样,你再这样,我真的没法迈进你家门了。妹妹,快把油画放好,我的心紊乱得很,我不敢再看你的画像了。 鸳鸯不依不饶的:哥哥,你再看一眼我的画像嘛,我可是一年一年变老,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画像里留下的是我最年轻最美丽的形象啊。 鸳鸯这么一说,德仁面对着画像又仔细观察起来。鸳鸯果然是个尤物,是个女神,集中了美女的许多优点。何况情人眼里出西施,对德仁来说,画里的鸳鸯不管怎么看,都是美丽的。你看,那晶亮的眼睛,精致的鼻梁,小巧的嘴巴,粉红的脸蛋,白嫩的皮肤,圆润的乳部,整个身体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迷人的魅力。德仁看得着迷,竟然死死地钉在那里,再也挪动不开身子了。 鸳鸯看德仁痴呆的样子,嘻嘻地笑着:哥哥,叫你看你不看,不叫你看,你却舍不得走开,你心里肯定有不好的想法呢。 德仁盯着油画,装作若无其事的:妹妹,把它送给我吧,我会爱护它一辈子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鸳鸯盯着德仁看了一会,大笑不止:呵呵,就是我想把它送给你,就怕黄忠志不答应,这两幅画是他的宝贝。[看小说上]黄忠志会质问你:德仁哥,你为什么要这幅画,难道你真的喜欢鸳鸯?我看你们的关系就不大正常…… 这一次该德仁哈哈大笑了:嘿嘿,我不过是试探你一下,你就吓成这样,还抬出黄忠志来威胁我。其实,你就是真的送给我,我也不敢要。这么大的油画,我往哪里藏呀?它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伤人;以后你秀兰姐来了,看见这幅画,还不把我骂死? 鸳鸯说:好啊,德仁哥,你好歹毒,把我说成定时炸弹了,你干脆就说我是一只老虎,会把你吃掉。 鸳鸯弯曲双手放在耳旁装作老虎的耳朵,张大了口,出呜呜的吼声,扑向德仁,德仁未曾防备,竟然被她咬住了脸蛋,后来鸳鸯索性移向德仁的嘴唇亲吻…… 德仁经过一番挣扎,解脱出来,连忙领着逢玉向门口走去:逢玉,你和姑姑再见。 逢玉跟鸳鸯招招手:姑姑,再见! 鸳鸯跑过去拽住逢玉:逢玉,别急,姑姑给你装些吃的。 鸳鸯一边给逢玉口袋里装水果糖、饼干,一边对德仁喊道:哥哥,快把妹妹放好。 德仁走过去,看一眼鸳鸯站立的画像,再看一眼侧卧的画像,顺手把侧卧画像扣在站立画像的前面:鸳鸯,我把你放 鸳鸯急忙说:不行,这样黄忠志会现的。你还是按照原来的样子放好保险一些。 德仁微微一笑,把油画按照原来的样子一一归位,这才领着逢玉开门出去。鸳鸯喊道:哥哥,别急,我送送你。 鸳鸯急急地关门下楼,德仁和逢玉已经走出好远,鸳鸯喊着“逢玉、逢玉”追了上去,等到鸳鸯拽住逢玉的时候,已是热汗淋漓:哥哥,你好狠心,明明知道妹妹要送你,还使劲地跑,难道哥哥要把妹妹累死,把妹妹热死? 德仁站住了:鸳鸯,你别哥哥、妹妹的喊得这么亲热,哥哥我受不住了。我还是走了的好,当着黄忠志的面,你对我过分亲热,不但我受不住,黄忠志更受不住啊。 鸳鸯委屈的:德仁哥,不让我把你喊哥哥,你却对我自称哥哥,这不是前后矛盾吗?何况干哥哥、干妹子叫哥哥称妹妹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德仁把脸一红:咳,真该死,我又自作多情了,本来我还是想疏远咱俩的关系呢。 鸳鸯的眼睛有点酸:德仁哥,不许疏远咱俩的关系,不但不能疏远,而且要进一步密切。过去,你在渭北,我在西安,关系有点疏远,现在我们都在西安,关系自然应该密切一些才好。难道我们多年的友情、亲情,还有一丁点爱情,就此结束了不成? 德仁冷静地一想,鸳鸯说得也有道理,本来,“疏远女人”只是自己写在日记本里的一种自我约束的方法,现在当面说给鸳鸯听,岂不伤她的心?于是德仁微微一笑:鸳鸯,对不起,我们的友情、亲情永远不能中断,你对我家的恩情永远也不能忘记。不过,我们之间确实一丁点爱情也没有,你可不敢乱说,让逢玉记住了,说给他妈妈,我可就惨了。 鸳鸯拉住逢玉的手:逢玉,你是一个二年级学生,姑姑问你,你知道友情、亲情、爱情是什么吗? 逢玉瞪大了眼睛:报告姑姑,他们都是好朋友。 鸳鸯、德仁都笑了,鸳鸯说:德仁哥,逢玉毕竟是个小孩子,他对我的威胁几乎等于零。今天时间还早,我们到公园去转一转,逢玉刚到西安,可能也想逛公园呢。 逢玉拉住德仁的手:爸爸,我也想逛公园。 德仁说:鸳鸯,今天就不去逛公园了,黄忠志说不定已经回家了,你回去太迟了,就不好了。 鸳鸯吃吃地笑着:德仁哥,你说话用的“了”字太多了,希望你以后说话不要再用这么多的“了”字了,“了”字用得太多了,就不好了。 逢玉疑惑的:姑姑,说话不能用“了”字吗? 鸳鸯说:逢玉,说话可以用“了”字,但是不能用的太多了。 德仁说:鸳鸯真聪明,前几年我对你讲的语文老师写作文批语的故事,你还记着,今天派上用场了。 鸳鸯一本正经的:谢谢张老师的夸奖。德仁哥,我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是在你的面前,我总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总是爱放纵自己,你能原谅我吗? 德仁轻轻地安慰道:鸳鸯,你没有错,有错的应该是我。从我们交往开始,我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你是一个青春少女,我是一个有家室的人,我怎么能和你亲亲热热,占你的便宜,甚至于占有了你的清白女儿身,我有错啊,我有罪,我对不起你…… 德仁难过得说不下去了,连眼眶都湿润了。鸳鸯紧紧地抓住德仁的手:哥哥,别这样说,我知道主要责任在我,我任性,我痴情,我霸道,我心甘情愿把清白女儿身交给你,甚至以不结婚来威胁你,你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哥哥,你没有错,何必这样自责呢?现在,我听你的,以后咱们要适当地疏远,见面时我也不会过分地亲热,这样才能维护双方家庭的安定和谐,有一句老话是怎么说的? 德仁说:生分结长远嘛。 鸳鸯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德仁分明感到了她的力量,泪珠儿在她的眼眶里滚动着,她转身就跑远了…… 逢玉惊讶的:爸爸,鸳鸯姑姑咋哭了? 德仁默默无语,逢玉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却带出几张人民币,德仁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是5o元。望着鸳鸯远去的身影,德仁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第十九章 月容显文才 新的学年开始了,一切都比较顺利,红梅上了高中,逢玉进了附小,德仁带了新的班级,只是和王建设谈起月容的事情,倒颇费了一些周折。(免费小说)王建设听说月容姑娘非要和他交谈一下文学知识,不愿意在没有见面的情况下就被人家拒之门外了。王建设惊讶地笑着:张老师,这真是一个倔强的姑娘,我倒想见识见识,莫让她说我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买卖不成仁义在,多结交一个异性朋友也是好事情。——张老师,你有没有月容姑娘的照片?让我看看。 德仁说:没有,当时我看你拒绝交谈的态度那样坚决,就不好意思向姑娘要照片了。何况你们都住在本市,近在咫尺,见到真容很容易,何必再看照片呢? 王建设羞红了脸:还有一个月才能见面,倒是我沉不住气了,惭愧,惭愧。 德仁微微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惭愧的。不过,你要做好准备,莫要败在月容手下! 王建设笑笑:咱是学文学专业的,还怕她学财会专业的?再说,我这学期课程重,还兼任了两个班的辅导员,哪有时间准备呢?……再说,我妈还给我介绍了她单位一个女孩,是搞行政工作的,催我星期天见面呢。 德仁心里咯噔一下,却若无其事地:小王,你的艳福不浅哪。免费小说既然是瞅对象,自然是人多一些好,有比较才能有选择,好的里面挑最好的呗! 王建设说:张老师,话虽然这么说,我同时和两位姑娘见面,影响不大好。叫别人知道了,会说我脚踩两只船呢。我怕万一选不上月容姑娘,叫你为难。 德仁说:当介绍人,自然有谈成的,有谈不成的,这是正常现象,没有什么好为难的。既然,你答应了你妈,我也答应了月容,那你都见见面吧。再说,也未必见一次面就能确定了恋爱关系。——可是,就怕你花里挑花,挑得眼花,难以取舍。 王建设笑笑:张老师,你说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对待的。 时间飞快,转眼间到了星期天,王建设理了,穿得整整齐齐的,去瞅对象。下午,王建设高高兴兴地回到宿舍。德仁一见他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一半:小王,看样子,你相亲挺满意的。 小王满面春风:是啊,那女孩水灵光彩,温柔可爱,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她的文化素养好像有点欠缺,可是咱们挑选对象也不能像皇帝开科取士那样严格嘛。 德仁有点忐忑不安,他便采取主动出击的办法:小王,你既然看上了你妈介绍的女孩,那么就不用和月容姑娘见面了。(免费小说) 小王犹豫着:张老师,别急,别急着做决定,我再考虑考虑。 德仁说:月容姑娘为了和你交流文学知识,正在刻苦钻研文学作品,如果你不想和她见面的话,我给她说一声,就不让人家耗费精力去准备了。 小王感动了:哎呀,今天我被女色迷惑了,竟然忘记了我选对象的基本条件——专业相同,有共同语言。好吧,我把同样竞选的机会,也给月容姑娘一次。 德仁笑笑:小王,我真羡慕你,你这是皇上选妃哩! 小王红着脸:张老师,在没有结婚以前,我有999次自由恋爱的权利,等到结婚以后,我就连一次自由恋爱的权利也没有了。 德仁说:对,你说得好。可是,如果对方是真诚的,你还是应该珍惜每一次恋爱的机会,莫辜负了人家殷切的期望。小王,我问你,你可要说真话,今天你既然对这女孩有好感,你是不是答应了人家什么? 小王老老实实地:没有,什么也没有答应。我已经同意和月容姑娘见面了,哪能轻易地和别的女孩确定关系呢?再说,初次见面,双方没有深入的了解,哪能草率地答应什么呢?张老师,我听你的,我会珍惜和月容姑娘这次见面的机会。 时光易逝,转眼间到了小王和月容见面的日子。免费小说地点在公园里,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德仁领着逢玉伴着小王一同来到预定地点时,一个穿着洁白连衣裙的姑娘,已经文静地站在树荫下,不是月容还是谁呀?德仁朝月容微微一笑,月容已是粉面桃花,原来姑娘薄施脂粉,越显得俊俏娇美,端庄秀丽了。这时,只见她目光一闪,小王早已像触电一般,浑身酥麻,神不守舍,说不出话了。德仁朝小王笑笑:她就是月容姑娘。 小王盯着月容喃喃着:好,好,真好…… 月容看小王确实是一表人才,却又被她迷惑得痴痴呆呆,忍不住嫣然一笑,芙蓉花开:王老师,你好。 小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像花儿一样娇艳,他仍然呆呆地重复着:好,好,真好! 月容忍俊不禁,格格地笑着:王老师,好,好,真好。 月容不自觉地重复着小王的话,当她感觉出来不大对劲的时候,已经满面绯红。德仁看着二人的窘态,连忙招呼他们在排椅上坐下来,德仁和逢玉坐在对面的排椅上。德仁微微一笑:我看你们互有好感,已经进入状态,那么现在就转入正题。小王,你不是要找一个有共同语言的姑娘吗?月容,你就把你的文学知识显示一下。免费小说 月容从容不迫的:王老师,在你的面前显示文学知识,可真是班门弄斧,不自量力,贻笑大方了。我先给背诵一遍梁山泊1o8将的姓名及绰号: 呼保义宋江玉麒麟卢俊义 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 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 霹雳火秦明双鞭呼延灼 小李广花荣小旋风柴进 扑天雕李应美髯公朱仝 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 ……. 险道神郁保四白日鼠白胜 鼓上蚤时迁金毛犬段景住 月容背诵得很熟练,汤汤如流水,没有一点停顿;小王听得目瞪口呆,自愧不如。德仁一边听,一边用笔在小本子上划“正”字:你们看,一共划了二十一个半“正”字,不多不少,正好是1o8将。小王,你对月容的才学是不是佩服? 小王真诚地:佩服,佩服,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实话,《水浒传》我虽然看了好几遍,可这1o8将的绰号姓名我就是记不全。难得月容姑娘这样下苦功,这样的好记性。 德仁说:她还不是为了适应你的文学专业,寻找更多的共同语言,便于你们之间更好地交流思想嘛。 小王颇为感动:谢谢,谢谢月容姑娘。 德仁笑笑:小王,不必客气,该你显示文学知识了。 小王略显尴尬的:张老师,咱们学的文学专业,不外乎古今中外文学名著的分析,各种文学体裁的特点及创作技巧,老生常谈,有什么好显示的呢?还是让月容姑娘继续显示,倒有点趣味哩。 月容说:王老师既然这样说,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背诵一下《红楼梦》里贾宝玉、林黛玉出场时的肖像描写,大家共同欣赏。 贾宝玉出场: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林黛玉出场: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系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月容刚刚背诵完毕,小王就赞不绝口:佩服,佩服,姑娘的好文才,好口才。若没有相当的文学水平,这两段肖像描写也理解不深,更别说背诵如流了。若没有相当的文学爱好,也不会选这两段肖像描写去背诵,更别说朗读得声情并茂,感人至深了。若没有对《红楼梦》的特殊喜爱,若没有对贾宝玉、林黛玉的特殊喜爱,也不会产生这样的特殊兴趣啊! 月容吃吃地笑着:王老师,你还不如说,若没有抗日救国的好思想,你焉能舍己救人不慌张,嘻嘻…… 小王忍俊不禁,嘻嘻地乐了:月容姑娘,你好幽默…… 月容说:我这算什么,听说茅盾能够背诵12o回本《红楼梦》,那才叫真功夫呢。 德仁看月容和小王谈话默契,有说有笑,便说:你们慢慢交谈,我和逢玉去转一转。 德仁领着逢玉正要转身离去,一眼瞥见树丛中两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就不见了。德仁连忙拉着逢玉绕了过去,正好把他们拦截住了,——原来是红梅和富生,正手拉手地往前跑着。看见德仁,他们立即分开,红梅喊声“爸爸”,富生喊声“叔叔”,不好意思地钉在那里了。德仁怕孩子们难为情,装作不在意地笑笑:你们看热闹来了。 富生不自然地笑着:是啊,我看我姐姐倒是落落大方,可那位王老师就显得拘谨多了。 德仁说:初次见面嘛,不了解对方的性情,自然就有点拘谨了。 红梅趁机拉住逢玉的手:逢玉,多日不见,你想姐姐不想? 逢玉说:不想,你又不给我糖吃。 红梅连忙从身上掏出几个水果糖,塞到逢玉手里:逢玉,你说实话,你到底想不想姐姐? 逢玉笑嘻嘻的:想啊,我真想姐姐。 大家都笑了,富生也拉着逢玉,给了他几个水果糖。德仁趁机把红梅拉到一旁,严肃地叮嘱道:管好自己,别和富生走得太近了,进不了班上前五名,考不上大学,我饶不了你! 红梅满面红云:爸爸,我知道,请你放心! 第二十章 爽朗的笑声 红梅拉着逢玉,德仁和富生并排走着,沿着碎石小径闲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免费》德仁说:富生,你看红梅的学习咋样?能不能跟上城里的同学? 富生笑笑:干爸开玩笑吧?红梅的学习成绩在班上虽不说数一数二,至少也在前五名以内啊。这所中学是我的母校,我经常到学校走走,看看老师。红梅学习好,是老师对我说的,错不了。再说,我每天都给她预习功课,红梅的悟性又极好,各门功课的进度总是赶在老师讲课前面。红梅的英语稍微差一点,除了我给她补习以外,还经常领她去英语老师家里请教。 德仁说:谢谢,富生,可不敢耽误了你的学习。 富生说:干爸,还跟我客气吗?你放心,我的学习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的。 德仁迟疑了一会,终于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我担心你们经常呆在一起,会分散心力,影响学习。 富生心直口快:干爸,咋会影响学习呢?红梅的学习成绩一直在进步哩。……哦,你是怕我们……啊,啊,干爸你放心,我是哥哥,红梅是妹妹,我一定好好关心她,呵护她,让她顺利地完成高中学业,考上一个名牌大学,好好地完成大学学业…… 富生兴奋地说着,面庞抹上了红晕,德仁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好孩子,我相信你。 等到他们走到月容、小王约会的地方时,已经不见了人影。免费小说富生笑了笑:他们恋爱的度好快啊! 红梅说:也许他们肚子饿了,吃饭去了。爸爸,到家里去吧,今天我给你和逢玉做臊子面。 德仁听红梅这样亲切自然地说着“家里”,知道红梅在富生家里生活得很愉快,他不免有所触动:家里? 红梅红着脸:家里,富生哥的家里,你干儿子的家里,也就是你的家里呀。 于是,大家一起坐公共汽车来到富生家里。对于德仁和逢玉的到来,大刘两口自然是热烈欢迎。德仁微微一笑:大刘、姐姐,你们不敢太热情了,惹得我经常来你家蹭饭吃,会把你们吃穷的。 大刘哈哈大笑:嘿嘿,我们家里三个人的手伸在国家的口袋里,哪里能吃穷呀? 红梅出门的时候已经和好了面团,切好了肉,现在要下厨去做臊子面了:大妈,你们坐这儿说话,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再喊你。 富生妈对德仁笑了笑:兄弟,你看,红梅好能干啊。她要亲自下厨去做饭,嫌我做的不是正宗的岐山臊子面。 富生妈突然想起什么,冲着德仁喊起来:兄弟,月容呢?月容怎么还不见回来? 德仁笑笑:姐姐,你难道忘了?月容谈对象去了。 富生妈说:你们都回来了,把月容一个人留下不管了? 富生说:妈,不是干爸不管姐姐,是姐姐跑得不见影儿了。{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富生妈说:你姐姐去谈对象,你和红梅跑去凑什么热闹? 富生妈瞅了德仁一眼,不好意思再说下去。这时,厨房里飘来一阵猪肉臊子的香味,接着就听见擀面杖擀面的声音……过了一会,富生坐不住了:妈,红梅好像喊人帮忙呢,你坐这儿别动,我端饭去。 富生走进厨房,红梅正在捞面,冲他笑笑:富生哥,你来得真及时,正好赶上端饭。 红梅用勺子搅了搅调好的臊子酸汤,在盛着少半碗面条的碗里,倒上半勺臊子、黄花、木耳、豆腐、红萝卜炒好的“底汤”,再浇上从汤锅上面舀的鸡蛋、葱花“漂汤”。富生端起两碗汤面,笑了笑:红梅,别说吃了,我就是闻一闻这臊子面,也要流口水的。 红梅笑得很灿烂:富生哥,你可不敢流口水,小心滴在碗里面了,那可就成了真正的酣水面了。 富生端了两碗,又端了两碗,客厅里的四个人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红梅不停地擀面,捞面,浇汤,富生不停地端饭,足足有半个小时,他们终于放下了饭碗,大刘吃了八碗,富生妈吃了四碗,德仁吃了五碗,逢玉吃了四碗。富生和红梅一人端来两碗汤面,坐下来慢慢地品尝。富生边吃边称赞,最终吃了七碗:嗨,我还打不破老爸的纪录哇! 红梅吃了五碗,富生妈疼爱地说:红梅,你这样劳累出力,应该多吃几碗才是。[看小说上] 红梅笑笑:大妈,我已经打破我的纪录了。 富生妈说:红梅,忙了半天,你休息着,我去涮碗。 红梅连忙说:大妈,我一点也不累,还是我去涮碗吧。 富生站起来:我去帮忙。 红梅、富生一前一后走进厨房。俩人一边洗涮,一边聊天。红梅说富生哥这点活我一个人就干了,你跑来做啥呀?富生说你又不是我家的小保姆,哪能让你一个人干这么多的活儿?要是把你累坏了我还心疼呢。红梅说富生哥说话别这么酸溜溜的,叫人听起来不舒服。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学生,学习的道路还很长很长,咱们要专心学习,可不敢胡思乱想,以免耽误了前程。富生轻轻地笑笑,红梅哪,我可没有胡思乱想,再说,我是一个学生,我能胡思乱想啥呢?难道说,你在胡思乱想了么?告诉我,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红梅笑得脸蛋绯红,富生哥你怎么猪八戒倒打一耙子?我是提醒你呢,你怎么倒说起我来了?嘻嘻…… 在客厅里,逢玉现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视机,便想看电视。大刘说:电视台下午五点开始播放新闻,现在才三点半钟,等一会看吧。 德仁说:大刘,你这电视机挺豪华的。 大刘说:日本产的,好不容易才托熟人搞了一张券证买的。[看小说上] 德仁说:大刘,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也搞一张电视机券呢? 大刘为难的:唉,难呀,不好搞……我找熟人说说看。 德仁哈哈大笑:嘿嘿,大刘,我是开玩笑呢。别说没票,就是有票也没钱买,就是买了也没房子放呀! 大刘说:别着急,等机会吧。老弟,在铜川时,劳动那么累,那么苦,我们还有时间拉拉闲话,探讨问题,现在我们终于相聚了,反而忙得顾不上拉话了。前几年,“两个凡是”就搞得我困惑不堪,我不明白,明明是错误的东西,为什么还一定要坚持下去?世上究竟有没有真理呢?后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讨论,才解开了我心头的疙瘩,“两个凡是”也自然而然烟消云散了。 德仁也兴奋起来:大刘,现在就很好,真像解放初期那样,百废待举,百业兴旺,来了个第二次思想大解放,我想中国是有希望的。 说话之间,月容容光焕、神采奕奕地走进家门。月容喜悦地挨个叫着:爸、妈、干爸,我回来了。 妈妈说:月容,你只顾瞅对象,连家也不要了? 月容撒娇的:妈,你再说我就不瞅对象了,我陪你一辈子算啦。 妈妈笑笑:看我月容说的,一辈子陪我,舍得下你那个王建设吗? 月容满面通红:瞧妈说的,我和王建设初次见面,八字还没一撇呢。 妈说:既然是初次见面,为什么跑得不见人影? 富生、红梅洗涮完毕,来到客厅。富生故意连声埋怨:姐啊,你跑到哪儿去了?让我们在公园里跑遍了角角落落,找你找得好苦,真把人能急死呢! 月容说:骗人,你又没有到公园去,着的哪门急啊? 富生哈哈大笑:姐,实话对你说,我和红梅在树缝里监视你呢。你真是口若悬河,文采四溢,把个王建设说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威风扫地,看他以后敢不敢欺负你。 月容笑容满面:哎呀,富生,看你说的,这是在战场上打仗吗? 富生说:姐,这也算是打仗,王建设既然输了,他应当请你吃饭啊! 月容既羞涩,又兴奋:是呀,他是请我到饭馆吃了一顿便饭。 富生说:我不信,一顿便饭能打得了?姐,你坦白。 月容高兴地:坦白就坦白,不就是到白云章吃了一点饺子嘛。 富生说:羡慕死了,姐,啥会你请我和红梅也去白云章吃一回饺子? 月容爽快地答应着:行,等我的事情有点眉目,我就请你们吃白云章饺子。 富生叹了口气:唉,有的人恋爱要谈好几年,我们要等到啥会呀? 月容格格地笑着:慢慢地等吧。 德仁要走了,红梅拉着逢玉的手送他下楼,德仁悄悄地嘱咐她“管好自己,专心学习,争取一个好的前途”,红梅默默地点头答应。走出家属院,月容追了出来,笑嘻嘻地,满面红晕:干爸,我觉得王建设这个人还不错,挺老实,挺真诚的,我们谈得也很投机,我看我们就继续交往下去吧。你和他好好谈谈,看他对我有啥看法,有啥意见,我也好注意一下。 德仁高兴地:月容,难得你这么虚心,征求小王的意见,我想,你们的事情一定会有个好结果的。 月容还是有点不放心:干爸,你一定要替我美言几句,可不敢说我的坏话。红梅和我住在一块,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你还不应该帮我说话吗? 德仁微微一笑:月容,你是我干女儿,我咋能不帮你说话呢?不过,谈恋爱这件事情,如果初次见面双方都有好感,往后女方就应该主动一些,你可不敢以为天上的仙女不愁嫁,就拿起架子来了。 月容自觉脸蛋有点烫:干爸,王建设的条件也不错,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肯定还会有姑娘追求他的,我哪敢拿什么架子呢? 德仁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给他写一封信,约他星期天再见面谈谈,毕竟双方多了解了解好一些。 月容说:我问过小王的电话号码,他说一个大的教研室才有一台电话机,办公时间使用很不方便……好吧,我还是给他写信方便些。 德仁说:好了,月容,你得替我管好红梅,要严格管理啊! 月容紧紧地搂住红梅:干爸,你放心,红梅听我话哩。 于是,两个姑娘爆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第二十一章 月容的来信 德仁和逢玉回到宿舍,还不见小王的影子,一直到晚上小王才忧心忡忡地走进宿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德仁看小王愁眉不展的样子,奇怪了:小王,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我看你和月容交谈得很愉快,还一块吃了白云章饺子。 小王连声叹气:唉,唉,这个恋爱我真的没法谈了。 德仁关切的:小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王握住德仁的手:张老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月容…… 德仁莫名其妙的:小王,这话从何说起? 小王这才说起事情的原委:张老师,我是背着家庭和月容见面的。下午回家跟我妈把情况一谈,我妈就火冒三丈,大雷霆,她不让我再和月容见面,非要我和她介绍的对象继续谈下去不可。原来那个女孩的爸爸是妈妈的顶头上司,而且自从上次见面以后,女孩对我非常痴情,甚至于对她爸她妈一再表示,非我不谈,非我不嫁…… 德仁说:女孩痴情可以理解,你妈为什么也这么固执呢? 小王唉声叹气:张老师,你不了解实际情况,我妈是人到中年,盼望升迁,有一个老科长快要退休了,他的位子成了人们争抢的肥缺,可是谁能顶班,必须这位顶头上司点头才算数。(免费小说)在这个关键时期,我妈哪敢有半点疏忽?拉扯上这样一个儿女亲家,也许就为晋级找到了一条终南捷径。 德仁沉默了,他想不到事情竟然这样复杂,他鼓励月容的话,月容要给小王写的信,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他简直不敢去想了。可是,不管事情结果如何,都得努力去做;如果连起码的努力都放弃了,还会有成功的希望吗?所以,他现在不能对月容讲真话,那样无异于给月容刚刚燃烧起来的炽热之火,泼上一盆冰冷的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那么,对小王他又能说什么呢?事情毕竟牵涉到小王母亲的前程,许多人奋斗一生也未必能当上科长,而小王母亲只要能和顶头上司成为亲家,这科长也许就垂手可得了。 小王看德仁沉默不语,也觉得有点难以开口:张老师,叫你为难了。说实话,我还是觉得月容姑娘好一些,人长得好,文学知识丰富,为人真诚,性情开朗,活泼大方,浑身渗透着一种迷人的魅力,一种让人着魔的魅力,一种见上一面一辈子也忘不掉的魅力…… 看小王这样痴情,德仁自然是替月容高兴,却又听到小王为难之处,他弄不清小王究竟是怎样想的,便以守为攻地试探着:哎呀,小王,你和月容姑娘仅仅见了一面,就这样念念不忘了。(免费小说)可是为了你母亲的前程,也只能忍痛割爱了,世界上的事情难得面面兼顾,十全十美。何况,你母亲给你介绍的姑娘也是花容月貌,你们配成一对,也挺合适的呀。 小王委屈的:张老师,我看你平日说话办事还能秉持公道,今日说话怎么这样――这样势利?难道为了母亲的升迁,我就不要自己的原则,只要是一个漂亮女子,就不管她的学识,不管她的人品,不管她的性情,不管两人之间的感情了吗? 德仁心里暗暗高兴,不好再说什么。小王在默默地等着他拿主意,他也在等着小王开口……过了一会,小王着急了:张老师,我等着你出主意,你怎么不说话啊? 德仁说:小王,这件事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必须先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才能当参谋哇。 小王着急了:张老师,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态度吗?我刚才已经说得清清楚楚,第一我不做势利小人,第二我不出卖自己的感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德仁紧紧地抓住小王的手:小王,在7o年代末,你已经提前跨入了8o年代,做8o年代的一辈新人,应该是你的理想啊。《免费》 小王也很激动:谢谢张老师的鼓励,可是摆在眼前的事情,怎么对付呢? 拖,先拖一拖再说。 这事情已经拖了三个礼拜,对方催得很紧。 继续拖,你暂时不要回家,躲藏起来,玩个失踪。 小王无可奈何的:也只能如此了。 在焦急的等待中,小王的心中充满了等待的焦急;在难以预测后果的焦急中,他的心情反而慢慢地平静了。就在这焦急与平静的转换中,他收到了月容的第一封书信。小王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书信,似乎是捧着一封决定他命运的书信,捧着一封当他站在十字路口时帮助他决定方向取舍的书信……展示在他面前的是一封字迹秀丽、热情洋溢的书信: 王老师: 你好。 我是一个和你只见过一面就动笔给你写信的女孩,你不会觉得我有点轻浮吗?可是我觉得,人和人相处,要的一条就是真诚。如果双方对对方都有好感,却要把这种感情掩盖起来,以显示自己的矜持与稳重,甚至于采取遮遮掩掩、欲擒故纵的手法,把对方的口味吊起来,在猜谜语、捉迷藏的游戏中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不觉得这样的游戏有点可笑吗? 也许你会对我的态度提出质疑:只见过一面,就急于表白自己,难道你真的了解对方吗?你相信对方一定会喜欢自己吗?你这样做会不会招致失望、后悔甚至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呢? 王老师,对于你可能提出的质疑,我只能这样说:我相信张老师的眼光,他给我介绍的肯定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一眼就看出你正是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 爱慕你的刘月容 小王读了这封信,很受感动,他为月容的真挚和坦诚而感动,也为自己能交上这么一个赤诚的女朋友而感动。小王把这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他有一种自愧弗如的感觉,甚至于产生了一种压抑感,那是觉得女人才华过自己才会产生的那种压抑感。于是,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长期处在一个盛气凌人的女人的统治下是多么憋气,多么委屈……突然他觉得脸蛋有点烫,自私,嫉妒,羞愧,搅扰得他坐卧不宁了…… 这时,德仁现小王的表情极为复杂而且怪异,当他想询问又不好意思询问的时候,小王主动地取出月容的书信叫他看,德仁微微一笑:小王,你女朋友写给你的谈情说爱的书信,交给我看合适吗? 小王一片真诚的:张老师,你是月容的介绍人,你应该了解她的想法,所以这封书信也应该让你看一看,――其实你比我更了解她。可是,我突然有一种担心,如果我们生活在一起,会不会显得阴盛阳衰,我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与其那样窝窝囊囊生活一辈子,还不如选择一个学识文才一般的。 德仁看了月容的来信,心里暗暗高兴。可听了小王的话,便真诚地以长者的身份教训起他来了:小王啊,你还是那个意气昂扬、踌躇满志的王建设吗?一开始,专业不同的女孩你不要谈,担心缺少共同语言。现在来了一个专业虽然不同,却有点文学修养的月容,你又被她的美貌、她的学识吓住了……小王,我真的搞不明白,像月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孩究竟有什么不好呢? 小王吞吞吐吐的:张老师,月容这女孩太好了,太突出了,我担心自己无福消受,服侍不了,我…… 德仁一脸严肃的:小王,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你是优秀的,和月容很般配的。哎,你是不是觉得月容有点才华洋溢,盛气凌人呢?我告诉你吧,她这都是装出来的。因为你不愿意和专业不同的女孩谈对象,而她听了你的情况介绍以后,对你又很感兴趣,为了克服你的这种偏见,她做了充分的准备,就是想把你一下子镇住。没想到,竟然把你给吓倒了,呵呵……小王,你恐怕也太经不起考验了。 小王恍然大悟:唉,月容太有心计了,我考虑问题也太死板了。 德仁说:小王,我来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我。月容长得漂亮不漂亮? 漂亮。 月容的文学素养如何? 挺好。 你和月容谈话的时候心情如何? 很愉快。 你们交谈的时候,你是不是总是偷偷地看一眼她美丽的面容,然后迅地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的样子? 哎呀,张老师,这恐怕是你初恋时的情况,我哪儿会是这个样子啊? 那么,你是怎样的情况呢? 我吗?想看的时候,就大胆地看几眼;不想看的时候,就一眼也不看。 小王,说真话,你想看月容的时候多呢?还是不想看的时候多呢? 嘻嘻,谁是傻瓜啊?当然是想看的时候多了。 对,这是真话。那么,我再问你,你们分别以后,在你脑海里浮现的是不是全是月容的倩影呢? 是啊,张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从你坐卧不宁的样子猜出来的。这说明你心里装着月容,月容的心里也装着你,你们这是心心相印啊! 第二十二章 公园巧相逢 小王果然听从德仁的安排,和家里人玩失踪,平时不回家,星期天也不回家。免费小说家里着急了,一天几次往教研室打电话,小王不敢闪面,只是嘱托办公室的人说他上课去了。后来,母亲找不到小王,生气了,便对接电话的人说:同志,我是王建设的妈妈,请你转告他,就说家里有急事,叫他无论如何抽空回家一趟。他要是再不回家,――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接电话的人对小王把情况一说,小王就沉不住气了,来向德仁求救,德仁沉思着:小王,看样子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不能因此把家庭关系搞破裂了,只能慢慢地进行冷处理。你先回家一趟,也可以和那女孩见面,不过要不冷不热,不即不离。 小王为难的:张老师,我看和狄小丽还是不见面的好,那样月容姑娘会误会的。 德仁说:狄小丽,好响亮的名字。唉,小丽,叔叔对不起你了,君子当成人之美,可是我不能促成你和小王的好事,当然这一切都决定于小王的态度…… 小王说:张老师,你对没有见过面的小丽萌动了恻隐之心,可是世界上的青年男女,成千上万,你又能促成几对呢?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不过是一个良好的愿望罢了。 德仁叹息再三:唉,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顺其自然,你瞅对象的事情,我不再参加意见,全凭你自己做主吧! 小王说:张老师,别这样说,你的意见我会考虑的,何况我对月容特别有好感嘛。《免费》 就在小王准备回家的时候,月容的第二封书信又来了。小王还没拆信,他的血液就已经沸腾起来: 王老师: (这个普普通通的称谓,让小王感到亲切自然,就像一家人坐在一起促膝谈心似的。月容不直呼他的名字,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地步。月容没有在他的名字前边加上“亲爱的”字样,因为他们是初交,月容不愿意自作多情,这显示出月容的稳重。月容称呼他“王老师”,显出对他的尊重,这确实是一个不卑不亢、十分得体的称谓。) 你好。 前一封信想已收阅,不知你感受如何?我们是初交,彼此并不熟悉,我再给你写一封信,全当是汇报情况、交流思想、加深理解呢。 我是一个个性比较强的女孩,做一件事情,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把它做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当我听说你不找专业不同的女孩时,便花费一个月时间复习文学知识,终于和你有了共同语言。我又是一个有理性的女孩,我知道男女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是有一个展过程的,我愿意为促进这一过程多做努力,但是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一切顺其自然而已。 王老师,如果你对我觉得顺眼、顺心、顺意的话,那么我们再约个时间交谈交谈。 爱慕你的刘月容 小王还是把信让德仁看了:张老师,月容又来信了,怎么办? 德仁说:月容说得对,男女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是有一个展过程的。《免费》你先回家去,一切都看展情况再说。 星期六晚上,小王回家去了。星期天早晨,月容和红梅早早地就来了,月容喊干爸,红梅喊爸爸,逢玉拉着红梅和月容的手连声喊姐姐,一家人亲亲热热的。月容、红梅把德仁和逢玉的脏衣服,拿到水房去洗了,晾到院子里。红梅和逢玉在窗前复习功课,月容悄悄地问德仁,她写了两封信,不知小王收到没有。德仁说收到了,小王也给他看了。月容红着脸说,多亏信里面没有什么秘密,要不的话可真丢人呢。到了这阵,德仁只好把小王母亲和狄小丽的情况对月容说了,月容心里便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过了一会,德仁安慰月容说:看样子,世上瞅对象这事情,都有一个艰难曲折的挑选过程,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从我与小王交谈的情况看,他对你还是有好感的。你的两封信,来得很及时,显示出你的真诚稳重,不卑不亢,得到小王的称赞。小王对母亲和狄小丽玩失踪,避而不见,惹得他母亲大雷霆,小王这次回去,很难预料会是什么情况,你要有思想准备才行。 月容惘然若失:那么,小王是脚踩两只船,同时和两个人谈对象啦? 德仁说:月容,小王和狄小丽谈对象在前,你是后来硬挤进来的。{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月容羞涩的:照干爸这样说,我倒成第三者了? 德仁微微一笑:事情刚刚开始,关系都没有确定,不存在第三者的问题。 月容嫣然一笑:干爸,只要王建设和狄小丽一日没有确定关系,我就有一日追求王建设的权利。 德仁说:月容,你和小王只见过一面,难道就此铁下了心,非他不嫁吗? 月容撒娇的:干爸,任何人相爱都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的,难道你和干妈的第一次见面没有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德仁一脸严肃的:没教养的孩子,大人的事情,是不好和你们孩子们相提并论的。 月容笑笑:还是我妈妈开通,她常常对我讲起她和爸爸恋爱的故事。好了,干爸,我刚了工资,今天我请客,大家去饭馆吃一顿。吃了饭,咱们去逛公园。 逢玉听见了,喊道:月容姐,我想吃白云章饺子。 一屋子的人全都哄堂大笑起来,逢玉莫名其妙地呆立着,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月容满面绯红:白云章饺子嘛,不能吃,不能吃…… 月容的眼泪却汩汩地流了出来……于是,红梅拉着月容,月容拉着逢玉,德仁跟在后边,大家一起走出校门,找了个饭馆,月容点了一盘木须肉,一盘炒土豆丝,一碗鸡蛋汤,一人一碗大米饭,花钱不多,倒吃了个痛快尽兴。{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走进公园,月容不知不觉把大家领到了她和小王初次见面的地方,可走到近前一看,月容面红耳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竟然怔怔地钉在那里。原来,小王正和狄小丽坐在排椅上谈话,女孩子的目光多么犀利,于是小丽和月容的视线便交织在一起了。是敌意?是醋意?是嫉妒?是怀疑?也许多少都有点,也许一点也没有。面对着这样的尴尬场面,德仁出面了:小王,真凑巧,打扰你们了。好,你们谈,我们到那边去转转。 德仁伸手便把他这一家子指挥到旁边去了。月容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红晕愈来愈浓了,她心里暗暗思忖:这女孩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再说,这女孩好漂亮,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就像《聊斋》里写的狐狸变成的美女一样,有一种狐媚,狐迷……咳,我就说在哪儿见过这女孩,原来是在《聊斋》里哇,嘿嘿…… 红梅悄悄地问道:姐姐,你一个人偷偷地笑什么呢? 月容说:红梅,你说,那个女孩漂亮不漂亮? 漂亮啊。 我与她相比,哪个更漂亮呢? 那个女孩不如姐姐长得漂亮。 月容问德仁:干爸,我与那个女孩相比,哪个更漂亮呢? 德仁说:那个女孩比你差得远了啦。 月容又问逢玉:逢玉,你说实话,我和那个女孩相比,究竟谁长得更漂亮呢? 逢玉毕竟只有九岁,一时没法回答,跑过去看了看小丽,拐回来再看看月容,然后一本正经地:还是月容姐姐更漂亮些。 月容哈哈大笑:实事求是地讲,我未必有小丽长得好看,可是你们都说我比小丽漂亮,这是因为红梅有求于我,干爸偏向于我,逢玉害怕于我,所以才说我比小丽漂亮嘛。 红梅笑不可仰:姐姐,你学习《邹忌讽齐王纳谏》深有体会,活学活用,联系个人实际,真有自知之明哩。 正在这时,旁边有人说话了:这哪里是自知之明啊,姐姐还是认为自己长得最漂亮,不过是让大家来证明一下罢了。 月容扭头一看,不是富生还是谁呀。月容笑笑:嘿嘿,富生,你总是和姐姐唱对台戏,你没有见过小丽姑娘,怎么就能肯定我比她长得漂亮呢? 富生说:姐姐,我比你们来得早,和王老师坐在排椅上的小丽姑娘,我早就看见了,她确实可以算作是一位美女了。其实,美丽是相对的,而且人们的审美标准也不相同,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是有道理的。不过,我觉得王老师有点不地道,爱情不专一,一边和姐姐谈,一边又和别的姑娘谈,这大概就是那种脚踩两只船的爱情骗子吧?姐姐,算了,不和这种人谈了,凭姐姐这样优越的条件,还愁找不到好的对象吗? 月容嗔道:小孩子,知道个啥呀?姐姐的事,不要你管。干爸,咱们今天人多,去爬山吧?谁先爬上山顶,谁就是冠军。 大家齐声说好,便向公园西山走去,一会儿到了山脚下,富生喊了一声“开始”,大家便奋力向山上爬去,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翠绿的树丛中了…… 他们选的是离山岭制高点最远的地方开始爬山,一路之上,一会儿爬上山岭,一会儿走下低谷,一会儿弯腰从树枝下钻过,翻山越岭,迤逦曲折,颇为有趣。年轻人生龙活虎,劲头十足,富生、红梅冲到前面去了,月容紧紧追赶,德仁和逢玉落在后边。富生和红梅最早来到山岭最高点的底下,仰头望去,山头是用石块砌成的,阳光下白花花地刺目。他们小心翼翼地越过巨大的石块,向山腰攀去,凹下的石块陡峭而光滑,几乎没有可以攀缘的石阶,他们只能像猴子那样猫着腰,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富生灵巧地向上爬着,转身伸手来拉红梅,红梅把脸一红:谁要你帮忙,我能爬上去。 红梅话音未落,脚下一滑,身子便向下溜去,红梅连忙喊道“富生哥,快来――”,富生却早有准备,迅地向下一探身,一只大手便紧紧地抓住了红梅的小手……红梅满面绯红,富生索性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攀上了山顶。他们站在茁壮的小松树下,一阵阵凉风扑面而来,远处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红梅兴奋地:富生哥,这里虽然不是泰山极顶,却也一览众山小,眼界宽阔,风景优美极了。 红梅低头一看,富生还紧紧地拉着她的小手,嫣然一笑:富生哥,这里很安全,这手嘛,可以松开了。 富生连忙松开红梅的手,脸像红布一样……这时,月容在山腰连声喊着“富生,富生,快来帮忙”,德仁、逢玉也到了山底下…… 第二十三章 渭北雪原 晚上,德仁在宿舍见了小王,俩人异口同声地:没想到,小丽和月容在公园里巧相逢了,嘿嘿…… 小王关切地:张老师,在这样的场合见面,让月容姑娘十分尴尬,她是不是生气了? 德仁轻描淡写的:没有,月容没有生气,也没有感到尴尬。《免费》一来她们互不相识,二来月容和你只见过一面,你和她没有特殊的约定,她为什么要跟你生气呢?月容表示,在你和小丽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以前,她有追求你的自由。如果你跟小丽确定了恋爱关系的话,告诉我一声。 小王急忙辩解道:我哪会和小丽确定恋爱关系呢?我只是奉了母亲之命,和小丽随便谈谈罢了。我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谈工作,谈学习,谈学校里有趣的见闻,就是不谈个人的感情,不谈爱情。对待小丽,我是礼貌有余,亲切不足,不即不离,让她一下子也摸不清我的真实想法。这样,我暂时不得罪母亲,不得罪小丽,哄过一天算一天。 德仁听了,心里暗暗高兴,只是嘴上却说:小王,根据目前这种形势,我想你和月容暂时就不必见面了,反正这事情一来看缘分,二来看展,强求不得,勉强不得,着急不得。 小王无可奈何的:唉,我这是骑虎难下,只能慢慢地拖了,只是委屈了月容姑娘。说句心里话,我还是喜欢月容的,请张老师代我向月容姑娘转达这份心意。《免费》 德仁说:小王,你可要拿定主意,一句话说出去,就像一碗水泼在地上,没法收回来了。 小王说:你放心,我是认真的。 德仁把小王的这份心意告诉给月容,月容非常激动,这便有了她写给小王的第三封书信: 王老师: 你好。 你的那份真诚的心意,张老师已经转达给我了,谢谢你。那天在公园里看见了小丽姑娘,她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好姑娘,当时,我真的在为你们祝福的,希望你们能够美满幸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现在,你对我表示了好感,我受宠若惊,深感荣幸,也愿意和你继续交往下去。如果,小丽姑娘因此受到伤害,我深感不安。但是,世上的事情难得十全十美,我只能对她表示深深的歉意了。 王老师,公园里的巧遇可能使你感到尴尬、惊慌和不安,当时从你的眼神里已经流露出这种顾虑,你大概以为我会冲上去质问你,或者和小丽姑娘生争执……因为我事前并不知道你和小丽姑娘的种种曲折,所以突然看见你们在公园里约会时,感情上确实受到很大的刺激,甚至有一种受欺骗、被羞辱的感觉……多亏张老师及时解围,并告诉我其中的隐情,我终于理解了你的苦衷。{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是啊,一边是事关前程、紧紧相逼的母亲,一边是只见过一面尚未深交的女孩,任谁也不会斩断浓浓的亲情,而去维系这朦胧的爱情。唉,人之常情,人之亲情,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感谢你,感谢你这份难得的感情,珍贵的感情…… 爱慕你的刘月容 读了这封感情真挚的书信,小王感慨万千,一个初交的女孩竟然这样通情达理,隐忍包容,宽宏大量,是他想象不到的。这封信,小王还是让德仁看了,并对月容的宽阔胸怀赞叹不已:张老师,我觉得月容确实是一个能够包容隐忍的姑娘。她明明知道小丽是自己的情敌,却没有任何怨恨和嫉妒的情绪,她与人为善的情怀真是难得。比起月容姑娘,小丽就显得俗气多了。我几个礼拜没有跟她见面,她非要问出一个原因来,你说这叫人家如何回答呢?公园里遇见月容,他再三追问,我说不认识,她直摇头,她说从月容复杂的眼神里就看出问题了。我和她谈工作,谈学习,谈单位里的趣闻:她也和我谈工作,谈学习,谈单位里的趣闻……我不谈感情问题,她也不谈感情问题,她知道我母亲的心愿,她拉大了网,等着我往里面钻,要逼着我自己说出来。唉,这个女孩子可真有心计! 德仁笑了:小王,你难道就没有心计?有心计的人,才说别人有心计呢。《免费》 小王无可奈何的:唉,一个跟一个耍心眼。小丽耍心眼是想把事情办成,我耍心眼是要把事情办坏。我这样做是不是很不道德呢? 德仁一本正经的:咳,要说道德,你妈当科长的事情就未必是很道德的,再拿这作为条件来交换,就更不道德了。在这许多不道德中,再去寻求道德,你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小王尴尬地笑笑:张老师,你这一大堆道德、不道德,把我也搞糊涂了,那么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才算是有道德呢? 德仁说:咳,主意是我给你出的,我又来说三道四,你这一将算把我将死了。 小王不依不饶:张老师,将死了也得把棋走活,下一步棋还得你出主意。 德仁说:好好,我来说。总的原则是,你一定要坚持寻找自己真正的爱情,寻找自己的真爱,这是关乎一生幸福的事情,达不到目的你就拖着,拖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拖到什么结果就什么结果。 小王恍然大悟似的:好,我明白了。我的目标是月容,和小丽交往只是逢场作戏,即使母亲升迁科长的事情黄了,也不能改变主意。 于是,小王和小丽就这么不冷不热,不即不离,一次一次,客客气气地约会着,交谈着,耗着,拖着…… 寒假到了,德仁携儿带女奔向渭北。{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公共汽车刚刚停在公路边,鹅毛般的雪花便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好像迎接他们似的……他们站在高高的公路上,向安平村望去,西北风呼啸而过,迷迷蒙蒙的雾气里,雪花像一个个小精灵飞到东,奔到西,有的还急急地向上蹿去,可蹿到一定的高度时,却被一阵旋风吹得在空中直打转儿,而当旋风力气耗尽时,这些刚才还趾高气扬、洋洋自得的雪花,便直直地下坠、散落到田野里了。雪花越来越密,越下越大,一会儿,碧绿的麦苗上,黄色的土路上,灰色的屋舍上,全都蒙上了一层白纱…… 望着满天飞雪,红梅担心的:爸爸,雪下得这么大,不知道鸳鸯姑姑他们回家没有? 正在这时,风雪中一辆公共汽车戛然而止,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处,走下一女一男,德仁看时正是鸳鸯和黄忠志。还不等他开口,鸳鸯喊了一声“德仁哥”就张开双臂迎面扑来,德仁吓得面如土色,可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要是闪在一边,又怕把鸳鸯摔了,关键时刻他只好紧闭双眼,听天由命了。可是接着生的事情使他惊讶不已,既没有人冲撞他,也没有人拥抱他,耳旁倒是传来了一阵阵女人的笑声。他睁眼一看,原来是鸳鸯和红梅拥抱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着。德仁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嘿嘿地笑着,紧紧地握住黄忠志的双手:忠志老弟,你家里有了这么活泼的鸳鸯,恐怕整日价笑声不断哩。 黄忠志略显尴尬的:哪里!鸳鸯和干哥在一起的时候,才这样开怀大笑。她平日在家里只是专心地创作,学习,学了一门功课,又学新的功课,创作了一幅作品,又创作新的作品,可绘画这事情总是进步很慢很慢,一着急鸳鸯连笑容也没有了。 德仁叹了口气:一样,彼此都一样。我们教文学的成了教书匠,眼高手低,提起笔来反而写不出好作品了。 红梅和鸳鸯搂在一起嘻嘻地笑个不住,红梅咬着鸳鸯耳根说:姑姑,你可真够大胆的,当着黄叔叔的面,你敢扑向爸爸的怀抱。 鸳鸯满面绯红:红梅,没有啊。我口里喊的你爸爸,实际上是扑向你的。 红梅笑笑:好了,姑姑,今天我替你解了围,以后你可要好自为之。姑姑,我知道你对我爸好,你对我家好,我们会永远感激你的。可是,你结了婚,你有了自己的家,你得顾好自己的家啊! 红梅人小鬼大,语重心长,鸳鸯深为感动,从此在德仁跟前收敛起来……于是,两家五口人,说说笑笑,迎着风雪,向安平村走去……德仁说:搞文学的人,遇见这漫天飞雪,一时之间,也写不出什么好作品。倒是搞美术的人,可以对着莽莽雪原写生,画画,搞创作嘛。 鸳鸯嫣然一笑:德仁哥,我听你写过一咏雪的诗: 天地一笼统, 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 白狗身上肿。 德仁哈哈大笑:我哪有这本事?这是古人写的雪天打油诗。现代,**的一《沁园春?雪》,写尽了雪原风光,囊括了古今人物,我们还有什么可写呢? 红梅兴奋地大声朗诵道: 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 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 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 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 原驰蜡象, 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 看红妆素裹, 分外妖娆。 黄叔叔,你就画一幅《渭北雪原图》吧? 黄忠志认真地四下观察着:红梅,我听你的,不但要画大雪纷飞的渭北雪原,而且要画红妆素裹的渭北雪原。 这时,德仁回头望去,一辆红色的公共汽车正从白雪茫茫的公路上驶过,他忙对黄忠志喊道:忠志,从这里看过去,背景是高高的雪原,公路处于画的中下部,一辆红色的公共汽车点缀着雪原,分外醒目。嗨,我突然想起了董希文的《春到西藏》,那幅画的中间不是也有一辆红色公共汽车吗? 黄忠志兴奋地:德仁哥的好记性,好眼力,好水平,我恨不得马上就来画这幅《渭北雪原图》,可惜,可惜我没有带油画用品啊。 鸳鸯嘻嘻地笑着:带着哩,我什么都带来了,嘻嘻…… 第一百章 做上门女婿 德仁在生产队里参加劳动一个多月,队长给舅父见话了:经过队委会研究,不同意你外甥在咱队落户,你让他另找出路吧! 德仁听到队委会的决定,并不感到意外,不过他还是拿着迁移证到县公安局去了,工作人员说:要是大跃进时期,一平二调共产风,公安局只要盖个章子,哪个队都得接收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看小说上]现在是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生产队的权利大得很,生产队要是不同意,你就是拿着省上的介绍信,也不起作用。 工作人员的这句话倒提醒了德仁,是啊,得找一找省上,无论如何要把户口落在生产队里,要不的话成了黑人黑户,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再说,德仁来了一个多月,舅父不说,舅婆已经几次提说粮食不够吃的话,给德仁亮耳朵。晚上睡在炕上,德仁又想起户口问题,越想越着急,睡不安稳了,第二天起来告别了舅父,直奔西安。德仁找到省委,接待的同志很热情,立即给县公安局写了信函,要求他们“要认真解决张德仁同志的户口问题”。德仁拿着省委的信函,就像拿着一柄尚方宝剑,兴匆匆地坐火车离开西安。下了火车,在车站广场,德仁仍然在醪糟摊子的长凳上坐了,卖醪糟的老者好像和他已经熟识了,立即做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蛋醪糟,笑嘻嘻地摆放在他的面前。免费小说老者向旁边卖锅盔的招招手,那人就给德仁送过来一块饼子。十一月天气已经凉气袭人了,德仁用勺子搅了搅醪糟,一股带有甜酒味的醪糟香气沁入心脾,他随口问道:大叔,生意可好? 大叔高兴地:好好,现在政策好了,分了自留地,划了十边地,人们有了吃的,搞副业有了收入,喝醪糟的人也多了,我做生意也来了兴头。 告别了大叔,德仁劲头十足地爬上大坡,攀上土塬,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一片绿油油的麦苗招手弯腰,热情地迎接着他。德仁的眼睛湿润了,这片渭北的黄土地啊,将会成为他今后长期生活的地方,就像这越冬的小麦一样,他要把根须深深地扎进黄土地里…… 德仁正在专心走路,突然从路边庵棚里冲出两个人来,嘻嘻哈哈地向前跑去。德仁倒被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啊,还是那两个青年。那两人也认出了德仁,返身跑了过来,姑娘亲亲热热地拉住德仁的手:大哥哥,是你,真的是你,我们的好缘分呀! 德仁微微一笑,指了指男孩:妹子,他才是你的好缘分呢。(免费小说) 姑娘笑嘻嘻地:我们现在已经是好姻缘了,你才是好缘分。一月前在这里遇见你,今天又遇见你,不是缘分是什么? 德仁取笑道:你们既然已经是好姻缘了,还钻到庵棚里干什么? 姑娘红了脸:都怪大哥哥,都是大哥哥惹的祸,自从上次亲了你,他经常要抱住我亲嘴,也不管什么场合,我怕丢人,只好领他到庵棚来,让他亲个够…… 姑娘双手捂住脸面:啊啊,羞死人了! 男孩笑嘻嘻地:大哥,自从上次你给我们传授了方法,她就缠住她妈做思想工作,又找来妇女主任、村长帮忙,总算打通了双方家长的思想,我们过年就要成亲了,真要感谢大哥哪!今天我们到县上去扯货(买结婚用的布料),还需要大哥当参谋呢。 姑娘脸蛋红红的:真的,真的要感谢大哥哥的。 德仁今天高兴,有意和姑娘开玩笑:感谢?你怎么感谢我呢? 姑娘把脸一红:要说感谢,我上一次已经感谢过了。今天到了县城,请你到食堂吃肉包子。 德仁吃惊了:我知道食堂只有两毛钱一碗的汤面条,什么时候有了肉包子? 姑娘说:早就有了,你难道没有到食堂吃过饭? 德仁惭愧了:咱们穷人,哪有钱到食堂吃饭啊。{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姑娘疑惑地瞅瞅德仁:大哥哥,看你的样子像个干部,你究竟干什么呢? 德仁尴尬地笑笑:妹子,和你一样,种庄稼呗。 姑娘仔细地看看德仁:不像,不像。 说说话话,到了塬边,男孩蹦蹦跳跳地冲下大坡去了,德仁正要下坡,姑娘一看四下无人,扑上去搂住德仁亲了几下:大哥哥,你放麻利些,亲我几下就算感谢你了。 此时此刻,德仁没有多想,就紧紧地抱住姑娘,姑娘正扬起漂亮的脸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等待着,德仁于是朝着她的脸蛋、嘴唇胡乱地亲了几下,撒腿就往坡下跑去……德仁追上了男孩,脸蛋还有点烫:小伙子,你真幸福,找了这么一个天真活泼、美丽大方的媳妇。 男孩有点腼腆:大哥,只怕她太活泼大方,我跟不上她哩! 德仁说:没关系,你放大胆一点就行,现在坡上没人,你过去,搂着她亲吻,我给你站岗。 男孩转过身时,正好姑娘冲下坡来,男孩紧紧地拥抱住她,就朝着她的嘴唇热吻着,姑娘唔唔地喊道:你……你疯了,大……哥哥在……那儿看着呢…… 男孩并不理会,加快了亲吻的度,加大了亲吻的力度,姑娘于是也热烈地回应着……直到德仁喊了一声“有人来了”,他们才分开了,于是三人一起向坡下奔去…… 进了县城,姑娘真的要请德仁到食堂吃肉包子,德仁笑笑:妹子,你们还是抓紧时间扯货要紧,时间晚了商店就关门了。《免费》 于是,姑娘找了个大商店,邀请德仁当参谋,德仁摆摆手:妹子,我不进去了,我是个外行,啥也不懂。你们扯货,要根据自己的经济情况量力而为,商量着办事,要记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妹子,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姑娘激动地向他招手:大哥哥,后会有期。 德仁向他俩招招手,转身就急急地向前走去,眼睛已经有点湿润了。姑娘望着德仁远去的背影,对男孩说:唉,大哥哥真是个好人! 德仁突然转过身来,想再看看漂亮妹子一眼,可是妹子已经走进商店去了。就在这一瞬间,他下定了决心,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做上门女婿去!这个妹子是一个农村姑娘,可是美丽大方,天真活泼,惹人爱怜,和城市的大学生又有什么区别呢?要在农村落户,扎根,长期在农村生活,找一个农村姑娘结婚也是必由之路啊。唉,到了农村,天天扛着锄头劳动,睡土炕,喝玉米糁子,满身尘土,没有条件洗澡,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这一切,他都认了,谁让自己爱提意见、当了右派呢? 德仁正在胡思乱想,到了公安局门口,进去看看吧。德仁取出省委的信函让办事人员看了,办事人员笑了:咳,我只是随便说说,你真的跑了一趟省委。可是,我早就跟你说了,别说是省委的信函,就是党中央的信函,在农村也不起作用,关键要生产队同意才行。这样吧,你自己去联系一个生产队,不管是哪个生产队,只要人家同意你落户,我立即给你把户口转过去。 德仁满腔的热忱凉了下来。走出公安局,他蓦然记起在一块劳动时明义跟他说的一番话:哎呀,我说德仁,你是干过事的人,考虑问题怎么直戳戳的,脑子一点拐不过弯来?你以为在这儿落户,仅仅是生产队不同意吗?其实,你舅就不同意,天海更不同意,天海还怕你要分他家产呢。 德仁当时还不大赞成明义的说法,可是仔细一想,是啊,要落户就得住在舅家。一个劳动日收入只有两毛钱,自己老大不小了,要想娶媳妇,既没有钱,又没有房,还得依靠舅父。这样,把舅父一家都搞得不得安生,人家咋能乐意呢? 还是那个心直口快的明义给他出了个主意:德仁兄弟,――我比你大,就叫你兄弟吧。与其你勉勉强强地落户在这里,窝窝囊囊地生活在这里,恐怕以后也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你现在是独自一人,还不如做了上门女婿算啦。那样的话,你有了媳妇,有了房子,有了落脚之地,公安局也就自然而然地给你落了户口。 当时,听了明义这样的话,德仁的头脑轰的一下,就像要爆炸似的,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一种奇耻大辱,活了二十多岁,他从来可没有想过,还要给人家做上门女婿…… 现在,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真的别无选择了!他终于静下心来,冷静地思考着:人活在世上,就是受苦受难来了,俗话说,活到老,经到老,不走的路走三回,不经的事经三次。当你在学校教书、飞黄腾达的时候,哪能想到自己会被打成右派,送去劳动教养呢?明明宣布的保留公职,怎么突然变成了开除公职?做上门女婿,有点意外,其实并不意外,自古以来,就有上门女婿这样的事情。新社会了,男女平等,既然男的可以娶媳妇,女的就可以招女婿,还说什么当上门女婿是奇耻大辱呢?这都是封建思想在作怪,德仁想着想着已经是满身冷汗了。 看看到了舅家门前,德仁自言自语似地喊了一声:走,做上门女婿去!却不觉潸然泪下…… ――《上门女婿前传》结尾 第二十四章 雪原有情趣 迎着漫天飞雪,踩着银屑碎玉,德仁和孩子,鸳鸯和黄忠志,各自回到家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见了德仁,秀兰自然是喜之不尽,但是当着儿女的面,她不能尽情表达,倒是搂住逢玉亲了又亲,甚至流出了眼泪:逢玉,你送爸爸去了,咋就不回来了呢?妈妈想你哭了一晚上。 逢玉冷冷地:谁叫你哭呢?我这不是好好地吗? 红梅搂住妈妈,在脸蛋上亲了几下:妈妈偏心,你亲儿子,儿子却不亲你。你不亲女儿,女儿却偏偏要亲你哩。 这时,红玉、怀玉跑了过来,红梅取出饼干、糖果慰劳他们,德仁取出两盒纸烟给岳父送进屋里。秀兰到厨房忙活了一阵,红梅帮着把热腾腾的玉米糁子面端了进去。秀兰切碎一根蒜苗,绊在辣子醋水里,一人舀一小勺倒在糁子面上,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红玉说:爸爸,我妈昨天晚上梦见你们回家了,中午做了一大锅糁子面,你们真的就回来了。 德仁说:梦从心中起,学校放假了,我们当然要回家来。 吃了饭,逢玉出门找小朋友玩耍去了,一会儿大喊大叫地跑进来:爸爸,鸳鸯姑姑和黄叔叔拿着画板到雪地里画画去了。 红梅取出黄色油布大伞:爸爸,咱们去看一看,说不定我以后还会向美术方面展呢。 德仁说:学美术,一要有天分,二要有爱好,三要有耐心。天快黑时,鸡会自个儿飞上架去,打的鸭子上架,只会出力不讨好。 红梅把脸一红:爸,照你这么说,我不是学美术的材料?我是鸭子上不了架了?鸳鸯姑姑能学美术,我咋就学不成呢? 德仁说:咳,红梅,我没说你学不成美术,再说,你和鸳鸯姑姑也不能相比,人比人,活不成啊!学不学美术,能不能学美术,决定权在你自己。 红梅的嘴张了几张,说不出话来。她走出房门,雪下得正大,她撑开伞,冲着德仁喊道:爸爸,你快走嘛! 德仁往炕上一躺:我不去,你自个去。 红梅把伞放在院子里,走进屋里,伸手去拽爸爸,她看妈妈去厨房洗碗了,便悄悄地说:爸,我知道你想去看姑姑画画,要不的话,我不去了,你打伞去吧。 德仁只好爬起来,和红梅合打一把伞,向村外走去。{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雪花飘飘,纷纷扬扬,放眼四野,莽莽苍苍,红梅信口朗诵道: 燕山雪花大如席, 德仁接道: 片片吹落轩辕台。 红梅指着远处:爸爸,你看,姑姑打着伞,叔叔在作画呢。 德仁举目望去,果然,他们正对着南边的公路和高原作画。红梅笑笑:爸爸虽然不会画画,可你这取景、构图还是有一套的。 德仁不无感慨的:我小时候,喜欢过美术,而且画得很不错,后来却被文学的爱好占了上风。唉,想不到文学的路走得这样艰难。 德仁的感慨,红梅自然很少体验,她谈论着她感兴趣的事情:爸爸,这个鸳鸯姑姑太胆大了,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在你的面前,她简直就像一个疯疯张张的小姑娘。 德仁有点冲动:红梅,不许这样说你姑姑。在咱家最困难的时候,你姑姑在美院当模特,挣点血汗钱资助咱们。唯其这样大胆,她才由模特转向绘画,并且成为一个美院大学生,唉,咱家亏欠她的多着呢! 红梅惊愕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爸爸,似乎想要窥探出他的全部秘密。这时,他们已经走近鸳鸯,鸳鸯撑着的黄色油布大伞下,黄忠志坐在凳子上,画板放在双腿上,面对前方,专心致志地画着。鸳鸯背对着他们专心地看着黄忠志画画,一副大伞遮住了视线,竟然没有现他们俩人悄悄地来到身边。等了一会,红梅忍耐不住了,指着画小声地议论着:雪景好画,白茫茫的一片,只要多涂抹些白色颜料就行了。 德仁说:张飞也好画,脸是黑的,头是黑的,胡子是黑的,衣服也是黑的,只要多涂抹些黑色就行了。 鸳鸯和黄忠志自然听见了,不过他们互递眼色,默不作声,且听他们父女如何议论。 红梅说:可是画张飞要像张飞,人物的形象不好把握。 德仁说:是啊。有个美术老师给学生在白纸上画张飞,学生说画得不像;他改成一棵大树,学生还说不像;他改成一块石头,学生仍然说不像;他就把纸张全部涂成黑色,洋洋自得地说:改成黑板总该像了吧? 听的人全都哈哈大笑,红梅说:爸爸,这个美术老师原来就是你呀! 又是一阵笑声。鸳鸯说:干哥在安平小学当过美术老师,红梅没有冤枉你。 德仁笑笑:仅仅凭我在安平小学教过美术,就断定我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画的美术老师,鸳鸯,要是让你做个县官,你肯定就是秦腔《三滴血》中那个糊涂浆子官晋信书了。 鸳鸯笑弯了腰,伞一倾斜,把雪撒在黄忠志身上,撒在画张上,黄忠志急忙倒掉画张上的雪,抖去身上的雪,笑了笑:看样子,雪景就是好画,只要多涂些白色颜料就行了,连雪花也帮忙来了,嘿嘿…… 德仁说:老弟,别生气,孩子的话不算数的。 黄忠志说:德仁哥,你说一张纸全涂成黑色就是黑板,那么,全涂成白色就是雪景了吗? 德仁没有答话,低头仔细地看着黄忠志的写生,雪景分出几个层次,天空是灰蒙蒙的,高原是赭石色,公路是雪白的,一辆正在奔驰的公共汽车是橘红色的。眼前的田野覆盖着白雪,却也时时露出一点碧绿的麦苗,给人带来一种春的气息。公路旁的屋舍、树木是深灰色的。然后,整个画面舞动着大大小小的雪花,笼罩着濛濛的雾气……德仁惊叹道:忠志,你这雪花还有立体感呢! 黄忠志说:德仁哥,你看得不错。鸳鸯并没有带油画颜料,带的是水粉画颜料,今天天气冷,画的雪花都冻了,嘻嘻…… 红梅说:黄叔叔,这么冷的大雪天,等天晴了再画吧。 黄忠志笑了:写生要的就是真实的景物,充满生命活力的景物,面对着满天飞雪画雪景,和天晴以后画雪景,风景截然不同,感受也绝对不同。你看,这空中的雪花有大有小,有小颗粒的,还有几个雪片粘着一起的大雪片,落地的度有快有慢,遇到刮风,还会漫天飞舞,在作品里不但要表现有形的雪花,还要表现无形的西北风…… 鸳鸯说:冻死人了,快收起来吧。德仁哥画过画,人家知道绘画的道理。 德仁笑着:我知道啥呀?我只知道,有了深色的陪衬,雪花更白,更有立体感。你看,有了这几支绿色麦苗的陪衬,这雪不但显得更白,更美,而且有了凹凸不平的感觉,显出一定的厚度。 黄忠志说:德仁哥分析得真好,你所分析的正是我要表现的。今天画的只是一个初稿,回去以后再慢慢修改、加工。 鸳鸯吃吃地笑着:哎呀,你今天算遇到知音了,我这学了几年美术的反而变成外行了。 德仁说:我这是能说不能画,哪能和你相比。 于是,黄忠志背起画板和绘画用品,德仁拿着凳子,大家一起往回走。鸳鸯蹦跳了几下:哎呀,把人都冻硬了。 黄忠志说:我的手热出汗了,给你暖一暖。 黄忠志说着伸手摸摸鸳鸯的脸蛋,鸳鸯啊呀一声尖叫:哎呀,你的手像蝎子蜇人一样。 红梅说:鸳鸯姑姑、黄叔叔,我还说要跟你们学美术哩,可冬天画雪景这一关,就把我吓倒了。 德仁说:瞧你这点出息,还没有拜师就打退堂鼓了。 鸳鸯说:红梅要真的想学美术,我给你指导一下,再拿几个石膏像练习素描,这可要耐下性子才行。 进了村子,已经暮色苍茫,雪花依然纷纷扬扬,下个不停,他们互相道别,各回各家。德仁和红梅冷咻咻地走进房门,秀兰就笑了:冰天雪地里,看冻得红鼻子青到热炕上暖暖,我给你们端饭去。 红梅打着冷战:不冷冷冷……叫我爸上炕去,我来端饭。 德仁坐在热炕上的热被窝里,暖热了身子,一看红梅端来了小米稠饭,生调胡萝卜丝,高兴得合不拢嘴:哎,我做梦都坐在热炕头上吃烫嘴的小米饭呢。 秀兰说:骗人,住在城市里,饭来张口,哪里想起家呢? 秀兰说着眼圈就红了,红梅笑笑:妈,我爸真的说了好几次,说他想吃你做的小米饭。 晚上,搂在被窝里,秀兰还心酸得很:仁仁哥,你说想我呢,在西安天天和鸳鸯见面,你回家几天,还带着人家干啥呀? 德仁听秀兰说得可笑而且可怜,却没法解释,也不愿意解释,也解释不清,他冲着秀兰烫的脸蛋吞了一口:人家领的女婿看她妈呢,你都嫉妒,真没法说你。 秀兰羞得钻到德仁身子底下了:没法说,就别说了…… 德仁叹口气:唉,在县上时,我一周回家一次,咱们玩得多痛快。现在,五个月回家一次,我要把这损失全都补上…… 秀兰一脸的媚笑:我同意…… 在鸳鸯家里,另是一番情趣。黄忠志钻进被窝里,啊呀一声:这炕,这炕把人能烫死! 鸳鸯格格地笑着:丈母娘爱女婿,怕你冻着了,把炕烧得滚烫,我在家里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热炕。来,男人的皮厚不怕烫,你贴炕席睡着,嘻嘻…… 第二十五章 风雪医疗站 早晨起来,德仁看逢玉有点迷糊,一摸额头有点发热,想是昨天旅途受了风寒,感冒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待要用架子车拉他去大队医疗站看病时,风大雪大很不方便。秀兰说:你先去医疗站买些感冒药,玉娥回家吃早饭时再给他打支退烧针。 于是,德仁打着黄色大油布伞往大队医疗站走去,西北风卷着雪花迎面吹来,刺透了厚厚的棉衣,他不由得打个冷战,连忙把伞向前倾斜,遮住了头部。这种油布伞,看起笨拙,却非常结实,特别善于抵御大风大雨,这是他前几年在西安西大街买的。——当时,还给社员捎了几把,没买上的人埋怨了他好几年。想起这些往事,他连连叹息……猛一抬头,到了医疗站门口,只见那幅熟悉的白门帘,被风扬起好高……哎,这个泼辣调皮的玉娥,自己既想见又怕见的干妹子。他正在犹豫之时,吱扭一声门从里边拉开了,男大夫走了出来,跟他撞了个满怀:哎呀,稀客,好久没见张老师了,到了大城市,恐怕早就把咱农民忘记了。 德仁满面笑容:哪会呢?你这既精通西医又精通中医的樊大夫,我还是挺佩服的。 樊大夫高兴地:谢谢张老师,你还记得我,进去吧,大雪天的没人看病,我有事先走了。 樊大夫走远了,德仁推门进去,屋子里空荡荡的,德仁正在惊愕,一个人从门背后扑过来,紧紧地搂住他,顶住了房门,这人不是玉娥还会是谁呀! 德仁的心咚咚地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玉娥,别孩子气了,我已经人到中年,你的逢春也上小学了…… 玉娥说:我不管,哥哥为什么偏偏挑个下雪天跑到医疗站来,是不是又要体检?把我一颗刚刚平静下去的心又搅乱了。 想起往事,德仁满面通红,却又无奈的:你说话好不讲道理,逢玉发烧,我来买药,正好赶上下雪天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逢玉发烧,你为啥不领他来呢? 风大雪大,路不好走,你带上药,到家里给他打上一针。 玉娥诡秘地一笑:哥哥既然求我,我先求哥哥一次。 有什么要求,你只管讲,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此话当真? 一定当真。 玉娥妩媚地笑笑:德仁哥,按照你的意思,我上了电大,自强也上了电大。(免费小说)虽然困难很多,经常要到县上听课,有时候把人累得不想上了,可是一想起你的话,对前途就充满了希望,于是继续坚持下去。现在,我们听课也听出点名堂,学习开始入门了。自强嘱咐我见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你。 德仁说:哎呀,都是自己人,有感谢的啥呢?学习主要靠个人,感谢我也没有必要。再说,就是要感谢我,自强感谢也是一样的,何必要劳动妹妹的大驾呢? 玉娥神秘地笑笑:这个感谢内容可是不一样的,非得我亲自来感谢才行。 直到现在,玉娥才松开双手,面对着德仁,闪烁着一双迷惑人的媚眼,张开了红润的双唇:德仁哥,你既然答应了我的要求,就不能食言,来,朝着我的脸蛋,朝着我的嘴唇,随意地亲吻吧! 德仁这时,才知道上当了,他避开玉娥艳如桃李的脸庞,轻描淡写地:玉娥,既然是你感谢我,为什么还要我先行动呢? 玉娥笑笑:德仁哥,你先亲我,你占便宜大了。我先吻你,显得我多么轻浮,多么下贱,多么不值钱呀! 德仁说:咳,我先动作,我不是就变得轻浮,下贱,不值一文钱了。 德仁突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忙说:玉娥,来人了,快坐到你的位子上去。 玉娥刚坐在她的座位上,有人推门进来,原来是四队的一个老婆子,开了些感冒药拿走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德仁认真地:玉娥,我和你谈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玉娥笑嘻嘻的:德仁哥,什么事情我都能做到,莫非你要和我—— 德仁失声笑了:咳,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现在你是个大学生了,你应该控制自己,收敛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放纵自己了。你还记得吗?我们是怎样鼓励雪雪的?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来掌握,首先要战胜自己。正因为雪雪勇敢地从封建婚姻枷锁中解脱出来,才享受到婚姻自由的幸福。 玉娥叹了口气:德仁哥,再别提雪雪了,雪雪年前就要出嫁了,她的命运完全让赵中华掌握了。 德仁吃惊的:有这样的事情,雪雪不是说要等两年吗?她不是说要站好植棉组技术员最后一班岗吗? 玉娥说:唉,你这老技术员飞到城市去了,你的接班人的一颗芳心也让赵中华俘虏去了。赵中华多精明,他看雪雪长得如花似玉,虽说俩人已经订婚,还是不放心,要是等上两年,谁能保证有人勾引雪雪她不会变心?所以赵中华经常偷偷地约雪雪到县上去玩,买东西,下馆子,雪雪的一颗心早就不在棉花地了。 德仁微微一笑:年轻人嘛,雪雪订婚的时候就说她还想谈两年自由恋爱。 玉娥把嘴一撇:哥哥,你还笑呢。你知道吗?他们这一谈恋爱,谈出麻达来了。 能有啥麻达呢? 雪雪怀娃了呗。雪雪给我说的,有一天,赵中华悄悄地把她领到家里,炒肉片,大米饭,还劝她喝了两盅酒,她就迷糊过去了……等她醒来一看,妈呀,她就哭了,她朝赵中华吼着,人家还是个黄花闺女,就让你糟蹋了,我哪里有脸见人呢?赵中华千方百计地哄着她说,反正已经订婚了,就是他家的人了,你长得那么好看,要是让别的坏人提前占有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雪雪冷静地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赵中华又给她塞了50块钱,她就高高兴兴地回家了。过了些天,雪雪又偷偷地跑到赵中华家去了…… 德仁叹了口气:唉,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难免发生第二次了。 玉娥诡秘地笑笑:德仁哥,你这方面的经验还挺丰富的,难怪你竭力地控制着自己,就是不和我发生第一次,现在你才有资格去教育别人了。可是今天的考验就在面前,我叫你亲我,你不肯动作,你不愿意承担罪名。那么轻浮、下贱的罪名就由我一个人承担吧。 德仁哪里能够逃脱出去,玉娥猛扑过来,俯在德仁的嘴唇上就是一通狂吻:亏得哥哥你还这么冷静,我的心早就噗里噗通地跳着,实在控制不住了…… 德仁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狂跳的心,只是默默地承受,不对玉娥的亲吻做出积极的回敬,后来索性闭起眼睛,连看也不看玉娥一眼,只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控制自己,不许冲动,你的面前是一只吃人的老虎,老虎…… 老虎,老虎,德仁先是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后来却不自觉地出了声音:老虎,老虎……玉娥佯装大怒:德仁哥,原来你控制自己的办法,就是把我看成老虎,这纯粹是阿q主义嘛。 德仁还没答话,又有两个社员推门进来,看了病,买了药,走了。玉娥冲着德仁嫣然一笑:德仁哥,我佩服你,不管你说我是老虎也罢,狮子也罢,毕竟你控制住自己了。雪雪还提到了你—— 德仁吃惊的: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玉娥哈哈大笑:哥哥,别害怕,雪雪没说这个孩子是你的,她只是说,如果她前几年再主动一些的话,也许和你会有一个孩子的。 德仁气愤填膺:胡说,纯粹是胡说八道,我和她是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玉娥看着德仁气愤的样子,却轻轻地笑了:看把哥哥气的,男人们一听说这种事情,没有不火冒三丈的。自强也是这样,一提起他和翠翠的事情,就发脾气。 德仁说:玉娥,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自强和翠翠的事情,你不要再提了。要是自强提起你和我搞试验的事情,提起“顶账”的事情,你也得面红耳赤哩。 玉娥满面绯红:德仁哥,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我就给你说说雪雪是怎样讲的吧。雪雪给我透漏了她和赵中华偷情的事情以后,心跳脸热,羞涩地问我,玉娥姐,你知道我的初恋是谁吗?我说,肯定是赵中华了。雪雪说,不是,你猜。我说,世界这么大,我知道是谁呀。雪雪笑笑,就在咱队里,而且在植棉组呆过。我说,你是说德仁哥吗?可不敢乱说,不敢冤枉人家。雪雪亲亲我,玉娥姐,我这样丢人的事情也告诉你了,索性把我心底的秘密全都告诉你吧,闷在我心里毕竟是一个疙瘩。 德仁说:玉娥,妹妹,你可不能无中生有,让你秀兰姐知道就不好了。 玉娥嫣然一笑:哥哥你太胆小了,这只是雪雪姑娘心底的秘密,人家给你都没有说过,姐姐咋会知道呢?雪雪初到植棉组,就被哥哥的歌声迷住了,再加上劳动中的一些接触,她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哥哥。下雨天的那个晚上,他想起哥哥,竟然激动得整夜失眠。第二天一起床,她以学唱歌为借口,找到你家里去了。她又以姐姐把她的脸蛋拧疼了为借口,抓住你的手在她的脸蛋上抚摸。雪雪的这些表现,在哥哥看来,不过是小姑娘的天真活泼罢了,可雪雪说她确确实实是在和哥哥调情啊。 玉娥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德仁只是唉了一声。玉娥妩媚地笑笑:后来,雪雪看哥哥和姐姐恩恩爱爱,家庭和和美美,你又一心一意教授她务棉技术,她也就冷静下来。雪雪说,她要是想尽法儿去勾引哥哥,还怕你鱼儿不上钩吗? 德仁微微一笑:雪雪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只有你才是这样的人—— 不等德仁说完,玉娥便紧紧地搂住了他:反正我已经背上了不好的名…… 第二十六章 多情的玉娥 event=?:arguments[0];if(==37)=preview_page;if(==39)=next_page;if(==13)=index_page;}=jumppage;! 德仁激动地:玉娥,妹妹,你真像我手背上的蝎子,想甩也甩不掉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玉娥格格地笑着:哥哥,这蝎子是喜欢你的好蝎子,你就是把它攥在手心,她也不会蜇你的。 德仁说:妹妹,你这么任性,你就是不蜇我,我心里也有点痛。 玉娥执拗的:我不管,趁我还年轻,还有激情,还喜欢你,就这么玩耍一会,寻寻开心么。哥哥,你口头上虽然反对,心里却是默许的,这样也好,别把关系搞僵了,毕竟我们有十几年的亲情、友情…… 说话之间,走出树林,玉娥自然而然松开了手。走进村子,德仁说你先回家去看看逢春,玉娥说还是先给逢玉看病,俩人推推让让的,到底还是走进德仁家门。在里屋的大炕上,逢玉正在和怀玉玩耍,玉娥伸手摸摸逢玉的额头,然后取出体温计,从内衣下面塞进他的腋下。秀兰笑笑:劳动大医生,劳动干妹子了。我看你哥去医疗站不回来了,就把家里的感冒药冲了一包给逢玉喝了,这不,逢玉就起床玩耍起来。孩子不装病么。 玉娥把脸一红:我哥不回来了,难道住在医疗站不成?姐姐说话真成问题。 秀兰伸手摸摸玉娥的脸蛋:妹妹脸红什么,怪姐姐把话没说清楚,惹得妹妹胡思乱想了。 玉娥搂住秀兰耳语:姐姐,不许你拿妹妹寻开心,孩子都长大了,怪不好意思的。 玉娥从逢玉腋下取出体温计一看:37.5度,有点发热,现在打一针,下午再打一针,就好了。 逢玉一听喊起来:我不打针,我不打针! 玉娥笑笑:逢玉,乖乖,你都是在大城 市逛过、见过世面的男子汉大丈夫么,咋还害怕打针呢? 逢玉说:姑姑是个女人,我不要女人打针,我要爸爸给我打针。{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玉娥笑了:小小孩子还封建呢,怕羞,再说,爸爸也不会打针。 逢玉:爸爸会打针,爸爸给妈妈屁股上打过针。 玉娥说:德仁哥,真的吗? 德仁说:真的,前几年流行打b12,你姐姐需要每天打一针,我就学会打针了。可是几年没有给别人打过针,手生疏得很,逢玉,给你打针恐怕疼得很哩。 逢玉说:我不怕疼,我就要爸爸给我打针。 玉娥说:好,既然不怕疼,就让爸爸给你打针,不过我先得把药水吸进针管。 于是,玉娥把药吸进针管,把针管递到德仁手中。逢玉说:姑姑,你背过身子,不许偷看。 玉娥果然背过身子,逢玉褪下裤子,露出屁股,趴在炕上。德仁用手指在逢玉的右屁股蛋上划了个十字,发出疑问:哎呀,我忘记了,在哪个部位打针呢? 玉娥悄悄地绕过去,用酒精棉球在逢玉屁股右上角擦了擦,然后拿过德仁手中的针管,迅速地插进消毒部位,右手一边慢慢地推药,左手轻轻地揉捏着针头附近的肌肉,逢玉尚未感觉到疼痛,玉娥已经迅速地拔出针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玉娥摸摸逢玉光滑的屁股:逢玉,姑姑针打完了,你疼不疼? 逢玉说:一点也不疼。姑姑摸男人的屁股,真不害羞。 玉娥笑了:逢玉,你从妈妈的肚子里钻出来,就是姑姑接生的,你光溜溜的身子,就是姑姑给你洗澡的。 逢玉说:姑姑骗人。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红梅正好走进来:逢玉,这是真的。你为啥叫逢玉呢?就是遇见玉娥姑姑才出生的呀。 逢玉笑笑:这么说来,我还真得感谢玉娥姑姑哩。 在一片笑声中,红梅说:干妈,我送送你。 走出房门,红梅看爸爸热心地给姑姑撑伞,并从姑姑肩上取下药箱背着,她便向姑姑招招手,笑了笑,就算是送了姑姑。德仁送玉娥穿过院子,拐过弯来到门楼下面,德仁从口袋里取出一方粉红色的花头巾,玉娥见了便激动得要流出眼泪来了:多亏哥哥还惦记着妹妹,我就喜欢这样的头巾。 德仁说:你给我50块钱,我只是皮薄得给你买了条头巾。 玉娥说:这条头巾可有特殊意义哩。哥哥,你索性给我戴在头上吧。 德仁只好把头巾对折成三角形,给玉娥戴在头上,顺手束在脖子下面,玉娥情不自禁地搂住德仁热吻…… 正在这时,红梅喊了一声“爸爸”,俩人便惊慌失措地分开了,回头看时却不见人影……过了片刻,红梅笑嘻嘻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顶皮帽子:干妈,这是爸爸给逢春买的皮帽子,咋就忘得死死的了。 玉娥脸庞羞得桃花一般,搂住红梅脸蛋挨着脸蛋,犹自感到发烫,索性在红梅的脸蛋上亲了几下,跟她悄悄耳语:红梅,我的干女儿,干妈爱开玩笑,我是和你爸爸闹着玩的,你可不敢跟你妈妈乱说。 红梅佯装不知的:说啥呀?干妈,我啥也没看见。你们走出房门,我忽然想起了给逢春买的皮帽子,怕你们走远了,我拿着皮帽子一边追,一边喊爸爸,这不,你们还没有出大门呢。 玉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倒被红梅的话迷惑住了:红梅,乖女儿,你说的都是真话吗?真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红梅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玉娥:干妈,你放心好了。就冲着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干妈,我也不会欺骗你的。 红梅顺便把皮帽子递给玉娥,玉娥捧着皮帽子仔细看着:哎呀,这帽子真高级,戴上就像解放军一样,谢谢。红梅,你和你爸爸去看看逢春。 红梅说:我们还没有吃饭呢。 玉娥说:走吧,我还管不起你俩一顿饭吗?再说,我正好有好吃的招待你们。 说说话话,他们进了玉娥家门,逢春早就在炕上喊妈妈了,听见玉娥的声音就跑了出来,扑在玉娥的怀里,自强也出来了,大家互相问候。玉娥抱着逢春说:快进屋里,院子里冷得很。 逢春挣脱下地:不冷,不冷,我要和红梅姐姐打雪仗哩! 逢春说着,两只小手掬起一捧雪,握成雪球,朝红梅身上扔去,红梅弯下腰也握了一个雪球,打在逢春身上,俩人乐得嘻嘻地笑着。玉娥看得兴起,偷偷地握了个雪球,打在德仁的脖颈上,白雪钻进衣领,他冷得直打寒颤。德仁哪肯示弱,放下药箱,握了一团雪球,瞄准玉娥高高地举起来,玉娥躲不过了,赶忙举手求饶:德仁哥,饶了干妹子这一回吧,咱们都是乡党呢。 玉娥的语气,可怜巴巴的,就像秦腔《三滴血》中贾莲香哀求周天佑的一段道白,德仁不禁哈哈大笑,顺手把雪球扔向自强,自强正在专心看热闹,不曾防备,也被灌了一脖子雪沫……哈哈哈哈,随着一片笑声,大家走进屋里。玉娥给逢春戴上皮帽子,不大不小,正好合适,玉娥夸奖干哥的好眼光。自强赶忙走进厨房,把馏好的包子端来一大盘:德仁哥、红梅,你们趁热快吃。我再去馏一些。 红梅也不客气,抓了个包子咬了一口:什么馅啊?肉的,好香。干妈,这是你做的吧? 德仁咬了一口包子,津津有味地嚼着:红梅,你干妈的爸爸在县上服务楼当厨师,人家的烹饪技术是第一流的,可是你干爷爷的技术还是你干妈教授的,由此可见你干妈的烹饪技术有多高明了。 玉娥忍俊不禁,却问红梅:红梅,你爸说的话你相信吗? 红梅俏皮的:一半相信,一半不相信。说你烹饪技术高明,我相信,这包子就是证明。说干爷爷的技术是干妈教授的,我不相信,因为我没有看见,嘻嘻…… 说话之间,自强又端来一大盘包子,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个饱,自强端了几碗熬得糊糊的玉米糁子,一人舒舒服服地喝了一碗。玉娥到医疗站上班去了,自强跟德仁说起上电大的事情:德仁哥,上电大真是打的鸭子上架呢。玉娥学得还不错,人家有医学基础嘛。我就像听天书一样,听得人晕头转向,糊里糊涂。我真的不想学下去了,德仁哥,麻烦你跟玉娥说一声,我不上电大了。 德仁说:有一句老话,不吃苦中苦,难得人上人。自然,咱们不想做人上人,可是你要是不想学习,不上电大,等到以后,你难免不会成为人下人呢。 德仁看红梅正在和逢春玩耍,把自强拉到旁边悄悄地说:玉娥在不断地进步着,你要是落在后边,一旦农业社解散了,你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你想哭都哭不出声呢。 自强吃惊的:德仁哥,你说,难道玉娥会一脚把我蹬了,我俩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再说,玉娥离开我,到哪儿去呀?我看她平日和你好,她会不会跟你去呢?可是你有秀兰姐啊! 德仁笑了:自强,你都胡说些啥呀!你只要好好地学习,好好地上电大,玉娥还是你的玉娥。 德仁拍拍自强的肩膀:自强,像你的名字一样,自强不息,大有作为,大有希望!自强,把你的课本拿出来,看我能不能指导你一点什么。 自强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第二十七章 看红妆素裹 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了两天一夜,擦黑儿雪住了,午夜时分半个月亮悄悄地爬上来,院子里一片银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看小说上]秀兰把炕烧得烙烫烫的,她还是多年的老习惯,脱得光溜溜的睡觉,德仁搂着她就像抱着一个暖烘烘的热水袋,那种舒坦、甜蜜、幸福的滋味,真是难以形容。秀兰枕着他的胳膊,搂着他的腰,怕他跑掉似的。借着院子里的亮光,可以看见秀兰睡得十分香甜,偶尔迷迷糊糊地呼唤一声“仁仁哥”,德仁凑近她轻轻地问着“兰兰,你喊哥哥干啥呀”,却没有了声音,倒发出了微微的鼾声……德仁望着这个在自己怀里安然酣睡的妹妹,心里涌起了阵阵波澜,她负担着沉重的劳动和家务,承受着比自己更大的压力,他必须千方百计地善待她才是。就这么想着,想着,德仁情不自禁地吻吻她的额头,吻吻她的脸蛋,吻吻她的嘴唇,秀兰实在太累了,依然睡得十分香甜…… 德仁望望窗外,他怕睡过了头,耽误了观看雪原日出的好时机。他几次爬起来,打开手电筒,照照柜上的双铃马蹄表……终于提前起床了。他悄悄地穿好衣服,轻轻地打开房门,走出大门,向着雪野走去。天还没有亮,朦胧的月光映照着莹莹的雪光,把个世界装扮得美妙极了。雪后的渭北,空气很冷,寒气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他摆动胳膊,迈开步子,踩着厚厚的积雪,向辽阔的雪野奔去…… 他真的没有注意,也没有想到,对面会有一个人张开双臂,正向他奔来……结果,他们碰撞了,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而且对方不由分说地朝着他的脸蛋、嘴唇热吻着,双方呼出的热气白蒙蒙地搅在一起了。德仁不用看,凭感觉就知道这是泼辣大胆、肆意妄为的鸳鸯妹妹了。他急忙推开鸳鸯,朝对面跑去,紧紧地抱住了黄忠志:忠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们已经早早地来到雪野里。这个鸳鸯,这个妹妹,真的太任性了…… 黄忠志却嘻嘻地笑了:呵呵,德仁哥,别不好意思了。鸳鸯跟我说过了,她说她要和你玩,前天下汽车以后她扑过去要拥抱你,却被红梅搂住了……在结婚以前鸳鸯就跟我说过,她喜欢你,你是她的干哥,就像亲哥哥一样。(免费小说)她说,你是她的初恋,你是她的梦中情人,即使和我结婚以后,她也忘不掉你,你在她的心中还占有一定的位置。 德仁面红耳赤,转身对鸳鸯语重心长的:鸳鸯,忠志是一个胸怀宽广的人,宰相肚里撑舟船,他应该是一个像宰相一样伟大的人物。他包容你,即使你这样任性,他也能包容你,真是难得。鸳鸯,你应该有自知之明才对。 黄忠志认真的:德仁哥,莫要指责鸳鸯。我就喜欢鸳鸯的真诚、直率,有什么心事能够直截了当地对我说出来。如果她心里装着你,却不对我说,又得不到表露,时间长了反而会闷出毛病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要心心相印,真情相对,其实我们的生活是非常和谐甜美的。 黄忠志愈是真诚,愈是宽容,德仁愈是不好意思,鸳鸯便得意地搂住黄忠志亲吻:还是忠志理解我,关心我,真是我的知心人。 这时,东方天际一片鱼肚白的背后,彩云正在酝酿、升腾,一会儿功夫,便把天空渲染成橘黄、橘红色的世界,红彤彤的太阳刚刚从高原上露出一点笑脸,鸳鸯便拍手欢呼着:旭日元帅升帐了! 随着鸳鸯的欢呼声,红彤彤的旭日从高原上一跃而出,迅速地升腾起来,把万道霞光撒向广阔的渭北雪原,于是皑皑白雪上便覆盖上一层橘红色的彩绸,果然是红妆素裹,分外妖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黄忠志坐在凳子上,画板放在腿上,鸳鸯调好颜料,黄忠志便信笔在纸上涂抹起来。德仁俯身看时,只见覆盖着白雪的高原,崛起雄伟的身姿,端的蜡象奔驰,银蛇舞动。高原上面是红彤彤的旭日,色彩绚丽的朝霞,完全是一种令人十分兴奋的红红火火。画面中间公路旁的村舍,千树万树,梨花开放,而雪白的“梨花”上面,点染着斑斑红霞,迷人之极。一辆橘黄色公共汽车刚刚驶入画面,车顶覆盖的白雪也抹上红霞。德仁笑笑:现在时间尚早,公路上哪儿来的公共汽车? 黄忠志的画笔仍然不离画面:德仁哥,绘画和你们文学创作一样,实实虚虚,虚虚实实,时时需要来点艺术加工的。旭日东升的景致是一天里最美妙的,朝霞的绚丽色彩更是瞬息万变,要是等到长途公共汽车过来,已是中午,早就没有早晨的光艳色彩了。 鸳鸯吃吃地笑着:忠志,你真老实,德仁哥啥不知道,人家是故意和你打岔呢。 德仁微微一笑:鸳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又不是搞绘画的,哪有你那么聪明? 黄忠志默默无语,在画面下部的大片雪野上涂抹着红装。鸳鸯说:德仁哥,我来问你,这是一大片雪野,忠志为什么不涂抹成一大片橘红色呢? 德仁说:你这是明知故问嘛。 怎么是明知故问呢? 我来问你,一大片雪野难道像西安兴庆公园湖面那样水平?没有一点凹凸起伏吗?你看这田埂上,白雪掩盖不住的绿草,透露出春天的气息。这雪野里偶尔钻出雪地的麦苗,是那样的碧绿。你想,在红妆素裹之外,再来些绿色,不是更加美丽迷人吗? 鸳鸯嫣然一笑:德仁哥,你是回答我的问题呢?还是在指导忠志绘画呢? 黄忠志笑笑:多谢德仁哥的指导。 德仁说:咳,我哪里是指导哇?其实忠志正是这样画的,我只是把忠志的写生具体描述一下罢了。 正在这时,远处一个红衣少女奔跑而来,就像雪野里一支燃烧的火焰。近了,近了,来的正是红梅,她把小嘴一撅:爸爸偏心,一个人偷偷地跑来看姑姑和叔叔写生,也不叫我一声。 德仁说:黎明时分,天气正冷,我没叫你。前天,你叔叔写生时,你不是说受不了冷冻,学不成美术吗? 红梅抱怨的:爸爸,人家只是随便说了句玩笑话,你就当真了。难道我学美术的决心,只是三分钟热情吗?要说对付寒冷,我有一套办法呢。 红梅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装在毛巾套里的热水袋,递给黄忠志:黄叔叔,快暖暖手再画。 黄忠志连声说着谢谢,双手抱着热水袋,塞在怀抱里,站起来跳了几跳:哎呀,我今天总算见识了渭北的寒冷了。我的两只手快要冻僵了,这幅画也画好了。 红梅拿起画板看着:哦,好一幅渭北雪原,红妆素裹,雄浑大气,江山多娇,这要是画成一幅油画,该有多么好看啊! 黄忠志忽然想起:德仁哥,你要一幅白桦树的油画,我画好了,一直等到放假,你也没有来。 德仁叹了口气:忙,一天到晚总是穷忙。教学忙,家务忙,虽有文学爱好,却一点也顾不上。有时候,有了一点感受,经过苦思冥想,开头、结尾、主要人物、故事情节都想好了,可是一提起笔来,乱糟糟的写不下去了。 黄忠志同情的:德仁哥,慢慢来吧。你刚恢复工作,生疏了的知识要复习,教学工作要搞好,家庭又分居两地,生活很不方便。你身边还有两个孩子,你是既当爹来又当娘,哪能照顾到方方面面呢? 年轻人的一番言语,通情达理,德仁听了,浮躁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他望望黄忠志,望望鸳鸯,望望红梅,毕竟是后生可畏,自己只有快马加鞭、迎头赶上了…… 说话之间,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强烈的阳光照耀在雪地上,反射的光芒刺人眼目,逼得人眯缝着眼睛不敢正视了。德仁叹息道:多亏你们来得早,看到了雪原日出,通过写生,获得了“红妆素裹”的第一手素材。现在,虽然还是红妆素裹,毕竟和旭日东升、红霞满天时的红妆素裹大不相同了。 于是,众人兴致勃勃地向村子走去,远眺公路时,仍然没有长途公共汽车的影子。鸳鸯笑笑:忠志,今天大雪封路,长途公共汽车恐怕已经停开了,你画上的这辆公共汽车可能真的成为虚构的了。 黄忠志说:虚构的,却是真实的,因为它是艺术作品所需要的。这样一幅辉煌的作品,应该有人的生命存在,汽车代表的就是人,是一个运动着的生命。 望着围绕村庄的许许多多树木,全是梨花盛开的景象,红梅说:黄叔叔,你的写生里虽然画了许多盖满白雪的树木,可那都是远景,没有气势。你看,村旁这些树木,粗壮挺拔,巍然屹立,白雪皑皑,梨花朵朵,一个个玉树临风,丰姿绰约,真值得你画一画哩。 黄忠志高兴地:红梅,你说得真好,就凭着你这种艺术鉴赏的目光,我也应该画一画这些丰姿绰约的树木啊! 第二十八章 雪雪要出嫁 红梅经过认真考虑,还是决定学习美术,报考美院,当她征求爸爸的意见时,德仁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各人的道路要各人走,一旦选定了道路,就要坚持走下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免费》我只能对你说,美术的道路不好走,要毕生坚持走下去,有的人画了一辈子,也没有画出名堂。 谁知道,听了德仁的话,红梅却嘻嘻地笑了:爸爸,那么你说,什么道路好走?你是搞文学的,写了几十年也没有写出什么名堂。看样子,文学的道路更难走啊! 德仁被噎得面红耳赤,是啊,自己从小就喜欢文学,现在人到中年,却一无所成,还有什么资格在女儿面前指手划脚的呢?红梅看爸爸涨红了脸,默默无语,知道自己的话刺伤了爸爸的自尊心。红梅后悔不迭,她知道爸爸正值青春少年、意气风发之时,就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被掐了尖子,挫了锐气,在繁重的劳动和家务中消磨了二十年时光,自己怎么能在爸爸尚未痊愈的伤口上撒盐巴呢?红梅不好意思的:爸爸,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让你伤心了。 德仁摸摸红梅的头,悲从中来,不觉流出了眼泪:红梅,我不怪你,只怪爸爸没有出息…… 德仁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红梅却暗暗地下定了决心:爸爸,我学美术,要像黄叔叔、鸳鸯姑姑那样,不怕苦,不怕累,一定要学出个名堂来,给爸爸争气。 红梅说着就要去找鸳鸯学绘画,德仁笑着阻拦了:红梅,只要你有这个信心,绘画是一辈子的事儿,不在乎这一会儿。你鸳鸯姑姑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还要抽空去写生,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再说,不管谁学画画,都要从素描开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意大利画家达芬奇拜名师学艺,老师叫他画蛋,他画了几天就不耐烦了。老师告诉他,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鸡蛋,而且从不同的角度看,鸡蛋的形状又是各不相同的。更重要的是,画蛋是练习基本功,提高观察能力,你要想一笔画出一个完美的鸡蛋,还是很不容易的。红梅,你在家里先照着实物练习素描,等到了西安再问你鸳鸯姑姑要几个石膏像照着画吧。 红梅说“好吧”,便取来一个鸡蛋放在柜上,拿来红玉的文具盒和练习册,用铅笔在练习册的背面画起来。《免费》红梅万万没有想到,看似简单的鸡蛋,画起来竟然十分困难,鸡蛋画得三扁二圆,曲线画得扭扭歪歪,红梅一看自己先笑了起来……德仁看了看,忍住了没笑,冷静地:继续画。 红梅于是一遍一遍地画着,浮躁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她画出的鸡蛋也渐渐地光滑圆润,有了鸡蛋的形状。德仁坐在旁边耐着性子看着,几次他想夺过铅笔给女儿画个样子,可是他终于忍耐住了,他觉得自己经常不画画,绘画的技巧未必比女儿高到哪儿去……红梅终于停了下来,把铅笔递给德仁:爸爸,你说小时候喜欢绘画,画几个鸡蛋试试嘛。 德仁拿着铅笔,没有急着去画,而是仔细地观察着鸡蛋的形状。原来鸡蛋近似于椭圆形,却一头小,一头大,如果画成标准的椭圆形,那就不像鸡蛋了。德仁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握住铅笔在纸上转了一个圈子,起笔、落笔竟然准确地吻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活脱脱的鸡蛋。红梅拍手笑着:哈哈,爸爸随手画了一笔,画得还像个鸡蛋哩!难道你练习过画蛋? 德仁说:我虽然没有专门画过鸡蛋,可是茶缸、杯子画过不少。在初中的时候,特别热心于美术,一次学校搞宣传活动,有十几幅宣传画都是我一个人画的。 红梅流露出羡慕的目光:嗨,爸爸干什么事情都很热情,都很认真,都能干出成绩,我要是有爸爸才能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德仁说:哎,话不能这么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一个人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只要取长补短,就能不断进步。何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生可畏,希望就在你们80年代的新一辈身上。 德仁的一番言语,说得红梅浑身热乎乎的,她拿过铅笔继续画蛋……德仁笑笑:好了,帮妈妈做饭去吧,回家几天多帮妈妈做些事情。中国人的缺点,就是三分钟热度;过了三分钟还能坚持下去,才能出好成绩呢。 红梅到厨房帮妈妈做饭去了,德仁躺在炕上想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中国人的缺点,三分钟的热度,这话很早就听人讲过,大概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仔细想来,也有点道理,要做成一件事情,就要有长期的热度。联系个人实际,凡是坚持到底的事情,总是能够做成功的。在植棉组作务棉花十年,年年取得亩产皮棉百斤以上的好收成。在城关中学认真地教授化学一年,学生的化学取得优异的成绩,有口皆碑。自己的文学创作进步很慢,大概就是三分钟的热度吧?当然,文学创作是一件特殊的事情,单纯靠热情也未必能够成功…… 德仁正闭着眼睛苦思冥想,突然一阵香风飘进屋里,不等他翻身起来,一双柔软的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一张温热的小口堵住了他的嘴巴,接着便是几个带有香味的热吻……是谁这么大胆?这么疯狂?是玉娥还是鸳鸯?好像都不是的。他吓得胆战心惊,又有点晕头转向,却不敢声张,待要挣扎起来时,却被对方压住了身体。他怕秀兰、红梅或其他孩子进来,一着急,索性抱住了对方的身体坐了起来,谁知道对方竟然趁机紧紧地搂住了他,那一张小口贴着他的嘴唇又使劲地亲吻起来……德仁终于看清楚了,雪雪,德仁吃惊地喊出声来。 雪雪禁不住眼泪长流,轻轻地呼唤着:德仁哥,我的初恋,我的梦中情人,明天我就要出嫁了,你搂住妹妹亲一亲,也好了却我的一桩心愿! 此情此景,德仁紧张而又激动,没有时间做过多的考虑,生怕闯进谁来,瞅一眼雪雪,呀,出水芙蓉,带露梨花,脉脉含情,顾盼生辉,何况过去的接触中已经非常熟悉,雪雪的美貌更是百里挑一,此时此刻,德仁便大胆果断地搂住她,迅速地冲着她的汪汪泪眼、粉嫩脸蛋、红润嘴唇热吻一通,雪雪也是激情回应,难舍难分……正在这时,院子里响起脚步声,他们连忙分开。雪雪抹去脸上泪痕,顺手拿起柜上的一包水果糖,迎了出去,笑逐颜开:哎呀,是红梅啊,我给你拿来一包水果糖,甜甜嘴巴。家里也找不见一个人...... 红梅笑笑:雪雪姑姑好轻的脚步,我和妈妈在厨房做饭,怎么不知道你进到里屋呀!爸爸在屋里休息,你没看见? 雪雪嗫嚅着:我刚进门,没注意到…… 红梅仔细地看看雪雪的脸庞,好像是经过擦脂抹粉的一番打扮,却带有明显的泪痕:姑姑,你好像刚刚哭过似的。 雪雪故意笑笑:是呀,走在街上刮了一阵风,好像把灰尘吹进眼睛了,这一揉两揉,眼泪就出来了…… 红梅嘻嘻地乐了:姑姑,这雪天雪地的,哪儿来的灰尘哇? 雪雪吱吱唔唔的:哦,不是灰尘,是雪沫…… 红梅和雪雪走进屋里,德仁正背身在炕上躺着。红梅说:姑姑,咱不说流眼泪的事情了。你看我爸爸,一点不懂礼貌,还稳稳当当地睡在炕上,也不知道招呼客人。 正在这时,秀兰端着两碗米儿面进来:哎呀,雪雪,你啥会来的?真凑巧,刚赶上吃饭。今天天冷,我做的米儿面,吃着暖和。 雪雪高兴的:秀兰姐,我就喜欢吃米儿面。我的饭量大,不知道你做的饭够吃不够吃? 德仁装不住了,从炕上爬了起来,瞅瞅雪雪:雪雪啥会来的?也不叫我,真不好意思。 雪雪顺着他的话说道:德仁哥,我刚进门,来看看秀兰姐,看看红梅。 秀兰把嘴一撇:雪雪,你说老实话,究竟看谁来的?既然来看姐姐,为啥平常没来过一次?就算是来看姐姐,也犯不着穿这么鲜艳的衣服,擦脂抹粉,打扮得这么漂亮啊。 红梅听不下去了,替雪雪打抱不平:妈妈,你说话真没有道理,雪雪姑姑明天出嫁,今天来看你,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嘛。雪雪姑姑要做新娘子了,穿得鲜艳些,打扮得漂亮些,给人们留下个好印象,也是自然而然的嘛。妈妈,别为难姑姑了,让姑姑好好地吃上一顿米儿面,留个纪念吧。 秀兰不好意思地笑了:咳,这个红梅,倒数说起妈妈来了。 于是,雪雪一碗,德仁一碗,红梅又端来两碗,端来辣子醋拌蒜苗丝,大家热热乎乎地吃了个尽兴……吃了饭,红梅和秀兰端了碗去厨房洗涮,雪雪搂住德仁迅速地热吻了几下,转身就逃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雪雪的婚礼 晚上,炕是烙烫烫的,秀兰是光溜溜的,可是她却掐着拧着不让德仁近身,当然条件只有一个,说清楚雪雪到家里都干了些什么。[看小说上]德仁冷静的:兰兰,雪雪进门的时候,我睡着了,红梅接待了她。吃了饭,雪雪就走了,你们都看见了。雪雪来的意思,是叫我去参加她的婚礼,我和玉娥是介绍人嘛。 秀兰不慌不忙地:仁仁哥,我来问你,雪雪既然是请你去参加她的婚礼,就应该光明正大地进来,光明正大地出去,为什么她轻手轻脚、贼贼鬼鬼地溜进来,我和红梅在厨房里都没有看见?吃了饭,她又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也没打声招呼,究竟是为什么?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德仁一本正经的:兰兰,你说的是啥话?雪雪不过是穿了件鲜艳的衣服,稍微打扮了一下,你就再三追问打扮给谁看的。屋里只有我一个男人,你不是给人家亮耳朵吗?雪雪是个没出嫁的闺女,哪能不害羞呢?所以一吃罢饭,雪雪就悄悄地溜走了。 秀兰不好意思地笑了:仁仁哥,照你这么说,是我的不是了?雪雪前几年就找到咱家里,要跟你学唱歌,泼辣得很,她还知道害羞吗? 德仁说:前几年,雪雪还是个娃娃,刚从初中毕业,热情高得很,天不怕,地不怕,还想当植棉组的技术员呢。现在,雪雪已经二十多岁,是个黄花闺女,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你净说些男女间的事情,人家哪能不害羞呢? 秀兰嘻嘻地笑着,紧紧地搂住德仁:仁仁哥,你真是个书呆子,你知道雪雪为什么要急着结婚吗? 德仁佯装不知:不知道。 秀兰诡秘地:雪雪怀娃了。 德仁故作吃惊的:啊,怎么可能呢? 秀兰认真的:你说不可能,难道雪雪告诉你她没有怀娃吗? 德仁伸手去秀兰的腋下咯吱,秀兰笑不可仰,连连求饶,于是俩人就玩在一起…… 早晨,德仁被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了,秀兰急忙喊道:仁仁哥,快起来,吃你雪雪妹妹的宴席去。 德仁揉揉惺忪的睡眼:这些人真奇怪,天不明就来迎亲哩。 秀兰说:今天雪雪婆家村里有两家娶媳妇,他们这是想抢个头阵,赶早把媳妇娶回家嘛。{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德仁说:咳,抢这风头干啥呢?叫人不得好好睡觉。 秀兰亲了亲德仁,诡秘地:仁仁哥,快去吧,你看人家娶媳妇,入洞房,看得心热了,早早回来,咱们晚上好好地实习一下。 德仁亲了亲秀兰:谢谢妹妹,一定照办。 德仁来到雪雪门前,闹嚷嚷挤满了人,红红白白的炮仗纸屑撒了一地,六辆手扶拖拉机一字儿排开。他正在看热闹,被雪雪的弟弟拉了进去:德仁哥,快快,人家都吃过了,你咋才来呢? 德仁说:不是到婆家才坐宴席吗? 弟弟笑笑:从娘家出发,不能空着肚子,稀稀地吃上两碗面条,垫个底。 玉娥和逢春已经坐在席里,玉娥按着德仁在自己旁边坐了:哎呀,德仁哥,你在农村呆了20年,咋还不懂这些乡俗?快吃吧,给我德仁哥浇得稀稀的,你至少得吃两碗,路途远,别饿着了。啊呀,德仁哥,你咋不带上逢玉呢? 玉娥一看,周围的人忙忙碌碌,没人注意她,便凑近德仁耳语:德仁哥,吃了饭,快领逢玉去,逢玉可是我的儿子呢。 德仁的脸红到脖根,他没想到玉娥现在这么能说会道,而且和他亲热得一点不避嫌疑,急忙吃了两碗面条,正要站起来,雪雪打扮得花枝招展,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脸庞早就绽放成一朵牡丹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德仁一见这个美人,果然是天仙一般,想起昨天雪雪来家里的事情,心儿咚咚地跳着,连忙低下头去,耳边响起雪雪悦耳的声音:啊呀,两个大媒人,可要吃饱吃好,莫要饿了肚子。 玉娥笑笑:雪雪,你还没过门,就想替婆家省粮食哩。雪雪,你好偏心,嘴里说的两个大媒人,眼睛却只瞅着德仁哥。德仁哥,你快抬起头看看,你雪雪妹妹今天打扮得真漂亮,一会儿雪雪顶上盖头,坐上花轿,你想看也看不成了。 德仁不敢直视雪雪,可是经玉娥这么一提醒,他想想也是,看看美丽的女子一饱眼福也未尝不可。德仁抬起头来,两人离得很近,雪雪那亮晶晶的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一张红润的小口张了几张,似乎想说“我的初恋,我的梦中情人,我会常常想着你的。”其实并没有吐出一个字来,眼眶里却汪满了泪水。雪雪还在呆呆地站着,伴娘巧巧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走过来:雪雪,和老技术员告别呀,别急,人家还要送你到婆家去。雪雪,快走,新女婿等着抱你上车哩! 巧巧刚把雪雪拉走,红梅领着逢玉来了,玉娥连忙招呼逢玉坐到席里,把一碗汤面放在他的面前,悄悄地说道:乖儿子,快吃吧! 逢玉刚吃了一碗面条,门口的鞭炮声劈里啪啦地响起来,玉娥拉着逢春,德仁拉着逢玉,一起拥到大门口。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长长的万头鞭炮终于爆炸完了,浓浓的烟雾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一辆小四轮拖拉机上,已经装上了新崭崭的飞鸽牌自行车、标准牌缝纫机、延安牌收音机,崭新的被褥毛毯以及日用品。姑娘们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雪雪妈早就说了,买不够“三转一响”,雪雪坚决不出嫁。 你看,婆家千方百计地托熟人,拉关系,找票证,走后门,到底买齐了“三转一响”。 听说雪雪犟得很,自行车非要飞鸽牌,缝纫机非要标准牌,收音机非要延安牌,手表非要梅花牌,女婿都一一照办了。 看看人家,雪雪就是咱的榜样,婆家买不够“三转一响”,咱们绝不出嫁! 在一片人声嘈杂中,戴着红花的新郎官赵中华抱着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雪雪,喜气洋洋地走出来,一群小孩子跟在旁边齐声喊着“嗷、嗷、嗷、嗷……”新郎官抱着新娘子,一直走到披红挂彩的第一辆小四轮旁,俩人上车坐在椅子上,他们的后边坐着伴郎和伴娘。伴娘巧巧一看伴郎是一个标致的小伙子,先自羞红了脸,伴郎看伴娘长得这么水灵白嫩,免不了偷偷地多看了几眼。端的由于种种原因,伴郎和伴娘都没有定亲,所以他们便悄悄地互相询问名字。偏偏这个悄悄话让新郎新娘听见了,便转身告诉他们伴郎叫志华,伴娘叫巧巧,他们轻轻地把对方的名字念了几遍,默默地记在心里…… 迎亲的和娘家人挤满了四辆拖拉机,德仁一看玉娥紧紧地挨着他坐在拖拉机前边的座位上,赶忙让逢玉坐在他们中间,悄悄地对玉娥说:玉娥,好妹妹,乖妹妹,今天要严肃点,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千万不敢闹出笑话来。 玉娥老老实实地:好,听哥哥的,你放心好了。 六辆拖拉机一路嘟嘟嘟嘟,吸引了沿途村子的无数村民前来围观。在一阵阵激烈火爆的鞭炮声中,迎亲车队稳稳地到达赵家。新郎官搀扶着新娘子刚刚下了拖拉机,突然冲上来两个冒冒失失的小伙子,毫无顾忌地喊道:听说新娘子长得像七仙女一样漂亮,让我们先欣赏欣赏。 小伙子说着便伸手来揭新娘子的盖头,正在这个关键时刻,旁边两个壮汉伸出椽子一样的胳膊,大声吼道:不得无礼! 那两个小伙子一看这金刚一样的护花使者,吓得连连后退。原来这是村里的两个棒小伙,跟着吃宴席,总算派上来了用场。新郎官搀着新娘子走进院里,便进入结婚仪式。喝礼的人依次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新郎、新娘拜过父母,新娘亲亲热热地喊了“爹、娘”,爹娘分别给新娘子赠送了红包。喝礼的人兴奋地喊道:夫妻对拜。当夫妻对拜以后,新郎官心情激动地揭去盖头,呀,美丽的新娘芙蓉出水,牡丹绽放,光彩夺目,整个院子也为之大放光明,啧啧称赞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过庭院,久久不得安静…… 喝礼继续进行:拜谢乡亲。新郎官和新娘子转过身子,恭恭敬敬地向乡亲三鞠躬。小伙子取下帽子,帽口朝上,捧在手里,妇女们拽起衣裙,齐声喊道:再鞠躬,再鞠躬,我的帽子、我的裙裙还没有装满呢! 有个小伙子挤到前面,捧着帽子大声喊道:美丽的七仙女,你专门给大哥鞠上三个躬,我才心满意足呢。 新娘子只好恭恭敬敬地给他三鞠躬,小伙子兴高采烈地捧起帽子,一个礼一个礼地数着接纳了。全场一片笑声,有的人大声喊着:给我鞠三个,给我鞠三个!喝礼的人已经在喊:送入洞房!新郎官连忙拉着新娘子进入新房去了。刚走进新房,新郎一看屋里没人,早就忍耐不住,抱住粉面桃花似的新娘一阵热吻。谁料嫂子躲在门背后,一下子冲了出来:哈哈,你们也太性急了!俩人闹了个大红脸。 庭院里,笑声刚刚平息下去,意犹未尽的人们又有了新的花样,他们拦住了伴郎、伴娘:哎呀,不能走,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你们也得拿个节目凑兴啊! 伴郎志华呆呆地站住了,伴娘巧巧满面绯红,不知所措…… 第三十章 闹洞房这事 伴郎、伴娘正在尴尬为难之时,为首的一个胖小伙使坏地笑着:你们二位既然伴随着新郎、新娘成就了他们的好事,我看你们两个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要不你们也学他们的样子,拜拜天地,就当是做实验哩。免费小说 伴郎、伴娘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胖小伙问大家:他们不拜堂行不行? 一群小伙子瞎起哄:不行! 德仁早就看见巧巧和伴郎亲切交谈,关系融洽,也知道她没有对象,便迅速地和她交换了一下眼神,巧巧笑了笑,意思大概是,让他们玩笑去,没关系。娘家跟来的两个护花使者气愤愤正要出面干涉,德仁告诉他们,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只要玩得不出局,就不要去管,免得伤了和气。 胖小伙让喝礼的继续喝礼,喝礼的不好意思地躲到一边去了,胖小伙便鸠占鹊巢自己指挥拜堂,他让伴郎、伴娘站在一起,便兴高采烈地喊道:一拜天地。伴郎、伴娘呆呆地站着,不执行他的命令。胖小伙没法,只好继续喊道:夫妻对拜。伴郎、伴娘依然不予理睬。到了这个时候,胖小伙没法收场了,尴尬极了。有个聪明的男孩出了个馊主意,端来两杯酒,递给伴郎、伴娘一人一杯,强行让他们胳膊交叉:算了,你们喝个交杯酒,就算过关了。 巧巧晶亮的眼睛瞅着德仁,瞅着玉娥,玉娥悄悄地说道:喝吧,装个样子,就没事了。 巧巧红着脸,喝了伴郎递来的酒,却呛得连声咳嗽;伴郎高兴地喝了巧巧递过的酒,连声说着谢谢。在一阵热烈的掌声、笑声里,喝礼的大声喊道:宴席开始。 巧巧一头扑到玉娥怀里:玉娥姐姐,羞死人了。 巧巧却用一双妩媚的眼睛盯着德仁,撒娇似的:德仁哥,你也不来救我,只知道看热闹。 德仁小声的:巧巧,听说伴郎也没有对象,是个不定和你还有缘分呢。 巧巧说:德仁哥,净拿人家取笑了。 玉娥贴着巧巧的耳朵:巧巧,别害羞,世上的事无巧不成书,你要有意的话,我替你打听打听,说合说合,你同意不同意? 巧巧紧紧地搂着玉娥:姐姐,你别问了,还不知道人家志华愿意不愿意呢? 玉娥笑笑:哎呀,连名字都打听清楚了,照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巧巧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一朵红云飞上了脸颊,玉娥情不自禁地搂住她吻了吻:妹妹,别说是志华了,就连姐姐看了你也动心了。[看小说上] 偌大的院子里,摆了十张桌子,于是,大家都坐了下来,宴席开始了。自从粉碎四人帮以来,政策活了,人们安心生产,农业连年丰收,家庭富裕的,办喜事免不了大吃大喝,大力款待。其实所谓大吃大喝,不过是杀上一头猪,买上几十斤豆腐,几十斤粉条,还有白菜、萝卜、土豆、豆芽之类蔬菜,要是有一盘莲菜炒肉丝,那真是稀罕之极了。上等白面蒸的小巧的刀刀馍,一口一个,筋道可口。 既然是宴席,首先自然是喝酒,新郎、新娘挨桌给客人一一敬酒。老年人知道新娘不能喝酒,也不勉强,年轻人非要逼着新娘喝上一口酒才算罢休。后来,有许多次都是新郎代替喝的。有的年轻人看新娘不胜酒力,就提出条件,只要新娘当场叫他一声哥哥,就免去喝酒。新娘实在没有办法,就胡乱叫了声“大哥”,年轻人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哎”,引起全场哄堂大笑……敬酒结束,新娘已经晕乎乎地支持不住了 这时,忽然有人提出:今天的结婚仪式上,伴郎、伴娘都喝了交杯酒,新郎、新娘怎么没有喝交杯酒呢?不行,不行,必须补上。 于是,过来两个小伙子,递给新郎、新娘两杯酒,拉着他们的胳膊交叉起来,让他们各自喝了对方递来的酒,叫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吃了饭,新娘娘家的客人大都坐着拖拉机回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德仁看见一些年轻人挤在一堆叽叽咕咕地议论着,偶尔听到一句“今天晚上闹洞房,要给新媳妇点颜色看看,嘻嘻……”,就散开了。德仁听得胆战心惊,就把这话跟玉娥说了,玉娥也慌了:德仁哥,早就听说这里的人闹洞房凶得很,前几年离这不远的地方压摞摞还有把新媳妇压死的。德仁哥,咱们得想办法保护雪雪才好。 德仁发愁了:玉娥,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怎么保护雪雪呢? 玉娥说:嗨,你总有办法的,何况雪雪是你的初恋,是你的梦中情人,你不想法保护,谁来保护? 德仁说:唉,莫须有的事,你都胡说些啥呀! 想起往事,玉娥的脸先红了:德仁哥,反正你得保护雪雪。我结婚的时候,要不是你的保护,闹洞房的人不知道把我糟蹋成啥样子呢。 德仁说:好好,我来想办法。赵中华不是说过他们村上的马老师吗?他倒是一个正直的人,今天不知道来吃饭没有,我也没有注意,还是找赵中华问问。 德仁正要去找赵中华,赵中华走来找他,俩人一谈,原来他们担心的是同一件事情。这时,巧巧来找玉娥,羞答答地说起想和志华交朋友的事情。玉娥正要找村上的妇女主任来牵线,志华却来了,笑嘻嘻地邀请巧巧和玉娥到他家去做客。玉娥跟德仁说了声,就和巧巧领着逢玉、逢春去了志华家。这里,赵中华和德仁一块去找马老师,马老师和德仁同事几年,自然是一见如故,热情有加,提起往事,感叹不已。德仁、赵中华说起对晚上闹洞房的担忧,说起婚礼上有人强行揭新娘盖头的事,马老师也是愤愤不平:本地闹洞房就是有些过分,有些年轻人趁机乱来,不能不防。――而且,中华的新媳妇,长得又特别漂亮,眉是眉,眼是眼的,哪个小伙子不想摸一摸,捏一捏,占占便宜?当然,我说的是一般人的心理,新婚三天没大小,何况本地乡俗,闹洞房时也允许人家摸一摸,玩一玩,我们也不好多加干涉…… 德仁说:马老师,话虽然这么说,我们还是要做好防范,以免发生意外,那时对各方面都不好看了。 赵中华掏出一盒纸烟,递给马老师,恳求马老师帮忙,马老师说:既然张老师、中华都担心闹洞房的安全,我找周书记、大队长商量一下对付的办法,我们吃了宴席,总要做点贡献嘛。张老师,你在县上有点名气,我们的书记、大队长还想认识你呢,趁这机会见见面也好。 赵中华说:我也去吧,顺便给书记、大队长一人送一条纸烟。 于是赵中华回家取了三条纸烟,非要送给马老师一条不可,马老师推脱再三,最后只好收下了。他们找到书记和大队长,赵中华送上纸烟,书记和大队长紧紧地握着德仁的手:咳,叫张老师见笑了,你们放心,在我们大队里,绝不能让少数人胡作非为。我们晚上过去看看,倒要见识一下呢。 那边,巧巧和玉娥在志华家受到热情的招待,志华在商店买了一包水果糖,硬是给巧巧抓了一把叫她装在口袋里,巧巧红着脸硬是不要,转身把糖塞在逢玉、逢春手里。志华笑着抓了一把塞在玉娥手里:人人有份,人人有份。 志华妈、志华妹也来看巧巧,志华妈捉住巧巧白嫩的小手,凝视着巧巧粉红的脸蛋,爱得不成,到底把一个红包悄悄地塞到巧巧的手心,而且不让她看,不让她推脱。巧巧越发羞得脸面绯红,更加俊俏妩媚,把个红包攥在手心,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哎呀,初次见面,啥名分也没有,凭什么收人家的红包呢? 扭扭捏捏,亲亲热热,说说笑笑,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正式见了面,为以后的交往打开了一条通道……玉娥、巧巧和两个孩子出来,见了德仁,他们商量了一会,德仁决定留下来,看着把好事办到底,晚上住在马老师家里。德仁看着玉娥、巧巧和两个孩子,坐上了拖拉机,德仁悄悄地跟玉娥耳语:玉娥,我本来答应你姐姐晚上要早一点回去的,现在只好拜托你捎句话,对不起她了,明天我还要当面向她赔礼道歉呢。 玉娥妩媚地笑笑,压低了声音:你两口真亲热,道什么歉呢?明天晚上你鼓足干劲就行了。 一句俏皮话说出口,玉娥觉得脸蛋发烫了…… 赵中华把德仁引进新房,在装裱得亮堂堂四壁的映衬下,雪雪融入了中国古代四大美女的画像中,德仁竟然一下子分不清雪雪和西施、貂蝉、王昭君、杨贵妃了。德仁怔怔地看着,雪雪说:德仁哥,快坐。中华,德仁哥来了,还不去熬些茶来。 赵中华刚走出去,雪雪就搂住德仁亲吻:德仁哥,快救救妹妹! 德仁吓得面如土色,急忙站了起来:雪雪,冷静一下,不要冲动。书记和大队长会来保护你的。 德仁瞅了雪雪一眼,果然是粉嫩娇美,艳如桃李,怎能不让人动心?他按捺住砰砰的心跳,转身走出房门,外面暮色已经四合。赵中华端着茶壶来了,德仁跟着进来,一杯茶还没有喝完,闹洞房的人就拥了进来。他们不由分说,把赵中华推出房门,几个人拥上去,抱住雪雪就要亲吻,更有人拉灭了电灯,黑暗中乱成一团…… 德仁冲出房门,急中生智,大声喊道:周书记来了!大队长来了! 屋里的这伙人听见,乱哄哄地冲出来,一溜烟地逃走了 第三十一章 赵家村夜话 这一伙年轻人跑出赵家头门,正与马老师碰面,他们七嘴八舌地问道:书记呢?大队长呢? 马老师不知就里,只能随口说道:书记去赵中华家了,大队长一块去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免费》 这伙人信以为真,一个个消失在黑夜里。出了这样的事,正经人谁还有心思闹洞房,赵中华家里便静悄悄地了。赵中华走进新房安慰雪雪,雪雪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地搂住赵中华:多亏了德仁哥,吓走了这帮人。 马老师和德仁进来,雪雪扑上来抱住德仁,哭出声来:德仁哥,多亏你救了我。书记和大队长哄人哩,到现在也不见闪面,呜呜…… 德仁择开雪雪:雪雪,别怕,这帮人已经跑远了。虽然书记和大队长没有来,可是老虎不吃人威名在外,借用他们的名声吓跑了这帮人也就行了。好了,闹洞房的人也走完了,你们关了头门,早点休息吧。 赵中华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德仁哥,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你的。 德仁和马老师走出赵家,赵中华的父母送出门来,也是连声道谢……马老师领着德仁进了家门,马老师的老婆笑嘻嘻的:哎呀,老马,没瞅瞅你多大年纪了,还和年轻人一样去闹洞房哩。 德仁望着这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嫂子,你把马老师冤枉了,马老师是陪书记、大队长去保护新媳妇的,怕闹洞房发生意外。 马嫂说:是吗?管一管也好,咱们这儿闹洞房,搂住新媳妇,又是亲嘴,又是揣**,还有压摞摞的,撕破衣服的,闹得也太不像话了。 马老师叹了口气:唉,书记、大队长答应得好好的,可就是始终没见人影,还是张老师急中生智,把那帮人吓跑了。 马嫂说:书记、大队长当官拿架子呢。再说闹洞房是农村的乡俗,书记、大队长也不好硬性干涉…… 马老师跟德仁到客房安歇,德仁说:马老师,咱们是老熟人,我自个在这儿休息就行了,你还是去陪嫂子吧。 马老师笑笑:老夫老妻的,有陪的啥呢?不怕你笑话,放了寒假,我俩天天在一个被窝里钻着哩。倒是你,半年回来一次,今天又白白地耽误了一个晚上。唉,对于别人的事情,你总是个热心肠。你看赵中华那个新媳妇抱住你哭哭啼啼的,就像带露梨花一般。唉,要是有这么漂亮个新媳妇把我搂上一回,我就是耽误上十个晚上也心甘情愿。{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德仁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新媳妇有多漂亮?不过年轻些罢了。依我看,嫂子倒是长得水嫩得很,叫你爱还爱不够呢。 马老师哈哈大笑:张老师,你真的看上我老婆了,要不和你老婆交换一下,尝尝新鲜咋样? 德仁把脸都笑红了:马老师,此话当真?要是真的,我现在就找嫂子去了。 马老师倒严肃起来:就是真的,也要同时进行,哪能让你随便占便宜呢?嘿嘿……好了,你比我小,老弟,老哥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哪儿能看上嫂子呢?老弟,我说的**确有其事。事情发生在北边的公社,有一天,社长去找记不在家,社长看书记老婆有几分姿色,就强行和她发生了关系。后来这事被书记发现了,他就趁社长出差的机会,跑去占有了社长的老婆。这件事情的结局你大概也猜出来了…… 德仁笑笑:**呗。 马老师说:老弟,猜对了。可是后来,**被别人发现了,受到上级的批评,要处分他俩,多亏了他们的好朋友县纪委的领导出了个好主意,他俩才转危为安。老弟,你猜一猜,什么办法呀? 德仁眉头一皱,答案出来了:先离婚,再结婚,你说,是也不是? 马老师听了,赞不绝口:老弟,你真是智多星啊!难怪大家说你是县上化学教学的第一名,点子稠,连省上中专化学考试题也能猜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老弟,给我介绍一下经验,你是怎么猜题的? 德仁叹了口气:唉,人们只知道猜中了化学考试题,考试成绩好,却不知道我花费了多大苦功夫。再说,伏新理校长和苗玉玲老师的功劳也不能抹杀啊。 马老师说:伏新理有啥功劳呢? 德仁说:他每周安排两个早读和下午课外活动,让我领着学生在操场上划分子式、化学方程式,背概念和定理,学生把这些知识记得烂熟,这些内容占了两道考试题,学生自然答的人人满意了。 马老师问:那么苗玉玲的功劳呢? 德仁说:苗玉玲的老同学给她寄来一本北京编的化学复习题,其中有一道置换反应计算题课本上没有,我和她一起研究,找出了三种解题方法。那天下午,我给学生讲了两道计算题,一道是中和反应,一道是置换反应,我顺便强调了一下:谁想考中专,一定要会算这两道题。谁知道,偏偏出了这两道计算题,而且置换反应这道题和我讲的题一字不差。 马老师感慨的:咳,这就算猜中了考试题嘛。现在,伏新理在大会、小会上对你还是赞不绝口:哎,我就是想不通,那么多的老师,为啥只有张德仁能够猜中考试题呢?一样的学生,张德仁教的化学,成绩咋就特别好呢?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教学成绩,一靠水平,二靠辛勤,哪有什么窍门呢? 马老师突然想起:老弟,其实**的最后结局还不是你猜的那样。 德仁冷静地想了想:两个女人还是各回各家了,她们割舍不下亲生的儿女哇。 马老师嘿嘿地笑了。他们就这么随意地谈着,不知不觉夜阑更深了…… 在赵中华的新房里,是另一番景象。赵中华欣喜若狂,雪雪也转忧为喜,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几乎要融为一体了。雪雪大惊小怪地呼喊着:小心,小心挤着宝宝! 赵中华嘻嘻地乐着:才多大,不过两个月,就怕挤吗? 雪雪吃惊地喊着:中华,快停下来。玉娥姐说,怀孕两个月以内不能行房。 赵中华停止动作:是吗?是要小心点。不过今天是新婚之夜,哪能不有所表示呢?我轻轻地,慢慢地嘛……雪雪,我记起来了,上一回你不是说已经两个半月了吗?现在又来蒙我,嘻嘻,今天我饶不了你。 雪雪求饶了:中华,我求求你,保护宝宝,保护身体,你还是轻柔些吧。 赵中华笑笑:行,妹妹,咋么轻柔都行,不过你得亲亲热热地叫我一声哥哥才行。 又是叫哥哥,又是喊妹妹,你看肉麻不肉麻? 肉麻,新婚之夜,我就是要肉麻。妹妹,你叫哥哥不叫?你不叫我就咯吱你呀。 叫,叫,我叫你哥哥还不成吗? 叫,咋还不叫呢? 我刚才不是叫过了吗? 哦,那不算,要单独叫,要亲亲热热地叫,就像这样,哥哥―― 哎! 嗨,让妹妹占便宜了,乖乖的,听话,我数一二,你就开始叫―― 哥哥! 哎! 哥哥! 哎! 哥哥,哥哥,咯咯咯咯咯咯蛋…… 哎,哎,你这是下蛋呀!哈哈…… 两人亲亲热热半天,睡意全无了,雪雪吻吻赵中华:中华,哥哥,今后咱俩的生活要重新规划呢。 中华吻吻雪雪:雪雪,好妹妹,你说咋么规划就咋么规划。 雪雪娓娓道来:你看人家玉娥姐和自强哥,听了德仁哥的话,都上了电大,一个是医学,一个是农学,农业社一散伙,人家就有出路了。 中华有点犯愁了:雪雪,人家玉娥本来就是赤脚医生,有多年的行医经验,接生也有名气。自强当了多年队长,搞农业有经验,学农学也是轻车熟路,咱们就不一样了。你当了几年棉花技术员,有务棉技术,可农业社散伙了,你给谁务棉花去?我在农业社劳动了几年,是一个只会劳动、不会偷懒的社员。到时候,咱们好好地种地就行了,劳动光荣,劳动致富,上面多年不都是这么喊的吗? 雪雪摸了摸中华健壮的身体,嘻嘻地乐了:嘿嘿,吊儿郎当,身体强壮,你生就一副劳动的好胚胚。 中华摸了摸雪雪柔嫩光滑的肌肤:雪雪,到时候我给咱下地好好劳动,你呆在家里好好地给咱怀孩子、养孩子,当上三年新媳妇,养得白白嫩嫩胖胖的,养成一个杨贵妃。 雪雪哈哈大笑:呵呵,你不是唐明皇,我也当不了杨贵妃。你现在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到时候,要养活媳妇、孩子,要养活爸爸、妈妈,还不把你累死?人一累,就上气,打媳妇,骂孩子,哪里管她杨贵妃不杨贵妃哩。 中华倒认真起来:好好,现在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到时候你看吧!我赵中华爱媳妇要在赵家村数第一,我赵中华爱媳妇要在县上数第一。要是做不到这一点,你就骂我,打我,我毫无怨言。 雪雪说:哎呀,你是让我当厉害媳妇,当恶媳妇,给你换取爱媳妇的好名声哇!呵呵……好了,中华,咱不说闲话了,我给你说个正经事,这还是德仁哥给我建议的。他说,特殊时期期间养花种草被当作资产阶级思想批判,粉碎四人帮以后,人们思想解放了,养花种草成了美化环境、精神文明的表现。现在西安市养花的人多起来了,以后县上养花的人肯定会多起来的。德仁哥让我们现在就开始学习养花技术,将来一定会发家致富的。 中华兴奋起来:好啊,咱家的院子又大,阳光又充足,看你栽培多少盆鲜花啊。首先要把你这朵鲜花养好,让他们人看人爱,人人羡慕。 中华使劲地吻着雪雪,雪雪啊啊地喊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好大皂桷树 雄鸡三唱,东方发白,德仁再也睡不住了,可侧耳细听,主人鼾声舒缓,睡意正甜,怎好打扰他呢?他只好屏住呼吸,静静地躺着,到后来反而把自己憋得咳嗽起来……马老师突然惊醒,糊里糊涂地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德仁:老婆,你醒来了? 德仁只好捏着鼻子,学女人细声细气的:老马,你睡得) 马老师睁开眼睛,却羞红了脸:啊呀,好丢人哇!张老师,老弟,最近以来,我天天晚上搂着老婆睡,突然换了人,真不习惯。 德仁笑笑:马老师,你不是丢人,而是夫妻亲密的榜样,真羡慕死人哩。 说笑之间,德仁要回家去了,马嫂端来早饭,德仁说不用了,一会儿就到家了,马嫂笑笑的:哎呀,到底是大城市来的干部,都不习惯吃咱们农家饭了。 德仁只好坐下,望着笑绽桃花的马嫂,心想这个马嫂真有几分姿色,难怪马老师天天晚上爱她不够呢。德仁望了望马老师,拿起筷子搅了搅小米稀饭,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嚼着,萝卜包子还有滋有味的。德仁感叹的:嫂子,咱也是农民出身,老婆也在农村,咱就爱吃农家饭。你这包子蒸得好香,这小米稀饭熬得多粘糊,我还想天天吃你做的农家饭呢。 马嫂笑笑,转身走了,德仁斜视了马老师一眼,故意恋恋不舍地望着马嫂窈窕的身影:马老师,你昨天晚上说的话还算数不算数? 马老师也故作惊惶万状的样子:**吗?那只是一时的笑谈,时过境迁,不能当真的。 德仁说:马老师,昨天晚上没看清楚,现在一看,马嫂长得够迷人的,我还真的住下不想走了…… 马老师笑得满面绯红:张老师,老弟,你本来就是一个老实人,都怪我昨天晚上给你讲了一些荒诞的故事,闹得你心猿意马,收缰不住了。好了,吃了饭,你快走吧,别打我老婆的主意了。再者,我给你讲的都是虚构的故事,你千万别当成真事情了。现在,乡镇干部住在一块,一张口说的都是黄色故事。 德仁吃了饭,告别了老马夫妇,正要出门,雪雪来了。老马贴着德仁的耳朵说:张老师,你要**,就要找这年轻嫩活的媳妇,找我老婆有啥新鲜味儿呢? 德仁胀红了脸:别胡说了,她把我叫哥哥呢。 德仁迅速地走出大门,迈步向前奔去,雪雪追得气喘,连连呼喊:德仁哥,慢一点,到家里吃饭去。 德仁说:我刚吃过,这就回去了。雪雪,你快回家去吧。 德仁说着,快步向村口走去,村口一个几搂粗的大皂桷树就在面前,树上挂满了紫黑色刀子似的皂桷,他迅速地绕到大树背后躲起来。(免费小说)雪雪虽然赶得气喘吁吁,哪里肯放过德仁,她小跑着追到树的背后,脚下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了,德仁连忙过去扶住她,她却趁机紧紧地抱住了德仁。德仁惊惶万状,可向四下一望,白茫茫一片雪野,在这凄冷的清晨,哪有一个人影。雪雪四周看了看,放心地笑了:德仁哥,天助我也! 雪雪搂住德仁,不说二话,只是不停地亲吻,并且拉着德仁的手从衣服下面伸进去抚摩着……德仁本当不动感情的,可是禁不雪雪这样亲吻和抚摩,再看看雪雪的粉面桃花,频频送来的红唇,心情冲动,血管膨胀,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雪雪,哥哥对不住你了! 德仁紧紧地搂住雪雪,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地热吻,雪雪立即就像软瘫了似的,整个身体都偎依在德仁身上……德仁马上就惊醒了,啊呀,张德仁,你疯了,你要把自己搞个身败名裂,也要把雪雪搞个身败名裂吗?他立即对雪雪喊道:有人来了,赶快回家! 他说着,拉住雪雪就离开了皂桷树。雪雪经他这么一吓唬,立即清醒过来,可向周围一看,并无一人,不禁埋怨起来。德仁这才冷静地告诉雪雪:雪雪,好妹妹,我们已经玩耍得超过界限了。不过也好,从今往后,你的梦也做醒了,你的梦中情人也到头了,我俩的缘分也—— 雪雪急忙插话道:我们的缘分永远不会完结,我们的友情,我们的亲情,就像这皂桷树一样,万古长青。德仁哥,请你原谅我,昨天晚上你救了妹妹,我应该报答你。我想,与其让这些人野蛮地搂着亲吻,粗暴地抱着乱摸,还不如让哥哥亲一亲,摸一摸呢。 德仁微微一笑:哎呀,傻妹妹,你不是把我看得和这帮人一样野蛮、粗暴了吗? 雪雪羞涩地笑着:一样,一样,哥哥刚才真的和这些人一样粗暴、野蛮……不过,还是不一样,你是我的初恋,我的梦中情人,我是心甘情愿让你这样做的,也了却了我的一片相思情…… 德仁说:雪雪,本来我想顺便就回家去了,可是你家的回礼我没有拿,回去给你秀兰姐没法交待。 雪雪嫣然一笑:好了,哥哥乖乖地跟我回去,中华还有许多问题要请教你呢。 这时,赵中华急急地走过来:德仁哥,真不够意思,你早饭也没吃,回礼也没带,就急着要走,叫别人怎么看我赵中华呢? 德仁说:没事,都是自己人,谁也不会说什么。 赵中华说:可是我们心里过意不去,老祖先留下的规矩不可违背啊。 于是,大家一起进入新房,宴席已经摆好了。德仁说:你们吃吧,我真的吃过了。 雪雪按着德仁坐下:德仁哥,你吃过了,就少吃点,动动筷子就行。还有酒,你多少得喝点,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德仁盛情难却,连声谢谢,却抢先一步,斟满酒杯,递给中华一杯,雪雪一杯:感谢主人的盛情款待,让我们一起干一杯。 德仁举杯和中华碰杯,和雪雪碰杯,然后一饮而尽,中华也一饮而尽,雪雪犹豫了一下,正要举杯去喝,中华阻挡了:雪雪,你不能喝,你有——,我替你喝吧! 中华夺过雪雪的酒杯一饮而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德仁明知故问:雪雪有什么了?不能喝酒?昨天宴席上,雪雪不是喝了不少酒吗? 中华笑笑:宴席上,雪雪喝的是白开水,真正的白酒我替她喝了。德仁哥,你不是外人,就像雪雪的亲哥哥一样,这事我们也不用瞒着你了,——雪雪她有身孕了。 雪雪的脸孔绯红,比盛开的桃花还要鲜艳,德仁大概就想看看雪雪这羞涩的面容吧?雪雪却故意把隐秘的事情公开了:这事都怪赵中华,他把人家灌醉了…… 德仁的脸也羞红了,他真后悔提出这样令人难堪的问题,让雪雪把个人的隐秘都说出来了。赵中华倒无所谓地笑着,雪雪就是把事情说得再清楚,给自己加上再多的罪名,反正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了。雪雪夹起一片肥肉递给德仁,德仁用筷子去接,好像接得不是很顺利,雪雪笑笑:哎呀,德仁哥,真够封建的,你张大嘴巴我给你喂就行了,何必罗哩罗嗦地用筷子接呢? 德仁尴尬地笑着,瞅一瞅赵中华:你看,这雪雪有多俏皮。 中华说:德仁哥,你吃就是了,不就是喂你一片肉吗,多大的事情? 德仁笑笑:中华,照你说的,我可以接受雪雪递来的这片肉了? 中华笑而不语,雪雪就把这油滋滋的肉片塞进德仁张大了的嘴巴里:德仁哥,看你啰嗦不啰嗦,吃一片肉,还要想来想去,问来问去,没有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雄气概,把你昨夜大吼一声、吓退歹徒的勇气跑到哪儿去了? 德仁说:昨晚那是对待敌人的,可你今天当着自己人的面,这样亲热,这样肉麻,中华哪能受得了呢? 中华嘿嘿一笑:没事,没事,雪雪是你妹妹,妹妹在哥哥面前自然要轻狂、要撒娇了。可是,雪雪是我媳妇,关系就不一样了,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德仁哥,不信的话,你看着—— 中华说着,搂过雪雪,吧的一声亲了个响吻,雪雪羞红了脸,举手要打中华的时候,中华索性把雪雪搂到怀里,连续地亲吻……许久,许久,中华终于放开了雪雪,放声大笑,哈哈哈哈……雪雪真的生气了:赵中华,谁是你的玩物,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也是一个人,有自己的人格,有自己的尊严,你今天既然敢当着德仁哥的面,耍笑我,我也敢当着你的面,和德仁哥耍笑,你信不信? 中华惊慌失措地:信,信,你不是说德仁哥救了你,你要报答他吗?现在你爱怎么报答就怎么报答嘛。 德仁一看这个场面,急忙站了起来,准备撤退,中华却有意地背过身子去了,任性的雪雪扑过来,搂住德仁就热吻了几下……德仁尴尬地向门口走去:中华,雪雪,我该走了。 中华说:德仁哥,我背着身子,什么也没看见。报答你是雪雪的心愿,别不好意思了。 雪雪笑嘻嘻的:德仁哥,报答你的事就算结束了,可是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怎么办呢? 德仁说:什么事情?我怎么记不起了。 雪雪说:你不是说你们学校花房里需要一个临时工吗?你给说一说,就让中华去吧,既学习了养花技术,还能挣点零花钱。 德仁说:嗨,这事——让中华就近学习吧。你们新婚燕尔,正在度蜜月,守在一块还亲热不够,猛一离开,咋能行哩? 雪雪红着脸:哥哥开啥玩笑呢?学习养花技术要紧。咱们县小,单位少,县上和单位都没有花房,到哪儿去学习养花技术呢? 德仁连声答应:好好,一到西安,我就联系,花房要人,我就给你打信。 雪雪着急地:打信太慢,给我们大队打电话快,中华,快去要大队的电话号码。 中华望望德仁,犹豫了一下,雪雪喊道:快去,死货! 中华出门去了,雪雪不由分说抱住德仁亲吻,甚至躺在德仁怀里撒娇。德仁便趁机劝说雪雪:雪雪,中华是个老实人,他去西安当花工,你在家里要恪守妇道,不敢乱来,男女之事,闹得不好,小则家事不和,大则人命关天。 德仁这么一说,雪雪立即变了脸色:哥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对于你,看在梦中情人的情分上,看在棉花地多年交往的情分上,看在昨晚你搭救我的情分上,看在你帮助中华联系工作的情分上,让你亲热一下,占占便宜,你就把我看成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了,呜呜…… 雪雪这么一哭,德仁真是骑虎难下,索性抱住她吻去她的泪水,吻吻她的红唇,然后轻轻地推开她向门外走去。雪雪也立刻冷静下来,知道哥哥劝说自己的都是好话,便擦干眼泪,梳好头发,理好衣衫,找个袋子,满满地装了礼馍,送了出去。中华正好回来,看德仁在门口站着,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中华连忙背起礼馍,他要送德仁一程。雪雪走近德仁,深情地望着他,德仁笑笑:雪雪,如果中华去了西安,你实在想他的话,也可以来玩上几天嘛。 雪雪笑了,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她的脸蛋真像一个红艳艳的苹果…… 第三十三章 画像的故事 中华背着满满的一袋礼馍,送德仁回家。(免费小说)因为雪雪的轻狂,俩人一路上都不好意思张口搭话。在一片雪野里,他们默默地走着,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反射出刺目的强光,他们不得不眯缝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踩着坚硬光滑的雪径前行。德仁毕竟年长一些,还是他先开口了:中华,你很快就会去西安的,花房急着用人,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中华高兴地:谢谢德仁哥。 德仁一提起雪雪,脸庞便有点发烧:中华,雪雪毕竟年轻,任性,你要多担待些。她15岁进植棉组,我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她在我面前轻狂、撒娇,你得原谅她。 中华回答得十分干脆:没事,没事,德仁哥,雪雪只是一种感谢,一个玩笑,你不必当真的。 中华真会说话,一句“不必当真”,使得德仁完全放松下来,于是俩人说说笑笑地来到村口,德仁背上袋子,目送中华转身回去…… 德仁走进家门,逢玉、怀玉大喊大叫地跑进去:妈妈,爸爸背回来一大袋礼馍。 秀兰迎了出来,笑嘻嘻的:仁仁,人家娶媳妇,你咋就住下不回来了? 德仁也不吭气,一直往上房走去,把礼馍取出来,绿绿红红的,各色各样的,摆在柜子上。红梅指指点点的:这是胖娃娃――多子多福,这是早生贵子,这是小娃抱大鱼――年年有余,这是鸳鸯戏水――妈妈,你看这两只鸳鸯多么活泼可爱。 秀兰说:红梅,你爸爸就喜欢鸳鸯戏水。 红梅说:这是人家结婚的礼馍,跟我爸爸有啥关系呢? 秀兰说:有关系没关系,反正你爸爸喜欢鸳鸯戏水呗。 红梅说:妈妈要是不喜欢鸳鸯戏水,我把这礼馍给我鸳鸯姑姑送去。 秀兰笑了:傻女子,你这不是给你鸳鸯姑姑和你爸爸牵线联络吗? 红梅也笑了:妈妈心眼儿真多,鸳鸯姑姑资助我家多年,你还不理解人家,姑姑知道了要寒心的。 秀兰说:小孩子知道个啥,大人的事情,你不会理解的。鸳鸯姑姑资助咱家,全是为了你爸爸呀。 红梅回忆着鸳鸯姑姑和爸爸的事情,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她扭头看时,爸爸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她轻轻地拉开被子给他盖上。 德仁一直睡到下午,红梅拿来写生画一张一张翻着让他看:爸爸,你看我写生进步没有? 德仁仔细看着:是有进步。咦,还有铅笔修改的痕迹,红梅,找你鸳鸯姑姑去了? 红梅高兴的:是啊,鸳鸯姑姑和黄叔叔热情得很,中午还招待我吃饭呢。免费小说他们这几天,天天都去写生,渭北雪原让他们画得美妙极了。你猛一看,不像咱们这里,仔细看时,就是这里,却比这儿更美丽,更好看。 德仁微微一笑:哦,我红梅真的进步了,你说的正是艺术和自然界的辩证关系。自然界固然很美,但是经过艺术家的提炼加工以后,创作出的艺术作品,比自然界更高,更美,更艺术化了。 红梅静静地思索着:爸爸,我似乎懂了一点。我学习美术,就是要在自然界以外,给人们创造出一个更加美丽的世界。 德仁说:艺术家不可能完全脱离自然世界,艺术作品只是自然世界的延伸和扩大,艺术家凭空创造美丽的世界是不可能的。 红梅疑惑的:爸爸,我说错了吗? 德仁叹了口气:唉,这里面的道理太深奥了,你一时半会也弄不懂,你还是踏踏实实地练习基本功吧。 红梅突然来了兴趣:爸爸,你坐好,我给你画一张速写。 德仁微微一笑:你还是先画蛋,先画茶壶、茶碗的好。 红梅拉着德仁坐起来:爸爸,我给你画一张速写,看看我的水平么。 德仁只好坐端正了,红梅拿过铅笔、画夹,瞅着爸爸,仔细地画起来。说起来也怪,天天和爸爸呆在一起,却没有仔细地观察过他,现在要给他画像了,才注意到他的容颜。唉,这是一张人到中年、饱经沧桑的脸,瘦削的面孔像刀斫剑劈一般,依然那样棱角分明,英气勃勃,额头虽然已经爬上皱纹,而一双眼睛依然像年轻人那样炯炯有神……这时,爸爸忍辱负重的种种经历,便像一个个生动的画面从她眼前闪过,她不禁潸然泪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德仁说:红梅,你在想什么呢?为啥不动笔呢? 红梅擦擦眼泪:我这就画。 红梅一笔一笔画着,她是想把爸爸画成木刻鲁迅像那样的人物,可是她基本功太差,画着画着就跑了样儿,连她自个都笑了起来。德仁拿过画像一看,哈哈大笑:呵呵,两个眼睛,一个大一个小,鼻子是塌塌的,嘴巴是歪歪的,你把我画成丑八怪了。 红梅说:那么,我改成张飞吧。 正在这时,鸳鸯蹑手蹑脚地进来,对德仁摆了摆手,悄悄地站在红梅后边看着。红梅在画像上添上刷子一样的胡子,端详了一下,倒笑弯了腰:嗨,越改越难看了,我改成石头吧。 德仁说:改成大树,好改一些。 鸳鸯笑不可仰:涂抹成黑板,效果最好,嘿嘿…… 红梅撅着嘴巴:鸳鸯姑姑,你怎么讽刺人呢?你看看,我爸爸这形象好难把握,好难画,要不的话,你给我爸爸画一张速写看看。 红梅正说着,秀兰走了进来,鸳鸯望了望秀兰,好像征求意见似的:秀兰姐,红梅说她画得不像,让我给德仁哥画张速写―― 秀兰淡淡地一笑:我说鸳鸯妹妹,你是个大画家,你想给你德仁哥画像就给你德仁哥画像,你不想给你德仁哥画像就不给你德仁哥画像。我要是让你给你德仁哥画像,你给你德仁哥画的像不像了,你就要埋怨我让你给你德仁哥画像了。我要是不让你给你德仁哥画像,你错过了给你德仁哥画像的一次机会,你就会埋怨我不让你给你德仁哥画像了。 鸳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呵呵,秀兰姐,看把你舌头拐断了! 红梅也笑得岔了气:妈妈,你啥时候学得这么能说会道?这绕口令说得可真是毛链口袋倒核桃咣铛铛的。 德仁稳稳地坐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发笑,他知道秀兰心中燃烧着嫉妒之火。红梅却过来抱住秀兰:妈妈,就让鸳鸯姑姑给爸爸画像吧,我还要拜鸳鸯姑姑做师傅呢。 秀兰说:画就画呗,我可没说不让你鸳鸯姑姑画呀。你们在这儿画像,我做饭去。 鸳鸯说:秀兰姐,你等一下,几分钟,我一定给你画一个漂漂亮亮的德仁哥。 鸳鸯说着,先用铅笔轻轻地勾勒出一个轮廓,随着铅笔的移动,转眼之间,一个德仁的侧面画像便跃然纸上了。秀兰一看,画像果然比真人更漂亮,更英俊,更精神,更耐看,更可爱。她对鸳鸯笑笑:鸳鸯妹妹,你画的可是你心目中的德仁哥呀,不像是我的德仁哥。 秀兰这么一说,自己先羞了个大红脸,红梅拍手笑着:妈,你的脸红了。 鸳鸯笑笑:秀兰姐,你嫌我画的德仁哥不好看吗?那么你心目中的德仁哥是个什么样子? 秀兰说:咳,我是说你画的――你的德仁哥太好看了。 鸳鸯说:这好办,我来改成张飞吧。 秀兰急忙阻拦着:别别,好好的画像,别糟蹋了。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秀兰趁势到厨房做饭去了。红梅说:姑姑,你给我教一教,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怎么才能画得像一些? 鸳鸯说:首先要把握准脸型,看是长脸,方脸,还是圆脸,扁脸,鹅蛋脸还是瓜子脸。 那么,你看我爸爸的脸型呢? 长方形的,就像中国的方块字一样,棱棱铮铮,很有个性,典型的国字脸嘛。 姑姑说得没错,下一步呢? 给五官定位,人的眼耳鼻口眉在脸上的位置虽然有基本规律,但是每一个人又有自己的特点。有的人两眼间距窄,有的人两眼间距宽。有的人两根眉毛几乎挨在一起,有的人眉毛和鬓角的头发连起来了…… 红梅指着画像的鼻子:姑姑,你是怎么画的?画像里的鼻子和爸爸的鼻子很像。 鸳鸯指着德仁的鼻子:抓特点嘛。你看,男人的鼻子和女人的鼻子不同,每一个人的鼻子又各不相同。鼻子有大有小,鼻梁有高有低,鼻翼有宽有窄,鼻孔有大有小,还有翘翘鼻子,塌塌鼻子,鹰钩鼻子,大蒜鼻子,酒糟鼻子,雀斑鼻子…… 红梅说:那么爸爸的鼻子有啥特点呢? 鸳鸯思索一会:你爸爸鼻子的特点吗?很一般,和一般人的鼻子没有什么两样;一般化,没有特点的特点,这大概就是你爸爸鼻子的特点,呵呵…… 红梅笑得眯了眼:姑姑,你说了半天特点,等于没有说。既然一般化,哪有特点可言;如果没有特点,这个人物又如何区别于其他人物? 鸳鸯一时语塞,喃喃自语:真的,我也没法自圆其说了,可是你看看你爸爸的鼻子,是不是很一般很一般的呢? 德仁静静地坐着,完成着一个模特的任务,他是被画画的人所注视的对象,他也在注视着画画的人,鸳鸯俊美的鹅蛋脸上五官巧妙地搭配成一幅完整的艺术品,使他着迷。鸳鸯乖巧的小嘴一启一合,发出娓娓动听的语句,也使他迷醉。女儿红梅就在旁边,他自然是稳重而又矜持,只是在心海里荡起阵阵涟漪罢了。鸳鸯完成了速写,顺手塞给德仁:德仁哥,你欣赏欣赏,这是你自己。 德仁仔细地看着画像,果然比自己漂亮得多了:鸳鸯,这不是我,这是你的作品。 鸳鸯妩媚地一笑:德仁哥,既然画的不是你,我就拿去保存起来了。 红梅说:鸳鸯姑姑,你要我爸爸的画像干什么?我妈还要欣赏哩。这里有一个鸳鸯戏水的花馍,你拿去吧。 鸳鸯一看鸳鸯戏水的花馍,脸就红了,她想起了送给德仁的鸳鸯戏水手帕,送给德仁的鸳鸯戏水枕套,她瞅了德仁一眼:德仁哥,这是雪雪送给你的礼馍,还是你特意挑选的礼馍?你让红梅转送给我,是什么意思? 红梅天真直爽的:鸳鸯姑姑,你把我爸爸冤枉了,我爸没说把鸳鸯戏水的花馍送给鸳鸯姑姑,是我要把鸳鸯戏水的花馍送给鸳鸯姑姑的,鸳鸯姑姑要是不喜欢鸳鸯戏水的花馍,我就不送给鸳鸯姑姑鸳鸯戏水的花馍了。 鸳鸯嘻嘻地乐了:呵呵,我红梅好一张利嘴。 秀兰端饭进来了:红梅利嘴,哪有鸳鸯妹妹的嘴利呢?鸳鸯,快来吃饭。 鸳鸯跳起来,往门口跑去,转身扔下一句话:黄忠志还等着我一块儿吃饭呢…… 第三十四章 春节团圆宴 雪野棉被,热炕人体,德仁和秀兰自然别是一番热烈……亲热过后,秀兰像小女孩一样撒娇了:仁仁哥,你该受罚了,昨天说得好好的,你要早一点回来的,结果害得人家白白地等了一晚上,今天得补上这一课才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看小说上] 德仁求饶了:好妹妹,这种事伤身体,还是节制一下好。 秀兰拉下脸来:好你个仁仁,暑假回来,我抓陈世美,不让你沾边,你急得苦苦哀求。现在我有求于你,你却拿起架子来了。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从冯家山做工回来,一晚上就玩了三次,怎么拦都拦不住你。 咳,那年我才30多岁,现在我40多了。 村上的婆娘都说,男人四十赛猛虎,我倒要见识见识。 经过秀兰这一番激励,德仁也冲动起来,俯身上去:小妹妹,猛虎来了…… 秀兰抚摩着德仁粗糙的肌肤,亲吻着德仁厚厚的嘴唇:仁仁哥,该给你增加些营养,更有劲头哩。 德仁嘻嘻地笑着,反而学着秀兰的老话老腔:我就是这么个瘦人,就是把我吆进肥猪屁股也胖不了。 秀兰拉着德仁的手在自己身上到处抚摸,奇怪的是在这个时候,德仁再抚摸,她也不发笑,德仁突然就想起了早晨和雪雪的事情,他的心情不免有点激动。秀兰疑惑的:德仁哥,我还是叫你一声德仁哥吧,下午当着鸳鸯的面不小心叫你德仁哥的时候,我的脸都发烧了。现在,你在想什么呢?我感觉你的心脏嘣嘣嘣跳得快多了。 德仁亲亲秀兰的脸蛋:骗人,你抓住我的手在你身上抚摩,现在我的手正走到你的胸口,嘣嘣跳的是你的心脏啊。 秀兰使劲地亲了德仁一口:德仁哥,你心里肯定装着什么秘密,我的手指正好按着你的动脉血管,跳动的速度不正常。 德仁笑笑:秀秀什么时候学的这本事,能号出人脉搏的快慢来? 秀兰认真的,而且用三个手指按着德仁手腕下边的动脉:我爷爷当过坐堂医生,小时候我常常到药铺去玩,看爷爷给人号脉,有点好奇,就让爷爷教我。爷爷疼爱我,就耐心地教我号脉,起先是闹着玩的,时间长了,年龄增长了,我慢慢地找到了感觉。如果你是常脉,一息四至,也就是一呼一吸脉搏跳动四次,这属于心态平和的正常状态。免费小说而你现在是一息五至,已经有点心浮气躁了,你说你不是心怀鬼胎是什么? 德仁冷静地想想,不得不佩服秀兰的号脉水平了:兰兰,你说得不错。我平常的脉搏是一分钟60次,就是你说的常脉。刚才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不免胆战心惊,脉搏快些也有可能—— 秀兰吃惊的:昨晚雪雪和中华入洞房,难道你插了一脚不成?怪道昨天玉娥领着逢玉回来,笑嘻嘻地说你给雪雪帮忙,晚上不回来了,原来—— 德仁拧了秀兰一把:兰兰,你胡说些啥呀?雪雪把我叫哥、把你叫姐呢。主要是担心他们村上一些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想借闹洞房的名义作践雪雪,我和中华、马老师找了大队书记、大队长,想让他们来维持秩序。谁知道当这些坏家伙拉灭了洞房的电灯、乱作一团的时候,书记和大队长却没有来。 秀兰喊起来:哎呀,雪雪要吃大亏啦。大队长和书记呢? 德仁说到这儿仍然心有余悸:他们没有来,我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雪受到侵犯呢?我大吼一声,“书记来了,大队长来了”,这些人信以为真,撒腿就跑掉了。 秀兰放下心来,亲亲德仁:德仁哥,你做得不错,连我都想感谢你。你摸摸我的脉搏,听你说到紧张关头的时候,我的心脏也加快了跳速。 德仁摸摸秀兰的胸部:兰兰,这软绵绵的哪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我来给你号脉……咳,一息六至,不得了啦,一分钟跳动100下呢。 秀兰嘿嘿一笑:仁仁哥,你别吓人,心脏一分钟跳100下,也不要紧,我爷爷说婴儿的脉搏一分钟要130下呢。 德仁说:兰兰,我想吓吓你,谁知道你的医学知识还挺丰富的。 他们就这样说着,笑着,玩着,闹着,搂抱着渐渐地进入梦乡…… 春节这天,德仁家里特别热闹,两个干妹子带着女婿、孩子登门探亲,邻居们羡慕的:你看人家这干亲比湿亲还亲热呢。 玉娥和自强领着逢春,篮子装着玉娥爸爸做的八大碗。鸳鸯和忠志提着鸳鸯妈妈蒸的礼花馍馍,喜气洋洋。秀兰早就把两个大炕烧得烙烫烫的,大家叽叽喳喳地挤上炕头,盖上大红被子,哪里还有冬天寒冷的感觉?秀兰抓了一大把水果糖撒在被子上,他们便嘻嘻哈哈地抢了起来。鸳鸯笑吟吟的:哎呀,这真是人多好吃饭,真热闹! 玉娥嫣然一笑:鸳鸯成了洋学生,把麦苗当韭菜了。明明是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你怎么打了颠倒? 鸳鸯妩媚地笑笑:玉娥,你才是洋学生呢。要是人少好吃饭,你不在你家里好好吃饭,跑到德仁哥这儿拥拥挤挤地凑什么热闹? 玉娥为之语塞,噎了半天,呛了鸳鸯一句:哎呀,就兴你千里迢迢带着女婿来看德仁哥,就不兴我本乡本土的来走亲戚? 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强看玉娥笑脸如花,巧舌如簧,心里洋洋得意。忠志看鸳鸯娇媚可爱,活泼俏皮,心里暗暗高兴。德仁看鸳鸯明眸皓齿,玉娥粉面桃花,听玉娥伶牙俐齿,鸳鸯能说会道,不由得哈哈大笑:哎呀,这两个干妹子怎么像两只能斗善战的公鸡,走到一块就鹐仗呢? 德仁一句话说得大家笑了起来,鸳鸯、玉娥笑红了脸,鸳鸯便拉着玉娥握手言欢了。秀兰说:你们坐在炕上说笑,菜和馍是现成的,我去馏一馏,一会儿就好。 秀兰掀起门帘出去了。黄忠志说:看样子,春节走亲戚的乡俗,全国都是一样的。 自强说:亲戚越走越亲,日子越过越兴……我记得前几年德仁哥在大队里说过一段快板《节俭过春节》,里边有这么几句: 他姑他姨他妗子, 他哥他姐他妹子, 爷爷领的小孙子, 大人领的小孩子, 拖儿带女一家子, 闹闹嚷嚷一屋子, 饭菜摆了一桌子, 大吃大喝一阵子。 大家哄笑起来,玉娥拉住鸳鸯的手:鸳鸯,咱们走,德仁哥讽刺的正是咱们啊。 鸳鸯说:你拿的有肉有菜,我拿的是花花礼馍,咱们各人吃各人的,为啥要走呢?要走也该德仁哥走才对。 自强说:客人赶主人走,这不是喧宾夺主吗? 黄忠志笑而不语。德仁说:这快板是根据大队指示编的应景之作。前些年社员不富裕,有的人家粮食不够吃,过年提倡节约也是应该的。其实谁家过年不走亲戚,谁家过年不待客?根据咱们这里的实际情况,所谓大吃大喝不过是吃一顿臊子面,或者来一盆大杂烩罢了,也谈不上什么浪费。现在,咱们的日子比前些年富裕了,过年时改善一下生活也是可以的。自强还想翻老账,破坏咱们的过年气氛,等一会要罚酒三杯。 自强合掌作揖:德仁哥,我认罚。 饭好了,红梅出去帮忙,玉娥、鸳鸯一块出去帮忙,德仁把炕上的被子靠里边放了,腾出地方来。本地农村都是这样,客人来了围坐在炕上吃饭,一来没有地方摆桌子,再者一般人家也没有大方桌。菜端上来了,放在大方托盘里。因为人太多,分别在两个屋里用餐,秀兰爹和孩子们在一起,德仁、秀兰和客人在一起。这屋里,鸳鸯、忠志坐一边,德仁、秀兰坐一边,玉娥、逢春坐一边,自强端个凳子挨着炕边坐了。自强说:咱们这席,女人不喝酒,你们知识分子不爱喝酒,剩下我一个也没有酒量,咱们干脆开吃吧。 德仁笑笑:今天过年,你们来拜年,我还没有给你们敬酒,你就想开席,你这真真的是喧宾夺主啊!自强,来,给每人斟一杯酒。 自强尴尬地笑着:德仁哥,我哪儿是喧宾夺主?我不过是想逃避你的三杯罚酒罢了。好,我来斟酒,咱们每人都得喝一杯啊。 玉娥说:自强,德仁哥说你是喧宾夺主,现在你又滥用职权了,难道一个人喝多少酒都由你规定不成? 德仁说:好了,喝多喝少,由自己决定。请大家举起酒杯,共同祝福,新年愉快,身体健康,—— 自强插话:万寿无疆! 哈哈哈哈……大家放纵地笑着,人们心里都很清楚,过去这句只用于领袖的祝福词,现在用于普通老百姓的身上,就显得有点受宠若惊了……大家互相碰杯,男人喝上一口,女人抿上一点,便伸着筷子夹菜吃了。 自强说:大家一边品尝美味佳肴,一边听我亲爱的爱人玉娥夫人介绍这些菜肴的特点,做这些菜肴可是我敬爱的老岳丈的拿手好戏哇。 玉娥忍俊不禁:自强,你啥时候学会了这么多的形容词,我啥时候升格成你的爱人和夫人了? 自强开心地笑了,屋里的人也都乐了…… 第三十五章 词语一条龙 玉娥听自强这样奉承自己和父亲,自然是喜笑颜开:各位,自强在家里一直把我叫媳妇,喊老婆,把我爸叫“你爸”。免费小说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对我和我爸的称呼翻了几番,都变成尊贵、高雅而又时髦的称谓了。嘿嘿,自强,你真是个势利的小人。好了,咱不说这些,晚上回家再跟你算账。 秀兰笑着:玉娥,回家怎么算账呀? 逢春抢过一句:我妈叫我爸跪搓板哩。 屋里一片笑声,玉娥红着脸解释:那是自强膝盖发痒,他用搓板按摩呢。 在连续不断的笑声中,玉娥开始介绍各种菜肴的特点:红烧肉色味俱佳,木须肉香酥可口,粉蒸肉肥而不腻,拌三丝清淡酸脆,八宝饭黏黏甜甜、甜甜黏黏吃一口记一辈子的香啊…… 德仁带头拍手:玉娥的好口才,以后政策开放,私人开饭馆,你可称得上是一个既能干又能宣传的老板娘了。玉娥,你带来了好菜肴,又介绍得这么动听,我们应该感谢你,我来敬你一杯。 德仁拿起玉娥面前的酒杯,斟了半杯酒,双手献上,玉娥接了正要饮时,自强抢了过去,一饮而尽:女人哪能喝这么多酒,我替你喝了吧。 众人齐声称赞:自强真是个最好的护花使者。 玉娥说:今天是过年嘛,我能为宴席做点贡献,接受德仁哥的敬酒,也是理所当然的。自强喝了不算,德仁哥,你重新给我敬酒。 德仁说:算了,不管谁喝就算喝了,我的心意也表示了。 玉娥固执地:不行,德仁哥,我一定要亲口喝了你给我敬的酒才行。 德仁只好拿过酒杯,斟了一点,双手递给玉娥,玉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哈哈,我也和男子汉一样了。 鸳鸯给黄忠志使了个眼色:德仁哥,一样的干妹子,你为什么不一样看待呢?玉娥带的菜肴,我带的礼馍,你给玉娥敬酒,为什么不给我敬酒? 德仁急忙辩解:鸳鸯,你太性急了,我正准备给你敬酒哩。你看,我这胳膊已经伸出去了,目的就是去拿你的酒杯,给你斟酒。你看,我这胳膊伸出去的距离正好到达你的酒杯,我说的是真话吧? 鸳鸯嫣然一笑:德仁哥,你说的好像是真话,也不一定是真话,反正伸胳膊、斟酒的动作很简单,你随时都可以做得很像。好了,闲话少说,开始敬酒。 德仁便拿过鸳鸯面前的酒杯,斟了一点酒,双手献给鸳鸯:鸳鸯,请来喝酒,感谢你送来的花花礼馍。 鸳鸯把手一摆:不算不算,你给玉娥第一次敬的可是半杯酒啊。免费小说 黄忠志说:鸳鸯,你又喝不了半杯酒,就喝了这一点酒行了。 鸳鸯笑着:喝不了半杯酒,你可以替我喝嘛。 德仁只好接过鸳鸯手中的酒杯,斟酒半杯,双手献给鸳鸯。果然,鸳鸯接过酒杯,正要喝的时候,黄忠志伸手抢过酒杯,一饮而尽,口里念念有词:鸳鸯,我的亲爱的爱人,我的敬爱的夫人,我替你干了这杯酒。 众人一片笑声,德仁拿过酒杯斟了一点酒,双手递给鸳鸯,鸳鸯一饮而尽:谢谢德仁哥! 就在大家吃得热闹的时候,秀兰发言了:鸳鸯、玉娥两个干妹子,你们今天来给姐姐拜年,我感谢你们带来的丰盛的礼品。可是你们接受了哥哥的敬酒,也应该给姐姐敬上一杯酒哇。 玉娥、鸳鸯连连抱歉,连声说着“是是”,一齐去抢秀兰的酒杯,正好同时抓住了酒杯,俩人互不相让,都说着“我先敬酒”,德仁连忙把自己的酒杯递到鸳鸯手中,解了围。俩人同时斟了半杯酒,同时递到秀兰嘴边,同时说“先喝我的”,这可让秀兰为难了半天,没法决定先喝谁的。德仁看两个干妹子妩媚可爱,又俏皮任性,当然是有意为难一下干姐姐,增加一点热闹气氛。德仁立即提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公平办法:猜拳,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先喝谁敬的酒。 鸳鸯、玉娥一声响,“好”,便笑嘻嘻地开始猜拳。猜拳的结果,鸳鸯的剪刀赢了玉娥的布,鸳鸯正要给秀兰敬酒时,玉娥说:慢慢慢着,三局两胜。 鸳鸯笑不可仰:呵呵,玉娥,输就输了,咋就出来个三局两胜? 玉娥说:咱们今天就兴三局两胜,绝对的公平合理。 鸳鸯望望德仁,请求支持,德仁一看玉娥较起真来,只好偏向着玉娥说:三局两胜也好。 于是,继续猜拳,第二局玉娥赢了,玉娥笑了:你看,三局两胜就是公平,我们战成了一平。 决胜局猜拳竞争白热化了。德仁饶有兴趣地坐山观虎斗,只见两个干妹子脸面红润,神采飞扬,费尽心机想赢了对方,她俩一连出了几个相同的物件,最后还是鸳鸯的布包裹了玉娥的石头。鸳鸯趾高气扬,玉娥垂头丧气。玉娥说:鸳鸯,你赢了,你先给秀兰姐敬酒吧。 鸳鸯和黄忠志互视一下,鸳鸯笑笑:玉娥,你比我大,我把你叫姐姐呢,不管谁输谁赢,你先给秀兰姐敬酒合情合理。 玉娥一看鸳鸯和她竞争了半天,虽然赢了,敬酒权却谦让给自己,一时之间反而不好意思了:鸳鸯,既然你把我叫姐姐,哪有姐姐跟妹妹争权夺利的呢?好了,还是妹妹先敬酒吧。 鸳鸯、玉娥这么一谦让,在场的人全都笑了起来,惹得红梅也跑了过来:什么事情,你们笑得这么热闹? 秀兰说:阴阳作怪的,刚才你两个姑姑抢着给我敬酒,现在却一个让一个呢。 红梅说:依我看,鸳鸯姑姑经常不在家,难得回来一次,就先敬酒。玉娥姑姑和妈妈经常见面,就后敬酒。 大家都说红梅说的在理,就按红梅说的办。鸳鸯先敬秀兰半杯酒,德仁抢过来喝了。玉娥再敬秀兰半杯酒,德仁又抢过来喝了。于是,按照刚才的规矩,鸳鸯、玉娥各自敬秀兰一点酒,秀兰笑着喝了。接着,红梅提议:妈妈在家劳动,操劳家务,还要养猪卖钱,十分辛苦,我和爸爸共同给你敬酒。 果然,红梅和德仁各自斟了一点酒,敬给秀兰,难得女儿有这一份心意,秀兰含泪喝了。接着,德仁给黄忠志、自强敬酒,黄忠志、自强、鸳鸯、玉娥给德仁敬酒,罚自强喝酒,敬酒敬了个乱鼓咚咚,喝酒喝了个热热闹闹……后来,红梅提议:我们搞点有文化品味的游戏,譬如词语接龙,谁接不上,罚谁喝一口酒。 大家都赞成,红梅说:爸爸,由你开始,你用“一”字开头说一个成语,下边的人用最后一个字开头说一个成语,只要音同就可以了,顺时针方向转着接龙。 德仁说:好,我先说,一平二调―― 红梅说:停,爸爸,你说这词太生僻,一般人不知道,罚你喝一口酒,重新开始。 德仁笑着抿了一口酒,重新开头:一网打尽, 秀兰:尽心尽力, 玉娥:力不从心, 自强:心神不宁, 红梅:宁死不屈, 忠志:屈打成招, 鸳鸯:招摇过市, 德仁:驷马难追, 秀兰:追悔莫及, 自强:唧唧复唧唧, 红梅:唧唧复唧唧, 忠志说:不能重复循环。 红梅抿了一点酒:我认罚,重新开始。叽叽喳喳, 忠志:喳喳叽叽, 鸳鸯:叽叽喳喳, 德仁笑笑:你又循环了。 鸳鸯抿了一点酒:我认罚。急急忙忙, 德仁:忙忙碌碌, 秀兰:绿林好汉, 玉娥:汗流满面, 自强:面红耳赤, 红梅:赤橙黄绿青蓝紫, 忠志:紫气东来, 鸳鸯:来来往往, 德仁:往往来来, 鸳鸯说:不算,没有这个成语。 德仁说:既然有来来往往,就有往往来来,来而不往非礼也。 鸳鸯:德仁哥,你是讲文学的,应该尊重群众的语言习惯,认罚吧。 德仁抿了一口酒:好,我认罚。往事如烟, 秀兰:烟雾缭绕, 玉娥:绕梁三日, 自强:日日夜夜, 红梅:夜以继日, 忠志:日日夜夜, 鸳鸯笑笑:你又循环了,喝酒吧。 忠志说:中间已经隔了一个人,不算重复。 鸳鸯说:日字开头的成语很多,日新月异,日上三竿,日积月累,日月如梭,你为什么偏偏要说日日夜夜呢? 忠志抿了一口酒:好,夫人,我认罚。 他们就这样无拘无束地吃着,喝着,说着,笑着,玩着,闹着,一直到大家都有了醉意,方才散了……鸳鸯和玉娥偷偷摸摸,找个机会,一人塞给德仁50元,说是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在这种秘密的情势下,德仁哪能拒绝呢!――其实,那时候在农村还不兴给压岁钱的。 晚上,秀兰紧紧地搂着德仁,竟然像个小姑娘似地轻狂撒娇:德仁哥,你看,你的两个干妹子,叫你惯的不像样子。叫你给她们敬酒,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简直就是耍笑你嘛。 德仁微微一笑,吻了秀兰几下:兰兰,不说不笑不热闹嘛。人家给你拿来那么多东西,还不是图个高兴?图个欢心? 秀兰说:咳,原来你就好的这个调调,你乐意让干妹子耍笑你呀。我看你们的关系就有点不大正常。 德仁说:开个玩笑嘛,有啥不正常的? 德仁取出100元,交给秀兰,秀兰笑嘻嘻的:老夫老妻的,玩一次还要给这么多钱吗? 德仁说:这是鸳鸯、玉娥给的。 秀兰说:看看,我说你们的关系不大正常,哪有干妹子给干哥哥给钱的道理?……德仁哥,对不起,这一回我真的是开玩笑呢。两个干妹子资助咱家不止一年了,一来是你的人缘好,二来是咱家实在太穷了。唉,啥时候才能改变咱家的经济状况呢? 第三十六章 岳母爱女婿 正文]第三十六章岳母爱女婿 ------------ 这一天,阳光灿灿,雪原皑皑,虽系四九寒天,因为没有西伯利亚寒流的侵袭,太阳照在厚厚的棉衣上,还是觉得暖暖的哩。《免费》大路上驶过来两辆新崭崭的自行车,在阳光下铮亮闪光,车上骑着穿戴一新的雪雪和中华。先不说雪雪的笑脸始终绽放着ynyn的牡丹,单是那洒满一路银铃般的笑声,已经够悦耳m人的了。他们慢慢地骑着车子,临近安平村的时候,雪雪谆谆嘱咐中华:中华,昨天晚上我是怎样教导你的? 中华像背课文一样熟练:见了岳父岳母大人,先要恭恭敬敬地禀告: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小婿中华这边有礼。然后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叩首三下。当然,最好的表现是磕响头,能够把额头磕出血来,一定是最好的表现。 雪雪噗嗤一声笑了:看你个傻瓜不傻瓜,谁要你把头磕得流血呢?停车,下车,听我给你讲一讲傻nv婿的故事。 俩人推着车子,慢慢地向前走着,雪雪开讲了:从前,有个傻nv婿,啥也不知道,这天新媳f回娘家,怕他出丑,免不了谆谆教导一番:傻瓜,今天我头一次回娘家,吃饭的时候,你一定要文文雅雅。你听着鼓声吃饭,鼓声响一下,你夹菜一次;鼓声不响时,你放下筷子,静静地坐着等候。傻nv婿说:知道了。原来,新媳f早就和嫂子商量好了,让嫂子在侧屋击鼓为号,指挥傻nv婿夹菜的速度。到时候,果然有了嫂子击鼓指挥,傻nv婿夹一下菜塞进嘴里,然后放下筷子静静等候,文文雅雅,彬彬有礼。岳父岳母十分高兴:都说nv婿傻,我看一点也不傻。过了一会,嫂子内急,打发五岁的nv儿击鼓。nv孩起先敲一下,停一会,很有兴趣,时间一长,孩子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抡起鼓槌咚咚咚咚地lun敲起来,傻nv婿用筷子夹不及了,端起盘子满把满把地抓着菜肴往嘴里塞,哈哈,中华就是这傻nv婿…… 中华看雪雪说得眉飞s舞,一时xng起,把车子甩在一边,紧紧地搂住雪雪,朝着她的桃huā粉面就是一阵狂wěn……雪雪用jing致的小拳头捶打着中华的xiong膛:傻nv婿,小心旁人看见了。 中华继续亲wěn:唔唔,不怕,我亲自己的媳f哩,怕谁? 雪雪狠劲地在中华的屁股上拧了一把,中华才把她松开,所幸也没人看见。[看小说上]雪雪红着脸:中华,好不要脸,幸亏我是你的媳f,要是遇见别的漂亮nv人,早就把你抓到公安局去了。 中华厚着脸皮笑着:正因为你是我媳f,我才这样大胆,要是别的nv人,我看都不看一眼呢。 雪雪把嘴一撇:骗人!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看那天晚上,一个个像饿狼一样,张着血盆大口,恨不得一口把我吞进肚子里去呢。 中华叹了口气:唉,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说了。还不是怪你长得太水灵,太嫩活,太漂亮,人看人爱,谁不想利用闹dng房的机会,亲一亲,mo一mo呢?去年村东头水娃娶媳f,新媳f比你差得远了,闹dng房那晚,我还浑水mo鱼,亲了她几口呢……啊,呀…… 中华的大tui上又被雪雪使劲地拧了一把:不要脸的东西,净想占nv人的便宜。 中华嘻嘻地笑着:美味佳肴谁不想吃,漂亮nv人哪个不爱? 雪雪说:现在你结婚了,今后要给我老老实实的。爱nv人只能爱我一个,玩nv人也只能玩我一个。今天给我爸我妈拜年,咱们chou空去看看德仁哥,人家毕竟解救过我,还给你联系工作,学习养huā技术。 说话之间,俩人进了村子,刚到雪雪家mn口,早就被雪雪弟弟接进去了。一走进上房,中华便请岳父岳母在椅子上坐了,自己纳头便拜,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雪雪mo着中华的额头仔细察看时,并没有流血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岳父笑呵呵的:如今都是新时代了,不兴这老规矩了。 中华一本正经的:我是按照雪雪的要求做的。 雪雪格格地笑着:人家和你开玩笑呢,你就当真了。 岳母笑笑:中华啊,爱媳f,可不能啥都听媳f的,那样你就变成傻nv婿了。 中华乐了:岳母,我就喜欢做一个傻nv婿,听媳f的话。 雪雪说:妈,傻nv婿来了,你拿啥招待啊? 雪雪妈说:我给咱抓ji去—— 雪雪哈哈大笑:妈,现在你才去抓ji,真应了那首民歌: 丈母娘,爱nv婿, 前院后院抓母ji, 杀公ji,叫明呢, 杀母ji,下蛋呢, 杀ji娃,可惜呢, 想来想去没法哩, 捉个青蛙顶替呢, 通地扔进油锅里, 青蛙一蹦三尺呢, 急急忙忙追赶去, 一直追了二里地, 青蛙跳进涝池里。 锅里打个荷包蛋, 一铲铲成两半个, nv儿先吃多半个, nv婿再吃少半个。 众人一片笑声,雪雪妈张口骂道:死nv子,你把你妈说成个嗇皮家家了。——不过,今天真的没有给中华炖母ji吃,咱家外两只母ji勤快得很,一天下两个蛋,两天下四个蛋,三天下六个蛋,四天下八个蛋—— 雪雪chā话道:五天下十一个蛋。 中华笑了:算错了,五天下十个蛋,咋能多出一个蛋呢? 雪雪妈神秘地:雪雪没算错,隔壁的母ji飞过来找我家公ji玩,时间长了,要下蛋了,来不及回去,就在我家下了蛋。不过这事可不敢lun说,小心人家听见了。 中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雪雪爸埋怨说:娃他妈,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干啥呢? 雪雪妈说:是他家的母ji飞过来,又不是他家的nv人飞过来,你心虚啥呢? 雪雪爸:咳,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雪雪爸拂袖而去。雪雪妈尴尬地笑笑,到厨房去做饭。中华悄悄地捅捅雪雪:你妈,啊,我岳母真有意思。 雪雪把眼一瞪:中华,悄着,别多嘴,谁也不会把你认哑巴。 一会儿,饭端上来了,这是雪雪妈的看家本领,烙了一大盘千层油饼,打了两碗荷包ji蛋。中华用筷子夹起油饼,油饼酥得掉渣渣,层层多得数不清,咬一口,酥脆香软,赞不绝口。中华一看,好大一个碗,里面盛着四个荷包蛋,红ynyn油辣子漂了一层。中华望望荷包蛋,再望望雪雪妈,看她的表情怪怪的,心中便有点疑hu。中华心生一计,对雪雪说:给我冲一杯茶喝。 雪雪站起来转身要走,雪雪妈说:你坐下吃饭,我去泡茶。 雪雪妈往厨房走去,雪雪还没转过身,中华趁这个机会,双手同时动作,迅速地调换了两碗荷包蛋。雪雪妈端来茶壶、茶碗,放在桌上。中华只顾专心地吃着油饼,无暇顾及ji蛋。雪雪妈还在co心着荷包蛋:中华,油饼干,你吃个荷包蛋,再喝点汤,滋润(舒服)一些。 中华点点头:好,谢谢岳母关心。 中华说着,夹起一个荷包蛋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汤,连连称赞:好吃,好味道。 岳母,雪雪经常说你油饼烙得酥,荷包蛋做得香,在村子里是有名气的。今天一吃,果然名不虚传。 雪雪妈笑骂雪雪:死nv子,烙油饼、打荷包蛋,家常便饭,谁不会做,要你给我吹牛? 雪雪妈看中华吃了ji蛋,喝了汤,没有异常的反应,心里暗暗思忖:说他是傻nv婿,真是个傻nv婿,吃了ji蛋,喝了汤,难为他忍耐住了。 正在这时,雪雪夹起ji蛋咬了一口,连忙吐在桌子上:呸呸,妈呀,把我咸死了! 雪雪妈用筷子在雪雪碗里蘸了一下尝了尝,果然咸得要命,这才嘻嘻地笑了:嗨,傻nv婿有傻福哇,我给他碗里放了三勺盐,怎么偏偏让雪雪吃了? 中华心里好笑,可是哪里敢笑啊?他低着头吃饭,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总算mnghn过关了。吃了饭雪雪和中华拿着礼品到德仁家里去拜年,德仁和秀兰在里屋接待了他们,于是大家高高兴兴地围着被子坐在热炕上说话。雪雪说起中华给她爸、她妈磕了三个响头的事情,全都乐了。中华却一本正经的:媳f的命令,不敢胡nng。媳f叫我咋办,我就咋办。媳f叫我向东,我绝对不敢向西。 雪雪故意狠狠地瞅着中华:赵中华,这可是你说的,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那么,我问你,你可要老实jiāo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等雪雪提出问题,中华连忙举起双手:媳f,我投降,我坦白,不就是岳母把放了三勺盐的荷包蛋放错了地方吗? 雪雪瞪着眼睛:真的放错地方了吗? 中华故意战战兢兢的:起先放对着,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专mn给我准备的加盐加辣的荷包蛋呀。我一看碗里漂着厚厚一层油huā,我一想你怀着……需要增加营养,就和你的碗调换了。 雪雪说:为了我,把人能咸死。看样子,你早就有防备哩!赵中华,你就是聪明。 中华笑笑:不好意思,小聪明。 德仁和秀兰忍俊不禁,全都笑了。雪雪伸出小手,拧住中华的耳朵,可后来看看德仁,看看秀兰,慢慢地松开了手…… 第三十七章 旅途的插曲 正文]第三十七章旅途的插曲 ------------ 在一起的日子欢欢乐乐,亲亲热热,显得十分短暂;分别的日子自然是卿卿我我,说不完的话语,难分难舍。(.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免费小说早晨起来,秀兰默默地给德仁收拾行李,jing心烙烤的两个大锅盔,散发着yu人的淡淡麦香。德仁紧紧地搂住秀兰,亲wěn了几下,不防被红梅看见了,秀兰笑笑地推开德仁:老不正经的,你当你还是孩子呢! 红梅悄悄地对德仁说:妈妈的好心情哇。 打六九头,温暖的阳光已经带有天的气息,铺天盖地的麦苗dng漾起一片令人赏心悦目的碧绿。红梅拉着架子车,装着自家磨的两袋面粉,这是她半年的口粮。鸳鸯、忠志过来了,德仁让他们把背包放在车子上,自然在面粉上衬了几张报纸。红y、逢y、怀y跟在车子后面,使劲地推着,车子像飞一样奔驰在大路上。y娥领着逢站在村口,笑眯眯地向德仁招手,向鸳鸯招手,她心里不无嫉妒地羡慕鸳鸯:这妹子多么幸福,能经常和德仁哥在一起…… 德仁一帮人马浩浩dngdng地向公路上进发,自强骑着车子从村里飞出来,追了上来。这个朴实的庄稼汉,握了握德仁的手,握了握黄忠志的手,一张大嘴张了几张,却没有说出话来。到了公路上,大家一边说说笑笑,一边盯着西来东去的长途汽车。红y、怀y羡慕地望着红梅、逢y,盼望自己有一天会像他们一样,奔往西安。一辆橘红s的长途汽车停了下来,掀起一片灰尘。车mn打开了,鸳鸯、忠志拿起背包,红梅、逢y提着行李,上了汽车。德仁向司机招招手,司机下来了,自强一手提着一袋面粉,沿着车厢后边陡峭的扶梯往上爬,德仁跟上去使劲地推着他的后背,自强稳稳地到了扶梯高处,只见右手一鼓劲,一袋面粉被甩上车顶,左手一甩,右手一推,另一袋面粉也轻轻地飞上车顶,司机连声称赞“好个大力士”。自强爬上车顶,熟练地拉开大网袋,把两袋面粉放进去,再把网袋口绑结实。自强噌噌噌下了扶梯,脸不红,气不喘,德仁拉拉他的手表示感谢,司机拍拍他的肩膀:好样儿的! 汽车开动了,德仁他们向自强、红y、怀y频频招手,汽车渐行渐远,人影儿便模糊在一片碧绿的田野里了……车厢里乘客不算很多,他们都有了座位。(免费小说)德仁一看,三人一排的座位上,黄忠志和红梅坐在一起,旁边是别的客人;鸳鸯和逢y坐在后排,旁边给他留了一个空位。鸳鸯笑笑地迎接他,德仁不自然地挨着鸳鸯坐了,过了几秒钟,他站了起来,冲着红梅说:红梅,坐到你鸳鸯姑姑旁边去,我和你黄叔叔坐在一块,我们有话要说。 红梅站了起来,黄忠志按着她坐下。黄忠志真诚地:德仁哥,就按照鸳鸯安排的坐吧。难得有这个机会,我给红梅讲讲美术知识,你和鸳鸯谈谈心…… 德仁看黄忠志这么诚恳,再坚持下去反而显得生分了,也使鸳鸯感到难堪,只好尴尬地坐下来。逢y靠窗户坐着,德仁悄悄地拉了逢y一把,让他坐在鸳鸯和他的中间,逢y不肯,说“我坐在窗口看风景呢”。鸳鸯看德仁这么不自然,自个儿脸先发烧了,她悄悄地拉着德仁的手,在他手心轻轻地抠了几下,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埋怨着:德仁哥,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想和你坐在一起谈谈心,别人没有说什么,你自己倒做贼心虚了,真扫兴。 德仁挨着鸳鸯坐着,如坐针毡,他心里暗暗思忖,当初真不应该和鸳鸯发生肌肤之亲,这就成了自己一辈子的心病。鸳鸯看德仁默默无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何况黄忠志就在前排坐着,有些话也不好说呀。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默默地坐着,失去了一次和德仁哥倾心jiāo谈的机会,而且也没法向黄忠志jiāo待。――她是以谈心的名义和德仁坐在一起的,现在德仁却一言不发,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鸳鸯毕竟是一个聪明的nv子,面对着尴尬的处境,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要想无拘无束地jiāo谈,就要有一个合适的话题,既不牵扯个人隐si,也不涉及男nv感情,可以畅快自由地谈心。鸳鸯终于想出一个切合德仁专业实际的话题:德仁哥,你是搞文学的,到农村来就应该搜集一些民间文学,这样你创作的文学作品,就会带有浓厚的地方s彩。 德仁也来了兴趣;民间文学?哪能不搜集呢?民歌,民间故事,就连绕口令、歇后语、笑话,都要搜集嘛。 鸳鸯说:德仁哥,我来考考你,我说歇后语的前半句,你说后半句,看你能得几分。 德仁说:好,说吧。 鸳鸯:马尾穿豆腐, 德仁:提不起; 猪鼻子chā葱, 装大象; 老鼠钻风箱, 两头受气; 屎巴牛(屎壳郎)哭他娘, 两眼墨黑; 屎巴牛上公路, 冒充小卧车; 屎巴牛滚粪蛋, 冒充足球健将; 屎巴牛耍大刀, 冒充关将军; 鸳鸯笑笑:不对,不对。 德仁说:歇后语就像谜语一样,前一部分是谜面,后一部分是谜底,一个谜语往往有几个谜底,歇后语比猜谜更自由,答案更灵活。 鸳鸯说:诡辩,你倒举个多谜底的谜语看看。 德仁说:“一字三个口”,谜底可以是“品”,也可以是“日”或“曰”。 鸳鸯疑hu的:不对啊,品字是三个口,日字为啥是三个口呢? 德仁看鸳鸯红chn白牙,眼睛晶亮,一时冲动,抓住她白嫩的小手,在手心划着“日”字:上边是个小口,下边是个小口―― 鸳鸯手心被划得痒痒的,她拉住德仁的大手,在他的手心使劲地划了个“日”字:哦,整体看是个大口,一共是三个口,有意思,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屎巴牛耍大刀”的标准答案应该是“出力不讨好”啊。 德仁说:不对,“出力不讨好”还有更贴切的前一部分。 鸳鸯说:德仁哥,你说出来比一比,看哪一个更标准。 德仁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背的儿媳f朝华山――出力不讨好。 鸳鸯格格地笑了,却又笑红了脸,她压低了声音:德仁哥,你倒解释一下,为什么背的儿媳f朝华山出力不讨好呢? 德仁面对着这样任xng的干妹子,后悔自己不该说出低级趣味的歇后语,不由得脸面有点发烧:我不会解释,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鸳鸯看看旁边没人注意他俩,就趴在德仁耳边说悄悄话:德仁哥,我把这句歇后语改一改更准确些,背的干妹子朝华山――出力不讨好。不对,不对,别人看着是出力不讨好,我倒觉得ting好的,嘿嘿…… 德仁看鸳鸯又要放声大笑了,连忙把她的嘴巴捂住,他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情况,这才慢慢地松开了手,索xng站了起来。红梅扭过头来笑笑:爸爸,你们说的歇后语ting有意思,不过脏兮兮的屎巴牛咋就成了主角呢? 德仁说:这又不是创造高大全的英雄形象,歇后语只要生动活泼、具有风趣就行,屎巴牛为什么就不能当主角呢? 德仁说着走到前排,坐到红梅身边,把黄忠志赶到后排去了。这时,售票员喊道:汽车下坡了,大家抓牢坐好! 果然,在陡峭的下坡路上,汽车弯来拐去,乘客左摇右摆,好一会儿,汽车才下到沟底。沟底是一个小镇,今天正逢集日,街道两旁挤满了摊贩,赶集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塞满街道,嘈杂之声,直冲云天。汽车要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越过去,真比登天还难。尽管司机按响了刺耳的喇叭,逛集的人们却慢慢悠悠地晃dng着,充耳不闻。德仁从车窗望出去,汽车前面走着一对青年男nv,男子手里捧着几个软柿子,nv子拿着一个柿子小心翼翼地撕去薄皮,刚送到嘴边准备享受的时候,汽车喇叭突然尖锐地鸣叫一声,nv子受惊身子一个趔趄,粘胶一样的软柿子糊满了她的嘴巴,周围的人全都笑了起来。nv子满面绯红,倏地钻进路边的人群中,男子紧紧地追上去……司机哈哈大笑:活该,谁叫你不让路呢? 红梅嘻嘻地笑着:爸爸,这是我们旅途中的一个小chā曲,你以后写小说时可以写进去。 德仁说:为人不可幸灾乐祸,如果你是那个nv孩,你愿意成为小说里的一个小chā曲吗? 红梅笑笑:愿意,生活就是一部小说,人人都在里面行动着,每一个人都在编写着自己的小chā曲。 德仁高兴的:我红梅可是大有长进啊。 汽车终于大喊大叫地挤出人群,奔驰过一段平路以后,隆隆地吼着盘旋上了陡坡,沿着平坦的公路驶向前方……这时,黄忠志笑眯眯地走过来:德仁哥,鸳鸯请你去谈心,她嫌我不会讲故事。 德仁只好回到鸳鸯身边坐下来,鸳鸯如获至宝,她看旁边没人注意她,就抓住德仁的手,在他手心划字,德仁痒痒地感觉鸳鸯划了三个字:讲故事。 第三十八章 陶醉你的心 正文]第三十八章陶醉你的心 ------------ 汽车到了西安,德仁、红梅、逢y跟鸳鸯、忠志招手告别,鸳鸯冲着红梅对德仁说话:红梅,星期天,别忘了和你爸爸到我家来玩,带上两个石膏像回去练素描。{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你黄叔叔还要给你上素描课呢。 德仁雇了一辆蹦蹦车,三个人坐了,带上面粉、行李,直奔大刘家去。车子到了楼下,大刘在楼上看见了,便冲了下来,一手提一袋面粉,向楼上走去:嗨,都不要帮忙,我这是为了锻炼身体。 富生下来了,提着行李,拉着红梅上楼去了。月容抢着付了车费,领着逢y上楼,高兴地对德仁说:干爸,王老师来信了。 德仁说:感觉如何? 月容略带羞涩:感觉?感觉良好。 德仁说:继续。 怎样继续? 书信来往。 说话之间,到了三楼,大家一同进去。洗了风尘,喝了香茶,吃了便饭。红梅到富生房间复习功课,月容拉着干爸要谈si事,大刘和nv人连连叹息:咳,没人理睬我俩了,咱们和逢y拉拉话吧。 月容取出王建设来信:干爸,请看,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 德仁说:si人信件,我不能看。 月容提出疑问:既然你不看si人信件,为什么我写给王建设的三封信你全都看了? 德仁说:咳,你说这呀。你写的三封信,本来我是不要看的,可是王建设非让我看不可,他说信里面没有什么秘密话,我看一看可以帮他出主意,想办法。 月容撒娇的:干爸,我们写信谈恋爱,你给双方当参谋,我俩的隐si全让你知道了,我们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德仁说:所以,为了维护你们的隐si权,王建设写给你的信,我坚决不看。 月容吃吃地笑着:干爸,你这样的表态是很好的,可惜有点迟了。你已经看了我写给王建设的三封信,你应该看完王建设写给我的三封信,才算公平合理。 德仁说:咳,今天我算栽在你月容手里了。好,把王建设的信拿来,我看。 月容呈上王建设的来信,德仁认真地读着: 月容姑娘: 你好。《免费》见文如见人,你的人美,文美,心灵更美。如果把你比作雍容华贵的牡丹,你的文则散发出悠长淡远的清香,你的信读过三遍之后,才觉得浓香扑鼻,我也飘飘然如痴如醉了。 更使我陶醉的是你的心,一颗博大善良的心。情敌当前,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与人为善,于己为善,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隐忍,包容,传递着爱的宽厚,爱的深广……善良者始终善良,宽厚者永远宽厚,一生之中能够找到你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作为终身伴侣,我知足矣! 仰慕你的王建设 德仁一边读信,一边偶尔扫视月容一眼,月容粉嫩的脸蛋渐渐地变得红晕动人了。月容的嘴巴慢慢地启动着:干爸,别看了,没见过这样赞扬人的,怪ru麻的,看得人脸红心跳…… 德仁淡淡地一笑:赞扬nv孩子嘛,当然是捡好听的话说,人家看了心里才舒坦。你觉得ru麻,觉得脸红心跳,说明你看了王建设的信,已经动心了,甚至于是心心相印了。何况你的第三封信我也看过,你对小丽的赞美和包容,真的是很难得的,连我也想赞扬你几句呢。 开朗的月容有点羞涩了:干爸,你不是讲实事求是吗?怎么也来这廉价的赞扬呢?你再这样赞扬我,我快崩溃了。我难道真的有这样好吗? 德仁真诚的:月容,你想听真心话吗? 月容也是真诚的:干爸,我想听。 德仁说:你对小丽姑娘的赞美、包容和同情是有条件的,在你给王建设写第三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你王建设真心喜欢你,他和小丽的jiāo往是奉了母命不得已而进行的。当然,这是目前的情况,可是事情发展下去如果情况有变呢?譬如王建设为了母亲的前程真的和小丽好上了呢?你还会对小丽这样赞美和包容吗? 月容不假思索的:根据王建设的来信和他对你的表态,情况不会有变的,你所说的“如果”呀,“譬如”呀,是不存在的。 德仁看月容这样痴情,这样真心,也不好深入地谈论下去。正在这时,大刘进来了,冲着nv儿说道:乖nv儿,你干爸经常为你的事情co心,顾不上和我谈心。好了,今天你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现在该我们难兄难弟谈心了。 月容虽然言之未尽,也只好随从爸爸的心意。德仁跟随大刘来到客厅,大刘nv人还在和逢y聊天,一见德仁过来,就叨叨开了:弟弟呀,我不叫你管月容的事情,你偏要管,你看,烦人不烦人?今天是个这,明天是个那,搅得你不得安生。 大刘说:老婆,别唠叨了,谈情说爱的事情,哪能不烦人呢?当年你追求我的时候,追不到手,还不是哭哭啼啼,痛不y生吗? nv人拍了大刘一巴掌:去你的,谁追你啦?谁哭哭啼啼啦?把你的事情全都揽到我身上了。 nv人冲着德仁一笑:弟弟,你评一评理,像大刘这样歪曲事实真相,是不是应该批评?是不是应该受到谴责? 德仁一脸严肃的:姐姐,你和大刘的事情,是你们的个人隐si,我不便介入,也不好表态,我是一个中间派。 nv人笑笑:嘿嘿,好狡猾的弟弟。好了,你们兄弟谈心吧,我给逢y复习一下功课。 nv人领着逢y走进里屋,望着nv人的背影,大刘疼爱的:我这老婆真有意思,老夫老妻的了,还爱和我开玩笑,也不怕老弟笑话。 德仁说:大刘,据我观察,刚才好像是你先开玩笑的。 大刘反问道:是吗? 德仁说:看见你们这样夫唱f随,恩恩爱爱,真叫人羡慕。 大刘说:你们两口才是真正的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呢。 德仁反问一句:我们相距200里,你怎么知道呢? 大刘笑了:看表现嘛。 什么表现? 生的孩子多呗。 呵呵,农村人老观念,头两个是nv孩,不算数。何况,咱是个上mnnv婿,要给人家顶mn立户嘛,这不,后来才生了两个男孩。 大刘笑笑:好了,老弟,咱不谈这些儿nv情长的si事了,还是谈谈国家大事吧。 德仁说:国家大事有政fu管,有国家领导管,咱们普通老百姓只要好好工作就行了。 大刘说:你不是欣赏这样一副对联吗?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你不是和老高组织了山坡讨论会,谈论国家大事,还吸收我参加了吗?现在怎么说出这样不符合你xng格的话来? 德仁叹了口气:当时有老高参加,老高是个老革命,天不怕地不怕,就想讲真话,就敢讲真话,我们呢?我们有这么个资格?有这么个胆量? 大刘说:老弟,组长,你怎么越活越胆小了?三年多劳教经历过,18年农村劳动经历过,现在落实了政策,恢复了工作,怎么反而变得谨小慎微了呢?老弟,没有老高参加,我们两人也可以恢复山坡讨论会的光荣传统。要不,有些话憋在心里,真能把人闷死。 德仁说:我不是胆小怕事,只不过思想有些憋闷。按照上边的政策,错划右派分子的问题应该得到彻底改正,可是我的改正材料留下了许多尾巴。当我提出意见的时候,主管的领导却说:“你的问题能得到改正,就很不错了。当年把你划成右派,说明你还是有错误的,现在即使给你改正了,你的错误也不能一风吹啊!”咳,这都是什么理论啊? 大刘也是愤愤不平:一句话,不想给你顺顺当当地改正嘛。也许这个主管领导,正是当年给你划定右派的领导,他怎么能够轻易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呢?在改正的材料上给你多留些尾巴,不就证明他的正确吗? 德仁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的许多领导认为自己一贯正确,即使发生了一些错误,也不愿意承认,更不用说平反和改正了。 大刘兴奋地:老弟,我要和你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粉碎“四人帮”以后,出来了“两个凡是”,“凡是mo主席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mo主席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一听见这个方针,我就忧心忡忡,难道要把mo主席的指示和决策当做圣经一样崇拜,永远不能改变?难道特殊时期还要继续进行?难道阶级斗争还要天天搞下去?难道许多冤假错案要石沉大海永无昭雪之日? 德仁说:感谢“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辩论,打开了“两个凡是”枷锁的禁锢,使全党彻底解放了思想,才有了大规模地平反冤假错案,右派分子才得以重见天日。 大刘说:老弟,照你这么说,一篇文章解救了一个社会,《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篇文章功不可没啊。 这时,月容兴匆匆地走来:爸爸,你们的讨论结束了吧?我想和干爸再谈谈心。 第三十九章 第四封书信 正文]第三十九章第四封书信 ------------ 德仁跟着月容到了她的房间,桌子上放着她正在写的一封信,月容拿给德仁看:干爸,刚才和你的jiāo谈,引起了我更深层次的思考,难免在美好憧憬的同时,会有一点担心,因而这封信写了一半就写不下去了,请你看看,帮帮我。[看小说上] 德仁为难的:哎呀,nv孩子的心理多么复杂,就像天空飘忽不定的云朵,在给自己心爱的人儿写情书的时候,有多少喜悦,有多少羞涩,有多少冲动,有多少忧郁,真是难以揣mo啊。这些,纯粹都是你的个人隐si;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又能帮你什么呢? 月容拽着德仁的袖子撒娇:干爸,你在写小说吗?你帮人就要帮到底,半途而废不是你的风格。在这件事上,我把你看得比我爸爸、妈妈还要亲,对你来说,我的全部隐si都成了公开的秘密。所以,请你真心实意、全心全意地帮助我,做我的军师,做我的参谋,帮我打赢这一仗,而不是做一个局外人,坐山观虎斗。 德仁说:好,我来看看你写的信。 于是,德仁拿过月容的信笺,那是一种nv孩子爱用的粉红s信笺,上面有月容写的秀丽的钢笔字: 王老师: 你好。 来信收阅,心情愉悦,甚至有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我觉得你写的不但是一封求爱信,而且是一首赞美诗,其实你赞美的并不是我,而是一种jing神,一种博大善良的jing神,一种宽厚包容的jing神,这种jing神也是我应该学习和具有的。 德仁看了,心里一阵感动,仔细地望望月容,这个月容难道还是自己认识的月容?月容被看得满面绯红,却l出娇羞的笑容:干爸,你看什么?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德仁说:是啊,这样虚怀若谷的月容,和我认识的月容,还是有点区别的。难道说你第三封信里表现的宽容,只是一句客气话,只是赞扬的一种jing神,并非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月容尴尬的:哎呀,干爸真是一言中的,我在信里这么一客气,一谦虚,反而nng巧成拙,显得有点虚伪了,因而下边的信没法写下去了,这不,才请干爸来帮忙的嘛。 德仁说:原来如此,你用的是y擒故纵的战术。 月容不好意思地笑了:干爸真会说笑,我哪里懂什么战术哇? 德仁说:当然,你不是有意的,可是无意中却起到这样的作用。(免费小说)你在第三封信中表现了宽容大度的jing神,当王建设赞扬你这种jing神时,你却说自己并没有那样好,这样在王建设的心目中,你不但宽容大度,而且虚怀若谷,更增加了对你的喜爱,他对你的追求是y罢不能了。 月容咯咯地笑了:干爸,照你这样分析,我成了工于心计的nv人了,其实我的心理并没有你分析的那么复杂,我只是像一般人那样随意谦虚了几句罢了。好了,你说下边怎么写吧? 德仁说:有两种写法,一是顺承下去,继续客气,谦虚到底。 月容说:唉,不妥。我不是说了,过于虚心,反而显得虚伪了吗? 德仁说:二是转折写法,撇开上面的话题,转而抒写你对王建设的感情,譬如—— 月容羞涩的:干爸,你不用揣monv孩子的心情了,羞人答答的,下边的话我会写。 这时,红梅进来喊吃饭了,月容正伏案疾书,德仁看红梅脸庞红润、心情愉悦,便背向月容悄悄地对她说:乖nv儿,你年龄还小,要以学习为重,可不敢分心啊! 红梅似乎知道爸爸在说什么了,立即红了脸面:爸爸,你说啥呀?我哪儿分心了? 德仁说:好好,别着急,我不过提醒你一句嘛。 月容走过来,笑了笑:咳,nv孩儿对这事是很敏感的,干爸,你不用co心了,红梅就像我亲妹妹一样,我会管好她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德仁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于是,共进晚餐,盘子里放着德仁带来的锅盔,一人一块,又甜又酥又香,大家嚼得津津有味。大刘nv人说:弟弟,你说说,这锅盔是怎么烙的?这么好吃,我也烙一个大家尝尝。 德仁说:好啊,你听着。在盆里舀四五斤面粉,打四五个ji蛋,滴二三两菜油,放二三勺白糖,倒入发酵的面糊,搅拌均匀,ru成面团,发旺以后,倒在案上晾一晾,擀成饼子,放在热锅里,用麦草火均匀地烧,估计上了火s,翻过来,果然呈金黄s,用筷子戳几个眼儿,盖上锅盖,用麦草火细细地烧,再次翻过来,已经像一个锅盖一样扣在锅里……等到烙熟了,就成了陕西八大怪之一——锅盔像锅盖。 nv人笑了:呵呵,这么复杂,我能学会吗?再说,还要麦草火,细细地烧,咱们这儿到哪里去找麦草?也没有烧麦草的炉灶啊。 红梅笑了:大妈,烙锅盔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在农村好赖也烙过几次锅盔。你听我爸啰啰嗦嗦说得很复杂,其实不过是掌握火候,既不要烧焦了,也不要烙生了,这样烙出的锅盔自然耐嚼好吃呗!咳,你看我差一点忘了,离家的时候,妈妈给我装了一包新做的干酵母,用它发面烙的锅盔肯定好吃。咱家用的蜂窝煤炉子,通风眼调小一点也可以控制成文火,炉子上加一个铁皮圈子,铁锅放在上面聚气,热量均匀一些,可以起到麦草火烙锅盔的作用。 富生笑笑:想不到红梅还是一个设计家,我到外面定做一个铁皮圈子,试试你烙锅盔的手艺。 nv人说:咳,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你们也不必这么费心,还是专心学习要紧。 吃了晚饭,德仁、逢y要走了,红梅和大刘一家人送了出来。大刘握住德仁的手:老弟,周日你来,咱俩的讨论会继续进行。 德仁说:周日我陪红梅到美院去听素描课,以后有空咱们再讨论,你做好准备,重点发言。 大刘不无遗憾的:只能如此了。 德仁向大家招招手,领着逢y朝汽车站走去,红梅追了上来:爸爸,你冤枉我了,富生对我的确很热情,很关心,经常帮助我复习功课,可是我只是把他当大哥哥一样看待,并没有去想别的事情。我年龄还小,高中课程很重,我要不努力学习,考不上大学的话,这一辈子也没有出息。现在,我确定了美术专业,就得付出更辛勤的劳动,哪里敢有一点点分心啊? 望着nv儿ji动得闪着泪huā的眸子,德仁疼爱地说:红梅,不必解释了,出水才看两tui泥,到时候你能考上美院,就是对爸爸最大的安慰。 红梅默默地咬着嘴chn,暗暗地下定了决心。这时,月容赶了上来:干爸,到底还是喜欢亲生nv儿,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对干nv儿的事情怎么毫不关心,不闻不问了呢? 德仁假装着急的样子:月容,天地良心,我冤枉啊,刚才还在研究你写信的内容,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不闻不问了呢? 红梅抱住月容:姐姐,你写什么信呢?拿来让我学习学习。 月容诡秘地对红梅耳语:谈情说爱的信,你也学习吗? 红梅红着脸走到逢y身边,认真地跟他讲着好好学习的道理。那边,月容连连向德仁道歉:干爸,对不起,你对我的事情确实够关心的了,我咋能说出这不仁不义的话来? 德仁笑了:呵呵,言重了,不就开个玩笑嘛。 月容说:信写完了,没有时间让你看了,也不知道王建设让不让你看…… 德仁说:月容,你怎么越来越孩子气了,你们谈情说爱的亲密话儿为什么一定要我看呢? 月容笑容可掬:干爸,我不是说过把你看得比我亲爸亲妈还要亲吗?我和王建设的事情要是谈成了,你就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人,我们的信是没有必要瞒着你的? 德仁说:月容,你和王建设的事情要是谈成了,你肯定对他会说这样一句话。 月容饶有兴趣的:那一句话呀? 德仁一本正经的:建设,我把你看得比我爸我妈还要亲。 月容听了个满面绯红,转身就跑走了…… 德仁和逢y回到学校,王建设正在宿舍里备课,俩人寒暄了几句,就转入双方关心的话题。王建设谈起母亲bi婚的事情,十分苦恼:张老师,母亲最近催得很紧,恐怕没法再这么拖延下去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德仁认真的:小王,这是你的事情,你要拿定主意。那么,你说,你到底是喜欢小丽,还是喜欢月容? 小王思忖着:从表面情况来看,小丽美丽温柔,月容娇媚可人,各有优点…… 德仁说:照你这样说,她们二人,如双峰对峙,莫相上下;双水分流,各尽其妙。一时之间,你难抉择了。 小王笑笑:张老师,别开玩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从本质上看,月容宽厚善良,小丽工于心计,我当然是喜欢月容的。可是这事情又牵涉到我母亲的前程,牵涉到我和家庭的关系,要是一下子和母亲关系决裂,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唉…… 正在这时,有人敲mn,原来是huā房的老杨来了。老杨是个直爽人,既不坐,也不喝茶,单刀直入地对德仁说道:张老师,你说 村上有人想干临时工,现在huā房急着用人, 能不能让他快点来呢? 德仁干脆的:没问题,我给大队打个电话,保证他三天以内来到西安。 老杨说:不用带被褥,带上换洗衣服就行了。 第四十章 中华进西安 正文]第四十章中华进西安 ------------ 上午,德仁去邮局打长途电话,逢y跟着看热闹,长见识。(免费小说)这个邮局只有两台电话机,一台是市话,一台是长话。他们进去,已经有十几个人在排队了,德仁按照要求填写、jiāo递了单子,便静静地等候叫号。断断续续,有人被喊到名字,进入电话间去打长途。有人被告知电话没接通,黯然离去。等了一个多钟头,逢y不耐烦了,要出去“透透气”,德仁按着他坐到排椅上。德仁正在教育逢y排队要有耐心时,喊他的名字了,走到跟前,却被告知电话没接通,而且特别强调说:大队哪能打长途?公社也打不成长途,只有县邮局才能打长途。 一个上午的希望立刻化成泡影,他惘然若失,答应雪雪的事情,想不到这么复杂,那么赵中华写的这个电话号码呢?大概只是一个骗人的假号了。写信吧,至少得一个礼拜,还不知道保险不保险。德仁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逢y说话了:爸爸,发电报嘛!你在家的时候,学校就是给你发的电报。 正是人在事中m,儿子一句话提醒了德仁,他拍拍脑袋:唉,我这个书呆子,只是认准一条道儿走下去,哪知道条条大路通北京。电报发到县邮局,邮局送到大队,无论如何,赵中华今天可以收到电报,明天准备一天,后天可以到西安了。 德仁要了一张电报单,逢y挤过来看,德仁掏出钢笔,一边填写,一边告诉他:你看,收报人、发报人的姓名、地址,如实填写就行了,可这具体内容就得动脑筋了。发电报是按字数收费的,字数越多缴费越多,可是字数太少,说不清事情也不行。 逢y说:爸爸,你说,要告诉赵叔叔什么事情?我给你编写电报稿。 德仁说:你就写,叫他赶快到西安来,不用带被褥,带上换洗的衣服,带上面粉和粮票。到了西安,如果带的面粉,叫个三轮车,拉到学校家属院,需要一块钱。如果只带着粮票,坐三路公共汽车五分钱一张票就可以到学校mn口。 逢y说:爸爸,这么啰嗦,这么多“如果”,我不写了。 德仁笑笑:我讲了一大堆,不一定全要写进去,就像写作文一样,对材料要有取有舍,要写jing炼一些。 逢y说:爸爸,你说哪些该取?哪些该舍? 德仁说:好好,我帮你取舍。该取的材料是:赶快来西安,不用带被褥,带上粮票或面粉,坐三轮车或三路公共汽车。该舍的材料是:带上换洗衣服。人家出远mn哪能不带换洗衣服呢?像这样你不写人家照样能够想到的事情,就不需要写…… 逢y说:爸爸,三轮车和三路公共汽车的票价也不用写。 德仁笑笑:我逢y学会材料的取舍了。那么,你来拟一份电报稿吧。 德仁递给他一张白纸,逢y圆圆的眼珠骨碌了两下,提笔写道:快来西安,带上面粉粮票,不带被褥,坐三轮车或三路公共汽车。 德仁看了,高兴地:哎呀,文章剪裁得不错,jing炼多了。爸爸小看我逢y了,你还是一块当作家的材料呢。 逢y喜滋滋的,德仁拿过他字迹歪歪扭扭的底稿,略加修改,抄在正式电报单上:速来,带上面粉粮票,不带被褥。坐三路汽车或三轮车。问雪雪好。 逢y笑嘻嘻的:还是爸爸的水平高,删去了“西安”两个字,既然叫他快来,肯定是来西安,不可能是北京,嘿嘿…… 逢y也会幽默了。 依我看,最后这四个字“问雪雪好”也可以省略不要。 为什么呀? 我们前几天才见了雪雪姑姑,人家好好的嘛,就不必要再问好了。 德仁笑笑:问人是个礼,锅里没下你的米。譬如你到别人家里去,人家正在吃饭,自然要问一句“你吃了没?”这只是一句客气话。[.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如果你老老实实回答“我还没有吃饭,就在你家吃一顿吧”,主人正好也是个老实人,就老老实实地告诉你“回家吃饭去,我家做的饭不够吃”,这不闹了笑话? 逢y笑不可仰:哈哈哈哈,爸爸讽刺人哩!这人是傻瓜吗?人家客气了一句,就要赖在人家吃饭。 发了电报,德仁和逢y向宿舍走去,德仁顺便提醒他:逢y,小学教育是打基础的,学好语文、数学,以后才能学好其他课程。学习语文要多积累词汇,多背文章,写好作文。学习数学要多演题,熟能生巧嘛。 逢y笑笑:爸爸,你说得对,和我们老师讲的一模一样。 德仁说:真理只有一条,关键在于刻苦学习。人和人相比,只要是正常人,先天的差别不是很大的,而后天的努力才决定着人的一生。 逢y说:爸爸,先天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听妈妈说,我出生以后,就比别人笨,我大姐10个月会走路,11个月就会说话,我两岁才会走路,三岁才会说话,你还说差别不大呢。 德仁说:比起人**十岁的一生,一两年的差别是不算什么的,关键是后天努力。古人说,人一能之,己百之;人百能之,己千之。我不相信,经过你的努力,还赶不上你大姐。再说,走路、说话的迟早,也不是聪明和愚笨的唯一标志。 逢y说:爸爸说的话,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可是古人的话我已经记下了,人一能之,己十之;人十能之,己百之;人百能之,己千之。 德仁说:不对…… 逢y笑笑:有啥不对的,你说的有十倍的,有百倍的,我统一成十倍啊。 德仁搂住逢y哈哈大笑:呵呵,对,对。 逢y说:爸爸,还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鸳鸯姑姑为什么搂住我喊儿子?为什么在我的口袋里塞了50块钱? 德仁的心咚咚地跳起来,儿子长大了,自己今后的行为还得检点些:逢y,鸳鸯姑姑没有孩子,她喜欢你,她希望以后能有一个男孩子,所以把你叫儿子。咱们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生活困难,鸳鸯姑姑学习雷锋,帮助咱们呢。你以后把鸳鸯姑姑的好处要牢牢记住哇。 逢y老老实实地:爸爸,我记住了。 学校开学了,德仁格外忙碌,毕竟中断了十几年,业务生疏了,每天备课、写教案,要翻阅大量资料,耗费很多时间。而且带课也不少,每天平均有两节课。还要co心逢y的学习、饮食、睡眠,好在家属楼、附小都在校园里边,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天晚上,王建设到班上去了,他要履行辅导员的职责。德仁正在灯下备课,逢y在复习功课,有人轻轻地敲着房mn,也许是过于投入了,德仁还没有听见,逢y碰碰他的胳膊:爸爸,有人敲mn呢。 德仁这才惊醒过来,赶忙走过去打开房mn一看,不是赵中华还是谁呀?:中华,是你呀。 德仁哥,我正是赵中华,难道有假不成? 假的倒不会,想不到你来得这么快。 电报当天就送到大队了。农村人嘛,碰到这样的好事情,高兴得没法说,晚上我和雪雪搂在一块,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兴奋得一夜都没有睡好觉。雪雪说多亏德仁哥帮忙,要好好地感谢你,村上正好有个做鹿羔干粮的,这不,给你烙了几十个鹿羔馍带来了。 德仁这才发现,中华站在mn口,一手提一袋面粉,一手提一个大包,赶忙接他进来。中华从包里取出一袋干粮,掏出几个鹿羔干粮,让德仁、逢y品尝。德仁拿起一个鹿羔干粮,它其实相当于西安的小饦饦馍,不过直径只有六厘米左右,一指多厚,中间凹下去,周边翘起来,中间印有小鹿图像,小巧玲珑,德仁爱不释手。逢y拿着鹿羔馍,望了望德仁,德仁说:这是你雪雪姑姑烙的,赵叔叔送给你的,你可以吃一个尝尝。 逢y拿着鹿羔馍咬了一口,说“又酥又甜又香”,德仁说:你谢谢赵叔叔啊。 逢y说:谢谢赵叔叔。 中华momo逢y圆圆的脑袋:好孩子,懂礼貌了。我家这鹿羔干粮,用的是头遍面粉,和的有菜油,有白糖,用麦草火慢慢烙熟的,自然是又酥又甜又香喽。鹿羔干粮是咱县上的传统食品,可是人们为了挣钱,街上卖的鹿羔馍假得很,面粉黑,和的油少,用糖jing代替白糖,哪能好吃呢? 德仁说:中华,你可能还没吃饭吧?我和逢y在灶上买着吃的,宿舍离街道太远,买饭不方便。这儿有开水,你凑合着吃点,咱们到huā房找老杨去。 中华取出两片锅盔吃了,喝了两茶缸开水,便背上面粉,德仁帮他背了包裹,顺手给老杨装了十个鹿羔干粮,一起向huā房走去。huā房位于校园一个偏僻的角落,德仁敲了敲院mn,老杨开了mn让他们进去。德仁说:老杨,刚好三天,人就来了,不误事吧?这小伙子叫赵中华,老实人。 老杨说:好,好。原先的小伙学会了技术,到外单位养huā去了。前些天学校通知,今年五一需要几百盆鲜huā装点校园,可是年轻人嫌这活又苦又脏,不愿意来。我只好申请了一个临时工,这不,才批下来,一个月35块钱,小伙子,你不嫌少吧? 中华心直口快:杨师傅,不少不少,我们公社的干部才拿30多块钱工资。 穿过一个宽阔的院子,是一个灯火通明的玻璃mn窗、玻璃屋顶的huā房。紧挨着huā房的是一间小屋,前边有一个小锅炉,炉火熊熊,专mn给huā房供暖。后边有一个土炕,暖气管道通过土炕进入huā房。德仁说:老杨,你这条件不错,冬天不会受冻。就是夏天—— 老杨笑了:夏天?夏天锅炉停了,也不算热啊,呵呵…… 哈哈,小屋的笑声挤了出去…… 第四十一章 情思鹿羔馍 人闲时,感到时间过得很慢;人忙了,便觉得时间飞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免费小说)这不,不知不觉,又到了星期天。德仁和逢玉一块去食堂吃了早饭,立即返回宿舍,他怕红梅来了找不见他们着急。德仁刚刚进门,王建设急匆匆地赶来了:张老师,我本来打算回家去和母亲好好地谈谈,在收发室见到月容的来信,我把信仔细地看了好几遍,觉得月容真是一个心地善良、宽容大度的好姑娘。像这样的姑娘可遇而不可求,我是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张老师,请你再看看月容这封信,帮我分析一下她的心理状态。 德仁微微一笑:小王,你不是说她心地善良、宽容大度吗?你不是表示绝对不放过这个机会吗?还需要我再看信分析什么呢? 王建设说:张老师,我要你帮我分析一下,月容姑娘究竟爱我有多真?爱我有多深? 德仁沉吟道:这个嘛,爱的程度,只能依靠心心相印的人,依靠相识、相知、相爱的人,自己去体会,去揣摸,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喻,大概就是指的这种初恋的爱情。 正在这时,红梅推门进来了。王建设说:张老师,别说得那么神秘,女儿来了,你快抓紧时间看吧。 德仁招招手,叫红梅和逢玉坐到窗口去学习,他展开月容的书信,接着前几天没看过的地方读起来: 王老师,人们相爱,贵在真心,真心诚意,铁石为开,这是我目前的心理状态。由于这件事情中间夹杂着母命、母爱,必然注定我们的恋爱是马拉松式的,旷日持久。其实也好,这正是对我们爱情的一个考验,看看谁是口头许诺,谁是真心实意。所以,鉴于你目前的实际情况,我们暂时还是以书信往来为好。日月长在,山水长青,何必忙乎?王老师,你说是也不是? 爱慕你的月容 德仁笑笑:日月长在,山水长青,何必忙乎?王老师,你说是也不是? 王建设动情的:是啊! 德仁说:月容已经明确地向你表示,她对你的爱,像日月长在,像山水长青,是真正的爱,希望你和她同心相爱,不要辜负了她。难道这种爱还有假吗?不过,从这句话里,也可以看出月容的悲伤、无奈和担心,毕竟母命难违,母子情深,在这场争夺战中,你能坚守住自己的真爱吗? 王建设羞愧不已:是啊,月容姑娘对我的爱是真心实意的,我不应该怀疑她。免费小说我和小丽没有缘分,无法相爱,我应该对母亲讲出实话,争取她的理解…… 正在这时,赵中华敲门进来,一看屋里大大小小,济济一堂,有点不好意思。德仁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王老师,和我同住一室。这位是新来的花工赵中华,咱们吃的鹿羔干粮就是他带来的。 王建设冲中华笑笑:鹿羔馍真好吃,以后有机会给我买一些。 中华说:一定,一定。 王建设拉着德仁走出房门:谢谢张老师,月容是你介绍的,一定是个好姑娘。我回去和我妈好好地谈谈,你让月容耐心地等待着,我绝对不会辜负她的。 王建设走了,德仁进来和中华交谈:中华,不好意思,我工作忙,没去看你,你给雪雪打信时可不敢埋怨我啊。 中华说:哪会呢?德仁哥,我到西安来学习养花技术,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哪敢再劳动你去看望我呢?倒是我应该来看望你才对,只是我干的那个活儿,身上经常脏兮兮的,不好意思到你这儿来,怕给你丢人。 德仁说:丢啥人呢?劳动光荣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到农村十八年,要是嫌劳动丢人的话,我连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中华说:哎,德仁哥,说起农村的事情,雪雪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说你,能文能武,能上能下,能说能唱,能团结群众,干起农业技术方面的事情,干一样,成一样。要是我家办起养花场,还要聘请你当技术顾问呢! 德仁呵呵笑了:中华,雪雪派你专门来学习养花技术,还会聘请我这外行当技术顾问吗? 红梅走过来:爸爸,咱们快走吧!我鸳鸯姑姑早就等得着急了。 中华说:哎呀,你们有事,我还是回花房去,花房的活儿总是干不完的。 红梅说:赵叔叔,今天是星期天,你到街上去转悠转悠。 中华说:咱劳动人民就喜欢干活,手里干点什么,心里还踏实些。德仁哥,有空到花房来转转。 中华走了,德仁他们也出发了,匆匆忙忙中没忘记给鸳鸯带10个鹿羔干粮,给大刘家带12个鹿羔馍。……果然,他们一敲开鸳鸯家门,鸳鸯就喊起来:哎呀,德仁哥,今天星期天,你们还有啥要紧事情,来得这么迟?害得人家做好了早饭不得吃,等你们,肚子饿得像猫抓一样。 黄忠志笑嘻嘻地:鸳鸯,别骗德仁哥了,啥会把你饿着了? 德仁说:鸳鸯,你肚子饿?我带的有鹿羔干粮,你尝一尝,赵中华在我校花房打工,这是雪雪专门叫人烙的,吃起来有滋有味。 德仁把带的10个鹿羔干粮全都取出来,鸳鸯一见就兴奋起来,原来她对鹿羔干粮情有独钟。在农村的时候,她每次到县城去,都要在东关买一个鹿羔馍嚼一嚼。她喜欢鹿羔馍那圆圆的朴实清纯的形象,她喜欢鹿羔馍那酥酥的甜甜的味道。她就是这样慢慢地嚼着鹿羔馍,慢慢地走过县城窄窄的街道,慢慢地穿过渭北塬上迷人的青纱帐。在她参加了植棉组,结识德仁以后,就被德仁那动听的歌声迷上了,也迷上了德仁。有一次,她去县城时,买了两个鹿羔馍,悄悄地揣在怀里。傍晚收工以后,她装着崴了脚,叫德仁等等她。她一瘸一拐地慢慢走着,看德仁同情地望着她,终于忍耐不住,格格地笑了:技术员,你真好骗,我才没有崴脚,不过想送给你一个东西罢了。 当德仁好奇地看着鸳鸯从怀里取出一个鹿羔馍时,竟然感动得眼睛有点湿润,他轻轻地捧着这个带有鸳鸯体温的鹿羔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鸳鸯的莺声燕语响在他的耳旁:技术员,我要你现在就吃,我要看着你把它吃完。 德仁慢慢地嚼着香甜的鹿羔馍,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而对于鸳鸯来说,少女的情怀和鹿羔馍的滋味永远搅扰在一起了…… 十几年过去,今天,当鸳鸯手捧鹿羔馍仔细审视时,那发生在棉花地头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她不禁心潮激荡起来……德仁看鸳鸯痴呆凝视鹿羔馍的样子,就说:鸳鸯,肚子饿了就吃。你瓷瓷地盯着鹿羔馍看,难道这鹿羔馍有假不成? 鸳鸯顺手递给黄忠志一个鹿羔馍:看外表白生生,黄葱葱,小鹿活泼,大方俊样,就像是正宗产品。忠志,咱尝一个,看味道如何。 鸳鸯说着,掰开一个鹿羔馍,递给忠志半个,俩人津津有味地嚼着,鸳鸯说:味道不错,又酥又香。――德仁哥,你还欠我一个鹿羔馍,今天是来还债的吧? 德仁知道鸳鸯说的是棉花地头的事情,稍一沉默,便撇开话题:鸳鸯,你们的学生来了,谁讲第一课呀? 鸳鸯嫣然一笑:当然是黄老师了,人家是真正的老师,连我也是人家的学生呢。 忠志兴奋的:鸳鸯,不必客气,你是美院毕业班的高材生,成绩优秀,口才流利。高校恢复招生以后,美院教师青黄不接,学校早就看上你了,通过三次试讲,三榜定案,单等毕业考试、论文答辩以后,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红梅高兴的:鸳鸯姑姑就要成为美院老师了,可喜可贺,我今天先来尝尝鲜,你就给我讲第一课吧。 黄忠志带头拍手:欢迎张鸳鸯老师给我们来讲素描课。 于是大家一齐拍手,鸳鸯红着脸上场了。鸳鸯走到客厅中央,面向大家,稳了稳神,开始讲课:同学们,现在来上素描课。学习素描,照着一个物件,翻来覆去地描画,初看起来,似乎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但是练习素描的人,却平心静气,兴趣盎然,乐在其中。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学习素描,不是一时的冲动,不是为了好玩,不是为了找一个谋生的饭碗,不是为了找一个藏身的职业,而是为了他心中热爱的艺术,为了在艺术创作的天地里自由翱翔,为人类的艺术宝库增添一份珍品…… 鸳鸯讲到动情之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她是用心在讲述,交织着自己的在学习美术道路上的酸甜苦辣……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红梅忘记了这是在课堂上,激动地扑上去紧紧地搂住了鸳鸯:姑姑,老师,你讲得太好了,你简直就是针对我的具体情况讲的。一开始,我学习美术,练习素描,确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只是觉得学习数理化太费脑筋,学习美术还轻松一些,好玩一些,也许是一条寻找工作的终南捷径呢。现在看来,我完全错了,没有一种为艺术献身的精神,是学不好美术的。 鸳鸯却一脸严肃的:红梅,回到你的座位上去,咱们继续上课。 红梅兴奋地:是,老师! 第四十二章 素描第一课 鸳鸯讲完绪论,在桌子上放一个纸箱子,蒙一块灰布,摆上圆罐、苹果、高脚杯几样物品,便讲起静物素描的技巧。[看小说上]鸳鸯一课讲完,黄忠志带头鼓掌,鸳鸯满面绯红:人家不夸自己夸,头上带个刺梅花,黄忠志,你羞也不羞? 德仁、红梅、逢玉其实也在不停地拍着手掌,红梅埋怨道:鸳鸯姑姑,你把我们冤枉了,我的手掌都拍疼了,你还嫌我们不夸你。 鸳鸯斜瞟一眼德仁:不过有人就是不大乐意拍手,不知道他对我讲课有什么意见呢? 德仁知道鸳鸯是在对自己撒娇,她的心里总是暗藏着不了的情结。德仁本当不说话的,可是看鸳鸯一脸的娇气和骄气,也就不由自主地说出一番言语:鸳鸯,讲得不错,你天生的伶牙俐齿,总算派上了用场,我衷心地祝贺你,成为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我刚才就给你鼓掌助威了,现在再给你鼓掌祝贺―― 德仁说着真的又鼓起掌来,鸳鸯笑红了脸:迟了,迟了,现在鼓掌不算数。 德仁却一脸严肃的:算数不算数,我真的还有一点自己的看法呢。 鸳鸯说:德仁哥,你有什么意见,全都讲出来,我一定虚心接受。 德仁说:咳,也不算意见,说出来大家共同讨论嘛。我是说,按照传统的观点,学文学就要当作家,学美术就要当艺术家,如果仅仅把学文学、学美术当作一种谋生手段的话,那就显得俗而又俗,会被人嗤之以鼻的。可是,高校每年都要招生,学文学、学美术的学生成千上万,实事求是地讲,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成为作家、艺术家的。社会的需要是多种多样的,社会的分工也是千差万别的,许多地方,许多部门,都需要学文学的、学美术的,去工作,去奋斗,都有出成绩、出成就的机会,都能为社会做出突出的贡献。而要真正成为一个有成就的作家和艺术家,那就难而又难了。 鸳鸯认真的:德仁哥说得也有道理,可是为了鼓励学生树立专业思想,刻苦学习绘画技巧,我们只能鼓励他们为做一个出色的艺术家而奋斗了。目标定为上游,可以达到中游;目标定为中游,可以达到下游;目标定为下游,可以达到什么要求呢?哈哈,你说呢? 黄忠志一直关心着他们的争辩,一开始听见德仁的议论,还担心鸳鸯会生气,难以接受,现在又看鸳鸯伶牙俐齿,为自己辩护,步步紧逼,暗暗高兴起来,德仁哥,看你怎样对付这聪明伶俐的干妹子呢? 还不等德仁答言,红梅插话了:爸爸,姑姑讲的话没有错,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艺术家的美院学生也不是我要学美术,就一定要学成一个有名的艺术家,成不了艺术家我宁肯不学美术。 德仁看红梅站出来,帮助鸳鸯说话,心里反而高兴起来,女儿真的长大了,他微微一笑:红梅,和你的老师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了。当然,能够下这样大的决心是很好的,但是说话不能绝对化,再说“有名的艺术家”和“艺术家”的概念也很难界定。所以,树立雄心壮志,刻苦钻研创作技巧,是值得提倡的,可是不是一定能够成名成家,要顺乎自然,不可勉强。只要我们努力了,奋斗了,我们也就问心无愧了。 鸳鸯,我还是佩服你的进步的,你的力争上游的论述,和古人的观点惊人地相似: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 鸳鸯无比兴奋:德仁哥,这么说,你同意我的看法了。 当然,德仁也是为了给鸳鸯一个台阶下,尽量说得婉转一些:是啊,我基本上同意你的观点,可是不管是谁,在成为艺术家以前,总应该有一个养家糊口的工作吧?总应该有一个安命藏身之职业吧?然后他才能为自己热爱的事业奋斗终生。即使是美院教师,也有自己的教学工作,社会工作,不可能是专业画家。 鸳鸯连连感叹,终于恍然大悟:德仁哥,我明白了,首先是工作,搞好本职工作,然后才是为自己的爱好,为艺术事业,努力奋斗,创作出好的作品。 黄忠志担心的问题顺利地解决了,他没想到鸳鸯思想转弯这么快:好了,大家的意见基本上统一了,可我的肚子却饿得像猫抓一样了。 鸳鸯乐了:黄忠志,吃别人嚼过的馍没有味道,说人家说过的话没有水平。你和德仁哥先说着话,我做饭去,电饭煲蒸好的米饭,炒几个菜,快得很。 红梅说声“姑姑,我去帮你”,便跟着鸳鸯进了厨房。果然,一会儿菜就炒好了,端出来一看,有土豆炒肉丝、醋溜白菜、凉拌三丝、八宝甜饭,一人一碗白生生的大米饭,大家吃了个光光净净,痛快解馋,红梅说:姑姑,你们那么一点定量大米,让我们一顿就吃完了。 鸳鸯说:你们放心地吃,大胆地吃,去年你黄叔叔抽空回了趟老家,带来大米、木耳、黄花,陕南可出产大米哟。你们下星期天来,我还给你们做大米饭。 红梅高兴地伸出右手,和鸳鸯的右手啪地击了一掌:一言为定,谢谢姑姑。 德仁说:红梅,两周来听一次课就行了,关键在于自己练习。你姑姑、叔叔工作很忙,星期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咱们还是少打搅吧。 接着,大家便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鸳鸯说她既然收红梅做学生,就要负责到底,一周上一次课也是她应尽的义务。黄忠志说,德仁哥,你也太见外了,要不是红梅在这儿上课,恐怕请你还请不来呢。再说你来了,你谈谈文学,我谈谈美术,也是一个交流互补嘛。红梅说,爸爸,姑姑、叔叔都不嫌麻烦,你倒怕跑路了。逢玉说,到姑姑这儿热闹,我也能长长知识,长长见识,爸爸不想来,我还想来呢。德仁说,你们现在和我是四比一,我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了。不过,鸳鸯、忠志,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要是每周都来,可别埋怨我们干扰了你们小两口的正常生活,再说以后有了孩子,还不把人乱死?鸳鸯把脸一红,德仁哥,净开玩笑呢…… 大家叽叽嘎嘎地争论一番,德仁还要去大刘家,鸳鸯也不再挽留,让红梅带上圆罐、苹果、高脚杯,红梅有心不要,一时也难找到这样合适的东西。鸳鸯笑笑:红梅,你别小看这苹果,现在市面上可买不到了,你叔叔嘴馋得几次想吃了这个苹果,硬是被我给拦住了。 黄忠志一脸无奈地:谁嘴馋了?谁想吃苹果了?这个鸳鸯啊,一嘴的假话。 就这样,在一片笑声中,鸳鸯提着素描用品,两家人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走在街道上,德仁的耳旁似乎还响着鸳鸯那充满感情的声音:德仁哥,下星期天,你们一定要来啊。你要是骗人,我可饶不了你…… 红梅埋怨道:爸爸,鸳鸯姑姑和黄叔叔这样热情地叫咱们,你为什么要坚持两个礼拜上一次课呢? 德仁说:红梅,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没想清楚? 红梅莫名其妙的:什么道理啊? 德仁说:淡淡长流水,酽酽不到头,人们之间的交往就是这个道理。生分结长远,即使是亲戚之间,过于亲密的接触,未必就是好事。 红梅说:难怪爸爸没有至亲至爱的好朋友,因为爸爸奉行的是“生分结长远”的交友政策,难道对待和你关系亲密的鸳鸯姑姑也是这样吗? 德仁把脸一板:红梅,不敢乱说,我们不过是干哥干妹子的关系罢了,我们的关系越亲密,越容易引起你黄叔叔的反感,你难道还看不出这一点吗? 红梅想了想,若有所悟地胀红了脸:爸爸,我明白了…… 到了大刘家里,另是一番热情。对于红梅的素描物品,月容让摆在她的桌子上,因为红梅在她的房间里生活起居,随时观察研究这些物品,便于捕捉它的形象特征,默写出它的形象来。富生让摆在他的桌子上,因为富生经常在他的房间里给红梅辅导功课,红梅即使随意地对这些物品瞅上一眼,也对素描起一定的作用。就在他们姐弟二人争辩的过程中,大刘提出来一个折中办法,先在富生的房间摆放一礼拜,再在月容房间摆放一礼拜,由红梅确定摆在哪个房间素描的效果好,然后就长期摆在哪个房间里。大家都同意这个办法,富生便提着物品到他房间去摆放,红梅跟着进去。大刘女人哈哈大笑:生姜还是老的辣,大刘,你出的是个啥主意呀?大家竟然都同意了。 大刘笑眯眯的:啥主意?只要哄孩子不哭就好。 德仁说:大刘,姐姐,我这里真有哄孩子不哭的东西哩。 德仁说着取出12个鹿羔馍,女人拿个盘子一层一层累放起来,鹿羔馍圆圆鼓鼓,中间是个旋窝,玲珑精致,边缘洁白如雪,鼓起地方黄亮如金。大刘拿了一个,仔细看着,爱不释手:老弟,过去听你说过渭北的特色食品鹿羔干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想它的味道肯定是很不错的,可看着这样俊俏可爱的鹿羔馍,我都舍不得吃它了。 德仁说:那你就放着观赏吧。鹿羔馍再放多长时间,也不变形,不干裂,不发霉,始终又酥又甜,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这正是,不吃不知道,一吃忘不掉,呵呵…… 月容有点着急了:干爸,咱先不说鹿羔馍,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月容拽了拽德仁的胳膊,德仁望了望大刘和女人,还是无可奈何地跟着月容去了…… 第五封书信第四十三章 走进房间,月容立即取出她写给王建设的第五封书信,塞给德仁:干爸,请过目。[看小说上] 这一次,德仁看也不看,把信退给月容:月容,从今往后,我不能再看你的书信了,这**拉松式的通信恋爱,不知道要继续到何年何月,谁也难以预料会发生什么曲折变故,我不能再参与进去了。你想一想,连亲爸亲妈都不知道的秘密,让我这做干爸的知道了,会有什么好处?将来事情成功了,你把来龙去脉对王建设一讲,还会有我的好果子吃?好像是我帮你设计骗他上钩似的。事情要是不成功,你又会埋怨我办事不得力,让你白白地浪费了许多感情。你爸你妈也会埋怨我,多管闲事,反而伤了大家的和气。 月容听干爸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细细一分析,还是不想管她的事情了,便有点生气,就想发作出来,可是她想了又想,终于忍耐住了。原来月容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她看干爸突然撇下她的事情不管,其中必有缘故。再想想她刚才拽着干爸离开客厅时,干爸无可奈何地望着爸爸、妈妈的表情,猛然醒悟,自己撇开爸妈只缠着干爸的做法似乎让干爸有点为难。月容对德仁说了声“干爸,你先呆在这儿,我去去就来”,就冲到客厅里,对着爸爸、妈妈深深地鞠了一躬:爸爸、妈妈,我错了,这件事情不该瞒着二老,把你们当外人看待。不过这事离开干爸也不好办呀…… 于是,月容把她和王建设的交往经过三齐王乱点兵地说了一遍,也不知道爸妈听清楚没有,她对着爸妈又鞠了一躬:爸爸、妈妈,对不起了,这事我还得找干爸去! 月容转身朝她房间急急走去,大刘和女人面面相觑,女人惊异的:大刘,女儿怎么啦?神里神气,阴阳怪气的。 大刘笑笑:夫人,你还不明白?这和你当年追求我的心理状态一模一样,既激动,又担心,既想告诉父母,又不想让父母详细知道,心里矛盾复杂呗! 女人打了大刘一巴掌:叫你歪曲事实,颠倒黑白。 月容急急地走进屋里,朝着德仁深深地鞠了一躬:干爸,你现在不用担心越俎代庖了,我把具体情况向我爸我妈做了详细的介绍,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帮我办事就行了。《免费》 德仁看月容异常兴奋的样子,便故意追根究底地问道:你爸你妈怎么说的? 月容笑嘻嘻的:他们说,她亲爸她干爸都是她爸,亲女儿干女儿都是女儿,这件事就委托你全权代表了,呵呵…… 德仁跟着月容笑过一阵之后,望着如花似玉的干女儿,眼睛有点湿润:月容,好女儿,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看样子,这件事情我要帮到底了,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月容,拿信来! 月容高兴地说了声“是”,便双手呈上书信。德仁也就展开信笺,认真地阅读起来: 王老师: 你好。 已经写了四封信,但是意犹未尽,今天再给你写第五封信,希望你看了愉悦起来。人们常说,热恋中的人儿心情最佳,心灵最美,容颜最漂亮。果然,最近我不知不觉地爱上了镜子,当我一个人躲在屋里偷偷地照着镜子的时候,蓦然在我的眼前浮现出喜儿照镜子的镜头,耳旁响起郭兰英那动听的歌声:风卷雪花在门外,镜子里边鲜花开,鲜花开在心头上,年年月月开不败…… 真的,当我对着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姑娘确实像一朵鲜艳的牡丹,光彩熠熠,神采飞扬,我从来没有这样细心地注视过自己,我甚至疑惑地自问,这是我吗?如果她是织女的话,应该找一个牛郎相配才好,想着想着,我羞涩地闭上眼睛。我这是怎么啦?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感受。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奇怪的是镜子里姑娘脸旁多了一个英俊少年,仔细看时,他就是你,他就是我心仪已久的王老师啊! 王老师,你也许觉得有点可笑,一个给你家怎么能这样胡思乱想呢?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纯情姑娘的心理写照,虽然我写到这里脸蛋有点发烧,可是我还是愿意把它写出来供你欣赏,如果能博得你开心的笑声,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爱慕你的刘月容 德仁看着这样直率坦白的信件,心里委实有些感动,他不自觉地瞅了月容一眼,月容连忙用双手遮住面颊:不许看,干爸,不许看我!你在看信的时候,我的脸已经烧得不行了,你再这么三看两看的,还叫我活不叫我活了? 德仁微微一笑:不羞,不羞,你能够大胆地把少女的青春萌动写在信里,把你对幸福爱情的自由追求写在信里,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何必再这样躲躲藏藏的呢? 月容取下双手,脸上仍然罩着一片妩媚的红晕:干爸,我既然敢给王建设写信,就不怕他笑话,我们在谈情说爱,谁笑话谁呀?我是怕你笑话,你毕竟是王建设以外的一个男人,把女孩心里的秘密完全暴露给你,哪能不感到脸红呢? 德仁懊悔再三:看看,我说不看你的信吧,你非让我看不可,现在暴露了秘密,又后悔了。 月容却吃吃地笑着:谁后悔了?我说我后悔了吗?你知道我后悔了吗?干爸,你是搞文学的,什么事情不知道?什么心理不清楚?你就是不看我的信,我心里想什么,你照样清清楚楚,对你来说,这些完全都是公开的秘密。当然,我的信又给你提供了写小说的宝贵素材,你还求之不得呢。再说,你是我和王建设的介绍人,你熟悉双方的思想情况,也有利于促进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德仁笑笑:好,干女儿真是伶牙利嘴,我算佩服你了…… 这时,红梅跑来喊吃饭了…… 德仁领着逢玉回到宿舍,还没有喘过气来,王建设愁眉苦脸地进门来了,不用问,小王和母亲的交谈情况不妙。小王还未开口,便连连咳声叹气:唉,我妈和我闹翻了,她把我赶出家门,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德仁看小王脸色苍白,神色颓丧,也不好意思追问具体情况,便给他倒了一杯开水,劝他喝一点,冷静一下情绪。小王轻轻地说声“谢谢”,端起杯子呷了一口,长长地吁了口气:唉,领导看他女儿和我的事情长时间没有进展,一生气就任命了新的科长,我妈像害了一场大病一样,把满腔的怨气都发泄在我的身上…… 沉默了好一会,德仁劝说道:人到中年,谁不盼望有个升职的机会,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妈的怨愤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暂时你没法和她沟通,等过上一段时间,她冷静下来,你再和她谈谈,我想,母亲一定会原谅你的,天底下哪个做母亲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 小王默默地点点头,却仍然沉浸在母亲和他决裂的痛苦中……在这种时刻,德仁自然无法和他交谈月容的事情了……一晃过了好几天,小王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这天,小王回到宿舍,喜形于色,连走路也格外轻快。小王刚刚坐在椅子上,又站了起来,喜滋滋的,似乎有话要对德仁说,在屋里转了一圈,却又默默地坐到椅子上了。小王就这么偷偷地乐着,乐着,有时候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德仁偶尔看见了,听见了,也装作没有发现什么似的。就这样,小王一个人乐了个够,不免想找个人来分享快乐,首选目标当然就是德仁了。小王望着德仁,稍微犹豫一下,还是开口了:张老师,一个人的痛苦,如果两个人分担,他的痛苦就会减少许多。一个人的快乐,如果两个人分享,两个人都会快乐起来。前几天,你分担了我的痛苦,现在,你应该分享我的快乐了。 德仁说:小王,月容来信了。 小王惊异的:张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德仁微微一笑:我想,对你来说,世界上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收到月容的来信了吧?而且来信的内容属于那种甜蜜蜜的爱情果,咬上一口,就能快乐几天。 小王说:张老师,真乃神人也,你猜想的内容一点也不错。 德仁说:什么神人?神人也是凡人,凡人就要谈情说爱,少男少女的恋爱通信,哪能少了甜蜜蜜的爱情果呢? 小王叹了口气:唉,我还想对你保密呢,想不到你全知道了。既然如此,我还是让你看看月容的来信,商量一下今后的行动方案。 德仁说:信就不用看了,给你们多保留一些**。既然月容对你是情意绵绵,你也应该报以绵绵情意,促进感情的发展。现在你和小丽的关系已经断裂,母亲暂时和你决裂,正是和月容密切关系的好时机。 小王冷静地想了想:好,就按张老师说的话办。 于是,小王展开信纸,给月容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书信…… 第四十四章 一份申请表 午饭以后,小王兴奋地告诉德仁,他给月容发了封信,约她星期天到公园老地方见面。免费小说德仁笑笑:你们是第二次见面了,――不,是第三次见面,就不需要我这个介绍人出席作陪了。 小王红着脸:当然,张老师有时间参加更热闹一些嘛。 德仁说:咳,约会这事,俩人最好,只求清静,不图热闹,最反感的就是第三者参加。 小王说:那倒未必。 德仁说:未必?试想一下,你们正在亲热地谈心,突然闯进来一个小伙子,说声“对不起,我来列席”,嘿嘿,岂不闹了笑话? 小王笑不可仰:呵呵,话是这么说,谁会傻乎乎地闯进约会的圈子去呢? 德仁说:开个玩笑嘛。不过,月容是父母亲娇生惯养的,比较任性,你要多担待一些。 小王说:这个自然,张老师,你看,我像欺负女孩子的人吗? 德仁淡淡一笑:这倒不像。 小王说:再说,我虽然和月容姑娘只见过两次,可看她天真活泼,温柔大方,不像是娇生惯养的那么任性。 德仁说:你是搞文学的,你对人的性情是怎么分析的?人和人初次交往,哪能把她的个性完全暴露出来呢? 小王说:好好,张老师介绍的女孩我一定要多多担待,多多爱护,即使她骂我一句,打我两拳,我也绝不发火。 德仁笑笑:好,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对待女孩的最佳态度。――不过,看月容对你的痴迷态度,看她那宽容大度的胸怀,看她那温柔和蔼的性情,她也绝不是那种随便就会发火的姑娘。但愿你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找到你的真爱。 小王高兴地:谢谢张老师。 晚上,德仁嘱咐逢玉在宿舍好好学习,他到花房去看看中华,顺便把在新华书店买的两本养花技术书籍送去。逢玉说:爸爸,我也去看赵叔叔,你不是说处处留心皆学问吗?学习一下养花知识,对写作文也有好处嘛。 德仁答应了逢玉:好,咱们一块去,不过你回来要写一篇作文才行。 逢玉高兴的:没问题,写一篇作文,300字,嘻嘻…… 吃了晚饭,德仁领着逢玉敲开花房的门,他们一进院子,中华就关了园门:德仁哥,杨师傅回家去了,他再三叮咛,有人叫门不要开,就说他不在。免费小说 逢玉着急的:赵叔叔,我们已经进来了,怎么办? 中华说:没关系,你们又不养花,不要花,只是来看一看。不像有的人,一进门就缠着杨师傅要花,要肥料,你要不给就得罪了人,你要给了就违犯了纪律。何况有的人沾上处长、科长头衔,更难对付,一般的花他不要,专要好花,真把杨师傅整得发烧害冷,想给他们下跪哩。今年五一,学校门口要摆设花坛,杨师傅早早地在温室里育了花苗,有的名贵花木还要给校长、书记办公室送几盆。 中华边说边引着他们走进花房,花房里灯火通明,温暖如春,香气氤氲。逢玉看了看挂在柱子上的温度计:爸爸,你猜,现在是多少度? 德仁不假思索的:摄氏30度。 逢玉哈哈大笑:不对,不对,差得远了,你再猜。 德仁坚持不变:摄氏30度。 逢玉说:爸爸真神,猜了两次,都猜得一点也不差。 中华笑了:你爸爸是有名的技术员,还能不懂这? 逢玉说:再高明的技术员,也不可能猜得一度不差啊。爸爸,你是怎么猜的? 德仁说:主要凭感觉,还要靠知识。养花的温室一般应当控制在摄氏30度左右,如果达到三十四、五度,接近人的体温,必然觉得散热困难,燥热难受。如果只有25度,便觉得有点凉意。现在的感觉是温暖舒适,不是30度还是多少度呢? 逢玉高兴地:爸爸说的有道理。 德仁把书递给中华:咳,这是给你买的养花书籍,你看一看,会有帮助的。 中华随手翻了翻:好好,谢谢德仁哥。雪雪说你是个热心人,这话不假,连买养花书这些琐事你都操心到了。 德仁说:中华,你来好久了,你们新婚燕尔,肯定想着雪雪了,快给她写封信,报报平安啊。 中华笑了:写了,我已经给雪雪写了三封信了。 德仁说:咳,中华,你出门在外,挣几个钱不容易,可要节约使用啊。 中华说:德仁哥,看你说的,再怎么着,给雪雪写信的钱还是有的。雪雪回信了,还再三地感谢德仁哥呢。 自然,德仁听到这话心里也是热乎乎的。站在花房中心,放眼四望,偌大的花房里大小花盆塞得满满当当,只留下几条窄窄的通道。虽系三月时节,花房里一片生机勃勃,春意盎然,艳艳绽放的,含苞待放的,茁壮生长等待五一大显身手的,使人看了,不免爆发出蓬勃的朝气,滋生出前进的动力,跃跃欲飞了。 逢玉看着各种各样的花草,饶有趣味的:赵叔叔,养花种草,怪有意思的,我长大了也来帮你养花。 中华笑了:逢玉,养花这事,看起来喜死人,做起来累死人,沤不完的肥料,育不完的花苗,装不完的花盆,腰弯得像一张弓,睡到炕上再也伸不直了。这两天院子里也开始种花育苗了,逢玉,你要喜欢就来帮忙嘛。 逢玉吓得连连摇头:赵叔叔,我干不了,我干不了。 惹得德仁和中华哈哈大笑。德仁说:中华,看样子,花房是个是非之地,我不好经常来的。以后,你抽空到我那儿转一转,聊一聊,免得一个人呆在花房里孤单。 中华送德仁、逢玉出去,连忙关了园门。德仁走出几步,就碰见一个熟人。这里的路灯很亮,熟人笑嘻嘻的:老张,收获不小吧? 德仁摊开空空的双手:我是来看老乡的,老乡是个临时工,规矩得很,园里的花呀草呀,他一样也不敢动。最近老杨晚上躲在家里,给临时工下了命令,谁来也不许开门。 熟人疑惑的:谁来也不许开门?为什么给你开门呀? 德仁说:我和他提前约好的。 熟人迟疑不定,终于叩响了花房的园门。过了一会,里面答声了,问找谁,他说找老杨,里面说老杨不在,他说你把门打开,里面说老杨不让开门,你有事明天找老杨吧,接着里面便没了声音。熟人气呼呼地:这人牛得很,再牛,叫学校把他开除了。 德仁淡淡地一笑:花房活儿又脏又累,没人愿意干,好不容易找个临时工,人家也不愿意长期干,好说歹说才答应把五一学校门口摆花这个任务完成再说。接着又是七一、十一,学校需要大量花卉,把这临时工开除了,你去干呀? 熟人连连摆手:咳,老张,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咱有啥权利开除人呢? 回到宿舍,安顿逢玉睡了,德仁翻了翻教案,熟悉了一下明天的课程,小王回来了。小王关切地询问德仁评定职称的事情,德仁摇摇头说不知情,小王愤愤不平地说:张老师,我是听别人说的,你们系里提升讲师的名单已经报上去了,唯独没有你的名字。你可以到系上去问一问。这件事情可关系着你的前途,关系着家庭户口农转非的问题啊! 听到这里,德仁已经心潮翻滚、气愤难平了,可他还是平静地说:小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一天到晚只是埋头备课,按时上课,评定职称的事情,从来没人对我提说过,明天我到系里去问一问。 躺在床上,德仁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眼前总是晃动着秀兰和孩子们的面影,唉,秀兰,你辛苦了,我答应你评上讲师后把全家的户口迁到西安,夫妻团聚,让你少受苦,少受累,谁知道会是这样…… 一宿无眠,早晨起来德仁便觉得昏昏沉沉,天旋地转,勉强支撑着上了两节课,便找到系里。系里领导说:张德仁同志,张德仁,人要知足,能给你恢复工作,连续计算工龄,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申报讲师,可是一个基本条件,八年教龄,你就达不到啊,嘿嘿…… 这位领导还想多笑几声,可一看德仁严肃的脸色,就收住了笑声。德仁稳稳当当地说:恢复工作,连续计算工龄,不是领导的恩赐,是落实党的政策。再者,凭什么说我不够八年教龄呢? 领导给他扳着指头计算,整风前教龄算两年。57年,你犯了错误,当年不能算教龄,你去年五一恢复工作,教龄算一年,一共是三年,还差五年呢。 德仁脸红耳赤地争辩:照你这样说,57年整风我还是犯了错误,党组织没有给我改正吗?连教龄都不能算吗? 领导微微一笑:咳,我这只是一个习惯性的说法嘛。 德仁也是淡淡地一笑:74年到79年4月,我当民办教师五年,在档案上写得清清楚楚。 领导说:民办教师?不能算教龄。高校评讲师,应该以高校教学为准。 德仁据理辩论:民办教师为什么不能算教龄?难道是我自愿离开高校到农村去的吗?既然我的右派是错划的,那么由此产生的一切问题都应该由组织承担。何况我在农村的18年已经计算成连续工龄,五年民办教师就应该计算教龄。 领导被问得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吱吱唔唔的:反正……申请讲师的名单已经报上去了…… 德仁愤怒地喊道:难道马勺长在树上摘不下来了?给我申请表! 领导无奈,只好递给他一式三份的申请表…… 第四十五章 闪电非闪电 星期天本来是休息、休闲的好时机,人们反而格外忙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早晨,德仁和逢玉刚刚从食堂吃饭回来,红梅就来了。她急急忙忙地翻出一堆脏衣服,放在脸盆里,端到水房去洗。德仁向隔壁的住家户借了个洗衣板,红梅挽起袖子,搓洗得很卖劲,德仁和逢玉用两个脸盆透洗衣服,一会儿就结束了战斗,把湿漉漉的衣服晾晒在院子里了。 这时,小王吃完早饭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葵花籽,笑眯眯的:女孩子嘴馋,我买了一包瓜子好消磨时间。不过,――红梅、逢玉、张老师,你们先尝尝这瓜子,看味道咋样,剩下的瓜子我给月容姑娘拿去。 德仁说:我们一人抓上一把,剩下的就不多了,快包起来吧。 红梅笑笑:小王哥哥真细,谈恋爱都舍不得花钱,――哦,我知道了,你还要给月容姐姐另外买东西的。 红梅这一句话倒提醒了小王,小王思忖着:是啊,还应该买点东西。 他们分了手,小王兴匆匆地向公园走去,又顺便买了些别的东西。小王一路上都在想着,和月容见面以后,先说什么,后说什么。他还想,作为一个男子汉,应该表现得矜持一点,文雅一些,有礼貌一些,不要叫月容把自己看扁了。他想这想那,想了一大堆,想得乱鼓咚咚的,头脑里都塞满了,可是到了公园里,全都忘光了,头脑里空空荡荡的了……小王兴匆匆地走着,走着,到了上次约会的老地方,因为是在林荫深处,又是上午九点,周围很少游人。突然,小王的眼前一亮,漂亮的月容像月里嫦娥一般,出现在绿荫丛中,原来她已经捷足先登了。小王一激动,一兴奋,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却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勇气,鼓舞他大步向前,伸手紧紧地握住了月容柔若无骨的小手,兴奋地望着月容的桃花粉面,月容的一双晶亮的眼睛竟然激动地闪着莹莹的泪花。他们离得这么近,似乎都听见了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这使得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了。 小王一看,月容还有一只手空着,自己也有一只手空着,便让这两只空着的手也握在一起了……时间一秒一秒地溜走了,小王的手心都握出汗了,可还是不肯松手,什么男子汉的矜持呀,礼貌呀,风度呀,全都忘得光光净净……其实,两个人的右手握着右手,左手握着左手,定定地站在那里,感觉有点别扭,让别人看了,显得怪怪的。可是对于互相爱慕的人来说,越是别扭,越是怪异,反而觉得越是亲切,越是舒服。月容就是有这么点倔脾气,你越是不松手,我越不主动地要求你松手。月容既然不要求小王松手,小王也就顺理成章地紧握着月容柔嫩的小手,让一股股电流麻酥酥地传遍全身,让这一份幸福的感觉慢慢地延长着…… 时间长了,他们感觉站着有点累了,也就双双自然而然地退坐在排椅上,小王还是紧紧地握着月容的双手毫不放松,于是两个人四只臂膀交叉着放在腿上,他们的两颗心突突地跳得更快了……在这种情势下,他们便肆无忌惮地近距离对视着,月容看小王是长方脸庞,棱角分明,英气逼人;小王看月容是出水芙蓉,妩媚俊俏,粉嫩可人。后来,小王从月容晶亮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是一副洋洋自得的脸孔;月容也从小王的瞳仁里看见自己脸庞涌上了羞涩的红晕,与其说是看见,还不如说是从发烫的脸颊感觉到的。时间一秒一秒地溜走,小王继续握着月容的手,坚持着,对视着。毕竟男人的脸皮厚实一些,女人的脸蛋便薄嫩得多了,月容此时满面绯红,便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告饶着:好我的王老师呢,咱们初次见面,你便握住我的双手毫不放松,人家毕竟是一个大姑娘嘛! 小王看出月容是装的,越发显出撒娇的可爱,他也就越发放纵了:月容姑娘,月容妹妹,你说错了,我们今天不是初次见面,而是第三次见面,如果算上七次书信见面,咱们今天应该是第十次见面了。 月容一副娇羞模样,越发妩媚可爱:王建设,得不到我的同意,不允许你叫我妹妹;没有你的同意,我也绝不会叫你哥哥的。 听月容这么一说,小王越发得意忘形了:月容妹妹,其实你早就同意我叫妹妹了。 从你的书信来看,你是含情脉脉,爱意绵绵,自己称呼“爱慕你的月容妹妹”,还在镜子里和我合影了一张双人照。 月容似乎真的生气了,气势汹汹地把脸孔逼近小王喊道:王建设,不许你瞎编乱造,不许你侮辱本姑娘! 小王看月容一团粉脸逼近过来,一张红唇逼近过来,看样子她不是质问,而是送吻来了。于是他不失时机地在月容把嘴唇伸过来的时候,迅速地张开一张大嘴,吻住了她红润的双唇,月容稍稍惊愕了一下,趁势送去了少女热烈的初吻……俩人激情地相吻,甚至于还没顾上松开双手,月容已是满脸泪水,喃喃说着:建设哥哥,你叫我想得好苦啊! 小王也就松开双手,紧紧地搂抱住月容,月容全身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倒在小王温暖的怀抱里。月容仰望着小王,笑意暄然:建设哥哥,王老师,王建设,没见过你这样荒唐的求爱者,一见面就抓住女孩的手,贵贱不松手,弄得人家不喜欢你都得喜欢你了。 小王嬉皮笑脸的:月容妹妹,刘会计,刘月容,没见过你这样痴情的求爱者,一见面就躺在男孩的怀里,贵贱不起来,弄得人家喜欢你更喜欢你了。 月容笑不可仰,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许模仿别人,吃别人嚼过的馍没有味道。 小王俯下身子:妹妹,你的牙齿好白好白。 小王说着,接连几个响吻,月容伸出胳膊倒钩住小王的脖子,俩人又舒舒服服地吻在一起了……月容一激动,竟然冒出一句话来:建设哥哥,你比我爸我妈还要亲呢…… 月容突然想起干爸说过的话,脸蛋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幸亏小王也没有细问。中午,公园里游人渐渐多起来,月容也就自觉地坐了起来。今天她实实在在地品尝了一回“投入爱人温暖的怀抱”是什么滋味,也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次初恋的甜蜜和幸福,更独特的收获是体验了一种新的撒娇的趣味。过去,她是对父亲撒娇,对母亲撒娇,甚至是对干爸撒娇,唯有这一次的撒娇对象是要共同生活一辈子的最亲近的爱人,他真的能够呵护自己一辈子?喜欢自己一辈子?他真的能够永远这样和蔼可亲,不发脾气,没有怨言,不见异思迁吗? 小王见月容沉思不语,小心翼翼地问道:月容,你在想什么呢? 月容一脸严肃的:建设,说真话,你会爱我一辈子吗?就像初恋这样真诚,热烈,无怨无悔,容忍我的撒娇,容忍我的任性,容忍我的幼稚,容忍我的缺点,一直到地老天荒,一直到永远永远吗? 小王满腔忠诚的:月容,我会的,我会爱你一辈子,你也会爱我一辈子的。我会容忍你,你也会容忍我,我们互相容忍,互相包庇,互相袒护,直到永远永远…… 月容哈哈大笑:建设哥哥,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小王老老实实地承认:今天,我兴奋之极,兴奋得糊里糊涂,兴奋得颠三倒四,兴奋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妹妹该不会笑话我吧? 月容嫣然一笑:不打勤,不打懒,打的就是你这个不长眼。我说王建设哪,今天我们初次见面,不,是第十一次见面,你拿的什么见面礼呀? 小王这才记起来了,连忙打开印有“红军不怕远征难”的绿色背包,取出一包瓜子,月容喜笑颜开:不错,本姑娘就爱吃葵花籽。咳,王老师,你还说你今天兴奋得不会说话了呢,其实我更兴奋,一兴奋便胡言乱语,又是自称本姑娘,又是把你叫哥哥,又是说你比我爸我妈还要亲,又是躺在你的怀里撒娇,又是和你亲吻……你说,你会不会笑我,说我是个傻姑娘,是个疯姑娘,是个轻浮的姑娘呢?你会不会因此瞧不起我呢? 月容说着说着,就像晴天转多云,多云转阴天,阴天转小雨一样,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小王哪里见过姑娘的表情瞬息万变,面对着哭哭啼啼的月容,他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呆呆地站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 月容看小王呆如木鸡的样子,觉得他老实得有点好笑,便开导他:建设哥哥,一看你这样子,就不像一个谈恋爱的老手,呆头呆脑的,笨手笨脚的。人家姑娘哭泣,你哄嘛,替她擦眼泪嘛,你怕什么呢?你快行动嘛! 小王一经月容指导,思想也解放了,马上掏出手绢,替月容轻轻地揩着眼泪,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吻她,吻她粉红的脸蛋,吻她温润的嘴唇,吻她眼角的泪痕,亲切地跟她说:月容,妹妹,你是一个漂亮活泼的姑娘,是一个真情直爽的姑娘,你对我说的那么多亲热话,都是你内心世界的真实表白,你对我火热的情爱是我的福气,我不但不会瞧不起你,反而更加尊重你,喜欢你,热爱你。 月容破涕为笑:建设哥哥,我这就放心了。可是,我们这样快的恋爱速度,会不会被别人讥笑为“闪电式的恋爱”呢? 小王认真的:月容妹妹,不会的,我们是有充分思想准备的,也不怕别人这样说的。何况,我还想―― 月容紧张起来:你想怎么? 小王微微一笑:我还想来一个闪电式的结婚。 月容用她两个小拳头轻轻地敲打着小王的胸膛:不,不,我们的初恋,我们的恋爱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小王抓住月容的拳头:好了,妹妹,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 月容笑眯眯的:金戒指吗? 小王笑了:咳,你也太性急了。吃的东西,我要让你的嘴巴甜一甜,永远记住今天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小王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月容高兴起来:德懋恭水晶饼,我是个馋嘴猫,我就爱吃这个,建设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王说:张老师说的嘛。 月容说露了嘴:原来是我干爸告诉你的。 小王惊异的:干爸?原来张老师是你干爸!他怎么从来就没有说过? 月容说: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和你瞅对象,才认了干爸的。 小王叹了口气:张老师是个好人,干爸是个好人,唉,你叫干爸,我也得跟着叫干爸,我这辈分都得降一等呢。 月容说:干爸是个好人,你们是同事,叫不叫都行。 小王说:好了,咱们来吃水晶饼吧。 小王打开盒子,取出两个圆圆的水晶饼,递给月容一个:月容,我今天跟着你也享受一次了。 小王拿着水晶饼正要张口去咬,被月容阻止了:建设,别急着吃,许个愿吧。 小王疑惑的:你还讲迷信吗? 月容指着小王:傻瓜,我不是讲迷信,对着圆圆甜甜的水晶饼,不是应该对我们的爱情来一个祝愿吗? 于是,小王和月容拿着水晶饼共同祝愿:但愿我们的爱情生活永远团团圆圆,甜甜蜜蜜,甜甜蜜蜜,团团圆圆! 第四十六章 月容怎么了 红梅在鸳鸯家上完素描课,和爸爸、逢玉急急地赶往刘伯伯家,红梅说:我回家迟了,大伯、大妈会着急的。{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德仁觉得红梅虽然寄人篱下,但是大刘一家人对她都非常关心,红梅也比过去懂事多了,他感到十分欣慰。可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得对女儿尽尽父亲的责任,快到大刘家门口了,德仁望着亭亭玉立、踌躇满志的红梅,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冲动起来:红梅,爸爸无能,一个讲师也没批下来,住房解决不了,户口迁不来,咱全家分居两地,你寄人篱下,叫你受委屈了,你可能在埋怨爸爸呢? 红梅望望爸爸闪着泪花的眼睛,自己的眼睛也有点湿润:爸爸,你是个好爸爸,你已经尽力了,我咋能埋怨你呢?住在刘伯伯家里,确实挺好的,大伯、大妈把我当亲女儿一样,月容姐、富生哥把我当亲妹妹一样,我一点也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你就放宽心吧。 德仁疼爱地望着懂事的红梅,还是觉得十分内疚:红梅,爸爸的工资不高,和逢玉俩在这儿生活,生产队年终分红时还要交欠款,平日对你没有多少接济,给你连一身新衣服也没钱买,唉,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窝囊…… 听着爸爸讲说这些家长里短,红梅心里也很难过,可她表现出来的却是笑嘻嘻乐呵呵的样子:月容姐穿过的衣服新新的,我穿着挺合身,爸爸,你看,我穿的这一身不是挺好看的吗?再说,我还不习惯穿新崭崭的衣服哩。 听着女儿说出这些安慰自己的话,刚刚控制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他连忙背过身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总算收回了眼泪。 德仁转过身来看时,红梅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不管什么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显得十分得体,十分好看:挺好,挺好! 德仁说时,不免泪花闪闪的,红梅看了不由得悲从中来,却强忍着给爸爸一张笑脸:爸爸,你今天这是怎么啦?婆婆妈妈,多愁善感,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刘伯伯时常谈起你的过去,在铜川那么艰苦的日子里,你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不管春夏秋冬,不管身体伤病,总是在默默地埋头苦干着。一谈起这些,刘伯伯对你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刘伯伯还问起你在农村的情况,当我说起你十年植棉,三次打铃,上书党委会,远赴冯家山,往事历历在目,刘伯伯感叹声声…… 红梅哽咽了,说不下去了,德仁反而劝说她:孩子,坚强起来,不要再提说过去了,重要的是面对现实。免费小说 红梅高兴起来:面对现实,好,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哈哈…… 德仁也笑起来:呵呵,我相信! 走进大刘家门,富生拉着逢玉的手,招呼红梅一块到他房间去了。大刘和女人冲着德仁的第一句话就是:月容呢?月容怎么没有回来呢? 德仁说:大刘,姐姐,红梅到美院去上素描课,月容到公园去单刀赴会,我们走的是两条路线哇。 女人疑惑的:单刀赴会?难道月容此行还有危险性? 德仁笑笑:姐姐,你放心,月容这次去约会,必然是快刀斩乱麻,把那个王建设手到擒来,让他心甘情愿、服服帖帖地做你的女婿。 女人嘻嘻地乐了:好弟弟,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们才第二次见面,王建设就那么肯听月容的话吗? 德仁说:姐姐,你是过来人,怎么拿的明白装糊涂呢?这种事情是双方的事情,两个人都要顺顺当当地听话才行。 大刘说:老弟说得对,当初我们见面,你姐姐比我还要主动呢。 女人说:不嫌羞,净往自己脸上贴金…… 正说着,月容回来了,她表面虽然平静如水,心里却沸腾如汤,她坐下以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她的脸庞绯红,心跳加快,说出的话也有点紊乱了:哎呀,看我,你们做什么?没有变,刘月容,我还是呀! 女人哈哈大笑:月容,你还说没有变呢,你说出的话颠三倒四,你的脸蛋像红布一样,来,让妈妈摸一摸,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人边说边伸手摸了摸月容的脸蛋,大惊小怪起来:哎呀,女儿,你的脸蛋像火炉一样发烫,该不是感冒发烧吧?那个王建设领着你吃啥东西了? 月容嗔怪地:妈,你都乱七八糟地瞎说些啥呀?我好好的嘛。 直到这时,月容才从小包里取出一盒点心,女人说:原来是德懋恭水晶饼,有啥稀奇的。――不过,你打开让大家尝一尝,看是不是真的。 月容打开盒子,端到父母、干爸跟前,让他们每人取了一块,然后走进富生房间,让富生、红梅、逢玉每人取了一块,富生笑嘻嘻的:姐姐,王老师能给你买水晶饼,说明你们的事情圆圆满满、甜甜蜜蜜嘛!我该有一个大学老师做姐夫了。 月容指着富生的鼻子斥责一声“贫嘴”,端着水晶饼转身出去,身后追来一阵笑声。女人盯着月容:女儿,你跟富生他们都讲了实话,单单瞒着你爸你妈。 月容无可奈何的:妈,谁瞒着你啦?好好,我讲实话,事情成了,人家催着五一结婚呢。 女人惊慌失措地:啊,闪电吗?闪电式恋爱,闪电式结婚,不行,我不能让女儿就这么白白地叫人家骗去! 大刘疑惑地望望德仁,德仁微微笑着,大刘也冷静下来。月容突然哈哈大笑:呵呵,妈妈不叫我出嫁,我还不想结婚呢。我就住在这儿,和妈妈生活一辈子,嘿嘿…… 月容向她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转身招呼德仁:干爸,你来,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德仁望望大刘和女人,大刘说:老弟,你去吧,我看月容今天有点过于兴奋,你听她说什么,给她降降温。 女人疑意重重:弟弟,我看月容今天神经兮兮的,说话颠三倒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好好地问一问。 德仁迟疑着,觉得月容撇开亲爸亲妈不谈,要和自己谈,怪不好意思的。女人说:弟弟,你去吧,别不好意思了。一开始,我不让你管月容的事情,你不听,现在想不管也不由你了。反正,她亲爸她干爸都是她爸,亲女儿干女儿都是女儿,你就把月容当成你的亲女儿,和她谈谈吧。 德仁这便打消顾虑,走进月容的房间,心里仍然有点忐忑不安,毕竟这里是月容的闺房嘛。月容看干爸磨磨蹭蹭、慢慢腾腾地走了进来,不由得埋怨着:干爸,我到底是干女儿,不含水分,你不太关心哇。 德仁实事求是的:月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撇开你爸你妈不谈,非要和我交谈不可。这样叫你爸你妈看了,还怀疑我要抢走你这个干女儿呢。 月容把脸一红:干爸,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真的不好意思跟爸妈谈啊,事情来得确实太突然了……为什么要和你谈呢?因为你了解事情的发展过程,了解我俩具体的思想状况。 德仁质疑的:五一结婚,王建设会这样提出来吗?月容,你骗谁呀! 月容说:看看,还是干爸了解我们,你不相信,妈妈就相信了。 德仁说:月容,你这么一惊一乍,一阴一阳,搞得你爸你妈十分担心,还怕你思想受到什么刺激呢。你的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容羞涩的:什么事情?人家不好意思说嘛。 德仁站起身来:不说就算,我走了。 月容拽住德仁的胳膊:干爸,我说,我说,王建设强行亲吻了我…… 德仁微微一笑:正常现象,这是公开的秘密,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你既然害羞,这种属于你俩的秘密,你就不应该对我说嘛。 月容用双手捂住脸庞:干爸,真害羞,我已经对你说了,怎么办呀? 德仁摆摆手:我没听见,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你可以放心了吧? 月容嘻嘻地乐了:干爸真会开玩笑。 德仁说:月容,说吧,你究竟想说什么? 月容说:干爸,你放心,我很正常,在爸妈跟前的失态都是装出来的。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喜懵了,我们谈得很热火,他就提出要快一点结婚,我表示要多享受一下恋爱的幸福,而且目前结婚的条件也不具备,王建设和母亲的关系还在僵持着。干爸,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德仁说:你不是想延长恋爱时间吗?那就继续谈恋爱,等到时机成熟了再结婚。 月容心情矛盾的:好,那就继续恋爱吧。不过,等待时机成熟,这要等多久啊? 德仁说:这可不能只是消极地等待,要创造条件促使时机成熟才行。 月容说:你倒给我教一教,如何创造条件啊? 德仁说:要说难吧,确实够难的了;要说容易吧,也不算容易。反正,事在人为嘛。 月容着急了:干爸,你不用绕圈子、讲道理了,干干脆脆,你就说怎么办吧。 德仁说:丑媳妇去见公婆面,亲家母对话解难题。 月容喊了起来:啊! 德仁把月容的情况跟大刘两口谈了谈,他们才放下心来,可是女人随即就喊了起来:啊呀,我还要和亲家母对话吗? 第四十七章 雪雪进西安 地球稳健地绕着太阳公转和自转着,转出了五一劳动节的欢歌笑语,转出了学校门前朵朵鲜花的万紫千红,转出了月容、王建设恋爱的甜蜜幸福,转出了德仁、红梅、逢玉和鸳鸯、黄忠志欢度节日的亲情温馨…… 欢乐的节日里人们尽情地欢乐,平常的日子里人们依然像河水般奔流不息。[.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天,德仁上完课回到宿舍,一推开房门便吃了一惊,他的床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艳丽的女人,她是像观世音菩萨那样端庄秀美的女人,她是像西施、郑旦那样芙蓉出水般娇柔俊俏的女人。德仁正在惊愕之际,那女人一声娇滴滴的莺歌燕语“德仁哥”,使他顿时清醒,原来是雪雪妹子到了。德仁惊讶的:雪雪,你怎么来了? 雪雪嘴不饶人:德仁哥,西安你能来,中华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来? 德仁指指雪雪的肚子:结婚才三个月,肚子就……你挺着个大肚子,独自一人跑到西安,多不方便,多不安全,多叫人操心啊! 雪雪说:德仁哥,我是搭熟人的顺车来的,他一直送我到学校门口,过上两天我还坐他的车回去,你该放心了吧?王老师和逢玉买饭去了,你去把房门闭了,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你媳妇呢。 德仁闭了房门,微微一笑:我哪有这么大的福气,能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 雪雪嫣然一笑:德仁哥,要是把我送给你做媳妇,你敢不敢要呀? 装作动作不方便的样子:德仁哥,你既然关心妹妹,你快来扶我起来。 德仁关切地:哎呀,雪雪,你身体这样笨了,还要到西安来吗? 德仁走到雪雪身边,伸手扶雪雪站了起来,雪雪立足未稳,一双红润的嘴唇早就贴在德仁的嘴上了……德仁吓得面如土色,生怕有人进来,可看着雪雪的身子,又不敢动手推她,雪雪便趁机热吻个够……雪雪主动地停止了亲吻:德仁哥,现在可以打开房门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德仁听话地打开房门:哎呀,我上了妹妹的当了。 雪雪嫣然一笑:德仁哥,这不叫上当,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奖励。中华打信让我感谢你,我也想感谢你,今天终于有了这么个机会。可是,你刚才说的话就不够礼貌,应该处罚你才对。 德仁疑惑的:我没说错什么话呀! 雪雪笑眯眯的:你说我结婚才三个月,肚子就这么大,好像有所怀疑似的。免费小说那么,我问你,根据你对秀兰姐的观察,怀孕三个月的肚子应该有多大? 德仁的脸又红又烫:哎呀,这有什么标准呢? 雪雪说:不行,你说不出个张道李胡子,就要处罚你。好像我做闺女的时候就怀了娃一样,不行,不许你破坏我的名誉。德仁哥,你认罚不认罚? 德仁只好老老实实的:认罚。 雪雪指挥道:好,德仁哥,你到门外看看,看他们回来没有。 德仁拉开房门,到外面看了看,进来闭了房门:没有回来,排队买饭需要等一会呢。 雪雪放心地呼了口气:好了,我这就放心了。德仁哥,过来,认罚吧。 德仁伸出手掌:雪雪,你打我几下手心。 雪雪嘻嘻地笑着:就你鬼大,你的手掌多大多粗,我的手掌多白多嫩,叫我打你手掌,把我的手打疼了,是处罚我呢?还是处罚你呢? 德仁说: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罚我呢? 雪雪认真的:你最怕做什么事情,就让你做什么事情,这就是对你的一种处罚。 德仁吱吱唔唔地说不出什么,雪雪说:德仁哥,刚才我和你亲吻的时候,你吓得变了脸色,看样子你最怕和我接吻了。那么就让你主动地和我亲吻十下,作为处罚,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德仁口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着: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把亲吻作为一种惩罚。自己有什么理由,一再接受雪雪的馈赠?可是时间十分紧迫,不容他多加思索,他担心王建设、逢玉回来,又担心雪雪纠缠不休,他下不了台。于是,他主动出击,搂住雪雪,对着她的红唇就是一阵狂吻,谁知道这一冲动,他热血涌动,心跳加速,竟然一连吻了二三十下,德仁知道自己动情了,羞愧难当,扔下雪雪就冲出门去…… 站在门外,德仁渐渐地冷静下来,原来他竟然是这样的性疯狂者,是一个想在女人身上占点便宜的俗不可耐的人……正在这时,远远的,王建设和逢玉端着饭菜走过来,德仁迎上前去,接过逢玉手中的饭菜,一块走进宿舍…… 吃了午饭,雪雪解开布袋,掏出二三十个鹿羔馍,塞给小王十个,小王又是感谢,又是客气。下午,小王去上课,逢玉去上学,德仁正好没课,便提着雪雪的布袋,领着她向花房走去。这是一条偏僻的林荫道,路上空无一人,浓浓的树荫遮挡住红红的太阳,微风扑面而来,凉爽宜人。德仁望望雪雪隆起的肚子:唉,雪雪,你真不应该来,这一路上,旅途劳顿,可是活受罪哇。 雪雪抿嘴一笑:德仁哥,秀兰姐在家里脱不开身,我是慰问你来的,你还不高兴吗? 德仁说:高兴,高兴,我哪能不高兴呢?可是,你为了这来得不值得。 雪雪笑了:德仁哥,你太小看人了,我不单单为了慰问你才跑到西安来的。我想赵中华了,我们新婚燕尔,刚结婚十几天,他就被你叫到西安来了,我这次前来是专门慰问中华的,我们还要叙叙蜜月生活呢。 德仁诚心诚意的:可是,你这样……至少有五六个月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雪雪满面绯红:还是哥哥有经验,我也不瞒你了,快六个月了,不过这真的是中华的孩子。哥哥说要注意安全,怎样才能保证安全呢?哥哥给我介绍一下经验嘛。 路边树荫下正好有一个小排椅,雪雪索性拽着德仁的胳膊坐了下来。德仁也不自然了,和一个年轻的孕妇挤坐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呢?雪雪看德仁胀红了脸,取笑道:德仁哥,你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老师,我向你询问经验,不过为了掌握科学方法,保护胎儿安全,你还保守、封建得很,不肯说一句话吗? 德仁听雪雪侃侃而谈,她的思想应该很开通很解放了吧,可一看她的脸庞,简直就像一块红布,一触摸就是烫手的火炉,而且似乎能够听见她的心脏在急速地咚咚地跳动着。他想,怎么能够和这样年轻漂亮的妹妹去谈一个难以启齿的话题呢?德仁抬起屁股就走,却被雪雪拽住了衣服,德仁不能和雪雪拉拉扯扯的,只好又坐了下来。雪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德仁:德仁哥,你说呀! 德仁望了望眼前鲜艳的花朵,还是说不出口。雪雪看四下无人,搂住德仁说:哥哥,要不要再慰问你一次,你才肯介绍经验呢? 德仁说:雪雪,好像有人过来了,你站起来,咱们边走边说。 雪雪站了起来,四下望望:哪里有人?骗人。德仁哥,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前几天回娘家,我请教过秀兰姐了。 德仁说:你既然知道,何必再来问我? 雪雪妩媚地笑笑:我就是想落实一下,看你俩说的话是不是一样。这样吧,咱们都伸出手来,我在你手心写两个字,你在我手心写两个字,看看是不是相同。 于是,俩人都伸出手来,用右手食指在对方左手心划字,经过一阵痒痒的感觉之后,双方都知道对方划的是什么字了。雪雪红着脸:德仁哥,你写的字和秀兰姐说的一样,没有骗人,只是这两个字如何理解呢?你给我解释一下么。 这又该德仁的脸红了,他连连摆手:雪雪,这两个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想一想就会明白的。 雪雪拽住德仁的袖子撒娇:德仁哥,你解释一下又怕啥呢?写都写了。 德仁说:雪雪,你只要把这两个字对中华一说,什么意思,他自然清楚的。 雪雪诡秘地一笑:好,我晚上就对中华说,德仁哥说了…… 德仁连忙说:别,别,别说是我说的,做哥哥的哪会跟妹子说这些话呢? 雪雪说:好,我就对中华说,德仁哥说了,这话不是他说的,是他听别人说的,说出来供你参考的。 德仁无可奈何的:雪雪,小妹妹,调皮鬼,别闹了,再瞎说我可要刮你鼻子了。你不必要和我开这玩笑,你的爱人是赵中华,你要一心一意地爱赵中华,也要让他一心一意地爱你,任何影响你们感情的话,都不要说。你大老远的跑来看他,慰问他,何必要把我牵扯进去呢?傻妹子,你可真是个傻妹子。雪雪,我们的事情结束了,永远地结束了,今天,你对我的感谢我会永远铭记在心的。你要支持赵中华学习养花技术,等他回家以后,你们大干一场,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雪雪激动起来:德仁哥,谢谢你,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咱们那儿有的农业社已经解散了,包产到户正在推广,正像你说的那样,农民的春天来到了……哥哥,请你刮刮我的鼻子吧,不过,要像你在我手心写的那样,温柔些,再温柔些。 德仁弓起他的右手食指,在雪雪小巧的鼻子上轻轻地刮着,雪雪忍不住滚落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第四十八章 花房的故事 德仁敲开花房院门,赵中华一见雪雪喜出望外,握住她的手竟然忘乎所以了,他急切地又是问雪雪是怎么来的?又是问家里父母身体可好?又是问农业社是不是散伙了?又是问雪雪身子这么笨了为什么还要出远门?又是问雪雪吃饭没有饿了大人不要紧饿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就不得了,又是问雪雪饮食怎么样吃饭是不是还反胃吐酸水?…… 赵中华抓住雪雪柔软的小手,盯着雪雪粉红的脸庞,爱怜得差一点就把雪雪吞进肚子里了。{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雪雪窘得脸蛋绯红火烫,急着要抽出手来,手儿又被中华攥得紧紧的,雪雪一急之下跺跺脚,跺疼了中华的脚趾头,中华哇哇地喊着这才松开了手。雪雪埋怨说:赵中华,这儿可不是在你家里,你爱怎么就怎么着,德仁哥还在这儿站着被你冷落了,花房里好像有人朝这儿望着你也不管。 赵中华这才从沉醉中解脱出来,招呼德仁、雪雪.走进花房去见老杨,老杨一见雪雪竟然呆在那儿了,大约过了十几秒,老杨猛然惊醒,尴尬地自我嘲笑着:呵呵,我这眼睛,见不得鲜亮女人的光照,过上一会视力才能恢复正常。这个妹子,大概就是弟媳吧,怪不得这些天小赵茶饭不思,睡眠不安,心神不宁,原来是想念漂亮的媳妇了。 这个老杨其实不过三十多岁,因为人黑看起来好像四十岁了,他本来就是个爱说笑的人,这些天和赵中华混熟了,晚上又常常睡在一起,称兄道弟地谝得热火,现在就是把雪雪多看上几眼,再自我解嘲地说笑几句,赵中华哪会怪罪他呢?于是大家便在炕上、炕边、凳子上随便坐下,家长里短地闲谈起来。望着这对恩爱的小两口,老杨实话实说了:小赵,这里虽然比不上招待所的条件好,可也算是一个不花钱的小公馆,做饭烧水十分方便,院子里种着蔬菜,虽然不多,也够你俩吃的了。下午,我早点回去,你和张老师多聊一聊。――晚上,我不能来了,你们关了门早点休息吧。 老杨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对德仁说:小赵真是个老实上进的好小伙,蜜月还没度完,就扔下新媳妇,跑到西安来了。这小伙勤勤恳恳干活,虚心学习技术,各种活路都抢在前头,我晚上计划的事情,早晨进门一看他已经干起来了。唉,我十几年积累的经验,让小赵两个来月就学会了。 赵中华谦虚的:哪能呢?比起杨师傅我的差距还大得很,像嫁接技术、各种名贵花草的养护技巧,我就懂得的很少。 老杨笑笑:嗨,你要是全部都学会了,也该当师傅带徒弟了。 老杨把赵中华叫到跟前,悄悄地说:小赵,弟媳长得这么水灵漂亮,身子沉了,你可得小心着,不能由你的性子来,一定要听话啊。[看小说上] 老杨拍拍中华的肩膀,出门去了,中华跟着关了院门进来,雪雪问道:中华,杨师傅跟你神神秘秘地说啥呢? 中华垂头丧气的样子:杨师傅不要我干了,叫我回家伺候你生娃呢。 雪雪惊讶的:去,去,生娃是我生还是你生呢?你守在跟前能起啥作用呢? 中华认真的:反正人家不让我干了。 雪雪着急地:这可咋办呀?你的养花技术还没有学到手哩。德仁哥,你跟杨师傅说一说嘛! 中华看雪雪着急的样子,实在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哈哈,看把你急的,我才哄你娃哩。 雪雪撅着嘴:赵中华,哄我呢?还是哄你娃呢?你娃在肚子里听见了,也知道他爸是个爱说假话的骗人精。 雪雪一句话说得中华、德仁都笑了,雪雪自己也笑红了脸…… 德仁说:杨师傅是个厚道人,看中华扔下这么个美天仙媳妇到西安来学艺,哪能不感动?哪能不支持?再说,为学校准备七一、国庆用花,正需要人手,中华是个得力的助手,他哪里舍得你走?――不过你们现在也得计划一下,雪雪生产大概应该在阳历八月初吧,中华无论如何也得回家照看几天……要不的话,中华干到七月底算了,农业社一散伙,包产到户,各家各户的活路就多了,你们还要建花房、养花、卖花呢。 雪雪晶亮的眼睛扑闪扑闪,专心地听着德仁分析事理,计划安排,频频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不过听他说到自己生产的事情,好像揭露了她的**,不免“恼羞成怒”,借题发挥起来:德仁哥,你是我家什么人,对我生产的日期都能计算出来,这不是让我当场出丑丢人吗?你说说,你这是什么用心? 德仁正在冷静地帮助他们计划安排,遭到雪雪这一突然袭击,大大吃了一惊,可是他透过雪雪装腔作势的面部表情,看到了她恶作剧式的狡猾的笑意,他装作生气似地转身就走……却被雪雪急急地喊住了:德仁哥,人家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就当真了? 德仁哈哈大笑:我也是开玩笑呢,你怎么就当真了? 中华也笑了:好了,德仁哥说得有道理,我就干到七月底算了。雪雪,看看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能骗得了人?春节结婚,赶八一建军节生下孩子,肯定是个当兵的好材料。 雪雪说:哪有七个月生孩子的道理? 中华说:不兴早产嘛,也是有的。 雪雪拍了中华一巴掌:傻瓜,不许你胡说八道!我听村上有学问的人说,像我这样结婚的,叫奉子成婚,按照上天旨意结婚是不丢人的。德仁哥,你说是也不是? 德仁只好按照雪雪的意思去说:是,反正是你和中华的孩子,俩人都承认就行。 雪雪真的羞涩了:德仁哥,咱们不说孩子的事了,我给你们做饭去。 中华说:哪敢劳动媳妇?你歇着,我给咱做饭去。 雪雪笑笑:在家里,哪里见过你做饭?你只会给猪和食,你就是给猪和的食,猪也不好好吃啊! 中华说:媳妇只会瓤人(讽刺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给你做一顿面条,你和德仁哥尝尝,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中华说着在搪瓷盆里舀了两勺面粉,一点一点地滴水和成面团,盖个锅板闷着。到院子里拔了两根葱,掐了一把仁含菜,洗了切了,再把面团反复地揉着,口里念念有词: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 雪雪厉声喝道:赵中华,你说啥呢?再说一遍我听听。 中华嘻嘻地笑着:媳妇,这是农村的老话,媳妇越打越听话,面团越揉越筋道,咱家里只实行后一句,没有前一句。 雪雪笑眯眯的:这还差不多。想打我?打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中华再三说明:我说的是老话,雪雪,你这么聪明漂亮,我爱你还爱不够哩,噙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哪里舍得打你呢? 中华把锅放在炉子上烧水,等水开了,面也擀薄切成菱形,中华把面片抖散下到锅里,面熟了,把锅端下来,用炒菜锅把葱花、仁含菜炒了,铲到面锅里,舀一勺面汤,涮了炒菜锅……看中华熟练地往面锅里调着盐、醋、酱油,雪雪高兴地喊了一声:酱油别倒得太多了,把面条染得黑不弄东的。 中华用勺子把面条搅了搅,把面锅端到雪雪跟前,一股葱香扑鼻而来,中华笑笑:媳妇儿,你看,颜色不浓不淡,真可谓色香味俱全了。 雪雪抿嘴一笑:我正好懒得做饭,有你这个大厨师伺候,今后我便坐享其成了。不过,光你说好不行,我尝尝味道,通过了才算数。 中华在碗里舀了半勺面条,递给雪雪:媳妇儿,请品尝,咳咳,别烫着了你的小嘴嘴儿。 雪雪噗嗤一声笑了:轻的巴腊呢,二百钱成了百八了。赵中华,不嫌羞,轻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德仁哥在这儿呢,也不怕人家笑话! 德仁微微一笑:谁笑话谁呀?看你们小两口亲亲热热,说说笑笑,我眼红还来不及呢。 雪雪亲昵地瞥了德仁一眼:德仁哥,你不笑话? 德仁诚恳的:不笑话。 雪雪高兴地:那么,我就品尝一下赵中华的棋花面。咳,调味适中,葱花飘香,面片筋道,真有咱家乡的风味。德仁哥,要不你也尝一尝,看味道咋样? 雪雪说着把筷子和碗递给德仁,德仁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望望雪雪晶亮的眼睛只好接了。他端着碗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望望雪雪多情的眸子只好吃了。中华喊道:德仁哥,你别吃,拿个大干部,你咋能吃她剩下的口吧呢? 德仁尴尬地笑笑:咳,你咋早点不提醒我呢?我都吃完了。 雪雪笑眯眯的:德仁哥,香不香? 德仁实事求是的:香,就是香,中华做的棋花面就是香。 雪雪追问着:德仁哥,我是问你,我的口吧香不香? 德仁笑而不答,于是一人一碗棋花面,吃起来。吃了饭,德仁要走了,雪雪喊着:德仁哥,你慢走,你不是有话要跟中华讲吗? 德仁莫名其妙的:什么话呀? 雪雪提醒他:你不是在路上说过了吗? 德仁恍然大悟:好了,雪雪,再见,我会跟中华说的。 中华送德仁出去,便问有什么要紧话忘记说,还要雪雪提醒你。德仁说我能有什么秘密话,这不过是雪雪玩的鬼把戏。中华说就算是雪雪玩的鬼把戏,也许我听一听有好处,德仁哥你就别掖掖藏藏的了。德仁说咳咳你真是一个老实疙瘩,雪雪是个大肚子,你是个蜜月没有过完就离开家的小伙子,她担心你……唉,一句话,温柔再温柔,你慢慢地体会吧。 德仁走了,中华关了院门,中华边走边自言自语:温柔再温柔,谁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唉,雪雪,你直接对我说就行了,何必拐弯抹角的呢? 中华边想边走,却抑制不住心中春潮般泛滥的**,等到了屋内,抱住雪雪就是一阵狂吻,随即剥光了她的衣服俯身上去,雪雪惊慌失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赵中华,你不是人,你是一头猪,就知道干这事。人家旅途劳顿,蓬头垢面,脏汗渍渍,浑身乏困,你就不会烧些热水,让人洗一洗,歇一歇,再说其他事吗? 中华连声说好,其实做饭以后炉子上烧的就有一大壶热水,花房里有一个储水的大铁盆,中华把它洗干净,倒上热水,伸手摸摸温度正好,弯腰喊了一声:娘娘,请来沐浴! 在明亮的日光灯下,雪雪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中华一看真是一个白嫩雪亮的杨贵妃,因为身怀六甲,腹部凸起,更增加了孕味美。中华连忙搀扶住雪雪,慢慢地站在铁盆里:娘娘,小心。 雪雪妩媚地一笑:赵中华,你口口声声喊娘娘,难道我真的成了杨贵妃?这铁盆成了华清池? 中华低声细气的:是的,娘娘。你不用动手,我来给你沐浴。 中华说着,用他的毛巾湿了水,给雪雪上上下下擦洗着,一遍又一遍,不知道是雪雪觉得痒痒,还是觉得高兴,格格的笑声便不绝于耳了…… 第四十九章 历史的转折 俗话说,母子连心。《免费》建设妈一气之下,把儿子撵出家门,时间一长就后悔了。建设是个独生子,也是个乖孩子,平时一家人和和气气,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多么惬意。现在为了一己之利益,竟然翻脸不认儿子。建设是个直肠子,看妈妈这样,一时也不敢回家,怕妈妈看见自己生气。建设爸是个老好人,口头上虽然不敢数说老婆,心里也不大高兴,只能沉默而已,从早到晚,家里冷清清的,没有说话声,没有笑声,没有一点生气,建设妈闷得快要疯了…… 这天,建设妈进入厨房做饭,思前想后,气便不打一处来,先是把抹布摔来摔去,后来竟然抓住一个瓷碟子,啪的一声,摔得粉碎,接着便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嚎起来……建设爸闻声赶了过来,连忙把建设妈扶到客厅里,躺在沙发上休息,这才耐心地劝说着:老婆,你这是何苦呢?摔破了碟子,咱还得花钱再买哩。你要真的有气没处出,我做你个出气筒,你就朝我这儿打上几拳吧。 建设爸说着真的掀起上衣,露出胸膛,建设妈咬紧牙关挥动拳头便朝建设爸的胸口打去,挨住他的胸膛了,建设爸还在那儿硬撑着,建设妈却突然泄了气,放下拳头,哭出声来:呜呜,你瘦得只剩下几条肋骨了,我哪儿舍得打你?去,你给我把建设叫回来,叫不回建设,你也别回来! 建设爸心里暗暗高兴:是,老婆,遵命! 建设爸走到门口,返身过来抱住建设妈亲了一口:好老婆,咱只要儿子,不要科长,咱就当个平头老百姓,再别想做官的事了。 建设妈张口想说什么,建设爸已经拉门走了出去。建设爸给建设打了个电话,建设喜出望外,立马就赶了回去。建设进门,见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他高兴地喊了一声:敬礼,妈妈,儿子前来报到! 妈妈看儿子端端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举手敬礼,那眼泪就像泉水一样涌流出来:儿子,妈只要你这儿子就心满意足了。 妈妈拉着儿子的手坐在沙发上,眼泪汪汪地看着儿子,却总是看个不够,并且喃喃自语:儿子,妈妈对不住你,儿子,科长,妈妈要儿子,不要科长…… 儿子也是热泪满眶:妈妈,儿子也对不住你,我早就应该回家来看你了,让你老人家受孤单,受委屈了。{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 爸爸推门进来,看着这动人的一幕,高兴得久久注视着…… 儿子说:妈妈,对不住了,我没能按照你的要求和小丽相好,我已经喜欢上月容姑娘了,月容也喜欢我。 妈妈说:小丽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妈妈不能怪你。都啥时代了,我还包办婚姻呢,想起来又愚昧,又可笑。儿子,你喜欢月容姑娘,妈妈支持你,快领到家里让我看看。嘿嘿,妈妈真的着急了。 儿子兴奋得跳了起来:妈妈,我这就给你领月容姑娘去。 妈妈按住儿子的肩膀:儿子,别急,天快黑了,人家姑娘在门口等着叫你领吗?姑娘要见婆母总要收拾打扮一番吧?儿子,今天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来,吃个团圆饭。 妈妈下厨,爸爸帮忙,儿子端菜,热热活活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星期天早晨,建设和月容在公园老地方见了面,清静无人的树荫给他们创造了亲热的好条件,建设搂住月容亲个不够……月容笑眯眯的:慢慢慢着,你在电话里不是说有好消息告诉我吗?你先说说是什么好消息,要是真是好消息的话,我让你吻我一百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建设乐了:不,要是好消息的话,我要你吻我一百下。 月容把脸一红:哼哼,你可真是诡计多端,说吧。 建设说:月容,好妹妹,你听了,可稳住神,高兴得慢一点。昨天,爸爸打电话叫我回去,妈妈哭着说她错了,我把咱俩的关系告诉给妈妈,妈妈支持我的选择,叫我赶快把你领回家和她见面呢! 还不等建设把话说完,月容扑上去就吻上了建设,等吻了几十下,建设说你累了休息一下,让我来吻你吧,于是建设接替月容来亲吻月容,亲吻了一会,月容说该我接班了,后来俩人都笑了,咱们谁跟谁呀,还这么客气,干脆咱们一齐上阵,谁有劲就多吻对方几下,谁没劲就少吻对方几下,于是在嘻嘻哈哈的笑声中亲吻继续着…… 尽情地欢乐之后,他们的谈话进入正题,究竟是先看王建设父母呢?还是先见刘月容父母呢?刘月容说应该先看她的父母,王建设说应该先看他的父母,俩人争执不下,背靠背地坐在排椅上。他俩各自想了一想,觉得还是应该谦让对方,于是他们转身相视,月容说好好那就先看你的父母,建设说好好那就先见你的父母,俩人争执不下,又背靠背地坐在了排椅上。过了一会,俩人同时大笑起来,互相指着对方说,你看傻瓜不傻瓜,你爸你妈就是我爸我妈,我爸我妈也是你爸你妈,嘻嘻,都是咱爸咱妈么,还分什么先后次序呢?走,现在就看咱爸咱妈去! 俩人刚刚手拉手站了起来,迎面碰见了富生,富生笑嘻嘻的:姐姐,姐夫,你们到哪一个咱爸咱妈家去呀? 月容红着脸:富生,你个小鬼猴,又在背后偷看了? 富生分辨说:姐姐急急忙忙地一走,咱爸咱妈怕你们打起来,叫我赶来给姐姐帮忙的。 月容说:富生,他就是欺负了我,你还敢打他吗? 富生逗趣的:姐姐,他是谁?谁是他呀?就像你们刚才说的咱爸咱妈概念就很模糊,究竟指的是咱爸咱妈呢?还是姐夫的咱爸咱妈呢? 月容嘻嘻地乐了:富生,别贫嘴,少说话,别人不会把你认傻瓜。现在,我命令你和王老师――你未来的姐夫,一块去买两份一样的礼品,每份礼品中都有一斤德懋恭水晶饼、一斤老童家腊羊肉,我在家里等你,上午去我家看咱爸咱妈,下午去你家看咱爸咱妈。 富生说声遵命,建设也说声遵命,富生哈哈大笑:姐姐真聪明,表面上给我说话,实际上给姐夫下达命令,呵呵…… 富生还在笑着,月容已经转身走远了。建设感兴趣的:富生,平时你们姐弟就这样说说笑笑吗? 富生说:是啊,你看不出我姐姐是一个宽宏大度、温和乐观的人吗? 建设高兴地:早就看出来了,我才―― 富生紧紧地握住建设的手:王老师,姐夫,对我姐姐好一些,你们会幸福的。 建设激动地:谢谢,谢谢! 月容顺路买了些蔬菜、猪肉,――多亏她身上装的有肉票,兴匆匆地冲进家门:爸爸妈妈,十万火急,王建设要上门认岳父岳母了。 妈妈喜出望外:王建设他妈同意了吗? 月容兴奋地:同意了,***思想转过弯子了,能要儿子,要媳妇,也不要科长了。 于是月容和妈妈下厨做饭,爸爸打扫客厅卫生,一切准备停当,富生领着建设进来。建设一看客厅只有两位老人,便恭恭敬敬地鞠躬喊伯父伯母,月容说喊得亲切些,建设再鞠躬改口喊岳父岳母,月容说再亲切些,建设直接喊爸爸妈妈,月容格格地笑着:爸爸妈妈,你们看这女婿听话不听话? 妈妈乐呵呵的:建设,今天是初次登门,你可以听我女儿的话,以后可不能处处都惯着她,依着她哟! 月容说:妈,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不近情理的人。 开饭了,各种菜肴摆满了桌子,建设带来的老童家腊羊肉也切了一盘子。第一个节目自然是建设向岳父岳母敬酒,建设举起酒杯拣最亲切最热烈的词儿说,祝爸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万寿无疆,对岳母也是这样的词语。看着英俊聪明文质彬彬的女婿,大刘两口乐得合不拢嘴,自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月容也是用这些热烈词儿,给爸爸妈妈敬酒。跟着富生又出了新招儿,要求月容、建设一块儿给爸妈敬酒,他俩也就高高兴兴地敬了酒。富生还是不依不饶,要求他俩一块儿给自己敬酒,他俩也就老老实实地给富生敬酒,富生却急忙站了起来,给他们回敬,说什么祝他们比翼双飞蓝天上,和和美美一辈子……妈妈说这又不是结婚典礼,何必说得那么累赘呢?富生说一样一样,从现在起就应该有这样的思想准备,说得大家全都乐起来…… 吃完饭,月容留建设和爸妈说话,她一个人进入闺房去了。等了好一会,月容终于袅袅婷婷地走出来,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化了清雅的淡妆。建设一看,呀,好一个俊秀脱俗的新娘子,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建设差一点就扑上去搂抱住亲吻了,可经不住她的目光一闪,建设便静静地钉在那儿,连一个啊字尚未出口,也咽进肚里去了…… 第五十章 一对红蜡烛 建设高高兴兴地告别了岳父岳母,和月容提着礼品,踏上了新的征程。[看小说上]一走出家属院,建设就不安分了,拉着月容的小手,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迫不及待地抱住月容,就要亲吻了。月容一伸手,隔开了建设的一张大嘴:且慢,王建设,现在我的这一张脸可是禁区,任何地方都不许你破坏,特别是这个富有特点的嘴巴更是神圣不可侵犯。等到你爸――咱爸咱妈审查通过以后,才允许你这张猪嘴伸入我的花园吃草,嘻嘻…… 建设央求道:月容,好妹妹,求求你了。这么好看的一幅图画,把人看得心里痒痒的,你却不让人家亲近,何况你化的是淡妆,又不是浓妆,亲吻一下是看不出来的。 月容嫣然一笑:傻子,你这就外行了。浓妆破坏了,可以补妆;淡妆破坏了,就没法补救了。 建设把脸一变:骗人,我不信,咱们可以试一试嘛。 月容将计就计:万一破坏了怎么办? 建设淡淡地一笑:这不难,前边的婚纱影楼里,有我一个同学搞化妆,万一破坏了你的淡妆,可以去补妆。即使不能补妆,也可以重新化妆嘛。 月容疑惑的:你这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 当然是男的了。 骗人。 月容,这个你就不懂了,一些有名的女演员,专门聘用男化妆师。来吧,月容咱们试一试。 建设说着伸出手来搂抱月容,月容早有防备,啪啪的两掌打在建设手背上,建设倒没有什么感觉,月容却连连喊痛,建设急忙抓住月容的小手抚摩着:月容,都怪我,把你的嫩手手打疼了。 月容说:王建设,别开玩笑了,快走吧,咱爸咱妈等得着急了。 建设这才拉着建设的手,朝他家奔去。建设领着月容走进家门,只见穿衣镜上贴着一个大红双喜,桌子上点燃一对大红蜡烛,屋子里一片红光闪闪,一派喜气洋洋。月容一看立即羞得满面通红,建设也大吃一惊:妈妈,今天是我的女朋友拜见未来的公婆,不是结婚典礼,你咋搞成这样的场面? 爸爸解释着:建设,我也是这样说的,可你妈说既然是喜事就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她近来孤独怕了,就图个吉利。 妈妈喜笑颜开:虽然不是结婚典礼,可迎接这么俊俏的闺女,也不能慢待了人家。反正一切都布置好了,建设,月容,咱们今天就搞个订婚典礼吧! 月容惊讶的:订婚典礼?我爸我妈也没法参加啊?再说我们本来也没打算搞订婚仪式。《免费》 建设为难的:妈妈,要订婚我连戒指也没准备,再说岳父岳母也来不及参加。 妈妈笑嘻嘻的:这个,我早有安排,这是我特意到东大街买的24k金戒指,不知道月容姑娘中意不中意? 妈妈说着拿过一个红绒小方盒,打开盒子,露出金光闪闪的戒指,妈妈取出戒指,笑嘻嘻的:月容姑娘,妈妈和你一见如故,你是上天给我世下的儿媳妇,来,把这戒指戴上试一试,看合适不合适。 月容觉得脸蛋烧得烫手,只好喜滋滋地伸出左手,妈妈捉住她柔嫩白皙的小手,轻轻地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嘻嘻,不大不小,正好合适,月容姑娘,这个样式你喜欢不喜欢? 月容红着脸,竭力掩藏着内心的喜悦,娇滴滴地回答道:妈,我喜欢。 妈妈听月容叫了她一声妈,激动得热泪盈眶,便把月容紧紧地揽在怀里:孩子,前一向我和建设闹矛盾,委屈你了。这都怪我自私自利,当官心切,月容,你不会埋怨我吧? 面对着这样真诚坦率的婆母,月容也是泪眼婆娑:不会,不会,做儿媳的哪会埋怨婆母呢? 建设一看妈妈和月容这样亲热,心里自然十分高兴,口里却带着埋怨的语气:妈,你认了儿媳妇,给月容戴了金戒指,把儿子却晾在了一边。 月容瞥了建设一眼:不嫌羞,还和妈妈争抢功劳。你说得千好万好,咋不见你给我买的金戒指呢?把你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建设笑笑:金戒指嘛,只是个爱情的信物,有一个就可以代表了,我早就知道妈妈会给你买的,我就没有买。 妈妈把脸一绷:建设,话不能这么说,今天订婚,我买的戒指;改天结婚,你还要买戒指,还要下跪求婚,还要亲自给新媳妇戴在手上。月容,现在我把戒指取下来,建设要向你求婚,你答应后由他给你戴上戒指才行。 建设假装惊慌失措地:妈呀,我要两次求婚,两次下跪呀! 妈妈说:你快一点,给自己的媳妇下跪,不吃亏,即使吃亏,吃亏是福啊! 建设撕下脸皮,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月容面前,大声央求:月容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月容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愿意,我愿意! 月容伸出左手,建设给她戴上戒指。月容拉着建设的胳膊:建设,你快起来吧。傻瓜,你嫌求婚两次多下跪一次吃亏,可是人家求婚,只是单腿下跪,你竟然双腿下跪,吃大亏了。 建设笑笑:这个你就不懂了,西方人求婚是单腿下跪,中国人的传统求婚应该是双腿下跪,你真是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月容嫣然一笑:骗人。 于是,一齐动手,摆好订婚宴席,在一对红蜡烛的辉映下,建设和月容分别向爸爸妈妈敬酒,月容的“爸”、“妈”叫得分外亲切,爸妈答应得也格外高兴。正准备开席的时候,妈妈说话了:大家稍停。我今天搞的这个订婚典礼有点突然,月容的爸爸妈妈没有参加很遗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想出一个补救的办法,订婚仪式立即转移到月容家重新进行。把这烧鸡、红烧肉装到饭盒里带上,在门口的商店里再买些糕点,带上一瓶酒,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齐声说好,便一块收拾起来,月容冲着建设一笑:好是好,不过你又得给我下跪一次了。 建设乐了:不怕,我现在下跪有经验了,腿也软活了,不过在我家用的是中国传统式下跪法,在你家就要用西式下跪法了。 月容说:你今天的中式下跪法不大标准,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要是采用西式下跪法,就得文文雅雅,而且要右腿下跪,右手拿戒指,左手献花。 妈妈喊道:不是月容提醒,我差点就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大红双喜,一对大红蜡烛,都带上,在院子里再折几朵玫瑰花带上。 万事齐备,他们叫了一辆机动三轮车,一会儿来到月容家里。月容家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热闹:德仁、红梅、逢玉已经从美院回来,主人、客人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一共九个人。他们互相介绍,相互认识,说说笑笑,如同熟人。富生数了数人数,笑了起来:三个家庭,一共十人,我家四人,力量最强。 建设妈喜笑颜开:哎呀,我们是来举行订婚仪式的,你家力量最强,难道打架不成? 月容妈也是笑容可掬:亲家母,孩子只是从各家人口的数量上来比较的,哪有别的意思? 建设妈灵机一动,哈哈大笑:就算有别的意思,我们也不怕,过不了多久,我家就变成四口人,你家倒成了三口人了。 大家全都笑起来,而且目光集中到月容身上。月容满脸通红,紧紧地搂住妈妈:妈妈,我不走,我永远都是刘家的一口人。 在持续的笑声中,大红双喜贴起来,一对大红蜡烛燃起来,订婚仪式开始了。建设妈首先致词,向当事人祝贺,向双方家庭祝贺,并且坦率地检讨了她为了一己私利阻挠儿子自由恋爱的错误。建设妈诚恳地说:我选购了一枚24k的金戒指作为儿子求婚的信物,举办一次订婚仪式,以表示我改正错误的诚心,建设、月容,我永远支持你们! 建设妈说了这番言语,已是泪流满面,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月容紧紧地拥抱着她,连声喊着妈妈,月容妈说:亲家母,你不用检讨,其实这对他俩的感情也是一个考验,你往尘世上看,谁的恋爱会是一帆风顺的呢? 建设妈渐渐地平静下来,建设开始求婚。他略显紧张地走到月容前面,望一眼如花似玉的月容,便止不住心潮翻滚,面庞发烫,难以自持。好在他有了一次求婚的体验,他稳了稳神,屈起右腿跪在地上,右手拿着戒指,左手捧着一束玫瑰花,兴奋地呼唤着:月容,我爱你! 建设献上玫瑰花,月容笑嘻嘻地接纳在手,俯首闻了闻,激动地说:建设,我也爱你! 建设像朗诵诗歌一样感情饱满,声音洪亮:亲爱的月容,嫁给我吧! 月容深情地望着建设,虽然一日之内,建设已是第二次求婚,月容仍然把这看做是她一生中最神圣的时刻,她明显地感觉到建设还是那样认真,那样动情,而且求婚的词语也更加丰富,更加富有感情了。月容还在静静地望着建设,竟然忘记了答话…… 月容妈替女儿着急了:月容,你说话呀,建设向你求婚呢! 月容笑眯眯的:妈妈,你不用着急,有人自然会着急的。 建设倒并不着急,何况单腿下跪比双腿下跪舒服得多了。他静静地望着月容,眼睛里已经喷射出炽热的光芒,但是他随即冷静下来,谁让咱是男子汉呢?谁让咱低三下四地下跪求婚呢?咱应该具有男子汉博大浑厚的胸怀。于是他重新发出热烈的呼唤:月容,你愿意嫁给我吗?不管你有怎样的性情,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月容激动地回答道: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我相信你的话,我也会爱你一辈子的。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月容伸出左手,建设给她戴上了金戒指。于是建设紧紧地拥抱着月容,热烈地亲吻…… 第五十一章 谈谈复谈谈 吃完饭,各找对象,推心置腹地交谈着。《免费》两个亲家母搂抱在一起,亲热得不得了。一个说:亲家母,你受委屈了,为了儿女的亲事,你带着物品,亲自登门,主持仪式,自我鞭笞,真诚所至,令人感动。 一个说:感谢亲家,你养了这么好的闺女,在建设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能够坚持追求着属于自己的爱情。对于这样品貌兼优的姑娘,我若不要她做儿媳妇真是一个罪过啊。 一个说:言重了。看你儿子刚才求婚时忍辱负重、宽宏大量、真诚坦率的样子,可以算作80年代的新一辈了。 在两个亲家母开心的笑声中,两个男亲家也在亲切交谈。一个说:亲家,叫你见笑了,我这老婆是干行政工作的,办事一向独断专行,没有征得儿女和你们的同意,就仓促地办起了订婚仪式,而且搞得像结婚典礼一样。这件事情使得你们措手不及,真不好意思。 一个说:亲家,不必为此自责,订婚仪式只是个形式,亲家母想搞得红红火火的,增加了求婚的场面,也无可非议,大不了―― 另一个抢过话茬:大不了多买一个金戒指嘛,呵呵…… 月容和德仁在交谈着,月容说:干爸,我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让建设多跪了一会? 德仁微微一笑:士为知己者跪,像今天的场面,千载难逢,过了今天,建设就是想多给你下跪一会,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呀! 月容抿嘴一笑:干爸真会说话,照你说的,我这么做,不但不过分,而且恰如其分、投其所好了。 德仁说:看建设高高兴兴的样子,就说明了一切。不过,这就像诸葛亮的空城计一样,只能使用一次,使用的次数多了,就不灵验了。 月容羞红了脸:看干爸说的,求婚这事情,人生还能有几次? 德仁说:结婚典礼上,还得表演一次,不过,我相信,在公众场合,你一定会掌握分寸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月容笑笑:也许是吧。 那边,富生和建设也在热烈地交谈着。富生说:建设哥,你真有耐性,我姐姐那么任性你都能忍受,我佩服你。 建设若有所思的:富生,你还年轻,相亲相爱人儿之间的一些事情,你还不懂。免费小说唯其亲也,才会任性;唯其爱也,才有耐性;爱之愈深,隐藏愈深。俩人相处时,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有他们俩人知道;遇到今天的场合,她要显示,要让大家都知道她的感情。她兴奋,她骄傲,甚至亲爱的人对她任性的耐性,也成为她炫耀的资本。这其中的奥妙心机,你难道猜不出来? 富生恍然大悟,似乎懂得了不少。蓦然,他和红梅之间的种种琐事及感情纷纷扰扰一一浮现在眼前。可是他不能想,更不能深入地去想;他不能说,更不能对红梅去说,哪怕是透漏一丁点信息,也不允许。红梅正在专心求学,如果让她分心,考不上大学,影响了她的前途,他将成为一个罪人,今生今世将无法面对她了。所以,他只能把这种感情隐藏起来,深深地隐藏起来,现在他要借用建设的话来安慰自己:唯其亲也,才要隐藏;唯其爱也,隐藏深矣。富生正在胡思乱想,建设又在侃侃而谈了:爱人相处,贵在知心,贵在交心,贵在耐心,贵在容忍。既然知道她在用任性来显示爱的深度,为什么不能用耐性来加深爱的深度?在这个时候,争强好胜,发小脾气,只能使俩人之间产生隔膜,产生沟壑,有百害而无一利。富生,听说你是学医的,治病救人,救死扶伤,需要更大的耐性,需要更好的修养。 富生激动地握住建设的手:建设哥,谢谢你的教诲,你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我做出了榜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其实,我姐姐平时并没有这么任性,我看可能是建设哥把她惯坏了,呵呵…… 建设笑了:嘿嘿,也许,可能,哪会呢?…… 建设一家走了,德仁领着逢玉走了,大刘一家和红梅回到家里。月容妈还沉浸在订婚仪式的兴奋中,想和月容谈一谈,月容却一脸倦容:妈,今天我出席了三个宴席,参加了两次订婚仪式,真的很累了,我想早点休息。 妈妈愕然了,经月容说明情况才恍然大悟,也被建设妈诚恳坦率的精神所感动,她对月容语重心长的:月容,能遇到这样一个知错必改又坦率真诚的婆母,真是你的福气,你可要好好珍惜哇。 月容说了声“听从母亲教导”就走进闺房,红梅也跟着进来。月容疲倦地躺在床上,红梅坐在床边,望着她吃吃地笑着。月容看一眼红梅俊俏的脸庞:傻妹妹,今天发生的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有笑的啥呀? 月容先发制人,果然一句话说得红梅满面绯红,再也言语不得。过了一会,性情倔强的红梅还是说话了:月容姐,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我现在年纪还小,也不去谈这些事,还要请你监督我,督促我,努力学好高中功课,学好美术,争取考上美院。到那时候,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学毕业生,我才有资格去谈这件事情,我才有了做一个新时代女子的尊严,我才能和大学毕业生站在同一个台阶上,谈天说地,谈古论今,谈笑风生…… 月容笑着插话:谈情说爱。 红梅羞容满面:月容姐…… 月容说:好好,我不说这些了,你现在是谈虎色变,到时候可就谈笑自若了。 过了一会,红梅平静下来,一脸严肃的:月容姐,撇开我的事情不谈,我还是想对你的事情说一点小孩子的看法。 月容一看红梅严肃起来,也就坐了起来:妹妹,有话请讲,姐姐我洗耳恭听。 红梅一看月容这样虚心,反而不好意思了:月容姐,我看你今天在订婚仪式上的表现有点自强,自立,自尊,自爱,自大,为咱们女子争了口气。不过,对建设哥来说就有那么一点点难以为情了。多亏建设哥修养极好,耐性极强,性情随和,才能够化险为夷,遇难呈祥,表现了男子汉大丈夫宽厚待人、能伸能屈的优秀品质。我想这样的男人是可以信任,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姐姐,你的好眼光啊! 月容激动地搂住红梅:妹妹,你在学你爸爸讲文学评论吗?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你是在表扬姐姐呢?还是批评姐姐呢?不过,你对建设哥的评价还是很公平,很公正的。也正是用他的优点对比出我的缺点,我还是要感谢妹妹的,感谢妹妹的真诚,感谢妹妹的大胆直言。要是换成建设,他就不会这样大胆直言了。唯其爱之愈深,才包庇得愈深,他可以做我的爱人,却不能做我的良师益友。妹妹,请你来做我的一面镜子,做我的公正无私的良师益友吧。 月容和红梅紧紧地搂在一起,俩人都是泪流满面了…… 德仁和逢玉坐车回去,逢玉望着德仁提出一个难解的问题:爸爸,我见了王老师,究竟是叫哥哥好呢?还是叫叔叔好呢? 德仁也说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这个吗?在你月容姐面前,你把王老师叫哥哥;在学校宿舍里,你把王老师叫叔叔。 德仁、逢玉回到宿舍,不一会儿建设也来了,德仁也就直爽地提出了逢玉对他称谓的难题,建设嘻嘻地乐了:张老师,其实这不算难题,只要用一个大众称谓就行了。逢玉把我不叫哥哥,也不叫叔叔,还叫王老师就行了。我把你不叫干爸,也不叫哥哥,还是叫张老师,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德仁恍然大悟:咳,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把我给难住了?这真是人在事中迷,还得人来提啊。 建设笑笑:张老师,你早就知道答案了,不过想考考我罢了。而且,对于今天的订婚仪式,你肯定有自己的看法,我倒想听听你的评论。 德仁一本正经的:建设,你今天是怎么啦?自己的事情倒叫别人来评论呢? 建设说:我也是人在事中迷,还得你来提嘛。 德仁说:好好,如果你真的想听的话,我只好妄加评论了。我觉得你们在进行一场戏剧表演,你妈是导演,你和月容是主演,而且在刘家是第二场演出。 建设惊讶极了:张老师,真乃神人也。你是怎么猜想的? 德仁一板一眼地分析:你想一想,你们拜见刘父刘母以后,匆匆去了你家,根本就没有提起订婚仪式的事嘛。为什么后来全部人马返回刘家,却要大搞订婚仪式呢?这说明在你家已经举办了一次订婚仪式,你妈觉得于理不通,恐怕亲家怪罪,这才有了第二次订婚,你说是也不是? 建设极为佩服:是呀。张老师,请你继续评论。 德仁微微一笑:最精彩的一幕,就是你们两位主演的求婚表演。你的单腿下跪,熟练而有戏剧色彩,台词完全发自内心,亲切而又自然。如果月容紧密配合,必然珠联璧合,十分完满。可惜这篇作文,在关键时刻,月容添加了一些省略号,这才有了你精彩的后续文章。要是没有月容这样有意做作的任性,哪能显示出你极有修养的耐性呢? 建设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张老师,你的评论太精彩了,我就代表月容喊你一声,干爸,嘿嘿…… 第五十二章 花房的歌声 德仁和建设交谈之后,突然想起雪雪明天就要回家,他安顿逢玉睡下,便急急地向花房奔去。[看小说上]虽是五月,气候却很燥热,德仁到了花房外面,已经热汗淋漓。他敲了敲院门,不见动静,莫非来得迟了,他们已经睡下?侧耳仔细听时,里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嬉笑声,哎,原来是小两口在专心玩耍,哪能听见敲门?德仁等得急了,推了推院门,门在里面锁着,两扇门中间露出一条缝儿,他从缝儿朝院里望去,远处屋内明亮的日光灯下,雪雪正在洗澡,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肤,中华用毛巾给她搓澡,雪雪忍不住格格地笑着…… 德仁看得心跳脸热,一条“非礼勿视”的古训立即跃入脑海,他赶忙拉紧两扇院门,雪雪的嬉笑声似乎小了许多……在这个时刻,他自然不好意思再敲门了。过了一会,他估计雪雪应该洗完了,穿上衣服了,便轻轻地推推院门,从缝隙朝里望去,呀,雪雪还是赤条条的,中华正搂住她亲吻……德仁急忙拉紧院门,打算走了,夜渐渐深了,一个人站在门外,让人看见,算是怎么一回事呢?德仁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不行,雪雪明天上午就要回家了,自己上午还有课,不能送她,现在再不话别一下,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德仁一着急,便顾不得许多,推开门的缝隙,把嘴对着缝隙,朝里面大声呼喊“中华,中华”……中华正弯着腰,对雪雪进行全身亲吻,被德仁的喊声惊醒,中华说:德仁哥在叫门呢? 雪雪向外面走去:我去开门。 中华笑笑:你看看你,光溜溜的,别把德仁哥吓坏了。 雪雪吃吃地笑着:看把你吓的,我也不是个疯子,你去开门,我穿衣服。 雪雪走进屋里去穿衣服,中华去开院门,德仁看中华走过来,便轻轻地拉紧了两扇院门。中华开了院门,让德仁进来,又上了锁。德仁笑笑:中华,你们这么早就睡觉了,我再敲门你也听不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中华支支吾吾的:天气热,睡不着,院子深,听不见敲门声。 走进屋子,雪雪已经盖着被单装作睡着的样子,听见德仁进来,睁开眼睛问道:德仁哥,大教授,我还以为你忘记这农民妹妹了。 德仁微微一笑:哪会呢?我这不看你来了。 雪雪问道:德仁哥,你吃了没有?我给你做饭去。 中华笑了:你没看啥时候了,还问德仁哥吃了没有,真是中国农民的传统意识。{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听说有这么一个故事,人家刚从厕所出来,他张口就问“你吃了没有”,结果被人家打了一顿。 雪雪吃吃地笑着:挨打的人就是你吧?你才到城里几天,就说我是农民意识了,难道你不是农民,成了工人?成了干部不成?德仁哥就是不吃饭,你也不知道到外屋去倒杯开水。 中华拿着茶缸到外屋去了,雪雪轻轻地叫声德仁哥,德仁看时,雪雪掀开被单露出雪白的身体,日光灯下怀孕的腹部和日渐膨胀的乳部白皙闪亮,雪雪妩媚地笑着,似乎在说:德仁哥,我的梦中情人,你好好地看看妹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德仁一阵眩晕,待要拔步走时,双脚却像生根似的挪动不得…… 德仁还定定地站在那儿,中华端水进来:德仁哥,喝口开水。 德仁这才惊慌失措地清醒过来,接过中华递来的开水,其实雪雪早已及时地盖好被单。德仁说:明天上午我有课,今晚提前给雪雪来送行,这一包糕点带在路上吃。 中华接过糕点,望望盖着被单稳稳当当睡在炕上的雪雪:德仁哥来了,你还懒洋洋睡在炕上,一点不懂礼貌,也不知道起来说说话。 德仁说:好了,雪雪不方便,就睡着吧,我说上几句话就走了。 雪雪说:中华,这么说,你要叫我起来? 中华说:是呀。 雪雪试探着:赵中华,你一定要我起来吗? 中华肯定的:起来,一定得起来! 雪雪猛地掀开被单:赵中华,我起来啦。 只见雪雪白花花的肌肤在眼前一晃,中华急忙扑过去给她盖上被单:原来你没有穿衣服,为什么还要起来?德仁哥在这里,你也不嫌害羞? 德仁连忙闭起眼睛: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雪雪笑嘻嘻的:中华,我可是问了你两次,你一定要我起来呀。 中华抱怨的:谁知道,你还没有穿衣服。 雪雪狡辩着:我刚洗完澡,德仁哥就进来了,我来不及穿衣服,只好钻进被单里了。中华,德仁哥不是说他什么都没看见吗?你又何必抱怨呢?好了,你领着德仁哥到花房里转转,我穿好衣服就来了。 中华领着德仁在花房里欣赏各种花草,雪雪穿好衣服走进来,德仁扭头一看,依然是那样俊俏迷人,依然是那样丰姿绰约,笑意暄然,步履缓慢,反而增加了许多孕味。德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中华笑了:德仁哥,你进了西安,眼界宽了,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这么个农村大肚子丑婆娘有看的啥呢? 雪雪伸手轻轻地打了中华一巴掌:不许丑化我的形象,不许破坏我在德仁哥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德仁尴尬地笑笑,岔开话题:……咳,中华,我不是看……我是在想,雪雪这一回去,你在这儿也呆不了好久,你得抓紧时间学好养花技术,回到农村,好大显身手。 中华说:谢谢德仁哥的介绍,给我带来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不过还有一个人比我更加虚心,更加认真,钻研养花技术,比我进步更快,德仁哥,你猜一猜,她是谁呀? 德仁瞅瞅雪雪:雪雪,难道是你? 雪雪笑眯眯的:咳,你别听他瞎吹,一会儿说我是丑婆娘,一会儿说我是学习模范,我才来了几天,能学习多少养花技术? 中华说:我的雪雪,就是虚心,德仁哥,你先慢慢看花,我把她写的学习笔记拿来你看。 中华转身到外屋去取笔记,雪雪对着德仁嫣然一笑:德仁哥,我的梦中情人,今天我真幸福,终于有机会向你展示了我的身体,我15岁少女时的梦想,这个折磨了我多年的梦想……德仁哥,看了我的身体,你是不是觉得好看?是不是感到满足?是不是也感到幸福呢? 听了雪雪肺腑之言,德仁心里酸楚难忍,我有何德?我有何能?惹得这样一个漂亮女子对自己倾心相爱?一阵阵愧疚的感觉使得他额上渗出了粒粒冷汗:我,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雪雪笑笑:哥哥骗人,我不信,你要是没有看见,为什么脸红耳赤,呆呆站立,寸步难移? 这时,中华拿着笔记本来了:哎,你们在谈什么呢?谈得这么热火? 雪雪故作神秘的:我们谈的是一些秘密话,不能对你说。 中华笑笑:你不说,我也不问,我也不听。 德仁说:这个雪雪,咱们不就是说的今后养花很有前途,很有发展,很能赚钱吗?你却说得神秘兮兮的,反而会引起中华的怀疑。 雪雪语调轻松起来:是啊,就是说的养花赚钱的事,你还想要求我赚了钱给你提取些报酬呢。 德仁说:哪里哪里,我无功受禄,哪能问你要钱呢? 中华被他俩的一番言语说得云里雾里:德仁哥,咱先不说养花挣钱的事,你看看雪雪写的养花知识。 德仁翻开笔记本――这正是他送给中华用的,前边写的字体粗壮笨拙,后边写的字体清秀纤细,前边只简简单单地记了几行,后边却密密麻麻地写了几大篇,看样子这后边应该是雪雪写的了,德仁赞不绝口:好一个精细认真的女孩子,各种养花技术记得十分详细,具有可操作性,比前边中华记的实用多了。 中华干笑着拍拍脑袋:唉,我真是粗心大意,粗枝大叶,难怪雪雪给我唱那支歌儿,十个男儿九粗心,说是德仁哥给她教的。 德仁把脸一红:咳,我哪儿给她教过这歌儿呀! 雪雪说:教过教过就是教过,在北边棉花地头教的,是在下午收工以后教的,是专门给我一个人教的。 德仁一看抵赖不过,只好承认:哎,我记起来了,是给你和巧巧一块教的。 雪雪吃吃地笑着:嘻嘻,教唱一首民歌嘛,多大的事情,你都不敢承认。 中华说:看你说的,特殊时期期间谁敢教唱恋爱歌曲,不遭批斗才怪呢。 雪雪说:我是说现在,德仁哥都不敢承认。 中华笑笑:德仁哥为啥要承认呢?承认给你一个人教唱恋爱歌曲,还怕引起我的误会哩。 雪雪笑不可仰:我说你们这些男人啊,就知道嫉妒。我务棉花的时候,才十五六岁,认识你赵中华姓赵还是姓王,不过是唱一首恋爱歌曲么,就是和德仁哥谈情说爱,你管得着吗? 德仁笑红了脸:咳咳,越说越离谱了。雪雪,要是现在你能把这首歌完整地唱一遍,我才佩服你的记性好呢。 雪雪说:好,咱不开玩笑了,我来唱《十个男儿九粗心》: 花针引线线穿针 男儿不知女儿心 鸟儿倒知鱼在水 鱼儿不知鸟在林 看鱼不见莫怪水 看鸟不见莫怪林 不是鸟儿不亮翅 十个男儿九粗心 雪雪动情地唱着,德仁、中华也加入进 去合唱,歌声在花房里自由地飞扬着,旋转着,连各种各样的花儿也陶醉了…… 第五十三章 神秘申请表 雪雪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德仁的心里有了一丝淡淡的忧伤感,就像那首《十个男儿九粗心》的民歌旋律,整日价在心头低低回旋……后来,他便在心中为雪雪默默地祝福,祝福她生育平安,祝福她养花事业成功,祝福她…… 蓦然,她想起了秀兰,这个原本应该在他心中占据主要地位的女人,为什么现在反而退居后位?一想起这事,他便有点烦躁,夫妻分居两地,半年才能见面一次,其他的事情就更谈不到了,人性的扭曲变成了扭曲的人性,身体的分离变成了感情的分离……唉,申请表已经递上去很久了,为什么还不见一点信息?单等中级职称批复下来,秀兰就会来到身边,一家人就会团聚。(免费小说) 这时,王建设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张老师,其他的申报讲师都已经批复下来,唯独没见你的批复材料,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德仁的满腔希望一下子沉入了海底,整个晚上他没有一句话。第二天一上班,他就找到系里领导询问情况,还是上次接待他的那位领导,这次却是十二分的热情:哎呀,张同志,你的一式三份的申请表一交到系里,马上进行了登记,随即送到上级去审批,你看,这是登记簿,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问题。――至于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批复,那是上级的事情,我们做下级的就没法知道具体情况了。咳,张同志,你在农村受苦了,我们都很同情你;对你们夫妻分居两地的事,我们比你还着急呢。可是光着急有什么用?还得耐心地等待才行。张同志,你担心,你担心报表没有报上去,不会的,我们的工作非常认真,非常细致,绝对不会犯这种小儿科的错误。你要不相信的话,我把这抽屉拉开,柜子打开,你可以一点一点地检查嘛。你说什么?你不检查,你没有这个权利。我说可以检查,你就可以检查,我说有这个权利,你就有这个权利,我们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走出领导办公室,德仁的脑子里划满了问号:这位领导上次说话十分刻薄,今天为什么特别地客气?再说,作为一个领导,有必要拉开抽屉,打开柜子,让下级随意检查吗?看样子,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那么会是什么问题呢?根据王建设的说法,这次审批讲师主要是解决特殊时期中的遗留问题,控制得并不严格,德仁想,别人都批了,为什么单单自己一个人没批?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德仁百思不得其解。(免费小说)晚上,睡在床上,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想起同甘共苦18年现在还在农村一个人支撑起家庭重担的妻子,他不禁在心中呼唤着:秀兰,对不起,我没有本事,让你受苦了。 后半夜,他朦朦胧胧地睡去……却又猛然惊醒,他的面前矗立着巨石一般黑森森的四个大字,他只看了一眼,便胆战心惊,冷汗淋漓,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清醒过来,那四个大字似乎已经遗忘了,他满世界、满脑子地搜索着,究竟是什么字呢?……朦胧中,突然一声霹雳,惊天动地,逢玉吓得喊出声来,德仁连忙搂住逢玉:别怕,天打雷哩。 接着,几道闪电照亮黑暗的屋子,几声霹雳震耳欲聋,德仁紧紧地搂住逢玉……再次闪电的时候,德仁终于看清楚那四个大字,其实也是感觉到的:打击报复…… 天哪,难道1957年整风反右的一幕又要重演?难道他的面前又出现了第二个余书理?仅仅是因为你提了意见,触犯了他们的威严,就要对你进行打击报复吗?冥暗中,一个声音在冷笑着:打击报复!把打击报复进行到底!…… 德仁毛骨悚然,难道真是这样吗?打击报复,矛头所指,不管是同学,是同志,是亲人,还是陌生的路人,都在劫难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都怪自己,当时对系领导提意见,态度有点生硬,人家虽然把申请表给你了,可心里能高兴吗?必然对你怀恨在心,伺机进行打击报复。接着,他又将心比心地想着,不会吧,一个系领导难道就那么小的肚量?就那么一点水平?可是从他几十年的经历来看,不管给谁提意见都没有好的结果。突然,流行在生产队的几句歌谣浮现在他的脑海: 你给队长提意见, 批斗会上再见面; 你给会计提意见, 算盘珠子咱再看; 你给组长提意见, 天天来把重活干; 你给妇女主任提意见, 结扎时候咱再看; 你给老婆提意见, 晚上睡觉炕边站。 拿出生活中的事例一一对比,果然如此。突然,他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系领导会不会毁掉了他的申请表,就像余书理管理人事部门时他的档案不翼而飞一样,要想打击报复一个人,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人啊,谁能识透人的本质?表面上是笑脸相迎,和蔼可亲,内心里却是恨之入骨,暗藏杀机。想着,想着,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二天,上完课,他直奔上级教育部门,想探究一个水落石出,没想到传达室这一关,他就没能过得去。 你找哪一个处室? 审批职称的处室。 大大小小的处室有二十多个,你说不出具体的名称,怎么登记哪? 那就登记办公室吧。 好,你出具工作证、单位介绍信。 我带着工作证,还要单位介绍信吗? 当然要介绍信哪,堂堂一个省级部门,哪能随随便便进入呢?…… 第二天,德仁拿着单位介绍信,顺利地进入省级教育部门办公室,办公室的同志告诉他,主管职称审批的x处正在开办公会议,改天再来吧。 第三天,经过一封周折,德仁总算见到了x处处长,处长正在专心地翻阅报纸,不耐烦的一句话把他说得灰溜溜的,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同志,审批职称属于国家一级机密,你有什么资格来检查我们的工作? 德仁面红耳赤的:处长同志,我不是来检查工作的,只是询问一下,我的申请表是不是报送到这里了? 处长冷冷地:询问?那也不行,要是递了申请表的人都来询问,我们要安排多少人翻阅登记簿,那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干工作了。 德仁冷静地解释着:处长,我们学校递了申请表的人,除了我,全都批准了,人家就不需要查询了。 处长盛气凌人的:人家全都批准了,单单没有批你,就说明你有问题。再说,人家的申请表都送到这儿了,怎么能单单漏掉你一个人的呢?这不成了怪事? 听了处长的话,德仁一肚子的气,可他尽量克制着自己,冷静地据理力争:处长,你又不认识我,不了解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就武断地说我有问题呢?何况,你并没有查阅登记簿,怎么能肯定我的申请表一定就送到这里呢? 处长满面通红,要发作几句,可是又被德仁质问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门被推开,走进一个年轻的女同志:处长,书记找你有事。 处长正好找个台阶下,他挥了挥手:小李,你想法打发这人走吧。不过,不过可以满足他的要求,查阅一下申请表登记簿,具体情况给我汇报一下。 处长转身走了,这个小李热情接待,亲切询问,和处长的生硬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小李取出登记簿,看了看介绍信上的姓名,轻轻地读着:张德仁,张德仁,哎呀,你就是张叔叔,张组长,我总算找到你啦! 小李激动地握住德仁的手,德仁惊讶地望着这个端庄秀丽的姑娘:你,你? 小李笑了:这么凑巧,竟然在这儿碰见了救过我们性命的大恩人。张叔叔,我叫李金花,我爸就是爱唱秦腔的老李啊! 德仁说:哎呀,老李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儿,你爸你妈还好吧? 小李说:托叔叔的福,我爸我妈都很好,他们一直惦记着你呢。我还有一个妹妹,叫铜花。 德仁笑笑:我想,铜花今年应该20岁了,是你妈从铜川回来以后生下的吧? 小李说:这些情况你比我熟悉,我们全家都忘不了你给我们募捐的一口袋馒头,购买的黑豆和大枣,这些可都是救命粮啊!…… 小李眼里闪着泪花,说不下去了……过了一会,她动情地:后来,我爸到西安找过你,学校说你是开除公职,不知去向,我爸我妈为这还哭了一场呢。 德仁也很激动:谢谢你,谢谢你们全家还惦记着我,我会去看你爸你妈的。 接着,德仁对小李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和他的种种担心,小李同情地:中级职称牵涉到你家农转非的大事,哪能马虎呀?我一定帮你把这事办好。 小李打开登记簿,翻到他们学校的一页,一个一个念着姓名,果然没有张德仁的名字,又读了一遍,还是没有名字。小李愤愤不平的:哼,他们真是下作,你的申请表根本没有送到这里,偏偏说送来了,难道申请表神秘失踪不成?张叔叔,你放心,只要你符合讲师条件,我一定尽快地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第五十四章 峰回路转时 德仁回到学校,王建设告诉他系领导找了他几次。(免费小说)下午,德仁来到系里,系领导惊讶地望着他:张同志,原来你在上边有熟人哪。也好,也好,查阅了登记簿,没有你的名字……这就说明报送申请表的时候,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多亏及时发现了问题,我就说嘛,像你这申报讲师,关系重大,牵涉到全家人的命运,哪敢马虎呀?来,这三张申请表,你就在这儿填写,我亲自送去,我不信它还会出现什么问题。 领导这么热情,德仁还能说什么呢?他填写了申请表,递给领导,他望着领导温和、亲切而又渗透着狡猾的笑脸,不由得想起了契诃夫《变色龙》中的警官奥楚蔑洛夫,心里泛起一阵阵厌恶和不屑来…… 德仁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审批竟然是惊人的快捷,第二天下午他就从系领导的手里接过了批准他为讲师的证书。那副奥楚蔑洛夫的笑脸恶心了他好几天,那些阿谀逢迎的言语几乎堵塞了他的耳朵:张同志,真是对不起,叫你东奔西跑了好几天。不过,你还年轻,就当是锻炼身体,交接朋友呢。真没想到,你还有这通天的本领,以后有什么棘手的事,还得麻烦你和上边沟通一下…… 德仁批了讲师,建设也很高兴,连逢玉也喜气洋洋。接下来的事情,一路绿灯,德仁很快地拿到了准迁证。这一次,系领导亲自出马,给他交涉了一套三室的住房,由于暂时没有三室一套的,给他安排了两套一间半的,德仁觉得这样居住更方便一些。系领导还给他联系了搬家的卡车,德仁再三感谢,把那许许多多的不愉快也就抛在了脑后。不过,他先得回家办理户口,然后才能搬家。 这期间,他到花房看望了中华,老杨热心地送了一些花种子让他捎给雪雪,每个纸包上都写着花名、播种时间及栽培技术,特别嘱咐他把国庆期间可以观赏的花草适时播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中华告诉德仁:德仁哥,我家院子里种着蔬菜,要种花就得把菜挖掉,怪可惜的,你给家里多拿一些吃吧。要不,墙根、背阴处也可以留点蔬菜,其他地方要深挖,施足底肥,然后才能种花。不过,德仁哥,你一定要给我爸我妈说说,让我爸我妈干这些重活,千万不敢让雪雪过分劳累了。《免费》再说,即使播种这样的轻活,雪雪弯不下腰,也不能干哪。再说,雪雪离生产只剩下三个月,不小心能行吗?再说,雪雪也有点任性…… 德仁笑了:中华,行了,再说的话,一天也说不完,你对雪雪的关怀和爱护的心情我会如实转达的。 老杨也笑了:真看不出来,小赵是这样重感情的人。好了,我再送你几个营养钵,这里面育出的花苗移栽到花盆里不用缓苗,营养钵质量好的话,也可以当花盆用。其实,要想省钱的话,自己用好一点的纸也可以做营养钵。 告别了中华,德仁来到鸳鸯家,黄忠志辅导学生去了,鸳鸯哪能放过德仁,不由分说搂住他亲在一起。德仁告诉她回家迁移户口的事,鸳鸯笑笑:有这样的好事,秀兰姐要进西安了,你得慰问我一次。 德仁微微一笑:刚才已经慰问过了。 鸳鸯说:你弄反了,那是我慰问你呢。 德仁无奈,只好抱住鸳鸯吻了三下。鸳鸯不依:德仁哥,迁移全家户口,难道只值三吻?迁移六口人,一口人也值三吻,一共得吻18下。 德仁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是什么计算方法?再说,咱们都已经成家立业,再像演员演戏一样演下去,只有表面动作,没有感情投入,这有什么意思?有什么好处? 鸳鸯执拗地:不,德仁哥,即就是演戏,我也要你演下去,你说没意思,我说有意思,你说没有感情投入,我看你还是蛮有感情的么,刚才虽然你只吻了我三下,我还是感觉到你的心跳,你的热情,你的力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好了,德仁哥,咱们闲话少说,来正经事吧。首先,你瞅瞅我的脸庞,看看妹妹是不是还像从前那么漂亮?然后,你再回忆一下18年前咱俩相识在植棉组里的情景,回忆一下在翠仙家里给你展示身体的情景,回忆一下在中学宿舍为你奉献女儿身的情景,你难道还能再说没有一点感情的投入了吗? 鸳鸯说着眼圈已经红了,德仁也动了感情,他仔细地瞅着鸳鸯,果然是皮肤白嫩,脸蛋粉红,眼睛晶亮,眉毛细长,一副美人的图像。这正是不看不动情,越看越动情,但是他还是坚决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鸳鸯,好妹妹,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比从前更漂亮了,更苗条了,更动人了。咱俩过去的交往,我全都记在心里,你对我的好处,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可是我对不住你,你一提起奉献女儿身的事情,就触痛了我思想深处的伤疤,我既痛苦,又后悔,不该…… 鸳鸯伸手捂住德仁的嘴巴:不许说,不许自责,我是自愿的,责任在我身上。 德仁捉住鸳鸯的手:好,我不自责了,可是有些话我还得说。过去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梦,就让它过去吧。可是现在呢?你已经嫁做画家妇,和黄忠志结婚了,你就是黄忠志的人了,你应该一心一意地爱着黄忠志一个人,咱们的逢场作戏也要收场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将心比,都一理,如果我是黄忠志,看着我的媳妇和别的男人相好,我会恨这个男人,骂这个男人,打这个男人,甚至于会拿刀―― 鸳鸯打断他的话:德仁哥,不许你说黄忠志的坏话,黄忠志不是那样的人,没有那样凶,没有那样狠,我不信他会骂你,会打你,会拿刀…… 德仁耐心地解释:鸳鸯,我只是打个比方,说的是我如果是黄忠志的话,我会凶,我会狠,我会骂,我会打,其实说的并不是黄忠志,说的是我。 鸳鸯乐了:这还差不多,我就说嘛,黄忠志的性格我是了解的。可是,德仁哥,你的性情我也了解,你更不会骂人不会打人了。咳,说来说去,把我倒搞糊涂了。 德仁说:你看到的是正常情况下的男人,我说的是充满嫉妒情绪的男人。 骗人,充满嫉妒情绪的男人也不会那么凶,那么狠。 鸳鸯,你不是男人,怎么知道充满嫉妒情绪的男人不会那么凶,那么狠? 德仁哥,你不是鸳鸯,怎么知道鸳鸯不知道充满嫉妒情绪的男人不会那么凶,那么狠? 鸳鸯,好一张利嘴,我说不过你。 德仁哥,你说呀,谁不让你说呢? 德仁说:好,我说,从今往后,咱们划清界限,保持纯洁的兄妹关系,这样才能生分结长远啊。 鸳鸯有点失落,想了想:好,你说得对,就照你说的办。不过从今天以后开始,今天是不算在内的。 鸳鸯说着扑过来,紧紧地搂住德仁,就吻在了一起……这时,德仁听见门外似乎有了脚步声,惊慌失措地站起来:黄忠志回来了。 德仁边说边打开房门,急急地走了出去,其实外面连个人影也没有。鸳鸯追出来,狡猾地笑着:德仁哥,你说得对,今后就照你说的办。 鸳鸯掏出100元,硬塞在德仁口袋里:50元给我秀兰姐,要进西安了,给孩子们添身衣服。50元给我妈,跟我妈说一声,下一学期我要正式带课,暑假要备课,就不回去了。 德仁却之不恭,受之有愧,眼睛湿润了:鸳鸯,这是最后一次收你的资助了,今后你也会有孩子的。 鸳鸯笑红了脸:德仁哥,谁要你操心我生孩子的事情呢?你和我…… 德仁加快脚步,走了好远,鸳鸯俏丽的面影才渐渐地消退,心神渐渐地安定下来,唉,这个痴情的鸳鸯…… 德仁转身来到大刘家,把他迁移户口的事一讲,自然是皆大欢喜,红梅更是眉飞色舞。当他说到申报讲师的种种曲折时,大家叹息声声,气愤填膺。当他描画变色龙的种种嘴脸时,人们笑成一片,嗤之以鼻。大刘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老弟,不管怎么说,你们全家总算有了出头之日。女人,拿酒来,咱们好好地庆贺一下。 接着,女人握住德仁的手祝贺,月容握住德仁的手祝贺,富生握住红梅的手祝贺,室内洋溢着一片笑声。大刘感慨之极:唉,想不到,你遇见老李的女儿,助了你一臂之力,老弟,咱们抽个时间去看看老李。 德仁也是十分激动:好,好,等我搬家以后,一定去看老李。 月容帮着妈妈炒了几个菜端来,斟满一杯酒给德仁敬酒,其他的人也笑嘻嘻地给德仁敬酒,德仁兴奋之极,喝了许多酒,竟然没有醉…… 德仁回到学校,通过教务处调课,提前上完一周的课程,把逢玉交给建设代为管理,建设自然是喏喏连声,逢玉也亲切地连连叫着王老师,德仁这才买了许多纸烟、糕点、水果糖,启程回家去了。 第五十五章 走进安平村 第五十五章走进安平村 德仁走下公共汽车,站在公路旁向安平村望去,一望无际的麦田已经染上黄色,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水雾蒸腾,幻影迭出,竟然是诗情画意的美妙。《免费》一阵阵夏风拂面而来,掀起层层麦浪,带来丝丝麦香,――只有长期在农村生活过的人才能有的那种沁人肺腑的感觉。德仁舒展双臂,来了几个深呼吸,让渭北麦田的芳香润泽着他的五脏六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坦。远望安平村,树木葱葱,炊烟袅袅,侧耳细听,似闻鸡鸣犬吠,人声盈耳,他不觉眼睛湿润,轻轻地呼唤着:安平村,我回来了!秀兰,我回来了! 德仁背好背包,挺起腰杆,离开公路,向安平村走去。突然,他看见一个人影从安平村出来向公路上奔来,……近了,近了,来人骑着自行车加速驶来,快到跟前的时候,他猛地刹住车闸,车轮还在顽强地向前运动着,地面上磨出了黑黑的印痕,即使如此,强大的惯性仍然迫使骑车的人向前倾倒下来,德仁吓得啊呀一声喊了出来……这时,只见来人猛地向右前方跳了下来,顺手把车子向左边一推……他身手十分灵活,顺着惯性跳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摔倒,而是连续向前噌噌噌地蹦了几下,就紧紧地抱住了德仁……德仁惊魂甫定,站稳了脚跟仔细看时,不是自强还是谁呀?德仁骂了声“冒失鬼”,再看自行车时,车子倒在地上,后轮还在唰唰地转着…… 自强扶起车子,把德仁的背包放在后座上,推着车子和德仁边走边谈:德仁哥,你问我咋知道你回来了?我能掐会算呀!我算出来你今天回家来了。还没到五一,我就算出来要包产到户了,果然这几天,包产到户在安平村试点搞得热火朝天。其实嘛,说是试点,我看是大势所趋,很快就要全面铺开了。德仁哥,你在农业社呆了十几年,什么不了解。农业社真是懒汉的摇篮,勤人的克星,懒汉磨洋工,勤人干着急,一人能干完的活,十人去干,一天能干完的活,要干十天,你说急人不急人?你说气人不气人? 德仁兴奋地:包产到户好,早就应该包产到户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要是前些年就实行**包产到户政策的话,中国不知道要前进多少年哩。可惜**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物了,在特殊时期中被迫害致死,他是死不瞑目啊! 自强说:德仁哥,我可要揭你的老底了。{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你现在是这样说的,可在特殊时期中,大队召开批判**的大会,你总是第一个发言的。 德仁叹了口气:唉,大队安排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做了过河卒子,只好拼命向前。 自强说: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你家承包了五亩土地,其中还有几亩麦田,秀兰姐正在发愁呢。 德仁笑了笑:土地是个宝,谁也离不了,只要有土地,何必去发愁? 自强说:话是这样说的,对于有劳力的人来说,承包的土地越多越好,可是对于女人娃娃来说,种地困难就多了。 德仁一身轻松的:自强,不瞒你说,我这次回家是迁移户口的。 自强惊讶地:迁移户口?太好了!五叔怎么办? 德仁笑笑:当然是全家一齐走么。 自强说:好,德仁哥,让五叔跟你到西安享享清福,你这上门女婿就把孝名落下了。 德仁说:嗨,这是应该的嘛。 德仁远远地望见村口站立着一个女人,从那s形的窈窕身影来看,不是玉娥还是谁呀?德仁心头一热,暗暗埋怨着:玉娥啊,你何必这样?何必这样热情地关心我?搞得我在自强面前都难以为情了。 自强看德仁向村口张望着,也就实话实说了:德仁哥,我哪里能算出你今日回来呢,是玉娥在村口看见你下了汽车叫我来接你的。 德仁有些感动,却又不露声色的:这个玉娥,奇了怪了,难道长着千里眼不成? 他们说说话话,到了村口,那个袅娜妩媚的女人果然是玉娥,玉娥笑得粉脸绽开了芙蓉花:我就说么,手心发痒,来亲人哩,德仁哥果然回来了。 自强笑了:玉娥,你不嫌羞,女人手心发痒来的不是一般的亲人,而是最亲密的男人。 玉娥满面绯红:自强,你吃什么醋呀?我还没有解释清楚,你的嫉妒心就上来了。不是我的手心发痒,是秀兰姐的手心发痒。今天早上,秀兰姐对我说,昨晚她的手心发痒,可能德仁哥今日回来。做好午饭,没顾上吃,我特意到村口来看看,秀兰姐说的话究竟灵验不灵验。想不到我刚刚站在村口,朝着公路上一望,正好有一辆从东边开来的公共汽车停在路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瘦瘦的高个子,不是德仁哥还是谁呀? 自强哈哈大笑:玉娥,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刚才你应该早说清楚嘛,叫我白白地嫉妒了一阵。 玉娥瞪了自强一眼:小肚鸡肠!我还偏偏把德仁哥叫到咱家吃饭,你爱嫉妒就嫉妒去。 德仁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还是回家吃饭好。 玉娥说:有啥使不得的?干哥干妹子,和亲人一样,吃一顿饭算个啥?你一回家,忙这忙那的,哪有时间再来看我呢? 自强听玉娥这么说,也不好意思违背她的心意,便推着车子朝他家走去,德仁也不好过于生分,便跟着进了自强家门。自强爹迎了上来,和德仁打过招呼,对玉娥说:我和逢春吃过了,逢春上学去了。 自强爹去休息,自强提着背包,招呼德仁进入他的屋内,玉娥指派自强:一路尘土的,还不快去端盆水来,让德仁哥洗洗脸。 自强说声“夫人,是”走了出去,玉娥喜眉笑眼,迫不及待地搂住德仁亲了一下,德仁心慌意乱地连连说着“不敢,不敢”,推开玉娥逃到院子去了。自强端水过来,德仁说:就在院子洗吧,别弄脏了你的屋子。 自强放下脸盆,玉娥拿着一个摔子走出屋子,要给德仁摔打身上尘土,德仁要夺摔子,玉娥哪能给他,嘻嘻地笑着:德仁哥,你乖乖地举起胳膊,我给你摔打身上的尘土。你当干部了,我巴结巴结你,粘粘你的福气。 德仁只好举起胳膊,让玉娥用摔子前前后后地摔去他身上的尘土。自强不无嫉妒的:玉娥,你使点劲嘛,这样才能把尘土摔打干净。 玉娥嫣然一笑:自强,你心瞎了,你想让我把德仁哥打疼吗?打疼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德仁看玉娥说话酸溜溜的,窘得满脸通红,进屋里拿了背包,给玉娥掏了一包水果糖,给自强塞了一盒纸烟,便背起背包大步向门口走去……玉娥落了个无趣,那白嫩的脸蛋便红一块青一块地转着颜色。自强一看,哪敢放德仁走了?跑过去就把德仁拽进屋里,悄悄地劝说着:德仁哥,你这一走,玉娥的脸面往哪儿搁呀?你俩的关系本来就不一般嘛,你不用担心我的感受,反正我晚上和她在一个被窝睡觉哩,她大不了和你开开玩笑罢了。你乖乖地坐到这儿,我给你端饭去。 自强端饭进来,又把玉娥推进来,说了声“你们吃饭,我还有事”,闭了房门出去了。这里,玉娥羞愧难忍,双手捂住脸庞抽抽噎噎地哭泣着,德仁十分为难,只好说些好话劝说:玉娥,好妹妹,都怪干哥,当着自强的面使你难堪了。好了,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别人看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玉娥噗嗤一声笑了:嘻嘻,我才没有哭,我哄你呢! 玉娥取下双手,笑意喧然,妩媚娇羞,德仁的心微微动了一下,玉娥就扑了上来,紧紧地搂住他,肆无忌惮地亲吻着。德仁一看,玉娥成了手背上的蝎子甩不掉了,转念一想,反正要迁户口了,以后和她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现在就随她去吧。德仁想起他们多年的交情,想起玉娥对自己的好处,心里也是涌潮翻浪,激动不已,可是他还是竭力地克制着自己,不敢轻举妄动。玉娥躺倒在德仁的怀抱里,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情:德仁哥,自强出去了,就是让咱俩亲热一下,你不亲热他也认为你和我亲热了,你索性放大胆一些,走到菜子地就不怕穿黄衣。 玉娥越说越激动,刺拉一下就脱去上衣,露出白嫩挺起的胸部,德仁看了免不了一阵心跳脸热,可是他今天下了决心,绝不再越雷池一步,就拿起衣服劝玉娥穿上:玉娥,自强是个老实人,你要好好地和他过一辈子,咱们要对得起自强,过去咱们没有越过界限,今天更不能……玉娥,我家户口要迁走了,农村也包产到户了,你和自强要上好电大,争取一个远大的前程。 玉娥眼泪汪汪地穿好衣服,紧紧地抱住德仁:德仁哥,既然这样,我不再勉强你,可是我这么折腾了半天,你总得给我一个台阶下啊!要不的话,妹妹就太没有面子了。 玉娥扬起俊俏的面庞,德仁轻轻地亲了一下,笑了笑:好个玉娥妹,娇娇多妩媚。好花焉能折,莫把良心昧。友妻不能欺,你说对不对? 玉娥红着脸:对,对。 德仁走出门来,自强正在门前转悠,德仁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自强,你不该走出来哇。过去,我没有侵犯过你的玉娥,今天更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玉娥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地对待她。 自强激动地抓住德仁的手,眼睛里闪着泪花…… 第五十六章 村口的笑声 德仁走到家门口,岳父正在门旁的大石头上坐着,德仁叫了声爹,塞给他一盒纸烟。(免费小说)岳父点燃纸烟,高高兴兴地吸着,逢人过去,他就赞不绝口:德仁回来了,给我买了一盒中华烟,我说这么贵的烟,你浪费这钱做啥呢?你可没说,这中华烟抽起来,味道就是不一样。要问味道有多好?真和过去抽大烟的感觉差不多,嘿嘿…… 德仁走进院里,静悄悄地没有人声,只有两只母鸡在咕咕咕地自在觅食。德仁知道红玉、怀玉上学去了,秀兰一个人在家,便蹑手蹑脚地走进上房,秀兰正背身坐在炕上缝补衣衫,他轻轻地走过去,张开双臂把秀兰拦腰抱住了。秀兰吃了一惊,啊呀叫了一声,原来是缝衣针刺破了手指。德仁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吓着你了,并抓住秀兰的手,看把哪儿刺破了,果然,秀兰的左手食指上渗出了小小的血珠。德仁张口就噙住了秀兰的食指吮吸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味觉,他吐出了这口唾液,噙住秀兰的手指继续吮吸。秀兰笑了:不嫌脏,噙着女人的手指吮吸,把人能脏死。 德仁吐了口里的唾液:兰兰,你不知道,男人的唾液能消毒杀菌呢。 秀兰说:咱是劳动人民,皮肤抵抗能力强着哩,不像你那么金贵。我问你,不在西安陪你鸳鸯妹妹,跑回家来干什么? 德仁一脸严肃的:人家早就结婚了,有家有舍的,不许你胡说八道。兰兰,看我今天怎样整治你! 德仁扑过来就剥秀兰的衣服,秀兰说大白天的,还能干这事情。德仁说我离家三个月了,你难道不想哥哥。秀兰说想嘛,咋能不想呢?可是我不敢想,想得心焦了我睡不着,想得人心里直发慌。德仁关了房门,秀兰已经光溜溜地躺在炕上…… 德仁搂住秀兰亲了又亲,总是亲不够;他抚摸着秀兰光滑的肌肤,摸了又摸,总是摸不够。秀兰突然想起:仁仁,你只顾和我玩耍,跑了几百里路,肚子难道不饿? 德仁笑了笑:跑不跑,全凭汽车马达响;饿不饿,玩耍还比吃肉香。 秀兰吃吃地笑着:仁仁,你跟谁学的下流话? 德仁说:两口玩耍,正常的生理要求,怎么是下流话呢? 秀兰亲了德仁几口:仁仁,你还没有说,到底回家干啥来了?如果是专门回来慰问我的话,我真得感谢你;确实我也想你了,昨晚睡到半夜,突然手心发痒,醒来再也睡不着了,你今天端的就回来了。{纯文字更新超快小说}要不就是农业社包产到户,大队叫你回来的?可是,土地已经分配完毕,咱家承包了五亩土地,包括四亩小麦,收割麦子还得十几天呢。 德仁说:好消息,最好的消息,兰兰,你猜一猜。 秀兰说:农业社解散了,包产到户了,你的好消息已经迟到了。 不对,你再猜一猜。 给你涨工资了。 不对,你再猜。 你到鸳鸯家去,鸳鸯给你包饺子吃啦。 不对,这算啥好消息。 唉,我实在猜不出来了。 猜不出来,我要处罚你,来来,我咯吱你吧。 嘻嘻,别别,好德仁哥呢,我都把你叫哥哥呢——哎,我猜到了,你评上讲师,回家迁户口来了,这可是特大的好消息哇! 哈哈,猜对了,兰兰,让我再奖励你一次吧。 ……许久,许久,他们还兴奋地拥抱着,说着悄悄话。正在这时,笃笃笃,房门被敲响了,俩人慌里慌张地穿上衣服,德仁就要去开房门,秀兰摆摆手,推他睡在炕上,自个一边梳理头发,一边走到门后边,从门缝向外张望,原来是玉娥背着个背包站在房门口。秀兰这才打开房门,张口打着哈欠:原来是玉娥啊,我昨晚没有睡好,刚才补了一觉,总算解了乏困。 玉娥追问着:你睡午觉,关房门做啥呀? 秀兰指着卧在墙根的两只母鸡:这,这母鸡总爱往屋里跑嘛。 玉娥说:秀兰姐,站在这儿说话累得慌,你也不让我到屋里坐坐。 秀兰说:屋子里黑咕隆咚的,咱就坐在这房檐台说话,还爽快一些。 玉娥说:秀兰姐,我听见你屋里唰唰地直响,是不是有老鼠呢?小心把啥东西咬坏了。 玉娥说着,强行走进屋里,德仁喵喵地学着猫叫,玉娥嘻嘻地笑了:呵呵,原来是一只郎猫。大白天的关了房门,郎猫、咪猫挤在一个炕上,准没有好事。 秀兰用食指抠着脸蛋:羞羞,拿个干妹子,这么说干哥、干姐,也不嫌怪。 玉娥想起刚才和德仁的事情,不觉脸面绯红,可是她还是搂着秀兰,凑近她的耳朵,自顾自地说着玩笑话:秀兰姐,你就等不得天黑,大白天的,啥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事情已经暴露,在干妹子跟前,秀兰也不肯示弱,依然喜笑颜开,无所不谈:玉娥,你和自强天天挤在一个炕上打滚,当然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了,姐姐就玩这一次,你还眼红啥呢? 玉娥毕竟做贼心虚,脸蛋已经火烫火烫,又见秀兰伶牙俐齿,不留情面,连忙告饶认输:姐姐,别说了,妹妹甘拜下风。 玉娥这里放下背包,撒腿就想走时,被秀兰拦住了:玉娥,这背包是谁的?是你德仁哥的吗?咋会落在你屋里呢? 玉娥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没法说清楚:这背包吗?……就是德仁哥的,自强骑车子去接干哥,这不,顺便就推到我家里去了…… 玉娥,你干哥没跟到你家里去吗? 去,去是去了,走的时候把背包落下了。 哎呀,你们干什么呢?把背包都忘了。 德仁睡在炕上发言了:秀兰,人家坐汽车头昏得很,想睡一觉,你啰啰嗦嗦地问啥呢?不就是吃了一碗饭,我急着回家看你,把背包落下了。再说,自强一直陪着我嘛! 秀兰似乎明白了:哦,原来如此,看样子,我得感谢自强,感谢玉娥妹妹了。不过,我都不知道,自强咋么知道你德仁哥今天回来呢? 玉娥搂着秀兰格格地笑着:还不是姐姐说的嘛。你早晨对我说你昨晚手心发痒可能要来亲人,我跟自强说了,自强就骑着车子去了公路边,偏偏德仁哥就回来了,自强直接把车子骑回我家,德仁哥吃了饭偏偏把背包忘了,我来送背包,偏偏碰见姐姐关了房门……咳,这一切的一切,偏偏叫人脸红。 秀兰看玉娥脸蛋红润俊俏,忍不住搂住她亲了一口:妹妹貌若天仙,真是人见人爱。早晨我是言者无意,妹妹是听者有心,妹妹对你德仁哥还是心长啊!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干妹子的。 玉娥看秀兰搂住她亲吻,羞涩之极:姐姐,你看你,当着德仁哥的面对我这样,叫人难堪不难堪。姐姐,你啥时候走,言传一声,我叫我爹做一桌宴席欢送你们。 玉娥说毕搂住秀兰亲了几口,嘻嘻地笑着跑了出去,脚步声渐渐远去……秀兰望着玉娥远去的背影,赞不绝口:哎,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尤物,我要是个男的,一定娶她做媳妇。 德仁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抱住秀兰就是一阵热吻:哎呀,兰兰,好妹妹,你天真活泼,伶牙俐齿,那么俏皮的玉娥,叫你耍笑得面红耳赤,笨口笨舌,夹着尾巴逃跑了。 秀兰说:仁仁,你同情你干妹子了,刚才咋不搂住她哄一哄呢?我看你们就是做贼心虚,你大老远的跑回来,不先进自家屋里看媳妇,偏偏跑到干妹子家里去吃饭,不知道你安的是啥心?我说你这个张德仁啊,你变了心了,你嫌我老了不好看了,呜呜…… 德仁一看秀兰变脸就像脱裤子,也没法哄她了,往口袋里塞了两盒纸烟,说了声“我到村口看看”,就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正在农村变革的关键时刻,村口挤满了人,争争吵吵,闹闹嚷嚷,一看德仁出来了,有人喊道:这下好了,城里的大干部来了,请德仁给大家讲讲政策吧! 德仁受宠若惊,连忙掏出中华烟,让自强给大家散了。望着自动地聚拢静静地等待他讲话的乡亲,德仁思绪满怀,他收敛一下情绪,平静地说:多谢乡亲的抬举,其实你们是最能体会政策的。农业社在锣鼓声中登台,在诅咒声中垮台,农业社给了人们太多的不自由,捆绑了人们的手脚,束缚了农业生产力的发展。包产到户适应国情,顺应民心,必将给农业生产带来一个百花齐放的春天。当然,没有了队长安排生产,没有了队长派活,一些人一下子懵懵懂懂,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人们哄堂大笑,接着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也是嘛,做惯了奴隶,自己也怕动脑筋了。 哪会呢?咱们队里,人人都是小诸葛哩。 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哪个不会种地呢? 可不敢说大话,农业技术不钻研不行,自从德仁走了以后,咱们的棉花啥时候亩产皮棉上过百斤? 听说自强在上电大农学系,咱们村也会有农业科学家的…… 德仁带有鼓动性的:我想,通过勤奋劳动,刻苦钻研,精心作务,将来咱村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农业科学家的。 安平村里洋溢着一片开心的笑声…… 第五十七章 拉牛散社日 早晨起来,德仁忙活的第一件事就是迁移户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免费》在大队里,马德柱、袁金贵热情得很,一会儿就把德仁家的户口开列得清清楚楚。送别的时候,马德柱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德仁,你告诫我们的话很对,兢兢业业地工作,给群众多办实事,得到社员的称赞,受到了上级的表扬,我们的日子好过得多了,谢谢你,以后希望你常回来看看。 出了大队,冷清清的不见人影,路过医疗站的时候,德仁冷不防被里面猛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拉了进去,他没敢吭气,心儿咚咚直跳,对方也不说话,紧紧地搂住他,他的背部顶住了房门,接着便是一张喷着热气的香唇贴住了他的嘴唇,迫不及待地亲吻,亲吻……德仁似乎要陶醉了,但是他又迅速地清醒了,喃喃说道:玉娥,别这样,你再这样,我实在承受不住了,我要崩溃了。 玉娥泪流满面:我不管,你这一走,天各一方,你不回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想和你耍笑也没有机会了,呜呜…… 德仁生怕有人进来,只好耐着性子劝说:玉娥,好妹妹,别哭了,谁说我不回来了?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快擦擦脸,小心有人进来。 德仁掏出手绢,递给玉娥,玉娥撒娇的:不,德仁哥,我要你给我擦,不是擦,是沾,轻轻地沾。早晨,我知道你要来大队办户口,我特意为你画了淡妆,唉,却忍不住流了眼泪,可别让眼泪破坏了我的形象。 此时此刻,面对着多情的玉娥,不由德仁不拿起手绢,轻轻地沾去她眼角的泪水……玉娥娇声娇气的:哥哥,你欣赏欣赏嘛,你看妹妹究竟美不美? 此时此刻,不由德仁不睁大眼睛,仔细地审视着玉娥,就像在欣赏一个艺术品。玉娥虽然已经30出头,却依然白嫩如雪,面带桃花,微绽笑靥,风韵迷人。是谁说结了婚的女人没有姑娘美?为什么杨贵妃迷醉得唐明皇颠三倒四?玉娥应该就像杨贵妃了,可是他不能做玉娥的唐明皇,玉娥的唐明皇应该是自强啊。他冷静地想了又想,得放手时且放手,英雄先过美人关,我不能再占玉娥的便宜了。他瞅着玉娥晶亮的眼睛,认真地:美,妹妹真的很美,可是玉娥的美是属于自强的,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我只能欣赏,不能占有,不能再越雷池一步了……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玉娥猛地抱住德仁,热吻几下,俩人分开,玉娥这才打开房门。[看小说上]进来的是一个步履蹒跚、眼睛昏花的老婆子,她摸摸索索地坐在凳子上:大夫,我这眼睛老流酸水,看东西模模糊糊的,你给我开的眼药也用完了…… 德仁走到门口,悄悄地对玉娥说:中午我去县上办户口,割几斤猪肉回来,你和自强领着逢春过来,咱们吃一顿臊子面。 玉娥笑笑:好,不过你现在先吃几口再走嘛。 玉娥抢先一步,拦住德仁,德仁急着脱身,只好抱住玉娥胡乱亲了几口,拉开房门逃走了……老婆子问道:大夫,这是什么声音,听得人心慌意乱的。 玉娥笑了:这是娃他爸,吞了几口剩饭走了。 老婆子恍然大悟:我就说么,他吃得这么肯响。 玉娥偷偷地笑着……后来,玉娥逮住个机会把这事跟德仁讲了,德仁笑不可仰,轻轻地捏住玉娥粉嫩的脸蛋:恶作剧。 德仁到公安局办理了迁移证,到粮站转了粮食关系,拿肉票到肉食公司买了几斤猪肉,――前几天秀兰交了两头肥猪得到十斤奖励肉票。中午,秀兰刚切好肉,玉娥来了,他们一齐动手,炒好臊子,炒好配菜,擀好面条,调好酸汤。[.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时,红玉、怀玉放学了,自强领着逢春来了,于是两家八口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臊子面。下午,学生们去上学,玉娥去上班,自强拉着德仁去看“拉牛散社”。 本来,拉牛散社是一个特定历史时期发生的特殊事件,想不到在今天成为现实。农业社成立初期,一些有耕牛入社的农户,对自己朝夕相伴、喂养多年心爱的耕牛总是恋恋不舍,甚至于半夜三更偷偷地跑到饲养室里,就是为了看一眼心爱的耕牛,摸一把心爱的耕牛。他们时时幻想着拉牛散社,也偶尔演义了一出出拉牛散社的活报剧来,但是终究成为笑谈。历史翻越了30年,在安平村这里又上演着一出新的“拉牛散社”,当然牛已经不是当年的牛,而人有的还是当年的人,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饲养室门前的场地上聚满了男女社员,有的全家都出动了,人头攒动,呼儿唤女,吵吵嚷嚷,比戏台底下还要热闹三分……自强右手拿着木槌,左手扶着桌子,一副法官的模样。旁边的桌前坐着会计和出纳,桌上放着账本,登记着各种出售物品的名称,包括牲畜在内。拉牛散社大戏开场了,副队长拉着一头大犍牛走出饲养室,啊,“二百万”,人群喊了起来,原来这头大犍牛名字叫二百万。 自强举起木槌,四下看了看,见他父亲也在台下坐着,放下心来,便大声喊道:竞拍开始!二百万,起价200元。 自强爹一心想买一头耕牛,白天没有事割割草,晚上睡不着喂喂牛,给儿子减轻些负担,于是他一马当先:二百五。 人们扬起一片笑声:二百五,二百五。 自强爹把嘴一撇:就是嘛,二百万就值二百五。 人们又是一阵哄笑,有人喊价:二百六。 二百七。 二百八。 二百九。 三百。 自强爹大概觉得300元已经超出所值,不再加价,会场上一片安静,自强举起木槌喊道:300元两次,300元三次,成交,给出纳交钱。 随着自强木槌在桌上重重的一击,人群又嚷嚷开了。有的说“二百万”已经使唤了十年,现在是条老牛,不值钱了,这个傻瓜还出了300元。有的说“二百万”膘肥体壮,还能使唤五六年。再说“二百万”至少也有300斤,光卖肉要卖多少钱呢。何况一头牛一年积攒的粪便就能上两亩地哩。 在人们的一片吵嚷声中,买主走到出纳面前,战战兢兢地掏出一把浸透了汗水的人民币,他犹豫了,也许这种拍卖就是一个圈套,也许觉得300元太多了,他结结巴巴地嘟哝着:我,不,买,了…… 买主转身溜走了,会场一片哗然:反悔了,不要了,拉出的屎还能缩回去吗?…… 自强哪里经过这样的事,站在那儿东望望西瞅瞅,竟然不知所措了。德仁在旁边向自强招招手,他走了过来,德仁说:自强,牲口起价太高,让人有一种受骗的感觉。你和副队长商量一下,大牲口可以100元起价,通过竞拍价钱自然会提高的。农民嘛,都不很富裕,一下子拿出几百元,谁不心疼?“二百万”先拉进去,最后再做处理。再者,今天一共有多少头牲口参加竞拍,你先通报一下情况,人们也好心中有数,确定自己的竞拍目标,减少盲目性。 于是,自强和副队长、会计、出纳共同商量,大家都同意这个建议。果然,依照德仁的建议,下边的竞拍进行得很顺利,每头牲口也都卖到了合理的价钱。德仁在会场边看见了鸳鸯的父母,和他们谈了谈鸳鸯的情况,顺便把50元交给鸳鸯妈。偏偏雪雪妈就在旁边,德仁跟她说了赵中华养花及雪雪探望的情况,雪雪妈说:这孩子,身子沉了还到处乱跑,叫人操不尽的心。前几天,雪雪来家住了几天,我打发她回去了…… 德仁听雪雪妈这样一说,当然就不提给雪雪捎花种及安排养花的事情了。竞拍还在进行,德仁看时间尚早,回家给秀兰说了,便骑着车子给雪雪去送花种和营养钵。德仁走到前院,秀兰赶了出来,瞅着他嘿嘿地笑着,然后趴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仁仁哥,你今天晚上又要在雪雪哪儿过夜吗? 德仁伸手在秀兰的笑脸上轻轻地拧了一把:你说呢? 德仁骑车走了,秀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唉,这个仁仁哥,接触的咋都是漂亮的女人?…… 德仁骑着车子向北驶去,道路两旁大片大片的麦海金浪翻滚,麦香氤氲,丰收的喜讯连同分田到户的喜悦融汇在一起,陶醉了每一个人的心田。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喜气洋洋地越过麦田,向着远方箭穿一般飞去…… 德仁走到赵中华家门前,伸手推门,推不开,打了打门环,里面有个女人答声了,谁呀?是我。你是谁?我是德仁。哦,原来是德仁哥,我给你开门。大门打开了,雪雪笑容满面地站在面前,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雪雪随手关了大门,拍手笑道:早晨起来,两只喜鹊就在树上喳喳地叫个不停,果然下午德仁哥就来了。 德仁心情有点紧张:雪雪,大叔大妈不在家吗?你关头门干啥? 雪雪说:你刚从咱村来,还不知道?最近,拉牛散社形成**,下午队里拍卖牲口、农具,中华不在家,我爸我妈自然要去看一看啦。我家院子深,家里没人,不关头门行吗?万一进来一个坏人,把我―― 德仁故作惊慌的:哎呀,我已经进来了,怎么办?你难道不害怕? 雪雪却格格地笑了…… 第五十八章 叫声亲儿子 德仁看雪雪喜眉笑脸,妩媚可爱,屋里又没有其他人,不免心儿咚咚乱跳,只好用开玩笑来缓和气氛,雪雪笑了:德仁哥,我看你就不像是我害怕的那种坏人,倒像是我喜欢的那种……情人。(免费小说) 德仁稳住神说:雪雪,可不敢胡说,我这一次是带有特殊任务来的,你看看这花种子,营养钵……只要适时播种,合理施肥,赶上国庆这趟生意,你们会赚一笔钱的。打响了头一炮,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德仁看了看院子的菜地,跟雪雪说了施肥整地的要求,再三强调:雪雪,这些重活让你公公干,就连播种这样需要弯腰的轻活你也不能干。 雪雪认真地听着,高兴地:德仁哥,一切都照你说的办,该放心了吧?看你跑了一路,满脸热汗的,也没让你到屋里坐坐,喝杯开水,走,进屋里歇歇。 德仁看雪雪这么热情,表现又是规规矩矩的,便打算进屋歇歇,可一想起雪雪在西安花房的情况,刚踏进一只脚,便急忙退了出去。谁知雪雪把脸一变:德仁哥,你这是怎么啦?进城当了大干部,瞧不起咱农民了? 德仁急忙辩解说:雪雪,我真的很忙,要马上赶回去。 雪雪说:德仁哥有什么紧急事,连歇上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德仁说:家里迁户口,还要搬家,忙得很呢! 雪雪高兴的:恭喜恭喜,大喜事嘛。秀兰姐终于盼来了这一天,连我也替姐姐高兴哩。这真是哥哥的一件大喜事,你总得慰问慰问妹妹吧?要不妹妹来慰问哥哥吧?德仁哥,今天你可不敢乱跑,乱动,我的身子沉重,要是追你万一摔上一跤,事情就麻达了,你就是有礼也说不清了。 雪雪真是鬼大,又是恭喜,又是慰问,又是威胁,闹得德仁战战兢兢,抬不起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反倒老老实实地请示起雪雪来了:雪雪,好妹妹,我真的很忙,要赶快回去。再说,时间大了,你公公婆婆也快回来了。给你两分钟时间,你说怎么办? 雪雪嫣然一笑:德仁哥,算你聪明,两分钟就两分钟吧。第一分钟,我慰问你,主要是看。第二分钟,你慰问我,主要是亲。 德仁为了早点脱身,也只好答应了……果然,两分钟以后,德仁推着车子出了雪雪家门,雪雪恋恋不舍地:德仁哥,你可一定要来看我啊! 德仁笑着说了声“一定,一定”,刚刚跨上车子,赵中华的父母牵着一头大黄牛回来了。(免费小说)德仁下了车子:大叔,花多少钱买了一头牛? 赵父高兴的:不贵,才150元。队里分田到户,中华还要养花,没有粪土咋行?买一头牛,就当买一台造粪机器哩,再说,能耕地,能拉车,既方便,又省力,呵呵…… 德仁笑笑:买一头牛,就像添一口人,晚上喂草说说话,白天拴在院子晒太阳,牛高兴了叫唤几声,哞儿哞儿,挺热闹的。 雪雪吃吃地笑着:德仁哥,你还会学牛叫唤。 赵母说:她哥,啥会来的,也不坐坐? 不等德仁张口,雪雪抢先插话:德仁哥前脚踏进家门,放下花种子,后脚就出了家门,一刻也不呆。 赵母说:她哥,别生分了,你对我家是有恩的,以后中华和雪雪挣了钱,一定要报答你的。 德仁客气着走进院子,赵父拉牛进了厦房,里们已经架好牛槽,赵父把牛缰绳拴在牛槽上面的横杆上,在牛槽里倒了些青草,摸摸牛的脑门:黄宝,乖乖地吃草。 黄宝好像认识新主人似的,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手背,然后低头津津有味地吃着青草。德仁说:大叔,黄宝好像认识你。 赵父说:我当了几年饲养员,和黄宝很熟悉,就是多出20块钱,也要买来黄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其实,年轻人大都不愿意养牛,嫌辛苦,怕麻烦,觉得用处不大,一家只有几亩地,种地时叫台拖拉机,花几个钱就行了。 德仁说:大叔,年轻人的想法也不错,一家几亩地,不需要全家人长年累月地趴在地里劳动,总得想办法搞些副业,增加些收入。 赵父说:前些年,政策严得很,不让人出门挣钱,兰州贩面的,西安贩蛋的,都当成资本主义倾向受到批判。现在政策宽松了,木匠、鞋匠、小炉匠、泥水匠出门挣钱去了,豆腐坊、铁匠炉、裁缝铺也都开张了……他哥,你给中华谋划的这个养花业,一定会有出路的。 于是,德仁就对赵父讲了讲施肥整地、及时播种、迎接国庆的计划,再三强调不要让雪雪过于劳累了。赵母笑笑:他哥,你放心,一天三顿饭,我做,地里的活儿,你大叔干,我要让雪雪吃了睡,睡了吃,养得白白胖胖的,给咱家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嘻嘻…… 雪雪笑红了脸:妈,你难道养肥猪不成? 大家都笑了。德仁要走了,赵父连忙拔了一大捆青菜,带在车子后座上:反正向阳的地方要种花,这些青菜也保不住了。 一家子送德仁出了大门,德仁跨上车子,雪雪突然喊了一声德仁哥,德仁下了车子,雪雪对赵父、赵母说:我跟德仁哥说说,让中华请几天假,回来割麦、种地吧? 赵父一想,队里分了几亩麦田,收割、碾打、种秋,他老两口确实顾不过来,万一遇到刮风下雨天气,龙口夺食的大事情,真的马虎不得,便答应说:好吧,让中华请上十天假。 雪雪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赵父赵母,朝德仁嫣然一笑,轻轻地说:德仁哥,你猜我叫你是啥事情? 德仁不假思索的:让中华回家割麦哪。 雪雪媚笑着:不是的,你要记住我的话,以后一定要来看看妹妹。 德仁的心怦然一动:忘不了,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德仁正要转身,雪雪急忙喊着:德仁哥,让中华请十天假。 德仁笑笑:知道了,雪雪,你回去吧。可是,你们啥时候割麦子呀? 雪雪回答不上来,只好转身问赵父,赵父瞅了瞅村边的麦田:还得十天吧 德仁骑着车子出了村子,雪雪媚笑的脸还浮现在他的眼前,挥之即去,去了又来,他叹了口气,唉,有多少人栽倒在女人脚下,忘了她吧,忘掉一切女人……暮色苍茫中,德仁回到安平村,拉牛散社的拍卖会刚刚结束,自强爹到底还是买了“二百万”,不过只出了200元。自强告诉德仁:德仁哥,秀兰姐给我说了,你家的几亩麦子由我收割,完成公粮以后,剩下的麦子我替你保管,以后磨成面粉给你送去。你家迁了户口,这些土地就收归队里了。 德仁说:啊呀,哪能样样事情都麻烦你呢! 自强笑笑:不用说麻烦二字,我是干每一样事情都收取费用的。 德仁说:那个自然,你出了力嘛。 自强哈哈大笑:说句笑话,看把你吓的,嘻嘻…… 德仁回到家里,秀兰已经做好晚饭,眼巴巴地等着。德仁把车子放在前院,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过了一会,秀兰从厨房出来,朝里屋问道:红玉,你爸爸还没有回来? 红玉正要张口,德仁朝她摆摆手,红玉便回答道:没有,我爸爸还没有回来。 秀兰说:咋还没有回来?你到门口去看一看。 冷不防,怀玉大声喊道:妈,我爸回来了,人家骗你呢! 秀兰端了一盆温水进来,放在院子里:娃他爸,你是有功之臣,看你雪雪妹妹有功,我来伺候伺候你,把你脸上的尘土洗一洗。 德仁从里屋出来,微微一笑:秀兰,妹妹,我不是成心骗你的,不过是想和你玩一玩,叫你开心一下。 德仁说着蹲下洗脸,秀兰说:你一天和你雪妹妹、玉妹妹的耍笑惯了,可我呢?是经受不起耍笑的…… 秀兰说着眼睛湿润了,德仁后悔不迭: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和你耍笑了。 秀兰噘着嘴:不耍笑也不行,我就是这么个爱生闲气的人么。 德仁索性抱住秀兰亲吻:哎,爱耍笑的继续耍笑,爱生闲气的就生闲气吧! 秀兰却噗嗤一声笑了:嘻嘻,我才没生闲气。 于是,一家子吃了晚饭,商量搬家的事。秀兰爹说:我不去,我一个死老头子跑到西安做啥去呀?白白地牵累德仁。 秀兰说:爹,去吧,咋能不去呢?你招个上门女婿,还不是为了养老送终?现在正是你享清福的时候了,说什么牵累的话呢? 秀兰爹想了想,觉得自己腿脚不方便,一个人呆在家里也就是不行,笑了笑:嗨,我哪能不去呢?说不去,还不是想考验一下你们,带我去西安,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德仁真心诚意的:爹,你考验了我18年,难道还没有考验够吗? 秀兰爹激动地拉住德仁的手:孩子,女婿是什么?儿子是什么?亲的是什么?假的是什么?说句良心话,从你进门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你是一个好孩子,是我的亲儿子,好儿子,直到今天全家迁移户口,就更证实了我的看法。现在,我可以真心实意地叫你一声,儿子,我的亲儿子! 德仁爽快地叫了一声一声“爹”,已是热泪盈眶了…… 第五十九章 戏说织布机 晚上,在秀兰“雪妹妹”长、“玉妹妹”短的耍笑声中,德仁和秀兰亲热了一回。(免费小说)过后,秀兰后悔了:仁仁哥,都怪我,这几天紧缠着你,这事情干得多了,别伤了你的身体。 德仁吻着秀兰:兰兰,不要紧,休息了三个多月,我的劲头足着呢。 秀兰躲在德仁怀里撒娇:哥,我不信,你要有劲的话,再来一次,才算是好汉。 德仁一听,立即披挂上阵,又亲热了一次,秀兰嘻嘻地乐了一阵以后,却又后悔了:哥哥,你看,我是啥人嘛,单单为了自己的幸福,就不顾你的身体了。以后,我搬到西安,咱们住到一起了,机会多的是,为什么非要现在缠死缠活地耍笑你呢?好了,睡睡睡,咱们谁也不准再惹谁了。 于是,俩人背过身子,闭起眼睛装睡着,谁知道过了一会,他们真的都睡着了……第二天,事情就多了,一家人忙得团团转。吃了早饭,德仁到县上去挂长途,系领导果然给他联系好一辆大卡车,约好时间、地点,让他提前到公路上等车。德仁又把所有的肉票都买了猪肉带回家。秀兰昨天已经把整治干净的小麦拉到大队电磨房去排队,今天便和红玉、怀玉一齐出动拉着架子车去搭磨子。秀兰到了电磨房,前边的正好快磨完了,等了一会,就轮到他们了。望着满满的三大口袋麦子,秀兰一筹莫展,多亏了电磨子上的小王是个热心人,抱起一口袋麦子就倒在大木槽里,然后一簸箕一簸箕地往电磨子的漏斗里倒。电磨子一开动起来,大家都忙了起来,红玉下到低坑里,把筛下来的面粉,铲到木槽的一边。秀兰在电磨子的旁边,把磨了头遍的麦皮铲到大木槽的一边。等到这个木槽快盛满时,小王从旁边端起一个空木槽接在下面,秀兰急忙把接满麦皮的木槽拖到一边去。就这样,等到三袋麦子搭完头遍,麦皮装满了三木槽,面粉也有多半槽。时间一长,秀兰弯得腰痛,怀玉便换妈妈休息。可是怀玉干了一会,手忙脚乱的,倒弄了满脸满身的面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秀兰笑笑:怀玉,你今年虚岁才八岁,只要你想干活,今后有你干的事情呢。现在,还是让妈妈来干吧! 怀玉却倔强的:妈妈,我能行,你先歇着。 秀兰只好站在一边帮忙,麦子终于磨完了二遍,三遍……装面粉的木槽里堆得高乎乎的,红玉满脸面粉,热汗淋漓……正在这时,德仁急急地走了进来。小王笑笑:好了,张老师来了。《免费》 德仁急忙拿了一条口袋,走下低坑,让红玉张开口袋,他用簸箕把面粉一下一下装进口袋。秀兰说:哎呀,你该能把面粉搅动一下,头遍、二遍面粉白,三遍、四遍就有点黑了。 德仁微微一笑:面粉太满,不好搅拌,白也罢,黑也罢,反正都吃到肚子了。 秀兰把嘴一撅:就你能说会道! 小王笑了:秀兰姐,你把张老师冤枉了,我在这儿看得清清楚楚,张老师装面粉的时候,是这儿一簸箕,那儿两簸箕,再往深处铲一簸箕,实际上已经把面粉掺合均匀了。 秀兰也乐了:咳,我只顾忙活自己的,也没有仔细地看他是怎样装面粉的,要是当个领导我又要犯官僚主义了,呵呵…… 红玉笑嘻嘻地:我妈是官不大,僚倒不小。 秀兰装作生气的:哎呀呀,小孩子,跟谁学的俏皮话? 麦子终于磨完了,面粉装了三口袋,麸皮装了多半口袋。秀兰说:哎呀,麸皮就收了多半口袋,太浪费了。 小王说:反正你们还要喂猪,麸皮不够了还要买人家的。 红玉嘴长:我们全家户口都迁到西安去,以后再也不养猪了。 小王也替他们高兴:呵呵,好事情,难怪你们一次就磨了三口袋麦子。按说,三口袋麦子有360斤,三口袋面粉有300斤,算起来不过是八五粉罢了,不算浪费嘛。嗨,我家刚好需要麸皮,要不的话,这些麸皮卖给我好了,我按照市价给你出钱。 德仁说:谢谢,就不麻烦你了。我家分的麦田要自强收割碾打,代交公粮,这些麸皮就送给他了。 小王说:好,张老师的好人缘,你以后就等着吃白面吧。 德仁别过小王,拉着一车面粉,秀兰孩子在后边推着,浩浩荡荡地向前进发。玉娥下班了,拍手笑道:看这一家子,快凑成一个班了。 玉娥说着伸手使劲地把车子推了几把,德仁驾着辕往前蹿了几步,秀兰笑着:搭个手,强似狗。 玉娥撅着嘴:你看秀兰姐,我帮德仁哥推车子,反而被你比成了狗。不推了,我不推了。 玉娥果然退出了推车子的行列,走了几步,却跑到前边,挨着德仁,抓住架子车的车辕帮着拉车子。德仁悄悄地说:玉娥,快走开,这样不好看,惹人说闲话。 玉娥轻轻地说:德仁哥,你怕,我不怕。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玉娥还是退到后边去了,她喃喃自语:后边不让推,前边不让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哎呀,我还忘记了一件大事,德仁哥,你们啥会走呢?我叫我爸做一桌宴席给你们送行。 秀兰抢先答话:来不及了,我们今天下午就走啦。 玉娥说:骗人,没有看见汽车来么。 秀兰一本正经的:我们搭公共汽车走,反正路费可以报销。 玉娥信以为真,埋怨着:德仁哥,真不够意思,早就对你说了,想巴结你还巴结不上吗? 还不等德仁答话,秀兰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妹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干哥上午到县上挂长途要汽车,究竟啥时候搬家,我也不知道。 德仁说:玉娥,已经联系好了,后天搬家。不过我家有许多事情要麻烦你们,应该由我们请客才对,怎么倒要你家破费呢? 玉娥生气了:德仁哥,这不是已经定好了的事情吗?你怎么又变卦了?说什么我家、你家,分什么我们、你们,难道干哥、干姐、干妹子和一家子不一样吗? 秀兰说:好好好,干妹子请客,干哥、干姐吃饭,咱们就是和和气气的一家子了。 玉娥这才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德仁哥,说定了,明天中午你们全家过来。 车子到了玉娥门口停下来,德仁说:玉娥,你把这弄回去吧。 玉娥惊讶地:德仁哥,这些面粉你家不要了?全都送给我家了? 德仁微微一笑:玉娥,咱们不是不分我家、你家吗?你怎么又说你家、我家呢? 玉娥红着脸强辩:刚才说的是吃饭,不分你家、我家;现在说的是面粉,哪能不分我家、你家呢? 秀兰走近玉娥耳语:妹妹,你和你德仁哥关系再好,他也不能送你一车面粉哪。他是说,要把这多半口袋麸皮送给你。 玉娥的脸感觉火烫火烫,转身就跑回家去了,德仁抱起麸皮正要送去,自强出来了:德仁哥,我来,你们明天按时来吃饭哦。 自强轻轻地提着麸皮口袋进门去了。德仁他们也拉着面粉回到家里。吃了午饭,德仁、秀兰把搬家的事情计划了一下:剩余的麦子、玉米存放在自强家里,除过带走的缝纫机、自行车、箱子、衣服、被褥、木板、菜油、面粉以外,其余的东西一律由自强负责处理。秀兰恋恋不舍地:这使用了多年的案板、风箱、水瓮、淋醋的大瓦缸、大瓦盆、尺八的大铁锅、两件大蒸笼,哪一件我也舍不得扔下哇。 德仁亲一亲秀兰:兰兰,都带上,大卡车能装得下。 秀兰说:我最舍不得的是这架织布机,人老几辈子遗传下来的织布机,我知道的就有五代人使用过它,我婆婆说她婆婆的婆婆就在这织布机上织过布。 德仁微微一笑:这样算下来是七代人嘛。 秀兰说:眼见是实,耳听是虚,实事求是地算,从婆婆的婆婆算起是五代人。至于婆婆的婆婆说她婆婆的婆婆的婆婆的婆婆用过这架织布机,那就说不清了。 德仁夸奖说:兰兰的好口才。 秀兰高兴的:为啥大家都喜欢它?因为它好用,织出的布好。仁仁哥,你知道我在这架织布机上织出过多少丈布吗?白布、单子布、花格子布,少说也有几十丈,箱子里的方格单子带到西安,至少能铺十几年。给红梅做的花格子衬衫穿到西安,人家不是说和买的花格子衬衫差不多吗? 德仁笑笑:人家不夸自己夸,你头上长个刺梅花。 秀兰笑不可仰:仁仁,不会说了你拿上二两棉花纺(访)去,人的头上咋能长出刺梅花呢? 德仁一脸严肃的:长出的刺梅花开的时间长,戴上的刺梅花一会儿就发蔫了。 秀兰伸出食指戳着德仁的鼻子:调皮! 德仁一本正经的:既然织布机是咱家的传家宝,那就拉到西安去吧,还得把经好的线带上,把梭子带上。到时候,咱们办个家庭博物馆,把织布机组装起来,你装扮起来稳稳当当地坐进去织布,接待观众买票参观,那可真是: 四四方方一座城, 城里坐个女儿官。 线条就像蜘蛛网, 一条鱼儿来回钻。 脚一动,手一扳, 咯哩咯啦都动弹。 秀兰格格地笑着:好一个“城里坐个女儿官”,仁仁哥,既然要买票参观,我倒有一个建议。 德仁感兴趣的:什么建议?兰兰说说看。 秀兰说:仁仁哥,我是人老花黄,不吸引人了。你把鸳鸯妹妹请来,打扮起来,坐进织布机里,那才有看头呢! 德仁伸手去咯吱秀兰:叫你胡说。 秀兰连连求饶:仁仁哥,我不敢了…… 第六十章 搬家的时候 吃了早饭,秀兰便动手收拾行李。(纯文字小说)箱子放在走廊里,把衣服一件一件装进去,其实也没有多少,一箱子就装下了,——因为德仁、红梅、逢玉的衣服已经拿走了。剩余的棉衣、布匹捆了几个包袱。 秀兰说:仁仁哥,人常说要端好饭碗,可见饭碗是不能丢的,我用麦子换的几十个景德镇瓷碗、瓷碟子一定要全部带上。 德仁说声“是是”,便找了一个木箱子,把景德镇瓷碗、瓷碟子小心翼翼地装进去。秀兰说:用旧衣服塞紧缝隙,小心汽车摇晃,把瓷器碰破了。 德仁说声“是是”,就用旧衣服、旧棉絮塞紧瓷器缝隙,箱子盖上盖子,捆上绳子。德仁又把剩下的十几斤菜油装在自强找来的一个带盖的铁桶里,秀兰说:仁仁哥,记着把油缸带上,铁桶是不能长期存放菜油的,到了西安就把菜油倒进油缸里。 德仁说声“是是”,马上就把油缸搬来,和油桶放在一起,免得搬家时忘记。秀兰看德仁言听计从,“是是”连声,噗嗤一声笑了,继续指示着:仁仁哥,织布机是我们的传家宝,你又说了那么多的好处,那就包装起来,无论如何都得把它带到西安去。 德仁说声“是是”,就用一片大塑料布把织布机蒙起来,把塑料布的四角绑在织布机的四个腿上。秀兰看德仁真的这样听话,一时也被他蒙住了,不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正在这时,水莲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指着包装了的织布机:秀兰,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哪?就这架破织布机,你还要拉到西安去吗? 秀兰珍贵的传家宝,哪容许别人随意贬低,就没好声气的:水莲嫂子,既然这是破织布机,你家里有的是好织布机,还要破的干什么? 水莲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陪着笑脸:秀兰,好妹妹,我说错了。你家是好织布机,我家是破织布机,行不行?我就看上你家的织布机,织布利索,织出的布质量好,我出钱买行不行? 秀兰说:好大的口气,你出钱买,你能出多少钱?这织布机是传家宝,你买得起吗? 水莲疑惑的:你开个价吗? 秀兰笑笑:水莲嫂子,你是熟人,少出点,100元。<> 水莲立即变了脸色:秀兰,你是卖骡子还是卖马呢?玉米要糶麦子的价哪。德仁当了大干部,挣了大钱,你说话就牛起来了。这真是,越是有钱,越是嗇皮,越是嗇皮,越是有钱。我给你说,我不要了,这织布机就是白送给我,我还不要呢! 水莲说着转身就走,就像圆规在原地画了一个圆形。鲁迅《故乡》里豆腐西施的形象立即闪现在他的眼前,其实这个水莲还是挺漂亮的一个女人,粉嫩脸庞,苗条身材,细腰圆臀,胸部挺起,一走三摆,风韵迷人。德仁望着水莲的背影,看得迷了,正想张口叫住她时,秀兰摆摆手:怎么,你被她的风骚迷住了?别叫她,她才不会放手呢,她早就看上这织布机了。可是,仁仁哥,你把织布机包装起来,难道真的要往西安运吗?要是运去了,有地方置放吗?农业社散伙了,谁给你分棉花?没有棉花,拿什么纺线呢?再说要纺线,纺车也要带上嘛。 德仁忍不住笑了:嘻嘻,你不是叫我包装吗?你不是要把织布机运走吗?我是一心要讨妹妹欢心,谁还考虑得那么多呢?既然没法运走,那就让给水莲嫂子好了,为啥还要100元呢?水莲嫂子是个热心肠,经常帮咱干这干那的…… 秀兰一脸的不高兴:说你被这个**迷住了,你真的向着她说话呢。 正在这时,水莲摇摇摆摆地进来了,秀兰故意板着脸孔:水莲嫂子,织布机白送给你都不要,还跑来干啥呀? 水莲的粉脸笑成了一朵花:秀兰,我来提个醒,这两天你忙忙乱乱的,把一件大事给忘记了。 秀兰想了又想:啥事呀?我真的记不起了。 水莲提醒她:秀兰,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别人家里放着? 秀兰猛然记起:哦,哦,我把十斤猪肉吊在三妈家的水井里呢。 水莲说:水井里面凉爽,多放几天也不会变味,可听说你们明天就要搬家,难道这肉不要了? 秀兰说:多谢嫂子提醒,我这就去取回来,全部烧熟了,把水炼干,放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坏。 秀兰、德仁一块去把猪肉取了回来,果然猪肉的颜色、气味仍然保持着新鲜的状态。水莲望着这大块猪肉,嘴巴张了几张,却没说什么。秀兰知道水莲烧肉的手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有心请她帮忙,可是刚才因为织布机的事情说话不大好听,现在也不好意思张口了。秀兰望望德仁,用嘴努努水莲,再指指猪肉,德仁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了。德仁正要说话,自强急匆匆跑了进来:哎呀,德仁哥,秀兰姐,菜都做好了,你们怎么还在家里呆着,叫上五叔、孩子,全家一齐出动。哎,水莲嫂子,一块走,吃饭去。 水莲说:我不去,我凭啥吃你家的宴席?我是德仁叫来帮忙—— 德仁接过话茬:烧肉嘛,水莲嫂子这手艺村里谁也赶不上。 秀兰笑笑:水莲嫂子,今天这猪肉可是尽饱吃咧。 水莲说:你们走吧,我一边烧肉,一边替你们看门,不知道相信不相信我? 秀兰说:有啥不相信的呢?穷家穷舍的,里里外外的全部家当也不值几个钱…… 自强催着德仁、秀兰带着红玉、怀玉走了,秀兰爹腿脚不方便,没有去。自强说:五叔,我给你端来吃吧。 人走房空,水莲稳下神来,一刀一刀慢慢地切肉,突然听见头门吱扭一声响动,有脚步声传了进来,水莲扭头一看,原来是德仁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水莲的脸蛋火烫,绯红一片,难道德仁不忘旧情,在搬家前夕,还想和她重温旧梦?只见德仁张了张口:水莲嫂子,秀兰说这些猪肉,臊子切一半,肉片切一半,还能省点时间。我再抱点木柴过来,烧火方便些。 水莲闭起眼睛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德仁的亲热动作,时间就这么一秒一秒地过去……直到水莲听不见一点声音了,她睁开眼睛,灶火前放着一堆劈好的木柴,走出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头门已经闭严,哪里还有德仁的影子?水莲定定地站在那儿,过了一会,自个儿却嘻嘻地笑了起来,喃喃自语:水莲啊,你怎么恋上了德仁?当年德仁和玉娥亲吻被你看见,人家为了封你的口才和你……何况这个馊主意还是自己提出来的……水莲就这么惴惴不安地切着猪肉,许久,她的心情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也许是过于专心,也许是心神浮动,头门的响动,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她都没有听见,直到自强端着托盘站在面前,喊了几声水莲嫂子,她才蓦然惊醒,窘得满面绯红。自强笑着:水莲嫂子,你在想啥哩?叫了几声都没有听见?你辛苦了,我给你送饭来了。德仁哥再三叮嘱,给你的饭菜和五叔的是一样的,一大碗米饭,一碟肉菜。 自强给水莲放下饭菜,进里屋送了饭菜,径自走了,水莲的脸蛋还有点发烫…… 在自强家里却是一番热闹景象:自强和玉娥轮流给德仁、秀兰敬酒,结果是秀兰没有喝多少,玉娥倒喝了不少。原来秀兰用的是激将法:玉娥,你要敬酒就不能虚情假意,你要带头喝一满杯,才能证明你是诚心诚意的。 玉娥笑笑:秀兰姐,我们摆了宴席,买了西凤酒,难道能是虚情假意,就冲你这说话不在理,应该先罚你一杯。德仁哥,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在这样的场合德仁哪敢偏向玉娥,只能帮着秀兰了:玉娥,你干姐说的也有道理,为了表示主人的诚心诚意,你就先抿上一口。 秀兰瞪了德仁一眼:我就知道你会偏向玉娥,抿上一口,那是多少啊?把嘴唇沾湿了也叫抿。既然你心疼玉娥,你就替她喝了这第一杯吧。 玉娥一看把德仁搅和进去了,就端起酒杯干脆利落地喝了满满的一杯。秀兰夹起一片肉给玉娥塞进嘴里:呵呵,干妹子的好酒量。 接着便进入正常的敬酒。玉娥爹做好一碗木须肉丝汤端上来,挤坐在自强爹的旁边,俩人吃喝谈笑,十分投机。德仁趁机向玉娥爹敬酒:大叔,辛苦你了。 玉娥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哥,你给玉娥说合了一门好亲事,我就永远记着你的好处。 秀兰笑着:还是大叔生养了个好闺女。 玉娥爹端了一碟花生米,提了一瓶西凤酒,拉起自强爹:咱哥儿们到你屋里谝谝,让孩子们自个乐去。 两位老人去了里屋,逢春、怀玉、红玉吃饱饭,到院里玩耍去了,剩下他们四个一时之间倒沉默起来……是啊,十几年的友情、亲情把两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再加上玉娥和德仁特殊的感情纠葛,使得他们在分别的时候不免激动伤感,难分难舍…… 第六十一章 传家织布机 德仁一家吃完宴席回家,红玉、怀玉早就跑得不见影了,德仁、秀兰落在后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小说`]秀兰嫣然一笑,喝了酒的脸蛋越发红润动人了:德仁哥,我都把你叫哥呢,你一定要说老实话,你今天有点心神不宁,是不是舍不得你玉娥妹妹? 德仁微微一笑:我看你也舍不得啊,一开始就缠死缠活地要玉娥喝酒,一直到人家喝得满脸通红,你还不肯放手。只有相爱至亲的人,在分别的时候才会这样捉弄人。 秀兰说:骗人,你和玉娥才是相爱至亲的人,为什么你不但不捉弄她,反而偏向她,保护她呢? 德仁也不答话,只是加快了步子,一会儿就把秀兰远远地甩在后边……走近头门,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这是只有本地炒臊子才具有的一种特殊的香味,让人远远地闻了已经馋涎欲滴了。德仁想,多亏了水莲嫂子,这十斤猪肉切了炒了,也够累人的了。走到厨房门口,水莲正站在锅边翻搅猪肉,香气四溢,然后盖上锅盖,用文火慢慢地炖着。德仁似乎被香气陶醉了,望着热汗淋漓的水莲,半天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秀兰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好啊,原来你看水莲嫂子来了,也不等等我。水莲嫂子,你兄弟急着跑回家来,给你说啥悄悄话了? 水莲以为秀兰知道了自己的隐秘,把脸一红:我正在翻搅猪肉,德仁啥时候来的我也不知道,你跟着就回来了。 德仁微微一笑:我本来是要慰问水莲嫂子的,至少应该说声“你辛苦了”这样的话吧?谁知道,臊子的香味使我陶醉了,这不,我瓷瓷地站在这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秀兰一听,德仁说的好像都是实话,也懒得去追问了。可是这水莲嫂子脸红什么呢?也许她皮肤白嫩,火边一烤,锅边一熏,自然就脸红了呗。原来水莲本来就是一个美人儿,刚过门那天吸引了多少小伙子来看新媳妇,现在虽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秀兰看得心热,竟然抱住水莲,在她的脸蛋上亲了几下。水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脸蛋火烫,秀兰也为自己出格的行动笑红了脸……水莲望望德仁,不自然地笑着:啊哈哈,秀兰你还没有进城,就学洋哩,就像外国电影那样,不管男女老少,抱在一块就是亲吻。 秀兰也就势找到了下来的台阶:是啊,你给我家干了这么多的活儿,我这就是慰问你嘛! 水莲说:你个女人家,这么慰问我,有个啥劲儿呢? 秀兰也来了劲儿:水莲嫂子,这么说,你是要德仁来慰问你吗? 水莲这回真的红了脸:不不…… 秀兰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也许是想给搬家增加些趣味,把德仁使劲地往前一推:放勇敢一点,就像外国人那样慰问咱嫂子去。《搜索看最快的免费小说》 德仁正在专心地看热闹,没防备秀兰推得太猛,他一下子碰到水莲身上,水莲站立不稳,向后倒去,德仁赶忙扶住她的身子,水莲却趁势紧紧地抱住了他,两张嘴便贴在一起了。水莲为什么要主动地给德仁献吻呢?一来,水莲来这里炒肉,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二来,秀兰抱住她亲吻,勾起了她对德仁的旧情。三来,是秀兰怂恿德仁和她亲吻的,她哪能不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呢?四来,她本来就是一个活泼风流的女子,却嫁给了一个老实木讷的榆木疙瘩,这对她来说似乎是不公平的,可是她一直恪守妇道,规规矩矩,没有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今天这事,除了上面的原因,当然还有她的小算盘,不就是为了这架织布机吗? 当水莲真的搂住德仁不放,亲吻不断时,秀兰发现德仁也暗暗地对水莲回报以热吻,一开始秀兰还幸灾乐祸地想着:就让德仁哥占占便宜,水莲这个**,还真的是个尤物呢。可是后来秀兰看见水莲得理不饶人,以她高大的身躯紧紧地抱住瘦弱的德仁,用她猛烈的亲吻霸占了德仁的全部感情,秀兰看不下去了:水莲嫂子,给你点便宜,尝尝新鲜就行了,你怎么搂住人家不松手啦? 水莲睁眼不认人:秀兰,你这是什么居心?让一个大男人来占我的便宜,你是让德仁尝新鲜呢?还是让我尝新鲜呢? 秀兰看水莲搂住德仁不放松,怕有人进来,这才软了下来:水莲嫂子,你说话,你究竟想干啥呢? 水莲直截了当的:我想要你的织布机,想要你的风箱,想要你的水瓮…… 秀兰噗嗤一声笑了:水莲嫂子,你这是狮子大张口哇,我家的东西你全都要哪! 水莲吼道:别啰嗦,你答应不答应?你要是答应,咱们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秀兰赶忙说:答应,答应,你这是土匪绑票吗? 秀兰听见头门吱扭一响,有人进来了,连忙到院子去看,迎上去大声喊道:自强,你来了。 水莲在德仁的嘴唇上重重地亲了两下,这才放开了他:德仁,记着嫂子! 水莲揭开锅盖,一股浓浓的肉香味扑鼻而来,自强在院子笑道:好香啊!哪个大厨师在这儿炒肉呢? 水莲顺手在锅里舀了半勺臊子,用筷子夹了一块递了过去:自强,你尝尝臊子,香不香? 自强张口接住臊子,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香,香,嫂子的肉可真香啊! 水莲红着脸:自强,真瞎,叫你尝臊子,你倒吃起嫂子来了。 自强扑过来,搂住水莲亲了几口,水莲伸手就打,终于挣脱出去,窘得满面绯红。原来自强当了多年队长,时常和水莲开玩笑,不想今天在这个场合得了机会,即使德仁、秀兰在场,他也无所顾忌了。水莲说:自强,你占了嫂子的便宜,你得替嫂子帮帮忙啊。 自强干脆的:嫂子说干什么,兄弟万死不辞。 水莲笑笑:秀兰的织布机送给我了,你给我搬回家去。 自强望望秀兰,秀兰点点头,于是自强走到空房里跷腿进入织布机中间,两手握住织布机的两边,轻轻地提起来:嗨,不重不重。 自强带着织布机走到院子里,轻飘飘地转了一圈,就像跑旱船的大姑娘一样姿势优美,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自强跑着旱船,东旋西转,出门去了,水莲抱着织布机的配件急急地跟了出去……望着水莲窈窕的背影,德仁淡淡地一笑:兰兰,你的传家宝要卖100元呢,怎么就让水莲嫂子白白地拿走了? 秀兰把眼一瞪:你还有脸说哩,这不是和人家交换的嘛。 德仁佯装不解的:交换?交换什么? 秀兰指着自己的嘴巴:你亲了人家的嘴儿,人家搬走了你的四条腿儿。 德仁假装生气的:都怪兰兰你,为啥硬把我往水莲身上推呢? 秀兰诡秘地一笑:推你,是考验你,本来就是闹着玩嘛,谁让你来真格的? 德仁把手一挥:不说咧,把黑瓷罐取出来,把肉装进去,叫慢慢凉着。 秀兰取出两个一样光亮的黑瓷罐,一个装臊子,一个装肉片,刚好装了满满两罐。秀兰取了一双筷子放在罐子上:德仁哥,孩子不在跟前,我把你多叫几声哥,你看,猪肉沉在底下,猪油浮在上面,等一会,用筷子搅一搅,凝固以后,肉和油就混合均匀了。 德仁连声答着“是是”,随即抱住秀兰亲了几下:兰兰妹妹,你今天好乖好乖,你再亲亲热热地叫我几声哥哥,我会给你更大的惊喜。 秀兰一时心热,张口喊道:德仁哥,哥哥! 德仁尚未回答,水莲就像在门背后站着似地冲出来答道:哎,你叫哥干啥呀? 秀兰羞得满脸通红:哪里是叫哥呀,我是叫他把肉罐子往案上搁,搁在案上的搁,不是哥哥的哥…… 水莲穷追不舍:既然是搁罐子,你为什么连续叫着哥哥? 秀兰强辩着:两个罐子嘛,搁了一个罐子,再搁另一个罐子,所以要说搁、搁,嘻嘻…… 自强插话说:我德仁哥和秀兰姐的关系就是亲热,叫哥哥叫妹妹是很平常的事情。秀兰姐,你把你的经验给玉娥传授一下。 秀兰笑笑:你两口的关系够亲热的了,再亲热就要燃烧起火了。 众人笑过,秀兰看水莲死死地盯着风箱,秀兰笑笑:水莲嫂子,你搬走织布机,又瞅上了风箱、水瓮,你要我家拔锅停灶吗? 水莲说:等你们明天吃了饭,我再搬风箱、水瓮吧。 秀兰一脸严肃的:水莲嫂子,莫要着急,我爹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啥时候等他闭上眼睛告别人世的时候,他的后事,他的三周年,还要在这屋里举办呢。 水莲一怔:哦哦,那是自然,五叔抓养了这么个孝顺女子,也就安心了。不过,我看五叔能吃能喝,精神得很,哪能说走就走了呢?要不的话,水瓮先放在这里,明天你吃完饭我把风箱拿走,你迟早回家要用风箱我送来就是了。 秀兰也只好点头答应,水莲笑嘻嘻地走了,他们一块进去装粮食。麦子装了四个口袋,自强抱起来放在架子车上,拉起就跑,德仁急忙跟了上去。自强家的库房里修了个水泥粮仓,麦子倒进去,封闭严密,不易出虫。自强先解开口袋,一手抓紧口袋口,弯腰下去一挺身扛起口袋,把口袋口对着粮仓入口,一撒手麦子便刷刷地流了进去,另一只手抓住口袋底举起来,让麦子流个光光净。就这样,在自强家一共存放了麦子800斤,玉米500斤。——下午,德仁抽空去电磨房打了100斤大玉米糁,夜幕降临了…… 第六十二章 汽车喇叭响 暮色苍茫中,德仁拉着架子车出了电磨房,刚走到医疗站门口,门吱扭一声打开了,玉娥探出身子娇滴滴一声:德仁哥,进来歇歇脚。[''小说`] 德仁停下车子:玉娥,天黑了,我回家还有许多事儿,你也该做晚饭了。 玉娥说:晚饭不用做,中午剩的饭菜就够吃了。 德仁说:玉娥,你把门锁了,有啥话咱们边走边说。 玉娥一脸严肃的:德仁哥,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你进来咱们慢慢地谈。别害怕,我把你吃不了。 德仁看玉娥态度认真的样子,就放下车子,走进屋里,仍然把房门大开着。玉娥走过去闭了房门:德仁哥,你放心吧,村里人规矩得很,没人拉你的烂车子。 德仁不好意思再闭房门了,就隔着桌子在玉娥对面坐下来。明亮的电灯下,玉娥娇艳如花,笑靥迷人,张开红润的小口,露出整齐的白牙:德仁哥,我真的有要紧事跟你商量。自从农业社散伙、分田到户以后,大队的职权减小了,大队干部、赤脚医生依靠划拨工分吃饭的办法也行不通了。现在,大队干部成了村干部,拿工资,由村民分摊。赤脚医生变成了个体医生,只享受政府一点补助。医疗站要自负盈亏,从药品的批发和零售差价中获取一点利润,收入真是少得可怜。最近以来看病的人少得多了,听说医疗站自负盈亏,要靠在病人身上挣钱养活自己,明明和平时一样的药费,他非说贵得多了,你说冤枉不冤枉?都是乡亲,熟人,看了病,开了药,说他没带钱要欠账,你说欠账不欠账?咱村离县城近,在公路上坐公交车很方便,人们赶集时顺便就看了病。依我看,医疗站这事情真的没法干了…… 玉娥愁容满面,德仁觉得事情真的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远远不是上个电大医学专业就能解决问题的,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德仁正在苦思冥想,寻找良策,玉娥说话了:德仁哥,医疗站的那个范大夫不干了,在家里开了个诊所,听说收入还可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人家会西医还会中医,他父亲是个老中医,家里有许多中医书,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刻苦钻研着。德仁哥,我究竟应该怎么办?你为啥不说话呀? 德仁有点为难:玉娥,我真的不好开口哇。 玉娥说:德仁哥,有话直说,我能接受得了。 德仁真爽的:这么多年,你在医疗站轻轻松松度时光,一月少不了30个劳动日,你也就得过且过,不图上进了。[''小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然你已经上了电大进修医学,可谁能想到农业社散伙得这么快,医疗站的日子这么难过。 玉娥意志坚定的:德仁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我毕竟成了一个电大学生。无论如何,再苦再累,我一定要拿到电大毕业证书,取得医生资格。 德仁说:玉娥,你既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我也就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了。范大夫去办个人诊所,你就一个人把医疗站这个门面撑起来。看病的人少,清闲一些,正是你学习电大课程的好机会。坚持几年,等到电大毕业,再看具体情况决定出路吧。 玉娥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玉娥一直规规矩矩,态度严肃地坐着,现在突然高兴地站起来,走过来握住德仁的手,一句“德仁哥,谢谢你”刚刚出口,就紧紧地搂抱住他……德仁急忙站起来,说了声“有人来了”,拉住玉娥的手走出房门。德仁拉起车子,玉娥关了灯,锁了门,俩人一同向村里走去。玉娥说:德仁哥,听说县农技站要在村里招聘农业技术推广员,我想让自强去报名试一试。听说上电大农学专业,有些课程的辅导和实习要到农学院去,自强毕业以后也许真的有所作为呢!听说分田到户以后,农民可以自由种植,有育苗的,有种瓜的,有养鸡的,有种花的,都能卖不少钱哪。(.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听说――德仁哥,你咋不说话呢? 德仁笑笑:玉娥,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说啥呀? 玉娥格格地笑了:咳,大锅饭吃惯了,猛一分田到户,真有点不大习惯。这也能卖钱,那也能挣钱,到底种什么?还得好好地安排。德仁哥,都说你是个技术能人,种啥啥成,要是把你放在农村,肯定能挣大钱。 德仁说:玉娥,别夸我。我是能说不能干,中看不中用,干起农业活,真的不如自强。玉娥,你就等着自强给你挣大钱吧。 玉娥激动地说:谢谢你的吉言。德仁哥,你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面,就冲着我们多年的交情和亲情,作为临别的纪念,你拥抱我亲吻一下吧! 玉娥说得动了感情,德仁看四野一片漆黑,真的推脱不掉了,就抱住玉娥吻了几下,玉娥竟然流出了眼泪…… 德仁回到家里,一眼就望见院子里放着一辆自行车,原来是中华父送来一袋鹿羔馍,德仁连声感谢:天都黑了,还劳累大叔送来鹿羔干粮。 中华父笑笑:雪雪的心长,你们要搬家,托人烙了这袋干粮,给中华、杨师傅留一些,其余的由你支配。――哦,先给玉娥送上十个,这也是雪雪的一点心意。 送走了中华父,德仁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这圆圆香酥的鹿羔馍,承载着雪雪多少浓浓的情啊!德仁走进里屋,红玉、怀玉一人拿着一个鹿羔馍,正在津津有味地嚼着,秀兰指着他们:咳,叫花子放不住隔夜食啊! 德仁说:去去,到你屋里睡去。 孩子走了,德仁从口袋里取出十个鹿羔馍,秀兰笑笑:玉娥恐怕都睡了,你还送去? 德仁说:我只是取出来放下,怕明天忘了。 秀兰说:仁仁哥,你就是把世间的事全都忘了,给玉娥送干粮的事也绝对忘不了。 德仁嘿嘿一笑:还有一件事情也绝对忘不了。 秀兰说:啥事呀? 德仁抱住了秀兰:嘻嘻,你说呢?…… 早晨一起来,一家人就忙活开了,床上的被褥打包,该运走的东西堆放在一起。德仁对秀兰说:今天给咱们搬家的马师傅,去年到咱家来过,他还时常说起你给他做的汤面呢。 秀兰笑了:咳,那是什么汤面呀?收秋时节,家里没有肉,没有菜,我去菜地买了一个笋瓜,几根葱,在路边掐了一把仁含菜。我把笋瓜切成小丁,仁含菜切碎,炒了,调成酸汤,表面浮着黄亮亮的菜油,把葱花撒在上面,绿绿白白地漂了一层。捞几条面,浇一勺汤,马师傅吃得满头大汗,直喊够味。不知道他吃了多少碗,我硬拦住没让他喝汤,最后他还是坚持喝了两碗汤,他说这样才酸济济的香,才解馋。 德仁说:今天有水莲嫂子炒的臊子,那就看你的本事,能不能做出正宗的臊子汤面。 秀兰笑笑:仁仁哥,昨天晚上你不是急着要给玉娥送鹿羔馍吗?现在你快送去,顺便叫玉娥过来帮忙,叫他们全家都来吃饭,玉娥跟她爸学的那一套厨师技艺,我咋能比得上呢? 德仁张嘴想说什么,跺了一下脚,拿着鹿羔馍走了。德仁走进自强家里,玉娥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德仁哥,我就知道你会来请我的,昨天我家请你家吃饭,今天你家哪能不还礼呢? 德仁说:还礼是自然的,你们全家都要去吃臊子面,不过得请你掌勺,显示一下正宗汤面的技术。 玉娥笑笑:我秀兰姐就是做汤面的把式,叫我去上厨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德仁把鹿羔馍递给玉娥:这是雪雪送给你这大媒人的礼品。 玉娥接过鹿羔馍,顺便抠了抠德仁的手心,笑嘻嘻地:雪雪哪会记着我呀,不过是给你送干粮的时候,给我稍带几个罢了。 德仁说:玉娥,闲话少说,快去帮厨。 玉娥朝屋里喊道:自强,等一会,等逢春放学回来,和爹一块来吃臊子面。 自强从屋里出来,递给德仁一张纸:德仁哥,这是你家的粮食清单,你保存好。 德仁扫了一眼,又把清单退给自强:自强,一切由你掌握,以后学校有顺车过来,你还得磨好面粉捎来,这许多花销、误工都得从粮食里面扣除。这一次,我家几亩麦子收割碾打的花销、误工也要从粮食里面扣除。 玉娥嫣然一笑:德仁哥,走吧,我家自强灵醒得很,不会吃亏的。 自强还想说什么,玉娥转身跟德仁走了出去。玉娥一进德仁家头门,喊了一声秀兰姐,挽起袖子就干起来。这一次,吃臊子面,准备得很充分,黄花、木耳都泡好了,预订的豆腐也送来了,葱是菜地买来新鲜的。于是,秀兰切好豆腐片在油锅里炸,玉娥切菜,豆腐炸好了,玉娥一片一片地切。秀兰把油舀到盆里,在油锅里把鸡蛋摊成薄饼,玉娥把鸡蛋饼切成小小精巧的菱形。在葱花快切完的时候,玉娥喊道:秀兰姐,快来帮忙,葱把人辣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秀兰一看,玉娥的眼睛红得直淌酸水,笑了:玉娥,哭得好伤心,你说实话,你是舍不得姐姐走呢?还是舍不得你德仁哥走呢? 玉娥说:人家眼睛都睁不开了,你还开玩笑呢。快端一盆水,让我洗一洗。 德仁已经端来脸盆,舀了清水,一旁等候,秀兰笑了:这不,伺候你的人来了。 于是,玉娥眯缝着眼睛跟着德仁来到院子,德仁放下脸盆,用毛巾蘸了些水,让玉娥在脸盆外面洗了油手,然后再用清水洗了眼睛。果然玉娥的眼睛红红的,像刚才哭过一样,德仁微微一笑,悄悄地说:妹子真的哭了,像林黛玉一样好看。 玉娥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贾宝玉么,我怎么倒成了林黛玉呢? 这时,红玉、怀玉压面回来了。一切准备停当,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第六十三章 难忘臊子面 一听见汽车喇叭声,德仁马上出门迎接。《搜索看最快的免费小说》马师傅已经走出驾驶室,两人的手便紧紧地握在一起。“马师傅,辛苦啦”,德仁一声问候,马师傅扬起笑脸。俩人一起走进院子,秀兰手正忙着,玉娥先走出厨房迎接,随意地问候一声“来了”,马师傅一看,粉面娇艳,好一朵白牡丹,他眼前一亮:张老师,嫂子好漂亮啊! 玉娥羞得满面绯红,德仁顾不得解释,俩人已经走了进去,院里摆好了饭桌和凳子。秀兰端来洗脸水,笑吟吟地招呼一声,德仁对马师傅说:这才是我老婆,刚才那个是亲戚。 马师傅不好意思地笑笑:去年我来过,嫂子是认识的,我就说么,几个月不见,变化这么大。 马师傅洗去风尘,秀兰端走脸盆,望着她的背影,马师傅有点内疚的:其实,嫂子人才也挺不错,我怎么就认错了呢? 马师傅黑红脸膛,人高马大,是有名的山东大汉,为人豪爽,就为这一点小事惴惴不安,德仁安慰他:不知者不为罪,何况那个亲戚是我的干妹子,是个平辈,说错了也没有大的妨碍。 马师傅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这时,玉娥端来两碗汤面,放在桌上,她冲着马师傅微微一笑,马师傅也朝她笑笑,虽然没有言语,也算消除了误会。马师傅这便放心地吃饭,其实是品尝向往已久的西府臊子汤面的独特风味。他拿起筷子一看,黄亮亮油汪汪的汤上漂着一层绿绿白白的葱花和黄黄菱形的鸡蛋薄片。这真是一幅绝妙的油画,他看呆了,便不忍心用筷子去破坏这优美宁静的画面。德仁笑了:马师傅,你真的在欣赏艺术品吗?我初来到这里,也被臊子汤面迷醉了。不单是它独特的风味,而且是它各种颜色巧妙的搭配,使你的味觉、视觉都得到极大的享受和满足。 马师傅说:张老师不愧是搞文学的,我刚才的感觉让你几句话表达出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秀兰又端来两碗,看他们还呆呆地欣赏着汤面,没有动筷子,她笑了:哎呀,你们还对着汤面相面吗? 他们笑了笑,这才慢慢地吃起来。德仁对秀兰说:下的面多了,让大家都吃吧。我们慢慢地吃,你不要催。 马师傅挑起面条一看,是细细的,长长的,白白的,晶晶发亮的,咬上一口,是筋筋有劲的,越嚼越有味的。{小说排行榜}他感觉臊子的香味,和黄花、木耳、豆腐、鸡蛋、葱花的香味,混合着油盐酱醋的香味,真的是一种特殊的香味,使人迷醉……马师傅吃了一碗,正要喝汤,被德仁拦住了:马师傅,在本地,吃汤面是不喝汤的。 马师傅说:油济济的倒掉太可惜。哦,我听说了,把每个人吃剩下的汤倒在锅里,热一下继续吃,所以叫做哈水(口水)面,这多不卫生。 德仁笑笑:你真内行。我们改进了一下,把吃过的汤倒在泔水里,重新捞面浇汤再吃。 马师傅说:唉,这多浪费。 德仁说:总要让客人吃个干净卫生、有滋有味才行。再說泔水喂猪,猪也肯吃嘛。 就这样说着,吃着,马师傅一连吃了八碗,德仁饭量小,吃了四碗。马师傅放下筷子,端起碗喝汤,德仁拦住他:不能喝汤,喝饱了,往哪儿吃面呢? 马师傅笑呵呵的:嗨,八碗面,这可打破我的历史记录了。让别人知道了,还说我是大饭桶哪。 德仁说:马师傅,继续吃,在我们这儿吃十几碗汤面是很平常的事情。 在德仁的鼓励下,马师傅又吃了两碗,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一碗汤:呵呵,这汤酸济济的真好喝,真解馋,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吃面,光喝汤了。好了,把我剩的这碗汤放在这儿,等我走的时候喝了上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德仁说:这是自家做的醋,用各种粮食发酵做成的醋,当然特别好吃有味呗。搬家时带的臊子和醋,到了西安给你送些,在自家屋里也能做臊子汤面。 马师傅说: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不过,真的要做臊子汤面,还得请嫂子指导呢。 德仁说:这个自然。 德仁领马师傅到里屋炕上休息,炕上只剩下一张芦席和一个秀兰枕的砖头,马师傅倒头就睡:我就喜欢枕砖头。 德仁说:马师傅只管休息,等车装好了再来叫你。 马师傅没有吭声,德仁看时,马师傅已经睡着了,发出轻轻的鼾声……就在德仁和马师傅吃饭的时候,自强领着逢春来了,他们抽空吃了饭,自强用托盘给他爹端了四碗汤面,秀兰说:自强,这四个景德镇瓷碗不用拿回来,给你们留作纪念。 正在这时水莲来了,跟着大家一块吃了,洗涮完毕,收拾停当,水莲取出风箱,喊了一声:自强,你替嫂子抱着走。 自强说声好,拦腰把水莲抱了起来,水莲大惊小怪地喊起来:哎呀呀,自强,我叫你抱风箱,谁叫你把我抱起来呢? 人们都笑了,自强放下水莲,抱起风箱前边走了。水莲高高兴兴地风摆杨柳腰跟着去了。玉娥望着水莲窈窕的背影,格格地笑个不住。秀兰打趣道:玉娥,你别笑,干妹子要升嫂子了。 玉娥扑过来搂住秀兰,嘿嘿笑着:秀兰姐,你情愿?可别后悔! 秀兰坏笑着:我情愿,晚上你过来,可要来真格的呢。 玉娥说:晚上?晚上你和德仁哥早到西安了。 德仁走过来,两个女人都笑红了脸,德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德仁走到门口,汽车旁边站着许多看热闹的村民,卡车车厢里挤满了小孩子,蹦蹦跳跳的,大声喊叫的,嘻嘻笑的,呜呜哭的,乱成一团……德仁掏出一盒中华烟,给人们一个一个散着,德仁饱含深情的:各位乡亲,十几年来有了大家的关心,才有了我的今天,今后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永远记着你们,记着这美丽的安平村。 人们七嘴八舌地乱嚷嚷着:德仁,我们也会记着你的。 德仁,有空了,常回家看看。 植棉组的几个姑娘恋恋不舍地:技术员,我们会想着你的…… 有人开始抱下车厢里的孩子,大一些的孩子自己跳下车厢……人们拥进院子帮着搬东西,往车上递东西,自强爬上车厢理顺家具、行李、木板,把两把椅子和凳子放在车厢前边,红玉、怀玉被扶了上去坐了。德仁搀扶着秀兰爹和马师傅一块走出来,马师傅坐进驾驶室,秀兰爹在副驾驶位上坐了,系了安全带。秀兰爹笑嘻嘻地向靠近他的乡亲说:哎,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把我的户口迁到西安干啥呀?咱成了孩子的拖累了。 有个平辈的说:五哥,我看是福大把你烧的了,你招上门女婿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老了有个依靠?德仁这孩子也够孝顺的了,能把你接到西安养老,真不容易,村上的人谁不羡慕你?五哥,你要真的不愿意去的话,你下来,咱两换一换。 秀兰爹嘿嘿地笑了……自强在车上喊道:德仁哥,你们再进去看一看,看漏掉啥没有? 德仁、秀兰走进院子,玉娥也跟了进去,秀兰要离开这生她养她的地方,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眶里充满了泪水。玉娥搂住她:姐姐,你难过了?你舍不得离开老家了? 秀兰指着上房:妹妹,我就是在这屋子出生的,我妈妈也是在这屋子走了的…… 玉娥补充着:姐姐和德仁哥就是在这屋子结婚的,你的四个孩子有三个就是在这屋子出生的,你的逢玉、怀玉就是我在这屋子接生的。 秀兰笑嘻嘻地盯着玉娥:妹妹,你现在还提这些事情,是不是想让姐姐感谢你呀?好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我一定满足你。 秀兰笑了笑,大胆地:吻别纪念,姐姐,你们吻吻我吧。 秀兰说声好,搂住玉娥就吻在一起。亲吻结束,秀兰说:妹妹,你的要求满足了,现在咱们该走了吧? 玉娥红着脸:姐姐说话不算数,我提的要求是“你们吻吻我”,你吻了,那个“们”呢? 秀兰说:我就是“你”,我就是“们”,我就代表“你们”了。 玉娥说:姐姐不讲理,平日里开玩笑说我喜欢德仁哥,又说德仁哥喜欢我,今日那个马师傅也把我称作嫂子,既然我背了这个名,就让德仁哥吻吻我吧!秀兰姐,在这分别的时刻,我要老老实实地告诉你,我对德仁哥不过是喜欢,我们的关系是清白的…… 正在这时,自强在前院喊“德仁哥”,秀兰急忙把德仁、玉娥推到屋里,说声快,自己也跟着进来。在这紧急关头,玉娥、德仁便急忙搂在一起热吻,竟然有点难舍难分……秀兰走过去硬是把他们分开了:行了,你们这是吻别,不是生死离别,叫自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说话间,自强走进来:德仁哥,快一点,看还有啥东西需要带上。 其时,德仁、玉娥已经分开,德仁一眼瞅见了墙角的一对小木椅,赶忙走过去拿在手里:哎呀,我就说忘记什么东西了,这对小家伙硬是躲在墙角不吭气,它是我在县上花十块钱买的呢。 德仁、秀兰爬上汽车,自强递上一把小木椅,玉娥又递上一把小木椅,双方招着手,德仁分明看见了玉娥眼眶里闪烁的泪花。汽车开动了,德仁、秀兰向送别的乡情频频招手,汽车缓缓地驶出了安平村,于是熟悉的村舍、树木、田野、金黄的麦子,渐渐地模糊在他们的泪眼中了…… 第六十四章 喜迁新居室 汽车沿着平坦的柏油公路向东驶去,德仁和秀兰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小说排行榜}沿途有养路工人向公路上喷洒烧熔的柏油,德仁眉头一皱,问题来了:公路是要养护的,为什么偏偏要在夏收前喷洒柏油呢?红玉、怀玉,你们进行抢答,看谁的脑子灵活。 怀玉抢先发言:我说,夏天天气热,柏油容易烧熔呗! 红玉说:不对,你看,不管冬天、夏天,反正要用煤火才能烧熔柏油。 怀玉说:喷洒柏油,公路平坦,行车迅速安全。 红玉哈哈大笑:你说的是喷洒柏油的好处,爸爸问的是为什么偏偏要在夏收前往公路上喷洒柏油,你这是所答非所问啊! 怀玉偏偏有理的: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可以往公路上喷洒柏油,这算什么问题呢? 德仁微微一笑:我提示一下,夏收期间,靠近公路的生产队,常常要在公路上―― 红玉插话说:碾麦子,喷洒了柏油就碾不成麦子了。 怀玉说:不算,答对了也不算,爸爸提示过了。再说,不让农民在公路上碾麦子,这些人心也太瞎。 德仁叹了口气:唉,不是人家心瞎,公路上碾麦子很不安全,往年有村民被碾死的,还有汽车摩擦发热着火的,可是村民不听劝告,实在没法子,只好喷洒柏油阻止了。 红玉和怀玉对这问题也不感兴趣,他们坐在高高的大椅子上,观看着两旁不断变化的风景。德仁和秀兰背对着孩子,坐在低处的小椅子上,德仁紧紧地握住秀兰的双手,不肯放松,秀兰说: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学人家年轻人,亲亲热热,谈情说爱的,叫孩子们笑话。 德仁认真的:爱情就像养花,需要时时呵护,浇水施肥,才会花朵鲜艳,常开不败。 秀兰笑眯眯,低声细语:谢谢仁仁哥,不嫌弃我人老花黄,还耐心呵护。只是你口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未必完全一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你摸摸我这手,树皮一样,又硬又涩,哪像玉娥的手柔软光滑。你再看看我这脸,也是老皮松弛,哪像玉娥的脸蛋白嫩漂亮。难怪你搂住玉娥亲吻,竟然像生离死别一样,难舍难分。 德仁趁着两个孩子专心观看风景的时机,搂住秀兰亲吻几下:兰兰,不许你自毁形象,在我的眼里,你还是当年的杨贵妃,你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秀兰说:骗人。[''小说`]仁仁哥,你讲实话,在你的眼里,我漂亮还是玉娥漂亮?在你的心里,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玉娥? 德仁认真的:兰兰,说你漂亮,你是我眼里的杨贵妃;说玉娥漂亮,玉娥是自强眼里的杨贵妃,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兰兰,你是我老婆,我当然喜欢你;玉娥是咱的干妹子,自然也喜欢。可是这喜欢和那喜欢意义不同,你是我的老婆,我对你的喜欢,是占有,是全心全意的占有。玉娥是干妹子,天真活泼、美丽大方,我喜欢她,只是一种欣赏,好像对一件艺术品一样的欣赏。 秀兰瞪大了眼睛:仁仁哥,难道对玉娥这样漂亮的妹子,你没有过一点占有的**? 德仁说:我是个世俗人物,思想能有多么高尚?哪个男人见了漂亮女人能不动心?可我又是有理智的,是能控制自己行为的。特别是看了陈毅的诗《七古手莫伸》,才知道伟大人物并不是没有凡人的心,只是他们更善于从事情的多方面去考虑问题,更严格地要求自己。你听,陈毅是这么写的: 手莫伸, 伸手必被捉。 党与人民在监督, 众目睽睽难逃脱。 汝言惧捉手不伸, 他道不伸能自觉, 其实想伸不敢伸, 人民咫尺手自缩。 岂不爱权位, 权位高高耸山岳。 岂不爱粉黛, 爱河饮尽犹饥渴。 岂不爱推戴, 颂歌盈耳神仙乐。 第一想到不忘本, 来自人民莫作恶。 第二想到党培养, 无党岂能有所作? 第三想到衣食住, 若无人民岂能活? 第四想到虽有功, 岂无过失应惭怍。 吁嗟乎, 九牛一毫莫自夸, 骄傲自满必翻车。 历览古今多少事, 成由谦逊败由奢。 由于他对陈毅的诗特别喜爱,所以一口气朗诵完这首诗,心情还激动不已。秀兰说:是啊,陈毅叫你莫伸手,在权位面前,在女人面前,在荣誉面前,都不要伸手。谁让你在玉娥面前动手动口,不能控制自己呢? 德仁振振有词的:还不是你的恶作剧,要让玉娥自己提要求吗?玉娥就提出这开玩笑式吻别的要求。 秀兰认真的:仁仁哥,从你们男人的心理考虑,真的是“岂不爱粉黛,爱河饮尽犹饥渴”吗? 德仁说:确实是这样,古代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过去大财主三妻四妾,仍然不能满足他们的**。黑龙江建设兵团两个团长依仗人民给与的权位,干着祸害人民的勾当,为了满足他们禽兽一般的**,竟然奸污了数十名女知青,结果被判处死刑。 秀兰连连叹息:唉,你们这些男人啊!仁仁哥,你要向陈毅学习,莫追求权位,莫追求粉黛,莫追求荣誉,做一个本本分分的人民教师好了。 德仁认真的:是,是,我一定听从兰兰妹妹的教导,我一定把兰兰妹妹的话记在心里…… 秀兰噗嗤一声笑了:贫嘴! 这时,红玉、怀玉也嘻嘻哈哈地笑个不住,德仁、秀兰站起来看时,原来是一个人在公路边放羊,汽车鸣号羊受惊狂奔,竟然把放羊人拉倒在地上了…… 德仁、秀兰索性扶着车厢观看风景,公路两边麦浪滚滚,金海翻腾,无边无际,一片丰收的景象。突然,秀兰惊讶地喊道:渠水,在渭北塬上,哪儿来的渠水? 德仁笑笑:兰兰,你真是狗咬汽车大惊小怪,这就是引渭上塬的宝鸡峡渠水嘛。 秀兰感叹之极:哎呀,我们还挖过宝鸡峡干渠,我还摔伤过,这滚滚的渠水里还融汇着我们一滴滴汗水哩。 德仁说:可喜可贺,我们的兰兰变成诗人了。 秀兰说:湿人?我们挖干渠时候,哪一个不是汗流浃背、湿透衣衫的“湿人”呢? 德仁微微一笑:兰兰可真幽默,我说的是诗人,不是“湿人”,这可真是音同字不同,气得老爷肚子疼。 秀兰倒认真起来:其实老爷未必需要气得肚子疼,诗人和湿人未必有多大矛盾。为修干渠汗湿衣衫的湿人,也能成为诗人的。一些诗人也需要经常深入田间参加劳动,体验生活,先做一个汗湿衣衫的湿人,然后再做一个生活经验丰富、具有真情实感的诗人。 德仁大为惊异,对秀兰刮目相看:哎呀,兰兰,你随意说出的这一段话,和我们给学生讲的文艺理论是完全一致的。文艺来源于生活,文艺家只有深入社会实践,才能写出反映社会现实、感情真挚的文学作品来。 秀兰笑了:看样子,以后你要写文学作品,还需要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参与啊。 就这样说说话话,不知不觉到了西安。汽车开到学校家属楼前,逢玉和建设、中华早就等在那儿,于是大家一齐动手,把家具、行李搬了下来。德仁向马师傅道过辛苦,马师傅开着汽车交差去了。德仁已经提前向学校借了五副床板床凳、两副桌凳,分别放在两套房间里,随手向学校交清了单身宿舍的家具。两边房屋安排停当,德仁领着岳父到较小的房间去休息。这是单身楼一层一套一又四分之一的房间,四分之一的里间正好放下一张床,秀兰把床铺得软绵绵的,父亲一躺上去就笑起来:哎呀,这比大地主温玉山的公馆还舒服! 外间靠窗户放一张书桌,两张床供红梅、红玉休息,木板堆放在一边。逢玉、怀玉每人抢了一个床铺躺上去:爸、妈,我俩就睡在这里,让姐姐跟你们住在一起。 红玉挥手就把两个弟弟赶走了:去去,连鞋也不脱就爬到床上了,脏不脏!过那边睡去,叫爸妈监督你们学习。 大家一起来到较大的一套房间,这是50年代的建筑,虽说是一间半,利用率却比较高,对他们人口多的家庭比较适合。因为是一层,又靠着马路,都嫌吵闹,不卫生,所以就空在那儿。德仁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学校又派人用石灰水把里面刷了一遍,打扫干净,德仁就高高兴兴地喜迁新居了。德仁、秀兰住里边的半间,逢玉、怀玉住外边的一间,兼做客厅用。房间一边向东,一边向南,从早到晚都是亮堂堂的。除过楼道的房门,阳台还有一扇门通往外面。阳台是封闭的,可以做小半间屋子用,里面除了放一台缝纫机,还可以横着放一张小床――其实去掉床板两头的横木就行。阳台和过道的中间是厨房和卫生间。秀兰两边转了转,看了看,悄悄地对德仁说:基本满意。 德仁给中华舀了半碗臊子,装了10个鹿羔馍,约定在5天以后跟杨师傅请假10天,回家参加夏收,中华高高兴兴地走了。德仁打算给建设舀半碗臊子、装10个鹿羔馍,建设只拿了5个鹿羔馍:张老师,你在西安的亲戚、朋友多,再这么送下去,还不够分哩。好了,今天你家的锅灶没准备好,咱们一块到教工食堂吃饭去,我请客。 于是,六个人拿着碗筷向食堂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第六十五章 搬家第一天 他们吃了晚饭,给秀兰父亲送去一份饭菜。(纯文字小说)时间尚早,建设陪着德仁到街上买了炉子、铝锅,雇了一辆三轮车,俩人一同坐上,正好碰见一个卖蜂窝煤的,便叫上一起来到家属院。打发送炉子的人走了,卖蜂窝煤的人悄悄地谈起价钱:同志,现在买煤是要煤本的,煤场正好有点结余的煤,叫我们这些下苦力的挣点小钱,当然比凭本供应的煤要贵一点,不过对你们挣工资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 德仁还没顾上办理户口、粮本、煤本,建设却说话了:师傅,你们送煤辛苦,挣点小钱也是应该的,不过你这煤比平价煤也贵得太多了。 送煤的是个中年人,胡子巴茬的,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黑脸黑手,黑衣黒裤,只有眼白和牙齿是白色的,听了建设的话,他叫起苦来:唉,同志,我上有70多岁的老娘,下有两个上学的孩子,老婆身体不好,常年有病,全靠我一个人挣钱养活,我早上天不明就起床,马不停蹄送煤,跑得人腰酸腿痛的,其实挣不了多少钱…… 德仁听不得叫人心酸的话,眼睛已经有点湿润,把手一挥:下煤吧! 煤就垒在屋外的窗台下面,底下衬了一层砖头,下雨时苫一下就行了。德仁付了煤钱,送煤的蹬着三轮车走了,望着他渐渐远去的佝偻的背影,德仁的鼻子一阵发酸,从送煤人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20年来辛劳的影子……德仁许久许久才从这突如其来的感慨中回过神来,建设却舒发着另一番感慨:张老师,你太容易被骗了。你相信送煤的说的都是真话?现在,骗子真是太多了。 德仁认真的:我宁愿相信他说的都是真话,也不愿相信他为了挣一点可怜的小钱而编出老婆常年生病的谎言。唉,生活的艰难,难倒了多少坚强的汉子……我相信当年秦琼病倒在客店万不得已而去卖心爱的黄骠马是个真实的事情,不是别人虚构的故事…… 建设看德仁为了这一点小事,和他认真地探讨起来,望着德仁额头一丝丝皱纹,不免想起了德仁过去的坎坷经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记得德仁有一次激动地谈到,在农村时,因为急用,借了别人5块钱,早上借的下午人家就来要账,德仁硬是没钱还账,为这他憋屈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安稳……第二天,正是有集日,早上收工,吃了早饭,他背了一背篓玉米秆粉碎的糠直奔县上,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东西才能迅速地变卖出去,而他家楼上还贮存有大量的糠。(纯文字小说)果然,德仁一到县上,糠就卖了7块钱。他一看集市上没有卖糠的,想买糠的人倒是不少。他背着空背篓转身就往回跑,一面大坡爬得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10里路程,他不到一个小时就跑了回去。一进家门,他把7块钱塞在妻子手里,说了声“快去还账,我再去卖一回”,上楼又装了一背篓糠,走到院里,妻子端来一碗浆水,他咕咚咕咚灌进肚里,背着背篓就往县上奔去…… 建设回想起这件事情,眼睛便有点湿润,你能相信这是一件真实的事情,而不是一个编撰的故事吗?建设再仔细地瞅瞅德仁,这样一个瘦弱的男子为了卖14元的糠,还5元的账,往返奔波40里路程,下午照常上工,应该不是天方夜谭吧? 德仁看建设这样迟疑,沉思,以为他思想还没有转过弯来,又举了个例子:有一次,我坐火车回家,在车站遇见一个30多岁黝黑的男子,他一脸诚恳地对我说,同志,我是个煤矿工人,要坐火车回铜川去,买车票还差7毛钱,你能不能借给我,你给我留个地址,回家后我一定寄还给你。我望了望这个壮实的有点腼腆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掏出7毛钱递给他,说了声“不用还了”,我们就此告别。许多年过去,我还时时记起这个壮实的男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建设也是感慨之极:是啊,张老师,面对着这样的男人,我们宁肯相信他,也不可怀疑他,谁会为了7毛钱去恳求别人? 德仁说:7毛钱是不算多,不过当时西安到咸阳的火车票才5毛钱。不管怎么说,一个大男人伸手向别人借钱的事,总是叫人同情的。 建设说:张老师,我并不是总用怀疑之心去看待别人的。你猜,我刚才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了你为了还5元账,跑了40里路,卖了两背篓糠的事情。这故事要是说给别人听,肯定会说是虚构的故事,是骗人的假话。可是我了解你的实际情况,我相信这是百分之百真实的事情。 德仁听建设这样说,也很激动……德仁一边和建设说话,一边在院子动手生炉子,他先点燃纸片,逐渐放进破碎的木块,等木块燃烧旺了,再放进一块蜂窝煤,几乎没冒多少烟,没费多大事,蜂窝煤燃烧起来,秀兰提一壶水放在炉子上。这时,建设又有了新的感慨:张老师,在我的印象里,生炉子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有一回家里的炉子灭了,妈妈叫我去生,生了两次都失败了,楼道里乌烟瘴气,我也汗流浃背。第三次,炉子总算生着了,可是楼道里的黑烟把人能呛死。今天,你这炉子生了个容易,几乎没冒多少烟,一次就成功了。张老师,介绍一下你的经验嘛。 德仁说:在农村我盘过一个烧煤球的土炉子,生炉子确实有点经验。关键在于木柴,要劈成短一点的木块,还得一些容易燃烧的薄木片。生炉子有四步,第一,点燃揉成团的报纸。第二,放进薄木片。第三,等木片燃烧起来,逐渐放进木块,一次不要放得多,木块冒烟自然不会多。就像炼焦一样,等到木块可以冒烟的物质燃烧将尽变成火炭的时候,再慢慢地放进一块蜂窝煤。你说,这样生炉子会冒多少烟?哪能不保证一次成功? 建设笑了:张老师,我算服了你了,干什么事情都肯动脑筋,就像生炉子这样的小事,也是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保证一次成功。看样子,我这事情——本来是不想麻烦你了,还得跟你说一说了。 德仁对秀兰说了声“我和王老师出去转转”,便和建设走进家属楼之间幽静的小花园里。暮色苍茫中,他们找了个排椅坐下来。建设说:张老师,你搬家劳累了一天,天黑了,我还得麻烦你。 德仁拍拍建设肩膀:建设,咱俩,谁跟谁呀,你也帮我干了不少活儿,有啥话就直说吧! 建设说:张老师,是这么回事,我母亲还是当上了科长,狄小丽又来找我,要和我相好。 德仁吃了一惊,却若无其事的:狄小丽要和你相好,你就和她相好呗。 建设吞吞吐吐的:那么,刘月容呢?我们已经订婚了。 德仁微微一笑:建设,这样的事要你自己拿主意,你倒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建设说:张老师,你放心,我和月容的事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只是这个狄小丽缠得很厉害,说什么“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有一天追求你的权利”,你说烦人不烦人? 德仁冷静的:这个你倒不必烦恼,眼下就流行这样时尚的语言。只是我不明白,狄小丽的父亲怎么会改变主意让你母亲当了科长?新提拔的科长又到哪儿去了?再说,狄小丽重新追求你究竟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有没有其他的附带条件? 建设淡淡地一笑:看样子,狄小丽这一次是无条件投降,她的感情是真实的。听说上级要来单位检查工作,狄小丽的父亲觉得新任科长不合格,群众意见大,便悄悄地把他取下来,又让我母亲当了科长。因为我母亲工作成绩突出,当科长是众望所归,加上时间仓促,狄小丽的父亲没有提什么条件,而是让狄小丽主动地找上门来。 德仁这才放下心来,他毕竟是偏向月容的,可是他对建设说的却成了另外一层意思:建设,你交桃花运了,两个姑娘都很漂亮,你可别花里挑花,挑的眼花啊! 建设态度坚决的:张老师,你相信我,我对月容的感情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我会想法处理好和小丽的关系。 德仁说:小丽的事情,你告诉月容没有? 建设说:这是新近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对月容说,我怕她多心。 德仁沉吟片刻:……建设,小丽的事情还是告诉月容好,同时表明你的态度,我想,公开比隐瞒好。 建设说:好,就照张老师说的办。 建设走了,德仁心中又多了一件事情。另外,他得去趟月容家,想法把红梅接回来,这孩子在大刘家生活,受到的宠爱和照顾多了,再加上和富生的亲密关系,恐怕回来一时还不习惯呢。 孩子们都睡了,德仁走进内室,明晃晃的日光灯下,秀兰盖着被单睡着,听德仁进来,睁开眼睛:仁仁哥,跑了一天,还不累吗?和那个王建设有多少话说不完呢?人家在这儿等得都着急了。 德仁笑笑:嗨,你先睡嘛,等我干啥呢? 秀兰埋怨的:仁仁哥,你不是唱什么“十个男儿九粗心”,就是不解女人心吗?咱们搬家到西安的第一天,就不留个纪念吗? 德仁连忙道歉:对不起,兰兰,纪念活动现在开始。 德仁一把撕去被单,秀兰露出白光光的身体,像少女般害羞:仁仁哥,你把电灯关了。 德仁诡秘地笑笑:你爱光溜溜地睡觉,我就爱光亮亮地搞纪念活动。 秀兰闭上眼睛,德仁说:妹妹,不许你闭眼睛,我们要光明正大地干这事情…… 夜深了,内室里还匿藏着嘻嘻的笑声…… 第六十六章 搬家第二天 第二天,当太阳照临窗户的时候,德仁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快快,我还要去上课呢! 秀兰哈哈大笑,使劲地拉了德仁一把,德仁便倒在床上了:傻瓜,今天是星期天,你放心地睡觉`] 德仁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他看看秀兰,看看自己,都是光溜溜的:秀兰,快穿衣服,孩子们要起来了。 秀兰笑笑,脸庞在阳光里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花儿:昨天跑了一天,他们睡得正香哩。仁仁哥,你不是喜欢看着我的身体,光明正大地玩耍吗? 德仁抚摩一下秀兰的身体,吻吻她发烫的脸蛋,不觉冲动起来:兰兰,你也真够胆大的,不怕窗外晨练的人看见、听见? 秀兰吃吃地笑着:这窗户是毛玻璃,谁能看进来?再说学校里面,大路旁边,谁会没脸没皮地站在人家窗外偷看偷听?夫妻们这事是暗事明做,谁还不知道? 德仁搂住秀兰悄悄地耳语:妹妹,你说错了,应该是明事暗做才对。 秀兰说:仁仁哥,德仁哥,不管是暗事明做,还是明事暗做,你先做起来再说,妹妹我实在等不及了…... 于是,两口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 吃了早饭,德仁便忙乎开了。秀兰说:你昨天答应马师傅了,先把臊子和醋送去,恐怕做汤面的事暂时顾不上。 德仁把半碗臊子和一瓶醋送去,一会儿就回来了:马师傅和马嫂非常高兴,他们是河南人,盼望以后有空了你去他家做汤面。 德仁说:咱们先去大刘家看看,红梅在他家住着,咱们理应感谢感谢人家,顺便把红梅领回来。 秀兰俏皮地眨眨眼睛:报告仁仁哥,我有一个合理化建议,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德仁莫名其妙地瞅着秀兰:妹妹何出此言?有话请讲。 秀兰笑嘻嘻的:我就是说,哥哥一定想念你心爱的鸳鸯妹妹了,咱们何不先去看看鸳鸯呢? 德仁伸手就去咯吱秀兰,秀兰笑弯了腰:哥哥饶命,哥哥饶命! 逢玉、怀玉推门进来:妈妈,你为什么喊饶命呢?难道爸爸欺负你了?我们来帮帮你吧。 秀兰挥挥手:小孩子别来打岔,出去,出去! 赶走了孩子,秀兰搂住德仁悄悄地说:以后有妹妹在你的身边伺候,你也没时间去找鸳鸯了。{小说排行榜} 德仁搂住秀兰亲了亲:兰兰,你这算说对了,今后咱们相亲相爱,相依为命,永不分离。 于是,德仁、秀兰领着三个孩子,拿着鹿羔馍、菜油、臊子、醋出发了。大刘全家正好都在家里,大家一介绍竟然像多年的熟人一样亲热,特别是月容妈搂住秀兰一见如故:哎呀,弟妹好年轻、好漂亮哇! 秀兰也不示弱,笑眯眯的:嫂子才叫漂亮呢,你看你皮肤多么白嫩,脸蛋多么红润,手儿多么柔软,哪像我这劳动人民脸蛋黑的,皮肤粗的,手骨节大的。 月容妈嘿嘿一笑:呵呵,弟妹这才叫健康美,眼下时髦的说法称作健美,听说外国人还专门练习健美操呢。 红梅扑过来搂住秀兰,笑嘻嘻的:妈妈,搬家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 秀兰疼爱地轻轻地刮了刮红梅的鼻子:我红梅啥会学会说贱话了?我都来看你了,你还说什么接我的话呢? 富生说:阿姨,这可是红梅的一点心意。红梅经常说起,妈妈呆在家里,又要劳动,还要操劳家务,太辛苦了。 月容说:阿姨,月容和我住在一个房间,常常跟我念叨起你。 秀兰听得鼻子一酸:红梅,妈妈也算没白疼你一场。搬家以后,咱们全家团圆,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大刘拉着德仁的手:老弟,你这红梅好像成了一个挺懂事的小大人了。早晨起来就和了一大块面,说是中午吃汤面呢,想不到你们都来了。 德仁笑笑:我们带来了臊子和农家醋,让秀兰做正宗的岐山臊子面,大家品尝一下。其实,临近岐山的扶风、凤翔做臊子面的方法大体相同,不过岐山臊子面创出品牌罢了。 月容妈惊喜交加:哎呀,弟媳叫秀兰,我正好叫秀梅,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姐妹。 秀兰也很高兴:嫂子,我就叫你姐姐吧,姐姐! 秀梅兴奋地答应了一声“哎”,她们就紧紧地搂在一起了。秀兰取出鹿羔馍,秀梅一人一个分发,秀兰说:这是送给姐姐的,怎么分给大家吃呢? 秀梅笑笑:一人动口,十人眼馋,你们在家里也不是经常能吃到鹿羔馍的。 于是,一人一个,油酥香甜,大家津津有味地嚼着。秀兰一看,还剩一个,乐了:顺手递给秀梅:还是姐姐福气大,走的时候,我装了十个鹿羔馍,十人分食以后还剩一个,应该你来享受。 秀梅把那个圆圆精巧、呦呦鹿鸣的鹿羔馍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爱不释手,然后递给红梅,红梅又递给月容,月容看了看鹿羔馍上红红可爱的小鹿,然后掰成两半,递给逢玉、怀玉:还是小弟弟享受吧! 大家嘻嘻地乐了……红梅趁大家说话的时候,悄悄地到厨房又和了一块面团,让它醒着。秀梅说:这孩子,好勤快,我想今天人多,再去买点面条好了,你怎么又去和面了? 红梅笑笑:人多,擀面的人也多,咱们就正正经经地吃一次手工汤面吧。 秀兰一边挽袖子,一边向厨房走去:要吃正宗汤面,还得我来上厨。 秀梅说:弟妹,你是客人,还是我下厨吧。 秀兰笑笑:要得汤面可口,还得我来动手。 德仁对大刘说:你看这汉语真有意思,你说上厨,她说下厨,说法不同,其实都是到厨房做饭的意思。 大刘说:我看这两个词语意义还是有点区别的,下厨只是一般性的做饭,而上厨就有做主厨的意思了。 德仁微微一笑:大刘,佩服佩服,我这教文学的自愧不如。 大刘说:哪里哪里,我只是简单地想想,上总比下高明一些,古代上卿就比下卿高一等。 德仁说:照你这样说,上山比下乡要好得多了。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厨房里另是一番热闹景象,红梅为做汤面已经泡好了黄花、木耳,买来了鸡蛋、豆腐、大葱,秀兰又带来了臊子、菜油、农家醋,材料齐备,便动手做来。红梅擀面,秀兰摊了鸡蛋,用菜油炸了豆腐,秀梅按照要求切好菜、豆腐、鸡蛋和葱花,秀兰炒好菜,用菜蔬、臊子、鸡蛋、葱花调好了浇面的汤……红梅擀好了面,切得细细的,看起来和压的面条没有多大分别。秀兰看了,赞不绝口:啊呀,几天不见,我红梅擀面的技术大有长进! 红梅说:我妈调的汤就是香,我闻得都流口水了。 红梅在碗里舀了一点汤,递给秀梅:大妈,你尝,我妈调的这汤香不香? 秀梅喝了一点,说声“香”,再喝一口,连声说“香香”,再一口就把汤喝完了:哎呀,酸酸的,油油的,香香的,给我再舀半碗尝一尝。 红梅笑笑:大妈,别喝了,肚子喝饱了,往哪儿吃饭哪?我还没尝呢,我也来尝一尝。 红梅往碗里舀了一点汤,像喝酒一样,抿了一点点:兮兮,好香啊,我简直要醉倒了…… 秀兰冲秀梅笑笑:秀梅姐,你看红梅这孩子,好夸张哇! 水开了,下了面……一会儿,客厅的饭桌上便摆满了汤面,面条又细又长,臊子汤又酸又香,大家吃了个尽兴。秀兰也擀了一案面,红梅又擀了一案面,才满足了大家的需要。最后,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碗里的汤喝了个光光净净,肚子虽然喝得胖胀,嘴里还连连说着香香…… 因为下午还要去鸳鸯家,德仁、秀兰起身告辞。说起接红梅回家的事情,秀梅说:弟妹,你们才到西安,各方面还没有安顿停当,就让红梅先住在这儿,免得影响她的学业,放假以后再让她过去吧。 秀兰同意了,于是,他们带上送给鸳鸯的礼品――鹿羔馍、臊子、农家醋――来的时候捎着的,离开刘家。大刘一家送到楼下,德仁悄悄地对月容说:建设那里,你还得更亲近一些才好。 月容也不好意思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富生轻轻地对红梅说:别回来迟了,叫人担心。 红梅把脸一红,急急地跟着爸爸、妈妈走了……德仁一家六口浩浩荡荡地来到美院家属楼,当他们敲开鸳鸯家门的时候,鸳鸯简直喜出望外了,搂住秀兰就亲了几下:干姐,我想死你啦! 鸳鸯还想对德仁表示一下的时候,看见后面跟着的一大堆孩子,只好深情地瞅一眼德仁,然后对孩子嚷道:快叫姑姑啊! 红梅带头喊着姑姑,于是孩子们姑姑姑姑地喊成一片,红梅最后学了一声斑鸠的叫声“姑姑――等”,大家全都笑了……黄忠志也在家里,热情地打着招呼。秀兰东瞅西瞅,西瞅东瞅,鸳鸯奇怪地:秀兰姐,你找啥呢? 秀兰说:娃娃呢?我找你的孩子哩。 鸳鸯满面绯红:姐姐真会开玩笑,我哪有孩子?孩子还在这儿呢。 鸳鸯指指自己的肚子,还不等别人开口,自个儿先格格地笑个不住……. 第六十七章 来段好了歌 大家落座以后,黄忠志端来一壶茶水,倒了几杯,放在德仁、秀兰面前。(.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小说`]因为秀兰的玩笑,鸳鸯的脸蛋还像苹果一样鲜红,德仁看了不免心动一下。秀兰于是一本正经地劝说鸳鸯:鸳鸯,好妹妹,你也该要个娃娃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是34岁了,早就应该有孩子了。 说起要孩子的事情,鸳鸯还是显得不大自然:姐姐,你记错了,我今年才32岁。 秀兰说:哦,我说的是虚岁,你说的是周岁。 德仁给秀兰使个眼色,不让她说,秀兰却自顾自地说下去:女人嘛,有了孩子,也就有了盼望,心里也踏实了。 黄忠志看鸳鸯不好意思答话,却对着德仁发言了:德仁哥,我们不是不要孩子,现在实在没法要孩子。鸳鸯上了四年大学,不能要孩子。今年毕业,组织上照顾,安排在美院任教。特殊时期期间,大学停办,恢复招生以后,青黄不接,教师断档,鸳鸯刚刚当上教师,至少得工作一二年,再生孩子吧? 德仁叹了口气:唉,这真是一家不知一家的难处啊! 人人都说教师好, 功名利禄少不了。 春种秋收勤耕耘, 薪水菲薄满足了。 人人都说教师好, 树人育才离不了。 三尺讲台迎冬夏, 桃李芳菲情未了。 鸳鸯听了,极为感动:德仁哥,你已经落实了政策,为什么还要发这样的牢骚?我还以为你会把我的事情编进《好了歌》呢。 德仁说:这只是一种情况的说明,情感的表达,并不完全是发牢骚。如果是发牢骚,你的事情也可以编进好了歌。 鸳鸯把嘴一撇:德仁哥,你吹牛,我的事情要能编成好了歌,你咋不编呢? 德仁说:鸳鸯,只要你没意见,忠志没意见,我就给你编一段。 忠志笑笑:闹着玩呗,有啥意见呢? 德仁说:好,那就来一段吧。 人人都说教师好, 忍辱负重少不了。 为了四个现代化, 孩子暂时不生了。 大家一片笑声,鸳鸯更是笑红了脸:哎呀,生不生孩子都和实现四个现代化挂上钩了。《搜索看最快的免费小说》 说笑过后,秀兰取出鹿羔馍、臊子、农家醋,鸳鸯把鹿羔馍一人一个分发了。红梅跟着忠志到里屋去学素描,鸳鸯用电饭煲蒸了米饭,秀兰、鸳鸯到厨房去准备晚饭的菜肴,德仁和孩子们谈着学习的事情。秀兰、鸳鸯一边洗菜、切菜,一边闲谈,秀兰有点歉疚的:妹妹,对不起,姐姐刚才让你难堪了。你为了事业暂时不要孩子,其实是一件光荣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呢?我生了四个孩子,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机器罢了,嘿嘿……农村人嘛,只知道多子多福,哪知道为了养家糊口,累死累活,累断了筋骨。 鸳鸯认真的:姐姐没错,我就是喜欢孩子,可惜我没有你那么大的福气。我要是18岁结婚的话,现在孩子也一大堆了,说不定比姐姐的孩子还多呢。 秀兰笑了:两年生一个,也有六个孩子了。 鸳鸯趴在秀兰身边耳语:一年一个,生12个,可以编一个班,比母猪一窝猪娃还要多呢,嘻嘻…… 秀兰笑过之后,倒严肃起来:其实也不可笑,咱村的贵女为了生一个儿子,加快了生育的速度,有一年居然生了两个娃。 鸳鸯笑弯了腰:姐姐这不是讽刺人吗?你倒算算,一年两个娃是怎么生的?十月怀胎,光怀孕就要十个月呢。 秀兰认真的:那一年你还是一个女娃娃,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所谓十月怀胎是个大体的说法,实际怀胎是九个月零七天。贵女正月生了一个女娃,一共三个女娃了。生不下一个儿子她两口咋能甘心,于是加紧生产,终于怀上了,当年腊月初八又生了一个孩子―― 鸳鸯着急地:女孩还是男孩? 秀兰说:你知道的,生下的就是来弟嘛。 鸳鸯说:咋不知道呀,她的三个姐姐是招弟、盼弟、引弟。唉,农村这旧观念害苦了妇女。 秀兰叹了口气:可不,痛苦的还在后头呢。贵女第五胎还是女孩,可怜这孩子还没哭出第一声来,还没睁开眼睛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就被扔进尿盆淹死了。 鸳鸯哎呀一声:太残忍了! 秀兰说:贵女第六胎女孩还是这样可怕的命运…… 鸳鸯说:这是犯法的嘛。 秀兰说:农村里这样的事情多了,谁去管呢?再说,生产都在自己家里,这些事情深更半夜秘密进行,别人咋能知道呢? 鸳鸯的眉头皱在一起了:唉,重男轻女,罪孽深重啊。当然,后来的事情我也知道,贵女终于生下了男孩拴柱,“拴柱”就是牢牢地“拴住”的意思,现在拴柱也上小学了,可是贵女却落下了一身疾病。 秀兰说:后来的事情你可能就不知道了,当贵女还想再生一个男孩的时候,在计划生育的运动中,她被结扎了。鸳鸯,按照现在的政策,在城市里你只能生一个孩子。 鸳鸯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姐姐,看样子,我想要一伙伙孩子是不行了。 秀兰叹了口气:孩子多有孩子多的难处,昨天刚到西安,隔壁的许嫂就亮耳朵了:四个娃,够热闹的了,可是你没有正式工作,西安生活水平又高,我看你咋么过日子呀! 鸳鸯说:秀兰姐,别听她的,你可以找个临时工干干,我工作以后还可以资助你一点,反正我家没多大负担。 秀兰不好意思的:鸳鸯,享受你的资助好多年了,我们到了西安咋好再麻烦你呢? 鸳鸯笑了:谁叫我是你的干妹子呢?干妹子帮助干姐,理所应该。 秀兰双手作揖:谢谢,谢谢,我提前谢谢你了。不过―― 鸳鸯说:姐姐有话请讲。 秀兰憋了半天,欲擒故纵的:鸳鸯,我一直有个问题,却没敢问你。 鸳鸯笑眯眯的:咱们谁跟谁呀?你别搞得神神秘秘的。 秀兰诡秘地盯着鸳鸯:妹妹,我来问你,你一定要说老实话,前些年你为什么不愿意结婚呢? 鸳鸯没想到秀兰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下子蒙住了,嗫嚅着:那,那不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嘛。 秀兰笑了笑:据我所知,你根本就不让家里给你提亲。 鸳鸯索性装起糊涂:……具体原因我也弄不清楚,也许我到美院以后,眼头高了。这不,遇到黄忠志这样的画家,我才嫁了。 这时,黄忠志进来了:鸳鸯,炒菜吃饭吧。 于是,鸳鸯掌勺,秀兰当下手,一会儿炒了四碟菜,做了一碗汤,两家八口人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客人要走,主人相送,鸳鸯瞅准个空儿对德仁悄悄地说:姐姐来了,可别忘了妹妹。 德仁点点头,急急地走了……走在路上,秀兰悄悄地问德仁:刚才鸳鸯偷偷地跟你说啥呢? 德仁随口说道:鸳鸯叫咱们常来看她。秀兰神秘地笑笑:是叫你常来看她吧? 红梅插话说:妈,鸳鸯姑姑和姑父多么热情,我每次来学素描,总是耐心辅导,招呼我吃好午饭,你们就是应该常来看看。不管是妈来,还是爸来,都是代表咱们家庭,你们何必推来让去的呢? 听女儿这么一说,秀兰反而无话可说了。秀兰想来想去,还是对女儿说了自己想说的话:红梅,我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可我也看出富生对你特别关心―― 红梅羞红了脸:妈,你不用说了,你不就是要我专心学习,不要谈恋爱,以免影响正课学习吗?我记住你的话就是了。你刚来西安,女儿帮不上你的大忙,等到放暑假了,我一定回家帮母亲干活。 秀兰摸摸红梅有点发烫的脸蛋:我红梅真的长大了,有你这几句关切的话,妈妈就是再苦再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到了汽车站,红梅挥手告别,坐上另一路公交车……德仁他们回到家属院,秀兰急忙做了饭菜给父亲端了过去。父亲正坐在石凳上休息,与几位老人闲聊,秀兰就把饭菜放在石桌上,父亲笑呵呵的:不饿,不饿,我一点也不饿,以后送饭不要太多,免得浪费。 原来,秀兰早上给父亲送饭的时候,顺便带去了午饭。父亲吃了午饭,睡了一觉,便到花园里散心来了……父亲口里虽然说着不饿,可是面对着热腾腾的饭菜,他食欲大增,狼吞虎咽,一会儿就吃了个光光净净。父亲腿脚虽然不便,身体却很结实,饭量自然不小。旁边的几位老人笑嘻嘻地看着父亲吃饭,秀兰疼爱地望望父亲:让大叔见笑了,我爸就是这个样子,就像三天没有吃饭一样,一口能咬半个馒头。我经常取笑他说,君子吃饭细嚼细咽,小人吃饭狼吞虎咽。我爸却说,咱是劳动人民,咱就是小人,饭菜不说好坏,只要填饱肚子就行。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吃饭不是绘画绣花,不是写文章,不用那样温良恭俭让,不用那样细嚼慢咽,你看,伟人的语录都被他用上了。 父亲却裂着大嘴笑了:家丑不可外扬,我这女儿把我的老底都兜出来了,嘻嘻…… 花园里洋溢着一片笑声…… 第六十八章 原来干这活 第六十八章原来干这活 ------------ 秀兰等父亲吃完饭,端着碗碟回来,在家门前碰见了许嫂,许嫂笑嘻嘻地招招手:弟妹,张老师比我小,你比我小得多,就叫你弟妹,你同意不同意? 秀兰随手把碗碟放在门旁的台上,笑了笑:好啊,许嫂,这样叫还亲切一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搜索看最快的免费小说》 许嫂神秘地:弟妹,我看你没有工作,家庭负担重,替你找了一个临时工,一个月能挣50块钱,不过这活儿有点苦,有点累,有点脏,不知道你愿意干不愿意? 秀兰疑惑的:干啥活儿哪? 许嫂诡秘地笑笑:先说你愿意干不愿意干,要是不愿意干,也就不必说是干啥活了。 秀兰说:你不说是干啥活儿,我咋知道能干不能干,我怎么确定愿意干不愿意干呢。 许嫂笑笑:这活儿很简单,农村来的人都能干,女人也能干。 秀兰一想到农村的艰苦劳动,就铁了心:干,不管是啥活儿我都愿意干! 许嫂说:这就对了,弟妹,我看你原本不像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人嘛。既然你答应了,咱们就一言为定,明天早晨8点以前你准时到学生食堂去找王科长,他会给你安排的。 许嫂招招手,拉开她家房门,身影一闪就不见了。秀兰懵懵懂懂,呆呆地站立了一会儿,才拿起碗碟走进家门。秀兰把这事跟德仁说了,德仁也是糊里糊涂,不知道王科长会给秀兰安排一个什么工作。“王科长”,德仁自言自语似地念叨着,突然他醒悟过来:啊,学生食堂的王科长,不正是许嫂的丈夫吗?许嫂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干啥工作为什么不明说出来?而要搞得神秘兮兮的呢? 秀兰说:仁仁哥,咱们全家户口迁到西安,失去了土地,也就失去了生活的来源,依靠你一个人的工资咋能养活7口人呢?不管干啥事情,我明天先去干吧,我就不信,学生食堂的活儿能比农业社的活儿重到哪儿去,人家能干,我就能干。 睡在床上,秀兰还在想着明天到学生食堂上班的事情。德仁伸出左臂让秀兰枕了,右手把她揽在怀里,热烘烘的,像搂个火炉一样。秀兰挣脱出去:仁仁哥,乖乖地睡吧。都夏天了,还想搂着人家睡觉? 秀兰背过身去,一会儿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德仁还没有睡着,起来把闹钟调好时间,倒在床上想着明天的事情。《搜索看最快的免费小说》早晨先去上两节课,再去附小办理红玉、怀玉的转学手续,然后去派出所办理户口,去粮食部门办理粮食关系,然后再去……德仁实在疲倦得很,想着想着就进入梦乡…… 当双铃马蹄表的铃声急促地震响时,德仁、秀兰几乎同时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地做了早饭,胡乱地吃了,德仁去课堂,秀兰去食堂,逢玉去上学,怀玉给爷爷送了饭,和红玉吃了饭,在家里等着…… 德仁上完课,急忙回家,领着红玉、怀玉去转了学,入了班。回家路上,用粮票买了面条,路过菜场,看见买菜的人排着长队,只好打消了买菜的念头。回到家里,他急忙打开炉子,坐上一锅水,看马蹄表时,长针和短针已经急急地在“12”上会合了。他把剩下的半根葱和少半个莲花白洗了,切了,炒了,正在这时秀兰回来了…… 秀兰站在阳台门口喊话,德仁把拖鞋拿了出去,只见秀兰面容疲惫,早上特意穿的新衣服沾满油渍污水,那双鞋更是污秽不堪。秀兰穿上拖鞋进来,把手用肥皂洗干净了,进去换了衣服,来到厨房:仁仁,我来调汤,下好面条捞进去,吃出盆面吧。 三个学生回来了,一看是出盆面,便眉开眼笑、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德仁早就盛了一大碗给岳父端了过去,自己才坐下慢慢地吃……秀兰默默地吃着,似乎有话要对德仁说,却没有说出口。德仁也没敢发问,他怕触动了秀兰的伤感神经。秀兰吃完饭,把德仁叫到里屋,认真地说:德仁哥,你什么也不用问,不到一点我就要去上班,下午回来的早,晚饭我做。你下午去办户口,办粮本,晚上回来,我再给你细细地说。 果然,德仁下午回来,秀兰已经做好了晚饭。吃了饭,秀兰又去上班,孩子们在灯下学习,德仁免不了辅导一下作业难题。一个多钟头,秀兰回来了,似乎不像上午那么疲惫,洗漱一毕,上床安歇。秀兰枕着德仁的胳膊,享受着从窗户吹进来的晚风的凉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仁仁哥,你闻闻我身上有啥气味? 德仁吻吻秀兰,再用鼻子像耕地似地在她的脸上身上拱着,秀兰喊起来:仁仁,我让你闻,谁让你用鼻子拱,拱得人痒痒的,嘻嘻…… 德仁说:兰兰,我闻出来了,你身上是食堂的气味。 秀兰说:废话,在食堂干活,哪能没有食堂的气味?你再说得具体一些,看看我究竟在干啥活儿? 德仁说:你在饭后才去上班,可能是打扫卫生吧。 秀兰说:不,有人打扫卫生。 德仁说:看你身上沾有油污,你可能在处理泔水吧? 秀兰笑了:嘿嘿,仁仁你个滑头,泔水咋处理呢?你给我出个主意。 德仁稍稍停顿一下,慢慢地说:倒,倒在……猪食槽里嘛。 秀兰突然用拳头捶打着德仁的胸膛,声泪俱下的:好你个仁仁,原来你知道我在喂猪啊! 德仁抚摩着秀兰的身体:哭吧,委屈你了,怪我没有本事,挣不来钱,让你干这脏活、苦活、累活…… 德仁说着,眼泪便泉水般涌了出来,两口儿紧紧地搂抱着,哭成了泪人儿……许久,许久,德仁找了个手绢,替秀兰擦了擦眼泪,自个也擦了眼泪:兰兰,好妹妹,咱不干了。在农村你养猪,到西安来,你还养猪,咱成养猪专业户了。 秀兰却突然坚定起来:不,这活儿我要干下去,一定要干下去!许嫂不说是啥活儿,就怕我不愿意干,现在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就绝对不能反悔,叫人家把我看扁了。仁仁,你在农业社也养过猪,而且养得很好,事到如今,你怎么看不起劳动,看不起劳动人民了? 德仁吻吻秀兰:我不是看不起这份劳动,我是不愿意你再干这样苦的活儿。 秀兰吻吻德仁,反而来安慰他:仁仁哥,别为我担心,这活儿其实不累,只有四头猪,一顿吃四五桶剩菜剩饭,一会儿就喂完了,还有时间干家务活。再说,正因为养猪这活儿苦,没人干,所以比打扫卫生的每月能多挣十几块钱。 德仁听得心酸,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紧紧地拥抱着她了…… 第二天,吃了午饭,秀兰出了家门,三个孩子一嘀咕,悄悄地跟了上去。秀兰从食堂后边提着一个铁桶,来到食堂外面的泔水缸旁,从桶里取出一个马勺,一勺一勺地把泔水舀进桶里,等到桶满了,把马勺挂在泔水缸边。秀兰正弯腰要提铁桶时,三个孩子冲了过来,把找来的一根木棍穿进桶系儿,红玉抬前头,逢玉抬后头,怀玉稳住铁桶,秀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引着他们来到猪圈旁边。秀兰帮着放好铁桶,用马勺一勺一勺舀出泔水,伸过矮墙倒在里面的猪食槽里,两头猪便狼吞虎咽起来。说是泔水,里面的剩菜剩饭稠骨弄东的,还有大块的白馒头,这猪可够享福的了。 秀兰说:孩子们,快上学去,我一个人可以干。 孩子们哪里听她说话,抬起空桶就跑,舀满一桶泔水,就往猪圈抬去。秀兰不再阻拦他们,只是亲自掌握马勺,不让孩子弄脏了衣服。一会儿,两个猪圈的四头猪都吃饱了,懒洋洋地卧倒在地上了。猪圈外面还放着满满两桶泔水,孩子们早就不见影儿了。 秀兰的眼睛湿润着,唉,孩子长大了,她的一颗心哪就像被许多无形的小手抚摩着,是慰籍?是激动?是伤感?她也说不清了…… 下午,下班以后,德仁回到家里,秀兰正在做饭,德仁要去帮忙,秀兰默默无语,却投来抱怨的目光。德仁不知就里,还以为是秀兰干养猪这活儿,太累太苦,所以心情不好,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好独自进入里屋。一会儿,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回来了,见妈妈板着面孔,爸爸沉默无语,立即鸦雀无声,低头去做作业。吃了晚饭,秀兰实在忍不住了,指着孩子对德仁说:当家的,你问问你的宝贝,午饭后干啥去了? 孩子们低头无语,问得急了,逢玉挺身而出:这还用问吗?我们帮妈妈抬泔水喂猪去了。爸爸,你让妈妈去喂猪,那么大的铁桶,你提着也费劲,妈妈提得动吗?我们帮妈妈抬泔水有什么错吗? 德仁听逢玉说得偏偏有理,惊喜地望着孩子们,还能说什么呢?他瞅瞅秀兰:对不起,本来应该我去帮你的,两桶泔水我挑起来就走了,叫你一个女人就难了。唉,你原本不该养猪的,孩子们抽空帮你也是可以的,女人嘛,唉…… 秀兰听德仁说话语无伦次,噗嗤一声笑了:嗨,看你为难的样子,就这食堂里都传开了,讲师张德仁养不起老婆了,打发老婆来喂猪呢。 德仁鼓足了勇气:兰兰,干脆利落,一句话,还养猪不养? 秀兰干脆的:养! 德仁追问着:要不要孩子们帮忙? 秀兰干脆的:要! 孩子们一片笑声:哈哈,哈哈…… ; 第六十九章 卷 土重来时 这天,中华回家夏收,来向德仁告别,正好看见秀兰在门口换鞋,便问情况,秀兰也不隐瞒,实言相告,中华听了连连叹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秀兰问他为何叹息,中华也是实话实说:唉,秀兰姐,没有文化的人,走到哪里都得干重活、苦活,这似乎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雪雪说,德仁哥有文化,有技术,在农村也没有干太多的重活,引起一些人的嫉妒,想法子对他打击报复。 秀兰说:你哥从来不相信命运,一切全靠自己奋斗,靠自己钻研。他以前连棉花苗都没有见过,来农村以后才学会了务棉技术,他领导植棉组作务的50亩棉花,年年平均亩产皮棉超过了100斤。 中华说:咳,我们队棉花亩产皮棉多年都是七八十斤,从来就没有上过100斤。 他们边说边走进屋里,德仁笑笑:老婆,又替我吹牛了。 秀兰把嘴一撅:实事求是嘛,咋是吹牛呢? 中华说:德仁哥,雪雪也时常提前你的务棉技术,总是赞不绝口。 中华要走了,秀兰再三嘱咐:雪雪身子沉了,只能做点轻活,千万不敢太劳累了,你也不敢…… 秀兰脸一红,说不下去了,德仁送中华出去,中华疑惑地:秀兰姐为什么说了半截又不说了? 德仁说:有些话女人不好说,不就是叫你和雪雪要小心嘛。 中华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送走中华,德仁悄悄地对秀兰说:兰兰,女人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 秀兰笑笑:中华才多大的娃娃嘛。 德仁说:人家快当娃娃他爸了,他比你小不了几岁。 两人正在说话,建设急匆匆跑来了,他气喘吁吁的:张,张老师,大事不好,月容和小丽交锋了。 德仁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下慢慢地说,建设这才从头到尾说起事情的根根苗苗。 原来,自从德仁告诉月容要密切和建设的关系以后,月容果然加紧了和建设的来往。这天,月容提着礼品来到建设家里,谁知道小丽已经捷足先登,而且笑嘻嘻地对月容打着招呼:“你好,你来了”,礼貌而热情,俨然以主人身份自居了。《搜索看最快的免费小说》小丽是有备而来,对于月容的到来设计好种种应对的方案。月容没有思想准备,想不到小丽会杀个回马枪,卷土重来,一下子呆在那儿。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有对建设的埋怨,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实的情况?为什么要背着自己和小丽来往?还有对建设的怀疑,听说建设的母亲终于当上了科长,难道和小丽的卷土重来有什么关联?难道曾经山誓海盟的建设会背叛自己?还有对小丽的嫉妒,实事求是地讲,小丽也是个漂亮的女人,甚至于更有一种吸引男人的狐媚,莫非建设被她迷住了,发生了动摇? 月容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小丽扑闪着一双媚眼说话了:月容姐姐,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姐姐好了。我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莫非有什么疑难问题,你说出来大家共同解决。 月容听小丽说话这样圆滑世故,而坐在旁边的建设又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心里便有点生气,本当发作出来,可转念一想,便稳住了情绪。本来,她和建设已经订婚,她就应该是这个家庭未来的主人,她应该更矜持,更温和,更大度,更有修养才对。于是,月容迅速地整理一下情绪,先发制人,撇开小丽,面对着建设的母亲,亲亲热热地:妈,几日不见,怪想你的,今天我特意买了一盒德懋恭水晶饼来看你,这可是你最爱吃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建设妈笑逐颜开:月容,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打开盒子,让大家都尝一尝。 月容应了一声“是”,打开包纸,取下盒盖,把盒子捧到建设妈面前,建设妈捏起一块水晶饼。月容把盒子捧到小丽面前,小丽狡猾地瞅了月容一眼,似乎想说算你聪明,也只好捏了一块水晶饼。月容把盒子捧到建设面前,瞅着他笑笑,意思是你不替我解围,我自己来,建设默默地捏了一块,低下了头。看样子,第一个回合,月容取得胜利,总算稳住了阵脚,挽回了面子,她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小丽毕竟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女子,她笑眯眯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礼品,对建设妈更加亲热的:阿姨,我暂时还是叫你阿姨吧,我相信有一天我会叫你妈妈的。只要建设一天不结婚,我就有一天竞争的自由,阿姨,订婚只是一种旧的形式,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毕竟我和建设认识得早,而且我们也谈得很融洽,阿姨对我也很好。阿姨,你看我今天给你带来啥礼品,一身衣料,眼下最时兴的外国进口料子,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小丽边说边拆开礼品包装,抖开衣料,让建设妈看了看,摸了摸,然后披在她身上比划一下,建设妈早就乐得合不拢嘴了:小丽,你何必花这冤枉钱呢?再说,你到这儿来,你爸爸知道吗? 小丽笑吟吟的:知道,我爸爸当然知道。阿姨,我是爸爸的掌上明珠,我做的一切爸爸都是支持的,阿姨当科长爸爸当然更支持了,嘻嘻…… 小丽净捡一些让建设妈高兴的话说,建设妈自然也是喜滋滋的……看样子,第二个回合,小丽占了上风,小丽未免趾高气扬起来…… 建设讲完了发生在家里的故事,愁眉不展,闷闷不乐,德仁说:建设,你究竟是什么态度?为什么不站出来支持月容?难道你对月容的感情发生了动摇? 建设叹了口气:张老师,请相信我,我对月容的感情一丝一毫也没有改变,不过这事情牵涉到母亲的工作,影响着母亲的前途,当着众人的面,我没法明确地表态。 德仁说:你不是说,你母亲这次升任科长,是上级直接插手的结果吗?你不是说,你母亲表示哪怕不当科长,也不能屈服于小丽和她父亲的压力吗? 建设说: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妈妈当了科长,现在小丽又卷土重来,小丽爸仍然是妈妈的顶头上司。你想一想,妈妈现在也很为难,不怕官,单怕管,她也不能得罪小丽啊! 德仁说:哦,我明白了,你既想维持和月容的关系,又不想得罪小丽。这样一来,小丽不是有机可乘,得寸进尺了吗? 建设认真地:张老师,我是这样想的,有理不打上门客,只要小丽来,我就接待,不冷不热,不即不离,时间一长,她觉得没有意思,自己也就不来了,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德仁连连摇头:不妥,不妥,这样的办法太笨拙了,只怕事与愿违,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小丽的美丽,热情,魅力,俘虏了你,你终于投入到小丽的怀抱。二是在你没有结婚以前,小丽坚持这样来往,坚持对你的追求,事情到什么时候才是个了结?你和月容的关系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建设一筹莫展:张老师说得也有道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变心,绝对不会投入小丽的怀抱。 德仁说:要想省事,要想干脆,眼前就有一个最好的办法―― 俩人异口同声地:结婚! 建设说:张老师,在目前的情况下,结婚的要求还是你向月容提出好一些。 德仁也同意,于是他抽空和月容见面了。德仁以守为攻,先听取月容的意见,月容果然是愤愤不平,牢骚满腹,侃侃而谈:干爸,你说人现在怎么啦?一个一个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叫人几乎认不出来了。有的人昨天还是恩恩爱爱,信誓旦旦;转眼间又和他人私下约会,神神秘秘。有的人昨天已经恼羞成怒,拂袖而去;过了不久又登门拜访,喜笑颜开。说什么订婚只是一种旧的形式,得不到法律的保护;说什么建设只要一天不结婚,她就有一天追求建设的自由。干爸,你说说看,哪里见过这样不要脸面的女子?人家已经撕破脸面来追求,来抗争,来奋斗了,我恐怕不是她的对手。你说怎么办呢? 德仁安慰道:月容,别灰心,小丽是斗不过你的。建设已经向我明确地表态,他爱你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这才是你战胜小丽最重要的法宝,建设才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还担心什么呢? 月容激动地抓住德仁的手臂:干爸,这是真的吗? 德仁说:千真万确! 谁知道,月容一高兴竟然默默地流起眼泪来了……德仁说:月容,如果你不愿意花费许多时间和小丽纠缠的话,你可以使出你的杀手锏。 杀手锏?杀手锏是什么? 结婚,马上和建设结婚,一切问题迎刃而解,狂风暴雨的天气立刻就变成风和日丽的艳阳天。 一提起结婚,月容满面绯红,桃李妖艳,却又默默无语,低下头来。过了许久,月容昂起头来,坚定的:不,我不想用结婚来结束这场争斗,如果我不能百分之百赢得建设的心,如果小丽顽强的追求还在影响着他对我的爱心,那么结婚并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不稳定的婚姻还可能出现离婚的结局啊! 第七十章 老李的秦腔 忙忙忙,一天到晚总是忙不完的事情,李金花和德仁联系了好几次,终于约定了一个星期天,德仁、大刘一块儿去咸阳看望老李。{小说排行榜}西安到咸阳,40多里路程,坐汽车一个小时便到了。他们一下汽车,金花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张叔叔,这位是刘叔叔吧?我爸已经念叨你们好几天了。 老李家离汽车站很近,他们步行五六分钟就到了。老李住的是老式家属楼,实用的三室一厅,老李两口住一间,大儿子金鹏住一间,两个女儿金花、铜花住一间。老李评上中级职称的科长以后,妻子儿女的农村户口才迁进城里。老李和妻子儿女正在家中恭候,看见德仁、大刘进来,老李扑上来便和德仁、大刘拥抱在一起了……老李十分激动,止不住热泪涌流,德仁、大刘也是泪眼婆娑……许久,他们才分别落座。妻子说:自从金花回家说了恩人的情况,老李天天念叨着组长,念叨着大刘。唉,老李的身体远不如从前了,他总是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不能解脱,在家里常常唱着秦腔《周仁回府》几个伤情的段子,唱着唱着便止不住流出了眼泪。老李经常说起组长的故事,对你的乐观、自信、坚强佩服得不得了。老李多次对孩子说起你的救命之恩,一定要孩子们对你当面拜谢。 德仁微微一笑:嫂子,别把救命之恩挂在嘴上,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就是帮你们收集了一些馍馍,买了一点黑豆吗? 老李一脸严肃的:要说,为什么不说呢?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那个青黄不接、无米下锅的关键时刻,就是这30多斤馍馍和15斤黑豆,救了他们母子四人的性命。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当时老大金鹏5岁,老二金花3岁,老三铜花还怀在她妈肚子里。组长,我就叫你组长还亲切些,你就在这椅子上坐定了,我叫孩子们给你磕头…… 德仁急忙摆手:老李,使不得,都80年代了,还搞这老一套干啥? 德仁正要站起来时,被老李按住了:组长,你要是不听从我的安排,我就先给你跪下了。 德仁一看,老李来真格的了,只好乖乖地坐下来,于是金鹏、金花、铜花一字儿排开,扑通一声跪在德仁面前,一下,两下,三下,磕起头来,最后齐声喊道:感谢叔叔救命之恩! 孩子们是真心实意感谢叔叔的,等到他们站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湿润了……老李接着说:孩子们,你们还要感谢刘叔叔的救命之恩。[.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你妈到铜川的时候,由于饥饿过度昏迷不醒,吃了刘叔叔的炼乳,你妈才清醒过来。 听了爸爸的一番言语,孩子们就势跪在了大刘面前,接连磕头三下:感谢刘叔叔救命之恩! 大刘哈哈大笑:呵呵,孩子们,起来吧,我沾光了,我沾你组长叔叔的光了。{小说排行榜}老李,这感恩的活动就算结束,可是我的肚子有点饿了。 老李笑了笑:大刘,不用着急,我早就安排好了,中午吃臊子面,现在品尝咸阳地区风味食品。 老李一挥手,各种风味食品摆满桌子。老李拿起一个膨大黄酥沾满芝麻的食品:这是三原蓼化糖,咬一口又甜又酥又香,里面却蓬松得像棉花一样。 于是一人拿着一个蓼化糖品尝,个个赞不绝口。老李拿起一条长方体芝麻糖:这是琼锅糖,麦芽糖里融有芝麻,越嚼越香,越嚼越酥,满嘴里都是香味。 德仁拿了一截边吃边品味:麦芽糖本来是黏的,经过加工却变成酥的了,劳动产生了智慧。 老李又介绍了凹凸不平的石子馍:这是用烧热石子烙成的薄饼,又香又酥,据说常吃石子馍可以治胃病。 大刘咬了一口石子馍,慢慢地嚼着:真的是又香又酥,干得没有一点水分,吃石子馍不能性急,这是在磨炼人的性子呢。咳,我得用开水冲一冲呢。 德仁笑笑:我想吃石子馍治胃病的道理大概就在这里。学过生理卫生的人都知道,唾液有分解淀粉、帮助消化的作用,吃饭细嚼细咽,就容易消化。得胃病的人,往往饭量大,狼吞虎咽,食物没有经过细细咀嚼,没有消耗多少唾液,因之消化不良。有的人爱吃开水泡馍,南方人爱吃菜汤泡米饭,那就更不需要唾液了,吃下去的食物就更难消化了。 金花插言道:张叔叔说得有些道理,不过我们这里就有一位医学专家,听听她的高见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李家的人目光全集中到铜花身上,德仁和大刘也注视着铜花,铜花俊俏的脸庞立即浮上一片红云,更加妩媚可爱了:组长叔叔,刘叔叔,我不过是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二年级的一名学生,哪里是什么医学专家,关于治疗胃病的知识,也是刚刚接触,还没有组长叔叔知道的多呢!当然,叔叔说得很对,暴食暴饮,狼吞虎咽,开水泡馍,菜汤泡馍,对消化不利,自然容易得胃病了。 大刘哎呀一声:这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儿子富生正好也在上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二年级,你们是不是认识? 铜花沉思着:刘富生,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我们不在一个班上。 大刘感叹起来:唉,富生是在鄜州生的,铜花是在铜川生的,现在又在医学院同一专业同一年级上学,这真是一种缘分。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铜花说:谢谢叔叔! 老李笑了:好了,搞文学的和学医学的观点一致,我也同意。现在,大家来品尝粉皮。你看,挑起来白亮透明,吃起来筋道耐嚼—— 铜花插话道:粉皮好吃是好吃,但是不能多吃,粉皮里含的有白矾,吃得多了对人身体健康有影响。 老李笑嘻嘻的:医学专家说的话肯定有道理,不过这一碟粉皮平均每人只能吃两三条,你说算多不算多? 铜花红了脸:爸爸,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何必较真呢? 德仁说:铜花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应该考虑。我看过一些材料,白矾里含的有铝,铝对人身体有伤害,特别是损伤人的大脑,使人患上老年痴呆症。人吸收铝有多种渠道,粉皮、粉条、油条中含有白矾,使用铝灶具也能使饭菜中含有铝的成分。当然,说是这样说的,这些食品少吃一点也不怕。好了,莫要谈虎色变,我来带头吃粉皮吧。 德仁夹起一筷头粉皮,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其他的人也把筷子伸向粉皮,一轮过去,粉皮便被吃了个光光净净。 轮到介绍烧鸡了,老李说:拿酒来。 金花拿来西凤酒和酒杯,给每人面前斟了一杯,金花当仁不让,给德仁、大刘、爸爸挨个敬酒。当金鹏、铜花正要抢着敬酒时,铜花妈上阵了:先别急,等一会,一边吃,一边敬酒。这是普集镇烧鸡,特点是酥、香、烂,越吃越爱吃,越吃越有味,连骨头都想吃进肚里。具体的历史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从陇海铁路通车以后,普集镇烧鸡便名扬天下了。我的孩子嘴馋,我把烧鸡剁开了,免得他们乱抢。组长和刘叔叔一人一个鸡腿,金花、铜花一人一个翅膀,老李、金鹏吃鸡脯,我吃鸡头、鸡脖子,嘻嘻,你说我分配得公平不公平? 众人津津有味地吃着各人应吃的鸡肉,齐声说:公平! 接着,金鹏、铜花分别敬酒,老李和铜花妈分别敬酒,德仁嚷道:不敢敬酒了,我喝醉了要撒酒疯,挺吓人的。 金花、铜花吃吃地笑着:我们没有见过撒酒疯,我们倒想看看组长叔叔撒酒疯哩。 众人一片笑声……铜花、金花商量着说:妈妈,你要给我们恢复名誉,别让叔叔把我们嘴馋的名声传扬出去了。 德仁微微一笑:你们是够嘴馋的了,把烧鸡最嫩、最香的鸡翅膀拿去了。鸡腿虽然肉多,哪有鸡翅膀好吃啊! 金花笑眯眯的:妈,刚才还说你分配公平,转眼之间,组长叔叔的意见就来了。 金花妈说:组长哪里是在提意见?他是在考验你们接受意见的能力。 老李说:是啊,你妈说得对,当今的社会,干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听不得意见,小肚鸡肠,是干不成大事情的。 金花、铜花,还有金鹏,默默地听着,思忖着…… 老李看了看德仁和大刘的礼品:你们带来啥好吃的东西,咱们一块报销了吧。 金花手快,拿过礼品,拆开一看,原来是老童家腊羊肉和德懋恭水晶饼:好,叔叔拿的都是西安有名的食品,嗨,腊羊肉已经切成薄片了,我去弄点辣子酱油醋水,咱们蘸着吃。 金花端来一小碗辣子酱油醋水,放在桌子中间,金花夹起一片腊羊肉,蘸了辣子醋水,表情严肃的:我一定要亲自把这片羊肉递给组长叔叔,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德仁一看,金花这样认真,也只好张口让她喂了。德仁笑了笑:救命恩人的话,以后不许再提……人们常说,陕西八大怪,辣子一道菜,你看,吃腊羊肉也蘸辣子醋水了。当然,蘸辣子醋水可以避羊肉膻味,不过腊羊肉的特点就是只有羊肉的香味,除去了羊肉的膻味。 金花红着脸笑了:照叔叔这样说,我是少见多怪了。 德仁不好意思的:金花,叔叔这人就是不会说话,经常撞得墙倒房塌的。 金花说:好好,谢谢叔叔,我就应该多听听你这样的话…… 吃完水晶饼,德仁提议:请老李唱一段拿手好戏《周仁回府》。 铜花妈说:要唱这戏,又该流眼泪了。 德仁微微一笑:哭不要紧,但是不宜多哭,一个礼拜哭一次就可以了。 老李说:组长,不要说笑,我还得酝酿一下感情。 老李沉默片刻,屋子里也静悄悄的,老李便悲腔悲调悲声悲情慢慢地唱起来: 夫妻们分生死人世至痛, 一月来把伤心积压在心中, 今夜晚月朦胧四野寂静, 冷凄凄荒郊外哭妻几声。 …… 果然这一段唱板唱了下来,屋子里的人全都泪眼婆娑了。德仁连连道歉:唉,都怪我,大家高高兴兴地聚会,我要听什么秦腔呢?真是吃得多了,难消化了……咳,也好,苍凉悲歌,慷慨激昂,今生今世难以忘怀了。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金花插话了:怎么,叔叔对我爸唱的这段秦腔还有意见? 德仁说:不是对你爸唱的有意见,只是觉得“一月来把伤心积压在心中”这句唱词,“伤心”和“心中”有点重复,如果把“伤心”改成“伤情”就好一点了。 金花、铜花一齐拍手:高明,高明。只是这个建议告诉哪个剧团呀? 一天的聚会,结束了,主人恋恋不舍地送着客人,铜花瞅了个空子,悄悄地塞给德仁一张纸条:组长叔叔,请告诉刘富生,让他到二班来找李铜花。 第七十一章 飞来的冰雹 文化人说:天有不测:天上没云,当下的雨。(纯文字小说)早晨,天空晴得没有一丝云彩。下午一点,正当三个孩子帮着秀兰抬泔水喂猪的时候,没有闪电,没有响雷,没有狂风,突然间铜钱大的雨点劈头盖脸打了下来,四处空旷,想躲也躲不及了,等到他们跑进餐厅的时候,浑身已经淋得像水鸡儿一样。夏天的单衣被雨水拍打得贴紧身体,秀兰浑身的曲线暴露无遗,她看看自己突出的乳部,丰满的大腿,摸摸浑圆的臀部,自个儿先羞红了脸颊,所幸学生吃完了饭,餐厅远处只有一个打扫卫生的。秀兰提着衣服抖动了几下,让衣服离开身体,才消除了身体的曲线。怀玉摸着头喊道:妈呀,我的头让谁打了一石子,怪疼得慌。 别胡说了,谁会拿石子打你呢? 妈,我咋会骗你?你摸摸我的头嘛。 秀兰摸摸怀玉的头,果然出来一个小包:啊呀,刚才还下冰雹了。 逢玉说:妈,我的头上好像也被冰雹砸了一下。 秀兰摸摸逢玉的头,光光的,就说:也有一丁点小包包,不要紧,妈妈给你揉一揉。 秀兰压着逢玉的头轻轻地揉着:疙瘩疙瘩散,他爸回来不见面。 怀玉喊道:妈,你给我也揉一揉嘛! 于是,秀兰轻轻地揉着怀玉头上的疙瘩:疙瘩疙瘩散,他爸回来不见面。 红玉说:羞羞,还男子汉呢,一点也不勇敢。我头上被砸了两个包,我都没吭气。 秀兰抚摩着红玉的头,果然有两个小包,秀兰鼻子一酸,几滴眼泪滴在红玉的脸上……红玉说:妈,你咋哭啦? 秀兰忍住眼泪,走到院子里,哪里还有雨点?哪里还有冰雹?头顶上竟然是碧蓝碧蓝的天空,刚才那一片既下雨点又砸冰雹的云朵,早就逃得无影无踪……孩子们又帮妈妈抬了两桶泔水,顾不得回家换湿衣服,放下铁桶就跑向学校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秀兰喂了猪,向家里走去,远远地望见德仁的身影一闪就不见了。原来德仁看见天降大雨,连忙拿了两把伞向食堂跑去,谁知刚出门不远,雨过天晴,德仁放下雨伞,奔教研室去了。 秀兰回家,一进门,见缝纫机上放着两把雨伞,就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小说排行榜}秀兰看炉子上壶里有热水,顿时觉得淋了雨的身子奇痒难忍,于是倒了一盆热水,在卫生间擦洗起来……这时,有人打开阳台门进来,秀兰心想,孩子们上学去了,不是德仁还是谁呀?果然,德仁听见卫生间有人洗澡,知道是秀兰,便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卫生间门敞开着,明亮的灯光下,秀兰展示着水淋淋丰满白皙的身体,好像是故意让德仁欣赏似的。德仁站在门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欣赏着,秀兰虽然已经30多岁了,但在他的眼里永远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永远是一个美丽的新娘,是他可爱的小妹妹。秀兰抬起头来,见德仁正在瓷瓷地注视着她,一时之间,感情冲动,竟然啜泣起来……德仁连忙搂住她,轻轻地吻着她:好好地洗澡呢,咋么又哭了? 秀兰撒娇的:刚才大雨把衣服拍得都贴在身上了,你也不来看看我优美的曲线,你不是经常和鸳鸯谈论人体的曲线美吗?大雨把人激得浑身打颤,你也不来搂住我暖一暖,户口迁到西安,你还叫我受这洋罪,呜呜……我浑身发冷,你也不知道熬点生姜汤,让我喝了驱驱寒…… 德仁待要搂住秀兰再哄一哄时,秀兰说:仁仁,离开我,别把衣服弄脏了。你不是上班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德仁说:我回来取本书,偏偏你就在这儿洗澡,看着看着,我就舍不得走了…… 秀兰破涕为笑:嘻嘻,老夫老妻的了,什么风景你没有见过? 德仁也笑了:这一耽搁,又耗费了不少时间,干脆我就来伺候你吧,反正我们也不坐班。好了,我还是先给你熬生姜汤,要不先给你搓搓澡,再烧一壶热水,你洗洗干净…… 秀兰说:仁仁哥,你到底想干啥?你还是先给我按摩一下。 德仁说声好,就伸出双手在秀兰光溜溜的身上前前后后地抚摩着,秀兰格格地笑着:好了好了,把人摸得痒痒地难受,你给我搓澡吧。 德仁说声好,就拿条毛巾给秀兰搓澡,先是背部、臀部、腿部,当德仁搓完后边要搓前边时,秀兰阻拦了:风景都在前边,还是我自个来吧。 德仁笑笑:什么风景不风景的,我这搓澡还要收费的。 秀兰说:好,交费就交费,搓后边一毛,搓前边一毛,一共二毛钱。 德仁说:二毛就二毛,转过身来。 秀兰转过身来,德仁上上下下地搓澡,秀兰便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搓完澡,德仁又端来一盆热水,把个秀兰擦洗得干干净净。秀兰笑吟吟地:仁仁哥,听说澡堂的搓澡工,不但要搓澡,修脚,还要按摩全身。你既然对搓澡这么感兴趣,那么就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到底。 德仁连声说着“好好”,伸手要去抱秀兰的时候,秀兰连忙摆手:仁仁哥,我可不敢让你抱着走,你是读书人,没有劲儿,抱不动我,把我摔了没关系,你要是扭了腰事情就大了。 于是秀兰跟德仁来到卧室,秀兰光溜溜地往床上一趴:仁仁哥,快按摩哪! 德仁全力以赴进行按摩,就像电视上介绍的那样,秀兰觉得全身舒坦,疲劳顿消,连连喊着舒服、舒服。可是趴着按摩,时间一长,便觉得手臂麻木,憋气得慌,秀兰喊道:仁仁哥,帮我翻过身子。 德仁帮她翻过身子,便进行乳部按摩,秀兰吃吃地笑着:这地方不按摩也罢,你一接触人家就痒痒得想笑。 德仁一本正经的:兰兰,这你就不懂了,前些天看孙思邈的医学书籍,就有按摩强身的方法,每天,男人按摩阴囊800下,女人按摩乳部500下。 秀兰说:骗人,你想摸就摸吧,何必编些假话骗人呢? 德仁说:咳,你不相信科学算了,孙思邈按摩的都是男女突出在身体外面的部分,肯定有强身健体的作用,你信不信咱们先按摩起来再说。 德仁按摩了一会,秀兰渐渐地冷静下来:好了,仁仁哥,你既然说这样按摩有好处,我就自个儿慢慢地按摩着,你去熬点生姜汤,我喝了发发汗,好去做饭。 德仁说声好,到厨房切了两片生姜,剁碎了,用小锅熬了会儿,切了点葱白放在碗里,把生姜汤倒了进去,再滴些红醋,这才端进卧室。德仁一走进卧室,竟然呆住了,原来秀兰疲乏得已经睡着了,伸开臂膊身体仰面摆成了一个大字。德仁把生姜汤放在床头柜上,便来细细地观察秀兰的身体,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那挺起的乳部,收束的腰部,白皙丰满的大腿,无不引起他的许多遐想…… 突然,他的眼前一花,在秀兰的旁边不协调地横卧着几头肮脏的肥猪……他急忙揉揉眼睛,再仔细看时,肥猪已无影无踪了……难道他进城以后思想发生变化,看不起养猪这样的劳动?看不起劳动人民了?在农村的时候,听老人常说“骡马比君子”,就是说大牲口是有灵性的。其实,猪狗羊这些小的家畜也是有灵性的。秀兰说,她和她养的每一头肥猪都有了感情,在往收购站上交的时候,那肥猪一看见生人就凶得像一头野兽,而秀兰只要摸摸它的屁股,它就乖乖地卧在那儿,任凭别人把它捆绑起来……说起这些往事,秀兰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德仁盯着秀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蓦然,他的面前浮现出另外两个女人的身体,他愧疚得冷汗直流,简直不敢直视秀兰了,虽然秀兰还闭着眼睛,还沉浸在朦朦胧胧的梦乡里……就在这时,秀兰猛地睁开眼睛,见德仁还瓷瓷地盯着自己看,不禁埋怨着:德仁,你把我当成模特了,把我当成鸳鸯了,还不快把生姜汤端来。 秀兰坐起来,德仁递过生姜汤,秀兰几口喝了,还津津有味地嚼着:酸酸的,辣辣的,咸咸的,你给我做菜汤吗?咳,该做饭了,不过你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德仁说:不就是剪脚趾甲嘛。 秀兰笑了:算你老实,我这脚趾甲厚,而且弯进肉里,我这硬胳膊硬腿的,自己真的没法剪。 德仁说:兰兰,你不用讲困难了,我给你剪就是了。孩子们快回来了,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秀兰嘻嘻地笑着:我不穿,等你把搓澡工的任务全部完成了,我再穿衣服。 德仁只好拿着剪子给秀兰剪脚趾甲,谁知道给自己剪脚趾甲的时候,没有觉得脏,可是给秀兰剪脚趾甲的时候,脚趾还湿着,从趾缝里冒出的臭气熏得他直想呕吐,他勉强坚持着剪完脚趾甲,就跑到厕所里吐起来…… 第七十三章 红梅回家去 红梅走出房门,富生追了出去,红梅埋怨着:富生哥,我去美院上课,你这是干什么去? 富生说:我去送送你。[''小说`] 红梅说:路径我熟悉,你回去吧,叫爸爸看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富生笑笑:你爸爸、我爸爸、我妈妈全都看见了,都是一家人么,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红梅红着脸:富生哥,明明是两家人,你怎么说是一家人呢? 富生诡秘地笑着:你慢慢地想去吧。红梅,我要告诉你,那个李铜花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我们才认识了几天,你不必多心。 红梅反而平静下来:富生哥,我没有多心,我是你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多心呢? 富生沉默了,俩人默默地走着,到了汽车站,红梅说:富生哥,你回去吧,我要上汽车了。 富生说:我跟你去吧,我去看看你姑姑,看看画家。 红梅笑红了脸:你别去了,你去了我没法给人家介绍你。 富生平静地:你就说是老同学,老朋友…… 红梅冷静的:富生哥,未来的路很长,我还要上两年高中,上四年大学,你有耐心等下去吗?看样子,爸爸已经发觉了我俩的关系,我就要回家去了,我要专心学习,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富生哥,我会想着你的…… 红梅涌到眼边的泪珠闪闪欲滴,一辆进站的汽车打开了车门,红梅转身就跑了上去,隔着车窗向富生招着手儿,富生也拼命地向红梅招手,一阵阵心酸眼热,落下了几滴泪水……此时此刻。富生的心里却暗暗地奇怪了:我和她从来就没有什么约定,也没有说过一句知心的话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因为提起了一个李铜花,却激起了隐藏在心底的惊涛骇浪,无意间暴露了女孩儿的**秘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哎呀,处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心里究竟有多少秘密?今后在为人处世的时候,还应该怎样地谨慎小心呀? 这里,富生慢慢地踱步回家。那边,红梅也渐渐地冷静下来,找个位子坐下,脸蛋却火烫一般,心里也是翻江倒海:咦,今天我是怎么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自个儿说出了自己的秘密。看样子,爸爸的忠告是很有必要的,如果不专心学习,考不上大学,没有工作,以后哪会有好的前途?唉,算了,不管自己和富生是什么关系,今后不在一起,也就慢慢地疏远了。《搜索看最快的免费小说》眼不见,心不乱,人家说女生小学成绩好,上初中、高中以后成绩就慢慢地退步了,这都是不专心学习带来的恶果。红梅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来到美院。黄忠志领着学生写生去了,鸳鸯一个人在家里。看着红梅心神不宁的样子,鸳鸯笑眯眯的:红梅,我看你今天愁眉不展,必然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姑姑好替你分忧解愁。 红梅被说红了脸:姑姑,我吃了早饭就来听你讲课,哪里有什么心事呢? 面对着红梅,鸳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推心置腹地说起了自己的**:红梅,你骗不了我,姑姑也是过来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是16岁了。……那年15岁,我初中毕业,进了植棉组,就碰见了技术员,他温文尔雅,歌儿又唱得特别动听,我一颗少女的心啊,就迷恋上他…… 这一下该鸳鸯脸红了,鸳鸯满面绯红,倒显得分外妩媚了。红梅十分惊讶:姑姑,你说的技术员是谁呀? 鸳鸯故意绕着弯子:你不知道是谁,我也不知道是谁。 红梅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我爸爸,原来姑姑还暗恋过我爸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鸳鸯羞涩得像个大姑娘:红梅,这段感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爸爸,你千万不敢对你爸爸说,更不敢给你妈妈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红梅连连点头。鸳鸯趁机说道:红梅,姑姑把隐藏多年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有什么心事,也对姑姑说一说,姑姑可以帮你分担忧愁哩。 面对着这样真诚的姑姑,红梅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于是她老老实实地谈了她和富生的关系,谈了发生在今天的感情纠葛:姑姑,我和他确实没有说过知心的话儿,也没有一点亲密的动作,只是彼此有点好感罢了。 鸳鸯说:傻女子,你这就是一种暗恋嘛。你今天的处理就很好,把这段感情先封存起来,专心地度过六年学习阶段,到那时候一切顺其自然吧! 红梅兴奋地:谢谢姑姑,谢谢姑姑的教导。 鸳鸯高兴地:好了,咱们正式上课。 上完课,吃了午饭,红梅就要走了:姑姑,爸爸给我交待了任务,让我回家帮妈妈洗衣服。 鸳鸯说:是呀,好好帮帮妈妈,你妈妈真不容易,一个人要管全家人的吃穿,听说还干起临时工了。 红梅说:这一学期结束,我就转学附中,回家去住,多帮帮妈妈,我毕竟是老大啊! 鸳鸯摸摸红梅的头,好像不经意间问起:懂事的孩子,――你爸爸今天怎么没有来? 红梅故意装作不解的:姑姑,我是来上课的,爸爸跑来干啥呀? 鸳鸯把脸一红:光兴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就不许我们大人有个正常交往? 红梅满面绯红,紧紧地抱住鸳鸯:姑姑坏,人家还是个上中学的姑娘,以后不许你这样说我。姑姑,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每次爸爸来看你,你总是笑容满面,格外兴奋,饭也做得特别香,莫非你还暗恋着爸爸? 鸳鸯仍然是一往情深的:是啊,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他是我心中的初恋。红梅,你要替姑姑守住这个秘密。 红梅点点头,她们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红梅急匆匆地回到家里,爸爸正在洗刷碗筷锅盆,弟妹们刚刚帮妈妈喂猪回来,红玉一见红梅就喊起来:大小姐回来了。 红梅拉住妈妈的手,委屈得要流眼泪了:我也是寄人篱下,抢着帮人家做饭洗衣,端茶送水,多亏了爸爸和刘叔叔交情深厚,刘家的人又厚道善良,要不的话,红玉,你过去住上一月试试? 红玉连连后退:大小姐,我可没有你的福气,也没有你的本事,我就长了一双干粗活的大手。 秀兰亲昵地摸摸红梅的头,瞅了红玉一眼:别这样说你姐了,你姐比过去都瘦了。 红玉把嘴一撅:妈妈偏心,来西安以后我都瘦多了,你咋看不见呢? 红梅笑着:红玉,别耍贫嘴了,我看你比过去还胖了。快把脏衣服拿来,咱们一块洗。 红玉说:这边的洗手间太小,洗衣服不方便,干脆到咱们和爷爷住的单身楼去洗吧。 于是,她们端着脸盆衣服,拿着搓板,向单身楼走去。红梅远远地看见,爷爷坐在楼前花园的排椅上和老人们聊天,便走过去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爷爷”,爷爷高兴地:我红梅回来了,人也长高了。 红梅笑着和红玉走进楼门。果然,单身楼的水房占了一间房,两边是半米多宽的洗衣槽,中间拉有晾衣服的铁丝。红梅毕竟比红玉大三四岁,在搓板上搓洗衣服又快又干净,红玉干活泼辣,姐姐洗一件她透一件,开大龙头,喷得水花四溅。红梅骂道:死鬼,把人衣服都打湿了。 红玉嘻嘻地笑着:怕啥呢?衣服湿了才凉快啦! 洗完衣服,一件一件挂在衣架上,晾在铁丝上。红梅说:红玉,我该走了,晚上你记着把衣服收回去,小心丢了。 红玉说:单身楼住的都是职工,觉悟高,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再说,就像咱们这衣服,白送给人家还不要呢。 红梅拍拍红玉肩膀:红玉现在真能谝,不过还是小心一些好。 红梅顾不上吃晚饭,就要走了,她怕刘家人等她着急。她告别了爸爸、妈妈,然后握着红玉的手:你和逢玉再辛苦一月,放了暑假我就转学回来了。 怀玉冲到跟前:大姐,我也帮妈妈喂猪啦。 红梅摸摸怀玉的头,想说什么,一时却哽咽住了,转身就走出家门……红梅默默前行,发觉衣襟有点湿,以为是刚才洗衣服、透衣服时溅湿的,也没在意下。突然,她感觉到一种熟悉的脚步声,轻轻地由远而近地传送过来,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爸爸,果然是亲爱的爸爸送她来了,这时候她百感交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珠儿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德仁取出手绢轻轻地揩去女儿的眼泪:伤心了,是舍不得离开爸爸,还是舍不得离开富生? 红梅红了脸埋怨着:爸,连你也这样不理解女儿吗? 德仁微微一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在刘家生活了一年,要说对刘家、对富生没有一点感情,那倒不像我的女儿了,难道我这样的理解不对吗? 红梅的脸红得发烫:爸,我还以为你说的是―― 德仁追问着:以为我说的是啥? 红梅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第七十四章 金屋藏娇记 常住的日子平平淡淡,每过一天就像喝了一杯淡淡的白开水,没有什么滋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小说`]将要分别的日子似乎也是平平淡淡,每过一天也像是喝了一杯白开水,不过这开水里却有一种苦涩的药味,留在心底久久难以散去…… 一向专心攻读的红梅,一想起一个月后就要离开刘家,离开刘叔叔、刘妈妈,离开月容姐姐,离开富生哥哥,心底就荡开一丝苦涩的感觉。本来,16岁的少女性情开朗,天真无邪,思维活跃,高一的课程对她来说也没有很大的难度。一听就懂,一学就会,只不过英语要多读多记罢了。可是,最近,她有点恐惧了,她发觉自己上课时思想的集中点有了游离,有时候讲台上老师的头部出现了重影,而这个重叠的人影竟然是富生……一向睡觉安稳的她,晚上也失眠了。早晨起床,肿胀的眼睛掩饰不住内心的秘密,月容趴在红梅的耳边轻轻的:妹妹,什么事?愁得你晚上睡不着觉? 红梅略加思索,顺理成章的:准备期末考试呗,白天没弄懂的问题,晚上睡在床上想一想,结果一想,两想,就失眠了。 月容淡淡一笑:骗人,从来没听你说过学习上的困难,你也没有问过我什么难题,难道最近功课突然变得难学起来了? 还是月容厉害,几句话问得红梅无言以对,红了脸面。月容盯着红梅:妹妹,你瞅着我的眼睛,不准躲躲闪闪,我就能够猜出你的心事。 红梅瞅着月容的眼睛,目光竟然是那样闪烁明亮,狡猾迷离,游动着捕捉她的心事,红梅胆怯得不敢正视了。月容笑眯眯的:妹妹,我猜出你的心事了,你在想一个人,是也不是? 红梅看月容精明透顶,索性以攻为守:是的,我是在想一个人,可这个人就是姐姐你呀!这学期检束,我就转学走了,一想到要离开姐姐,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月容说:你的话说对了,可是只对了一半,前半句对了,后半句错了。你是在想一个人,可是这个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我现在也不给你挑明。只要你保证,今天上课不想他,晚上睡觉不想他,我可以保证你今天晚上睡个安稳觉。红梅,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有一定的控制能力,我相信你,你想做到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到。 红梅红着脸点点头,吃了早饭上学去了。{小说排行榜}说起来也怪,听了月容的话,红梅真的下定了决心,学习成了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说不想他就不想他,这一天真的没有想他。上课时不想他,门门功课学得精通,讲课的老师也没有出现重影。学习时不想他,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游离,各种难题迎刃而解,记忆得也是特别牢固。晚上睡觉不想他,一觉睡到大天明,神清气爽,耳聪眼明,眼泡儿的肿胀也消退了。早晨起来,月容和红梅相视一笑,心里自明。吃早饭时,富生看她俩笑容满面,欲言又止,不免悄悄发问,月容背过红梅对富生说:还不是因为你吗?现在红梅的心情已经冷静下来,你不能再打扰她了,人家还是一个中学生,单纯得很,心理也脆弱得很,富生,你听着,学习为重,学习为重。 富生心里自然清楚,便吐吐舌头:姐姐,我听你的。 于是,一天一天,红梅的日子又像每天喝了一杯白开水那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可是,月容的日子却掀起了一阵阵惊涛骇浪。月容在建设家里几次遇见了小丽,交锋的结果似乎战成了平局。月容想了又想,觉得小丽对建设不像是逢场作戏,而是真的动了感情,这就要认真对待了。而且这个小丽特别善于讨好老人,把个建设妈巴结得喜笑颜开,心花怒放,几乎忘记了建设和月容已经订婚的事儿。这是个星期三的下午,月容通过教研室的电话和建设约好了时间,一下班就向学校跑去,走到建设的房间门口,月容的心脏不免咚咚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知道,自从干爸家庭户口迁来西安以后,干爸已经从建设的房间搬了出去,建设暂时一个人住着。本来,他们的恋爱经过一番曲折直到订婚,再有一个结婚仪式,也算是一段美满的姻缘了。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小丽卷土重来,而且又是那么痴情,那么疯狂,那么认真,使得月容感到一种巨大的威胁。虽然建设再三表白,他对她的爱情绝不改变,甚至于可以马上和她结婚以断绝小丽的想往。但是月容觉得在这种情势下急急忙忙地结婚,显得那么别扭,那么窝囊,那么缺乏诗意,和自己当初为了延长恋爱时间推迟婚期的想法格格不入。何况,――月容突然想起张恨水的小说《金粉世家》,金燕西虽然断绝了自己的旧爱白秀珠,和冷清秋结了婚,可是最后的结局呢?还不是金燕西和冷清秋离了婚,又去向白秀珠求婚。当然,由于白秀珠的自尊,自爱,最终拒绝了燕西……想到这里,月容不禁心慌意乱起来。正在这时,房门吱扭一声拉开了,建设看见月容怔怔地站在门口,连忙拉她进去,关了房门。建设说:月容,你这是怎么啦?站在门口,却不进去? 月容冷冷地:……我想起了冷清秋。 建设一脸严肃的:月容,我不是金燕西,你也不是冷清秋,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不变,我们会成为真正幸福的一对。 建设说着轻轻地搂住月容,轻轻地吻着她,月容却悲从中来,竟然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后来便推开建设:骗人,我看你对我的感情都是虚假的,面对着小丽的追求,你也会这样说的。 建设着急了:月容,我怎么对你解释,你才会明白我的心意?对于小丽,我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把她推出门去,我不能得罪她,她的父亲毕竟是我母亲的顶头上司,我不愿意别人给我母亲穿小鞋,不愿意看到母亲刚刚当上科长就遇到一个窝窝囊囊的工作环境。 月容说:建设,你的这些苦衷我都理解,可是我听你说过,你母亲,我母亲,咱妈不是表示哪怕不当科长,也绝不屈服于顶头上司给她设计的逼婚的圈套吗? 建设说:唉,现在的情况变了,咱妈当科长是上级任命的,小丽的父亲并没有直接向我逼婚,小丽是主动上门追求我的,你说这事情难办不难办? 月容也为难了,却又醋意十足的:是啊,有理不打上门客,何况小丽又是这么美丽可爱,柔情蜜意,笑容可掬,爱死爱活,你哪里舍得直截了当地拒绝她呢? 建设看月容小嘴撅着,粉脸红着,笑靥媚着,不由得冲动起来,扑上去搂住她就亲,伸出手就摸,月容也像喝醉酒似地身子软得没有一丝气力,任由建设剥去她的衣服……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月容赖以制约建设的最后的法宝,眼看就要被建设占有了,她不免悲从中来,嘤嘤啜泣起来:建设,我求你了……我不愿意你这样就占有了我的身体,玷污了我的清白。我希望我们能够拍了结婚照,领取了结婚证,举办了结婚仪式,然后才能把我这个人正式地交给你。 建设搂住月容百般劝说:好了,迟早都一样,领结婚证,举办结婚仪式,那只是一个形式。我们现在结合了,就等于正式结婚了,小丽再也没法插足了。 建设正要进一步行动,房门被敲响了,建设问了一声“谁”,外面娇滴滴回答一声“小丽”。建设穿上衣服,对月容说:你不用穿衣服,我有法子打发走小丽。 还不等月容表态,建设拉开一条单子蒙在她身上,随手开了房门,小丽笑嘻嘻地走进来:嗨,大白天的,关了房门,有什么秘密事情吗? 建设微微一笑:有啊,就是有一点小秘密。 精明的小丽一眼就瞥见了躺在床上满面绯红的月容,嫉妒的心情立即在她胸中膨胀起来,刻薄的语言像机枪子弹似地嗖嗖地发射出来:啊呀,王建设,你这是金屋藏娇哇!背人没好事,好事不背人,你们好好地坦白,究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好你个刘月容,我是和你公平竞争的,谁知道你会用自己的**拉拢腐蚀王建设。刘月容,我倒要看看你的光身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小丽正要去揭开月容身上的单子,建设阻拦住了,小丽恼羞成怒:王建设,我到刘月容的单位去宣扬一下你们的丑事,看刘月容怎样活人。 王建设冷冷一笑:你去宣扬吧,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讲,别人会问你,是自己亲眼看见的?还是听别人讲的?小丽,你是一个未婚姑娘,这话如何说得出口?再说,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再发生什么事情,也是合理合法的啊! 小丽呆呆地站着,脸红耳赤:王建设,算你厉害,不过我要告诉你……我苦苦地追求你,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没有一点虚情假意,也没有利用父亲职务逼婚的成分。既然你们已经领取了结婚证,又……完成了好事,君子当成人之美,那么我就来祝福你们吧。不过,建设,我要求你一件事情,我们不成夫妻,还是朋友,你们的结婚典礼我还是要参加的。建设,现在,请你吻一吻我,就算我们恋爱一场吧。 小丽说话的时候,已经泪眼汪汪,建设不忍拂她心意,望了望月容,月容点了点头,建设就搂住小丽亲吻,小丽也激动地回敬着,许久许久……小丽红了脸笑着:王建设,就这一次,以后再也别想占我的便宜了。刘月容,别记恨我,今后我们还是好姐妹,好朋友。我倒佩服你了,我说了一大堆话,你一句也不吭;大热天的,盖着单子也不嫌热…… 小丽说着,走近月容,猛地一下撕去她身上的单子,月容露出了白皙娇美的身躯,随着月容啊呀一声惊叫,小丽哈哈大笑:呵呵,好一个美人坯子! 第七十五章 醉酒的夜晚 面对着小丽咄咄逼人的态势,落落大方的调笑,与建设亲吻的泼辣,以及撕去她身上单子的张狂,月容始终处于被动地位,张不开口,说不出话,眼看着小丽有忍有让,有说有笑,昂首阔步,走出门去,月容止不住嚎啕大哭,悲痛欲绝……建设连忙搂住她安慰着:月容,别哭,我们胜利了,小丽再也不会来干扰我们了。(纯文字小说) 建设轻轻地吻着她的泪水:月容,亲爱的,你的眼泪是咸的,嘻嘻…… 月容却笑不出来,眼泪依然像泉水似地汩汩不断地涌了出来:王建设,你没见小丽趾高气扬的样子,撕去我的单子张狂,让我赤身露体的没脸见人,她哪里像个失败者,倒像个胜利者。你把我蒙在单子里面,不能动弹,不能张口,却去亲亲热热地接待这个狄小丽。你们亲吻的时间是那么长,感情爆发得是那么热烈,真是难分难舍。你想一想,看到你们这样亲热,我的心里该有多么难受? 建设继续吻着她:月容,对不起,叫你委屈了。不过,当小丽提出这个要求时,我征求过你的意见,你是点头同意了的。再说,小丽已经明确地表示退出竞争,她心里自然难受,我安慰一下也是应该的。 月容无话可说,可委屈的心情一时难以平静,那眼泪也就源源不绝地流着,建设慌了,只好用力地吻着她的泪水:哎呀,姑奶奶,别哭了,再哭,眼泪要把我的肚子灌胀了。 看着建设焦急的样子,月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嘻嘻,看你那呆头鹅的样子!贾宝玉那么爱林黛玉,也没有吻过她的眼泪,人家那是稳重,你这样反而显得下贱了。 建设看月容有了笑容,这才大胆地吻着月容的嘴唇:月容,你让我学习贾宝玉,贾宝玉爱吃女孩儿嘴唇上的胭脂。 月容说:亏你还教文学呢?曹雪芹时代没有口红,女孩儿嘴唇上抹的是胭脂,我的嘴唇上抹的可是口红啊? 建设继续吻着:不管它具体内容,我学的只是这个动作。 月容喊道:王建设,快停止动作!你真的没有看懂《红楼梦》吗?贾宝玉从来就没有吻过林黛玉,林黛玉也绝对不会让贾宝玉随随便便地侵犯她。[''小说`] 建设微微一笑:月容,你真是一个书呆子,难道男女之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要写进本里的事情你看见了,没写进书本的事情难道就不存在了吗? 月容认真的:反正我不允许你贬低林黛玉,也不许你污蔑贾宝玉。 建设瞅着月容白皙窈窕的身体,不免想入非非:月容,天色已经黑了,你还不穿衣服,莫非有什么想法? 月容把嘴一撅:王建设,你先别问我有什么想法,你倒是说说自个儿的歪歪主意。 建设恬着脸儿:月容,小丽已经知道了咱们的事情,也看见了你的身体,还知道咱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我看,咱俩现在就正式结婚吧。 月容啐了建设一口:呸,你就知道小丽,小丽算什么?看见了我的身体又能怎么样?女人的身体都是这个样儿。你给小丽说我们已经怎样了,其实我们并没有怎么样,小丽还以为我们真的怎么样了,其实我现在还是一个清白女儿身,你为什么不把事实给她说清楚呢? 建设说:你光溜溜地躺在我的床上,事情怎么能够说清楚呢?我就是盼望小丽知道我们已经成了好事,从而断绝了想望,果然她也答应退出这场竞争。月容,小丽的追求就算结束了,来吧,你还担心什么呢? 月容伸出双手:拿来呀! 建设疑惑的:要啥东西? 月容认真起来:红本本,结婚证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建设微微一笑:这个容易,明天咱们就去领红本本。 月容迅速地穿好衣服:王建设,你要老老实实地听话,不能胡来。你光知道和我玩耍,也不问人家吃饭没有,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乱叫了。 建设说:哎呀,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我给你买的米饭,烧鸡,在桌上盖着呢。 月容说:拉亮电灯,咱们一块吃。 日光灯的白光柔和地沐浴着这对恋人,建设取出一瓶西凤酒,斟满两杯,月容瞪了建设一眼:建设,你就没安好心,明明知道我不会喝酒,还给我斟满一杯酒,是不是想把我灌醉了,好浑水摸鱼? 建设笑了:骗人,咱们订婚那天,你不是也喝了两三杯酒吗?一点事也没有。 月容诡秘地笑笑:今天地点、形势不一样,我这是与狼共饮啊,哪能不小心点?不过,建设,我可提前警告你,万一我醉倒了,你也不能――,我是林黛玉神圣不可侵犯。 建设连声说着“是是”。于是,建设给脸盆倒了点热水,俩人洗了手脸,建设撕开鸡肉,把一个鸡腿伸到月容嘴边:小姐,你不用动手,只管动口吃就是了,免得油了你的手。 月容嫣然一笑,分外妩媚:我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是小人动手不动口。 月容咬了一口鸡肉,津津有味地嚼着,然后抿了一口酒,建设及时地递上鸡腿……就这样吃了一会儿,月容嘻嘻地笑着:建设,你这个奴仆当得很吃力,我这小姐吃得也很费劲,你这鸡腿前一下,后一下,向前戳疼了我的嘴,向后摇摇摆摆地要我追着去咬……算了,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月容拿过鸡腿,自个儿自由自在地咬着,嚼着,抿着酒。月容真的饿了,再加上今天的种种事变,使得她兴奋,激动,羞涩,尴尬,愤怒,集各种心态于一身,不免狼吞虎咽,大吃大喝,忘记了女孩儿的文雅身份。她喝完一杯,建设再斟一杯……后来她好像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的不能自抑,嘴里却絮絮叨叨地说着:王建设,本姑娘……今晚上就睡在你这儿,不回家去了,……家里就知道我有事住在单位宿舍了……你把闹钟定到六点,不敢耽误了明天上班。 建设连忙扶着月容躺在床上,给她脱去鞋子、袜子。月容不睁眼睛,继续指挥着:脱,脱去衣服,我就喜欢像农村人一样,……光着身子睡觉…… 建设正中下怀,连忙给她脱去衣服,只剩下内衣内裤了,建设正在犹豫,月容翻个身,仰面躺下,昏昏沉沉地睡去,建设想道:她叫脱衣服,我就替她脱,她要光着身子睡觉,我就替她脱光…… 其实建设也没有多少犹豫,他已经替月容脱过一回衣服,不过当时人家是在清醒状态,现在月容醉意朦胧,情况就不一样了。建设心里还在犹豫着,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剥去了月容的内衣内裤,月容的身体便赤条条地摆在明亮的日光灯下了……现在,建设悠闲自在地欣赏着月容苗条白皙的身体,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美玉无瑕的艺术品。窈窕的面庞上,五官搭配得十分恰当,不管怎么看都非常顺眼,十分耐看。随着她均匀的呼吸,挺起的白嫩的ru房上下微微颤动,特有魅力。她的纤细的腰部连同脐眼直至丰满的臀部,是那样迷人,好像历史博物馆里的汉白玉菩萨雕像。她的两条白皙修长的美腿,就像是对菩萨雕像完美的补充。他慢慢地伸手去抚摩月容的身体,谁知道手指刚刚挨着她柔软的肌肤,便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赶忙缩回了手……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建设惊慌失措中急忙拉灭了电灯。屋外传来了德仁的声音:建设,你准备睡觉了吗? 建设听出是德仁的声音,略一犹豫:张老师,我不舒服,睡下了,有啥事情吗? 德仁说:也没啥要紧的事,你睡吧,我走了。 建设听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放下心来。建设揭去单子,摸摸月容身上已是汗津津的……建设突发异想,端着脸盆,悄悄地打开房门,楼道里静悄悄的,便从别人炉子上铝壶里倒了热水,――自然给壶里接满了凉水,端着脸盆回到房间。楼道的路灯正好透过门顶上的窗玻璃射到床上,月容的玉体展示得清清楚楚,建设又静静地欣赏了一回……建设把毛巾放在脸盆里湿了,捞出来扭干,覆在月容娇美的脸庞上轻轻擦拭,月容小巧的嘴巴微微张了张又合起来,建设看得心动,俯上去吻着,月容依然迷迷糊糊地睡着。建设继续往下擦拭,挺起的浑圆的ru房引起他极大的兴趣,他擦拭一下,抚摩一下,再吮吸一下……月容似乎感到痒痒,身子微微动了动,又没了动静。建设继续擦拭着,轻轻地,慢慢地,生怕弄醒了月容,当他擦拭到**部位的时候,已经浑身颤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急急地脱了衣服,俯身上去,就在两个身体快要合二为一的时候,他突然惊醒过来:不,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占有了她,那样只是完成了一次动物的本能结合,对月容来说是不公平的,甚至是一种侮辱……于是,他就在月容的旁边仰面睡下,而把胳膊伸在月容头下让她枕着, 第七十六章 建设表诚心 第七十六章建设表诚心 ------------ 清晨,闹钟惊心动魄的铃声,把月容从昏昏迷迷的睡梦中惊醒,她尚未睁开眼睛,就习惯性地喊道:红梅,快起床了! 月容没有听见动静,慢慢地睁开眼睛一看,吓得胆战心惊,花容失色,原来她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旁边的建设也是光溜溜的,而且她还枕在建设的胳膊上……她看建设睡得正香,伸开巴掌就啪啪地打了他几下:丑八怪,还不起来? 建设惊醒了:啊啊,我昨晚睡得太迟了,刚才还做着美梦,正和你…… 他的胸口又挨了一巴掌,月容厉声喝道:王建设,你做的好事! 这一巴掌就像挠痒痒一样,建设嘻嘻地笑着:月容,是你叫我给你脱去衣服的,你说你要像农民那样光着身子睡觉。[''小说`] 月容糊涂了,也许她在醉酒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她坚决不承认:胡说,谁说这话了。再说,你搂着我睡觉,趁着我糊里糊涂,就强行占有了我,谁答应你了?谁批准你了?人家还是个处女,就被你在醉酒中享有了第一次……呜呜…… 月容伤心地哭着,建设却哈哈大笑:月容,你真是一个傻女子,傻妹妹,你说你要做一个洁身自爱的林黛玉,要求我也要做一个规规矩矩的贾宝玉,对你要秋毫无犯,你既然有了这样严格的要求,我哪能随随便便侵犯你呢? 月容冷静地思索着,也许建设说的是真话,她下意识地伸手在身子下面摸了摸,好像没有什么发现。建设惊奇的:哎呀,月容,你好像很内行似的,在身子下面摸什么呢? 月容的脸庞像红布一样,火烫一般:建设,说心里话,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我费尽心机去追求你,我的第一次一定要献给你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是,这第一次的幸福应该由我们俩人共同享受,不能由你一个人趁我昏迷时偷偷摸摸地占有,那样不是太自私自利了吗? 建设十分感动,吻了吻月容:月容,谢谢你,谢谢你的真情实意。这种事情,我是无法欺骗你的,再说你哪能没有一点感觉呢? 月容认真的:听大人说,人睡如死,人醉如死,我醉得昏昏迷迷,哪能有什么感觉呢? 建设说:哎呀,你真老实,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到医院妇产科去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完好无损。<> 月容生气地拧了建设一把:就你坏,叫我丢这人去。要是正好碰见一个男大夫,色迷迷地望着我发问,难道你一点都没有疼痛的感觉?难道单子上没有见红?那有多丢人。 建设笑了笑:所以说,月容妹妹,我绝对不会偷偷摸摸地做了这事,再让你到医院去丢人。何况在我们共同享受第一次的幸福时,应该在你身子下面铺一条洁白的毛巾,留下几点桃花作为永久的纪念嘛。 月容迅速地穿着衣服:建设,虽然我们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我昨晚住在这里的事情,还是不能对任何人讲。 建设说:这个自然,不过张老师昨天晚上来过了。 月容吓了一跳:建设,难道我干爸进屋里来了? 建设说:哪能进来呢?听见有人敲门,我马上拉灭了电灯,等到张老师说话的时候,我就推说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月容长长地舒了口气:谢天谢地,要是干爸知道我在你这儿住宿,那就麻烦了。好了,我走了,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建设早已穿好衣服,打来洗脸水,月容胡乱擦了一把,匆匆梳理好头发,拉开房门就要走了。建设说:月容,我不能送你了,万一碰见张老师,我不好说话。 月容也不吭气,急急地走下楼梯去了。说巧也真巧,德仁的岳父和红玉就在单身楼一层居住,德仁早晨来叫红玉上学,在楼门口正好与匆匆出来的月容打个照面,双方都惊讶地喊了声“啊”。还是月容机灵,抢先打招呼说话了:干爸,你早。早晨我有事来找建设,屋里没人,他可能晨练去了,我急着上班,不等他了。你见了建设,跟他说一声。 德仁听月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追问什么,免得让人家姑娘难堪,就顺水推舟地说了句:早,早,我早你更早。 月容把脸一红,转身就走了。望着月容远去的背影,联想他昨晚找建设时的情景,德仁陷入了沉思:这女子,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情来,那样的话,我这介绍人脸上不光彩,对大刘夫妇也不好交待嘛。 德仁想着,叫醒红玉去吃饭,自己上楼去找建设。站在建设门口,德仁还犹豫着,本来嘛,已经80年代了,恋爱中男女青年同居的现象并不新鲜,未婚先孕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何况月容和建设已经订婚,只剩下领结婚证了,自己再去过问这事,是不是多管闲事呢?德仁想了想,正要转身离开,房门拉开了,建设走了出来,见了德仁惊讶得啊了一声,随即冷静下来:张老师,你早。 德仁微微一笑:我不算早,还有起来更早的哩! 建设不知道德仁说的是谁,便静静地瞅着他,等待下文。德仁只好按照月容的话说了:刚才我在楼门口碰见了月容,她说来找你没见人,她急着上班就走了,让我告诉你一声。原来你在屋里躲着,跟她藏猫呢。 建设一看事情已经暴露,窘得满面通红,拉着德仁走进屋里,也就实话实说了:张老师,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对你讲实话吧。昨晚上,月容来了,小丽也来了,经过三对面的交谈,小丽主动地退了出去。月容一高兴,喝醉了,就住在这儿了,不过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以一个人民教师的身份向你保证,我和月容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张老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吗? 面对着忠诚老实的建设,德仁激动地握住他的手:相信,我还能不相信你的话吗?给你和月容介绍对象的时候,我就相信你们是美满幸福的一对。现在,你和月容已经订婚了,小丽又退出了竞争,即使有了出格的行为,也可以理解。可是,月容的父母还是遵循着老的传统办事,你们要是搞一个未婚先孕那就太伤他们的面子了。所以,这件事情嘛,你还是先忍耐一下……要不的话,你们结婚吧? 建设无可奈何的: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月容不同意,他嫌恋爱的时间太短,她还想多享受一下恋爱的甜蜜。不过,昨天三对面的时候,我告诉小丽我和月容已经领了结婚证,小丽才激流勇退的,从这一点上看,我还是佩服小丽的直爽和勇敢。 德仁提醒道:建设,你可不敢欣赏小丽了,你要小心她再一次卷土重来哇。客观地讲,小丽比月容稍微漂亮些,再加上她的风流痴情、大胆泼辣,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建设,我要警告你,可不敢被她迷惑住了。 建设意志坚决的:张老师,你放心,我绝对不是见异思迁的人,我的心中只有月容,我要对得起月容,也要对得起你。 德仁说:要不的话,你和月容先把结婚证领了,结婚仪式举行不举行,什么时候举行,再慢慢商量。好了,七点了,该吃早饭了,我上午还有课哩! 离开了建设,德仁向家里走去,他还在想着:这件事情我究竟管还是不管?要是不管出了问题没脸见大刘夫妇,要是管有些话和月容姑娘实在难以开口。当个介绍人似乎要对事情负责到底了,真够麻烦的,唉,当初要是不当这个媒人就好了。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再后悔又有啥用呢? 在犹豫中,过了几天,星期天,德仁决定去看红梅和大刘夫妇,提前和月容约好,让她在家里等着,同时叫她放心,不会和她爸她妈谈什么。德仁跟秀兰说了声,怕红梅去美院上课,他不吃早饭就出发了。德仁走到门口,秀兰追了出来,趴在他耳旁悄悄地说:仁仁,不许你去看鸳鸯,一礼拜不见你干妹妹,就像丢了魂似的。 德仁笑笑:兰兰,不去不去,我早早地回来陪你。 秀兰高兴的:好,你早点回来,我给你打搅团吃。 德仁匆匆地走了,秀兰还在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许嫂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秀兰吓了一跳,这才转过身来。许嫂嘿嘿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呵呵,瞧你两口的亲热劲儿,有多少贴心话在屋里说不完,走到院子里,还说着悄悄话。 秀兰红了脸:许嫂,见笑了,老夫老妻的,有啥悄悄话说的?好久没吃家乡饭了,我叫他回来早些,给他打搅团吃。 许嫂乐了:嗨,我也爱吃搅团,就是自己不会做,打了一回搅团,像糨糊一样,差一点没把老王的嘴粘到一起了,嘻嘻……秀兰,打好搅团叫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的手艺了。 秀兰连连答应:一定,一定! ; 第七十七章 找个代言人 德仁马不停蹄地来到大刘家,站在门口,喘息未定,心里还在想着和月容谈话的内容和方式。(纯文字小说)德仁尚未敲门,房门却打开了,红梅跳出来:爸,我就猜想你会来的,你果然早早地来了。 德仁一边进门,一边说:你爸想在你刘伯伯这儿混一顿早饭呢。 德仁一看,客厅桌子上已经摆好饭菜,刘家的人正在陆续就座,富生、月容赶忙给德仁让座,大刘夫妇也是笑容满面,红梅到厨房端来一碗稀饭,放在桌子上,看了看又笑嘻嘻地取了一双筷子来。红梅掰开一个馒头,夹了半块豆腐乳,递给德仁:我爸就爱吃豆腐乳,说豆腐乳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我妈就闻不惯这气味,说豆腐乳好像豆腐馊了一样。 月容给馒头里夹着豆腐乳:我爸就见不得豆腐乳,和阿姨对脾性;我妈喜欢吃豆腐乳,和干爸倒对脾性。 月容妈啐道:傻女子,这不过是个口味问题,什么对脾性不对脾性的。 大刘淡淡一笑:月容说了这么一句话,你犯得着生气吗?我和你就这一点不对脾性,还不是和和气气地过了20多年? 月容妈突然对着月容发问:说了半天,你知道建设是不是喜欢吃豆腐乳? 月容愣了一下,她确实不知道建设喜欢不喜欢吃豆腐乳,她只好说:建设嘛,我想,他应该,喜欢吃豆腐乳的。 富生插言说:妈,建设哥可听我姐的话了,我姐叫他干啥他就干啥,我姐喜欢吃豆腐乳他当然喜欢豆腐乳啦。 月容指着富生:多嘴,多嘴,叫你三伏不得喝水! 说说笑笑中,吃完了早饭。红梅、月容收拾碗筷,到厨房去洗了。红梅拿了画夹到美院去上课,走到门口转身对德仁说:爸,我下午回家去洗衣服。 等红梅走远了,富生也要出门,月容说:你又要去找那个李铜花吗? 富生说:都是同学,交往一下也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眼看着富生走出家门,月容对爸妈尴尬地笑笑:爸、妈,我和干爸去说点事情。 妈说:有啥事情,就在这儿说嘛。 爸说:她爱在哪儿说,就在哪儿说,管她呢,人家有啥事情通过介绍人也是应该的。 德仁无可奈何地对大刘夫妇笑笑,只好跟月容到她房间去了。《搜索看最快的免费小说》月容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一股脂粉香味,一想起要谈的事情,德仁坐在床上便显得不大自然。月容呢?未曾开口,粉面桃花色了。俩人默默地坐着,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后来还是月容勇敢,先开口了:干爸,叫你为难了。本来嘛,这种事情,你作为一个长辈,又是男人,面对着花朵一样的干女儿,自然是难以张口的。可是,你既然约我谈话,肯定是和建设交谈过了,已经知道实际情况了。我真后悔,没有跟自己的干爸讲实话,而让建设先讲了实话。干爸,我对不起你,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月容说着站起来,给德仁行了一个90度的鞠躬礼,德仁笑了笑,也就缓和了尴尬的气氛。可是德仁还是不能主动开口,而月容就勇敢地继续说下去:干爸,你不愿意开口,这是我和建设的事情,还是我来说吧。星期三晚上,我喝了酒,头有点晕,就睡在建设那儿了。可是,我们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而且,千万请干爸原谅,不敢把这事情告诉我爸我妈。干爸,你说话呀,你答应我,我给你磕头啦。 还不等德仁阻拦,月容已经拜倒地上,来了个三叩头。其实德仁也没有阻拦她,等她磕了头,也就相信德仁不会告诉父母了。这时,德仁站了起来:月容,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情,既然你们没有做什么,那么咱们出去吧,免得你爸你妈疑心。 月容还是难为情地红了脸:谢谢干爸,不过别急着出去,还是请你教训我几句吧! 德仁想了想,也就当仁不让地说起来:月容,我只是一个干爸,不含一点水分的假爸爸,我原不该多嘴的,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只能代表你爸你妈来说几句话了。现在,虽然是80年代了,外国的性开放已经传入中国,未婚同居,未婚先孕,奉子成婚,也时有所闻;可是你最好不要这样去做,发生了事情,我这个介绍人脸上不光彩,对你爸你妈也不好交待,他们也会生气的。再说,你是个女孩子,发生问题,受到伤害的总是女人……咳咳,真不好意思,我这个干爸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不说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一切由你自己控制,由你自个掌握,下一步……咳咳,不说了,我不用再说什么了…… 德仁站起来,就要出去,却被月容拉住了。月容自觉脸蛋火烫:干爸,这事情你还得管,你说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 德仁为难了:唉,下一步嘛,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 月容拽住德仁的胳膊撒娇了,渐渐加深的红色掺合着女孩的羞涩使得她的面庞分外娇艳:干爸,你还得管,你要管到底。你说,好办怎么办?难办怎么办? 德仁只好大胆地摊牌了:要好办,你们赶快领结婚证结婚。要难办,你们如果这样拖下去,我估计狄小丽还会第二次卷土重来,事情就麻烦得多了。 月容沉思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干爸,我不能用马上结婚的办法来阻止狄小丽第二次卷土重来,如果我不能够得到王建设真心相爱,即使结婚了也有可能失去爱情。干爸,我和建设还是继续恋爱吧,直到条件完全成熟的那一天再结婚,你同意不同意? 德仁干脆地:同意,其实你们认识也不过一年时间,再继续恋爱,增进了解,加深感情,很好很好。你爸你妈要是问起咱们谈话的内容呢? 月容羞涩地笑笑:你如实汇报嘛,只要不说出我在王建设那儿住宿的事情就行了。 德仁看她娇羞如花,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调皮,闹得我都得替你讲假话了。 月容嘻嘻地笑着,轻轻地在德仁的面颊上吻了一下:干爸,奖励你一次,你想不说假话也由不得你了,嘻嘻…… 德仁自觉脸蛋发烧,也只好跟着月容走出房间,他随即进入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洗脸,冷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进客厅。德仁还想等月容先开口,谁知道月容却以守为攻:爸妈,我们谈话的内容还是由干爸向你们汇报吧。 德仁被月容将了一军,望了望月容,只好开口汇报:大刘,大姐,事情是这样的。月容和建设已经订婚,他们本来打算过一段时间就结婚的,谁知道那个狄小丽卷土重来,继续猛烈地追求建设,月容便决定一定要战胜狄小丽,获得建设真心,然后再结婚。最近,狄小丽虽然表示要退出竞争,但是我看她还没有完全死心,所以月容决定继续和建设加深来往,边走边看。 月容妈――秀梅还是有点疑惑:月容,你马上就和建设结婚,狄小丽自然就不会再来骚扰了。 月容瞅了瞅德仁:还是请干爸讲吧。 秀梅笑了:怎么?你干爸是你的介绍人,现在又聘请为代言人了? 大刘认真的:月容请干爸代言,自然有她的道理,登上大学讲台的人,肯定会把道理讲得透彻一些。 秀梅说:故弄玄虚罢了。 德仁只好继续讲下去:月容是这样想的,第一,她和建设谈恋爱不到一年,不必急着结婚,她想多享受一下恋爱的甜蜜和幸福…… 秀梅忍不住笑了:咳,月容,连这样的秘密,都让你干爸代言吗? 大刘插言了:哎,有其母必有其女,咱们谈恋爱的时候,再怎么催你你就是不愿意结婚,说什么谈恋爱时你是少女,是含苞未放的花,多么天真,多么可爱。女孩子一旦结婚,就变成少妇,变成狂风暴雨过后开败的花朵了。 秀梅红了脸:去,死老头子,就会瞎编乱造。 大刘一本正经的:老婆子,你还不承认,咱们谈恋爱,拖拖拉拉的,一直进行了五年。 秀梅说:那不是正上大学嘛。 月容说:爸,上学期间不能结婚,你们的恋爱时间自然就长,这是正常现象。再说,上学期间不许谈恋爱,你们偷偷摸摸的恋爱是不算数的,嘻嘻…… 德仁听到这里,感慨万千:你们消消停停地谈着恋爱,我们是只见了一面,过了两个月就上门了,唉…… 月容感兴趣的:干爸,就说说你的婚姻历程嘛。 德仁摆摆手:往事难以回首,不提了。我还是继续替你代言吧。第二,月容不想用仓促结婚作为战胜狄小丽的唯一法宝,那样就显得太无能,太没有水平了。 大刘赞扬的:对,我也同意,有志气,有骨气,这才是我的女儿嘛! 德仁带有总结性地:这是一场争夺爱情的竞争,也是对三个人真情实感的考验,更是对三个人思想素质的检验,不靠低级的讽刺谩骂,也不靠庸俗的色情迷惑,月容应该有耐性有修养地认真对待才行。 大刘说:好,月容就应该这样去做,这样取得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这样赢得的爱情才是真挚的爱情。 月容搂住了大刘:爸爸,你比我干爸讲得还动听啊! 第七十八章 吃一顿搅团 德仁完成了代言人的任务,已经快到午饭时分,他站起身要走了:大刘,真不好意思,我得回家吃午饭了。(纯文字小说) 大刘埋怨的: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们要赶你走了,到了饭时却要跑回家去。 德仁说:今天的午饭,是老婆专门给我做的,我要不回去,她会生气的。 秀梅笑了:呦,做什么好吃的你非回去不可? 德仁说:打搅团呗! 秀梅羡慕的:哎呀,你太幸福了,在西安还能吃到搅团。一想起辣辣、酸酸的搅团,我就要流口水了。 大刘说:哎,原来是吃糨糊呢。我就最不爱吃搅团了,把人肚子吃得膀胀,撒两泡尿就饿了。那一年在农村插队,一遇到吃搅团我就遭罪了。 秀梅纠正他:不是你不爱吃搅团,是嫌吃了搅团肚子胀,没法干重活,是不是? 大刘笑了:算你说对了,其实搅团还是挺香的,一不小心,吃了几大碗,肚子吃胀了,呵呵…… 月容说:妈,我也想吃搅团,要不的话,我跟干爸过去,尝尝阿姨打的搅团好吃不好吃,要是好吃的话,我给你带点回来。 秀梅把手一摆:算了,你阿姨能打多少搅团,叫你吃了,还有拿的?你的外小心眼,妈妈一猜就知道,还不是想去看看建设,是也不是? 月容笑容可掬:不是不是就不是,今天是星期天,他就不在学校嘛。 秀梅说:你骗谁呀?难道你不会提前约好时间?你要向建设汇报家庭会议的情况嘛。 月容笑着扑进秀梅怀里:妈妈真是过来人,女儿的心理活动一点也瞒不过你啊! 大刘说:看你们娘俩儿,月容要走就走吧,我们也该做午饭了。 德仁、月容走了。大刘哈哈大笑,搂住秀梅吻个不停:走吧,他们走了,咱们吃个清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秀梅,我现在似乎又找到初恋的感觉了。 秀梅笑得很甜蜜,两个浅浅的酒窝还是那样迷人,大刘也十分冲动:梅,当初使我迷恋的就是你这两个浅浅的酒窝,18岁的你嘻嘻的一笑,隐藏着多少猜不透的秘密啊! 秀梅索性倒在大刘的怀抱里,双手勾住大刘的脖子:大刘,你多大年纪了,不嫌丢人,女儿快要结婚了,你才找到初恋的感觉。《搜索看最快的免费小说》 大刘对着秀梅的红唇吻了几下:梅,这有什么丢人的?我们欣逢盛世,青春再现,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再谈一次恋爱,再享受一次幸福,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秀梅兴奋地:好好,咱们现在马上就到公园去,还是当年初次约会的老地方,找回初恋的感觉。 大刘说:看看,你还像当年的小姑娘那样,一提起恋爱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别着急,总得吃点东西再走嘛。 秀梅还在高兴地回忆着:初恋那会,满怀喜悦,心情激动,哪里还知道饥饿? 大刘说:你是不知道饥饿,我每次都要买一包饼干,或者拿几个面包,这在当时可是稀有食品。 秀梅笑笑:走吧,咱们还是买上一包饼干、两个面包好了。 两口子说走就走,锁了门,手拉手走下楼去,可一出了楼门,就分开了…… 月容和德仁走出家属院,月容吃吃地笑了:干爸,不好意思,我又说假话了。 德仁说:你和建设早就约好了,借口吃搅团跑了出来,是也不是? 月容嫣然一笑:是呀,在公园的老地方,不见不散。咱们这就分道扬镳,再见! 月容招招手,转身飘然去了。望着月容窈窕的背影,德仁心底升起一种疼爱的感情,哎,这孩子美丽大方,天真活泼,还有点调皮,可爱……他不免想起了红梅,再有两年,高中毕业的时候,她也长成一个18岁的大姑娘了。 德仁回到家里,一种久违了的搅团和各种调料所散发出的香味立即使他心醉了,加上许嫂那种放浪的笑声和诙谐的方言,无形中给搅团增加了另外一种滋味:哎呀呀,张老师真是遵守纪律,秀兰叫你回家吃搅团,你果然准时回来,不差分秒。遇到你这样的好男人,那可是女人的福气啊,呵呵…… 德仁略显尴尬地招呼许嫂坐好,给她端来一碗酸汤,汤里面有一点炒好的葱花、木耳、豆腐,再放些油泼的蒜泥,鲜红的油辣子,搅一搅,然后铲一小块搅团放在酸汤中间。许嫂拿起铲子还要再铲些搅团:麻里麻达的,一次多铲些,省事。 秀兰阻拦了:许嫂,他给你铲的已经有点多了,吃搅团就讲究吃个味道,农村人把这叫“水围城”,有滋有味的油辣酸汤包围住淡味搅团,你拨上一小块搅团,浸泡在酸汤里,吃起来是浓浓的香味。就这样,酸汤一点一点地浸蚀着,直到把整个城池淹没掉。 许嫂吃得津津有味,胖胖的脸蛋笑开了花:哎呀,吃搅团还有这么多的典故。我知道了,你们吃搅团的妙处就在于一口也不甜吃,每一块搅团都要带上调料,吃得有滋有味。 德仁指着碗里的搅团说:我看,这也可以叫做“水漫金山寺”,当金山被浸蚀得越来越小时,看你这胖胖的法海和尚往哪里跑? 许嫂思索着:水漫金山寺,这名字倒起得很有文学趣味……哎,这胖胖的法海和尚,咳,你在影射我哩,我不正是胖胖的吗?嘻嘻…… 德仁也笑了:嗨,许嫂歪想到哪儿去了。 红玉、逢玉、怀玉正在吃搅团,也都笑了。许嫂一本正经的:你们笑什么,阿姨说得不对吗?特殊时期期间人们不是常说,利用小说**也算一大发明吗? 正在这时,红梅回来了,正好听见了许嫂的话:哎呀,阿姨的好记性,那说的是小说《刘志丹》,不过早就平反了。 许嫂说:给《刘志丹》平反了,给阿姨也要平反,你爸爸说阿姨是法海和尚。 屋里又是一片笑声……红梅端来一碗搅团鱼儿:阿姨,再吃一碗鱼儿吧。 许嫂一看喊起来:我怕,这哪里是鱼儿?这是一碗河马咕嘟(蝌蚪)呀! 笑声中,秀兰说:许嫂真是少见多怪,打好搅团,接一盆凉水,舀一勺搅团倒在带眼的箩里,搅团通过箩眼漏进凉水里,就凝固成长长的鱼儿和圆圆的河马咕嘟,鱼儿吃起来又光又滑,更加入味。 秀兰说着,给许嫂端来一碗鱼儿,许嫂看了看:好香,看着都香,给我拿个小勺子来,这么光的鱼儿筷子哪能夹得上呢? 红梅给许嫂拿来一个勺子,许嫂便津津有味地吃起滑溜溜的鱼儿,赞不绝口:真好吃,又光,又滑,又香,真想再吃一碗,可惜肚子吃胀了。 秀兰说:许嫂,不急,先歇一会,我给咱调一碗凉搅团品尝一下。 许嫂惊奇的:凉搅团?我去看一看。 许嫂跟着秀兰来到厨房,原来在案上还晾着一大片搅团,秀兰洗了手,摸了摸,搅团已经晾凉了,便用刀划成小片,放在盆子里。秀兰接了半碗凉水,用手蘸水把案闷湿,把刀淋湿了,取一片搅团,先切成长条子,再切成短条,用刀子揽在碗里,调上盐、醋、蒜泥、辣子油、葱花熟菜,轻轻地搅拌一下,端到客厅里。许嫂看着这碗凉调搅团,止不住馋涎欲滴,用筷子夹起一条搅团放进嘴里:哎呀,这光溜溜的,哪里是搅团哇? 德仁说:不是搅团是啥呀? 许嫂说:简直就是凉粉嘛!嘻嘻……我吃不完这一碗搅团,大家吃吧。 ……吃完饭,孩子们去洗碗。许嫂请教打搅团的方法,秀兰还要去喂猪,只好简单地介绍了几句:许嫂,打搅团看起来简单,其实非常复杂。今天说个大概,哪一天我打搅团时,你来亲自操作吧。打搅团分为一水搅团和二水搅团。一水搅团,就是先在盆里把面粉加水和成稀糊糊,然后倒在锅里烧开煮熟,一边烧一边用擀面杖搅,关键要多搅,搅团要好,七十二搅。农村人打搅团,没有两个棒小伙来搅是不行的。 许嫂笑了:嗨嗨,你家可不缺人手啊! 秀兰说:我家是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再过十年就有搅搅团的小伙子了。二水搅团就麻烦了。先烧一锅开水,舀出一半备用。把面粉撒在锅里,边撒边搅,等到面糊稠得搅不动了,不再撒面粉,用擀面杖一下一下地搅。这是最费劲的事情,也是最难搅的时候,劲大的人可以连锅一起端起来,蠢笨的人可以把锅底捅破,这就要巧用力气地搅动了。等到搅团七成熟时,把备用的开水倒进锅里,用擀面杖把搅团划成几块,盖上锅板,让它咕嘟咕嘟地往熟里去煮……估计搅团煮得差不多了,这才把它搅拌均匀,然后还需要来个七十二搅…… 许嫂喊起来:哎呦呦,还要搅吗?吃一顿搅团,非把人累死不可!走了,走了,我再也不敢吃搅团了。 许嫂笑嘻嘻地走了。红梅去洗衣服,其他孩子跟秀兰去喂猪,德仁要去帮忙,被秀兰阻挡住了:忙你的事情去,你毕竟是个老师,我不要你去丢人。 德仁分辩说:帮你喂猪,怎么就是丢人呢? 还不等他说完,秀兰已经带着孩子们走远了…… 第七十九章 公园巧相逢 月容急匆匆地来到公园林荫深处约会的老地方,举目看去,在绿树环绕中,阴凉浓浓,那个熟悉的排椅还是空空的,不见心爱人儿的影子。{小说排行榜}月容一看便有点生气,王建设啊王建设,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这等我?反而叫我等你,真是,真是大男子主义。……可是转念一想,那个气儿就慢慢地消退了,为什么一定要人家等我,我就不能等人家呢?要说建设是大男子主义,自己也是大女子主义呢。月容想,干爸说的也有道理,狄小丽未必就会死心,自己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对待建设一定要诚心诚意,要用真心换取真心,不能再存有皇帝女儿不愁嫁的傲慢心理了。好了,我就坐在这里等候吧,他即使今天不来,我也要把板凳坐穿……月容既然下了这样的决心,坐在排椅上就显得安静得多了,倒是后悔没有带一本书来消磨时间。 坐的时间一长,月容便有点困倦,合起眼睛静静养神……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柔美地响在耳旁:月容小姐,月容姑娘,月容同志,你好悠闲哪…… 月容几乎被呼唤得沉醉了,她徐徐地张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她的竞争对手狄小丽笑容可掬地站在跟前。月容猛地一惊,站了起来,随即镇静下来,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既然这样文质彬彬,我自然应该笑脸相迎了:小丽同志,小丽姑娘,小丽小姐,你好! 小丽见月容这样亲切,温和,也是一愣,随即释然了:好好,咱们也不用过于客气,我们本来就是好姐妹嘛。 于是小丽拉着月容的手,两个人亲密地坐在排椅上。稍微静默了一会,小丽说话了:月容同志,咱俩同时追求一个人,应该是公平竞争才对,你编假话骗人就不好了。 月容愕然:咱们本来就没有说过多少话,怎么会编假话骗你呢? 小丽直直地盯着月容:那么,请问,你和王建设到底领了结婚证没有? 月容没有想到小丽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下子呆在那里,面红耳赤,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丽却洋洋得意的:没话说了吧。我托了个熟人在王建设所属的婚姻登记处查了一下,就没有你们领结婚证的登记,可见你们说的都是假话。难道说为了竞争的胜利,可以用这样的假话骗人吗? 月容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出一番理直气壮的语句:小丽姑娘,就算我们说的是假话,却可以证明我俩心往一处想,情往一处系,领结婚证是我们最终的选择。{小说排行榜}而建设和你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约定,你们也绝对不会编出这样的假话,你说呢? 小丽被问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她态度温和的:月容姑娘,算你们有感情。我应该知道,人的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人的爱情更是俩人之间的一种特殊的情愫,正像自然界阴电阳电互相吸引一样,是来不得半点人为因素的。你们虽然欺骗了我,我仍然被你们真挚的爱情所感动。好了,今天我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小丽招招手,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完全是一种失望和悲怆所左右的情绪的流露,月容茫然地望着小丽的背影,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小丽快要走出树荫的时候,突然折了回来,喃喃说道:月容姑娘,你不要埋怨建设,正当他快要出门的时候,我去他家拦住了他,他不是有意迟到的。 小丽匆匆地离去了,月容不由得悲从中来,落下来几滴眼泪,她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又像是朗诵诗歌似的: 爱情使人疯狂, 爱情使人嫉妒, 爱情使人善良, 爱情使人温柔, …… 这时,一个声音赞扬着:月容,你在作诗吗?说得真好。 月容没有抬头,就知道是建设;她抬头看时,不是建设还是谁呀?她紧紧地搂住建设,泣不成声:建设,你怎么才来啊?你来得太迟了,呜呜…… 建设也紧紧地搂着月容:月容,我早就来了,我看见你们在谈话,我站在远处没有过来。怎么,你受委屈了?小丽欺负你了? 月容摇摇头:没有,没有,她怎么会欺负我呢? 建设疑惑了:那么你哭什么呢? 月容动情地:人家感动么,小丽太善良了,太温柔了…… 建设惊愕的:月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月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建设感叹唏嘘良久:唉,可惜可惜。 月容问道:可惜什么呀? 建设吻了吻月容:妹妹,我不敢说。 为什么? 我是可惜,政策不允许,要不的话,我还想再娶小丽做老婆哩。 月容伸出两个小拳头就在建设的胸膛轻轻地擂起来:坏,坏,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的坏,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建设嘻嘻地笑着:不疼,不疼,就像挠痒痒似的,一点也不疼。谁让你把小丽说得那么好呢?又是温柔,又是善良,几乎要超过你了。 月容认真的:实事求是嘛,我说小丽好,人家表现的就是好,温柔可爱,善良大度。可是你们男人爱情应该专一,不能见了好的就不要这差的,见异思迁就是爱情的大敌。你听着,我给你讲一个民间故事:一个男子在路上遇见一位漂亮的女子,他立即向女子表白爱情,说她如何美丽,他如何爱她,而且只爱她一个。那女子冷静地说,你不用爱我,后边还有一个比我更漂亮的女子。男子一听,便迅速地向后面走去,过了一会,男子返回来,埋怨道,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后面并没有漂亮的女子,只有一个丑陋的老太婆。女子斥责那男子:不是我骗了你,是你骗了我,像你这样见异思迁的人,是不配享有我的爱情的。 建设有意地:那男子呢? 月容指着建设的鼻子:像你一样,灰溜溜地走了。 建设笑嘻嘻的:月容,好妹妹,我是在开玩笑,在考验你,看你大度不大度,看你嫉妒不嫉妒。我要是喜欢小丽的话,早就喜欢上了,还能等到今天?我和你已经相约百年,喜订婚约,哪能见异思迁,移情别恋?我这男人和一般的男人不一样,是属于专一型的男人,是属于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的那一种男人,跟了我这样的男人是你的福气,你应该高兴才对。 月容感动得身体颤动,心热鼻酸,一颗硕大的泪珠挂在眼角莹莹欲坠,建设刚说了一声“别哭”,那颗泪珠便重重地跌落在他的手心里……当建设拥抱着她的时候,那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下来……月容伤心地:建设,我也是那种一生只爱一个男人的女人,你相信吗? 相信,相信。 可是我现在肚子饿得慌,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建设从背包里掏出一盒点心:林妹妹,请享用吧! 月容破涕为笑:知我者,宝哥哥也。 月容取出一块点心,咬了一口,递过来,建设张嘴咬了一口,月容喊道:哎呀呀,把我的指头咬疼了。 远处有人朝这边望着,建设说:妹妹,你太虚张声势了,有人看你呢。 月容笑笑:看让人家看去,咱们光明正大地谈恋爱,还怕人家看吗?只要他不来这儿列席旁听就行。 建设说:嗨,谁脸皮厚得列席旁听人家谈恋爱呢?――不过,妹妹,我刚才有个重大的发现,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月容咬了一口点心,慢慢地嚼着:什么重大的发现?有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么重大?有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定律那么重大? 建设不紧不慢的:我的发现从对社会的影响来说,没有哥伦布、牛顿发现那么重大,可是从对咱家庭的影响来看,可就十分重大了。 月容指着建设的鼻子:我说王建设,你别卖关子,什么事情有这么重大?再说咱们没有结婚,也不能说是家庭。 建设陪着笑脸:是是,我说的是未来的家庭。 月容说:这还差不多。那么,究竟是什么重大的发现呢? 建设吞吞吐吐的:我发现,我发现……我真的不好意思说了…… 月容生气了:王建设,你故弄玄虚,你欺骗我,什么事情你不好意思说呢? 建设认真的:真的,我不会欺骗你的,要不的话,我领你去看一看? 月容说:好,你前面带路,要不是重大发现,我可饶不了你。 建设领着月容在树丛中拐了几个弯子,有点着急的:咦,刚才还在这里,现在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转移阵地了? 月容说:看看,我说你骗人吧,果然在骗人,说是重大发现,重大发现在哪里? 建设突然惊慌失措地,拉着月容蹲下:蹲下,蹲下,别让他们发现我们了。 月容要站起来,建设用手压着她的肩膀:月容,不敢站起来,你从这个树缝往前看,就有重大发现了。 月容从树缝往前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她立即脸红耳热,心跳加快,原来是她爸她妈坐在树荫下互相拥抱接吻呢。月容打了建设一巴掌:丢人死了,什么重大发现?谁叫你领我来看呢? 月容拉着建设猫着腰逃走了…… 第八十章 什么悄悄话 期末考试结束,红梅各科功课成绩优秀,便转学来到父亲任教大学的附中,接着便放暑假了。《搜索看最快的免费小说》这一天,德仁亲自去接红梅,大刘盛宴接待,德仁举杯敬酒,借花献佛,表达了对大刘一家感激之情。红梅毕竟在刘家住了一年,大家都有了感情,回家的时候难免恋恋不舍,伤心落泪。可她还是个孩子,是个学生,也说不出多少感激的客气话,她只能反复说着最朴实的语句:大伯、大妈、月容姐、富生哥,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大妈拉着红梅的手,絮絮叨叨的:我就爱我红梅,话不多,勤快得很,我要有这么个女儿,高兴死了。 月容笑嘻嘻地搂着红梅:妹妹,我嫉妒死了,妈妈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亲热的话。 大妈说:你懒呀,哪有红梅勤快呢。娃娃勤爱死人,娃娃懒叫狼吃了没人管。 月容撒娇的:妈,你好偏心哇! 富生默默地坐在一旁,口里不说,心里的依恋之情难以表述。红梅终于要走了,富生帮她拿着行李和书籍,红梅反而空手走着……到了汽车站,德仁要接行李,富生也不吭气,默默地提着行李一块上了汽车,汽车开动了,德仁只好由他去了。当着德仁的面,富生和红梅只是默默无语,互相望望而已……下了汽车,德仁快步向家里走去,把他俩甩在了后边。德仁想:人们都有年轻的时候,有什么悄悄话儿,就让人家说说也无妨大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少男少女,相处一年,要说没有一点感情,反而不正常了。当然,红梅还很年轻,求学的路还很长,要教育她专心学习,考上美院,争取个好的前程。在奔往大前途的道路上,谈情说爱恐怕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被挤到阴沟去了…… 红梅看见爸爸径直走了,就知道是给她和富生一个说话、告别的机会,本来他俩之间就没有什么隐秘的事情,这样一来倒闹得她脸红心跳,不大自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休息。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们反而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富生静静地望着红梅,发现这个文静的姑娘,的确有她吸引人的魅力,亮晶晶的眼睛如一弘秋水,弯弯的眉毛如淡淡远山,似笑非笑的表情宁静而庄重,使得你对她只能亲近而不可亵渎。[''小说`]富生的目光移开红梅,轻轻地:红梅,我应该说些什么? 红梅抿嘴一笑:富生哥,你随便说嘛。我离开你家,你送我回家,你想想,你应该说什么话呢? 富生想了一想:我就说,红梅,我会想你的。你也应该说,富生哥,我也会想你的。 红梅笑弯了腰:富生哥,你只能说你想说的话,你不能规定我想说的话。实际上,你就是想让我今后想着你,是不是?我答应你,今后我会想着你的。而且,我会常去看望你的,看望大伯、大妈,看望月容姐。 富生高兴地:谢谢,谢谢。……红梅,不过,我还应该告诉你,那个李铜花,只是我的一个同学,而且只是同年级的同学,我们认识只有几天,她是我很一般的一个同学…… 红梅噗嗤一声笑了:嘻嘻,富生哥,你在说什么呢?猫念藏经呢?还是汇报情况呢?我不是领导,也不是家长,你何必多此一举? 富生却是十分认真的:我不管,实际情况我还是要告诉你的。 红梅反问道:既然要告诉我实际情况,为什么还说一半、藏一半呢? 富生说:这就奇了,我和李铜花才认识几天,能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呢? 红梅说:贾宝玉和林黛玉还不认识的时候,就有许多秘密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神瑛侍者用甘露灌溉绛珠草,得以修成绛珠仙子,绛珠仙子无以感恩,转生成林黛玉,用一生的眼泪还给贾宝玉了。我们这里,也有这样两个人,他们的父辈都在同一个地方劳动,他们的母亲探亲后生下他们两个,一个是在富县生的,一个是在铜川生的,偏偏20年后他们在同一所大学相遇了,而且是同一个专业的同一个年级,你说奇也不奇? 富生平静的:不奇,一点也不奇。这里也有一件事情,那才称得上奇事呢。有这样两个人,他们的父辈在同一个地方劳动,结成生死之交,20年后他们又在同一个城市遇面,他们的子女也结成了生死之交…… 红梅说:富生哥,谁和你结成生死之交了? 富生笑了:红梅,这就奇了,我没有提你名,道你姓,你怎么知道说的是你和我呢? 红梅语塞,脸庞渐渐红了,过了许久,她轻声低语:富生哥,对不起,我爸叫我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美院,等到大学毕业,还得六年,那时候,你已经27岁,工作已经三年了…… 富生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红梅,我不懂,你算的一笔什么帐啊? 红梅站了起来:走吧,我爸我妈可能等得着急了。 富生默默地提着行李和书籍,跟着红梅走着,这一段路好短好短,转眼间就到了家门口。红梅高兴地推开房门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回头喊“富生哥”时,只有行李和书籍放在门口,富生已经不见了人影。她转身向来路望去,富生的身影已经模糊在树荫深处,红梅的心咯噔一下,好像发生了四级地震一样……不过她随即冷静下来,这样也好,省得她牵肠挂肚的,不得专心学习。红梅站在门口,稍微振作一下精神,恢复一下情绪,提着行李和书籍,走了进去。德仁问“富生呢?”秀兰问“客人呢?”红梅冷静地说“他有急事,回去了。”看起来,本来似乎有点尴尬的场面,就这样冷不丁地消失了…… 正在这时,许嫂敲门进来:哎呀,弟妹,大小姐回来了。 红梅叫声“阿姨”,秀兰说:许嫂,咱们穷人的女儿,哪里称得上小姐呀! 许嫂的眼笑成一条缝:弟妹,你是少见多怪,我老王新近从南方考察回来,那里的人真开通,刚刚改革开放,称呼都改变了,见了男的称呼先生,见了女的称呼小姐,要是咱们还真的不习惯呢。 秀兰不好意思的:咱可成了真真的土包子了。 许嫂说:弟妹,再别这样说了,土包子咋了?土包子有土包子的好处。最近,有些人不断地给老王提意见,说食堂的面条没有地方风味的特点,学生不喜欢吃。有人干脆建议聘请你当顾问,做一做正宗的岐山汤面,调节一下食堂的气氛。老王让我和你谈谈,看你愿意不愿意到食堂去帮忙?我想这总比喂猪轻松多了,你哪能不愿意呢? 秀兰听了心里自然高兴,可口头上还得虚心些:许嫂,这敢情好,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这差事。 许嫂说:应该没问题,学校里有人吃过你做的岐山汤面,都是赞不绝口。特别是汽车队的马师傅逢人便说你做的岐山汤面有滋有味,还说你欠他一顿汤面呢。张老师,你咋不说话呢?你应该支持弟妹才对。 德仁笑笑:支持,支持,我举双手支持。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许嫂,我是怕她干不好工作…… 红梅插言说:阿姨,我妈一定能干好这件事情,在农村的时候,一次待客20多席,我妈是主厨,做的是正宗的岐山汤面,结果是远近宾客人人满意。 秀兰说:去,娃娃家知道个啥,人家不夸自己夸。 许嫂笑笑:行了,弟妹,这事情就算定下来了,我给老王说一声,喂猪的差事交给别人,明天你就去食堂上班。哦,学生就要放假了,不过还有许多留校生,还有一些职工和家属在食堂吃饭。食堂里的正式工都休假了,只留少数临时工值班,你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熟悉一下食堂的业务,反正临时工是干一天算一天嘛。 许嫂走了。秀兰和孩子们又去完成了最后一次喂猪任务,红梅也跟着体验了一回。先不说脏、臭,气味熏人,单是满满一铁桶泔水,抬起来就够累人的了。还有那些投射过来的好奇的蔑视的目光,更使人难以忍受,红梅不知道妈妈和弟妹们这一个多月的养猪生涯是如何度过的,她思想起来便有点心酸……走在回家的路上,红梅暗暗地下定了决心:学习,学习,一定要学出好成绩,母亲的道路我绝对不能再走下去。为了将来能有一个好的工作,好的前途,眼前的许多事情都可以置之脑后。人嘛,为了今后更多的得到,眼前就要大胆地舍弃,不懂得舍弃,就不会得到,这是许多前人证明了的一条真理,我还有什么犹豫的呢?红梅这么想着,在她的脑海里,富生的影子便渐渐地变得模糊了…… 晚上,德仁不失时机地和红梅在校园里散步,德仁指着图的点点灯光:红梅,学生已经完成期末考试,马上就要放假了,可是远处不回家的学生,仍然在刻苦学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在黑暗中,红梅的眼睛熠熠闪光:爸爸,我知道。请你相信,女儿不会让你失望的。同时,我要告诉你,我和富生之间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在以后六年求学期间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德仁的声音充满了激情和力量:红梅,我相信你,你会有出息的! 第八十一章 岐山臊子面 秀兰来到食堂,王科长像迎接贵宾一样接待她。(纯文字小说)要说做岐山汤面,秀兰是拿手好戏,轻车熟路,没有多大困难。对于一个大的食堂来说,各种菜蔬、猪肉的准备,也是十分容易,只要开一张单子,采购员就会置买齐全。虽然说猪肉定量供应,菜蔬数量有限,可是学生人数众多,对高校学生还略有照顾,总的数量应用起来也就绰绰有余了。再说,秀兰知道,岐山汤面要各种菜蔬、调料的合理搭配,要色香声味俱全,并不完全靠数量取胜。炒好猪肉臊子更是关键一环,要前腿和后腿的好肉,要肥瘦兼有,要嫩活的,切成精致的四方丁儿…… 秀兰初次上厨,不好意思指挥别人,王科长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擅长刀工的小黄做下手。小黄果然是个好刀工,把个臊子切得大小均匀,四棱上线。把泡好的黄花、木耳切得一样大小,――有红萝卜更好,把油炸豆腐切成平行四边形小片,把摊好的鸡蛋薄饼切成菱形小片,把大葱切成碎碎的葱花。秀兰先炒臊子,菜油热后放入臊子,大火翻搅至肉发白时,放入姜片、调料、酱油,中火翻炒,然后加少量水翻搅,加食盐少许,等到臊子快熟时加入食醋,这样炒好的臊子又香又酥。王科长站在旁边看时,秀兰说:我家在岐山东边几十里的地方,其实我们的臊子汤面比岐山汤面还要讲究,还要好吃,不过岐山汤面出名了,我们却没有名气。就拿辣椒来说,市面一些卖岐山汤面的,在炒臊子时放入辣椒,我们那儿不放辣椒,因为辣味把臊子的香味破坏了。再说,我们的学生来自天南海北,不一定每一个学生都喜欢吃辣椒。我们那儿,吃臊子汤面的时候不放辣椒,没有臊子的时候可以吃辣子汤面。 王科长笑笑:好好,你们这样好,我本人吃臊子面的时候就不喜欢放辣椒。 秀兰说:当然,想吃辣椒的人可以给他放点辣椒。――要不的话,我们调两锅汤,一锅放辣椒,一锅不放辣椒,满足不同的需要。 王科长说:这样更好。 秀兰掌勺炒汤的底菜,把黄花、木耳、油炸豆腐倒在锅里翻搅,王科长说:要是放些葱或韭菜,炒在一起,味道不是更香吗? 秀兰说:葱花和鸡蛋撒在汤里是做漂汤的,葱花经开水一烫就有了葱的香味,是一种清香味。《搜索看最快的免费小说》葱和韭菜炒熟以后虽然有香味,却变成糊状,下在锅里会把汤搞得浑浊不清。黄花、木耳、油炸豆腐、红萝卜炒熟了不会糊汤。我们那儿把臊子汤面叫做清汤面,端起一碗臊子汤面,挑起面条,灵灵朗朗,面是面,汤是汤,臊子是臊子,底菜是底菜,这样吃起来才舒服。 臊子、底菜、漂汤准备停当,秀兰开始调汤。王科长说:吃过你做的汤面的人,都说你调的汤特别香,不管吃了几碗面,都要把汤喝个光光净净,他们说酸酸的,油油的,香香的,真好喝。我倒要看看,你这汤是怎么调的,有什么秘密。 秀兰笑笑:秘密倒没有,关键是各种调料的搭配要适当,醋要稍微出点头,我们做的是酸汤面嘛。一定要用粮食做的好醋,东关酿造厂的醋和酱油就很不错,听说在全国得了奖的。 小黄备好两锅开水,秀兰分别放入盐、醋、酱油、味精、臊子、底菜,撒入葱花、鸡蛋漂汤,一个锅里放入红红的辣椒油,搅拌均匀,略微烧一烧,用碗舀了少半碗没放辣椒的酸汤,让王科长尝尝“味道如何”,王科长把酸汤在碗里转了转,先抿了一点,然后几口就喝完了,连连称赞:香,香,味道好极了! 秀兰又给他舀了一点放辣椒的酸汤,他尝了尝,也是满口称赞:好,好,这才符合岐山汤面汪、煎、稀、酸、辣、香的标准嘛。现在还不到开饭时间,你先下几碗面条,让大家品尝一下。 面条分为两种,机器压的细面和韭叶面,水烧开了,秀兰下了一把韭叶面,捞了六七碗,全部浇的是没放辣椒的臊子酸汤。王科长先端了一碗,招呼大家都来品尝,跟前的炊事员呼啦一下一人一碗就端完了。小黄挑起面条看了看:这面条也算符合薄、筋、光的特点了,可惜捞得太少了。 小黄津津有味地吃着,秀兰说:汤面稀稀的,吃起来才有味道,待大客时一碗只准你捞一大口,捞的多了还要挨骂哩。 小黄已经吃完了:那得吃多少碗才能吃饱呢? 秀兰说:一般人吃七八碗,饭量大的吃十几碗。 小黄把汤也喝完了:香啊,我要吃饱,还得来18碗。 其他的人也都是碗底朝上,王科长吃完了,喝光了,不停地巴咂着嘴:你们吃完了,喝光了,提提改进意见。 大家异口同声地:好,香,味道好极了。要说意见嘛,就是太少了,没吃饱。 王科长笑笑:就是不能让你吃饱,你没听人家说吗?不吃不知道,一吃忘不掉。吃上一会会,记上一辈辈。这就说的是岐山臊子汤面哇! 开饭了,许多学生已经回家了,吃饭的学生不算很多,一看挂着岐山臊子汤面的牌子,立即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小黄捞面,秀兰浇汤,吃辣的,吃不辣的,各取所需,不长的时间,就卖出100多碗。秀兰做的岐山汤面魅力无限,迷醉了许多人。人们啧啧称赞,美誉声声,舆论的力量是无穷的,一天之内已经是人人开口必谈食堂的岐山汤面了。 一些职工、家属来买饭,一看买岐山汤面的排着长队,一听吃汤面的人赞誉声声,而自己又没法买到,就提开意见了。王科长赶忙出面解释,说这是第一天,只是试办,如果大家想吃汤面,一定设法改进,满足大家的需要。 秀兰在买饭窗口看见人们对岐山汤面产生这样热烈的反响,也是激动不已。她万万没有想到一种流行在农村的风味饭,会受到人们这样的喜爱。她一眼瞥见红梅、红玉、逢玉、怀玉出现在饭厅里,再仔细看时又不见了他们的身影,嘿,这些凑热闹的小家伙。 午饭后,秀兰回到家里,还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以至于兴奋得脸颊绯红。红梅抱住秀兰:妈,你今天好漂亮啊!爸,你说是也不是? 德仁一看,秀兰果然是脸绽桃花,光采迷人,比往日增添了几分美丽。要不是孩子们都在屋里,他真想抱住秀兰亲吻几下,可是现在他只能望着她动情地笑着:红梅,你妈本来就很漂亮嘛。 红梅说:爸,妈妈今天更漂亮。你不知道,妈妈做的岐山汤面多么受欢迎,有的学生吃了一碗又排队去买第二碗,个个学生都把酸汤喝得干干净净。 红玉撅着嘴:妈,自从咱家里带来的臊子吃完以后,就再没吃过臊子面,今天在食堂里看人家吃臊子面,我馋得流口水哩! 逢玉说:妈,你看我爸,就会做出盆面。炒一碗菜,调一盆汤,把面条捞在里面就行了。 秀兰笑笑:这就很好嘛。我逢玉现在有口才了,我还以为你要说秦腔《三滴血》的白句了:端一盆水,拿一苗针,我老爷要当面试验。嘿嘿…… 大家全都笑了……秀兰说:咱们各人都要干好各人的事情,你爸爸教好书,我做好饭,你们都要好好学习,读好书。有空的时候,我给咱好好地做一次臊子汤面。 晚上,睡在床上,德仁搂着秀兰爱个不够:想不到我秀兰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学校食堂里做红岐山汤面,看样子你的人生价值在食堂里才发挥出来了。 秀兰用食指点着德仁的鼻子:我说仁仁,你是豇豆蔓蔓梨瓜头,见利欢喜见害愁。去年你一到西安就变了心,看不上我这土包子了,想一脚把我蹬了,好给你找个年轻漂亮的……呜呜,现在看我进食堂能给你挣钱了,就夸开我的人生价值了,呜呜…… 德仁又好气又好笑,却只好耐心地开导她:兰兰,别哭了,眼泪是人的金豆豆,是不能白白流走的。你要相信我,别听旁人瞎嘀咕,咱们结婚20年,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你难道还不了解?你说句良心话,我对你好不好? 秀兰说:好好,你对我够好的了。可是你的心里还装着别人,什么鸳鸯妹妹啦,玉娥妹妹啦,你在没有想起她们的时候,才会想着我的,我成了给她们垫背的了。 德仁亲亲秀兰:不会的,我和你天天在一起,自然天天想着你。我和她们相距很远,经常不见面,当然不会想起她们的了。 秀兰说:骗人,天天在一起,有想的啥?经常不见面,才会想念呢。 德仁说:看看,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秀兰甜甜地笑着:仁仁哥,我不要你说什么,我要你时时想着我,全心全意地想着我,一心一意地想着我,百分之百地想着我,你说,你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德仁吻吻她:能呀!我保证做到这一点,而且我要百分之二百地想着你,把想念别人的那么一点点空隙都挤得干干净净地想着你。 秀兰说:骗人,要求你百分之百地想着我,已经非常自私了,百分之二百想着我不是太夸张了吗?夸张得过分,就是虚假,就是骗人。 德仁笑了,把秀兰揽在身下:好了,我们不要虚假的夸张,还是来点实在的恩爱吧,嘻嘻…… 第八十二章 铜花和桐花 自从红梅离开刘家以后,富生就像丢了魂似的,闷闷不乐,默默无语。(纯文字小说)富生行为稳重,从来没有透漏过和红梅的恋情,而且他们平日都在专心学习,红梅年龄也小,真的没有谈过一点恋爱。只是这少男少女,经常相处,耳鬓厮磨,产生感情,也是人之常情,一旦分离,哪能不常常思念呢?面对这种情况,大刘夫妇也没法劝说富生;倒是月容和富生姐弟情深,又是年轻人,交谈起来反而没有多少顾虑。月容看富生默默无语,便轻轻地朗诵起《诗经》来: 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 月容看富生仍然默默无语,便说道:富生,对你来说,这首诗应该这样修改一下: 昔我来矣, 杨柳依依。 今我往思, 雨雪霏霏。 你说,这样是不是符合你的实际情况呢? 富生没好声气的:姐,人家心里烦得很,你还取笑我。 月容一本正经的:富生,姐姐给你说的是实事求是的话,人家还是个小姑娘,上高中、上大学,至少还得六七年,你俩是没有什么戏的。你听我劝,与其这样苦苦相思,还不如找一个年龄相当的交往,至少可以填补思想上的空白。 富生说话了:我也想过,可是我这样做,对人家姑娘是不是不大公平呢? 月容认真的:这里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你俩之间没有恋情,没有约定,只是友情。你找个朋友交往,对你是个解脱,对她也是个解脱,这样她才能专心致志地攻读学业呢。 于是,富生口里说着“是、是”,脚下便不由自主地向着学校,向着铜花的班级移动,有几次在铜花的教室外面站了四五秒钟,便匆匆地逃走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有和铜花相好的同学看见,早给铜花通风报信了,铜花便去找富生,把富生叫到学校花园里,直截了当地问他找她有什么事。富生一下子倒没话说了,噎了半天,只好说“没事”,铜花说:你哄谁呢?已往都是我找你的,你从来没有主动地找过我,今天来找我,必定是有话要对我说。来,抬起头来,瞅着我的眼睛,哎,就这样,你的目光别躲躲闪闪的,过上一分钟,从你的眼光,就可以判断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铜花说着就直勾勾地盯着富生,富生哪里能够经受住这样的考验?他凝望着铜花晶亮眸子里的小人,不免心慌意乱起来,只好认输:李铜花,我找你,是想对你说,在我家里住的,那个女孩突然搬走了…… 铜花哈哈大笑:呵呵,刘富生,你总算说了实话。你说的那个女孩我知道,人家在你家里暂时借住,他爸爸分了房子,自然要搬回家去了。她爸爸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和你爸爸还来看过我爸爸。刘富生,你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孩走了,你心里是不是有点空荡荡的?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想对我说什么? 这一次该富生发笑了:嘿嘿,李铜花,说你聪明,你还不算聪明,你提的这些问题都是我的**,我自然不能告诉你,而且有的事情对你说了,你会脸红,你会不好意思的,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呀。 铜花是何等聪明的女孩,仔细一想,自己也真的没有必要追问得那么详细,这么一想,那个脸蛋呀便一点一点地红了,而且红得发烫,刚才那种咄咄逼人的架势,立刻变成女孩子低眉顺眼的样子。沉默了一会,还是富生先说话了,谁让他是男子汉呢?他瞅瞅脸蛋红润、妩媚俊俏的铜花,微微一笑:铜花,我是开玩笑哩。我找你,并没有什么秘密,不过是聊聊天,解解心烦罢了,你也别往深处想。 听富生这么一讲,铜花的态度变得自然多了:刘富生,既然是你找我闲谈,你先说吧,你想对我说什么? 富生说:铜花,你的忘性真大,我想对你说的话,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是说,住在我家的女孩搬走了。现在,该你说话了。 铜花说:好,该我说,我就说,我说啥呀? 富生说:既然是闲谈,你想说啥就说啥。 铜花嫣然一笑:看样子,你对那女孩有了感情,也就恋恋不舍了。 富生说:感情嘛,也许有点,毕竟相处一年多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铜花挤挤眼:我说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感情,而是男女之情。 富生说:男女之间,既有爱情,也有友情,你所说的男女之情,究竟爱情占几成,友情占几成? 铜花把脸一红:哎呀,这个,这个我就没有经验了,哪能分得清爱情、友情的成分呢?嗨,那是你的感情问题,怎么让我来判断分析呢? 富生说:我还有一点不大明白,想请教一下铜花同学。 铜花笑笑:有话请讲,不必客气。 富生说:上回我爸和李叔叔去看望你爸,李叔叔给我的纸条上写着你的班级姓名,让我去找你,结果还没等我去找你,你倒先登门拜访我了,不知道你心里是怎样想的? 铜花冷静地:刘富生,你这分明是打击报复,我刚才质问了你,你现在就来质问我,想让我难堪,让我尴尬,是也不是? 富生微微一笑:说你大胆,也够胆大的了,从未见过面的男孩,能够主动地找他谈话。可是说你胆大,又不算大胆,连找我谈话的原因都不敢说了。 铜花一本正经的:刘富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的心底秘密,不让我追问;难道女孩子的心里隐秘,你就可以随便追问吗?你这样追问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又该富生尴尬了:好了,……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打听对方的心底秘密,我们才认识几天,关系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关系要是发展到那种程度了,不用你打探,人家就会把心底的秘密主动告诉你的。 铜花明知故问:富生,你的话我还是不大明白,你说的“关系发展到那种程度”,究竟是哪种程度呢? 富生说:铜花,究竟是哪种程度我也说不清,咱们走着瞧吧。 铜花兴奋起来:好,走着瞧。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对你说一说主动找你的原因了。那天,听李叔叔讲了你和我名字的来历,心里就暗暗好奇,20年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难道我和这个富生有着某种缘分,竟然能够在同一大学、同一专业、同一年级求学。真的,我当时就想见见这个富生,看他是光脸还是麻子?是高个还是矮子?今后能不能和他交往?我们是不是真的有某种缘分?咳咳,富生,我怎么不知不觉地把心底秘密都告诉你了,哎呀,我好丢人呀! 铜花说着就用双手捂住了面庞,却从指缝偷偷地窥视着富生。富生看铜花这样天真活泼,纯真可爱,不免产生了几分爱慕之心,心里却暗暗地警惕起来:天哪,难道这就是恋爱吗?这个看似单纯的姑娘却是颇有心计的,不知不觉地就被她撒下的爱情之网笼罩住了。富生望着天真的铜花,尽量缓和着气氛:铜花,不羞不羞,你的这种想法才符合人之常情呢。我初次听到铜花这个名字时,心里暗暗想着,这个铜花必然是一个眼似铜铃、身抹桐油、粗鲁健壮的姑娘。想不到,想不到见到你以后,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白净文雅、妩媚俊俏的姑娘…… 铜花一听,高兴起来,也就恢复了常态:富生,就像这样,各人推心置腹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多自然,多畅快,多好啊! 富生说:对于你的名字,我一开始理解成“桐花”了,那是春天里盛开的一种素雅的花,漫山遍野,清香扑鼻,多么富有诗情画意。可一听说你的名字是“铜花”二字,便觉得有点大煞风景,诗味索然了。铜,**的,黄橙橙的,你还不如叫金花好听呢。 铜花遗憾的:可是,我姐叫金花呀。 富生说:按顺序排列,你应该叫银花才对。 铜花撅着嘴:谁让我的出生与铜川有关呢? 富生说:不过没关系,叫你的名字时,我心里可以想着那清香扑鼻的桐花,反正谐音嘛。 铜花说:这样也好。我想我爸给我起名字时,就想到了谐音的趣味。起名“铜花”,可以谐音成“桐花”;如果起名“桐花”,就没法谐音成“铜花”了。再说,金花虽然好听,也不能人人都叫金花,我爸要是有五个姑娘,那就变成五朵金花了,嘻嘻…… 富生兴奋起来:铜花,你爸要是有五个姑娘,那就按照顺序起名字,金花,银花,铜花,铁花,锡花,多么有意义,多么丰富多彩啊! 铜花笑弯了腰:富生,你这不是讽刺人吗?要是按照你这样的逻辑,你不应该叫富生,富里生,富里长,这正是资本主义倾向嘛。你应该叫福生,可这带有封建思想的残余,也不妥当。咳,人的名字真难起哇!富生,你还叫你的富生,我还叫我的铜花,咱们谁也别弹嫌谁的名字。 富生叹了口气:唉,咱们议论了半天,还不是瞎子点灯――白费油腊! 第八十三章 铜花和金花 铜花和富生一见如故,谈话十分投机,不知不觉一个钟头过去了。<>这时,铜花的一个女同学匆匆地走过来:李铜花,叫我好找,找了半天,你原来在花园躲着哩!你姐姐来找你,等不及了,才说要走,在这儿看见 了你。 那同学瞥了富生一眼,走了。金花走过来,惊讶地望着富生:铜花,他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铜花笑眯眯的:姐呀,世界上的人多了,你没见过的人也多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金花盯着富生望着,瞅得富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铜花,别打岔,我不是指世上所有的人,我是指眼前和你谈话的这个人。――咦,我怎么觉得他好面善,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铜花,你只顾自个谈话,也不给我介绍一下。好了,你不给我介绍,我自个来介绍吧。我叫李金花,是铜花的姐姐,在教育部门工作,咱们握握手就算认识了。 金花紧紧地握住富生的手不放,笑嘻嘻地瞅着他:小伙子,你也介绍一下自己吧。 富生见天上掉下一个漂亮的姑娘,又是这样活泼大方,握住他的手不放,瞅着他微笑,早已窘得满面通红,心跳加快,可是她是铜花的姐姐金花,他哪里敢轻举妄动呢?他默默地看看铜花,希望她来解围。铜花走过来,轻轻地取开姐姐的手:姐姐,人家还是一个学生,哪里像你一样见过世面?看你把人家弄得满面通红,连话也不敢说了。他叫刘富生,和我是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年级的同学,他爸爸就是和张叔叔一块来看望爸爸的刘叔叔。 金花笑嘻嘻的:哦,原来是刘叔叔的公子,怪不得我觉得有点面善呢。今天我们在这里邂逅,也算是一种缘分,要不的话咱们去食堂吃一顿,我来请客。 铜花说:我们是学生,一会儿到食堂去吃饭,就不浪费你的钱了。 金花笑笑:担上扛上一样重,你在食堂的伙食费还是我出的,走吧! 金花说着,一手拉着富生,一手拉着铜花,开步就走,富生脸像红布一样,只好跟着她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铜花埋怨的:姐呀,你今天是怎么啦?和富生初次见面,热情得人家都受不住了。姐,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铜花边说边取开姐姐拉着富生的手,金花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分:铜花,正因为今天我初次见到富生,才需要特别的热情,要不的话,人家还会说我架子大呢。要说平时,平时我没见过富生,怎么对人家热情呢? 铜花觉得姐姐今天表现得有点反常,说话也怪怪的,就不再说什么……出了校门,有几家饭馆,金花选了一家进去,点了两荤一素的三菜一汤,三碗米饭,开了钱和粮票,找了个桌子,三人坐了。[''小说`]金花望着富生笑笑:富生,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的爱好,你先凑合着吃。下一次请你吃饭,熟悉了你的脾性,就好办了。 金花说着,把自己碗里的米饭往富生碗里拨了一些,又给富生夹了几片肉。铜花惊讶地瞪大眼睛:姐姐,你今天和富生在我这儿只是偶尔相遇,难道今后还要继续和他交朋友? 金花说:铜花,人们常说我们的朋友遍天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思想观念要解放一些,今后你们有什么困难,姐姐会帮忙的。 铜花只好说:谢谢姐姐的关心,可是姐姐今天大老远地跑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呢? 金花这才记起来:咳,我怎么忘得死死的了,我是来向你借书的。 什么书呀? 《呼啸山庄》,英国女作家艾米莉的《呼啸山庄》。 《呼啸山庄》?这是部被公认为人性扭曲和疯狂复仇的小说,你为什么要看它? 人性扭曲?疯狂复仇?我不管,我只喜欢书中精彩的爱情描写和论述。有个同事拿了一本《呼啸山庄》,我只看了一晚上,就被她要走了,现在想买买不到,想借借不来,所以我找你来了。 姐姐是不是在谈恋爱?想写情书,找本《呼啸山庄》做参考呢? 金花瞅了富生一眼:我们是机关单位,整天死气沉沉的,我没有对象,哪里有写情书的闲情逸致?我是看书消遣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铜花连连叹息:唉,姐姐早些不来,前几天还有个女同学在看《呼啸山庄》,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在图书馆是借不到的。一本《呼啸山庄》后面排着长长的队伍,不等库,从借书证上就转让走了。 金花有点惋惜:照你这样说,即使有《呼啸山庄》,也未必能借到手。 铜花笑笑:姐姐想汲取恋爱经验,我一定想法把书搞到手,大不了用我的借书证做抵押罢了。 金花说:谢谢,姐姐提前谢谢你了。 他们走出饭馆,富生瞅瞅金花,果然是名副其实的一朵金花。苗条颀长的身材,姣好俊俏的面容,两靥含笑,满面春风,比起铜花,别有一番韵味。富生突然想起,前几天月容还在看一本外国小说,他没有注意,不知道是不是《呼啸山庄》,他的嘴张了几张,终于鼓起勇气:金花姐姐,我姐姐在看一本外国小说,说是爱情小说,好像是《呼啸山庄》。我回去问一下我姐姐,要真是《呼啸山庄》的话,我想法给金花姐姐拿来。 金花高兴的:谢谢,谢谢富生。 铜花嫣然一笑:好乖的嘴巴,又是姐姐又是金花姐姐,叫得好亲热。 金花说:这样才有礼貌,你把我叫姐姐,他是你的同学,也应该把我叫姐姐。......其实,算起来我不过比富生大两岁,还是不要叫姐姐吧。 铜花感兴趣的:不叫姐姐叫什么呀? 金花说:就叫金花好了,直接叫名字还亲切些。 铜花笑着:金花,姐姐,我也直接喊你名字,那不更亲切吗? 金花指着铜花的鼻子:死女子,真会开玩笑。 望着灿烂的夕阳,望着夕阳渲染成油画般瑰丽的树木,金花叹了口气:我是客人,我得走了;你们是主人,慢慢地交谈吧。 金花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富生,铜花,看你们谁能够把书先搞到手。 金花深情地望了富生一眼,叹了口气,转身急急地走了……富生默默地望着金花的背影,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铜花淡淡一笑:看你丢魂失魄的样子,莫非正符合了你的想法,铜花粗鲁,金花温柔,你才和我认识几天,又要见异思迁了? 富生看铜花这样多情,这样痴迷,对姐姐又产生了嫉妒,不免想起了红梅,于是他态度认真地:铜花,我和你是一般的同学,我和你姐姐也是一般的朋友,你胡思乱想些啥呢? 铜花笑眯眯的:富生,你说我们是一般的同学,依我看我们的关系比一般同学的关系要亲密一些,要不的话,你为什么要对我说住在你家的女孩子搬走了,而不跟其他女同学说这件事呢? 铜花分析问题真够尖锐的,一句话就噎得富生结结巴巴地语不成句了:我,我为什么,对你说,你们班上只认识你,我不认识其他女同学哇! 铜花又抓住了富生语言的漏洞:你们班上也有女同学,为什么不跟她们说?再者,你也可以跟男同学说嘛,为什么偏偏找到我这个认识不久的女同学,来讲你心底的秘密呢? 富生真的无话可说了,却求饶似的:铜花,就算这件事是我的秘密,我已经对你说了,也就不是秘密了,希望你不要把它当作秘密放在心里,想这想那,想入非非的,这样反而不好了。 铜花又抓住了富生的话柄:富生,你要把话说清楚,你说我想这想那,想入非非,我究竟想什么了?惹得你这样生气。 富生为难了:铜花,你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铜花笑眯眯的:富生,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不过你不敢说出来罢了。来,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我在想什么。 富生真的走近铜花,铜花对他耳语了好大一会,铜花满面绯红,富生心跳脸热,却连连说道:不敢,不敢,学校正在抓这方面的典型,听说你班就有两对受到批评呢。 铜花诡秘地笑笑:什么叫不敢?我看你胆大得很呢。既然敢冒着巨大的危险深入雷区,就不怕别人议论什么。当然,我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各方面要起带头作用,今后我们的活动还是转入地下好一些,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免得露出什么破绽来。 富生直言不讳:铜花,本来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何必鬼鬼祟祟,紧紧张张,这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没事的事反而闹出事来了。这样吧,从今往后,我不来找你就是了。 铜花直截了当的:不行,绝对不行,那样影响多不好。 此话怎讲? 你想一想,今天你找我,别的同学都看见了,今后你不找我了,别的同学就会议论纷纷:李铜花可能出什么问题了,刘富生都不来找她了。 富生哭笑不得:咳,这是什么逻辑? 铜花退让一步:好,你不想找我就别找我,不过我给你布置一篇作业,你先完成了再说。 富生奇怪的:什么作业? 铜花笑笑:你找到《呼啸山庄》,我找到《呼啸山庄》,先不给姐姐,自己先认真阅读一遍,摘录下精彩语句,写出读书笔记,然后你来找我,咱们进行交流。 富生喊出声来:啊,还来找你?……可是,学校后天就放暑假了,我到哪儿去找你? 铜花本来想说“你不是不找我了吗?还问到哪儿找我干什么?”可觉得这样太伤富生的自尊心了,于是就笑嘻嘻地说:我们宿舍有几个远处的同学,为了节省路费,不回家去了。我就多住几天,等你来吧。 铜花告诉了富生宿舍楼的楼号和房间号:不过,女生宿舍是不让男生进去的,好在我们宿舍是一楼南边从东数的第三间,你来了,可以敲窗玻璃两下为号,我敲三下就表示知道了,就会出来的。你千万不要说话,不要喊我的名字。 富生也笑了:铜花,这是特务对暗号吗? 铜花一脸严肃的:不,这是地下党在接头呢。 第八十四章 重写申请书 这些日子,一个问题困扰着德仁,使得他心事沉沉,愁思绵绵,难得睡个安稳觉了。<>他有几次拿出纸张,工工整整地写下“入党申请书”五个字,许多历史往事便纷至沓来,涌到眼前,搅得他心潮滚翻,激愤难平。联想起偶尔听到的一些流言蜚语,心里更觉堵塞,扔下笔杆,再也写不下去了。 原来,自从他的错划右派得到改正、恢复工作以来,他的政治热情空前高涨。教研室的政治学习他最积极,经常由他朗读文件,直至口干舌燥,要是没人替换他,他就坚持读下去。学习笔记,他做得最详细;理论问题,他理解得最深刻;开会讨论,他总是踊跃发言。教研室安排工作,有人借口身体有病,只带一个班课程,剩下一个班课程安排不下去,德仁便主动承担起来,这样德仁便成为教研室里唯一一个带三个班课程的老师。 于是有人便在背后叽叽咕咕,说风凉话:这个张德仁啊,总是不汲取历史教训,干什么事情,往往有点积极过头。积极过头,就容易被别人说成是假积极。别人都是90度,不冷不热;你偏要烧成100度,咕嘟咕嘟地滚个没完没了,谁不嫉妒你呀?别人都是一个班、两个班课程,你却带三个班课程,这不是风头主义是什么?这不是假积极是什么?再说多带课程,又不多拿工资,你心里能够平衡,能够满意?心里委屈,口头不说,这不是假积极是什么? 有的人也随声附和:这个人的表现和一般人就不一样,超出了正常人的觉悟,这就是虚伪,这就是假积极的典型表现。在整风运动中,一般人都是象征性地写三五张大字报,轻描淡写地说说领导深入群众不够啦,厕所龙头漏水啦,粉笔太硬,在黑板上不好书写啦……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可张德仁一个人就写了100多张大字报,还谈的是一些原则性的大问题,真是疯狂了,出檐的椽头先烂,定右派分子不抓他抓谁呀? 有的人疑问重重:我就奇了怪了,这人当年摔了那么大个跟斗,挨了那么多批斗,受了那么多苦,现在还能够这么积极,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先不说别人不理解他,就是他自个也往往不能理解自己。<>就说当年,初参加工作,年轻热情,血气方刚,认定的路,坚持走下去,勇往直前,绝不回头。上大学的时候,先是学习委员,后来当了班长,也是积极得过了头,惹得人家嫉妒,因为家庭出身的问题,人家就是揪住了辫子,入不了团。还是团支部委员胡月明主持公道,说是地主家庭出身的人多了,为什么单单卡住了张德仁?不是说重在个人表现吗?为什么对待张德仁不看表现光看出身?后来德仁虽说入了团,却已经碰得鼻青脸肿…… 他最不能理解自己的是,当时爸爸在地区文教局工作,家庭成分按理可以填写“革干”,为什么却填成了地主?说起这件事还有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原来,他曾经和在西安工作的姐姐商量过家庭成分的事情,姐姐说咱爸解放前在农村买过80亩土地,应该是地主了,就填地主成分吧。就这样,他们糊里糊涂地把家庭成分填成了地主。其实,他父亲解放前是一名职员,解放后就在地区文教局参加了工作,父亲在农村就没有家,也没有参加过土地改革,当然也不可能被定成地主成分。闹了这么天大一个笑话,后悔也来不及了。后来,姐夫取笑他们: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人,自己给自家定了个地主成分。这样的事情给别人说了,谁听了也不相信,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可这事情,就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就发生在这个不可理喻的张德仁身上。 最让人不可理解的是,德仁现在提笔要重新写入党申请书了。半夜三更的,他睡不着了,悄悄地爬起来,拉亮台灯,用报纸遮住,静默一会,用钢笔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入党申请书”五个字。突然,20多年前他第一次写入党申请书的情景浮现在眼前。那是1956年的一个深夜,他参加工作不久,是社会主义建设的热潮鼓舞着他,是**的远大理想吸引着他,他提笔写下了第一份入党申请书。正像当时所有的热血青年一样,他憧憬着**的美好前景,愿把青春献给亲爱的祖国,愿把一颗红心献给亲爱的党。他倾注在申请书中的可是一片赤诚和热忱啊! 谁能想到,在1957年的整风运动中,他被打成右派,这份用满腔热忱写成的入党申请书,竟然成为批判他伪装进步、伪装革命、伪装积极的罪证,那一句句、一声声义正词严、声色俱厉、极尽挖苦和讽刺的发言,就像一把把利剑刺透了他赤诚的心……现在一想起这些,他就脸红耳赤,浑身颤抖,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一样。夜深了,面对着这五个字,他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一时之间,却再也写不出一个字来了…… 正在这时,秀兰醒来了:哎呀,仁仁,你干什么呢?我都睡了一觉了,你还在那儿坐着,半夜三更的,你写啥呢? 秀兰爬起来,走到他身边一看:入党申请书,仁仁哥,你还不死心?一个摘帽右派,谁信任你哪?再说,你已经40多岁了,恢复了工作,有事情干了,今后就好好地抓抓孩子,过过安乐日子,何必再拼命苦干,跟自己过不去呢? 德仁搂住秀兰坐在床边:兰兰,我不甘心,1957年摔了跟头,蒙了冤屈,现在好了,一切恢复了正常,正是我甩开膀子大干的时候了,我应该申请入党,证明一下自己的赤胆忠心。 秀兰望着德仁,一脸稚气的:仁仁哥,我问你,你要说心里话,说老实话,你真的相信**吗?你觉得**能够实现吗? 德仁的眼里放射出格外明亮的光芒,充满了对美好前程的憧憬:兰兰,我相信**,我相信**一定能够在中国实现。 兰兰幽默地笑笑:你说的就是过去人们常说的**?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干活不记工,吃饭不花钱;人民公社是金桥,通向**的路一条…… 德仁忍俊不禁:好了,这只是人们在经济落后时期想象中的**,其实并没有说出**的本质。 秀兰说:好好好,你就说说**的本质嘛。 德仁想了一想,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兰兰,我想象中的**社会,是这样一个美好的社会,人们的觉悟很高,物资产品十分丰富,你需要什么就可以获取什么,可是人们又很节约,绝不浪费一点社会财富。 秀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样当然很好,可是我觉得要做到这些恐怕很难很难哩! 德仁一脸严肃的:当然很难,关键是提高人们的思想觉悟,要有一个科学的建设**的策略,要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秀兰说:好好,我举双手赞成,再也不能不顾人民的死活瞎折腾了。 德仁兴奋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在**社会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民主自由,人人平等,没有官僚,没有特权,没有自私自利,没有贪污腐化,没有懒惰,没有欺骗…… 秀兰插话说:没有沉沉黑夜,没有绵绵阴雨,没有炎炎烈日,没有呼呼北风…… 德仁哭笑不得:兰兰,我们说的是建设**,必须遵循社会发展规律;你想要改变自然规律,那是万万不能的。 秀兰笑了:仁仁哥,人家只是开个玩笑嘛。 德仁看秀兰憨态可掬,不免搂着她亲了几下:刚刚想了个开头,让你这一搅拨,也没法写了,算了,睡觉! 秀兰埋怨的:睡觉就睡觉嘛,何必那么大的声?咱们住在路边,让外人听见了会说,你瞧这两口,一天到晚就知道嚷嚷着睡觉。 唉,兰兰,在自家屋,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了。我说的睡觉,是一般的睡觉,就是各人睡各人的觉。 可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啊!那天,许嫂见了我,笑眯眯地说,你们两口睡觉就睡觉呗,别让张老师嚷嚷那么大的声了。我解释说,那是老张瞌睡了,不让我打搅他,他要安心睡觉了。 这有解释的必要吗?你越解释越说不清了。 仁仁哥,真像你说的,我一解释,许嫂就笑了,看看,你不是缠着张老师要睡觉吗?好了,我已经背了这个名了,今天晚上咱就不要一般性的睡觉了…… 德仁微微一笑:兰兰,你想怎么就怎么,有话直说,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呢? 秀兰说:你不是常说,话有三说,巧说为妙。好了,你让我直说,我就直说,仁仁哥,你附耳过来。 于是,德仁把头挨近秀兰,秀兰趴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半天,德仁笑笑:兰兰,不就是这么个事嘛,何必说得那么酸溜溜的呢? …… 第八十五章 一张求告书 为了给家庭增加些收入,德仁利用暑假给一个中学补习班带语文,辅导学生作文。[`小说`]这天他上完课,信步走去,心里还想着写申请书的事儿。这时,路边围着的一群人吸引了他的视线,他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20多岁面容消瘦的男青年,愁眉苦脸,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张白纸告示,上面写着大字标题“李xx哀哀求告,救救我的父亲”,内容大致是说: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弟妹还在上学,父亲近来上山挖药摔伤。我和父亲来到西安,可是借来的钱太少,住不进医院。我只好哀求好心人能够解囊施舍,救救父亲,我来生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恩大德…… 看着这篇真诚的内心告白,德仁一阵心酸,也没有多加思索,掏出五块钱放进青年前面的鉄筒里,青年说声谢谢,给他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围观的人注视着德仁,德仁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脸蛋有点发烧,返身挤出了人群。他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着: 这小伙在骗人呢,谁知道他写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年纪轻轻的,不知道找个啥事情干干,一天凭力气还挣点钱哩。 看他悲伤的样子,也许是真的,要不是他父亲住院急需用钱,他也不会低三下四地磕头求助。 有钱的捐钱,不想捐钱的走人,为啥一定要说人家是骗子呢?谁头上有毛还装秃子? 这也许是一种巧妙的讨钱办法,看那鉄筒里也有几十块钱了。要过三年饭,给个县长还不干呢。 …… 离开人群,德仁一阵心酸,想起当年在农村的时候,有一次身无分文,急着用钱,向一个木匠借了五块钱,晚上借的,第二天早上木匠的老婆就跑到家里来讨账,德仁窘得满脸通红,可是一时之间到哪里去出产这五块钱呢?这正像当年秦琼病倒在客店里,出不起店钱和伙食费,一急之下,把心爱的黄骠马拉到街上去卖。德仁瞅瞅家里,身无长物,哪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变卖呢?他突然想起楼上还有玉米秆粉碎的糠,这几天有些养猪的人家正需要买糠呢。他急忙上楼装了一背篓糠,秀兰正在做早饭,他招呼了一声,背着糠就向县上奔去。秀兰说,饭好了,吃了再走嘛。抬头看时,不见德仁,她急忙追了出去,德仁已经走得很远了,望着德仁的背影,秀兰心酸得流出了眼泪。(。纯文字)当然,这些情况是秀兰后来告诉他的…… 德仁赶到县上的猪市,一背篓糠就被人七块钱买走了,他转身马不停蹄地向家里跑去。德仁气喘吁吁地走进家门,二话不说,把七块钱塞在秀兰手里,说声“快去还账”,又要上楼去装糠。秀兰焦急的:县上跑一趟,来回20里,够累的了,还要再去,你真的不要命了? 德仁说:反正中午已经耽误了一晌工分,今天糠好卖,还能卖上价,我干脆再去卖一背篓。这七块钱一还账,家里又没有零花钱了。 秀兰想了想,也无可奈何:好吧,你吃了饭再走。 德仁胡乱吃了早饭,背着一背篓糠,奔县上去了……想到这里德仁的心里酸济济的,乱糟糟的,忍不住转身朝远处的人群望了一眼。唉,我要是一个报社的记者就好了,可以做一个深度采访,可以呼吁社会捐款,彻底解决他父亲住院的困难。可是,一来他不是报社记者;二来,长期以来形成的报喜不报忧的习惯,也使得你无法操作。再者,普天下像这样伤心的事,痛苦的事,困难的事,多得是呢,你能帮助解决几件?唉,作为一个普通的小小的老百姓,你能帮助他的不过就是资助5块钱罢了,你也不必想得太多了…… 德仁就这样闷闷不乐地,一边走,一边想,却不料一头撞进了大刘家里。这天正是星期天,大刘两口都在屋里,大刘连声喊道:老弟,稀客啊!自从红梅走后,很少看见你的身影了。 德仁叹了口气:唉,穷忙穷忙,假期里给一个补习班带了几节课,我这刚上完课,就来看望你——看望姐姐来啦。 秀梅笑笑:我要是不瞪你这一眼,你恐怕还不说看望姐姐呢。可是我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是不是秀兰欺负你了? 德仁摇摇头:不是,都不是。我和秀兰的关系好着哩,不像姐姐你这样经常欺负大刘。 秀梅的胖脸笑开了一朵花:哪里哪里,我敢欺负大刘?我经常把他端得平平稳稳,伺候得周周到到,他还对我吹胡子瞪眼呢。 德仁说:照这样说来,在家里,大刘是大男子主义了? 秀梅说:那倒不是,我要是先瞪眼睛,就轮不到他瞪眼睛了。 德仁说:说来说去,大刘得的是气管炎(妻管严)嘛! 秀梅猛然醒悟:咳,我上了弟弟的当了,先是说我欺负大刘,后来又说大刘是大男子主义,弄来弄去,我变成妻管严了。 德仁微微一笑:你弄错了,不是你得的妻管严,是大刘得的气管炎啊! 秀梅懊丧的:那还不是一回事吗? 大家笑过之后,德仁才说起路上遇见的事情,大刘说:老弟,你的资助是对的。这样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能够拿自己的父亲编假话去骗别人呢?按照迷信的说法,这不是在诅咒父亲是干什么?要是我在现场的话,有可能会资助他10块钱。老弟,在这件事上,我要把你比下去。 秀梅说:大刘,你又不在现场,你肯定能捐助10块钱吗?你无论干什么事总是争胜好强,要不是这样当年也不会把你打成右派。 大刘说:咳,你又接我的短啦。我这右派帽子在外边虽然已经摘了,在家里却要永远地戴下去了。 秀梅嘿嘿一笑:呵呵,这就叫家法大于国法。 德仁一脸严肃的:我相信,大刘要是在现场,一定会这样做的。但是,大刘不一定资助10块钱,可能比我资助的5块钱要少一些。 大刘疑惑的:为什么呢? 德仁笑笑:你得了气管炎哪,没有姐姐的同意,你敢资助10块钱吗? 一阵笑声过后,德仁说起重写申请书的事情,大刘认真地却也神秘地:老弟,写入党申请书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神圣的一件事情,是不可以随便对别人讲的。再者,申请入党是人一生中的一件大事,写过一份就表明了自己一生的奋斗目标,因之不适宜再写第二份的。1957年整风运动中,我已经是一名党员,打成右派被开除党籍,恢复工作以后也恢复了党籍。当时,组织上说我的入党申请书找不见了,让我补写一份,我说申请入党是我一生中最神圣的一件事情,表明了我人生最庄严的愿望,入党申请书我只能写一次,现在已经恢复了党籍,为什么还要再写一份入党申请书呢? 德仁说:大刘,你本来就是党员,现在又恢复了党籍,即使不补写入党申请书,还是一名党员。我就不一样了,整风前我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现在已经20多年了,时过境迁,人们早就遗忘了,现在不写申请书,人家怎么知道我还想入党呢?听说有一个申请人整整写了100份入党申请书,受到了支部的表扬,认为他具有强烈的入党意识,对党十分忠诚…… 大刘笑了:老弟,你说的这事好像是一个讽刺笑话,既然受到表扬,既然入党意识这样强烈,对党这样忠诚,为什么写了100份申请书还没有接收他入党呢? 德仁认真的:据说要经受长期考验呗。报纸上曾经介绍过这样一件事情,一个老同志申请入党几十年,当他84岁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时候,党组织接收他为新党员的喜讯终于传到了病房,老人微微笑着闭上眼睛,安详地离开了人间。据说再就叫,朝闻道,夕死足矣…… 大刘一脸严肃的:老弟,听了你讲的这几个故事,似乎预示着你的申请入党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你可要做好长期接受考验的思想准备啊! 德仁说:说起朝闻道,夕死足矣,我和秀兰还讨论过共产主义究竟能不能实现的问题。 秀梅颇感兴趣的:秀兰是怎样说的? 德仁叹了口气:秀兰理解的共产主义,还是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那样低级的共产主义啊! 大刘说:秀兰说的没有错,点灯不用油,实现电气化;耕地不用牛,实现机械化;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说的是人们生活水平高了,家家住上了小洋楼。从物质条件的提高上,还是显示了共产主义的部分特点嘛。 德仁叹了口气:唉,我的理解有偏差,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三言两语,通俗易懂,说出了共产主义的基本特点。我回家以后,还得向秀兰承认错误呢。 秀梅对大刘说:你学习着,看人家弟弟多虚心,是怎样对待老婆的。 大刘恭恭敬敬地:是,夫人! 秀梅噗嗤一声笑了:嘻,去你的吧。我要真心实意的你,不要假心假意的你。 德仁看大刘两口,说笑逗乐,感情融洽,高兴地笑了…… 第九十六章 大刘话短长 [正文]第九十六章大刘话短长 ------------ 秀梅做饭去了,德仁和大刘的谈话继续着。《纯文字首发》大刘说:说起入党申请,我认为这只是一种追求,至于最终能不能入党那倒是无关重要的。 德仁不同意了:大刘,申请入党就是为了入党,为什么入党不入党倒无关重要了呢? 大刘认真的:老弟,要讲道理,我讲不过你,可是我是按照你的实际情况和处境推断的。整风运动以后,你的档案材料丢失了,对你的处分被莫名其妙地变动了,评定职称时你的上报材料神秘地消失了。根据你目前的处境,某些人对你的打击报复还会继续下去,不管你如何积极,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把你排斥在党门之外。 大刘的一番言语,德仁听得胆战心惊,血液倒流,善良的人啊,你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人和人之间还会出现种种复杂和曲折的无休无止的打击报复……一时之间,德仁说不出话来了。大刘看德仁沉默不语,反而劝说德仁:老弟,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你不能灰心丧气,该写申请书还是照样写,这毕竟是你的一种信仰和追求嘛。 德仁冲动起来:谢谢你,大刘,我终于弄明白了,我不是为了想入党才写入党申请的,我是为了心中的那一种信念,为了对**的那一种向往,才写入党申请书的。 秀梅做好了饭菜,刚摆上桌子,月容、富生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月容笑眯眯的: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啊,干爸,你来了。 德仁笑笑:我是来了,我怕来得不巧,赶不上吃饭,所以,我特意来得早一些。 富生说:干爸说话总是这样幽默,让人忍不住要笑。 秀梅说:吃吧,来得早的要吃,来得巧的也要吃,来得不早不巧的人也要吃嘛。 于是,大家乐呵呵地吃了这顿饭。月容迫不及待地拽着德仁的胳膊:干爸,你来,我给你汇报一下情况。 秀梅说:你给大家汇报嘛,罗哩罗嗦的何必要你干爸代言呢? 月容撒娇的:妈,这件事还得我干爸做代言人。 月容拽着德仁的胳膊,德仁望了望大刘,大刘挥了挥手:去吧,这孩子让我们惯坏了。 富生说:干爸,你放快些,我还有问题要请教你哩。 德仁跟着月容走进她的闺房,房间的装饰和红梅住的时候大不相同了。{免费小说}被子叠得四棱上线,上面盖了一幅出水芙蓉的枕巾,朴素而典雅。桌子上摆着一瓶月季花,整个房间里便氤氲着她的清香。墙上挂了一幅油画,一株株白桦树迎着朝阳亭亭玉立,像一群天真烂漫、充满活力的小姑娘。他知道这是红梅向鸳鸯索要的油画。他静静地注视着沐浴在灿烂阳光中的白桦树,眼前浮现出20多年前在张村驿伐木烧炭、大炼钢铁的情景,心头滚过清凌凌的葫芦河水,眼睛便有点湿润了……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在耳边:干爸,你莫非又回想起过去,惹你伤心了? 德仁默默地注视了一会白桦树,轻轻地地朗诵着: 白桦树啊白桦树, 你曾在我梦中摇曳, 你曾在我心中挺立。 我爱你春风中绰约丰姿, 我爱你夏风中婆娑绿意, 我爱你秋风中染红山野, 我爱你寒风中傲然坚毅。 月容惊讶地:干爸,你真不简单,看一眼白桦树的油画,就能够出口吟诗,曹植的七步诗也不过如此。 德仁谦虚的:哪里。20多年前,大炼钢铁的时候,我们在张村驿的山上伐木烧炭,面对着一株株亭亭玉立、活力四射的白桦树,我手中的斧头哪里能够举得起来呢?这几句诗正是那时候有感而作的。 月容颇感兴趣的:难道就这几句吗? 德仁叹了口气:当然还有,不过后面的诗句就有点悲情了。 月容说:悲情更好,干爸,你全部朗诵出来吧。 德仁说:好,只要你喜欢听,我就朗诵,不过我的思想感情又要经受一次痛苦的煎熬了: 白桦树啊白桦树, 莫怪我心肠残忍, 莫怪我手下无情, 举起斧头扰乱了你的美梦, 手起斧落斩断了你的情丝。 白桦树啊白桦树, 今日相聚也算我们今世有缘, 为了大炼钢铁你也应做出奉献。 莹莹窑火中你将要历尽考验, 乌黑的身躯代替了你洁白的脸面, 炼铁炉里你将接受最后的磨炼, 熊熊烈火中你成了凤凰涅槃。 月容激动地赞扬道:好,我就喜欢这种既伤情又悲壮的诗歌。 德仁说:咳,你和建设恋爱,即使有过伤情,哪里会有悲壮啊? 月容把脸一红:干爸,你别提建设。我是说在一般的情况下,读一些伤感的诗,我的心情也很悲伤。可是如果有一些悲壮的情调,就更能使人激愤起来。不过,我对你诗里有一点不大明白,为什么写炭窑是莹莹窑火,写炼铁炉是熊熊烈火? 德仁说:月容,你读得仔细,问题提得好。我之所以这样写,一来是避免重复,有所区别。二来,炭窑里是不完全燃烧,是为了把木柴中的有机物除去,把木炭留下。而炼铁炉内木炭要和铁矿石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形成高温,把铁矿石炼出铁来。 月容疑惑的:干爸,我学化学,只知道炼铁要用焦炭,没听说过用木炭的。 德仁叹息的:唉,这就是一场悲剧。大炼钢铁,土高炉上马,没有铁矿石,用假冒的矿石代替;没有焦炭,用木炭代替。明明知道炼不出铁来,却要做出个样子让上级领导看。亭亭玉立的白桦树被一株株砍伐,烧成一根根木炭,再被投入炼铁炉内,熊熊燃烧,烧成灰烬,这真是悲剧中的悲剧啊! 月容也是叹息声声:唉,可怜的白桦树…... 德仁说:月容,谢谢你对我诗歌的欣赏,我算又遇到了一个知音。不过,你叫我来的目的,恐怕还是要谈谈和建设交往的情况吧? 月容嫣然一笑,面容更加红润娇艳了:那个自然。果然不出你的所料,狄小丽又卷土重来了,在我们约会的老地方,她比建设来得还早呢。 德仁说:既然这样,你和她好好交谈一下,让她主动地退出去,别做尴尬的第三者,那多好啊! 月容感慨的:小丽的表现,真是出乎你我的意料之外,她表现得非常大度,非常宽容,非常温柔,非常善良,不用我费多少口舌,似乎被我和建设的真情感动了,主动地退了出去。 德仁感慨万分:难得,难得,真是十分难得。看样子,你和建设的事情也应该有个新的进展才好。 月容说: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建设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说只要政策允许,还想再娶小丽做老婆呢。 德仁说:咳,那不是开玩笑嘛,你何必句句计较呢? 月容却较起真来: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却反映了建设心底的秘密,他对小丽还是一往情深啊。 德仁只好说:月容,你既然还有所保留,那就再等一等吧。 月容装作着急的:干爸,等一等?还等什么? 等到条件成熟了再—— 再怎么呀? 再和建设—— 和建设怎么样? 继续交往呗! 咳,干爸真会开玩笑,我还以为你说要和建设…… 和建设怎么呀? 继续交往呗! 月容,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不是我在开玩笑吧? 月容和德仁的谈话,就这样不了了之,俩人仍然高高兴兴地走出房间。德仁作为月容的代言人,向大刘两口做了汇报:大刘,姐姐,月容的意思是,和建设继续交往,以观后效。 大家全都笑了,大刘说:嘿,这是在改造犯人吗? 在笑声里,富生不失时机地把德仁引到他的房间。富生手里拿着一本从姐姐那儿抢来的《呼啸山庄》,单刀直入的:干爸,你给我讲一讲《呼啸山庄》的意义,特别是它的爱情含义。 德仁疑惑地看着富生:富生,你在谈恋爱吗?怎么想起看《呼啸山庄》呢? 富生淡淡地笑笑:谈恋爱吗?那倒没有,只是有个朋友想和我讨论一下《呼啸山庄》,我也只得钻研一下,好去应战。可是阅读了这本书,它的主题思想可不像上语文课时老师分析文章那样明确。 德仁说:原来如此。《呼啸山庄》是英国女作家艾米莉的作品,1847年出版以后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和争议。因为这本书不但写了爱情,而且写了复仇,因爱生情,因情生恨,因为自己得不到幸福的爱情,也要让别人的爱情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希斯克利夫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复杂的人,他和凯瑟琳深深地相爱,可就是因为自己的仆人身份,使得凯瑟琳爱上了她不喜欢却门当户对的埃德加。当希斯克利夫知道凯瑟琳移情别恋时,痛苦地离开了呼啸山庄。几年以后,他致富归来,于是疯狂的复仇就开始了…… 富生有所领悟: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相爱时还有着纯真的爱情,后来当他疯狂地复仇时,善良的人性也就泯灭了。 德仁好像上课时那样总结着:是啊,你分析得很好。不过,希斯克利夫后来醒悟了,只是太迟了,他在达到复仇目的以后自杀了,表达了对凯瑟琳始终不渝的爱情,表明了他的本质还是善良的。我们要认识到,希斯克利夫的爱情悲剧不仅仅是个人的悲剧,也是社会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 富生高兴地:谢谢,谢谢干爸! 第八十七章 读书讨论会 富生早早地起来,便有点坐卧不宁了,从卧室走到客厅,从客厅走到厨房……转了一圈,又来到厨房,秀梅奇怪了:这孩子,才六点多,就等着吃饭了,你有啥急事要出去吗? 富生平静地:没事,放假了,能有啥急事呢? 富生慢慢地踱回房间,强迫自己坐下来,打开《呼啸山庄》看看,翻开发言提纲瞧瞧,哪里还能看得进去?提纲上的字模模糊糊的,渐渐地变成了一泓池水,涟漪波动着,波动着,一个面影慢慢地清晰了,模糊了,又被另一个面影替换了…...富生揉揉眼睛,什么面影都没有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最快更新请到>唉,我这是怎么了?和红梅相处一年,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啊。 富生正在踟躇不安的时候,房门得得地敲了两下,富生赶忙把书本和提纲放进抽斗,条件反射似地在桌子上得得得地敲了三下,月容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富生,我只是随便地敲了两下门,你怎么有意识地敲了三下,好像和别人有过约定对暗号似的。 富生说:我有什么约定?哪儿像你经验丰富呢。 月容一本正经的:富生,别和姐姐开玩笑。你还是个学生,要以学习为重,别一脚踩进爱情的泥潭里,拔不出来。 富生笑了:姐,别吓唬人了,什么爱情的泥潭,我看你一天高高兴兴,来来往往,自由自在得很哩。 月容说:我只是一种建议,听不听在你。 月容抬脚就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富生,你肯定在谈恋爱,不谈恋爱要《呼啸山庄》做什么?不过,我警告你,真正的爱情是不需要希斯克利夫式的复仇主义的。 月容说完,转身出去。富生愣了一下,便去吃饭,饭后借口学校有事,拿着书本和提纲,急急地走了。走进校园,静悄悄地,远处运动场上有人在打篮球。阳光分外灿烂,虽是早晨,太阳的威力已经显露出来。远远的,树木丛中,铜花的宿舍楼号出现了,富生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和忐忑,慢慢地走近南边东数的第三间窗户。太阳正从身后斜射过来,刚好把他的头部投影在玻璃窗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的心咚咚地加快了跳动,现在更不能犹豫了,他伸手就在窗玻璃上哐哐地敲了两下,四五秒过去了,十几秒过去了,约定的暗号仍然没有回响……这是怎么回事呢?富生不免着急起来,难道铜花回家去了?难道她把约定的暗号忘记了?难道她睡着了没有听见?要不要再敲第二次呢?……突然,他的面颊有点发烫,男子汉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他生气了,他也应该生气啊。《纯文字首发》哼,这个铜花,大大咧咧的,太不像话了,把他们的约定就没有放在心上。富生转身走了几步,不免又回头看看,还是没有动静,这才恋恋不舍、别别扭扭地离开了宿舍楼…… 富生慢慢地踱着步子,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沮丧,走着,走着,抬头看时,竟然来到他们初次约会的小花园。唉,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像姐姐所说的,已经踩进爱情的泥潭了?富生想着,想着,就顺便坐在树荫下的排椅上了。富生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不免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旁边一个人影一闪,便迅速地躲在大树背后了。嗨,铜花,就是铜花,原来她在耍花招哩。既然她在捉弄人,我就装作没看见她,不理睬她,看她能躲藏到几时?富生不动声色稳稳地坐在排椅上,后来索性打开《呼啸山庄》翻阅着,可哪里看进去一个字,眼睛时不时斜视一下那棵大树…… 铜花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从大树背后走了出来,远远地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刘富生,别装模作样地读书了。你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富生从书本里抬起头来:李铜花,请你说说,我的心里是怎样想的? 铜花指手划脚地:第一,你在抱怨,这个李铜花不讲信用,没有按照约定的暗号来接头。第二,你在骂我,这个李铜花不是好东西,我今后再不理睬她了。第三,你在恨我,要像希斯克利夫报复凯瑟琳那样来报复我。第四―― 富生站了起来:嘿嘿,铜花,你在写文章吗?照你这样编下去,能给我罗织100条罪状哩。 铜花嫣然一笑:富生,你真会夸大其词,这是你的心理活动,哪里是什么罪状。你既然这样说,那就猜一猜,我第四条要说什么? 富生略一思索:第四嘛,第四,你在笑我,这个李铜花实在幼稚,捉弄人也没有耐性,我非让她从大树背后自己走出来不可。 铜花哈哈大笑,走过来紧紧地握住富生的手:刘富生,你真是我的知音,这个第四条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嘻嘻…… 铜花柔若无骨的小手和富生结实有力的大手胶着在一起,立即有一股麻酥酥的电流通过富生的全身,一时之间,他便有点失控,握着铜花的手不愿松开了。等到铜花嘻笑过后,要松开手时,才发觉自己的小手被富生暗暗地握在宽大的手心里,抽不出来了。铜花有点着急,她怕班上的同学走来看见,待她四周看时,并没有一个人影,就拉着富生坐在排椅上,而若无其事地把俩人握在一起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其实铜花想错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装得若无其事一样,而一个男孩的手放在她穿得很单薄的大腿上,这种间接的体肤接触,热量传送,搅得她心慌意乱,满脸绯红,额头沁出来细密的汗珠。富生见铜花这样,也觉得自己有点冒失,就悄悄地松开了手掌,铜花慢慢地抽出手来,解围似地:你的手劲真大,把人家的手都握疼了。 富生连忙说:对不起,我这人真粗鲁。 富生说着,自然而然地捉住铜花白皙柔软的小手观察着,抚摩着:铜花,让我看看,是不是把你的手损伤了? 铜花格格地笑着:富生,你太夸张了,我不是纸糊的人,面捏的人,也不是一朵鲜花,哪有那么娇嫩,那么脆弱,你使劲地握握手就会把手损伤。我看你捉住我的手观察、抚摩,是别有用意哩。 富生的脸红了,却仍然没有松开她的小手:铜花,你且说说,我有什么用意? 铜花笑眯眯的:这还用说,握着女孩的手感觉真好。 富生笑笑: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也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能问不能问? 别客气,有话请讲,有问题请问。 铜花,你主动地握住男孩的手,有何用意? 嗨,都80年代了,你还封建呢。我握握你的手,就是表示找到了知音,心里高兴呗!直到现在,你还捉住住我的手不肯放松,不是别有用意是什么? 铜花,咱俩猪黑别笑老鸦黑,我是握住女孩的手感觉真好,你是握住男孩的手感觉真好,你说是也不是? 铜花抽回手来:好了,咱们第一回合战成平局,下面开始第二回合。 富生说:且慢,我还有一个问题。 铜花笑笑:且慢,你先别说,我来猜一猜,如果猜对了,就算第二回合我赢了,你同意不同意? 富生高兴地:同意。 铜花挤挤眼睛:你想问我,你敲窗户两下,我为什么没有对暗号?是也不是? 富生哈哈大笑:不对不对,你猜错了,第二回合我赢了。 铜花盯着富生的眼睛:你发誓,你要是说假话就是小狗。 富生惊慌失措地:我是小狗,我是小狗啊! 铜花伸出大拇指:好,实事求是,勇敢地承认错误,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富生,我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吧。我不是不想和你对暗号,是同宿舍的两个同学拉住了我…… 富生有点后悔:唉,是我错怪你了。 铜花宣布:第三回合开始。咱们各自谈谈阅读《呼啸山庄》的体会,然后评选出体会深刻的。富生,你先发言。 铜花,你先发言。 不用客气,男孩优先嘛。 富生让步了:好,我先说。这场悲剧的根源在于凯瑟琳的自私心理。凯瑟琳徘徊于希斯克利夫和埃德加之间,她真心爱希斯克利夫,但又觉得与一个仆人结婚,有失身份。当埃德加向她求婚时,想到他的漂亮和富有,便答应了。但在她思想深处,知道自己错了,便向女仆吐露真情:我对埃德加的爱像树林中的叶子,当冬季改变树木的时候,随之就会改变叶子。我对希斯克利夫的爱却像地下永久不变的岩石……我就是希斯克利夫!他无时无刻不在我心中,并不是作为一种乐趣,而是作为我的一部分。 希斯克利夫听到她们的对话,痛苦万分,当晚就离开了呼啸山庄…… 铜花有点愤愤不平的: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这明明是一场社会悲剧,你为什么要把根源归结到凯瑟琳的自私心理呢?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一个女孩子要以主人的身份与仆人结婚,要克服多大的社会阻力与思想阻力?她考虑一下男方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就拿现在的中国社会来说,女孩子找对象,也不能不考虑男方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 富生说:铜花,实事求是地说,你要是找对象,要找怎样的男孩子啊? 铜花把脸一红:坏! 第八十八章 吃一碗凉皮 听了富生的话,铜花当即表示:转移论题,无礼取笑,富生,实际上第三回合你已经输了。不过,我还要补充一点看法。我觉得希斯克利夫算不得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既然出门几年就能够致富归来,千方百计地施展他的复仇计划,为什么不把这种本领和拼搏精神用在对心爱的人的争夺上呢?那样的话,他也许能获得自己的幸福。即使不能成功,也能让凯瑟琳感受到他诚挚的爱情。 富生连连称赞:有道理,有道理。我想希斯克利夫要是听从了你的建议,拼搏,奋斗,争夺,那么小说的故事情节必然发生了重大的变动,我们现在看到的《呼啸山庄》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铜花把嘴一撅:刘富生,你敢讽刺我。说得对不对,也是我的一种看法嘛。 富生连忙辩解:不敢,不敢。我是说,在希斯克利夫生活的年代,希斯克利夫有自己独特的思考问题的方式,流浪儿的出身,低下的社会地位,使他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他哪里有勇气赤手空拳地跟自己的对手进行争夺呢?只有当他在外面搞到金钱以后,才有了拼搏的条件,可是这时候凯瑟琳已经嫁给了埃德加,于是就有了疯狂的复仇。 铜花认真地思索着,皱了皱眉头:有道理,看样子第三回合我们又战成了平局。 富生安慰她:好了,第三回合就算你赢了。 铜花不依了:什么叫就算我赢了?真理面前,人人平等,谁说得对,就听谁的,为什么一定要让着我呢? 富生辩解着:铜花,我并没有让你。对于一部文艺作品的分析和评论,从来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有谁对谁错的。我听张叔叔说,当年《呼啸山庄》一出版,就引起人们极大的争议,有人甚至于提出要把《呼啸山庄》烧掉,可见女作家艾米莉对希斯克利夫的描写是惊世骇俗的,是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是违背当时的世俗观念的,因而也是艾米莉的独特创造。我想,如果艾米莉按照常规去写,恐怕也就没有《呼啸山庄》的轰动和辉煌了。 铜花恍然大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100个作家,可以创造100个希斯克利夫,但是只有这一个希斯克利夫,才是艾米莉创造的不朽的希斯克利夫。 富生伸出大拇指:高明,高!张叔叔说,艾米莉创造希斯克利夫形象之所以成功,还在于他自杀前的忏悔和觉悟,他放弃了报复下一代的打算,他跟随他心爱的凯瑟琳去了,他终于回归人性了。<最快更新请到> 铜花叹了口气:唉,对《呼啸山庄》的讨论就算告一段落,以后再不要提这倒霉的 希斯克利夫,再不要说这可怜的凯瑟琳了,咱们说说自己的事情吧。 富生来了兴趣:好,我刚才不是问你要找怎样的对象吗?你不正面回答,反而说我坏。 铜花一脸严肃的:不要再提找对象的事情,太庸俗了。 富生说:那么,我们谈什么呢? 铜花说:只要不提找对象的事情,什么都可以谈。 富生突然想起叫他揪心的事情,随口说道:那就谈谈姐姐金花吧。 铜花惊讶地瞪大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富生,你还念念不忘我姐,你是不是觉得姐姐比我长得好看?比我活泼大方?比我更有魅力呢?你讲实话,你是不是暗暗地喜欢上我姐呢? 富生竭力分辩:铜花,你别胡思乱想,我和姐姐只见过一面,哪儿来的那么多想法? 铜花嘻嘻地笑着:富生,我突然想起一个成语,正好适合你现在的心情,你猜猜看。 富生不假思索的:一见钟情。 铜花指着富生的鼻子:贼不打三年自招,刘富生,我可警告你,不许对我姐姐一见钟情。 富生无可奈何的:铜花,你不是让我猜成语吗?那可是你提供的思路哇。 铜花说:不管怎么说,你大概也有这样的想法,要不的话,成千上万个成语,你偏偏就猜中这一个。富生,无论如何,你不能这样想,你是我发现的,不是我姐姐发现的…… 铜花满面绯红,说不下去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和姐姐争抢起男孩来,而且不恰当地运用了“发现”这个词儿,好像谁发现的就成了谁的私有财产一样。富生看铜花脸如桃花,分外娇艳,要把自己当做私有财产一样保护起来,不免心旌摇荡,难以自持,就站了起来,在树丛中走了几步,心情才慢慢地镇静下来。他埋怨自己,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提铜花的姐姐金花?为什么要猜“一见钟情”这个成语?难道自己真的对金花有了兴趣?唉,命运之神为什么钟情于我?年方弱冠,便遇到了这样三个美丽的女子……蓦然,他想起了姐姐关于“莫要陷入爱情泥潭”的警告,我真没有出息,刚刚交往朋友就陷入进去了。 铜花看富生站了起来,她也坐不住了,她心情紊乱,难道自己有什么语言刺伤了富生?我为什么这样急躁,这样肤浅,没有一点修养,富生刚刚提了一下姐姐,自己就说出一大堆争风吃醋的话来,这不把自个的本质暴露无遗了吗?要说凯瑟琳有自私心理,自己更自私,航行刚刚起锚,就面临着搁浅的危险。咳,为什么要纠缠着这些问题苦恼自己呢?还是把人放轻松一些好,于是她走近富生,发出倡议:富生,在校园里谈话,容易造成同学的误会,要不的话,我们去公园走走? 富生高兴起来:好,我同意。我们虽然生活在这个城市,可是对她了解得并不很多;她就在我的身旁,却好像在遥远的天边。 铜花冲动的:富生,你在说我吗? 富生说:不,我在说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 铜花笑笑:说人也罢,说城市也罢,反正都一样。 他们来到公园门口,望着挂在门额上的横匾,“兴庆宫公园”五个大字特别醒目,铜花说:富生,我们先不进去,等办完一件重要的事情再进去吧。你猜,这是什么事情? 富生不假思索的:吃饭。 铜花笑眯眯的:算你聪明,你再猜猜,我打算吃什么? 富生看看公园门口挤满人群、闹闹嚷嚷的小吃摊子:凉皮。 铜花兴奋地:富生,你不愧是我的知音,对我的脾性了解得一清二楚。 富生说:这还用猜吗?女孩子大都爱吃凉皮。再说,你没吃早饭,快到中午了,肚子哪能不饿呢? 于是,他们找了个摊子,在矮凳上坐下,一人一碗凉皮,调得辣辣的,酸酸的,铜花吃了个痛快淋漓:富生,我还想再吃一碗。 富生说:好,给你再来一碗。我不要了,我早上吃过饭的。 于是第二碗凉皮递了过来,铜花搅了搅,挑起一条尝尝:真好吃,比刚才那一碗还好吃,光光的,筋筋的。富生,我吃不完这么多了,给你挑一点吧? 富生连连摆手,铜花还是给他碗里挑了一半:我不信,一个大小伙子加不上这一点点。 富生无奈,只好拿起筷子继续吃:唉,你真是一个任性的―― 富生不说了,铜花却来了兴趣:好,你不用说了,咱们来个填词游戏,你先填。 姑娘。 女孩。 同学。 学生。 人。 家伙。 富生哈哈大笑:铜花,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埋怨我。 旁边吃饭的人也笑了,铜花红着脸扔下饭钱,拉起富生就走:都怪你,爱说半截句子,引起人家填词的兴趣。 富生说:就是填词,你拣中性词填呗,为什么要填一个贬义词呢? 铜花辩解着:其实,“家伙”这个词不完全是贬义,有时候开玩笑也可以使用。我问你,你可要说老实话,你刚才咽进肚里的那个词,是不是“家伙”? 富生吞吞吐吐的,回答不出来。铜花盯着公园门额牌匾上“兴庆宫公园”五个大字:富生,面对着唐代兴庆宫遗址,你一定要说出心里话,这样咱们才能互相信任嘛。 富生还是说不清楚:铜花,我真的说不清楚,如果是“姑娘、女孩”之类的词,我早就说出口了。为什么停顿了一下,因为我没有想清楚,这个词也许不是“家伙”吧。 铜花说:既然说不清楚,就不要说了,咱们进公园去。 富生抢着买了门票,俩人走进公园。迎面的喷水池最为壮观,中间的一股喷泉直射高空,周围的喷泉交叉喷射,水花四溅,雨雾迷蒙,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彩虹弯弯,星光点点,铜花简直看迷了:富生,我们来得仓促,也没有带照相机,没法拍照留念。 富生说:公园里有照相的,我叫来给你照一张。你放心,我身上带的钱够用。 铜花兴奋起来:要照相咱俩照合影,单人照我不照。 富生急忙拒绝:照合影?我不敢。再说,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铜花追问着:这一步,是哪一步? 富生认真的:这一步,就是我们可以照合影的那一步嘛。 铜花用细细的食指指着富生的鼻子:嘿嘿,算你精! 第八十九章 多彩的青春 铜花和富生站在喷水池旁欣赏美景,那喷头有力地射出一股股水柱,分散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水珠,碰撞出一片迷迷蒙蒙的水雾,吸引住许多游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铜花走近水池正伸手去接水珠,突然一阵风吹来,一片水雾裹着水珠迎面扑了过来,富生急急喊道:铜花,快跑! 铜花转身就跑,一阵加速度催得她收不住步子,脚下一滑,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栽倒,富生急忙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就把铜花紧紧地揽在怀里。富生从来没有这样搂过一个姑娘,软绵绵,热烘烘的;铜花哪里体会过钻在男孩怀抱里的滋味,宽大,舒适,安全;俩人都加快了心跳,胀红了脸面……富生要推开铜花时,铜花却哀求似地:别,别,你就这样搂着我,让我再体会几秒钟。富生,你摸摸我的胸口,我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 富生哪里敢抚摩女孩的胸口,他也不愿意乘人之危去占女孩的便宜,何况此时此刻他的眼前不断地闪现着红梅妩媚的面容,看样子,他和铜花的关系不能再发展下去了……铜花看富生的面容突然凝重起来,俩人慢慢地分开,铜花疑惑的:富生,你想起了什么?表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冰凉? 富生冷静的:铜花,你不要多心,我还是我,什么也没有变化。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学生,还有三年学习阶段,不应该分心,不能虚度光阴。 铜花想了想,也冷静下来:富生,你的想法我也同意。不过我并没有向你表示什么,我们的交往只是一般同学之间的来往,你何必胡思乱想,坐卧不宁呢? 富生想,这个女孩可够机灵的,既然如此,咱们就分道扬镳吧。富生笑了笑:铜花,对不起,我家里还有事情,我得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公园里转转,再见。 富生说毕,转身就走,铜花愣了一下,突然哇地哭出声来,富生吃了一惊,返身回来:铜花,你怎么啦?哭什么呢? 谁知经富生这么一问,铜花越发呜呜咽咽,啼哭不断了。富生只好拉着铜花来到树荫下,找了一个排椅坐下来。富生取出他的手绢,递给铜花,铜花一看,这是一块叠得四四方方、平平整整、清素淡雅的方格手绢,破涕为笑了:嘻嘻,这一块平平展展、干干净净的手绢,恐怕是专门准备来给女孩子擦眼泪用的吧?是也不是? 富生说:铜花,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我不发表任何意见。{免费小说} 铜花打开手绢,用中间干净的部分轻轻地揩揩眼泪,递给富生:手绢还给你,我要是不用你的手绢,对你的打击可就太大了。 富生笑了笑:不怕,再大的打击我也经受得起。 铜花一本正经的:既然这样坚强,为什么刚才要临阵脱逃? 富生语塞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因为,所以,所以,因为…… 铜花格格地笑着:算了,互为因果关系,是永远也说不清的。咱们到兴庆宫遗址去看一看,你要是不熟悉地点的话,我领你去。 富生经常去兴庆宫公园游玩,哪能不熟悉这些,他怕伤了铜花自尊心,就默默地跟着她走。这块遗址距喷水池不远,一会儿就到了。一圈青石栏杆围出的长方形洼地,是唐代兴庆宫勤政务本楼的遗址。他们从栏杆缺口走了下去,里面是一片茂盛的青草,在草丛中可以找到一块块圆圆的柱石。铜花站在一块柱石上,踮起脚跟四处眺望,然后蹦蹦跳跳地走过去,站在另一块柱石上:富生,看样子这是宫殿的遗址无疑了,可是怎么能证明它就是勤政务本楼呢? 富生说:兴庆宫留有平面图,说明勤政务本楼离南边的街道很近,正月十五晚上,唐玄宗和杨贵妃站在楼上可以看见街市上玩花灯的队伍。 铜花忽然有所发现:富生,你看,这是门墩石,这是石门槛,门槛上还有铁轮大车碾压的车辙,你说的没错,大门正是朝南开的,南边正好是一条街道。来,你把我抱起来,看看能不能看见街道上的行人车马。 富生四周看看,没有游人,就大胆地一鼓劲,把铜花轻轻地抱了起来,像抱着一个小孩子那样。铜花仰首向南望去:看见了,看见了,车如流水马如龙,果然是一片繁忙景象。 富生说:好了,把你放下来吧? 铜花撒娇的:别放我下来,被男孩抱着的感觉真好。 富生兴奋地:你不想下来,我就继续抱着你,抱着女孩的感觉真好。 铜花提出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把我抱起来吗? 你不是说过了,被男孩抱着的感觉真好。 那只是表面的感觉,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呢。 富生诡谲的:我能猜出来,可是我不敢说。你能赦我无罪,我才敢说。 铜花一脸严肃的:赦你无罪。 富生犹豫着:我还是不敢说。 铜花疑惑的:这又是为什么? 富生说:怕你脸红,怕你骂我,怕你说我低级趣味,怕你今后不再和我来往,怕你…… 铜花吃吃地笑着:算你排比手法学得精,婆婆妈妈的,一点男子汉的英雄气概都没有,你大胆地说就是了。 富生说:这个更深层次的含义,其实很简单,你想学杨贵妃,叫我学唐明皇,是也不是? 铜花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朵根,随即也就挣脱了富生的怀抱,跑到一棵大树底下,只觉得脸蛋火烫,心咚咚地跳着,胸中就像翻腾着大海波涛似的。富生慢慢地走过去,忏悔着:都怪我说话太直,自己心里想什么,就直戳戳说了出来,人家唐明皇和杨贵妃是夫妻关系,我和你只是同学关系,我这样说,叫你这女孩子怎么接受得了? 铜花却渐渐地冷静下来:富生,你不必检讨,我已经说过“赦你无罪”,你不管怎么说,我都能接受得了。何况,你的猜想正符合我的思想,你不愧是我的知音。 富生惊讶得两眼瞪得一般大:啊,你真是这样想的?你咋能这样想呢?你这样想叫人多难堪。铜花,我劝你,你不能这样想。 这一次该铜花惊讶了:富生,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想?难道你要限制我的思想自由?我只是好奇,随便想一想,闹着玩的,你却理解得好像真的一样。富生,你好幼稚!你都没想一想,现在是什么时代,唐明皇和杨贵妃是什么时代,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富生却认真起来:铜花,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幼稚。即就是想做杨贵妃和唐明皇,不过是学习人家的思想感情,哪能真的做皇帝当娘娘呢? 铜花似乎真的变得幼稚起来:我不明白,他们的思想感情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呢? 富生说:他们感情深厚,爱情专一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铜花激动起来:你说的像真的一样,好感动人。哦,你看,这两棵树离得这么近,枝桠交叉,莫非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化身? 富生仰头看时,两棵洋槐树真的是枝杈连理,亲密无间,树荫浓厚,遮天蔽日,他连连叹息:这两棵洋槐树好像是勤政务本楼遗址发掘以后,自己生长出来的,是为了证明李杨爱情才生长出来的。 正在此时,一群麻雀喳喳叫着从空中飞过,铜花高兴地:好多比翼鸟啊! 富生即兴发挥:你别看麻雀叽叽喳喳,乱糟糟吵成一团,它们可是成双成对,终生不变,称得上是比翼双飞了。 铜花把脸一红:富生,你别耍小聪明,自以为说得有根有据,实际上是编出来说给我听的。 富生强辩着:哪里哪里? 铜花嫣然一笑:既然是游玩,耍笑,我不怪你。你既然有这么好的文才,就应该以勤政务本楼为题材作一首七律,留作纪念。 富生谦虚的:我不懂平仄韵律,哪能作什么七律,只能凑个七言八句,而且要你帮忙…… 铜花一脸茫然:我能帮什么忙呢? 富生说:一人一句,各显其能。 铜花吃了一惊:叫你作诗,结果变成两人合作,你这不是打的鸭子上架吗? 富生说:闲话少说,咱们作起来,我作单句,你作双句,一气呵成。 铜花只好答应:好吧。 富生:兴庆宫里思古情, 铜花:随风轻扬我的心。 富生:宫门阶槛车辚辚, 铜花:玉石栏杆草青青。 富生:轻歌曼舞杨贵妃, 铜花:勤政务本唐玄宗。 富生:遥想当年伤心事, 铜花:两行清泪湿衣襟。 一首七律作罢,两人拍手大笑,铜花说:我是顺着你的上句往下续的,读起来还真的有点意思。这首诗加个标题,小序,才算完整呢。 富生说:好,标题就叫《勤政务本楼遗址》,小序这样写:庚申夏月,富生、铜花携手同游兴庆宫公园,至勤政务本楼遗址,见柱石圆圆,青草萋萋,又有两树,枝杈连理,似李、杨二人之爱情缠绵无尽也。 铜花拍手称好:好,写得就是好,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文才。只是这“携手同游”,是不是太亲热了,容易引起别人误会,是不是修改一下? 富生说:提的对,这句按照事实改成“富生抱着铜花同游”如何? 铜花指着富生的鼻子:低级趣味! 第九十章 巧遇湖心岛 富生和铜花合作,写了一首七律,不管规范不规范,他们总算是自得其乐了。{免费小说}对于富生写的小序,铜花评价着:不管你怎样写,只要真实地记录下这首诗的写作背景就行,过上若干年我们读起来,还会勾起许多美好的回忆。这首诗是咱俩写的,我们要珍藏起来,只要你不拿去发表,不让外人欣赏,“携手同游”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觉得有点冤枉,好像被人愚弄了一般,唉…… 富生莫名其妙了:铜花,这话从何说起? 铜花说:我们真的是携手同游吗?你究竟拉我手没有? 富生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从现在开始,我们携手同游吧。 富生说着拉住铜花柔软的小手往前走去,俩人的关系经过今天的磨合,亲密得多了,手拉着手也自然得多了。铜花喜笑颜开:富生,我一直在想,其实人世间最亲密的关系是同学关系。同学之间经常相处,共同学习,切磋功课,相互了解,即使发生一点小的矛盾,也能互相忍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富生说:我们是同级不同班,只能算半个同学。 铜花笑弯了腰:说你是书呆子,你真是个书呆子,只要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就算是同学。走,富生同学,咱们划船去! 铜花拉住富生的手向前跑去,不由富生不跟着她跑,就这样跑到湖边码头时,他们已是气喘吁吁,热汗淋漓。富生望了铜花一眼,竟然惊讶得喊出声来:啊,好美! 原来铜花皮肤白皙,经过这么一跑,白嫩的脸蛋透出红色,真像三月桃花那么艳丽,难怪富生忘乎所以地赞美起来。铜花嫣然一笑:低级趣味。 富生认真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是低级趣味,这是人之常情。崔护的《题都城南庄》是怎样写的? 铜花说:这首诗谁还不知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富生笑笑:是啊,你就是那人面桃花,哪能不值得赞美、欣赏呢? 铜花心里虽然高兴,口头还是很严肃:富生,我们还是继续保持纯洁的同学关系,不许胡拉乱扯。 富生说:是,铜花同学。[`小说`] 他们到码头上一看,划桨的小船只剩下一条,富生交了租金、押金,领了两个木桨,便率先跳上了小船。由于富生动作过猛,小船摇晃得很厉害,铜花战战兢兢的不敢登船。船工用铁钩勾住小船,等船身稍微平稳一些,催促着:上船吧,不用害怕。 铜花站在岸边,看着摇晃的小船,不觉有点眩晕,但在船工和富生的催促下,便大胆地迈步登船。铜花走下小船,小船晃动,她一时站立不稳,向前栽倒下去,富生连忙搂抱住她,坐了下来。船工看他们坐好了,就用铁钩使劲地把小船往前一推,小船便滑出了码头。也许是被男孩搂着的感觉真好,也许是铜花真的有点眩晕,她闭着眼睛,静静地呆在富生的怀抱里……富生呢?当然是搂着女孩的感觉真好,乐了个安于现状,继续保持着这种姿态。蓦然,岸边两个女孩的身影一闪,当富生举目注视时,她们躲在了大树背后。富生连忙喊道:铜花,醒来,大事不好。 铜花睁开眼睛,埋怨着:我哪里睡着了?只是感觉有点头晕,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富生说:岸边两个女孩好像你班同学,藏在大树背后了,你要不要喊喊她们? 铜花着急的:莫喊,你没事找事吗?来,男左女右,一人一个船桨,开船! 俩人坐好,划动船桨,小船向湖心驶去,当他们回头望时,还是不见两个女孩的身影。于是,他们紧张的心情渐渐松弛下来。铜花懊丧的:富生,你为什么要把我搂住?恐怕已经让我班同学看见了,传扬出去多丢人哪! 富生委屈的:刚才你差一点栽倒,不是我搂住你,早就摔伤了,那才叫丢人哩。我想,你们既然是好同学,绝不会乱说的,她们知道这种事情关系重大,哪能随便告诉别人呢? 铜花觉得富生说得有点道理,也就放下心来。小船来到湖心,火红的太阳当空朗照,铜花喊起来:太阳好毒,好热,在湖里面,想找一片树荫也没有哇。 富生说:这怪谁呀?刚才租船的时候,你说啥也不要带棚子的天鹅船,你说脚蹬不如划桨有趣么。 铜花说: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你想想办法嘛。 富生笑了:船行湖心,我有啥办法呢?除非是借东风―― 富生话音未落,一阵风儿迎面吹来:铜花高兴的:好凉爽啊! 富生举头望去,天空正好有几块云朵在缓缓移动,而且有一块云朵已经接近太阳,就煞有其事地合掌作法,口里念念有词: 天皇皇, 地皇皇, 我家有个大姑娘, 不怕月亮怕太阳, 过路君子念一遍, 乌云遮日凉爽爽。 铜花乐不可支:哎呀,哪里来的这作法的和尚,胡言乱道,满口谎言,欺骗本姑娘? 铜花一言未了,头顶上那片云彩正好遮住太阳,小船上顿时阴影浓浓,凉风习习,十分惬意。铜花喜笑颜开:想不到富生同学还有这等本领。 富生笑笑:我哪有什么呼风唤云的本领,凑巧罢了。想当年诸葛亮在十冬腊月借得东风,也纯粹是一种巧合。 铜花纠正他:不是巧合,是天气预报准确,嘻嘻…… 富生说:借着头顶上这片云朵的恩惠,咱们快往湖心岛划去,我让你享受真正的凉爽。 于是俩人加力划桨,小船向湖心岛驶去。突然,斜刺里一艘机动船隆隆地朝着小船驶来,铜花吓得嗷嗷直叫,富生镇静地举起船桨,朝着机动船用力一挥,然后指向旁边。机动船近了近了,突然掉转船头,向富生指的一边驶去,船上的小伙子望着惊慌失措的铜花,发出一阵狂笑……机动船驶远了,掀起的波浪翻腾着,小船儿剧烈地颠簸着,铜花泪眼汪汪地扑在富生怀里:富生,他们欺负人啊! 富生紧紧地搂住铜花:铜花,别怕,有我在保护你呢。他们只是一种恶作剧,我谅他也不敢冲撞小船。 过了一会,铜花破涕为笑,略加思考,轻轻地哼着京剧《沙家浜》中刁德一的那段唱腔,唱的却是她填的新词:富生, 我佩服你沉着冷静有胆量, 竟敢在机船面前挥船桨, 若不是平日锻炼的好修养, 焉能够大敌当前不慌张? 富生拍手称赞,并取出他的手绢递给铜花,铜花轻轻地揩着眼泪:唉,这是我今天第二次流眼泪了,谢谢你的手帕,我给你在湖水里洗干净吧。 富生的“算了”刚说出口,铜花已经把手绢伸进湖水里搓起来,洗净手绢,铜花顺手递给富生:你拿着,等一会流眼泪的时候再擦。 铜花笑笑:我可不敢收你的手帕,这可是爱情的信物。 富生说:你多虑了,我就是送你手帕,也要送新的,哪能送旧的呢? 铜花说:这你就不懂了,《红楼梦》里贾宝玉不是给林黛玉送过两条旧手帕吗?旧手帕是他正在使用的,送人显得亲近;新手帕只是一个物件,送人反而显得生分了。 富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贾宝玉给林黛玉送的手帕确实是一个爱情的信物,表明了他对封建礼教的反抗。可是……我这手帕,只是让你暂时拿着使用,并没有送给你。 铜花双手捂住脸庞:丢人死了,叫人空欢喜一场,白担心一回。好了,我这里原物奉还。 铜花恭恭敬敬地递过手帕,富生恭恭敬敬地去接,铜花突然改变主意,取回富生的湿手帕,掏出自己的干手帕递给富生:富生,我把你的手帕弄湿了,还你一条干的吧。 此时此刻,富生倒不好意思拒绝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到底还是双手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心里却在想:这个铜花泼辣胆大,颇有心计,这不是在交换信物吗?看铜花时,却又大大方方的,毫不在意,自己也就随手把手帕塞进口袋里,不再理会。 他们拿起船桨划了起来,小船向湖心岛驶去。火红的太阳早就露了出来,铜花不好意思再喊热叫苦了。一会儿,小船划到了湖心岛,岛上树木郁郁葱葱,偏西的太阳斜射过来,把一片浓浓的树荫撒在东边。他们把小船停泊在树荫里,一阵阵凉气立即沁入肌肤,加上风儿迎面吹来,铜花连声喊着“好爽,好爽”。富生笑笑:铜花,咱们绕着湖心岛划上几圈,体验体验。 藏身阴凉中,铜花不想动弹了,只是嘻嘻地笑着:此处乐,不思蜀,嘿嘿……富生,此处乐,不思蜀。 此时,一艘天鹅棚船绕着湖心岛迎面驶来,船里的两个女孩正好听见了铜花的话,她们哈哈大笑,一个说:李铜花,众里寻你千百度,你们却在岛边阴凉处。 另一个取笑着:李铜花,真的是此处乐、不思蜀吗?呵呵…… 铜花满面绯红:同学们,咱们绕着湖心岛比赛,看谁的船快。 哈哈哈哈,在一片笑声里,划船比赛开始了…… 第九十一章 第一次谈话 德仁向党支部递交入党申请书的同时,支部给他安排了两名入党介绍人,马老师和吕老师,都是女的,主要联系人是马老师。(.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小说`]马老师今年50岁了,是一个原则性极强的人。一天下午,马老师和德仁进行了第一次一次个别谈话。这次谈话好像一场测验,严肃、认真而深入。 马老师单刀直入的:你为什么要入党? 德仁回答得很干脆:为了心中的那个信念,为了在中国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 马老师提出质疑:你申请入党完全是为了实现共产主义的大目标吗?难道没有一点点为个人的私心和打算? 德仁真诚地:有啊,入了党,有了自己的组织,进步得更快,学生更信任,工作更顺利。 马老师诡谲的:我是指的纯粹为自己的想法,譬如入了党提拔得快,可以当个官呀什么的,甚至于为了得到一些额外的好处,才想入党的。 德仁顿时觉得好像受到侮辱似的,整个血管都膨胀起来,可是他是来接受教育的,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地听,慢慢地阐述自己的入党动机:马老师,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思想,这样的想法我确实没有。靠入党来升官,我不是那块料,所以我不是靠入党来升官的。靠入党来赚钱,首先要当官,当了官,掌了权,才可能赚钱。我既然不想当官,也就不可能掌权,自然也没法赚钱了。 马老师的脸色变了,她的黝黑的带有几颗麻子的脸庞,渗透了一些血色,就有点怕人了。马老师板着面孔,严肃而冷峻:张德仁同志,我还是把你称作同志,虽然你曾经是一个右派,你的这种说法是十分错误的,你对党是缺乏认识的。怎么能够把党员和官、权、钱联系起来呢?那样不是成了特权阶层了吗?难怪整风运动中给你定了右派,你现在的认识还是很右的嘛。 听了马老师这一番言语,德仁的脸胀得通红,胸中翻滚着狂涛激浪,历史的屈辱,马老师对他的误解,上纲上线的批评,使得他冲动地站了起来。他望着眼前这个坚持原则的女党员,关于她的一些传言立刻涌上心头。原来上大学时,凭着积极性,原则性,灵活性,她早就变成了一个党员。在大三的时候,她就暗暗地物色对象,可是,一看她的长相,男同学早就敬而远之了。她偏偏看上了班上最英俊最魁梧的体育委员,女生暗地里都称他为头号种子选手,长相像个演员,身体像个运动员,不过组织上还不是党员。马同学多有心计啊,利用体育委员正在积极申请入党的心理,努力地接近他,“帮助”他,并且许愿,保证支部会吸收他入党。一天,马同学邀请体育委员到饭馆吃饭,而且特意买了酒敬他,体育委员一时兴奋喝了个醉意熏熏。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在一个偏僻的小旅馆里,和马同学发生了关系。不久,体育委员就入党了。可是,这时候马同学欣喜地告诉他,她怀孕了,医生说她的身体绝对不能流产……体育委员焦急万分,不相信她怀孕了,再三提出质疑,而且要求和她一块去医院复查。谁知道,马同学恼羞成怒,马上露出了狰狞的面孔,要求他毕业后就和她结婚,否则的话,立刻向学校检举,就说他强奸了她,要搞得他身败名裂,毕不了业,分配不了工作。面对着个人的名誉、前途,体育委员屈服了,毕业以后,这个班上最丑的女同学终于和最美的男同学结婚了,而且生了一个俊美的男孩。 体育委员虽然忍辱含羞,委曲求全,但是终于没能逃脱历史的噩运。1957年,整风运动开始了,体育委员谨慎小心,在单位里不敢提一条意见,逼得实在没法子了,只好说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一天,体育委员在家里看《光明日报》转载的《人民日报》社论《文汇报一个时期的资产阶级方向》,其中有这么一段话:让大家鸣放,有人说是阴谋,我们说,这是“阴谋”。 体育委员看了几遍,后来不知不觉地读出声来,马同学听见了,问道:什么阴谋? 体育委员兴奋地:小马,我早就想说鸣放是一个阴谋,你看,《人民日报》社论已经承认了,说鸣放就是一个阴谋。 马同学夺过《光明日报》看了看,激愤的:这报纸肯定有问题。 马同学找到当天的《人民日报》社论一看,原来那段话是这样的:让大家鸣放,有人说是阴谋,我们说,这是“阳谋”。 马同学激动万分,原来鸣放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她马上到单位里揭发检举了《光明日报》,揭发检举了自己的丈夫――体育委员。马同学因此受到单位表扬,体育委员被定为右派,送去劳动教养,可是他们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现在,他们的儿子已经二十多岁,长得一表人才,不过儿子只认父亲,不认母亲。后来体育委员找了一个温柔可爱的妻子,而马同学直到如今,还是孤身一人…… 德仁想到这里,鼻子里不免轻蔑地哼了一声。马老师生气了:张德仁同志,你为什么冷笑? 德仁一脸严肃的:马老师,我的右派问题已经改正,这是党中央的英明政策,你为什么还要揪住不放,按照老眼光看人? 马老师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说话有点问题,支支吾吾地不能自圆其说了:张德仁同志,别误会,我是说要是在过去……按照严格的阶级观点分析,你的观点有点像过去右派的观点,……其实也不算是错误的观点,你提出问题可以互相讨论嘛…… 德仁觉得和陷害丈夫来抬高自己身价的人,似乎再也谈不出什么名堂,第一次谈话就这么窝窝囊囊地结束了。德仁窝着一肚子火来找大刘:大刘啊,你不是说可以写入党申请书吗?你看,叫这个女人把我白白地羞辱了一顿。 大刘莫名其妙的:老弟,多大的苦你都吃了,多大的委屈你都忍了,今天你的问题改正昭雪了,怎么反而心浮气躁了? 德仁终于冷静下来:唉,大刘,我怎么埋怨起你来了?思前想后,入党的问题在我心里始终是一个结呀。 大刘认真的:老弟,老组长,你还是应该抱着在铜川劳教时那种旷达的态度才好。入党申请书只管写,至于结果如何你不必去管,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工作就行了。入党申请只是一个过程,对你来说,也许永远都是一个过程罢了。你看,春天,桃树上开满了鲜艳的花朵,可是到了夏天,结出的桃子并不很多…… 德仁恍然大悟:明白了,我就是不结桃子的那一朵桃花。不管结不结桃子,我的桃花永远都应该鲜艳地绽放着。 德仁心里释然了,悠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迎面走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德仁竟然没有理会,依然在想自己的事情。那女孩看见了他,不依不饶了:干爸,你在想啥事情呢?几天不见,都不理睬我了。 德仁一怔,这才瞅着女孩哈哈大笑:呵呵,原来是月容啊!几天不见,越发出脱得花容玉貌,我都不敢认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月容把脸一红:干爸,你不想理我就是了,开什么玩笑呢?我都快长老了,还女大十八变哩。这些天,建设也不理我,打电话都叫不出来,莫非他变心了不成?再说,学校放暑假了,他还有忙的什么呢? 德仁连忙解释着:月容,你把建设冤枉了,他的情况我都清楚。因为教师缺乏,系里安排他下一学期带两门课程,而且必须提前做好学期授课计划,课时授课计划也要编写一部分。为了保证教学质量,系里还专门安排了一个老教师对他进行指导。你想一想,这样的情况,建设的暑假能过得轻松吗? 月容恍然大悟:咳,原来如此,建设为啥不给我讲清楚呢? 德仁为难了:唉,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讲清楚的。建设是在特殊时期期间上的大学,有的课程就没有上多少课…… 月容说:哦,我明白了,我上大学的情况和他一样,有的知识也是在工作以后才慢慢学会的。真的,这件事情,我还得多体贴他才是。……对了,干爸,还有件事,我得向你汇报一下。自从红梅走了以后,富生就像丢了魂一样,情绪低落。近来他和年级里的一个女同学来往密切,好像在谈恋爱一样,心情也好得多了,不过有点过于兴奋的样子,我担心…… 德仁沉思的:月容,你不用担心,我看富生这孩子挺稳重的,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当然,恋爱嘛,哪能不兴奋呢?月容,这些你应该深有体会的,恋爱的过程,不但兴奋,而且苦恼。 月容撒娇的:干爸,你又说笑了。 德仁认真的:月容,我不是说笑,你应该把你的体会对富生谈谈,不要让他过早地踩进爱情的泥潭。 月容惊讶的:干爸,真神,我正是这样对富生谈的嘛。不过,富生还是听你的话的,你最好和他交谈一下。 德仁犹豫着:行倒是行,不过这里面还牵扯到红梅呢。 月容说:是啊。 德仁说:我已经和红梅说好了,一定要专心学习,要考上美院,上学期间不能谈恋爱。 月容高兴的:好,这种情况你可以向富生透漏一下,也许有好处的。 德仁说:让我再考虑考虑。 第九十二章 仁含清汤面 早晨起来,德仁胡乱地吃了早点,就要去补习班上课,临走的时候嘱咐红梅:红梅,你妈去食堂上班,起早贪黑,顾不上家务,你是老大,就多辛苦点。<最快更新请到>早晨时光宝贵,头脑清醒,组织弟妹们复习一下功课。 红梅默默地点点头,德仁又嘱咐红玉:红玉,你姐姐够辛苦的了,要辅导你们学习,还要抽空学习绘画,你也要多操点心,中午要帮你姐姐做饭。 红玉连声说“是,是,父亲大人!”惹得大家都笑出了声。德仁又嘱咐逢玉、怀玉:好好学习,听姐姐的话,不许调皮捣蛋。 逢玉拽拽怀玉,俩人同时来了个立正姿势:“遵命!”又是一片笑声。德仁疼爱地瞅瞅孩子,转身匆匆地出门去了。姐弟们更是前仰后合地一阵大笑,红梅笑出了眼泪,指着红玉、逢玉、怀玉:你们尽出洋相,又是“父亲大人”,又是“遵命”,你看把咱爸气走了没有? 红玉笑笑:去去,你瞎说,咱爸才不生孩子的气呢。 逢玉、怀玉一声响:我们都是小孩子,咱爸爱还爱不够,咋会生气呢?你越淘气,他越高兴。 红梅说:好好,算你们能说会道,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三张口,咱们现在开始学习。红玉算十道数学题,逢玉背一篇课文,怀玉写100个单词,我画一张素描。各人做各人的作业,谁也不要打搅谁,最后由我来检查评分。 红梅布置了作业,有的占了桌子,有的趴在床边,果然是各行其是,互不干扰,屋里静悄悄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看看到了十点多钟,各人的任务逐渐完成,红梅一一检查评分,皆大欢喜。于是,大家聚拢来看红梅的素描,这是一个正方体的素描,怀玉赞不绝口:姐,你画的这正方形,白的白,黑的黑,有直线,有曲线,真好看哇! 逢玉说:你不懂,你知识太浅,说话错误百出。这不是正方形,这是正方体。再说,没有圆形,没有弧形,哪里来的曲线? 红玉指着正方体模型:是啊,正方形是平面,正方体是立体,正方形由四条直线组成,正方体由12条直线,也就是12条棱组成,怀玉,你数数这正方体模型,是不是12条棱? 怀玉拿着正方体模型数棱,1、2、3、4……数了几遍都数乱了。{免费小说}红梅说:可以把正方体分为三部分,一部分一部分去数棱,就容易多了。你看,上底面四条棱,下底面四条棱,侧面四条棱,三四一十二,一共12条棱。 怀玉喜笑颜开:哎呀,大姐讲得真好,你以后可以当老师啦。可是我看你画的这正方体素描太容易了,用笔涂抹几下就完成了。 红玉指着怀玉的鼻子:你真是文盲读《论语》――不懂,画素描不能用尺子,不能用圆规,画直线、画圆形全凭基本功,你看咱姐用手画的这线条多直,直角多方,明暗、阴影画得多好。 红梅倒谦虚起来:红玉,别夸我了,我的基本功还差得很远,我还要加倍努力,到时候能考上美院我就谢天谢地了。好了,咱们来做午饭,咱爸快回来了。 红玉说:天气这么热,吃啥饭好呢? 逢玉提议:吃棋花面。 怀玉不同意了:吃清汤面。 红玉说:还是吃出盆面好。 姐弟三人坚持各人的意见,互不相让,争吵得不亦乐乎,红梅出来圆场了:其实,你们三个人的意见没有大的矛盾,我来做吧,保证你们人人满意。 可是他们到厨房一看,傻了眼了,只有一根葱,其他啥菜也没有。红玉愁容满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姐,我看你这面条没法做了,干脆煮一锅白水面吧。都怪这两个小子,不到菜场去买菜。 逢玉撅着嘴:不是我们不愿意买菜,那个队伍实在排得太长,烦人得很,排了半天队,到了跟前,只给你一个烂莲花白,你说你要不要?蔬菜店是独家经营,售货员牛得很,冲你直喊:“要不要,不要了,一边呆着去。”遇见熟人,售货员喜笑颜开,给的莲花白又白又大又光,唉,真气人!就这,去得迟了,啥菜都没有了。 怀玉却很老练:哥,你别生气,明天咱们四个人一齐出动,半夜就去排队,不信买不到蔬菜。 逢玉说:先不说明天买菜的事,今天这一顿饭咋办呀? 红梅胸有成竹的:各位,别吵,别闹,别发愁,我有法子让大家美美地香香地吃一顿清汤面。现在,听我的命令,红玉,你有劲,把手洗干净,给咱揉面。逢玉、怀玉,到小花园里,掐一些仁含菜,要快一点。红玉、逢玉、怀玉连声说是,逢玉、怀玉出门去了,红玉洗了手,揉着面团。红梅把葱洗了,切碎。一会儿,逢玉、怀玉提着一袋仁含菜,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红梅把仁含菜倒在桌子上,掐去老杆儿,拣去杂物,洗净,切碎,和葱一起炒了,铲在碗里。红梅在盆里晾了些开水,把半个面团擀开,切成长方形的短条儿,在锅里煮熟了,捞在盆里,拨了一半炒菜,放上盐、醋、酱油,搅拌均匀,在碗里舀了一点汤,尝了尝,酸咸适中,味道正好。红梅舀了一大搪瓷碗面条,叫红玉先给爷爷端去。 红梅舀了四碗面条,大家端着来到客厅。逢玉看了看,汤上漂着葱花、油花,还有几朵仁含菜,喝了一口汤,酸济济的香,挑起一条白生生的面条,出溜一下,吸进肚里:大姐,你做的这可是标准的清汤面啊! 怀玉边吃边赞扬:姐姐真能想得到,这仁含菜一炒,可另是一种香味,嚼起来有滋有味的,还省去了买菜的麻烦。 这时,德仁回来了:呦,你们讨论啥问题呢?说得这么热火。 逢玉说:我姐这清汤面做得真香。 怀玉说:爸爸,你猜,这锅里炒的是什么菜? 德仁瞅一眼碗里的仁含菜,摸一摸怀玉的头:怀玉,你还考爸爸呢。爸爸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比你吃的面粉还多,在农村时,爸爸什么野菜没有吃过。 红梅拿来一双筷子递给德仁:爸爸,这一碗是给红玉舀的,你先吃吧。 德仁喝了一口汤,吃了一条面,嚼了一朵仁含菜:哎呀,我红梅这厨艺见长,我可得刮目相看哩! 正说着,红玉进来了:爸,我姐这清汤面做得太好吃了,我爷吃了一大碗还不够,叫我给他再盛半碗。爸,我爷人老了,饭量比我还大。 德仁说:瓜娃,人老了,全凭饭量支撑着。你爷能吃,能睡,就能长寿。 逢玉站起来:二姐,你吃饭,我给咱爷送饭去。 逢玉走了,盆里的饭也完了。红梅又做了一盆清汤面,秀兰从食堂回来了,一进门就连连称赞:好香!中午做啥饭呢? 红梅兴奋地:清汤面么。 红梅在碗里舀了一勺面条递给秀兰:妈,你尝尝,味道咋样? 秀兰吃过饭了,本来打算尝一尝,没想到,这一尝,竟然放不下碗了,又是吃又是喝,吃了个光光净净:啊呀,我红梅这厨艺见长,你要超过妈了。 德仁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妈妈的厨艺自然先传授给女儿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红梅肯动脑子,今天用一根葱,一把仁含菜,就做出了一锅好饭。 逢玉送饭回来,又舀了一碗面条:这面条真好吃,吃了一碗还想再吃一碗。 德仁连连叹息:要饱还是家常饭,要暖还是粗布衣。有钱人山珍海味,鸡鸭鱼肉,还说没有胃口。老百姓面片野菜,却吃得津津有味,一样的面粉还在于人做呢。孩子,要向你妈学习,别看她文化水平不高,却能够钻研,肯动脑筋,换着花样做饭,叫你们吃得满意;赶着潮流做衣服,让你们穿着自己做的衣服,一点也不落后于城里的孩子。 红梅说:是啊,我穿的这一身衣服,有的同学很欣赏,追着问我在哪一家缝纫部做的,我说是妈妈做的,同学摇着头还不相信呢。 秀兰笑笑:你们别夸我了,我是半斤还是五两,我自己知道。 逢玉哈哈大笑:妈妈真幽默,半斤和五两完全相等啊! 大家一片笑声,秀兰说:不说不笑不热闹么。现在,咱家有两个人挣钱了,咱们的生活,咱们的服装,也得改善改善了。 逢玉、怀玉齐声欢呼:妈妈万岁! 秀兰把脸一吊:可不敢乱喊,要是在特殊时期中,非给你们挂牌子游街不成。 逢玉、怀玉吓得吐出了舌头:妈呀,还有这么严重啊? 秀兰一脸严肃的:那时候,在中国,只能对一个人喊“万岁”,只能对一个人喊“万寿无疆”,他是至高无上的领袖,他是全国人民的统帅。 德仁听了,一声叹息: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是人民。秀兰,在咱们家里,你最辛苦,你贡献最大,忙完食堂的活儿,抽空还要给孩子缝衣服,对你这样劳苦功高的人,我也想振臂欢呼一声,张秀兰万岁! 孩子们齐声欢呼:张秀兰万岁! 秀兰惊慌失措地连连摆手,可那泪珠儿却止不住夺眶而出…… 第九十三章 鸳鸯的建议 这天,德仁补习班没有课,秀兰正好休班,红梅要去美院上课,德仁便打算去看看鸳鸯。因为前几天红梅从美院上课回来,悄悄地对他说:爸,鸳鸯姑姑埋怨哩,嫌你不去看她,看样子,鸳鸯姑姑想念你了。 德仁大惊失色,四下里看看:红梅,不敢胡说,男女之间可不能说谁想念谁的话。 红梅故作不解的:你们是干哥干妹子的关系,是亲戚关系,为什么不能说想念的话呢? 德仁一脸严肃的:不能说就不能说,特别是当着你妈的面更不能说。――女人嘛,哪能没有嫉妒心理呢? 红梅吐了吐舌头,不再吭气了。今天,德仁却求红梅了:红梅,要去看你姑姑,最好和你妈一块去,你去给你妈说说,就说鸳鸯姑姑想她了。 红梅说:爸,鸳鸯姑姑没说想我妈的话呀。 德仁把脸一绷:小孩子知道个啥?叫你咋说你就咋说,鸳鸯姑姑口里没说,心里还是想你妈的,你难道不知道惺惺惜惺惺吗? 红梅不解的:爸,我真的不知道惺惺惜惺惺的意思。 德仁说:惺惺就是聪明的人,惺惺惜惺惺就是说聪明的人关爱聪明的人。 红梅恍然大悟:我妈和鸳鸯姑姑真的都是聪明过人的人。 红梅转身果然对秀兰说:妈,我鸳鸯姑姑说她想你了,请你过去看看她。 秀兰疑惑的:红梅,我不信,你鸳鸯姑姑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哦,我知道了,她口里说的是想我,实际上想的是另外一个人。 红梅故作不解的:妈,鸳鸯姑姑除过想你还能想谁呢? 秀兰笑而不语。于是,红梅和父母打算动身了。秀兰不想领三个小的,怕给鸳鸯添麻烦。红玉他们也不想去,嫌静静地坐在人家屋里受拘束,他们想去公园游玩。多亏秀兰想得周到,吃了早饭,又擀了一大案面,下了捞出来晾了,给父亲端了一碗凉面,辣子盐醋盛在小碗里,到中午他自个调干面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红玉、逢玉、怀玉一声儿响:爸妈放心,你给我们几块钱买门票、坐汽车就行了。 德仁顺手掏出六块钱,交给红玉:公园门票一张五分,汽车票一张五分,一共需要四角五分,还余五元五角五分,够你们零花了。 红玉接了钱:爸爸的账算得真清楚。 逢玉撅着嘴:我们没法划船了,租一只船光押金就要十块钱呢。《纯文字首发》 秀兰摸摸逢玉的圆头:逢玉,听话,你们都是孩子,划船不安全。以后有空了,爸妈和你们一块儿去划船。 逢玉说:你总是说以后,啥时候是以后呢?我咋觉得这个以后遥遥无期呢? 秀兰笑了:小调皮,我说的这个以后不是遥遥无期的以后,而是近在眼前的以后,你就等着这个以后吧。红玉,你把弟弟带好,不要让他们乱跑。 红梅走过去,拉着逢玉、怀玉的手:你们两个要听二姐的话,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他们一块儿走出大门,互相招招手,便分道扬镳了。走进美院家属院,秀兰说:不知道鸳鸯在不在家,咱们别扑空了。 红梅说:他们准在家里,说好了我今天来上课的。 他们刚走到鸳鸯住的家属楼前,鸳鸯和黄忠志正好手拉着手从楼门里走出来,顿时,大家都嘻嘻地乐了。秀兰羡慕的:鸳鸯,你们一天到晚在家里手拉着手还拉不够吗?出门时还拉着手,难道你怕忠志跑了不成? 鸳鸯早就和忠志松开了手,红着脸:秀兰姐,不是我怕他跑了,是他怕我跑了! 在一片笑声里,秀兰说:鸳鸯,你们要出门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鸳鸯连忙拉住秀兰的手:秀兰姐,别走,你误会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吃了早饭,我们在家里等你们,左等不见来,右等不见来,这才到院子转一转,好迎接你们。 于是,鸳鸯悄悄地向德仁笑了笑,转身拉着秀兰的手走进楼门。黄忠志也向德仁笑笑:德仁哥,红梅今天来上课,我记牢着。 红梅说:姑父,你别多心,我妈那是和姑姑开玩笑哩。 走进屋里,黄忠志主动地叫红梅去里屋上课:鸳鸯,德仁哥和秀兰姐难得来一回,你陪着说说话,今天由我给红梅上课。 黄忠志、红梅进里屋去了,鸳鸯喜笑颜开:秀兰姐、德仁哥,你们想吃啥?我给咱做去。 秀兰装作思索的样子:吃啥呀?咱农村人嘛,没见过世面,知道吃啥好哇。 吃汤面,要肉呢, 吃油饼,费油呢。 荷包蛋,花钱呢, 大米饭,定量呢。 细面省,宽面费, 吃干面,卖了地。 低标准,瓜菜带, 吃糊汤,省粮呢。 鸳鸯早就笑弯了腰:这不是旧社会,也不是五八年困难时期,还唱那些老调子呢?既然如此,本着精简节约的原则,中午就喝糊汤吧。 闲话、笑话说过之后,鸳鸯才正儿八经地说:秀兰姐、德仁哥,我家现在不缺粮,两个人一个月60斤标准,忠志从家里再带些大米、玉米糁、腊肉,生活比咱们那儿的地主还高级呢!中午我给咱蒸米饭,炒腊肉…… 秀兰连忙说:别别,我可吃不惯腊肉。 一句话出口,秀兰就后悔了:你们吃腊肉,我吃菜就行了。 鸳鸯说:那咋成呢?你打老远的来了,总要让你吃好才行。这月没买肉,咱们拿上购货本去转一转,就当是散步呢。 鸳鸯说着,取出购货本,拉着秀兰就往出走。秀兰说算了算了麻里麻达的买啥肉呢鸳鸯说肉店离的不远一会儿就到了有啥麻达的德仁说我就不去了坐在家里看会儿书鸳鸯走过来悄悄地说德仁哥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就没安好心你想偷偷地看我的画像呢德仁说哪儿会呢偷着看画像要是让黄忠志看见了我不是白白丢人吗鸳鸯拉着德仁说走吧走吧你就不用在这儿丢人了嘻嘻…… 三个人出了楼门,秀兰说:鸳鸯,你和你德仁哥,叽叽咕咕,拉拉扯扯的,搞啥名堂呢? 鸳鸯说:我叫德仁哥一块去买肉,德仁哥就是不去。我说秀兰姐已经去了,你也得去。他说既然你秀兰姐去,我就不用去了。我非要他去,他非不去,他非不去,我非要他去,因此才叽叽咕咕、拉拉扯扯的嘛。 秀兰忍俊不禁:鸳鸯,你好一张利嘴,真是当老师的好材料。 说说笑笑,来到肉店门口,鸳鸯塞给秀兰十块钱,递过购货本:秀兰姐,你能看来肉的老嫩好坏,你去买肉吧! 鸳鸯硬是把秀兰推过去排队,给德仁使个眼色,把他叫到外边僻背处说话:德仁哥,秀兰姐排队卖肉,还得一会,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一说,不知道你愿意听还是不愿意听? 德仁故作严肃的:好话自然要听,坏话当然不能听了。 鸳鸯生气了:德仁哥,干妹子和你说话,当然都是好话,哪里能说坏话呢?咳,你既然能这样说,肯定你猜出来我可能要说的你认为是坏话的话了,那么,请你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要说的坏话是什么? 德仁无奈的:没见过这样的干妹子,非逼着干哥说坏话。 鸳鸯辩驳着:不是我逼着你说坏话,是你猜想我要说坏话,你今天要是不把我想说的坏话说出来,我就到干姐跟前揭发你,说你把我怎么怎么的了。 德仁十分镇静:我不怕,你去嘛,只要这话你能说出口。 鸳鸯嘻嘻地乐了:德仁哥,我哪能揭发你呢?我也舍不得揭发你哪,今后我还想和你…… 德仁连忙伸手捂住鸳鸯的嘴巴,鸳鸯看四下无人,抓住德仁的手,扑过来就和德仁亲吻在一起了……德仁胆战心惊,急忙和鸳鸯分开:鸳鸯,你真是色胆包天,大街道就敢干这事,小心让巡逻队抓住了,我们这脸往哪儿搁呀? 鸳鸯嫣然一笑:德仁哥,既然你怕巡逻队抓住,那就老老实实地听我说话。第一,我们的恩爱还要继续。第二,我对你的资助不能中断。 德仁为难的:这怎么能行呢?秀兰来西安了,孩子大了,你也结婚了,当老师了,你说的两点都不能继续了。 鸳鸯乐了:德仁哥,别说那么多的了字了,我这里有一个好办法,可以使这两点继续下去,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你要是同意,我就说出来,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说。 德仁笑了:你真是个傻女子,你说出来我才能表态,你不说出来我咋能同意呢? 鸳鸯一本正经的:那么,德仁哥,你听着,红梅这孩子我要了,她就是我们两个的女儿…… 德仁不解了:咳,这咋行呢?这不是开玩笑吗?就是我同意了,秀兰也不能同意啊。 鸳鸯吃吃地笑着:德仁哥,看你急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是说,就让红梅住在我这儿,让她上美院附中,我们辅导还方便些,考美院也容易些,她的吃穿及上学费用全部由我负担,这样,我们的恩爱,我的资助,不是继续下去了吗? 德仁恍然大悟:咳,你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如此,这当然是好事了。不过,给你家添了麻烦,增加负担,黄忠志能同意吗?再说,我也得和秀兰商量一下。 鸳鸯高兴的:没问题,黄忠志同意了,秀兰也会同意的。 第九十四章 巍巍大雁塔 秀兰买肉出来,看鸳鸯和德仁在那儿亲亲热热地谈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却又满脸堆笑的:好啊,今天我就看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叽叽咕咕,不大正经,你们究竟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呢?赶快坦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纯文字首发》 德仁一脸惊慌的:报告夫人,鸳鸯要抢走咱红梅呢? 秀兰莫名其妙的:这话从何说起? 鸳鸯嫣然一笑:秀兰姐,你莫听我德仁哥吓唬你。红梅是你的宝贝女儿,我咋能抢走呢?我和忠志商量好了,红梅一心要考美院,最好参加美院附中学习,美术学习能进步快一些,报考美院更有把握一些。这样,红梅今后吃住就在我家,也算是我对你们的一个资助吧。 秀兰听了,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才紧紧地搂抱住鸳鸯:我该怎样感谢你呢?鸳鸯,好妹子,姐姐错怪你了,你咋能有这么好的雷锋精神呢? 鸳鸯说:我看红梅一天跑来跑去的,太辛苦,我是娃的姑姑,就应该替她操心。再说,红梅这娃也很勤快,惹人喜爱,忠志也喜欢她,何况我们又没有孩子,就当是给自己抓养孩子呢。 秀兰恍然大悟:怪道你哥说你和我们抢红梅呢,你真的有这个心思。唉,我家孩子多,确实也没时间和精力专门照顾红梅。孩子慢慢长大了,你对她的好处,她会记在心里的,她以后会报答你的恩情的。 鸳鸯说:姐姐这话就见外了,我看哥哥、姐姐人品好,对人诚恳,才资助你的,既然资助就是诚心诚意的,哪能图什么报答呢? 他们说说话话,回到屋里。鸳鸯蒸了米饭,炒了几个荤菜、素菜,忠志给红梅授课正好结束,大家高高兴兴地吃着午饭,忠志取出西凤酒,和德仁喝了两盅。吃了饭,自然而然说到红梅转学到美院附中上学的事情,红梅激动极了,给鸳鸯来了个90度的鞠躬礼,“谢谢姑姑”,给忠志也来了个90度的鞠躬礼,“谢谢姑父”,于是大家全都嘻嘻地乐了…… 黄忠志说:自从高校恢复招生以来,报考美院的学生多了,上美院附中也成了热门。现在,美院学生宿舍很紧张,附中的学生只有外地的可以住宿,本地的一律走读。咱家就在美院,咋能不照顾红梅呢?这个小房间虽然只有半间,红梅一个人居住也就凑活了…… 秀兰高兴地:她姑父,真得感谢你。{免费小说}红梅一来,把你们小两口的生活全都打乱了,不知道给你们要添多少麻烦呢?红梅一个人住半间房,够奢侈的了,旧社会地主梁玉珊的小姐也不过如此嘛! 红梅把脸一红:妈,这是啥时代了,你还地主小姐长、小姐短的。 秀兰笑笑:好,妈不说了,我红梅将来要超过梁玉珊的小姐呢。 红梅抱怨的:妈,你又来了。 一片笑声过后,鸳鸯说:红梅,你妈说的没错,年轻人一定要超过老年人,今人一定会超过前人,你搬过来以后,要加倍努力,你将来会超过姑姑,超过姑父,会成为一个好画家的。 红梅连声说着谢谢,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了……德仁吞吞吐吐的:这事情好是好,只是我好不容易给人家说好,红梅刚转学到我校附中,还没有报到,没有上课,又要转学…… 黄忠志说:这有什么,这样转学才省事,要是等到开学报到、上课以后再转,更麻烦呢。 德仁说:也是,我回去就把转学手续办了。 鸳鸯乘兴问道:德仁哥、秀兰姐,你们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 喝足了没有? 喝足了。 鸳鸯兴高采烈地:我们平常都很忙,难得聚在一起,今天趁着秀兰姐刚来西安、红梅转学美院附中这些叫人高兴的事情,我提议,我们一块去逛大雁塔,你们同意不同意? 大家兴头很高,齐声回答:同意! 于是大雁塔下便多了这五个游客。他们站在北边路口举目望去,大雁塔巍峨雄伟,直耸云霄。德仁说:你们看,在澄明碧蓝的天空映衬下,大雁塔真像一位气宇轩昂、朴素壮实、顶天立地的伟男子。 鸳鸯笑笑:唐朝的建筑学家真是聪明,有了雄伟朴实的大雁塔做标本,50年后修建的小雁塔便是截然不同的风格,玲珑秀丽,像一个温柔窈窕、婀娜多姿的女子。你看,两座宝塔,一大一小,一雄一秀,一男一女,风格不同,装点长安,真是奇妙。 秀兰连连称赞:哎呀,鸳鸯真是一副好口才,难怪学校选你做老师,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这样好的口才啊? 红梅说:妈,我姑上了四年美院,哪能不懂艺术欣赏呢? 秀兰说:哎呀,我真的忘了,鸳鸯不但是美院毕业生,而且马上就成了美院老师了。鸳鸯,经过你这样一分析,看了大雁塔,还非得看看小雁塔不可。 鸳鸯嫣然一笑:看嘛,有机会咱们再去看小雁塔。 红梅仔细地看着大雁塔,忽然有所发现:爸爸、妈妈、姑姑、姑父,你们仔细地看看大雁塔,猜一猜我发现了什么?猜一猜我要提出什么问题?不过,你们现在不要回答,等我和你们一个一个交谈以后,就能判断出你们谁脑筋灵活,分析问题敏捷。 于是红梅和四个人一个一个交谈,然后笑嘻嘻的:我给大家汇报一下,只有俩人猜对了我的发现,我爸和我姑,发现了大雁塔顶上长着的一棵小树。至于我要提的问题,只有我爸一个猜对了,就是这棵小树是怎样长在大雁塔顶上的? 秀兰说:哎呀,难道只有你们两个聪明?要说塔顶上这棵小树,我也看见了,我还以为红梅说的发现是,大雁塔共有七层呢。 红梅笑了:妈,大雁塔有七层,一眼就看见了,还需要仔细观察吗? 鸳鸯说:秀兰姐,你虽然看见了小树,可是你没有说对红梅叫你猜的发现啊。 秀兰说:好,算你们聪明,不过我也能猜出红梅要提的问题,不就是这棵小树是怎样长在塔顶上的吗? 红梅说:妈,就算你猜对了,可是答案呢? 秀兰笑笑:答案嘛,……观音菩萨有一天从天上经过,看见西安街道长满了树木,只有大雁塔顶上光秃秃的,她用手一指,就长出一棵小树,呵呵...... 红梅说:妈,这是你编的神话,可真实情况呢?我爸的分析就有一定道理了―― 鸳鸯急忙插话:红梅,你先别说,我这里也有答案了。有一天,西安刮起了大风,把洋槐树的豆角吹得漫天飞舞,有一个豆角正好落在了大雁塔顶上的缝隙里,缝隙里有土有水分,洋槐树的种子就发芽、生根,慢慢地长成一棵小树。红梅,我的答案对不对? 红梅高兴地:姑姑就是聪明,你的答案和我爸的第一个答案一样,可我爸还有第二个答案呢―― 鸳鸯又打断了红梅的话:别急,别急,第二个答案吗?……嗯,哦,有了,有了,有这么一只老鸦,大雪天难觅食物,吃了一肚子洋槐树的种子,它想大便了,在天上飞旋了好久,找不到一个厕所―― 秀兰笑弯了腰:鸳鸯,你这样的话就有问题了,老鸦随地大小便,还需要找厕所吗?再说,让市长听见了,还不得批评你。 鸳鸯却一本正经的:报告姐姐,这是一只很讲卫生的老鸦,它看见街道扫得干干净净的,它不忍心破坏环境卫生,哪能随地大小便呢?再说,市长听见我的话,肯定得多建厕所,还得表扬我呢。 秀兰脑子一转:好了,鸳鸯,你不用说了,我也有答案了。那只老鸦大便在大雁塔顶上,洋槐树种子也就发芽、生根,长成了小树,哈哈,你说是也不是? 鸳鸯说:是,是,可是人家有了开头,你才有了结果。 红梅说:好了,英雄所见略同,我爸的第二个答案和你们的猜想一样。 大家都乐了,于是一齐进入慈恩寺参观。看了展室里唐僧取经的故事,他们感叹不已,德仁深有感触的:看样子,要干成一番事业,不经过九九八十一个磨难是不行的。 鸳鸯说:德仁哥,我看你经受的磨难,虽然没有九九八十一个,也有七七四十九个了,你也该出成果了。 德仁微微一笑:哪还差32个磨难呢。 鸳鸯说:德仁哥的数学好精通啊,81减49,你一口就报出了32,你是怎么算的? 红梅说:姑姑,这还不简单吗?一减九余二,八被借去一余七,七减四余三。 鸳鸯说:你这样计算三次,还是慢呀,你爸一口就说出了答案。 德仁说:我是这样想的,32加49正好等于81,那么81减49必定等于32啦。 哈哈哈哈,众人全都乐了……接着,便去登塔。塔的南面东西两侧的碑龛内镶嵌着唐太宗李世民撰《大唐三藏圣教序》碑和唐高宗李治撰《大唐三藏圣教序记》碑,都是唐代著名写的。他们仔细地欣赏了,然后进入塔内,走到楼梯口,红梅突然发话:咱们比赛,看谁先爬上顶层。 红梅说毕,便抢先一步,登上楼梯…… 第九十五章 登塔的故事 红梅登上楼梯,鸳鸯便紧紧跟上,德仁想跟在鸳鸯后边攀登,望了望黄忠志、秀兰:你们先上吧! 黄忠志说:我这两天感冒了,没有劲儿,你先上。(。纯文字) 秀兰说:我这腿不大得劲,不能和你们比赛,你快上吧,我在后边慢慢地爬。 德仁笑了笑,转身上了楼梯,一级一级,迅速地向上攀去,到了二层,鸳鸯在那儿等着,看见德仁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块儿上了楼梯。在楼梯拐弯处,静悄悄地没有别人,鸳鸯急不可耐地抱住德仁亲吻,德仁为了脱身,只好急急地回敬了她几下,便拉着她向上攀去。登上三层,德仁不敢停留,甩下鸳鸯,独自向上爬去,直到登上五层,终于赶上红梅,红梅脸蛋红扑扑地喘着气儿。德仁说:红梅,你的速度挺快的呀。 红梅说:这都是我在农村上学经常走读,锻炼出来的。 德仁说:你姑父感冒了,爬不动;你妈腿不得劲,不能爬。你姑姑还可以,鼓起劲儿追你,你稍微等一下,不必爬得太快。 红梅认真的:爸,咱们这是比赛,还需要照顾情绪吗? 德仁说:红梅,这又不是正式比赛,何必争名次呢? 红梅说:爸,这不像你的性格了。从农村到现在,你不管干什么事情,总要干成功的。 正在这时鸳鸯赶了上来,只见她脸蛋红润,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德仁撒娇埋怨:德仁哥,你好恨的心,叫你等我一下,你都不等,看把我累成啥样子了? 德仁望着俊俏可爱的鸳鸯,心里动了动,却又无可奈何的:鸳鸯,这是比赛,谁帮助谁呀?你看红梅爬得多快,你这样说叫孩子笑话。 红梅看姑姑对爸爸说话总是含情脉脉的,便俏皮起来:爸爸,你是干哥,姑姑是干妹子,干哥帮助干妹子也是应该的。 鸳鸯趁机说道:你看,还是我红梅懂道理。干哥,其实你并不懂得人情世故,就是比赛,也应该互相帮助。 德仁看红梅和鸳鸯一唱一和,组成一派,也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红梅,你最年轻,最有劲儿,跑得最快,你帮帮忙,拉着姑姑上楼,你俩争取做并列第一名。 话说到这个份上,鸳鸯瞪了德仁一眼,只好让红梅拉住她的手,往上攀去,一会儿就登上六层…… 秀兰和黄忠志并不着急,一步一步慢慢地爬着楼梯,说着话儿。(。纯文字)秀兰说:忠志,让红梅在美院上附中,给你们添麻烦了。 忠志笑笑:秀兰姐,别客气,我们在美院教书,有这一点方便条件,帮帮忙是应该的。 秀兰说:忠志,我这干妹子是个热心人,对我家的资助有些年头了,现在再来帮助红梅,我们真的不好意思,要感谢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忠志笑眯眯的:秀兰姐,鸳鸯对你家有着特殊的感情,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鸳鸯是你干妹子呢?你不知道怎么感谢,就不用感谢了,呵呵…… 俩人说说话话,一级一级慢慢地往上攀登着…… 红梅拉着鸳鸯上到六层,俩人都喘着粗气,鸳鸯甩开红梅的手:小孩子有啥劲儿,看把你累坏了。德仁哥,你有劲儿,还是你拉我上楼吧,反正只剩下一层了,你也费不了多大力气。我发现你这人特别会省力气,就是省力气也看在什么地方嘛。 鸳鸯说着拉住德仁的手,德仁看红梅时,红梅已经转身向楼上爬去,德仁说了声“鸳鸯,用劲爬,赶上红梅”,就拉着鸳鸯奋力往上攀登。而鸳鸯却偏偏浑身酥软得没有骨头似的,全靠德仁把她往上拉扯,德仁知道鸳鸯是在撒娇,可又无可奈何,就这样他拉着鸳鸯沿着楼梯向上磨了几步……突然,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故作惊慌的:鸳鸯,你听,脚步声,黄忠志和你干姐上来了,咱们快一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德仁一边装腔作势,一边拉住鸳鸯就走,鸳鸯糊里糊涂的,也就信以为真,加快了速度,一直到登上七层,红梅还立足未稳,鸳鸯跑过去抱住红梅:红梅,咱俩是并列第一名。 德仁故意退下一级楼梯,拍起手来:我祝贺你们并列第一。 鸳鸯指着德仁笑了:装腔作势,弄虚作假,本来你是可以得第一名的。 德仁说:现在是阴盛阳衰,男人哪能得第一名呢? 黄忠志和秀兰慢慢地爬着楼梯,黄忠志看秀兰动作迟缓,有点着急:秀兰姐,你太慢了,爬了半天才爬到三层,恐怕人家都登上顶层了。 秀兰说:在农村劳动,我摔伤过,半月板破裂,这腿走路不得劲,要不,你前边走吧,我就不上去了。你看,就在这三层,透过窗洞看风景,效果是一样的。 黄忠志笑笑:哪能一样呢?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登的高,望的远嘛。原来你腿有伤,爬不动,我哪能光顾自己,让你掉队呢?来,我搀扶着你,上楼会轻松些。 黄忠志说着挎起秀兰一只胳膊向上攀去,秀兰感觉果然轻松多了,可是她的脸颊立即红得发烫,呼吸也急促起来。原来她从来没有和德仁以外的男人这样亲近过,由于她结婚早,其实只比鸳鸯大一岁,和黄忠志的年龄相仿。黄忠志看秀兰满面绯红,不禁笑了起来:秀兰姐,我是你弟弟,你还害羞吗?我在农村有一个姐姐,就像你这样朴素,可是我们平时很少见面,听鸳鸯说起你的许多好处,我就把你当亲姐姐一样看待了。秀兰姐,姐姐,你就认了我这弟弟吧,今后,我会把红梅当我的亲女儿一样对待的。 秀兰从来没有听见黄忠志这样亲切诚恳的表白,不由得四目相对,情从中来,紧紧地搂抱住黄忠志,流出了眼泪:弟弟,难得你这样忠厚老实,与人为善,能够接纳红梅在你家住宿读书,我真得感谢你们呢。 话说到这份上,俩人都很激动,黄忠志说:红梅上美院附中,鸳鸯和我都很支持,感谢的话再不要说了。 秀兰一时冲动,继续说下去:我这干妹子,确实是个热心人,真心实意,资助我们多少年。可她也天真活泼,有点任性,爱和她干哥开开玩笑,你不介意吧? 黄忠志笑笑:我不介意,这有什么关系。鸳鸯打15岁进了植棉组,就认识德仁哥了,相处多年,又认了干哥,关系亲密一点,这很自然嘛。相比起来,我才认识鸳鸯几年吗? 秀兰说:忠志,你性情温和,宽厚待人,宰相肚里撑舟船,你一定会有远大前程的。 黄忠志高兴地:托姐姐吉言,来,咱们继续登楼吧。 于是,黄忠志挽住秀兰胳膊,继续向上攀登……他们两家五口人终于在大雁塔顶层汇合了。红梅高兴地:我和姑姑是并列第一名,爸爸是第二名,妈妈和姑父是第三名,呵呵…… 秀兰指着红梅的鼻子:你和你姑的第一名是假的,你爸的第二名也是假的,只有我和你姑父的第三名才是真的。 大伙儿全都嘻嘻地乐了,于是大家自然而然地走向窗洞去看风景,红梅喊了一声:且慢,我们的比赛还没有结束,大家先对每一个窗洞看见的风景预测一下,看谁猜对的多。 德仁说:这样的预测没有什么意义,除过你妈其他四人都登过大雁塔,这几年周围也没有大的建设,正所谓时光流逝,风景依旧,还有预测的啥呢。 红梅撅着嘴巴:爸,你的话有点武断,今年春游,我班先是说上大雁塔,后来去了楼观台,所以登大雁塔我是第一次。 鸳鸯说:我也没有登过大雁塔,只有忠志上去过。 德仁笑笑:好好,怪我太主观,现在你们三个没有上过大雁塔的人来个预测比赛。 秀兰抢先发言:大雁塔的北边是笔直的大道直通城里,到达火车站。 红梅说:西边是街道房屋。 鸳鸯说:东边也是街道房屋。 德仁评论着:你们三人的预测都是正确的,每人得一分,战成平局。那么,南边是什么风景呢?谁预测对了,便是第一名。 红梅抢答:还是街道房屋。 鸳鸯跟着说:也是街道房屋。 秀兰不慌不忙地:一片农田。 黄忠志说:秀兰姐说对了,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鸳鸯、红梅走过来:姐、妈,你是怎样预测对的呢? 秀兰嘻嘻地笑着:嘿嘿,我哪儿是预测对的呢?我哪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呢?刚才上到第四层时,我透过南边的窗口向外望了望,确实是一片绿葱葱的农田。 黄忠志一本正经的:秀兰姐,刚才已经评议过了,你是第一名。你现在说的话太迟了,是不算数的。 众人又是一片笑声,秀兰更是笑弯了腰:看样子,这个第一名是虚假的,是不值钱的。 说笑一毕,大家走近窗口,一一观赏窗外的风景。果然是登高望远,在一篇薄薄的雾气中,北边的树木郁郁葱葱,隐隐约约的街道一直通往远方。西边也是树木街道,郁郁葱葱。不过在东边,街道的远处,却是一片绿色的田野。在南边,仍然是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德仁推测着:我想,这片古老的土地大概是留作建设大雁塔公园的吧。 第九十六章 赋诗大雁塔 众人站在大雁塔顶层的窗口东张西望,南看北瞧,好景连片,风光无限,感慨万千,兴奋不已,红梅又有了新的提议:爸爸、妈妈、姑姑、姑父,我们两家五口人今天来登大雁塔,也许是咱们500年前修下的缘分,总得留下点纪念吧。(。纯文字)可是,你看,要是像这些游那样,在粉白的墙上写一些“某某某到此一游”的话,不是太庸俗了吗?我提议,咱们仿照古人雁塔题诗,每人做一首七言绝句,莫管声韵,只要是七言四句就行。 德仁:要是五言绝句呢? 红梅笑笑:当然也行。爸爸,你既然这么有兴趣,那就从你开始。 德仁:也好,反正每人都要做一首诗,我就来个抛砖引玉。 登大雁塔有感 巍巍大雁塔, 光辉耀中华。 风光看不尽, 回首千年遥。 红梅高兴地:爸,你这块砖头抛得不错,既写出了大雁塔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也在观赏西安风光中,回首着千年往事,怎不激动人心呢? 黄忠志:德仁哥做得好,红梅评论得更好,我做一首,滥竽充数吧。 巍巍宝塔耸云端, 萧萧风声响耳边。 千年历史眼前过, 人民当家谱新篇。 红梅:好诗,前两句写了大雁塔的雄伟高大,后两句抚今追昔,歌颂了新时代。 鸳鸯:滥竽充数的诗都得到赞扬,我这不会作诗的人也要吟诗了。 昔人已远去, 空余大雁塔。 五人来登塔, 心里乐开花。 红梅拍手称赞:好一个姑姑,还你不会作诗呢,这首诗开头套用崔颢《黄鹤楼》的开头,“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巧妙之极。三四两句,喜气洋洋,一扫崔颢诗中忧愁悲伤的情调,这应该算一首好诗。妈,下来该你作诗了。 秀兰把脸一红:作诗是你们文人学士的事情,哪有我们土包子的份儿。好了,红梅,你作一首诗就算收尾了。 红梅笑了:妈,不行,坚决不行,你平时话一套一套的,哪里就不会作诗呢?顺口溜、打油诗都行嘛。 秀兰用食指戳了一下红梅的额头:死女子,就你的瞎点子多,你这是打鸭子上架呢!好,我只好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了。(。纯文字)哎,我这可是一句六字的了。 一塔出世咯噔, 二鸟惊飞扑棱, 五人登塔踢腾, 咿呀作诗比胜。 秀兰的诗是用陕西方言朗诵的,每句读了前面四个字稍作停顿,再读后边两个字,每句最后一字都读去声,音韵铿锵,风趣盎然,惹得大家笑成一片。红梅笑得肚子疼,扑过去抱住秀兰:妈,你真幽默,你的这首诗作得最好,生动活泼,绘形绘声,堪称第一。妈,你是怎样想的?你咋能想出这样好的诗句呢? 秀兰笑笑:哎呀,这算什么诗嘛。农村人不是常,猪吃桃核咯嘣,猪喝恶水(泔水)咕咚…… 秀兰还没完,又引起一阵笑声。秀兰继续解:当然,也有文雅的句子作为借鉴的。我读小学的时候,一位老先生过这么两句,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风吹葫芦葫芦忽鹿,雨打石榴石榴湿溜。 黄忠志:妙,真妙。这个“忽鹿”是摇动的意思,和“葫芦”谐音。这个“湿溜”是湿溜溜的意思,和“石榴”谐音。 鸳鸯:我觉得秀兰姐这首诗很有气势,很有韵味,可是具体的特点,我也不清楚,还是让德仁哥来分析吧。 德仁一脸严肃的:我是就诗论诗,不管是谁的诗。这虽然是一首打油诗,真的像鸳鸯的那样,很有气势,很有韵味。开头两句就像《西游记》里写的孙悟空出世一样,咯噔一声,山崩地裂,海浪翻腾,扑棱扑棱,群鸟飞翔,巍巍雁塔,横空出世,惊世骇俗,光耀中华,名垂千古。后面两句写我们五人踢腾踢腾登塔,咿咿呀呀作诗,也很形象,很有风趣。这首诗的主要特点就是巧妙地运用了四个象声词,群众语言,三个数量词,由小到大,生动活泼,诙谐幽默,琅琅上口,易读易记,一气呵成,浑然一体。 秀兰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呀呀,一首胡诌的诗,叫你分析出这么多的优点。难怪人们,书的嘴,唱戏的腿。书的一张嘴,好的能成瞎的,瞎的能成好的。唱戏的两条腿,在台上走上一圈,就是百二八十里。你的这一张嘴啊,爱怎么分析就怎么分析。 鸳鸯:德仁哥分析得很好,可是听了你的“群鸟飞翔”,就觉得比秀兰姐写的“二鸟惊飞”有气势,我想,不如把“二鸟惊飞”改成“群鸟惊飞”好一些。 德仁微微一笑:这倒不必,从内容上看,由一、二到五,数字逐渐增大,读起来比较自然一些,如果在一和五之间加上一个“群”字,反而不够和谐了。再,二鸟更有特点,形象更加鲜明。譬如杜甫的诗“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形象十分鲜明。如果改成“一群黄鹂鸣翠柳,八行白鹭上青天”,反而显得乱糟糟的了。 大家都笑了,鸳鸯满面绯红:德仁哥,你讽刺人,谁让你改一群黄鹂了?谁让你改八行白鹭了? 德仁:好好,算我错了,我给你陪个不是。咱们现在言归正传,该红梅作诗了。 红梅轻轻一笑:你们的诗,各有特点,我就来一首宝塔诗吧。 塔, 青砖, 高巍巍, 直插云天, 屹立千余年, 历经风雨沧桑, 迎来春色换人间。 众人拍手好,鸳鸯疑惑的:红梅,你还是一个孩子,怎么会作宝塔诗啊? 红梅:姑姑,我爸给我讲过一首宝塔诗,我就把这种形式记下了。当然,我爸也给我过,那首宝塔诗是写秃子的,讽刺人家的生理缺点,内容是不可取的。 秃, 精肉, 光溜溜, 虱虮难留, 搭不住木梳, 黄瓜葫芦茄子, 一轮明月照九州。 众人哈哈大笑,红梅:我的这首宝塔诗只是凑字数的,比起这首《秃》,形象性就差得远了。 德仁:虚心就好,其实红梅的这首《塔》还可以,主要写了大雁塔的雄伟、坚固,历尽沧桑,容颜未改,对人们还是有启迪的。 秀兰:爬大雁塔楼梯,作诗歌颂大雁塔,都完成了。现在才三点多钟,我提议,咱们趁热打铁,就势游览小雁塔,好不好? 大家都好,于是他们乘车来到小雁塔。走进荐福寺贴满金黄泡钉的红漆大门,在一片绿树红花的掩映下,小雁塔挺起了玲珑秀丽的身躯,好像一个婉约柔美的女子。大家仰面观赏着小雁塔,红梅仔细地观察着,思索着,问题也提出来了:各位,我要提几个问题,看看谁的知识渊博,谁的思维敏捷。第一题,小雁塔和大雁塔相比,哪个高?高多少?哪个层数多?哪个年龄长?小雁塔初建时是多少层? 鸳鸯抢先发言:你这题难不住人,打眼一看,就知道,大雁塔高,小雁塔低,小雁塔是1、2、3、4……13层,大雁塔是7层,大雁塔塔高64米,小雁塔高43米,小雁塔初建时为15层,现在还有13层,小雁塔比大雁塔小55岁。 红梅:姑姑,你得这么准确,你肯定提前偷着看明了。 鸳鸯笑了:我为啥要偷着看明呢?就是为了应付你今天的提问吗?我和你姑父多次到大雁塔、小雁塔写生,所以对这些资料很熟悉。 红梅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么第二题更难不住你了,姑姑你,关中八景中的“雁塔晨钟”,是指的大雁塔还是小雁塔? 鸳鸯:当然指的是小雁塔了。小雁塔的金代古钟高三米,重16000斤。 红梅眨眨眼睛:好,我再第三个问题。人们都大雁塔像一个伟岸的男子,小雁塔像一个秀丽的女子。大家分析一下,大雁塔、小雁塔都是青砖筑成的,都是下边大,上边小,逐渐收缩的,为什么它们的形象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德仁:红梅这个问题提得很有意思。忠志,你是搞美术的,又到大小雁塔多次写生,肯定对它们的形象很有研究,你就来回答这个问题。 黄忠志笑笑:德仁哥,你又将了我一军。我虽然经常到这里写生,我只是迅速地捕捉形象,专心地绘画,哪里顾上仔细地思考这些问题呢?我想,大概是,古代的建筑家心中早就有了塔的形象了…… 鸳鸯:忠志,你这话等于没,建筑家首先要胸有成竹,不,应该是胸有成塔,然后才能建成具有不同风格的宝塔。你既然不出名堂,还是让德仁哥吧。 德仁:鸳鸯,你为什么不让忠志把话完呢?其实忠志已经出了答案。 忠志:我回答得不太明确,德仁哥不必气,你就把真正的答案出来好了。 德仁微微一笑:好吧,我就当仁不让了。我想,大雁塔建筑在前,设计小雁塔的建筑家肯定不能模仿它的风格,那样不是显得太没水平了。建筑家应该先画出一个小雁塔的侧面轮廓图,然后确定每一层的宽度,这样建筑出来的小雁塔自然就是一个玲珑秀丽的少女形象了。 大家齐声称赞,红梅却:爸,你的再具体一些嘛。 德仁:具体地讲,大雁塔的侧边是直线,小雁塔的侧边是曲线,建成以后自然风格完全不同了。 红梅恍然大悟:高,还是爸爸高明! 第九十七章 窈窕小雁塔 第九十七章窈窕小雁塔 讨论完有关小雁塔的三个问题,大家沿着绿色甬道兴致勃勃地向前走去,在钟楼前众人停住脚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最快更新请到>钟楼的一扇门虽然敞开着,却有栏杆挡着游人不能入内,牌子上的四个大字赫然入目:禁止敲钟。红梅伸手进去,拍拍厚厚的大钟,哪里能拍出声响?反而疼得她呦呦地喊出声来。德仁:红梅,别逞能,16000斤的大钟,你用手哪能拍响?你看这钟口径2.45米,口沿周长就有7.65米,得五个人才能搂住哇。 红梅仰头望去,惊讶得喊起来:爸,大钟上还有长长的裂缝,这是怎么一回事? 德仁:明上是被战乱中流弹损坏,可是如果是子弹,没有这大威力;如果是炮弹,什么时候炮弹射进小雁塔的?钟楼为什么完整无损? 这时,旁边一位身着中山装的老者话了:是啊,这位同志的问题提得好。我家就在小雁塔旁边,我对小雁塔情有独钟,经常进来转一转,对小雁塔的情况也了解一些。那是1926年,河南军阀刘镇华打到西安,二军李虎城、三军杨虎城坚决保卫西安,被围困了八个月,后来冯玉祥将军率部队打过来才解了围。在刘镇华围城期间,城里缺少武器,驻庙的部队想用炸药炸碎大钟来造武器,谁知道仅仅把古钟炸开了一道裂缝。 德仁:同志,谢谢你,终于解开了我心里的疑团。 老者:小雁塔这口金代古钟,原来在武功崇教禅院,后来因为渭河改道,寺庙被冲毁,大钟也沉落渭河河底。清代康熙年间,农民发现了这口大钟,才运来荐福寺,悬挂在小雁塔旁的钟楼内。从此,雁塔晨钟,响彻云天,被清代文人朱集义誉为关中八景之一: 噌吰初破晓来霜, 落月迟迟满大荒。 枕上一声残梦醒, 千秋胜迹总苍茫。 你们看,钟上铸有“皇帝万岁,臣佐千秋,国泰民安,法轮常转”16字吉祥祝词。没想到,800年古钟却在刘镇华围困西安期间遭此厄运…… 抚摩着古钟的裂缝,众人感叹唏嘘良久……后来,1993年焊修了裂痕,1998年铸了一口新钟供游人敲击。雁塔晨钟重震云天,祈祷世界和平,祈祷国泰民安。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红梅朝着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大爷,看样子,你对小雁塔很有感情,也很有研究,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老者望着这个俊俏而有礼貌的姑娘,微微笑着:有话请讲,不必气。[`小说`] 红梅:大爷,我们刚才正在讨论,小雁塔的造型为什么像一个秀丽的女子?我爸因为它的侧边是曲线,这话虽然有点道理,可我总觉得分析得还不够透彻,所以想请你再具体地解释一下。 老者笑了:呵呵,你这姑娘真是勤学好问,你爸的回答是正确的,你还要打破沙锅问(纹)到底。好吧,我再我的看法。小雁塔每层的宽度由下而上逐渐收敛,不过下面几层收缩较慢,五、六层比较宽,六层以上急剧收刹,形成圆和挺秀的轮廓线,整个塔形显得凝重秀丽,恰似一位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给人以苗条、俊俏、舒展的美感。 红梅高兴的:谢谢你,大爷,你的分析更具体,更合理,更有服力。不过,我还想问问小雁塔裂缝的情况,据,小雁塔在地震中“三裂三合”,经历千年而不倒不斜,人们这是“神佑”、“神合”,你是怎样看的? 老者认真的:“三裂三合”,这都是发生在明清时代的事情,我们没有亲身经历过,也没法去评。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小雁塔的地基处理得很有特色,很坚固;小雁塔建筑得很端正,青砖砌得严丝合缝,一丝不苟。可以,只有一流的质量,才能保证小雁塔历经千年,接受了几十次地震的考验,仍然坚固如初,稳如泰山。 德仁:大叔,你得很对,正因为小雁塔建设讲求质量,所以经过了一千多年的风风雨雨,小雁塔依然坚如磐石。但是为什么地震中塔的南北纵向会产生一道裂缝?只能从内部找原因,人们的“神佑”、“神合”,我看不可靠。 老者:你得好。从建筑结构上看,小雁塔的设计存在缺点。你们看,每层南北两面都开有一个窗户,而且上下窗户开在同一垂直线上,这样便形成了塔身强度最薄弱的断面,削弱了墙体结构的牢固性,因而地震时便从这条垂直线上震开了一道裂缝。50年代,这道裂缝非常明显,1963年到1965年对小雁塔进行了维修,裂缝不容易看见了。 他们站在大雁塔的北边,仰头望去,一层一个窗户一直通向顶层,要是不仔细观察的话,还很难发现裂缝的痕迹。红梅笑笑:大爷,我要是句质疑的话,你可别生气。 老者和蔼的:我的分析只是一家之言,你有疑问也很正常,你只管讲就是。 红梅:大雁塔每层都开有窗户,而且四面都有,为什么经过地震没有产生裂缝? 老者认真的:问题提得好,大雁塔层数少,只有七层,比起小雁塔的15层坚固得多。大雁塔自下而上逐渐收缩,侧边是直线,比起小雁塔的曲线侧边,稳定性要好得多。 红梅嫣然一笑:大爷,这就是,雄壮男子汉的大雁塔,比窈窕淑女型的小雁塔坚固得多,好看的不结实,不好看的倒很结实了。 老者一脸严肃的:大雁塔和小雁塔只是建筑风格不同,不存在好看与不好看的区别。大雁塔是雄浑朴实,体现了男子汉的坚定刚毅;小雁塔是秀丽窈窕,表现出妙龄女子的婀娜温婉。它们各有特色,各尽其妙,哪里是好看与不好看的区别? 红梅连忙承认错误:大爷,我错了,还是你老看问题全面。 老者冲着红梅笑笑,众人急着登塔,便和老者招手告别。秀兰指着红梅的鼻子,疼爱地:你好俏皮,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也没看人家心烦不心烦。 鸳鸯搂住了红梅:多亏你不停地提问,我今天才长了见识。 黄忠志:其实红梅提的问题个个都在点子上,老者还夸她勤学好问呢。 德仁望着踌躇满志的红梅,口里不,心里也充满了爱意:这孩子,一夜之间,怎么突然就长大了? 众人笑笑,攀上台阶,来到小雁塔的正门,仰头望去,一层一层的叠砖花檐,壮丽美观,衬托着小雁塔直冲云霄。活泼可爱的红梅又提出问题:爸爸,你第一层为什么修得特别高?它的高度达到了第二层的两倍。 德仁:为了雄壮坚固嘛。你看,第一层方正厚实,门洞也大,增加了塔的雄浑感。你看街面上的楼房,第一层也都高一些。 红梅:好,回答得好。现在咱们开始登塔比赛,五个人分为三组,爸妈一组,姑姑姑父一组,我一组,听我的口令,一、二、三,开始! 红梅发号完毕,一马当先,向上攀登。她一口气爬上三楼,感觉有点气喘,不过稍微休息一会,便缓上劲来。原来她在农村上初中时,一直是走读,要跑很远的路程,时间一长,就锻炼出腿劲。来西安上高一,学校召开运动会,班上女生很少有人报名,体育委员偷偷地给她报了800米,没想到她随便地跑了两圈,竟然得了个第一名。自那以后,她的争胜心便增强了,攀登大雁塔、小雁塔时便流露出来。大人们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哪里愿意和她比赛。红梅稍微等了一会,听到楼下有了响动,便动身爬楼。红梅正值青春勃发时期,有力气,有干劲,想了想,不再等候,我给他们编了两个小组,男人即使想爬快一些,女人也是拖累啊。不用多想,爬到顶层再。红梅就这样一心一意地往上爬楼,爬着,爬着…… 忠志和鸳鸯、德仁和秀兰一块儿不紧不慢地登楼,每上一层,都要从窗户望望两边的风景,扑进眼帘的全是浓浓的树荫掩映着长长的街道伸向远方。忠志:德仁哥、秀兰姐,你的红梅争胜心很强,就这登塔,她也想争个第一名。 秀兰笑了笑:小孩子嘛,总爱瞎胡闹。 德仁不同意了:有争胜心总是好的,不管干什么事情都离不了争胜心。 秀兰皮笑肉不笑的:你干什么事情都争胜好强,如今已经半截入黄土了,也没见干出什么大事情来。 德仁噎得吱吱唔唔的,半天不出话来。鸳鸯来解围了:秀兰姐,你咋能这么话呢?德仁哥在农村干什么成什么,社员谁不称赞?来到西安,也是兢兢业业地工作,你还要他干什么大事情呢?秀兰姐,你往世上看,还是小人物多,大人物能有几个? 秀兰自知出言伤人,后悔莫及,不再吭气,德仁也不去计较,挽住她的胳膊继续登楼。他们就这样爬一会,歇一会,终于登上了空旷的顶层,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迎着呼呼的凉风,红梅摇动着手绢,兴奋地喊道:我胜利了,我是第一名!姑姑、姑父是第二名,爸妈你们是最后一名。 德仁微微一笑:不为最先,不耻最后,我们也是胜利者。 红梅笑弯了腰:爸,你这是阿q精神。 德仁不以为然:阿q精神也不完全是坏的,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安慰一下自己。 这时,红梅扶着塔顶上的铁栏杆想翻身出去,秀兰急忙阻拦住了:疯丫头,你不要命了! 红梅哈哈大笑:我哪敢出去,我不过吓吓你嘛。 众人看时,原来小雁塔的14层、15层在地震中坍塌了,维修以后顺着楼梯可以登上毫无遮拦的顶部,为了安全围了一圈栏杆,但是没有封顶。一向爱管闲事的德仁话了:这多危险,万一有人爬出去—— 秀兰:谁爬出去呀?除非他不想活了。 德仁担心的:是啊,万一有人寻短见呢。 红梅:爸爸,我们好不容易爬了上来,咱们抓紧时间欣赏风景。要提意见,下去以后再。 于是大家放眼四望,周围的景物尽收眼底。向北望去,明代城墙就在眼前,城里的钟楼、鼓楼光彩熠熠。向南望去,大道通天,大雁塔巍然矗立东南,与小雁塔遥相呼应。红梅看得兴起,双手合成喇叭状,对着大雁塔大声呼唤:大雁塔哥哥,小雁塔妹妹向你问好!你听见没有? 红梅清脆的声音随风飘散去了,跟着便是一阵笑声震响在小雁塔的顶上…… 第九十八章 这也算挑战 又是一个晴好的日子,富生早早地来到女生宿舍楼前,他不再去敲窗子,而是利用早晨的阳光,把自己的头部投影在铜花的窗子上。《纯文字首发》铜花早就醒来了,她没敢起床,怕吵醒同室的同学。突然,一个头影被阳光清晰地印在玻璃窗上,不是富生还是谁呀?铜花的心嘣嘣直跳,却只能动作轻轻地起了床,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这时,一个女同学喊了起来:站住!李铜花,干啥鬼鬼祟祟的?难道谁和你争抢不成? 另一个女同学探起身子:嘻嘻,这个刘富生真聪明,改换了约会的暗号,不敲窗子,变投影了。李铜花,你去敲三下窗子回答人家,省得刘富生着急。 铜花扭扭捏捏的哪里肯去敲窗子,那个女生穿着背心、内裤跳下床来,硬把铜花推向窗户:李铜花,快对暗号,是敲两下还是三下? 铜花笑而不答,也不去敲窗子,那女生就举手在窗玻璃的头影上敲了两下,铜花忍耐不住了:还少一下,你再敲一下。 那女生:叫你敲你不敲,我替你敲了,你还嫌少敲了一下。 她们话之间,窗子上的投影消失了,那女生哈哈大笑:李铜花,我替你接好头了,你快去见面吧。刘富生要是走了,又该埋怨我了,呵呵…… 铜花看这女生白胳膊白腿的,忍不住拥抱住她:谢谢,谢谢你的关心。 那女生趴在铜花耳边悄悄地:搂我干啥呀?快去搂抱你的刘富生吧! 铜花满面通红地跑出去,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对那女生认真的:我和他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我们利用假期研讨功课,你可不敢乱。 铜花一脸严肃地走出去,这女生对另一个女生挤挤眼睛:研讨功课?不知道他们研讨的是哪一门子功课?嘻嘻…… 铜花几乎是从宿舍楼里跑出去的,可在宿舍楼前哪里能找到富生的影子?铜花高兴地哼了一声:刘富生,你和我捉迷藏吗?你还惦记着咱们初次约会的老地方。 铜花步履轻盈地向小花园走去,满怀深情地唱着苏联歌曲《红莓花儿开》: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 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 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 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铜花唱着唱着,觉得脸蛋儿有点发烫, 她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照了一下,哎呀妈呀,脸蛋儿红得像秋天的苹果似的。《纯文字首发》她想停下脚步,可是小花园已经到了,在绿树红花丛中,挺立着富生可爱的身影。她稳了稳神,平静一下情绪,原想慢慢地走过去的,谁知道一双腿却不听指挥似地加快了步伐,一张嘴也不听指挥似地远远地喊了一声“富生”……富生自然早就看见了铜花,好像磁石强烈吸引一般,疾步向铜花靠拢,嘴里也几乎与铜花同时地喊了一声“铜花”。此时此刻,四目脉脉含情,熠熠生辉,双手紧紧相握,心心相印,他们激动得再也不出话来了…… 突然,富生的目光一闪,迅速地暗淡下来:铜花,辅导员来了。 铜花却没有惊慌,拽着富生坐在排椅上,随手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本,翻开一页,指手划脚地对富生讲述起来……他们似乎学习得非常专注,连辅导员走到身边也没有发觉。这时,一个严肃的声音在他们的耳旁震响:学习吗?装得倒怪像的,让我看一看,读的是什么书? 两个人装作刚刚看见辅导员的样子,立刻站了起来:老师,我们读的是《内科学》。 铜花恭恭敬敬地双手捧起书本,递给辅导员,辅导员接过书本一看,可不,确实是一本大学教材《内科学》,还有什么可的?他把书递给铜花,有点感动的:你们,放假了,还能学习正课,也算难得,难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辅导员感叹几句,转身走去,铜花、富生还在哪里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立着。铜花碰了碰富生:走了,好悬啊! 富生正想去抓铜花的手,一眼瞥见辅导员转过身来,连忙警告铜花:别乱动,辅导员又回来了! 于是,他们仍然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不动,果然辅导员又来到他们身旁:哎呀,你们还是挺懂礼貌的,挺老实的。不过,你们,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头挨头,肩靠肩,并排坐在一起,你们是研究功课,别人难免会产生其他想法。毕竟中国是一个几千年的封建古国,即使在新社会里,旧的传统思想观念依然根深蒂固地盘踞在人们的头脑里。我怕,我怕你们被抓了典型。那样,不但影响了你们的前途,连我们这些做辅导员的也会受到批评。这样吧,你们还是离开学校,到其他地方去复习功课,于你们,于我们,都好一些。 铜花装好书本,和富生一块,恭恭敬敬地对辅导员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他们向校外走去,走了几步,转过身来,向辅导员招了招手,扭头便一溜烟地跑掉了。这时,他们双方心里都在想着:多么好的辅导员!多么好的学生! 出了校门,铜花索性拉住富生的手,一路跑去,不知不觉来到公园门口。富生瞅了瞅铜花,笑笑:铜花,我真不理解你了。学校正在抓典型,你怎么反而越来越胆大了? 铜花一本正经的:富生,你没有听辅导员是怎么的?几千年的封建传统思想根深蒂固,我就偏不信这个邪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们既要谈……,也要搞好正课学习,做出个样儿让他们看看。富生,你没有听一首陕北民歌是怎么唱的: 大红果子剥皮皮, 人家都我和你, 其实咱们两没什么, 好人赖了个坏名声。 铜花轻轻地唱着民歌,脸孔倒羞得像块红布,毕竟这是一首恋爱歌曲。富生看铜花羞脸这么大,也很感动:谢谢你,铜花,你为我不怕背上个坏名声。 铜花不以为然的:谢我干什么?你和我一样,为了和我交往,同样也赖了个坏名声。咱们各有各的目的,所以谁也不用谢谁。 富生:好好,咱们谁也不谢谁。可是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拿《内科学》干什么? 铜花嫣然一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拿《内科学》就是一种防备嘛。别人我们钻在一块是谈什么,可一看《内科学》,就知道我们是在研讨功课了。 富生用食指轻轻地挨一下铜花的鼻子:铜花,算你精明,你可真是人小鬼大,《内科学》对你来,不过是一个道具罢了。 铜花严肃的:不,这不仅仅是件道具,我们每次约会,都要认真地学完其中的一节,然后再谈其他的。 富生高兴地:好,你想得很好,首先就要搞好正课学习,这样我们才有发言权。铜花,我还有一个疑问―― 铜花伸手捂住富生的嘴巴:你先别,让我来猜一猜。富生,你要问我,为什么你的头影出现的时候,我只敲了两下窗子? 富生笑了:是啊,你真神,我正要提这个问题。难道,仅仅分别几天,你把我们的接头暗号都忘记了? 铜花诡秘地一笑:接头暗号,不是我忘记了,是别人根本就不知道。 富生恍然大悟:哦,原来不是你敲的窗子,是你同室的同学在开玩笑呢。 铜花伸出细细的食指,指着富生的鼻子:富生,算你聪明。可是我的室友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是在真心诚意地告诉你,你的投影我看见了,接头成功了。 富生:谢谢,谢谢你的室友,看样子她们是不会出卖我们的。今天回去,我买些水果糖,你送给她们。 铜花把脸一红:坏,你坏! 富生不解的:铜花,我是好心啊。 铜花:好心?你想想,干什么事情,才送糖呢? 富生恍然大悟:哦,人家会我们送喜―― 铜花的一只小手早就捂住了富生的一张大嘴…… 接着,他俩自然而然地坐在公园门口的摊子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酸辣筋道的凉皮。正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铜花的肩膀:好啊,我在公园喷水池边瓷瓷地等了半天,你们还在这儿吃凉皮呢。 富生扭头看时,那个人正是金花。富生疑惑的:金花姐姐,你怎么来了? 金花理直气壮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来呢?只兴你们笑笑,游山玩水,就不兴我来讨要书本,践行诺言吗? 富生恍然大悟:哦,是过给你借《呼啸山庄》的,可是对不起―― 铜花打开背包,掏出两本呼啸山庄,递给金花:富生,你不必对不起,你借的《呼啸山庄》我也带来了。 金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铜花,两本《呼啸山庄》,都在你这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铜花神情自若的:这很简单,富生借到了书,送到我这儿,我也借到了书,今天一并带给你嘛。 金花笑了:嘻嘻,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谢谢富生。 铜花不高兴了:姐姐,就不感谢我了? 金花搂住了铜花:自家姐妹,还需要气吗?呵呵…… 第九十九章 想聚在公园 金花领着铜花、富生来到公园深处,浓荫之下,铺上报纸,大家席地而坐,金花似乎作为会议的主持人发言了:我原和你们讨论《呼啸山庄》的,你们怎么全都忘记了?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纯文字) 金花着,特别用深情的目光对着富生一闪,富生怕被灼伤似地立刻低下头来。铜花看不惯了:姐姐,你啥时候过要和我们讨论《呼啸山庄》来?富生好心好意给你借来《呼啸山庄》,反而遭到你的埋怨,你真是太―― 金花追问着:太怎么了?但无妨。 铜花直截了当的:太不近人情了。 富生还担心金花会生气的,谁知道金花却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好,你批评得对,我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铜花起先还是高高兴兴地听着,等到姐姐出“坚决不改”时,便撅起嘴来:姐姐既然虚心接受,却为何坚决不改呢? 金花笑嘻嘻地:我不该埋怨富生,可是不管我过没过,我现在还是要和你们一起讨论《呼啸山庄》。 铜花瞅瞅富生,顺手从背包里取出两本《呼啸山庄》:行啊,姐姐,两本书我都带来了,由你随便挑选。不过,我和富生已经讨论…… 铜花不小心露了嘴,便把后面的话咽进肚里。金花疑惑的:讨论?讨论什么?难道你们已经讨论过《呼啸山庄》了? 铜花支支吾吾地:我们,讨论,议论,只是在,姐姐为什么要看《呼啸山庄》呢? 这一下该金花脸红了,她随手翻动着《呼啸山庄》:咳,为什么要看《呼啸山庄》?这还有什么原因,人家都在看,我也就想看一看,这是从众心理在支配。好了,咱们不这个,开始讨论《呼啸山庄》,富生,你是人,你先发言。 富生还没张口,铜花不同意了:姐姐,你是主持人,应该先来个开场白,为什么要让富生先发言呢? 金花理屈,只好调整了语句:铜花得对,我应该先发言,让富生发言只是一种谦让,是虚心的表现。我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礼仪之邦,虚怀若谷,礼贤下士,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金花还没有完,铜花早就噗嗤一声笑了;富生也忍不住想笑,当着金花的面,不好意思笑,实在憋不住了,转过身子咳嗽起来……金花看着他们的样子,心生疑惑,我什么来?究竟有什么好笑的呢?……先不去管他,便一本正经地来了一段开场白:我们讨论《呼啸山庄》,撇开希斯克利夫、凯瑟琳、埃德加这些人物之间的纠葛不谈,先来讨论一下什么是爱情?我们需要怎样的爱情?爱情和仇恨之间有什么关系? 铜花不满意了:姐姐,你只是提出了议题,没有摆出自己的观点,这算什么发言呢? 金花不以为然:我不能先摆出自己的观点,如果你们都同意我的观点,这个讨论会就索然无味了。{免费小说} 铜花:姐姐的观点不一定就能代表我们的看法,请姐姐亮牌。 富生劝着:金花姐姐比我们年长,又参加了几年工作,必然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你先发言,理所当然。 金花轻轻一笑:哎呀,富生弟弟真会话,几句话得我晕晕乎乎的,我就是不想发言也得发言了。好,我就打头阵吧。实话,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就连和富生弟弟你这样年轻英俊小伙子的亲密接触,我也是第一次,哪里谈得上经验丰富呢?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个讨论会是我要求召开的,我自然是当仁不让,要带头发言了。我想,爱情嘛,就是情爱,男女双方在交往中产生感情而相爱。所以,男女双方互相产生感情是爱情的基础。如果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那是单相思。譬如在我第一次看到富生弟弟的时候,便很有好感,紧紧地握住你的手不肯放松,确实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当天晚上我就失眠了,天哪,这难道就是一见钟情?…… 金花一口气下去,已经是面带红晕,火烧火烫的了。金花这样大胆地吐露心扉,铜花惊讶得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富生也窘得面红耳赤,低下头来。原来,世间再难出口的话,一旦出了口,便不再是难以出口的话了。金花当着富生的面,出了自己对他爱恋的话,虽然十分难堪,心里反而觉得痛快,真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谁知道,金花的一番剖心的话,却激怒了铜花:姐姐,你疯了,你魔了?你这是干什么呀?自己心底的秘密,为什么要给大家听?也不管人家难堪不难堪。富生,你别听姐姐胡言乱道,我倒觉得姐姐是在编写一部新的《呼啸山庄》哩! 铜花想象不到,听了她的一番指责的话,金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起来:铜花,我不明白,我的是我和富生之间的事情,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不错,我出了心底的秘密,可是我如果不,富生怎么知道?再,你和富生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为什么要管得这么宽呢? 这一次该铜花难堪了,就连她脸的颜色也转了好几次,由红到白,由白变青,最后还是满面绯红,口才变得结结巴巴,话也不那么流畅了:姐姐,我和富生,是同学关系,可是也不是一般的,同学关系,比一般的同学关系,还是要亲密一点点……可你们,连一般的同学关系也不是。何况,你比富生大两岁,年龄也不般配,能叫男大十,不叫女大一啊…… 金花笑了笑:铜花,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是孤陋寡闻。你没听人吗?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抱金块;女大三,抱金砖。我们的主任是陕北的老干部,老婆比他大三岁,夫妻俩挣工资,他们的关系可亲密哩。 铜花哈哈大笑:姐姐,你年轻轻的,怎么满脑子的旧观念,来去就是个钱字,呵呵……姐姐,你听我,你最好还是找一个比你大的男朋友,搞姐弟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富生静静地坐在一旁,听她们姐妹唇枪舌战,感到很有趣味。自然,他不能坐山观虎斗,他成了她们姐妹议论的中心人物。当他听到金花对他一见钟情的叙述时,心中涌起了阵阵波澜。当铜花把他定位在比一般同学亲密的关系上,他的心里像春风拂煦般的舒服。他仔细观察,暗暗称奇,金花、铜花真像红楼二尤一样艳丽,迷人,相比之下,金花风流妖娆,铜花妩媚动人,真是双峰对峙,莫相上下;双水分流,各尽其妙。他再一次观察李家姐妹时,不由自主地自我谴责:我这是怎么啦?难道是在集市上买马,一定要比一个高低优劣吗?面对着李家双花,他不由得想起了红梅,那是怎样清纯的一朵鲜花!唯其清纯,他们之间才是纯洁的友情,不容歪曲,不容亵渎,不容胡思乱想。起铜花,他们近来的交往确实比一般同学关系亲密一点,但也未必就是爱情,何况也没有什么约定。要金花,真是一个尤物,而且表达爱情的方式直截了当,剑拔弩张,使人猝不及防,难以抵挡。唉,自己竟然成了《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处在女孩子的包围中了。可是,即使是贾宝玉,也只钟情于林黛玉一个人,自己应该谨慎小心才是…… 正在这时,富生无意间举目远望,看见湖边柳荫下,有人在写生,仔细看时,正像红梅和张叔叔。富生心意紊乱,无法再听金花、铜花的争论了,他了声“你们先在这里话,我到湖边去看看”,就信步向山坡下走去……富生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地走向湖边,及至看见果真是红梅在专心写生,张叔叔在一旁欣赏时,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离红梅大约三米远处,富生静静地站立着,他已经看见红梅画纸上的亭台楼阁、山光水色,而红梅手执画笔专注写生的神情,更使他着迷。德仁一扭头,看见了富生,富生连忙摆摆手,德仁便不话,悄悄地走了过来。富生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想问问红梅的情况,却不好意思张口;想些什么,一时也无从起…… 这时,金花、铜花追了过来,等到看见湖边写生的红梅,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铜花瞅一眼文静妩媚的红梅,瞅一眼心神不定的富生,亮晶晶的眼睛朝着富生闪了一闪,似乎是在发问:富生,你的那个从你家搬走使你心里感到空荡荡的女孩,大概就是她吧? 不过,眼前的礼貌是最重要的,金花、铜花一齐走近德仁,同时问了一声:张叔叔好! 耳边的脚步声,问候声,以及种种干扰专心写生的声音和预感,使得红梅停住画笔,转过身来。这一转身不大要紧,可爱的富生就站在眼前,使她心跳不止,还有两个漂亮的女孩眼光如电,似乎要洞察一切秘密,便不禁脸红耳热起来…… 第一百章 公园的野餐 红梅与富生、金花、铜花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免不了一番尴尬,好在大家挤在画架前,指指点点,啧啧称赞,使她激动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免费小说}book当着金花、铜花的面,富生自然不好意思对红梅说一些别后思念的话了,只是深情的一眼,也使红梅激动了许久。红梅心里暗暗思忖,多亏自己离开了李家,要是时间长了,还说不定发生什么感情纠葛呢。自己现在一心学画,趁早抛开感情上的卿卿我我,连丝牵绊,于学习,于事业,于前途,都是有好处的。红梅看着富生身旁的金花、铜花,俊俏妖艳,楚楚动人,赛过牡丹、玫瑰,而且她们瞅着富生的眼神也是脉脉含情,顾盼生辉。红梅说不上来是慰籍,还是嫉妒,可是她还是暗暗祝愿,如果富生哥能够找到这样一个温柔可爱的对象,对于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金花、铜花围绕红梅的写生画一番赞扬之后,也许是惺惺惜惺惺的缘故,她们一人拉住红梅的一只手,絮絮叨叨,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金花说:姑娘,你这样文静幽娴,正适合学习绘画。 铜花瞅一眼红梅白皙俊美的面庞,再看看她亭亭玉立的身姿,也就知道富生为什么念念不忘红梅的缘由了。铜花拉住红梅的手轻轻地摇了摇,盯着红梅明亮的眼睛:红梅,你这是美人画美景,两全其美,难怪富生常常提起你。 经过李家姐妹这一番赞美,红梅只觉得脸蛋火烫,难以为情。富生过来解围了:好了,你们三个在湖边一字儿排开,衬着碧蓝的湖水,映着翠绿的柳枝,可真是三朵金花哩!可惜我没有照相机,没法留下你们的倩影,真是遗憾。 金花嘻嘻地笑了: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要想照相,公园里有摄影部,你去叫人,我来出钱。 富生高兴地:是,金花姐姐。 富生找人去了,这里,德仁仔细地瞧着三个女孩,果然是三朵金花,争艳斗芳。即使不从自私的心理出发,他还是觉得在三个女孩当中,红梅虽然比不上金花的娇艳,但是和铜花相比,美貌的程度是不差上下的。金花看德仁仔细观察、认真评品的样子,不觉格格地笑了起来:张叔叔,你以文学家的眼光看一看,我们三个相比,谁最美?谁最白? 德仁微微一笑:这还用看嘛,当然是你最美又最白了。《纯文字首发》 金花心里很舒坦,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那么,谁居第二位呢? 德仁不假思索的:自然是铜花了。 金花嫣然一笑:张叔叔,其实在你心里,是把红梅放在第一位的,你说是也不是? 德仁坦诚相见:那倒不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美的评论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再者,对女性形态的美,性情的美,心灵的美,是要综合起来进行评价的。 红梅听爸爸把自己放在第三位,有点不大高兴,现在再听爸爸这样一讲,心里也就坦然了。金花张开臂膀,把铜花、红梅紧紧地搂了起来:铜花、红梅,莫撅嘴,我不认为我是最美的。其实还有一个评论美的标准,张叔叔不好意思说,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当你们有了心爱的人时,一切关于美的评论只有他说了才算。 这时,富生领着摄影师走过来,三个女孩一排儿站立,笑意暄然,争芳斗艳,各显风姿。年轻的摄影师看得呆了,心里暗暗思忖:照了好几年相,哪里见过这么靓丽的三个女孩,一个赛过一个,我一定得多扩一张,留作纪念,时时欣赏。 金花看摄影师呆呆注视的样子,十分好笑,便喊了一声:师傅,快照吧,太阳把人眼睛都耀花了。 摄影师尴尬地笑笑:是要照了,可是你们,这样站着,不大和谐,你看从左到右,一个比一个低一点,倾斜成一个坡度…… 德仁看时,果然站在左边的金花个子最高,挨着她的铜花个子低一点,右边的红梅个子最低,不免笑了:师傅说得对,你们三个形成的斜坡太明显了。 富生走过去,给她们重新排队,让金花站在右边,红梅站在左边,大家一看从右向左,又成了斜坡,嘻嘻地乐了。于是金花主动地站在中间,让铜花、红梅站在她的两边,富生说:金花姐,你个子高,站在中间就像鹤立鸡群一样,完全突出了个人。 金花吐了吐舌头:哎呀,个子高,我妈生的,有什么办法? 于是,红梅站在中间,让金花、铜花站在她的两旁,富生说:不好,不好,红梅,你本来个子就低,让她们这么一比,不是显得更低了? 三个人的位置排列不好,摄影师也笑了,他乐了个多欣赏一会美色,他觉得个子高的金花还是长得最为风骚,不过个子低的姑娘最为文静,个子居中的女孩也颇有点姿色…… 面对着嘻嘻哈哈的姑娘们和没有主见的富生,德仁说话了:我看,无论怎么排列都可以,要有自己的主见,千万不敢抬着驴子走。好了,就让红梅站在中间拍照吧。 众人听了,不再争论,红梅趁势找了个地势稍高的土包站了,让金花、铜花站在她的两旁,富生说:这样站着就好,十分协调。 摄影师看了,也觉得不错,于是举起相机,调好镜头,拍了一张。接着,德仁站在金花旁,富生站在铜花旁,五人合影一张。金花交了钱,摄影师开了票,约定了取相时间,一步三回头,终于走了。富生哈哈大笑:哎呀,这个摄影师,挺有审美观点的,偏偏就让他遇见了你们三位美人。我想,他这样欣赏你们,说不定要把你们的照片贴在宣传板上做广告哩。 铜花说:他要是不征得我们的同意,就把照片贴在宣传板上,那就侵犯了我们的肖像权,我们有权利控告他。 富生说:为什么要控告他呢?人家把你们的照片贴出来,也是为了宣传你们美丽的形象嘛。 金花理直气壮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这样做都是违法的,是错误的。 红梅说: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 富生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们长得漂亮,人家才会拿你们的照片做宣传品,对你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何必去指责他呢? 金花还是想不通:富生,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想想看,把我们的照片贴在宣传板上,让过往的游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多么丢人。 他们争论不休,德仁说话了:你们省点力气好不好,人家也未必就会张贴你们的照片。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互相指着对方,好一阵大笑……笑过之后,金花说:张叔叔,我们难得聚在一起,我带着吃的,咱们去树荫下野餐吧。 红梅收拾了画架,富生替她拿着,大家一起返回刚才开讨论会的老地方。众人在树荫下坐了,金花铺开报纸,拆开一包一包的食品,有点心,有饼干,还有一只剁成小块的烧鸡。德仁也拿出蛋糕、面包,还有一军用壶开水。富生笑笑:这可是一次丰盛的野餐。要不我给大家倒水,洗洗手。 铜花说:嗨,讲啥卫生呢?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再说,就这一壶水,洗了手,喝什么? 金花说:不必讲究了,在原始社会谁知道饭前洗手?可他们的身体一个比一个结实。 富生说:原始人习惯了,他们免疫能力强呗。 说话之间,金花撕下一片包裹纸,捏着一只鸡腿,递给德仁:张叔叔,请吃。 德仁接过鸡肉,说声谢谢,于是大家便乐呵呵地伸手捏取食品,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富生冲着德仁笑笑,提出问题:干爸,你刚才说的不要抬着驴子走,究竟是个什么故事?你给我们说一说。 德仁说:这是一个印度民间故事,鲁迅先生曾经引用过,启发人们做事要有主见。故事是说,一位老人和一个小孩,牵着一头毛驴走路。路人看见了,耻笑他们傻瓜,毛驴闲着却不骑。于是他们一同骑上毛驴,路人骂他们心狠,小小的毛驴竟然骑了两个人。于是,小孩骑驴,老人走路,路人说小孩不孝顺,应该让老人骑驴才对。于是,老人骑驴,小孩走路,路人又说老人没爱心,应该让小孩骑驴。老人和小孩实在没法子,只好找了一根棍子,把毛驴抬起来…… 众人一片笑声:这可真是一个难题。 德仁说:这个故事,看似简单,其实含义丰富。路人看见的只是一时一地的表面现象,并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和真实情况,所以他们的话不一定正确。也许这头毛驴有病,他们是牵着毛驴去看病的。也许老人腿疼,也许孩子感冒发烧,也许他们一路之上是轮换着骑驴的…… 金花说:张叔叔分析得真好,对我们也是个教训。对路人来说,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对老人和孩子来说,要独立思考,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去办事,不要管别人说什么。 富生笑笑:金花姐,到底是个干部,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金花说:就你会巴结人。 嘻嘻,说得大家全都乐了…… ∷ 第一百零一章 问卜兴庆宫 金花兴奋地望着德仁:张叔叔,我们这些年轻人难得和你相聚一起,今天你可得好好地开导开导我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纯文字)book/top/ 德仁微微一笑:你是干部,见多识广,他们这些大学生、中学生也经常接受教育,还需要听我唠叨什么? 金花说:我们正在开讨论会,谈论由《呼啸山庄》希斯克利夫、凯瑟琳、埃德加这些人物引起的思索,探讨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张叔叔阅历丰富,谈谈你的看法。 德仁认真的:金花,只有你一个人具备谈情说爱的条件,其他的都是学生,是不能谈恋爱的。 金花开心地笑笑:张叔叔,在这些人里,难道谈恋爱成了我的专利?他们即使暂时不能谈恋爱,也应该知道爱情的真正含义,要不的话,当爱情来到面前的时候,他们会手忙脚乱的。 孩子们笑成一片,德仁严肃地思索着:金花,你说这话也有道理,未雨绸缪,思想先行,免得临阵磨枪,难以应付。不过,我得先听听你们的想法。你们一人一句话,说说爱情是什么? 金花沉思着:那也得让我先想一想嘛。爱情,爱情到底是什么呢?爱情,是套在人们身上的枷锁。 铜花心直口快:爱情,是使人既爱又怕的东西。 富生说的就是他的实际情况:爱情,是困扰人们使你睡不了安稳觉的怪物。 红梅满面绯红,眼睛望着远处的湖水,自顾自地说下去:爱情是一首朦胧诗,爱情是一道解不开的难题,爱情是一把打不开的锁子,爱情是一艘搁浅了的航船。 一阵沉默过后,德仁说话了:看样子,你们都被爱情所困扰,所苦恼,所以急于寻求一个答案,来解脱自己;寻找一个救世主,来解救自己。可是,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爱情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真的,你们一直没有品尝过爱情的滋味,所以才跃跃欲试。可一旦接触到它,却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如果深入下去,既有喜悦,有幸福;也有痛苦,有烦恼。古今中外,许多伟大的人物都不例外。年轻时我读过恩格斯的一句话,至今仍然记忆犹新:最崇高最高尚最个别的痛苦就是爱情的痛苦。 金花说:张叔叔,这么说,你也曾经有过爱情的痛苦,你也遭受过爱情的折磨?要不的话,你怎么会有这样深刻的体会。你说的是恩格斯的话,这倒提醒了我,我们每个人也来一句关于爱情的名言或诗句。好,我先开头,朗诵白居易《长恨歌》的末尾四句: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小说`]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铜花笑笑:姐姐还真的动感情了。我来朗诵一首汉朝乐府: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富生说:你们朗诵的是表示爱情至死不渝的诗,我来朗诵一首表达爱情乐趣的诗: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轮到红梅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哎呀,好的爱情诗让你们抢完了,我朗诵一首裴多菲的《自由与爱情》: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富生说:不算,这是歌颂自由的诗,不是爱情诗。 红梅脸红耳赤地辩护着:怎么能不算呢?标题明明写的是“自由与爱情”,爱情无论如何总该占一半吧? 富生说:爱情开始是占了一半的,可是后来为了争取自由,还是被抛弃了。 俩人争执不下,金花说:张叔叔,他俩各执己见,似乎都有道理,你来评评理。 德仁说:对于文学作品的欣赏,总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裴多菲看来,爱情比生命更重要,如果得不到真正的爱情,宁肯抛弃生命。自古至今,殉情的人比比皆是,中国民间传说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莎士比亚作品中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都是这样的悲剧人物。可是在争取自由的正义事业中,牺牲掉个人的爱情甚至生命,也是在所不惜的。裴多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在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争中,他英勇地牺牲了。当然,就凭“爱情价更高”这一句,这首诗可以算作广义的爱情诗吧。 金花嫣然一笑:诡辩,这是诡辩,你明显是偏向红梅的。张叔叔,你来一首狭义的爱情诗。 德仁想了想:好吧,我朗诵一首苏联诗人的爱情诗,因为记忆不全,我进行了补充和改写: 爱情不是月下花前的散步, 也不是长板凳上的叹息, 有阳光,有花朵, 有泥泞,也有雨雪。 既然要一辈子共同生活, 那就要互相包容,互相理解, 互相关心,互相扶持。 德仁动情地朗诵完这首诗,大家一齐拍起手来:好,真好! 德仁冲着金花:金花,你年龄最大,体会最深,你说说这首诗好在哪里? 金花把嘴一撅:张叔叔,我有多大?我和他们年龄差不了多少。 德仁自知失言,笑了笑:金花,你不大,从肤色上看,你比他们还年轻些。 金花高兴地:这还差不多。听了你的这首诗,我深有感触。爱情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逢场作戏,爱情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情,双方要认真对待,负责到底。 铜花激动地拉住金花的手:姐姐的体会就是深刻,我算服了你了。真的,爱情是一件崇高的事情,要从长计议,不可草率从事。张叔叔,你是一个过来人,谈谈你的体会。 大家都拍手赞成,德仁认真的:体会是有的,可是我不能笼统地给大家介绍,我要和你们一个一个交谈,因材施教,对症下药。 大家同时吃惊地喊出声来:啊,那多丢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德仁说:不要你们谈自己的**,其实我也能猜出十之**,就像问卜算卦一样。 金花将了他一军:好吧,张叔叔,你先和红梅交谈。 红梅红着脸走到德仁身旁,德仁悄悄地:红梅,你不用害羞,你的心思爸爸全都知道。你既然要学美术,考美院,就必须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到底,我送你四句诗,努力自勉: 成事在人不在天, 献身美术心自专。 烦心琐事抛在外, 拼搏闯关六七年。 红梅感动的:谢谢爸爸,我会专心学习,考上美院,学好美术的。要瞅对象,我一定等到六年以后,请爸爸放心。 看红梅激动、兴奋的样子,金花心神不宁地来到德仁身边:张叔叔,你给我也算上一挂。 德仁早就心中有数了。原来,他发现金花一直在偷偷地注视着富生,目光闪烁,含情脉脉,似乎情有独钟。现在,看着粉面桃花、笑容满面、踌躇满志的金花,德仁微微一笑:金花,我怕干扰了你的兴趣,还是不说为妙。 金花的心嗵嗵乱跳,可还是强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张叔叔,你但说无妨。 德仁认真的:金花,我猜你是问爱情的,而且你钟情的人就在现场。 金花被说穿了心病,脸蛋像块红布,觑了一眼富生:张叔叔,你可不敢乱说,现场只有富生一个男孩呀。 德仁诚恳的:金花,我送你一首诗,你好自为之: 蓝天白云高山雪, 相聚也靠缘分深。 有朝一日云飘走, 山谷积雪尽消融。 金花心慌意乱的:张叔叔,你是让我放弃吗? 德仁故作玄虚的:金花,天机不可泄露。 金花便不再追问。铜花走上前来,笑嘻嘻的:张叔叔,我胆小,脸皮薄,你可不敢吓我。 德仁早就听说,整个假期,铜花借口复习功课,住在学校里,而富生也神不守舍地经常和她呆在一起。望着眼前这情窦初开、羞容满面、天真活泼的姑娘,再扫一眼惴惴不安的富生,德仁思忖着该如何说话才好,既不伤她的自尊心,又不拂她的兴趣,还要和她讲清道理。铜花看他沉吟不语,就说:张叔叔,你算一算,我要问什么? 德仁故意兜着圈子,来了几个设问:要说问事业吧?不像,你正在上医学院,毕业以后就会有很好的工作。要说问身体吧?也不像,我看你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肌肉丰满,是很健康的样子…… 铜花噗嗤一声笑了:嘻嘻,张叔叔,别和我捉迷藏了,你直截了当地说吧。 德仁欲擒故纵:要说问爱情吧?也不像,上大学期间,是不许谈恋爱的。要说―― 铜花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德仁的话:张叔叔,就算是问爱情吧,我是闹着玩的。 德仁故作惊讶的:是嘛,我就说你年纪轻轻的,哪会问爱情呢?要说谈恋爱吧,这是学校明令禁止的。好了,我赠你一首诗,你去慢慢体会。 无忧无虑谈笑间, 常把这字挂嘴边。 水流千里归大海, 展翅飞过一线天。 铜花想问“这字”是什么字?为什么“水流千里归大海”了,自己还要“展翅飞过一线天”呢?可她把脸一红,不再问了。当富生来到跟前的时候,德仁直截了当地赠诗一首: 铜花是个好姑娘, 婷婷荷花十里香。 只可远观莫亵渎, 毕业时节七彩光。 富生激动地紧紧握住德仁的手:知我者,干爸也! ∷ 第一百零二章 月下的自白 天高云淡,凉爽的秋风迎来了新的学年。book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红梅转到美院附中上学,鸳鸯、忠志像对待自己女儿一样经心,德仁、秀兰也都放心了。自公园座谈会以后,富生、铜花的热情、感情得到降温,铜花回到家里,和父母团聚。在新的学期,两人都抓紧了学习,他们的关系也恢复到正常状态。金花得到德仁的赠诗,经过反复思索,渐渐地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对富生的感情确实属于单相思,即使坚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趁早斩断情丝…… 吃了晚饭,红玉、逢玉、怀玉围着桌子在灯下学习,德仁在一旁翻看教案,准备明天的课程。秀兰在食堂忙碌了一天,累得腰酸腿痛,等到洗涮完毕,炊事员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疲倦的身体才得到短暂的休息。秀兰走到家门口,站在阳台的台阶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德仁陪着孩子们在学习,心里感到一阵欣慰。她虽然很累,却没有立即走进屋里,她在想:现在,四个孩子都在上学,全靠德仁和她微薄的工资维持,看样子要度过这段日子,还需要艰苦奋斗许多年。全家户口虽然从农村迁到西安,但是日子过得很窘迫,难道真的像有人警告她的那样“长安居,大不易”吗?……秀兰正在胡思乱想,黑影里有人走了过来:秀兰姐,你站在家门口,咋不进去呢? 秀兰扭头看时,原来是赵中华来了,她热情地招呼着:中华,你好久没有来了。 中华说:忙啊,迎接国庆,总算准备好了1000多盆花卉,这才松了口气。 秀兰最敏感的就是怕慢待了农村的老乡,让人家回去说长道短:城里人嗇皮得很,口头上热情地问你吃了没有,喝了没有,而行动上却丝毫没有让你吃饭的表示。晚上把你领到招待所去,开了房间你自个出钱去…… 秀兰这么想着,连忙领着中华走进屋里,德仁站起来招呼,三个孩子齐声喊着叔叔,中华心里觉得热乎乎的。德仁、秀兰和中华进入里屋说话,秀兰盯着中华问道:中华,你吃了没有?要说老实话,要不的话,饿了肚子,回家以后,对雪雪说姐姐多么嗇皮,不给你吃饭等等的话了。 中华支支吾吾地:吃了……自然是,吃过了…… 还不等中华说完,德仁看看手表:哎,都八点多了,中华还能不吃晚饭?你问这话,不是多余的吗? 秀兰看着中华一脸尴尬的表情,就猜想他可能没有吃晚饭,便把他叫到旁边询问:中华,雪雪是我妹子,我是你姐姐,咱们还讲客气吗?吃了就吃了,没吃就没吃,实话实说。 中华这才不好意思的:秀兰姐,晚上我和杨师傅收拾盆花,没顾上做饭,我明天就回家了,来向你们告别…… 秀兰推着中华坐下:中华,你们说话,我给你做饭去。 德仁满心懊悔:唉,中华,你咋把我们看成了外人,我按常理推测,差一点让你饿了肚子。 中华——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倒窘得结结巴巴的:我,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德仁说:中华,以后你就把这儿当作你的家,啥时候想来你就来。 中华说:德仁哥,雪雪快生产了,国庆节也快到了,家里的花木要是能卖个好价钱,我给你家支援一点,我看你们人口多,拖累重,孩子们身上穿的还是姐姐在农村织的粗布。 正说着,秀兰端饭进来了,听见了中华后边的话:中华,谢谢你的好意,你别担心,我们两个人挣钱,日子还过得去。 秀兰把饭放在书桌上,中华一看,一盘黄葱葱的油饼,一碗香喷喷的荷包蛋,汤上漂着一层油和葱花,他鼻子一酸,差一点掉下眼泪来:秀兰姐,随便做点啥吃的就行了,何必这样折腾,反而叫我心里过意不去。 秀兰嘻嘻地笑着:中华,你放心地吃,一顿饭也把姐姐吃不穷。有农村带来的面粉、菜油垫底,我们的粮油并不紧张。你明天就要回家了,在雪雪跟前可不能说姐姐的坏话。你要是过意不去,我以后到你家里去,可要给我管饭啊! 中华一边吃,一边点头,他的心里却涌起了阵阵波涛……中华吃饱了饭,从怀里掏出一包花种子:德仁哥,我看你家门口有一块空地,等开了春,撒上花种子,长出来,开了花,红红火火的,好给你们的生活增加些色彩。 德仁说:好,谢谢。以后,有空了,你到西安来。雪雪生了娃,带着孩子一块来玩。 送走了中华,睡在床上,秀兰悄悄地对德仁说;仁仁哥,你想你雪雪妹妹啦? 德仁说;想,雪雪是我妹妹,也是你妹妹,好久没见面,难道你不想她? 秀兰意味深长的:想哇,可是姐姐想妹妹,和哥哥想妹妹,含义是绝然不同的。 德仁伸手咯吱着秀兰:兰兰,你说,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同? 秀兰笑不可仰:相同,相同,含义是相同的。 德仁吻一吻秀兰的脸蛋:这还差不多嘛…… 又一个晚上,孩子们在灯下复习功课,德仁在翻阅教案,建设来了。德仁看建设一脸愁容,就和他到外面去交谈。他们默默地走着,小花园里草木茂密,花朵盛开,虽在淡淡的月光下,也能感到花儿的娇艳,更能闻到花儿的芳香,仿佛这香味是融合在月光中的,一点一点慢慢地辐射出来,让人们细细地品味、琢磨……德仁看建设只是默默地走着,却不张口说话,就猜出他的心思,知道他有难言之隐:建设,你不吭气,是不是在体味着花儿的幽香?我看这淡淡的芳香,正是爱情的韵味,令人陶醉,令人心神飘逸,也使人想入非非,神不守舍,心烦意乱…… 建设不自然地笑笑:张老师,让你见笑了。本来恋爱是高高兴兴、甜甜蜜蜜的事情,怎么反而把人搞得心神不定、愁绪满怀呢? 德仁沉思着:唉,这是你的心理问题。根据我的分析,男孩子一般都愿意在关系确定以后早一点结婚,而女孩子大都希望恋爱的时间长一些。 建设老老实实地说:其实,我何尝不愿意延长恋爱时间,多享受一下初恋的甜蜜,可是我们这做教师的要备课,要翻阅资料,要写教案,当个辅导员还要经常到班上去转一转,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去谈情说爱? 德仁想起自己初恋失败的教训,连忙说:不对,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要谈恋爱哪能不耗费时间?我就有这方面的教训…… 建设惊讶地:张老师,你也有这方面的体会,给我谈一谈嘛。 想起往事,德仁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唉,往事不堪回首……那是交往了几年的女同学,我们的关系已经确定,而且照了合影,就等着结婚了,谁知道却发生了变故…… 德仁说不下去了,沉默了好一会,德仁带有总结性的:这怪谁呀?都怪自己。因为那时我才当了教师,课程又重,整日钻在图籍,准备教案,一心扑在工作上,好一段时间,冷淡了女朋友。这就让她的男同事钻了空子,连连请她吃饭,捷足先登,趁机占有了她…… 建设惊慌失措地:哎呀,我近来正是由于读书,备课,编写新的教案,和月容约会少了。这不,我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见到月容了,可千万不敢让别的男人钻了空子,趁虚而入。也许,也许因为月容没有答应我结婚的要求,我才冷落了她的。张老师,我这就去找月容,让她原谅我。 建设转身正要离去,德仁喊住了他:建设,你看这圆圆的月亮,已经移到中天,什么时候了?你到哪儿去找月容? 建设望望挂在天上金色的圆月,摸摸凉气侵袭的身体,拍拍自己的脑袋:哦,我真的迷糊了。月容,我对不住你,你对我这么痴心,我真不应该冷淡了你,我明天就去找你,求你原谅。月容,真能急死人,天为什么还不大亮?我好去找你。月容,你要明白,我说丽丽美丽、温柔,只是和你开开玩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你千万不敢误会了我。月容,你千好万好,就是不该拖延恋爱时间,使人的心里焦急不安,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月容,你原谅我吧,其实我还是信任你的。我知道,你之所以不愿意立即结婚的原因,还是担心我对丽丽会有什么想法,怕我经受不住丽丽的诱惑……月容,你应该放心我的,如果我喜欢丽丽,我怎么会答应你的求爱呢?毕竟丽丽的求爱在先啊。月容,我不埋怨你,你之所以对我有误会,不放心,还是因为你不完全理解我,因为我们的交流还不够深入,我们并没有完全敞开心扉,让对方洞察自己的心底秘密。月容,你听我说,我对着天上的圆月发誓,我这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我这心里只能装下你一个人……月容,你相信我吧,我明天就去找你,向你交心…… 建设自顾自地向月容表白,忘掉了一切,当他终于从现实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扭头一看,德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家去了。建设一阵脸烧,不过,毕竟只有他一个人感觉到了……. ∷ 第一百零三章 建设的担心 建设许久没有来找她了,月容便窝了一肚子火儿,却没办法发泄。<最快更新请到>book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举目望望,眼前都是自己的同事,谁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朝人家发火?再说,人家也不吃你这一套哇。旁边的同事,看月容的表情怪怪的,几次把嘴张了又张,却终于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亲近的同事知道月容正在谈恋爱,感情上有一些波动也是正常的,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月容想了又想,这毕竟是自己的私事,何必跟别人唠叨,建设又不在跟前,任她发泄一通…… 月容强忍住一腔怨气,等到中午下班,她还瓷瓷地坐在那儿。其他的人都走了,只有一个相好的女同事花妍走到她的面前,瞅瞅她,比比画画的:月容,这两天你怎么了,老是皱着眉头?是不是想你的那个了?其实这样子倒是挺好看的,干脆叫你颦儿好了。 月容把脸一红:我才不想他呢。花妍,别叫我颦儿,这是林黛玉的小名,多愁善感,弱不禁风。再说,别人会说我是东施效颦,装模作样。 花妍笑笑:月容,我哪能说你是东施效颦?你能比得上西施,你皱皱眉头才真叫美丽。 月容扑上去搂住花妍:好我的花妍呢,谁不知道你是咱单位的大美人,何必来讽刺我哪?走,咱们先不回家,我请你吃饭。 她们手拉手儿走出门来,月容远远地瞥见建设的身影儿一闪,就不见了。月容拍拍脑袋:咳,我妈叫我回去还有事情,我咋忘得死死的了。花妍,不好意思,改天请你吃饭吧,一定一定,我决不食言。 花妍疑惑地眨眨眼睛:好吧。 俩人分手,月容故意磨磨蹭蹭地落在后边,看花妍走远了,这才加快步伐赶向建设藏身的地方,建设也从大树背后闪身出来,俩人的手便紧紧地抓在一起,只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好意思拥抱罢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那边,花妍多了个心眼,走过去又拐了回来,正好看见两人的手抓在了一起。花妍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大喝一声:月容,你还骗好朋友哩!他是谁呀? 花妍盯着建设瞅瞅,月容已是满面绯红,还不等月容张口,花妍笑嘻嘻地转身跑远了……花妍的调笑,使得月容的撒娇抱怨都无法按原计划进行,只好任凭建设拉着手儿在街上游荡……还是建设先开口了:月容,对不起,我这学期带了两门新课,忙于工作,冷淡了你。{免费小说} 月容板着面孔:建设,你还知道冷淡了我,那么你就认罚吧。 建设笑嘻嘻的:我请你吃饭,吃了饭到我宿舍去玩。 月容冷冷地:不要脸,你还想故伎重演,金屋藏娇? 建设仍然笑着:不敢不敢,我只是想回忆往事,密切感情。 两人说着,笑着,走进一家饭店。月容点了一盘回锅肉,一盘土豆丝,一碗木须汤,两碗米饭。建设还要点菜时,月容阻止了:节省点,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建设坚持还要点菜:今天先吃饱吃好再说。 月容生气了:好好好,你点你点,你能挣多少钱?大手大脚的,也不知道为以后着想…… 建设装作不解的:以后?以后你还想干啥?我给咱把钱攒起来。 月容如数家珍:以后吗?要结婚,要生孩子……哎呀呀,我上你的当了! 月容的脸像一块红布:我不和你说了,你这人城府太深,说几句闲话都要把人家套进去。 建设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建设毕恭毕敬的样子,月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的态度马上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建设,你不要这样,你真的不要太在乎我的感受,不要对我过于客气了。我妈说了,夫妻之间要互敬互爱,平等对待,如果一方过于骄横,一方过于迁就,这样的日子过起来也没有多大意思…… 月容说着,自觉脸蛋发烫,建设凑过来悄悄地:月容,这么说,你答应和我结婚了? 月容嫣然一笑:这是我妈的话。 这时,饭菜端上来,他们便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吃完饭,他们手拉着手,默默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公园的老地方。他们坐在树荫下的排椅上,紧紧地拥抱着,频频地相吻……他们都十分激动,双方甚至于已经感觉到对方心脏咚咚的跳动,肌肉瑟瑟的颤动,月容喃喃的:太幸福了。你这个傻瓜,竟然不来看我。这么久了,你真的一点也不想我?难道丽丽又去找你了?莫非你心里还装着丽丽?……建设,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倒是说话呀! 建设还是沉默着,却在亲吻中增加了力度,月容轻轻地喊起来:你这个冷娃(莽撞的人),把我弄疼了。 建设这才张口说话了:此时无声胜有声哇。 月容伸手在建设的腿上拧了一下:叫你莽撞! 建设喊出声来:月容,怎么拧起人了?你妈,咱妈说了,夫妻之间要平等相待,做妻子的不能骂男人,不能打男人啊。 月容吃吃地笑着:对,你这意见提的对,我虚心接受。正因为我有点任性,有点霸道,我妈才这么教导我的。我妈,咱妈,我妈还说了,做女人的要能管住自己的丈夫,不让他想别的女人,不让他交往别的女人,这样夫妻关系才能融洽,家庭才能稳固,日子才能过好。 建设激动起来:月容,咱妈说的话我都同意。月容,我都改口叫“咱妈”了,你为啥还说“我妈”呢?。 月容说:哎,毕竟咱们还没有结婚,叫“咱妈”还真的有点不习惯。不过,我还有一点疑问,你好久没来看我,今天天快黑了,为什么急急忙忙跑来看我? 建设支支吾吾地:这个吗?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我就是想你呗。 月容伸手放在建设的腿上:你不说实话,我还要拧你。 建设急忙说道:咱妈不是说夫妻间要平等对待吗? 月容噗嗤一声笑了:可是咱们还没有结婚,还不是夫妻哇。 建设无奈的:好好,算你会抠字眼,我急急忙忙跑来找你真的是有原因的。我怕―― 怕什么? 我怕别的男人捷足先登,占有了你。 月容真的拧了建设一下:不许诬蔑我!除过你以外,我和任何男人没有过亲密的接触。 建设辩解着:我这不是担心嘛,并没有肯定你…… 月容义正词严地质问着:你讲老实话,为什么会产生这样莫名其妙的担心? 建设无可奈何的:我听张老师,也就是听你干爸说的…… 月容打断他:我干爸不是那样的人。 建设着急了:月容,你虚心点,听我把话讲完好不好? 月容说:好,你讲,反正我相信干爸不是那样的人。 建设说:昨天晚上,我和张老师在花园谈心,经过我再三要求,张老师讲了他的初恋。他说,当时他和女朋友关系很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可是由于他工作很忙,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找女朋友,结果被女朋友的一个男同事钻了空子,捷足先登,占有了女友…… 月容疑惑地:啊呀,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没有听干爸讲过? 建设说:你是个女孩子,干爸怎么好意思跟你讲这样的事情呢。 月容想了想:也是,这样的事对女孩子就是没法讲。不过,他也不应该跟你讲这样的话,使你对我的忠贞产生了怀疑。 建设说:哎,好了,你也不要埋怨干爸了。你冷静地想一想,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在单位里肯定引人注目,有没有哪个男同事在你跟前献殷勤? 月容生气了:我说建设啊,难道我和单位里的男同事说句话,都要向你汇报不成? 建设着急的:月容,我的姑奶奶,谁让你汇报这些呢?咱俩已经订婚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咱俩都应该特别谨慎小心,防止外敌的侵入,干爸的教训咱们也应该引以为戒哇! 月容终于让步了,主动地抱住建设亲了几下:好好,我听你的。为了咱俩纯洁的爱情,为了咱们今后稳固的家庭,我要警惕不怀好心的男人,你要警惕花里胡哨的女人,对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咱们击掌为誓。 果然,他们举头仰望圆月,竟然是那样光明圆润,皎洁无比。于是,他们各自伸出右手,啪啪啪连击三掌,他们都激动地迸出了泪花……“宣誓”完毕,建设邀请月容到他宿舍去休息,再三声明只是休息,不会有越轨行动,月容莞尔一笑: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要是没有这样一点控制能力,也不敢答应你的邀请。家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在要好的女同事家里留宿是经常的事情,再说有时候还要出差,父母对我的作风是很放心的。 建设笑笑:你不怕干爸碰见你,说长道短,引起麻烦? 月容乐了:这你放心,干爸是我的保护人,也是我的代言人,他主要是监督你的,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轨的行动,小心着。 晚上,建设虽然对月容百般恩爱,月容还是洁身自好,不为所动。建设又提出结婚的要求,月容一脸严肃的:建设,你想一想,为什么要急着结婚?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你?等到我们互相放心的时候,再谈婚论嫁吧。 ∷ 第一百零四章 第二次谈话 入党问题在德仁心中始终还是一个结,许多学生看他工作这么积极,思想这么激进,都把他看做党员了,有的甚至拿入党问题来和他交谈。<最快更新请到>,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这时候,德仁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有时候他只好坦率地承认自己还是一个“党外人士”,有个学生便天真地对他说:张老师,在我的心目中,你早就是一个**员了。 在这种情况下,德仁自然得加快入党申请的步伐,可是党支部给他安排的入党介绍人马老师,却成了他难以逾越的一道门槛。这不,在第一次谈话以后,想要进行第二次谈话,还得过三关:一月一次的党课学习得听三次。一月一份入党申请书,得写三份,一份和一份的内容不能雷同。一月一次书面思想汇报,得写三份。这就是说,不管你入党申请书写得多么坦诚,不管你思想汇报写得多么深刻,要获得第二次谈话的机会,必须等到三个月以后。德仁在写了第一份入党申请书以后,是不愿意再写第二份的,可是在这个铁面无私的入党介绍人马老师的严格要求下,在写了一百多份入党申请书才光荣入党的先进人物的感召下,他只好像小学生写作文一样――,不,要像中学生写作文一样,每一份申请书必须在1500字以上,才算合格。因为,马老师的谆谆教导时时响在耳旁:张德仁同志,言为心声,写入党申请书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向党交心,要认真对待、认真完成才对,你要是当作一种负担,敷衍了事,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这三个月的申请、汇报、学习中,有时候,德仁不免有点烦躁,可一想起大刘的话,他就冷静下来。是啊,大刘劝告他要沉住气,接受长期的考验,也许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这是一出没有结局的戏剧,也许这是一部耗费他毕生精力的感情大片…… 终于,三个月以后,德仁等来了和马老师第二次谈话的机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在一个小房间里,马老师正襟危坐,与德仁促膝谈心:张德仁同志,经过三个月的党课学习,你肯定有不少收获,谈谈你的体会,谈谈你对党的认识吧。 怎样回答才能让马老师满意呢?德仁思索了一会:**嘛,不同于其他的政党,它有着自己独特的光荣使命,首先在中国建设好社会主义社会,最终目的是在中国实现**。{免费小说} 马老师追问着:你觉得这个目的能够实现吗? 德仁态度坚定的:我觉得**一定能在中国实现。 马老师狡黠地盯着德仁:对于实现**的理想,你有没有产生过怀疑?哪怕是一丁点的怀疑?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过一丁点的怀疑。 我是说,在你被打成右派的时候,在你被送到铜川劳动教养的时候,在你到农村进行18年艰苦劳动的时候,你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没有,我没有怀疑过,我从来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马老师摇摇头:我不信,在十年动乱里,有许多老党员都产生了怀疑,有过动摇,连我都……算了,咱不说别人了。张德仁同志,我们既然谈的是思想认识,就允许人家有一个发展、转变的过程,你即使过去有过错误的认识,怀疑过党,误会过党,甚至于谩骂过党,只要你觉悟提高了,改正了,仍然是个好同志。这些情况,都是过去的事情,你承认了也没有关系,我们是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一个同志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德仁打了个冷战,他似乎在哪儿经过这样的战术,……哦,引蛇出洞,一网打尽,德仁不寒而栗。不过,德仁镇静了一下,态度还是十分坚定的:没有,我没有你说的那些情况,我没有什么可承认的。 马老师冷笑一声:哼,照你这样说来,你的觉悟水平够高的了,已经达到一个**员的水平了,――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申请入党呢? 德仁看马老师这样强词夺理,无端讽刺,已经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了,他急忙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冷静一下自己的情绪。窗外的树木摇摆着浓厚的绿叶,金色的阳光还是透过空隙照射过来,闪烁着点点亮光……德仁扭头瞥一眼马老师,依然是那样道貌岸然,冷峻威严,皮笑肉不笑。难怪她能够大义灭亲,检举丈夫的右派言论使他成为右派,难怪她能够冷冷清清地度过20年的寡居生活……摊上这样的介绍人,他的入党成了没有尽头的长征。德仁想着想着,责备起自己来:张德仁啊,你真无聊,你入不入党,怎么能牵涉上介绍人的个人生活呢?要是在特殊时期中,你可能会趁机报复,对人家进行人身攻击……好了,灭灭火,消消气,把谈话――进行到底。 马老师看德仁重新坐了下来,也就缓和了语气:张德仁同志,不用着急嘛。你的入党问题,就像万里长征一样艰难,现在不过走出了第一步罢了。我给你讲讲透底的话,对你们这些曾经右派的入党问题,上级也感到非常头痛,有的人早就放弃了,只有你还这样固执,顽强地坚持着。唉,德仁同志,我看你不如就此收兵算了。 德仁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浑身冰凉,颤栗不止,而那心中的一团烈火却总是浇不灭的。他竭力地压制着心中的冲动说话了,他分明感觉到声音中强烈的颤抖:马老师,我为什么要收兵?为什么要算了呢?我不觉得我申请入党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觉得你的说话有问题,什么叫“曾经的右派”,我的右派党中央不是已经改正了吗?既然已经改正,那就和一般的同志一样,同等看待了,我难道连申请入党的权利都没有了?难道还要留尾巴、抓辫子不成? 德仁一番慷慨陈词,使得马老师显得十分尴尬:啊呀,德仁同志,何必发火,何必激动呢?我不过是出于好心,对你提一点建议么。既然如此,咱们的谈话继续进行,你就谈谈你的**信念吧。 经过这一番面红耳赤的争论,德仁真是心潮起伏,激愤难平,可是他冷静地想了又想,即使你能阻挡我的入党要求,也不能阻拦我对**信念的表达。好吧,这里也许就是我的自由论坛,且听听我的论述:马老师,既然你想听,那么我就谈一谈我的**信念。我坚持认为**一定会在中国实现,**也一定会在全世界实现,而且有的国家正在逐步实现着。有个从瑞典回来的朋友,谈起瑞典的情况,更增加了我的这种信念。 马老师一脸严肃的:张德仁同志,要谈就谈中国,不要谈瑞典,瑞典是个资本主义国家,你可不能崇洋媚外啊。 德仁说:马老师,我也想谈中国,可是这些年中国走了弯路,加上十年动乱,经济不是落后了吗?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改革开放了,提倡学习外国的先进经验,洋为中用,这怎么是崇洋媚外呢? 马老师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涨红了脸,也就默不作声地听德仁讲下去:马老师,其实瑞典还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因为经济高度发展,国家十分富裕,为了化解矛盾,安定团结,政府提高了老百姓的福利待遇,免费上学,免费医疗,国家养老,一般人都有工作,失业可享受保险金……马老师,你说这是不是在向**靠拢呢?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都能做到这一点,我们中国发展起来以后,肯定能够逐步实现**的,你想一想,我的**信念为什么会动摇呢? 德仁的一番论述有根有据,说得马老师无言以对,现在,她只能不置可否地沉默,沉默着……德仁便继续说下去:当然,人家的好生活,是人民长期奋斗的结果,我们只要艰苦奋斗,也一定能够达到共同富裕的目的。我申请入党的目的,就是要为实现**而努力奋斗。你想一想,经过了20多年的委屈和艰苦生活,都没有磨灭我申请入党的决心,这说明我还是有一点**信念的。 德仁这一番言真意切的发言,使得马老师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点点感动,有了那么一会会感动。但是,马老师毕竟是具有20多年党龄的老党员,绝对不会感情用事的,她脑子一转,便提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德仁同志,一个人的觉悟水平,不是看他说得多好,不是挂在嘴上的表面文章,关键要看行动,看他坚持得如何。……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要经受住时间的考验,一定要经受住长期的考验。德仁同志,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要申请入党,绝对不能性急,要耐心地等待,十年,八年,二十年,也不算长。有的人,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才被批准入党,他还激动地说了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德仁同志,你也应该具有这样的精神。 德仁整个身心为之一震,连连说道:应该,应该! ∷ 第一百零五章 荡舟兴庆湖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改革开放的东风强劲吹拂,百草复苏,百花争艳,神州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免费小说},本章节由网友上传)农业社联产承包责任制如春潮滚滚,席卷全国。对于一些外来的事物,年轻人一马当先,勇敢接受,喇叭裤扫过街道,披肩发如柳丝摇曳,迪斯科嘣嘣察察,跳上了马路,跳进了公园。流行歌曲四处流行,涌进了城市,涌进了乡村,涌进了舞台。朦胧诗朦朦胧胧,伤痕文学伤痕累累,首都机场的一幅壁画《泼水节――生命的赞歌》中,有几个**人物,竟然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在问:中国人怎么啦?年轻人怎么啦?原来,从十年特殊时期的禁锢中解放出来,中国人民以前所未有的蓬勃朝气和虎虎生气,向一切禁区冲锋陷阵,勇往直前,使得许多墨守陈规的人,目瞪口呆,胆战心惊。而中央领导同志,更以冲破云霄的伟大气魄,加快了改革开放的步伐,在f省、g省建立了四个经济特区,引进外资,加速发展……这对许多保守思想严重的人来说,无异于爆炸了一颗原子弹,他们甚至于悲观地呼喊起来: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对于改革开放中出现的这许多现象,究竟怎么认识?德仁所在的教研室同仁在学习十一届三中全会文件中,展开了热烈的讨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现在虽然不比特殊时期时期,人们不怕抓辫子、扣帽子、打棍子了,可是说起话来仍然小心翼翼,吞吞吐吐,多捡一些冠冕堂皇、不疼不痒的话来说。教研室的领导一想,要想使大家的思想解放,最好到改革取得成果农村去看一看。当然,未必要参观最好的典型,去一般的农村看看,反而更有说服力。于是,室主任就想到了德仁。端的前几天德仁接到了赵中华的来信,说雪雪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孩,等着德仁哥给她起名字。(。纯文字)国庆前1200盆花全部出手,能赚5000多块钱,雪雪说无论如何要给德仁哥资助一些。看着这字迹歪歪扭扭、语重心长的书信,德仁的眼睛湿润了。 玉娥也来了信,谈了她和自强在电大的学习情况。自强已经成了县农技站的农业技术推广员,一天东奔西跑,指导农民推广优良品种,推广先进的农业技术,一个月也有一些固定收入,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工作有助于电大农学课程的学习,学习成绩提高很快。玉娥说医疗站的工作还可以维持,特别是看妇女病的、生产的大都来找她,所以收入并不比过去少。 于是,德仁对室主任谈了谈赵家村、安平村的情况,参观、调查之外,还可以品尝一下当地的风味小吃油饼和臊子面。每人准备一个小布袋,可以装些玉米糁子。室主任自然十分高兴,当即确定,预计十人,国庆以后出发。德仁通过电话,和中华、自强联系,让他们做好准备。 国庆这日天气晴好,阳光灿烂,可惜在食堂上班的秀兰不放假,德仁便带着四个孩子直奔兴庆宫公园。因为德仁早有诺言,一到公园,孩子们便跑到码头排队买票。他们租了一条可容六人的木船。两个女孩坐在前排,两个男孩坐在后排,德仁坐在船尾压阵。红梅、红玉各拿一只船桨,一齐用力划着,随着“一二、一二”的喊声,那船便像箭穿一样,推波,笔直地向前驶去。一会儿,红梅喊道:逢玉、怀玉,该你们划了,你们要向姐姐学着点。 逢玉接过船桨,嘻嘻一笑:这有何难?看看我们男子汉的本领。怀玉,听口令,我喊一二,咱们便一齐使劲地划起来。 他们喊着号子,拼命地划着,可是那木船就是不听指挥,不但不向前进,反而在原地转起圈儿,惹得红梅、红玉哈哈大笑。红玉说:多亏这是在公园荡舟,要是解放军横渡长江,还不知道啥会能解放南京呢。 红梅吟道: 好个男子汉, 不如我巾帼。 木船团团转, 好像耍陀螺。 逢玉脸红耳赤的:你们还说风凉话哩,我俩的年龄加起来,才顶上大姐一个人的年龄。 红梅笑笑:可是,你一个人的饭量,就顶上我俩的饭量哩! 德仁说:好了,这不完全是年龄的问题,关键是你俩用力大小要均匀,船才会直线前进。要是一个用劲大,一个用劲小,船就得转圈子了。来,你们两个听我的号子一齐用力,逢玉用力要小一点,和怀玉保持平衡。嗨左,嗨左!…… 果然,伴随着号子,逢玉、怀玉均衡用力划动船桨,那船便笔直地向前驶去。德仁坐在船尾监阵,看船头要是向怀玉这边偏移的时候,就把手伸进怀玉这边的湖水里,使劲往后拨水,很快地就扳正了航向。 红梅看见了,说:大海航行靠舵手,爸爸,你真是一个好舵手。 红玉说:爸爸不公平,我们划船的时候,为什么不帮助我哪? 德仁微微一笑:我看你们用力均匀,划得平稳,航向很正,自然不需要帮忙喽。要是帮忙的话,反而帮了倒忙。 在一片笑声中,船儿到了湖心岛。红玉说:爸爸,我们干脆把船靠在岸边,到岛上去玩一玩。 逢玉、怀玉都拍手赞成,红梅说:我们是花钱划船的,要是到岛上去玩,不是白白地耽误了划船的时间? 德仁说:再说,公园有规定,不允许船只在码头以外的地方靠岸登陆。 红玉疑惑的:这又是为什么? 德仁说:恐怕发生事故,也怕―― 红梅插话说:也怕船桨丢失,更怕船被别人划走…… 逢玉说:哎呀呀,你们这真是―― 怀玉插话了:杞人忧天,对,杞人忧天。 红玉笑了:你这是新学的成语,没地方用了。 逢玉主持公道:不准讽刺怀玉,我刚才也是想用这个成语的。 红玉说:我看你们用得不对,公园的规定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能算是杞人忧天。 逢玉还要辩驳时,德仁说:红玉说得对,杞人忧天是指那些不必要的担忧,如果规章制度订得合理,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就不算杞人忧天。 红梅说:既然你们喜欢湖心岛,咱们就来个绕岛划船比赛,看看谁绕岛一圈用的时间短。爸爸,你看着手表,我和红玉先划,一二,开始! 绕岛划船,比不得在湖中心的直线划船,离岛太近,磕磕碰碰,反而施展不开。离岛太远,自然要多耗费时间。如何使船保持在离岛不远不近的位置,以求得划船的最快速度,红梅、红玉喊喊叫叫,费尽了心思,终于获得了第107章体竞赛,俩人要同时攀上西山的顶巅才算赢家。 红玉说: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比就比,谁怕谁呀? 比赛开始了,从东边的山坡爬上去,穿过层层密林,越过座座山头,曲曲绕绕,上上下下,热汗淋淋,气喘吁吁,前呼后应,你追我赶,他们可算是尽兴尽情了…… ∷ 第一百零六章 渭北农村行 面包车平稳地行驶在西兰公路上,两旁农田的玉米已经收割完毕,扑入眼帘的是一片片嫩绿的麦苗,沐浴在柔和的金色阳光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纯文字),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车厢里坐着教研室的十位同仁,室主任客观地谈论着坐车的体会:这可不是我有意夸马师傅。每次坐马师傅开的车,就像坐在自家沙发上那样舒坦,一点人在旅途的感觉也没有。 漂亮的王晓美不失时机地随声附和,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同理可证,我有同感,坐车舒服,舒服坐车,几乎没有一点离家的感觉。 专爱挑刺的蒋鸿轩皮笑肉不笑的:室主任说这话我相信,别的同志说这话我也相信,只有你王晓美说这话我不相信。 王晓美已经意识到蒋鸿轩要说什么了,不过她还是红着脸问了一句:蒋鸿轩,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你偏偏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蒋鸿轩不正面回答王晓美提出的问题,而是诡秘地反问大家:同志们,你们相信不相信王晓美说的话? 大家一声响:不相信! 王晓美的脸羞涩成一块红布,却又是满心的喜悦,就像是刚过门几天的新媳妇那样。她不再追问,蒋鸿轩和其他的人心照不宣,也不再揭露,而报答以嘻嘻哈哈的笑声…… 德仁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便于给马师傅指路。马师傅听见人们对他的赞扬,只是淡淡地一笑,没有吭气。德仁知道,马师傅开车讲究专心,从来不和别人说闲话,开玩笑,所以人们坐他的车才有安全感。听见蒋鸿轩和王晓美开玩笑,德仁没有回头去看,也能想象出王晓美羞人答答、粉面桃花、红晕上脸、千娇百媚的模样,人家毕竟是国庆节才结婚的新娘子哇。 说说笑笑,热热闹闹,时间也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汽车已经越过两条大沟,来到赵家村。听见汽车的喇叭声,赵中华和雪雪早就站在门口迎接,德仁一眼就看见刚坐了月子皮肤白嫩的雪雪,更显出了与众不同美艳。雪雪冲着他一阵媚笑,一声问候:德仁哥,你来了,大家都来了。 德仁点点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雪雪满脸笑容:省上的客人,我们平时请都请不到。今儿来到我家,可真是蓬荜生辉哩。 看着雪雪洁白如雪的肌肤,美艳如花的容颜,大家听得雪雪这样能说会道,大家也都无拘无束地笑了。进得大门,只见偌大的院子,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挖苗装盆以后,地里还零零星星地剩了一些花草,艳艳地开着,还有几十盆海棠花绿叶翠翠,含苞待放,令人喜爱。王晓美弯腰笑笑地看着,端起一盆海棠细细欣赏,绿叶顶端的花蕾一嘟噜一嘟噜的,逗人怜爱。雪雪看王晓美喜欢海棠花,就说:大姐,你这么喜欢海棠,就送你一盆吧。过上十几天就能开花,放在屋里,保证叫你红红火火过一个元旦、春节。 王晓美说:好啊,不过我不能白要你的,多少钱一盆? 雪雪俏皮地笑笑:大姐,我这花只送人,不卖钱的。 德仁说:人家种的花,国庆前卖了1000多盆,挣了5000多元,哪儿在乎这一两盆呢? 王晓美一本正经的:张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养花赚的钱再多,也是辛勤劳动所得,一盆花值多少钱咱还得付多少钱嘛。 这时,旁边的厦房里传出一阵粗壮的叫声――“哞儿”,众人走近看时,一头膘肥体壮的大黄牛,一边吃草,一边甩动着尾巴驱赶蚊蝇。也许它一个圈在这里有点寂寞,也许它吃草吃得有点高兴,也许它听见客人说话的声音,就想有一点欢迎的表示吧,它扬起头来,又长长地“哞”了一声…… 中华兴奋地:这是我爸花150元买下队里的大黄,除了耕地,还能拉车,关键是我养花需要有机肥料,咱就当是买了一台造粪机器。 在一片笑声中,大黄凑热闹地又“哞”了一声…… 说话之间大家走进屋里,听说要调查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的情况,赵中华问要不要请村长来,室主任说:住在一个村里,基本情况你们都清楚,不必麻烦村长,你们介绍一下情况就行了。 大家坐定,雪雪端上香茶,一人一杯。中华说:承包以前,队里控制得很严,匠人一律不准外出,各种经营都当作资本主义倾向进行批判。现在好了,木匠、铁匠、鞋匠、小炉匠出门挣钱去了,豆腐坊、裁缝铺、食堂、小卖部开张了,人们挣了钱,日子慢慢红火起来。 德仁说:中华,你靠养花先富了起来,也算村里发家致富的带头人了。 中华高兴地:多亏德仁哥的帮忙。再说,人们劳动的积极性空前高涨,过去夏收,拖拖拉拉,磨磨蹭蹭,要忙一个多月。今年夏收,人们龙口夺食,收割、碾打、晾晒,快了又快,六七天就把麦子装进包里。 从来没有到过农村的室主任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一样的劳动,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再说,过去不是经常提倡爱社如家吗? 中华思索着:自私心理呗。农民的思想觉悟没有达到一定的水平,缺乏集体观念,强行把他们捆在一起,牛行马不走,干活磨洋工,一个哄一个,产量越来越低,日子越过越穷,社员想爱农业社也爱不起来呀! 大家苦笑着,雪雪埋怨了:中华,你不说话,别人不会把你认成哑巴。 德仁说:雪雪,别有什么顾虑,我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就是想了解一下农村的真实情况。 室主任说:好,党的政策顺应民心,符合社会发展规律,我想,农业生产会越搞越好,农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这时,中华妈抱着孩子进来了:雪雪,时间大了,给娃喂喂奶。 王晓美迎了上去:哎呀,我看看,多可爱的娃娃。你看小腿蹬得多欢实,是儿子,还是女儿? 中华妈叹了口气:唉,是个赔钱货。 雪雪把嘴一撅:妈,你总是重男轻女。 王晓美劝道:大妈,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我妈就我一个女孩,日子还不是过得红红火火的? 中华妈:那是在城里。在农村,要劳动,要种地,要收割,没有男孩咋能行呢? 雪雪说:妈,别说了,我给你再生一个男孩还不行吗? 中华妈说:你刚出月,先好好地保养身子。 王晓美嫣然一笑:啊呀,孩子刚过满月,我们总得祝贺一下吧!我拿十块钱,大妈可别嫌少。 王晓美随即掏出十块钱,递到中华妈手里,其他的人也纷纷解囊祝贺,德仁也同样掏出十块钱,不过他还是悄悄地阻拦了马师傅。雪雪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咋能随便接受大家的贺礼呢? 德仁微微一笑:行了,你收下吧,这既是贺礼,又是饭钱,你快招呼大家吃饭,吃了饭,我们要去安平村,下午还要赶回西安。 雪雪背过身子只对德仁挤挤眼睛:没麻达(问题)! 雪雪抱着孩子出去喂奶,中华和父亲端着油饼、荷包蛋进来,摆了满满两桌子。王晓美撕开一张油饼,一层一层的薄如透明的纸张,她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着:好吃,我看西安的千层饼还不如这油饼好吃。 德仁说:你倒说说,这油饼好在哪里? 王晓美说:表皮是脆的,里层是酥的,既不是咬着费劲的死面,又不像充满气泡的起面,反正就是好吃呗。 雪雪抱着孩子进来了:大姐说得真好,这油饼既不是起面,也不完全是死面,它是开水烫面里边掺合了一点生面,烙出油饼才有这样的味道。 王晓美甜甜地笑着:这荷包蛋也是油油的,辣辣的,酸酸的,才对了我的胃口。 大家美滋滋地吃了油饼、荷包蛋,心里是说不出的舒坦。雪雪又向大家讨来布袋,一人装了十个鹿羔馍,一人赠送一盆海棠花,大家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好在有十块钱的贺礼钱铺路,嘻笑之中总算检束了这次访问。雪雪瞅了个空,悄悄地把德仁叫到里屋,急急地献上几个香吻,把一叠钱塞进他的口袋。德仁正要拒绝时,中华走进来:德仁哥,你不用拒绝了,给你资助,是我俩的共同心愿。你要是过意不去,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我们不迟。 话说到这个份上,德仁真是无话可说,那两滴眼泪再也无法控制了,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德仁转身跑了出去,和同仁一块儿钻进汽车,只剩下向雪雪、中华一家子频频招手了……汽车沿着田间平坦的土路向安平村驶去,大家仍然为中华、雪雪的淳朴忠厚、热情接待深深地感动着…… 蒋鸿轩文绉绉不紧不慢地从他那厚厚的嘴唇里迸出几个字来:此,处,乐,不,思,蜀。 在一片笑声中,王晓美发言了:蒋鸿轩,你那一点小心眼,以为我猜不出来。 蒋鸿轩瞪大了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你倒说说,我有什么心眼? 王晓美诡秘地一笑:油饼美,荷包蛋美,鹿羔馍美,海棠花美,人更美,所以你是此处乐,不思蜀啊。蒋鸿轩,你说是也不是? 蒋鸿轩俏皮地坏笑着:要说美人,咱们这车厢里就有一个天字第一号大美人,只要天天看着她,可真是此处乐、不思蜀啊。 王晓美红着脸迸出一个字来:坏! ∷ 第一百零七章 访问安平村 汽车临近安平村的时候,都被眼前一片片翠绿的麦苗儿吸引住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book/小说百度:,看小说最快更新)到了村前,一畦一畦绿莹莹的菜地,更叫人羡慕。面包车呜呜地叫着,开进安平村,停在自强门前,吸引来许多村民和孩子,闹闹嚷嚷的。德仁连忙掏出一盒纸烟,一边和村民打着招呼,一边散发着纸烟。自强、玉娥和逢春早就闻声出来迎接,就在自强领着客人进门的时候,德仁伸手摸了摸逢春的脑袋,玉娥趁机悄悄地对德仁说:德仁哥,几个月不见想死妹妹了,不知道哥哥你想我没有? 德仁心儿嘣嘣跳着:玉娥,不敢说肉麻的话,叫别人听见了,影响不好。 玉娥着急的:我只要你一句话,就再不缠你了。 德仁急急地迸出一个“想”字,就钻进人群去了。院子向阳的墙角卧着一头老黄牛,看见人们进来,猛地站立起来,不停地甩着尾巴。自强走近黄牛,摸摸它的脑袋:二百万,你在欢迎客人吗?这可是来自西安的稀客啊。 二百万昂起头来,“哞儿”、“哞儿”连叫两声,似乎表示欢迎一样,大家全都笑起来。自强说:这是我爹花200元买下生产队的老黄牛,外号二百万,是队里最听使唤、最肯干活的黄牛,虽然有点老,不过再干上五六年还没有问题。今年收秋、种麦就多亏了它。 玉娥笑笑:自强,咱可要实话实说。二百万虽然拉包谷杆、犁地出了力气,可最后还是叫拖拉机播种麦子的。 自强爹说话了:我在生产队当了十年饲养员,和二百万有了感情,晚上我只有听着它嚼草的声音,才能睡得安稳。 蔣鸿轩悄悄地问王晓美:王晓美,你听懂老人说话的意思没有? 王晓美说:我不懂,你倒说说有什么意思。 蔣鸿轩诡秘地笑着:晓美,你正在度蜜月,哪里能体会到老人孤独清冷的心情。 当着众人的面,王晓美只是红着脸,瞪了蔣鸿轩一眼。树荫下摆着大方桌,众人坐了,玉娥端起茶壶,给客人一杯一杯地斟倒茶水。玉娥离客人是这么的近,整齐的刘海底下,闪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粉红的脸蛋堪比美艳的桃花,齐耳的短发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十指纤纤,动作轻盈,众人看得呆了,但又不好意思久看,心里不免暗暗地想着:人们说,深山出佳人,这话不错。<最快更新请到>上午在赵家村见了一位秀丽的女子,下午安平村又遇见这位脱俗的美女,单就这一点来说,今日也算不虚此行。蔣鸿轩不动声色地望望玉娥,瞅瞅王晓美,便觉得玉娥比起晓美,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天然美了。玉娥是一个多么聪明的女子,看着众人的眼神,不免羞涩地一笑,更增添了几分妩媚。这些,德仁自然都看在眼里,他这才知道,美的东西人人都欣赏,而要从美的诱惑中解脱出来才是最难最难的啊! 大家一边品茶,一边听自强介绍安平村的情况:我们村包产到户,不过几个月时间,却经历了夏收、夏种,秋收、秋种,各种活路都干得干净利索,叫人省心。我是当了队长的,要是在过去,非把我挣得脱一层皮不可。有一年,我们队的夏收、碾打整整搞了两个多月,偏偏遇到了连阴雨,垛子上的麦子出了芽,长得绿汪汪的,社员气得跺脚、骂娘。今年,夏收前就散了社,包产到户,我家有五亩小麦,还帮德仁哥代收了五亩小麦,总共用了七天时间,小麦就收割、碾打、晾晒完毕,装在囤里。我家割了麦子,连夜叫拖拉机活墒种了玉米,今年风调雨顺,玉米大丰收,你们看—— 原来众人进门以后,只顾看二百万了,没有注意,靠墙搭的高架上,吊着十几串黄橙橙的玉米棒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自强说:听说同志们要来,我专门剥了些新玉米,晾晒了两天,打成糁子,保证大家吃起来香甜可口。我们这里浇地比较方便,家家户户都有菜地,你们走的时候带上些渭北没有污染的蔬菜,尝尝鲜。要不的话,我领着大家到村里转转,看看包产到户以后的新气象,回来就吃臊子汤面,不耽误大家多少时间,天黑以前准回到西安。 大家跟着自强向外走去,看见厨房里有几个女人在忙活着。客人们出了门,逢春跟着自强走了,德仁落在后面,玉娥一把拽了过来,悄悄地拉到屋里,迫不及待地吻在一起……德仁胆战心惊:玉娥,帮厨的人还在忙着,叫人家知道了,又要说三道四了。 玉娥笑成一朵花:德仁哥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应付她们。你看妹妹今日打扮得漂亮不漂亮?刚才你偷偷地盯着我看,一点也不避开别人疑惑的目光,现在我就叫你欣赏个够。你看呀,咋不光明正大地看呢? 玉娥把刻意化了淡妆的脸庞逼近德仁,果然是细眉媚眼,粉面桃花,美色天香,咄咄逼人,德仁看得性起,搂住玉娥,胡乱在她脸蛋上嘴唇上亲了几下,便逃了出去,心儿兀自狂跳不已……玉娥对着镜子迅速地整理一下头发,擦一擦脸蛋,拽平展衣服,抓起柜上的纸单,追了出去。德仁正慢慢地走近厨房,与水莲几个帮厨的女人说话,玉娥急急地走过来,摇着手里的纸张:德仁哥,我正要给你汇报一下你家存粮的情况,你怎么听也不听就跑了。你看,今年你家的自留地和队里分的麦田,一共碾了小麦3285斤,公粮交了400斤,还余2885斤,加上原先的800斤,一共是3685斤,还有500斤玉米。这一次,给你磨了400斤麦子,装了三口袋面粉,还余麦子3285斤。 德仁故意问了一句:还有今年种的玉米呢? 玉娥愣了一下:德仁哥,你蒙人,你家户口迁走了,土地没有了,哪里还有一粒玉米哩。 玉娥走过来,用她的小拳头在德仁的脊背高高地举起轻轻地落下砸了几下:德仁哥,叫你蒙人,叫你蒙人! 德仁故意呲牙咧嘴:好疼,好疼。玉娥,应该扣掉你们收割、碾打、搭磨子的花费才对。 玉娥吃吃地笑着:我们这是学雷锋,义务劳动,就看你今后怎么报答了。 德仁向玉娥她们招招手:我得跟上客人转一转才好啊。 德仁转身跑了出去。这里,水莲从厨房走出来,把玉娥拉到旁边,神秘地笑笑:玉娥,你不忘旧情,把你德仁哥叫到屋里,又给他献吻了? 玉娥羞涩地:水莲嫂子,别胡说了,我只是给他算了算粮食账。 水莲笑眯眯的:玉娥,算粮食账吗?这是算给我们听的。你今日打扮得这么漂亮,连我看了都喜欢,我不信你德仁哥不动心。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不管,我先趁便宜亲一亲。 水莲说着搂住玉娥,在她粉嫩的脸蛋上亲了几下,玉娥挣脱出来,满面绯红:水莲嫂子,你咋是这人呢? 厨房的两个女人闻声出来,抿着嘴笑:水莲嫂子疯了,看见谁都想爱,嘻嘻…… 玉娥不好意思的:可不敢给人说,羞人答答的。 德仁走出大门,已经不见了众人的身影,碰见几个熟人,递了纸烟,一打听,原来客人看了村口的小卖部,到西头去看裁缝铺和食堂去了。德仁紧赶几步,走到了缝纫铺,果然缝纫铺里挤满了人,大家正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屋里摆着一台缝纫机,一台锁边机,工作台上放着画好线的蓝布,一个女子正要裁剪,便放下手头的活儿,回答客人的问话。一个女子正在给裁好的料子锁边,看德仁进来,便甜甜地叫了一声“德仁哥”。德仁已经五六年没在生产队干活了,年轻女孩虽然认识他,他却叫不上对方的名字。原来这两个女子早就在县上服装部学习过,加上她们心灵手巧,做活精细,收费低廉,交活迅速,所以她们的生意还挺红火。 他们走出缝纫铺,来到食堂。正值午饭时刻,两三张桌子坐满了人,吃面条的,吃米饭的,吆喝着要炒菜的,蒸气腾腾,香味扑鼻,他们看了看情况,走了出来。自强说:包产到户以后,农田的活儿干完了,可以自由找活儿干,有的人顾不上做饭,就到食堂吃一顿,很方便,也很便宜,还不要粮票。 蔣鸿轩羡慕的:这食堂要是在我家旁边就好了。 他们来到铁匠铺,老远的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果然是炉火熊熊,铁块红红,铁匠壮汉,抡起铁锤,赤膊上阵,打得铁块火花四溅……王晓美远远地站着,冲着蔣鸿轩嘻嘻一笑:蔣鸿轩,你不是自诩为梁山英雄好汉吗?你抡几下铁锤,让大家瞧瞧…… 蔣鸿轩咧开大嘴笑笑:咱是劳动人民出身,抡几下大锤,保证是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只是我不知道人家打什么工具,咱没有技巧,只能胡抡罢了。 铁匠偏偏说:没关系,现在打的只是毛坯,你只要打上铁块就行了。 蔣鸿轩一看躲不过了,于是身上系上围裙,鞋上系上护布,健步走了过去,双手握住铁锤,先在铁砧上轻轻地试了试远近。铁匠说:同志,准备好了,瞄准毛坯,一下一下地打,不要着急。 铁匠说着,用长柄铁钳从熊熊炉火中夹出一块火红的毛坯,放在铁砧上。蔣鸿轩抡起大锤当地一声砸在毛坯上,果然是火花四溅,光彩夺目。蔣鸿轩兴奋极了,用尽平生力气,叮叮当当,一连砸了十几下,便觉得气力不支,连忙扔下大锤,逃了出来……身后的笑声追了上来,王晓美有意地堵在他的前面观察,嘻嘻地笑着:哎呀,叫我看,你尽是吹牛,脸不红,赛红布;心不跳,擂战鼓;气不喘,喘如牛。呵呵…… ∷ 第一百零八章 寄情安平村 众人走出村子,扑入眼帘的是一片片翠绿的麦苗。<最快更新请到>book百度:,看小说最快更新)王晓美展开双臂尽情地呼吸着田野里清新的空气,望着迎风摇曳的茁壮的麦苗,她笑容可掬:久居城市,难得到农村来透透新鲜空气,今日得宽余。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说的是一个城市的女学生,深居简出,有一天同学领她来到郊外,望着铺天盖地的麦苗,她惊奇地喊着,谁家种的韭菜,好多好多啊! 大家并没有笑,因为这个笑话大概在他们许多人身上都发生过,何况麦苗和韭菜就是很像嘛。蔣鸿轩瞅着王晓美荷花般美艳的面容,嘻嘻地乐着:我知道了,你说的那个女学生不是别人—— 王晓美打断他:难道你认识她? 蔣鸿轩故作神秘的:认识,认识,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就是咱们艳如桃李的王大小姐晓美啊! 王晓美伸出她那白嫩的小手在蔣鸿轩的脊背拍了一掌:贫嘴。 因为他们平时耍笑惯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今天来到这广阔的天地,也就更加无拘无束了。何况这中间还有一个秘密,其实也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蔣鸿轩曾经追求过王晓美,不过没有成功罢了。现在,王晓美新婚燕尔,蔣鸿轩自然时时显出嫉妒的神态,当然他们还是同志,还是朋友,所以开开玩笑,取取乐儿,似乎更是顺理成章了。 倒是室主任,背搭着手,踱着方步,郑重其事地提出了他思索很久的问题:我想,农民组织起来几十年,自然有它深刻的道理;现在突然一家一户地单干起来,也必然有它的原因。只是我这心上就像压着一块石头,总是感到憋气的慌。 自强看着这位像父亲一样年龄的老先生,知道他是农业合作化的维护者,只得慎重地回答问题:农民嘛,是讲究实际利益的人,不管你实行什么政策,只要吃得饱,穿得暖,有钱花,农民就拥护呗。组织起来几十年的农业社,闹得大多数农民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穷得叮当响,你说继续办下去还会有什么前途?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推行改革开放政策,我想,农业社一定是阻碍了改革开放的进程,所以,政府才会一脚踢开这块绊脚石……咳,大叔,咱农民没有文化,说话粗鲁,请你多多原谅。[`小说`] 望着这憨厚朴实的年轻人,听着他一番出自肺腑的言语,室主任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许多,纸上得来终觉浅,结合实际谈政策,才是实事求是嘛。室主任紧紧地握住了自强壮实的手:谢谢你,年轻人! 自强受宠若惊,却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继续发表他的看法:大叔,过去人们来农业社参观,看见几十个社员一字儿排开,一齐挥动锄头,那可真叫气势雄壮,威武生杀,有诗为证: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其实,人们看见的都是表面现象。勒紧裤带跳舞,黄连树下弹琴,农民从来都是乐天派。大叔,我们这里条件比较好,人均二亩多土地,政府帮我们打了机井,宝鸡峡干渠第一条自流渠就在这里,所以我们这儿大部分社员不缺吃的。可是周围许多村庄缺吃缺穿,日子难过得很。 主任望着自强:我相信你的话,我看你说话比较实事求是,好就说好,坏就说坏。不过我还有一事不大明白,既然农业社收入不大好,为什么一个队里上百号劳力,天天出勤,劳动不止,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自强诚恳的:大叔,这也是我经常考虑的一个问题。我在学初中物理时,总是弄不懂有用功和无用功的区别,在农业社劳动以后,才慢慢弄清了这两个概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说一说我的体会,不知道对也不对?就拿农业社给麦田送粪土来说,把粪送到地里这是有用功,而同时把大量的黄土送到地里,这就是无用功了。省上的干部说我们这是“黄土搬家”,可是几十年来,我们还是大量地做着这些无用功。再说,送到地里的牲口粪,不是作为底肥埋在土里,大部分是作为浮肥撒在麦田表面,经过风吹日晒,多一半化作臭气飞到空气中去了。你看,这一项花费大量劳力,忙碌一个冬天的送粪劳动,基本上做的是无用功,唉…… 自强说得心情沉重,大家也听得心情沉重,主任更是唉声叹气。德仁说:这个自强当了多年生产队长,现在是县上的农业技术推广员,他说的这些都是切身体会。 自强说:我的这位德仁哥,在生产队担任棉花技术员十几年,领导植棉组作务的50亩棉花,年年亩产皮棉超过100斤,最好的一年亩产皮棉达到150斤。 王晓美笑嘻嘻的:想不到啊,我们的张老师还是一位植棉能手。 德仁笑笑:当了过河卒子,只好拼命向前了。 自强领着大家向菜地走去,路过一个土壕,两面的土崖有五六米高,自强笑笑:听老人说,这里原来是一片平地,建社几十年来,才把这儿挖成一个大土壕。 王晓美惊讶的:总有几万方土吧,跑到那儿去了? 蔣鸿轩笑了:哎呀,我的王美人,你拿什么听话呢?这几万方土不是压了牲口粪,然后运到地里去了吗? 王晓美恍然大悟:哦,黄土搬家,蚂蚁搬走泰山呢。……蔣鸿轩,我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不许你在我跟前再轻狂了! 蔣鸿轩笑而不语。一会儿,来到菜地,果然是葱儿绿葱葱,韭菜赛麦苗,青菜、芹菜绿汪汪,青萝卜、红萝卜、白菜茁壮生长,众人看了,爱之不尽。自强说:大家各取所需,随便采摘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大家只是象征性采摘了点蔬菜。菜地挨着的一个熟人,从他家菜地抱来一堆青菜、菠菜:自强,客人老远来了,我家种的蔬菜吃不完,让大家多带点回去。 众人连声说着谢谢,一人一抱蔬菜,离开了菜地。走在路上,自强说:我的文化水平低,我德仁哥在农村呆了18年,对农业社的特点一定有他的看法,请他给大家谈一谈嘛。 大家都说好,德仁诚恳的:和自强说的差不多,我能有啥独特的看法呢?自从成立了农业社,农民的命运就和农业社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了。农业社是靠工分吃饭的,社员说: 吃工分,穿工分, 工分是咱命根根。 一天不把工分挣, 心慌意乱像生病。 两天不把工分挣, 人们都说咱无用。 三天不把工分挣, 今后生活咋么弄? 王晓美笑了:真的这么严重吗? 德仁认真的:你想一想,除过按人头分配一定的口粮、菜油、棉花外,其余部分都要按照劳动日分配,谁不想多挣工分,多分配,多分钱。可是,农业社就这么一大锅饭,每一个人都要伸进勺子去舀,年复一年,土地增产不了多少,而人口却不断地增加着。人人都想多挣工分,工分总量增加了,出产没增加,每一个劳动日价值反而减少了。安平村情况还比较好,一个劳动日可以分六七角钱,我家人口多,每年都要短款。一些穷队一个劳动日只能分三二角钱,还有分几分钱的。这些穷队缺吃、缺穿、缺钱,社员的日子可真难熬。……这就是说,农业社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改革实在不行了。 说着话儿,大家回到自强家里,放下蔬菜,洗了手。院子里早就摆好了两张桌子,玉娥招呼众人坐了,一会儿,热腾腾香喷喷的臊子汤面就端了上来。马师傅挨着德仁坐着,他望着漂满油花、葱花、菱形蛋片的汤面,对德仁说:自从搬家时在你家吃过一次正宗汤面,今天总算来到臊子汤面的老家了。 马师傅挑起又细又长又白又薄的面条,慢慢地嚼着,果然是十分筋道,美味可口,他像是对德仁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不吃不知道,一吃忘不掉。 吃了一碗又一碗,大家都说好吃,好评如潮:臊子又酥又香,面条又筋又光,底汤又酸又汪……王晓美说:咱们以后每周来安平村一趟,吃一次臊子汤面。 蔣鸿轩说:你大概不知道吧?张老师的爱人被聘请到大灶上,专门做岐山汤面,你随时可以前去品尝。 王晓美说还不知道,马师傅几个人都说要去食堂尝一尝。大家说说笑笑,吃得舒舒服服,痛痛快快,最后还要喝几口汤,才算解了馋。吃了饭,自强给每人装了一小袋玉米糁,拿绳子把蔬菜捆了,大家高高兴兴地上了汽车。自强把给德仁磨的三袋面粉、半袋玉米糁装上汽车,德仁有许多感谢的话,一时无从说起,自强又不让他说。倒是玉娥趁着众人收拾行囊,乱糟糟上车的当儿,硬是拉着德仁进屋献吻,德仁挣脱了跑出来,玉娥的几滴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汽车走出好远,德仁从窗户探头望去,自强、玉娥领着逢春还站在村口招手,德仁使劲地招着手,眼睛不觉湿润了…… ∷ 第一百零九章 会场的掌声 德仁回到家里,秀兰看着带回来的面粉、玉米糁子、鹿羔馍和蔬菜,禁不住一阵兴奋、激动,晚上睡在床上,秀兰才对德仁细细地叙说着自己的感受:哎呀,自强真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为咱家割麦、搭磨子,可算是尽心尽力了。《纯文字首发》book/top/百度:,看小说最快更新) 德仁随声附和着:是啊,听说夏收那几天,自强既要收他家的麦子,还要收咱家的麦子,他天天连轴转,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我要把这些误工、花费折成粮食从咱家的麦子里扣除,自强贵贱也不让扣。 秀兰不动声色地追问着: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德仁沉着冷静的:自强啊,都是自强自己说的。 秀兰忍耐不住了:那么,你这次回去,除了自强再没有见到别的人吗? 是啊,只有自强在热情地接待我们。 自强的那一口呢? 哪一口呀? 秀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嘻嘻,就你心爱的干妹子玉娥嘛。 德仁一本正经的:没见,她始终没有露面…… 秀兰用拳头轻轻地捶打着德仁的胸膛:好你个仁仁,你给我耍什么滑头,不管什么话只要说过头了,别人就不相信了。玉娥没有露面,难道到省上开会去了?出国留洋去了?…… 德仁搂住秀兰吻着:兰兰,你明明知道自强和玉娥是一块儿接待我们的,却偏偏只说自强,不提玉娥,是你耍滑头?还是我耍滑头? 德仁说着伸手去腋下咯吱秀兰:兰兰,你还敢俏皮不敢? 秀兰连忙求饶:仁仁哥,别咯吱,我再也不敢俏皮了。 德仁收回手来:好了,咱们好好地说话。 秀兰认真的:仁仁哥,我现在只提一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就来慰劳你。 说吧。 你和玉娥妹妹亲了几下嘴? 德仁又伸手去咯吱秀兰,秀兰嘻嘻地笑着,求饶着,声音又不敢太大,不知不觉两个人就玩在一起……直到这时,德仁突然想起来了,取出500元交给秀兰,秀兰皱皱眉头:仁仁,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了,慰劳你还要收劳务费吗?……再说,即使收钱,我又不是天仙美人,一次能值500元吗? 德仁笑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就是我的天仙美人,你就是我的西施,一次就值500元,1000元也值。《纯文字首发》 仁仁,你坏,你真的把我当成卖货客了 ……你,你老老实实坦白,这500元是哪里来的? 德仁说:刚才只顾说话,把500元这事给忘了,现在才记起来,顺便交给你,哪里是什么劳务费。这500元吗?是中华借给咱的。 秀兰说:咱家的日子还能过下去,为什么要向人家借钱呢? 德仁只好照实说了:中华养花挣了5000元,这500元是资助咱家的。看我坚决不要,中华才说就算是借给咱的。 秀兰叹了口气:赠钱不用还,借钱是要还的,看你弄下的麻烦事,这500元倒成了咱的一块心病了。 德仁说:唉,我要是不收500元就好了。 秀兰想了想,却追根究底起来:仁仁哥,你说老实话,这500元到底是中华送的?还是雪雪送的? 德仁说:是中华送的。 秀兰说:我不信,中华是个老实人,500元不是小数字,没有雪雪同意,打死他也不敢自作主张。 德仁无奈的:我实话实说了吧,是他俩一块儿送的。 秀兰嘻嘻地:看看,说实话了,不过还不是真正的实话。这个雪雪,坐个月子,必然是像洋人一样又白又胖,眼睛水汪汪地朝你一瞅,一声脆滴滴的“德仁哥”,你早就浑身酥软,倒在她怀里了。 德仁紧紧地搂住秀兰吻着:看你说的,你就像亲眼看见一样,人家又不求咱办什么事情,人家又不是卖货客,何必要那么轻,那么贱? 秀兰真的生气了:仁仁,你说,难道我是卖货客?我在你跟前耍贱了吗? 德仁只好轻声轻气地哄着她,伸手在她身上慢慢地抚摩着,不知不觉秀兰被软化了,心甘情愿地又奉献了一次……直到这时候,秀兰才后悔了:唉,我原说一次500元是高价呢,现在我真的成了二百五了…… 自从教研室的同仁到渭北农村访问以后,大家对改革开放政策的认识具体多了,德仁的威信也提高了。这天,在政治学习之前,大家随意地谈笑着。王晓美妩媚地笑笑:农村人说城里人嗇皮,我看是有道理的。农民进城来了,给人家吃什么?走的时候给人家送什么?我们不是嗇皮,物资供应紧张,我们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手。 蔣鸿轩总是喜欢顺着王晓美的话去说:是啊,你说,城里面买粮要粮票,买一点点菜还要排长队,就是想送人家点东西也没有哇。 王晓美继续说下去:这次去农村,人家管咱们吃了,喝了,还送了那么多东西,我们只是行礼花了十块钱。 蔣鸿轩随声附和:是啊,在安平村,我们没有花一分钱,还吃了,喝了,拿了。 大家听得笑了,德仁说: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双簧演得真好。一个说辘轳把能擀面,一个说好窍道;一个说瞎子能写字,一个说亲眼见…… 王晓美噗嗤一声笑了:张老师真会讽刺人,你在农村呆的时间长,把你学的俏皮话一股脑儿倒出来吧。 室主任跟着笑了几声,然后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宣布:现在开始学习,先读十一届三中全会文件,然后讨论。 于是,主任咳嗽两声,清理一下喉咙,然后一字一句,声音铿锵地宣读文件。文件读完,主任开始讲话:这两年,对于包产到户的问题争议很大,今年5月邓老同志讲话,肯定了包产到户的村庄,效果很好,变化很快。我们参观的两个村子,包产到户步子很大,确实是走在前面了。而且正像我们看到的那样,效果很好,变化很快。夏收、夏种,秋收、秋种,完成得快捷迅速,干脆利落,比农业社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大家知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包产到户究竟好不好,看实践,看效果呗。 王晓美带头发言:主任的话我同意,通过这次参观访问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农业社的时候,给集体干活,人们越干越没劲了。包产到户以后,人们给自己干活,越干越有劲,就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蔣鸿轩自然是帮助王晓美阐述观点的:我也有同感,一个制度好不好,一个政策好不好,当然是要看它能不能调动起农民的劳动积极性了。包产到户既然能够调动起农民的积极性,当然是一项好政策。 这时候,有个叫李江斌的老师发言了:我有不同的看法,好像现在集体主义吃不开了,个人主义反而占了上风。不管怎么样,我们总不能反对集体主义、鼓吹个人主义吧? 李江斌的发言无异于给热烈的讨论泼了一盆冷水,人们想反驳的时候,又被“反对集体主义、鼓吹个人主义”的大帽子吓住了,一时之间,会场上变得鸦雀无声了。室主任也为刚刚调动起来的学习积极性受挫而尴尬,可是李江斌的发言也是一家之言,作为一个领导,他反而不好说什么。会议冷场了,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不愿意和李江斌对垒。德仁鉴于自己的特殊身份,更不愿意介入会议的争论,他默默地低着头,可是主任偏偏点了他的名:张德仁同志,你在农村呆的时间长,情况更熟悉一些,谈谈你的看法。 德仁心头一震,哎呀,这个主任就是厉害,哪个巷子有狗,就打发我到哪个巷子去。我要不发言,必然惹他不痛快,而且显出自己无能,没有水平。罢罢罢,硬着头皮发言吧,人家能当主任,自己当不了主任,区别大概就在这里。德仁望了望李江斌,一脸严肃,一身正气,昂然端坐,仿佛自己就是真理的化身,是为集体主义唱赞歌的英雄。德仁自然知道,这个人在室里并不是处处为集体着想的先进人物,他的发言不过是披着集体主义的外衣吓唬人罢了,他在特殊时期中抓辫子、扣帽子、打棍子那一套,人们还记忆犹新。德仁想了又想,一个“豁出去了”的念头,给他的发言带来了勇气:同志们的发言都很好,使我们对包产到户有了深刻的认识。特别是李江斌老师的发言,使我们的政治学习提高到一个新的理论高度,这就是用集体主义、个人主义的标准来衡量一个事物的正确与错误。 听到德仁的发言,李江斌有一点洋洋得意的神情,他心里暗暗想道:张德仁啊,任你能言巧辩,看你如何闯过这一关? 德仁继续说下去:其实,农业社和包产到户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区别,并不是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的区别。譬如,在农业社里,爱社如家的人,思想上迸发出集体主义的光辉。而只顾抓工分、磨洋工的人,正是一些个人主义利欲熏心的人。在包产到户的村子,我听说农民都是自觉自愿地把好粮食交公粮、卖购粮的,农民的心里时刻想着国家,这正是他们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精神的表现。 在德仁发言的过程中,李江斌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后来便满脸通红。德仁发言结束,大家一齐鼓掌,李江斌愣了一下,跟着也鼓起掌来…… ∷ 第一百一十章 究竟为什么 自那次富有戏剧性的政治学习以后,李江斌和德仁碰面以后总是笑嘻嘻的,而且时不时伸出大拇指,轻轻地说一声“高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最快更新请到>使用小说阅,完全无广告!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礼尚往来么,遇到这种情况,德仁也是笑脸相迎,轻轻地说一声“见笑”。单纯的德仁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不久事情就起了变化。不知道怎么搞的,室里的人慢慢地和他有了距离,见了面德仁虽然热情地打着招呼,对方却应付似地哼上一声,就迈脸而过。时间一长,德仁便有了一种孤独感。特别使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带课的班级,上课的时候,同学看他的表情总有点怪怪的样子,他更感到莫名其妙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在校园里遇见了王晓美,王晓美正要迈脸而过,德仁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王晓美,你停一下,你们这样躲着我,不理我,难道我得了瘟疫,怕给你传染不成? 王晓美涨红了脸:张老师,别这么拉拉扯扯的,我是结了婚的人,叫别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王晓美硬是甩开德仁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撇下德仁站在那儿,久久地回不过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德仁百思不得其解。德仁冷静地想着,这里面一定有名堂,是不是……?同志们对他有误解,但是他不能着急,不能生气,不能发怒,也不能急着去做解释,——何况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要耐心地等待,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同志们总会理解他的。过了几天,又到了政治学习的时候。 室主任主持学习,照样的读文件,谈体会,讨论到中间,李江斌桌子上放着一摞书籍、材料,郑重其事地发言了:自从上次学习以后,我为自己认识水平的浅薄感到惭愧,这不,我又翻阅了大量的材料,重新认识了农业社和包产到户的性质,现在就谈谈我的体会。 李江斌扫了德仁一眼,傲慢地昂起头颅,一字一板地阐述他的观点:有人说农业社不等于集体主义,包产到户也不等于个人主义。可是,我看到的这些材料,却是这样说的。**说:“一搞包产到户,一搞单干,半年时间就看出农村阶级分化很厉害。(。纯文字)”你们再看这份材料是怎么说的:“把土地分给农民,就失去了对土地的控制、对劳动的控制和对产品的控制。生产队权力旁落,人民公社也将成为空中楼阁,整个权力恐怕将因此解体。”这就说明,包产到户要是继续搞下去,结果是很严重的,很可怕的。阶级分化,权力旁落,公社解体,社会动乱…… 李江斌这么一读材料,一发言,对人们确实有些震动,大家一时也无话可说了,会场陷入沉默的僵局。许久,德仁只是提醒了一下室主任:主任,请你翻一翻材料,看是哪一年的文章? 室主任拿过李江斌的材料翻看着:哎呀,这都是1962年的文件啦!李老师,你是从哪儿翻出的这些老文件?叫我怎么说你好呢?同志,老黄历看不得。自从粉碎四人帮,召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拨乱反正,社会发展一日千里,形势变化日新月异,你再用老眼光看待新问题,恐怕就不合时宜了。 主任说话不留情面,李江斌窘得脸孔红一阵,白一阵,半天恢复不到正常的颜色。德仁因为考虑到李江斌可能在背后说了自己的坏话,一气之下,便不顾及自己的特殊身份,也不顾及李江斌的面子了,不过他和李江斌的发言一样不提名不道姓罢了:我们正在学习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文件,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明确地指出,停止使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口号,把全党工作的着重点和全国人民的注意力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而且已经为地主、富农分子、资本家摘掉了帽子,他们都成了自食其力的劳动者,现在再说什么阶级分化不是有点可笑吗?再说,农民都在自己承包的土地上辛勤劳动,盼望粮食增产,收入增加,他们才不稀罕什么“权力”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咱们参观的地方,土地包产到户了,公社改成镇政府、乡政府了,一切工作照常进行,要是担心什么“权力旁落,公社解体,社会动乱”,那才是杞人忧天呢。 李江斌遭到主任的批评,又受到德仁的驳斥,心里很不服气,一怒之下,也不讲策略了,把他在背地里活动的那一套全盘端了出来,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张德仁,你别以为你搞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不知道,今天我给你全都抖搂出来,看你怎样解释。你说农民不稀罕夺取什么权力,这也许是对的。可是你却非常喜欢手中的权力,利用干部身份这个不大不小的权力,给农民强行摊派,又是给我们管饭,又是给我们送东西,还不准人家收钱和粮票。你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博取主任的欢心,为了博得室内同志的高兴,树立你个人的威信罢了。可是你想没有想过?我们都是拿工资的干部,谁在乎那一点钱和粮票?你用这一点小恩小惠笼络人心,是连傻瓜都会玩的把戏,真是丑得要命。特别是你白拿了人家三口袋面粉,连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这样强取豪夺?剥削农民?就是这些事情,把你的丑恶嘴脸一下子暴露无遗了…… 李江斌还在满腔愤恨地揭露着,批判着,把各种污泥脏水都毫不容情地向德仁身上泼来,这时同志们都坐不住了,王晓美首先挺身而出,站了起来:李江斌,我们这是政治学习,你怎么把特殊时期那一套整人的手段使了出来?无中生有,无事生非,造谣中伤。明明是农民高高兴兴、自觉自愿地请我们吃饭,给我们送东西,怎么变成了张老师强行摊派的呢?那三口袋面粉明明是用张老师存放在农民家里的粮食磨的,这件事情大家都清清楚楚,为什么在你嘴里却变成了强夺豪取? 王晓美义正词严的发言,使得李江斌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王晓美看李江斌低下了他那昂起的头颅,就乘胜追击:李江斌,为人应该光明磊落,我蔑视你,爱耍阴谋诡计。那天开会以后,你悄悄地对我说,张德仁这人肯定作风不正派,你看他在农村交往的两个妹子都长得如花似玉一般,而且心甘情愿地听从他的安排。你长得这么漂亮,要离张德仁远远的,小心他把你勾引跑了……那天,张老师在路上碰见我,拉住我的胳膊问话,想起李江斌的话,我就给他碰了几句,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我怎么就相信了李江斌这种人挑拨离间的话呢? 王晓美说着,羞得满面通红,蔣鸿轩却笑了起来:王晓美,李江斌的话你也信吗?张老师怎么会勾引你呢,真正想勾引你的人是我,是我,还是我嘛,嘻嘻…… 众人哄堂大笑,室主任喊道:严肃点,我们在开会!谁还发言? 蔣鸿轩说:我话没说完,我继续发言。其实,我和李江斌是一对好朋友,真是狗皮袜子没反正,说起来我还大一点,今天我就以兄长的身份忠告你几句。江斌,你这人,有知识,口才好,讲课也好,就是有个毛病,心地窄狭,容不得别人的意见。上次学习,张老师对你的发言反驳了几句,这在理论学习中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却引起了你强烈的反感。有意见可以继续辩论,真理总是愈辩愈明嘛。可是你不应该在背后散布关于张老师的流言蜚语,更不应该在学生中去说张老师的坏话。江斌,正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才在会议上指出你的缺点,我不愿意看着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你想一想,如果是你的错误,迟早会暴露出来的,到那时候对你的影响更不好…… 听着蔣鸿轩的忠告,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李江斌悔恨交加,激动得浑身颤抖着,走过来紧紧地拥抱住蔣鸿轩:“鸿轩,谢谢你!”然后,李江斌走近德仁,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声泪俱下:张老师,我对不住你! 会场上响起一阵掌声……一场复杂曲折的纠葛,想不到以这样的方式得到完满的解决。当然,李江斌内心深处的怨恨未必完全消除,可是德仁对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表示原谅,于是室主任顺理成章地对这次特殊的会议进行了总结:同志们,我们这次参观访问,这次政治学习,收获确实很大。我们交了农民朋友,也就在渭北建立了联络点,为我们今后深入社会,进一步了解农业改革,打下了基础,这些都应该感谢张德仁同志。可是李江斌同志,却因为别人发表了不同的意见,就编造谎言,四处散布,打击报复,这是十分错误的。幸亏这种错误的行为及时得到制止,李江斌同志要写出一份深刻的检讨,并且到学生中去澄清事实,消除影响。 室主任讲话十分严肃,李江斌羞愧满面,频频点头,他的心里涌起了阵阵波涛……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尴尬的谈话 星期天,德仁早早地起床,到小花园里锻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纯文字首发》book百度:,看小说最快更新)太阳没有出来,花草还顶着晶莹的露珠,晨风送来阵阵凉爽,他舒展胳膊,来了几个深呼吸,正所谓吐故纳新,呼出二氧化碳,吸进新鲜氧气,感觉轻松多了。他觉得这些天有点身心疲惫,思想郁闷,李江斌事件给他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虽说是现在已经雨过天晴,云雾退去,却给他留下了深深的思索。他记得有人说过:我们应该感谢那些打击报复过自己的人,是他们使我体会到世态炎凉,人事复杂,是他们使我锻炼了处事接物的本领,增长了书本上学不到的智慧和才干。对啊,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胸怀放宽,不必怨恨别人,好好活自己的人。德仁想着想着,叹了口气,便全神贯注认真地做了一套广播体操,这才觉得身体彻底地放松了,感到特别的舒坦……他慢慢地走动着,觉得锻炼得还不够过瘾,于是,迈开双腿,甩开胳膊,绕着花园小径精神抖擞地跑起来。德仁专心致志地跑了几圈,当他刚刚转过弯儿的时候,与迎面急急奔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啊呀,对不起,嗨,原来是干爸,哦,是月容……德仁和月容都笑了起来:呵呵,德仁是惊讶的笑;嘻嘻,月容是尴尬的笑。 德仁知道月容是从建设房间出来的,怕月容难为情,故意转着弯子:月容,这么早你跑来做什么? 月容也知道德仁体谅她的用意,可是那张脸却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一层红晕,自觉有点热烘烘的,便迎着德仁的问话回答:干爸,我正在四处找你呢,却在这里碰见了。 德仁说:什么事儿? 月容一下子还想不出是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当然有要紧事了,……干爸,我爸说他好久没见你了,怪想你的…… 德仁说:是啊,我也怪想你爸的,我们毕竟是难兄难弟么。月容,你一大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你爸想我吗? 月容的脸红得越发妩媚了:是呀,……不,我爸还说请你到我家吃饭去。 德仁看月容娇羞无比,倒起了怜爱之心,不禁想开开玩笑了:真的吗?你爸没说是啥时候,是现在?还是以后?我要是现在去了,你爸没有给我准备饭菜,怎么办?见了你爸的面,我应该怎么说呀?是说你说你要请我吃饭了?还是说月容说你要请我吃饭啦? 月容嗔怪的:干爸,你随便怎么说都行。<最快更新请到> 德仁说:你不怪我? 月容索性实话实说了:我怎么会怪你呢?反正我已经给家里说过了,昨天晚上我在女同事家里休息。 德仁明知故问:你同事住的远近啊?你一大早就赶到我这儿来了。 月容撕破了羞脸:不远,就在你们家属院哇。 德仁心里一动,为月容的行为而震撼,他不无担心的:月容,我已经和你谈过一次,利害关系你应该知道,作为你们的介绍人,我现在真的是无可奈何,我要顾及你们的家庭影响,我要对得起你的父母,千万不敢出了什么事情。 月容涨红了脸,几次想说,又说不出口,索性叫德仁回家去安顿了一下,俩人一同向自家走去,边走边谈。一个是干爸,一个是干女儿;一个是重任在肩,一个是鲜花正艳;一个是不想谈也得谈,一个是不想听也得听。他们要谈的主题偏偏是男女之间的私情,这真是一次难以为情的谈话,却只得在俩人之间艰难地进行着: 干爸,请你放心,我们虽然偶尔住在一起,但是我俩井水不犯河水,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 九次不越雷池,可是时间一长,偶尔有了一次跨越雷池,也很危险啊。 干爸,你放心,建设听话着哩,我和他约法三章,他就得一一遵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要提高警惕。 我们俩人,只有一万,没有万一。上一回,我喝醉了酒,他也秋毫无犯。所以,我绝对信任他。 可是,男人,总是,如狼,似虎,发生了事情,吃亏的总是女人,如果有了,要去医院……女人更要受罪,这话真的,真的很难说出口哩! 话丑理端,干爸但说无妨。我虽然是个女孩儿,可是富生学的是临床医学专业,家里放着妇产学方面的书籍,我经常翻着看一看,这是科学知识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你说半句,留半句,不就是要说万一怀了孕,要去医院流产,要遭受很大的痛苦吗?我替你说了算了。 好好,既然你知道做错事情的利害关系,那么你们就好自为之。不过―― 干爸还有什么教导?直说好了。 我是说,既然你们的关系已经这样亲密,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干爸,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既然我和建设已经同居…… 月容,我可没有说你们同居,你们只是偶尔…… 偶尔同居也是同居,可是我们是同居不同房。干爸,我求你别告诉我爸我妈好不好?至于你说到结婚的事情,建设也是催我结婚的,我暂时还不想结婚,我想再恋爱两年,再自由两年,我不想让婚姻、孩子这样的琐事把我绊缠住…… 你说得也有点道理,其实你们谈恋爱也不过一年多。不过…… 这时,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和一个穿着裤脚一尺宽扫地喇叭裤的小伙子,手拉着手,哼着流行歌曲,洋洋自得地走了过去。月容羡慕地指着他们:干爸,你看他们多么自由自在,我要是结了婚,还能像人家这么自由?干爸,你又说“不过”了,顺顺当当的事情,又转折成什么意思了? 月容,你别担心,我说的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不过”。你说你还想和建设再谈两年恋爱,我也支持,不过,不过这同居就不大合适了。 干爸,说实话,我也不想和他同居,我怕他万一不遵守诺言,那就麻烦了。可是建设不答应,他老是缠着我同居,说他担心,担心我会被别的男人骗走,抢走。 唉,你有你的主见嘛,怎么会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呢? 干爸,你真不应该给建设讲你恋爱的教训,搞得他经常缠着我不肯放松。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跟建设说。 干爸,你放勇敢些,说了就说了,我也没有真的怪你嘛。那天下午,我刚下班,就被建设堵在单位门口,他胆战心惊地问我,有没有别的男人追求我,我说没有啊,你发什么神经呢。建设说干爸说他初恋的时候一个月没去看女朋友,就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占为己有了,所以他担心哪。 咳,我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建设就当真了。其实,我再三对他说,你是绝对可靠的。 哎,别说了,现在这事情,也只能这样了。当然,我也得注意影响,不可能经常呆在这儿。不过,你看,我也得说“不过”了,全靠干爸你这个代言人替干女儿美言几句,在我爸妈面前遮掩遮掩。 可以,当然可以,谁让我是你的干爸,谁让你是我可爱的干女儿呢?谁让我是你的介绍人,谁让我是你的代言人呢?不过,现在我可以替你遮掩,万一你露出了马脚,我也无能为力了。 干爸,我小心着呢,我会露出什么马脚呢? 唉,话丑理端,你不是说你学了妇产学的知识,你不是说这些都是科学吗?你要是两年以内不打算结婚的话,我劝你索性到医院去戴上―― 干爸,你怎么能说这话呢?没有结婚,你让我戴上那东西,让别人笑话,让建设随意作践我吗?万一我爸妈知道了,多丢人哪! 唉,想想别的办法也行。 干爸,别说了,其实我什么法子都知道。建设嬉皮笑脸地说他戴上就安全了,还拿着书籍和我计算安全期,我就给了他一巴掌。干爸,我既然说给你听,就不怕你笑话。我对建设说,既然我现在不打算和你结婚,怎么能白白地送给你让你糟蹋呢?建设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就说到了那个时候。建设问什么是那个时候,我就说,那个时候嘛,你放心了我,不怕别的男人会抢走我;我放心了你,不怕丽丽这样的女人会抢走你。只有我们互相放心了,我们才能放心地结婚呢! 德仁和月容慢慢地走着,慢慢地交谈着,许多难以出口的话说出了口,许多难以商量的事情也进行了磋商,虽然最后还没有明确的结论,可是月容的心思他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现在,也只好维持现状了,可德仁还是提心吊胆,没法平静下来。尴尬的谈话告一段落,德仁这才抬起头来,正面面对月容,月容说了那么一大堆有关女孩**的私房话,早就窘得面庞绯红,火烧火烫,比盛开的牡丹还要艳丽,德仁暗暗称赞。月容也不顾羞涩,扭捏撒娇:干爸,你逼着我说出了**话,叫我羞人答答,丑得没脸见人,你还望着我笑什么? 德仁说:不丑不丑,不笑不笑,我是看你羞涩的面容越发美丽娇艳哩。 月容娇声娇气的:干爸!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尴尬代言人 看看到了家属院大门口,月容却又为难了:干爸,我给你说实话吧,我爸并没有说请你吃饭的话,你进门以后也不用提这事,只是像往常一样,随便地来转转,他还能不给你吃饭?我呢?早晨怎么能和干爸走在一块?总得找个理由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德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咱们各走各的路,谁也不用连带谁。你先进去,我在街上转悠一会,再进去。 月容笑眯眯的:还是干爸聪明。谢谢干爸,对我的事情这么关心。到了家里,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不能出卖我啊! 月容对着德仁嫣然一笑,闪身进了家属院。德仁叹了口气:唉,我怎么学会说谎话了?都是月容这个俏皮鬼把人害的。 德仁在街上转悠了一会,这才从从容容地走进大刘家门。大刘望望月容,瞅瞅德仁,哈哈大笑:嗨,你们干爸和干女儿搞什么名堂?一个前面进来,一个后面进来,装得到挺像一回事的。 秀梅莫名其妙的:大刘,早晨起来,你的话听起来怪怪的,没非你昨晚上睡得早睡糊涂了?月容从单位宿舍来的,她干爸从学校来的,他们走的不是一条路线,自然进门有迟有早,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大刘凑近秀梅耳语,秀梅也奇怪地瞪起眼睛,她没有大刘有耐性,立即喊起来:月容啊,你有什么事情瞒着爸妈呢? 月容吓了一跳,却又立即镇静下来:妈,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 秀梅冲着德仁:弟弟,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德仁脑筋一转,恍然大悟,原来从三楼上可以看见家属院门口,必然是他和月容一块走到大门口时,被大刘发现了,这该怎么办?怎么回答?德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看样子今天不说谎话真的不行了:大刘,姐姐,你们真聪明,看样子想瞒你们也瞒不住了,我就实话实说了。 听见德仁这么一说,月容惊慌失措地瞅他一眼,德仁笑了笑让她放心,然后就对大刘、秀梅编起了假话:我好久没来看你们,怪想的,今日起个大早就过来了。世上的事说巧也真巧,平日有事找月容也很难找到,早上偏偏就在家属院门口碰见了。月容进来了,我突然想起得买一包点心,就到旁边商店去了。 月容也装作埋怨的样子:干爸,我就说你走着走着怎么不见人影了,原来买点心去了。那么,你买的点心呢? 德仁故作懊丧的:唉,售货员称好了点心,我一摸口袋,没带粮票,咳,对不起,我忘记带粮票了。那售货员倒是挺有礼貌地说,没关系,下次再来。 大家都笑了,心情却不一样,有的知道是假话,有的当成了真话,德仁以假作真地补充了一句:下次嘛,下次再来的机会就很少了。 笑过之后,月容认真的:干爸,下次来的时候,早一点把点心买好。妈,我一起床就回来了,干爸也过来得早,看样子也没吃早饭…… 秀梅说:我做好早饭,富生没顾上吃,拿了个馒头走了,――他说学校搞活动。我和你爸也没吃,咱们一块吃吧。 吃了早饭,秀梅望着月容老半天,叹了口气,又谈起了老话题:月容,你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找到建设这么一个好对象,也订婚好久了。我想,你们还是瞅个日子结婚好了,你们安心了,大人也放心了。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之?我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不愿意结婚? 月容不以为然的:妈,我结婚的事,你老不用操心,你还能清闲几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结了婚,有了娃,抱娃呀,喂奶呀,洗尿布呀,妈妈,你的麻烦事就来了。 秀梅戳着月容的鼻子:死女子,你想得倒美,让我给你当保姆哇。 月容忍住笑:妈,看你还催我结婚不? 秀梅说:月容,你必须把不结婚的原因,给我讲个张道李胡子,我才能答应你。 月容郑重其事地:爸,妈,推迟结婚的原因十分复杂,我一时也说不清楚,请干爸作为我的代言人讲一讲吧。 大刘笑不可仰:啊呀,你是多大的官职,还聘请代言人呢? 秀梅说:我把你好有一比? 月容说:比作何来? 秀梅说:小狗卧在粪堆上―― 月容说:这话怎讲? 秀梅嘿嘿一笑:装大狗呗! 月容微微一笑:爸,妈,干爸已经给我做过一次代言人,你们也同意了,今天就不必说风凉话了,下面就欢迎我干爸代言。 月容带头鼓掌,大刘、秀梅只好跟着鼓掌,德仁便履行他的代言人职责了:啊呀,大刘,姐姐,其实我是没有资格做月容代言人的,我这干爸是不含一点水分的,你们亲爸亲妈才是她的真正代言人。 大刘说:老弟,你别这样说,我这女儿和你有缘分,有什么话都愿意跟你说,我看,就把月容送给你好了。 德仁说:君子不夺人之美,我哪里敢抢你们的宝贝女儿呢? 月容说:爸,你莫非不要你的女儿了?你难道不要你的女儿了?你是不是真的不要你的女儿了?爸,你忍心不要你的女儿吗?…… 月容笑笑地说着,说着,后来竟然动情地流出了眼泪,秀梅急忙搂抱住她:月容,你爸说笑呢,哪里就能真的不要我女儿?大刘,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月容自然是一时的冲动,随之也就破涕为笑了。德仁不无激动地:干爸毕竟还是干爸,亲爸到底就是亲爸,月容,你放心,干爸永远不做你的亲爸。 月容尴尬地笑着:干爸,人家只是一时的激动,哪里就那么小心眼儿?只要你愿意,我就叫你一声亲爸,你可要答应我。干爸,亲爸,爸! 德仁望了望秀梅,瞅了瞅大刘,他们诚恳地点点头,德仁便勇敢地答应了一声:哎! 经过这样一个带有戏剧性的情节,大家都很激动,接着德仁就正式代言:月容和建设现在还不能结婚,主要的原因是,双方还不能对对方对爱情的忠贞做到百分之百的放心。虽然,双方都对他们的爱情表示忠贞不二,可是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月容担心那个漂亮的狄丽丽再次对建设发起进攻,进行诱惑。建设也担心会不会有别的男人追求月容,影响他们之间的真爱。月容不想用立即结婚的办法来断绝狄丽丽对建设的诱惑和追求,所以她还需要等待,需要耐心地等待,直到双方都对对方完完全全地放下心来,他们才能心情舒畅地结婚。月容,不知道我这样代言是否把你的想法表达清楚了? 月容高兴地:很好,完全表达清楚了。 秀梅两眼瞪得一样大:清楚个啥呀?弟弟,你不代言我还清楚,你一代言我倒糊里糊涂的了。 大刘说:别埋怨老弟,老弟表达得清清楚楚,不就是要等到大家都互相放心才结婚吗?到那个时候,你们放心,我们做老人的也放心,介绍人也放心,咳,你的代言人也放心,那时候再结婚,可是皆大欢喜啊! 月容兴奋地:知我者,爸爸也。爸爸,我的事情就这样了,干爸还要和你谈心,我就回房去了。 月容向闺房走去,秀梅向德仁招招手,说声“你们谈”,就跟着女儿进房去了。大刘目送她们走进屋里,叹了口气:唉,老弟,我这女儿给你添麻烦了。 德仁微微一笑:不麻烦,不麻烦。其实麻烦一下也是应该的,谁让我做孩子的干爸呢?谁让我做孩子的介绍人呢?谁让我做孩子的代言人呢?谁让我和你是难兄难弟呢?何况,我是搞文学的,文学就是人学,多接触一些人,多了解一些人,多丰富一下生活,这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是花钱也难以买到的事情。因此,我倒希望麻烦,希望麻烦来得再多一些,大刘,我真想大喊一声,让麻烦来得更多些吧! 大刘瞅瞅德仁沉思着:老弟,你有怨气,你有不平之气,你有满腹的委屈,你还不如大吼一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德仁感动的:大刘,你真是我的知音。 于是,德仁就对大刘谈了他和入党介绍人马老师第二次谈话的情况,谈了李江斌事件的前前后后,这时,他胸中的滚滚波涛久久地难以平静……大刘听了也很气愤,但他随即冷静地劝解着:老弟,你不是盼望麻烦来得更多些吗?难道这两个麻烦就把你整垮了么?这样的表现可不符合我们老组长的性格。 德仁紧紧地握住大刘宽厚的大手:大刘,我也时时地回忆过去的艰苦环境,艰苦生活,可我更盼望着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奈何,奈何! 大刘想起自己的境遇,也颇为激动:老弟,组长,我倒希望你在遭受不断地打击报复中成长,而不愿意看到你在平静安逸的生活里消沉。 谢谢你,大刘! 德仁说着便和大刘拥抱在一起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刘的故事 大刘对于德仁的遭遇感慨了一番,便谈起自己的情况:老弟,我的情况看起来似乎比你稍微好一点,大小还戴着一顶官帽。<最快更新请到>book我的问题得到改正以后,恢复了党籍,领导想给我恢复科长职务,可是我所在科室的科长一职被一个造反起家的人占领了,于是安排我当了副科长。 德仁安慰地:大刘,副科就副科吧,只要你好好干,我相信,要不了很久,你就会当上科长的。 大刘埋怨的:什么妇科、妇科的,老弟,你咋说话呢?副科长就是副科长,不能简称妇科,妇科是给妇女看病的地方。 德仁先是一窘,接着就笑了:大刘,我说的确实是副科长的副科,你怎么能听成医院的妇科呢? 大刘说:好了,不管是副科长的副科,还是医院的妇科,都无所谓。只是这个科长经常给我小鞋穿,真叫人受不了。 德仁说:他当他的科长,你当你的副科长,各干各的工作,他怎么能给你小鞋穿呢? 说起这事,大刘难免有点冲动:哎,科长,这个科长不学无术,全凭一张嘴吹牛,指拨人,因为他的后台硬,别人也拿他没办法。大概我的学历比他高,工作能力比他强,使他感到威胁了吧,他就想着法儿整我。去年年底,有一天,快下班了,他叫我到他办公室去,一脸严肃地说:大刘同志,咱科里就你水平高,能力强,现在有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时间紧迫,看样子只能交给你完成了。你说是啥事情?年终了,还有啥事情更重要呢?当然是写年终工作总结了。我说,这样重要的总结,我哪能写好,还是科长亲自动笔写吧。他凑近我诡秘地说:科长是盒万金油,啥病都能治,啥病都治不好。我嘛,啥工作都能干,啥工作都干不好。咳,谁让我是统领全盘的科长呢?具体工作当然是副科长你来做了。我要是把你的份内工作全都做了,别人还会骂我包办代替呢。听科长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没奈何,这个工作总结就由我来写吧。科长把一堆报表、会议记录、个人总结推给我:大刘同志,这些东西都是素材,你可以作为参考。不过你得写快点,上边还催着要呢,最迟也得在明天中午12点以前把总结交上去。听说时间这么紧迫,我垂头丧气地把材料抱到我的办公室里,唉,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我正在埋头整理材料,科长推门进来,他似乎是十分关切的样子:大刘,要不你把材料带回家去写,省得家里人操心。我说,算了,回家的话,一来一往,还要耽误许多时间。科长说:你家门口有公用电话亭吧?你用科里电话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放心。我打完电话,回到办公室里,刚坐了下来,科长推门进来,笑眯眯地说:大刘,晚上加班,是可以申请夜餐补助的。走吧,咱们出去吃一顿,我请客。我想,晚上加班,总得吃晚饭,就跟科长出去了。在吃饭的当儿,科长对我提出了写工作总结的要求:成绩要写全面,写具体,至少得写五条。缺点嘛,不提当然不行,轻描淡写地来上三条就行了。大刘啊,辛苦你啦,这篇总结至少得写3000字,写完以后复写两份,而且要我看了能通得过才行呢,嘿嘿……吃了饭,我要付账,科长阻拦了,科长说:我是科长,应该我来付账,你的任务是写好总结…… 大刘说不下去了,德仁说:你的工作总结还没动笔,已经说了五六百字了。 大刘说:咳,这不是给你介绍具体情况嘛。这任务确实艰巨,一下子就把我吓蒙了,翻了半天材料也没有理出头绪来。 德仁微微一笑:大刘,不就是3000字么,一小时写1000字,三个小时也就完成了。 大刘说:老弟,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乱七八糟的材料,光翻一遍也得几个钟头呢。咳,要是叫你来帮忙就好了,这深更半夜的,也没法联系你啊。 德仁说:依我说,你根本就不需要去翻这些材料,科里的事情你还能不熟悉?何况科长已经给你定了调子,五分成绩,三分缺点,成绩要具体,缺点要模糊,科长要通过,上边看了要高兴,官样文章,你敷衍一下就行了,何必认真呢?何况,你总结写得好,科里评上先进单位,你就是头功哩。 大刘高兴地:老弟,你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和我的想法一模一样。我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写的,撇开乱糟糟的材料不管,两个多钟头就写完了3000字,稍作修改,还算满意,又复写了两份,东方就发白了。我迎着东方缓缓升起的朝阳,心情无比舒畅,只是便宜了科长这个小子,困难是我的,成绩却是他的。 德仁说:你不必埋怨他,你应该感谢他才对。是他的打击报复使你增长了才干,使你更清楚地认识了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更清楚地认识了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物。 大刘沉吟着:对,你说得对。 德仁说:大刘,自从入党介绍人和我第二次谈话、李江斌报复事件以后,我更坚定了这样的想法,我真的不再抱怨任何人,真的要感谢他们,我愿意接受种种打击报复,并且在应付各种打击报复中增长才干。 大刘冲动地握住德仁的手:老弟,说起容易做起难,这样可就委屈了你。 德仁真诚地:不委屈,不能有任何委屈的想法,应该心情舒畅地感谢他们。如果有一点委屈的想法,那么,久而久之,委屈就会积少成多,结成一个大的疙瘩窝在心底,会把自己憋出毛病来的。 大刘赞扬的:好好,难怪古人说宰相肚里撑舟船,干大事情的人哪能小肚鸡肠呢?真的,你说这话是出自内心的感受,绝不是为了装门面说的好听话。 德仁真诚地:是啊,我们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应该是一致的。 大刘说:今年三月,科里要派一个人到绥德出差,当时正是阴历正月,西安尚且天寒地冻,更别说陕北有多冷了,年轻人不愿意去,科长自然想到了我。我回家给你姐姐一说,她连连反对,说,平日到北京、上海出差,人家抢着去;现在到陕北去,就轮到你这鳖大头了。你别去,看他咋办。我想了又想,还是答应下这趟差事。一来,科里的任务总要有人去完成,马勺长在树上也要想法子摘下来。二来,陕北冷,咱可以穿暖和些,毕竟已经打了春啦。没想到,这趟出差,我竟然有了额外的收获。在完成出差任务以后,我和当地一个搞摄影的同志,在无定河拍摄了一组日出和日落的照片。现在刚刚兴起彩色胶片,没想到竟然能够把绚丽的朝霞和晚霞拍摄得这么漂亮。 大刘这么一说,德仁倒来了兴趣,立刻就要看看大刘拍摄的照片。这时,秀梅、月容走出来,秀梅笑嘻嘻的:大刘,到无定河拍摄了两组照片,成了你炫耀的资本了。我看不过是瞎猫逮住了死老鼠,你的机会碰的好,不见得你摄影技术有多高。 大刘说:不管怎么说,这两组照片是我拍摄的,你这个好猫有本领,也逮几只死老鼠让大家看看。 大刘说着取出相册,里面有不少照片,唯有无定河的日出和日落两组照片最为突出。天空彩霞绚烂多彩而富于变幻,河面霞光明明灭灭映射成瑰丽的油画,日出、日落各有八幅分为两组。德仁看了又看,啧啧称赞,连连惋惜自己没有机会到无定河去,不能亲临其境欣赏大自然的美景。 秀梅说:弟弟,科长是整大刘让他到绥德出差去的,你倒羡慕得不成。听大刘说,绥德气候就是冷,那天为了拍日出,天没明就起来了,黑洞洞的,到了河边,一脚就踩在冰水里,差一点把他没冻死,等到拍摄完日出,他的两只脚都冻成冰棍了。 月容一边看照片,一边说:这两组照片就是拍得好,有个报社编辑看了想发表,可觉得印成黑白的就没有彩色的效果来了。 德仁说:摄影就是光和影的艺术,任何图像必须在光和影的巧妙配合下,才能得到最完美的表现。 月容说:哎呀,干爸对摄影还有一套的。 德仁说:我是能说不能干,要是能买一个照相机就好了,可是这照相机一台几百元,也太贵了。 大刘说:老弟,你初学摄影,买一台便宜的就行了。华山照相机只卖100元,机型小,镜头成像能力很强,携带方便,很实用。 月容嫣然一笑:干爸舍不得花钱――,不,钱有困难的话,我买一台华山照相机送给你。 德仁说:不,我哪能让你破费呢? 正在这时,富生回来了,问候了德仁,把手里的书递给月容:姐,还你《呼啸山庄》。 月容刚把书拿在手中,富生又夺了回去:嗨,书里还夹着照片呢。 月容说:什么秘密照片还不让人看。 富生说:你看嘛,这有什么保密的?还有干爸,有红梅。 月容看着照片:嗨,这两个女孩是谁?长得好漂亮,可惜我不在场。 德仁拿着照片一看,正是他和富生、红梅、金花、铜花在兴庆宫公园拍的照片……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个伤心人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加上积累了多年的感受,德仁的胸中涌动着一种激情,总想通过文学作品把它表现出来,何况他一直对文学情有独钟。(。纯文字)book/友上传) 可是,白日里忙忙碌碌,忙罢了学校忙家里,身体忙碌着,脑子也闲不住。晚饭,秀兰在学生灶上忙碌,家里自然需德仁上厨。吃罢晚饭,收拾完毕,已是华灯初上,三个孩子坐在桌旁,书籍作业翻开一大堆。顾不上“饭后百步走”,哪管它能不能“活到九十九”,孩子的学习要紧。怀玉问拼音,逢玉问除法,红玉初接触代数,单项式、多项式的系数和指数一时还搞不清……德仁耐着性子指导孩子学习,秀兰回来悄悄地走进里屋休息。德仁就这样辅导完这个,又辅导那个,啰啰嗦嗦地到了九点,于是刷牙、洗脸、洗脚、睡觉…… 红玉到爷爷屋里去了,逢玉、怀玉睡在外屋,却不时地吵闹几声:爸,你看怀玉弯着腿,膝盖顶得我腰疼。爸,你看我哥只管往里扛,把人挤得透不过气来…… 德仁走过去,把他们分离开来,低声地训斥着:别吵闹了,你妈劳累了一天,还要休息呢。 安顿好孩子,德仁悄悄地拉开房门,到单身楼去看望岳父,红玉已经睡着,德仁低声和岳父谈心,笑着问他还想不想安平村。岳父笑眯眯的:想么,安平村是老乡老土,哪能不想?可我在这里吃的好,穿的暖,一天在花园里和几个老朋友谈谈心,乐乐呵呵的。真是,此处乐,不思蜀!德仁,多亏了你这上门女婿,和亲生儿子没有什么两样。你往世上看,亲的是啥?不亲的又是啥?儿子是啥?女婿又是啥?关键在于人的这颗心,要有善心,要有良心,要有人心。前几天,家在农村的老两口,来这里看望儿子。儿子刚结婚,和新媳妇胳膊挽着胳膊,新衣闪亮,喜笑颜开,对老两口却看都不看一眼,硬是不让进门,把他们赶回农村去了…… 当时,我正在花园里休息,招呼老两口坐下歇歇。他们老泪纵横,哭诉着抓养儿子的艰难。三年困难时期,生产队超卖了购粮,分的口粮不够吃,老两口怕二三月断顿,多了个心眼,从冬天起就省着吃,从少的可怜的口粮中留出一点,单另存放起来。《纯文字首发》果然,到了二三月青黄不接的时候,大部分家庭都断了炊,携儿带女拉着棍子出门讨饭去了。只有他们家,这个宝贝儿子还有点吃的,可老两口却到野地里捋些树木的嫩叶,掐些草儿的嫩芽,掺和米糠煮熟了充饥……儿子拉扯大了,有了工作,却不认父母了。这真是,麻野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他的儿子丧了良心,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好说歹说地劝慰着,看着老两口伤心地走了。 德仁心情沉重地向家里走去,他知道岳父说的是那个叫黄维新的老师,这人见了他还是很热情很有礼貌的,想不到竟然是……德仁回到家里,久久不能平静,他坐在阳台的缝纫机旁思忖着,自己想写点东西,何不把这件事情先写出来?他悄悄地到里屋取了钢笔和纸张,拉亮电灯,坐在缝纫机旁写起来。他并没有想写小说,也没有去虚构人物,像黄维新父母那样的老人,他在农村见得多了,他的岳父也是这样的老人,自己现在也正在为人父亲,哪能不设身处地地想问题呢? 德仁便如实地去写,写得也很顺利,当他写到老两口嚼着又苦又涩的糠草团子,却把仅有的一点粮食留给儿子吃的时候,他竟然难过得哭泣起来……这时,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他的身上,一个女人的声音轻柔地响在耳旁:哎,仁仁哥,深更半夜的你在写什么?还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又给鸳鸯妹妹写信了?近在咫尺还写什么信呢?是不是嫌我搬到西安打搅了你们的约会? 德仁还没有从悲伤的气氛中解脱出来,把文章递给秀兰看:兰兰,你乱七八糟地都胡说些啥呀?你看,你看我写的是啥? 秀兰听德仁说话还带着哭声,看他满脸满脸的眼泪,接过了文章,心里还疑惑着:仁仁哥,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伤心呢?快把脸擦一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德仁去洗脸,秀兰坐在灯下阅读文章。德仁洗了脸,拿着毛巾过来,悄悄地站在秀兰背后。秀兰在静静地读着,读着,轻轻地啜泣着,到了后来忍耐不住,竟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德仁连忙抱住她:兰兰,别哭,别哭! 秀兰流着眼泪:我这人,就是心太软,见不得别人的伤心事。唉,父母心在儿女上,儿女心在石头上,可怜天下父母心,呜呜…… 秀兰又哭了,德仁连忙拿毛巾给她擦眼泪,自己却忍不住又涌出来眼泪…… 秀兰疑惑的:仁仁哥,你在编故事吗? 不,这是真人真事,是爹告诉我的,说的就是一个学校老师和他父母的故事。 唉,这样的老师怎么能为人师表呢?你把这篇文章写成大字报,贴在校园里让大家看,看他丢人不丢人。 嗨,现在不是特殊时期了,写大字报是犯法的。 那可咋办?总得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嘛。 德仁说:好,我把这篇文章抄上一遍,送给他看,不信他不动心,难道他是铁石心肠不成。 秀兰说:忙碌一天,不要熬歇了吧! 睡在床上,俩人搂在一起,互相鼓励:咱们要待父亲好好的,千万不敢让别人说闲话…… 第116章抄了一遍,不过只保留了父母吃糠咽菜抓养儿子一段,删去了儿子忘恩负义部分。他把文章折叠起来装在口袋里,几次走到黄维新的门口,却没有勇气敲门,他想了又想,只好退了回来。德仁想:就算黄维新能够认识自己的错误,可是他媳妇呢?是外单位的人,不熟悉,要是给自己顶上几句,说你是狗拉耗子多管闲事,多丢人哪。晚饭后,他在楼前的花园里散步,希望能碰见黄维新,可又怕碰见了黄维新,这种事情要说出口,还真的撕不开面子……正当德仁犹豫不决的时候,黄维新迎面走来,近了,近了,黄维新冲他笑了笑,就算打了招呼,然后越过他的身旁,继续向前走去。再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德仁转身大声喊道:黄老师! 黄维新停了下来,转身望着平常很少来往的德仁,略显惊讶的:张老师,喊我吗?有什么事情? 黄老师,这里有一篇文章,你可以看一看,也许有点好处。 黄维新接了文章,正在惊愕时,德仁急急地转身走了。黄维新疑惑地望着德仁的背影,连忙取开文章读着,读着读着,他的胸中翻腾起阵阵波涛,这文章中的老两口不正是自己的父母吗?父母虽然没有对他过多地讲述过困难时期的情况,可是村里的乡亲还是跟他讲过家里的事情,何况在他懂事以后,父母也总是节衣缩食供他念书,这些事情他仍然记忆犹新。是啊,父母养育之恩,应该牢记在心,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知孝道,他怎么能够忘本呢?想着想着,他的额头冒出粒粒汗珠,悔恨的眼泪也终于滴落在地上…… 这时,一个打扮时尚的漂亮女子走过来:维新,我做好饭菜等你,你怎么还在这儿蘑菇?咦,你手里拿的是啥?让我看看。 黄维新把文章塞进口袋:盈盈,不看也罢。 盈盈伸手到黄维新口袋去掏:不,我要看嘛,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肯定是你的老情人寄来的情书。 黄维新索性取出文章递给盈盈:你看,你看,看了可别流眼泪。 盈盈蛮有兴趣地读着文章,读着读着,她疑惑地摇着脑袋:不信,我不信,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父母,自己吃糠咽菜,却把粮食省给儿子吃,你说他们傻不傻? 黄维新喃喃自语:唉,他们是傻,他们真傻,他们吃糠咽菜,省下粮食去喂养儿子,却养了一个狼心狗肺的豹子,儿子长大了,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拿起棍子,把亲爹亲娘赶回老家去了……爹啊娘啊,儿子对不起你们啊,呜呜…… 黄维新泪如雨下,哭得像个孩子,盈盈一下子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维新,难道,文章,写的,真的是,咱爸咱妈? 黄维新呆呆地站立着,不再言语,像一根木头,他在忏悔,忏悔着自己的过错……盈盈站在一旁轻轻地呼唤:维新…… 星期天,天色未明,黄维新提着包裹赶往长途汽车站,盈盈在后面急急地追着:维新,等等我! 其实,路程并不算远,汽车两个钟头就到了农村。望着这熟悉的土墙瓦房,望着这已经长大的小白杨树,黄维新心中涌动着异样的感情……扑进这熟悉的小屋,跪倒在父母的膝下,出自内心真情地呼喊一声:爹,娘,儿子回来了! 爹娘老泪纵横,娘疼爱地摸一摸儿媳粉嫩漂亮的脸蛋:孩子,难为你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是鸿门宴 这天下午,黄维新专门找到德仁,发出郑重其事的邀请:张老师,我和媳妇邀请你下班以后,到我家吃一顿便饭。book/小说 德仁笑笑:黄老师,都是自己人么,何必这么客气?我看,这顿饭就免了吧! 黄维新神秘地笑笑:咱们是熟人,这顿饭可以免了。可是我媳妇不行,她总想见识见识,敢于写劝勉文章的张老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德仁说:那,我更不敢去了,莫非你爱人认识我是要打击报复不成? 黄维新说:张老师,说到哪儿去了,她是要感谢你,要拜你做老师,哪里是打击报复,你门缝里看人,把我媳妇看成一个胸怀窄狭的小人了。 德仁连连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只是说句笑话罢了。 没办法,德仁只好答应去做客了。下午,他早早地回家,做了一大锅棋花面,给红玉交待了领着弟弟复习功课的事情,给岳父抓了几个蒜瓣,端了一大碗辣辣酸酸的棋花面,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向黄维新住处走去,心里想着如何和他两**谈的事儿。他慢慢地走到黄维新门口,正要伸手敲门,门从里面吱扭一声拉开了,一声娇滴滴的“请进”传了出来,德仁受宠若惊地迈步进去,一张娇艳海棠的笑脸迎了上来。德仁张目四望,却不见黄维新的影子,不免慌了手脚,正要退出门去,一只女人白皙的手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张老师,坐下吧,黄维新去买东西,马上就回来。 德仁还想站起来:我还是在外边等候黄老师吧。 女人嫣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齐好看的白牙:张老师,你不能出去。你要是站在门外面等候,黄维新回来了,还会埋怨我慢待了你呢。《纯文字首发》 女人这么一说,德仁走是不能走了,坐也坐不安稳了。这女人瞧着窘态百出的德仁,心里却暗暗地得意:原来大胆地劝人向善的英雄,其实却是一个腼腆的老实人。 女人冲好一杯香茶,轻轻地放在德仁面前:坐,请坐,请上座, 德仁正襟危坐:茶,上茶,上好茶。 女人笑了:这样就好。小女子名叫任盈盈,你就叫我小任,年方24岁,从小喜欢文学,因为被你的一篇劝善文章所感动,今天特备薄酒,宴请老师,目的是拜师学艺,请老师不要多想,不必多虑。我们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任盈盈说着举起茶杯,德仁也就举起茶杯,当的一声碰在一起,于是二人各啜饮一口香茶,然后放下茶杯。任盈盈轻轻地笑笑:老师,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拘谨了呢?请你放松一下,我有问题请教。 德仁有点紧张:有话请讲。 任盈盈瞅瞅德仁,若无其事地:老师,写文章需要素材,你的这篇文章的材料是从哪里得到的? 德仁吃了一惊,一时之间,无法回答。任盈盈说:老师不愿意说,或者不好意思说,我也不能勉为其难了。 德仁深沉的:小任,不是我不愿意说,是不能说。蝇子飞过去都有个影影,老两口走在校园里,哪能没人看见呢?看看,这篇文章写的只是第117章的第117章第117章的第117章,群众迟早也会知道的。所以说,张老师写得好,写得对,及时地提醒我们,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也赶到农村,向老人赔礼道歉,送了生活费,心里总算好受了点。我们今天宴请张老师,是诚心诚意地感谢,张老师不必有任何顾虑…… 德仁确实被黄维新、任盈盈的真诚所感动,一脸严肃的: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黄维新高兴地:好,谢谢你的批评,谢谢你的鼓励,谢谢你的表扬。盈盈,上菜,斟酒,咱们开席! 任盈盈笑嘻嘻地摆好菜,斟满酒,举起酒杯:黄维新,今天我就越俎代庖,做一回主人。张老师,我先敬你一杯。 德仁举起酒杯,与任盈盈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黄维新接着举杯敬酒,德仁也是一饮而尽。任盈盈给德仁的小碟子夹了不少的腊羊肉:吃吧,这西凤酒还是挺辣的。 黄维新提醒她:傻瓜,这是酒味,不是辣味。你想写文学作品,就得学会喝酒,喝醉了酒,思维混乱,想象丰富,上天入地,胡思乱想,李白斗酒诗百篇就是说的这事。 任盈盈瞅瞅德仁:张老师,你说,维新说的有道理没有? 德仁沉吟着:有,……有一点道理,可也不完全是这样的。要写出好作品,首先要有文学知识,要有文学修养,要有丰富的想象能力,更重要的是还要有深厚的生活积累,爱憎分明的思想感情,爱你所爱,憎你所憎,心中时时充满着创作的激情和热情…… 任盈盈瞪大了眼睛,喊了起来:张老师,太难了,太难了!我还说就像维新说的那样,喝醉了酒,胡思乱想一通,创作几首诗歌,过过文学瘾呢,没想到还这么困难。 黄维新认真的:盈盈,我觉得张老师说的是他的真实体会,要不你问问,张老师写咱家事情的时候,有没有爱,有没有恨,有没有艰难痛苦的思想斗争? 任盈盈指了指黄维新:黄维新啊,你好精明,好鬼大,这些问题你想都想到了,为什么不直接问张老师?却要我来问。好,我就替你做个传话筒,张老师,该你说话了。 德仁还没发言,已经有点冲动:维新,小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写文章这件事情,我没法说假话,也不必要骗你们。至于有没有爱,有没有恨,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就能说明问题。那天晚上我听到这件事情,冲动得不行,回到家里,拉亮阳台的灯,提笔就写,当写到父母吃糠咽菜把粮食省下供养儿子的时候,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后来,我老婆出来看见这篇文章,也是泪流满面……再到后来,我们搂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这时,黄维新实在忍耐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难过得像个孩子,任盈盈也是泪眼婆娑……过了一会,黄维新说:好了,我们也忏悔过了,今后我们会好好地伺候老人的。张老师,说些高兴的事情吧。 任盈盈取来毛巾,让大家擦了眼泪,这才破涕为笑了:维新,我不让你追问,你偏要追问,这不,又流了一大堆眼泪。好了,不管有多的道路我走定了,今天,我就来拜师了。张老师,你坐好了,我来拜你三下。 任盈盈要跪下叩头,德仁拦住了:不敢当;任盈盈要抱拳作揖,德仁也拦住了:不敢当。任盈盈这才直直站立,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90度的鞠躬礼,望着如花似玉的任盈盈笑意暄然的拜师动作,德仁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瑞雪兆丰年 看看到了除夕,那天空越阴越重,凝成灰蒙蒙的一片,一阵阵冷风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刮出来的,直刺肌骨,不由人不打个哆嗦。{免费小说}book/top/尽管如此,过年的气氛却愈来愈浓,红梅、红玉把窗玻璃擦得铮光透亮,门口贴上了一幅德仁编写的春联,逢玉、怀玉望着红彤彤的春联,煞有介事地朗读着: 春回大地红梅俏 日暖神州绿柳新 逢玉喊道:爸爸不公平,把姐姐的名字写进了春联,为啥不写我的名字呢? 怀玉嘟囔着:也没写我的名字。 红梅听见了,出来解释:对联里的红梅不是红梅,而是……红梅。 逢玉、怀玉笑了:嘻嘻,说来说去还是红梅嘛。 红梅耐心地解释着:别着急,听我给你们仔细解释。这个红梅不是我的名字张红梅里面的那个红梅,而是春回大地时俏丽绽放的那个自然界的红梅。 逢玉、怀玉舒了口气:咳,早这么说就好了。不过,还是应该把我们的名字写进春联,就更公平合理了。 红梅笑笑:好,我来满足你们的要求,下联就改成:逢玉怀玉闹新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逢玉、怀玉笑了:这还差不多。不过不要这个“闹”字,好像我们成了不懂道理、只会吵闹的人了。 红梅笑得直不起腰:哎,你们又错了,这是知识欠缺闹的笑话。(。纯文字)这个闹字不是吵吵闹闹、混打混闹的闹字,而是热热闹闹、欢度新春的意思。 逢玉、怀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红玉听见了,跑出来提意见:你们三个在春联里都有了名字,高高兴兴,皆大欢喜,剩下我一个孤孤单单。 红梅说:这好办,把你的名字加进去就行了:逢玉怀玉红玉闹新春,嘻嘻…… 红玉说:上联七个字,下联九个字,也不协调啊。 红梅说:这好办,精简一下嘛,改成:逢怀红玉闹新春。 大家都乐了:这样好,这样就好。 他们正在修改对联,天空飘起了雪花,一时之间,雪花越飘越多,越飘越大,树木上,马路上,院子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被……他们像一群快乐的小狗,蹦跳着,欢笑着。秀兰在屋里喊道:孩子们,外面那么冷,快进屋里暖和一下。 孩子们在外面嚷道:我们不冷,我们在欣赏雪景呢。 逢玉抬头一看,有所发现:哎呀,爸爸忘记写横批了。 红玉说:我看里面桌子上放着一张横批,写的是“欢度春节”,忘记贴了。 红梅说:这内容太一般,不如改一改。逢玉笑笑:说得倒轻松,改成啥呀? 红梅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高兴地:雪下得这么大,给麦苗盖上一层厚厚的棉被,明年肯定是一个丰收年,横批就写成“雪兆丰年”吧! 大家一齐拍手说好。红梅说:我来写横批,就当是练字呢。 于是,红梅执笔,在横批上写下“雪兆丰年”四个大字,红玉左看看,右瞧瞧,赞扬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姐姐这毛笔字写得还真耐看哩。 于是红玉端着凳子,红梅拿着横批,准备去贴,德仁说:好了,不用凳子,横批上抹好糨糊,我一伸手就够到门楣了。 果然,德仁一伸手,就把横批贴在门楣上了。 秀兰看见,笑了:别夸你的个子高,一身衣服多浪费几尺布票呢。 怀玉仰着头望着德仁:爸爸,你别怕,我个子低,省下的布票给你用。 德仁摸摸怀玉的头:乖孩子。 逢玉拉着德仁的手:爸爸,你也摸摸我的头,我也给你省布票嘛。 德仁摸摸逢玉的头:乖孩子。 红玉用食指抠抠脸蛋:羞羞,不嫌羞,逢玉,你多大了?还要爸爸哄你。 逢玉把脸一红:反正比你小呗。 雪越下越大,把这老老小小一齐赶进屋里,摇头晃脑,拍拍打打,把雪花抖落一地。走进里屋,炉火正旺,孩子们立即围住炉子,叽叽喳喳地嚷嚷开了。秀兰和德仁靠在沙发上,欣慰地望着孩子,德仁感叹的:像他们这个年龄,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粉碎四人帮以后,思想上的种种束缚解放了,生活也比过去好多了。 秀兰叹了口气:唉,罪都让咱们受了。想起农业社里的艰苦劳动,起早贪黑,加班加点,累了一身疾病,真像做了一场恶梦。 德仁深沉的: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咱们好好地过好今天,不要再去回忆昨天了。 嗵,嗵,外面有人在放炮了,逢玉坐不住了:爸,咱们去买点鞭炮吧? 德仁说:算了,他们放鞭炮,咱们听声音,热闹也是一样的。 秀兰说:买点吧。已往过年,你从来不买鞭炮,今年是咱们搬家的第118章目,孩子们又嚷嚷开了: 爸,你真没本事,也不认识一个熟人,买不来一台电视机。 咱爸不是买不来电视机,刚说要买黑白电视机呢,又兴起彩色的,索性买彩色的吧,彩色电视机要凭票购买,鬼知道从哪儿能搞到票呢? 秀兰说:孩子们,别发牢骚了。过去是没钱没电视机,现在是有了钱,电视机供应特别紧张,等到电视机敞开供应了,人们又该挑挑拣拣的了。 德仁说:孩子们,你爸爸就这么一点本事。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后的发展,就看你们这一代了。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再吵闹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除夕团圆夜 看着孩子们欢天喜地、馋涎欲滴的样子,德仁和秀兰商量了一下:孩子们,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们四个在这边吃饭过年,由红梅领导,逢玉、怀玉要听姐姐的话。book我和你妈妈过那边去,和爷爷一起过年。 四个孩子一齐欢呼“好”,于是德仁用托盘端着饭菜,和秀兰向单身楼走去。雪花漫天飞舞,几个雪片钻进德仁的衣领,贴着他的脖颈,冰得他激灵一下,好惬意啊。德仁喊着:兰兰,雪花钻进我的脖子,你帮我抓出来呀。 秀兰把手伸进德仁的衣领,在他的脖颈上脊背上乱抓着:在哪里呢?哪里有雪花呢? 德仁说:你抓一抓么,怪痒痒的。 秀兰在他身上挠了挠:抓住了,抓住了。 德仁问:抓住了啥? 秀兰取出一个线头:抓住了一个虱子。 德仁笑了:嘿嘿,这又不是在农村,一冬天不洗澡。现在,一礼拜洗一次澡,也养不住虱子啊。 说笑之间,他们走进秀兰爹居住的单间,带烟筒的炉子放在房子当中,屋里温暖如春。炉子上的大茶缸里熬着稠嘟嘟的青茶,父亲还保留着农村老人喝罐罐茶的习惯。德仁曾经尝试着喝过一口罐罐茶,那真比煎熬的中药还要苦。有一回,他拉肚子,岳父让他喝几口罐罐茶,竟然奇迹般地治好了。对于罐罐茶的作用,岳父说: 一天不喝罐罐茶, 浑身乏困没力气。 两天不喝罐罐茶, 走起路来打趔趄。 三天不喝罐罐茶, 大病一场爬不起。 秀兰埋怨的:爹,你看你把茶熬得满屋子都成了茶味,成了蒸汽。你再闻闻,旱烟抽得满屋子都成了烟草味,也不知道开开窗子透透气。 德仁在桌子上摆好饭菜,让岳父背身坐了,给秀兰使个眼色,把窗子悄悄地开了条缝儿,顺便衬条毛巾把茶缸端下来放在桌上,秀兰连忙给茶缸下垫了本旧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三人坐好,德仁举起茶杯,依照是在农村的称呼:爹,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能喝酒,我和秀兰以茶代酒,给你老敬一杯,祝福你老身体健康,万寿无疆。 老人惊慌失措的:使不得,这是领袖专用的祝福词,咱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嘛。 德仁微微一笑:时代不同了,幸福降临每一个普通百姓家。爹,万寿无疆只是长寿的意思,你老尽管享用就是了。 说着,大家各喝了一口香茶,秀兰喊着:好苦,好苦! 吃饭的时候,德仁给老人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爹,你老爱吃肉,尝尝秀兰做的这红烧肉,味道咋样? 老人津津有味地嚼着肉块:好吃,好吃。(。纯文字) 德仁再要给老人夹红烧肉的时候,秀兰抢先夹了块红烧肉,放进老人碗里:德仁,慢点,光让你来伺候咱爹,爹只知道有女婿,不知道有女儿了。 老人笑呵呵的:都一样。人常说女婿半个儿,依我看,我这女婿顶一个儿,和亲儿子没有什么两样。相比之下,我看女婿比你这女儿还有耐心,还要孝顺哩。 秀兰埋怨的:爹,你偏心。 他们说说笑笑,吃了个开心,吃了个尽兴……后来,秀兰无意中发现了窗台上的一个德懋恭水晶饼的盒子:哎呀,爹,你哪里来的这点心呢? 老人说:咳,你不提说,我倒忘了,是一个姓王的老师和他媳妇送来的。 秀兰奇怪的:咦,我咋不知道,我咋没见过人呢? 老人说:男的个子挺高,女的长得挺水灵…… 秀兰说:嗨,谁问你这呢? 德仁说:那是黄老师和他媳妇,就是赶走他父母的那个黄老师…… 老人说:哦,是姓黄,我这耳朵背,听成王了。他既然亲生父母都不认,还来看望我这外姓的老头子做什么? 德仁说明了事情的经过,老人恍然大悟:好好,这事情多亏了你,劝人向善,功劳大矣! 老人念过私塾,之乎者也,读过几句,这句半文半白的话语说出口,惹得秀兰笑了半天…… 看着爸爸、妈妈出门去了,孩子们似乎成了没王的蜂,特别是逢玉、怀玉馋涎欲滴,恨不得把眼前的红烧肉、猪耳朵、花生米满把抓着,吃个光光净净。可是妈妈已经安排姐姐红梅当领导,因之不能不顾全大局啊。红玉大一点,自然不像小男孩那样馋嘴馋猫,她在静静地望着红梅,看姐姐如何处理这桌比较丰盛的宴席。红梅威严地瞅瞅逢玉、怀玉:小男孩,馋嘴猫,别着急,姐姐会照顾你们的。不过,咱家的经济有限,好吃的东西有限,所以还得照顾大家,适当地分配一下。好,一人盛一碗米饭,我把红烧肉、猪耳朵一人夹一些,逢玉、怀玉你们看,给你的还是多夹了一些,你们满意了吧? 逢玉、怀玉喜笑颜开:谢谢姐姐! 红梅说:现在,你们年龄小,我照顾你们,可是你们也不能因此养成多吃多占的坏习惯,你们要时时想着大家,想着别人,想着父母。 逢玉说:我知道,排排坐,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妹妹睡着留一个。 怀玉说:我也知道,孔融让梨的故事。 红梅说:好,我们端起碗,碰一下,互相祝福新年好。 于是,四个孩子端起饭碗,互相碰撞,喜笑颜开,互相祝福:新年好,新年好!哈哈…… 逢玉诡秘地笑笑:这样碰碗没有意思,我知道爸爸柜里放着一瓶西凤酒,打开来,咱们每人斟上一杯,就像大人那样碰杯敬酒,多有意思,多够规格。 红梅说:逢玉,多亏你想得出这馊主意。咱爸不抽烟,不喝酒,留下这瓶西凤酒是招待客人用的。再说,这白酒又辣又呛,你能喝?谁能喝? 逢玉说:咳咳,我是说装个样子么,又不是真的喝酒,惹得你说了一大堆。 红梅说:你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逢玉说:好好,就算我说的不对。我还有一个好的建议,能不能提出来呢? 红梅说:当然可以了。 红玉:逢玉,就你这水平,能提个啥好建议呢? 红梅说:你先说出来,大家听听。 逢玉把嘴一撅:我提不出好建议,我还不提了。 红玉道歉了:怪我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逢玉,你有好建议尽管说出来。 逢玉笑了:好,我讲,不过等大家吃完饭我再讲。 于是吃了饭,大家一齐去厨房洗涮碗碟,然后回到客厅,逢玉这才郑重其事地提出建议:我们开一个家庭文艺晚会,你们同意不同意? 大家一声响:同意。 红梅说:不过,轮到谁出节目,要大大方方地拿出节目,不要扭扭捏捏的,扫大家的兴。咱们击鼓传花,花传到谁手里鼓声停了,谁就出节目。 红玉说:把我的眼睛蒙上,我来敲鼓。 于是红梅用手绢把红玉的眼睛蒙上,系在脖子后边。怀玉拿来脸盆,扣下,用筷子乱敲起来。逢玉说:花呢,哪儿有花呢? 红玉说:我看咱妈的梳妆盒里有一朵绒花,拿来用吧。 红梅正要阻拦,怀玉已经拿来一朵红花绿叶的绒花,于是击鼓传花正式开始。红玉还是挺有心计的,敲起脸盆,一会儿一下一下慢慢地敲,就像铜壶滴漏、闲庭散步一般悠闲;一会儿叮叮当当,敲个不停,就像暴雨凌空而下,万马奔驰而过……眼看绒花已经传了无数圈,敲击声还是响个不停,逢玉说:该停了吧,敲到啥会是个完? 逢玉刚刚说完,敲击声戛然而止,绒花正好传到逢玉手中。逢玉喊道:不算,不算,谁提意见就报复谁。 红梅严厉的:不许耍赖,快出节目。 逢玉说:好好好,我来讲个笑话。 怀玉说:哥,你一定要把大家讲笑,大家要是不笑,就不算数。 逢玉一本正经的: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要提前声明,要是我讲的笑话实在好笑,你把肚子笑疼了,可别找我的麻烦。如果,我讲的笑话不好笑,请大家放心,我绝对不会咯吱你,让你发笑,那样就太没有水平了…… 逢玉还没有说完,大家哈哈大笑:呵呵,快讲笑话吧,别油腔滑舌地逗乐子了。 逢玉故作惊讶的:讲啥呀? 讲笑话呗。 我不是已经讲完了吗?大家不是都开心地笑了吗? 众人恍然大悟:哈哈,我们上当了! 击鼓传花重新开始,这次该红梅出节目了,红梅大大方方的:我唱首陕北民歌: 九月里九重阳,收呀收秋忙, 谷子呀糜子呀,铺呀铺上场。 红个旦旦的太阳,暖呀暖洋洋, 满场的新糜子,喷呀喷鼻香。 …… 红梅唱得婉转悠扬,而且饱含感情,大家都跟着唱起来。红玉说:你唱的这首歌,还是咱爸教给你的老歌。 红梅说:民歌无所谓老歌,民歌永远都能唱出新的感觉。《秋收》这首歌还有个来历呢,我是跟鸳鸯姑姑学的,姑姑是跟爸爸学的,爸爸当时是植棉组的技术员,姑姑是组长。姑姑说,今年春节她想来咱家看看。 红玉高兴地:好啊,姑姑来了,一定要叫她唱歌。 逢玉、怀玉同时喊着:叫姑姑给咱们每人来一张画像。 红玉把桌子往旁边一拉:我提议,咱们四个人,两人一对,跳《找朋友》,边唱边跳,多么热闹。 大家都同意,于是他们边跳边唱: 找呀找呀找朋友, 找到一个好朋友, 敬个礼呀握握手, 你是我的好朋友。 ……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直爽任盈盈 德仁、秀兰和父亲吃了年夜饭,有人敲门,德仁打开房门,请进客人,原来正是黄维新和任盈盈。<最快更新请到>book/小说德仁热情地:欢迎,欢迎,大年三十的,跑来看我们,真得感谢你呢! 任盈盈拉住秀兰的手:这位应该是张老师的爱人了,长得还年轻,不过我要叫师娘才对。师娘! 秀兰笑笑:不敢,不敢,我哪里配得上这样的称呼呢?倒是这位妹子长得多漂亮,多水灵,多嫩活。 德仁说:哪有你这样夸奖人的?难道是菠菜,是白菜,长得嫩活,饱含水分? 秀兰说:是呀,你看妹子脸蛋皮肤白的,嫩的,薄的,用指头弹一下,就能弹出水来。 任盈盈羞得满面绯红:师娘,看你说的。 德仁转移话题:黄老师、小任,我们正在这儿说你们呢,你们就来了。 黄维新笑笑:哦,说我啥坏话呢? 任盈盈连忙纠正他:维新,你不是说好话、坏话都要听,要让人把话说完吗?张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知道人家说的是坏话?再者,你评价好话、坏话的标准也不对头,说你不孝敬老人,批评你几句,就是坏话?不分青红皂白,一个劲地表扬你,就一定是好话吗? 黄维新尴尬的:咳,我不是说句玩笑话嘛,你看你,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一大堆,真叫我无地自容了。 任盈盈嫣然一笑:无地自容吗?无地自容才好哩。你不是跟我说,看了张老师那篇文章,你一夜没睡着,想起父母的许多好处,想起自己的忘恩背义,你羞愧得无地自容吗?从此下定决心,孝敬父母,而且立竿见影,马上和我回家去探望父母,检讨错误…… 黄维新无可奈何的:好了,既然已经认识错误了,就不必再说了。《纯文字首发》 秀兰收拾了桌子,摆上瓜子、花生、糖果,招呼大家坐了下来。任盈盈一脸严肃的:维新,我还要说。其实,你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认识错误的,起初看了这篇文章,你不是大发雷霆了吗?还愤愤不平地说,张老师过去就是因为爱提意见,才被打成右派,20多年过去,还不汲取教训,还不改改这个脾气…… 黄维新连连跺脚:咳,那不是在气头上说的话吗?你现在一说,张老师要产生误会的。 德仁笑笑:没关系,就让小任说吧。 任盈盈认真的:我要把话说完,这些话装在心里,会把我闷死的。张老师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人,什么样的打击报复没有经受过,给你递文章的时候,他就考虑到可能发生的种种后果,要是没有这个胆量,他也不会送文章给你看的。我那天正好看了一篇材料,就在这里谈谈感受,对大家可能都有好处。那篇材料里说,一般的人都不喜欢别人批评自己。列宁批评斯大林,斯大林很反感;斯大林批评赫鲁晓夫,赫鲁晓夫很反感;**批评赫鲁晓夫,赫鲁晓夫很反感,甚至于恼羞成怒,撕毁了合同,撤走了专家。张老师批评你,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反感的情绪?你难道没有一点打击报复的心理?你别急,我拜张老师为师学文学,就要研究人的心理,研究每一个人的心理,先从自己的亲人,自己最亲近的人开始,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研究他们的一言一行,分析他们的喜怒哀乐,然后才能对他们心理活动做出判断。黄维新,你再三地阻拦我,不让我说话,不就是怕我暴露了你的心理秘密吗? 黄维新看任盈盈今天特别兴奋,特别天真,而且已经把自己的心理秘密揭露出来,就不再阻拦,对着德仁尴尬地笑笑:张老师,你看我这媳妇,学文学入了迷,把我看成她的第120章能回家看看,接我们来西安逛逛,这就好得很了,四邻乡亲谁不夸奖你呢? 任盈盈笑眯眯的:爸妈,这事还多亏你二老,及时地把情况告诉给张老师的岳父,张老师的岳父又及时地把情况告诉给张老师,张老师及时地把这情况写成文章,又及时地把文章递给维新,维新和我及时地改正错误,及时地回家去看你,这才有了接你们来西安全家欢欢乐乐过新年这件事情。 爸爸惊慌失措地:都怪我,说漏了嘴,你看,惹出多大的麻烦,今后我不多嘴就是了。 任盈盈说:爸,你没错,你对着呢,该多嘴时还得多嘴,今后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就及时地告诉张老师,告诉张老师的岳父,好让我们及时地改正。 爸爸激动得泪花点点,不自觉地抓住老伴的手:好,我多嘴,我多嘴。多嘴能换来全家幸福,我为啥不多嘴呢? 一屋子人全都笑了起来,德仁、秀兰起身告辞,任盈盈抓起瓜子就往秀兰的口袋里装:师娘,你家孩子多…… 走到院子里,秀兰抓住了德仁的手:仁仁哥,你啥会又认了这么美丽的一个妹子? 德仁在她的手心抠抠:兰兰,不是妹子,是学生。 秀兰嘻嘻地笑着:骗谁呢?学校里到处都有你的学生,你不是看她长得漂亮,会收下这么个徒弟? 德仁看四下无人,抱住秀兰亲了几下: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俩人说说笑笑,来到家门口,秀兰说:先别急开门,咱们站在阳台这台阶上望屋里看看,看孩子们在干什么。 于是,俩人悄悄地站在台阶上往屋里看去,明亮的日光灯下,孩子们又在击鼓传花了。秀兰一眼就看见了在孩子手里传来传去的红花绿叶的绒花,她的心里一动,眼泪就流出来了……德仁连忙搂住她安慰:兰兰,好好的哭什么呢? 仁仁哥,你仔细看看那朵绒花,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就是咱俩结婚时,你身上戴的那朵绒花。 那么,你身上戴的那朵绒花呢? 还不是因为咱家穷,只给你买了一朵绒花。 骗人,你老实交待,你把绒花送给谁了? 德仁笑了:兰兰,你太会奇思妙想了,男人结婚戴的绒花能送人吗?你就是想送给别人,谁敢要呢? 我看有一个人敢要。 谁呀? 鸳鸯,鸳鸯就敢要。这妹子胆大得很,咱俩结婚时鸳鸯都敢送鸳鸯戏水的枕头套,她还不敢要你结婚时戴的绒花吗? 兰兰,你看他们在抢绒花呢,千万不敢让他们把这宝贵的纪念品弄坏了。 德仁说着,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唱一首绒花 德仁、秀兰走进屋里,孩子们欢呼雀跃:好了,会唱歌的会讲故事的人回来了。<最快更新请到>book 秀兰一眼就看见逢玉手里拿着的绒花,她走过去一把就把绒花抢在手里,仔细地观察着:哎呀,这不是玩的东西,看你别把花弄坏了。 逢玉惊讶的:妈,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重这朵花,它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朵绒花嘛。 秀兰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这朵绒花是一件纪念品,说它普通其实并不普通,它象征着我们家庭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红梅其实已经猜出这朵绒花的意义了,不过她不能说,既然知道它的价值,为什么还和弟妹们一起传递绒花呢?现在她只能说了:妈,击鼓传花只是一会儿,大家都爱惜绒花着呢。你快把它收起来吧。 秀兰拿着绒花正要向里屋走去,红玉喊了一声:妈,你说绒花是一件纪念品,你就讲讲它的来历,我们都想听一听。 秀兰还犹豫着,逢玉、怀玉也感兴趣地催促着:妈,讲吧! 红梅说:这也许是一个秘密,妈妈就不要讲了。 红玉不同意了:姐,在自家屋里,自家的父母,自家的儿女,还要保密吗? 红梅说:我们虽然是一家人,父母还有自己的秘密,儿女也有自己的秘密,红玉,你能把你心里想的事情都讲出来吗? 红玉说:我什么都能讲出来,可惜我没有一点秘密。倒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哪能不想入非非,满腹秘密呢? 红梅指着红玉:你才想入非非呢?妈,你看你红玉,满口胡言乱语…… 秀兰说:红玉,不许这样说你姐姐。 红玉立即拉住红梅的手:姐,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你是我们弟弟妹妹的领头羊,我们要听你指挥,向你学习呢。 秀兰说:好了,我来说说―― 秀兰停顿一下,望望德仁,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德仁一脸严肃的:说吧,让孩子们知道也好。 秀兰还没讲话,已是情绪激动,她把绒花放在胸前比划:孩子们,这是我和你爸结婚时佩戴在胸前的绒花,那时候还没有你们―― 孩子们哄堂大笑,秀兰一愣:笑什么呀?那时候真的没有你们―― 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德仁说:不管他们,你讲你的。 秀兰接着讲下去,孩子们也安静下来:那一年,你爸犯了事情,走投无路,来到农村,穷得只剩下几本旧书,这才做了我家的上门女婿。(。纯文字)结婚那天,没钱买一点首饰,只给我买了一朵绒花,戴在胸前…… 孩子们静静地听着,秀兰慢慢地说着,眼睛里已经闪动着泪花:你爸是个读书人,竟然能够拼着身子在农村劳动了十几年,硬是把你们拉扯成人了…… 德仁听着,想着往事,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转身进入里屋去了,孩子们早就哭成一片……德仁擦干眼泪,走了出来:好了,好了,大过年的,说点高兴的事情。现在,时代不同了,一切都往好处转化,你们要好好地学习,为自己拼出一个光明的前途来。 秀兰放好绒花出来:孩子们,该你们出几个文娱节目,来慰问我和你爸才对。 逢玉、怀玉一声响:两个姐姐来一首《绒花》。 原来,自从电影《小花》放映以后,李谷一演唱的主题歌《绒花》风靡全国。红梅说:好,我和红玉一起唱,用它来歌唱咱家有纪念意义的绒花: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华 铮铮硬骨绽花开 滴滴鲜血染红它 绒花,绒花,啦啦啦啦…… 一路芬芳满山崖,啦啦啦啦…… 绒花,绒花,啦啦啦啦…… 红梅、红玉唱完,逢玉、怀玉拍手叫好。 红梅说:看你们两个男子汉大丈夫拿什 么节目呢? 怀玉说:哥,咱俩演一段双簧,我坐在前面表演,你藏在我背后说你那段拿手的快板。 节目开始,逢玉蹲在怀玉背后说着反语快板,怀玉根据内容做着各种滑稽的动作: 东西街道南北走, 碰见一个人咬狗, 拿起狗来砸砖头, 砖头咬了手指头。 冬天冷,夏天热, 晚上黑,白天亮。 不吃饭,饿得慌, 吃饱饭,肚子胀。 泥瓦匠,住草房; 纺织娘,没衣裳; 种田的,吃米糠; 编草席的,睡光床; 当娘的,卖儿郎; 挖煤哥们儿,受饥寒; 淘金老汉,穷得叮当响。 大家笑成一团,德仁说:怀玉你继续表演,我接着说: 扁担长,板凳宽, 板凳没有扁担长, 扁担没有板凳宽。 扁担要绑在板凳上, 板凳偏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 扁担偏要绑在板凳上。 山前有个崔粗腿, 山后有个崔腿粗, 一天二人来比腿, 不知道是崔粗腿的腿比崔腿粗的腿粗,还是崔腿粗的腿比崔粗腿的腿粗。 山前有个阎圆眼, 山后有个阎眼圆, 一天二人来比眼, 不知道是阎圆眼的眼比阎眼圆的眼圆,还是阎眼圆的眼比阎圆眼的眼圆。 德仁一口气说下来,没有一点停顿和磕 碰,大家称赞不已。秀兰笑笑:这就是你爸爸当语文老师的基本功。 孩子们学着说这几段绕口令的时候,只能听见崔崔崔、阎阎阎几个字了,大家笑成一片……秀兰说:孩子们,晚上时间大了,咱们休息了吧! 逢玉说:妈,该你出节目了。晚上时间不大,还不到12点,人家讲究熬通宵呢。 其他的人都同意,秀兰说:我不像你爸有水平,能说会唱,我给你们唱一段《大姐娃担水上南坡》吧? 红梅说:不要,不要,人家刚把眼睛擦干,你又要我们流眼泪了。 秀兰说:那么,我就给你们唱一段秦腔《柜中缘》。 大家都说好,秀兰酝酿一下感情,张口唱起来: 我好羞惭也, 许翠莲来好羞惭, 悔不该门外做针线, 相公进门人瞧见, 难免得背后说闲言, 说奴长来道奴短, 谁人替我辩屈冤, 这才是手不逗红红红红自染, 蚕做茧儿把自己拴…… 秀兰唱完以后,已是珠泪涟涟了。红玉说:妈,从来没有听你唱过秦腔,这段戏你咋唱得这么好听呢?这才是真人不露馅,露馅不真人啊。 红梅掏出手绢替秀兰擦着眼泪:妈,这只是一般的小戏,许翠莲不过是被哥哥误会罢了,你为啥哭得这么伤心呢? 秀兰叹了口气:唉,唱戏哪能不动感情呢?许翠莲本来是助人为乐,做了一件好事,却被哥哥误会,说成坏事。她有冤屈,她很难受,何况女孩子的名声是最重要的,一想起这许许多多,她自然就哭哭啼啼的了。 逢玉说:妈,刚才有一句唱板非常有意思,我给你记录下来了。 大家挤成一堆去看,只见纸上写着:这才是手不逗红啊啊红啊红啊红自咿呀啊呀啊染哪咿呀啊啊啊…… 大家一边看,一边唱,嘻嘻哈哈,笑成一片。德仁说:逢玉,你虽然记录得未必全面,未必准确,但是这一句唱板确实是这一段戏中最精彩弯弯转转最多的一句唱板了。 德仁笑了笑:孩子们,关于你妈妈学秦腔,还有一段故事,你们想听不想听? 孩子们一声响“想听”,秀兰埋怨说:不管什么秘密,你都想讲给孩子听,那么今后我们还有什么属于自己的秘密呢? 德仁说:其实,这也不算秘密,不过孩子不知道就是了。你妈小时候在县城居住,剧院里天天上演秦腔,你妈天天去看秦腔,耳濡目染,也就会哼唱几句。剧团的人看你妈长得俊俏,聪明伶俐,有意收你妈做徒弟,就给你妈教唱小旦戏,许翠莲的这段戏就是那时候学的。剧团走的时候,你妈悄悄地跟着走了,硬是被你爷爷追了回来,你妈妈因此还哭了好几天哩。多亏你妈没有唱戏去,才成就了我们俩人的婚姻,才有了你们这一伙儿女。可是,世界上从此就少了一个出名的秦腔演员…… 孩子们笑成一片,这个家庭春节联欢晚会也就画上了句号。睡在床上,德仁和秀兰竟然兴奋得睡不着了。秀兰紧紧地搂着德仁:我说仁仁哥啊,你怎么尽出我的洋相,不停地揭露我的秘密?谁不知道你是伶牙利嘴,关中才子呢? 德仁吻一吻秀兰的脸蛋,嘴唇,竟然热得发烫:哎呀,兰兰妹妹,你今天晚上真的动感情了,产生热情了,身体热得都有点发烫了。 秀兰笑笑:那就正好,你不是怕冷吗?来,你把妹妹搂紧,权当是抱着一个火炉子。 德仁于是把秀兰揽在怀里了,秀兰的热量很快地传遍了他的全身。德仁摸一摸她的肌肤,到了敏感部位,秀兰忍不住要笑了,德仁一张大嘴便堵住了她的樱桃小口……过了一会,秀兰悄悄地问道:仁仁哥,我提一个问题,你可要老老实实回答。你为啥要收任盈盈为学生,人家也是一个大学生。 德仁说:我是搞文学的,任盈盈是学理工的,人常说隔行如隔山,任盈盈拜我做老师,这很正常。 秀兰嘻嘻地笑着:我看就不太正常,你瞅任盈盈的眼神怪怪的,任盈盈叫你老师的声音柔柔的,我听起来都有点肉麻哩。 德仁说:女人都有嫉妒心理,这是对男人的一种占有的**,今天晚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来支配,你说好不好? 秀兰声音甜甜地:好!…… ∷ 第一百二十章 鸳鸯饺子宴 金鸡尚未报晓,鞭炮已经齐鸣,德仁一家,还是既定方针,自家不放鞭炮,躺在被窝里,听别人家鞭炮的声音……秀兰突然惊醒,摸摸德仁的肌肤:仁仁哥,快起床,太阳晒着屁股了。{免费小说}book 德仁翻了个身:兰兰,你放心睡觉,那不是阳光,是雪光。 秀兰靠近德仁,口里的热气直喷他的脸颊:仁仁,你再仔细听听,是不是生产队长在打铃呢? 大年初一,打什么铃呢? 你难道忘记了?那一年的春节,正是特殊时期疯狂的一年,公社发出命令,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家家齐出动,村村开门红,咱们拉着架子车,带着镢头锨,到南壕去修水保。 德仁回忆着:我哪能忘记呢?那一天北风呼啸,天寒地冻,把人冻得直打哆嗦。到了工地,几个壮小伙抡起镢头挖土,可是土崖冻得像铁块一样,哪里挖得动它?折腾了半天,挖坏了两把镢头,只是挖下来几个小土块。队上的能人要提建议了,他把队长叫到跟前,在队长的手心划了个字:当下良策,用火攻。队长心领神会,一声令下,把旁边的玉米秆抱了过来,靠土崖立着,有人划着火柴,霎那间,玉米秆熊熊燃烧,火光冲天。社员近前烤火,把个寒冷驱赶得干干净净,人们连声赞扬:好计,好计!这时候有人不依了:队长,那是我家的玉米秆,你给烧光了,咋办?队长哈哈大笑:咋办?好办,叫会计算一算,给你记成工分还不行吗?……折腾了半天,还是劳而无功,红彤彤的太阳已经升得好高。队长一声令下:收工。德仁,你是记分员,记下名单,每人写十分工,开门红嘛。没来的人有意见?谁让他不上工呢?搂着老婆在热炕上睡大觉,有啥资格提意见?…… 秀兰乐得哈哈大笑:农业社里怪事多,烤火也能记十分工,呵呵,仁仁哥,你快拿笔记下来,这是你写小说的好素材嘛。 德仁说:忘不了,忘不了,奇事怪事一辈子也忘不了…… 两口子说说笑笑,还是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床,红梅在外面敲门了:爸妈,往啥会睡呢?鸳鸯姑姑说她今天要来咱家看看。 秀兰说:红梅,你放心睡觉去吧,雪下的这么大,你鸳鸯姑姑不会来了。 德仁穿好衣服,打开房门:你鸳鸯姑姑真的说她要来吗? 红梅嗔怪的,后边的声音压得很低:爸,我给你都说了一百遍了,亏你还和鸳鸯姑姑相`]你们不提前做好准备,人家来了,又该慌手慌脚的了。 德仁把红梅拉到一边:可不敢胡说,谁和她相好来?小孩子懂得个啥,人和人相处,靠的是一种缘分。你姑姑这样帮助你,这样爱你,你还要说她的坏话,你真没良心。 红梅轻轻地笑着:爸,你看你,好像做贼心虚的样子,我只随便说了一句,你倒说了一大堆。 德仁伸手在红梅的鼻子上疼爱地刮了一下:把他们都叫起来,快收拾屋子。 秀兰梳洗完毕,把德仁拉进里屋:仁仁哥,你和红梅在偷偷地说啥呢?贼贼鬼鬼的怕我听见。 德仁说:红梅说,她姑姑来了,给人家吃啥呀?她住在姑姑家上学,姑姑待她可好了,过年又给咱家资助了许多钱,咱要对人家热情一些才好。 秀兰:你说呢?你的心上人来了,吃啥好呢? 德仁吻了吻秀兰的脸蛋:要说心上人,你才是我的心上人呢。兰兰,鸳鸯和黄忠志来了,不准你胡言乱语,免得黄忠志嫉妒,影响人家夫妻的关系。 秀兰笑眯眯的:可以,我听你的,不过鸳鸯来了,由我接待,你不能过分地亲热了。 德仁说:自然,一切由你接待。我想,咱家乡初一讲究吃汤面,西安人喜欢吃饺子。咱们饺子馅是现成的,臊子和吃汤面的底菜都有,还是和好面,客人来了,吃酸汤饺子,吃臊子面,都可以。好了,我来和面吧。 德仁到厨房一看,搪瓷盆里已经和好了牛头大一团白面,红梅说:爸爸,你睡懒觉也不看时间,客人来了咋办呀?我早就把面和好了。 德仁说:谢谢,爸爸该谢谢我女儿了。 秀兰说:呦,把女儿养到十七八,会和面了,还要爸爸谢谢呢。 红梅撒娇的:妈,我并没有让爸爸谢谢我,是爸爸自己要谢我嘛。 秀兰摸摸红梅的头,爱怜的:女儿,你做得对,你是老大,给弟妹们带了个好头,连我这个做妈妈的也要感谢你呢。 红梅激动得热泪盈眶:妈,你不要感谢我,我给弟妹们带头是应该的。 秀兰看时,炉子也旺了,开水也烧了,房子也烘暖和了。红玉说话了:爸妈不公平,光表扬我姐姐,我也打扫卫生了。 逢玉、怀玉说:妈,我们也干家务了。 秀兰说:好好,你们都表现得不错,都应该表扬。 孩子们正在乐着,有人敲门了,红梅说声我去开门,就快步过去打开房门,果然是鸳鸯和黄忠志来了,红梅接过礼品扭头喊着:妈,爸,姑姑和叔叔来了。 秀兰走过来用笤帚拂去他们身上的雪花:鸳鸯,我还说下这么大的雪,你不会来了,想不到你们还真的来了。 鸳鸯笑笑:秀兰姐,我为啥不来呢?我和忠志还要吃你做的臊子面呢。再说,这场雪下得好,我也想出来散散心,你家门口的横批不是写着“雪兆丰年”吗?我看这几个字是红梅写的,春联是德仁哥写的。 红梅说:姑姑猜得真准。 说着笑着,客人进入客厅,德仁连忙站起来迎接,孩子们也喊着姑姑、叔叔,鸳鸯故意把脸一吊:德仁哥,你好像不大欢迎我来做客,躲在屋子里也不出来。 德仁不出去迎接鸳鸯的原因是怕秀兰嫉妒,现在他却说出另外一番辩白的话:我在这儿给你们沏茶、摆瓜子,你姐和红梅是我派出去迎接你们的代表。 鸳鸯立刻变成笑脸:哦,原来如此。 黄忠志知道鸳鸯是在德仁跟前撒娇,开玩笑,他便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敷衍过去。秀兰却趴在鸳鸯耳边说着悄悄话:鸳鸯,不要怪你哥,我没有让他出去迎接你,我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太热情、太亲切了,惹得忠志吃醋,那样反而都不好意思了。 鸳鸯只觉得脸蛋发烫,轻轻地对秀兰说了三个字:姐姐坏! 当然,她们背着黄忠志低声说话,黄忠志什么也没有听见。秀兰说:鸳鸯,咱家乡初一喜欢吃臊子面,西安人讲究吃饺子,你们想吃啥饭?我给咱去做,反正臊子、饺子馅都是现成的。 鸳鸯说:秀兰姐,我要是提出特殊的要求,还真不好意思。 秀兰说:鸳鸯,有啥要求就说,咱们姐妹还有啥不好意思呢? 鸳鸯说:咳,我想吃臊子面,忠志想吃饺子,你看麻烦不麻烦。 秀兰说: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饺子馅、臊子、底菜都是现成的,咋吃都行。好了,咱们现在就做起来,先包饺子,然后吃臊子面。 秀兰和红梅要到厨房去包饺子,鸳鸯说:我来擀皮儿。 秀兰瞅了一眼鸳鸯鲜艳的罩衣:算了,你穿得像新媳妇一样,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鸳鸯脱去棉衣,露出大红毛衣,脸蛋被映得一片红艳,越发显得妩媚。黄忠志笑嘻嘻地望着漂亮的媳妇,心里乐滋滋的。德仁不敢正视鸳鸯,心里却也荡起了一阵涟漪。鸳鸯说:把小案板拿来放在桌子上,我擀皮儿,你们包,边下边吃,还热闹些。 秀兰说:你说得对,就照你说的办。 果然,鸳鸯挽起袖子,洗了洗手,擀起皮儿,又好又快,一会儿案板上扔了一堆,供秀兰、红梅俩人包饺子,还绰绰有余。秀兰笑笑:鸳鸯,咱们以后没啥吃的了,开个饭馆卖饺子去。 红梅说:妈,我姑要当画家,还能去卖饺子。 秀兰说:画画画累了,包饺子消遣呗。 逢玉插话了:妈,你们是慈禧太后捡麦穗,寻开心呢! 屋里一片笑声。第一锅饺子熟了,德仁捞在大搪瓷碗里,调成酸汤水饺。秀兰说:先给爹端过去吃。 德仁端着水饺走了,这里继续下着,轮流吃着,不大功夫,黄忠志和红玉、逢玉、怀玉都吃饱了。德仁看着岳父吃着饺子,顺便在炉子上熬了一缸子青茶。岳父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说,好大的雪。德仁说,好雪。岳父说,给麦子盖上了一层棉被。德仁说,让麦子暖暖和和过个新年。俩人呵呵笑过之后,德仁回到屋里。秀兰说:去了这么久,你和爹说啥呢? 德仁微微一笑:说雪呗。就说今年的雪好大,今年的雪下得好;就说冬天雪窝窝,夏天白馍馍;就说下了雪,空气湿润,疾病减少,对人身体好…… 秀兰说:好好好,你们谝说得好,人家都吃饱了,还剩下狗没有喂,嘻嘻…… 德仁说:呵呵,你先别笑,我只是个假狗,咱家里还有一个属狗的呢! 怀玉说:我知道了,我妈是属狗的。 秀兰戳着怀玉的额头:就你嘴长!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雪压兴庆宫 吃完饺子,秀兰瞅瞅鸳鸯,脸蛋汗津津的,红润润的,真像一朵带露的海棠,她不免暗暗称赏。[`小说`]book/小说她侧目一看,德仁也有意无意觑看鸳鸯,不免生出嫉妒之心:难怪德仁喜欢鸳鸯,鸳鸯真是一个天生的美女。老天爷也真不公平,要是能把鸳鸯的美丽分给自己一半,那该多好哇。 秀兰胡思乱想着,盯着鸳鸯不免看得出了神。鸳鸯见秀兰定定地瞅着自己,便有点羞涩,自觉脸蛋发烫,浑身的不自在,她连忙站了起来:秀兰姐,你看我这脸是不是沾着啥东西,我去洗一洗。 秀兰说:脸干净着呢,好看得啥一样。我是看你好像没吃饱,再来一碗臊子面咋样? 鸳鸯乐了:秀兰姐,你看我像个大饭量吗?再吃一碗臊子面,非把我撑死不可。 于是,秀兰拉着鸳鸯去洗脸,一走进卫生间,闭了门,秀兰抱住鸳鸯就在脸蛋上亲了几下,鸳鸯羞得满面绯红:秀兰姐,你疯了?你干啥呀?咱们可都是女人啊! 秀兰说:你德仁哥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是男人女人,见了漂亮的女人,人人都会喜欢。就在刚才,刚吃过饭,屋子里又暖和,你脸上微微有点汗水,红润润的,你皮肤本来就白,白里透红的嫩活,叫人越看越喜欢,这不,我不顾自己的身份,就想亲亲你了。――看,你德仁哥说不能用嫩活来形容你的脸蛋,我觉得用嫩活来形容你的皮肤再恰当不过了。皮肤白嫩,细腻,看起来水济济,嫩活活,真能把人爱死,真叫人嫉妒死了。 秀兰说着又忍不住抱住鸳鸯亲了几口:鸳鸯,刚才是我在亲你,这一次是代表你德仁哥亲你的,难道你还反对吗? 秀兰这么一句话正好说到鸳鸯的心坎上,弄得鸳鸯反而没脾气了,反对不是,不反对也不是,鸳鸯难为情地喃喃自语:秀兰姐,世上只有男人欺负女人,没想到我们都是女人,你竟然欺负起你这可怜的妹妹来了。 鸳鸯说着,装作伤心的样子,秀兰吃惊的:还有男人欺负你?难道是你德仁哥欺负你啦?这还了得,你说实话,我好去教训他。 鸳鸯说:秀兰姐越说越离谱了,德仁哥咋会欺负我呢? 秀兰说:我就说么,我看你德仁哥挺喜欢你的,我想他也不会欺负你的。 于是俩人洗了脸,抹了润肤香脂。鸳鸯瞅瞅秀兰圆圆的也算俊俏的脸蛋,想起她一系列的恶作剧,蓦然生出一种报复的心理:秀兰姐,其实我德仁哥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看来,你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了。现在,我就想象着我哥的心理,干脆就代表我哥哥,亲一亲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吧! 鸳鸯说着也就大胆地搂住秀兰亲起来,秀兰先是一愣,随即清醒过来,反戈一击,变被动为主动,以更猛烈的攻势亲吻鸳鸯,鸳鸯只好求饶了:姐姐,你饶了妹妹吧,我甘拜下 客厅里,德仁和黄忠志在亲切地交谈着:忠志,红梅住在你家读书,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黄忠志是个老实人,听德仁说起一些感谢自己的话,反而腼腆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只挤出来两个字:没啥。 德仁于是当着黄忠志的面教育红梅:要听姑姑、叔叔的话,要刻苦学习,要虚心求教,课余时间帮助姑姑做做家务。 这时,黄忠志反而有话说了:红梅是个好孩子,学习很认真,课余时间经常帮助鸳鸯洗衣做饭,叫她少干点,她还不听。 红梅只是静静地听着,后来红玉、逢玉、怀玉嚷嚷着要去公园看雪景,红梅便去敲门:妈,你和姑姑洗脸化妆,好长的时间,难道要唱戏不成? 于是,秀兰和鸳鸯走了出来,她们脸色红润,兴奋不已。红梅惊讶地望着她俩:妈妈,姑姑,大家商量要去兴庆宫公园照雪景。 鸳鸯高兴的:那好啊,我们正好要去照雪景,雪天写生太冷,先拍些照片观察观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德仁说:月容刚好给我送了一台华山照相机,今天派上用场了。本来,摄影和绘画就是一对姊妹艺术,摄影对绘画会有帮助的。……哎,我突然就想起了你俩在农村雪天写生的情景,好感人的一幕啊! 黄忠志说:是呀,我永远也忘不掉农村的写生,永远也忘不掉农村的雪天印象。要是当时拍下雪景,和写生对照着研究,那还是挺有趣的。摄影是写实的,而绘画就融进了画家的观点。不管怎么说,学学摄影对我们来说总会有好处的。 鸳鸯催促着:好了,我们不用在家里高谈阔论了,还是到公园去拍雪景吧! 大家出了门,鸳鸯带了一包糕点,和黄忠志顺便看了看秀兰爹,秀兰爹高兴得什么似的,他眯缝着眼盯着鸳鸯:哦,是鸳鸯吗?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鸳鸯出脱得像天仙一样了。 大家笑嘻嘻地走出来,秀兰咬着鸳鸯的耳朵说:鸳鸯,我说你是天仙,我爹也说你赛天仙,莫怪我亲你,爱你,疼你。 鸳鸯说:姐,再别说这些肉麻话了,我都30多岁了,又不是18岁的大姑娘。 秀兰说:呦,真的,你也该生个孩子了。 鸳鸯发愁的:咱端了国家的饭碗,可就由事不由人了。今年才带上新课,要生孩子,至少得等两年吧。 秀兰追问着:难道学校还有规定不成? 鸳鸯叹了口气:规定?学校倒没有规定,咱自己想,国家把我培养了四年,学校安排我当了助教,我不好好地干上两年,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学校…… 秀兰感叹着:鸳鸯,你真是好思想。……还有,你给我家的资助也该停止了,我和你哥都有收入,你们家里还有老人,过日子并不容易,红梅还住在你家,拖累你,你再这样我们也于心不忍哪。 秀兰说得激动,鸳鸯听得感动,鸳鸯紧紧地握着秀兰的手:唉,为了……为了你家,我心甘情愿…… 秀兰听鸳鸯这样说着,也就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两家人,说说笑笑,浩浩荡荡地走进兴庆宫公园。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论是道路上,草地上,土山上,树枝上,全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逢玉喊道:好多白银啊! 怀玉喊着:好多白糖哇! 红玉说:好多白面哪! 红梅说:好多白盐呀! 德仁随口吟道: 咏白雪 飘飘洒洒,纷纷扬扬, 无声无息地从九天落下, 给大地铺上一层厚厚的白毡。 有人把它比作白银, 我觉得有点庸俗, 为人哪能处处看着金钱? 有人把它比作白糖, 我觉得过于孩子气, 要是吃着不甜岂不有点心寒? 有人把它比作白面, 我觉得过于讲究实用, 要是到处都是白面谁还种地下田? 有人把它比作白盐, 我觉得想得有点幼稚, 吃了这么多的食盐得引进多少山泉? 评论别人我头头是道, 可我把它比作白毡也未免有点死板。 算啦,任何比喻都显得蹩脚, 我们还是把它叫做白雪比较自然, 让它从所有的比喻中还原。 众人响起一片赞扬声,黄忠志说:德仁哥这首自由诗洋洋洒洒,就像这漫天雪花纷纷扬扬,亲切自然,生动活泼,幽默有趣。 鸳鸯笑眯眯的:德仁哥,叫你这样一说,把孩子们的比喻全都推翻了,你这不是打击别人,抬高自己吗? 红梅说:爸,其实这首诗并不是你的创造,你借鉴了郭沫若《长江大桥》的写作手法。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可以把《长江大桥》朗读一下,让大家对比分析。 德仁微微一笑:我女儿的好记性,前些年我确实给你朗读过郭沫若的《长江大桥》,而且进行了分析,你真的就记住了? 红梅说:那还有假?不信的话,你就朗读一下《长江大桥》,让大家听听,和你的诗进行对比。 德仁说:好,不过我记不全了,就朗诵个大概吧。 一条铁带拴上了长江的腰, 在今天竟提前两年完成了。 有位诗人把它比成洞箫, 我觉得比得过于纤巧。 一般人又爱把它比成长虹, 我觉得也一样不见佳妙。 我现在又把它比成腰带, 这可好吗?不,也不太好。 那么,就让我不加修饰地说吧: 它是难可比拟的, 不要枉费心机, 它就是,它就是,武汉长江大桥! 鸳鸯嫣然一笑:德仁哥,你这一下可被 红梅揭露了,你的诗和郭沫若的诗构思方法一模一样,严格地说,你只是摹写,不算是创作,我这样评论,你服气不服气? 德仁一脸严肃的:服气,服气,我哪能不服气呢? 黄忠志:今天的讨论很有意义,文艺写作贵在创造,写诗是这样,绘画也是这样。前些年,有人画了一幅年画《考考妈妈》,画的是小学生写字考问妈妈,这幅画很受欢迎,卖得很火。于是,第二年和这幅画构图很相近的《考考爸爸》、《考考爷爷》、《考考奶奶》都印出来了,你说这能算是创作吗? 经过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两家人又兴致勃勃地融进了飞雪弥漫的兴庆宫公园……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湖边笑声追 面对着公园玉雕一般的雪景,大家都说美,德仁发问了:你们都说雪景很美,究竟美在哪里呢? 鸳鸯说:首先还是白,给人一种纯洁的美。[`小说`]使用小说阅,完全无广告!百度:,看小说最快更新)俗话说,要得俏,一身孝。城里人结婚穿婚纱,也是白色的,这就象征着纯洁的爱情,爱情的纯洁…… 她望着面前的德仁,说不下去了,她对他的感情,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如果是友情的话,里面又包含着多少爱情的成分?那么,她对黄忠志的爱情还算是纯洁的爱情吗?这么想着,她不免有点尴尬……自然,这只是在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思想,还不等这种想法成型,她已经靠近黄忠志,羞涩地叫了声“忠志”……黄忠志轻轻地搂住她:“鸳鸯,不羞!”德仁正在调试相机,便不失时机地给他们抓拍了一张。 鸳鸯心里是喜悦的,张嘴说出的却是嗔怪的话:德仁哥,咱们是拍雪景的,你拍我俩干啥? 德仁微微一笑:我拍的就是雪景,是纯洁的雪景啊! 黄忠志高兴地谈着自己的看法:鸳鸯说得有道理。我们平常在公园里看到的风景也很美,可是到了冬天,扑入眼帘的,除了苍松翠柏,还有枯枝败叶,遍地衰草,路面灰尘,给人一种杂乱、衰败、凄凉的感觉。现在,经过白雪的覆盖,把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完全遮掩住了,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只有雪白的纯洁,纯洁的雪白……其实,这只是一种掩盖,一种粉饰,而内在的本质是看不见的。 黄忠志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一眼鸳鸯,鸳鸯不禁心惊肉跳起来,难道黄忠志是暗示自己对德仁哥的感情?……哎,何必做贼心虚呢?其实,黄忠志应该清楚自己和德仁哥的关系,应该清楚自己多年来资助德仁哥的原因。鸳鸯这样一想,也就坦然面对了。不过,鸳鸯却因此生发出一种想法:德仁哥,忠志,要是大雪把景物覆盖得太严实,这写生就有点困难。比如白茫茫一片大草原,却看不见一根草丝,这该如何表现哪? 逢玉哈哈大笑:鸳鸯姑姑,这很容易嘛,给画纸上涂满白色颜料就是了。 红梅戳着逢玉的鼻子:傻瓜,难道画夜景就要涂抹成一片黑色? 秀兰悄悄地跟鸳鸯说:其实,白者自白,黑者自黑,你这样粉白的脸蛋,配上黑黑的眉毛,红红的嘴唇,那才叫好看呢。《纯文字首发》 鸳鸯不好意思的:秀兰姐。 黄忠志说:鸳鸯说的这种情况,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你看,在公园里,地面虽然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可是仍然有遮盖不住的小草,还有其他的景物,亭台楼阁,树木湖水,即使是灰蒙蒙的天空,也和白色的雪花颜色不同。本章节由网友上传)其实,在白雪的衬托下,其他景物的色彩反而更加鲜明突出,更有立体感。 鸳鸯吃吃地笑着:忠志,学了几年美术,我难道没有这么一点知识,我是考德仁哥的,谁让你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一大堆? 德仁说:鸳鸯,这难不住我,文学也讲究衬托,即使在白茫茫的草原上,也有房屋,也有树木,或者跑出一只小狗,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 鸳鸯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德仁说:看见有人在雪地写生,小狗和小女孩跑出来欢迎你呗,他们都成了白雪的陪衬物。 鸳鸯嫣然一笑:原来如此。 孩子们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像一群雪天的小狗欢快地向前跑去……这时,一株高大的覆满白雪而被压弯了枝条的雪松,独具风格地昂然挺立在他们的面前,德仁对好镜头朝着雪松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突然,有人在哈哈大笑:呵呵,谢谢你,干爸,给我们拍了一张好照片。 德仁定睛看时,原来是月容和建设站在雪松的前面,嘿嘿地笑个不停。德仁也笑了:哎呀,你们啥时候偷偷地钻进我的镜头里面了? 鸳鸯、忠志走了过来,德仁给他们相互作了介绍。于是,鸳鸯拉住月容的手,建设握住忠志的手,寒暄几句,相见恨晚。鸳鸯拉着月容的手不肯松开,仔细地看着月容:啊呀,这个妹子长得好标致。你看这眼睛水汪汪而有神韵,这眉毛细弯弯多么柔美,这脸蛋比鸭蛋略短而圆润,这皮肤白皙细腻而有弹性…… 鸳鸯说着甚至于要伸手去摸一摸月容的脸蛋了,月容被夸得心里痒痒的又觉得脸蛋发热,她紧紧地抓住了鸳鸯将要伸出的手,却也细细地观察着鸳鸯,心里暗暗称奇:看样子,这位姐姐的模样也不是一般性的美丽,单是站立的姿态已是娉婷窈窕,丰姿绰约,时时给人一种入画的感觉。再看她的五官,没有一样不到位的,没有一样不好看的,这种唯美的感觉,竟然使她说不出一句具体的赞美的话来了:这位大姐姐长得太美了,长得真是那种完美的美啊! 鸳鸯被月容极致的赞美说得轻飘飘晕乎乎的,却不防被红梅一阵笑声惊醒过来:哎呀,你们这是怎样称呼呢?月容姐姐是我爸的干女儿,鸳鸯姑姑是我爸的干妹子,你们却姐姐妹妹的叫得怪亲热。 鸳鸯和月容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鸳鸯说:不管,不管,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我就喜欢这个漂亮妹子。 月容说:我也不讲究这些,姐姐既然不怕降低了辈分,我还是喜欢叫你一声姐姐的,姐姐,鸳鸯姐姐! 鸳鸯亲切地答应了一声“哎”,俩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看着两个女人亲密地拥抱,忠志和建设也很激动,建设说:同居西安未谋面,相逢何必曾相识。 忠志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俩人都笑了起来……看着鸳鸯和月容亲热的样子,秀兰悄悄地跟德仁说:人和人相处,靠的是缘分,不是辈分,鸳鸯和月容一见如故,亲如姐妹,她们称作姐妹就很合适。当年,鸳鸯要是把我称作姑姑,你们的关系也就不能太亲热了。 德仁顺着秀兰的话:是啊,——其实,现在,我和鸳鸯的关系也生分得很。 秀兰诡秘地一笑:骗谁呢? 游览的队伍壮大了,说说笑笑中来得湖边,大家静静地向湖里凝望着。这几年西安气候变暖,兴庆湖冬天结冰的历史早就过去了,纷纷扬扬的雪片坠入湖中,被湖水的张力托着,沉不得水中,于是就在湖水表面蒙上一层薄薄的雪被。雪片继续坠落湖中,雪被越来越厚,湖水的张力终于托不住了,窟通一声,雪被沉入水中,湖水冒出了许多气泡……德仁跟红梅说着雪片沉水的过程,红梅会心地微笑着:爸爸,我知道了,大自然也有许多奥秘。下雪不冷消雪冷,今天湖水虽然没有结冰,但是湖水的表面已经有了结冰的迹象。明天要是天晴了,湖水表面一定会结一层薄冰的。 人多了,热闹了,大家互相结伴照相,忠志、德仁又照了几张雪景。建设走过来,德仁说:建设,这么多的人,把你和月容的雅兴打搅了。 建设笑了:其实,老是俩人呆在一起,反而没有多少话好说了。像这样,多接触些人,拓展一下生活,活得倒更快活一些。张老师,黄老师,今天雪景这样诱人,总得来几首诗歌点缀一下吧! 德仁说:我刚才胡诌了一首自由诗,把肚子里的一点东西掏光了,建设,你先吟一首。 建设说:要吟诗也应该黄老师先吟哪。 黄忠志也不推让,略一思索:献丑了: 雪压兴庆宫, 积雪把路封。 待到雪化时, 再来寻雪踪。 建设赞扬说:妙。 德仁说:忠志,不显山,不露水的,你这很有诗才嘛。四句诗用了四个雪字,已经十分大胆,更巧妙的是四个雪字分别排在四句一二三四字的位置,而且曲径通幽,含蓄幽默,自然巧妙,一点也不牵强附会。 鸳鸯笑眯眯的:哎呀,德仁哥,本来只是平平常常四句游戏诗歌,叫你说到天上去了。忠志画画时,我逼着他学写诗,我对他说,德仁哥的诗写得多好,你画画要是出了名,不会题诗怎么能行?这不,他写诗才有了进步。 月容听鸳鸯这样夸赞黄忠志,便悄悄地鼓励建设也来一首咏雪的诗。建设看了看欢乐嬉笑的孩子,诗兴来了: 雪压兴庆宫, 湖边笑声追。 明皇何处去? 难寻杨贵妃。 黄忠志首先称赞一声好,月容也喜滋滋的,却面向德仁讨诗:干爸,你也来一首凑凑热闹嘛。 秀兰、红梅都期待地望着德仁,德仁胸有成竹,开口吟道: 雪压兴庆宫, 微微暖气吹。 红梅正含苞, 期待紫燕归。 红梅抢先说:好。 德仁说:我不需要廉价的赞赏,你倒具体说说好在哪里? 红梅略一迟疑,笑了:好嘛,首先好在把我的名字套用进去了。不过,此红梅不是此红梅,那红梅不是这红梅,嘻嘻,反正不是我这红梅……关键是这首诗,不拘泥于眼前的雪景,而是想象到,春风吹拂,紫燕归来,红梅绽放,春意盎然。 建设说:红梅说得对。张老师这首诗是从冬天想象到春天,黄老师的诗是从下雪想象到雪化时,我的诗是从现代想象到古代,嘿嘿,写诗就要有丰富的想象嘛。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雪天大聚会 正当月容和建设为赏雪吟诗暗自欢喜的时候,蓦然抬头见一个打扮时尚的漂亮女子翩翩走来,月容先是一惊,随即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原来是丽丽姑娘,幸会幸会,好久不见,我还挺想你的。(。纯文字)book/top/ 丽丽诡秘地一笑:想我?是想让我生病?还是想让我…… 月容笑了笑:看你说的,我有那么坏吗?我虽有防人之心,绝无害人之意。先前我们是情场上的对手,还真得感谢你的宽宏大量,主动退让,现在我们成了真诚的朋友。 月容说着紧紧地握住了丽丽的手,丽丽笑笑:只是你和我握手还不算数,那一位呢?为什么躲在后面不露面?是不是还认我这个朋友? 丽丽这么一说,建设只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红着脸走到丽丽跟前:丽丽,对不起,我看你正在和月容说话,就没有打搅你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纯文字首发》 丽丽挤挤眼儿:建设,你说老实话,你是躲我呢?还是躲月容呢?你是怕我呢?还是怕月容呢? 建设巧妙地回答:我没有躲谁,也没有怕谁,咱俩还是好朋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建设看丽丽态度和蔼,就主动地和她握手,谁知道丽丽竟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不肯放松,使得建设十分尴尬。月容见了,立即上前果断地把两人的手分开:丽丽,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表示不再干扰我们了吗? 丽丽哈哈大笑:月容,看把你急的,我不过开个玩笑,我是有意考验你呢! 月容看丽丽有点难缠,就拉着她的手,后建设离开人群慢慢地交谈……众人也就撇开他们,继续前行,欣赏雪景,说话之间,来到沉香亭前。举目望去,虽然雪片依旧飘飘摇摇,而矗立于高台之上的沉香亭却显得沉静端庄,古色古香,令人肃然起敬,特别是牌匾上的“沉香亭”三个大字,仙骨神韵,飘逸超凡。德仁感叹着:每当我看到郭沫若题写的沉香亭三字,总有一种超越历史、回味无穷的感觉。 黄忠志说:难为兴庆宫公园的规划者,能在全国这么多的名人和书法家里面,选中了郭沫若来题字。一来他是文化名人,二来他的书法确实独特。 德仁说:我看过一些资料,hn省岳阳楼修葺以后,请**题字,**谦虚地推辞了,而推荐了郭沫若。无独有偶,h省巩县杜甫故里请茅盾题字,茅盾也推荐了郭沫若。郭沫若给沉香亭题字,这里面还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故事呢。 黄忠志感叹的:唉,你说的这些事情,我还是第125章在沉香亭前,大家不约而同地表达着一个共同的心愿:来一张合影。于是,台阶上自然而然地站成两排,第一排是德仁、秀兰、红梅、红玉、逢玉、怀玉,第二排是鸳鸯、忠志、建设、月容、丽丽、富生、铜花、金花。看着这么多的美女佳丽,公园的摄影师主动地过来,拿着富生的照相机给大家找了两张。当摄影师对着镜头喊着“一二,茄子”的时候,大家全都裂嘴乐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年的歌声 忙碌了一天,秀兰真的累了,可是躺在床上她却睡意全无,想和德仁说一阵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免费小说},眼看德仁眼睛一耷拉,发出了轻轻的鼾声,秀兰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德仁透不过气来,自然而然地张开嘴巴呼吸,可是这样还是憋得难受,他只好睁开了眼睛:兰兰,别俏皮了,睡觉吧,明天还要接待好多客人呢。 秀兰说:臊子是现成的,底菜炒好了,面条也压好了,吃汤面问题不大。明天早晨起来再和上一块面团,给客人吃手工面,咱们吃压面条。 德仁亲了秀兰一口:还是兰兰料虑得周到。 秀兰说:仁仁哥,既然一切都准备停当,咱们说会话嘛。 德仁说:好,你想说啥话,就赶快说。 秀兰撒娇的:仁仁哥,不要催我,看,看,我想说的话又记不起了……哦,我是说,鸳鸯今天穿得漂亮,化妆得也漂亮,简直就像个新娘子,惹得你心猿意马,坐卧不宁。 德仁淡淡一笑:我才没有一点感觉。倒是你今天坐卧不宁,和鸳鸯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你老实坦白,你和鸳鸯究竟说什么呢? 秀兰说:仁仁,你这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反而考问起我来了。我吗?不就是说她打扮得漂亮,你不停地偷偷看她,劝她早一点生个孩子吗?…… 德仁说:唉,你少说闲话,免得招惹是非。 秀兰说:我没有招惹是非,不过今天的是非倒是挺多的。你看,建设和月容相好,跑来个丽丽骚扰。富生和铜花相好,跑来个金花搅和。虽然大家聚在一起高高兴兴地照相,可是人心隔肚皮,每一个人是怎样想的,难以猜测;事情最后是怎样的结局,难以预料。唉,人心,人事,人世,真是复杂哇! 德仁感叹的:人生就像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是一个演员,生丑净旦随意演,你方唱罢我登台。从这个意义上讲,丽丽也未必是一种骚扰,金花也未必是搅和,真正的爱情是不怕骚扰的,也是搅不黄的。 秀兰笑眯眯的:仁仁哥,看样子你是存心看热闹的了。 德仁说:那倒未必,热闹的事情你不看也很热闹,不热闹的事情你再看也不热闹。 秀兰继续追问:仁仁哥,你正式回答我,你为啥要偷着看鸳鸯呢? 德仁笑笑:人长着眼睛难免东张西望,鸳鸯来到咱家,你不理人家行不行?你不和人家说话行不行?说话的时候不看着人家行不行?兰兰,你提出这样的问题,纯粹是一种嫉妒心理。 秀兰说:嫉妒就嫉妒,你不是说爱情是自私的吗?我就要你看着我一个,想着我一个,爱着我一个。<最快更新请到>来吧,仁仁哥,来抚摩我,来亲吻我,来和我热闹热闹…… 德仁哀求着:兰兰,跑了一天,我累了,早点休息吧? 秀兰固执地:不管,我不管! …… 早晨起来,全家人便投入紧张的战斗。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秀兰去和面,德仁捅旺炉子,烘暖屋子,红梅带领弟妹打扫卫生,铲除门前积雪。雪停了,东天一片红亮,看样子,今天是个好天气。收拾完毕,红玉迫不及待地打开收音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正在播放李谷一唱的《妹妹找哥泪花流》,红梅、红玉一齐跟着大声地唱起来: 妹妹找哥泪花流, 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 望穿双眼盼亲人, 花开花落几春秋, 啊,花开花落几春秋。 逢玉喊道:姐姐,你们别唱了好不好? 我们还是听人家李谷一唱多好。 红玉说:正因为李谷一唱得好,我们才跟着学的,等一会唱完了,我们跟谁学去? 红梅说:好了,咱们专心听李谷一唱吧。 他们正在听歌,有人敲门了,红梅打开房门,原来是月容和建设,“月容姐,王老师”,红梅招呼一声,就和月容拥抱在一起了。月容冲着德仁、秀兰笑笑:干爸,干妈,我和建设打前站,我爸我妈随后就到。 走进客厅,李光曦的《祝酒歌》正唱得热烈昂扬,月容毫不拘谨地跟着唱起来,大家一起加入合唱的队伍: 美酒飘香啊歌声飞, 朋友啊请你干一杯, 请你干一杯, 胜利的十月永难忘, 杯中洒满幸福泪。 来来来来…… 这时,有人敲门,德仁打开房门一愣, 原来是丽丽来了,丽丽手里提着礼品,嘻嘻地笑着鞠了一躬:张叔叔,阿姨,我看你们为人和善,特地给你拜年来了,难道你们不欢迎吗? 德仁说:欢迎,请进! 月容闻声迎了出来,拉住丽丽的手:欢迎,请进! 走进客厅,建设、红梅站起来迎接,丽丽拉着月容的手坐下,广播里还唱着《祝酒歌》,丽丽大大方方地望望红梅、月容:过年哩,咱们一块跟着广播唱,热闹热闹。 果然,她们三人的声音混在一起就是响亮动听,后来建设、红玉、逢玉也加入进来,声音更加雄浑: 手捧美酒啊望北京, 豪情啊胜过长江水, 胜过长江水, 锦绣前程党指引, 万里山河尽朝晖。 来来来来, 来来来来,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瞻未来,无限美, 人人胸中春风吹, 美酒浇旺心头火, 燃得斗志永不退。 唱完以后,大家都兴奋得满面通红,丽 丽高兴的:月容、建设,你们谈你们的爱情,我和你们谈我们的友情,咱们是两股道上的火车,互不干扰。 月容紧紧地握住丽丽的手:好好,互不干扰,友谊长存。 建设还有点拘谨,丽丽却主动地握住建设的手:你们这对朋友我交定了。 正当丽丽主动和月容、建设加深友谊的时候,头门响了,大刘和秀梅来了,德仁和秀兰像迎接贵宾一样把他们迎进客厅。红梅一边让座,一边问候着:大伯、大妈,新年快乐。 月容带点埋怨的口气:爸妈,你们动作好慢。 秀梅笑了:月容,你的动作好快。我们才穿了件衣服,你就不见了影子。 丽丽向大刘、秀梅鞠躬问好:大伯、大妈,我叫丽丽,是月容、建设的好朋友,我给你们拜年了。 大刘、秀梅一听说是丽丽,好奇地盯着她看了几眼:谢谢你,好姑娘,不敢当。 秀兰说:秀梅姐,你家四口人,来了三口,还差一个人呢。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大家都笑了: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打开房门,正好是富生进来了,后边紧跟着铜花和金花,提着礼品,大家似乎觉得有点奇怪,金花妩媚地笑着:我们三个人,代表的是两家。我和铜花代表我爸我妈,向张叔叔和阿姨拜年,正好刘叔叔和阿姨也来了,我们一并拜年了。 金花、铜花说着弯腰鞠躬,大家都乐呵呵的。铜花说:因为今天要给张叔叔拜年,昨天我们没有回咸阳,晚上住在姐姐的宿舍里。张叔叔,我们来得不算晚吧? 德仁说:不晚,不晚。金花,铜花,大家刚才跟着电台广播唱了几首歌,你们听广播里于淑珍在唱《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了,大家一起唱吧。 于是,金花、铜花和大家一起,无拘无束地放声歌唱: 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 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 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 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 啊……亲爱的人啊, 携手前进,携手前进,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 不管是已经成家立业的大人,还是正在 恋爱的或是憧憬爱情的青年,还是不懂爱情的少年,大家都唱得感情饱满,有滋有味,兴奋得满面红光,精神振奋。大刘夫妇感觉儿子富生近来有点浮躁,家里呆不住,常往外面跑,说是和同学一起研讨功课,原来交往了这一双姐妹花。大刘和秀梅望望金花,望望铜花,望望富生,又发觉富生对着铜花微笑,铜花还他一个微笑,金花对着富生媚笑,富生却低头不敢正视。于是,秀梅跟大刘悄悄地耳语:这金花姑娘长得特别俏丽,有吸引力,富生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大刘说:你都瞎猜些什么?你看看,富生好像和铜花相好,他们是同一个专业的同学,有共同语言。金花是姐姐,不管怎么说,总不会和妹妹争抢女婿吧? 秀梅悄悄地埋怨着:大刘,说什么女婿、媳妇的,富生正在求学时期,我不赞成他过早地谈恋爱。只要大学毕业,有个工作,凭咱富生的人才,好姑娘多的是呢。 大刘说:姻缘可遇不可求,世上合适的姑娘只有一个,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我们过去还不是在学校里瞅的吗? 秀梅有点生气:大刘,你总是提这事,我那时不是年纪太轻,上当受骗了吗? 德仁看见了,连忙坐在大刘身旁,劝说他们安静下来……金花特别喜欢唱歌,也有美妙的歌喉,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场合,男女老少,亲朋好友,聚集一堂,心情又是这样兴奋动荡,翻波涌浪,忐忑不安,惟妙惟肖。她瞅瞅富生,富生也是偶尔瞥她一眼,她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升腾着一阵阵自我表现的**,她轻启朱唇说话了: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家新年好。大过年的,我们难得聚集一堂,我唱一支歌儿凑兴吧。 大家一齐鼓掌,金花兴奋地:我唱一首《边疆的泉水清又纯》: 边疆的泉水清又纯 边疆的歌儿暖人心 暖人心 清清泉水流不尽 声声赞歌唱亲人 唱亲人边防军 军民鱼水情意深 情意深 哎...哎...哎....... 唱亲人边防军 军民鱼水情意深 情意深…… 金花的声音甜润悦耳,饱含深情,像轻轻的泉水一样,滴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新年大聚餐 金花唱完歌儿,大家又是一阵掌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小说`],铜花搂抱住金花:姐姐,在家里很少听见你唱歌,想不到你声音这么甜润,歌声这么动听,把人都能迷住啦! 金花靠近铜花耳语:你说,能不能迷住富生呢? 铜花埋怨的:姐姐,可不敢瞎说。 秀兰、红梅去做饭,秀梅跟着去“见识”一下。红梅动作麻利,一会儿擀了一案面。两个炉子,一个热汤,一个下面。秀兰在开水里放进两勺底菜,两勺臊子,还有盐,家乡带来的醋,少许酱油,撒些葱花及摊的鸡蛋切成的菱形碎片做漂汤。秀兰搅了搅汤,用勺子给碗里舀了点,让秀梅品尝,秀梅尝了尝,赞不绝口:味道真好,酸辣苦甜,啥味都有,真是五味俱全。咳,我胡说哩,都是香味,酸味,咱吃的就是酸汤面么。 秀梅走进客厅,已经摆好两张桌子,年龄大的一桌,年纪小的一桌。德仁在年龄大的一桌就座,他没有到厨房去帮忙,秀兰不让他去帮忙,让他只坐在那儿吃饭,好显示一下男人家长的威严。其实,自从秀兰去了食堂,红梅去上美院附中,德仁经常在厨房忙碌。红玉到厨房用托盘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给她爷爷送了过去。秀兰、红梅一人端着两碗汤面,先放在年龄大的这桌上。秀兰说:不好意思,今天人多,除了手工面,还有机器面,大人先吃手工面吧。 红梅笑笑:大伯、大妈,尝尝我擀的面条,又薄又光又筋又长。 秀梅挑起一根面条:好久没吃我红梅擀的面条了,还怪想的慌。 秀梅津津有味地嚼着:这面条就是筋,耐嚼,好吃。这臊子又酥又香,我从来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臊子。 秀梅说着喝了一口汤:这汤,这汤真是又香又酸,味道好得没法说了,啧啧…… 秀兰说:秀梅姐,光吃面,别喝汤,喝饱了,往哪儿吃面呢? 秀梅笑眯眯的:不,我要喝汤,还要吃面,嘻嘻…… 大刘边吃边赞扬:难怪人们称赞臊子汤面,不吃不知道,一吃忘不掉,今天吃了这顿汤面,恐怕我今生今世也忘不掉了。 月容说:爸,妈,你们吃你们的好了,再称赞,我要流口水了。 一会儿,手工汤面又端上来了,大刘说:我们现在不用分老幼尊卑,每人先吃一碗手工面,然后大家一齐吃机器面。《纯文字首发》 秀兰说:大哥建议得好,就按照大哥说的办。月容,你刚才流口水了,现在先吃一碗压压口水。 月容笑笑:不急不急,酝酿一下食欲,吃起来更香。 面条下得很快,不大功夫,人人都吃上了手工面。再过一会儿,大家都吃上了机器面。年轻人吃起面条,真像风卷残云一般,一阵希溜胡鲁之声过后,每个碗里只剩下了清汤。大刘提醒他们:吃慢点,吃汤面要品味呢! 丽丽说:品着呢!汤面味道好得很,吃着这一碗,还想着下一碗。 大家终于放下了筷子,却忍不住端起碗咕嘟咕嘟喝上几口酸汤,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饭碗。秀兰、红梅每人端来两碗汤面,坐下来慢慢地吃。 金花感叹的:西安呆了好几年,还没有吃过这么入味的汤面。 铜花对金花说:我得跟阿姨学学这个手艺,回家去好给咱爸咱妈做汤面吃。 红梅说:我跟我妈学了好多年,可是我做的汤面总没有我妈做的入味,不知道差在哪儿了。 秀梅说:我刚才在厨房观摩了一会,我发现做汤面是一门综合艺术,每一个环节都要过硬,不管那一步骤出了问题,都会影响汤面的味道。秀兰弟妹,吃了饭,你给我们讲上一课。 秀兰、红梅吃完了,德仁要去洗碗,秀兰笑了笑:掌柜的,现在不是献殷勤的时候,这么多的碗筷,油囊咯济的,我和红梅已经弄了油手,你还是乖乖地坐下,和大家说说话。[.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德仁尴尬地坐下,大刘轻轻地笑着:老弟,你真不长眼色,自讨没趣,你要是跑去洗碗,弟妹该干啥呀? 秀梅说:弟弟,看样子你平时干惯了洗碗这样的活路,一天不洗碗,就觉得不舒服是吧? 说话之间,秀兰、红梅洗涮完毕,到客厅坐下。红玉跑了进来:妈,我过去端碗的时候,我爷说他还想吃一碗汤面,捞稠些,多放点臊子,汤烧煎活。 秀兰笑了:死女子,你的要求还多得很。 红玉辩解着:不是我的要求多,是爷爷的要求多。 红梅指责红玉:你为啥不早一点去端碗,人家刚洗涮完,又要做饭。 秀兰说:别埋怨了,我做饭去。 秀兰到厨房去了,秀梅对月容、富生说:你看看阿姨,孝顺父亲,多有耐心。我和你爸以后老了,能吃上你们一口现成饭吗? 月容笑笑:妈,等我跟阿姨学会了,到时候一定给你做可口的臊子汤面吃。 富生说:我不会做饭,到时候一定叫我媳妇给你做可口的饭菜吃。 富生说着,瞅了铜花一眼,铜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你瞅我干啥?谁是你的媳妇? 金花却一本正经的:我不管什么名分,到时候,只要我在你们二老身边,就一定会给你们端吃送喝的。 铜花埋怨着:姐,你是人家什么人?你肯定将来一定会侍奉大伯大妈? 金花红着脸:我,我这只是一个良好的愿望,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嘛。 秀梅瞅着金花笑笑:不管怎么说,金花姑娘有这一份心意就让人挺感动的,我提前谢谢你了。 众人正在说话,秀兰送饭回来了:哎,我爹不是没吃饱,他是嫌我今天没去看他,等到我把汤面端过去,他又不想吃了。 秀梅说:弟妹够辛苦的了,你这老爹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了,你坐下喘口气,大家还想听你介绍做臊子汤面的经验哩。 秀兰说:要说是有经验吧,咱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做臊子汤面;要说是没经验吧,大家吃了都说好吃,入味,这可就难住我了。 红梅噗嗤一声笑了:妈,我发现你现在有点骄傲自满了,有啥说啥,何必拐弯抹角呢? 秀兰说:好好,咱们实话实说。首先要炒好臊子,臊子要好吃,先要选好肉。 丽丽刚才没说话,已经按捺不住了:阿姨,我平常去买肉,人家给你切下哪一块就是哪一块,自己怎么能选肉呢?你要是稍微在柜台前停留一下,售货员眼睛一瞪,就把你赶走了。 秀兰说:丽丽姑娘说的倒是实话,......我是说尽量买颜色淡红,光泽鲜嫩,肥瘦各半的肉,这样的肉炒出的臊子自然好吃。再说炒臊子也有学问…… 丽丽心直口快:炒肉还有什么学问?我家炒肉,油冒烟了,把肉倒在锅里翻搅一下,放上酱油、调和、生姜、盐,再倒些水,煮一会就熟了。 月容笑了:哎呀,你这是炒肉还是煮肉? 丽丽说:不倒水,糊锅嘛。 月容说:咱们听阿姨怎么说。 秀兰说:这臊子切得小拇指头蛋那么一点,容易熟。油七成热放进臊子,翻搅到瘦肉变白,放进生姜、调和、酱油,等到肉快熟时,再放盐醋。当然,臊子切得小,肉嫩的话,炒一会就熟了。要是肉老,还得倒点水,焖一下,不过一次只能倒一点。 丽丽惊讶的:哎呀,炒肉还要放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月容嫣然一笑:丽丽,你才多大?你没听说的事情还多着呢。 月容趴在丽丽耳边悄悄地:丽丽,两个女人追求一个男人的事情,你听说过没有? 丽丽把脸一红:听过,而且是我们相好在前,你的追求在后。 月容的脸蛋火烫,迅速地转移话题:丽丽,咱们听阿姨咋说呢。 秀兰看见月容和丽丽叽叽咕咕的,思想一时抛锚:为啥要吃醋?啊,我不是说吃醋,我要说的是放醋…… 大家已是一片笑声,秀兰也就红了脸:我们那儿的人喜欢吃醋,所以汤面的醋稍微出点头,吃起来酸济济的香。 秀梅嘻嘻地笑着:弟妹,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吃醋,难道我和德仁弟弟说几句话,你也要吃醋吗? 大刘拽拽秀梅的袖子:哎呀,弟妹说的是那个吃醋,你说的是这个吃醋,根本就不是一样的吃醋嘛。 大家笑了一会,秀兰转入正题:炒肉放点醋,肉吃着又酥、又嫩、又香,特别可口。 秀兰又讲了讲炒底菜、调酸汤的过程,女人们已经跃跃欲试了……这时,大刘对嘴张了几张,欲言又止,德仁问道:大刘想说什么话?请说出来,窝在肚子里,小心把你憋坏了。 大刘这才小心翼翼地:反正已经吃完饭了,我说出来也不怕影响大家的食欲,要是在饭前说这样的话,还真的有点不合时宜呢。 德仁说:大刘,你到底要说啥呢?还这么为难? 大刘说:好好,再难说的话总得有人说,再难办的事总得有人办,老弟,我说了,不管说得对还是不对,你都不要生气,弟妹也不要生气。 大家都在严阵以待,等待大刘说话,谁知道等待了半天,只见大刘把手一挥,慢慢地说道:算了,我不说了! 众人目瞪口呆,不知就里……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刘的问题 看着大刘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大家感到莫名其妙,德仁却哈哈大笑:大刘,别为难了。<最快更新请到>book/小说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你想说啥话,我心里清楚,你不愿意明说,我替你说了吧。 不等德仁把话说完,大刘连忙辩解:老弟,你想说啥你只管说,你只能代表你,不能代表我。你要是代表我说话的话,还不如我自己说了呢。 德仁说:好好,还是你说吧。 大刘嘿嘿一笑:呵呵,老弟,我收回发言权,我还不发言了。 德仁微微一笑:好,我说吧。这件事情确实关系着人们的身体健康,关系着人们吃饭的兴趣,影响着人们的食欲,因为这种汤面在我们那儿,人们习惯把它称作―― 秀兰、红梅和德仁异口同声地说道:酣水面。 月容、丽丽惊讶地:为什么叫做酣水面。 德仁说:酣水就是口水,吃汤面时只吃面,不喝汤,把剩下的汤一律倒进汤锅,热一热继续吃…… 丽丽大惊小怪的:哎呀,你的口水,我的口水,流进汤里,再倒进汤锅里,难怪叫做酣水面,这样吃饭多不卫生。天哪,我们刚才吃的就是酣水面! 于是,客人们唉声叹气,捶胸顿足,有的甚至于想把吃进去的饭吐出来呢。看着大家发泄完毕,秀兰一脸严肃地:大家请放心,我们吃的是讲卫生的臊子汤面,绝对不是老式的酣水面。红梅,你给大家说说今天吃汤面的具体情况。 红梅嫣然一笑:各位,要说今天吃汤面的具体情况嘛,很复杂,也很简单。为啥说很复杂呢?因为我把坐在桌子上吃饭的12个人,按顺序编了号,各人的碗放在各人的地方,下一碗饭还是用各人的碗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为啥说很简单呢?不管是大人、小孩,剩下的汤一律倒掉。大家还担心吃得不卫生,吃的是酣水面吗? 听红梅这么一说,大家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舒展眉毛,高兴起来。唯独大刘意见很大:我说老弟啊,你玩的什么花样?既然是改良的讲卫生的汤面,为什么不提前给大家讲清楚,弄得我吞吞吐吐,不敢明言,影响了我在孩子面前的形象。[`小说`]百度:,看小说最快更新) 秀梅笑眯眯的:什么形象,不就是敢于讲话,敢于吹牛吗? 月容埋怨的:爸,你刚才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多好,难道我干爸会怪罪你吗? 富生说:爸,你真不该提出这个问题,人家农民长期以来就是吃的酣水面,不是一个比一个身体强壮吗? 大刘故作委屈的:富生,你把爸爸冤枉了,我就没有提出什么问题嘛。 富生说:爸,你心里想着要提问题,已经明确地表示要提问题,又没有说出问题,而别人却能猜出来你要提的问题,那么你不说出这个问题,比说出这个问题,还具有更大的伤害性。 大刘听富生这样转弯抹角地谈论问题,却能表达得清清楚楚,他为富生具有这样深刻的逻辑思维而高兴,同时也对他的特殊时期遗风进行了批评:富生,你长大了,如果你说的话仅仅是一种逻辑游戏,爸爸还很欣赏。可是如果以人们的言论来定罪,那就是特殊时期的错误了。何况我还没有说话,仅仅是想了想,你也能判断出其中的错误来,那不是唯心主义是什么?富生,你以后要三思而说,三思而行。 富生正为自己的俏皮言语而沾沾自喜,却挨了父亲当头一棒,不免面红耳赤,垂头丧气,尴尬至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时,秀梅打抱不平了:大刘,富生不过说了句俏皮话,你至于这样大动肝火吗?还不是怕伤了你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再说,都是至亲好友,你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故弄玄虚呢?富生说你这种做法会伤害别人,也有点道理,你怎么就说孩子是特殊时期遗风、以言定罪呢?看样子,你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了。 德仁一看,本来是没事的事,现在倒闹出事情来了,他只好做个和事佬了:姐姐,大刘,我看这事都怪我,就像写小说一样,开头我安排的是伏笔,结尾才揭示秘密,如果饭前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明今天汤面的吃法,我看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秀兰说:我看也怪你,开饭前我要给大家说明改良汤面的吃法,你就是不同意。看样子,你给学生讲创作方法讲得入了迷,在自家屋里待客吃饭的时候,也想使用一下,这大概就是理论联系实际吧。 秀兰一番话说得人们哄堂大笑。月容仔细地听着,认真地分析着,对着母亲冷静地发言了:妈,我对你说的话有意见。你就是偏向富生,也不能以牺牲我爸的自尊心作为代价。你要偏向富生,也应该先分析一下富生说的话究竟对不对。我觉得富生的话就很武断,把我爸冤枉了。我爸起先要提出问题,经过认真思考可能觉得不合适,就决定不再提问题了。我爸提不提问题,是自己的自由,为什么不提问题,不说话,还会伤害别人呢?富生的话,真是奇谈怪论。 富生尴尬的:姐,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觉得咱爸要提的问题,咱干爸似乎能够猜出来,你说人家都猜出来了,你还窝在心里不说,这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人家? 月容哈哈大笑:哎呀,富生,你是学医学的,难道你钻研开医学心理学啦?可是你这种种猜想,都是一种主观臆断,哪能强加给别人呢? 富生说:姐,你猜想对了,我最近正是在研究医学心理学的,不过刚才的心理推测可能出现了偏差。 月容把矛头指向德仁:干爸,你平时都是坚持真理的,今天怎么稀泥抹光墙,主动承担起责任来了? 德仁说:我有责任,就应该主动地承担责任,这本身就是坚持真理。 月容说:干爸,就算你承担了一定的责任,你还是可以对我爸、我妈和富生的观点提出自己的看法,你总不能充耳不闻嘛。 德仁态度从容的:月容,你叫我说,我就说几句。你爸只是虚晃一枪,并没有提出具体问题,没有摆出具体观点,我也无可评说。所以你们姐弟俩对你爸的指责,完全是无中生有,主观臆断。你劝你爸有啥问题应该明说出来,我也不会怪罪的。你的话里有两个主观臆断,一是肯定你爸想说的是会得罪我的问题,二是肯定你爸提出问题以后我不会怪罪他。富生说你爸想提的问题,我能猜出来,所以你爸不说出来比说出来对我的伤害更大。这里面有三个主观臆断,一是肯定你爸想提出的问题我能猜出来,二是肯定这个问题对我会有伤害,三是肯定这个问题不说出来比说出来对我的伤害性更大。富生承认他在研究医学心理学,可是这个研究应该是实事求是的,不能有太强烈的主观心理。 听了德仁的话,大刘、月容、富生口服心服,点头称是。秀梅喜笑颜开:哎呀,弟弟,你的理论水平就是高,分析问题头头是道,针针见血,我家四个人的话被你分析了三个人,只剩下我的发言了,你为什么不分析?是不是看我是你姐姐想看面情?还是看我是你姐姐不好意思分析? 德仁微微一笑:姐姐,你的说话也有点主观臆断,你怎么能够肯定我会对你看面情?你怎么能够肯定我不好意思分析你的发言?刚才还没轮到你嘛。 秀梅有点脸红,随即一脸严肃的:弟弟,请你学个铁面包公,对我说的话,大胆分析,别留情面,指出错误,我一定虚心接受。 德仁尚未说话,瞅一眼秀梅发红的面庞,蓦然,她说的“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她说的“特殊时期遗风,以言定罪”,震响在耳旁,今天这事情,他真的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让秀梅心服口服吗?秀梅真的能虚心地听他大胆分析、指出错误吗?他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故事:姐姐,我先给你讲一件事情。那是农业社的时候,生产队给牲口定量发料,一个饲养员刚领了五天饲料,放在那儿,上厕所回来,一头馋嘴的牛犊正把头探进口袋吃饲料。饲养员勃然大怒,那可是五头牲口五天的饲料,怎能让牛犊随意糟蹋,他拿起一根料叉就打在牛犊身上。谁知道一头乳牛竟然挣脱缰绳扑了过来,饲养员吓了一跳,赶忙闪在一边,那乳牛张开四蹄,把牛犊揽在了它的身下。这个母牛护犊的故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庄…… 秀梅专心地听着,恍然大悟:哎呀,弟弟的一番苦心我知道了,我刚才真是护犊心切,对富生的缺点一字不提,反而对大刘来了一阵狼牙棒,挖苦讽刺,揭他身上的疮疤。这是我的错误,我承认就是了。大刘,我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唉,大刘你真是好脾性,好修养,竟然一点也没有生气,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秀梅拉住大刘的袖子,眼睛湿润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题的问题 眼看关于大刘提问题的争论就要结束了,月容不动声色地把矛头指向建设:建设,你很快就要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了,怎么对我家的事情漠不关心?这真符合了一句老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免费小说}使用小说阅,完全无广告!那么,你能不能说上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算参加了这场讨论呢? 建设正在专心一意、津津有味地听着各人的发言,体会个中的滋味,突然被月容的话打断了思路,他语无伦次地:啊,月容,叫我发言?你说啥?我不关心?我正在关心地听着…… 月容妩媚地笑笑:建设,你既然在关心地听着,请谈谈你的看法。 建设尚未张口,秀梅说话了:月容,算了,别为难建设了。这又不是政治学习,也不是讨论会,何必人人发言、个个过关呢? 月容撒娇的:妈,你平时不是总想看看未来女婿的水平吗?今天正是一个机会,你怎么倒不感兴趣了? 听月容这么一说,秀梅也来了兴趣:好好好,讨论会继续进行,请建设发言。 秀梅一高兴,竟然鼓起掌来,大家也都跟着鼓掌。月容瞥了秀梅一眼:妈,发言就发言,何必搞这么一个隆重的场面呢? 建设遭月容一将军,一激励,再被秀梅一鼓动,一拍手,不免来了精神,有了情绪,何况大学教师,哪一个没有嘴皮功夫,哪一个不会侃侃而谈?建设哪甘落后。可是他冷静地一想,不免有点为难,他要评论的对象,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小舅子,还得谨慎一些。当然月容的干爸,自己的亲密同志张老师,不管你怎么说,是不会计较的。建设正在思忖,大刘说话了:建设,不必有什么顾虑,你是个老师,必然见多识广,谈谈你的看法,对大家都有好处。 秀梅也表态了:建设,过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谁也不会给你穿小鞋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我这个人哪,是刀子嘴,豆腐心,直肠子,不记事,不记仇,不会报复人…… 月容打断秀梅的话:妈,谁要你给自己做鉴定呢! 建设被岳父、岳母的真诚所感动,也就真诚地表露着自己的看法,可是仓促上阵,没有充分准备,不免说了几句套话:咳,这个问题嘛,其实也不算什么问题,至多只算是一个小问题,可是要是偏离了问题的主题,那可真的成了问题。 月容噗嗤一声笑了:呵呵,我说建设啊,你可真成问题,明明是一个问题,你却说不算什么问题。既然不算问题,为什么又算成小问题?难道小问题就不是问题?为什么偏离了主题,就真的成了问题?你倒说说清楚。 建设经过月容这么一缓冲,思路立刻清晰了,也就顺理成章地说起来:一开始,咱爸没有说出具体的问题,这确实不算是问题。后来,你在发言中埋怨咱爸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咱爸有自己说话的自由,岂能由女儿来支配,你的发言存在一个强人所难的问题。富生在发言中说,咱爸不说出问题比说出问题具有更大的伤害性,这就把不成问题的事情,说成了大问题。后来咱爸批评富生的发言是以言定罪,唯心主义,这便成了―― 建设突然停了下来,瞅了瞅大刘,大刘鼓励他:说下去,但说无妨。 建设瞅了瞅月容:得罪了。其实富生的话不过是一个猜想错误的问题,被咱爸扣上了“以言定罪”、“唯心主义”两顶大帽子,这就演绎成一个新的问题。 建设又停了下来,富生走过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激动的:建设哥,你总算说了句公道话,给我平了反,谢谢,谢谢! 富生转向大刘:爸爸,还是建设哥实事求是。 大刘不好意思的:咳,我这还是家长权威,不容动摇,只能听恭维的话,不能听批评的话。 秀梅说:建设,没有完,继续说呀。 建设笑了:妈,没啥说的了。 秀梅还不满意:我的话呢?你也评论几句。 建设说:张老师的话说得很好,你只是一种护犊心理,一心保护富生,对我爸批评得有点过分,也就成了新的问题。 这时,丽丽站了起来,冲着月容莞尔一笑:月容姑娘,瞧你们这一家子亲亲热热,和和气气,幸福美满,虽然有一点小小的争论,很快地就冰雪化春水了。就连你家未来的女婿王老师,也是一口一个爸妈,真让人羡慕死了。我相信你和王老师的结合,是一对美好的鸳鸯。 月容有点感动:丽丽姐姐,谢谢你的吉言。 丽丽凑近月容耳语:月容妹妹,我不再打扰你们了,你和建设赶快结婚,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月容把脸一红:你等着吧。 那边,铜花也坐不住了,亲热地:月容姐姐,我是富生的同学,我能不能说几句话呢? 月容一看,真是一个美貌的姑娘,扑闪着一双会说话的明亮的眼睛,心里就有几分喜欢。可是,月容还不知道她的性情是直爽,还是腼腆,是温柔,还是刚强,就想和她来几句幽默:哎呀,是铜花姑娘,这么漂亮的姑娘想说话了,我当然表示欢迎。不过,你既然是富生的同学,就应该先和富生交流交流嘛。 果然,月容几句话说得铜花有点不好意思,脸蛋慢慢地发热,直到后来便感觉有点发烫……可是,铜花毕竟就是铜花,只见她稍微冷静一下,噌噌噌走到富生身旁,富生连忙起来让座,俩人便挤坐在一起了。俩人凑得近近的,低声耳语:铜花,我看你就不用说话了,你不说话比说话还要好一些。铜花轻轻一笑,啊呀,富生,短短一会儿,你的态度怎么就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刚才还说伯父不提问题比提问题有更大的伤害性呢。富生说,我刚才不是说错了嘛。铜花说,不,我要发言。刚才建设哥哥不想发言,月容姐姐还动员他发言,我要是不发言,不是失去了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吗?富生说,人家马上就要结婚了,想在我爸我妈面前表现一下,这也是人之常情。咱们不过是同学关系,你有没有表现自己的必要呢?铜花说:我看有必要,我俩今天是同学,可是明天呢?说不定就成了恋人,我们互相都有好感,为什么就不能发展呢?富生说:好,你要说你就说吧,只评论我一个,不许说别人。 铜花面对众人,娓娓道来:刚才我听了大家的言语,如春风拂面,细雨润心,增长了不少见识。我和富生是同学,经常在一起研究功课,所以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富生平日学习刻苦认真,说话谨慎小心,我推测他今日的发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刘伯伯起先要提问题,后来决定不提了。刘伯伯要提什么问题,张叔叔说他都知道,从后边的对话看,可见刘伯伯要提的就是酣水面的卫生问题。富生说话的意思是,既然你要提的问题人家已经猜出来了,还不如直爽地提出来,主人加以解释,大家哈哈一笑,误会全释。如果把问题始终窝在心里不说,凭刘伯伯和张叔叔的亲密关系来说,不是反倒显得生分了许多吗? 富生听铜花为自己辩解,深入细致,合情合理,便带头鼓掌,大家也一起鼓掌。月容高兴的:铜花姑娘真是一个大学高材生,分析问题,面面俱到,严丝合缝,滴水不漏,总算把富生彻底地解脱了。一开始,我觉得你既然和富生是好同学,你必然要偏向他,没想到你偏向了富生,却很有道理,使得别人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了。所以我同意你今后继续偏向富生,――不,不是偏向,是保护,――不,不是保护,是继续交往,做富生的好同学,好朋友,好……嘿嘿,你自己想去吧。 铜花听月容这么一说,窘得满面绯红,却把桃花一样的脸庞转向富生,富生细细地瞅着她,从她羞涩的面孔中发现了更多的美丽,微笑了。这时,有一个姑娘坐不住了,她慢慢地站了起来,面对着月容细声细气地:月容姑娘,看样子你是今天的主持人了,所以我先向你报个名,争取一次发言的机会。 月容宛然一笑:金花姑娘,你也是一位干部了,在我面前何必这样客气。这只是一次家庭聚餐,主人是我干爸,因为现在的事情主要牵扯到我家的人员,我只好越俎代庖,临时做起联络员了。金花姑娘有什么高见,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金花笑了笑:月容姑娘,言重了。今天的事情,本来我是没话可说的,可是现在我不说也不行了。你们想一想,富生的同学铜花说话了,我是铜花的姐姐,又是富生的朋友,我不说话行吗?我要是不说话,你们肯定会说,富生的同学铜花都说话了,铜花的姐姐也在场,为什么不表示一下态度,是不是有点麻木不仁呢?当然,你们不会说出“麻木不仁”这样严重的词汇来的,但是至少会说我漠不关心吧。我说话的目的就是表示我对这件事情非常关心,不是漠不关心。要说具体的意见吗?和铜花的意见一样,一模一样,姐姐支持妹妹嘛,嘻嘻…… 听了金花的发言,月容先是一愣,接着便放声大笑,屋里也洋溢着一片笑声……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跳跳迪斯科 月容看屋里的人大都说了话,唯独红梅默默地坐在那里,缄口未言。(。纯文字)book本章节由网友上传)她想了想,将红梅一军吧:红梅,你在我家住了一年,和我家的……人都很熟悉,你也说几句吧。 红梅思忖着,她和富生相处一年,友谊日深,可是为了学习,为了前途,她已经强行停止了这种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今日看着铜花和富生亲密无间的样子,哪能没有一点感触?她正专心地听着各人的发言,特别是铜花的发言,更是叫她神思不定,难以安宁。现在,突然听到月容叫她发言,不免有点慌乱,不知说什么好了。红梅冷静地想了想,别的人不能说,还是评论一下富生的言语吧:富生哥,你真不简单,你的几句话引起大家的兴趣,还发生了争论。我觉得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你的话最大的特点是富于猜想,你猜想了大伯说话的内容,又猜想了我爸猜出了大伯要提的问题,还进一步猜想了大伯直截了当提出问题的好处,猜想了不提出问题的坏处。既然是猜想,就有可能猜对,也有可能猜错,原本是不必过于计较的。大家想一想,当年德国数学家哥德巴赫提出“猜想”这个难题以后,有多少人为了破解哥德巴赫猜想,进行了种种猜想,但是都失败了。唯有陈景润破解了哥德巴赫猜想,可是这已经在200多年以后,可见一种猜想的成功是多么困难了。富生哥,我觉得你的猜想是很大胆的,基本上也是准确的。 富生受宠若惊的:哎呀,红梅你太有意思了,我的猜想怎么能和陈景润破解哥德巴赫猜想相比? 红梅说:为什么不能相比?我只是从猜想的准确性相比,并没有从猜想的意义相比。正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你发现了我爸猜想了大伯要提的问题,你能够说这不是一种发现吗? 富生惊喜的:是发现,这也是一种发现,红梅的说话可真是太有意思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月容笑眯眯的:红梅,你这么伶牙利嘴,姐姐也是才发现啊! 红梅说:月容姐,你当主持人的天才,我也是才发现的。 月容说:红梅,你嫌我夺了干爸主持人的大权了?好,我现在就把主持人的权力归还给干爸了。(。纯文字)对不起,干爸,还是你来主持吧。 德仁笑笑:咳,月容,这不是特殊时期中的夺权斗争,有什么对不起的?这又不是单位里的正式讨论会,非要领导主持会议不可。这也不是电视台的文艺晚会,大家争着抢着去做主持人。你们年轻人,口才流利,能说会道,性格开朗,活泼大方,应该由你们来占领历史舞台才对。平常我们看不惯你们穿喇叭裤,唱流行歌曲,跳迪斯科,可是去年秋天发生的一件事情,使我想了很久,思想大为解放。原来,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建设拉我去兴庆宫公园看热闹,我就跟他去了。走进兴庆宫公园,我一下子愣在那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人山人海,男男女女,伴着阵阵乐声,伸胳膊、扭屁股的,大跳迪斯科。我们一边看热闹,一边向前挤去,广场上,道路上,草坪上,湖边,桥上,到处都是蹦蹦跳跳的人群,他们狂热地跳舞,时不时把我们碰撞一下,也不道歉,反而惊奇地瞅着我们这两个怪物。是啊,我们已经赶不上历史潮流了。 秀梅笑了:弟弟,快别这样说,那都是进口的洋货,洋东西,是资本主义的东西。 德仁说:姐姐,洋东西就一定可怕吗?去年,国家已经批准要建立四个经济特区,将来还不知道要进口多少洋东西呢?今天利用这个机会,年轻人跳跳迪斯科,乐呵乐呵,也让我们开开眼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月容兴奋地:干爸的提议正是时候,刚好有人给我送了一个袖珍录音机,里面正好就有迪斯科舞曲。 富生说:姐姐你坦白,哪个人给你送东西呢?除了建设哥还会有谁呢? 月容瞅一眼建设:富生,你猜对了,送东西的正是此人。 秀兰和秀梅叽叽咕咕:秀梅姐,你弟弟瞎提议,在自家屋里,男男女女,搂搂抱抱,拉拉扯扯,多不好意思。 秀梅笑笑:弟妹,你真是土包子,别吭气了,让别人听见笑话。你说的是交谊舞,男女二人,拉手搭背,翩跹起舞。迪斯科不是这样,一人,俩人,三人,四人,都可以跳,不需要拉手搭背,不需要男女舞伴,自由自在地就可以跳。哎呀,年轻人在公园里都跳疯了,你还没见过? 秀兰说:哦,我知道了,你说的就是扭屁股舞啊! 秀梅说:好了,让年轻人尽情乐吧。 月容随即打开录音机,播放的正是迪斯科舞曲,月容把声音调得很小:我们跳舞,不能影响邻居,多亏这是一层,不必担心会影响楼下的住户。 于是收起桌子,客厅中间腾出一块空地,铜花推着富生,丽丽拉着建设,迫不及待地进入舞池,双脚左右轮换,双手自由舒展,扭动腰肢,摆动屁股,朝气蓬勃地跳了起来。红梅、红玉踏着脚步,一下一下拍着节奏。月容看丽丽和建设迎面跳舞,喜笑颜开,不免有点怅然,可是冷静地想想:现在社交公开,建设是个大活人,不可能拴在自己的裤带上,只能用自己对他的好来换取他对自己的好,只能用自己对他的放心来换取他对自己的放心,嫉妒人家,限制人家的行动,只能引起对方的反感,不但无助于密切双方的关系,反而会伤害彼此的感情。 月容看红梅手舞足蹈、跃跃欲试的样子,就拉她跳舞,红梅瞅瞅爸爸,德仁点点头鼓励她,红梅便跟着月容跳起来。红梅对脚步的移动不太熟悉,月容便一步一步教她,红梅多么聪明,一会儿就熟练了。迪斯科本来就没有明确的舞伴,客厅又小,大家挤挤挨挨的,一会儿就乱了方阵,有意无意的,月容站在了建设的对面,富生站在红梅的对面,丽丽和铜花迎面跳着……虽然不拉手,不搭背,和富生对面跳舞,也窘得红梅满面绯红,许久才平静下来。红梅心里叹息着:唉,真是小地方来的土包子,什么时候才能有出息,学得大方些。其实,她忽略了一点,不是大方不大方的问题,而是她和富生之间还有着丝丝缕缕的感情纠葛。富生有意无意地瞅一眼红梅,红梅也要心跳半天,红梅便有意地移动到丽丽面前,而铜花便趁机跳到了富生面前。月容笑嘻嘻地在建设对面才跳了一会儿,丽丽的身子就扭到了建设面前,月容的右手作了一个谦让的动作,便离开了建设。丽丽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君子不夺人之美,自己怎么啦?从感情上看,还是舍不得放弃建设的…… 音乐停了,大家坐下休息,一个个脸色红润,喘息不止。秀兰送上茶水,大家一边喝水,一边述说着跳迪斯科的乐趣和感受。月容说:爸妈、干爸,你们不是说要赶上时代步伐吗?要不,先从学习迪斯科开始吧。 秀梅笑笑:我们老了,硬胳膊硬腿的,还能学啥迪斯科呢? 月容搂住秀梅:妈,正因为你们硬胳膊硬腿,才要跳迪斯科,软化血管嘛。 秀梅说:好,月容,只要你给你干爸把迪斯科教会,我和你爸一定来跳。 德仁听见,坐不住了,他想,与其让月容来拉他,拽他,动员他,还不如争取主动好一些。德仁站起来冲着大刘、秀梅:姐姐,大刘,咱们一言为定。 德仁走到客厅中间,在音乐声中,作了一个迪斯科亮相的姿势,自己先笑红了脸。其实,学生时代,他曾是一个跳舞的积极分子,在农村宣传队里,他也编排过舞蹈,而今天呢?他无论如何也得闯过迪斯科这一关。虽然这是一件小事,他也要挑战自己,战胜自己。月容走过来给他教授步法,1、2、3、4、5、6……最简单的是十步。德仁就按照月容的指导,踏着音乐的节拍,前后左右地移动步子,身体自然也就跟着动了起来。月容说:干爸,你一边踏着节拍,一边慢慢地扭动腰肢,屁股自然也就随之摆动了。其实,你只要跟着大家一块跳,步法慢慢地就熟练了。步法熟练了,不但前后左右自由移动,而且可以交叉变位,自由转身,那就更加有趣味了。 月容说着,随着音乐走动几步,然后来了几次交叉变位加转身,看得人眼花缭乱,啧啧称赞,特别是建设的一双眼睛,放射出异样的光彩。德仁就这样慢慢地学着,扭着,动作虽然有一点生硬,毕竟就算是迪斯科了。秀梅笑声还没有停住,德仁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姐姐、大刘,我已经学会迪斯科,现在该你们了。 秀梅继续笑着,半天才收住笑声:弟弟,你那也算迪斯科? 德仁说:不算迪斯科,你说算什么? 秀梅没法说了:嘿嘿,算什么?算个不及格的迪斯科嘛。 秀梅和大刘也就走下座位,跟着月容学起了迪斯科……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三次谈话 时间几乎隔了一年,办公楼前的树木又是枝叶葳蕤,绿荫铺地,第三次谈话姗姗来迟。<最快更新请到>使用小说阅,完全无广告!德仁知道,这不能完全怪介绍人马老师,只怪自己没有按时完成三项任务。一月一次党课听了,一月一次思想汇报写了,唯有这一月一份的入党申请书还差一份,他要求马老师通融一下,马老师态度严肃的:张德仁同志,差一份入党申请书,这是一个原则问题,是没法通融的。你既然想入党,就把写入党申请书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你少写了一份申请书,那就说明你入党的愿望不够真诚,不够迫切,既然这样我们还有谈话的必要吗? 德仁执拗起来:为什么没有谈话的必要呢?我看完全可以谈话。每月写一份入党申请书,写得多了,内容难免雷同,少写一份和多写一份,又有多大区别?我了解了一下,对于写入党申请书,支部并没有明确规定。每月必须写一份申请书,这是你个人的规定。 马老师被揭露了,不免恼羞成怒:张德仁同志,每月写一份入党申请书,是我规定的,哪又怎么样?我既然做了你的入党介绍人,我就要对支部负责,对党负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把那些对党不忠诚,对党没有真挚感情的人,推荐给党。 话说到这个份上,德仁真的无话可说了,人家毕竟是自己的入党介绍人,要入党,这一道关口是非过不可的,和介绍人还得搞好关系,不能把关系闹僵了。德仁冷静下来,晚上在灯下认真地写着入党申请书,秀兰扫了一眼笑了:天天看你在这儿写入党申请书,有十个人怕也入党了。 德仁说:就一个也这么难入党,还说十个呢。 秀兰一本正经的:仁仁哥,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你曾经是个右派,又劳教了几年,要想入党怕比登天还难。(.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德仁也是一脸严肃的:兰兰,我这只是申请,能批不能批是人家的事,我只管申请就是了。 秀兰仰着脸还要说什么,德仁搂住她吻了几下:兰兰,你安心睡觉,我写我的申请,登天再难,我也得试一试。 秀兰摇摇头,叹口气,无可奈何地睡觉去了。[`小说`]德仁这里心绪紊乱,写不下去了。他站起来,在屋里踱步,许久许久,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坐下继续写……他的思绪飞到了许久以前,飞到了解放初期,他幼年时见到的解放军、**。其实那时他的思想很单纯,以为解放军就是**,以为穿着灰制服的工作干部就是**,而这些人给他的印象都是热情,亲切,火一般的热情,亲人一般的亲切,他对**的好感就是从那个时候产生的。他把这些感受都写进了申请书。 德仁又想起在整风运动中,自己被错划成右派,而在20年后又得到改正,不管时间过了多么长久,知错必改,进一步证明了**的伟大。他把这些感受也写进了申请书。 德仁又想起了在铜川劳教时,带病参加劳动的情景,当时他正是以**员带兵打仗身先士卒、轻伤不下火线的光辉形象作为榜样来鼓励自己的。他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宁肯不当工作轻松的统计员,也不愿意虚报筑路队的土方,他难道不是以一个**员的良心来要求自己的吗?他把这些感受都写进了申请书。 德仁在申请书中,诚恳地表白着自己申请入党的决心:1956年,他就写了第一份入党申请书,接着他就以万分的热情投入了整风运动,不料却被打成右派。1958年的除夕之夜,――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除夕之夜,别人都在大饭厅里兴高采烈地跳着交谊舞,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办公室里,在日记本上表示着自己改造思想、以后争取入党的决心,写着写着,他悲从中来,竟然泪流满面……当午夜时分,收音机里传来永乐大钟洪亮悦耳的钟声,以及郭沫若祝福的声音时,德仁擦干了眼泪,静静地下定了决心……这时,前前后后的感受交织在一起,他潸然泪下,呜呜咽咽,哭出声来了……哭声惊动了秀兰,秀兰下床来了,她也不言语,搂住德仁只是哭泣…… 第三次谈话终于严肃地开始了。马老师看着德仁刚刚递交的入党申请书,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地变化着,惊讶,冷笑,不屑,终于嗤之以鼻地哼出声来:张德仁同志,看了你的申请书,我有一种感觉,你猜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德仁诚惶诚恐:我,怎么猜?猜不出,请马老师明示。 马老师态度严肃的:你猜不出?你不想猜,你不愿意猜,其实你也知道我的感觉,……我劝你把这些材料和申请书拿回去算了。 德仁一头雾水:马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老师说:张德仁同志,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根据你申请书的内容来看,你的思想觉悟和行为早就达到一个**员的标准,你早就以**员自居了。既然如此,还有必要申请入党吗? 德仁恍然大悟,他只好耐心地加以解释:马老师,你再仔细地看看申请书,我是说,这些年来,我时时刻刻以一个**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来规范自己的行为,不让自己有愧于党的教导。 马老师说:还不是嘛,还不是和我理解的一样吗?我是一个老**员,也没有像你这样战战兢兢,兢兢业业,时刻以**员的标准,来规范自己的行为……咳咳,其实,不用规范,我的行为就是标准的**员,哎呀,有点骄傲了,不过,习惯成自然嘛,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员的样子。 马老师继续翻阅着申请书:张德仁同志,你应该实事求是,**员就讲究实事求是,我看你这申请书就有点言过其实。我不相信,一般人都是避重就轻,你放的统计员这样的轻活不干,偏偏要去抬土修路。 德仁严肃的:因为队长要我虚报土方,我不愿意,才辞去统计员的工作。 马老师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傻瓜,嘿嘿……放的轻活儿不干,偏要去挑重担。 德仁认真的:实事求是嘛,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说假话的必要。你可以问徐同志,他亲自到铜川调查,管教干事的材料写得清清楚楚。 马老师沉吟一会:好,就算有这么一回事,可是也没有必要写进申请书里,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你是申请入党的,尽量多写自己的缺点。譬如,把你定成右派以后,你是怎样抱怨组织的?甚至于是怎样仇恨组织的?在劳教中是怎样偷奸耍滑的?又是怎样忧愁伤心、度日如年的?在你的问题改正以前,你哪能不抱怨声声、仇恨谩骂呢? 听着马老师给自己设计的一套检讨错误的方案,德仁心里涌动着一阵厌恶的情绪,但是他不能发作,他是来接受教育的,他只是喃喃道:我没有,我没有你猜测的那些想法,也没有你猜测的那些事情。 马老师疑惑的:怎么可能呢?我说的都是人之常情。……我的那一位就是一个心胸窄狭的人,整风中我向组织检举了他的右派言论,他被划成右派。他不但不感激我,反而埋怨我,仇恨我,和我离了婚……唉,你看,右派分子都是一些冷血动物,缺少人类应有的感情……咳咳,你看我说这些干什么,连你都骂进去了…… 德仁看马老师心情激动,语无伦次,黯然神伤,知道她想念丈夫了,她可能对过去的事情有点后悔了。他知道,她此后没有再婚,现在,她那20多岁的儿子大学已经毕业,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看样子是随了爸爸的长相。德仁没有生气,究竟谁是冷血动物?自有公论。他听别人说,马老师的丈夫整风中谨小慎微,以有病做借口,并没有写一张大字报,只不过在家中夫妻闲谈时议论了几句整风运动,被马老师加盐添醋地汇报上去,划成了右派。 马老师看德仁默默无语,知道他不愿意对自己的家事发表意见,也就撇开丈夫的事情不谈,依旧评论德仁的申请书:张德仁同志,你看,你说你1956年就写了第一份入党申请书,被打成右派的1958年除夕之夜,你还在日记中表示以后一定要努力争取参加**,你就没有想一想,彼时彼地,你写这样的日记,不是近似于天方夜谭吗? 德仁一脸严肃的:马老师,我汇报的是我的一段思想历程,是为了让党组织对我的思想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这有什么不好呢?马老师,你认为是天方夜谭,我却谈的是自己实实在在的思想认识。你要是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待我的话,恐怕永远也不会看到一个真实的我。 马老师生气了:怎么?你说我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你呢?既然如此,我们的谈话就到此结束吧。 ∷ 第一百三十章 吃一碗面皮 过了五一,天气突然热了起来,一夜之间枝头的洋槐花纷纷绽放,一种特殊的香味四处弥漫开来。[`小说`]book[本书来源]教研室里,同事们正在政治学习,室主任朗读文件的声音依然是那样抑扬顿挫,有张有弛。忽然,一阵风儿吹进室内,浓郁的香味立刻醉倒了众人,大家东倒西歪,政治学习几乎没法进行了……室主任说话了:奇哉怪哉,什么花香这么醉人? 王晓美的纤纤玉指伸向窗外:大家看,那株洋槐树蒙上了一层白雪,香气扑鼻吔。 蔣鸿轩建议:五月槐花香,主任,咱们该到农村联络点去看一看,感受一下农民跳动的脉搏,感受一下农业发展的态势。 室主任也有点怀念农村了:是啊,六七个月了,我怪想那儿的老乡,我怪想那儿的油饼,我也怪想那儿的酸汤臊子面了…… 王晓美连连摆手:主任,不敢说,再说我要流口水了。 德仁说:大家要是都有这个想法的话,我给咱联系一下,要去趁早,迟了农民该忙夏收啦。 室主任当下拍板定案:星期天就出发。不过这一次我们不能白吃白拿了,吃饭出饭钱,买粮出粮钱,农民辛辛苦苦打点粮食也不容易。 德仁回家给秀兰一说,秀兰兴奋起来,嚷嚷着要回安平村看看,她还挂牵着村里的大妈大婶大嫂小妹,刚好星期天她休息,也趁机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她和德仁商量,抽空去买上几条围巾,几斤水果糖,给女人送围巾,小孩发水果糖。德仁带上几盒纸烟,给男人们散发,这点人情礼貌还是要有的。 看看临近星期天了,星期六早晨突然飒飒颯下起一场春雨,把个树叶洗得油绿,把个小草喜得噌噌噌往上蹿,就连树上的小鸟也叽叽叽叽鸣叫得长了精神……教研室的同事们碰了面,只是默默地望望,不知是担心还是高兴,室主任冷静地坐在那里,完全是一副领导的风度。到了下午,谁知雨声戛然而止,云散天开,晴空澄明碧蓝,像水洗过一般,太阳迫不及待地把金色的阳光撒向大地,到处一片亮光,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室主任终于没有说一句话,一切自然是按照既定方针办了。 面包车停在家属院里,德仁和秀兰上去以后,该去的人大都上来了,唯独缺少一个王晓美,大家心照不宣,相视而笑……汽车催人的喇叭鸣叫了几声,余音尚未停止,王晓美已经急匆匆地奔向汽车,蔣鸿轩不失时机地拉了她一把,由于用力过猛,王晓美一个趔趄站立不稳,竟然扑进蔣鸿轩的怀里,蔣鸿轩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趁机紧紧地搂住了她。王晓美窘得满面绯红,待要发作时,又是自己扑进人家怀里的,只好尴尬地推开蔣鸿轩,静静地找个空位坐下来。坐在副驾驶座的德仁向车厢里瞥了一眼,目光正好就落在王晓美身上,羞涩的美人更是粉面桃花,娇艳之极,他回头朝马师傅喊了声,“人到齐了,开车,”随着隆隆之声,汽车驶出了家属院…… 西安城墙古老的身影渐渐地退去,郊野里碧绿的麦浪翻滚着涌向远方,湿润的空气清新凉爽,融合着淡淡的麦香扑面而来,令人陶醉。王晓美感慨的:久居城市,不知田园之乐乐无穷也。 蔣鸿轩也有同感:田园之乐乐无穷,然而画眉之乐无穷乐也。 王晓美眉头一皱:蔣鸿轩,不许你胡拉乱扯。 蔣鸿轩嘻嘻一笑:先生,不,小姐,我只是如实描述。一车人在焦急等待,一个人在享受新婚燕尔,画眉之乐,姗姗来迟,你说是也不是?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王晓美看说不过蔣鸿轩,只好红着脸不再吭气,谁让他们过去有那么一层关系呢?王晓美默不吱声,蔣鸿轩再开玩笑就没有意思,于是车厢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汽车单调的轰隆声了……过了一会,李江斌不甘寂寞,提出一个问题:同志们,大家猜一猜,赵中华今年种花能赚多少钱? 于是众人七嘴八舌地嚷嚷开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有的说,能赚5000元,和去年持平。有的说,能赚4000元,比去年少。还有猜6000元,猜3000元的。嚷嚷了一会,李江斌冲着德仁发问:张老师,赵中华是你老乡,前几天你和他电话联系的时候,赚钱多少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自从上次事件以后,李江斌和德仁的关系已经恢复正常,德仁看李江斌有意靠近自己,也就随和地告诉他:李老师,你猜得不错,赵中华说今年种花能赚3500元,收入比去年减少,因为今年种花的人增多了,就这样也顶过去几年的收入啦。 王晓美插话了:张老师,你给大家透漏一点信息。今天赵家村给咱们吃啥?安平村又拿啥给咱们吃哪? 蔣鸿轩嘻嘻一笑:王大美人,我说你是猫吃糖瓜净在嘴上挖抓了。 王晓美嘴不饶人:蔣鸿轩,自古以来,就是民以食为天,今天你要是不吃不喝,才算你清高,才算你有本事呢。 蔣鸿轩语塞,败下阵来。德仁说:农村嘛,毕竟吃的东西有限得很,我想他们一定会让大家吃得满意,满载而归。 王晓美妩媚地笑笑:张老师,你这篇小说又埋下伏笔了,嘿嘿…… 在大家说笑之中,坐在旁边的秀兰仔细地瞧瞧王晓美,果然是一个尤物,唇红齿白,细皮嫩肉,柳眉杏眼,和她小时候在戏台上看见的化了妆的演员没有多大分别。又见她口齿伶俐,活泼大方,便爱得不行,不知不觉捉住了她白嫩的手,抚摩着,感觉着,呀,这柔若无骨的小手,和她黑红粗壮的大手,真有天壤之别。秀兰不加掩饰的欣赏的目光,使得王晓美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是喜悦,还是羞涩,她只是红着脸轻轻地叫了声“张嫂”…… 汽车开上乡间土路,就像开进了碧绿的麦浪中,那种舒畅惬意的感觉,不身临其境是绝对无法体验到的。当赵中华和雪雪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迎接大家的时候,人们才从满目碧海麦浪中解脱出来。雪雪一眼就看见了秀兰,亲热地拉住她的手:秀兰姐,你来了,好久不见,想死人了。 秀兰笑眯眯的,趴到雪雪耳旁说悄悄话:雪雪,你咋会想我呢?你是想另外一个人了。 雪雪红着脸:秀兰姐,可不敢胡说。 秀兰瞅着雪雪怀里的孩子:哎呀,好漂亮的女娃,跟我雪雪妹子长得一样好看。 秀兰顺手抱过孩子,亲了亲她粉嘟嘟的脸蛋:女子,你叫啥名字? 小孩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瞅秀兰,哇的一声哭了,伸着两只小手扑向雪雪,硬是挣扎着喊出一声“妈……妈”,雪雪连忙抱过孩子,亲了又亲,惊喜的:啊呀,妞妞,你会喊妈妈了!秀兰姐,孩子已经八个月了,还没名字,就等着德仁哥给孩子起名字了,我想让妞妞连着你家红梅的名字。 雪雪拉着秀兰走进厨房,中华妈热情地打着招呼,这时她已经切了一大堆面皮,各种调料摆了一案。秀兰看案上放着面筋,惊讶的:雪雪,你们还洗了面筋,这要费多大的劲儿呀? 中华妈说:昨天下午中华就和了牛头大的面团,一直搓洗到晚上十点钟,才洗出面筋,面筋里揉了点酵面,等发胀以后蒸熟了,就像发糕一样。天不明,小两口就爬起来,滤去淀粉上面的清水,用两个镔铁锣子蒸开面皮了…… 雪雪说:妈,你不用说得那么详细,我秀兰姐会蒸面皮,啥不知道。秀兰姐,你去问一问,有没有不吃辣子的。 秀兰走进屋里,中华早就安排大家坐好,秀兰问道:今天吃面皮,有没有不吃辣子的同志? 王晓美高兴地:太好了,我正想吃面皮哩。吃面皮就要稀稀的油辣子,就要农家醋,辣辣的酸酸的香,不吃辣子还有啥味道呢? 果然,经过王晓美这样一说,其中有一个不常吃辣子的南方同志也豁出去了,入乡随俗,品尝一下地道的面皮嘛。于是,一碗碗面皮端上来了,每碗面皮上面还放着几片面筋。撹一搅,香气扑鼻;挑一挑,晶亮透明;咬一咬,光滑筋道;尝一尝,辣辣的,酸酸的,香香的,真是世间最美味的食品了。王晓美赞不绝口,便问起面皮的制作过程,秀兰只是简略地说了一遍,王晓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妈妈呀,这么麻烦,我们这些人吃一顿面皮,可够你们忙碌一天天的了。感谢感谢,我代表大家感谢你们了。 王晓美说着站了起来,冲着雪雪,中华,一连三鞠躬。雪雪连忙过来,按着王晓美坐下:老师,不必客气,你们大老远的来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接待,一碗普普通通的农家饭,何劳你三鞠躬感谢,要是把你的杨柳细腰弯疼了,我还有点过意不去呢。 王晓美把脸一红:哎,这位嫂子可真会说话,我这腰也不是纸糊的,弯一弯就能弯疼了。 蔣鸿轩插话了:我们这王大美人,是个舞蹈家,腰肢软得像面条一样,背身下腰180度,也易如反掌呢。 王晓美指着蔣鸿轩的鼻子:多嘴多嘴,叫你三伏不得喝水! 屋里扬起一片笑声……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访安平村 吃了午饭,中华抓紧时间给大家介绍村里的情况。[`小说`]..文字首发细心的中华,把每家每户的情况列了一个清单,包产到户以后的粮食、现金及人均收入,比包产到户以前明显地增加了。另外还有十大匠外出务工及村里副业发展情况一览表。这两份材料都是复写的,室主任各要了一份,准备回去仔细研究。中华感慨的:去年国庆,县上卖花的只有我一家,今年就增加成三家了。我打算在院子建一个塑料大棚,发展养花事业,增加一些反季节开花的花卉。 众人表示赞赏他的发展计划。就在这时,秀兰发现德仁不见了,心里生了疑惑,她悄悄地走出去,急急地向雪雪屋里奔去,等到她猛地推开房门一看,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便轻轻地落了下来。原来在雪雪屋里,除了雪雪、德仁,还有一个人——中华妈,估计他俩也不会有什么情况,秀兰才放下心来。倒是雪雪满面笑容地主动问话了:秀兰姐,看你急匆匆的样子,出了什么事情? 秀兰不加遮拦的:我还以为你们…… 秀兰见中华妈在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德仁见秀兰跟踪追击,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还有点心慌意乱。原来他从厕所出来,经过雪雪房门的时候,就被雪雪一把拉进屋里,接着便是急急地亲吻,德仁说了声“不敢这样”,就挣脱了出来。恰好中华妈走出厨房,德仁招呼了声:大妈,雪雪叫你商量,看给孩子起个啥名字。 中华妈笑眯眯的:雪雪就等着你给妞妞起名字呢,叫啥都行,我没意见。 德仁说:大妈,你听听也好。 德仁和中华妈刚刚进屋坐定,秀兰就冲了进来,德仁镇静一下情绪,这才对秀兰轻描淡写地说:我上完厕所,就被大妈叫进来,商量给妞妞起名字的事儿。 雪雪看德仁镇静自若地掩饰了他们的事情,一阵脸红心跳之后暂趋平静。听说给妞妞起名字,秀兰来了劲儿:雪雪跟我说了,想叫妞妞连上红梅的名字,你说是连红字好?还是连梅字好呢? 德仁说:要连红字,可以叫红桃、红艳、红霞、红叶、月红、菊红、红红。要连梅字,可以叫雪梅,不行,连上雪雪了。叫秀梅,不行,连上你的名字了。 秀兰指着德仁的鼻子:好好起名字,你又想大刘的老婆了,人家就叫秀梅。 德仁接着说:还可以叫腊梅、铁梅、冬梅、燕梅、竹梅、春梅、梅香、梅艳、梅花、梅梅…… 秀兰打断他的话:好了,有完没完? 雪雪说:就让德仁哥多说些名字,好挑选嘛。 秀兰笑笑:那么,这十几个名字你有选中的没有? 雪雪说:有啊,我觉得冬梅、燕梅、竹梅、梅香都不错。 秀兰说:就选冬梅吧,和红梅更亲近些。 雪雪亲了亲怀里的孩子:妞妞,从今往后你就叫冬梅啦,冬梅,冬梅,你们看冬梅笑得多开心,她同意叫冬梅了。 大家看冬梅时,果然她喜笑颜开,手舞足蹈,也都乐了。他们走进屋里,室主任说:今年吃饭、拿东西都要付钱,我们心里才踏实。 雪雪说:好,公买公卖,我们自然是最优惠的价钱了。 接着,众人各取所需,分别选了黄豆、小米、鹿羔馍、花卉等,雪雪都按低廉的价格收费,自然是皆大欢喜。这次,德仁还是拦住马师傅,没让他出钱。雪雪把秀兰叫进屋里,装了许多东西,待要给她资助钱的时候,秀兰坚决拒绝了:雪雪,你们一大家人也不容易,还要建花棚,养小孩,这些都要花钱。去年,你哥收了你500元,我把他埋怨了好几天,这钱就算我借你的,以后会还给你的。 雪雪把嘴一撅:秀兰姐,谁要你还呢!再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是送给我德仁哥的…… 秀兰假装生气的:好啊,雪雪,你终于说真话了,我看你俩的关系就有点不大正常。 雪雪针锋相对:秀兰姐,你把话讲清楚,什么叫关系不大正常?你搂着我哥在一个炕上滚觉,我在我家炕上睡着…… 秀兰搂住雪雪,在她的脸蛋上亲了几下:雪雪,别生气了,我不是和你开玩笑吗?妹妹长得这么水灵,我怕你哥哥看见你起了歪心,男人都和饿狼一样,你不能不防着点。 雪雪莞尔一笑:看姐姐说的,我和德仁哥一年见不了几次面,他都是来去匆匆,他就是有那个歪心,我也不给他一点机会嘛。倒是在西安,漂亮女人多的很,姐姐要对哥哥亲热一些,要把哥哥看紧才是。 秀兰听了,一高兴,抱住雪雪,又亲了几下:妹妹,谢谢你的美言。你不是担心你哥哥想亲你没有机会吗?我这几下,就当是是你哥哥亲你的,你慢慢体会去吧。 雪雪把脸一红:姐姐坏。 分别的时刻终于到了,大家紧紧握手,互道珍重,特别是秀兰和雪雪搂搂抱抱,难分难舍,后来秀兰想起来了,急急地塞给雪雪一条花头巾,跑上汽车。汽车开动了,她们还泪花闪闪,频频招手,雪雪使劲地挥动花头巾,趁机向德仁抛了个媚眼,还不知道德仁体会到没有。德仁看着雪雪挤眉弄眼的样子,哪能没有一点体会,可是他只能是笑脸相对,不管是雪雪,还是中华,都是适应的了。汽车渐行渐远,终于淹没在一片麦浪碧海中了。这时,德仁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裤子口袋一摸,他吃了一惊,口袋里好像多了一叠钞票,他偷偷地取出来一看,是十张大团结,刚好100元。唉,雪雪,你什么时候把钱塞进我的口袋里了?这叫我如何消受得起。正当德仁心情激动难平的时候,汽车戛然而止,德仁看时,自强、玉娥领着儿子逢春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了。村里的人听见汽车喇叭声,跑出来看热闹,德仁逮住这里机会,在亲亲热热的互相问候声中,散发了许多纸烟。也有人问起秀兰爹情况的,德仁说老人在西安生活得很舒心,人们赞扬说:多亏了你这上门女婿,比亲生儿子还管用。 众人走进院子,树荫下摆好了两张桌子,茶壶里沏好了香茶,由漂亮的女主人玉娥,微笑着给每个客人斟了一杯,人们受宠若惊地连声说好。蔣鸿轩眼光从玉娥的脸庞直转到王晓美的脸上,他悄悄地对坐在身边的王晓美说:王大美人,你可以和女主人比一比吗? 王晓美低低地回他一句:低级趣味。 自强早就写好了汇报材料,抓紧时间给大家讲述起来……玉娥亲亲热热地拉着秀兰来到她的屋里,打发逢春到厨房找他舅爷去了。秀兰说:吃啥好的,把叔这个大厨师都请来了? 玉娥说:五一前交了一头肥猪,奖励了些肉票,正好你们要来,提了一个猪头,叫我爹来做几道菜,犒劳一下大家。前几天用小麦换了些大米,中午就吃米饭。听说城里一个月才供应一点大米,你家还有500斤玉米不好存放,换了140斤大米,你走时带上。还给你搭了400斤麦子,装了三口袋面粉。一口袋白一些,擀面吃,两口袋混合粉,蒸馍吃。你家现在还剩余麦子2885斤。 秀兰有点感动,紧紧地搂住了玉娥:妹妹想得真周到,你这么辛苦,叫我怎么感谢你?有心叫你哥来感谢你,人家正在开会。好了,我就代表你哥感谢你吧。 秀兰说着捧住玉娥芙蓉花一般的面庞亲了几下:妹妹,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你哥见了肯定要多亲你几下哩。 玉娥红着脸:秀兰姐,我德仁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你就是叫他亲他也不会亲的。 玉娥一冲动,说漏了嘴,脸蛋一阵阵发烫,低下了头。秀兰逼近玉娥:妹妹,难道自从在我家试验以后,你还做过试验? 玉娥说:秀兰姐,我只是打个比方,看我哥严肃的样子,咋会干这事呢? 于是,秀兰和玉娥一块去厨房对玉娥爹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其时玉娥爹已经把猪头破开,做出十道菜,一个汤…… 那边,自强现身说法,以自己今年育红薯苗、辣椒苗赚了2000多元为例,说明包产到户以后,农民多种经营搞得很活跃,增加了不少收入。村里经营好的还有豆腐坊、豆芽坊、缝纫社、食堂、铁匠铺、小卖部,有几家菜园子,除了到县上卖菜,还给单位送菜,生意搞得很红火。 由于时间紧张,他们不再去现场参观,于是摆上了猪头宴,斟上了西凤酒,大家分两个桌子坐了。自强举杯敬酒,并请玉娥爹把猪头肉的做法做了介绍。在猪肉供应紧张的时候,这桌猪头宴使众人大开眼界,大饱口福,室主任举杯感谢主人盛情款待,大家一醉方休……自然,司机马师傅是坚持原则,滴酒未进。 吃了饭,自强把德仁的大米、面粉装上汽车,给每人送了一捆蔬菜,大家坚持付了饭钱,还要付菜钱时,自强坚决拒绝了。一切准备停当,大家依依惜别,就在汽车快要开车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玉娥展技艺 众人上了车,马师傅说了声“大家坐好了”,便发动了汽车,突然有人喊道:快停车,王晓美昏倒了! 发动机戛然而止,人们立刻围住了王晓美,德仁看她脸色煞白,双目紧闭,正好倒在了身旁蔣鸿轩的怀里。<最快更新请到>蔣鸿轩虽说对王晓美情有独钟,可是现在看她昏昏沉沉的样子,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病,他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只好继续尴尬地坐在那儿,凝视着依偎在他怀里千娇百媚的王晓美……蔣鸿轩无可奈何地望望室主任,指指王晓美。室主任连忙说:蔣鸿轩,你先忍耐一下,千万不敢乱动。张老师,这里离县上的医院多远? 德仁说:十里路。 室主任说:太远了,现在救人要紧,时间耽误不得。 蔣鸿轩说:主任,我会人工呼吸,要不我先对她来个人工呼吸抢救一下。 蔣鸿轩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把嘴唇对着王晓美的嘴唇呼气,德仁说:别急! 蔣鸿轩生气地抬起头:救人要紧,你—— 德仁说:病人不能自主呼吸时,要用人工呼吸引发她的自主呼吸,可是现在你看,王晓美的呼吸还在均匀地进行着,有必要进行人工呼吸吗? 蔣鸿轩脸红耳赤的:你又不是医生,你懂个啥? 德仁对室主任说:接待咱们吃饭的玉娥就是个赤脚医生,我叫她来看看。 室主任皱皱眉头:这……性命攸关,赤脚医生可靠吗? 德仁说:绝对可靠,她行医十年,取得了医生证书。 室主任急急地:快请,快请! 德仁冲下汽车,喊道:玉娥,有人昏倒了。 玉娥对自强说声“快去取药箱”,就上了汽车,来到王晓美身边。她先翻开病人的眼皮,看了看双眼的瞳孔。再用三个手指按住病人左手腕感受脉搏……这时,自强气喘吁吁地背着药箱来了。玉娥打开药箱,取出一包银针,望着德仁:德仁哥,病人瞳孔对光线的反射正常,脉搏平稳,呼吸平缓,看样子她是由于劳累过度,睡眠不足,缺乏营养,加上旅途劳顿,造成了短暂昏迷。我给病人使用针灸治疗,见效会快一些。 德仁望望室主任,征询意见似的,室主任犹豫的:……别急,这针灸嘛,也有一定的风险…… 玉娥听主任这样说,就从药箱里取出行医证书、针灸培训班结业证书,交给室主任:领导,你看一看,县上半年针灸培训班,我们在实习中接触过这样的昏迷病人,我也动手针灸过,效果是很好的。<最快更新请到>领导,请你放心。 主任看了看玉娥的证书,果断的:好,你针灸吧。 玉娥瞅瞅德仁:德仁哥,你放心,病人很快就会清醒的。 于是,玉娥指挥着把王晓美轻轻地抬到车厢最后的长排椅上,她在病人身上选了几个穴位,用酒精棉球一个一个擦了,取出银针一根一根慢慢地刺入,然后运用针灸手法,或提插,或捻转……说来也神,大约一分钟左右,王晓美竟然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许多人围着她怪怪地看着,见她清醒了都兴奋地笑着,她不好意思的:我太累了,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王晓美待要挣扎着起来时,又觉得浑身乏困无力,室主任连忙按住她:王老师,刚才你昏倒了,大夫正给你针灸治疗,你不要乱动。 王晓美喊起来:针灸?我害怕,我不要针灸! 玉娥瞅着王晓美渐渐恢复了血色的妩媚面庞:王老师,别害怕,针灸一点也不疼,只是有点酸麻、胀重的感觉,你再忍耐一会儿就好了。 王晓美望着俊俏的玉娥,激动的:谢谢你,谢谢大夫! 过了一会,玉娥看王晓美渐渐恢复,便拔了银针,把几根银针拿给王晓美看:王老师,这是一次性的银针,都是新的,你尽管放心,很安全的。 王晓美只是连连说着:谢谢,谢谢…… 王晓美想要坐起时,觉得头晕目眩,只好继续躺着,不免担心地问玉娥:大夫,我这是什么病?要紧不要紧?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玉娥安慰她:不要紧,因为睡眠不足,疲劳过度,缺乏营养,加上旅途劳顿,才造成短暂性的昏迷。 这时,自强提来一个热水瓶,玉娥倒了杯开水,取了几片药,让王晓美服用了。玉娥凑近王晓美说:王老师,你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你再躺着休息一会,我这就下车去了。 王晓美突然紧紧地抓住玉娥的手,哀求着:大夫,好姐姐,你不能走,半路上我再犯病了怎么办? 玉娥安慰的:王老师,你没有什么大病,不要担心嘛。 任凭你怎么说,王晓美就是死死地抓住玉娥的手不肯放松。室主任一想,也是啊,万一在路上王晓美的疾病发作了,还真是一个问题呢。主任便和德仁商量,无论如何也得请大夫跟车去一趟西安。德仁先对玉娥说了,玉娥说:看护患者本是医生的职责,王老师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为过,我就跟车去一趟西安。 自强还在车厢里,逢春也上了车,听说妈妈要去西安,就缠住玉娥不放。自强看到这种情况也很为难,可是玉娥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再阻拦就太不近人情,只好说:玉娥,你放心去吧。医疗站的事情,我向村上请个假;逢春要上学,不能跟你去,我会管好他的。 秀兰说:自强,你放心,玉娥到了西安住在我家,过几天我把她送上汽车就回来了。 于是,自强拉着逢春下车,逢春哭哭啼啼,望着玉娥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逢春长了这么大,玉娥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今日分别自然也有点伤心,她硬是背过身子,控制着自己的感情。自强领着逢春下车去了,汽车开动了,玉娥扑到车窗前,拼命地向逢春、自强招手,那眼泪就簌簌地滚落下来……秀兰搂住玉娥劝说着:玉娥,别难过了,分别三两天就见面了。 玉娥用手绢揩着眼泪:秀兰姐,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看见逢春哭哭啼啼的,不由人啊! 玉娥止住眼泪,来到王晓美身旁,看她的脸色好得多了,却又伸手按住她的左手脉搏静静地感受,然后换成右手按脉……过了一会,玉娥终于做出一个判断,高兴地趴在王晓美的耳旁低语:王老师,恭喜你,你有喜了。 王晓美满面绯红:大夫姐姐,你开啥玩笑呢? 玉娥悄悄地:那么,你月经是不是正常呢? 王晓美一算大吃一惊:哎呀,上次来潮到现在已经50天了,我怎么就没有注意这事呢。 玉娥安慰她:不用着急,回头到医院检查一下。 玉娥见王晓美病情好转,已无大碍,就扶她坐了起来,毕竟是年轻人嘛,一会儿便有说有笑的了。李江斌凑了过来,郑重其事地提出一个问题:王老师,大夫说你过度疲劳,睡眠不足,我都相信。只是这营养不足,我就觉得有点奇怪,难道两个人挣钱,两个人花,还缺钱买营养品吗? 蔣鸿轩笑笑:李老师,你也是结了婚的人了,难道还不了解女人的心理? 李江斌皱皱眉头:女人有什么心理?现在虽说物资供应紧张,只要是能买到的东西,我老婆随意地吃,哪会缺少营养呢? 蔣鸿轩说:看看,我说你不懂女人的心理,你还不服气。人家王老师不是没钱买东西吃,而是不想吃,不敢吃,不愿意吃,人家怕吃的东西多了,就不苗条、不漂亮了。 王晓美听了,把嘴一撅:谁说我不敢吃东西,今天我吃的不比你们吃的少。 蔣鸿轩压低声音:你不缺乏营养,哪会昏倒?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吓人,汽车刚刚发动,你一头栽倒,人事不省,多亏倒在我的怀里,我就把你紧紧地搂住了…… 王晓美皱皱眉头:蔣鸿轩,你这个……你怎么能乘人之危,搞小动作呢? 蔣鸿轩叹了口气:咳咳,好心没有好报,要不是我搂住你,倒在地上会摔伤的。 王晓美疑惑的:照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哪? 蔣鸿轩轻描淡写的:感谢那倒不必,我刚才还对你进行了人工呼吸…… 王晓美把脸一红:猪嘴,谁要你给我进行人工呼吸呢? 蔣鸿轩还要说什么时,王晓美把脸迈过去不理睬他了。王晓美还不甘心,轻轻地问李江斌:李老师,有这回事吗? 李江斌淡淡地一笑: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蔣鸿轩刚低下头要对你进行人工呼吸,被张老师阻止了。 听李江斌这么一说,王晓美自然不好意思再追问具体的细节了,心里倒暗暗地感谢起德仁来了。她抬头瞅瞅,德仁正和秀兰、玉娥说话,回想起今天的事情,她感到十分庆幸,多亏遇见了医术高明的玉娥大夫,要不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知恩图报,是做人的本分,自己是应该想个法子来报答玉娥大夫的。她绞尽脑汁思索着,突然,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她立刻兴奋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难道是考验 汽车到了西安,已是暮色苍茫,万家灯火。(。纯文字)王晓美拉着玉娥,邀请她无论如何到家里坐坐,玉娥看她身体已经恢复,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一个医生的责任,不必要再接受患者的其他感谢了,便一再婉言谢绝。王晓美看天也黑了,时间晚了,玉娥晚上在秀兰家里安歇,便不再勉强人家。临走的时候,王晓美仔细地瞅了瞅玉娥,笑逐颜开:大夫姐姐,你真是一个美人儿,难怪在你家里男老师的眼光都在你身上打转转儿。 玉娥红了脸:哪里的话,我看王老师才是个大美人哩。你看你脸色粉红,皮肤白嫩,越看越好看…… 王晓美宛然一笑,扑过来抱住玉娥:好了,咱们不用互相赞美,叫张嫂听了肉麻。 秀兰开心地笑笑:美人就是美人,人见人爱,玉娥妹妹在村里就是头号美人,王老师在学校里也是头号美人,你们两个在这灯下一站,真是满屋生辉哩。 王晓美说:张嫂真会说话。我是说大夫姐姐,人美心灵更美,就是为了我,连累你撇下孩子跑到西安,我一定要想法儿报答你。 王晓美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对德仁喊道:张老师,让大夫姐姐多住几天,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 王晓美走了,红玉、逢玉、怀玉几个孩子围着玉娥,姑姑姑姑地喊个不住。玉娥问起红梅,秀兰说在鸳鸯那儿上学,玉娥羡慕的:啊呀,你们都在西安,就把我一个留在农村…… 秀兰说:玉娥,你既然来了,就让你哥陪着你在西安玩几天。当老师的不坐班,上了课就有空了。 玉娥的心咚咚地跳着:秀兰姐,我要你陪我玩去。 秀兰诡秘地笑笑:我就是陪你玩,你也觉得没意思。当个炊事员,从早忙到晚,我哪有空闲呢? 到了睡觉的时候,玉娥说:秀兰姐,我看外边阳台的屋子里,有床有被子,我一个人睡在那里,还不影响你们休息。 秀兰说:那可不行,你睡在那儿我不放心,万一有坏人呢? 玉娥说:姐姐开玩笑哩,在你家屋里,哪儿来的坏人? 秀兰趴在玉娥耳旁低语:你哥就是坏人,难道你不害怕? 玉娥只觉得脸蛋发烫:姐姐坏。{免费小说} 后来,德仁在阳台床上睡了,想起和玉娥的交往,难免有点兴奋。可是,冷静地想想,他已经人到中年,成为四个孩子的父亲,真的没有必要挂牵这些事情了。这样一想,他就慢慢睡着了。玉娥和秀兰睡在一块儿,也是有点兴奋。可是秀兰早晨六点必须准时上班,晚上习惯性地眼睛一闭就进入梦乡。玉娥回忆着和德仁的一些往事,不由得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她也觉得这样痴情很不好,可是自己喜欢的人儿近在咫尺,不由你不去想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直到了后半夜,她实在太疲倦了,脑子一迷糊,便昏昏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只觉得眼前有点亮堂,玉娥睁开眼睛一看,妈呀,太阳已经照在东边的窗户上了,秀兰姐早就上班去了。玉娥一骨碌爬起来,她从来没有睡过这样的懒觉,这可是在人家屋里呢,简直丢人死了。再看看自己,还和农村一样脱光睡觉,只盖一个被单,德仁哥要是进来咋办呀?她的脸蛋一阵发烫。她一看房门,是个暗锁,是从里面锁着的,这才放下心来。她看桌上的闹钟,已经八点多钟,孩子们都上学去了,屋里静悄悄地。这个秀兰姐,这个德仁哥,为啥不叫我呢?迟了,反正已经迟了,她反而不着急了,索性揭开被单,欣赏着自己的身体。这是怎样白嫩丰满的身体,高高挺起的乳部,微微隆起的腹部,侧身摸摸圆润光滑的臀部,自己先高兴得笑了…… 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目的,玉娥忽然突发奇想,对着门外喊道:德仁哥! 德仁答应着:玉娥,你醒来了? 玉娥格格地笑着:我明明在这儿说话呢,当然是醒来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穿好了没有? 当然穿好了,只有野人才不穿衣服。德仁哥,秀兰姐上班去了,孩子们上学去了,家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进来吧。 玉娥,你出来。 德仁哥,这是在你家屋里,你是主人,你害怕啥呢? 你是女人,是客人,我更应该尊重你。 德仁哥,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有点头晕,你给我倒一杯开水好不好? 好好,我给你倒开水去。 玉娥悄悄地打开暗锁,心儿噗里噗通地跳着,躲在门背后。德仁端着开水,推开房门,把水杯放在桌上:咦,玉娥,你和我捉迷藏吗? 玉娥光溜溜地从门背后扑出来,紧紧地抱住德仁,由于过分激动,竟然是泪眼模糊了……玉娥色胆包天,不顾一切地在德仁的脸蛋上、嘴唇上亲吻着……德仁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他知道如果放纵自己,可能会毁掉两个幸福的家庭,甚至于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悲剧。他等玉娥歇斯底里地发作以后,才冷静地规劝她:玉娥,好妹妹,在农村,多年以来,我们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友情、亲情,没有越雷池一步。今天,我们已经人到中年,孩子也渐渐长大,我们更不能放纵自己,我们要对得起自强,对得起秀兰,对得起孩子,对得起两个家庭,对得起我们自己的良心…… 德仁说着,已经是眼泪横流了,玉娥看了,也呆在那里。沉默了一会,玉娥说话了:哥哥的话很对,我也同意,今后就照你的话办吧。不过,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已经脱光了,还没有穿衣服,你就看看我的身体,就当是欣赏一件艺术作品吧。难道你的思想还这么保守,这么封建,还这么胆小,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吗? 德仁微微一笑:看,谁说我不敢看呢?既然机会难得,我一定要好好地欣赏你这件精美的艺术品。 玉娥灵机一动,从里屋走到客厅,舒展双臂,缓缓起舞,在心爱的人儿面前,她竟然没有一点儿羞涩……德仁虽然尽量心平气和地欣赏着这件艺术精品,也还是心跳脸热了。玉娥看德仁没有亲热的举动,感到很委屈:德仁哥,我不是一个下贱的女人,不是为了勾引你才脱光衣服的,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只有光着身子才能睡得安稳。你看,我还没有穿衣服,你就进来了,家里正好只有你一个人,这不是老天成全我们是什么?德仁哥,我求求你了,你就满足妹妹的这一次要求吧。今天这事情,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有你知我知,别人谁也不会知道的。 玉娥动情地说着,看德仁还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急得嘤嘤哭泣起来……德仁看看窗外渐渐移动的太阳,不免焦急起来:玉娥,快穿上衣服,咱们不是说好要出去玩吗?早晨时间大了,小心你秀兰姐回来取东西,看见你这样赤身露体,咱们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玉娥来了犟牛脾气,使劲地拽着德仁进了里屋:秀兰姐回来了才好,反正你干不干都说你干了,还不如干了,也了却了咱俩的心愿。 玉娥说着就来拽德仁的衣服,俩人一挣扎双双倒在床上,那两张嘴竟然就贴在了一起……好一会儿,我们的主人公是不是经受住了这次严重的考验呢?反正后来玉娥穿好了衣服,洗了脸,画了淡妆,朝着德仁妩媚地笑笑,到厨房一看,德仁竟然把面条下好,捞出来晾了,单等孩子们中午回来凉调着吃。玉娥叹息声声:哎呀,德仁哥,在农村多年,你也不会擀面,想不到进了城你倒变成炊事员了。 德仁笑笑:嗨,时势造英雄嘛。 风和日丽,湖水悠悠,柳丝依依,玉娥动情地拉着德仁的手沿着湖边散步,德仁几次想挣脱掉都没有成功,没想到她柔软的小手竟然这么有劲儿。德仁为难的:玉娥,别这样,咱们一男一女拉着手儿算什么呀?让别人看见又要说三道四了。 玉娥莞尔一笑:德仁哥,叫你来真的,你不敢;咱们来个假的,你还要担心。今天是星期一,公园里的人稀稀拉拉,哪里就能碰见一个熟人?再说,在城市里,人们很开通,你进城几年了,难道从来没有和别的女人携手散步?难道没有搂着别的女人一块跳舞? 德仁老老实实的:没有,真的没有过。我一天到晚总是忙着备课、上课,做饭,辅导孩子,哪儿有时间散步、跳舞呢? 玉娥吃吃地笑着:好好,你平常这么忙,今天我就陪你悠闲地散散步嘛。 玉娥说着,拽着他的手大幅度地甩动着,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地乐着。德仁看她这样高兴,也就随她去了……他们尽兴地游玩,观赏,在离开公园的时候,德仁真诚地对她说:玉娥,谢谢你,今天使我这么开心。不过,今后,还是你爱你的自强,我爱我的秀兰,再不敢爱错对象了。 玉娥倒是一脸严肃的:德仁哥,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今天做的一切都是和秀兰姐商量好的,是对你的一种试验,一种考验。 德仁啊了一声,就呆在那儿了…… 晚上,王晓美来了,果然给玉娥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飞来的惊喜 下午回来,玉娥帮着做了晚饭。{免费小说}秀兰爹送饭的时候,玉娥过去看了看老人。等到一切洗刷干净,安排停当,孩子们坐在灯下学习,德仁、玉娥在一旁辅导时,秀兰下班回家了。看着这和谐温馨的气氛,秀兰突然冒出一句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话语:咦,咱这家里换女主人了。 孩子们正在专心学习,还没有理解妈妈话语的意思,倒是玉娥的面容一片绯红,跑过来搂住秀兰就把她推到里屋:秀兰姐,孩子们大了,当着他们的面,你可不敢胡言乱语。我们老早回来,做了晚饭,又辅导孩子学习,难道我有错吗? 秀兰陪着笑脸:玉娥,你别多心,我是说你德仁哥呢。他平时懒得做饭,懒得辅导孩子学习,看你来了,更是瞌睡遇见了枕头,全依赖你了。玉娥,你可不敢说“我们”“我们”的,把你和你哥捆绑在一起,把我放在一旁,反而担不上边儿了。 玉娥听秀兰言语这么尖刻,给自己不留一点面情,知道她是一种嫉妒心理,嫌德仁哥陪她出去游玩了,嫌德仁哥和她有点亲近了。玉娥这样一想,便假装生气的样子不再吭气,过了一会她若无其事地说:秀兰姐,我明天就回家了,住在这儿给你添麻烦了。 秀兰一听,却真的生气了:玉娥,你不能走。你这一走,你哥哥要埋怨我把你赶走了,自强更会骂我刻薄,你家帮了我家那么大的忙,难道让你住几天都不肯吗?玉娥,我是在和你开玩笑,难道你连这都听不出来? 玉娥紧绷着的脸舒展开来,格格地笑着:秀兰姐,我也在和你开玩笑,难道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嘿嘿,看把你吓的,难道只许你开玩笑,就不能让我开玩笑吗? 秀兰说:好了,我开玩笑,你也开玩笑,这一场比赛,就算我俩战成平局,哈哈…… 就在姐妹的说笑声中,王晓美来了,她还没有坐稳,就笑声朗朗的:呵呵,好消息,好消息,大夫姐姐,你有了天大的喜事,我还没有请你吃饭,就该你请我了。啊呀,你的运气真好。不过你要有个思想准备,要离乡背井,不,那是旧社会,你这不过是离开家乡,离开你那老实能干的丈夫,当然可爱的孩子你得带着身边。大夫姐姐,你要习惯这样的生活,当然,暂时你可能不习惯,时间长了你会习惯的…… 玉娥听着听着脸色骤变,声音都颤抖了:不,不,我不能离开我的丈夫!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孩子都这么大了……王老师,我求求你了,你不能活生生地把我们分开啊! 玉娥抓住王晓美的手哀求着,王晓美惊讶万分:唉,姐姐,这是好事呀,你怎么像生离死别一样难过呢?人家都说陕西人家庭观念浓厚,看样子这话不假,你离家一二百里就这么难分难舍呀! 德仁也着急了:王老师,你说是好事,是喜事,可是说来说去,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王晓美睁大了她那双晶亮美丽的眼睛:啊呀,我一高兴,一兴奋,竟然把这件喜事忘记说清楚了。《纯文字首发》看大夫姐姐难过的样子,可能以为要让你们夫妻离婚呢。咳,罪过,罪过,就是讲述一个故事,也应该把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叙述清楚嘛。 德仁说:王老师,你没错,你用的是倒叙的手法,先讲了故事的结果,不过你讲的是结果引起的结果罢了。那么说,玉娥要进西安工作了吗? 王晓美兴奋的:是啊,这正是引起后一个结果的前一个结果哇,呵呵…… 哈哈哈哈,一屋子人全都笑了起来,玉娥和秀兰拥抱在一起了,玉娥一会儿功夫经历了人世间的大悲大喜,现在竟然激动得热泪涟涟了……冷静下来,王晓美才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大夫姐姐针灸医术这么高明,迅速地把我从昏迷中抢救过来,对我确实是有救命之恩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回家把这种情况一说,我公公十分惊讶,连连叹息,他说多亏抢救及时,要是昏迷的时间长了,还说不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又把大夫姐姐号脉确诊我怀了身孕的事,对公公说了,公公和我去医院检查,证实是怀孕了。 秀兰瞅瞅王晓美微红的面庞:王老师,就连怀孕这样的事情,都要给公公汇报吗?要是我,还羞得说不出口呢。 王晓美自然也是略含羞涩的:这个?我是有求于公公,不把大夫姐姐的真实情况告诉公公,人家怎么录用你呀? 秀兰更加莫名其妙:王老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晓美说:我公公是医生,还是中医医院的院长嘛。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王晓美高兴的:事情真的是十分凑巧,这几天医院正在召开院务会议,正为针灸大夫青黄不接而犯愁,更为缺乏的是女针灸大夫而犯愁。公公把大夫姐姐的事情往会上一提,大家就争论开了。咳,大夫姐姐你也不用难为情,你想想,要把一个农村的赤脚医生安插在省上的医院里当大夫,许多人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的,何况目前也没有正式名额。可是你有十年的行医经验,又有高超的针灸技术,而且正在攻读电大医学专业。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先以临时工的身份录用你,当然待遇要比临时工高一些。以后吗?自然要看你的业务水平了......嗯王晓美咳嗽了两声,不说话了。玉娥说:王老师也不用为难,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人家医院录用人,也不能要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如果我以后能够胜任工作,可以慢慢地转正。如果我不能胜任工作,就回农村当我的赤脚医生,哪能让院长为难呢? 王晓美笑笑:大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绝对不会再让你回去了。大夫姐姐,我姐夫究竟是什么想法,你恐怕要回家去商量一下。如果同意的话,你要尽快地到医院来报到。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医院给你在单身楼安排一间住房,你可以带孩子来西安上学。哎呀,我公公说了,你行动要快一些,最迟也要赶下星期一上班哇。 玉娥激动地搂住王晓美:谢谢,谢谢你!我上班以后一定要请请你。 王晓美也是十分激动:谢谢,谢谢姐姐救命之恩。你来了以后,我要先请你的。 王晓美走了,逢玉拉着玉娥的手:姑姑做的晚饭真好吃,你以后来西安工作,可以天天给我们做饭了。 怀玉也拉着玉娥的手:姑姑,你以后就成我家的人了,是不是? 玉娥索性红着脸说:是,是。 晚上,秀兰和玉娥亲如姐妹似地搂着睡觉,秀兰主动地检讨着:咳,玉娥,姐姐真是对不起你,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惹你生气了,伤心了。你这一生气啊,到医院去当大夫了,恐怕今后再也不会理睬你这傻姐姐了。 玉娥说:哪会呢?姐姐的心思我很清楚,不就是嫌我接近哥哥了。我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和哥哥见面了。 秀兰懊丧的:咳,说来说去,还是不想要你这姐姐了。 玉娥淡淡一笑:我只要姐姐,不要哥哥,省得姐姐嫉妒,生闷气。 秀兰想了想,恍然大悟,伸手去咯吱玉娥:你骗人,你不要哥哥是假的,不要姐姐才是真的。 玉娥痒得笑个不住,索性脱光衣服:姐姐,我穿着衣服睡不着啊! 秀兰羞她:不嫌羞,这么大的女人还光着身子睡觉? 玉娥反转来咯吱秀兰,秀兰笑不可仰,也觉得浑身发痒,玉娥趁机扒去她的衣服,两个女人便玩笑在一起了......过了一会,秀兰忽然想起:玉娥,我问你,你可要说老实话。你昨天晚上就是光着身子睡的,你哥早上没有进里屋来吗? 玉娥反问道:秀兰姐,你问这话是啥意思? 秀兰说:没啥意思,......我,我就是怕你哥哥干出什么非礼的事情了。 玉娥把嘴一撅:姐,你还是不放心妹妹嘛。我这人有个特点,挪个地方就睡不着了。你刚走了我就爬起来,穿上衣服一看,房门是反锁上的,你倒说说,外面的人咋么能进来呢?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开房门,到厨房一看,早饭已经做好,我哥正在揉面,准备午饭。于是和孩子们一块吃了早饭,给叔叔送了饭。接着我擀面,哥哥做菜,等到下好面条捞出来晾在盘里,外面有人叫哥哥说事,哥哥出去了好大一会,我收拾停当,也出门去了...... 秀兰听玉娥说得真真切切,头头是道,也就信以为真:玉娥,你说得真实可信,不过你说你哥先出门去了,后来你也出门去了,难道你们是分道扬镳的吗? 玉娥笑了:看你把妹妹说得傻的,后来我经过一番努力,还是找到哥哥了。 秀兰疑惑的: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喊哪,我哥哥是有名有姓的,我喊他的名字啊! 我不信,偌大的学校,你能傻乎乎地到处喊你哥的名字吗? 我也是这样想的,还不等我张口呼喊,就看见我哥哥了。 秀兰说:他在哪里呢? 玉娥笑了笑:咳,他就在家门口站着嘛! 秀兰说声“俏皮”,就伸手到玉娥的腋下咯吱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场恶作剧 秀兰和玉娥姐妹二人相拥而眠,说不完的知心话,斗不完的口角……秀兰终于因为六点还要上班,提前进入梦乡。《纯文字首发》玉娥思前想后,兴奋得难以入眠。去年,当秀兰姐全家户口迁往西安的时候,她是既高兴又羡慕。现在没想到自己也能进西安,逢春虽然可以带上,可撇下自强和老公公怎么办呀?再说自己进了西安以后,经常可以见到德仁哥了,就得时时加以检点,加以控制,再像今天这个疯狂劲儿,真的像德仁哥说的会毁掉两个家庭的。再看看秀兰姐晚上的醋劲儿,真是叫人难以为情。眼不见,心不乱,自己以后来到西安,还是尽量不要和德仁哥见面为好。不行,这样也不行,不见德仁哥,总要见秀兰姐吧,见了秀兰姐还能不见德仁哥吗?于是,她尽量去想德仁的坏处,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吗?不就是会唱几支动听歌儿吗?不就是在植棉组里能把女孩子管得服服帖帖吗?不就是干不好事情绝不回头的死犟牛吗?……不行,想来想去,想的不但不是德仁的坏处,反而成了他的好处了。 于是她反转来去想自强的好处,身体强壮,有力气,干起活儿一个顶两个。不但能干地里的活儿,还能干家务活,还能做饭。听话,能听媳妇的话,你叫他给你洗脚就给你洗脚,你叫他给你搓澡就给你搓澡。特别是干起床上的事情,一周两次,叫你满意。想到这里,她的脸蛋火烧火烫……唉,怎么净想这号事呢?可是以后夫妻分居两地,不想这事行吗? 玉娥想来想去,还是和自强呆在一块时快乐的事情多,和德仁哥呆在一起总是叫人烦恼忧伤,心神不宁,唉,这个单相思的冤家债是该了结了……一直到了后半夜,她实在太累了,眼睛一闭,就迷糊了…… 闹钟刚刚一响,秀兰立即睁开眼睛,玉娥还搂着她,已经酣然睡去。秀兰轻轻地取开她的手,借着射进室内的路灯光亮,望着她睡眠中依然妩媚的面庞,嫉妒得心里直痒痒,忍不住朝着她的脸蛋亲了几下,把她软绵绵的乳部抓了几把。玉娥实在太累了,睡得很死,虽然受到侵扰,只是翻了个身仰面睡了。秀兰正要走时,听见玉娥真真切切地说着梦话:秀兰姐,你冤枉我了。<最快更新请到>秀兰俯身说:我没有冤枉你。玉娥又不言语了,秀兰刚要直起腰来,玉娥喃喃自语:我和德仁哥其实没有啥关系……秀兰再要问时,玉娥发出轻轻的鼾声。 秀兰看着这个漂亮的干妹子,真是爱得不行,嫉妒得不行,甚至于恨得不行。闹钟已经停了,她得抓紧时间上班,她急急地穿好衣服,把玉娥看了又看,这个小蹄子真是好福气,也能进西安了。谁让她偏偏喜欢上德仁哥呢,叫你喜欢他,叫你喜欢,秀兰实在没法子发泄了,一把撕去被单,把玉娥光溜溜地晾在床上。她近前看了看、摸了摸玉娥的身体,那更是白嫩光滑,丰满迷人,她不能再看了,又扯过被单给她盖上。秀兰拉开房门出来,一个念头闪了一下,又跑进去揭去玉娥身上的被单,把两个被单扔在客厅沙发上,敞大房门,走到阳台,叫醒德仁:玉娥叫你商量事情,你也该起来做饭了。孩子们上学去了,你把玉娥送到长途汽车站去搭车,她对西安的路径不熟,别把她弄丢了,咱们可赔不起呢。 秀兰走出家门,发出一阵冷笑:孩子还在客厅睡觉,量你们也做不出什么越轨的事情,玉娥,在哥哥面前赤身露体,让你难堪去吧! 德仁走进客厅,孩子还在熟睡,里屋静悄悄的,房门却敞开着,汲取昨天的教训,他没敢贸然进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站在门旁轻轻地喊了声玉娥,没有应声,再喊了声,还没有应声,于是他悄悄地探头窥视,妈呀,德仁几乎要喊出来了,眼前还是昨天早晨那样一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他觑视着,欣赏着,就像钉在那儿一样,再也挪动不得半步。就在这时,难堪的事情发生了,玉娥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见了呆呆站在门口窥看她的德仁,而自己又是光溜溜地一丝不挂,那个脸蛋呀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玉娥下意识地想拉过被单盖住身子,床上却不见被单,德仁只好进去帮她寻找被单,到处不见被单。玉娥脸蛋火烧火烫地埋怨着:德仁哥,你真是一个伪君子,昨天我把身子交给你,你战兢兢地不敢动手。今天没有谁叫你,你却偷偷摸摸地来看我的光溜溜,把房门大敞着,把被单都藏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呜呜…… 德仁连忙闭上房门,着急的:别哭,别哭,看把孩子吵醒了。不是我,我不是,不是我藏你的被单,我不是来偷看你的光身子的,是秀兰说你叫我商量事情,我才起床来的。没想到,里屋房门敞开着,你身子裸露着,被单也不见了,唉,这是咋回事呢?好了,你快穿衣服,一会儿还要送你去长途汽车站。 玉娥惊愕得呆住了:德仁哥,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怪你了,看样子,我对你单相思的爱情缘分,已经山穷水尽了。在这最后的时刻,你能不能再欣赏一下我的身体,亲亲我,摸摸我,搂搂我,就算是告别了我们的爱情,也不枉我喜欢了你一场。 玉娥泪眼汪汪,德仁按照她的要求一一做了,也是泪眼模糊……吃了早饭,孩子们上学去了,德仁送玉娥去长途汽车站。这段路不算很远,他们却耗时很久很久……德仁说:玉娥,真的,你是苦尽甜来,你得珍惜这次机会,不敢贪恋小家庭的温暖,误了自个的前程。 玉娥把嘴一撅:德仁哥,别这么说,谁贪恋小家庭的温暖了?我说我不来西安了吗? 德仁说:你和自强夫妻恩爱,一旦分居两地,你心里哪能不着急呢?自强要拉你的后腿,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玉娥红着脸:就你会写小说,编故事,讽刺人家,你知道我离开自强心里一定会着急吗?你知道自强一定会拉我的后腿吗?德仁哥,你记着,到了西安,我要是感到寂寞的话,还会来找你的。 德仁连连求饶:玉娥,你饶了我吧,刚才我们已经做了最后的了断。你要知道,早晨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秀兰姐的恶作剧。 玉娥莞尔一笑:我知道,可是她这种做法适得其反,反而让你欣赏个够,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德仁着急地:快别这么说了,下一次如果再发生恶作剧,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俩人就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说说笑笑地走着,路边一个商店,德仁进去买了两包糕点,二斤水果糖,五盒纸烟,说是给自强、自强爹、玉娥爹一人一盒,招待村干部、村上人两盒。玉娥喜笑颜开:德仁哥,谢谢,你想得真周到。可是,你想一想,是不是还缺少一件礼品呢? 德仁思索着:不缺,什么都不缺了。 玉娥说:你再想一想,我俩今天正式分手,你总得送一件纪念品吧? 德仁说:你要啥我就给你买啥。 玉娥诡秘地笑笑:这个我不能明说,你要猜准我想要你买啥东西再去买啥东西,这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德仁于是走到百货柜台,挑了一条素雅的花头巾,折起来给她顶在头上:玉娥,你在镜子里照照,看好看不好看? 玉娥走到穿衣镜前,把头巾随意地在脖子上一系,一朵鲜花绽放在镜子里了,从镜子里可以看见她身旁的德仁也在赞赏地微笑着。玉娥走到柜台前,女售货员望望天仙一般的玉娥,笑着说:姑娘,你爱人真有眼光,这种花色的头巾只剩下这一条,就被他选中了。你把它围上,可真是锦上添花,赛过貂蝉。 德仁上前,想说明一下,玉娥挤了挤眼睛,德仁便不再吭气。走出商店,德仁说:玉娥,售货员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你为什么不让我给她说清楚?以后再碰见我们,她还会以为我们是夫妻关系呢。 玉娥却嘻嘻地乐着:误会就误会,夫妻就夫妻,世上误会的事情,阴错阳差的事情多着哩,你能够一一地说清楚吗? 德仁语塞了。只要是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德仁终于把玉娥送到长途汽车站。买了车票,就在上车前那一刻,玉娥扑上来抱住德仁疯狂地亲吻,然后风一般上了汽车。汽车开走了,德仁还呆呆地伫立着,只觉得脸颊上湿漉漉的…… 德仁回到学校,惘然若失,秀兰见了,也不多言,知道自己早晨的玩笑开得太过火,只是关切地问了一句:玉娥走了?秀兰悄悄地把自己藏在沙发边的两条被单拿进里屋,再也无话可说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她无法张口去问,如果你问看见了没有?他说看见了,看见了又能怎么样?你明明敞开门户、藏起被单,让人家看的嘛。如果德仁佯装不知地反问:你说啥?你要我看什么呢?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呀!那么,最后尴尬的还是秀兰。秀兰思前想后,好后悔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没法的法儿 汽车开动了,玉娥看德仁还在那儿呆呆地站立着,一阵心酸,眼泪又涌流出来……汽车驶上渭北平原,驶入了碧波荡漾的麦浪,即将离别生她养她的家乡,一种对故乡的眷恋之情油然而生。{免费小说}玉娥想起多年的辛勤努力终于得到回报的时候,澎湃的心潮犹如激荡的麦浪,久久难以平静……玉娥突然想起德仁哥的话,自强会不会拽自己的后腿,不让她到西安上班呢?完全有这种可能,――她的心头蓦然一惊,怎么办?怎样做好自强的思想工作呢? 玉娥在村旁的公路上下了汽车,举目望去,屋舍俨然、绿树环绕的安平村扑入眼帘,同时也勾起了无数往事涌上心头……她一步一步向村里走去,她兴奋得要大声呼喊了,向四野的麦田呼喊,你好;向田间的小路呼喊,你好;向路旁的一排排树木呼喊,你好……玉娥就这样一路呼喊着进了家门,扑入自强的怀抱,搂住可爱的逢春,公公也在一旁开心地笑着,他哪里能够想到家里即将发生一场巨大的变化呢? 小别胜新婚,晚上自强自然和玉娥另是一番亲热,玉娥几次想张口说说这激动人心的事情,可是她终于忍耐住了。看着自强一次次发起了冲锋,自己也一次次感受到他的力量,她不忍心拂了他的兴趣,就这样直到筋疲力尽,自强渐渐地进入梦乡。玉娥却无法入睡,她摸一摸自强壮实的身体,亲一亲他熟悉的脸庞,说吧,到了该说的时候了。他拽了拽自强肥厚的耳朵,自强不肯灵醒;再拽一拽耳朵,自强摸了一把耳朵,转身继续睡去……就这样,折腾到半夜,玉娥也累得睡着了…… 早晨起来,玉娥默默地收拾着她的衣物,自强惊讶地:玉娥,你要回娘家去?回娘家也不需要带这么多的衣服。 玉娥默默无语,自强继续追问:到县上学习去吗?可是没有接到县上的通知。 玉娥默默无语,自强着急了,双手按住玉娥的衣物:玉娥,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哇?你倒说一句话啊! 玉娥这才轻描淡写的:自强,我晚上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 自强莫名其妙:啥说清楚了?我睡得迷迷瞪瞪的,哪里听见你说啥呢? 你真的没听见? 真的没听见,谁还哄你不成? 玉娥这才认认真真的:自强,我被安排在省上中医医院当针灸医生了。(。纯文字) 自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哈哈哈哈,你说你要到省上当针灸大夫,我还说我到农学院当教授呢! 玉娥继续收拾衣物,郑重其事地:你不相信吗?你不信不要紧,我后天就要去报到,下一礼拜星期一正式上班了。 自强这才慌了,扑上来搂住玉娥:玉娥,你说的是真的吗?难道你不要我了?难道你不要这个家了?我求求你,你不要走,咱们就呆在农村,你当医生,我搞农业,咱们的日子照样过得红红火火的。 玉娥把具体情况给自强说了,搂着自强亲了又亲:自强,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的自强,永远都是我的丈夫,我们这个家庭永远都是一个幸福的家庭。我到省上医院去当医生,各方面的条件都比农村好得多,待遇比农村高得多,我的业务能提高得快一些,参加电大学习也更方便一些。医院给我安排了一间住房,可以带逢春去西安上学,你来了也有地方住,你说这样不好吗? 玉娥说得这样好,自强要反对也没有理由了。他望了望玉娥,真像天仙一般,那可是人见人爱啊。她到了西安会不会移情别恋,抛弃自己呢?自强自个先做了回答,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那一年,自强和翠翠犯了错儿,他把玉娥和德仁锁在家里,让他们发生关系,好替自己顶账,可是玉娥还是保持了她的贞节。今天,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玉娥呢?既然信任,就让她去吧。 玉娥见自强不再反对,就和他一块去村委会,辞退了医疗站的工作,去学校办理了逢春的转学手续。这时村上的人都知道了,闹嚷嚷地来祝贺她,自强免不了拿出糕点、水果糖、纸烟招待大家,热热闹闹地到了晚上。自强爹知道了这件事,就把自强叫去谈话,自强爹语重心长地启发自强:娃呀,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到时候你娃想哭都没眼泪呢!你没想想,人家在西安成了大医生,你呆在农村还是土包子,你们两个般配不般配?你还有脸面长时间住在西安吗?人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自强本来就不大同意,听老爹这么一说,就后悔了:爹,手续都办了,你说咋办呢? 自强爹说:娃呀,你撕下面皮,给她下跪,哭哭啼啼地求她,我不信这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前边去,我后边跟着给你助威。 自强从爹屋里出来,走到房门口,试了几试,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硬是装出哭声嚎叫,可是干哭没眼泪,眼看爹已经走了过来,只好给手心吐了几口唾沫抹在脸上,一进房门就给玉娥跪下了,哭声白道地哀求着:玉娥,你不能到西安去,你可怜可怜我吧!呜呜,啊啊…… 玉娥看自强这样,先是吓了一跳,后来仔细看看,自强才是干哭没眼泪,抹的唾沫装扮的,忍不住格格地笑着:自强,你这是要哭没哭声,伤心没眼泪,装的不像,磨的不亮,你到底演的哪一出戏哇?哈哈,呵呵…… 谁知道,玉娥笑声还没有消散,自强爹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玉娥,你行行好,你饶了自强吧!医疗站你干得好好的,为啥要到西安去呢?咱农民天生就是当农民的命,你安分守己地呆在农村吧。你想法给咱家再生一个孩子,把他们抓养大,这就是你对咱家最大的贡献。 玉娥吓了一跳,又听自强爹这样说道,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说服他的,连忙伸手来拉他起来,哪里能拉得动呢?自强爹起了犟牛脾气:玉娥,你不答应,我绝不起来。 玉娥只好缓和一步:爹,我答应你。 自强爹还要落实一下:玉娥,你说话可要算数哇! 玉娥连声答应:算数,算数。 于是自强起来了,再扶着老爹起来,一家人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晚上,玉娥按照习惯光睡,自强又来骚扰,玉娥把他阻止了:自强,身体要紧。我答应你,这一次你送我到西安,可以住上十天。反正离割麦还有一个月,到时候你可以叫联合收割机,收割、脱粒一次完成,不过花点钱就行了。 自强搂住玉娥亲了一口:谢谢媳妇。可是,你已经答应爹了,你说话还能不算数吗? 玉娥用食指戳着自强的额头:傻瓜,我这是缓兵之计。要是不答应爹,他就长跪不起,谁能受得了? 自强发愁的:怎么办?你后天就要走了,咋么说服爹呢? 玉娥悄悄地:自强,你知道爹和谁相好? 自强说:爹的人缘很好,和村上的人关系都不错…… 玉娥说:咳,我是说和爹相好的女人。 自强不高兴了:你个女人家,咋爱打听老人的私情呢? 玉娥拧了自强一把:人家说一句话,比咱们说十句话都强。 自强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爹和哪个女人相好,你比我清楚,明天你去找她说说。 玉娥说:我是儿媳妇,不好说。 自强说:我是男人,张不开口。 玉娥戳了自强一指头:你这缩头乌龟,看我的吧。 早晨起来,玉娥提上糕点,悄悄地走进张大妈的家门。张大妈的儿子盖了新房,搬出去了,张大妈念佛图清静,一个人独居。玉娥知道,张大妈50多岁了,人长得好看,爱干净,穿戴整齐,为人和善,和自强爹相好多年,这在村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玉娥给张大妈说明情况,张大妈也支持玉娥:你看看,这个自强爹,咋能不让你去西安?这可牵扯着你一辈子的前途。 玉娥平日常给大妈看病送药,关系不错,所以现在玉娥便搂住大妈悄悄地:我爹担心我走了,没人给他做饭呢。要不,今天我和自强、逢春到我娘家去辞行,你抽空去劝劝我爹。明天自强送我去西安,十天以后才能回来,还得麻烦你给我爹做饭呢。 张大妈听了,也不言语,只是微微一笑……吃了早饭,玉娥、自强、逢春出门去了,只是把头门虚虚地掩着。走出好远,玉娥多了个心眼,在一棵大树背后藏了,然后偷偷地窥视着,端的一眼就瞥见张大妈正朝她家走去,走到门口,东张西望着,然后倏地一下就溜了进去,玉娥喜笑颜开,放下心来……玉娥追上自强和逢春,自强问玉娥情况咋样?背过逢春,玉娥对自强悄悄耳语:成功了,张大妈已经进门了。 自强叹了口气:张大妈家大伯去世得早,自从我妈去世以后,他俩就相好上了。可是在封闭的农村,双方都有儿女,他们又能怎样呢?只能偷偷摸摸地暗暗来往罢了……唉,做儿子的背后哪能这样议论自己的父亲呢? 玉娥说:自强,你没错,我也没错,就让他俩自由几天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把老铁锁 玉娥到娘家和父母告别后,到县城给自强买了一身时兴的衣服,她看自己和逢春穿的衣服还新着,就没有再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纯文字首发》自强劝她买一身衣服,甚至于发脾气说你不买我也不要了,可玉娥到底还是没有给自个买衣服…… 回到家里,晚饭已经做好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子里搭着自强爹的衣服,这一切自然都是张大妈的功劳。自强爹笑嘻嘻的,不再阻挠玉娥去西安的事情,玉娥也不提说张大妈,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家里的100斤面粉是才搭的,水缸的水是满满的,自强又去电磨子上搭了100斤面粉,说是给玉娥带的,玉娥笑了:我就是牛,吃多少呀! 自强说:你别忘了,我住20天,要吃多少呢。 玉娥说:说是十天,你就翻了一番,谁批准的? 自强神秘的:咱爹批准的,叫我多住几天,回来赶上割麦就行。 玉娥食指戳着自强的额头:瞎编。 第二天,一家人早早地起来,吃了饭,自强用架子车拉着面粉和行李,玉娥、逢春和自强爹跟着,到公路上去搭汽车。到了村口,几个相好的赶来送行,有的叹息着:唉,玉娥一走,生孩子就得到县医院去了。 这时,远处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赶来了,急急地喊着:等一等,等一等! 近了,近了,原来是雪雪和她的小冬梅。雪雪埋怨着:玉娥姐找到工作了,就悄悄地走啦,也不给我打声招呼,怕我以后到西安找你,给你添麻烦吗? 玉娥扑上去,连雪雪带冬梅搂在一起了,冬梅哇哇地叫着,玉娥才松开手:雪雪,我不知道你回娘家来了。我可不怕你来西安给我添麻烦,要走,你现在就跟着我走。谁不去,是小狗。 雪雪笑笑:自强哥和你一块去呢,我跟着算什么人呢? 玉娥说:算妹妹,算漂亮的小妹妹么。 自强招招手:雪雪,一块走吧。 雪雪把脸一红:讨厌! 玉娥转身要走了,雪雪又追上来和玉娥耳语:玉娥姐,你见了德仁哥代中华问个好。 玉娥说:好,我就代中华问个好。 雪雪满面绯红:玉娥姐,一定也要带我向德仁哥问好呢。 玉娥望着这个脸绽芙蓉的妹子,不无嫉妒地:雪雪,星期天,德仁哥才到你家看望了你,这才几天你就想德仁哥了? 雪雪转身走了,玉娥默默地乐了,她暗暗地想着,植棉组里痴情的姑娘多啊。{免费小说} 一家人来到公路上,刚刚站定了,一辆长途班车戛然而止,停在身旁。司机下了车,指挥自强把行李搬上车顶。只见自强一手提着100斤的一袋面粉,一手提着一大包行李,从后边扶梯噌噌噌地爬上车顶,把面粉、行李装进大网兜里,再把网兜系紧,又噌噌噌下了汽车。司机惊讶得吐出了舌头,半天也缩不回去…… 汽车开动了,一直到看不见汽车影儿,自强爹才拉着架子车慢慢地往回走…..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加快了步伐。到了家门口,他一看头门上,挂着一把老式大铁锁,这才长长地呼了口气,放下心来。原来,送玉娥走的时候,急急忙忙地出来,他记不清头门究竟锁着没有,这倒不是怕别人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而是怕别人进去发现了秘密……现在,他正在战战兢兢地开着铁锁,邻人水仙在旁边问道:送走了吗? 他猛不防,吓了一跳:送,送走了,都送走了…… 他觉得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便慢慢地开着铁锁,用来镇静自个的情绪,心里却在想着:这个人也真是,咋还不走开?自己哪有心情和她闲聊呢? 水仙不过50多岁,平日和他关系挺不错的,他们有事没事经常在门口闲聊几句,水仙有时还帮他干点什么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今天,水仙哪能猜到他的心事,看他抓着铁锁半天打不开,也替他着急了,便走过来,把他挤到一边,抓住铁锁:好了,看你笨手笨脚的,我替你开,我家也是这种铁锁,看看,这不是打开了吗? 水仙打开了铁锁,把门推开,一只脚就踏了进去:他叔,玉娥急急忙忙走了,家里恐怕乱糟糟的,我帮你收拾一下…… 自强爹慌了,抓了铁锁,一把把水仙拽了出来:她婶,家里没有人,你不敢进去,小心别人说闲话。我早晨起来早,有点头昏,要睡觉了。 自强爹走了进去,吧嗒一声关了头门,留下水仙呆呆地站在门口发愣:这人今天是怎么啦?怪怪的…… 自强爹走进院子,东张西望,东寻西找,张大妈从里屋悄悄地走了出来:他叔,我刚才听见你和水仙在门口说话,水仙好像还要进来,吓得我慌忙躲进里屋。 自强爹兴奋地笑着:他婶,杏花,别怕,我把头门关了,这家就成了咱俩的欢乐窝了。 他说着就把杏花搂在怀里,低头吻她,杏花慌忙推开他:不敢,不敢,我信的佛教,每日拜佛诵经,渐渐地进入了佛家圣地,我感觉我们每一个女施主都变成了菩萨,你难道敢亵渎菩萨,亵渎神灵? 听她这么一说,自强爹只好呆呆地站立一旁,不敢轻举妄动。杏花回忆着往事,深情的:他叔,有贤,不瞒你说,我丈夫走的时候,再三安慰我,劝我改嫁,寻找自己的幸福,我却一再表示,要守节终生,誓不再嫁。如今,我还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吗? 有贤听她这么一说,也就冷静下来,再说还有十天时间,也不必操之过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小心翼翼地:杏花,你离开家门的时候,给孩子们是怎么说的? 杏花叹了口气,红了脸面:唉,你看看,为了给你做饭,我编了假话。我就说,我约了几个女施主,要进山拜佛住庙去了,至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 有贤高兴得合不拢嘴:好了,你的家是回不去了,你就放心住在这儿,有吃有喝,有人陪伴说话,这也就和神仙过的日子差不多了。 杏花红着脸不再吭气,有贤仔细地看着她,果然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难怪她娶进门的时候,人们称她是仙女下凡呢。有贤看着杏花,越看越有好感,不觉就嘻嘻地笑了。杏花羞涩的:有贤,你傻笑啥呢? 有贤微微一笑:杏花,你刚进村的时候,我就立下一条誓言,今后,我一定要把杏花这个天仙女娶进我的家门。 杏花说:啊呀,有贤,表面上你是一个老实人,却早就对我起了不良之心。 有贤淡淡一笑:是啊,早些年我这样想是不对的,可是最近这十年呢?我俩都成了单身,为什么还不能结合? 杏花叹了口气:人言可畏。我有儿女,你有儿女,谁能同意咱们这事情呢? 有贤有点冲动的:杏花,你想一想,我为你受了多少委屈?那一年,我还为你钻过猪窝…… 杏花抿嘴一笑:那怪谁呀?十冬腊月,深更半夜的,你坐在我家炕上说闲话,我赶了你几次,你就是不走,说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后来吵吵闹闹的就有人敲头门了,你吓得脸色都变了,不知道往哪儿躲藏,我提醒你,钻到猪窝去,你才往后院跑去。 有贤想起这事,嘿嘿地笑了:杏花,你真有计谋,等我钻进猪窝,你端了盆水,泼在后院门口。后来,造反派吵吵嚷嚷地跑进后院搜查,一进门就噗里噗通地滑倒了,哈哈,呵呵…… 杏花也笑个不住:这次,你吓破了胆,好久好久也不敢到我家来了,呵呵…… 有贤说:你别笑,现在要是有造反派来搜查,该轮你钻猪窝了。 杏花严肃的:文革,造反派,到寡妇家里闹事的人,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了,如今,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约会了。 有贤激动地拉住了杏花的手:可是,现在还有人反对我们相好。 杏花疑惑的:谁呀? 菩萨。 你可不敢胡说。 你呀,你自己呀,你的封建思想哪!杏花,我们已经耽误了十年的宝贵年华,现在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有贤说着就紧紧地搂住了杏花,杏花也激动得泪流满面,过了一会,杏花又担心了:有贤,我不回家可以,我已经给孩子打过招呼。你整天把头门关着,有人敲门怎么办呢? 有贤想了想:杏花,你别怕,我想出办法了。于是,有贤拿着铁锁,背个小包,打开后门出去,让杏花关了后门等着。正是午饭时分,村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有贤悄悄地绕到头门口,用铁锁锁了头门。这时,水仙闻声出来:他叔,这会你锁了头门,到哪儿去呀? 有贤吓了一跳,随即镇静下来:他婶,我有个远房亲戚,多年没有走动,趁这个空儿,我去看一看。他婶,我家里没人,你给咱操个心,其实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水仙说:你放心出门去吧,你们那边有个响动,我们听得亮亮清清的。 有贤别过水仙,向村外走去,水仙也回家去了。有贤看看四周没人,便悄悄地绕到后门,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打开了,杏花连忙拉他进来,随即关了后门。有贤实在忍不住了,便紧紧地搂住杏花,吻在了一起……有贤双手抱起杏花,急急地向屋里走去,走进内室,有贤迫不及待地把杏花放在炕上,便要行动,杏花把他阻止住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烟囱别冒烟 杏花看有贤猴急的样子,就笑了起来:有贤,有贤哥,我把你叫哥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免费小说}你咋一点科学知识都不懂?凡是干这种事情的,都要吃饱饭,休息好,养精蓄锐才行。闹得不好了,还要发生事故呢。你大概也听人说过,在铁路工地,有一个年轻媳妇去探亲。小两口被安排在大帐篷里的小蚊帐里睡觉,早晨上工的时候,还不见他们起床,再喊叫也不见应声,人们掀开蚊帐,发现他们已经赤条条地搂着死去了……有人还说他们是风流鬼。有贤哥,我可不想做这样的风流鬼。 有贤倒吸了一口冷气:哎呀呀,还没有怎么样,你就说这样的丧气话。 杏花满面绯红:话丑理端,我不过提个醒么。昨晚上,你就想……我硬是把你拦住了。现在你又冲动起来,可是咱们的肚子还饿得咕咕叫呢。走,到厨房收拾吃的,吃饱了肚子再说。 他们走进厨房一看,剩菜剩饭一大堆,新蒸的一笼馒头只吃了几个,玉娥昨天买的糕点、糖果在头顶的笼子里挂着,案上还放着一瓶西凤酒,好像是为祝贺他们喜事准备的。案上两个热水瓶里,都灌满了开水。似乎在警告他们:白天不能烧火,烟囱的烟冒出去,人家会发现的。杏花悄悄地说:有贤哥,明天想吃什么,咱们晚上就提前做好。白天,可不能让烟囱冒烟。 有贤看了看:这些东西够明天吃了,开水够明天喝了,明天晚上再动火吧。 他们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饱,还喝了几盅西凤酒,有贤的额上冒出了汗珠,杏花的脸蛋红润润的。有贤说:杏花,原来你是很美很美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呢? 杏花嫣然一笑:骗人,这句话十年来你不知道说了几百遍,难道你像哥伦布一样今天才发现了新大陆吗?不过,在我家里,你总是显得缩手缩脚,从来不敢乱动罢了。今天我来到你家,就像羊儿落在了虎口里,我没有一点安全感了。 有贤搂住杏花就在她的脸蛋上嘴唇上不停地亲吻着:我这虎儿今天就要吃你这羊儿啦。 杏花说了声暂停,有贤就定定地呆在那儿了。杏花教训他:温度要慢慢地升高,动作要慢慢地加力,才能长久。 听了杏花的话,有贤反而冲动起来,索性抱起杏花走向内室,……一会儿,他们就进入了**……这时,直到这时,有贤才搂着杏花一下一下慢慢地亲吻着,享受着……突然,杏花嘤嘤地哭起来,任凭有贤怎样劝说,她还是哭个不住。{免费小说}有贤慌了,赤条条地跪在炕上:杏花,杏花妹妹,我们相爱十年,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方才了却了彼此的心愿,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哭声不断呢?是不是我的动作太猛,不够温柔?是不是你多年以来没有干过这事,一时之间难以适应?是不是……要不,我们再试验一次,按照你的要求,你说咋办我就咋办。 杏花噗嗤一声笑了:有贤哥,你起来,谁让你给我下跪呢?你都这一把年纪了。你说的一大堆“是不是”又酸又肉麻,其实都不是。有贤哥,你说你和我相爱十年,心心相印,如果你能够猜对我真正啼哭的原因,我才承认你对我是真心实意呢。 有贤嘻皮笑脸的:妹妹,咱们十年相爱,你让我亲上十下,我才能回答你这问题。 杏花把嘴往前一努:哥哥,你随便亲,回答不对问题,我可不饶你。 有贤于是抱住杏花,一连亲了几十下,直到杏花喜笑颜开,求饶声声,这才回答问题:你哭的原因有二,一是为你丈夫守节十年,今日一旦破身,有点难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二是你长期烧香念佛,以女菩萨自居,认为男女之事是不干净的,一旦做了,就觉得自己有罪了。 谁知道,杏花听了,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再哄也哄不下了。有贤索性不再劝说,让她把心中的冤屈彻底地发泄出来……果然,眼泪像汩汩的泉水,流呀流呀,不断地流呀,终于慢慢地停滞下来……看杏花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有贤用湿毛巾给她轻轻地沾着,杏花莞尔一笑:有贤哥哥,你真是一个哄女人的老手,你竟然知道眼睛哭肿了,要用湿毛巾沾,不能用干手绢擦。我真后悔,早知道你这么疼爱女人,真不应该让你白白地等我十年。其实,你说的两个原因,都是自己哄自己的。因为家庭的原因,封建习俗的原因,使得我们不能结合,只能用这两个原因来欺骗自己,安慰自己,麻醉自己了。可是我还有啼哭的第三个原因,你并没有猜出来。 有贤一脸严肃的:杏花,第三个原因其实是最根本的,也是最简单的,名分,你要一个名分,你不愿意也不满足这样偷偷摸摸地和我相好啊。 杏花一兴奋,就主动地搂住有贤亲吻:有贤哥,你真是我的知音。那么,你说,名分,你能给我啥名分呢? 有贤也很兴奋:恋人,爱人,媳妇,婆娘,老婆,你随便挑。 杏花担心的:你的名分好给,只怕子女的工作难做。你家的自强、玉娥还好说话,只是我家的两儿一女难说话啊! 有贤认真的:杏花,你要想清楚了,你真的愿意和我正式结婚吗?你真的愿意走进我家门吗?你能撕下脸面不怕别人指点议论吗?你要是能够战胜自己,我们就一定能够战胜封建习俗的束缚,找回早就应该属于我们的自由和幸福。 杏花微微一笑:有贤哥,这些话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我要是没有勇气的话,能够偷偷地跑进你家来吗?第一步我已经闯过来了,下一步就看你如何操办了。 有贤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他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好像马上就要冲锋陷阵似的。他认真地:杏花,我们既然已经结合,我是个男子汉,就要承担起男子汉应负的责任来,绝对不能让你为难。而且这件事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不过这件事单靠我们不太好办,得请一个主持公道的人来帮忙才行。 于是他们异口同声地喊出同一个人的名字:德仁。 玉娥和自强、逢春坐车到了西安,按照王晓美告诉的地点把面粉、行李拉了过去。谁知道王晓美早就在那儿等着,而且准备好了灶具及蜂窝煤,甚至于把炉子都生着了,开水都烧好了。房间就在一层,听见声音,王晓美迎了出来,自强把面粉、行李搬了进去。玉娥一看,床上已经铺好了垫子。她打开行李,铺上褥子、单子,放好被子。她朝屋子里四下看看,桌子前放着椅子,桌子上放着文具盒、梳妆盒、台历、镜子,脸盆架子上放着新脸盆,搭着新毛巾,肥皂盒里分别放着肥皂、香皂,碗柜里一应厨具样样齐全,俨然一个新家了。玉娥感动得眼里闪着泪花,搂住了王晓美:王老师,你想得太周到了,这要你破费多少啊! 王晓美也是眼含泪珠:玉娥姐姐,我这条命也是你捡的,还说什么花钱多少呢? 玉娥说:王老师,再别这样说了,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今后我要把工作做得更好一些。 王晓美给脸盆里倒了些热水,看着他们把脸洗了。王晓美从热水瓶里倒了三杯开水,从碗柜里取出一盆饺子,还冒着热气。她又取出三双筷子,三个小碟子,倒了一点酱油、醋,滴了点辣子油,这才热情地说道:玉娥姐,自强哥,小逢春,请吃饭吧。 玉娥感动的:王老师,你这样热情周到地伺候我,我不努力工作就对不起你…… 王晓美笑了:玉娥姐姐,言重了,我这只是代表我的家庭感谢你呢。 吃了饭,王晓美领着玉娥到院长办公室见了院长――王晓美的公公,院长看了玉娥的各种证件,然后领着玉娥来到针灸科,针灸科只有两个男大夫,都在50岁以上,其中的郭大夫是科长。按照编制,针灸科应该配备四个大夫,两男两女,玉娥的到来正好部分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玉娥虽然也是一个针灸大夫,院长还是安排她从下周星期一上班,在科里实习一周,熟悉业务,然后正式接诊患者。一切安排就绪,看看时间还早,王晓美和玉娥领着逢春到旁边的小学办理了转学手续,逢春乐得蹦蹦跳跳地:妈妈,阿姨,我明天就可以上学了。 玉娥告别了王晓美,领着逢春回到她的新家,自强一个人正在低头沉思着什么,看见玉娥回来,他猛然站起来喊道:哎呀,玉娥,不得了啦,要出大事了。 玉娥说:自强,什么事这么一惊一乍的,这不比在农村家里,小心人家听见笑话。 自强埋怨的:玉娥,这才来了一会会,你就教训起男人来了。 玉娥瞪了自强一眼:自强,我不是教训你,是提醒你。你慢慢地说,什么事? 自强瞅了瞅逢春:逢春,已经耽误了两天功课,你把课本取出来看一看,我和你妈出去说点事。 逢春听话地点点头,自强和玉娥走到院子的小花园里。自强急火中烧的:玉娥,你把张大妈引进家门,做咱爹的思想工作。可是,你就没有想一想,她和咱爹孤男寡女的,万一发生了关系,可要大祸临门了。 玉娥惊慌失措地:是啊,我咋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选一个对象 听自强这么一说,玉娥也焦急起来:是啊,我当时也是一时着急,没有法子了,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纯文字首发》……不过,我想张大妈是一个老实稳重的人,咱爹也是一个老实人,他们两个呆在一起,也未必会发生越轨的事情。 自强着急了:唉唉,你把咱爹、张大妈和你、德仁哥相比呢。我把你和德仁哥锁在屋里,据你说都没有发生关系,可德仁哥是啥人呢?人家是老师,就是把你白送给他,人家还不要呢。 玉娥生气了:自强,你都胡说些啥呢?“据你说”没有发生关系,没有发生就是没有发生,我骗你做什么?你想把我送人就送人啦?我成了一件物品了? 自强连忙道歉:玉娥,我错了。我只是说咱爹和大妈没有你和德仁哥品德高尚,他们呆在一起,哪有干柴见火不燃的道理?他俩肯定就发生关系啦。可是大妈的两个儿子不是省油的灯盏,这要是闹起事来,麻烦可就大了。 玉娥连连叹气:唉,怪我这件事考虑不周到,我只说让他俩自由几天呢,没想到会惹来大麻烦。自强,你说怎么办呀? 自强说:我能有啥办法呢?我有办法也不着急了。 玉娥说:咱们去找德仁哥,让他想想办法。 自强说:只好如此了。 晚上,逢春睡着了,想起家里的烦心事,自强和玉娥十分焦虑。自强吻了吻玉娥粉嫩的脸蛋:玉娥,不用着急,我有个办法可以解脱我们的烦恼。 什么办法呀? 数数儿。 怎么个数法? 我数一,你数二,连续不断地数下去,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胡乱动弹,你只要仰面静静地躺着就行,不管发生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要停止数数儿。 玉娥说:好,就照你说的办。 于是,自强数一,玉娥数二,三、四、五、六……俩人轮换着连续数下去……数着数着,自强悄悄地俯身上去,慢慢地动作着,而且和数数儿的节拍取得一致……俩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数着数儿,不急不躁地动作着,也不知道数到几百上了…… 早晨起来,逢春吃了早饭要上学去,玉娥给他一把钥匙,说爸爸、妈妈要去德仁伯伯家,嘱咐他中午回家吃饭,把门锁}玉娥看逢春是第一次去新学校上学,就和自强一块把他送到校门口。这里离德仁家不算很远,他们逛着街景,慢慢地走着。玉娥想起昨晚的事情,抿嘴笑着:自强,你那点小心眼,以为我识不破。淡而无味地数什么数儿呢?昨天也算第一天乔迁新居,又安排了新的工作,双喜临门,我是有意给你点甜头尝尝的,你可不要太得能了,今天晚上再设计骗我,我就不会上当了。 自强只是得意地笑着。路途上,他们买了一包糕点、一斤水果糖,说说话话,到了德仁家。还不到中午,德仁家里没有人,玉娥便领着自强去看秀兰爹。他们还没到单身楼,远远地就看见秀兰爹在花园的树荫下坐着,眉飞色舞地和几个老人聊天。自强和玉娥过去,亲热地喊着叔叔,搀着老人来到住室。自强说:叔,这里的生活习惯不? 秀兰爹满脸笑容:一日三餐有人送,谈笑聊天有新朋,闲来无事游花园,乐哉悠哉自由行。此处乐,不思蜀。 玉娥说:叔叔这样开心,我们也就放心了。 玉娥说起西安有了新的工作,秀兰爹也是声声称赞:玉娥,你来到村上,我看你就是一个人才,当赤脚医生尽心尽责,今天总算有了出头之日,皇天不负有心人。 赞叹玉娥之余,秀兰爹再三鼓励自强:自强,加把劲,赶上去,莫让媳妇丢下你。(.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过去人常说,婆娘当家驴耕地,乱七八糟不成行。如今这社会,阴盛阳衰,女人都比男人强。 自强点头称是。他们看看到了12点,便告别秀兰爹,来找德仁。德仁已经回家,在厨房做饭,自强见了,连声感叹:德仁哥,世道真是变了,连你这不会做饭的人都会擀面了。 德仁笑笑:鸭子上架,毛驴耕地,我这是滥竽充数呢。 玉娥洗了手,拿过擀面杖帮着擀面。女人到底麻利得多,一会儿擀了两案面。德仁说:今天面和得多了,我正担心吃不完哩,你们来得正好,帮着吃面吧! 玉娥做了两盆清汤面,孩子们放学了,问好的问好,盛饭的盛饭,一会儿,风卷残云,把一盆面条吃了个光光净净。红玉稠稠地盛了一大碗面条,给爷爷送过去了。自强、玉娥还不好意思动口,德仁给他们每人面前盛了一大碗:快吃,面条还多着呢。 果然,吃完饭,还剩了一大碗面条,德仁给自强放在面前:自强,你吃,我看你刚才就没敢认真地吃,完全是一副敷衍了事的样子。现在,罚你吃了这一碗。 正说着,秀兰回来了:呦,来客人了。到我家还讲客气吗?填不饱肚子,该埋怨干姐嗇皮了。 玉娥搂住秀兰:秀兰姐,看你的面情,我就再吃一点。 于是,玉娥给她碗里拨了一点面条,剩下的多半碗推到自强面前:吃掉,这是任务。 吃了饭,玉娥支配自强去洗碗,她和秀兰、德仁到里屋说事。玉娥把事情的原委一说,秀兰就着急了:张大妈的两个儿子真的难缠,他们说不定借这事敲诈一笔呢。 玉娥慌了手脚:都怪我考虑不周,我只说让大妈说服我爹,让我顺顺当当地来西安上班,没想到大妈当天晚上就住在我家没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呢。再说,我下礼拜星期一就要正式上班,没时间回家去解决这问题。何况我也没办法去处理这样的难题,真能急死人! 玉娥说着急得都要流眼泪了,秀兰搂住她:妹妹,别哭别哭,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玉娥抱怨的:姐,我还没哭你就想看我的笑话,你也不知道可怜可怜你这妹妹。 秀兰说:玉娥,你把自强留在这儿干啥呀?快打发他回家处理问题去。 玉娥说:看姐说的,自强要能解决问题,我还会来求你吗? 秀兰说:我更没有本事办这事了。玉娥,你别着急,说不定张大妈已经回家去了,也许就没有一点点事情。 玉娥合掌作揖:谢天谢地,但愿如此。可是他俩偷偷摸摸相爱十年,有了这个机会,会轻易地放弃吗?你没听说?色胆包天,事情真是难以预料哇! 秀兰说:好了,我要上班,你哥要上课,叫自强来商量一下回家如何处理这事。 玉娥着急了:好你个秀兰姐,东打岔,西打岔,就是不让我往正题上说。 秀兰诡秘地笑笑:好个玉娥,你不说正题,倒怪起姐姐。难道说了半天,说的还不是正题? 玉娥说:咳,我是说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回去,快刀斩乱麻,把这事干脆利落地了结了算啦。 秀兰说:好好,你就选吧,选个对象带回去。 玉娥把脸一红:姐姐真会说笑,我选啥对象呢? 德仁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论,打岔,耍笑,现在一听说要选对象,拔腿就往外走,玉娥急了,一把就抓住他的胳膊:好,我选的对象就是你了! 屋里扬起一片笑声,自强闻声进来,惊讶的:笑啥呢? 秀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玉娥,玉娥选……选你哥当对象了…… 笑过之后,经过一番争论,决定德仁和自强星期六也就是明天赶回去,见机行事,把事情妥善处理。当然,德仁要向教研室请假,怕万一耽搁了时间。 玉娥、自强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德仁哥答应出面解决问题,他们稍微轻松了点。走着走着,自强几次试探性地拉住玉娥的小手,都被玉娥甩掉了。自强可怜巴巴的:玉娥,好妹妹,本来说的我要在这儿住十天,可是现在,才住了两天,你就要赶我回家了。我不过要和你拉拉手嘛,你都冷冰冰地不愿意,这还能保证你今后不会变心,永远爱着你这土包子丈夫吗? 玉娥听自强说得这么可怜,噗嗤一声笑了,伸出柔软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强粗糙的大手…… 晚上,睡在床上,自强唠唠叨叨地缠着玉娥说话:玉娥,我想,我们回到家里,可能会遇到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大妈守住贞节,平安无事,而且已经回到她的家里。这当然是我们所希望的最好的情况了。第二种情况呢?大妈的防线已经被突破,贞节已经不复存在。你猜一猜,这时大妈是满心喜悦呢?还是痛苦欲绝呢? 玉娥说:哎呀,自强,你不要拿老人的事情做文章了,是喜悦还是痛苦,各人的情况不同,我咋能猜得到呢?这要慢慢地体验才行…… 自强俯身上去,慢慢地动作着:好,玉娥,你别说话,莫乱动,仔细地体验着,多体验一会儿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自强不说话,玉娥不言语,存在的只有体验,体验…… 时间过了好久,自强轻轻地问道:体验的感觉如何? 万分痛苦。 啊 第一百四十章 这也是法儿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渭北平原上,德仁、自强由忐忑不安渐渐地趋向紧张惶恐……他们在村旁的公路边下了车,远望炊烟袅袅的安平村,似乎还是那么美丽宁静,像一位神态安详的农妇……他们稳住神儿慢慢地向村子走去,近了,近了,熟悉的树木、屋舍一一扑入眼帘,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们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点。《纯文字首发》正是午饭时刻,街上不见人影,他们径直走到自强门口,自强随手推了推头门,推不开,原来是铁将军把住大门。随着头门的响动,邻家的门吱扭一声打开,水仙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呦,自强回来了,德仁也回来了。自强,你还不知道?前天你爹锁了头门,说到一个远房亲戚家去几天,头门上了铁锁,让**点心。你回来了,怎么办?要不,你们先到我家坐坐,喝口水,吃点东西,歇一歇。 自强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婶子,我这儿带着一把钥匙,就不打搅你了。 德仁随口问道:婶子,村里没事吧? 水仙说:没事,平安无事。 德仁放下心来:那就好,今年麦子长势很好,单等大丰收了。 水仙格格地笑着:孩子他爹说,我家五亩麦子今年要向5000斤奋斗呢。这多亏自强推荐的优良品种,推广的农业技术。 自强打开了铁锁,两人向水仙招招手,走进院子,德仁连忙关了头门。自强说:我爹出门去了,我回家了,还关头门干啥? 德仁说:你爹肯定没有出门,大妈也在屋里,当然要把头门关上了。你爹使的是诸葛亮的空城计。 自强两眼瞪得鸡蛋一般大:哦,和我那年给你使的空城计一样,前后门上锁,把你和玉娥锁在家里。 德仁捅了自强一拳:你这冷娃,把人整得发烧害冷。 自强满脸羞愧:谢谢德仁哥,保全了玉娥的贞节。可是,现在,我爹能不能保全大妈的贞洁呢?那就很难说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德仁说:咱们不要说话,慢慢地往里边走,小心把老人家吓着了。 他们往院里走了几步,一眼就望见绳子上晾晒的几件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什么都明白了。德仁说:自强,咱们互相招呼两句,让老人有个思想准备。 于是,德仁大声喊道:自强,你给咱烧点开水。 自强也大声喊道:德仁哥,咱们先到厨房找点吃的。 他们随后进了厨房察看,笼里有馒头,热水瓶里有开水,大缸里还有多半缸水。[`小说`]他们凑合着吃了,喝了,一同来到自强屋里,并排躺在炕上休息。自强说:他俩要是一直呆在屋里不出来,咱们怎么办? 德仁说:耐心地等呗!从水仙婶的话来看,村上的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大妈的儿女也不知道这件事,大妈自然有她掩饰自己的方法。正像你爹锁了头门,却从后门悄悄地进来一样,事情把人们逼得聪明起来。 自强兴奋起来: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多了,今晚夜深的时候,我们把大妈送回家去,神不知鬼不觉,万事大吉了。 德仁沉思着: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恐怕就麻烦多了。 正在这时,自强爹步履踉跄地闯了进来:自强,德仁,我闯下大祸了。 自强、德仁连忙扶着自强爹坐在炕上,德仁说:叔,你不要着急,慢慢地说。 自强爹双手捂住脸面:唉,丢人死了,老了老了,干下这事。看你们回来了,我说今天晚上把她偷偷地送回家去,她哭哭啼啼的贵贱不走,她口口声声“你把我糟蹋了”。德仁,你说咋么办呀? 德仁说:别急,大妈为啥敢住在你家呢? 自强爹说:她给儿女说要朝山烧香拜佛去,锁了头门,偷偷地过来了。 德仁沉思着:大妈不愿意回家去,她想怎么着呢? 自强爹支支吾吾地:她想,她想和我过到一块儿…… 自强坚决反对:不行,不行,她想分咱的家产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自强爹说:她说她啥都不要,她就是看我人好,看咱家的人好, 自强急躁的:爹,她给你灌**汤呢,把你早就**了。她说不要财产,你就相信吗? 自强爹直爽的:相信,她说啥我都相信。 德仁认真的:叔,大妈真的是个好人,是个老实人,和你也有感情,可是你们要过在一起,还是很麻烦的,这要从长计议。首先,你们要到乡里去领结婚证,要进行财产公证,按照法律妻子是有权利继承丈夫财产的,当然婚前的财产还是属于你的。 自强爹唉声叹气:哎呀,麻烦死了,我只说我俩过在一起就行了…… 德仁说:我看最大的麻烦还在她的儿女,他们不会同意大妈和你去领结婚证的,他们嫌丢人,在农村,传统的旧习俗顽固得很。他们只考虑自己的面子,只考虑自己的财产得失,对老人孤独的心理需要安慰一点也不体会,对老人后半辈子的幸福一点也不考虑。 自强面红耳赤的:德仁哥,你是在批评我吗?可是我们离开西安时,玉娥并没有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嘛。 德仁说:玉娥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她怎么能给你指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呢? 自强无可奈何地:好好,德仁哥,你是玉娥聘请的全权代表,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德仁说:叔,我去和大妈谈谈,好吗? 自强爹说:好哇,刚才大妈听见你的声音,就很高兴,她还希望你能出面解决这个问题呢。 自强说:我也去看看。 自强爹把手一摆:你先呆在这儿,这又不是看热闹,去那么多人做什么? 自强爹和德仁走到上房门口,自强爹说:你先停一停,我去说一声。 自强爹进去好大一会,出来向德仁招招手,德仁这才跟他走进去。张大妈低着头坐在炕上,满面绯红,羞涩得像个女孩儿,遇到这种事情,德仁窘得不知如何开口了……三个人都在默默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德仁是被请来调节问题的,他在劫难逃,而且也耗不起时间,沉默了一会,他只好率先发言了:大妈,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归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不过,现在,在你的儿女还不知道事情详情的时候,你不能再住在这儿了。如果你继续住下去,就等于把你们的事情公开给儿女,公开给村里人了,反而会造成不好的影响,甚至于会惹得你的儿女上门闹事,扩大了事态。 大妈仍然低着头,用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着:德仁,你说咋办,大妈听你的。 德仁说:大妈,你真是个好大妈,性情温和,心地善良,多少年来我就很尊重你。这件事情,既不能怪你,也不能怪我叔。虽然你们躲在这里,提心吊胆,但是毕竟圆了你们十年的美梦,满足了你们十年的心愿,这也是上天给你们的一个绝好的机会,这也许是菩萨对你的恩赐。古有牛郎织女,两情相爱,连王母娘娘也恩准他们每年七夕相会。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就连天上的七仙女也私自下凡,配了董永。你们孤男寡女,心心相印,可是由于社会的旧观念,儿女的旧思想,种种的旧束缚,房产的纠葛,你们要想争得真正自由的爱情和婚姻,还是很难很难的啊! 听了德仁一番真诚的言语,大妈热泪满面,自强爹也是泪眼模糊,他们现在也只能听从德仁的安排了:大妈,等到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和自强送你回家。这样人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一点影响。今后幽会的地点还是放在大妈家里稳妥一些。据我所知,自从你的两个儿子迁入新居以后,很少到老屋看望你,拉水、搭磨子这些事情大都是我叔帮你干的,你儿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落了个省心省事。如果你到我叔这里来幽会,黑更半夜的,万一有个闪失,你的两个儿子岂能饶了我叔? 大妈不再流泪,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德仁说的也是。 德仁沿着他的思路继续说下去:大妈,我看暂时只能维持现状。有时候,偷偷摸摸的,感情反而更加甜蜜。现在,改革开放了,这些私人感情的事情,政府也没法管了。当然,你们也要隐蔽一些,不能太公开化了。以后,如果你的儿女思想解放了,同意你们结婚了,我再来给你们操办婚事,我还要喝你们的喜酒呢! 大妈的脸羞红得大姑娘似的,直到这时她的话才多了起来:德仁,过去村里的人都说你能说会道,能主持公道,今天看来,这话不假,我和你叔今后会常常念叨你的。好了,我来做饭,咱们美美地吃上一顿。 这时,自强走进来,大妈说:自强,你别害怕,我有房子有地,不会要你一点点东西。 自强笑嘻嘻的:大妈,这家里的东西,你看上啥就拿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大妈冷笑一声:哼,把你大方的! 大家都笑了。到了厨房,大妈烫了些面,掺了点面,烙成油饼,又酥又香。打了几个荷包蛋,蛋白把蛋黄包裹得严严实实。自强吃得喜笑颜开:大妈,我把你聘请来我家做饭吧! 又是一阵笑声。吃了饭,自强爹和大妈到上房去休息,自强说:大妈,你不用操心,到了12点,我会叫你的。 走进上房,自强爹和大妈迫不及待地搂在一起,好像生离死别一般痛哭起来。过了一会,有贤关了房门,和杏花玩在一起。有贤说:我好保守,我好后悔,十年来我总是规规矩矩地和你谈心,连手都没有摸一下。 杏花笑笑:有贤,怪你太老实,怪谁呀?德仁说得对,偷偷摸摸的反而更甜蜜。要想等到儿女开恩,等到下一辈子吧! 悔不完的蹉跎岁月,说不尽的甜言蜜语,他们正在卿卿我我,难分难舍,自强在叫门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自强要捎话 早晨起来,看自强爹惘然若失的样子,德仁跟自强暗暗议论:自强,送走了大妈,叔就像丢了魂似的,无精打采,少气无力,你要好好地关心、照顾、体贴,千万别让他生气,这可是体现你孝心的时候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自强轻轻一笑:德仁哥,我再体贴我爹,也顶不了大妈体贴我爹的十分之一,我猜想他今天晚上就会往大妈那儿跑的。 德仁担心的:这可不敢跑得太勤了,会跑出问题的。好,我来说几句吓唬的话,让叔警惕一下。 吃了早饭,德仁揣了一盒纸烟,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故作紧张地对自强爹说:叔,我出去转了转,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情况,可还是有人窃窃私语,说什么大妈锁了头门,你也锁了头门,难道一道私奔了不成?当然,现在你们两家都打开了头门,这种谣言也就不攻自破。可是,我觉得这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和大妈见面,等村里的形势完全稳定了,你们再见面也不迟。叔,我走了,你好自为之,不要因小失大。十年都熬过去了,现在你还应该保持那十年间的心态才好。 自强爹冷静地思索着,点点头,目送德仁和自强走出头门。自强送德仁去搭汽车,德仁叹了口气:唉,自强,世上的事情难得十全十美,因为叔和大妈的事儿,使得你在西安不能多住时日,提前赶回来。现在,大妈的事情暂时解决了,可你也不能再回西安去了,你要留在家里照顾叔,千万不敢发生意外。再说,夏收的事也要早作准备,今年玉娥不在家,你更忙了。 自强犯愁的:德仁哥,我爹和大妈的事,你给玉娥怎么说呀? 德仁说:玉娥急着去西安上班,才出此下策,但是真要娶大妈进门,那比娶一个大姑娘要困难得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件事情我只给玉娥淡淡地提几句,玉娥也不是傻瓜,利害关系她会想得到的。 自强欲言又止,停了一会,终于把他的心思表白出来:德仁哥,我想让你给玉娥捎句话,……你就对她说,谢谢她对我的热情接待,我会记着在西安度过的欢乐时光……夏收以后,我马上就去西安看她。你对她说,要多多想着农村这个土包子,别忘了自强…… 自强说得有点伤情,德仁微微一笑:哎呀,自强,你啥会学会婆婆妈妈的了?两口之间的事情,我怎么去说?你给她写信吧,多写几封信,要写得委婉动听一些,要写得含义深刻一些,要写得肉麻一些,能不能把玉娥写得流眼泪,那就看你的水平了。(。纯文字) 自强冲动起来:德仁哥,信嘛,我是要写的;可是,这话嘛,你还是要捎的。我知道,玉娥听你的话,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我的心里话讲给玉娥听。 德仁有点感动:好好,我给你捎话。自强,我知道玉娥去西安工作以后,你有点担心,你担心你俩的距离越来越大,玉娥会不会因此变心。我想,她不会的,她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当然,她在西安,你在农村,相处的时间少了。不过,农闲时间你可以到西安多住几天,密切密切关系。反正,事在人为,就看你拉拢媳妇的本领喽。可是,自强,你要听我的话,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翠翠再好也不能挨。 自强尴尬地笑笑:咳,德仁哥,别提这事了,我和翠翠早就断绝来往了。 他们站在公路边,一辆班车正向路边停靠,德仁和自强紧紧拥抱着,……德仁上了汽车,招手之间,自强的身影越来越远了……汽车到了西安,已经是下午三点,只有200里路程,汽车走走停停,摇摇晃晃地倒走了六个多钟头,唉,人们的时间也太不值钱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德仁想,今天星期天,先去见玉娥,完成了自强的托付再回家。德仁向玉娥住处慢慢地走去,考虑着这两件事情如何开口,考虑着今后和玉娥之间如何相处……德仁就这么想着想着,一抬头,已经到了玉娥门前。他举手轻敲房门,不知为什么竟然悄悄地躲在旁边,逢春拉开房门说:妈,没有人嘛。 玉娥走出房门一看:逢春,德仁伯伯跟你藏猫呢。 逢春跑出来,抱住德仁:德仁伯伯,我妈妈说她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玉娥脸上浮上一片红云,德仁抱起逢春,在他脸上亲了亲,掏出几个水果糖给他:逢春,以后不敢乱说,你妈妈哪会喜欢我呢?你妈妈喜欢的人是你爸爸。你爸爸来了,你要大声地告诉他:爸爸,我妈妈好喜欢你呦!你记下没有? 逢春说:记下了。我爸爸要是来了,我要对他说:爸爸,我妈妈没有说他喜欢德仁伯伯,我妈妈说她好喜欢爸爸哩。 德仁放下逢春,逢春到院子找小朋友玩耍去了。玉娥闭了房门,暗锁也锁住了。玉娥有点尴尬:德仁哥,其实我跟逢春什么也没有说,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样令人脸红的话来。也许是自强开玩笑说我喜欢你,逢春就记住了。 德仁微微一笑:逢春小学生了,会说来回话了,你以后和自强说话可得小心,和自强亲热也得小心些。 玉娥把脸一红:德仁哥,我还说今后要和你划清关系,规规矩矩的,谁知道你却说起这些玩笑话来,把我这心思又搅乱了。 德仁有点不好意思了:玉娥,本来我也想和你严肃地谈论问题,可是有两个话题实在难以张口,自强还非让我给你讲清楚不可,要是说得清清楚楚的,我这个做干哥的又显得不大正经了。 德仁还没有说啥,玉娥的脸先红润润的了:德仁哥,你说吧,不就是大妈和我爹的事情吗?大不了,他俩睡到一块了,还有啥难以张口的事情呢? 德仁说:玉娥,你已经说了,也不用我详细说了。其实,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简单得多,大妈的儿子和村上的人并没有发现大妈和叔的事情。 德仁把送大妈回家的经过说了说,玉娥放心了:以后的情况,那就要看事情的发展了。这是第一个话题,德仁哥,还有第二个呢? 德仁笑笑:那是自强叫我给你捎的话,自强说,他永远爱你,永远想着你,他感谢你在西安对他的热情接待,他永远忘不了和你亲热的情景,他希望你要时时想着他这个农村的土包子,他给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激动得流眼泪了…… 玉娥听得也要流眼泪了:德仁哥,你别说了,自强还不是担心我会变心吗?今天我向你坦白了吧。这一辈子,我对不起自强的,就是因为我心里装着一个你,不过我们也没有干越轨的事情,现在我俩的事已经了结了。可是,自强还欠着我的感情债,他不该偷偷摸摸地和翠翠发生关系…… 德仁听得脸颊发烧:玉娥,算了,还是我俩先对不起自强的,何况,自强给了我们一次机会来顶账……现在,你不要再纠缠过去的事情了,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 玉娥似乎是生气了,用她的小拳头轻轻地捶打德仁的胸膛,进而搂住他哭泣起来:德仁哥,不要再提说什么顶账的话,要是当时我们真的发生了,我现在和自强反而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了。 德仁轻轻地推开玉娥:玉娥,好妹妹,你难道后悔了吗?你说过的保证不能再推翻了。今后,你要和自强好好地过日子,我也要和你秀兰姐好好地过日子,咱们谁也不许干扰谁。 玉娥说:好好,互不侵犯,互不干扰。不过,你这次不辞辛劳,回农村给我家办了这么一件大事,我哪能不表示感谢呢? 德仁摆摆手,就要逃走,玉娥扑过去抱住他,就来了一通热吻......德仁打开房门走出去,玉娥说:德仁哥,还没吃饭呢。 德仁说:算了,没时间了。 玉娥说:德仁哥,咱们这次就算两清了。 逢春正好跑过来听见了,问道:妈,什么两清了? 玉娥红了脸:去,小孩子知道个啥! 德仁回到家里,秀兰正好休假,晚饭已经做好了,德仁真的饿了,也不说长道短,端起饭碗就吃,吃饱了,往床上一躺,竟然发出了鼾声……秀兰洗涮完毕,安排孩子复习功课,她悄悄地进入里屋。秀兰看德仁睡意正浓,也不去打扰他,轻轻地在他旁边躺下来。一会儿,德仁睁开眼睛:哎呀,实在太累了,我还说合合眼,谁知道就睡着了。 秀兰说:你昨天回去,今天回来,事情究竟办得咋样了? 德仁长长地吁了口气:没事了,平安无事。 秀兰疑惑地:平安无事,是大妈平安无事?还是叔平安无事? 德仁说:大家都平安无事。 于是,德仁把详细情况说了,秀兰高兴地亲了他:仁仁哥,连我都想感谢你呢,我不信玉娥对你没有一点表示。 德仁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表示啥呢?医院的两个护士来看望她,我连饭也没得吃就回来了。 c 第一百四十二章 4月3日吗 德仁为自强家的事情,忙活了几天,星期天他抽空到大刘家去了。{免费小说}[.guanm.?官场小说]德仁一进门,秀梅拉住他便埋怨声声:弟弟,你这个介绍人是怎么当的?月容跟建设订婚都多长时间了,怎么现在又从头开始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大刘说:咳,孩子们的事情,你能搞得清吗?能管得了吗?还不是干着急不顶啥。 正在说着,月容出来了,拉住德仁的胳膊:干爸,咱们去谈谈,我妈是个糨子官,你跟她再说也弄不清楚。 到了月容闺房,德仁一眼就看见桌子上摆放的一张建设的大照片,英姿飒爽,神采奕奕。德仁说:建设好神气哇。 月容皱着眉头把照片翻过去:干爸,这人不地道。 德仁不防脱口而出:你们都……,还说人家不地道。 月容撒娇的:干爸,你倒说清楚,我们怎么样了?大不了就是同居嘛。可是我告诉你,我以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身份向你保证,我们的关系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的。你相信吗? 德仁回答十分干脆:相信,相信,我哪能不相信我干女儿呢? 月容翻过照片,深情地望着建设:其实,建设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德仁说:既然如此,你们结婚吧。《纯文字首发》 月容把嘴一撇:干爸,你怎么和我妈是同一个观点哪? 德仁笑笑: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交友――恋爱――结婚,这三个阶段是婚姻的必由之路哇。 月容宛然一笑:干爸,我也同意这三个阶段,我只是想延长恋爱阶段的时间,不想过早地进入结婚阶段。 德仁说:好,你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年轻人嘛,总想多玩几天。不过,既然是三个阶段,迟早总要到达第144章。 你着急了,着急也不在乎这一天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是这个问题,建设问起来,我也应该有个科学的交待。 月容,你记牢了,明年4月3日是你的大喜日子。 啊呀,干爸,你这是木板上钉钉子,把我钉死在明年4月3日了。 月容,这不是我定的,是你自个定下的。要不,给建设也说一声。 不,我还不想理睬他哩! 月容把嘴一撅,戳了戳建设的照片,把照片又翻了过去。德仁微微一笑:咦,刚才计算得好好的,这又出了啥问题了? 你去问问他,最近做了啥对不起我的事情? 你就对我明说了吧,现在到哪儿去找建设?一会儿我还要给你妈你爸汇报情况呢。 月容看看闹钟,快到十点钟了,她笑嘻嘻的:干爸,你等着,建设会自个找上门来的。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月容得意地笑着: 干爸,怎样,我的预测如何? 德仁淡淡一笑:不是预测,是预约;不是预约,是命令;不是命令,…… 月容逼问着:不是命令,是什么? 德仁轻描淡写的:不是命令,还能是什么呢? 月容笑了:咳,干爸,你这是一个反问句式,不是一个否定句子,不能在“不是命令”以后,来一个较长时间停顿的。你这样分隔开来说,不是耍笑人,是什么呢? 德仁指着月容的鼻子:看看,你这个反问句式不是也分隔开来说吗?可见,我这不是耍笑人嘛。 干爸、干女儿一阵说笑以后,建设进来了:月容,干―― 月容阻止了:建设,在这儿,咱俩不是一个辈分,我叫干爸,你该叫啥就叫啥。 建设说:张老师,最近工作忙,咱们见面的机会少。我想,有些事情我们也应该商量一下。 月容笑嘻嘻的:建设,我和干爸刚才商定了一件事情,你想听不想听?你想听了我就说,你不想听了我就不说。 建设高兴地:想听,你们商定的事情肯定是好事情。 月容笑眯眯的:建设,这正是你朝思暮想的好事情,……那么,我先不说,你来猜一猜,看看你的思维究竟敏捷不敏捷。 建设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不用猜,人生四大乐事中的一件呗。 月容说:直接说答案,不要转弯抹角的,人生的乐事多了,我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 建设说:这只是一种传统的说法,人生的四大乐事是,久旱逢甘雨,他乡遇知己,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猜的是第三条,你说对不对? 月容红着脸直摇头:不对,不对。 建设说:你说说答案嘛。 c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记住四月三 晚上,月容悄悄地来到建设宿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最快更新请到>一进门,就气喘吁吁的:建设,你给本姑娘弄点吃的,我可是一下班一口气就跑到你这儿来了。你摸摸我的胸口,看心脏还在里面没有?我觉得心脏早就迸出体外了。 建设伸手在月容的肚子上摸摸:没有,好像心脏不在肚子里。 月容在建设的手背上打了一巴掌:傻瓜,本来心脏也没长在肚子里啊。你往上摸,再往上,往左摸。 建设说:软软的,像海绵体一样,你的心脏咋这样柔软呢? 月容:坏! 建设说:真不凑巧,我在食堂吃了,屋里啥吃的也没有。要不,咱们到街上去吃一顿? 月容说:算了,我懒得走路,碰见干爸也不好意思。 建设笑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你不是对干爸说咱俩是同居不同房吗? 月容用食指点一下建设的额头:胡说,同居和同房究竟有多大的区别?你去买些糕点,我凑合着吃吃。(。纯文字) 建设诡秘地笑笑,一步三回首地走了。建设走了,在月容的脑海里还留下他诡秘的笑容。月容想,建设这样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哦?蓦然间,月容想起上次建设把自己灌醉差一点……的正是这样的笑容,今天马虎不得,千万要提高警惕。月容正在胡思乱想,桌子上摆放的一幅放大的照片扑入眼帘,那是她和建设在公园雪松前的雪景照片。那时,她拉着建设强行闯入干爸的镜头,笑得那么开心,那么自然,那么甜美,这是任何矫揉造作、装腔作势都无法取得的一种特殊的效果。由此可见,人的表情,人的心理,是无法装出来的。这个建设对自己的爱恋应该是自然真挚的流露,任何伪装都必然会暴露出破绽的。 建设回来了,除了半斤糕点,还有半只烧鸡,鸡肉已剁成小块。建设取出西凤酒和酒杯,正要斟酒,月容连连摆手:建设,本姑娘今天滴酒不沾,你想把我灌醉打歪主意是万万不行的,你刚才走时那种坏笑早就暴露了你的坏主意。 建设还是斟了两杯酒:月容,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哪一次越过雷池一步? 月容羞红了脸:你过去是遵守了约定,可是今天呢?今天万一越过雷池怎么办呢? 建设拍拍胸脯:我建设是个正人君子,我向你保证,不到明年4月3日,我绝不突破你的防线。 月容摆摆手:你可不敢大声喊叫,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这是朝鲜停战谈判,设立三八防线呢。 建设哈哈大笑,差一点笑岔了气:呵呵,月容,你真是太幽默了。 月容用筷子拨了拨鸡肉:建设,我不搞女权主义,两只鸡腿,一人一只。 月容抓了一只鸡腿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嚼起来,建设夹了鸡脖子,慢慢地啃着:这是半只烧鸡,人家能给你两只鸡腿? 建设抿了口酒,连连说着好酒好酒,月容看得眼红,端起酒杯也抿了一点:建设,我量你也不敢胡来。今天,你要和本姑娘 喝酒,还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建设说:是,本姑娘! 月容嘻嘻乐了:建设,你真是一个教条主义者。我自称本姑娘,你称呼我时就不需要带本字了,记住了没有? 建设恭恭敬敬地:是,姑娘自称时说本姑娘,我称姑娘时只说姑娘而不能说本姑娘,如果我称姑娘时没有说姑娘而说成了本姑娘,那就是本姑爷的错误了。 月容忍俊不禁,吃吃地笑着:贫嘴,谁把你叫姑爷呢? 建设一脸严肃的:正因为没有人把我叫姑爷,所以我才自称为本姑爷嘛。 月容又笑了几声:好了,你正式回答我的问题:那一天,你和丽丽手拉手去看电影,感觉如何?激动不激动?幸福不幸福?高兴不高兴? 建设说:你叫我说实话吗? 月容说:谁让你说假话骗我呢? 建设说:那可真是炮火连天,歌声动地,感情激动,热泪长流。 月容疑惑的:你是这样激动,那么丽丽呢? 建设说:也是感情激动,热泪长流。 c 第一百四十四章 病房的哭声 玉娥上班了,穿上白大褂,戴上白帽子,心里那个兴奋的滋味和感觉,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到。{免费小说}可是,她现在只是一个实习大夫,所以她表现得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虚心,只是看,只是听,紧闭着嘴巴,轻易不肯吐露一个词语。 一天的门诊开始了。在针灸科门内,值班的女护士,一个一个收着病历和挂号条,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列起来,患者坐在门外的排椅上等候叫号。 针灸科的诊疗室是一明两暗的三个房间,科长郭大夫一间,杨大夫一间,给玉娥安排了一间。玉娥是跟着杨大夫实习的。这个杨大夫据说是北京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医术高明,病人反响很好,相比之下,郭大夫那里反而显得门前冷落车马稀了。走进杨大夫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患者送来的锦旗,玉娥举目看时,上面全是表彰之词:医术高超,华佗再世;救死扶伤,重生父母;治病救人,名扬杏林……玉娥望一眼杨大夫,不禁肃然起敬,杨大夫也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用手指指桌子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杨大夫的目光渐渐地定在玉娥的脸上,等玉娥注意到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游弋走了。杨大夫心里暗暗赞叹,人们说穷乡僻壤出美人,这个赤脚医生的容颜真是出众。多亏自己和她不在一个房间办公,要是呆在一起,整天看着她的美貌容颜,心里乱糟糟的,真是活受罪哇。 随着叫号的声音,一个男患者进来,坐在杨大夫旁边。他慢慢地举起右臂,手指接近额头的时候,艰难得再也举不上去了,他慢慢地放下手臂,喘着粗气……杨大夫对玉娥说:他初诊的时候,右臂放在腿上,一点也不能动弹,经过两个月针灸治疗,已经恢复到这种程度,只要坚持治疗,恢复正常,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啊,呵呵…… 杨大夫转向患者,笑声不断……患者躺在床上,露出需要针灸的部位,杨大夫用酒精棉球擦拭消毒后,取出银针,按照穴位一根一根慢慢地刺入,然后采用不同的手法或捻或提进行治疗。这时,杨大夫顺便给玉娥指认不同的穴位及治疗的病名,玉娥虽然对这些知识都很熟悉,可是她仍然像小学生一样虚怀若谷、专心致志地听着……他时刻牢记着德仁哥对她的一番教导: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千万不敢因为自己干出一点成绩而昂首向天,沾沾自喜啊! 患者一个接着一个,大都是复诊的,而且都是感谢声声,赞誉不绝,杨大夫自然是笑容满面,谦虚有加。[`小说`]下午,进来一位年轻的女患者,风度翩翩,丰姿婀娜,往杨大夫前边坐了,弯弯的柳叶细眉微微一蹙,星星般晶亮的双眸顾盼生辉。杨大夫接过病历,色迷迷的眼睛瞅瞅患者,正要询问病情,患者的目光转向玉娥:对不起,我想请这位女大夫给我治疗。 杨大夫一时抹不开面子,说话自然有点难听:她吗?只是个实习大夫,还没有资格给你治疗。――当然,想让她看病,等到下一周吧。 玉娥听得脸红耳赤,要是换了别人简直无法忍受了,她突然想起德仁哥对她说的话:在城里当大夫,你要学会应付各种难以应付的场面,你要学会忍受各种患者莫名其妙向你发泄的怨气……现在,遇到了指导老师的恶言冷语,怎么办?忍受下去,权当没有听见,她态度温和地对女患者说:同志,你看看墙上的锦旗,杨大夫是医术高超的针灸大夫,你就请他给你治疗吧! 女患者皱皱眉头:我不是不相信杨大夫的技术,只是这女大夫给女人针灸,更方便些。 杨大夫微微一笑:没关系,说起来,我女儿比你还要大一点。其实,也不过裸露一点嘛。 女患者有点为难,不过她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走到隔帘后边的病床上躺下来。女患者见玉娥也站在旁边,心胆稍微正了点,便按照杨大夫的要求,脱去外衣,只穿着内衣裤进行针灸,这时她的脸庞一片红晕,火烫,看见杨大夫来到她的身旁,连忙闭起眼睛。杨大夫看着病人白嫩的皮肤,丰满的肌肉,在擦拭皮肤,刺入银针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抚摩一下她柔软而有弹性的肌肉,身体便像触电似地颤抖不止……杨大夫似乎有意无意地瞥一眼玉娥,玉娥却有意无意地把头偏向窗户,似乎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女患者针灸完毕,穿好衣服,握住玉娥的手,诚恳的:大夫,盼望你正式上班的那一天。 玉娥无话可说,只是用力地握握对方的手,暗暗地传递着感情。下午,下了班,玉娥回到家里,想起杨大夫蔑视自己的一些言语,委屈得哭了起来。逢春走过来,摇着她的肩膀,喊着:妈,你哭啥呢?谁欺负你了?你给我说说,我长大了好替你报仇。 玉娥把逢春搂在怀里,抽抽噎噎的:逢春,妈没有哭。走在院子里,风把个灰尘吹到眼里,这才痒得流眼泪呢。娃呀,别总想着报仇,要活好自己的人品,要学好天下的知识,要使自己成为一个有用之才。 匆匆吃了晚饭,玉娥想找个地方倾吐一下自己的委屈,就对逢春说:你和院里的小朋友玩一玩,就回家学习,妈妈出去走一走。 逢春听话地点点头:妈妈,你早点回来! 玉娥走出家属院,街上人来人往,来去匆匆,不知道他们都忙些什么,玉娥叹了口气,便混进人流中了。玉娥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在行人渐渐稀少之后,抬头一看,啊,竟然来到德仁哥门前,她的脸蛋一阵发烫……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向屋里望去,德仁正和孩子们在灯下学习,她不忍心打搅他们,悄悄地下了台阶,往回走去…… 玉娥走出家属院,心中的郁闷没有解脱,反而加入一些惆怅了,她就这样闷闷不乐地往前走着,走着……突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近了近了,她扭头望去,不是德仁哥还是谁呀?她扑上去,紧紧地搂住了德仁,那种委屈的感情化作无数颗断线的珠子,从眼角纷纷落下,一声“德仁哥”竟然如泣如诉了…… 德仁取下玉娥的双手,拉着她慢慢地向前走去:玉娥,我在屋里一眼瞅见了你,你不进来,怎么走了?我看天黑了,安顿好孩子,来送送你。哎呀,玉娥,你有委屈哭出来也好,不要憋在心里生闷气。 听德仁这么一说,玉娥的眼泪反而渐渐地停滞了,她心里的怨气自然而然地冲淡了,消除了。她索性斜倚着德仁的身体,像小鸟依人一般:德仁哥,其实也不算委屈。杨大夫说我是实习大夫,还没有资格给患者看病。这话听起来有点刺激人,可实际上医院也安排我实习一周后,才能正式接待病人。 德仁说:杨大夫这话是说得有点过分,可要因此流眼泪,生闷气,那就不必要,也不合算了。我玉娥这眼泪是金豆豆,银豆豆,哪能这么随意抛洒呢? 玉娥听得噗嗤一声笑了:德仁哥,我秀兰姐哭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哄她的吗?你一声“我玉娥”咋叫得这么亲热,这么肉麻?让我听了,浑身要起鸡皮疙瘩呢。 德仁微微一笑:这就对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委屈自然也就消除了,我还担心说不出你一身的鸡皮疙瘩呢。好了,咱们走快一些,把你送到家我再回去。 于是,俩人加快了步伐,德仁说:以后,要是自强来了,一切都好了,你有了委屈可以就近诉苦了。 玉娥摇摇头:自强吗?不行,他哪有德仁哥这样善解人意呢? 玉娥一句话说得德仁无话可说了,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走到医院家属院,玉娥还想感谢什么的,德仁转身就跑了。玉娥望着德仁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是秀兰姐的,我还是专心爱我的自强吧! 玉娥跟着杨大夫实习了五天,转眼到了星期六。这天,一上班,就来了一个特殊的女患者,17岁的女孩长得聪慧过人,两只晶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好像捕捉什么东西似的。她的父母也来了,他们是从新疆慕名而来的。昨天的飞机,下午到西安,今天一早就送女儿到医院来了。面对着这样的患者,杨大夫也非常重视,听说患者的父亲还是一个大官,可就更不能马虎了。杨大夫拿着病历,仔细地询问患者的病情,女孩却轻描淡写地说着:我的听力有一点点弱,其实上课也听得清清楚楚的,没有什么影响。我不想看病,可我爸我妈一定要带我来西安治疗,说你们医院远近闻名。我一想,看看也好,反正我没来过西安,顺便到西安玩几天嘛。 玉娥瞅这女孩,天真烂漫,聪明活泼,说说道道,如数家珍,就喜欢上这女孩了,她暗暗想着:我要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妹妹,该多好啊! 玉娥正在想着,只听杨大夫说道:这并不难,针灸聋哑穴,必见效果。你就这么坐着,我来扎几针。 杨大夫说着,取出一根银针,朝着女孩的聋哑穴刺去,说时迟那时快,杨大夫刚把银针刺进肌肤,那女孩竟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倒下,病房里立刻一片哭声、喊声,乱了套了…… <<>> c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个是恶狼 杨大夫这一针扎下去,活泼泼一个女孩竟然软瘫在地,众人慌了手脚,女孩的父母呼天抢地,抱住女孩大声痛哭,千呼万唤,女孩哪有一点点反应?紧闭双眼,女孩哪有一点点感情的流露?早就有人推来压缩呼吸机,把管子插进女孩鼻孔,使劲压一下,女孩动一下,稍一松手,女孩就软了下去……几个小伙子轮换着压呼吸机,却无回天之力了…… 郭大夫叫来院长,几个大夫会诊了一会,怀疑患者被扎断通向大脑的神经,或者是银针刺入过深,进入危险区,引起全身瘫痪,或者是其他原因,这还要进一步研究分析。《纯文字首发》从面前情况来看,生命的迹象十分衰弱,单靠呼吸机是不能挽回生命的…… 院长对女孩的父母说明情况,母亲放声痛哭,父亲流泪不止。母亲看杨大夫还呆如木鸡地站在哪儿,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喊道: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我的女儿,活蹦乱跳的女儿,怎么就毁在你手里啦!魔鬼,你简直就是魔鬼! 杨大夫沮丧着脸,要哭出声来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哪…… 进而母亲连连埋怨父亲:女儿正在上学,不愿意耽误学业,我也不同意来西安看病,只有你一个死犟死犟,非要坐飞机来看病不可。现在呢,活泼可爱的女儿没命了,你有钱有权又有什么用处?老东西,还我女儿来,还我女儿来…… 母亲要用头去撞父亲,被人们拉住了,母亲哭得昏了过去,玉娥连忙扶她躺在床上,掐着她的人中穴,她才慢慢地苏醒过来,泣不成声地连声呼唤女儿……玉娥看得心酸,背过身子掉了许多眼泪…… 父亲强忍着悲痛,没法发作,一眼瞥见墙上挂的锦旗,不由怒火中烧,疯狂一般扑上去,把一面一面拽下来,撕扯一气,扔在地上,用脚噗里噗通乱踩起来:这就是你的医术高超?这就是你的华佗再世?我要砸死你这骗人的假华佗! 父亲气愤至极,提起椅子就朝杨大夫砸去,杨大夫早就有所防备,头一偏便一溜烟逃走了,啪的一声,椅子被摔碎了…… 由于患者父母不同意撤走呼吸机,寄希望于万分之一,盼望奇迹的出现,所以医院安排了几个小伙,轮换着压呼吸机。可是后来父母亲已经痛苦至极,伤心过度,疲倦不堪,又不忍心再看女儿受折磨的惨状,在院长的再三劝说下离开了病房,住进宾馆…… 玉娥主动地要求在病房值夜班,院长摇摇头:算了,你家里还有小孩需要照顾。这个女孩只是靠呼吸机勉强支撑着,你留在这儿也是无能为力啊!唉,你回家去吧。 玉娥望望慈祥的两鬓斑白的老院长,真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医院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难辞其责。玉娥关切地:院长,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玉娥在农村当了十几年赤脚医生,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今天的医疗事故使她的jing神受到极大的刺激,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女孩天真活泼的面容,耳旁就响起女孩银铃般朗朗的笑声。可是现在她就要撒手人寰,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一想起这件事,她的心就像灌满了铅一样沉甸甸的。啊呀,这令人羡慕的针灸大夫,又令人提心吊胆的针灸大夫,她还没有上班就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唉,还得找一个人,倾诉一下自己的感情,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回到家里,玉娥低头纳闷,默默无语,逢chun拉住她的手问这问那,她也是心不在焉,嗯嗯啊啊地说不出话来……逢chun像个懂事的小大人似的,伸手摸摸玉娥的额头:妈妈,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吃点阿司匹林?妈妈,你倒是说话呀! 玉娥亲亲逢chun的额头,亲切的:逢chun,谢谢你,你长大了,知道关心妈妈了,妈妈真的没有白养活你一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妈妈没病…… 玉娥突然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孩,她可能还在呼吸机的cāo纵下,进行着最后的挣扎。唉,人的生命既是这样的坚强,又是那样的脆弱。作为一个医生,一定要小心翼翼地呵护每一个生命,让他让她健健康康地活着,活着……想起自己神圣的职责,她又冲动起来,她拍拍逢chun的肩膀:逢chun,你在家里好好学习,妈妈出去走走。 逢chun仰着脸儿,露出浅浅的笑容:妈,你早点回来! 玉娥亲了亲逢chun稚气的小脸,转身走了出去。唉,儿女绕膝,天伦之乐;失子之痛,寸断肝肠。那两位失去爱女的可怜的父母,现在又是怎样的悲痛yu绝呢?玉娥也像他们一样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当她停下来抬头看时,端的又来到德仁哥的门前。她的脸蛋微微发热,她稍一犹豫,还是果断地敲响了房门。房门打开了,德仁出来了,玉娥冲动地叫了声德仁哥,身子几乎软瘫得要倒了下来,德仁连忙扶住她,玉娥依偎着德仁正要说话,秀兰回来了:哎哟,几天没见,又想念了,抱呀,搂紧一些…… 玉娥扑过来,紧紧地搂住秀兰,声泪俱下:秀兰姐,吓死我了! 秀兰吃了一惊,连忙把玉娥扶到屋里:玉娥,别害怕,有啥事,你给姐姐说说。 玉娥把医疗事故的情况说了,秀兰吃了一惊:啊,这是大医院,又是老中医,咋会发生这样的事故呢? 玉娥愤愤不平的:秀兰姐,你不知道那个杨大夫有多傲慢,跟他实习,他把我就没往眼里磨(放),前几天气得我就哭了一场。病人来了,他凭借技艺高超,一边说话,一边举起银针就刺,不知道是刺偏了伤了神经,还是刺入过深,触及危险部位,反正病人立即就软瘫了,不能动弹了,暂时靠人工压缩呼吸机维系生命。哎呀,姐姐,你不知道那个女孩有多可怜,漂亮可爱的一个女孩,竟然遭此噩运。姐姐,我后天就要正式上班,接待病人了。你看,今天发生的这事情,叫人心神不宁,负担沉重,我可怎么上班呀? 秀兰安慰她:玉娥,冷静一下,事情总会过去的,你的心情也会变好的。刚才我冤枉你了,我以为你来找你哥是想你哥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在西安也就是我们最亲近了,不来找我们诉说找谁呀?玉娥,你能原谅姐姐吗? 玉娥倒流起眼泪了:姐姐,我本来就没有埋怨你嘛,你这么说不是太见外了吗? 秀兰说:好了,不管你埋怨不埋怨我,反正我已经向你陪过不是了。天快黑了,逢chun还一个人呆在家里,让你哥送一送你,顺便给你做做思想工作,你刚上班,遇见这事,也真揪心。 秀兰拿来毛巾,让玉娥擦把脸,玉娥说声谢谢,就走了出去。德仁还在磨蹭着,秀兰说:快去追上玉娥,她一个人在西安,带个孩子,也不容易。刚开始上班就遇上这事,思想哪能没负担?你好好地劝说一下,玉娥就爱听你的话嘛。 德仁看孩子们在灯下学习,就把秀兰叫进里屋,搂住她吻了几下:兰兰,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秀兰说:仁仁哥,你不要着急。送佛要送到西天帮人要帮到底,你一定要把玉娥送到家里。 德仁说声是,就走出家门。德仁还担心玉娥走远了,拐过弯儿,就看见玉娥站在路边等着他呢。 德仁紧走几步,追上玉娥:玉娥,我还以为你一个人走了。 玉娥把头一扭:我才不一个人回去呢,德仁哥,你好狠的心,难道说你就不怕狼把我叼走了吗? 德仁淡淡一笑:大城市里,哪里来的狼? 有哇,城市里也有恶狼。 在哪儿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德仁哥,你就是一只恶狼。 德仁不想和玉娥耍笑斗嘴,就王顾左右而言他:玉娥,咱们还是谈谈你后天上班的事情。 玉娥:算了,反正上班还得我去,你也不可能陪我一块上班,我们还是说说恶狼的事情还有意思。 德仁看玉娥已经解脱了思想包袱,也就知道玉娥找他不过是为了倾诉,倾诉之后也就得到解脱,便顺着玉娥的话说:你倒说说,恶狼有什么意思? 玉娥转着弯子:其实这个恶狼不算是恶狼,不过因为他迷醉了女孩的心,女孩往往被他弄得神魂颠倒,不得解脱,所以才觉得他是一只恶狼。 德仁也转着弯子:其实这女孩才是一只恶狼哩。她自个被恶狼迷惑不得解脱,反过来又去迷惑恶狼,恶狼难以脱身,就觉得这女孩也变成恶狼了。 好了,好了,咱们不要互相攻击了。恶狼就和恶狼结成终生的好朋友吧。 玉娥说着就拉住了德仁的手:但愿德仁哥能够给我力量,好战胜千难万险,使得我的工作能有一个好的开始。 德仁说:玉娥,你要忘记一切烦恼的事情,忘记一切可怕的事情,你要像男人一样地坚强,勇敢,坚持奋斗,奋斗不懈。其实,女人里面就有许多巾帼英雄,古有花木兰,今有娘子军,哪一个不是在血与火中锻炼出来的? 玉娥斩钉截铁的:德仁哥,我知道了。其实,我真正的榜样就是恶狼,就是你。十几年来,你在农村艰苦奋斗的事实,就给我树立了一个学习的好榜样。实际上,我和自强在许多方面就是在暗暗地向你学习,所以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感谢你这只恶狼的,嘻嘻……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说声对不起 德仁和玉娥一阵说笑,一阵取闹,让玉娥紧张恍惚的情绪稍微放松了点,然后转入严肃的话题。[.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最快更新请到>德仁说:玉娥,你才来到这家医院,许多情况并不了解。其实,西安是个大城市,医院的病人大多来自外地,病情严重的人不少,并不是每个病人的病都能治好,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你既然要做大医院的医生,就应该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虽然,你说的是一个医疗事故,但是你还是要有所防备,有所jing惕,。 玉娥说:谢谢德仁哥的提醒,农村医疗站一般看的是小病,大病都奔县医院或西安去了,我哪里见过这么怕人的事情呢? 德仁说:关键是提高医疗技艺,从这次事故中汲取教训,谨慎小心地对病人进行诊治。 玉娥诚心诚意的:谢谢德仁哥的教导。 到了医院家属院,德仁紧紧地握住玉娥的手:玉娥,不要再说谢谢,我们现在成了真正的朋友。 玉娥还要再说什么,德仁转身就跑远了。望着德仁远去的背影,玉娥陷入了沉思……玉娥进入家门,安顿逢chun睡了,坐在灯下,取出电大的医学教材看着,可是思想紊乱得哪里看得进去一个字?索xing躺在床上睡吧,可是一闭上眼睛,那女孩的影子就浮现在她的脑海:天真活泼、笑容可掬的倩影,双眼紧闭、四肢软瘫的身影,交替地出现着……朦朦胧胧中,她惊呼一声:不要走!逢chun被惊醒了,啼哭着,她连忙搂住逢chun,拍哄着:逢chun,别怕,别怕……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半夜,她才迷糊过去……早晨,窗户的亮光把她惊醒了,她爬起来,胡乱做了点早饭,扒拉了几口,叫醒逢chun,嘱咐他别乱跑,出了门就往医院病房赶去。 玉娥知道今天是星期天,不上班,院长也没有通知她去上班;可是她既然到这个医院工作,就是医院的主人,――虽然她还是个临时工,医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哪能躲在家里休息,袖手旁观呢?何况那个女孩的生命还牵扯着她的一根脑神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急匆匆走进病房一看,哎呀,那个女孩在呼吸机的帮助下,竟然还能一动一动地维系着微弱的生命。可她的双目紧闭,再也看不见明亮的眸子,和那炯炯的目光。她的嘴唇紧紧合拢,再也听不见她那絮絮叨叨、如数家珍的话语,和那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她的面庞是失去血sè的苍白,再也看不见艳如桃李、美如芙蓉的面容。唉,天真活泼的少女呢?活蹦乱跳的女孩呢?谁能恢复她那朝气蓬勃的青chun呢?玉娥几乎难过得要流眼泪了,但是她强忍住了,她想起了德仁哥的话:要坚强,要坚定,医院不相信眼泪,医院需要高超jing湛的技艺,医院需要jing心细致地诊治和看护…… 这时院长陪着女孩的父母亲来了,母亲搂住女儿就哭起来:女儿,雪莲,你快睁睁眼睛,妈妈来看你了…… 直到这时,玉娥才知道女孩的名字叫雪莲,美玉无瑕,冰清玉洁,像女孩面容一样美艳,可惜啊可惜…… 女孩本来已经是风中残烛,经不起母亲这样一搂一抱一哭一喊,早就直挺挺躺在床上,没有气息了。父亲大喊大叫地拉开母亲,医护人员迅速地扶起女孩,给她的鼻腔插好皮管,继续压着呼吸机,好大一会儿,女孩才一动一动地有了一点生机,众人这才长长地呼出气来……根据家属的要求,医院开始给病人打点滴,他们相信葡萄糖和生理食盐水也许会给女孩带来力量。说起来也奇怪,人的生命力真够顽强的,靠着人工压力一下一下送气,女孩得以延续着生命,现在又进一步渴盼着营养,而且一点一滴的吸收得很顺畅……院长和女孩父母经过认真商谈,父母还是要求继续这样维持下去,他们寄希望于万分之一,盼望女儿的生命会出现一个奇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件事既然是医院的医疗事故,对于病人家属的任何要求,院长也不会认为是过分的。 院长看玉娥也来了,很高兴,把她叫到一边:王玉娥,王大夫,你来了,很好,其实也没有你干的事儿。院里决定,杨大夫停职反省,这医疗事故已经上报省上,等候上级处理。明天,你就要正式坐班接待患者了。诊疗室里的针灸模型和针灸挂图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希望这次事故不要给你思想上造成太大的负担,你应该轻装上阵,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才好。 玉娥激动的:谢谢,请院长多多指导。 院长说:针灸的事情要多请教郭大夫,郭大夫是针灸科的科长,是一个有丰富实践经验的老大夫。 这时,郭大夫走过来了,玉娥连忙说:请郭大夫多多教导。 郭大夫虚心的: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杨大夫始终没有露面,他只能呆在家里等待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好消息了。 星期天,秀兰休息,她和德仁安顿好家务以后,就催促德仁:哎呀,仁仁哥,昨天你急急忙忙地要去,今天怎么磨磨蹭蹭地不肯动身呢? 德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秀兰说的是什么:兰兰,我不肯动身?你没有说到哪儿去哇。 秀兰说:这还要我说吗?你昨晚到哪儿去的,咱们今儿就到哪儿去。 德仁恍然大悟:嗨,你早说清楚嘛,叫人猜来猜去的。 秀兰神秘地:你别装,你心里装着谁,心里想着谁,以为我不知道。走吧,你前边带路。 走出家门,秀兰才慢慢地表明了她的心迹:仁仁哥,玉娥一个人带着逢chun来到西安,很不容易,偏偏又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一个女人思想受到刺激,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晚上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可是,我这些天总是给她出些难题,制造些尴尬事,说些玩笑话,闹得玉娥挺窝心的。今儿,咱们去看看她,给她打打气儿,鼓鼓劲儿,也算我当了她一回干姐姐嘛。 德仁看秀兰这样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自然十分高兴,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好,密切一下关系也好,就是不知道玉娥在不在家里。 星期天她不在家里还能去哪里? 说不定她到医院去了。 走吧,逢chun总在家里的,咱们称些糕点带上。 ……走进家属院,果然一眼就看见逢chun正和孩子们在院子玩耍,看见他们就喊着伯伯、姑姑跑过来,逢chun拉着秀兰的手向家里走去,端的碰见玉娥回来了。于是,玉娥的右手拉住秀兰的左手,秀兰的右手拉住玉娥的左手,逢chun着急地钻进圈子里,东瞅瞅,西瞧瞧,挤挤挨挨地往前挪动着。圈子里,呼姐姐的,喊妹妹的,叫姑姑的,叫妈妈的,亲亲热热,喊成一片,就这么拥挤着进了屋里,接着便是一阵开心的笑声……孩子的眼睛总是盯着吃的东西,一包糕点让逢chun享受个够。提起病房里女孩的事情,玉娥忧心忡忡:唉,可怜的女孩,她就像放飞在天空的一只风筝,生命完全系在一根细线上,在大风中,随时都有断线的危险。 大家连声叹息,却也无可奈何。说起明天就要坐班接待患者的事,玉娥充满信心:唉,杨大夫停职以后,针灸科只有两个大夫,工作肯定要忙碌一些。咱还年轻,辛苦一些不怕。当了十几年赤脚医生,也不是白干的,总有一些实践经验吧。再说,针灸培训和实习,我比谁都认真,在班上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我对新的工作,心里有底,关键在于谨慎小心,细致周到,不能有一点点马虎和分心。杨大夫的事情就是一个血的教训。不过,我想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针灸科的威信肯定受到很大的影响,明天看病的人未必有过去那么多。 德仁说:这个,你不要担心,来多少病人,你接待多少病人,关键是你要认真细心地把病治好。威信是慢慢地建立的,你是一个新大夫,威信要靠一点一点成绩来积累,就像弹棉花的娶个老婆,哪能一弓而来呢? 玉娥知道,在农村外地来做网套的用老式的“弓”弹棉花,一下一下,不知道要弹几百下才能做成一个网套,而要挣够娶一个媳妇的钱,又不知道要做多少网套、弹多少弓呢?她一听见德仁说这样的歇后语,却嘻嘻地乐了:德仁哥,你说的这个歇后语,农村人经常挂在口上。可是你这样说就不适合了…… 玉娥说着搂住秀兰:秀兰姐,德仁哥娶你的时候,花了多少钱? 秀兰笑笑:没花一分钱,他两手垂着,就来了一个空人。 德仁尴尬地抓抓脑袋:玉娥,别打岔,我是给你打比方呢。你要树立威信,要靠长期坚持,要靠一个一个患者对你好的口碑来树立的。 玉娥说:谢谢你,我知道,德仁哥在安平村的威信,就是靠着你在农村18年的艰苦劳动树立起来的。你当了12年棉花技术员,每年棉花亩产超过100斤皮棉。你当了12年义务记分员,哪一个社员能做到这样的啊?…… 德仁说:俱往矣,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玉娥、秀兰紧紧地搂着:新的开始。 德仁、秀兰要走了,玉娥、逢chun送出家属院。秀兰拉着玉娥的手:玉娥,对不起。 玉娥说:秀兰姐,为啥说对不起? 秀兰诡秘地:你知道。 玉娥嫣然一笑:秀兰姐,我还对不起你呢。 秀兰不解的:你为啥说对不起? 玉娥嘻嘻地笑着:你也知道哇,嘻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班第一天 星期一。<最快更新请到>早晨,玉娥黑咕隆咚地起了床,到厨房打开炉子,倒了温水洗漱完毕,在炉子上熬上稀饭,馏上馒头,调好咸菜,然后来到里屋,拉亮台灯,打开梳妆盒,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一看见这个jing致的梳妆盒,她就想起了漂亮温柔的王晓美,是王晓美给她买的梳妆盒,而且悄悄地告诉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人们即就不找你看病,也要冲着你的美丽挂号看你的。 玉娥羞涩得脸像红桃一般,瞅瞅面容标致的王晓美,不轻不重地回敬她一句:王老师,你最好画个淡妆,小心学生只注意欣赏你而忘记听课哇。 现在玉娥一边画着淡妆,一边自我欣赏:弯弯的细眉,晶亮的眼睛,粉红的脸蛋,浅浅的笑靥,不知道别人感觉怎么样,自个儿先陶醉了。难怪德仁哥说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怪德仁哥对她总是又爱又怕,亲之不得,敬而远之。唉,想这些干什么?昨天秀兰姐和她双方都相互道歉,道歉什么?嘻嘻,还真有点戏剧xing的味儿…… 玉娥正在胡思乱想,逢chun翻个身醒来了:妈,你怎么不叫我?迟到了班主任要抓典型的。 玉娥指指闹钟:离上课还有一个钟头,哪会迟到呢? 逢chun爬过来,看看镜子里边的妈妈,再看看镜子外面的妈妈,笑嘻嘻的:妈,我班同学说你长得像个演员,他们问你为什么不去演电影呢? 玉娥反问道:逢chun,你是怎么回答的? 逢chun愣住了:妈妈,人家在问你,我哪儿知道怎么回答呢? 玉娥想了想:逢chun,同学要是再问你的话,你就说快了,有了合适的角sè,我妈就演电影去了。 逢chun两眼蹬得一样大:是吗? 吃了早饭,送走逢chun,看看离上班还有40分钟,玉娥用电饭煲蒸上米饭,洗刷完毕,又重新画了淡妆。望着镜子里面桃花一样艳丽的面庞,玉娥羞涩得用双手捂了起来,仅仅留下了一双闪亮的眼睛,哎呀,自己当年和自强瞅对象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细致,也没有这样难为情啊! 还有半个小时,玉娥出发了。五分钟就走到医院门口,上班的大夫、护士惊愕地望望玉娥,心里想着,哪里来的这个漂亮的女人?本来嘛,医院就是美女成群的地方,但像玉娥这样突出的,就显得有点稀少了。玉娥心里却是另外的想法,人家不认识自己,当然觉得有点惊讶,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走进针灸科,值班的两个护士说:王大夫,你来得好早,郭大夫还没有来,你坐着休息一会,我们来打扫卫生。要不你先签到吧! 玉娥签到完毕,伸手去拿抹布,护士小杜笑着抢过去抹桌子;玉娥去抓拖把,护士小白早就握在手里托起地板了。玉娥只好站在一边,等她们搞完卫生,这才坐了下来。郭大夫走进来,玉娥在她的房间里看见了,礼貌xing地站起来说了声郭大夫,郭大夫说了声早,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医疗事故的yin影还笼罩着针灸科。郭大夫显得有点疲惫,走进他的房间,昨天在雪莲的病房里断断续续地值班,使得他身心倍受折磨。玉娥突然想起什么,走进郭大夫房间,还不等她张口,郭大夫就主动地说:雪莲还在勉强地维持着,这个女孩,可怜的女孩,她不愿意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不愿意离开生她养她的父母,唉…… 郭大夫这几句饱含感情的语句,使得玉娥潸然泪下,她连忙转过身去回到自己的房间。玉娥穿上白大褂,戴上白帽子,戴上大大的白口罩,上班了。护士坐在门口的桌旁准备给患者排号,奇怪的是今天针灸科竟然没有一个患者上门。有几个好像是来看病的人在门口转悠着,有的甚至伸长脖颈向门内探视一下,护士正要招呼一声,他们却装作无事的样子走到旁边去了……后来,聚集的人多了,他们便无所顾忌了,悄悄窥视变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变成吵吵嚷嚷,一些议论的言语传进护士的耳朵,说什么“可不敢到这儿针灸了,针灸科扎死人了”,“听说杨大夫一针扎下去,活蹦乱跳的小女孩就不动弹了”,……两个护士听得气哄哄的,可是你纵有千把手也难捂众人口,何况人家说的也是事实…… 门口没有患者排号,室内两个大夫自然坐着冷板凳。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玉娥也耳有所闻,对她这个新人来说,等于给她敲响了jing钟:对待病人,千万不可等闲视之。小小银针,一定要扎准地方。她看着桌上的针灸模特正在招手迎宾,似乎在说:看吧,就照准我身上的穴位扎针,保管你治一个好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针灸科依然是门庭冷落,就连值班的护士也觉得脸无光彩,低下头来。这时,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人,轻盈飘逸地走过来,近了,近了,一阵香风掠过,众人哗然,几疑仙女下凡,又猜模特临场,目送她走进针灸科。女人朝着护士扬了一下病历:我找王大夫扎针。 护士朝里间一指,女人飘然入内。两人见面,一阵欢笑,拥抱在一起了。护士探头向里望望,玉娥轻轻地嘘了一声:王老师,严肃点,这是诊疗室。 王晓美嫣然一笑:你们不是没有患者吗?我是来支持你的。 玉娥指指病历:你来了,你就是患者。 王晓美不谈看病的事,仔细地瞧着玉娥,动手取下玉娥的口罩:玉娥姐,我想看看你今天是怎样打扮的,我还想欣赏一下你的美容呢,谁知道你戴着这么一个大口罩,把你的美貌完全遮掩了。好,这样才好看嘛!特殊时期期间,不允许医生戴口罩,说是戴上口罩在医生和患者之间人为地设置了一道屏障,现在却要求医生一律要戴口罩,说这样才尊重患者。其实戴上口罩也好,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大夫,眉如弯月,脸如桃花,怕要让男xing患者想入非非哩。好啦,玉娥姐,我欣赏完毕,快戴上口罩吧。 玉娥戴好口罩,郑重其事地:那么,王老师,你究竟看病不看病? 王晓美略含羞sè:我怀孕了,腰酸腿困,人家说不能吃止痛药,是不是适合针灸呢? 玉娥说:各人情况不同,对于孕妇来说有的穴位是不适合针灸的。上一回你昏迷时,通过号脉我发现你怀孕了,所以在针灸时避开了一些穴位。对于孕妇来说,按摩是有好处的,我可以给你按摩一下。 王晓美说:我交的是针灸费,按摩收费要高一些,再说你们这里也没有按摩大夫,听说按摩大夫嫌太吃力调走了。 玉娥笑笑:好了,我今天就给你按摩吧。对于孕妇来说,对膝盖、肘部、手腕、脚腕、颈部进行按摩,舒活经络,有利胎儿发育;按摩ru部,能促进ru腺发达…… 王晓美说:我最近常常感到ru部发痒,你给我按摩按摩,要是个男大夫我还不好意思呢。 王晓美说着主动地拉上围帘,拽着玉娥进去,迅速地脱去上衣,褪去胸罩,露出白嫩嫩ru部,羞红了脸庞:玉娥姐姐,女同事都说我胸部平坦,ru部太小,恐怕不适合哺育婴儿,你按摩按摩也许可以增大一些。 玉娥看王晓美脱了上衣,立即把双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面贴在身体上温暖着,两眼却盯着王晓美粉嫩的双ru,圆润的双肩看个不够。王晓美羞涩而惊讶地:玉娥姐,你这是做什么呢? 玉娥笑笑:我怕我的手太凉,冰了你的ru部。 王晓美感动的:玉娥姐,来吧,我不怕凉。 玉娥这才脱了鞋子,从身后圈着王晓美坐了,伸出双手,按住王晓美的ru部,做着各种按摩动作。 王晓美轻轻地嘻笑着:玉娥姐姐,有一点痒痒,嘻嘻,挺舒服的…… 玉娥说:我有一本书,是专门讲给孕妇按摩的,回头送给你看看。你可以给自己按摩,老公也可以给你按摩,我还可以到你家给你按摩,就不用花这钱了。 王晓美说:不用麻烦你了,你家里还有孩子,要管孩子,要忙家务,还要上电大,够你忙迫的了。 ru部按摩完,玉娥让王晓美趴在床上,给她按摩背部,腰部,王晓美说:不怕挤压胎儿吗? 玉娥说:王老师,不用担心,胎儿才多大一点点哇。再说,这种按摩都是轻柔的按摩,使不了多大劲儿的。 果然,玉娥的背部按摩、腰部按摩使王晓美感觉很舒服:玉娥姐,你的手好柔软,好轻巧,让人感觉舒坦极了。 玉娥轻轻地笑着:王老师,我还想问你一句话,你的皮肤这样白嫩,柔软,光滑,一天都吃什么营养品呢? 王晓美笑笑:玉娥姐姐,我正想问你呢,你在农村一天跑来跑去,看病送药,cāo劳家务,脸蛋为啥还保养得这样粉嫩红润?叫人多么羡慕。 玉娥说:王老师,咱们别互相赞美了。你快穿上衣服,小心有人进来看见了。 王晓美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谁胆大死了,敢闯禁区? 正在这时,护士在隔帘外面喊着:王大夫,有患者。 王晓美倒先笑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朵姊妹花 玉娥出来一看,正是那天在杨大夫那儿针灸的风度翩翩的女患者,俩人同时啊呀一声喊了起来,王晓美正好出来,惊讶地:你们两个认识? 王晓美低头一看病历,更是兴奋:王晓梅,哎呀,和我的名字王晓美只是一字之差,我正少一个妹妹哩。<最快更新请到>天涯何处无芳草,相逢何必曾相识,晓梅,你愿意做我的妹妹吗? 王晓梅激动地搂住了王晓美:姐姐,我愿意! 王晓美也紧紧地拥抱住王晓梅,眼睛闪着泪花:妹妹! 接着,王晓美给王晓梅介绍玉娥:这位王玉娥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称呼她玉娥姐姐…… 不等王晓美说完,王晓梅机灵的:玉娥姐姐,我也叫你姐姐。 玉娥激动得张开双臂搂住她俩:好妹妹,你们一个是大学教师,一个是中学老师,我只是―― 王晓美、王晓梅异口同声地:姐姐是光荣的白衣天使么! 她们知道这是上班时间,而且在诊疗室里,所以没敢大声喧闹,所幸也没有患者来看病。于是,玉娥到隔帘里给王晓梅针灸,王晓美跟进来参观,王晓梅略含羞涩地回忆起杨大夫那天给她针灸的情况:我也不是封建意识多么严重的人,我只是不喜欢别的男人看我裸露的身体,也不习惯别的男人抚摸我的身体,可是我这病适合针灸治疗。我听说,是药三分毒,止痛活血的药吃得多了,对人的肾脏有损害。何况我这病吃了许多药,也没起多大作用。我想针灸总不会有副作用吧,谁能想到……杨大夫会出了医疗事故。 玉娥问了问病情,看了看病历,王晓梅承认杨大夫针灸对她病情好转也起了作用,玉娥说:既然这样,就按照杨大夫所用的穴位针灸一段再看情况。 听玉娥这么一说,王晓梅迅速地脱去外衣,只剩下内衣内裤。看着王晓梅白玉般的肌肤,王晓美赞赏不已,禁不住伸手抚摸着,王晓梅嘻嘻地笑着:晓美姐,把人摸得怪痒痒的,嘻嘻…… 玉娥说:其实也不必脱得这么多,够针灸用就行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王晓美说:玉娥姐不公平,为啥叫我连胸罩都褪去呢? 玉娥说:咳,你是按摩,她是针灸,情况不一样嘛。 王晓梅说:杨大夫要求只留下内衣内裤的。 玉娥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是吞吞吐吐的:也好,这样,针灸起来更方便一些…… 于是,玉娥选准穴位,用酒jing球擦拭之后,把银针一根一根慢慢地刺入,再运用不同的手法治疗。针灸完毕,玉娥笑笑:晓梅妹妹,你的肌肤保养得真好。在家里,恐怕是你爱人做饭、洗刷,你十指不沾水哩。 王晓梅把脸一红:姐姐,人家还没有结婚,哪里来的爱人呢? 玉娥指着病历婚否一栏:你怎么在已婚栏里划了一个钩呢? 王晓梅瞥了一眼:咳,划错了。 王晓美瞅了瞅病历,疑惑的:怎么会划错呢?晓梅,你说心里话,是不是你已经有了意中人,怕别人再给你介绍对象,才有意这样填的? 王晓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王晓美说:晓梅妹妹,你还是个大姑娘,以后可不敢这样填写了。 于是她们出来坐下小声说话,反正也没有人来看病。玉娥是第一天接待患者,闲坐着心里不踏实,对晓美、晓梅嘱咐一声,便走出去看看。两个护士还在那儿说闲话,桌子上没有一份病历。郭大夫也静坐着,没有患者诊疗,见玉娥过来,他尴尬地笑笑:王大夫,你还可以,接待了两个患者,我要打零分了。 玉娥说:郭大夫,这两个患者询问病情,耽误了很多时间。 郭大夫说:现在没有候诊的患者,你们不妨多交流一会儿。 玉娥得到科长的恩准,这才进来和两个妹妹放心地交谈。王晓美突然提出一个要求:玉娥姐姐,我们三人真有缘分,三人同姓,两人同名,我们不如结为金兰之好,你同意不同意? 玉娥高兴地:同意。 王晓美说:姐姐,我叫王晓美,妹妹叫王晓梅,你的名字不如改为王晓娥,你同意不同意? 玉娥为难的:这个…… 王晓美说:姐姐,你不必为难,你对外还是原来的名字,只是在我们三人之间才称作王晓娥的。 玉娥笑了:多亏你想得周到,这还有啥不同意的呢? 王晓美、王晓梅高兴地搂住玉娥:这么说,你就是我们的晓娥姐姐了,呵呵…… 一直到下班再没有其他患者进来,这个诊疗室成了她们谈天说地的ziyou世界。下班时,姐妹三人挽手而行,更使两个护士羡慕不已。走出医院大门,这三位窈窕淑女的美貌,招惹来许多行人艳羡的目光。不过在大城市里,美女如云,人们的目光在她们的身上一闪而过,没有作过多的停留,谁愿意被同伴讥讽为“少见多怪”、“见sè眼开”呢? 这两位可爱的妹妹好像商量过一样,簇拥着玉娥来到她家,逢chun正好放学好回来,便拉着他一块进入附近一家饭店。玉娥故作疑惑的:哎,两位妹妹,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王晓美莞尔一笑:做什么?姐姐今天正式上班,又认了两个妹妹,双喜临门,该你做东请我们吃一顿哇。 玉娥笑容满面:自然,自然。 于是,晓美点了三菜一汤,一人一碗米饭,还有一小瓶葡萄酒。晓美给逢chun碗里夹了几个肉片:逢chun,你叫二姨。 逢chun嘴巴乖乖的:二姨! 晓美高兴地答应一声。晓梅给逢chun碗里夹了两个丸子:逢chun,你叫小姨。 逢chun嘴巴甜甜的:小姨! 晓梅高兴地答应一声。晓美笑嘻嘻地告诉逢c,今天是个大喜ri子,我们三人义结金兰…… 晓梅说:二姐,你对孩子说这些,他知道个啥呀。 逢chun说:不就是结拜姐妹嘛! 大家全都笑了起来。晓美说:我这小外甥可真聪明。你说得对,今天我们三人结拜成姐妹了,你妈妈是老大,改名王晓娥;我是老二,名叫王晓美;她是老三,名叫王晓梅。今天,我来做东,庆贺庆贺。 逢chun一拍手:好,我还能吃两顿呢。 笑声中,玉娥点着逢chun的鼻子:你是猫吃糖瓜净在嘴上挖抓了。 说笑中大家举起酒杯碰在了一起…… 下午,玉娥诊疗了两个女患者,便空闲下来。郭大夫看见两个常到他那儿针灸的老患者在门口转悠,就走出去诚恳地把他们请进来……虽然都是老熟人,可是谈起这次医疗事故,还是讳莫如深。他们都知道,流传了几千年的针灸是不会有问题的,可是cāo作它的大夫过于粗心大意,就会发生问题。他们只是和郭大夫握握手,叹息一番,然后悄悄地离去了……这时,玉娥一扭头,瞥见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赶忙走出去,就不见了,回来坐下,心儿不免突突地跳着,难道真的是他?……玉娥正在忐忑不安的时候,一个高高的男患者走了进来,护士小白要安排他去郭大夫那儿就诊,患者尴尬地指指玉娥的诊疗室又不好明言,玉娥急忙出去招呼一声“张老师”,小白看他们认识,就挥挥手让患者进入玉娥的房间。 患者坐下来,玉娥轻轻地说:德仁哥,你怎么来了? 德仁还没开口,早已窘得满面通红:你秀兰姐叫我来看看你…… 玉娥觉得脸蛋有点发热,多亏大口罩遮住了:这么说,你是不想来的了? 德仁连连辩护:不是……不是……我的腰疼病又犯了,旧病复发…… 玉娥轻轻地笑着:德仁哥,你这是唱三堂会审呢,王景龙一见苏三,就旧病复发了。嗯,咳咳……啃…… 玉娥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窘得哼哼哈哈连连咳嗽起来……玉娥怕说笑声引起护士怀疑,就急急地在病历上写了几笔,叫德仁到隔帘里躺下来。德仁指指隔帘,突然说出一句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话:玉娥,你把我关在这里,就不害怕我吗? 玉娥的心突突地跳个不止,却又马上冷静下来:德仁哥,医院的诊疗室就像学校的教室,是个严肃的工作场所,是不允许调笑的。你腰疼,快趴下,我给你针灸。 德仁急忙说:我怕针灸,你给我按摩。 玉娥笑了:男子汉大丈夫,还害怕针灸。行,按摩就按摩吧。 德仁趴下,玉娥把他的上衣捋上去,把裤子往下捋捋,捋不动,德仁松开裤带,自个把裤子往下褪去,看看露出了半个屁股,玉娥说:好了,谁让你脱光呢?你乖乖地趴着,别乱动。 玉娥于是伸手给他按摩腰部,柔软的手,温柔的手法,摩来摸去,德仁觉得就像电流传遍了全身,到处的肌肉都是那么麻酥酥的舒坦。德仁正沉醉在幸福的享受中,感觉玉娥柔软的手,从他的背部一绺一绺地按摩到腰部,从腰部一绺一绺按摩到臀部,这时他就嘻嘻地想笑,但他还是忍耐住了。没说他的腰只是稍微有点疼,即使一点也不疼痛,他也愿意趴在床上让玉娥慢慢地给他按摩。这时,他听见玉娥轻轻地笑了笑:德仁哥,你别以为我想摸你的臭屁股,因为腰部在人体中占一个较大的部分,上接腋下,下连胯骨,要按摩好腰部,就不能不涉及半个屁股…… 德仁说:玉娥,我的态度是严肃的,治病救人嘛,你需要怎样摸就怎样摸,你喜欢摸哪里就摸哪里,我还没有一点反应,你自个倒做贼心虚了。 玉娥听德仁的话说得含蓄而又调皮,不禁怒火上升,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叫你胡说八道,谁做贼心虚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看病呢看人 玉娥给德仁按摩得十分到位,德仁穿好衣服,紧紧地握住玉娥柔软的小手:玉娥,谢谢你,我这腰经过你这么细心周到的按摩,恐怕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疼痛了。<最快更新请到> 玉娥轻轻地喊着:哎呀,把我的手握疼了。我倒希望你的腰经常疼一疼哩。 德仁说:坏,哪有医生盼望别人生病的呢? 俩人走出隔帘,坐在桌旁说话。依然没有患者前来光顾。玉娥悄悄地:德仁哥,我不相信,秀兰姐会主动地打发你来看我。 德仁纠正她:不是看你,是看病。 玉娥浅浅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还不是一回事,要看病就要看我,看病是为了看我,看病只是一个借口。我不相信,秀兰姐会…… 德仁说:这有什么不相信的,你秀兰姐不是你那样的小肚鸡肠,昨天我们来看你,还是你秀兰姐主动要求来的。 玉娥说:谢谢德仁哥,谢谢秀兰姐。……我想起一件事,――咱们啥时候去看看鸳鸯? 德仁说:是应该看看鸳鸯了,我好久没见她了。不过是叫她来看你呢?还是你去看她呢?毕竟你才到西安,应该是她来看你嘛。 玉娥说:我们都是好姐妹,何必那么生分,谁先看谁都一样。不过,我这里地方狭小,不好接待,不如鸳鸯那里更方便一些。 德仁突然想起:玉娥,那个叫雪莲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玉娥叹了口气:唉,可怜的女孩,暂时还维系着生命。听说医院专门买了一台进口的压缩呼吸机,总算不用人力去压呼吸机了。 德仁心情沉重,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天真美丽的女孩形象……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当医生好,治病救人,光荣。当医生难,命系一线,责任重大。玉娥,刻苦钻研,谨慎小心,好自为之。 玉娥听得两眼湿润,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却又急急地松开:谢谢,我会认真对待的。 下班了,俩人默默地走出医院,玉娥说:德仁哥,不到家里去坐坐? 不去了,我不能去。 为啥不能去呢? 你不让我去嘛。 德仁哥,你空口白牙地讹人哩。 谁讹你呢?你不是叫我“不到家里去坐”吗? 诡辩!德仁哥,我也不留你了,你回家还有一大堆家务活等着你。 德仁招招手:好,再见。不过,别急,玉娥,你应该给自强写一封家信,表达一下你的思念之情,相思之苦才是。 玉娥笑笑:德仁哥,开啥玩笑呢! 德仁认真的:玉娥,不是玩笑话,是真心话。 玉娥还要再说什么时,德仁已经转身快步走远了……望着德仁逐渐淹没的身影,玉娥惘然若失地收回目光,慢慢地走回家去。看着妈妈闷闷不乐的样子,逢chun连珠炮似地提出问题:妈妈,你是不是为xinjiāng的姐姐伤心?你是不是想起了农村的爸爸、爷爷?你是不是想念我的爷爷、姥姥?…… 玉娥摸摸逢chun圆圆的脑袋:逢chun,你长大了,知道为妈妈分忧了……不过,你主要任务是学好功课,考上大学,将来有一个好的工作―― 逢chun插话说:分一套好的房子,娶一个好的媳妇,嘻嘻,哈哈…… 玉娥也乐了:小孩子,知道娶媳妇是做啥呢?呵呵…… 晚上,陪着逢chun学习完毕,安顿逢chun睡了,玉娥打开台灯,用报纸隔住亮光,取出钢笔、信纸,打算给自强写信。玉娥呆呆地坐着,呆呆地想着:德仁哥说得对,是该给自强写信了,不管怎么说,世界上最亲密的莫过于夫妻了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说良心话,她和自强结婚十几年来,夫妻感情基本上还是融洽的。虽然中间还有她和德仁哥感情的纠缠,但这毕竟只是生活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平心而论,这支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她和自强的大合唱,反而使他们的生活更加有滋有味了。想到这里,她嘻嘻地乐了,脸蛋也有点发热:诡辩,荒唐的逻辑,自己心里装着别的男人,难道对丈夫还能做到百分之百的爱吗? 可是,她立即为自己辩护着: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百分之百的爱,自强心里不是也想着翠翠吗?可是他在你面前却是那样的信誓旦旦,干起那件事情竟然如狼似虎一般…… 玉娥想着想着,脸蛋发烫了:可耻,可笑,难道仅仅为这才给自强写信吗?……不管怎样,还是应该给自强写信的,自强要种好土地,供应一家人的粮食,他还要照顾好双方的老人,他比自己辛苦得多。想到这里,她握着钢笔在信纸上写道: 亲爱的自强: 你好。好久未见,十分想念,不知你近来身体可好?双方老人身体可好?你一人身负作务农业、照顾双方老人的重任,这是我要万分感谢的。当然,这个感谢是真心实意的,等你完成夏收、夏播任务以后,你到西安来,是会享受到的。 再者,对于咱爹和大妈的事情,你要真心对待,好心对待,还要讲究策略,千万不敢闹出大的事情来。所谓“策略”者,就是说,他们的关系发展要经过一个相当长的过渡时期,从秘密阶段,半公开阶段,直到公开阶段。你不是当过队长,能说会道吗?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找她的儿子含蓄地说说这事情,大妈的吃喝穿戴全由咱家供给,她儿子是个小气鬼,见有这样的好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玉娥一口气写了下去,写完以后,再回头看看,“亲爱的自强”,好肉麻,好亲热,也只能这样了。那么,结尾署名也得肉麻点了,她提笔就写上“深爱着你的玉娥”,脸上便浮上一层红云。啊呀,两口子还有什么羞涩的呢?却原来世事竟是这样的深奥莫测,聚在一起的ri子,并没有怎样珍惜;分开的时候就是十分地想念……关于“策略”的一段话是德仁哥出的主意,本来她想在信上注明,后来就免去了。她想,给自强的信里,只要一提德仁哥,他的心里就会咯噔一下,与其让他心咯噔咯噔的,还不如让他的心情平静一些好。把信装到信封里,玉娥长长地呼了口气,原来写一封信也有这么多的思想波澜哩!好了,现在什么都别想了,放心地睡觉吧……玉娥倒在床上,糊里糊涂地睡过去了…… 德仁急急忙忙回到家里,急急忙忙地和红玉一块做好晚饭,吃了饭,洗唰完毕,刚要辅导孩子们学习,任盈盈来了。德仁让孩子们自己先做作业,他随手摸了一本文学概论,和任盈盈一块来到阳台小间。――他不想和任盈盈在内室交谈,怕秀兰回来没地方休息,大家都显得尴尬。任盈盈翻一翻文学概论,张开红红的嘴唇,轻轻地笑了:张老师,这么一厚本书,把我就吓住了。我提议,你不用照本宣科,我也不用猫念藏经,咱们就随便闲聊,我提一个问题,你回答一个问题,这样还显得生动活泼一些。张老师,你意下如何? 德仁说:好,这样顶好。其实,这是一种谈话式的授课方式。好了,你提问题吧。 任盈盈嘻嘻地笑了:张老师,你真的让我提问题,我倒不知道提啥问题了。嘻嘻,真不好意思,张老师,你看看我这张脸,分析一下,看能说明什么问题? 其实,任盈盈一进门,德仁就注意到她的脸了,那是一张经过jing心化妆的脸孔。现在,在明亮的ri光灯下,任盈盈仰着脸儿,任凭德仁仔细欣赏。德仁看到,眉毛画得细长,差一点就挨住鬓角的头发了。嘴唇涂得很红,其实不是鲜红,而是黑红。微微一张口,便露出雪白的牙齿。脸蛋只是稍微抹了一点胭脂,更突出了粉嫩的皮肤。任盈盈既然仰着脸儿让他看,他就看了个够,后来,竟然被这张脸迷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任盈盈轻轻地问道:张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德仁没有回答,还在瓷瓷地看着她…… 张老师,看够了没有? 德仁还是没有回答,眼睛继续盯着她的脸蛋…… 任盈盈用一种秦腔戏剧语言说道:张老师,你醒得! 德仁伸了个懒腰:我醒来了,醒来了。 任盈盈笑嘻嘻地盯着德仁:张老师,我们这上的是哪门文学课啊? 是啊,你说呢? 哎呀,你是带课老师,问我做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应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德仁说:文学就是人学,要想搞文学创作,首先就要研究人,研究人的生活环境,研究人的个xing特征,研究人喜怒哀乐的情绪变化,然后才能创作出各种各样的人物典型来。 任盈盈说:咳,闹了半天,你把我当作一个人物典型在研究呢。那么,我问你,你研究的结果如何? 德仁认真的:我有几种设想。你看,眼前只有两个人物,一个是jing心梳妆打扮的美女,一个是道貌岸然的老师,女为悦己者容嘛,我看他们的关系有点像恋人。 任盈盈盯着德仁看了半天,噗嗤一声笑了:呵呵,张老师,你是猪吃桃核心里还脆(翠)得很。恋人关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嘻嘻…… 第一百五十章 任盈盈学文 德仁认真的:对于文学创作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最快更新请到>不可能和可能是相对的,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互相转化的。《三国演义》里的刘玄德,年近五旬,优柔寡断。孙尚香深居皇宫,是位年轻美貌的公主。按照常规,他们是不可能结为连理的。可是,在特殊的条件下,这种不可能竟然变成了可能,刘玄德和孙尚香结成了一对美满恩爱的夫妻。原来周瑜定计,诓骗刘备过江招亲,诸葛亮将计就计,使东吴弄假成真。这就叫: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农村的说书人把这故事编进快板里: 刘备闯荡半辈子, 招了孙权他妹子, 张灯结彩贴对子, 欢欢乐乐一阵子, 刘备从此没xing子, 打算东吴一辈子, 孔明着急动脑子, 妙计诓走一家子。 任盈盈满面绯红:张老师,你说得很有道理,可这是小说,我说的是眼前现实生活中的我和你,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恋人的。 德仁一脸严肃的:这也不是绝对的不可能,在一定条件下,这种不可能也会变成可能的。 任盈盈双手捂住脸:羞死人了!张老师,我不允许你瞎编乱造,往我脸上抹黑。 德仁取下任盈盈的双手,认真的:任盈盈,你不要着急,听我给你慢慢分析。譬如说,我上一回揭露了你们赶走老人的事情,你们怀恨在心,想对我进行打击报复,你便利用来我家学文的机会,梳妆打扮,美艳迷人,来引诱我,一旦引诱成功,黄维新就会进来抓个现成…… 不等德仁把话说完,任盈盈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张老师,不可能,不可能是引诱,更不可能引诱成功。即就是退后一万步说,我是来打击报复的,引诱你的,可是你身为一个人民教师,怎么会轻易上钩呢?所以这种引诱是不可能成功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德仁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对我的高度评价。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偏偏就在你这个美人面前打了败仗。 任盈盈羞涩的:不会的,我相信你不会经不住我的引诱的。 德仁还是稳稳当当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着你这样的美人,任谁都会动感情的。 任盈盈哀求的:张老师,你不要再说引诱的话题了。你谈了两种设想,现在事实已经证明我俩既不是恋人,也不存在引诱,那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为了什么? 德仁直截了当地:展示,完全是一种美的展示。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你这样超群的美,藏在家里,有几个人能欣赏到呢?你化妆打扮,走出家门,让更多的人欣赏,也不枉你美了一场。 任盈盈浅浅地笑着:张老师,你说得怪美,天黑了,我到你家来,难道化妆打扮,仅仅是为了供你一个人欣赏的吗? 德仁不紧不慢的:你说对了,当年伯牙要是碰不到钟子期,就找不到欣赏他琴音的知音。你来我家,还不是希望我这个鉴赏美的知音,能够欣赏你独特的美貌吗? 任盈盈高兴地:好个能言善辩的张老师,你就说一说我的美有什么独特之处。 德仁说:咱们还是回到人物描写的话题吧。人是有个xing的,美也是随着人物个xing的。你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人,所以你的美就大胆而奔放。就拿你这眉毛来说,细细的,长长的,直插鬓角,谁看了不拍手叫绝呢? 任盈盈说:黄维新就不会欣赏美,还说我眉毛画得太长了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德仁指着任盈盈的嘴唇:你这嘴唇的黑红就涂得很好。如果是鲜红,ri光灯一照,反而变成白sè了。黑红sè吸光xing强,在灯光照shè下更显得红艳迷人。 任盈盈说:咳,迷人这词儿你用在这儿了。 德仁严肃的:你这脸蛋只是淡淡地抹了点胭脂,方显出皮肤粉嫩迷人的本sè。如果胭脂抹得太重,反而显得妖里妖气的了。 任盈盈不无得意的:哎,你又用了一次迷人,难道我真的那么迷人吗?黄维新叫我把胭脂抹重一些,说那样更迷人,更具有诱惑力。你们的观点完全不同嘛。当然,比较起来,还是张老师说得有道理。 德仁认真的:咳咳,贼不打三年自招,你承认你化妆得妩媚美艳是为了引诱,那么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呢? 任盈盈羞容满面:唉,我们哪里有什么行动计划呢?不就是试验一下你的心态,谁知道你竟然是柳下惠坐怀不乱呢。好了,你倒些热水,我洗洗脸,怕师娘看见,产生嫉妒心理。 德仁微微一笑:这倒不必了,我老婆也不是那么容易吃醋的人。 正在这时,门一响,秀兰进来了。她看两人亲亲热热,谈笑风生,又见任盈盈化妆得千娇百媚,美艳无比,那个醋劲儿早就酸溜溜的了:哎呀,这是七仙女下凡会董永啊,我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任盈盈羞得满面通红,她随机应变的:呵呵,师娘真会开玩笑。下午我们单位彩排节目,我回家没顾上洗脸就来上课了,本来还想征求一下张老师的意见,看这样化妆好不好,偏偏师娘回来了,那么就请师娘提提意见。 秀兰半信半疑的,便仔细地瞧瞧任盈盈:噢,原来是这样,我错怪妹子了。依我说,你这眉毛是吊梢眉,适合演出。可你这脸抹得太淡,舞台上强烈的灯光一照,就模糊成一片了。 任盈盈趁机说:谢谢师娘,你说得很对,我演出化妆时,就按你的意见改进一下。 秀兰打了个哈欠:我累了,要早一点休息,你们继续上课吧。 秀兰转身向内室走去,走了两步又折回身来,盯着任盈盈仔细看看:漂亮的妹子,我越看你越像七仙女,就怕我家先生给你讲课心神不宁哩。其实,看着漂漂亮亮的妹子,老师的心情会畅快很多,许多隐藏在心底的文学创作的秘密,会一点不漏地讲给你听的。咳,妹子,你别怪我,我这人偏爱说笑,又不会讲话,是一个说话直露浅白的人。 任盈盈笑了:好一个直露浅白,强将手下无弱兵,张老师已经把文学创作的语言忌讳告诉你了,你又转来告诫我。……咳,你看我忘得死死的了,我知道师娘喜欢吃水晶饼,特意买了一盒德懋恭水晶饼,孝敬你的。 秀兰笑嘻嘻地接过水晶饼:吃了人的口软,拿了人的手软,本来我还想说笑几句的,现在我什么话都不能说了,嘿嘿…… 秀兰转身进入内室,任盈盈用手绢粘粘额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啊呀,好厉害的师娘!你还说她宽宏大量,没有嫉妒心理,我咋看她像掉进醋坛子一样酸溜溜的。 德仁说:人的心理都一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讲老实话。晚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上课,黄维新难道不嫉妒?他对你究竟说什么话了? 任盈盈把脸一红:张老师,你这问题提得太可怕了,叫我怎么回答你呢?好了,今晚就学习到这儿吧。要不,你对我表示一下,要出于自然的心态,不必勉强。 德仁坚决地摆摆手:任盈盈,你快走吧! 任盈盈眼里眶满泪水:张老师,这么说,你坚强到底了?一点不为美sè所动? 任盈盈望望德仁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转身打开房门逃走了……德仁呆呆地站立许久,心里想着:唉,你看这文学课上的! 德仁走进客厅,孩子都睡了。到了内室,他悄悄地躺在床上,怕打搅了秀兰的瞌睡。谁知道秀兰猛地俯身上来,他们游戏了一回。秀兰嘻嘻地笑着:仁仁哥,我知道你和小妖jing谈了半晚上,心里是不会平静的。果然,――那么谈谈你的感受嘛。 德仁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你要知道,即使有一缸水,我也只喝一碗足够了。吃醋之心,人皆有之。可是你的言语有点刻薄,有点过分,使人家难以接受。说什么七仙女约会董永,多亏任盈盈已经结婚,要是个未婚的女子,听了你这话,还不羞死? 秀兰搂住德仁亲了一口:仁仁哥,说你是个书呆子,你真是个书呆子,正因为任盈盈结婚了,我才跟她开这玩笑,她要是没结婚,打死我也不敢说这话呀! 德仁亲亲秀兰:兰兰,有理不打上门客,任盈盈再来了,你还是要笑脸相迎才好。 任盈盈一走进家门,就发开脾气了:好你个黄维新,你出的馊主意,任凭你打扮得天仙一样,人家连扫也不扫一眼。 黄维新惊愕地瞪着眼睛:照你这么说,张德仁纯粹是一段呆木头哇,他难道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美女站立面前而不斜视,美女搔首弄姿地引诱毫不动心。好啊,今后我就放心你去他家上课了。 任盈盈的小拳头擂鼓一样敲打着黄维新的胸膛:黄维新,原来你演了一出带有侦探手法的恶作剧,你用心何其毒也! 黄维新笑笑:你莫怪我,在我看来,每一个接近你的男人,都是想吃你这小羊的恶狼,嘻嘻……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四次谈话 在静静的期待中,第四次谈话来到了。{免费小说}窗外的阳光灿烂,绿树葳蕤,蓬勃着生命的光辉。 介绍人李老师高高在上地坐在铺有三层海绵坐垫的圈椅里,审视着对面凳子上的德仁。德仁要聆听李老师的谈话,还需要稍稍仰起头来,好像犯人接受法官审讯似的,德仁这么一想,便觉得非常别扭。沉默、对视了一会,李老师终于开口了:张德仁同志,我觉得我们这样的谈话可以停止了。 德仁愕然了:为什么?你不是通知我来谈话的吗? 李老师不动声sè的:我是通知你谈话了,可是当你坐在我的对面时,我突然觉得你已经是一个党外的布尔什维克了,还需要申请入党吗? 德仁也是不动声sè的:李老师,你是这样认为的吗?还是党组织让你这样说的? 李老师轻轻地冷笑着:嘿嘿,我不会这样傻,党支部也不是傻子,谁都没有这样认为,只有你自己才这样认为的。 德仁斩钉截铁的: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不会傻到自封党员的,正像我不会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一样。 李老师愠怒了:你看,你想离开地球,这不是对现实不满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开地球呢? 德仁微微一笑:李老师,你没听清楚,我是说我不会离开地球的,试问拔着自己的头发能够离开地球吗? 李老师气得脸红脖子粗,脸上几个凹下去的小坑红得发紫了:那么,我问你,你在讲课时说过鲁迅是党外的布尔什维克吗? 德仁不加掩饰的:这个,我是说过的。 李老师步步紧逼:那么我问你,鲁迅的党外布尔什维克是你封的?还是党组织封的? 德仁实事求是地:我看过有关的材料,当时鲁迅曾经向地下党组织申请入党,党组织经过认真研究以后告诉鲁迅,你暂时不要入党,你在党外比入党所起的作用更大,可以团结更多的知识分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所以鲁迅的入党问题就拖了下来,直到他去世也没有入党,这当然是件遗憾的事情。我认为,根据鲁迅的思想觉悟和他对革命的贡献,他已经达到一个**员的水平了。 李老师继续追问:那么,你对学生讲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不是把自己和鲁迅相比,说你已经达到一个**员的标准,即使不入党也可以算作党外的布尔什维克了。 德仁愈发冷静了:我没有和鲁迅相比,我也没有这样狂妄,我没有认为自己是一个党外的布尔什维克。我讲的是鲁迅,我是从鲁迅的作品和他对敌人英勇斗争的事实来评价他的。 李老师却从另一方面来批评他:张德仁同志,你太缺乏自知之明了。你应该想一想,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水平,对鲁迅做出评价呢? 德仁据理力争:我上的是文学课,就应该实事求是地给鲁迅一个客观的评价,包括他的作品,他的jing神,他的人格。何况教材里就有对鲁迅的评价,领袖早在延安就对鲁迅做过高度的评价了。 李老师灵活地转变了话题:好好,咱们不说鲁迅了。那么,你在课堂上为什么又会讲到郭沫若的入党问题呢? 德仁说:我在讲文学课,介绍郭沫若的生平时,这样说的:郭沫若早年参加了**,后来脱离了党组织。解放后,他积极投身革命事业,担任了许多重要职务。一些青年人写信问他为什么不入党?并且说像你这样著名的社会活动家都没有入党,我们也不一定要入党啊。郭沫若看了这样的来信,觉得自己误导了青年,非常苦恼,经过积极争取,他终于光荣入党了。 李老师哼了声:张德仁同志,你又在编故事了。 德仁微微一笑:这是郭沫若发表在报刊上的一篇文章里说的,我就是再会编也编不了这么具体。 李老师诡秘的:那倒不见得,依你张德仁同志的水平,别说是编一个故事,就是整风运动中的一百多张大字报,不是照样编写出来了吗? 德仁不满了,态度严肃的:李老师,我那段历史时期的问题组织上已经进行了改正,你难道还要抓住不放吗? 李老师尴尬地笑笑:不敢,不敢,开个玩笑嘛。 经过这一个波澜,气氛稍微有点缓和,可李老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张德仁同志,我刚才忘记了,我是应该说这个问题的,结果说成了那个问题,究竟是啥问题呢?……我是说,你讲郭沫若的入党问题,是为了和自己的入党问题进行比较,你说你1956年就申请入党了,现在20多年过去了,也应该批准你入党了。你说,是也不是? 德仁直截了当地: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这样想。 李老师进一步追问:可是,我听一些学生说,他们问你为什么还没有入党,你说,你一直用一个**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几十年如一ri,即使没有入党,也是坚持到底,矢志不移。张德仁同志,你好坚定,你好清高,入党不入党,在你看来,似乎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那么你还申请入党做什么? 面对着李老师的冷嘲热讽,德仁还是冷静对待:李老师,你的理解和我的想法是不一致的。我申请入党不是为了好看,不是为了面子,而是自己的志向所在,在没有入党以前,用一个**员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约束自己,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老师为之语塞,支支吾吾地语不成句了:是,好,这样要求也对,……只怕嘴上说的一套,而实际行动却未必对自己严格到**员的标准了…… 不等德仁接话,李老师突然想起一句俏皮幽默的语句,恐怕忘记了,便把它急急忙忙地从嘴里抛了出来:张德仁同志,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以一个**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恐怕中国没有一个非党员群众了,恐怕中国早就进入**社会了。嘻嘻,你说是也不是? 德仁看李老师这样兴高采烈,觉得谈话还能进行下去,就决心耐着xing子和她把谈话进行到底,反正权力在她手里掌握着,再着急还有什么用呢?他突然想起特殊时期中的大辩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稀饭煮了大半天,锅里没下一粒米,做的都是无用功。反正中国人缺钱缺粮缺物,就是不缺时间。要不他也来参加这场游戏,逗逗乐趣?德仁这样一想,满肚子的怨气都飞到了九天云外:李老师,你说的这话,乍听起来还有一点道理,仔细推敲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一样了。李老师,你也是一个老党员了,那么我要问你,**员是不是和**社会可以划等号呢?如果我们一夜之间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全部吸收为**员,那么明天早晨当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中华人民共和国已经成为**社会了,我们欢呼,我们歌唱,几代人梦寐以求的**社会,终于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上建成了…… 李老师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她几乎吼叫起来了:张德仁同志,你别欢呼,你别歌唱了,你讽刺谁呢?你骗谁呢?你当我是傻瓜吗?我刚才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不相信你的话,我不相信二十多年来,当你被打成右派的时候,当你在铜川冰天雪地里进行劳动教养的时候,当你走投无路做了上门女婿的时候,当你顶风冒雪、披星戴月在渭北农村艰苦劳动的时候,你会始终坚持以一个**员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难道你疯了,你魔了,你傻了不成?张德仁同志,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讲实话,二十多年来,你可能有过犹豫,有过怀疑,有过动摇,哪怕是一天也行。你说,你当时是这样想的:说实话的挨批斗,定右派,送劳教,摇旗呐喊的一帆风顺,飞黄腾达,这种情况哪有真理?我不能入党了,你就是白送个党员我也不要,我也不干。 德仁坚定的:没有,我没有这样说过,我也没有这样想过! 李老师几乎要崩溃了,她哀求着,拉着泪声:张德仁同志,你饶了我吧!我求求你了,你就说你这样说过,哪怕只说过一句也行。你就说你这样想过,哪怕想过一次也行。你不要让我心灵再受折磨了,你这样的说法不合常规,不合情理呀!…… 德仁依然坚定的:没有,我没有这样说过,我也没有这样想过! 德仁瞧瞧表情痛苦、身心崩溃了的李老师,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出去……楼前花园里,绿树照样绿,红花照样红,黄花照样黄,一株株,一片片,一朵朵,扬起脸儿,在金sè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没有一点掩饰,没有一丝虚假,没有一件伪装,有的只是自然,随和,亲切,幽雅,像一首悠扬的小夜曲,随风轻轻地飘散开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鸳鸯的委屈 说来也真凑巧,德仁一家子和玉娥一家子在美院家属院门口会面了,秀兰和玉娥的亲热劲儿自不必提,逢chun和逢玉、怀玉的拥抱还真有点80年代男子汉的风格哩。(。纯文字)红玉拉着德仁的手向前跑去:爸爸,让他们在这里亲热着,我们悄悄地进去,给鸳鸯姑姑一个惊喜。 德仁笑笑:我和你鸳鸯姑姑已经约好了,我们突然进去,人家只有喜,没有惊的。 红玉乐了:爸爸真有趣,可你要知道,大喜之后,必有大惊,甚至于还有大忧,今天咱们来的人实在太多了,那得吃多少饭哇! 俗话说,墙里说话,墙外有人;路上说话,路边有人。红玉的话,让提前迎出家门的鸳鸯听见了,她猛地扑过来抱住红玉:jing灵鬼,你说姑姑什么坏话呢?再来多少人姑姑也管得起你们吃饭。姑姑不像你妈妈那个小气鬼,姑姑去了不给饭吃。 鸳鸯只管自顾自地说着,不防秀兰已经走到跟前,一把将她拽到路边,搂着她耳语:鸳鸯,在你哥哥面前偷着说我啥坏话呢?今天让我把你抓了个现成,你想抵赖也赖不过了。 鸳鸯嘻嘻地笑着,学着秦腔的道白:秀兰姐,我把你好有一比。 秀兰也是同样的腔调:比做何来? 鸳鸯说:我把你比作《三滴血》中的晋信书,简直就是一个糊涂浆子官。明明我在和红玉说话,你非赖我和哥哥说话不可,多亏你没有做官,你要是当个县长,就没有我们小老百姓的一条活路了,呜呜…… 鸳鸯说得伤心,竟然呜呜地哭起来,秀兰以为鸳鸯是装着假哭,谁知道取开她捂住脸蛋的双手一看,眼睛竟然湿润了。秀兰吓了一跳,也有点尴尬,开玩笑竟然把妹子惹哭了,连忙给鸳鸯擦擦眼泪,赔笑说:对不起,姐姐和你开玩笑呢。 鸳鸯说:我没有怪姐姐,人家另有伤心事嘛。 正在说着,玉娥在旁边插言了:哎呀,姐姐、妹妹的见面礼,咋就成了说说笑笑、哭哭啼啼了? 鸳鸯露出了些许笑容:玉娥妹妹,叫你见笑了。 玉娥拉住鸳鸯的手:谁笑谁呀?咱们都是女人,女人嘛,总是嘻笑无常的。 大家说笑着向前走去,红梅笑嘻嘻地迎了上来:玉娥姑姑、爸爸、妈妈,哦,还有小逢chun,你们咋才来呀? 红玉、逢玉、怀玉异口同声地:姐姐,不理我们了? 红梅笑笑:自家兄弟姐妹,还要客气吗? 大家说说笑笑,走进鸳鸯家门。黄忠志一阵热情问候,早就端上茶水、糖果,于是大人喝茶,小孩吃糖,又是一阵寒暄。黄忠志打开大彩电,大家看着清晰的图像,啧啧称赞。鸳鸯说:忠志卖了几幅画,客人送了一台大彩电,说是要把小的送给德仁哥的,他一天到晚忙着创作,抽不开身。 黄忠志说:德仁哥,这台如意彩电图像很清晰,说是小,不过小一点点。 逢玉高兴地:叔叔,不小不小,现在彩电难买得很,我家一台也买不到,你家倒有两台。你要卖给我爸一台,我爸可没钱给你。 鸳鸯说:小孩子总是小气鬼,一开口就是钱钱钱,既然说是送给你家的,肯定不要钱;如果说是卖给你家的,那就要钱啦。 逢玉认真的:姑姑,卖给我家也行,不过请你便宜些转让。 鸳鸯说:你出多少钱? 逢玉说:我出一块钱。 鸳鸯和逢玉伸手相拍:成交! 一阵笑声过后,黄忠志说:最近真的很忙,要不咱们去饭馆吃一顿,就算是给玉娥妹妹洗尘接风吧。 自然,客随主便,孩子们个个喜笑颜开。饭馆就在旁边,十个人坐了满满一桌,一个黄焖鸡,一个糖醋鲤鱼,一个回锅肉,再配几个素菜,就算是奢侈的一桌了。大人们在慢慢地敬酒,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吃开了。黄忠志先给玉娥敬酒,玉娥红着脸端着酒杯不敢喝,喃喃说着:喝醉了,我回不了家了。 秀兰说:喝,喝醉了叫你哥送你回去。 德仁瞪了秀兰一眼:别瞎说,还是你送吧。 玉娥说:你们连送都不想送,我还敢喝吗? 鸳鸯说:玉娥妹子,你大胆地喝,喝醉了我送,我正想看看你的新家呢。 玉娥笑了,一仰脖儿喝了一杯酒,却皱起眉来,秀兰夹了一片肉递到她的嘴边:快吃了吧,这酒有点辣。 玉娥咬了肉片慢慢地嚼着。鸳鸯宛然一笑:玉娥妹子,你今天是上宾,有人给你敬酒,有人给你喂肉…… 秀兰指着鸳鸯笑了:鸳鸯,你还羡慕这吗?来,叫你哥给你敬酒,我给你喂肉,让你也享受一下做上宾的待遇。 秀兰说着夹起一片肉递到鸳鸯嘴边,逼得德仁只好端起酒杯给鸳鸯敬酒,鸳鸯却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秀兰看鸳鸯喝酒这么干脆,连忙把肉片塞进她的嘴里,鸳鸯嚼着嚼着眼睛就湿润了……秀兰不知就里,轻轻地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啦? 鸳鸯瞥了黄忠志一眼,没有吭气。吃完饭,玉娥似乎有点醉意,秀兰叫德仁去送,黄忠志叫鸳鸯去送。大家站了起来,德仁趁机来到黄忠志跟前,悄悄地问:忠志,究竟为了啥,惹恼了鸳鸯?她不是从来不生闷气的吗? 黄忠志有点尴尬:德仁哥,这事情吗?我真不好张口,走在路上,鸳鸯会告诉你的。 在饭店门口,兵分三路。秀兰拉着红梅反复叮咛:好红梅,你真有福气,遇到这好的姑姑、叔叔,你要是不好好学习,可就谁也对不起了。 红梅默默地点头答应着,秀兰转身走了,红梅却追了上去,拉住秀兰的手:妈妈,你要多多保重,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我看你都有点瘦了。 秀兰笑了:孩子,你是啥眼神啊?人家都说我胖了,只有你说我瘦了,呵呵…… 母女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别了,红玉却跑过来搂住了红梅:姐姐,你在这儿生活太优越了,你比过去白了,胖了,好看了,我羡慕死你了。 直到这时,黄忠志才想起送电视的事,于是和红梅他们一起回到家里,把电视装箱包扎结实,红梅和红玉抓住两边绳索抬着,来到汽车站。看着妈妈他们抬着电视上了汽车,红梅恋恋不舍地招手告别…… 德仁和鸳鸯送玉娥、逢chun到了医院家属院,逢chun抢着开了家门,说了声请进,鸳鸯摸了摸逢chun圆圆的脑袋,走了进去,房间虽然有点简陋,各种家具倒也齐全。玉娥说:这些东西都是王晓美老师帮我置备的,还帮我联系了工作。上班第一天,为了支持我,王晓美一大早就到针灸科来挂号看病,王晓梅也来看病,我们三人成了结拜姐妹。哦,下午德仁哥也跑来挂号看病。其实他也没有啥病,只是叫我给他按摩了一下。 玉娥说着不觉红了脸,鸳鸯打趣的:病人看病嘛,有啥不好意思的?难道德仁哥不为看病,还有什么目的不成? 玉娥尴尬地笑笑:德仁哥能有啥目的呢?还不是和你在棉花地里得的腰痛病,最近又旧病复发了。 鸳鸯抱住玉娥耳语:可不敢胡说,有孩子在呢。你,你难道没有和德仁哥在一块务过棉花?好了,不说了,我们该走了。你得来这份工作真不容易,可要好好珍惜哇。 玉娥点点头。德仁说:玉娥,我看你也没喝多少酒,装着喝醉了,不管怎么,你躺下好好休息,不用出来了。 玉娥目送他们出去,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些醋意……走出家属院,德仁说:鸳鸯,看样子我得送你回家了。 鸳鸯嫣然一笑:德仁哥,送了玉娥送鸳鸯,送来送去何时了? 德仁说:鸳鸯,你既然不想让我送你,咱们就在这儿分手吧。 鸳鸯委屈的:德仁哥,既然你忍心扔下妹妹不管,你就走你的路好了。 鸳鸯这一句话说得德仁倒没脾气了,离开是不行了,便默默地跟在鸳鸯后边走着。走了一段路,鸳鸯开口了:德仁哥,我知道你是不会走掉的了,你明明知道我有委屈,哪能不听我诉说呢?而且黄忠志打发我跟着你来送玉娥,就是让你给我做思想工作的。 德仁说:忠志是让我劝劝你的,我看你现在的心情好得多了。 鸳鸯叹了口气:唉,和德仁哥在一起,心情哪能不好呢?德仁哥,你知道我为什么生黄忠志的气吗?他把我卖了,一万元就把我卖了,难道我只值一万元吗?黄忠志口口声声说他只爱我一个,为什么还要把我卖了呢?钱就那么好吗? 德仁知道是黄忠志把鸳鸯的画像卖了,自己也觉得挺可惜的,可是他又有什么法子呢?他现在只能取笑几句了:鸳鸯,你不是还在这儿吗?怎么说把你卖了呢? 鸳鸯撒娇的:德仁哥,你明明知道卖的是我的画像,为什么还要拿人家取笑呢? 德仁说:看看,还不是怪你吗?当时,我就叫你把画像送给我,你就是不敢送嘛。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二次误会 德仁听说黄忠志把鸳鸯的画像卖了,也觉得很遗憾,只好调笑地:要是你当时把画像送给我,就没这回事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纯文字) 鸳鸯却破涕为笑了:德仁哥,你净说些不打粮食的话。这幅画像嘛,一来我不敢送给你,二来你也不敢要。那么大的画像,你往哪儿挂?你往哪儿放?你往哪儿藏?叫秀兰姐看见了还不把你骂死?一气之下也会把画像剪成碎片的。黄忠志卖的那幅画像,正是你目不转睛地欣赏的我躺在沙发上的那一幅啊! 德仁叹了口气:是有点可惜,我再也欣赏不到那个漂亮的你了。要不的话,让黄忠志给你再画几张画像,我去了也好欣赏。 鸳鸯愁眉苦脸的:德仁哥,你说得倒轻松,黄忠志画那幅画像时我还年轻,可现在呢?逝去的青chun再也无法挽回。 德仁认真的:不然,你现在正处在最有魅力的时期,要是……画出来依然是迷人的,我恳求你,一定让黄忠志给你再画几张,留作纪念。 鸳鸯羞涩地笑了:要是,要是怎么样?你咋不把话说完?德仁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现在没法看到我的身体了,就想看看我的画像,是也不是?为了满足你的要求,我一定让黄忠志多画几张。可是,画得越多,黄忠志就卖的越多……德仁哥,好在我年轻时的画像还有一张,你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让你欣赏个够。 德仁摆摆手:算了,你家里又不是你一个人…… 鸳鸯红着脸:德仁哥,你别急嘛,我一定给你找机会。 德仁后悔说了这许多让人尴尬的话了,他不是说要和鸳鸯疏远关系吗?怎么总是拉拉蔓蔓地扯不断呢?鸳鸯看德仁默默无语,就说:德仁哥,你后悔了,后悔和你这傻妹子拉近关系了?你别后悔,咱俩还是兄妹关系,还是亲情,还是友情,你就是想靠近些我还不答应呢。 德仁赶忙说:好好,这样最好。 鸳鸯冷静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纠缠你的。既然黄忠志打发你来劝我,我就得把黄忠志卖画的具体情况向你介绍一下。那天,深圳的客人先卖了几幅风景画,想买我的画像,黄忠志没有答应。后来,客人请黄忠志去吃饭,喝酒中间和他拉上了铁哥儿们关系,送了一台大彩电,硬给他塞了一万元,就把我的画像抢走了。连同其他的画,一共给了两万元。当时,黄忠志是有点醉意,酒醒以后,好后悔啊,他难过得哭了……我上课回来,起先还劝他呢,等到发现我的画像被卖了以后,我气得大哭了一场,几天没有理睬他…… 鸳鸯说话之间,不免又忧郁起来,德仁就陪着她慢慢地走着,路过公园,鸳鸯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着,德仁却自顾自地往前走去。鸳鸯一看,犟脾气来了,你不想进去,我一个人进去玩吧,谁规定的逛公园一定得两个人呢? 鸳鸯买了门票,径自走了进去。德仁一看,赖不过了,只好也买了门票进去。鸳鸯慢慢地走着,看德仁进来了,突然加快了步伐。德仁只好追了上去,拽住鸳鸯的胳膊,鸳鸯故意板着面孔:德仁哥,你不是不理我吗?怎么也进公园来了,是不是走错路了? 德仁连忙赔笑说:我不是不想陪你逛公园,我怕回家天黑了。 鸳鸯说:德仁哥,你既然怕天黑了,你先回家去。 德仁还没答话,旁边一个女人插话了:哎呀,你们两口既然来逛公园,就多玩一会儿。夏天,白天增长了,天黑还得一个多钟头。这会儿公园的人也少了,清静得很,你们正好谈谈知心话嘛。 德仁看时,原来是久违了的胡月明,她挽着胳膊的是一个潇洒的男子,自然是她的丈夫了。德仁对那男子笑笑,就算是打了招呼。那男子看胡月明还不打算离开,知趣地说:月明,你先在这儿说话,我到那边去转转。 男子向前走了,胡月明索xing拉着鸳鸯的手找个排椅坐下来,笑眯眯的:妹子,我和德仁是同学关系,同一年出生的,我们谁把谁也不叫啥。我听你口口声声喊着德仁哥,看样子你们既是夫妻关系,又是兄妹关系,你是小妹妹,他是大哥哥,看你们这么融洽,真是羡慕死人了。 鸳鸯想说明一下:大姐姐,我们不是―― 胡月明打断了她的话:不是,不是什么?肯定不是兄妹关系,表兄妹结婚是不允许的,我只是说你们亲密得像兄妹一样。陕北民歌不是唱干哥干妹子吗?对,你们就是干哥干妹子的关系,那才是亲上加亲呢。嘻嘻,前几年我在公园碰见你们的时候,看你们就亲密得很,我好羡慕。妹子,还有你那大胖小子,真逗人喜爱,我还怪想他的。妹子,几年不见,你出脱得更漂亮了,粉嫩得像个洋小姐,像个模特儿,我要是在街上碰见你,还不敢相认呢。 胡月明一口气说下去,别说鸳鸯插不上嘴,就是想辩白也辩白不清了,倒窘得满面绯红,脸蛋火烫。胡月明哪里理会这些,冲着德仁又说开了:老同学,我这人真官僚,听说你评上讲师以后,分了房,农村户口全都进了西安,我也没有去看你们。等个星期天,我和余书理几个同学去看你们,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地聊。 胡月明站起来,紧紧地握着鸳鸯的手:妹子,我过去对不起德仁同学,他现在娶了你这样年轻漂亮、温柔可爱的媳妇,这是他的福气,我的内疚的心也好受一些。好了,改天见吧! 望着胡月明远去的身影,鸳鸯面红耳赤,抱怨声声:德仁哥,看你惹下多大的麻烦。前几年在公园碰见她,她问我是不是你爱人,你不否认,反而默认了。你哪里想到,今天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 德仁说:鸳鸯,今天的事,我看怪你。你要是不逛公园,哪能碰见她呢? 鸳鸯辩白说:今天即使和她不碰面,改天她去你家拜访,事情总要败露的嘛。 德仁平静的:鸳鸯,你不要担心,到时候我会给她解释清楚的。 鸳鸯羞涩地笑笑:德仁哥,解释是可以的,只怕解释不清楚了,反正你要背上作风不正派的坏名声了。 德仁微微一笑:这……这事要妹子亲自出面才能解释清楚。 嘿嘿,恐怕我不解释还清楚些,我越解释越把你抹得乌七八糟了。 我还有一个巧妙的办法,就是不敢说…… 你说嘛,有啥不敢说的。 哪一天他们要来看我,提前打发你秀兰姐出门去玩,你到我家里接待客人,好赖把这差事应付过去算了。 鸳鸯把脸一红,伸手在德仁胸口轻轻地打了一拳:把你美的,假戏真做哇。最后的结果呢?肯定会乱成一锅粥了。这个胡月明已经有了两次误会,你还想让人家第三次误会,难道要误会一辈子? 德仁尴尬的:鸳鸯,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嘛,我真的有那么傻?这件事要解决,其实很简单,我提前去找胡月明,向她说明真实情况就行了。 鸳鸯略含羞涩:德仁哥,不能说明真实情况,难道连我们的……肌肤之亲都要告诉她吗? 德仁说:咳,只要说明你不是我爱人就行了。 鸳鸯却顾虑重重:人家难道不会追问:不是爱人为什么这么亲密?不是爱人为什么不早说清楚?难道她是你的情人?你千万可不敢做第三者啊! 德仁有点着急了:鸳鸯,你别胡乱猜想了,我会跟胡月明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以后她见了你,再也不会把你称作我的爱人了。 鸳鸯笑眯眯的:丢人死了,我以后贵贱不见胡月明了。 德仁说:我是说万一碰见胡月明,也不会发生误会了。 鸳鸯诡秘地笑笑:我看这胡月明个子又高,人又漂亮,能说会道,对你非常关心,当年你们谈恋爱的时候,肯定有过肌肤之亲。 没有,我跟你已经说过了,难道你不相信我? 那么我再问你,你和玉娥关系那么亲热,难道没有过肌肤之亲? 没有,真的没有。难道我是犯人,你是法官,你来审问我吗?鸳鸯,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除过你秀兰姐,我和任何女人都没有过肌肤之亲。这一下,你该放心了吧? 谁知道德仁这么一说,鸳鸯真的生气了,而且有点伤心:德仁哥,你好没良心!别的女人我不管,你和我的事情是绝对否定不了的。多少个夜晚,蓦然醒来,我会回忆起和你的肌肤之亲,这已经成为对我的一种无声的安慰,现在让你一句话说得无影无踪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德仁耐心地劝慰着:鸳鸯,过去的事情全都忘掉,和忠志一心一意地过ri子。忠志会绘画,你也学绘画,将来你们的ri子比谁都过得红火。 鸳鸯突然觉得应该头昏了,轻轻地说着:德仁哥,今天我心情不好,给玉娥敬酒的时候,借酒浇愁,我多喝了两杯,刚才勉强支撑着,现在真的有点头晕。德仁哥,让我靠着你休息一会好吗?一会儿,就一会儿。 德仁哪里能够拒绝呢?鸳鸯其实已经紧靠着他的身子,而且慢慢地倒在他的怀抱里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谁欠谁的债 鸳鸯躺在德仁怀里,蠕动一下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睡姿,眼睛一闭竟然发出了鼾声……德仁俯视鸳鸯,果然是面庞粉嫩,嘴唇红润,堪称一大美人,不觉心动了一下,慢慢地低下头去……突然,他惊觉过来,马上改变了自己的思想观念:他怀里抱的不是一个美女,而是一只老虎,是老虎总要吃人的。(。纯文字)他怀里躺的不是一个美人,而是一个定时炸弹,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鸳鸯着想啊。德仁这么一想,便稳住了神,像个泥塑一样静静地呆在那里。 鸳鸯佯睡着等待德仁的动作,却终于没有一点动静,只好睁开眼睛一看,见德仁仰头瓷瓷地坐着,她真的生气了:好个德仁哥,你把坏事做了,还装得像得很。你别以为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这里树丛浓密,外边看不见里边,你爱怎么吻我就怎么吻,你吻过了,反而装得正经得很。德仁哥,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刚才亲吻的动作重复一遍,我就躺在你怀里不起来。等到天黑了,公园的巡逻队来了,把咱俩抓了起来,叫单位来领人的时候,你后悔就来不及来了。 德仁说:鸳鸯,你个女人都不害怕,我怕啥呀? 鸳鸯说:你不怕,我不怕,咱看谁害怕?…… 鸳鸯的话还没有说完,好像一阵狂风暴雨一般,德仁的吻密集而又猛烈,脸蛋上,嘴唇上,亲吻过后,他抱起鸳鸯就跑:巡逻队来了…… 俩人跑出树丛,鸳鸯一看,天sè尚早,嘴就撅起来了:德仁哥,全由你了,粗暴野蛮,纯粹是打击报复,哪有一点温馨享受的感觉?来,咱们坐在路边的排椅上休息一下,我的心狂跳得要迸出胸腔了。 鸳鸯拉住德仁的手坐在排椅上,德仁冷静地劝说着:鸳鸯,你老大不小了,不敢再任xing了。你猜,我的动作为什么这么粗暴野蛮? 鸳鸯愁容满面的:你不喜欢我了,打击报复呗。 德仁说:鸳鸯,我绝对不是打击报复。我为了控制自己,把你当成了老虎和定时炸弹了,所以才会有那样粗暴野蛮的动作。 鸳鸯撒娇的:德仁哥,你才是老虎,你才是定时炸弹呢! 德仁认真的:你说得对,你是老虎和定时炸弹,我也是老虎和定时炸弹,咱俩是水火不相容的,所以咱们不能太亲近了。起来吧,咱们快走,送你回家,我再回家,就半夜了。 德仁站起来,鸳鸯又拉他坐下:德仁哥,我给你还有奖品呢,你要不要? 德仁连连摆手:不能要,不敢要,不管是什么奖品,我都不要。 鸳鸯取出一沓钱,诚恳的:德仁哥,这是2000元,是我的卖身钱,是送给你的专款,你可不能不收哪! 德仁也是诚恳的:鸳鸯,既然是你的卖身钱,就应该好好地保存起来,哪能随便送人呢? 鸳鸯说:正因为是我的卖身钱,黄忠志不能干涉我,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送你送给谁呀?其实不过是卖身钱的五分之一。德仁哥,你家的孩子多,负担重,将来住房也是一个问题。听说,城里有人出卖旧房,你拿这钱去买一套房子,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处的。 听了鸳鸯这一番言语,德仁又佩服,又伤心,又感动,眼眶里不禁窝满了泪水:鸳鸯,谢谢你。唉,我枉为七尺男儿,眼光短浅,只看眼前,不想以后……照你这么一说,这钱我还是应该收下了,――不过就算是我借你的,以后有钱了就还给你。要不的话,我先给你打一张借条吧。 鸳鸯却吃吃地笑了:德仁哥,钱还没拿到手,你就激动得要流眼泪了。看样子,这钱你是想要的了,那么,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德仁疑惑的:还交啥货呢? 鸳鸯羞涩地笑了:吻呀,温柔的吻,你温柔地吻我五下,就算两清了。 德仁左右看看:这在大路边,人来人往的。 鸳鸯嫣然一笑:德仁哥,亏你在大城市生活,西安早就流行恋爱角了。 德仁惊慌失措地:听说过,也见过,可那都是年轻人干的事情,人家是在谈恋爱嘛。 鸳鸯质问的:难道我们老了?你就在这儿正大光明地亲吻,谁还管你是什么关系呢。 德仁四下看时,正好跟前没人,抱住鸳鸯就来了十几个温柔的吻,鸳鸯激动地回敬着……这场游戏终于结束了,鸳鸯急忙把钱塞进他的口袋里。德仁看鸳鸯时,她竟然激动得泪流满面……德仁掏出手绢轻轻地揩去她的眼泪,俩人也就站了起来,慢慢地向公园门口走去……路上,德仁默默无语,他恨自己缺乏控制能力,无论下了多大的决心,在鸳鸯的柔情面前都是无能为力的……鸳鸯的心情却是轻松愉快的,甚至于轻轻地哼起了流行歌曲。德仁一想,只要鸳鸯从忧郁的气氛中解脱出来,黄忠志交给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难道他还会问你用什么方式吗? 俩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走到了美院家属院门前,鸳鸯笑容满面的:德仁哥,谢谢你。可是你也要忘记今天这一切,这只是一种游戏,而且除过今天就再没有今天了。今后,我要和黄忠志好好地过ri子,你也要和秀兰姐好好地过ri子,我们要把各自的家庭支撑起来。今天的事情,对我俩来说,永远是一个秘密,不能告诉给任何人,直到让它烂到肚子里。 德仁故作傻态:今天的事情?今天咱俩没有什么事啊! 鸳鸯惊愕的:德仁哥,今天的事情你难道已经忘记了?……也好,这样的事情你忘得越快越好。――咳,你骗人哩,你哪儿就会忘记呢? 德仁说:当然,借你2000元我记牢着哩。我要谢谢你,你秀兰姐也要谢谢你,我们全家都要谢谢你…… 鸳鸯只说了声不用谢,转身就进入家属院……暮sè苍茫中,德仁回到家里,秀兰迎着,俩人走进内室说话。秀兰说:仁仁哥,回来得这么晚,你不用解释,我给你设计一下走的路线和做的事情。先送玉娥回家,给玉娥倒水洗脸,沏茶醒酒,看玉娥没事了,才恋恋不舍地告别玉娥,送鸳鸯回家。和鸳鸯一路上说什么悄悄话呢?我就猜不到了。我看鸳鸯在宴席上闷闷不乐,眼泪巴岔的,她说她另有伤心事。那么,鸳鸯没有对干哥哥说说他的伤心事,干哥哥也没有安慰一下干妹子吗? 德仁没有多加解释,掏出2000元交给秀兰,秀兰疑惑不解的:这么多钱,哪里来的?难道是鸳鸯给你的吗? 德仁叹了口气:这是鸳鸯的卖身钱,她说咱家的孩子多,让咱们去买一套房子。 于是,德仁把具体情况给秀兰说了,秀兰竟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半晌,秀兰连连叹气:唉,你这干妹子上一辈子可能和你是两口子,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欠下你的情,欠下你的钱,这一辈子要给你还债哩。 德仁说:不敢胡说,哪里来的上一辈子?谁欠谁的了?你还讲迷信吗? 秀兰认真的:农村人都这么说的,你仔细琢磨一下,还是有点道理的。鸳鸯要是不欠你的,为啥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资助你呢? 德仁有点生气了:咳,你把鸳鸯的好心当成还债了,好像咱们应该心安理得地接受人家的资助了。 秀兰说:仁仁哥,你着急干啥?钱是你收的,账是你欠的,这一辈子你还不清,下一辈子变牛变马任鸳鸯骑,任鸳鸯打,给人家还债去。 德仁听得胆战心惊,后悔接受了鸳鸯的资助,一时之间,也就默默无语了……秀兰看德仁这样,后悔跟他说了那些话,只好再来安慰他:仁仁哥,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这一辈子不是不讲迷信么?又何必把我的话挂在心上呢?我看,今天,让你两个漂亮的干妹子把你搞得神魂颠倒,把我这结发妻子反而不放在心上了。来吧,让我就像《杀狗劝妻》里的婆娘一样,给男人sāo情(耍贱)一下,让你高兴高兴。 秀兰说着伸手在德仁身上乱摸,拉住德仁的手在她身上乱摸,一会儿俩人都兴奋起来……秀兰sāo情了一阵儿,俩人玩了一阵儿,秀兰枕着德仁的胳膊,心满意足地睡着了,睡梦里还发出甜甜的笑声……德仁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蛋,吻了吻她的嘴唇,她疲倦得不再理会了。德仁反而兴奋得睡不着了,他的眼前反复地浮现出玉娥的媚脸,鸳鸯的笑脸,一会儿变成了老虎,张牙舞爪地迎面扑来;一会儿变成了定时炸弹,轰隆一声炸得四分五裂……德仁惊吓得要喊起来了,冷静下来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仔细想来,难道他这一生要毁在女人手里?他思前想后,觉得这几个女人并没有大的错误,对自己也就是一种喜爱,一种偏爱,关键是自个要把握住自己,不能往前再多迈一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还是老地方 眼看着胡月明和同学们来家探望的ri子一天天临近,德仁心里焦急,只好撕下面皮,来到大刘家,托秀梅和胡月明约个ri子,俩人在公园见面,他有要事交谈。[`小说`]秀梅笑嘻嘻的:哎呀,弟弟,你们平时很少往来,现在怎么又要约会,难道旧情复燃吗? 德仁叹了口气:姐姐,你想一想,当年胡月明离我而去,我俩已经恩断情绝。后来胡月明又给我赠送棉衣,也算是还清旧债,我俩谁也不欠谁的了。这次约会,只是谈谈老同学探望的事情,其中还有一个打击报复过我的人…… 大刘说:老弟,你一向宽宏大量,没有记恨过谁,20多年过去了,人家能来看你,你也要一笑抿前仇了。 正在说话,月容出来了,冲着德仁一笑:干爸,你一天到晚不知道忙啥呢?也不来看看我――爸我妈,再说你也要教育教育建设,让他常来看看我爸我妈,要不的话,恐怕连我家的门也记不清了,嘻嘻…… 德仁说:你们不是经常见面吗?昨天我在学校还看见―― 月容打断他:干爸,你看见啥了?你把谁认谁了?来,我还有话要和你单独谈他谈。 德仁无奈地站起来,瞅瞅大刘、秀梅,秀梅说:你看这孩子,不认爸爸、妈妈,单认介绍人啦。 月容拉着德仁就走:谁让干爸当介绍人呢? 走进闺房,闭上房门,月容就埋怨开了:干爸,你可不敢说漏了嘴。你啥时候经常看见我了?昨天你看见谁了? 德仁冷不防说出来:月容,昨天早晨我还看见你从单身楼出来…… 月容压低声音:干爸,可不敢乱说,我经常不回家,已经引起爸妈的怀疑了。 德仁说:那么,你还是在家里多住几天好一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月容把脸一红:我也想在家里多住几天,可是建设不行。 德仁认真的:你们又没有结婚,难道由了他不成?要不,你们结婚算了。 月容撒娇的:你不是给我们定到明年4月3吗? 德仁微微一笑:马勺长在树上难道取不下来了?**当主席接班人写进党章里也不算数了。你要着急,婚期可以向前挪嘛。 月容满面绯红,越发显得妩媚:干爸,谁着急了?谁让你修改婚期了?我是让你保守秘密,别在我爸我妈跟前乱说。 德仁辩白说:我哪里乱说啦? 月容几乎蛮不讲理了:干爸,照真实情况说就是乱说。 德仁也有点着急:我是怕你们万一―― 月容说:只有一万,没有万一,我们遵守纪律,采取措施…… 德仁追问着:采取什么措施? 月容看把话说漏了,急得面红耳赤,声音越来越低:干爸,你别问了,反正在你规定的4月3ri以前不出问题就是…… 德仁还有啥话可说呢?现在的男女青年这方面的知识,比20年前的自己要丰富得多,他只能耐心地嘱咐:月容,话虽然这样说,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多住家里。你要是经常不回家,我这个介绍人也没法替你代言了。 月容羞涩地点点头:是,我听你的。干爸,对不起,我太任xing了,我以为只要把建设拉拢住,丽丽也就无孔可入了。……可是,最近,建设得寸进尺,太不尊重我的意愿了,他几乎天天都想…… 月容觉得脸蛋一阵发烫,说不下去了。哎呀,一个女孩子怎么把这些事情都对干爸说呢?可是干爸是自己的介绍人,又是代言人,对自己这么关心,比亲爸亲妈还要亲,这些话不给他说,跟谁说呀? 德仁看月容把自己看得这么亲近,连私房话都跟他说了,也就把月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教导起来:月容,和建设搞好关系是应该的,可是你也不能做出太大的牺牲。女孩儿家,还是要讲究自尊、自爱的。毕竟你们还没有结婚,从今天起,你绝大部分时间都要住在家里。建设那儿,我去做工作。 月容阻拦了:干爸,你不要找建设谈话,那样的话,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明我把我们的隐私已经向你暴露了吗?建设能不埋怨我吗?干爸,我向你保证,今后大部分时间住在家里,直到明年4月3ri。 于是,月容和德仁出了房间,秀梅好奇地发问了:弟弟,你这个月容的代言人今天要说什么话? 月容有点着急,刚才可没有和干爸商量代言的具体内容。德仁却胸有成竹的:月容担心的还是丽丽,主要还是让我去做建设的思想工作,要求建设不要私下和丽丽来往。我觉得月容这个要求还是合情合理的。 秀梅说:是啊,好好地和建设谈谈,他和月容早就订婚了,连结婚的ri子都定好了,他要敢脚踩两只船的话,我非找他算账不可。 这时,富生回来了,秀梅说:这孩子,星期天也不回家,小小年纪就谈情说爱,叫金花、铜花姐妹俩把你的魂勾去了。你干爸来了,也见不到你。 富生冲着德仁说:干爸,你别听我妈说的话,我和铜花是研讨功课呢。金花有时来了,在一起闲聊几句,哪里是谈情说爱嘛。你叫我星期天呆在家里,冷冷清清的有啥意思?干爸,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德仁笑笑:富生,乍一听,你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你把你们研讨的学习笔记拿回家,让大人看看,就更有说服力了。 …… 还是那个公园,还是20多年前初次约会的林荫深处的排椅,还是一个星期天,还是德仁早一些到达,胡月明姗姗来迟,不,这一次,按照约定时间俩人几乎同时到达了。俩人的手自然而然地握在一起,笑容在俩人脸上同时升起,月明说今天约会你还想叙叙旧情吗?德仁说虽然不是叙叙旧情也可以说几句题外的话嘛。……俩人不疼不痒地绕来绕去,德仁终于把话题转到鸳鸯身上,德仁艰难地叙说着:你见到的,鸳鸯,其实是我的干妹子,我哪里有福气,能娶到这样年轻漂亮的媳妇,你只和她见了两次面,就误会了两次。都怨我小资产阶级爱面子的心理在作怪,她第一次和你见面时,你问“她是你爱人吗”?我竟然默认了,这才造成了第二次的误会。现在你和同学要到我家里来了,这误会我自然要挑明了。 德仁脸红耳赤地总算把问题说明了,胡月明却吃吃地笑个不住:呵呵,张德仁啊,你总想找个漂亮女子做媳妇。――自然我不算漂亮,也没做成你的媳妇;现在,你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把干妹子认作媳妇呢?还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呗。 德仁辩白说:月明,老同学,我不是已经给你说明了吗?这只是一种误会。 月明笑笑:误会是误会,不过你就喜欢这种误会,可是你的干妹子呢?人家难道心甘情愿地做你的牺牲品吗? 德仁说:人家当然提出意见了,嫌我没有对你把情况说明。 月明神秘地笑笑:咳,情况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了。问题不在这里,德仁,我想知道,你和干妹子到公园究竟干什么呢? 德仁看隐瞒不住了,只好把他和鸳鸯去送玉娥,回来在公园休息,鸳鸯赠送2000元的情况,简单地说了说。月明冷静地想了想,语重心长的:德仁啊,你这个干妹子不是一般的干妹子,你和她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兄妹关系,她对你好像有一种特殊的感情,2000元不是个小数字,要不的话她会轻易地送给你。 德仁说:月明,我没敢要,只说是暂借,以后要给人家还的。 月明浅浅地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自然,借的名义要好听一些,容易掩人耳目。德仁,咱们两个是啥关系?正像陕北民歌里面唱的,做不成夫妻做朋友嘛。今天,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谈谈鸳鸯,说一说你们认识以来的感情历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德仁说了声“不算过分”,就简略地说了说他和鸳鸯的交往过程,当然略去了隐私的部分。就这样,月明也感动了:德仁,要好好地珍惜这份感情,不过再不能往前发展了,何况你的女孩还在人家家里住着呢。这正像咱俩的关系一样,旧情复燃是不可能的,可是缘分又让我们在这个20多年前初恋的地方约会了,那么我们互相表示一下,留作纪念吧。 于是,月明扬起脸来,那双晶亮多情的眸子,那双细长弯弯的眉毛,那张芙蓉般粉嫩的面容,无不唤起他对20多年前青chun焕发、艳丽夺目的胡月明的种种回忆,他不免冲动起来,搂住她就是一阵狂吻,月明自然也是激动地回敬着……这时,德仁满怀激动,满面红光:胡月明,对不起,我吻的是20多年前那个初恋时的胡月明。 月明莞尔一笑:彼此彼此,我吻的也是20多年前的张德仁哇。 德仁回忆着:月明,你还记得吗?那时,我们确定下一次约会时间时,都要互相嘱咐一句话…… 俩人异口同声地:还是老地方。 第一百五十六章 聚会酸汤面 德仁白天连续上了四节课,加上参加学生的一些活动,感觉有点累,早早地上床休息了。<最快更新请到>今天是周末,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在客厅看电视,秀兰看了一会张嘴打哈欠的,被孩子赶到内室去了。秀兰悄悄地躺在德仁身边,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秀兰一觉醒来,侧耳听去,客厅已经没有电视的声响,孩子们也都睡了,不知怎的她反而没有一丝睡意了。明天德仁的同学要来家里,按说是件高兴的事情,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生活在等级社会里,人不免要分出三六九等来,德仁的同学大都是带长字的,至少也是个主任。虽说是来看自家的,可自己夹杂在中间总有点自惭形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干脆逃走算了。可是人家点名要吃她做的臊子酸汤面,自己走了不是让德仁出洋相吗?想来想去,翻来覆去,她失眠了…… 秀兰无心叫醒德仁,德仁也被她搅醒了。德仁伸手摸摸秀兰的额头:兰兰,你是不是感冒了? 秀兰撅着嘴:你才感冒呢?世上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盼望别人生病呢。 德仁辩白着:我不是盼望你生病,我看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才猜想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秀兰说:我哪儿都舒服着,就是心里边难受得很。 德仁关切的:兰兰,怎么回事呀? 秀兰委屈的:你的同学来看你,人家都是什么长,什么主任,你也是个讲师,只有我是个家庭妇女,你看丢人不丢人? 德仁恍然大悟:哦,原来为这事难受哩。来,我给你按摩按摩,把这些不顺心的事情全都忘掉。 德仁伸手在秀兰的身上这儿摸摸,那儿揣揣,痒得秀兰痴痴地笑着:算了,算了,别摸揣了,半夜三更的,把人惹得嘻嘻哈哈地傻笑,叫路人听见了,还不知道你两口干啥事呢。 德仁说:咳,路人还管人家屋里两口的事情吗?人家爱干啥就干啥。 德仁说着又要咯吱秀兰,秀兰便学着秦腔《三滴血》《虎口缘》里贾莲香哀求周天佑的语气:好我的仁仁哥呢,你就饶了妹妹这一回吧! 德仁说:要想叫我饶了妹妹也行,你就老老实实交待一下翻来转去、睡不着觉的原因。 秀兰停了一会,模仿着眉户《梁秋燕》的唱腔:原因?原因先不能告诉你。 德仁有点着急:兰兰,好好说吧,深更半夜的,把人的瞌睡都打搅了。 秀兰说:咱们的穷ri子过得安安生生的,叫老同学来看你做啥呀?还不够丢人伤脸的。 德仁说:咳,咱家户口迁来西安,老同学初次探望,我好意思拒绝人家吗? 秀兰把嘴一撅:不好意思拒绝?那个鹅蛋脸、大眼睛的女同学肯定抢着要来的,你还巴不得人家来看你呢。 德仁惊讶的:兰兰,你没见过人家,怎么知道她的长相呢? 秀兰连连追问:她?她是谁呀?她叫啥名字?她就是你的初恋吧?她长得再漂亮,已经成了旁人的媳妇,你就是再把人家的照片藏在家里,一天看三遍,毕竟是镜子里的鲜花,只能看,不能采,饱饱眼福罢了。 德仁有点生气了:兰兰,你偷着翻我的照片了? 秀兰睁眼不认她仁仁哥了:你敢偷着藏照片,我就敢偷着看照片。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德仁似乎有点理屈了,他知道现在要跟秀兰讲什么“个人隐私权”的问题,反而更糟糕,他只好让步了:兰兰,要看照片你只管看,可是照片里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为什么你只抓住这个女同学说三道四呢? 仁仁哥,你说呢?我还是把你叫仁仁哥吧。 兰兰妹妹,我还是把你叫妹妹吧。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不说她了。 秀兰撒娇的:仁仁哥,要说嘛。她叫啥?明天来不来?你们究竟是啥关系? 好,我告诉你,她叫胡月明,明天要来的,她是我过去初恋的女同学,现在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兰兰,你要问的问题我回答完了,你快睡吧,熬眼时间长了,眼泡肿胀,客人来了,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我本来就没有你的胡月明好看嘛。 好看,还是我的兰兰好看,在我的眼里,你比胡月明好看十倍,情人眼里出西施。 看,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是你媳妇,胡月明才是你的情人。 咳,兰兰,别胡搅蛮缠了,还是让哥哥慰问你一次吧。 嘻嘻…… 早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临窗户的时候,德仁和秀兰蓦然惊醒,德仁睁眼呼道:不得了啦,睡到八点了! 于是,俩人迅速起床,洗漱一毕,分头行动,红玉去买面条,德仁收拾房间,臊子是炒好的,秀兰烹炒底菜,一切准备停当,老同学们吵吵嚷嚷地进来了。余书理首先喊道:张德仁,你带着夫人乔迁新居,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只是悄悄地给胡月明一个人说了,你的眼里只有她,只有一个她…… 胡月明红着脸扫了一眼秀兰,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余书理却故意冲到秀兰跟前:夫人,他们的事情已经成为历史,你还计较这吗? 秀兰也就趁势大大方方的:不计较,谁还计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呢! 众人一片笑声,高个子白金泉说:好,这才是大人有大量,不与小人一般见识。 又是一阵笑声,曾被称为校花的张华丽,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其实嫂夫人也是一个美人,圆圆的娃娃脸,圆圆的杏核眼,另是一种带有韵味的美。 张华丽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秀兰的身上,看得秀兰涨红了脸,颇像一朵敦厚的石榴花。德仁笑了笑:华丽再别这样说了,我媳妇是个老实人,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 张华丽还是露出白牙式地笑着:好,听你的,我们的德仁同学,什么时候学会保护夫人了? 余书理说: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德仁吗?我据理推测,都能说出个大概时间来。 张华丽瞥了胡月明一眼:余书理,你倒推测一下看。 余书理也瞅瞅胡月明,胡月明狠劲地瞪着他,余书理笑了笑:这个保护主义吗?从德仁同学结婚的那一天起,就已经牢牢地树立起来了。 胡月明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她担心余书理会把自己和德仁分手的那一天,推测为德仁对媳妇产生保护主义的时候。其实,她想,做为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媳妇有一些保护主义还是应该的。因此,她敬佩地看了德仁一眼,然后拉着秀兰的手:嫂夫人,我就叫你一声嫂子吧。其实,只有我对不起德仁的地方,德仁却没有对不起嫂子的地方,对你们这样同甘共苦的生活,我还是很称赞的。 秀兰瞅着这位鹅蛋脸、大眼睛的美人,被她的真诚友爱所感动:谢谢你,其实,我应该叫你一声胡大姐才对。 胡月明索xing拥抱住秀兰:好了,我们已经成为好姐妹了。 于是,客厅里响起了一片掌声……胡月明说:嫂子,我和张华丽今天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学习臊子酸汤面,你能毫无保留地教给我们吗? 秀兰笑笑:哎呀,农村的家常饭,有学的啥呢?你们人长得漂亮,心必然灵醒,手必然灵巧,我们笨人做不好,你们聪明人没学的啥。 张华丽说:张德仁娶的这位嫂子能说会道,我们却是笨手笨脚,要把做臊子酸汤面的技术学到手,恐怕不容易呢。 秀兰抿着嘴笑了:不是他娶我,是我娶他。 大家哗然:原来是上门女婿。 德仁红着脸:原先是她娶我,现在是我娶她,一人一半。 胡月明说:好,公平合理。 于是,女人们到厨房做酸汤面,男人们在客厅闲聊。秀兰对两个美人简略地讲述着臊子酸汤面的备料:肉要后腿肉,肥瘦兼有,切成臊子,按照要求去炒。面要白面,手工面最好,咱们人多,擀不出来,买的机器细面。要炒好底菜,需要黄花、木耳、油炸豆腐、红萝卜,没有红萝卜可以放一点莲花白。摊的鸡蛋切成菱形碎片,和葱花做漂汤。你们看,水烧开了,放些臊子,放些底菜,底菜不要多,调盐、调醋,醋要出点头,我们一般不调酱油,要放也只要一点,然后再撒些漂汤,这臊子酸汤就算调好了。人们常说的岐山臊子酸汤面,九个特点就是:薄,筋,光,煎,稀,汪,酸,辣,香”。不过我们那儿吃臊子面是不放辣椒的,不能让辣味把臊子的香味破坏了。你们再看,这面条就讲究薄、筋、光,一碗只捞一点面,稀溜溜的,一口就可以吃完,一个人一顿饭要吃十几碗。 胡月明咂咂嘴儿:啧啧,做一次臊子酸汤面真不容易! 张华丽说:我知道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酣水面,只吃面不喝汤,把各人剩的汤,倒在锅里继续吃。 胡月明说:嘿嘿,这样吃太不卫生了。 秀兰笑笑:我们是改良的臊子酸汤面,讲究卫生,各人剩的汤一律倒掉,不循环。不管你吃几碗,始终用的是自己的碗,不换碗。 胡月明说:这样好,就是浪费些调料罢了。 客厅里,男人们正说得热火。余书理说:德仁同学,你不要多心,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没敢开口。 德仁说:没关系,有啥话你只管说。 余书理说:我是说,在农村里,由于旧思想的影响,一般人对上门女婿有点瞧不起,你说是不是这样呢? 德仁直爽的:是的,是有这回事。不过,即使你是上门女婿,如果在农业上搞出了突出的成绩,别人对你还是要刮目相看的。 余书理略显尴尬的:自然,自然。 白金泉直言不讳的:余书理,你这话有点绝对化。在农村,上门女婿毕竟是少数,不是上门女婿的人表现不好的话,人们照样瞧不起。 余书理知道自己这话是为了使德仁难堪的,经过德仁和白金泉的反驳,自觉无趣,便不再吭气。三个女人端饭进来,胡月明拉着秀兰坐下来:好了,一人一碗,你先吃一碗再说。 秀兰说:你们吃吧,我去下面。 胡月明说:不急,让大家慢慢地吃,催得急了,反而品尝不出汤面的香味。 秀兰只好坐下来,端起一碗吃着。白金泉挑起面条看一看,吸进嘴里嚼一嚼,夹起臊子尝一尝,喝一口汤品一品:各位,这真是标准的岐山臊子酸汤面,真是,不吃不知道,一吃忘不掉。 大家说说笑笑,吃了个尽兴……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来一段肖像 客人终于走了,主人才能安心地慢慢收拾,谁料想三个孩子一齐闯进家门喊着:妈,爸,饿死人啦! 秀兰把嘴一撇:你们借口胆小,见不得客人,跑掉了。<最快更新请到>实际上是偷懒,怕端饭,怕洗碗,出去躲避去了。 红玉抢着洗碗:妈,你给我们调汤下面,洗涮这些活儿我来干。 秀兰说:红玉,你今年14岁了,炒菜、调汤,自己学着做吧。 逢玉连忙说:妈,我不要我二姐调汤,她调的汤难吃死了,不是咸得要命,就是酸得要死。妈妈调的汤,甜咸适中,酸济济的香,吃了面还想把汤喝光。 秀兰高兴地:我逢玉说话妈妈就是爱听,好了,我给你们调汤,让你们吃个称心如意。 红玉把嘴一撅:妈妈,你就是偏向逢玉。 秀兰笑了:谁不爱听奉承话呢? 红玉说:逢玉11岁了,也可以学习做饭了,我爸就是护着不让做。将来长大了还不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懒汉笨虫? 逢玉拽着秀兰的手撒娇:妈,你看我二姐! 德仁说:谁惯他呀?以后逢玉、怀玉就交给红玉管理,该干啥由你分配、领导、指挥。 怀玉凑到秀兰跟前,仰起头:妈,我今年八岁了,是个大人了,我要学习做饭炒菜。 秀兰摸摸怀玉的头:好好,我怀玉有志气,将来长大了叫你当咱家的伙食科长。 怀玉疑惑的:妈,伙食科长是多大的官呀? 秀兰稍一停顿:……比县长这个七品芝麻官要小一点,比家长还要小一点…… 怀玉说:那么,咱家的伙食科长是几品官哪? 秀兰算计着:如果家长算八品的话,伙食科长应该算九品官了。 怀玉拍手跳跃:好,好,我是九品官了。 逢玉说:九品官比芝麻粒还要小,得用放大镜才能看得见呢。 怀玉毫不在乎的:没关系,再小反正是个官呗,总比你没有官位强一些。 德仁认真地瞅瞅怀玉:怀玉,这样不好,小小年纪就有做官当老爷的思想,哪里会想到为人民服务呢? 怀玉撅着嘴,秀兰也撅着嘴:哎呀,就你的思想觉悟高,这不过是和孩子闹着玩嘛,你就较起真来。 说说笑笑变成了争争吵吵,德仁也就知趣地走到一边去了。饭做好了,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吃着臊子酸汤面,什么伙食科长,什么九品官的不愉快,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红玉嚼着一块臊子,喝了一口酸汤,品味了一会,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妈,爸,我有一个发现。咱家每次来了客人,我妈做的臊子酸汤面就特别好吃,这是为啥呀? 德仁说:做得标准呗。因为要招待客人,所以在选料、烹炒各个环节上,都按照臊子酸汤面的要求严格执行,所以做出来就好吃。咱们自家吃臊子酸汤面,要求不严格,随便做一做,自然就没有待客时那么好吃了。 逢玉大人式地叹了口气:唉,我盼望多待几次客人呢! 大家都笑了。吃完饭,红玉突然想起:妈,舀上两大洋瓷碗汤面,我给爷爷端过去。 秀兰说:爷爷早就吃过了,靠你们送饭会把爷爷饿坏的。 晚上,躺在床上,秀兰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仁仁哥,我昨天一晚上的担心,让你的胡月明一搂一抱、一说一笑,放了一个臭屁,全都跑光跑净了。 德仁亲一口秀兰:这就好嘛,今后让胡月明多来几次,你肚子里的所有担心就无影无踪了。 秀兰连忙说:别别,胡月明来一次就把我整得发烧害冷,多来几次想要我的命吗?仁仁哥,你那一点瞎瞎心眼以为我不知道,你盼胡月明来不就是叙叙旧情吗?你俩的温度上升一度,咱俩的温度就得下降十度;胡月明来上几次,咱俩的温度就降到零度以下了,那我就冻成冰棍了。 德仁笑了:夏天到了,我正想吃冰棍呢? 德仁说着,在秀兰的脸上轻轻地吞了几口。秀兰推开德仁:你坏,为啥不让胡月明冻成冰棍呢?你一个夏天就够吃的了,嘻嘻…… 德仁实事求是地:兰兰,不管怎么说,我看胡月明很有礼貌,对你你尊重,嫂子长嫂子短的,和你的关系处理得很自然,很和谐,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秀兰说:满意,绝对满意,不过你可有点后悔,这样落落大方、美丽活泼的女人,要是和你结婚了,那真是幸福美满的一对哩!咦,嘻嘻……仁仁哥,别咯吱我了,我不说还不行吗? 德仁这才放下咯吱秀兰的手:好了,咱不说胡月明了,人家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生活美满,咱们应该祝福她才对。兰兰,明天晚上任盈盈要来上课了,我提前给你说一声,省得到时候大惊小怪、说三道四,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 秀兰不高兴了:怎么埋怨起我来了?上课就上课嘛,打扮得妖jing一样干啥呀?不是勾引你是干什么?我看自从给任盈盈上课以后,你就失魂落魄,丢三落四,心神不宁,难道她真的把你的魂勾引去了?咦咦,嘿嘿,嘻嘻……你怎么又咯吱人呢?仁仁哥,我求求你啦! 德仁不咯吱秀兰了,反而把她紧紧地搂住了:咱不说任盈盈了,人家说在单位彩排没洗脸就来上课,还征求你的意见呢。你不是说得挺好吗?怎么背后又说人家的坏话呢? 秀兰说:好,咱不说任盈盈了,――不过你提前给她打个招呼,晚上来上课时不要化妆了,免得你分心讲不好课。 德仁满口答应:对,我跟她说。――谁分心了,好像我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似的。 秀兰说:好嘛,你不分心最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于是秀兰放心地睡了,很快地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德仁却思前想后,久久难以入睡…… 虽说给任盈盈上课是驾轻就熟,德仁还是把教案翻阅了一遍,以应付任盈盈随心所yu提出的各种问题。德仁口头上是答应了秀兰,可他哪里好意思给任盈盈打什么招呼呢?化妆不化妆是她自己的事情,何况经过上一次的波折,任盈盈哪能不注意影响呢?傍晚,德仁早早地吃了晚饭,安排孩子们在客厅学习,他在封闭了的阳台里正襟危坐,严阵以待,一再告诫自己,面对任盈盈必须做到目不斜视,心不乱想,口不妄言。室内静静地,只有马蹄表铮铮地响着,仿佛给他壮胆助威似的。他随意地翻阅着文学概论,其实书本里哪有他跟任盈盈谈论的那些具体问题呢?……蓦然,他听见室外高跟鞋得得地响着,由远而近,止于门前,便转为笃笃的敲门声。德仁打开房门,一阵芳香扑面而来,德仁几乎被熏醉了。接着,一声娇滴滴的“张老师,你真守信用啊”,也使他心头像被温暖的chun风拂过一样舒坦。接着双方落座,德仁正襟危坐,等待任盈盈提问。任盈盈看了看德仁庄严端坐的样子,听了听马蹄表铮铮走动的声音,任盈盈噗嗤一声笑了:呵呵,张老师,你摆的这个架势,是在审问犯人吗? 任盈盈提起马蹄表,放到隔间厨房的案上,然后坐回原位,莺声婉转的:张老师,别搞得这么紧张、严肃,我是来上课的,又不是冲锋陷阵的,你不必害怕嘛。 德仁倒轻轻地笑了:咳,你说么,我到底紧张个啥子吆? 任盈盈疑惑的:张老师喜欢四川话? 德仁说:我小时候在汉中生活过几年,汉中离四川近,汉中人说话便有点四川味了。 任盈盈说:可是,我听人家说,汉中人是很开通的,不像你这样拘谨保守。 德仁说:咳,我有什么拘谨保守的呢? 任盈盈浅浅地笑着:张老师,既然你不拘谨保守,为什么不敢正面看我一眼呢? 德仁一脸严肃的:看,还是要看的,不过现在还是先上课吧。 任盈盈说:好,我先提出问题。张老师说文学就是人学,可见写人是第一要紧的,那么我要问,怎样才能写好人物?首先要描写什么? 德仁说:你问得好,要写好人物,要从人物的肖像、行动、语言、心理活动和细节几个方面进行描写。首先自然是肖像描写了,你可以观察一下我的形态,对我即兴来一段肖像描写。 任盈盈心里暗暗笑着,还是张老师聪明,撇开我的肖像不管,先来一段他的肖像描写。于是,她便仔细地观察着德仁的形象。说起也是,当你不打算描写一个人的肖像时,也就不怎么认真地去观察一个人的形态,而要用生动形象的文学语言来描绘人物肖像时,还真的有相当的困难呢。任盈盈一边观察,一边随意说着: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型显示出他的……超乎寻常的坚定、坚韧、坚决、坚硬,不好,不要坚决、坚硬,换成坚强。额头细密的皱纹书写着他苦难的人生经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流露出一种沉稳的自信、自尊、自强不息、自力更生……堆砌的词汇太多反而不好,只留下一个自信,其他的一律删掉。 德仁说:描写得不错,把肖像描写和人物的xing格特征结合起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没有你描写的那么好呀!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亭亭一花仙 任盈盈的一段肖像说过,嫣然一笑:张老师,不管好坏,我总算来了一段肖像描写,现在看你的了。{免费小说} 德仁挺直腰板端端坐着:任盈盈,你的肖像描写很不错,咱们学习下一部分内容,人物的行动描写―― 任盈盈插话了:别急,现在该你现场进行肖像描写了。 德仁说:好,就拿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和祥林嫂来说,肖像描写就是截然不同的―― 任盈盈又插话了:张老师,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吗?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肖像哪能相同呢? 德仁说:是呀,就拿祥林嫂来说,她三次出场的肖像描写也是大不相同的,充分地展示了封建礼教摧残下妇女的悲惨命运。…… 任盈盈干脆打断德仁的话,做一个篮球比赛中时间暂停的手势:张老师,暂停。你来一段眼前的肖像描写吧。你听我指挥,身子向右稍微转一下,咳,转得太多了,向左转一点,停,你抬头正视,看着对面的人物,来一段肖像描写。 在这样的情势下,德仁不好意思再躲避了,其实也没有必要躲避,不就是个漂亮风流迷人的任盈盈吗?今天应该说是第三次正面交锋了,难道还有什么顾虑的吗?刚才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控制罢了。德仁这才抬头正视着对面的人物,不看不打紧,一看他竟然有点迷惑,不,是陶醉,是迷醉……哦,索xing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任盈盈听听好了:任盈盈,我们的讲课方式既然是问答式的,我就不应该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了,我要了解你,你也要了解我,对于文学创作来说,你和我就像是其中两个不同的人物。刚才我之所以不敢注视你,就是怕受到你的迷惑,现在看样子不存在这个问题,我们都是大人,是能够控制自己感情的…… 任盈盈笑红了脸:哎呀,怎么又说到引诱、迷惑上了,真是羞人答答的。 德仁认真的:好了,我还是说肖像描写吧。经过我的仔细观察,你确实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不过这次的美,和上次的美,有不同的特征。我这才体会到,原来一个女人经过化妆,还会变换出种种不同美的形象来,确实是“yu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你看,我眼前这个人物,咪咪笑着,眉毛、酒窝、红唇、白牙交织出一支悠扬的舞曲,仿佛每一部分都在欢快活泼地跳跃着,使得每一个看见她的人,也都情不自禁地欢快活泼起来。 任盈盈兴奋地:张老师,你描写得真好,把这次的淡妆和上次的浓抹都肯定下来,承认这是具有不同特征的美,也不枉我的良苦用心。你的“眉毛、酒窝、红唇、白牙都在欢快活泼地跳跃着”,确实抓住了人物特征,我正是这样一个欢快活泼的人啊!我想,一般人描写漂亮的女人总是,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白白的牙齿,哪如你这样描写生动活泼,新颖别致呢。如果…… 如果什么呢? 任盈盈抿嘴一笑:如果你不提眼睛、眉毛这些字样,能把我――不,能把这个女人描写得很美,那才算高明呢。 德仁仔细地瞅着任盈盈,她也便老实端庄地坐着,任你随便观察好了。人好像都是这样,漂亮女人也是这样,当你第一分钟观察她的时候,她自自然然,无拘无束。当你第二分钟观察她的时候,她便坐立不安,有点急躁。现在,当德仁第三分钟观察任盈盈的时候,任盈盈扭扭捏捏,咧嘴笑了:张老师,你倒快点嘛。人家又不是专业模特儿,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供你写生用的。你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任是怎样大方的女孩儿,浑身也起鸡皮疙瘩了。 那么,你身上起鸡皮疙瘩没有? 任盈盈侧身笑着:没有,还没有,因为我了解你,你不是那些心怀不轨的坏人,嘻嘻…… 德仁一脸严肃的:我说任盈盈啊,你真是狗咬汽车,大惊小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任盈盈说:张老师,你怎么骂人呢? 德仁说:你不是说你了解我吗?你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俗气的歇后语来。 任盈盈思忖一会:张老师,我想明白了,我们有了几次交往,也算是熟人了,你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歇后语。其实,说狗不一定是骂人,我们同学之间不是经常说,谁要是怎么怎么,谁就是小狗吗? 德仁说:你不怪罪我,就好。我是说达芬奇给蒙娜丽莎画像,整整画了三年,才画出了蒙娜丽莎神秘的微笑,画出了蒙娜丽莎惊世骇俗的美……达芬奇就这么慢慢地观察着,慢慢地画着,终于画出了世界名作。 任盈盈说:我哪能要求你把我写成出名的女人,我只是要求你在不写眼眉唇牙的情况下,描写出我的美丽来,不,是写出你要描写的女人的美丽来。 德仁为难的:不写“眼睛”,还要写出眼睛的美丽;不写“眉毛”,还要写出眉毛的好看,这就难了。 任盈盈说:张老师,这未必是你想象的那么困难么,李白不是用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就写出了杨贵妃的美丽? 德仁说:李白是写得不错,他不是呆板地去直写杨贵妃的美丽,而是通过人们的想象去写。看见天上的云朵,白云或彩云,就会想到她漂亮而飘逸的衣裳;看见艳丽的鲜花,就会想到她美丽的容貌。反过来,把她的衣裳想象成云朵,把她的容貌想象成花朵,也可以。这样,云朵、衣裳、花朵、容貌,云彩花光,交相辉映,艳丽多姿,花团锦簇,美丽极了。你想想看,就这七个字,具有多么丰富的想象,包含了多大的容量?看似简单,其实极不容易;看似朴实,其实十分华丽。化平淡为神奇,化一般为绮丽,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李白就具有这种高超的技艺。 任盈盈赞叹不已:哎呀,要达到这七个字的功夫,可得我努力一辈子的。――张老师,你别转移视线。李白写的是杨贵妃,你可要写一写任盈盈哪。 德仁说:好,我就勉为其难,滥竽充数了。那么,我还得把你这美女再仔细地瞧一瞧,你可别见怪啊! 德仁于是又正襟危坐,冷静地观察着任盈盈,当他如剑的目光扫视过任盈盈面庞的时候,任盈盈一阵哆嗦发冷,喊了起来:张老师,别看了,我这浑身又起鸡皮疙瘩了。你随便写吧,就我这样子,还能写得多么好看?其实你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了,还装模作样地看啥呢? 德仁连忙说:好好,我就随便诌几句吧: 远山淡淡有无间, 秋水粼粼波光闪。 暗香缕缕迷人醉, 亭亭玉立一花仙。 任盈盈拍手叫好:好,张老师这一首诗恰恰写出了淡妆的妙处,眉似远山,眼如秋波,暗香浮动,不是花朵,胜似花朵,亭亭玉立一花仙,把人物、花朵、花仙融为一体了。张老师,谢谢你,把我――这个人物写得这样美。我要把这首诗写在我的照片上,留作永久的纪念。 德仁平静的:咳,这只是一首普通的诗,不值得过分地赞扬。我有一个美院朋友黄老师,擅长画人像,要不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下,给你画一张,留住你的青chun,留住你的美丽,留住你诗一样的年华。 德仁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任盈盈马上就缠住他了,央求他星期天就领她去见美院黄老师。德仁只好说:先别急,人家现在很忙,忙着画画挣钱呢。 任盈盈说:咱也不能让他白画,当然要给钱的。 德仁说:你能给多少钱?人家一幅画要卖几千元,有一幅画卖了一万元。 任盈盈疑惑地:什么画能卖一万元? 德仁后悔说了这多话,可是到了这会,不说也不行了,支支吾吾地:这是一幅画像,……一幅关于……人体的画像…… 任盈盈说:那么……那么请他给我画上两幅人体画像,一幅留给我,一幅送给他,总可以了吧? 德仁迟迟疑疑的:可是,…… 可是什么? 画人体画像是要脱去衣服的。 啊! 任盈盈惊讶半晌,满面绯红的:……张老师,无论如何,这个星期天,你先领我过去看一看嘛。 正在这时,秀兰敲门进来了,看见任盈盈满面绯红央求德仁的样子,疑惑的:哎呀,盈盈妹子苦苦哀求,又要老师干啥呀? 任盈盈说:师娘,我请求老师领我去见美院黄老师,我想请他给我画一幅画像。 秀兰这才仔细地看着任盈盈,啧啧称赞:呦,妹子,今晚你这淡妆可真漂亮,简直和花仙一样美。怎么?你想用画像留住你的青chun,我也赞成,不过…… 不过什么? 画好以后,要送给我一张,我是替你老师要的。 任盈盈有点尴尬:看师娘说的,人家只给我画一幅画像嘛。 秀兰说:那就给你的画像拍一张照片送给我,我和你老师慢慢地欣赏。 任盈盈笑笑:行喽,就看画像画得好看不好看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来了个模特 任盈盈走后,秀兰连连埋怨德仁:仁仁哥,我不同意你介绍任盈盈去找黄忠志。{免费小说}你看任盈盈这人妖里妖气的,一会儿打扮得像花轿里的新娘子,一会儿又淡妆成西施郑旦,优雅得像天仙一样,我看她就有点不大正经。再说,要画像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够画好的,据你说达芬奇画蒙—— 德仁提醒她:蒙娜丽莎。 秀兰说:蒙、娜、丽、莎,画得一点也不“丽莎”(利索),整整画了三年。要是这样的话,你得陪着任盈盈跑三年,还不是为了去看鸳鸯? 德仁有点着急:哎呀,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呀?再说,这个画像能画不能画还说不定呢。 秀兰说:仁仁哥,你给鸳鸯说一声,最好不要让事情谈成。 德仁安慰她:好,听你的。 秀兰吻一吻德仁:这还差不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德仁也想把这事情拖一拖再说。谁知道过了两天,任盈盈就跑来了。秀兰刚走进一层阳台,任盈盈跟屁股就进来了,她双手捧上秀兰喜欢吃的德懋恭水晶饼,直奔主题:师娘,姐姐,你就满足了妹子这一点要求吧。人生几个二十多,美丽的青chun有几何?妹子想给年轻留点纪念品,恳求师娘支持我。 秀兰见任盈盈这么诚恳,双手捧着水晶饼,她是接了不好,不接也不好,只好双手接住:盈盈,妹子,漂亮的好妹子,你的事情,你的老师自然会办理的,你给姐姐送这不是白花钱吗? 任盈盈笑眯眯的:师娘,我可和你说好了,星期天早晨我和张老师一块到美院去。 任盈盈转身走了两步,扭头说:师娘,你要是喜欢吃这水晶饼,回头我给你再买。 任盈盈走了,她生动的笑容还活跃在秀兰的眼前,秀兰不禁喜欢上这漂亮的妹子了。吃了人的口软,晚上她在枕头上替任盈盈说话了:仁仁哥,唉,没办法,这个任盈盈,硬给我塞了一盒水晶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吃了她的水晶饼,就不得不替她说话了。要不,星期天你把她领到美院去,画不画像就成了黄忠志的事情了。 星期天,秀兰正好休息,德仁刚刚吃了早饭,任盈盈就来了。任盈盈冲着秀兰笑笑:师娘,对不起,我把张老师叫走了,家务事就落到了你一个人的身上,真不好意思。 秀兰也只能笑脸相迎了:好妹子,有你这句话,我也就知足了。 走在路上,德仁默默无语,任盈盈喜笑颜开:张老师,不好意思,打搅你的星期天了,真对不起。 德仁也只能报以微笑:任盈盈,有你这句话,我也就知足了。 任盈盈笑眯眯的:张老师,你和师娘似乎是商量好的,要说同一句话。 德仁说:商量谈不到,不过有个先说,有个后说,我自然有借鉴之嫌。可是,我觉得你是很会讲话的,几句话说出来,就像熨斗一样把衣服熨烫得服服帖帖。 任盈盈忍俊不禁:啊呀,张老师,我求你办事是应该巴结你的,怎么反而用高温来制服你呢?……不管怎么说,你今天一定要说服黄老师,给我画像,那才算是熨烫得服服帖帖呢。 德仁一边连连说着“尽力而为”,一边仔细观察着任盈盈,觉得任盈盈不但有美艳的姿sè,而且具有高雅的神韵,这正是画家笔下不可多得的模特儿,他估计黄忠志见了任盈盈也会欣赏的。任盈盈见德仁盯着自己细看,不免面带羞sè:张老师,你对我已经作了肖像描写,难道还没有看够?莫非你今天还有什么新的发现不成? 德仁只好实话实说了:我觉得你今天的化妆比前几次更有特sè,更加自然,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但展示了美sè,而且显示出韵味,有一种含蓄的美,深沉的美,让人一眼看不透的美,仿佛还有一点蒙娜丽莎的美感。 任盈盈心里十分得意,口里却非常谦虚:哪里,我哪里有你说的这样美?我有蒙娜丽莎的万分之一,也就谢天谢地了。 德仁说:我是说,你有这样优越的外表美,在神韵方面应该向蒙娜丽莎靠拢,使人物的形象更丰满一些,画家才好给你画像。 任盈盈恍然大悟似的:张老师,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只注意梳妆打扮自己的外表了,哪里知道修养内在的神韵呢?怎么办?我不是演员,也不是模特儿,哪里能表演出什么神韵呢? 德仁说:咳,这不是让你表演,这只是让你表现,……也就是临时装一下,好通过黄老师的审查。 任盈盈疑惑地:张老师,说来说去,你让我临时装一下深沉,含蓄,要表现出蒙娜丽莎的神韵,不练习一下行吗? 说话之间,来到公园门口,任盈盈说:张老师,咱们到公园里面演练一会再走,误不了事的。 德仁有点后悔自己说过的话了:唉,你只是让画家给自己画一幅像嘛,有神韵没神韵没有多大影响,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任盈盈拽住德仁胳膊:张老师,话都让你说了,一会儿说要向蒙娜丽莎的形象靠拢,一会儿又说有没有神韵无所谓,你不是耍笑人吗?要不,咱们进去排练十分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无奈,德仁跟着任盈盈买票走进公园,早晨的阳光像金子一样洒满翠绿的树叶,闪闪发光,微风吹来,凉爽惬意。任盈盈走进林荫深处,坐在排椅上,搔首弄姿,摆出种种姿态。德仁笑笑:活泼有余,含蓄不足。 任盈盈侧身斜卧在排椅上,右手撑着脸颊,向德仁深情地凝视着。德仁说:有点意思了。 任盈盈站起来,右手拽着树枝,左手随意地垂在体侧,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德仁。德仁说:有点神韵了…… 任盈盈抿嘴一笑:张老师,你别自作多情,我是给画家表演的。 德仁认真的:我正是站在画家的立场欣赏你的。 任盈盈说:张老师,我只是开开玩笑嘛。我浓抹淡妆去引诱你,你也毫不动心,像今天这样随便地演练一下,你哪能动心呢? 德仁微微一笑:可你今天的演练很有神韵啊。 任盈盈激动地抓住德仁的手,俩人同时坐在排椅上,任盈盈想了想,便冷静下来,德仁趁机抽回手来。任盈盈想提问题,可是还没有张口,脸蛋便火烫一般:张老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脱衣画人像是怎么一回事? 德仁哦了一声:……是这么一回事,美院的模特儿有两种,一种是着衣模特,一种是脱衣模特。 任盈盈红着脸:脱衣模特,总该让人家穿内衣内裤吧? 德仁摇摇头:不,要脱完的。 哎呀,那多丢人啊! 这也是一种工作,……而且应该是一种……高尚的工作,没有模特儿的奉献,美院学生又如何进行人体写生呢?不描摹人体又怎能把人体画得惟妙惟肖呢? 说到这里,德仁自然而然地想起鸳鸯,为了资助他家,挺身到美院做模特的事情,情绪不免有点激动。任盈盈看见德仁这样的表情,以为是为她担心呢:张老师,你放心,我不会去脱衣画人像的,我的身体是不能轻易地暴露给人家看的。 德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如果是画出来给自己的青chun留作永久纪念的话呢? 任盈盈惊慌失措地:这,这我还得想一想,还得和黄维新商量一下,毕竟要脱了让画家看着画嘛。 德仁说:好了,咱还是说画着装人像的事吧。黄老师同意你到美院画像吗? 任盈盈洋洋得意的:黄维新当然同意了,不同意我还能来?一来,有你这正人君子保驾,他放心;二来,画家也姓黄,他们是一家子,他放心。 太阳升高了,德仁和任盈盈匆匆地赶到美院。望着一大堆礼品,鸳鸯朝任盈盈笑笑,然后对德仁说:德仁哥,你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德仁笑笑:鸳鸯,你看看客人,这全是任盈盈同志买的,我可是一样东西都没带。 红梅说:爸爸,你真嗇皮。 鸳鸯说:红梅,不许这样说你爸爸,你在这儿住着,家里老老小小还有六口人呢。 任盈盈望着鸳鸯:这位大姐,恐怕应该叫师娘吧,长得可真漂亮,水灵,动人…… 鸳鸯瞅瞅任盈盈,心里暗暗称奇,世上竟然有这样美丽的女子?她冲着任盈盈淡淡一笑:任同志,你赞扬我的话,用在你身上,才最合适,不过还应该加上苗条、白皙、粉嫩、耐看等词语。 任盈盈忍俊不禁:师娘取笑了,嘻嘻…… 任盈盈张着嘴刚笑了几声,蓦然想起德仁的话,还是应该含蓄一些,保持庄重的神韵才好,这便收敛了一些。这时,黄忠志回来了:哦,来客人了,老远的就听见朗朗的笑声了。 任盈盈连忙站了起来,伸出手来:黄老师,麻烦你来了。 黄忠志一看,竟然是一个难得的面貌、形体、神韵俱佳的窈窕美女,眼前为之一亮,不禁兴奋起来:麻烦,好好,不麻烦,好好,眼下我正缺少一个,像你这样年轻标致的模特呢。 黄忠志语无伦次地说着,眼睛还盯住任盈盈看着。鸳鸯生气了:黄忠志,人家任同志的手伸了半天了。 黄忠志说声“是吗”,急忙伸出手去,握住了任盈盈柔若无骨的小手,很久,很久...... 第一百六十章 摆个好姿态 黄忠志握住任盈盈的小手不肯放松,任盈盈满面绯红,受宠若惊。《纯文字首发》鸳鸯有点生气,可是她不能发作,她得维护黄忠志的面子。德仁感到有点意外,他知道这是任盈盈长得太美惹的祸。不过对黄忠志来说,只是发生了一场误会,难怪他握着任盈盈的手还在摇着,口里不停地喊着:好,太好了,我正需要一个模特,就来了一个模特,这真是天助我也! 鸳鸯过去,硬是分开了俩人握在一起的手,冲着黄忠志喊道:黄忠志,你清醒一下,看看她是谁,她是来咱家画像的客人任盈盈同志,不是你的模特。看来,你想模特简直要发疯了。 面对着黄忠志这样的尴尬,德仁调侃说:看样子,工人爱机器,农民爱锄头,战士爱钢枪,学生爱书本,画家爱模特,已经成为一个规律。忠志见了模特样的美女,早就兴奋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了。盈盈,要不的话,你就做黄老师的模特吧? 德仁说到“画家爱模特”时,有意无意地瞥一眼鸳鸯,鸳鸯瞪他一眼,德仁便扭过头去说话。听了德仁一番言语,任盈盈也就顺水推舟,给黄忠志一个台阶下:模特怎么样?模特好嘛,我正是来给黄老师做模特的。当年蒙娜丽莎,这个银行家的高贵夫人,要是不给达芬奇做模特,――装模作样地让画家画,其实就是做模特,――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流芳百世,为人们所熟知。 任盈盈虽然是这样说的,黄忠志当然知道她所说的模特和职业模特是有根本区别的,即使如此他也对任盈盈的表态给以极大的欢迎:欢迎欢迎,谢谢谢谢! 黄忠志兴奋地分开双手打算鼓掌的时候,看别人都没有鼓掌的意思,便就势把举起的双手推向头部,做了一个向后梳理头发的动作,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么,现在开始吧。 鸳鸯质问了:黄忠志,开始?开始干什么?开始吃饭吧,饭没做好;开始画像吧,饿着肚子能做出一个丰满的表情来? 任盈盈说话了:好了,我请大家出去吃一顿。 鸳鸯脸上搁不住了,自嘲的:其实米饭已经蒸好,单等炒菜就可以吃饭了,我这就去炒菜。 鸳鸯向厨房走去,红梅跟去帮忙。红梅毕竟是个女孩子,对大人的事不好说什么。鸳鸯却主动地问她:红梅,姑姑今天是不是有点反常?有点不高兴?有点过分? 红梅含蓄的:不算反常,不算过分,不过你心里有点不痛快罢了,谁让这个任盈盈长得这么漂亮呢? 鸳鸯用食指点点红梅的鼻子:jing灵鬼,难道姑姑长得不好看吗? 红梅笑笑:姑姑长得像花一样漂亮,可是人家毕竟年轻啊。 鸳鸯终于冷静下来:哦,红梅说得对,年岁不饶人,看见人家年轻漂亮,你叔叔高兴得要收她做模特,你爸爸也帮你叔叔说话,我这心里就觉得窝火,哎,女人的嫉妒心理在作怪……看样子,我还得控制自己才好。 炒好菜,大家一起吃了饭,开始画像了。黄忠志安排任盈盈坐在布幔前,调整好灯光。他支撑起画板,拿起画笔。鸳鸯、红梅也支起画板,想来个水粉画写生。 灯光柔和地照着,任盈盈想起了德仁的嘱咐,就像蒙娜丽莎那样,侧身而坐,右手自然地搭在左手上,端庄而安详,一任乌黑的长发瀑布似地飘逸而下,垂在胸前……黄忠志啧啧称赞:真是一个年轻的蒙娜丽莎。 德仁叹息着:可惜世界上只有一个蒙娜丽莎,而且蒙娜丽莎的这个姿态也成为一个经典的动作,你模仿得再好也只是一个模仿。蒙娜丽莎是一个30岁左右的贵妇人,主要通过端庄和矜持表现她的美丽。任盈盈,你比蒙娜丽莎年轻,同样长得漂亮,可是你是一个现代女青年,画像应该表现出一定的时代感才好。 任盈盈提出异议:张老师,早晨你还对我说,要向蒙娜丽莎靠拢,要深沉,要含蓄,怎么现在话又变了? 德仁尴尬地笑笑,把矛盾推给黄忠志:好了,听从黄老师的安排吧。 德仁又给黄忠志将了一军,黄忠志一时之间没了主见:德仁哥,你说得对。其实在人物画像中,最难处理的就是两只手的位置。维纳斯雕像被发现的时候,缺失双臂,艺术家们经过种种努力,也没能续接上两只合适的手臂。有人甚至猜想,维纳斯的手臂,是雕塑家本人砍断的。 任盈盈笑了笑,突然说道:既然没有双臂好看,那么我就不要双臂了。 任盈盈一句话,说得大家目瞪口呆。任盈盈一看,连忙解释:我不是不要双臂,我把双臂背在身后好了。 任盈盈说着把双臂背在身后,大家笑了。黄忠志说:没有胳膊并不好看。人家维纳斯是个**雕塑,为了突出俊俏的面容,挺秀的ru部,宁可断掉双臂。 任盈盈突然冒出一句:那么,我也画一张裸……嘻嘻,我胡说哩。 黄忠志说:任同志,要不的话,就不用模仿蒙娜丽莎了,你随意摆个姿态还自然一些。 任盈盈说了声“随意,也好”,她稍一思索,把右手抚着头发放在耳朵下方,左手放在腿上,侧着身子向左边望去。黄忠志看了看:这个姿态倒还可以,只是你身子不要转,只把头部向左侧稍稍扭一下就行了。 任盈盈照黄忠志的话做了,把个艳丽的面容完全展示出来了。鸳鸯羡慕的:这个姿势是够优美的了,不过时间长了,恐怕难以持久。要是摄影,只要相机咔嚓一响,你这美丽的形象全就收在照片里了。 红梅笑了笑:姑姑,要是这个姿势好,可以先拍一张照片,每次画像时,就照照片上的姿势摆布好了再画,这样不是很好吗? 德仁说:忠志,照相方便不方便? 黄忠志说:照相机倒是有的,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麻烦呢? 德仁说:这倒不算麻烦,只要你看上任盈盈同志,――不,哦,我是说看上任盈盈同志的形象,并且愿意为她画像的话,可以先拍摄她不同姿势的照片,然后选出最理想的姿势画像,这样不是很好吗? 鸳鸯瞪了德仁一眼:德仁哥,你越说越麻烦了,红梅说的是拍一张照片,你这要拍多少张呢? 任盈盈高兴地:张老师说得很好,不妨多拍些照片,我来出钱。这样可以熟悉一下模特的各种姿态,使得自己的表情更自然一些。 鸳鸯一看,也没了脾气,对红梅说:拿相机去,装一个胶卷。 红梅取来相机,装了一个胶卷。黄忠志经常到野外去写生,拍一些景物做资料,家里相机、胶卷是现成的。黄忠志端起相机,对着任盈盈,调整一下镜头,然后把相机递给德仁:德仁哥,你喜欢摄影,你来拍吧。 德仁也不客气,接过相机,对准任盈盈,取景框内的任盈盈搔首弄姿,chun风满面,正朝他媚笑,他没喊一二,也没喊茄子,喀嚓一声压下快门。任盈盈埋怨说:张老师,人家还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调整好面部表情,你的快门就压下去了。 德仁把相机递给黄忠志:我这只是一个前奏,还是让画家根据需要来拍照。 黄忠志拿起相机,给任盈盈说了声“你随意摆姿势,力求自然”,就拍起来。任盈盈摆一个姿势,拍一张;再摆一个姿势,再拍一张……一连拍了十几张,任盈盈似乎是江郎才尽,再摆不出什么新姿势了,黄忠志才停了下来。任盈盈累得气喘吁吁:哎呀,师娘,这当模特可真不容易啊! 鸳鸯听了,有心说一句“你这算什么当模特,我那三九寒天还要脱去衣服摆好姿势才算是当模特呢”,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心中却升腾起想照几张照片的强烈愿望。其实,听说德仁哥和任盈盈今天要来,她也是画了淡妆的。现在,她自然而然地替代任盈盈,坐在了可以ziyou显示自己美貌的座位上,等待黄忠志为她拍照。黄忠志疼爱地望望妻子,他知道鸳鸯是一个争胜好强的人,面对着艳丽的任盈盈,她不甘心就这样被比下去,宁愿照几张照片来发泄一下。鸳鸯毕竟是做过模特的人,随意摆几个姿态,来几个表情,都是那样优美、婉丽、柔媚,惹人怜爱。任盈盈看了,羡慕极了:师娘,你就像当过模特一样,随便摆一个姿势,都是那样动人,你得给我指导一下。 鸳鸯红着脸:模特?人人都可以做模特,只要你摆出一个像样的姿势就行。当然,心态要平和,不能浮躁,表情要自然,不必过分夸张…… 任盈盈连连点头。接着,红梅眼热,也坐在那儿,让黄叔叔拍了几张。红梅是17岁美丽的大姑娘了,在任盈盈这个漂亮活泼的客人面前,难免有点羞涩的表情,而这种少女羞涩的姿态却显得楚楚动人了。拍完照片,便来画像。任盈盈文静地侧坐着,头部稍稍扭向正面,浅浅地笑着,嘴唇微微张着,牙齿若隐若现,两只手自然地放在两腿上……这个姿势真是恰到好处,黄忠志赶忙举起相机拍了一张,高兴地:今后,就照这个姿态来画像。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画像的故事 在黄忠志、红梅专心画像的时候,鸳鸯悄悄地把德仁叫进里屋,第一句话就是:德仁哥,你以后叫我怎么活人呀? 德仁倒被说得莫名其妙了:鸳鸯,这话是什么意思? 鸳鸯贴近德仁耳朵,热气直冲他的脸颊:你弄来这么漂亮风sāo的小妖jing,把黄忠志都叫她迷住了,哪有心思在我身上呢? 德仁安慰她:不会的,黄忠志是个老实人,他在美院教书多年,见过的模特儿也很多,他是以事业为重的的人,轻易不肯动感情的。{免费小说}你也给他当过模特,在没结婚以前,他就没动过你一个手指头。在这一点上,我还佩服他呢。 鸳鸯把脸一红:谁像你,没有一点耐xing。 鸳鸯说着把面庞伸向德仁:德仁哥,你的注意力好像也集中到任盈盈身上了,今天我专门为你画了淡妆,你连瞅也不瞅一眼。 德仁连忙说:谁说我没有瞅你?进了门我第一眼就看见你打扮得窈窕美妙,与往ri大不相同,可是屋里大大小小人员太多,我就没敢瞅第二眼。 鸳鸯说声“谢谢”,激动得正要搂抱德仁的时候,德仁连连摆手,指指客厅,急忙走了出去,坐在沙发上看黄忠志和红梅写生去了。这里,鸳鸯镇静一下情绪,慢慢地走进客厅,拿起画笔继续写生……可是她的眼睛虽然瞅着任盈盈,jing神却再也无法集中了。这个任盈盈真是一个尤物,你看她那眼神,真能勾魂摄魄似的;你看她那面容,真像海棠花那样,粉嫩娇艳得令人羡慕……鸳鸯还在胡思乱想,任盈盈和德仁要走了,她简直不知道是怎样跟在黄忠志、红梅后边送走他们的。 鸳鸯正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发呆,黄忠志回来了:鸳鸯,你一个人坐在这儿想什么?德仁哥要走你也不送一送。 鸳鸯冷笑一声:哼,你恐怕不是送德仁哥去,你的魂被另一个女人勾引跑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黄忠志,你摸一摸,看你的心脏还在胸腔里没有? 黄忠志知道自己今天表现得不大正常,所以任凭鸳鸯讽刺挖苦,也不吭声,也不发火……等到鸳鸯发作过去,这才搂住她亲吻,妹妹长妹妹短地喊着,鸳鸯要推也推不开,只好由他发泄去了……然后,鸳鸯就劝说开了:忠志,你也是个美院教师,见过的美女、模特不计其数,为什么偏偏对任盈盈情有独钟,刚见面就握住人家的手不肯放松,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你说丢人不丢人? 黄忠志面红耳赤:咳,我还不是为咱们今后绘画的前途着想,这个任盈盈也许是咱们发家致富的一个福星。你看她的眉眼,她的脸蛋,她的肤sè,她的身材,真是独一无二的,画chéngrén像,也是美妙绝伦的。我给她画像可以不收费,不过要留下她的几张画像作为回报。 鸳鸯抿嘴一笑:好你个黄忠志,你把我卖了,卖出经验了,现在又想卖任盈盈了,可是,人家的画像还有个肖像权的问题呢。 黄忠志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今后会和她谈判的,要写出协议,还要公证处公证才行。 鸳鸯疑惑地:那么我的画像就没有肖像权吗? 黄忠志说:当然有肖像权了,我和深圳的商人写的也有协议,你的画像,他只能收藏,不能展览,不能印刷出版,这是经过公证处公证的。 鸳鸯说:你骗人,我怎么没有见过协议?你取来我看。 黄忠志说:当时你正在气头上,我哪敢让你看协议呢?现在你不生气了,我拿来你看。 黄忠志去取协议,红梅进来了。红梅看鸳鸯坐在沙发上,举止从容,疑惑地:姑姑,你没去送我爸爸,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鸳鸯说:红梅,你说,姑姑是那种轻易会生气的人吗? 红梅把鸳鸯一搂:姑姑轻易是不生气的,可是今天不知道咋的就给生气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鸳鸯指着红梅的鼻子:你个jing灵鬼,你知道姑姑生气了?姑姑不是生你爸爸的气,是生任盈盈的气,生你叔叔的气了。 红梅莞尔一笑:看看,姑姑说露了吧?任盈盈是爸爸领来的,你生任盈盈的气,哪能不生爸爸的气呢? 鸳鸯压低声音,神秘的:红梅,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还能不明白?姑姑从来就没有生过你爸爸的气啊。 红梅甜甜地笑了:是吗?这就叫爱屋及乌,所以姑姑就喜欢我呗。我住在你家,你再麻烦,再受累,也心甘情愿…… 鸳鸯红了脸:什么爱屋及乌?小孩子,别乱说!我喜欢你,你就像我女儿一样。 俩人便亲亲热热地搂在了一起,黄忠志拿着协议出来,看鸳鸯和红梅呆在一起,便悄悄地退了回去。 德仁和任盈盈走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任盈盈突然格格地笑了,德仁问她为什么发笑,她也不回答,只是乐呵呵地笑着……德仁索xing不再说话,默默地低头走路。任盈盈的笑声终于止住了,就像汩汩流淌的泉水突然停滞了一样……任盈盈的声音像画眉鸟鸣叫那样动听:张老师,你猜一猜,我笑什么呢? 德仁摇摇头:我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笑什么。 任盈盈嗲声嗲气的:不,张老师,你是搞文学的,最善于推测人物心理,你肯定知道我在笑什么,只是你不愿意说出来就是了。 德仁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能猜出来你在笑什么? 任盈盈笑眯眯的: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能猜出你在笑什么? 德仁忍俊不禁:好了,咱们不搞文字游戏了,我就来猜一猜你发笑不止的原因。主要的原因呢?就是你觉得好笑,越想越好笑,所以你就笑起来了。 任盈盈认真地听着,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呵呵,张老师,你说的原因太可笑了,其实等于没说,谁不知道因为好笑所以才发笑呢? 德仁认真的:好,我来猜想,你发笑的主要原因是,今天的事情办得太顺利了。本来以为黄老师不会答应给你画像的,没想到黄老师答应得很干脆,一想起这事,你就高兴得笑起来。 任盈盈说:猜对了一部分,已经到了关键地方,你又不肯说了。 德仁把手一挥:算了,不说了。其实发笑的原因,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黄老师是一个老实人,他只是喜欢一个漂亮风流的模特,未必是喜欢你这个人,所以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任盈盈把脸一红:张老师,谁胡思乱想啦?我只是觉得黄老师抓住人的手不放,把我的手都握疼了;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要把我吞进肚里一样。原来,他只是看中了我做他的模特罢了。 德仁一脸严肃的:你要学文学,首先就要研究透彻人的心理。你可能觉得我喜欢你,那是因为我把你看做成我的一个模特儿了。文学创作正是把许许多多的模特儿集中起来,揉合起来,创造出一个新的人物形象。 任盈盈高兴的:看看,一开始还说不喜欢我,现在终于承认喜欢我了。你说是喜欢作为模特儿的我,而不是我的本人,你这是骗谁呢?下一课你就给我讲一讲模特儿和人物形象的关系。 德仁说:好。不过你得考虑一下,回去如何向黄维新汇报呢? 任盈盈严肃的:实事求是,如实汇报嘛。 德仁提醒她:只怕有些事情说得太实,黄维新以后不会让你再来画像了。 任盈盈笑了:张老师,就你聪明,难道别人都是傻瓜? 德仁说:我只是一个提醒,怕你一高兴说露了嘴…… 路过一家饺子馆,任盈盈不由分说拉着德仁走进去:张老师,就凭你陪我辛苦一天,我总得请你吃一顿便饭吧? 德仁也不客气:吃就吃吧,我也饿了。 走出饭馆,任盈盈笑笑:张老师,我知道,你要是回家再吃晚饭,师娘非得埋怨你不可,不但埋怨你,稍带着还得骂我呢。 德仁说:咳,你把师娘也说得太小气了…… 任盈盈一进家门,黄维新就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盈盈,你吃了早饭,化妆得漂漂亮亮地出门去了,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你,倒让人家饱饱地欣赏了一天,来,让我好好瞧瞧。 任盈盈一高兴,索xing坐到黄维新的腿上,扬起脸儿,娇声娇气的:维新,你看嘛,谁不让你看呢?你干脆把我吞进肚子里算了。 任盈盈几句话说得黄维新兴奋起来,迅速地看了任盈盈一眼,就搂住她不停地亲吻:媳妇儿就是漂亮,他们只能饱个眼福,我还要饱个口福,我还要给你最高的奖赏。 黄维新说着抱起任盈盈向内室走去,任盈盈更是撒娇地蹬着双腿,吧嗒,吧嗒,把两只皮鞋蹬落在地上…… 德仁一回到家里,秀兰就把脸吊下来了:你倒好,陪着任盈盈逛了一天,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累死人了。 德仁也不吭气,走到厨房去了。秀兰赶进厨房唠叨:怎么,陪着人家忙碌了一天,连饭也没混上? 德仁说:我是帮你洗碗刷锅的。你看,让人家任盈盈猜个正着。 秀兰瞪大了眼睛:任盈盈这个小妖jing,说我什么坏话了? 德仁解释着:任盈盈没说什么,她硬拉着我吃了一顿水饺,她说你吃饱肚子省得师娘埋怨…… 秀兰说:咳,这还不是说我小气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买一院房子 又是周末,秀兰回到家里已经累得什么都不想干了,躺到床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连连喊着逢玉,德仁进去问她什么事,秀兰用手指着他:我说仁仁哥,你别光想着去看鸳鸯,该看看玉娥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小说`]你给任盈盈那小妖jing说,你明天没时间陪她去画像,要去她自个去好了。 德仁为难的:天都黑了,有话为啥不早点说呢? 秀兰实在累了,没有理会他,闭上眼就睡着了……德仁不忍心打搅她的瞌睡,便端着饭菜给岳父送了过去,岳父边吃饭边和他闲聊,耽误了点时间,等他端碗出来,上弦月已经照亮了院子。端的任盈盈和黄维新散步回来,和他碰了个迎面,月光拂着任盈盈俊美的面颊,另是一种韵味。任盈盈清脆的笑声扑面而来:呵呵,张老师,陕西地方邪―― 黄维新赶忙拽拽她的胳膊,任盈盈随机应变,马上把那句带有骂人口吻的歇后语改换了:――说谁谁就来。张老师,我正和黄维新念叨你呢。 德仁说:是吗?说我啥坏话呢? 黄维新插话说:张老师,哪能说你坏话呢?任盈盈说张老师心眼好,热心肠,给她讲课尽心尽力,找人画像不怕麻烦。依我的想法,就不用麻烦你了,不用求人画像了。 德仁说:可以可以,不画就不画呗。 任盈盈伸手在黄维新手背上“啪”地打了一巴掌:谁说不画像了?我是说明天咱们有事,我就不去画像了。 黄维新笑了:你倒说清楚嘛,叫我白白地挨了一巴掌。张老师,让你见笑了,咱们回头见。 黄维新拉着任盈盈就走,任盈盈扭头向德仁频频招手……看着他们走远了,德仁转过身来,不由得想道:人说,陕西地方邪,真的有点邪,想谁谁就来,咳,哪儿是想她呀?莫非她真的像秀兰说的那样是一个小妖jing,是一个会迷惑人的小妖jing?说她她就来了?德仁想着,不觉走到家门前,站在台阶上向客厅望去,明亮的ri光灯下,孩子们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唉,哪里有什么小妖jing?呵呵,自个儿先笑了……德仁走进内室,秀兰还在酣睡,他轻轻地躺在她的旁边,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阳光照临窗户的时候,德仁醒来了,他看秀兰还在沉睡,就静静地躺着,不敢起来,怕惊醒了秀兰。好了,就利用这点时间想想问题吧。想什么呢?想玉娥,正在经受新的工作的考验。想鸳鸯,她还时刻挂牵着我的家。想自强,夏收以后要来送面粉了。想雪雪,盼望她的养花事业有发展。想雪莲,希望这个可怜的女孩病情能有一点好转。想秀兰,炊事员这工作又苦又累,真是难为她了……他想着想着,侧身一看,秀兰正撅着小巧的嘴巴好像跟谁生气似的,稍微低矮的鼻子显得俏皮而活泼,他突然想起一句俗语,不免嘻嘻地笑起来。秀兰被惊醒了,埋怨着:仁仁哥,半夜三更的,电灯拉得这么耀眼,嘻嘻哈哈地,还让人睡觉不? 德仁说:你看看,太阳都晒着屁股蛋了,还睡不够吗? 秀兰一骨碌爬起来:天光大明了,为啥不叫我,还嬉皮笑脸地笑什么? 德仁说:我是想起了一句俗语,所以发笑。 啥俗语? 我不敢说,怕得罪了你。 你只管说,饶你无罪。 塌塌鼻子牛眼睛,黑了睡觉不点灯。 秀兰生气了,指着德仁的鼻子:好个张德仁,你敢讽刺我。任盈盈是高鼻梁,粉脸蛋,你看人家要你不要你? 德仁连连求饶:兰兰妹妹,你吃挂面调醋――有言(盐)在先,说过恕我无罪的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秀兰说:好,恕你无罪就无罪,咱们今天要办几件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吃了早饭,把中午的面擀了,煮了,捞出晾了,嘱咐红玉和弟弟好好在家呆着,红玉和逢玉、怀玉互相望望,挤挤眼睛,一声儿答应说“好”。秀兰和德仁急急地出了家门,秀兰的同事已经在校门口等着,秀兰喊了声“孙大姐”,德仁说了声“孙大姐,麻烦你了”。孙大姐笑笑:都是同事嘛,理应互相帮忙。我有个亲戚,因为工作调动,全家迁到外地去了。房子闲置着也没用,在外地安家还需要钱,他就想把房子卖了。……咳,现在这人思想真怪,由于受到前些年“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影响,谈虎sè变,听说买房,连连摆手。想买房的人没有钱,有钱的人不愿意买房。 说说话话,他们来到东六路,找到一家挨近城墙的路南的房子,孙大姐掏出钥匙,开了头门,哎呀,这还是一个独家小院。一间半的院子,头门过道占半间,门房一间,上房一间半。东边有半间厦房做厨房,半间做厕所。走出头门过道,一条十几米长的青砖甬道直通上房。这真是一个袖珍小院,除了厨房厕所边的两株枣树,主人还见缝插针地栽了几丛月季,当下正艳艳地开着,红的,粉的,黄的,仿佛还在怀念着远方的主人……孙大姐指着厨房前的水龙头说:这个院子的唯一缺点是,没有下水设备,脏水没处倒。旱厕有点臭,不卫生,找农民掏粪便还要出点钱。社会在变化,过去农民抢着拉粪便,谁还要钱呢? 孙大姐往西边一指:这个院子和西边的院子本是一家,弟兄分家时一人一半,中间砌了砖墙。 孙大姐领着他俩到门房、厨房、上房仔细看了一遍,孙大姐热心地告诉他们:要买房就要看仔细了,看房子是不是坚固,看墙壁有没有裂缝,看墙壁下部是不是cháo湿,看屋顶是不是漏水,看院子出水是不是顺利。 德仁和秀兰按照孙大姐说的仔细察看,觉得这房屋的质量还可以,就决定买下来,说起价钱,孙大姐就支支吾吾地不明说了:虽说是亲戚托我全权代理,可是卖的价钱太低了,我真的不好交待哇。 秀兰诚恳的:孙大姐,房屋价钱或高或低,总有个具体数字吧,你说出来,我们不会勉强你,不能让你为难的。 孙大姐这才金口玉言了:人家至少要2500元。 德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贵,不贵。 秀兰瞪了德仁一眼:就你钱多,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万元户呢。其实你一月工资不过70多元,这房价顶你三年的工资了。 孙大姐有点生气:秀兰,你说这话就不在理了,房屋是个不动产,旧社会人们有了钱就讲究买房子置地,你往银行存上三年工资,以后也抵不住这一院房子。我给你说了2500元是照顾你哪,其实这院房子至少值5000元。一来主人等着用钱,二来人们对买房思想有顾虑,三来这事要悄悄地进行,还恐怕隔壁他弟弟阻拦。因为事情要办得快一些,所以我要价本来就不高嘛。 秀兰说:弟兄们已经分家另户多年,他弟弟有什么理由阻拦? 孙大姐说:咳,这种事没有什么理由,他弟不让卖就不能卖,要卖就得先卖给他,卖给他也拿不到钱。 德仁缓和一下气氛:孙大姐,那么你认识他弟弟吗? 孙大姐微微一笑:当然认识,我们也是亲戚嘛。 德仁松了口气:好,这样就好。孙大姐,我和秀兰再商量一下。 孙大姐点点头,德仁拉着秀兰来到旁边劝说:兰兰,买房这事要果断一些,说买就买,不能犹豫,只怕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这种独家小院就是值钱,要是有下水设备,确实能值5000元。 秀兰诡秘地笑了:仁仁哥,要买你就买吧,反正是鸳鸯给的钱,有了房子你以后和鸳鸯幽会就方便了…… 德仁正要咯吱秀兰,看孙大姐站在旁边,只好放下手来,秀兰却远远地躲开了。德仁走近孙大姐,下定了决心:买,就照你说的价,我们买。……只是这没有下水设备,实在不方便,不卫生。 孙大姐说:张老师,我早就听说你是个好人,受了委屈呆在农村多年,吃了不少苦。今天,我就冲着你不还价,干脆利落,我再给你帮个忙。我有个亲戚在建筑公司上班,我叫他来粉刷房子,连通下水,改修厕所,包你满意就是了。 秀兰惊讶的:孙大姐,这得花多少钱哪? 孙大姐一脸严肃的:多少钱?还得再加500元,凑够3000元。 德仁说:3000就3000,孙大姐,咱们一言为定。 秀兰的脸sè变了,正要对德仁发作时,孙大姐哈哈大笑:呵呵,我说张老师是个老实人,容易上当受骗,你果然太老实了。我说2500,你就出2500,我说3000,你就出3000,和你做生意真是太容易了。可是,到了这个份上,张老师莫要后悔,秀兰也不要生气。现在,我干脆把话挑明了,你们还是只出2500元,粉刷、安装下水、改造厕所,你不用再花一分钱。 秀兰大喜过望,紧紧地拥抱着孙大姐:孙大姐,你真是一个好人,真是一个好大姐! 德仁激动地望着她们,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雪莲的归宿 看到秀兰和德仁兴奋的样子,孙大姐笑了笑:咳,你们两个真的都是老实人,是外行,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你们没有看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免费小说} 德仁、秀兰同时问道:啥东西? 孙大姐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德仁,德仁一看,惊喜的:啊,房契! 蓦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30多年前的一幕:西安解放不久,一个漆黑的深夜,在小巷家中,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母亲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包。打开小包,是一摞契一看,里面有房契三份,一份是他们现在居住的一院房产,共有门房四间,上房八间(楼房),厦房三间…… 德仁陷入了沉思,孙大姐关切地:张老师,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德仁支支吾吾地:没有……没有…… 德仁把房契递给秀兰,孙大姐笑笑:秀兰,回家以后,你把2500元现金交给我,我把房契交给你,我还要给你写一张卖房契约,经过有关机关公证,这房屋就永久属于你了。不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嘿嘿…… 秀兰说:孙大姐,你把我说成出尔反尔的小人了。咱们现在三击掌为誓,谁也不许反悔。 于是秀兰和孙大姐各自伸出右手,啪啪啪连击三掌,说了声“谁反悔谁是小狗”,大家全都嘻嘻地乐了…… 和孙大姐分手以后,秀兰和德仁向玉娥 家走去,秀兰关切地:仁仁哥,你刚才是怎么了?看到房契,你脸sè骤变,沉默不语,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啦? 德仁唉了一声,就说起了和妈妈深夜翻看房契、地契的事情:除过西安的一院房产,某县还有两份房契,一份是某县东大街的房契,三间院子,共有门房、偏房、磨房16间。一份是哑柏的房契…… 秀兰惊讶地:咳,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这事? 德仁叹了口气:彼一时矣,此一时也,还有跟你提说的必要吗?当时我才13岁,什么也不懂,妈妈翻出一叠地契,让我一算,共有土地83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妈妈吓得面如土sè,她说有80亩土地就要定成地主的,让我取出西安的一份房契,装进小包,放到箱子里。划着火柴,把其他的房契、地契烧成灰烬了…… 秀兰连连叹息:唉,多可惜!我们现在花钱买人家的房子,你家西安的一院房子呢? 特殊时期期间,我姐姐受到冲击,她怕房产会影响自己的前途,索xing1000元把房屋卖了。 姐姐没和你商量吗? 商量啥呀?你知道的,特殊时期期间我在农村劳动,和姐姐很少见面。 那么,房子卖的钱呢? 姐姐说,接济我父亲了。 哎呀,你父亲还在呢!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唉,这事情咋说呢?我劳教期间,母亲去世了,我只能在河边诵读祭文表表心意。特殊时期期间,父亲遭到别人栽赃陷害,以贪污的罪名被开除公职,遣送回河南老家。 你老家还有亲戚? 父亲是和前妻生活在一起的。 难道他们又复婚了吗?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婚,也许是假离婚,母亲给我看过一份登在报纸上的父亲和前妻的离婚声明,解放前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咳咳,事情越说越复杂了。既然父亲还在河南老家生活,我们做后辈的就应该尽到一份抚养的责任。你只管抚养我的父亲,却不管你的父亲,我怎么能安心呢? 德仁激动地抓住秀兰的手:谢谢你,你真是一个知情达理的好媳妇,好儿媳! 经过这样一个复杂的插曲,抬头看时,已经来到医院家属院门前。德仁和秀兰焦急地对望一下:雪莲,雪莲究竟怎么样啊? 走进院子,逢chun正和孩子们玩耍,看见他们便跑了过来:伯伯、干妈婶婶【,我妈正在家里哭呢!我哄不下,跑出来了,你们快去看看! 他们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跟着逢chun走进屋子。果然玉娥躺在床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正哭得伤心,枕巾都湿了一片。看见他们进来,玉娥爬了起来,扑到秀兰怀里:姐姐,雪莲,雪莲她走了,呜呜……可怜的孩子,多么可爱的孩子……姐姐,哥哥,你们没有见过雪莲,不知道她有多么美丽,多么聪明,多么活泼,多么可爱,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直到现在我的眼前还扑闪着她那对亮晶晶的大眼睛。哎呀,你不知道,她看病的时候,一坐下就亮起嗓子,响起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朗诵诗歌一样说了一段令人难忘的话。直到现在,她的那段话还响在我的耳旁:我本来是不想来的,怕耽误我的学习,何况我这听力只是稍微有一点影响。可是我爸我妈非让我来看病不可,说是名医院,名医生,我想,来就来吧,顺便还可以在西安玩一玩呢……哥哥、姐姐,你们说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秀兰扶着玉娥坐到床上,看逢chun时,他抓了一把他们带来的水果糖,早就跑出去和小朋友玩耍去了。秀兰看玉娥泪眼模糊,劝说了几句,掏出手绢替她揩去泪水。德仁说:玉娥,我们也是担心雪莲的病情来看一看的,端的雪莲就这么离开了她心爱的世界,唉,医生的责任大如山啊! 秀兰说:我们一来看看雪莲的病情,二来看看妹妹,你新参加工作,压力太大了。昨天你哥哥就嚷嚷着要来看你,我数了数,从早晨到晚上,要来看你的话,他一共说了八遍。我故意没搭茬儿,看你哥闹出个啥名堂。没想到,今儿天刚蒙蒙亮,你哥哥悄悄地爬起来就要出门,原来他想甩掉我,一个人来看你,嘿嘿,让我抓了个正着…… 德仁看秀兰瞎编乱造,就没有和她争辩,玉娥却噗嗤一声笑了:呵呵,可能吗?我德仁哥就不是那样的人。 秀兰高兴地:笑了就好,你真的不敢过多地忧郁了。人活在世上,实在太累了,早ri升入天国,其实也是一种解脱。玉娥,你总是一个偏心眼,喜欢你哥哥,不喜欢我;相信你哥哥的话,不相信我的话。 玉娥红着脸:姐姐总是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你说我喜欢哥哥,我就喜欢哥哥;你说我不喜欢姐姐,我就不喜欢姐姐。哥哥说话总是在理,姐姐说话就有点胡编乱造的嫌疑了。我不相信,德仁哥一天之内能把要来看我的话说上八遍,那样的话,在你面前,他不是变成一个大傻瓜了吗?再说,德仁哥是个聪明人,他就是心里想来看我,也不一定要挂在嘴上嘛。 秀兰嘻嘻地乐着:羞羞,不嫌羞,玉娥,我故意逗你玩呢,你忍耐不住,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正符合了一句成语,叫什么来着?心…… 玉娥紧紧地搂住秀兰:我替你说了吧,心心相印,呵呵…… 大家全都笑了,玉娥进一步解释说,我和姐姐心心相印。秀兰说,你和哥哥心心相印。德仁说,我们大家心心相印…… 玉娥笑笑:光是心心相印,也填不饱肚子,我给大家做饭吃。 秀兰说:经常吃捞面条、米饭,觉得有点干,要不今天吃一锅煮吧,汤汤水水的,还热火些。 玉娥说:秀兰姐,离开了农村,你连四时八节都忘记了,过了芒种,快到夏至了,西安这气候够热的了,吃啥一锅煮呢?我擀面,你调汤,咱们吃清汤面,还凉爽些。 秀兰说:我来看看,你和了多少面,多了两张嘴,怕不够吃哩。 秀兰揭开盆子一看:嗬,和了牛头大一块面,你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吗? 玉娥把脸一红:秀兰姐,我不但知道你们今天要来,我还知道自强今天要来,所以和的面多呗。 秀兰搂住玉娥耳语:想自强了。 玉娥脸蛋红得发烫:想嘛,我昨晚上做梦,梦见自强来了,我两个搂着……醒来才是做梦哩。 秀兰脸蛋挨着玉娥的脸蛋:哦,好烫,你害羞啦? 玉娥说:我才不害羞呢。咱们都是女人,谁还不了解谁?我德仁哥才去西安的时候,你天天梦见哥哥…… 秀兰把脸一吊:玉娥,不许你给我瞎编。 玉娥挨近秀兰耳语:谁给你瞎编来,这可是你亲口给我说的,不准抵赖。 两个女人嘻嘻哈哈说笑一阵,开始做饭,一会儿就做好了一大盆清汤面。逢chun跑进来,像只jing犬一样,东闻闻,西嗅嗅,连声喊道:好香,好香,这一定是我婶婶做的。 玉娥说:明明我在这儿做饭,怎么成了你婶婶做的了? 逢chun说:面是妈妈擀的,可汤是婶婶调的,婶婶是炊事员,手艺高,平常在家里,我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清汤面。 玉娥笑了:逢chun有口味,想哄也哄不过了。 于是,一人一碗清汤面摆上桌子,四个人拿起筷子正要吃饭,院子里一阵马达声戛然而止,跟着房门就被敲响了,玉娥打开房门一看,啊呀,不是自强还是谁呀?不管德仁、秀兰就在旁边,不管逢chun就在跟前,玉娥不顾一切地搂住自强,眼睛里框满了泪水:自强,你个该杀的,你咋才来呀? 玉娥说着,黄豆大的泪珠就纷纷砸在了地上……自强有点心酸,可他抓了个围裙转身跑了出去,一会儿就抱了100斤一口袋的面粉进来,德仁要去帮忙,自强拦住了:德仁哥,我这一身衣服已经弄脏了,你不必动手了。 转眼之间,自强抱进来三口袋面粉,50斤大玉米糁子。打发走运货的蹦蹦车,德仁面有愧sè的:我们坐在这里享受,叫你受苦了。 自强干脆利落的:德仁哥,不要说客气话,咱俩谁跟谁呀? 玉娥拽着自强到门外扫了身上的灰尘,到水房洗了脸,给他舀了一大碗清汤面,自强自顾自地连吃带喝,狼吞虎咽,一会儿吃了三大碗。大家停下筷子看着自强吃饭,自强嘿嘿地笑着:劳动人民嘛,能吃,能喝,能干活,就讲究个实实在在!呵呵…… 第一百六十四章 土包子自强 吃了饭,自强说:德仁哥,这两袋面粉是你的,这一袋是玉娥的,玉米糁子你拿多一半,玉娥留少一半。《纯文字首发》这是你的粮食清单,你看对不对? 德仁接过清单,看也没看一眼,顺手递给玉娥:就放在你这儿吧。 玉娥只好接住放下。德仁说:咳,刚才把蹦蹦车打发走了,要是顺便给我运过去多好。 自强说:不急,改天我给你送过去,咱弟兄还要好好地聊一聊。 德仁说:你走了,家里剩下叔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自强说:不然,还有大妈陪着呢。我给大妈的儿子塞了100元,劝他不要干涉大妈的生活,万一出了啥事情,对大家都不好。同时,我爸和大妈是晚上暗地来往,在村里也没有多大影响。这一次,和上一回一样,大妈提前放出风去,说是朝山拜佛去了,把她家头门一锁,偷偷地钻到我家来了。不过这一回,我爸没有玩失踪,出来时锁上头门,回去后,关上大门。而且我特别jing告了隔壁的【,劝她不要惹是生非,胡言乱语,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吐吐舌头,表示她愿意装瞎子,装聋子,什么也不说。 自强正在说着,逢chun拽住他的衣服,爸爸、爸爸地喊着,自强连忙抱起逢chun,亲个亲:好儿子,乖儿子,你想爸爸不想?你想,你知道你妈妈想不想爸爸? 玉娥拧了自强一把:你问孩子这话做什么? 秀兰跟德仁挤挤眼睛,抓了一把水果糖塞给逢chun:走,找小朋友玩去,等一会再回来。你爸爸累了,要休息一会。 德仁、秀兰领着逢chun出来,自强、玉娥要送他们,被秀兰拦住了,秀兰轻轻地咬着玉娥的耳朵:妹妹,抓紧时间,嘿嘿…… 玉娥只好满面通红地点点头。客人走了,孩子玩耍去了,玉娥关了房门,搂住自强竟然啼哭起来。自强也很难过,也很冲动,他突然想起了德仁哥过去的嘱咐,冷静,冷静,不到一定时候,绝对不能过于冲动。于是,他轻轻地擦去玉娥脸上的泪水,慢慢地抱起玉娥,一步一步走向床铺……望着玉娥白皙的体肤,再看自个粗糙的肌肉,自强不无担心的:玉娥,你快成干部了,我还是土包子农民,你可不许变心。 玉娥生气了,拉过单子盖住身体:你说我变心了,我就变心你看看,不许你碰我身体。 自强有点着急,一想起德仁哥的嘱咐,立即冷静下来:玉娥,好妹妹,你别这样遮遮掩掩的,弄得我过早地冲动起来,事情反而不好办了。 玉娥吃吃地笑着,扯掉单子:看你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你看吧,ziyou地看吧,可是你不能冲动,不能乱动。 自强说:我不是德仁哥,我没有他那样的修养,如花似玉的美人摆在面前,却毫不动心。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胎…… 玉娥真的生气了:不许提德仁哥,都是你办的好事。我还想问你呢,我不在家,你和翠翠那小贱人还来往吗? 自强老老实实地:我那敢呀!就那一次,还是翠翠自己送上门的…… 自强看着身体如玉的玉娥,想着年轻娇嫩的翠翠,不觉冲动起来,慢慢地动作着,很久,很久…...自强躺在玉娥对面,越看越觉得玉娥美艳可爱,便不住地吻着她:玉娥,好妹妹,我们结婚多年,怎么从来没有觉得你像今天这样美丽呢? 玉娥笑眯眯的:你说呢?自你上次回家,一月多了,你是单身,我也是单身,你思念我,我也思念你,今ri相见,小别胜新婚么。现在,你还担心我会变心吗? 自强好后悔,便用手不住地打着自己的脸颊:都怪我,这么好的媳妇,我还怀疑她,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自强难过得都要流眼泪了,可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终于也没流出一滴眼泪。玉娥伸手摸了摸自强干燥的眼眶,吃吃地笑着:好了,别装了,我原谅你了。 自强还想和玉娥玩耍,玉娥推开了他:好了,别得寸进尺了,留点力气,晚上再……我问你,你打算住几天? 至少住半个月。我来的时候,玉米已经出土,爸爸告诉我,间苗、施肥、锄地的事情他管,不要我cāo心,让我在西安多住几天。 玉娥笑眯眯的:是嘛,你回去的早了,还要打搅他的好事的。 于是,俩人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走到院子,太阳斜shè过来,亮得耀眼,热得烘人,俩人相视一笑,嗬,还是大白天呢。 逢chun跑了过来,搂住他俩:爸爸,你不要回去了,咱们一家子住在一起,该多好啊! 自强说:好好,爸爸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逢chun转身跑去,边跑边喊:我爸爸再也不走了,我爸爸再也不走了! 玉娥笑红了脸:自强,看你儿子,高兴得到处宣传,你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德仁和秀兰走在路上,德仁埋怨说:兰兰,你是玉娥的干姐,怎么大白天就鼓励人家干那事呢? 秀兰说:人家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你没见玉娥见了自强又是哭又是笑的,激动得都有些不大正常了。你喜欢玉娥,玉娥也喜欢你,可是这只是一种相思病,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我叫你走,你还不想走,你看你呆在那儿碍事不碍事?夫妻间的事情就是明事暗做,我把逢chun哄出去玩,嘱咐玉娥抓紧时间的时候,玉娥高兴得直点头。 德仁说:咳,你这干姐当的出了格了,婆婆妈妈的,把干妹子的啥事都要管了。 秀兰嘻嘻地笑着:仁仁哥,你心里别咯噔咯噔的,你想玩,咱们晚上…… 德仁连忙制止她:别说,轻易不要说这话,我要保持一个平静的心态。 秀兰看他们走的这一路,树荫浓厚,行人稀少,索xing拉住德仁的手往前走:好了,别想玉娥了,咱们谈恋爱吧。人家年轻人是先恋爱后结婚,咱们是先结婚后恋爱,就像李双双和喜旺【那样。 德仁看秀兰这么开心,也很高兴:好,兰兰,你先谈。 秀兰把嘴一撅:仁仁哥,你这是啥意思?谈恋爱是两个人谈呢,你让我先谈,我谈啥呀? 德仁笑笑:你就说你怎么怎么爱我,怎么怎么喜欢我呗! 秀兰抿嘴一笑:嘻嘻,哪有这事?你来我家以前,我从来就没见过你,哪能一见面就爱上你呢?要说喜欢嘛,也谈不上喜欢,只是不很讨厌你罢了。 德仁有点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是半斤,还是五两,一个长相一般、身体瘦弱的男人,一见面哪能引起女孩的兴趣呢?秀兰见德仁默默无语,还以为自己的话刺激了他,便说出了心里话:仁仁哥,我这人心直口快,说错啥话你别不高兴。关键是你还不了解我,你来我家的时候,我正闹情绪呢。 是吗? 是呀。 是见了我不满意才闹情绪的吗? 你还是个知识分子,我说的这么清楚,你咋就理解错了?我是说,你进我家门的那一天,我已经在闹情绪啦。 这又是为啥呢? 为啥?你还要问吗?还不是你们这些上门女婿把我的前途耽误了? 看看看,你刚才还说不是因为我闹情绪的,怎么转眼间就埋怨起上门女婿了? 仁仁哥,你的脑筋咋这么简单?难道世界上就你一个上门女婿? 兰兰,你把话说清楚,难道在我之前,你家里还来过许多上门女婿? 秀兰拧了德仁一把:仁仁,你说话咋这么龌龊,你把我说成啥人了?难道在你没来以前,就不许人家瞅对象了? 德仁告饶了:兰兰,怪我把话说错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因为父亲叫你招上门女婿,所以耽误了你的前途。 秀兰说:算你聪明。你来的那一年,我才16岁,已经辍学两年了。农村孩子上学迟,许多家庭干脆就不让女孩上学。我的xing格倔强,不让我上学,我整ri哭哭啼啼,连饭也不吃。父亲拗不过我,只好让我去上学,我八岁时才上小学一年级。当时,许多学生都不好好学习,特别是女生更是学得一塌糊涂。我偏偏要挣一口气,语文、数学经常在班上前五名。父亲看我学习认真,成绩又好,担心我一级一级往上学,一旦翅膀硬了,就会远走高飞。父亲是个残疾人,四个女儿,两个送人,一个嫁人,只留下我一个宝贝疙瘩,哪里容许我继续往上学呢?终于,在我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父亲硬是把我从课堂上拽回家了……我哭了几天,饭也吃不下去,父亲这次再不迁就我了,叫来许多亲戚,轮番劝我……就这样一天一天拖了下去,我的上学、工作的梦想终于彻底破灭了……唉…… 秀兰长长地叹了口气,仍然沉浸在回忆的忧郁中……德仁听得心情沉重起来,连连道歉:兰兰,实在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的前途,是我耽误了你的青chun,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秀兰说:仁仁哥,我咋能埋怨你呢?这都怨我的命不好,我妈死的早,我的命好苦啊! 一时之间,德仁也无法劝说,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他只能紧紧地握住秀兰的一双小手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也谈谈恋爱 德仁和秀兰说说话话,来到公园门口,德仁说:兰兰,咱俩既然要谈恋爱,就到公园里面慢慢谈吧。(。纯文字) 秀兰略带羞涩的:我不过是随便说一句么,谁真的要和你谈恋爱呢?老夫老妻的,都老大不小了,叫人听见了,要笑掉大牙的。 德仁一脸严肃的:兰兰,你是随便说的,我可是认真听的,咱们今天就到公园里先补上一课。 德仁说着,拉着秀兰的手,买了票走进公园。星期天,公园的人可真不少,越往密林深处走,人便越多,多是男女青年,成双成对,搂搂抱抱,促膝谈心,亲密接吻。秀兰羞得满面通红,甩开德仁的手,回头就走:咳咳,仁仁哥,你看人家都是年轻男女,搂搂抱抱,亲亲热热,你我夹在里面,惹得人家盯来看去,你说怪也不怪? 德仁认真的:这就是报纸上介绍的有名的恋爱角,专供青年男女谈恋爱的地方,你往里边走,听说有几百对男女呢。特殊时期期间,统一的**扼杀了人们的天xing,现在要加倍地补偿了。咱们既然来了,你看这一块树荫笼罩得严严实实的,既凉爽又隐秘,我俩就在这儿谈吧,也不用挤到里面凑热闹了。 德仁不由分说地拉着秀兰拨开树枝低头弯腰钻了进去,树枝四面弯曲下去,形成一个秘密的宫殿,挨着树干还铺着报纸,德仁高兴地:呵呵,谈恋爱的人刚刚离去,我们接着谈吧! 德仁和秀兰坐了下来,德仁迫不及待地搂住秀兰接吻,秀兰jing惕地四周望望,德仁哈哈大笑:这里很严实,谁也看不见,就是看见了,知道人家是谈恋爱,也不会进来的。 秀兰扬起脸儿笑着:看你说的,好像进了保险公司一样。 德仁笑笑:那是,比保险公司还保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绝对不会有那个冒失的小伙子闯进来说,同志,你们在谈恋爱吧,我来旁听。 秀兰笑弯了腰:只有你这个傻瓜,才旁听人家谈恋爱呢。嘻嘻……我记起来了,那一年腊月三十晚上玉娥和她爸她妈争吵后跑到自强家里,你个大傻瓜竟然到自强家里旁听人家恋爱去了,你没脸没皮地说,自强、玉娥,我参加进来,算我一个……哈哈,没见过两男一女三个人谈恋爱的天下奇闻。 德仁亲了秀兰:兰兰,多亏你小学没毕业,要是上个中学、大学,说不定真的会编出天下奇闻呢。其实,那天晚上是自强来叫我的,后来是我和自强一块儿把玉娥送回家的。 秀兰把嘴一撅:仁仁,你别讽刺我了,我要是上个大学,一定会ziyou恋爱的,哪里会看上你呀? 德仁说:ziyou恋爱?知人知面不知心,茫茫人海里,要找到一个知心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不定你会遇到一个骗子。 秀兰撒娇似地钻到德仁怀里:我找来找去,偏偏就找了你这个身无分文的骗子。 德仁低头吻着秀兰:好了,只要有这一双勤劳的手,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德仁、秀兰正在卿卿我我、亲亲热热,冷不防几个人从后边抱住了他们,秀兰吓了一跳,德仁倒镇静如常,孩子们却忍不住了,嘻嘻哈哈地笑起来:爸爸、妈妈,你不要我们了? 秀兰指着红玉:是你带的头吧?偷偷摸摸地到公园来玩。 逢玉、怀玉说:反正没问你们要钱,我们用的是平时积攒的零花钱。 红玉说:妈妈还骗人呢,你说是看玉娥姑姑的,怎么跑到公园来了? 秀兰语塞,红玉说:爸妈,你们有错误,我们也有错误,咱们谁也不用说谁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秀兰说:我们有什么错误?我和你爸看了你玉娥姑姑以后,路过公园,才进来转悠的。 逢玉笑嘻嘻的:妈,这里是恋爱角,难道你和我爸也到这里来谈恋爱不成? 德仁一本正经的:小孩子懂个啥?我和你妈结婚早,农业社生产忙,顾不上谈恋爱,今天有空,来谈谈恋爱,高兴高兴,有啥不可以呢? 孩子们一齐拍手:好好,你们继续谈,我们再玩一会,然后来叫你们,咱们一块回家。 秀兰张口要说“等一等”时,孩子们像群小鸟一样早就飞得无影无踪了。秀兰撅着嘴巴:仁仁哥,都怪你,到公园来談什么恋爱,弄得我们在孩子面前连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德仁搂住秀兰说:算了,孩子长大了,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其实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了。兰兰,咱们继续谈……谈恋爱吧。……我觉得你还是一个忠诚老实的好同志,你说你在小学学习成绩优秀,确实都是事实,你的几个小学同学,都对我说过这些事情。 秀兰淡淡一笑:仁仁哥,你是为了巴结我,为了让我高兴,才这样说的。你要是能够说出他们说话的一些细节,我才相信你说的是真话哩。 德仁说:兰兰,你是编小说吗?还要起细节来了。我记得,好像是契诃夫给高尔基写信,讨要一些细节。因为有了细节,小说才生动活泼,有特点,才能让读者记忆深刻。 秀兰说:我不管你高尔基,还是妻管夫,只要求你给我讲出细节来。 德仁微微一笑:这很容易。你的一个同学说,每次考试时,你总是低着头沙沙沙地答题,他用指头捅捅你,悄悄地说,张秀兰,你把卷子递过来,你不理睬,他不会答题,就咔嚓咔嚓地咬着笔杆…… 秀兰噗嗤一声笑了:嘻嘻,真的,你说的是真话,没骗人。当时上学都得使用毛笔,那个同学一学期要咬烂几个笔杆呢。 德仁说:兰兰,对不起,我的出现打搅了你的大学梦,打搅了你的干部梦,耽误了你的前途。 秀兰说:仁仁哥,你别这样说,你越是这样内疚,我越是不能安心。我已经说过了,你来我家时,我已经辍学两年了,这哪能怪你呢?现在,你当你的干部,我干我的临时工,这不是很好吗?再说,世人都想把官做,谁是牵马拽镫的人?365行,行行都需要人来干哪! 德仁为秀兰的深明大义所感动,他捉住她这劳动人民的手,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来了,红玉笑嘻嘻的:爸,咱们回家吧,你还抓住我妈的手不放,为啥呀? 德仁笑笑:孩子,我是在欣赏你妈妈这双灵巧能干的手呢。握住锄头能下地劳动,握住勺子能上厨做饭,拿起针线能缝补衣衫,把你们拉扯这么大,孩子,妈妈的功劳是第一位的。 孩子们一拥而上,搂住秀兰:妈妈,我们感谢你! 这时候,到了这时候,秀兰的眼泪便像冲破堤坝的河水一样哗哗地流淌出来。——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想报答她养育之恩的人,她只是像中国传统家庭中每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把生儿育女看成是传宗接代的手段,看成是自己应尽的义务和责任……可是,孩子这么大了,她今天才第一次体验到谈恋爱的甜蜜滋味…… 回到家里,秀兰、德仁一齐动手做饭。刚刚吃了晚饭,任盈盈上课来了。在明亮的电灯下,任盈盈的眼睛像池塘的水一样清莹闪光:张老师,你给我讲一讲模特吧,文学创作中的模特和绘画的模特有什么不同?这个模特的概念神神秘秘,把我弄得糊里糊涂的。 德仁望一眼任盈盈,这个画了淡妆的女人,依然是那样青chun张扬,魅力十足,逼得他简直不敢正视她了。德仁低了头轻轻地说:绘画的模特只是一个写生的对象,或人体,或物体,或模型。只有人体模特是最难写生的,因为他,或她,是活的,会动的,是有感情的,有表情的,而这个表情、感情又会变化的。画家只能抓住模特瞬间的表情去写生,而模特也必须在这瞬间展示出自己最富有特征的最美的表情来。达芬奇画蒙娜丽莎,就捕捉到她最美最神秘的瞬间微笑,所以才创作出一幅世界名画。 任盈盈嫣然一笑:张老师,我也是一个模特,难道我现在展示的不是最美最富有特征的表情吗?你怎么连看也不看一眼呢? 德仁头也不抬:今天进城,吹了风,眼睛里好像沾了梧桐树的花,酸得流水水,睁不开。 任盈盈吃吃地笑着:骗人,今儿风平浪静的,哪里有一丝儿风尘?你抬起头来,睁开眼睛,让我看一看,我会吹灰尘。 任盈盈说着,用她那柔嫩的小手托着德仁的下巴,德仁像触电似的,不由他不抬起头来。任盈盈凑近看时,德仁的眼睛干朗朗的,想抹点唾沫也来不及了。任盈盈柔柔地说:张老师,你睁大眼睛我看看,是不是钻进了脏东西,或是小虫子。 这时候,不由德仁不睁大眼睛,任盈盈也不去看,凑到近前,撮起小口,朝着他的眼睛里面噗噗地吹了几口气儿,连声问道:张老师,脏东西吹出来了吧?是不是感觉好受些了? 德仁只觉得一阵阵香风迎面拂来,他有点晕晕乎乎的,只好说道:好了,好了,感觉好得多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谁是模特儿 看着德仁呆头呆脑、胆小谨慎的样子,任盈盈就忍不住想笑,可是她刚刚笑了两声,就把嘴捂住了,还从指头缝里挤出些许笑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小说`]她胆战心惊地朝里屋望望,生怕师娘会出来干涉,这毕竟不在自己家里,她爱怎么笑就怎么笑,黄维新还支持她笑哩。黄维新说她笑的时候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样,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可爱。现在,她看里屋没有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任盈盈瞅了瞅德仁:张老师,我觉得跟你学习文学,脑筋大为开窍,思维大为活跃,有一些问题也有了自己的看法。绘画专用一个模特,就能搞出成绩。达芬奇专画蒙娜丽莎三年,竟然画出了传世之作。文学家恐怕就要研究许多模特儿了,人们都说鲁迅的《阿q正传》写得好,把阿q写活了,殊不知鲁迅在阿q的形象里,揉合了多少模特儿的影子,才创造出这个具有中国人劣根xing特征的人物典型。 德仁赞扬的:哎呀,任盈盈,你的分析很有水平,还需要跟我学习吗? 任盈盈说:名师出高徒嘛。怎么,我刚刚跟你学了几课,你就要赶我走了,我可是给你交了学费的,再说合同也是三年。 德仁无可奈何地:咳,什么时候和你签合同了? 任盈盈说:这是不言而喻的,培养一个大专生至少也得三年哩。好了,我的体会还没有说完,说完了,你再进行指导。……其实,我觉得在大千世界里,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模特,他既是自己的模特,又是别人的模特。譬如,你在创作中必然会时时想起自己,在一些人物里也会带有自己的影子。我也会成为你作品中的一个人物的模特,现在你不敢仔细地看我,研究我,一旦需要我的时候,再临时叫我来观察、研究,恐怕就来不及了。 德仁也笑了:对人物的观察和研究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哪有临时抱佛脚的? 任盈盈认真的:是啊,你不趁我年轻漂亮、活泼开朗的时候观察、研究我,等到我老态龙钟、步履蹒跚的时候,不是太迟了吗? 听了任盈盈这一番出自肺腑的言语,德仁也只有点头的份儿了。任盈盈瞅了瞅德仁,又继续说下去:张老师,其实我也是把你当作一个模特来观察、研究的,你面对美女不敢张目注视,所谓眼不见心不乱,说明你心里是喜欢美女的,而且见了美女心神不宁,想入非非,说明我的美丽对你是有很大吸引力的,可是对你也是一种威胁,你要是稍微放纵一下自己,又怕引来师娘的嫉妒和非议。张老师,你说我的分析对也不对? 德仁实事求是地:是有点道理,可不完全是这样的。我恪守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的信条,而你这样的年龄束缚就少得多了,开朗,开通,开放。何况你以前曾经带有引诱、报复我的任务,我对你不能不加以防备,敬而远之。 任盈盈要拍手了,但是两个手掌合在一起,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张老师,议论jing妙极了,现在就请你讲一讲关于模特的专业知识。 德仁翻了翻讲稿:其实关于模特的基本内容咱们都谈到了。首先,一般文学作品的人物都是有原型的,这就是模特。但是,原型也罢,模特也罢,绝不能和作品的人物画等号。曹雪芹写《红楼梦》,贾宝玉身上有曹雪芹的影子,但是绝对不能说贾宝玉就是曹雪芹,《红楼梦》就是曹雪芹的自传,这样反而贬低了《红楼梦》的社会意义,贬低了贾宝玉这个人物的典型意义。 任盈盈说:张老师说得好,我过去一直认为贾宝玉就是曹雪芹呢。 德仁继续说:创造人物典型,不能只用一个模特或几个模特,这样你写出的人物,熟悉的人看了,说是张三或者李四,可是不熟悉张三、李四的人看了,就感到陌生了。你要写好一个老师,光熟悉我这个张老师是不行的,你还要熟悉王老师、李老师、赵老师、马老师、牛老师、祝老师等等老师,才能创造出一个老师的典型来…… 任盈盈喊起来了:麻烦死了,麻烦死了,我不学文学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德仁却冷静地继续讲下去:再譬如,要写好一个像你这样的青年女xing,不但要熟悉任盈盈,还要熟悉张盈盈、王盈盈、李盈盈―― 任盈盈插话说:还要熟悉王兰英、李兰英、张红莲、张红梅…… 德仁笑了:呵呵,张红梅是我女儿呀。 任盈盈也妩媚地笑了,德仁盯着她:任盈盈,你说话要算数,你刚才说不学文学了,咱们的合同就从现在终止了。 任盈盈哈哈大笑:张老师,你终于承认咱们签订的有合同了,哈哈…… 任盈盈的耳朵好灵啊,他似乎听见里屋有脚步声传出来,便说了声“张老师再见”,转身闪了出去。德仁静静地坐在那儿,眼前还扑闪着任盈盈一双晶亮的眼睛……秀兰说:仁仁哥,人都走远了,你还瓷瓷地坐在这儿想啥呢? 德仁返身抱住秀兰:我在想,兰兰妹妹咋还不出来呢?早就应该把任盈盈赶走了。 秀兰疑惑地望着德仁:不对吧?可能是相反的意思哩。我说,仁仁哥,今天是咱们初恋的ri子,我在里屋等你,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你们在这里谈得热火的不得散伙,唉,你这个少心没肺的人…… 秀兰的眼泪要流出来了,德仁急忙用双手去接:兰兰,你的眼泪是金豆豆,银豆豆,可不敢浪费了,我来接住吧。 秀兰噗嗤一声笑了:就你俏皮! 躺到床上,俩人睡意全无,秀兰唠唠叨叨地问着:仁仁哥,我听你和任盈盈模特长模特短地说得很热火,模特儿到底是谁呀? 德仁强忍住笑:兰兰,模特不是固定的一个人。任盈盈叫黄忠志给她画像,任盈盈就是黄忠志的模特,你要是叫黄忠志给你画像,你就是黄忠志的模特了。 秀兰捅了德仁一拳:你坏,听说模特要脱光的。 德仁说:美院的模特,有着衣的,有脱衣的嘛。 秀兰说:我听任盈盈说她是你的模特,你又是她的模特,难道你们在吊膀子吗? 德仁亲了秀兰一口:兰兰,你净胡思乱想些啥呀?写小说也需要模特,就是原型嘛。我要写一个年轻女人,任盈盈是个原型。任盈盈要写一个男老师,我就是原型。你想一想,纳鞋底还有个鞋样子,写一个人物要是没有一个人、几个人做样子,你凭空能写出人物来吗? 秀兰挠挠头:我虽然没有怎么听懂,可觉得你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算了,我不要任盈盈做你的模特,她会把你带到沟里去。还是我做你的模特吧,老夫老妻的,身上哪个地方高,哪个地方低,哪个地方硬,哪个地方软,一清二楚的,就是不开灯,也掉不到沟里去。 德仁就这么黑乎乎地胡乱摸着,几次逗得秀兰都要笑出声来了,她硬是强忍住了。孩子在客厅里刚刚睡下,她不愿意闹出太大的惊动来…… 第二天,自强雇了个蹦蹦车,送面粉来了。刚是午饭时分,德仁拿了个大围裙把口袋裹了,自强噌噌噌把面粉抱进屋里,洗了洗手,德仁就把饭菜端上来了。孩子们亲热地喊着叔叔,自强连连答应。等到他吃着香喷喷的米饭和炒菜的时候,便是赞不绝口:德仁哥,多ri不见,你这做饭的技术进步很快嘛。 德仁笑笑:你秀兰姐当了学生灶的炊事员,吃饭的时候不在家里,做饭的事情自然落在我的身上。这真是活到老,学到老,现在我也算家里像样的炊事员了。 说到今年小麦的收成,自强打开了话匣子:大丰收么,从去年播种到今年夏收,下了八(月)十(月)三(月)场及时雨,真是好雨知时节,场场下在节骨眼。加上种的新品种,采用了先进农业技术,家家大丰收。我家小麦亩产上了千斤,全家打了小麦5000多斤,交了公粮,卖了购粮,还余4000斤。我拿陈粮搭磨子,留下新粮食。你存在我家的小麦还有2600斤。 德仁说:谢谢你,馍馍白又香,多亏咱自强。不过,你搭磨子还有损失,还要花钱,还要出劳力,还有运费,余粮就算2400斤吧。 自强说:这怎么行呢?玉娥知道了要骂我的。好了,就算2500斤,我也不能占你便宜。 接着,自强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德仁哥,……在农村苦点累点都没关系,我就担心时间长了,夫妻分居两地,玉娥成了干部,我还是个农民,玉娥会变心的。 德仁拍拍自强的肩膀:自强,你咋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自强说:德仁哥,不是我有这样的想法,我真的担心玉娥会变心的。 德仁想了想:要不的话,你到西安来打工,天天晚上守在玉娥身边,她就是想变心也没法变了。 自强认真地想着:德仁哥,你说的倒是个办法。可是夫妻同床睡,人心隔肚皮,媳妇要变心,我就是把她拴在裤带上也没有用,毕竟她现在和我的社会地位不同了。 德仁真诚地:所以,自强,关键是你对玉娥要好一下,要关心一些,要体贴一些,比过去更疼爱一些。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她好一寸,她就会对你好一尺;你对她好一尺,她就会对你好一丈,以心换心么。 自强激动地握住了德仁的手:好,你说得对。 德仁进一步开导他:自强,我再问你,你现在真正了解玉娥吗?她的欢乐,她的痛苦,她的担心,都是什么? 自强听了,连连叹气:唉,我只顾和她玩耍了,这些问题我都没顾上问她。唉,我这个粗心大意的土包子! 自强拍一下脑袋,说声“我走了”,就冲出门去,差一点和刚刚下班的秀兰撞个满怀…… 第一百六十七章 自强的担心 自强风急火燎地跑回家里,玉娥在上班,逢chun在上学,他用玉娥给的钥匙打开房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他认真地想着德仁的话,无缘无故地担心玉娥变心,真是有点多余。<最快更新请到>反过来想一想,自己对玉娥的喜怒哀乐了解多少?自己对玉娥的关心究竟有多少?想着想着,他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屋子里转着圈子,是呀,关心人应该从小事做起,挽起袖子,我来做晚饭。可是,他不知道玉娥晚饭要做啥,不知道玉娥晚饭爱吃啥,犹豫了半天,猛然想起玉娥爱吃麻食,逢chun也爱吃麻食,就做麻食吧。他洗了手,和了一团面,揉得光光的,抹点水,闷起来。然后把葱和小菜洗了,切了,炒了,铲出来。这时,他取出面团放在案上,使劲地反复揉光,压扁,切成条子,搓成细条,几个细条并在一起,切成小块,撒些面粉,用大拇指一小块一小块地错成卷状……就这样不厌其烦地一小块一小块地错着,也不知道错了几十,几百小块,玉娥回来了,一见自强在做麻食,喜笑颜开的:啊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家自强会做麻食了。 逢chun也回来了,高兴地:爸爸,我爱吃麻食,我妈就不给我做,她嫌麻烦。 自强笑笑:麻食,麻食,就是做起来麻烦的食物嘛!你妈天天上班,哪有时间做麻食呢? 自强的话,句句都说在玉娥的心坎上,玉娥心里喜滋滋的。玉娥洗了手,便和自强一块错麻食,其实已经快错完了,自强也乐得玉娥来帮忙,玉娥也愿意帮着一块干。当俩人的四只手一同放在案上的时候,自强嘻嘻地乐了:咳,玉娥,你这手白皙粉嫩,就像是嫦娥仙女的;我这手粗糙铁黑,就像是猪八戒的爪子。 玉娥抿嘴一乐:你想当猪八戒,猪八戒就那么好当吗? 自强听玉娥话中有话,索xing把手一擦,猫下腰,把玉娥轻轻地背了起来,两只手在背后托着她的屁股,在屋里转了个圈子,逢chun拍手笑着:噢,噢,猪八戒背媳妇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小小的屋子里洋溢着一片笑声……吃了晚饭,逢chun在院子里和小朋友玩耍,玉娥和自强去街上散步。玉娥慢慢地踱着步子,自强看街上行人瞅着他俩的目光怪怪的,便别扭得不知道把手放在什么地方好了……玉娥惊讶的:自强,你今天这是怎么啦?就像是第一次上我家见我爸时候的表情。 自强嗫嚅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看街上的行人看我俩的表情就有点怪怪的样子,他们怀疑嫦娥怎么会和猪八戒走在一块呢? 玉娥恍然大悟似的:真的吗?我这嫦娥还要和猪八戒拉手哩。 玉娥说着拉起自强的手,大大方方、有说有笑地向前走去,并且告诫自强:大方一些,自然一些,说说笑笑地走,要不的话,人家会认为你拐带良家妇女呢。 自强红着脸:玉娥,你说这算个啥事?和自己的媳妇一块走路,还这么难场。 玉娥格格地笑了:主要是咱俩的差距太大,我太白,你太黑了。 自强说:干脆用锅墨把你的脸抹黑算了。 玉娥笑弯了腰:不妥,不妥,还是用面粉把你脸擦白好一些。 自强说:那不成了怪物了?逢chun见了我,不叫猪八戒,要喊猪八怪了,嘿嘿…… 俩人笑成一团,过了一会,自强说:我倒有一个简便的办法,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你倒说说看。 在纸片上写五个大字,你举着走路,保管没人再议论咱俩了。 哪五个字? 我爱猪八戒。 嘻嘻,呵呵,哈哈,嘿嘿……俩人都笑傻了……玉娥把自强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一番:好,明天你去理个发,洗个澡,我再给你买一身新衣服,把你打扮起来,要和城里的干部一模一样。到时候,你这猪八戒就变成天蓬元帅了,你的气势还要压倒嫦娥哩。 自强兴奋得紧紧地握住玉娥的手,玉娥啊啊地喊着:你这冷娃,把我手握疼了。 自强说:怪道德仁哥说你绝对不会变心,我还以为他是在安慰我,看样子你是向他做过保证的。 玉娥把嘴一撅:这是咱俩的事情,谁给谁做保证?你乱七八糟的都说些啥呀?难道你把你担心我变心的话,都给德仁哥说了吗? 自强支支吾吾地:好像是说了几句,其实和没有说一样。 玉娥穷追不舍:那么你究竟说了没有? 自强尴尬地笑了,挠了挠头:玉娥,我真的忘记了,我看……你不如去问一问德仁哥,他一定会记起来的。 玉娥生气了:自强,你的心里话不跟我说,却跑去跟别人说,你真该打。 自强果然伸出手掌:你打,你打。 玉娥伸手打了一下便疼得喊起来:自强,你的手掌好粗糙,我没把你打疼,反而把我的手掌硌疼了。 自强笑了笑:好了,这就算你处罚我了。 玉娥说:不算完,晚上回去叫你跪洗衣板。 这是谁给你教的。 别人说的。 看看,自家的事情,不跟自己人说,反而去请教别人,你也该打。 玉娥伸出白嫩的小。 自强一看跟前没人,捉住玉娥的小手,亲了一下:我爱还爱不够,哪里舍得打呀? 玉娥把脸一红:你看你肉麻不肉麻?也不怕我手脏,不怕别人笑话,广庭大众之中就敢亲手。 自强笑笑:我既然敢亲手,就不怕别人笑话;我要是怕别人笑话,就不敢亲你的手。 玉娥伸出细细的食指指着自强:算你胆大,算你会说。 自强说:我不但敢亲手,还敢亲嘴哩。 自强说着就把玉娥拉到一个大树背后亲了几口,幸好没人看见。其实已经是暮sè苍茫了。玉娥推了自强一把:天快黑了,咱们快回,逢chun还一个人在院子呢。你呀,越来越胆大,越来越放肆了。这些难道又是德仁哥教给你的? 自强嗫嚅着:是啊,……不过德仁哥教得没有这么具体,他只是说要关心你,要爱你……爱护你。 玉娥说:你简直成了哈巴狗了,德仁哥说啥你听啥。 自强偏偏有理的:他说的都是好话,不是坏话,为什么不听呢? 玉娥让步了:咳,我又不是绝对不让你听德仁哥的话,可是关心、爱护总应该有个合适的地方吧,谁让你在大街上就这样乱来一气的。 俩人说说话话,回到家属院,逢chun挺自觉的,自个已经在灯下做作业了。自强摸摸逢chun的头:唉,爸爸学习要是有你这样自觉的话,早就考上大学了。 逢chun疑惑地:爸爸考上大学了,妈妈干啥去呀? 玉娥说:妈妈也陪你爸爸一块儿上大学呀。 逢chun追根究底的:我呢? 你也上大学哇,哈哈…… 逢chun老老实实地:我也不愿意做作业,语文课文要抄两遍,数学要做30道习题,烦死人了! 玉娥翻看了一下他的作业:完成多一半了,你慢慢地做,不要着急。 自强说:娃呀,不吃苦中苦,难得人上人。 玉娥说:你咋用这种旧思想教育孩子呢?人人都想做人上人,谁来做人下人呢? 逢chun说:妈妈,我们老师也是这样讲的。 自强得意忘形的:看,老师和我的说法一样吧? 逢chun说:老师前一句说的和爸爸说的一样,后一句说的就不一样了。 自强说:老师是怎么说的? 逢chun有条不紊的:老师说,不吃苦中苦,难得强中强。 玉娥哈哈大笑:自强,要教育好孩子,自个的旧思想先得变一变。 自强无可奈何地:形势逼人。你要是在这儿正式当了大夫,我还是一个地道的农民,我们还般配吗?你成了人上人,我成了人下人,就像刚才我们并排走在路上,别人就会议论不休的。 玉娥捅了捅自强:别说了,看影响了孩子的学习,我们到院子走一走。逢chun,你做完作业,自个先上床睡去,我和爸爸马上回来。 逢chun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做他的作业。玉娥拉着自强走出楼门,院子里树荫浓厚,灯光斑驳,玉娥悄悄地指责自强:你真是一块榆木疙瘩,死脑筋,你总是担心咱们地位不平等,我会变心,我无论对你怎样解释,你总是不相信,看样子我只有辞掉这儿的工作,回农村继续当我的赤脚医生去,你才能放心。 自强急忙摆摆手:不不,绝对不能辞职,让我成为千古罪人。从今往后,我不再提担心的事情了,还不行吗? 玉娥说:好了,永远不要再提这事了,在孩子面前,更不能议论这事,你记下没有? 自强高兴地:记下了。 自强一看,他们刚好站在黑影处,搂住玉娥就亲了几口。玉娥拍了他一巴掌:不要脸,在自家屋里亲不够,还跑到院子里亲起来,你真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害急了。 自强叹了口气:世上这事情,真是千变万化,前ri我还在农村搭磨子,今ri却在城里亲吻媳妇。媳妇前些天还是一个农村的赤脚医生,今天却在城市的大医院当大夫。城市再好,我只能在这儿住两个礼拜,到时候我还得回到农村,当我的农民去。 玉娥说:自强,别说这话,咱们的祖先都是农民,谁看不起农民我就不答应,我就跟谁急。 自强紧紧地握住玉娥的手:好好,你说这话,我最爱听……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来顿改样饭 玉娥和自强走进屋里,逢chun已经爬到床里边睡着了。《纯文字首发》面对着这么听话的孩子,俩人感叹一番,都说自己小时候是如何如何的调皮,真是时光易逝,人生易老,想要返回童年已是不可能了。只有抓紧现在,多干工作,才能对得起社会,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庭,对得起许多关心自己的人。自强说,我还有许多话要和你说,还是先玩一会再说吧。玉娥说,还是先说话再玩耍好一些。自强说,等不及了,俩人说说话话的,已经玩在一起了…… 玉娥上下眼皮打着架,张嘴就是哈欠:自强,我累了,明天还要上班,有啥话明天说吧…… 玉娥枕在自强胳膊弯里,眼睛一闭,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自强借着楼道的灯光,看着娇美的妻子,忍不住轻轻地吻着她。再伸手摸摸她光滑的肌肤,哦,她还是保持着农民的本sè,脱光了睡觉的,我对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自强早早地起来,烙了三个油饼,打了三个荷包蛋,玉娥、逢chun舒舒服服地吃了,上班、上学去了,出门的时候,玉娥说:自强,你早饭做得不错,我给你打99分。 自强说:不给满分,缺的那一分呢? 等逢chun走出房门,玉娥转身给了自强一个香吻:给你补上一分吧,嘻嘻…… 玉娥出门去了,屋里还留下她淡淡的馨香和甜甜的笑声,让自强迷醉了很久……自强在暗暗地谴责自己,为什么要担心她,为什么要怀疑她,社会地位的变化难道一定预示着感情的变化,爱情的变化吗?唉,真是小人的见识,庸俗的想法。如果自己有朝一ri飞黄腾达了,难道也会变成现代的陈世美?不相信自己心爱的人,其实就是不相信他们夫妻之间存在过的真挚的爱情,难道十几年间这一切感情都是装出来的不成?想着想着,自强不免心躁脸热,暗暗惭愧起来。 自强望一眼面粉口袋,中午做啥饭呀?吃面条吧,先和好面再说。他一边和着面团,一边想着渭北关于吃面条的俗语:和硬调软,擀薄切宽,陈醋调酸。自强和好面团,抹点水,盖住,让它醒着。他剥了几个蒜瓣,在蒜臼里捣烂,舀在小碗里。剥了几根葱,洗了,切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把几棵青菜一片一片洗净,放在菜筐里。把面团再使劲地揉了一遍,抹上水,盖起来。这时,他突然想起一句俗语,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自个先笑起来,这种旧社会的家法,真是没有一点道理。楼道炉子上的壶水开了,他把热水瓶灌满,在搪瓷盆倒了少半盆开水晾着。在炉子上熟了油,泼了蒜泥,泼了油辣子。炒了葱以后,往炒锅里倒进少量开水,放入盐醋及少许酱油,搅拌均匀,舀在小盆里。把水锅坐在炉子上,等着下面。自强再揉面团的时候,果然面团又光又滑又筋,这才相信面要好吃必须“揉到”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自强便在案上擀面,男人有的是劲儿,一会儿便把面擀得薄溜溜的了。 玉娥进了门:吆,叫驴上案了,踢里倒腾的,可真有劲儿呀! 自强猛不防,搂住玉娥来了两个响吻:叫你骂我! 玉娥笑笑:骡马比君子,说你是叫驴,不算骂人,大不了我当草驴,咱们扯平了吧? 逢chun进来了,追问着:妈,谁是叫驴?谁是草驴? 玉娥说:去,这是大人开玩笑骂人的话,你问它干什么? 自强笑了:嘿嘿,你承认是骂人的话了。 玉娥转移了话题:逢chun,你看爸爸中午给咱们做的啥饭? 逢chun案上一看,盆里一看,鼻子一闻:好香,好香,吃的是蘸水面片片嘛。我就爱吃蘸水面,可是这样吃法浪费粮食。 自强哈哈大笑:娃呀,你放心地吃,咱家有的是粮食,我这个后勤部长会源源不断地给你运来面粉的。 逢chun拉住自强的胳膊:爸爸,我不要你走,我要你住在这儿给我们做饭。 玉娥先把青菜煮了,捞出来。把切好的宽面下到锅里,自强端起搪瓷盆:玉娥,这是凉开水,我知道你不习惯吃生水过面。今天天气热,吃蘸水面还凉快些。 玉娥把面片捞进盆里:谢谢,谢谢你这么细心,记着我的脾xing。 一句感谢的话说得自强的眼睛都湿润了,转念一想,才体会到德仁哥说的要关心人的话有多重要了。自强端着盆放在桌上,玉娥舀了三碗酸汤,分别放了蒜泥、辣子油、青菜。逢chun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了一条面片放进酸汤里,当他还要继续夹面片时,玉娥拦住了:逢chun,你知道蘸水面的吃法吗? 知道哇,不就是君子吃饭,细嚼细咽;小人吃饭,狼吞虎咽。 玉娥笑笑:说得也对。不过,我说的是一次只能夹一片面,这样吃起来酸酸的,辣辣的,油油的,香香的,每一口都是有滋有味的。 逢chun说:呦,妈妈吃了个细法。 玉娥说:既然要吃蘸水面,就要吃出滋味来,这就像人的一生,每一天都要活得有滋有味才好。 逢chun笑了:妈妈讲的道理好深刻,妈妈都可以到我们学校当老师了。 吃了一盆,又下了一盆,玉娥把各人的酸汤又重新调过,加重了各种味道,于是蘸水面有滋有味地继续吃下去……吃了饭,自强去刷锅洗碗,叫玉娥、逢chun去午休。自强洗刷完毕,看玉娥和逢chun已经睡着了,就悄悄地坐在沙发上,翻开电大的教材,可瞥一眼妻子的娇容和儿子的憨态,哪里还能读得下去?自强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心里便涌起了阵阵chuncháo……玉娥在上医学电大,自己在上农业电大,现在玉娥到了城里,学习条件比农村更优越了,而自己呢?受到夫妻分居两地的影响,能不能把农业电大坚持下去呢?脑海里便画了许多问号…… 闹钟响了,玉娥、逢chun爬起来,逢chun背起书包就出门去了。玉娥看自强心不在焉地翻着电大教材,嘻嘻地乐了:自强,你担心我变心的心儿,还在空中游动着,哪里能看进去书本?啥会把思想问题解决了,你啥会再看书也不迟。 自强问:玉娥,今天这蘸水面,你给我打几分? 100分。 我不要满分,要95分就够了。 你还jing的很,午饭没有奖励。 玉娥抬腿就要上班去了,自强急了:玉娥,你真的没有奖励分吗?我自己来,补够100分。 自强说着搂住玉娥,亲了五个响吻,玉娥笑着跑了,跑了几步扭过头来:自强,看你晚上做啥改样饭呀? 自强坐在沙发上笑着,乐着,想着,真的,自己这么一个不擅长做饭的人,还能再换个啥新花样呢?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名堂,索xing躺在床上慢慢地想着。谁知道,这比上中学时做一道数学难题还要难,想着想着,眼睛一闭竟然睡着了……糊里糊涂的,感觉有人拽他的耳朵,拽得好长好长,拽得好疼好疼,他喊着,玉娥,你开啥玩笑呢?要把我耳朵拽掉吗?他这么一喊,人也灵醒了,睁眼一看,哪里有什么玉娥?摸一摸耳朵,好好的,一点也不疼……原来是一个梦……他仔细一想,曾经发生过玉娥拽他耳朵的事情。在农业社的时候,白天经常停电,半夜才来电,在电磨子上磨面粉真是作难。一天晚上,自强搭完磨子回来,已经后半夜了。早晨上工的铃声响了,他糊里糊涂地睡不灵醒,玉娥大声喊他也听不见,这才有了拽耳朵的事情。有人说,实在太累,你早上就不用上工去了,短一晌工分又怕啥?这就不了解农业社了,吃工分,穿工分,工分就是社员的命根根,凭啥说短就短一晌工分呢?何况当时大队干部正在各队“抓懒汉”,抓住没有上工的人,还要游街示众呢。 自强胡思乱想一阵,在屋里转了两圈,还是没有想出晚饭的具体内容,他突然一眼瞥见案下边的铝锅蒸笼,取出来看了看,可惜眼儿太小,但却启发了他的思维,对,就做这饭。中午油泼的蒜泥还有,葱花酸汤和煮熟的青菜还有,他想只要做饭就行了。于是在铝盆里舀了两大勺面粉,加水搅成均匀糊状。在炒菜的铁锅里烧了半锅开水,舀出一半备用。这才把面糊倒在铁锅里,用擀面杖不停地搅着,面糊越煮越稠,擀面杖越搅越费劲,后来几乎没法搅了,往上一提擀面杖连锅都带起来了…… 正在这时,玉娥急匆匆回来了,连连喊叫:啊呀,我说自强呀,你这人是怎么啦?我随便说了一句做改样饭,你就打起搅团来了。在农村,你什么时候打过搅团?逞什么能呢?还好,没有烧糊,把火关小一点,你用抹布衬着两个锅耳,使劲地压住铁锅,我来搅。 果然,自强按住铁锅,玉娥握着擀面杖一下一下地搅着,轻松自如,搅了一会,玉娥的额上渗出了汗珠:自强,你来搅吧,我的汗珠要掉进锅里了。 自强说:让它掉吧,汗珠掉进搅团里,吃起来才有滋味哩。 玉娥按住铁锅:自强,少说闲话,使劲搅吧。搅团要好,七十二搅。 自强于是握住擀面杖,边搅边数,当他数到30下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了:玉娥,往搅团里倒些开水吧,搅起来还轻松一些。 玉娥笑了:傻瓜,我们这种做法叫一水搅团,其实就是煮的稠面糊,晾冷了吃起来还是挺光滑,挺有劲的,要是掺的太稀了就没劲儿了。 正说着,逢chun回来了,高兴地:妈,我爱吃搅团,我心里想着搅团,我爸就给咱打搅团了。 于是自强端着铁锅,玉娥洗净案板,一勺一勺把搅团舀到案上,摊平晾起来。逢chun说:妈,我现在就想吃搅团了。 玉娥说:这好办。 玉娥舀了一碗葱花酸汤,放入蒜泥、油辣子、少许青菜,从锅底铲了一块搅团,放进汤里,红sè的辣子油立即包围了搅团。逢chun笑嘻嘻的:妈,我爸把这叫水围城。 玉娥笑笑:妈妈把这叫水漫金山寺。可是,一直这样围着不行,你要把搅团划成几块,吃着才有味儿。 玉娥说着用筷子把搅团夹成几块,逢chun拍手笑着:水进城了! 逢chun吃完碗里的搅团,指着案上的搅团:妈,给我再调一碗搅团。 自强说:我来给你调搅团吧。 逢chun说:我不要爸爸调搅团,爸爸调的难吃。我要妈妈调,妈妈调的好吃。 玉娥笑了笑,把案上的搅团用刀子划成一个一个的方块,抹上凉水,切成小块,给逢chun调了一碗。玉娥用筷子夹起一块尝尝,果然十分光滑筋道,酸酸辣辣的香。逢chun一边吃,一边称赞,说妈妈调的香。自强说:馍馍白,多亏谁,爸爸的面粉磨的白。搅团香,多亏谁,爸爸的搅团打的好。 逢chun说了句公道话:谢谢爸爸……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底的秘密 逢chun做完作业,趴在床上睡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纯文字首发》自强和玉娥坐在沙发上说话。自强诡秘地问道:玉娥,今天早饭、午饭你都打了分数,为啥晚饭不打分了? 玉娥笑眯眯的:不打分了,反正都是我吃亏。 自强说:还是要打分的,晚饭就算90分吧。缺少的这十分,我来填满好了。 自强说着不由分说地搂住玉娥连吻十下。玉娥说:你悠着点,感情要慢慢地释放。在这里,有我这个发泄感情的对象,要是回到农村,你可别乱采路边野花啊! 自强一本正经的:不会不会,我是个正经的汉子,哪会走那歪门邪道呢? 玉娥说:这样就好。今天你三顿饭做得很好,值得表扬,我已经表扬过了,嘻嘻,包括你的自我表扬。可是,你还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 我不挑明,你自己想去。 自强想起来了:玉娥,我是有话要和你说,可是今天一天也抽不出时间嘛。 现在有时间了,你快说。 自强嗫嚅着:其实……这话不是我说,关键还要你说…… 我有说的啥呢?我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才来到西安,立足未稳,哪有什么事情好讲? 就说说你的感情,说说你的喜怒哀乐,说说你的思想深处我不知道的那些感情…… 玉娥惊讶地望着自强,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暗思忖:是谁这么厉害,要挖出我的全部隐秘?自强这个傻瓜,倒做了人家的过河卒子。是他,是他,还是他。玉娥想着,便追问起自强:自强,你说老实话,是谁出的这个主意,叫你套问我的秘密?难道一个女人心里想的事情都要全部告诉男人,那么你们男人心里的秘密能够全部告诉女人吗?你说说,你现在心里想没想别的女人?想没想翠翠?哪怕是想了一会会也要说出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自强挠挠头:没想,我真的没想,哪怕是一阵阵我也没想…… 玉娥饶有兴趣地追问着:那么你在村子里,单独碰见翠翠的一刹那,都没有想起和她做的那些亲热的事情?哪怕是想了一秒钟,两秒钟,也算是想了。自强,你倒是说呀。 自强脸红心跳的:哎呀,看你说的,人都已经碰见面了,哪能一点点都不想呢? 玉娥刨根问底:这么说,你是想翠翠了?那么你是咋想的?你说出来听听。 自强为难的:咋想的?胡思乱想呗。 胡思乱想?胡思乱想总有个具体内容。 ……不就是想起了那次……不光彩的事情,想起了她的身体,柔柔的,软软的,嫩嫩的…… 玉娥捂住耳朵:呸,不要听,不要听,龌龊死了! 看看,我不说,你非让我说,我说了,你又不要听,嫌龌龊,唉,不就是干的龌龊事情吗? 玉娥转移了论题:好了,咱不说那龌龊事儿了。你说,是谁叫你来探索我的心底秘密?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德仁哥,你说是不是? 自强说:是,是德仁哥,不过人家只是让我多关心你,爱护你,说你一个女人在西安混生活很不容易,他让我要了解你的喜怒哀乐,了解你高兴的事和痛苦的事,多和你交流思想,不要总是想着夫妻间的事情……当然,德仁哥没有让我这样直戳戳地追问你的心底秘密,是我xing急了点。 玉娥恍然大悟似的: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对我关心起来,接连做了四顿改样饭,而且态度显得这么诚恳,原来你要用假关心套出我的心底秘密,你是用针吊斧头哩! 自强慌忙辩解着:哪里是假关心?我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你,你这样说,真要把人冤枉死了…… 自强说得伤心,带了泪声,连眼眶也湿润了。自强这么一冲动,玉娥反而无话可说了,自强却趁势发泄出来:人家看你一天到晚上班,忙忙碌碌,我既然来了,帮你做做饭,好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你这么一说,我的好心变成了驴肝肺,好像我对自己的媳妇还要使用yin谋诡计,你想想,那样的话,我还算是一个人吗?再说,我只是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哪会像知识分子那样有心眼算计别人呢? 玉娥受到感染,觉得她的话确实刺伤了自强的自尊心,既然自强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做饭来伺候她,为什么要说人家是假关心呢?要说自强想套问她的心底秘密,那么自己究竟有什么秘密怕自强知道呢?不就是暗恋德仁哥吗?何况这种情况自强也知道,再说这种感情现在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想到这里,玉娥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强,感到脸蛋有点发烫了……玉娥声音颤抖抖的:自强。你能原谅我吗?原谅我心底藏着一点小秘密,我不能把我的感情百分之百地奉献给你。 自强激动地抓紧玉娥的手:玉娥,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要祈求我的原谅。你心里要装着许多事情,装着许多人,你要想着病人,想着逢chun,想着你的父母,还要想着你喜欢的人,……也许你还想着德仁哥,……哪能百分之百地想着我,这些我都能理解。不管怎么说,你虽然喜欢德仁哥,可是你从来就没有背叛我。可是我却背叛了你,我和翠翠的事是我心里永远的创伤,是我对你爱情的大不忠。我保证,今后永远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玉娥,你能原谅我吗? 自强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心里才觉得舒服了点,玉娥却感动得搂住自强哭泣起来,后来她便冷静地谈论起来:自强,你不是想探索我的喜怒哀乐吗?今天我就说给你听听。初到西安我很高兴,我终于摆脱了赤脚医生的工作,过去我很喜欢这个工作,因为有生产队的固定工分作为依靠,既能分粮,又能分钱。可现在包产到户以后,赤脚医生成了没娘的孩子,没有人愿意管,没有多少收入,以后也没有多大出路了。多亏德仁哥建议咱们去上电大,现在看起来,这条路走对了,没有大专文凭,在大医院是呆不下去的。可是在大医院也有难处,有的人就看不起赤脚医生,说什么“泥腿子当大夫,土变洋”了,对我这没有大专文凭的人,更是嗤之以鼻。所以我拼死拼活,一定要拿到大专文凭,希望你能多多地支持我。 自强高兴地:支持,支持,在西安这两周,做饭我承包了,有时间你好好学习,一定要攻克电大这个堡垒。 玉娥说声谢谢,不免又叹了口气:唉,在大医院里,遇到的事情也就多一些。前些天,一个大夫给xinjiāng女孩治聋哑病,不知道是刺错穴位还是其他原因,造成女孩昏迷,用呼吸压缩机帮助她呼吸多ri,还是离开了她热爱的世界……出事的大夫还在停职反省,医院给病人家属做了赔偿。花季女孩的死,使我十分痛苦,也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我必须努力钻研医学技术,提高业务水平。――这就是我的哀痛和悲伤。 自强也是连连叹息:不容易,做一个大医院的大夫真不容易。你上一天班,回家还要做饭,还要管逢chun,还要学习电大课程,就更不容易了。难怪德仁哥建议我,找个临时工干,住在西安别回去了,看样子他对一个人带个孩子生活在西安的难处还是深有体会的…… 玉娥叹息着:唉,长安居,大不易啊。德仁哥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可是你不能长期留在西安,咱家里有父亲,有土地,你不回家,村里人的唾沫星子能把你淹死。 自强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何况你的工资不高,带个孩子也有困难,还得靠农业收入接济。我回家搞农业好好挣钱,再来养活你。 玉娥假装生气的:呸,谁要你养活呢? 玉娥的口气虽然很硬,俩人经过商量还是决定:玉娥带着孩子在城里工作,千方百计也要攻下电大关。自强回农村发展,同时要上好电大,还要多打粮食多挣钱,当好后勤部长。农闲时来城里多住几天,一家人其乐融融嘛。这一番谈话直到夜深人静,他们也就相拥而眠了….... 吃了午饭,自强对玉娥说:我看,蒸的馒头还有,你下班回来,熬点玉米糁子,和逢chun吃,我去德仁哥那里转一圈。 玉娥莞尔一笑:你要给德仁哥汇报去?我可没有说他一句坏话,他建议你在西安打工,你让他给你介绍一个临时工嘛。 自强疑惑地:咱们不是说好我去农村发展吗? 玉娥笑着:傻瓜,德仁哥如果能给你找一个挣大钱的临时工,为啥不干呢? 自强含含糊糊唔咙一句“这可能吗”,就走出了家门。一路之上,他在想着玉娥的话:这个玉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会儿这样说,一会儿又那样说,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呢?自强百思不得其解,一直走到德仁家门前时,他突然醒悟:哦,我去看德仁哥,玉娥没有时间去,她是利用这件事情,给德仁哥出难题,实际上是在和德仁哥对话呢。 第一百七十章 陕西地方邪 自强站在德仁的房门前,家属院静悄悄的,他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敲门,德仁哥恐怕上班去了,家里未必有人……正在这时,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还是自强眼尖,喊了起来:德仁哥,我正要找你呢,你偏偏就回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小说`] 德仁抬头一看:哦,是自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来的正是时候。 自强疑惑的:德仁哥,你手里还端着碗碟,这是做什么? 德仁说:给我父亲送饭去了,父亲吃完饭,我们聊了一会。今天下午我没有课,教师不坐班,我经常在家里备课。 自强也学会客气了:咳,我又要打搅你备课了。 德仁拍拍自强的肩膀:没关系,我经常要多备两三个礼拜的课程,哪能临阵磨枪呢?自强,有啥话你只管说。 走进屋里,德仁先给自强泡了一壶茉莉花茶,给茶杯里放了一勺白糖。自强笑笑:德仁哥,你别客气,我又不是外人。 德仁也笑着:正因为你不是外人,我更不敢慢待,你要是给玉娥一汇报,连你秀兰姐也要埋怨我的。 自强趁势说道:德仁哥,你不提玉娥,我倒忘了;你一说玉娥,我就想起一件事情。玉娥让我问问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个挣大钱的临时工?如果能成的话,我就不用回农村去了。 德仁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玉娥在开玩笑,他微微一笑:自强,临时工不难找,粉碎四人帮以后,各行各业都在发展,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用人的地方很多,挣钱多少就看你的本事大小、能力高低了。不过,你得回去问问玉娥,一个月挣多少钱算是挣大钱?我才好给你去找临时工。 自强被蒙住了:这个吗?玉娥没有说,我也没有仔细问。 德仁认真的:自强,你上玉娥的当了。临时工毕竟是临时工,工资哪能超过正式工?如果临时工的工资比正式工高得多,谁还愿意当正式工?再说多年以来就没有长过工资,我的工资不过几十块,临时工的工资就是高,又能高到哪儿去呢? 自强挠挠头:这个玉娥,总是爱开玩笑。这两天,我关心她,顿顿给她做改样饭,可一问起她的喜怒哀乐,一问起她心底的秘密,她就生气了,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闹,不过最后我们还是互相谅解了。 德仁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咳,我是觉得玉娥带个孩子在西安工作,很不容易,我让你关心她,爱护她,了解她的思想感情,并没有让你了解她的隐私啊。……不过,这样也好,你们既然已经互相了解,互相谅解,那么目的也就达到了,今后你就安心地过你的幸福生活吧。 德仁给自强倒了一杯茶水,自强也给德仁倒了一杯茶水,俩人慢慢地品着香茶。德仁端着茶杯走到窗前,窗台上的一盆海棠花开得正热闹,在翠绿的叶子上面,一簇簇,一朵朵,鲜红的花苞,粉红的花瓣,金黄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芳香,构筑出一片优雅的小天地。 自强看得呆住了:德仁哥,这就是雪雪送给你的四季海棠吧?这花和雪雪一样美丽动人。 德仁静静地:不,这是中华送的海棠。 自强诡秘地笑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是雪雪送你的海棠花,一定要说是中华送的呢?中华和雪雪是一家人嘛。 德仁固执地:可这花是中华种植的,这花渗透着中华的心血和汗水。中华在学校的花房里劳动了几个月,学习了几个月,勤快得很,刻苦得很,杨师傅一再夸奖他,直到现在还常常说起他。你看,中华种植的四季海棠像他本人一样朴实,你只要给它施一点肥,浇一点水,晒一点太阳,它就不分chun夏秋冬,不分白天黑夜,每天每时每刻毫不间断地绽放着花朵。 自强仔细地察看着海棠花:德仁哥,这就奇了怪了,难道它天天开花,连一天都没有间断过? 德仁指给自强看:自强,你看,这盆海棠花发了十几个枝杈,每个枝杈顶上都绽放着五六个粉红的花朵,在花朵的下边又生出五六个鲜红的花苞,不等顶上的花朵全部开败,底下的花苞又竞相开放了……所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海棠花奉献给我们的永远都是花红叶茂的chun天…… 自强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有人敲门了,打开房门,原来是中华扛着一袋面粉,提着一袋鹿羔馍来了。自强笑嘻嘻的:真是s省地方邪,说鳖来个蛇。我和德仁哥正在欣赏你送的海棠花,议论你的时候,你偏偏就来了。 中华冲着自强笑笑:彼此彼此,我来的时候,雪雪还提到大媒人玉娥姐,也提到自强哥,嘱咐我无论如何要给你们送些鹿羔馍,想不到在这儿就碰见你了,你说是不是s省地方邪呢?…… 德仁微微一笑:好了,龟和蛇都是吉祥物,龟能长寿,蛇能成仙,s省人却用它来骂人。这正是,一骂十年旺,神鬼不敢撞。 自强和中华都不好意思地笑着,自强说:还是德仁哥有文化,有修养,不像咱们农村人低级趣味,喜欢以骂人取乐。 中华说:现在包产到户了,一家一户各干各的活儿,没有过去农业社集体干活那么热闹了。那时候,男社员干活时经常说歇后语互相谩骂取乐,有时候说得翻了脸,倒成了真正的骂仗了。 自强指着面粉说:中华,我才给德仁哥送来面粉,你也送面粉来了。 中华的嘴张了几张,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德仁说:自强,你不了解实际情况,不要随便猜想。我知道,这面粉是送给杨师傅的。中华跟着杨师傅学了几个月养花技术,既然到西安来了,就得去看看杨师傅,这就叫师徒之情嘛。 中华得到解脱,高兴地:对,德仁哥说得对,我正要去看杨师傅,顺便要点花种子,询问一些养花技术。我这次来得仓促,没顾上搭磨子,就把家里现成的面粉装了三四十斤。不过,雪雪让我给德仁哥,……带了些鹿羔馍…… 德仁看到了饭时,就说:你们不能走,坐在这儿看电视。炉子上熬着稀饭,我去大灶上买些馍,买点小菜,马上就回来。 德仁出门去了,他们也就乖乖地坐着看电视。自强突然想起他刚才和德仁辩论的问题,却没有直接去问中华,而是转着弯子把问题渗透在谈话中:中华,德仁哥说雪雪送给他的这盆海棠花长得很好,天天开花,从不间断,你咋么培育出这么好的海棠花? 中华本来觉得自强这句话也没有什么问题,可一看见自强那狡黠的目光,他便有了疑心,为什么是“德仁哥说雪雪送给他的这盆海棠花”……可是他不想戳穿自强的“yin谋诡计”,免得自强难堪,他只是淡淡地笑笑:是呀,那天德仁哥和他的同事来村上访问,在我家吃饭,走的时候,雪雪给每个人都送了一盆海棠花,哪能缺德仁哥的呢?至于海棠花为啥长得这么好,那就靠栽培技术了。 自强吃了中华这个老实人的软钉子,再也说不出话了……这时,门口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三个孩子回来了,一看见屋里有客人,在红玉的带领下,便叔叔、叔叔地喊起来……然后一阵风似地扑向室外。红玉看炉子上的稀饭好了,便端了下来,温上水。三个孩子接上爸爸,提着馒头,端着小菜,一同回到家里。吃了饭,中华解开口袋,给自强取出十个鹿羔馍,给德仁取出二十个鹿羔馍,剩下十几个是送给杨师傅的。中华这才扛起面粉,提着鹿羔馍,走出房门,德仁、自强送了出来。中华说:德仁哥,我还有几句话跟你说。 德仁跟着中华走了几步,扭头对自强说: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中华、德仁转过弯去,中华才说:德仁哥,不好意思,我是没有给你带面粉来,不过雪雪给了我500元,让我一定要交给你。 中华掏出500元,塞到德仁手里。钱在德仁手里呆了不到三秒钟,德仁便把它塞到中华的口袋里。德仁佯装生气的:中华,你以为你是谁?你还以为你是万元户呢,钱多的花不完,随便送给别人。不好,这样不好,这些钱你应该用来扩大再生产,而不是胡乱浪费。 中华着急了,放下面粉,拉着德仁就势坐在路边的排椅上:德仁哥,这钱无论如何你得收下,要不的话,雪雪这一关我就过不去。 德仁说:我不信,你是她丈夫,她能把你怎么样? 中华尴尬地:德仁哥,我真不好意思说呢。挽起裤子,光腿跪洗衣板,还要你挺得直直的,那罪可真不好受…… 德仁微微一笑:不准搞家庭暴力,见了雪雪我非批评她不可。 中华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你要是捅了马蜂窝,那更不得了,雪雪哪会轻易饶了我。 德仁摇摇头:我不信,我看雪雪xing情温柔,哪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中华着急地:是啊,雪雪平时是很温柔可爱的,可是这500元要是送不到你的手里,她就要大发雷霆了。……德仁哥,你好像对万元户很欣赏,如果我是万元户的话,这500元你是不是可以收下呢? 德仁不假思索的:那倒可以考虑。 中华兴奋地:德仁哥,我就是县上的万元户,五一那天,县上召开表彰大会,给我披红戴花,还奖励我500元,雪雪转手送给你。所以你拿的这500元,不是我家里的钱,你放心地用吧! 德仁惊讶的:啊!……. 第一百七十章 这钱收不收 自强站在德仁的房门前,家属院静悄悄的,他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敲门,德仁哥恐怕上班去了,家里未必有人……正在这时,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还是自强眼尖,喊了起来:德仁哥,我正要找你呢,你偏偏就回来了。(。纯文字) 德仁抬头一看:哦,是自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来的正是时候。 自强疑惑的:德仁哥,你手里还端着碗碟,这是做什么? 德仁说:给我父亲送饭去了,父亲吃完饭,我们聊了一会。今天下午我没有课,教师不坐班,我经常在家里备课。 自强也学会客气了:咳,我又要打搅你备课了。 德仁拍拍自强的肩膀:没关系,我经常要多备两三个礼拜的课程,哪能临阵磨枪呢?自强,有啥话你只管说。 走进屋里,德仁先给自强泡了一壶茉莉花茶,给茶杯里放了一勺白糖。自强笑笑:德仁哥,你别客气,我又不是外人。 德仁也笑着:正因为你不是外人,我更不敢慢待,你要是给玉娥一汇报,连你秀兰姐也要埋怨我的。 自强趁势说道:德仁哥,你不提玉娥,我倒忘了;你一说玉娥,我就想起一件事情。玉娥让我问问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个挣大钱的临时工?如果能成的话,我就不用回农村去了。 德仁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玉娥在开玩笑,他微微一笑:自强,临时工不难找,粉碎四人帮以后,各行各业都在发展,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用人的地方很多,挣钱多少就看你的本事大小、能力高低了。不过,你得回去问问玉娥,一个月挣多少钱算是挣大钱?我才好给你去找临时工。 自强被蒙住了:这个吗?玉娥没有说,我也没有仔细问。 德仁认真的:自强,你上玉娥的当了。临时工毕竟是临时工,工资哪能超过正式工?如果临时工的工资比正式工高得多,谁还愿意当正式工?再说多年以来就没有长过工资,我的工资不过几十块,临时工的工资就是高,又能高到哪儿去呢? 自强挠挠头:这个玉娥,总是爱开玩笑。这两天,我关心她,顿顿给她做改样饭,可一问起她的喜怒哀乐,一问起她心底的秘密,她就生气了,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闹,不过最后我们还是互相谅解了。 德仁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咳,我是觉得玉娥带个孩子在西安工作,很不容易,我让你关心她,爱护她,了解她的思想感情,并没有让你了解她的隐私啊。……不过,这样也好,你们既然已经互相了解,互相谅解,那么目的也就达到了,今后你就安心地过你的幸福生活吧。 德仁给自强倒了一杯茶水,自强也给德仁倒了一杯茶水,俩人慢慢地品着香茶。德仁端着茶杯走到窗前,窗台上的一盆海棠花开得正热闹,在翠绿的叶子上面,一簇簇,一朵朵,鲜红的花苞,粉红的花瓣,金黄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芳香,构筑出一片优雅的小天地。 自强看得呆住了:德仁哥,这就是雪雪送给你的四季海棠吧?这花和雪雪一样美丽动人。 德仁静静地:不,这是中华送的海棠。 自强诡秘地笑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是雪雪送你的海棠花,一定要说是中华送的呢?中华和雪雪是一家人嘛。 德仁固执地:可这花是中华种植的,这花渗透着中华的心血和汗水。中华在学校的花房里劳动了几个月,学习了几个月,勤快得很,刻苦得很,杨师傅一再夸奖他,直到现在还常常说起他。你看,中华种植的四季海棠像他本人一样朴实,你只要给它施一点肥,浇一点水,晒一点太阳,它就不分chun夏秋冬,不分白天黑夜,每天每时每刻毫不间断地绽放着花朵。 自强仔细地察看着海棠花:德仁哥,这就奇了怪了,难道它天天开花,连一天都没有间断过? 德仁指给自强看:自强,你看,这盆海棠花发了十几个枝杈,每个枝杈顶上都绽放着五六个粉红的花朵,在花朵的下边又生出五六个鲜红的花苞,不等顶上的花朵全部开败,底下的花苞又竞相开放了……所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海棠花奉献给我们的永远都是花红叶茂的chun天…… 自强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有人敲门了,打开房门,原来是中华扛着一袋面粉,提着一袋鹿羔馍来了。自强笑嘻嘻的:真是s省地方邪,说鳖来个蛇。我和德仁哥正在欣赏你送的海棠花,议论你的时候,你偏偏就来了。 中华冲着自强笑笑:彼此彼此,我来的时候,雪雪还提到大媒人玉娥姐,也提到自强哥,嘱咐我无论如何要给你们送些鹿羔馍,想不到在这儿就碰见你了,你说是不是s省地方邪呢?…… 德仁微微一笑:好了,龟和蛇都是吉祥物,龟能长寿,蛇能成仙,s省人却用它来骂人。这正是,一骂十年旺,神鬼不敢撞。 自强和中华都不好意思地笑着,自强说:还是德仁哥有文化,有修养,不像咱们农村人低级趣味,喜欢以骂人取乐。 中华说:现在包产到户了,一家一户各干各的活儿,没有过去农业社集体干活那么热闹了。那时候,男社员干活时经常说歇后语互相谩骂取乐,有时候说得翻了脸,倒成了真正的骂仗了。 自强指着面粉说:中华,我才给德仁哥送来面粉,你也送面粉来了。 中华的嘴张了几张,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德仁说:自强,你不了解实际情况,不要随便猜想。我知道,这面粉是送给杨师傅的。中华跟着杨师傅学了几个月养花技术,既然到西安来了,就得去看看杨师傅,这就叫师徒之情嘛。 中华得到解脱,高兴地:对,德仁哥说得对,我正要去看杨师傅,顺便要点花种子,询问一些养花技术。我这次来得仓促,没顾上搭磨子,就把家里现成的面粉装了三四十斤。不过,雪雪让我给德仁哥,……带了些鹿羔馍…… 德仁看到了饭时,就说:你们不能走,坐在这儿看电视。炉子上熬着稀饭,我去大灶上买些馍,买点小菜,马上就回来。 德仁出门去了,他们也就乖乖地坐着看电视。自强突然想起他刚才和德仁辩论的问题,却没有直接去问中华,而是转着弯子把问题渗透在谈话中:中华,德仁哥说雪雪送给他的这盆海棠花长得很好,天天开花,从不间断,你咋么培育出这么好的海棠花? 中华本来觉得自强这句话也没有什么问题,可一看见自强那狡黠的目光,他便有了疑心,为什么是“德仁哥说雪雪送给他的这盆海棠花”……可是他不想戳穿自强的“yin谋诡计”,免得自强难堪,他只是淡淡地笑笑:是呀,那天德仁哥和他的同事来村上访问,在我家吃饭,走的时候,雪雪给每个人都送了一盆海棠花,哪能缺德仁哥的呢?至于海棠花为啥长得这么好,那就靠栽培技术了。 自强吃了中华这个老实人的软钉子,再也说不出话了……这时,门口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三个孩子回来了,一看见屋里有客人,在红玉的带领下,便叔叔、叔叔地喊起来……然后一阵风似地扑向室外。红玉看炉子上的稀饭好了,便端了下来,温上水。三个孩子接上爸爸,提着馒头,端着小菜,一同回到家里。吃了饭,中华解开口袋,给自强取出十个鹿羔馍,给德仁取出二十个鹿羔馍,剩下十几个是送给杨师傅的。中华这才扛起面粉,提着鹿羔馍,走出房门,德仁、自强送了出来。中华说:德仁哥,我还有几句话跟你说。 德仁跟着中华走了几步,扭头对自强说: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中华、德仁转过弯去,中华才说:德仁哥,不好意思,我是没有给你带面粉来,不过雪雪给了我500元,让我一定要交给你。 中华掏出500元,塞到德仁手里。钱在德仁手里呆了不到三秒钟,德仁便把它塞到中华的口袋里。德仁佯装生气的:中华,你以为你是谁?你还以为你是万元户呢,钱多的花不完,随便送给别人。不好,这样不好,这些钱你应该用来扩大再生产,而不是胡乱浪费。 中华着急了,放下面粉,拉着德仁就势坐在路边的排椅上:德仁哥,这钱无论如何你得收下,要不的话,雪雪这一关我就过不去。 德仁说:我不信,你是她丈夫,她能把你怎么样? 中华尴尬地:德仁哥,我真不好意思说呢。挽起裤子,光腿跪洗衣板,还要你挺得直直的,那罪可真不好受…… 德仁微微一笑:不准搞家庭暴力,见了雪雪我非批评她不可。 中华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你要是捅了马蜂窝,那更不得了,雪雪哪会轻易饶了我。 德仁摇摇头:我不信,我看雪雪xing情温柔,哪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中华着急地:是啊,雪雪平时是很温柔可爱的,可是这500元要是送不到你的手里,她就要大发雷霆了。……德仁哥,你好像对万元户很欣赏,如果我是万元户的话,这500元你是不是可以收下呢? 德仁不假思索的:那倒可以考虑。 中华兴奋地:德仁哥,我就是县上的万元户,五一那天,县上召开表彰大会,给我披红戴花,还奖励我500元,雪雪转手送给你。所以你拿的这500元,不是我家里的钱,你放心地用吧! 德仁惊讶的: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资助的烦恼 德仁一句话已经说出口,面对着这新兴的光荣的万元户赵中华,他只好收下雪雪资助的500元钱,可是他却感到一阵阵脸热心跳,就像自己欠下了一笔长期借款一样负担沉重。<最快更新请到>德仁捧着这沉甸甸的500元,重复着上次接受资助后同样的话:中华,就算是我借的,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你秀兰姐说,这辈子欠的账,下一辈子当牛做马也要给人家还清。 中华笑了:德仁哥,所以你只能说这笔钱是赠送的,不能说是借贷的,连客气话都不要说,你只管放心享用就是了。 德仁叹了口气:唉,吃了人的口软,拿了人的手软,我以后在你们面前说不起话,抬不起头了。 中华说:德仁哥,你不要把这事情看得太严重了,你不是大领导,我们也不求你办啥事情,我们只是看你人好,家庭负担重,才资助你的。……何况雪雪还在心底暗暗地喜欢着你,她好像亏欠你什么似的,现在我们有了钱,要是不资助你的话,她晚上连觉也睡不好哩! 德仁拍拍中华的肩膀:中华,不敢这么说。过去在植棉组里,雪雪不过是个小女孩,喜欢跟我唱歌罢了,她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再过上几年她早就把我忘得光光净净的了。 中华认真的:德仁哥,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雪雪对你的感情我了解得清清楚楚,有时候我也在冷静地思考这事情。我觉得,人和人的缘分很重要,特别是第一印象,根深蒂固,往往会影响人的一生。譬如在中学时,我第一次看见雪雪,就迷上了她,认定了她就是我终生的伴侣。雪雪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虽然你已经结了婚,她却暗恋着你,固执地认定了你就是她的梦中情人。德仁哥,我对这事情看得开,雪雪再迷恋你,她只能心里想一想,她毕竟是我的媳妇。可是我只能占有她的身,不能占有她的心。所以,她要想你,她要资助你,我不但不反对,还要大力支持,只要雪雪高兴,我就高兴。再说,德仁哥,我对你也很敬重,你多次热心地帮助了我,我对你也应该有一点回报吧? 中华真心诚意地说了这一大堆话,有理有据,实事求是,都是肺腑之言,感动得德仁只能紧紧地握住他的大手,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后来,德仁激动地:好了,所有的好话都让你说了,想不到你个老实人看问题这么深刻,这么尖锐,我只能说声谢谢了,谢谢中华,谢谢雪雪,谢谢小冬梅……你看杨师傅去吧,晚上或住在花房,或住在我家,都行。 看着中华扛着面粉向花房走去,德仁叹了口气,思忖着,看来接受别人馈赠,比馈赠别人,更加困难,这种心理上的负担,得沉重一些ri子的……走进家门,孩子们已经在自觉地学习了,自强说他要走了,德仁便把10个鹿羔馍装个袋子提上,俩人一同出来。自强早已忍耐不住,主动地检讨起自己:德仁哥,我不是有意使中华难堪,我只是一时疏忽。实际上,我没有什么可以显摆自己的,我给你送了两袋面粉,是用你家麦子磨的;中华给你送鹿羔馍,是用自家面粉做的…… 不等自强说完,德仁接话了:自强,不必自责,都是自己兄弟,你不了解情况,只是随便说了一句话,谁也没有怪你。 自强还是不安心:德仁哥,我是说了一些欺人的话,回想起来,我这心里总觉得不美气。相比之下,中华就显得比我有涵养多了。我不知道,我这一点傲气,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觉得玉娥能够在西安的大医院上班,我似乎就高人一等了,唉,你看我这事弄的?简直丢人死了。叫中华回去给雪雪一说,都是一个村子的,惹人家笑话。 自强说毕,又是一阵咳声叹气,这使得德仁不得不对自强刮目相看了:自强,你今天虚心得好像变了一个人,好,我支持你,做人就应该这样严格要求自己。你放心,我一定把你这种歉疚的心情告诉中华,取得他的谅解,我相信他回家也不会告诉雪雪什么。 自强握住德仁的手;谢谢德仁哥。 这时,正好秀兰下班回家碰见了:哎呀,自强,你啥会来的?哥儿们还拉着手难舍难分的。 自强说:我早就来了,秀兰姐不在家,没人给我做饭吃,我这才回家吃饭去呀。 秀兰笑笑:自强,你哄谁呢?你这是舍不得玉娥,出来一会会,就想玉娥了。你快回去吧,小心谁把玉娥拐跑了。 自强嘻嘻地笑着:不怕,我家玉娥是上了保险公司的。 秀兰回家去了,德仁和自强继续向前走着。德仁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强,我记起来了,前几天杨师傅对我说过,自从中华走后,花房一直没调进来人,他现在还是缺少一个帮手。我想,你要是到花房去打工,一来跟杨师傅学习养花技术,二来可以和妻子儿子团聚一起,到了农忙时节请几天假回家收种就行了。 自强激动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摆了摆手:不行,不行,我在西安享福,把我爸一个人留在农村,这不是叫人骂祖先吗?……谢谢德仁哥,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你的这个主意行不行,我先跟玉娥说说再看。 自强带着鹿羔馍走了,德仁有点后悔,急忙喊着“自强、自强”,自强站住了,转过身来。德仁走过去,嘴张了几张,却没说出什么,挥挥手:你走吧! 自强莫名其妙地瞅瞅德仁,转身走了……德仁呆立着反问自己:我这是怎么啦?明明知道自强暂时离不开农村,为什么要给他在西安介绍临时工?明明知道玉娥问临时工的最高工资是开玩笑,为什么还要用给自强介绍临时工的办法来玩笑她?唉,我真是无聊。德仁心里在谴责自己,脚下已经走进家门;秀兰看德仁一脸烦恼的样子,关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德仁叹了口气,随机应变地:唉,还不是因为中华送来了500元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因此烦恼。 秀兰说:看样子,你已经收下了,还烦恼什么?既然烦恼,就不应该收人家的钱嘛。哎,我还忘了,孙大姐说房子粉刷了,下水接通了,厕所改造好了,让咱们星期天去看一看,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然后去房产管理处办理手续。我看,鸳鸯送你2000元,雪雪送你500元,刚好凑够房钱。这大概是她们上一辈子欠了你的债,这一辈子还账来了。算了,想开一些,别为这事揪心了。 德仁说:资助收了,咱们在心底感谢人家就是了,再不要提上一辈子、下一辈子的事情了,到底谁欠谁的啥呢?秀兰,真的谁也不欠谁的。 秀兰叹了口气:唉,我看玉娥、雪雪,还有鸳鸯,要是上一辈子不欠你的,肯定思想有毛病哩。你看,搞得你心神不宁的。 德仁一边辩解着“谁心神不宁啦?”一边伸手咯吱秀兰,秀兰嘻嘻地笑着求饶…… 中华在花房呆了两天,学习了些养花技术,杨师傅又送他许多花种子。下午,等德仁下班了,让领着他去看玉娥,玉娥毕竟是他的一个大媒人嘛。路上,德仁转弯抹角地对中华说了自强的歉意,中华呵呵地笑着:男人嘛,谁还把芝麻粒大的事情放在心上,说笑么,不过说句笑话,要是这样也记仇的话,天底下就没有一个朋友了。 德仁握住中华的大手定定地瞅了他半天,他没想到这个朴实的庄稼汉,竟然有这么大气的胸怀。不过,他还是追问了一句:这么说,你不给雪雪汇报了吧? 中华反问道:汇报?汇报什么?哦,你接受资助的事情当然要给雪雪汇报,自强的玩笑话就没有必要汇报了。如果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要跟媳妇汇报,我不是变成农村说东家长道西家短的是非婆娘了吗?…...另外,我出门的时候雪雪再三叮嘱,她资助你的事情不要对别人讲起。德仁哥,这件事情自强不会知道吧? 德仁笑笑:只有一种情况,自强才会知道这件事情。 自强疑惑地:哪种情况? 德仁一字一句的:你告诉他了呗。 自强开心地:原来如此。 说说话话,到了医院家属院,敲开玉娥家门,中华把在路上买的一包糕点、一包水果糖放在桌子上。玉娥说:哎呀,自强已经把你送的鹿羔馍拿回家了,你还买这些礼品干啥? 中华说:鹿羔馍是雪雪送的,这两包是我送的,礼多人不怪么,玉娥姐,感谢你这大媒人,送再多的礼品也不算多。再说,你到西安工作也是一大喜事,我这只是一个迟到的祝贺嘛。 玉娥乐了:几天不见,中华长本事、长口才了。 自强突然记起:啊呀,前几天就听说赵家村出了一个万元户,养花专业户,看样子就是你家,怎么,你还对我保密呢? 中华尴尬地笑着:唉,不是保密,我是瞎猫逮了个死老鼠,运气好。我种了几千盆花,端的就碰上县上机关单位五一节美化环境,大量摆设花坛,也就全部推销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花房要帮工 说起万元户,正在灯下学习的逢chun插话了:我们老师说了,现在鼓励农民发家致富,万元户光荣。<最快更新请到> 玉娥摸了摸逢chun圆圆的脑袋:逢chun,你知道万元户是个啥?你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大学,才是唯一出路。 自强亲亲逢chun:到时候,我逢chun也当个万元户。 逢chun推推自强:不要爸爸,爸爸胡子刺痛人了。 大家都笑了,自强才想起德仁哥给他说的到花房当帮工的事,原来他那天回家,压根儿就没敢跟玉娥提起这事儿。自强碰碰德仁的胳膊:德仁哥,你们花房要帮工,你直接跟玉娥说吧。 “花房需要帮工”是德仁应付玉娥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自强会在中华当面说出来,这使得德仁十分为难,一时之间呆在那里无话可说。事情似乎很明显了,花房培养了一个中华,成为万元户;再培养一个自强,必然成为中华的竞争对手。这不是拆中华的后台吗?中华跟雪雪一讲,雪雪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呢?德仁正在犹豫时,中华说话了:德仁哥,你说得对,花房需要帮工,杨师傅希望我留下来继续干呢。可是,我家里还有一大堆活儿,正在为国庆准备盆花,雪雪一个人哪能忙得过来?自强,你想干就到花房去干,学出手了就回家养花,咱俩互相竞赛才热闹哩。 自强疑惑地:中华,这是你的真心话?你不怕我养花挤了你的市场,砸了你的饭碗,影响你的收入?你不怕雪雪骂你,还要怪罪德仁哥吗? 中华笑呵呵的:不怕,不怕,有钱大家挣,共同富裕才是正道,社会主义市场大得很。其实,我村已经有一家在为养花做准备了,外村也有开始养花的。市场经济嘛,你能想到的挣钱路子,别人也能想到。 玉娥惊愕地听着他们的谈话,终于忍耐不住了:哦,我还以为你们在开玩笑,原来说的是正经事。自强,德仁哥要给你介绍临时工,你怎么不对我说呢? 自强一本正经的:你不是说工资高的临时工才干吗?可这花工的工资很低。 玉娥语塞,支支吾吾地:咳,……我不过这么说说,临时工工资高低又不是咱自己定的,爱定多少是多少。 自强又将了玉娥一军:玉娥,那么你决定吧,这个花工我是干还是不干? 玉娥望望德仁,望望中华,望望自强,终于在艰难的抉择中说出一句果断的话:自强,你是一个男子汉,也是一家之长,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不要听我们女人的话。俗话说,婆娘当家驴耕地,事情肯定要办坏的。所以这件事情,我不表态,你看着办吧。 自强没想到玉娥不明确表态,反将自己一军,一时之间,倒没了主见。干吧,家里的老爸谁管?不干吧,眼前的养花确实是一条迅速致富的好路子,对他还是具有强烈吸引力的。自强犹豫不决,一抬头看见德仁正关切地注视着他,好了,就把矛盾转交给他吧。于是,自强转向德仁求计,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德仁哥,你看,这事,真有点难办,你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你给我出个主意,是干,还是不干? 玉娥也帮着自强说话:德仁哥,你拿个主意最好。 德仁愣了一下,便哈哈大笑:自强,我再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你们两口这样jiān诈狡猾的人,自己的事情自己不拿主意,却去难为别人,狡猾狡猾的。 自强忍不住笑起来,玉娥抿嘴笑了,中华也会心地微笑着,德仁站起来:好了,你两口慢慢商量吧,我们回去了。 德仁和中华走出房门,自强、玉娥送了出去。玉娥对自强说你先站这儿,我跟德仁哥说句话;玉娥走过去对中华说你前面先走,我跟德仁哥说句话。自强站定在门口,中华前面走了,面对着德仁,玉娥笑成了一朵花:德仁哥,我见过许多狡猾的人,也没有你这样狡猾,明明知道自强农村有老爸,有土地,他必须回农村去,为什么还要给他介绍临时工,这不是耍笑人是干什么?德仁哥,你肯定要问既然自强不干临时工,为什么我还要问有没有高工资的临时工? 德仁说:是呀,我不明白,你提这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 玉娥神秘地:德仁哥,你近前,我告诉你…… 德仁一看,前有中华,后有自强,他哪敢近前,只是远远地站着,打算随时逃走的样子。玉娥一看,也不能有过分的举动了,便嘻嘻地笑着:呵呵,你说怪也不怪,我为啥要问你有没有高工资的临时工呢?连我也弄不明白了,我真的搞不明白了…… 德仁笑着向玉娥招招手转身走了,玉娥还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德仁远去的背影,自强走过来拉住玉娥的手:玉娥,德仁哥走远了,咱们回家。 玉娥喃喃道:自强,我不明白,既然你要回农村去,我为什么还要问德仁哥有没有高工资的临时工呢? 自强认真的:玉娥,你不明白,我明白,咱回家去,我慢慢地告诉你。 玉娥冷静下来,和自强回家去了……德仁赶上了中华,中华说:玉娥有啥话不能明说,还要和你说悄悄话呢? 德仁虚晃一枪:你想想,玉娥要让自强去花房帮工,怎么好意思当你的面明说。 中华一愣:……不可能吧?听他们的口气,推来让去的,好像开玩笑一样,哪有到花房打工的意思?再说,自强家里有老人,有土地,还担任咱县上农业技术推广员的职务,他的辣椒育苗、红薯育苗卖得也很红火,他不一定要学养花技术嘛。 德仁笑笑:中华,我说自强学习养花技术对你有影响,看看,你已经感到他的威胁了。 中华真诚地:德仁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再有多少人养花我也不怕,发家致富并不是只有养花一条路,种粮、种菜,多种经营,农民赚钱的路子多着哩。德仁哥,我觉得你在骗我,玉娥姐刚才和你说的不是这话。 德仁这才哈哈大笑:嘿嘿,看样子,骗不过你,还是你聪明,要不的话你当了万元户,我咋当不成万元户?中华,我给你说实话吧,自强不打算去花房打工,过上几天他就回家去了。你就放心大胆地养你的花,别担心自强会成为你的一个竞争对手。 中华神秘地:德仁哥,我能不能大胆地问你一句,玉娥姐刚才到底和你说的啥悄悄话? 德仁说:中华啊,说你聪明,你怎么又变得愚笨起来,说让自强去花房帮工既然是骗你的假话,那么玉娥给我说的悄悄话当然是不让自强去花房帮工了,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中华尴尬地抓抓脑袋:咳,我真是自作聪明,以我的小聪明咋能胜过德仁哥的大聪明,我还想探究你的秘密,不过是自不量力、自讨没趣罢了。 俩人说说笑笑,回到德仁家里,中华晚上就在阳台小屋睡了。第二天,中华背起花种子要回家去,秀兰硬给他包里塞了二斤白糖,中华不要,说凭婴儿户口可以买到白糖,秀兰说这是我对雪雪的一点心意,就当你用500元买的,中华也只好收下了,德仁笑着说这是多么高级的白糖,一斤要卖250元……德仁送中华去汽车站,顺便在商店买了一条素雅的花头巾,让中华装在包里。中华坐上汽车,德仁站在车窗外面,中华说:德仁哥,汽车就要开了,你给雪雪捎句话吧。 德仁说:你就说2斤白糖是我送的,花头巾是你秀兰姐送的。 中华疑惑地:这又是为啥呢? 正说着,汽车发动起来开走了,德仁连连招手,汽车已经不见了影儿……德仁回到家里,秀兰说中华回去你没有给雪雪捎点东西?德仁说还捎啥东西呢?二斤白糖,咱一人一斤。秀兰说我不信,德仁说不信你可以问中华嘛,秀兰说中华走了我问谁去?德仁说中华以后来了你再问也不迟,秀兰用食指戳着德仁的额头说,就你聪明,就你鬼大! 中华回到家里,雪雪接了,中华从包里取出花头巾,说是秀兰姐送的;取出白糖,说是德仁哥送的;取出花种子,说是杨师傅送的。雪雪格格地笑着:好你个赵中华,就你鬼大,就你聪明!你说的三样东西,只有花种子是杨师傅送的说对了,其余两样东西究竟是谁送的?你给我老实招来,如其不然,搓板伺候,晚上你别想沾边。 中华装出一副可怜相:大老爷饶命,小人愿招,白糖是秀兰姐送的,花头巾是德仁哥送的。 雪雪用食指戳着中华的额头:是谁让你编假话哄我的?是不是德仁哥? 中华笑嘻嘻的:夫人好聪明,一下子就猜对了。 雪雪嫣然一笑:那么我问你,德仁哥为什么要编这样的假话哄人呢? 中华老老实实地:我不知道,请夫人明示。 雪雪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哇。 中华说:不知道就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其中的奥妙,我只想和你玩一玩。 雪雪顶上花头巾,在脖子上轻轻一系,果然是国sè天香,翩翩美女,中华喊声“花姑娘”就迫不及待地抱起雪雪,雪雪说,慢慢地,冬梅刚睡着,小心把她吵醒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枣儿甜不甜 星期天,德仁、秀兰和孙大姐一块去东六路验收房屋,孙大姐打开头门锁子,一起走了进去,孙大姐又谨慎地关了头门:这事情还要悄悄地进行,等房产证过户到你们名下,生米做成熟饭,他们也就没法子了。(。纯文字) 孙大姐说着指指隔壁的人家。越过走道,院子里阳光灿烂,几株绿叶葳蕤的枣树上挂满了硕大泛白的枣儿,在微风中闪闪发亮。孙大姐伸手摘了几个枣子,递给德仁、秀兰:吃吧,以后这枣子就姓张了。 孙大姐咬了一口枣子,津津有味地嚼着:枣子已经有甜味了,要脱尽酸味,得等到八月,那时枣子长得和核桃大小差不多,红亮亮,甜津津,正是中秋节供奉月亮的好食品。可是家里要有几个馋嘴的孩子,不到八月节,枣子早就被打光了。那一年,我怀着孩子,见了青枣直流口水,打了一堆青枣吃了才解了馋……咳咳,我说这干啥呀? 孙大姐扭开厨房前的水龙头,自来水顺着水槽的下水管道哗哗地流走。孙大姐关住龙头说:西安的冬天很冷,院子里的水龙头冻实了,要用火烧,很麻烦。我让给厨房水槽上装了水龙头,使用起来就方便了。 走进厨房,孙大姐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进下水道,孙大姐冲秀兰说:秀兰,你满意吧? 秀兰高兴地:满意,谢谢孙大姐! 走到厕所前,孙大姐更得意了:张老师,你看,我是一不做二不休,索xing让亲戚把厕所改修成男女两间,各安了有一个抽水马桶。 孙大姐边说边走进厕所,一个一个拉动水箱,自来水哗哗地通过马桶流入下水道。孙大姐冲着德仁笑笑:张老师,你满意吧? 德仁满面笑容:满意,太满意了,谢谢孙大姐。 孙大姐微微一笑:张老师,你先别谢,还有更让你满意的呢。 孙大姐推开厕所旁边的小门,原来是个洗澡间,四周的墙面和地面抹了水泥,高高的水管顶端安有淋浴喷头。孙大姐说:这是夏天用的,以后有条件了可以安装热水器。秀兰,你满意不满意? 秀兰高兴地:满意,太满意了,孙大姐想得真周到。 孙大姐笑着:秀兰,今天天气炎热,你脱了来一个冷水淋浴嘛。 秀兰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可没有这样锻炼过。孙大姐,你敢来一个冷水浴吗? 孙大姐其实和秀兰年龄差不多,这时她白胖胖的脸蛋笑成了一朵花,便增添了几分魅力:好啊,我正有这个意思,连毛巾、香皂都带来了。我过去参加过体育队,冷水浴是我经常锻炼的项目,不管是夏天、冬天,坚持不懈,已经成了习惯。一看见这淋浴喷头,我浑身就痒痒的想冲一冲。秀兰,你留在这儿给我搓澡,张老师可不能参观啊,嘻嘻…… 德仁红着脸说声“我走”就走了出去,门啪嚓一声关上了,放浪的笑声从门缝挤了出来。孙大姐一边脱衣服,一边笑着:秀兰,我这人爱说笑,张老师哪就想看我的光身子,放的你这漂亮女人他还看不够呢。 孙大姐把衣服放在墙角的小衣柜里,就去开龙头,秀兰刚说了声“别急”,喷头的凉水便四散喷出,秀兰的衣服被打湿了,一时之间没有多想,她拉开房门冲了出去。就这一瞬间,站在门口的德仁无意间瞥见了孙大姐的身体,那是浪里白条般的光亮夺目啊。门迅速地关闭了,德仁只觉得一阵阵脸红心跳,秀兰拍了德仁一巴掌:谁让你偷看孙大姐洗澡呢?德仁辩解说:谁让你打开房门跑出来?……他俩正在争吵,孙大姐在里面喊叫秀兰了,秀兰说你先把龙头关了我再进来,孙大姐说你就在外面脱了进来,秀兰说那可不行,孙大姐说就你两口,没有外人,有怕的啥?你要是敢在外面脱了,我对你还有奖励呢。秀兰说不要你的奖励,我就是不脱。孙大姐执拗地说,你不脱了进来,我就不出去,今天这手续咱也办不成了。德仁和秀兰看看周围,全是平房,没有能看见院子的制高点。德仁悄悄地说,这里安全,我替你脱吧。虽说是两口,在金亮的阳光照耀下,德仁把秀兰扒得光溜溜的,目不转睛地瞅着她白嫩的身体,忍不住搂住她亲吻几口,秀兰还是羞涩得满面绯红。她敲了敲门,门猛地从里面开大了,孙大姐冲了出来拉着秀兰说快进去吧,她飞快地瞅了德仁一眼,关门进去了……德仁惊得目瞪口呆,门里面却传出一阵狂笑声……秀兰搂住孙大姐说,你怎么有点变态呢?德仁还在院子里,你就光着身子跑了出去。孙大姐说你才变态呢,我正在洗澡,你怎么就打开房门跑出去,让张老师把我什么都看见了。秀兰说没有,他正背身立着,什么也没有看见。孙大姐说他明明正面站着,我看得清清楚楚。秀兰说你不看他怎么知道他在看你?孙大姐说谁让你替张老师狡辩,你也来冲冲澡,清醒清醒。孙大姐说着把秀兰推到喷头下,秀兰一个热人,经冷水一激,啊呀喊了一声,躲到一边去了。孙大姐说不怕,只要经常用冷水洗澡,习惯了,不但不会感冒,还能强健身体呢。孙大姐说我先给你用湿毛巾擦一擦,皮肤擦热了,再冲一冲,慢慢地就习惯了。其实秀兰在家里也经常用冷水擦身,便挺直身子,任凭孙大姐用湿毛巾在她身上胡乱擦拭一通。接着,秀兰夺过毛巾,在喷头下迅速地冲洗擦拭身子,然后用香皂搓洗毛巾,把孙大姐拉在一边说,孙大姐,你好好地享受享受。秀兰这才用毛巾给孙大姐后背前身,仔仔细细地搓了一遍,就连大腿两侧也都搓到了,孙大姐嘻嘻地乐了说:算了,算了,就连那地方,你也搓洗吗? 秀兰说:我要服务到家嘛,要不的话真对不起你。你这次安装下水,装修厕所,做到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真是叫人感动。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说起来有点难为情了…… 孙大姐打断她:难为情就别说了,张老师也不是有意的,我倒有点变态了。原来我想起了体育队的一件事情,也是个夏天,我到洗澡间去冲澡,随手把门口的牌子翻到“女”字。我正在专心地洗澡,一个男生冒冒失失地推门进来,赤身露体的我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那一年我才17岁。谁知道那男生不慌不忙地瞅了瞅我,冷静地说,对不起,门口的牌子是“男”字,然后转身出去了…… 秀兰疑惑地:不对啊,你不是明明把牌子翻到“女”字上吗?可能是那个男生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把牌子翻过去了。 孙大姐说:反正是个业余体育队,管理不太严格,事情说不清楚,也就不了了之。秀兰,你知道吗?这个男生是谁? 秀兰说:我哪能知道他是谁呀。 孙大姐笑笑:他就是二灶的王大厨师。原来他对我一见钟情,进错澡堂是他有意翻了牌子的。我进学校食堂当了炊事员,他也放弃舒适的工作当了炊事员,就是为了追求我。 秀兰说:有志者事竟成,有情人终成眷属嘛。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是两口,一天上下班都要走在一起,亲亲热热的。 孙大姐把脸一红:我刚才表现得是有点反常,因为我把张老师看成老王了,我想起了当年在体育队洗澡时发生的戏剧xing的一幕……嘿嘿,真不好意思。 秀兰说:孙大姐,真正不好意思的是我,是德仁。 孙大姐说:算了,算了,他把我看了一眼,我让他看了一眼,就算顶账了。 秀兰笑了:孙大姐,你就这样顶账吗? 孙大姐说:反正事情已经过去,无法挽回,吃亏、占便宜都无所谓了。倒是你洗得白白净净的,快出去叫张老师给你穿衣服吧。要不的话,张老师借口给你送衣服,又会闯进来的。 孙大姐说着,把门开了一半,把秀兰推了出去,这次她躲在门背后,不能再显身影了。孙大姐飞速地穿好衣服,猛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在金sè的阳光下,德仁正搂着秀兰亲吻,秀兰羞得满面通红,埋怨孙大姐谁让你穿得贼快,又埋怨德仁谁让你搂住人家亲吻,你看看一切都暴露在光天化ri之下了。孙大姐拍手笑道,不羞,不羞,谁让你刚才开大门户把我暴露给张老师呢?秀兰说,原来你要打击报复。孙大姐说,是啊,不想打击报复的人,世上是没有的。 说说话话,秀兰已经穿好衣服,搂住孙大姐说:孙大姐,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的。你把一切都想得这么周到,得花多少钱? 德仁说:是啊,房屋你以优惠的价钱卖给我们,装修、粉刷又花了不少钱,主人会答应吗? 孙大姐说:主人让我全权代表,不管怎么办,他们都没有意见。怎么?你们两口说来问去,过意不去,难道想出点装修费不成? 德仁说:出点也好,这样我的心理才能平衡些。 孙大姐诡秘地笑笑:张老师,你不是想出装修费吧?你刚才偷看了我,觉得出点小费才心安理得些,可是看了我的身体,岂是一二百元能安顿得下的,好,你要出就出500元,一共是3000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德仁和秀兰吃惊的:啊,要这么多?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女人的心理 孙大姐一看德仁两口惊讶的表情,格格地笑起来:你们知道了吧,我的打击报复是真格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免费小说} 德仁认真的:孙大姐,没关系,你花了钱,我们理应负担。 秀兰看德仁勇敢地承担了,也就说道:孙大姐,三千就三千,咱们先把手续办了,不过我今天只带了2500元,我给你写一张500元的欠条。 孙大姐一脸严肃的:不行,不行,一次交清,概不欠账。 德仁说:好了,咱们回去吧,回家以后一次交清。 这时,孙大姐实在忍不住了,终于爆发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呵呵……我说张老师是老实人,真的是个老实人,我说加收500元,你就同意加500元了。可是,我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我上次跟你们说的粉刷房屋、安装下水、装修厕所是不要钱的,我不能食言,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所以,我郑重其事地宣布,按既定方针办,还是只收2500元。 德仁和秀兰这一次真的惊喜若狂了,秀兰竟然搂住孙大姐喊起“孙大姐万岁”来了。孙大姐连忙摆摆手:秀兰,千万不要搞个人迷信那一套。其实,我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我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这样的优惠价钱还是有条件的。 德仁、秀兰吃惊了,急急地问道:什么条件? 孙大姐拍拍秀兰的肩膀:不要着急嘛,听我给你慢慢地讲来。我的这位建筑公司的亲戚,一听说这院房子要安装下水,就存心想买这房子,我就给他说房子的主人已经5000元卖给别人了,他还觉得有点遗憾呢。后来他就提出要租用这院房子两年,每年租金400元,如果能够答应他的条件,安装下水、粉刷房屋、改装厕所,不收分文,还加修一间洗澡房。我一想,你家大女孩住在美院上学,其余三个孩子都在学校的附中、附小上学,短时间也没有谁需要住在城里,何况租出去还可以增加点收入,贴补家用,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答应了亲戚的要求,你们该不会怪罪我吧? 德仁、秀兰听了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仔细一想,孙大姐说得也有道理,符合他家的实际情况,稍一商量,就答应了。孙大姐高兴的: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的,不会让我为难。至于这个房钱嘛,就更省事了,你们不必亲自讨要,他们也不用亲自送来…… 孙大姐有意停顿下来,秀兰笑了:难道房钱会长着翅膀飞来不成? 孙大姐说:房钱虽然没长翅膀,却比飞来更加便当。张老师,你说是怎么回事? 德仁说:最便当的办法就是,从2500元房钱中扣除800元租金,给你交1700元就行了。不过这样,就给孙大姐增添麻烦了。 孙大姐笑笑:我一点也不麻烦,我对亲戚说,你既然要强行租用两年房屋,那你就一次交清两年房租,他痛快地答应了,现钱已经到我手中,嘿嘿……他还答应把我的住房粉刷一遍。咳,我还是为自己打算了…… 于是,德仁从包里取出1700元交给孙大姐,孙大姐取出房契交给德仁,并且约好第二天到房管部门去办理手续。大家走出院子,孙大姐锁了头门,对秀兰说,秀兰,你前面走,我跟张老师说句话。秀兰疑惑地说,你俩还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的呢?孙大姐说,你别问,你只管前面走就是了。秀兰边走边想,我走,看你能说个啥名堂。秀兰前边走了,德仁望望这个白胖胖还有点姿sè的孙大姐,不免紧张起来,便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孙大姐嘻嘻地笑了:张老师,看来你还挺胆小的,可你偷看女人的时候却是sè胆包天。 德仁面红耳赤,默默无语。孙大姐说:别害怕,你是无心的,我不会找你麻烦,我只要求你别把这事情说出去就行了。 德仁说:孙大姐,你放心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哪会告诉别人呢?再说,你光身子从澡堂主动地跑出来让人家看,我就是给别人说了,人家也未必相信。 孙大姐看德仁把自己也揭露出来,不觉红了脸面:咳,我也有错,……不过,不管是谁的错,反正这件事情不要张扬出去就是了…… 德仁紧走几步赶上秀兰,孙大姐也就神sè自若地和他们走在一起了……第二天,孙大姐和德仁抽空去办理了房产过户手续,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德仁和秀兰走近家门,便闻见一股菜油炒葱花的香味,俩人互望一眼,德仁说:红玉长大了,能够做饭了。 秀兰叹了口气:唉,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早就辍学在家,搭磨子,做饭,纺线织布,下地劳动,和大人一样干活了。现在的孩子真幸福,我多想从头活起。 德仁笑了:从头活起?从呱呱坠地活起?还是从上小学活起? 秀兰说:往事不可追回,别问得那么清楚了,反正是不可能了…… 走进家里,满屋子都是葱花的香味,孩子们正在津津有味地吃出盆面。红玉说:爸妈好像在门口站着呢,面刚捞在盆里,你们就进来了。快坐下歇歇,我给你们端饭去。 德仁见桌上还有一碗饭,就说:你端一碗饭够了,这里还有一碗,我吃就行了。 逢玉冲着爸爸笑笑,指指桌上那碗饭,又指指里屋。秀兰见逢玉这副模样,偏要探究一下其中的秘密,她轻轻地走过去,轻轻地推开房门,冷不防从屋里冲出一个人,紧紧地搂住她,着实吓了她一跳,啊地喊出声来。那人噗嗤一声笑了:呵呵,谁让师娘跑进来呢?你胆子这么小,我是想吓吓张老师的。 德仁瞅瞅任盈盈做的怪脸,轻轻地哼了一声:大白天的,谁怕谁呀? 红玉端来两碗面条,放在桌上:爸爸,我正在擀面,任阿姨就来了,拿着大葱和青菜,帮着我擀面、炒菜、调汤,任阿姨做的出盆面真香。 任盈盈说:红玉,你妈是大厨师,我哪能相比呢? 于是大家坐下吃饭,任盈盈有意无意地把红玉刚端来的一碗饭移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就拨拉了一口。她偷觑一眼,看德仁心不在焉地把她刚才吃了两口的一碗面移到面前,拿起筷子挑起面条正要送到嘴里,逢玉急忙说了一声“爸,那”,任盈盈偷偷地向逢玉摆摆手,逢玉便把剩下的半句话咽进肚里,德仁也就把面条送进嘴里,咀嚼起来……秀兰确实饿了,只顾低头吃饭,哪里顾上管他们的小动作。 吃完饭,秀兰才想起一个问题:任盈盈,你上午为啥不去美院写生,却跑到我家做饭来了? 任盈盈说:黄老师说他们上午去写生,叫我下午去写生。 秀兰笑了:看你说的,写生、写生的,把人都搞糊涂了。 任盈盈说:两个写生不一样,我去也是叫人家给我写生呢。算了,不说了,张老师快走吧。 德仁有心说你一个人去行了,可人家等在家里还帮着做饭,自己再要推托有点不近人情了。他和秀兰一商量,决定给鸳鸯先还800元。于是德仁背了包,装了钱,还装了几个鹿羔馍,俩人便出发了。走在路上,任盈盈几次望望德仁,想笑,又忍了几次,终于憋不住了,吃吃地笑起来:张老师,你吃的那碗面香不香? 德仁莫名其妙地:香啊,香得很,你做的饭哪能不香呢? 任盈盈把脸一红:可是那碗饭,我已经吃了两口,你吃了我的口巴,还说香得很。 德仁稍一愣神,立即态度认真的:没有,我吃的是红玉端来的饭,你吃的才是你吃剩下的那碗饭。 任盈盈看德仁这么认真地说着,一时之间也搞糊涂了,难道自己吃的真的是自己剩下的饭?可是她冷静地一想,她刚才吃的确实是红玉端来的饭,那么,德仁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哦,她终于想明白了,自尊心,德仁要维护做为男子汉的那一点自尊心,即就是吃了她的口巴,也是不能承认的。算了,再追究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她灵机一动,一个问题涌上脑海:张老师,黄老师已经给我做个几次写生,我看他倒是很认真很热情的,只是他爱人看我的眼神显得怪怪的,让人琢磨不透她的心理。 德仁微微一笑:她是个女人,她具有普通女人的心理,你的心理如何,她的心理也就如何,不需要怎么琢磨和研究的。 任盈盈莞尔一笑:哎呀,张老师,你说了个轻巧,说了个简单,你倒说说作为一个女人,我的心理是如何的呀? 德仁说:我不是女人,对于女人的心理不很熟悉,你的心理如何,还是你自己说吧。 任盈盈把嘴一撇:我不信,你不是说要搞文学创作就要研究一切人,熟悉一切人吗?你就研究一下,我是怎样一个人? 德仁面有难sè:任盈盈,你这不是难为人吗?让我分析你的心理,说得好了你高兴,说得坏了你生气,你叫我到底咋么说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清水出芙蓉 任盈盈听德仁说出这样圆滑世故的话来,便一本正经的:张老师,你是我的老师,我是你的学生,就本着师生关系来讲,老师说说学生的优点、缺点,分析一下学生的心理活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又何必顾虑重重呢? 德仁便做出一身轻松的样子:既然如此,我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免费小说}首先,你长得很美,很白,你也觉得自己长得很美,很白,所以你想把你这美丽的容貌让画家画成画像,创作成艺术珍品,把你这青chun的美丽永久保留下来,供人们欣赏,甚至于流传于后世…… 任盈盈急忙喊道:张老师,且慢,我说我长得很美、很白了吗?我难道像《白雪公主》里的皇后那样,认为自己是世界上长得最美最白的女人了吗?再说,我画像只是为了给我给黄维新留下一点青chun的回忆罢了,哪里有把我的美丽流传于后世的野心? 德仁不满意了:你看,我说不能分析你的心理,你偏要我来分析,我才谈了第一点,你就有意见了,我看还是不用继续分析了吧? 任盈盈轻轻地笑笑:不然,我只是对你的第一点分析提出意见,说不定对你的第二点、第三点、第四点分析完全赞成哩。 这又不是甲乙丙丁,开中药铺,哪来那么多的点点? 说吧,别客气,就谈第二点。 好,你既然非要我谈,我就说说第二点……可是,这第二点说啥呢? 你能想到啥就说啥嘛。 好,我就说,你确实长得很美…… 咳,张老师,你又来了。 哎,任盈盈,你等我把话说完。你长得很美,那只是外在美,可是在画像里如果仅仅表现了外在美,那只是表面的美,还不算真正的美。所以,如何能给画家表现出自己的内在美来,才是你最担心的事情。 是啊,你不是给我讲过吗?要从悠闲的神态中表现出高雅的气质,要在淡淡的微笑里蕴藏住丰富的内涵。可我越是要表现这些,便越是显得忸怩作态,很不自然。特别在黄老师犀利目光的注视下,我更是如坐针毡了。 这有一个习惯的过程,正像演员在众目睽睽之下登台演出,紧张、胆怯、惊慌是难免的,时间长了,习惯了,就好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管你作怎样的表情,一定要自然,自然就是美。 任盈盈抿嘴笑了:张老师,你说得倒轻巧。你坐在那儿试一试,黄老师盯着你看,大家都盯着你看,自始自终,你能够自自然然,表情毫不走样吗? 德仁说:蒙娜丽莎能够稳坐三年,始终保持着一种微笑,你才坐了几天,就维持不下去了,可见要画出蒙娜丽莎那样神秘的微笑,难啊! 任盈盈难为情地:好,我慢慢地锻炼,慢慢地习惯。你可以讲第三点了。 德仁一看,到美院家属院了,就说:第三点以后再说,今天写生,你要表现出最美的形象来。姿态高雅但不高贵,笑意甜美但不媚俗,你并不专门地盯着某一个人看,但要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你在注视着他。 任盈盈轻轻一笑,铺了张纸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张老师,你说得很好,要求很高,我坐在这儿先表演给你看看,你指导一下,咱们再进去如何? 不管德仁同意不同意,任盈盈已经坐下酝酿感情,淡妆轻抹,出水芙蓉,笑意翩然,眼角传情,勾人魂魄,德仁看了一眼,已是脸热心跳,难以自制,连连喊道:过了,太媚,叫人受不了。 任盈盈皮笑肉不笑的:张老师也算个正人君子了,怎么还经不起sè诱呢? 德仁一脸严肃的:任盈盈,别开玩笑了,还是正经表演要紧。 果然,任盈盈接受他的意见,收敛起来,先是正襟危坐,然后慢慢放松,趋于自然坐姿。先是喜笑颜开,然后慢慢收敛,只保留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德仁连忙说:好,掌握这样的分寸就恰到好处了。 任盈盈高兴地:谢谢张老师,谢谢你对我自然美的欣赏。现在,我要打乱刚才的坐姿和表情,重新表演一遍。 这时有几个路人瞥了任盈盈一眼,匆匆走过去了。任盈盈立即打乱了刚才的姿态、表情,然后很快地进入了自然轻松、笑意翩然的状态,德仁连说了几个好字,竟然拉住任盈盈的手站了起来,却立即甩开她的小手,走进了家属院。今天的任盈盈,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坐在那儿,摆出一副唯美的姿态,好像经过特殊训练似的,连黄忠志也暗暗称奇。望着眼前这个出水芙蓉似的美人,黄忠志很快地进入专心写生的状态。鸳鸯对于任盈盈的美,在嫉妒之外也不能不暗暗赞赏了。鸳鸯和红梅也静静地坐在两旁,对着任盈盈专心致志地写生。只有德仁坐在那里没有事干,他不能盯着任盈盈细看,也不敢盯着任盈盈欣赏,他怕任盈盈分心,改变了原有的状态。 后来,他悄悄地走进红梅的房间,欣赏着张贴在墙壁上的习作,虽然是些稚嫩的作品,却也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再看床铺,单子平平展展,干干净净,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有棱有角,没有随意躺卧的痕迹。德仁最反对孩子躺在床上看书了,看样子,红梅没有沾染上这样的习惯。所以,德仁不忍心坐在床铺上,更不愿躺在被子上,怕弄乱了孩子的床铺。他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书本和作业整整齐齐地摞在桌角。他随手翻出一本作文看着,蓦然一篇《我的父亲》的作文呈现在眼前,这时他思cháo翻腾,想看又不敢看的心态在矛盾交织着……面对着女儿的作文,他深感内疚,从小学到现在他没有指导过孩子的学习,全凭孩子自觉学习,唉,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他没有资格去看红梅这篇作文……可是他转念一想,父亲、母亲何曾关心过他的学习,还不是全凭自己一路拼搏过来的,他这样一想,才稍稍安心一点。再说,孩子的作文是交给老师批阅的,难免写一些表扬、奉承之词,如果再有虚构的故事,那就更不要看了。德仁终于压抑住好奇之心,把作文放回原处。 这时,红梅那句深深刺伤了他自尊心的话语,又响在耳旁:爸爸,你不行,几十年了,也没见你写出什么好作品来。嘻嘻,我比你写得好,我比你有出息。 女儿是不是有些骄傲?有些傲慢?甚至有些狂妄呢?可是从古至今那些有才之士,往往自视清高,目中无人,李白的“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更是何等自负?德仁忽然想起,红梅高一时写过一篇《明月几时有》的作文,文章谈古论今,谈天说地,从古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疑惑,说到现代科技探测出月亮的形成时间,人类已经登上月球,生动活泼,诙谐幽默,得到老师的好评,他也顺便赞扬了几句,红梅是不是因此傲慢起来了呢?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给孩子提个醒为好,让她知道人生的道路很长,必须虚心攀登才能到达顶巅。可是他经常不来,来上一次就批评孩子,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无论如何这种教育是不能缺少的,怎么办?红梅和鸳鸯关系亲密,就把这个任务交给鸳鸯吧。 德仁站起来正要出去,鸳鸯悄悄地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搂住德仁亲了几口,德仁惊慌失措地摸摸脸蛋,鸳鸯说你放心我没有抹口红,德仁趁势走了出来,心还咚咚地跳着……过了一会儿,鸳鸯冷静下来,才慢慢地走出房门。黄忠志结束了写生,任盈盈长长地呼了口气:啊呀,我终于解放了。 黄忠志瞥她一眼:盈盈,难道这一个钟头写生,你是在受苦受难吗? 任盈盈笑嘻嘻的:虽然不是受苦受难,可也把人约束得十分难受,一点也不ziyou。 黄忠志惊讶地望着她:我看也未必,今天你十分放松,十分自然,姿态、表情一次到位,而且保持到底,好像经过专业训练一样。我正要夸奖你呢,你却叫苦连天了。 鸳鸯也趁势夸奖任盈盈:盈盈,你是不是在底下练习了模特儿的基本功,表现才这样老练呢? 任盈盈不无得意的:我哪儿有时间训练?今天走在路上,张老师随便指导了几句,我似乎有了一点领悟。 红梅亲热地拉住德仁的手:爸,你也懂得模特儿的表演? 鸳鸯说:红梅,你爸什么不懂?你爸懂得的事情多得很,你要好好地向你爸学习哩。 红梅说:爸,有空了把你的本事多给我传授些。 任盈盈从包里取出礼品,打算走了。鸳鸯说:盈盈,你来一回买一回礼品,要花多少钱啊?以后就不要买礼品了。 任盈盈笑笑:小意思,花不了多少钱。 鸳鸯说:你们别急着走,吃了饭再走不迟。 任盈盈说不吃了,抬腿就往出走,鸳鸯、红梅去送她,德仁趁机取出800元塞给黄忠志,简单地说明情况,黄忠志哪能收钱,又把钱给德仁塞进包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 需要你帮忙 德仁出了门,对红梅说:你送任阿姨先慢慢地走,我跟你姑说几句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免费小说} 红梅和任盈盈边走边谈,德仁对鸳鸯说明买房、租房情况,然后取出800元塞在她手里,鸳鸯生气了:德仁哥,要还也可以,不过要加五倍的利息,而且要一次还清,就是说送给你2000元,你要还我12000元。你和秀兰姐商量一下,看啥时候还清呀? 德仁说:鸳鸯,我算服了你了,你比过去的恶霸地主还心狠手辣。 没奈何,德仁只好先收回800元,装在包里。接着和鸳鸯说起教育红梅的事情,鸳鸯惊讶地:这孩子,学习挺刻苦的,我还没发现她有骄傲自满的情绪。她有多大本事,敢轻视自己的爸爸?唉,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家庭负担这么重,在农业社里一天到晚就是劳动,哪有时间静下心来创作?现在进了城,你要忙工作,还要忙家务,我看你还是很难静下心来呦。 德仁看红梅和任盈盈走远了:好,教育红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用着急,慢慢来。有些话,我这个做父亲的还真不好说。红梅住在你家,就够麻烦你了,再给你加上一个教育的任务,这叫我怎么感谢你呢? 鸳鸯把脸一红:德仁哥,我不要你感谢,倒需要你帮个忙…… 鸳鸯的声音越来越低,面孔越来越红。德仁说:鸳鸯,有话直说,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帮忙。 鸳鸯说:德仁哥,这可是你说的话,不许反悔! 德仁说:决不反悔。 鸳鸯说:好,你伸出手来,咱们来个三击掌。 德仁以为只是一般xing的帮忙,也就踊跃地伸出右手,鸳鸯也伸出右手,两个手掌啪啪啪地连击三下。鸳鸯红着脸,凑近德仁,压低声音:德仁哥,我生不出孩子,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忠志的问题,忠志叫我求求你,无论如何你要帮帮忙…… 德仁惊吓得啊呀一声,撇下鸳鸯向前跑去……跑了几步,便放慢脚步,平稳情绪,追上了任盈盈和红梅。德仁跑的动作偏偏让任盈盈扭头看见了,天xing好奇的任盈盈自然要发问了:张老师,我看你和鸳鸯老师谈得很热火,怎么突然就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你问我为什么要跑吗? 是啊。 德仁故意停顿一下,却不直接回答问题:……要是换成你的话,也非跑不可。 任盈盈疑惑地:这又是为什么? 德仁这才轻轻松松地说明“原委”:我这个干妹子吆,非要拉我回她家吃饭不可。你说―― 任盈盈说:是啊,我们已经出来了,还能再返回去吃饭?红梅,给你姑姑说,下次我们来了,再吃饭吧。 红梅招招手:任阿姨,再见。爸爸,再见。 德仁说:鸳鸯姑姑有话和你说,你要好好地听话。 红梅连连答应,转过身却暗暗思忖:我和姑姑天天住在一起,有什么话随时都可以说,还需要等爸爸来了商量一下再对我说吗?姑姑究竟要和我说啥呢?红梅走近鸳鸯,看姑姑还在眼巴巴地向前边望着,红梅喊了声“姑”,鸳鸯还没有回过神来,红梅再喊了声“姑”,鸳鸯才应了声。红梅说:姑,我爸说你有话要对我说呢。 鸳鸯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啊,你爸,是有话要对你说,不,是我有话对你说,不过,不是现在,有空了咱们慢慢地说。 红梅是何等聪明的女孩,一看姑姑这样,知道是和爸爸商量好的,便缠着鸳鸯一定要她说,而且现在就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鸳鸯看红梅这样着急地想听,也只好绕着弯子谈一谈了:红梅,你虽然是你爸的亲生女儿,可是对你爸在农业社的一些情况,未必有我们了解的多。 红梅笑了:姑姑说得对,那时候我还小,还不懂事嘛。 鸳鸯说:你爸爸喜欢文学,可是在农业社里只能天天和锄头打交道,哪里有握笔杆子的时间?一个瘦弱的读书人,一天劳动三晌,已经人困马乏,腰酸腿痛,等到做完家务活,安顿你们睡觉了,才有功夫看书、写字。一天晚上,队里召集男女青年开会学习,会前由你爸给大家教唱革命歌曲,我一眼就看见他的棉帽子上补了一大块补丁。后来我悄悄地问他,新新的棉帽子为什么要打补丁?你猜你爸是怎么回答的? 红梅不假思索的:煤油灯烧的呗。我妈给我说过,我爸半夜坐在过道看书,一打瞌睡,让煤油灯把帽子给烧着了。我爸惊醒了,手忙脚乱地把火弄灭,屋子里一股布烟气,我妈也醒来了,拿过棉帽子一看就生气了。这是妈妈前些天在县上排队买的带耳儿的棉帽子,没想到爸爸才戴了十几天就烧了拳头大一个洞,面子、里子和夹在中间的棉花都烧焦了。妈妈用食指戳着爸爸的额头叹气,爸爸哭丧着脸,第二天黎明还要拉粪,十冬腊月天的,不戴棉帽子咋行呢? 鸳鸯佯装不知:这可怎么办? 红梅说:补一补嘛。在爸爸的再三哀求下,妈妈只好在煤油灯下给他缝补棉帽子。 鸳鸯故意说:这个简单,外边蒙个面子,下边衬上里子,中间夹层棉花,缝在一起就行了。 红梅说:姑姑说了个轻巧,光是配面子,妈妈就打开包袱找了半天,虽说都是蓝布,可是有的太深,有的太浅,必须配颜sè深浅差不多的蓝布,别人才不容易发觉。 鸳鸯说:哎呀,你妈这是晴雯病补雀金裘呢,要求还这么严格,既然颜sè配得这么好,为什么我一眼就看出了你爸爸棉帽子上的补丁呢? 红梅笑笑:姑姑关心爸爸嘛。 鸳鸯嘘了一声:红梅,可不敢乱说! 红梅吐了吐舌头,心里便有了想法:姑姑,你为什么绕了这么大的弯子来讲爸爸的故事?是不是我说了什么对不起爸爸的话?还是…… 红梅突然恍然大悟,懊悔不已:哦,我就是说过伤害爸爸自尊心的话,我说爸爸的文章写得不如我,我说爸爸几十年没写出一篇好作品……唉,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哪里知道爸爸一颗受到委屈、受到伤害的心,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得到修复,才能恢复平静?我哪里知道爸爸的劳动有多么艰辛,负担有多么沉重?……呜呜,我真不应该,我说这话爸爸该多伤心?我刺痛了他的创伤啊,呜呜…… 红梅难过得泣不成声了,她喃喃自语:爸爸,我对不住你。爸爸,你能原谅女儿吗? 鸳鸯看红梅这样伤心,也受到感染:红梅,你爸爸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毕竟是个孩子嘛,心直口快,口无遮拦,说错了话,没有关系。可是从你长远的前途着想,还是虚心一些好。 红梅连连点头:是是,谢谢姑姑的教导,谢谢姑姑的良苦用心。 红梅和鸳鸯紧紧地搂在一起了…… 德仁虽然和任盈盈慢慢地往回走着,已经有点心不在焉了,任盈盈自然有了疑问:张老师,你有点不大对劲呀。来的时候,和我有说有笑;怎么回去的时候,显得心事沉沉了。 德仁尽量平和自然一些:没有啊,我和来时一样,哪有什么心事?倒是你,今天有点不大对劲,表现得过于兴奋了。 任盈盈高兴地:你说对了,我今天就是特别高兴,特别兴奋。在你的指导下,我的姿态、表情进入状态很快,分寸掌握得很好,你没见黄老师有多高兴了。 德仁说:这是自然的,哪个画家不喜欢漂亮而有气质的模特儿,人家看着画着也心情舒畅啊。 任盈盈提出质问:张老师,你是这样说的,而实际上你又不是这样的感觉。 德仁疑惑地:任盈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盈盈有点委屈的:你搞文学创作,也是把我看做模特儿的,为什么黄老师看着我喜欢,你却不喜欢呢? 你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黄老师在专心地给我作画时,你为什么悄悄地跑到一边去了? 这个吗?是怕让你分心。黄老师是画像,边看边画,边画边看。我是构思文学作品的,要是一个劲盯住你看的话,你会说我不正经,你会生气的,这样就会影响你的感情、表情,叫黄老师没法画像。 任盈盈把嘴一撇:总是你有理。现在,我不再是黄老师的模特儿,我只是你的模特儿,你可以盯着我看了,这对你以后的创作是会有好处的。 德仁为难的:咳,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盯着一个漂亮的女子看,人们还是会说我不正经的。 任盈盈轻轻一笑:这好办,鸳鸯老师不是叫你回去吃饭吗?确实也到了吃饭的时候,前边就有一个饭馆,我们进去,你边吃边看,边看边构思,不是两全其美吗? 德仁无话可说,只好随了她。走进饭馆,任盈盈点了一荤一素两菜一汤,一人一碗米饭,正要点酒时,德仁连忙摆手阻止,任盈盈笑笑:你不让点酒,也正和我意,临走时黄维新和我约法三章,其中就有不能喝酒这一条。 德仁感兴趣的:其他两条呢?愿闻其详。 任盈盈笑而不语…… 第一百七十七章 骗子的伎俩 任盈盈默默无语,嫣然一笑,给德仁碗里夹了几片肥肉:张老师,你太瘦了,多吃点肉,长长膘吧。(。纯文字) 德仁咬着肥肉:瘦人胖不了,装进肥猪肚子也不顶用。胖子瘦不了,光喝凉水也上膘。 任盈盈微微一笑:我是能吃胖的那种瘦人,不过我不敢多吃,长胖了就不好看了。 德仁说:那倒未必,杨贵妃不是很胖吗?却把唐明皇迷得颠三倒四。 任盈盈不动声sè地显示着自己的美丽:彼一时矣,此一时也,唐朝是以胖为美的,而现在呢?像我这样不胖不瘦的体形,总可以满足不同审美观点人们的需求了吧?现在,你一边吃饭,一边仔细地赏美,不必怕别人说三道四了。 本来,德仁也在有意无意地欣赏着任盈盈的美丽,经她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再看她了,只好低下头来专心地吃饭。任盈盈不依了:张老师,你不是说,搞文学要多选几个模特儿吗?我这个主动送上门的模特儿,你怎么连看都不要看呢?失掉了这个机会,你以后小说里要写年轻漂亮的女xing,临时到哪儿去找模特儿呢?再说,咱们已经是老朋友了,不,是亲密的师生关系了,你还有什么拘谨的呢? 德仁觉得任盈盈说得也有道理,便抬起头来,仔细地观察着她,自然是吃一口饭,吞一口美丽,一会儿就吃饱了。任盈盈看他只顾看她,却不说话,又不依了:张老师,你一方面观察模特儿,构思文学作品;一方面也应该给我这个拜你为师的学生,讲一讲如何把模特儿转化为典型人物,这里也是你的课堂。 德仁想了想:好,我就给你上一堂文学课。不过现在描写女人已经公式化了,什么弯弯的柳叶细眉,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胖瘦适中,增加一分,显得太白,减少一分,显得太瘦等等。过去有人说过,第一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是天才,第二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是庸才,第三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是蠢才,如果我是第一百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那就愚蠢得没法形容了,因此我不能把你比作鲜花。 任盈盈笑眯眯的:为什么第一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是天才呢? 那要追溯到很早以前,从来没人这样比过,他这样比了,就是创造,文学贵在创新。 你不想把我比作鲜花,那么你想把我比作什么呢? 比喻总是蹩脚的。把你比作一个天使,你把快乐带到人间;把你比作一棵小草,你永远是那样青chun烂漫;把你比作一株小白杨,你永远亭亭玉立迎风歌唱…… 任盈盈喜不自禁:够了,形容得有点过头,我真的有这么好吗? 德仁认真的:我不是说了?比喻总是蹩脚的,只要大体上符合你的xing格,就可以了。 任盈盈高兴地:谢谢你,今后我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从天使、小草、小白杨身上,学习他们的风格和气质,来丰富自己的形象。 任盈盈伸手过来,德仁也只好伸出手去,两只手便紧紧地握在一起,德仁觉得她的手不是那种柔弱无力的手,而是暗暗使劲的手。他立即抽回手来,微微一笑:不能和男人握手,你已经违反第二章约法了。 任盈盈惊讶的:张老师,你怎么知道这是第二章约法? 德仁认真的:从你的安全考虑嘛。我还能猜出第三章约法。 任盈盈感兴趣的:你快说哇! 德仁站了起来:咱们还是快些赶路要紧。 任盈盈买饭时已经付过饭钱,俩人一块走出饭馆,任盈盈迫不及待地:你说嘛,第三章约法是啥? 德仁不慌不忙地:时间问题,晚上你必须在九点半以前回到家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任盈盈惊叹不已:张老师,你真乃神人也! 德仁淡淡一笑:什么神人、鬼人的,你到我家上课时,每一次都是九点二十就离开了,这不是一个明证吗? 任盈盈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这时路边走过一个挑担卖桃子的30多岁的汉子,看见他们就吆喝了几声,德仁问多少钱一斤,回答一元一斤,听声音好像是南方人。德仁掏出一张10元大团结要买桃子,任盈盈说算了,刚吃了饭,德仁还是称了二斤桃子,装进包里。德仁递过10元钱,那人给他找了8元,德仁接过来数了数,六张一元,四张五毛,正好8元。德仁折起钱正要塞进口袋,那人说不对,好像多找了。德仁说没有多找,你再数一数,那人接过钱又数了一遍,善良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不多不少,正好8块。那人顺手把钱递给德仁,德仁顺手把钱塞进口袋里了。前边一个单位,德仁走进去,找到水龙头洗了几个桃子递给任盈盈,任盈盈捧着桃子歪着脑袋一想:张老师,先别急吃桃子,我看那汉子贼眉鼠眼的,显得不大对劲,明明给了8块钱,却说多找了,把钱要回去再数……你快把钱掏出来看一看。 德仁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塞进去的8块钱一数,啊呀,哪里是8块钱,分明只有4块钱,――两张一元的,四张五毛的,那四张一元竟然不翼而飞了。德仁吃了一惊,肯定是那个卖桃子的做了手脚。俩人急忙出门去看,哪里还有卖桃人的影子?德仁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任盈盈也是笑弯了腰……任盈盈说:把戏把戏,原来都是假的,可是今天这汉子把戏耍得太jing彩了,竟然骗过了我们两个大傻瓜。 德仁认真的:骗子是存心骗人的,他的手法练得很jing;我们是无心上当的,所以我们缺少防人之心。 任盈盈嘻嘻地笑着:防人之心?你就是睁大双眼,能看出骗子偷钱的奥妙吗?有一年chun节晚会,单位请来杂技团一男一女两个演员演魔术,女的被捆绑起来装进笼子,用单子蒙住,男的钻进单子只露出头来,叫了两个观众上去抓住男的头发,只听见一声哨子响,男的出溜一下不见了身影……等到揭开单子的时候,女的亭亭玉立,呈现在观众面前,而男的已经被五花大绑,装进笼子。这时掌声雷动,而站在台上监视的两名观众却目瞪口呆,他们竟然没有看出一点破绽。 德仁连连称赞:jing辟,jing辟,表演魔术的就像骗子,骗子是有心有意,我们是无心无意;骗子是演技高超,我们是呆头呆脑。卖桃子的就像一个演技高超的魔术家,我们哪能不上当受骗呢? 任盈盈嫣然一笑:你是讲文学课的,这样一个骗子模特儿,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你的面前,我希望有一天能在你的小说里看到他的形象。 德仁却一脸严肃的:说实在的,在我们眼里,骗子是模特儿;而在骗子眼里,我俩也是模特儿,是呆头呆脑的大傻瓜的模特儿。如果有一天,骗子写出一部惊世骇俗的长篇小说,我俩说不定成为一对大傻瓜的典型。历史上,罪犯、小偷写小说的事情还是有的。 任盈盈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拽住了德仁的双手:张老师,这可怎么办呀?骗子要是真的写出了长篇小说,我俩以一对情人的面孔出现在里面,偏偏又让黄维新看见了,我多丢人!怎么办啊?那时候,我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德仁一看,任盈盈真像一个出sè的演员,两只亮晶晶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sè,红红的小巧嘴巴微微向上撅起,粉红的脸蛋衬托出一片海棠的妩媚,显示出一个既可怜巴巴又楚楚动人、天真活泼的姑娘形象。任盈盈使劲地拽着他的手,轻轻地跺着脚,扬着脸儿,撅着嘴儿,媚态十足,德仁一低头,几乎要吻上她的嘴唇了,德仁一阵眩晕,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时,任盈盈约法三章的jing告响在耳旁,秀兰的形象也在眼前闪现,德仁来了个急刹车,拉着任盈盈的手向前走去:任盈盈,我们该回家了。 任盈盈也一身轻松的:张老师,我们是该回家了。 俩人默默地走着,德仁激动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任盈盈淡淡一笑:张老师,刚才我还以为你要…… 德仁一脸严肃的:约法三章,坚决遵守,我为人师表,哪能带头违犯?那样的话,我以后在你面前如何讲课,在黄维新面前怎样做人? 任盈盈还是笑嘻嘻的:刚才,我好害怕,你的手颤抖得很厉害,你的眼睛发出可怕的贪婪的光芒,你的嘴唇一点一点向我的嘴唇逼近,我真的以为你要破釜沉舟了,结果却是虚惊一场,嘻嘻……不管怎么说,使我对于你这样的模特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你毕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见了漂亮女人哪能毫不动心?不过你能够控制自己,不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是我的话,就不一定能够控制自己了。――当然,我是说,如果我是个男人的话…… 德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出一个连自己也脸红的问题:那么,作为一个女人,你又是怎样想的? 任盈盈想道,你想研究我这个女xing模特儿的心理状态么,我偏不给你讲实话,看你怎么揣测呢?任盈盈神秘地笑了笑:你要问我是怎么想的,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大概要根据你的动作,来决定我的具体做法。 德仁面红耳赤,不好再追问什么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自强当花工 一天,德仁在校园里碰见了花房的杨师傅,德仁说起了自强的事情,杨师傅说:花房需要帮工,咱们也不能要求人家一定要长期干临时工,即使干十天八天也行,先解决花房的燃眉之急,可以按照短工开工钱嘛。[`小说`] 下了班,德仁专程过去把这事告诉玉娥、自强,玉娥说:我看就算了,已经对中华说了自强不去花房帮工,中华回家了,自强又偷偷地去花房帮工,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咱们不能做,到时候叫中华把咱小看了。再说,自强已经来了一周多,就是去花房帮工,最多也只能干七八天,还不够麻烦钱呢! 自强却跃跃yu试,心热得很:中华并没有反对我学养花,人家还希望我和他竞争呢。再说,我要搞农业,搞农业技术推广员的工作,多熟悉一种农业技术总是好一些的。等社会发展起来,逢年过节,不但县上需要鲜花,西安、外地需要的鲜花更多,那时候,根本不需要考虑养花的人太多的问题,而是养花的人太少了。 德仁听了自强的一番议论,对他的高瞻远瞩十分赞赏:自强的眼光远大,玉娥的眼光短浅,要是在特殊时期期间,谁敢养花种草?非批你个资产阶级情调不可。现在市场开放了,人们的思想也解放了,有本事尽管使出来,谁还嫉妒心理小心眼儿呢? 玉娥把嘴一撅:德仁哥,话都让你说了,中华在的时候,你说自强不会去花房帮工,中华走了你又鼓励自强去花房帮工,你这人呀,两面落好,真是一个两面派,嘻嘻…… 玉娥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瞥了德仁一眼,抿着嘴乐着。自强一看事情有点麻烦,咧着大嘴嘻嘻地笑了:呵呵,我是说笑哩,我哪能去花房帮工?我走了,谁给玉娥、逢chun做饭呢? 谁知道,自强这么一说,玉娥反而生气了,冲着自强的胸部就打了一拳,――其实哪儿是打呀,小小的拳头还没有挨着自强的身体,就没有了速度,自强却哎呀哎呀地喊疼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玉娥改用食指戳着自强的额头:叫你说笑,叫你装模作样!你没来的时候,我和逢chun难道就不吃饭了?你是一家之长,你是掌柜的,你爱帮工就帮工,你学会养花技术哪能没有用处?再说,德仁哥大老远的跑来,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那样不是显得脸上无光吗? 自强高兴起来:玉娥,你答应了,你答应我去花房帮工了,你真是我的好媳妇! 自强说着搂住玉娥就亲了一口,玉娥说:你个楞娃,不顾羞耻了,德仁哥还在当面,你就敢…… 自强说:有啥不敢的?德仁哥又不是外人,再说德仁哥也亲过―― 玉娥瞪了自强一眼,自强便把后边的话咽进肚里了。德仁略一心跳:嘿嘿,你们两口在演双簧吗?搞得我里外不好做人,好了,我回家去了。 自强说:等一下,咱们一块走。 德仁说:你们决定好,以后有啥事情,可别埋怨我。 玉娥吃吃地笑着:德仁哥,你就这大点胆量,敢来这里叫人?自强不过是干几天花工,会有啥事情?怕树叶掉下来砸破了头,你过去可不是这样的。 正在说话,逢chun回来了,连声叫德仁伯伯,德仁连声答应,掏了几个水果糖塞在逢chun手里。玉娥说:德仁哥,自强已经蒸好米饭,我炒两个菜就开饭。你急着回家,回去还得吃饭嘛。 德仁、自强便坐下吃饭,吃了饭,玉娥往口袋里装面粉:自强,听说花房里可以做饭,你把口粮带上。 自强答应声“好”,德仁不答应了:玉娥,你咋这样生分呢?在我家装些面粉还近些,还轻省些。 玉娥看德仁生气了,也不再坚持己见,看着自强和德仁走出房门,她追了出去,喊住自强悄悄地对他说:晚上要是没有住的地方,你就回家来…… 玉娥后边的声音低得听不见了,自强却“是是”地连连点头,玉娥红着脸抬头看时,德仁已经走远了。自强紧走几步追上德仁:德仁哥,慢走,你走得这么快干啥? 德仁笑笑:我看你两口卿卿我我,叽叽咕咕,难分难舍,所以我走远些,让你们说说亲密话。 自强说:德仁哥,你取笑了,我们天天住在一起,哪有那么多的亲密话呢? 德仁叹了口气:唉,也是我不近人情,考虑不周,你才来了几天,白天做饭伺候,晚上说话做伴,是我硬把你们分开,玉娥能不埋怨我吗? 自强说:德仁哥,你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我看还是养花学技术要紧,大不了,从明晚开始,我还是回家去住就是了。 说说话话,来到德仁家里,德仁给秀兰说了,秀兰立即给他装了十几斤面粉,自强背着和德仁一起来到花房,见了老杨,老杨拍拍自强的肩膀,嘿嘿地笑着:张老师,我就是喜欢农村这壮实的小伙子,没有多少话,只知道埋头苦干,一天干的活,顶我干几天哩。……其实他们jing的很,表面上不吭气,暗地里把我的技术全都学去了,呵呵…… 德仁微微一笑:徒弟再jing,也jing不过师傅,师傅的技术是学不完的。 自强默默地听着,只是咧嘴憨笑着,迫不及待地东瞅瞅、西看看,老杨索xing领着他们在花房转了一圈,大概说了说各种花的名称和特点,自然,花房里也有一些名贵花草,那可是老杨的宝贝…… 德仁走了,自强手痒痒得闲不住了,就想干点活,老杨说:今天晚了,明天干吧,花房的活是干不完的。 自强还是想干点活儿,老杨只好拉亮院子的电灯,给他讲了讲国庆花卉育苗的要求。自强一看,院子里这片土地真不小,现在已经空闲了,等待着施肥和耕耘。靠墙是老杨平ri积累的粪土,还有沤制的油渣,总有几十架子车。老杨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养花也一样,没粪不开花。这一堆肥我积攒了几个月,要撒在这片地里也得几天,要用铁锨翻上一遍还得十几天,你是及时雨,来的可正是时候。 自强看看粪堆:不多,不多,我今天晚上就给你撒开。 老杨瞅瞅自强:小伙子,你以为你是薛仁贵吗?力气大,一个人能干几个人的活儿。要是把你累坏了,张老师面前我可不好交待。 自强拍拍胸脯,砰砰直响:杨师傅,你放心,这一点粪土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自强说着,丢掉上衣,老杨看时,他身上的肌肉一疙瘩一疙瘩的,难怪他夸下海口。老杨再看的时候,自强挥动铁锨已经铲满一架子车粪土,还不等老杨帮手去推,自强飞一般把粪土倒在远处。自强索xing不安架子车后面的挡板,装满粪土倒起来更加快捷便当。老杨帮不上忙,便站在旁边抽烟,谁知道,一袋烟功夫,粪土竟然运走了一小半。这样算起来,到晚上十点钟,粪土可以运完。老杨有心说现在休息吧,明天再干,可转念一想,晚上干活还凉快一下,白天干活热得很,反正还得自强干,算了,别说了,就让他干去。就在老杨转念一想之间,粪土又去了一半。老杨索xing到花房去,泡了一壶陕青,拿了两个茶杯,端了出来,看了看院子里却没处摆放,只好又端进花房。就在老杨端着茶壶出出进进之间,院里的粪土又去了一半。这一次,老杨真的说话了:小伙子,休息一会,喝杯茶。 自强说:杨师傅,让茶晾着,等一会再喝。 老杨笑着:你这是关云长温酒斩华雄,就在这晾茶之间,有奇迹发生吗? 自强一边飞快地往架子车里铲着粪土,一边说:农业社锻炼了我们劳动的本领,粪土铲得快,车子跑得快,要是运动会上有这个项目比赛,我准能拿第一名。 老杨随声附和:肯定,肯定。 老杨一看手表,时针指向九点半,靠墙还余十几架子车粪土。自强放下架子车,拿起铁锨,铲满粪土,原地撒开。老杨看着手表,只见自强撒了一锨又一锨,直到把粪土全部撒完,仅仅用了五分钟。老杨啧啧称赞:神,神,那么大一堆粪土,你仅仅用了一个钟头三十五分,就清理完毕。要是放在古代,你肯定是第二个薛仁贵了。 自强说:杨师傅,这算什么,刚才我怕出汗,只是控制着气力,慢慢地干着,要是放开地干,恐怕还要快一些。 老杨哈哈大笑:说你花儿绣的好,你还说是害眼病时候绣的,哈哈…… 自强也嘻嘻地乐了……自强在院子水龙头下洗洗手脸,又把头冲了冲,老杨连忙喊着“使不得”,随手给他递过一条毛巾,自强索xing把身上擦洗一遍,把头发擦干,然后使劲地把毛巾搓洗了,递给老杨。俩人这才坐在花房门口,沐浴着扑面的晚风,品味着陕青茶水,叙说着为国庆准备5000盆花卉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九章 味道好极了 老杨和自强交谈到深夜,老杨回家去了,并再三叮咛自强无论谁来也不能开门,他自然是担心名贵花草被人骗走。<最快更新请到>老杨走后,自强接了一脸盆冷水,脱光衣服,把浑身上下擦洗干净,才觉得疲劳缓解了一点。他虽然是个农民,可是自从拉牛散社以后,劳动轻松多了,就像晚上这一场苦战的滋味,已经好久没有品尝过了。他刚才还在老杨面前吹牛,回想起来真有点脸红。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了玉娥和逢chun,一时还难以入睡,他翻来覆去,心里想着明天要跟老杨说一声,晚上回家去住……他想着想着,就想吐自己一口,瞧你这一点出息,哪里像一个办大事、挣大钱的人呢?也许是由于疲劳,也许是自我谴责的力量,一会儿他就沉沉地睡去了…… 自强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肚子已经在咕咕地提着意见,自强突然觉得早饭吃什么也成了问题。他走到院子,在水龙头下抹了把脸,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把铁锨就翻起地来。说起来也怪,不干啥肚子咕咕乱叫,干起活来肚子倒老老实实地没有一点动静了。古人有望梅止渴的故事,今人也能够以劳代餐嘛。想着想着,他加快了翻地的速度,但是肚子终于忍无可忍,频频打来告急电话,以劳代餐的办法不灵验了。正在这时,德仁敲门进来,提着菜油、酱油、醋、盐、油辣子、玉米糁,拿了四个馒头,还有一碟小菜。自强见了,连连喊着:大救星来了。 德仁嘘了一声:可不敢乱喊。这是咱自家蒸的馒头,你吃饱了好干活。 自强坐在花房门口的台阶上,抓个馒头一口就咬了半个,馒头填满了口腔,没有活动的余地,咀嚼起来十分困难,难场了半天,才一点一点地把馒头咽了下去……德仁说:自强,吃饭防噎,走路防跌,这是古训。你慢慢地吃,没人和你争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自强像小孩一样不好意思地笑着:咳,我昨晚上把粪土全拉到地里了,早上一起来就饿得慌,我是真的饿了。谁知道你馒头蒸得这么大,玉娥蒸的馒头我一口一个。 德仁说:你昨晚才来,缺盐少醋的,我估计你早饭也不好做,就给你送来了。中午要吃面条,我看院子墙根种着青菜、小葱、芫荽,你不用出去买菜了。 自强激动得握住德仁的手:谢谢德仁哥,你想得真周到。 德仁说:咱们两个,谁跟谁呀,还用客气? 德仁正要离开花房,老杨来了,手里拿着两个馒头:张老师,你早。 老杨看自强正在吃早饭,就说:又麻烦张老师了。每来一个乡亲,你就要跑前跑后地忙活几天。 自强笑笑:我媳妇是张老师的干妹子,我们可不是一般的关系。 老杨说:好,既是乡亲,又是干亲,真是亲上加亲。 德仁握握老杨的手:老杨,给你添麻烦了。自强只能在这儿干十天八天的,给你帮不了大忙。 老杨连忙纠正他:小伙子勤快得很,劲头足得很,昨晚挑灯夜战,不到两个钟头,就把几十车粪土拉到地里,确实给我帮了大忙,要是我一个人干的话得好几天哩。 送走了德仁,自强吃了早饭,一边往搪瓷盆里舀面粉,一边说:杨师傅,中午在这儿吃饭,我给咱做油泼面。 老杨高兴地: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厨艺了。 自强右手拿着一双筷子,左手端着水盆,一边慢慢地滴水,一边用筷子搅动面粉,等到水分适量时,用手把面粉搅拌、搓匀,然后使劲地揉成面团。老杨说:小伙子有劲,和的面团硬得像石头一样,这样擀起来也费劲儿。 自强说:和面的要领,冬溜溜,夏牛头,夏天天热,面团要和硬些,抹点水,扣起来,一会儿就醒软了。 就要翻地了,自强挥动铁锨撒开一部分粪土。老杨说,为什么不把粪堆全部撒开?自强说,今天能翻多少地,就撒开多少粪堆。要是全部撒开,太阳晒上几天,有些粪土就分解成臭气飞到天上去了,那还不是一种浪费?。 老杨称赞的:好,你这新一代农民,讲究科学种田,就是好! 翻地开始了,自强用脚轻轻地踩一踩铁锨,铁锨就深深地扎进土地里,再一扳一翻,深层的一块土壤就被翻在表面了。老杨也拿着一把铁锨翻地,可他看看自强,便自叹弗如了,他的铁锨没有人家扎得深,他翻的土块没有人家大,他翻地的速度没有人家快,这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过去,他一直以自己是农村来的能干活的庄稼里手而自豪,现在一看,比起自强这小伙子还差得远呢。于是,老杨静下心来,仔细地看着自强翻地的动作,只见他一低头,一弯腰,踩一下铁锨,一仰身,扳一下铁锨,翻一块土壤,一系列动作熟练而轻松,甚至于像舞蹈一样自然优美。一会儿,自强翻过的土地便涌动着一层层波浪……老杨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个小伙子,休息一下,喝口茶。 老杨沏好了陕青茶,一人倒了一杯。自强翻地翻上了瘾,还在那儿翻呀翻的,不愿意休息。老杨走过来,夺了他的铁锨,诡秘地:自强,今天不管你干多干少,下午我让你早早地回家去。 自强红着脸:我想多干活,可不是为了那个…… 老杨笑笑:我知道,你昨晚已经干了三天的活儿。 俩人坐在台阶的yin凉处,慢慢地品茶。老杨说:自强,你慢点干,就这一片地,翻完了就没有重活了。你别着急,学习养花技术,有的是时间。 自强点点头,可当他拿起铁锨翻地的时候,又生龙活虎地一锨跟着一锨,翻个不停,完全沉醉在劳动的热cháo里了……做午饭时,自强大显身手,把个面团揉得又白又光,把个面片擀得薄厚均匀,把个面条切得又细又长,正像人们说的,下在锅里莲花转,捞到碗里扯不断。面条上撒点葱花、芫荽、辣面,放几支焯熟的青菜,用熟油一泼,调上盐醋酱油,搅拌均匀,闻一闻香味扑鼻,挑起一条起明发亮,咬上一口筋道美味,似乎人间的一切山珍海味都不在话下了。老杨吃着陕西风味的油泼面,赞不绝口:想不到,普普通通的面粉,你能做出这样好吃的面条,吃着这碗油泼面真是一种享受。 自强挑起一根面条,看了看,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杨师傅,要说这面粉嘛,还真不是普普通通的面粉。 老杨惊讶了:那么,这面粉有什么特殊呢? 自强不无得意的:这是我用张老师存放在我家的麦子专门给他搭的jing白面粉。这种麦子是生长在渭北塬上深厚土层里的,越冬小麦,生长期长达十个月,须根扎进黄土层几米深,汲取各种养料,所以这种麦子磨的面粉特别筋道好吃。何况又是这几年推广的优良品种,自然面粉质量可算上乘。 老杨说:渭北塬上的麦子,好,好,就是好吃。 吃了午饭,稍事休息,自强就去翻地,弄得老杨休息不好,不休息也不好,只好装模作样地跟着自强一块翻地。说起来似乎是怪事,其实再正常不过了。自强是个临时工,只干几天,自然想勤快些,多干点活儿,给老杨留下个好印象,以后再来干活,讨教养花技术,会方便一些。而老杨呢,是个正式工人,“手在国家口袋里插着”,端的是铁饭碗,干多干少一个样,夏ri炎炎的,他划不着像自强那样拼命地干活,只要按时上下班就很不错了。当然,备战国庆,他得把持好这个关口:领导室内,会议室里,需要摆上几盆好花;学校门口要摆设颜sè鲜艳、美丽壮观的花坛。当然这些都是轻车熟路,他心中有数,不会误事。当前正是一串红、鸡冠花下种有利时节,端的张老师推荐来这么一个壮实勤快的小伙子,翻完土地就可以及时播种了。老杨望着自强挥动铁锨翻地的飒爽英姿,随口吟出一句文言词语:天助我也! 自强看着懒洋洋地把铁锨扎进地里的老杨,劝说道:杨师傅,就这一点活儿,经不住我两三天就翻完了,你就不必干这活儿了,还是准备一下种子,考虑一下播种的事情好了。 老杨也就顺水推舟地扔下铁锨,喃喃说道:是啊,我怎么把这播种准备的事情给忘了……自强,你慢慢地翻地,别着急,我给咱沏些陕青茶。我买的这陕青茶,虽然算不上特级,总够上一级了吧?即使够不上一级,也算上二级了。要是算不上二级,算个三级也可以。可人家说,只能算个末级,嘻嘻……可是卖茶的人说,你也不要小看这末级茶,末级茶不过碎小一点罢了,其中却掺和的有三级、二级、一级甚至于还有特级的碎末。你出的是末级茶价钱,其实各级茶的味道都品尝到了,你说这合算不合算? 自强随声附和:合算,呵呵…… 一阵笑声之后,老杨沏好了陕青末级茶,自强品尝茶味的时候,只好老老实实地承认:由于本人年轻,经验欠缺,所以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陕青茶三级、二级、一级和特级味道有什么不同,不过我觉得你沏的茶,味道好极了。 是吗?味道好极了,嘿嘿…… 第一百八十章 课文抄三遍 半下午,老杨看了看,自强已经把三分之一土地翻了个身,便果断地下了停工的命令:自强,停止翻地,准备回家。《纯文字首发》像你这样拼命地干活,累坏了身体,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自强笑笑:杨师傅,你放心,人只有病死的,没有累死的。其实,我并没有使出多大力气,过去,农业社的活儿,比这王法得多。 不管自强怎样辩驳,老杨还是把他赶出了花房,让他早点回家去报到。自强想了想,还是先去德仁家里招呼一声,免得他明天又去送早饭。自强敲了敲房门,家里没人,他正要转身走开,德仁回来了。德仁拉他进去坐一会,自强说啥也不进去,说奉了杨师傅的命令,要早一点回家去向玉娥报到。并且质问德仁,为什么要告诉老杨玉娥叫他晚上回家的事情。德仁说,自强,你好大的忘xing,昨晚你一到花房就对老杨说了,明晚我无论如何得回家一趟,要不的话,媳妇要埋怨我哩。自强说,没有,我再傻,也不会说这话呀?德仁说,你还赖账?要不的话,咱们去问问老杨,看他是怎么说的。自强笑着说,你在耍笑我,故意耽误我的时间呢。我是一刻千金,哪有和你磨牙的时间?自强转身就跑,好像德仁会拉住他似的,跑了一段路,后面哪有人影,自个先失声笑了……自强在想,自己活了30多岁,怎么倒越活越年轻了?走起路来也格外地轻松。这个德仁哥用的是什么法子,使人干起活来心情舒畅,不觉得累呢?仔细想来,还是自己对养花技术很感兴趣,才能鼓起劲儿。这就是说,德仁哥宁肯得罪玉娥,得罪中华和雪雪,也要介绍他到花房去帮工。唉,真得感谢德仁哥的良苦用心了。自强想着走着,走着想着,抬头看时已到自家门口,玉娥美丽的笑脸马上就要呈现在他的面前了,他的脑海里突发奇思妙想,对,我就这样跟她说话,看她会有怎样的反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玉娥刚才下班,正打开炉子准备做饭,看见自强回来,满心欢喜,不过她还是遵照德仁哥前些年教给她的法则,不过分轻佻,以免引起自强的冲动,影响他晚上的行为。现在,玉娥只是一般xing地问道:德仁哥介绍你去见杨师傅,今天上班了吧? 自强高兴地:上班了,我昨晚就上班了,把几十车粪土拉到地里。 那得多长时间啊? 土地就在院子里,粪土就堆在墙边,不到两个钟头就干完了。 你很长时间没干重活了,要掂量着干。 是,夫人。 嘻嘻,你跟谁学的调皮话?——那你今天干啥活呢? 翻地。我奋战一天,翻了三分之一的土地。 逢chun回来了,亲热地喊着爸爸,于是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饭。逢chun说: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我得做作业去,不和你们玩了。 玉娥拿过作业清单一看,喊起来:妈呀,数学题20道,生字抄写10遍,课文抄写3遍,这让我做,也得好长时间哩。现在,当个小学生真苦。 逢chun说:我老师说了,不吃苦中苦,难得强中强。 玉娥摸摸逢chun圆圆的脑袋:对,我逢chun长大了是要做一个强人中的强人。妈妈看你这么辛苦,不过有点同情罢了。 逢chun慢慢地说着,表达很清楚:我老师说了,同情是个敌人。谁要是接受别人的同情,谁就要打败仗。 逢chun不再理睬妈妈,埋头做作业了。玉娥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自强拉着玉娥的手,轻轻地:玉娥,咱们出去走走,别在这儿影响孩子学习了。 他们在院子踱着步子,玉娥叹了口气:我就想不通了,同情怎么成了敌人? 自强说:老师早就想到了,布置这么多的作业,家长未必支持,往往是同情孩子。所以,老师认为,支持老师才是朋友,同情孩子便是敌人。 玉娥叹口气:这也难怪,千军万马抢过独木桥,要考上大学就得从小学抓起,除了多布置作业,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自强脱口说出:德……得是有人说过,要寓教于乐,首先要培养孩子对学习的兴趣,孩子感觉学习是件快乐的事情,自然就会自觉地学习了。 玉娥疑惑地:这是谁说的话?好像是德仁哥说的。 自强不正面回答玉娥的问题,却说:秀兰姐昨晚给我高高兴兴地装了面粉,早上还给我送来油盐酱醋、油辣子和馒头,她对我真关心。 玉娥不解的:秀兰姐早晨要去食堂上班,还顾上给你送饭?我想,大概是德仁哥给你送去的吧。 自强又转移了话题:那个杨师傅真有意思,到了半后晌,他就非要赶我回家不可…… 玉娥生气了,急不可耐地打断了自强的话:自强,你说老实话,德仁哥是不是得罪了你?是不是把你没有伺候周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势利小人,德仁哥把你介绍去当花工,你却一点不念及人家的好处…… 自强装作莫名其妙的:玉娥,你这是怎么啦,发了这么大的火儿?我并没有埋怨德仁哥,我也没有说德仁哥的坏话嘛。 看着自强恶作剧的样子,玉娥冷静下来,是啊,自强并没有说德仁哥的坏话,不过没有提说他罢了,我为什么要发脾气?分明上了自强这个傻瓜的当了。人们常说爱情是自私的,自强哪能容许自己分心在德仁哥身上。自己的心思已经暴露,怎么办?玉娥一阵脸红耳热,索xing以静制动,默默不语,不再张口了。自强照旧说这说那,喜笑颜开,可看到玉娥没有任何反应时,他着急了,他知道自己的奇思妙想已经发生作用,触及了玉娥的心灵。可这又能怎样呢?玉娥是他心爱的妻子,她的所思所想自己都很清楚,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法子来测验她,考验她?难道说过去的一次“转让”人家都没有发生还不能证明一切吗?玉娥呆呆的,不说话了,怎么办?他拽住玉娥的手哀求着:玉娥,你说话呀!你骂我,打我,都可以,就是别把话闷在心里。我错了,我不该用这样的办法来试探你,真的,我错了,我向你承认错误还不行吗? 自强拽着玉娥的手,甩着,摇着,许久,许久,玉娥终于长长地舒口气来:自强,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我不该牵挂着他…… 自强仍然在唠唠叨叨地检查着自己的错误:我真是一个简单的头脑,男女双方结为夫妻,难道就可以百分之百地占有对方的思想感情?难道不可以让人家在大脑里留下一丁点地方想想自己喜欢的人?过去在农村,一个剧团要是有一个漂亮的小花旦,一些男青年晚上哪怕跑几十里路,也要去看她的演出,完全被她迷住了。你要强迫这些男青年不去想小花旦,只想自己的媳妇,是绝对办不到的。有些事情也许你并不完全清楚,1962年,咱队里来了一个会唱歌的男青年,他的歌声迷住了一些女孩子,在男女青年会议上,在植棉组里,只要他教唱歌曲,女孩子美妙的歌声便传向四方。对他的歌声最入迷的就要数鸳鸯、雪雪…… 玉娥早就忍耐不住了:还有我呢!嘻嘻,自强你总算讲出了通情达理的话来。自强,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能说会道、通情达理了呢? 我跟一个人学的。 谁呀? 我不跟你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 他就是你喜欢的—— 不许瞎说,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嘛! 我是说,他是你藏在心底里轻易不肯暴露出来的那个人…… 不等自强把话说完,他已经感觉到大腿上好像被虫子叮咬似地疼了一下,自强便把玉娥柔软的小手攥在手心了。不知道在院子呆的时间长短,他们走进屋子的时候,可怜的逢chun已经做完作业,爬到床里边睡着了。看着孩子写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作业,他们感叹了几声,玉娥工工整整地签上“家长”二字,总算是对孩子刻苦认真学习jing神的一种肯定吧。 这时候,玉娥默默地收拾着屋里紊乱的东西,自强已经急得团团转了,玉娥趴在他的耳旁悄悄地:冷静,沉着冷静。 自强不听玉娥的指挥了,抱起她就轻轻地放在床上,……欣赏是短暂的,啰啰嗦嗦的叙述倒没完没了:杨师傅好幽默,明明是末级陕青茶,却说里面含有一级、二级、三级、特级的碎末,喝上一口末级陕青茶,就能品尝出各级陕青茶的味道…… 玉娥插话说:杨师傅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真正把各级茶叶混在一起,谁也分辨不出哪一级的味道,可是总体来说,味道还是不错的。正像农村吃哈水(口水)面,只吃面,不喝汤,你的哈水汤,我的哈水汤,全倒在一起,吃起来,各种哈水味道全都有了,所以香。 看你说的脏的。 因为脏,才香。世上的事情,也是这个道理。 今天晚上时间好像很长,很长。 你使用的是注意力转移法,说着人家的事,干着自家的事,所以能够持久。 这个法子好像是德仁哥教给咱们的…… 去,我是女人,人家好意思对我讲这。 是德仁哥先教给我,然后由我教给你的。 咳,你倒说清楚嘛…… 第一百八十一章 第五次谈话 虽然每次谈话都是争争吵吵,不欢而散,然而他们却又在期盼着下一次谈话,似乎只有这样矛盾对立的谈话才能使他们各自得到最大的满足。《纯文字首发》这不,第五次谈话终于在期盼中姗姗来迟。 德仁弄不明白,夏ri炎炎,李老师为什么要在座椅上铺三层海绵垫子,又衬了三层凉席。这样,她随便往上面一坐,总能显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虽然她也是一个普通教师,却要显摆出一副领导者的面孔,以教育者的身份出现在德仁的面前,德仁便永远只能做一个受教育者了。 德仁与李老师的见面既庄严肃穆,又滑稽可笑,真像两虎对峙,虎视眈眈,不知要发生怎样惊心动魄的争斗。李老师在冷冷地注视德仁足足五分钟之后,便提出一个严肃的问题:张德仁同志,你知道申请入党的人,首先对党要做到什么? 忠诚老实,向党交心。 对呀,忠诚老实,可你口头上说的一套,行动上做的却另是一套。 德仁惊讶地:李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老师的眼睛狡黠地巴眨两下:你最近做了一件违背党xing原则的事情,为什么隐瞒起来,不向党组织汇报? 德仁莫名其妙的:没有,我确实没有做什么违背党xing原则的事情。 李老师哼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蝇子飞过去还有一点影子呢,你再仔细想想。 德仁认真的:我确实没有做什么违背党xing的事情。 李老师嘿嘿一笑:呵呵,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揭露出来的,就不能算你自觉检查了。 听了李老师的话,德仁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他暗暗思忖:难道我犯了国法,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就在德仁思索的过程中,李老师早就忍耐不住了:张德仁同志,既然你不肯自觉检查,我就大胆揭露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最近你买了一院房子,是不是有这事情? 德仁恍然大悟,原来指的是这件事情:有,有这事情,最近我是买了一院房子,可这是政策允许的,不违法,怎么会违**xing原则呢? 李老师一脸严肃的:张德仁同志,当然,从政策上讲你没有犯法,可是从党xing上讲,你却犯了大错误。 德仁不解的: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我问你,中国**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在中国实现**社会。 我再问你,要实现**,就必须消灭什么? 自然要消灭阶级,消灭资本主义嘛。 张德仁同志,你既然要申请加入中国**,就应该为消灭资本主义、实现**而奋斗终生,可是你却买了私房,这不是在发展资本主义、与党xing原则背道而驰吗? 李老师一番“有理有据”、“义正词严”的言语,噎得德仁一时之间竟然无言答对,难以辩驳……李老师以为自己的雄才高论占了绝对优势,洋洋得意起来:张德仁同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还是老老实实检讨错误,挖掘思想根源吧。 德仁正在张口结舌之时,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他便理直气壮地阐述起自己的观点来:李老师,有这样一件事情,你大概也听说过吧?特殊时期以后,党在落实政策中,把一些不应该没收的私人房产又退还给私人,已经改建无法退还的房屋也折价赔偿,这就说明私人是可以拥有房产的,zhèngfu是保护私人财产的。我家子女多,有人就建议我买一院房子,早一些做好准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不,正好遇到一个机会,这户人家迁往外地,急于出售房屋,筹集一笔安家费用,经过熟人介绍,我才买下了这院房子。 李老师不无羡慕的:张德仁同志,你这是未雨绸缪,可算是很好的长远计划了。可是你恢复工作时间不长,家庭负担又重,怎么能一下子拿出这一笔房钱呢? 德仁说:李老师分析得不错,我真的一下子拿不出这多钱来,多亏了两个朋友的资助。 李老师露出一副夸大了的吃惊的神态:啊,你还有这样要好的朋友?我怎么就碰不到这样的好事呢?不过,张德仁同志,你可要谨慎小心些,以免占小便宜吃大亏哇! 面对着李老师这样的关心,德仁自然也有点感动:谢谢李老师的关心,不过也请李老师放心,资助我的这两位朋友都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他们确确实实是真心诚意帮助我的。虽然人家没有讲任何条件,我还是表示以后会归还他们的。 听了德仁内心的真实表白,李老师言不由衷的:好,这样就好……咳,我这是怎么啦?脱离了原本严肃的话题,和你拉起家常来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继续分析你的错误思想。……不管怎么说,你一心扑到家庭利益、个人利益上,哪里还会顾及实现**的远大理想呢? 德仁本来想说“你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实现**就不要家庭利益、个人利益了吗?难道**和个人利益水火不相容吗?”可是他觉得这样直戳戳地说出来,会刺伤李老师的自尊心,于是经过加工便成了这样婉转的语言:李老师,你说的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一个人全部身心地扑到个人利益上,一点也不顾及人民的利益,一点也不考虑**远大理想,那么他就不配做一个**员。可是,我仅仅买了一院房子,就是一心扑到个人利益上了,就不顾及**远大理想了吗?无数**员前仆后继,英勇牺牲,既是为了实现**远大理想,也是为了让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说实现**理想和为人民谋幸福是完全一致的,并没有什么尖锐的矛盾冲突。 李老师听着听着脸sè就变得十分难看了:张德仁同志,照你这样逻辑推理,购买房屋,发展资本主义,就是为人民谋幸福,就是实现**远大理想,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做一名**员了。 德仁听李老师的话十分刺耳,便觉得浑身燥热,如坐针毡,可是要想辩驳,一时又理不出头绪,难以张口。于是他判断推理,仔细思考,发现李老师这一段话存在明显的片面xing,混乱xing。这时,他镇静一下情绪,不急不躁,认真冷静地阐述着自己的看法:李老师,你把“购买房屋”和“发展资本主义”连在一起,便成了“购买房屋就是发展资本主义”这样一个片面xing的判断。你想一想,如果购买上十几套房子,然后去倒卖挣钱,那真是发展资本主义。可我们只买了一院房子,供自家居住,怎么能说成是发展资本主义呢? 谁知道,德仁的分析反而提醒了李老师,她板着面孔冷笑两声:嘿嘿,张德仁同志,你现在能买一院房子,谁能保证你今后不会买两院房子,甚至于买更多的房子,买卖房产,大赚其钱,发展成一个资本家呢? 李老师的话说得德仁毛骨悚然,无法答辩,难道有一天自己真的会变成一个资本家?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嘛。何况我这人做事总是犹豫不决,过于老实――也许是拙笨,即使做生意恐怕也很难赚到钱的。从目前的情况看,市场在迅速地发展,扩大,特别是几个经济特区的建立,使人们措手不及,缺少思想准备,有的人甚至于抱头痛哭,说什么“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退到解放前”…… 想着,想着,德仁突然陷入思想紊乱之中,面对着李老师咄咄逼人的质问和批判,无法辩驳,败下阵来。――这是他和李老师五次谈话以来第一次打了败仗……他闷闷不乐地走出办公楼,眼前还浮现着李老师洋洋得意的笑脸……花园里月季花儿红的、粉的、黄的开得正艳,金sè的阳光照耀着油绿的树叶,微风中闪闪发光,德仁的心情渐渐恢复平静,他冷静地思索着:唉,扩大私人财产,和发展资本主义究竟有什么区别?和**员的党xing原则究竟有多大矛盾,自己真得好好研究研究…… 德仁闷闷不乐地走回家中,话也懒得说几句。睡在床上,秀兰关切的:仁仁哥,你这是怎么啦?愁眉苦脸,低头纳闷,难道下午谈话受到了批评?那个李老师可是一个原则xing极强的人,听说整风运动中大义灭亲,她的丈夫仅仅在家里说了一句关于整风运动的闲话,就被她检举出来定了右派。你呀,找她当你的入党介绍人,我看你这一辈子就别想入党了。 德仁没好气的:兰兰,你知道个啥,入党介绍人是支部指定的,哪能由自己挑选。 秀兰说:仁仁哥,别生气了,气大伤身。你告诉我,李老师究竟是怎样批评你的? 德仁说:算了,说出来,你也得生气,与其让两个人生气,还不如气我一个人好了。 秀兰说:不行,既然我俩结为夫妻,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气同受。仁仁哥,你说出来,我也许能给你排忧解难呢。而且,你还可以享受一次最高的奖赏。 德仁亲了秀兰一口:兰兰,你先奖赏我再说。 秀兰回敬德仁一口:仁仁哥,你先说我再奖赏。 德仁说等不及了,两个人便玩在一起……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会会李老师 亲热一毕,德仁这才说起李老师关于“购买房子是发展资本主义,是违背党xing原则”的批判,秀兰听了嘻嘻地笑起来,德仁反倒被笑得莫名其妙了:我说兰兰,李老师这样批判我,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也不说出自己的看法,只是一味地傻笑,这是为啥呀? 秀兰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为啥?我笑李老师玩的还是特殊时期中的老一套手法,什么批资本主义倾向呀,什么割资本主义尾巴哪,折腾来折腾去,结果是百业凋零,百姓穷困,买布凭布票,买肉凭肉票,买糖凭糖票……就连普普通通的花生,咱家孩子多年都没有吃过了。<最快更新请到>有一年chun节下大雪,咱们一家子围坐在炕上取暖,猜谜语取乐,你说了个很一般的谜语,麻屋子,红帐子,里面坐个白胖子,可是孩子们猜不出来,他们没有见过花生嘛。 德仁心情也很沉重:兰兰,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李老师不听这一套,我也没法说。 秀兰说:仁仁哥,看见你窝气的样子,我心里就不舒服,要不的话,找个机会,我去和李老师理论理论。 德仁连忙阻止:不妥,这是在学校里,入党介绍人和申请人之间严肃的谈话,不是田野里社员之间的闲谈,哪能想理论就去理论呢? 秀兰不再提找李老师理论的事情,而是用手掌轻轻地抚摩着德仁的胸口:仁仁哥,把气消了吧。我已经奖赏你一次,难道还要再奖赏一次吗? 德仁搂住秀兰亲吻,连连说着谢谢、谢谢……德仁原以为秀兰要和李老师理论的话只是随便说说,也没放在心上,谁能想到,隔了一天,这件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原来,第二天秀兰就把德仁因为买房受到批判的事告诉孙大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孙大姐质问丈夫是不是把德仁买房的事对李老师说了。孙大姐的丈夫和李老师是大学同学,无意中说了德仁买房的事,他生气地质问李老师,为什么要用买房的事来批判张老师,搞得大家都不美气。李老师在德仁面前趾高气扬,但在老同学面前却抬不起头,说不起话,她因为陷害丈夫的事而臭名昭著。李老师只好答应和秀兰谈谈。于是,第三天下午,秀兰在炊事班请了假,走进李老师的办公室。客人落座,两个女人不免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秀兰见对方黑红的脸膛上,散落着几个凹下去的小坑,简直就看不出一点俊美的模样,和她那一表人才的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秀兰没有见过李老师原来的丈夫,哪里知道人家是一个演员似的英俊男儿?在李老师眼里,秀兰是一个七分秀气三分土气的家庭妇女,这种人往往是不讲理的,是比较难缠的,李老师因此提高了jing惕xing。 李老师以守为攻,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秀兰,等待着她先发言。秀兰是有备而来的,也不客气,更不犹豫,开门见山地说起来:李老师,我家是买了一院房子,那是为子女们买的。我在小学时老师就教我熟读唐诗,我记得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里有这样的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呜呼,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可见自古以来,居住问题就是人们的一件大事,连诗人杜甫也为穷人的住房问题大声呼唤了。在农村,生产队也要考虑社员子女的住房问题,给他们批庄基地。请问李老师,我们的户口迁到城里了,谁给我们批庄基地,我们在哪儿给子女盖房呢? 李老师哑然失笑:嘻嘻,真是天方夜谭,城市居民没有土地,谁给你批庄基地? 秀兰抓住了李老师说话的弱点:李老师,既然不给我们批庄基地,为什么还不允许我们买房子? 李老师惊讶的:我不允许你们买房子?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权利呢?再说,你们的房子不是已经买到手了吗? 秀兰说:可是李老师说买房子是发展资本主义,批评张德仁违反了党xing原则,弄得他非常痛苦,睡不着觉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李老师恍然大悟:你绕着弯子说来说去,原来是为这事。……我明确地告诉你吧,买房子不违反政策,可是买房子是发展资本主义,对于党员来说是违**xing原则的。 秀兰听这话虽然有点刺耳,依然心平气和的:李老师,我在炊事班也学习党的政策文件,也听到了许多改革开放以来出现的新事物,我谈谈自己的学习体会,不对的地方请你批评指正。 李老师看秀兰这么礼貌,这么虚心,也就笑脸相向:不用客气,有话请讲。 秀兰于是轻声慢语的:李老师,现在的政策提倡搞活经济,调动各方面的积极xing,允许私人办工厂,开商店,有许多工人、农民、干部都“下海”经商去了。据我所知,其中也有许多党员,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在走资本主义道路?是不是都违反了党xing原则?如果犯了这样严重错误的话,他们应该主动申请**呢?还是等待组织开除出党呢? 这一连串问题把李老师难住了,她没有想到秀兰会提出这样尖锐棘手的问题,这可真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一时之间,李老师支支吾吾地,难以张嘴了……秀兰心里暗暗高兴,当她正想乘胜前进、提出更多问题的时候,李老师说话了:你这位同志真是能说会道,能抓住问题的本质,你提的这些问题确实都是新问题,我哪能随便回答呢?准确的答案吗?……我得学习文件,请示组织,然后给你一个正确的解答。今天我还有事情,不能再和你交谈了,谢谢你的光临。 李老师站起来和秀兰握手相送,秀兰也就客气地告别出来。走进绿树婆娑、月季妖艳的花园,秀兰终于把憋闷了许久的笑声发泄出来,嘻嘻,呵呵……她独自笑着,笑个不住……蓦然,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秀兰吃了一惊,正要道歉,等她看清来人的时候,又格格地笑起来……秀兰笑容可掬:德仁哥,原来是你。你既然来了,为啥不进屋里去呢? 德仁说:我不能去,我已经是李老师的手下败将了,还有何面目再去交谈?你,女将出马,一个顶俩,不知道谈得怎么样?我怕你会和李老师争吵起来,所以一听孙大姐的丈夫说起你找李老师的事,就赶快跑过来了。还好,没听见你们争争吵吵,必然是交谈得和和气气了。看你这喜笑颜开的样子,莫非交谈中你占了上风? 秀兰不无得意的:德仁哥,今天算你抬举了我,平ri总嫌我没水平,没姿sè,不像鸳鸯、玉娥那样温柔漂亮,善解人意,今天还是我替你出了这口闷气,今后你是不是对我要另眼相看呢? 德仁要拉秀兰手的时候,秀兰出溜一下躲在一边:德仁哥,这是在校园里,你这样拉拉扯扯的,惹人笑话。 德仁问秀兰是用什么话来战胜李老师的,秀兰抿嘴一笑:说的都是ri常的事情,拉的都是家常的话儿,回家以后,你拜我做老师,我让你学一手,嘻嘻…… 这边儿,秀兰和德仁喜笑颜开,说说笑笑。那边儿,李老师懊恼万分,怒气不息。她想不到自己这样一个堂堂的大学老师,会栽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手上。如果是德仁,前几次谈话,她没有明显的优势,她都认了,毕竟他们都是大学老师嘛。可是,输给这样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她不甘心啊! 她想着想着,xing格中暴躁的一面显露出来,她举起右拳,通的一声砸在桌面的玻璃板上,玻璃板上一瓶插着蘸笔的鸵鸟蓝黑墨水神经质地蹦了几下,不偏不倚正好倾倒在她心爱的月白衬衫上,就在她慌乱中用左手阻挡的时候,那高高蹦起的锋利的蘸笔尖正好刺进了她的手心,她疼得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面对着这突发的一切,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了……当她冷静下来的时候,果断地拔出蘸笔尖,不等鲜血流出来就用右手拇指紧紧地压住伤口,拉开房门,向家里奔去…… 走到家门口,平常这时候家里是没有人的,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敲敲房门,房门吱扭一声打开了,是儿子,是她心爱的儿子。儿子大吃一惊:妈,你这是怎么啦?难道和谁吵架不成?妈,你总是立场坚定,盛气凌人…… 李老师生气了,他没想到心爱的儿子会这样数说自己。当然,儿子毕竟是儿子,马上帮妈妈洗净左手,贴上止血贴。等妈妈脱掉衣服,马上泡到脸盆里抹上肥皂搓起来……儿子知道妈妈的脾气,便不再说什么,也不再问什么,只是默默地洗了一遍,再洗一遍,终于把衣服上沾的墨水洗得干干净净。儿子把衣服搭在院子里,便动手洗菜做饭,妈妈望着英俊和蔼、一表人才的儿子,激动地喊了一声:向前,我的好儿子! 儿子看着泪流满面的妈妈,也是十分激动:妈妈,你这是怎么啦?……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谁是介绍人 一时之间,李老师和儿子向前陷入了感情的漩涡,全都激动得热泪长流,――长久以来,他们已经很少这样的感情交流了。《纯文字首发》小时候,向前疼爱妈妈,但也因为没有爸爸同学叫他野孩子而哭过鼻子。向前渐渐地长大了,他再也不相信妈妈“爸爸出远门去了”的谎言,而风闻到“你妈妈检举你爸爸定了右派”的传言。起先,他不相信,和妈妈的关系也渐渐疏远。后来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倡导下,他相信了,并且以有这样阶级立场坚定的妈妈而自豪,也被妈妈单身只影、含辛茹苦抓养自己长大chéngrén的事情所感动。 可是这一切却在他亲眼看见温文尔雅、英气勃勃的父亲以后,有了改变。粉碎四人帮,父亲的问题得到改正,恢复了工作,建立了新的家庭。一个偶然的机会,别人给他指认父亲,他一下子呆住了。他见到的父亲竟然是那样的jing神焕发,态度温和,平易近人,而那位新母亲也是漂亮温柔,和蔼可亲。旁边坐着一个十六七岁可爱的女孩,听说她的爸爸死于车祸,母亲改嫁时就把她带来了。在这样的场合,向前没有敢和父亲说话相认,他怕影响父亲新家庭的安定团结……见到父亲的情况,他没有和母亲谈过。今天,他突然有点冲动,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妈”,母亲惊讶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向前兴奋地:妈,我看见我爸爸了! 母亲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冷冷地:是吗?你真的看见了他?身体还好吗? 向前没有注意母亲的表情,只管讲下去:爸爸身体很好,他结婚了,新妈妈很漂亮,带来的女孩也挺可爱。 母亲依然没有抬头:你们相认了? 向前如实回答:我们没有相认,也没有说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母亲不再说什么,接下来便是长时间难堪的沉默……向前知道母亲不想提起父亲,她可能有点悔恨,可不知道是恨自己,还是恨父亲,反正这个话题是不能再谈了。后来,向前轻轻地:妈,我想买一间房子,我要结婚了。像我们这样的小单位,穷单位,要分一间房子,还得等十年八年。 母亲下意识地扫视一下屋子,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屋,有儿子结婚的地方,可是儿子提出要买房子,自然有他的理由,也许是女方的意思。母亲有点伤心,可是她不想说什么,赞成或者反对,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duli思想。他已经见到了他的父亲,其中的恩恩怨怨,让他自个去评判吧。这许多事情千条万绪,最让她揪心的就是买房子。张德仁买房子遭到她的批判,儿子也要买房子,又该怎样看待呢?向前说:妈,你不用担心,600元可以买到一间住房,要带厨房得900元。以后单位会分房的,我们先过渡一下。 母亲知道儿子的脾气,像自己一样倔强,他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是改变不了的,只是喃喃地说:也好,先结婚吧,以后要是住着不方便,可以搬回家来住。向前,我给你结婚准备的钱,在银行存着,你取出来去买房置办家具。 向前激动地搂住母亲,泪水止不住流出来:妈,谢谢你。我们积攒的钱够用,哪里能花你的养老费呢?再说单位举办集体婚礼,不用请客吃饭,花不了多少钱。……只是妈妈辛辛苦苦地抓养我20多年,我一旦离开了家,你会觉得孤单的。妈,你年纪不大,……如果有合适的人,找个伴侣吧。 母亲疼爱地拍了儿子一巴掌:妈妈已经人老珠黄,还瞅什么对象呢?只要你们能和和气气地过好ri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哎呀,向前,说了半天,你的对象长得什么样子,我还没有见过,要不哪一天你把她领回来见见面,我给她包饺子吃。 向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这个别人介绍的女孩,确实是天生丽质,温柔可爱,可一说领她回家见见母亲,她就轻轻地摇头拒绝了。向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好意思强人所难,所以直到现在女朋友也没有来他家一次。马上就要买房结婚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面吧,何况还是一个俊媳妇,向前决定和女朋友好好地谈一谈。 这天,向前和女朋友一块在饭馆吃了饭,便到公园去谈心。他们坐在树荫下的排椅上,向前抓住女朋友柔软的小手,盯着她晶亮的瞳仁里的小人,轻轻地带有商量的语气:佳佳,妈妈已经答应我们买房、结婚了,还要赞助我们一笔呢。 佳佳笑出了两个好看的小酒窝:是吗?太好了,谢谢妈妈,我还怕她不同意我们在外面结婚呢。至于赞助嘛,我俩的工资够用了,就不动用妈妈的养老金了。 向前趁机吻了吻佳佳的酒窝:啊,好香,好迷人,我要醉酒了。 佳佳轻轻地推开他,四周看看:坏! 向前趴在她的耳边:佳佳,我有一个要求,请你不要拒绝我。 你说,我不拒绝你。 咱们就要结婚了,你到我家看看妈妈吧?不管怎么说,做儿媳的不能失掉基本礼节。 谁是你家儿媳?……以后是,现在还不是……看妈妈吗?我肯定要去看的。不过等买了房子,布置好新房,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去看妈妈嘛。 向前一高兴,抱住佳佳就吻起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房子买了,粉刷了,家具买了,新房布置好了。向前和佳佳坐在柔软的床边,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向前搂住佳佳先吻后摸,然后悄悄地说:佳佳,你看我忙了这多天,总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佳佳拔腿就往外走,向前急忙拉住她说干啥去呀?佳佳笑笑,借东风去哪。向前说不用不用,这里就有现成的东风。佳佳东张西望地说,在哪里呢?向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在这儿呢,我就是东风,东风就是我嘛。向前说着抱起佳佳平平地放在床上,于是嬉笑之声充满新房…… 佳佳梳妆打扮整齐,带上礼品去看婆母,向前也很高兴。佳佳定定地瞅着他:傻瓜,你别只顾高兴了,我问你,为啥我过去不想去看妈,现在却愿意去看妈了?这其中的原委你想知道吗? 向前兴奋地:要结婚了,你高兴嘛,儿媳妇哪能不看婆母呢? 佳佳进一步追问:那么,你知道我的来头吗? 你的来头?朋友介绍的嘛。 哪个朋友介绍的? 哎呀,这就多了,张三,李四,王五…… 佳佳笑眯眯的:可是有一个最亲近的朋友,你没有说,他就是你的父亲,我的公公,他才是真正的介绍人啊! 向前大吃一惊: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佳佳肯定的:真的,一点也不假。 于是,佳佳就说起事情的详细经过:向前,你父亲恢复工作以后,早就注意到你了。你知道吗?你这位新的母亲,其实就是我的远方叫姨的亲戚。你父亲看我长得漂亮,xing情温柔,心地善良,就想把我介绍给你。当然,他不好意思直接出面,才委托朋友的朋友来介绍的…… 向前拍拍脑袋:哎呀,你看我傻瓜不傻瓜,你说的这些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这真是天作之合,把你这个天仙女送给我做媳妇了。 向前还要吻佳佳的时候,佳佳轻轻地推开他:别这样冲动好不好?……正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没有去看你母亲。何况我还不知道你对父亲再婚是什么态度,对我姨是什么态度,当然就不能冒冒失失地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向前诚恳的:佳佳,我已经见过父亲、阿姨和你妹妹了,我能有什么意见呢?我不埋怨父亲,也不埋怨阿姨,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祝福他们生活幸福美满。 佳佳惊讶的:啊,你们见过面了,怎么没有告诉我呢? 向前说:唉,我只是从旁边看到他们,并没有认亲,也没有说话…… 佳佳高兴地:好,要认亲还得我来牵线哇。…… 看着佳佳yu言又止的样子,向前疑惑了:佳佳,你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呢?要说什么就直说嘛。 佳佳诡秘地:你要我说什么呢?说我的初恋吗? 向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的初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别说,这是你的隐私,也是你的ziyou。 佳佳认真的:说,我全都告诉你,在我最亲爱的人儿面前,我赤条条的,没有一点隐私。我的初恋是这样一个人:二十五六岁,个子不高也不低,身体不胖也不瘦;虽然不是貌若潘安,但也算个英俊少年;他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他xing情开朗,但也时时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向前听着听着,双泪涌流,紧紧地握住佳佳的手:佳佳,我的爱人,我的亲人,我最真诚的伴侣!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尴尬的会面 佳佳说出了她的真心话,向前激动的:佳佳,你说我是你的初恋,其实你也是我的初恋,这更说明我们有缘分,也是我的福气。(.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纯文字)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有一个问题你必须明确地回答我。 佳佳伸出小手捂住向前的嘴巴:你不用说了,我也知道是什么问题,――不就是问我对妈妈,或者说是对婆母的态度吗? 向前抓住佳佳的手: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这问题,让你感到难堪。不过我可以明确地表示,她是她,我是我,我会永远对你好的。况且,这是妈妈和爸爸之间的历史纠葛,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妈妈肯定有她不够谨慎的地方,……佳佳,你作为下一代,能够原谅妈妈吗? 佳佳说:我已经原谅妈妈了,我这不是正要去看妈妈吗? 走到向前家门口,向前正要敲门,佳佳拉住了他的手:别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这几天,爸爸、姨妈和我谈心,爸爸说他已经原谅妈妈了,不过他没法和妈妈破镜重圆,他和姨妈组成了新的家庭,希望你能够理解他的这个选择。爸爸、姨妈再三劝我,要善待妈妈,要搞好婆媳关系,家庭团结和睦了,他们也放心了。爸爸、姨妈觉得妈妈身体还好,也赞成我们住在外面,不过要经常回家看看妈妈,免得她太孤单了。 向前冲动的:谢谢佳佳,谢谢姨妈,谢谢爸爸,我也应该去看看姨妈,看看爸爸了。 于是,向前压响门铃,母亲打开房门,佳佳一声亲热的“妈”,惹得母亲热泪长流,紧紧地搂住了佳佳,“好孩子、好闺女、好媳妇”地喊个不住……佳佳的眼睛湿润了,向前也流出了泪水……许久,母亲揩着眼泪:唉,你看,高高兴兴的事情,我哭什么呢?我给咱下饺子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佳佳跟着母亲走进厨房,母亲虽然一再说饺子包好了,没有干的啥活,佳佳还是帮着干这干那……终于煮好了饺子,佳佳端着一大盘饺子放在饭桌上,两个女人抢着往小碟子里倒酱油醋,放辣椒油,然后又热情地互相夹着饺子,向前嘻嘻地乐了:你看,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你们还这么客气。 佳佳用食指戳着向前的额头:向前,你知道个啥呀。有道是礼多人不怪,客气可以把人哄哭,可以把人哄笑,我这么礼貌,还不是为了让妈妈高兴吗? 大家全都笑了,妈妈说:我这媳妇就是聪明,善解人意,能够娶到你这样通情达理、尊敬老人的好媳妇,真是我向前的福气。 说话之间,吃完饭,佳佳让妈妈坐下休息,她和向前去厨房洗涮。妈妈也就坐了下来,看着这小两口亲亲热热地去洗涮,妈妈的心里不免生出许多感慨来……佳佳来到向前的卧室小坐,妈妈趁机说:这房间本来打算给你们做新房的,谁知道你们要住在外面。 佳佳连忙说道:妈妈,莫怪向前,这都是我的主意。我们年轻人,早晨上班起得早,晚上睡得迟,说说笑笑,吵吵闹闹,我怕影响你老人家的休息。再说,要是住在家里,我们懒得很,啥都不想干,还得叫妈妈cāo心我们吃的喝的、穿的戴的、铺的盖的,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于心何忍? 佳佳几句话说得妈妈眉开眼笑,捉住佳佳的手抚摩着:呵呵,我这媳妇真会说话,你们处处为我着想,我还有生的啥气呢? 还是佳佳会来事儿,趁机邀请母亲到新房参观,母亲高兴地答应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新房是在一个大院子里,老房东是一个热心人,这一间虽然已经出售了,他仍然cāo心着住户的安全。向前他们一进去,老房东就提醒他:同志,晚上家里没有人,你告诉我一声,我得注意你家里的安全。 向前客气的:谢谢大叔,其实我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老房东笑笑:还要多少值钱的东西?就一台大彩电也够显眼的了,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还不知道立柜里有多少值钱的衣服呢。 母亲连忙插话说:谢谢他大叔的cāo心,年轻人总是大大咧咧、马马虎虎的。当然,他们还没有正式结婚,结婚以后家里经常就会有人的。 向前说:妈,我今晚住这儿看家。 佳佳几乎同时的:妈,还是我住这儿看家好。 母亲随口答应着:你们都住下吧。……不不,你们还没有结婚嘛! 大家都笑起来,老房东捂着嘴憋着笑走开了。向前打开房门,佳佳扶着母亲走进去,拉亮电灯,新房大放光彩,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向前、佳佳放大的合影,崭新的被单,大立柜、电视机、洗衣机,写字台上的梳妆台,琳琅满目,把个新房塞得满满登登。母亲瞅着俩人的合影看了看:哎呀,佳佳比向前漂亮多了,你嫁给向前是不是感到委屈? 佳佳嘻嘻地乐着:照相馆的人都说向前比我长得漂亮,我还担心配不上向前呢。 向前笑笑:说假话,人家都说咱俩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好了,其实你俩还是挺般配的。不过不敢再添家具了,屋里没地方放了。 向前说:我们本来打算一人买一辆自行车,现在看来,旧车子先凑合着骑吧,能省几个是几个。 母亲语重心长的:孩子,年好过,月好过,ri子难过,饱时常想着饥时,该花的钱要掂量着花,不该花的钱就省着,你们今后的ri子还长着呢。 佳佳不无感动的:妈妈,你说的很对,我爸我妈是农民,我大手大脚地花钱,他们一点也看不惯。 母亲拉住佳佳的手:佳佳,有钱给家里寄些,爸爸、妈妈抓养你也不容易。 佳佳感动的:妈妈,我记着你的话。……上个月就是向前帮我寄的钱。 母亲说:现在,你们组成一个新家庭,向前帮你也是应该的。 说话之间,向前拉开抽屉,取出两个亮闪闪的红本子,交给母亲。母亲看了高兴地:哦,是结婚证,你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难怪佳佳亲亲热热地叫我妈呢?既然你们单位举办集体婚礼,我不去凑热闹了,我这份贺礼就送给佳佳吧。 母亲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佳佳,佳佳待要不收时又显得不太礼貌,于是大大方方地收下贺礼:谢谢妈! 母亲亲热地拉住佳佳的手:佳佳,你也不拆开看看,这是500元,你要放好,不敢丢了。既然你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晚上想住在这里也行,反正妈妈还盼望早点抱孙子呢。 佳佳把脸一红:妈! 向前趁势把佳佳揽到怀里:不羞,不羞。 佳佳从向前怀里挣脱出来,脸蛋更红了……一家三口说说笑笑从屋里出来,迎面碰见三个人走进院里,母亲张目一看便窘得说不出话来。如果说,世界上尴尬的事情有一万种,那么母亲今天遇见的便是最尴尬的一件事了。你猜,进来的那三个人是谁?男的是向前的父亲、母亲的前夫,年长的女人是父亲的新婚妻子、佳佳的姨妈,年轻的女子是阿姨妈的女儿、佳佳的表妹。六人相遇,表情各异,千头万绪,千言万语,恩恩怨怨,无从说起……向前已经见过一次父亲,也知道了他现在的情况,只是碍于母亲就在当面,现在还不能立即和父亲相认。母亲当年检举了父亲,以至于错定为右派,历尽艰难屈辱,离婚后自然是情断义绝,如同陌路。何况父亲又建新家,今ri相见,母亲更是悔恨交加,难以启齿。父亲即使看在儿子的情分上,不计前嫌,但在新人面前,也不好主动招呼前妻了。 现在,佳佳便成了最活跃的人物了。佳佳走上前去,一手拉着姨妈,一手拉着表妹,眼睛瞅着父亲:你们怎么来了? 妹妹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我们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正好碰见你们了。呦,哥哥好高的个子。 向前笑笑:妹妹长得好漂亮。 在一片笑声中,佳佳拉着向前走过去:向前,你前几天还在背后偷偷地去看父亲,今天遇在当面,你就认了父亲,认了姨妈。我们成了一家人,这可真是亲上加亲哩! 妹妹嘻嘻地笑着:还要认我呢。 向前于是上前和父亲、姨妈、妹妹一一拉手,嘴里不住地喊着“爸爸、姨妈、妹妹”,他的心底荡起了阵阵波涛…… 母亲面对此情此景,悲喜交加,悔恨之极。高兴的是,他们父子终于相认,也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悔恨的是,他们的新家成员团团圆圆,和和气气,说说笑笑,令人羡慕。而自己落了个孤孤单单,形影相吊,令人伤心。佳佳看出了母亲的心理障碍,决心再做一次和事佬。她拉着姨妈、妹妹,介绍给母亲,当着佳佳的面,母亲当然也是热情相向,礼貌有加。佳佳对姨妈耳语一句“大家毕竟还是亲戚,我来帮他们解开心头的疙瘩吧”。然后,她拉着母亲,让向前拉着父亲,一同走进新房…… 第一百八十五章 第一次婚礼 第一百八十五章第一次婚礼 当向前、佳佳与父亲、母亲相聚一室时,感到最尴尬的自然是母亲了。{免费小说}佳佳招呼大家坐下来,父亲、母亲还是默默无语,难以开口。佳佳给向前使个眼sè,俩人便悄悄地走出去。父亲、母亲沉默了一会,还是男子汉有肚量,父亲先说话了:向前他妈,你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孩子抓养chéngrén,真得谢谢你了。 母亲叹了口气,胀红了脸:对不起,都怪我,心肠太黑,总想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结果是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我这是自作自受,自找苦吃,怨得谁呢? 父亲也是连连叹气:运动,运动,这都怨那些整人的运动,怨不得你。即使你不检举我,我也未必能够逃脱那一个接一个的运动。 母亲看向前父亲为自己开脱辩白,激动不已:向前他爸,你不用替我辩白,我的罪过我知道。你并没有说错什么,也没有做错什么,都是我夸大其词,胡编乱造的,我真糊涂,被名利熏昏了头脑,现在要后悔也来不及了。今天看到你身体健康,新人漂亮温柔,我也就放心了,请你接受我衷心的祝福吧! 父亲连声说着谢谢,他不想多耽误时间,于是他们一前一后走出新房……父亲走到姨妈跟前,拉起她的手来,轻轻地抚摩着。姨妈红着脸:别轻狂,孩子们都看着咱俩呢。我相信你,从一开始我就相信你。 女儿走过来,依偎在父亲身旁:爸爸,我也相信你,你是个好人。 看到他们一家子这么亲热,母亲很欣慰,却也羞愧得无地自容,佳佳过来拉住母亲的手,缓和了气氛。向前跟老房东招呼了声,大家便走了出去。六个人,分成两组,依依告别,其中的酸甜苦辣,自在心中。向前、佳佳拉着母亲的手回家去,路过一个市场,佳佳让向前和母亲在外面等着,她进去买了些东西,用纸裹着装在包里,向前问买的什么,她笑而不答。回到家里,佳佳让向前陪着母亲在客厅说话,电饭煲里蒸了米饭,她下厨去做菜。菜做好了,向前帮着端出来,摆在桌上,中间是一只买来的烧鸡。佳佳打开红葡萄酒,一人斟满一杯,佳佳和向前举杯向母亲敬酒,佳佳说:妈妈,今天是我和向前大喜的ri子,让我们向妈妈敬酒,祝妈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永远健康。 妈妈喜笑颜开,举杯一饮而尽,却又满脸疑惑的:你们的新房不在这里,向前,你这演的是哪一出戏? 向前也是一脸疑惑的:妈,我不清楚,这都是佳佳安排的。 佳佳哈哈大笑:妈,这是我的主意,在我们家里举行结婚典礼,让妈妈高兴高兴。向前,你贴上喜字,点燃蜡烛,给我们别上新郎新娘的红花。 向前兴奋地说声“是”,就接过佳佳从包里取出的蜡烛、喜字和红花。一会儿,一对大红蜡烛旺旺地燃起来,映照着墙壁上的大红喜字,映照着一对新人胸前的红花。顿时,喜气盈门,满屋生辉,母亲乐得合不拢嘴:还是媳妇儿想得周到。……其实,领了结婚证,住在一起就行了,结婚典礼只是一种形式。 说到这里,母亲的脑海里蓦然闪过她和向前父的情景,他们是先斩后奏,怀了孩子以后才领结婚证的。当然向前父并不喜欢她,是她把人家灌醉脱光衣服睡在一起再三威胁发生关系怀上孩子的……想到这里,她不免脸红耳热,心慌意乱……但是她马上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投入到喜庆的婚礼中去了。 佳佳已经在喜气洋洋地喝礼了:李向前、金佳佳结婚典礼正式开始,鼓掌欢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大家一齐鼓掌。 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象征xing地前后三鞠躬。 二拜高堂。 一对新人向母亲恭恭敬敬地三鞠躬,母亲一高兴竟然激动得涌出两行热泪。 夫妻对拜。 一对新人面对面三鞠躬,只是距离太近,头儿碰在一起,佳佳哎呀呀喊起来……母亲站起来摸摸佳佳额头,佳佳噗嗤一声笑了:妈,其实不疼,我是故意喊叫吓唬向前的,呵呵…… 向前也摸摸、看看佳佳的额头,轻描淡写的:其实,我才一点没害怕。 佳佳用她那细细的食指轻轻地戳着向前的额头:你不害怕,为什么颤颤兢兢地看着我的额头? 看着小两口恩恩爱爱,说说笑笑,母亲笑嘻嘻的:好了,该吃饭了。 佳佳却继续喝礼:送入洞房! 一对新人手挽手步入洞房,一走进新房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吻在一起。向前关切地问道:佳佳,你说实话,究竟把你头碰疼了没有? 佳佳扬起脸儿,撅着嘴儿:向前,是有一点儿疼,不过忍一忍也就不疼了,毕竟今天是我们大喜的ri子嘛。 向前看佳佳撅着嘴儿乖巧可爱,忍不住又吻了几下……佳佳连忙拉着他走了出来,坐下来,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着宴席,喝着红葡萄酒,尽情尽兴……这时,两支大红蜡烛已经燃烧了多一半,烛心各自结了个大大的晶莹银亮的烛花,而烛火依然向上升腾着,佳佳惊喜地望着烛花和火焰,满怀深情地朗诵着:火树银花不夜天。 向前拍手叫好:妙,用火树银花不夜天的诗句,来形容烛花、烛火、烛光再恰当不过了。 母亲看着美丽明亮的烛花、烛火、烛光,心情也舒畅起来。佳佳突然有所发现,红烛的红泪流下来凝结成红sè的瀑布和浪涛,她惊喜地喊道:妈,红烛高兴得流眼泪呢! 母亲看着红烛的眼泪,心头一沉,却是另一种感情,不过在口头上还是顺着佳佳的话说的:是啊,过分地高兴也会流眼泪的。 向前看了看,今晚的结婚典礼也该结束了,就拉着佳佳的手,向妈妈道了晚安,进入新房。母亲想了想,趁现在心情还好,早一点休息吧。也难为了这个佳佳,心里还能想着婆母,向前和她结婚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眼看着红烛燃到尽头,母亲吹灭了火焰,回房休息了…… 一对新人进入新房,取下新郎新娘的佩花,俩人面对面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向前指着佳佳的鼻子:啊呀,佳佳,亏你想得出来,把我的卧室作为咱俩的第二新房,在我家里举行第一次结婚典礼,你装得那么像,捂得那么严,连我都让你瞒过了。 佳佳莞尔一笑:这就像创作文学作品一样,一定要留下悬念,要是把一切秘密提前告诉你,再写下去谁还想看呢? 向前说:佳佳,我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演技高超的演员,惹得爸爸妈妈都对你赞扬声声,把我这个亲儿子反而冷落在一边了。 佳佳戳着向前的额头:我说你这个李向前啊,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让爸爸高兴,妈妈痛快,你今后的ri子才好过哇。 向前真诚地:佳佳,我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是说你演得好,演得和真的一样。 佳佳撅起嘴巴:向前,你真的认为我是在演戏吗?我难道没有一点真情实感?起先,当我了解了妈妈过去的所作所为以后,我真的非常反感,我不愿意去见妈妈,不愿意在家里结婚,我怕处理不好婆媳关系。后来,听了爸爸的劝告,我开始原谅妈妈了,妈妈也是政治运动的受害者,如果换上一句文学语言的话,妈妈是政治运动中的畸形儿。我也是一个女人,我想象着作为一个单身妈妈的难处,妈妈能够度过20多年的艰苦岁月,把你培养成一个大学生,自然这也有她伟大之处,难道不值得我们尊敬吗?对于妈妈的认识,完成这样一个转变过程,我经过了多么痛苦的曲折和思想斗争。对于妈妈的感情,由反感到接纳,由厌恶到喜欢,由鄙视到尊敬,这完全都是自自然然的真情流露,是一个女孩对母亲的真真切切的内心感受,难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在演戏吗?像你这样的思想认识,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爱情都是伪装出来的?都是在演戏不成?李向前,你太小看人了,你太不了解人的思想感情了,你,呜呜…… 佳佳说到伤心处,竟然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向前这才慌了神儿,紧紧地搂住佳佳,心肝呀、宝贝呀地哄着,骂自己是狗、是猪、是不懂人类崇高感情的冷血动物……向前变着法儿痛骂自己,倒惹得佳佳噗嗤一声笑了:嘻嘻,别骂自个了,你要是变成猪狗,我难道会爱上猪狗,会和猪狗睡觉不成? 向前一边嘻嘻地乐着,一边替佳佳宽衣解带: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你还是比我聪明,比我想得长远一些…… 向前的嘴巴被佳佳的嘴巴堵住了……过了一会儿,佳佳轻声呻吟:向前,向前哥,你温柔一些,再温柔一些…… 向前满心喜悦的:是,佳佳,妹妹,一切都照你的话办,温柔,温柔…… 第一百八十六章 第二次婚礼 向前担心早晨上班迟到,所以把闹钟往前定了半小时,当铃声骤然响起的时候,佳佳还睡眼惺忪地躺在向前的臂弯里……他们顾不上吃早饭,告别了母亲,匆匆出了家门。<最快更新请到>走在院子里,迎面碰见了正要去晨练的孙大姐丈夫马玉柱老师,马老师和向前的母亲是同学,向前问了声,马老师,你早,就拉着佳佳的手往前走去。马老师突然记起什么,喊了声,向前,你等一等。向前看看手表,停了下来。马老师说:向前,平常很难见到你。今天正好碰在当面,有几句话我必须说一说。张德仁老师,你大概认识吧?他被错划成右派,恢复工作以来,积极申请入党,你母亲是他的介绍人,却在几次谈话中,故意刁难人家。最近一次谈话,批评张老师买房是发展资本主义,违背党xing原则,弄得人家全家都不美气。张老师的爱人还因此和你母亲辩论了一场。向前,你母亲过去就有整人的习惯,我希望你劝劝母亲,要汲取历史教训,与人为善,与人为友,再不要与人为敌了。 望着马老师远去的背影,向前、佳佳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他们继续上路,只是再也没有兴趣说什么了。一连几天,佳佳和向前见了面,心情沉重,默默无语,结婚典礼上酝酿的欢乐情绪丧失得光光净净,佳佳刚刚培养起来尊敬婆母的感情也荡然无存……这天,他们心情抑郁地去看父亲,父亲见他们郁郁寡欢的样子,自然提出了疑问,向前便把马老师的话实情相告,父亲沉默半晌,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后来,佳佳跟向前提出建议:先撇开母亲的事不管,咱们还是这么这么去办好了。 向前对佳佳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这天采购好各种物品,俩人一同来到父亲家里。佳佳先到厨房,和姨妈一起准备好宴席,摆在桌上,打开红葡萄酒,每人斟满一杯。然后,佳佳、向前在墙上贴上大红喜字,在桌上点燃一对大红蜡烛,在胸前佩戴上新郎新娘的大红花朵。父亲、姨妈喜笑颜开,表妹菊花拍手笑道:噢,哥哥、姐姐要结婚了,我来当主持人吧。 姨妈一挥手:去,哪有妹妹给哥哥、姐姐主持婚礼的。 菊花俏皮地笑笑:我不主持,难道妈妈和爸爸主持不行? 父亲、母亲没有法子,只好由着菊花xing子了。菊花装模作样地往红烛前边一站,有板有眼地喊道:李向前、金佳佳结婚典礼正式开始。 在一片掌声中,菊花继续喝礼: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规规矩矩地向天三鞠躬,向地三鞠躬。 二拜高堂。 父亲、母亲并排端坐,一对新人恭恭敬敬地三鞠躬,齐声喊着爸、妈,父亲、母亲心花怒放,百感交集,泪花闪烁。父亲激动地掏出红包,打算交给向前时,先递给了母亲,母亲笑笑,递给向前,向前捧着,递给佳佳,佳佳、向前齐声说道: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父亲冲动的:向前,爸生了你,却没有养你,今天接受你的叩拜,心中有愧啊! 母亲嘻嘻地乐着:照你这么说,我一没生的功劳,二没养的苦劳,只是凭空有了儿子儿媳,占了大便宜啦。 向前诚恳的:我们既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排名不分先后,贡献不论大小,都是我的亲爸亲妈。爸,妈,我们是亲亲的一家人了。 佳佳甜甜的:爸,妈,我们是亲上加亲的一家人了。 菊花撅着嘴巴:一家人还有我呢! 向前、佳佳搂住菊花:爸、妈、妹,我们是亲亲的一家人啦! 菊花兴奋地继续喝礼:三拜来宾。 金花端端地站着,做出一副接受礼拜的姿态。佳佳和向前对视一眼,却不加理睬。菊花又喊了一声:三拜来宾。 佳佳说,谁是来宾啊?菊花说,我是来宾。佳佳说,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又变成来宾呢?菊花说,姐姐缺少伴娘,婚礼缺少来宾,我一个人身兼三职,你说,你拜也不拜?佳佳连忙说,拜,拜。于是一对新人对着菊花恭恭敬敬地三鞠躬,菊花撩起衣襟接受了。惹得大家嘻嘻哈哈地笑个不住…… 菊花却一本正经地继续喝礼:夫妻对拜。 向前、佳佳文文雅雅、恭恭敬敬地相互鞠躬,菊花趁他们弯腰距离最近的时候,两只手推着他们俩人的头碰在一起,在佳佳喊着哎呀的时候,金花说:哥哥姐姐,你们的动作恐怕也太猛烈了吧。 母亲说:这孩子,怎么尽耍笑人呢? 菊花却自顾自地喝礼:夫妻接吻。 佳佳质问道:仪式里哪里有这一项呢? 母亲说:菊花,你个大姑娘家,别瞎闹了。 菊花把嘴一撅:大姑娘怎么啦?这是哥哥、姐姐的项目,又不是我……现在的新式婚礼,都有这一项,不就是热闹热闹,密切一下关系嘛,这都啥时代了,还这么封建呢! 佳佳一看,事情闹大了,就给向前递了个眼sè,向前搂住佳佳干脆利落地吻了三下。佳佳红了脸面,菊花哈哈大笑,就势喊道:送入洞房。 这是三居室的住房,刚才母亲已经收拾好一间新房,向前和佳佳手拉手走了进去。他们坐在床边正要接吻,菊花闯了进来:好啊,姐姐,刚才让你接吻,你还扭扭捏捏;现在没让你接吻,你却主动起来。 佳佳窘了个大红脸,菊花拉着她就来到客厅,饶有趣味地继续喝礼:宴会开始,一对新人向爸妈敬酒,向妹妹敬酒,嘻嘻…… 大家高高兴兴地吃着,喝着,宴席终于尽欢而散,一对新人和爸爸、妈妈、妹妹道了晚安进入洞房。他们迫不及待地来了个长长的亲吻,佳佳说,你关上房门吧。向前说,这是洞房,谁还会进来。佳佳说,我这表妹疯得很,小心她进来开玩笑。向前说声好,就去关了房门。向前继续吻着佳佳:嗨,主持第一次婚礼,你就够大胆活泼的了。没想到,第二次婚礼的主持人,越发天真活泼,大胆泼辣,而且长得漂亮妖艳,你看那一双眼睛晶亮有神,两个酒窝笑意迷人…… 这时,向前的大腿突然被蜂刺了一下,他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口里还说着:实事求是,漂亮就是漂亮嘛。 他的腿上又被针刺了一下,这才惊醒过来:佳佳,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还吃你表妹的醋吗? 佳佳用的是《白雪公主》影片中继母的腔调:不许说别的女人美,她即就是我的表妹也不行。 向前也采用同样的腔调:是,夫人。世界上只有你长得最美又最白。 佳佳吃吃地笑着:夫人?集体婚礼还没有举行,我怎么就变成夫人了?别急,我还想当几天小姐呢。我知道你说我长得最美又最白,是巴结我奉承我的,可是我就认了。我就是这么自私,这么骄傲,我不许你移情别恋,不许你打我妹妹的主意。 向前看佳佳这么大声嚷嚷着,有点着急:小姐,你小声点好不好?小心妹妹听见,多不好意思。 佳佳说:她听见才好,她也就不敢对你有幻想了。 向前一看佳佳这样冲动,后悔刚才说了赞美菊花的话了,现在是劝说没有用,辩解更不行,索xing闭起嘴巴,沉默,沉默……佳佳看向前保持沉默,以为挠到了他的痒处,就更得意了:向前,你说呀,怎么不说了?刚才你还把表妹夸chéngrén间仙女呢。……看你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像对表妹挺感兴趣的……你要是真的喜欢我表妹的话,我给你当个介绍人如何?…… 佳佳极尽讽刺揶揄之能事,向前的头却越来越低,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现在他连一句话也不能说了……他想不到,赞美一个女人,会引起另一个女人极大的反感。嫉妒的心理,一旦爆发开来,真的是睁眼不认人哩。 凡事都有一个极限,超过了极限就容易走向它的反面。佳佳一开始似乎占有一点道理,其实也未必占有道理,后来当她越说越离谱的时候,也就接近无理取闹了。 本来应该是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洞房,经过佳佳这么一闹,变得冷冷清清,平平淡淡,少盐缺醋,毫无乐趣了。佳佳看向前低头纳闷,默默无语,面无笑容,不理睬她,便知道自己讽刺挖苦得有点过分了。现在,佳佳静静地坐在床边,冷静地思考对策,金佳佳岂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她哪里能让自己的第二次婚礼就这样冷冷清清地度过?可是她也不是那种靠轻狂耍贱赢得男人心的女人,所以,她也决定闭起嘴巴,沉默片刻……于是,洞房里沉闷之极,安静得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出声音,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地溜过去…… 不过一会儿洞房里就有了欢笑之声,亲热之举,这一切迅速改变的缘由,那是因为佳佳趴在向前耳旁轻轻的一句话:向前,你原谅我了没有?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公园的野营 向前搂着佳佳还在甜蜜的美梦中,咚咚的敲门声把他们惊醒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免费小说}向前拉开房门,菊花正用怪怪的笑眼盯着他,想起昨晚佳佳讽刺挖苦的话,他头一偏,钻进卫生间洗漱去了。菊花走进屋里,佳佳正在穿衣,菊花问道:姐姐,你昨晚上幸福吗? 佳佳红着脸:菊花,拿个大姑娘问这话,也不嫌害羞。 菊花倒是态度自然的:姐姐,谁让你往歪处想呢?我们生物课讲人的生殖,也讲xing的问题,那个女老师从来就没有红过脸,谁像你这样思想封建。难道说你不觉得结婚幸福?那么为什么要贴大红喜字呢? 佳佳倒被菊花问住了,想不到表妹这么开通,她只好搂住菊花附耳悄悄地说:好妹妹,现在你要专心学习,至于结婚幸福不幸福,到时候你自然会体会到的。 佳佳一句话说得菊花扭头就跑掉了。吃了早饭,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各奔前程。晚上,向前、佳佳索xing回到自己的新房,开始了新的生活。说起两次婚礼,他们依然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佳佳说:不知道是啥原因,住在母亲家里,总觉得惶惶不安,咱们亲热得也不能尽情尽兴。 向前随声附和:是啊,我也有这个感觉,住在父亲这儿,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玩得也不很畅快。 俩人几乎是同时的表达着同样的意思:那么住在自己的家里,应该是心情舒畅,毫无顾虑的了…… 果然,这一次是尽情尽兴,皆大欢喜。这时,佳佳附在向前耳旁嘀咕着:向前,向前哥,人家都把你叫哥呢,今天你得到了最大的满足,我只对你提一个问题,你要耐心回答,要讲真话,不许应付差事,也不许沉默不语。向前哥,你不要有什么思想顾虑,不就是一次心理测试吗?你就是说你喜欢谁谁谁,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正是自己真实的思想写照吗? 向前亲了亲佳佳:佳佳,佳佳妹妹,你是要我讲真话吗?可不许你耍yin谋诡计,引蛇出洞,然后一棍子打死。 佳佳笑笑:咱们是夫妻关系,哪能搞啥政治斗争呢?你放心大胆地说吧。 向前疑惑地:说啥呀?你还没有提出问题,难道叫我ziyou鸣放不成? 佳佳嫣然一笑:其实我刚才已经给你做了提示,你就说你喜欢谁呗? 我喜欢的人多了,当然,喜欢爸爸,喜欢妈妈,喜欢许多亲近的人。 咳,我是问你最喜欢的女人是谁? 这还用问吗?我最喜欢的女人当然是你,是我最亲爱的佳佳妹妹嘛。 唉,我是说,除过我以外的年轻漂亮女子,你对她有点想入非非,就是有点xing爱想法的…… 向前一口否定了:没有,绝对没有,我有了你这么温柔漂亮的媳妇,哪能再想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呢?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我李向前绝对不是那号人。 佳佳着急地:咳,我说的xing爱不一定要发生关系,而是说,你心里想着人家,想去爱人家,想和人家发生爱情…… 向前打断她:没有,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佳佳,你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呢?你是不是碰见了更为出众的男人,想见异思迁呢? 向前的腿上被针刺了一下,佳佳严厉地申斥他:胡说,只有男人才会想别的女人,哪有女人想别的男人的?干脆,我开门见山,跟你挑明了说吧,你对我菊花表妹心里是怎样想的?是不是有点爱情的意思呢? 向前直截了当地:瞎说,哪有哥哥和妹妹谈情说爱的呢? 佳佳笑眯眯的:这么说,你是想爱我表妹了?她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当然你们也不可能发展,不过就是心里想一想罢了。我提这问题的目的,也就是落实一下你心底的想法。 向前心平气和的:想法?要说想法,什么想法也没有。可是通过这件事情,证明了女人可怕的嫉妒心。 佳佳说:再别提嫉妒心了,你昨晚已经说过了。我是说,喜欢一个人又不敢说出来,这样的人不是太懦弱了吗? 向前诚心诚意的:懦弱好,我愿意做这样懦弱的人。为了漂亮妻子的心理平静,在她的面前,永远不要提说别的女子的美丽,哪怕这个女子是她的表妹。为了家庭的和谐,我愿意永远做一个懦弱的男人。 佳佳激动地搂住向前:向前,好哥哥,我算服了你啦!有了你这样不沾染女人的好修养,我就彻底放心了。 向前吻了佳佳两下:佳佳,你放心我了,我还不放心你呢。 佳佳惊讶的:我走得端,行得正,你有啥不放心的? 向前担心的:我不放心你这个小心眼儿,迟早还会爆发出来的。 佳佳媚笑着:小心眼儿好,懦弱也好,我俩好到一块儿了,嘻嘻…… 向前笑笑:一晚上,净说些鸡蛋不长毛的闲话,我看咱还是说些正事吧。 佳佳直勾勾盯着向前:你说,啥是正事? 向前一脸严肃的:就是前几天马老师和咱们说的事情,是不是想个办法沟通一下,和解和解。 佳佳为难的:这件事情,我一直在心上放着,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和母亲交谈才好。 向前说:我知道,你刚刚消除了和母亲的心理隔阂,建立了和谐的婆媳关系,一提起这事,一切又得从头开始了。 佳佳深思着:我不明白,一个女人家,为什么喜欢整人,还以整人为乐? 向前指着佳佳的鼻子: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想你自己吧。 佳佳也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怎么啦? 向前笑笑:刚才你还在整人,以整自己的丈夫为乐呢。 佳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整人也是挺快乐的。那么,你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哪? 向前说:兵书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先找张老师谈一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佳佳说:好,就照你说的办。为了婆媳关系长久的和谐,我们得多做一些工作。 突然,传来一阵公鸡“喔喔”的叫声,向前说:佳佳,公鸡都叫了,还不睡觉? 佳佳一怔,看看向前滑稽的面孔,一切都明白了,举起小小的拳头朝向前打去:叫你骗人,叫你学公鸡叫骗人! 向前趁势抓住了佳佳的拳头,俩人嘻嘻笑着倒在床上…… 经过一番联系,邀请,向前、佳佳、向前的父亲和德仁以野营的方式在公园见面了。在树荫下碧绿的草地上,大家围成圈儿坐了,中间的报纸上放着糕点、水果、军用壶装的凉开水。向前倒了一杯水,恭恭敬敬地递给德仁:张老师,润润喉咙。 德仁一看,野营的人是入党介绍人李老师的丈夫、儿子和儿媳,就知道交谈的内容与入党谈话有关了。德仁望望向前,这个和李老师相貌、态度迥然不同的年轻人,再望望向前的父亲袁老师,这个和自己具有同样遭遇虽然历经岁月磨砺英俊不减当年的中年人,不免生出许多感慨。向前自然是这次野营的组织者,因为谈话的内容与母亲有关,他感到很为难,很难开口,所以一开始便有点冷场。佳佳一看,该她发挥作用了,便打开糕点,一块一块地分发着,嘴里自然甜甜地喊着张老师、爸爸,请吃糕点。大家一边品尝着糕点,一边欣赏着周围的花草树木,慢慢地进入状态。这时,向前鼓起勇气说道:张老师,对不起,在谈话时我母亲对你多次刁难,我们感到内疚,很不好意思。 德仁冷静地:向前,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与你们年轻人没有关系,你不必因此内疚。 佳佳插话了:张老师,话虽然这么说,你因为我母亲受了委屈,我们心里也不舒服。 德仁瞥一眼这个眉目俊俏、说话委婉的女子,委实有点感动,他的嘴张了张,却说不出什么。向前的父亲袁老师说话了:张老师,我们虽然不在一个单位,但是不公平的命运却把我们连在一起。我现在是心灰意冷,不再談什么申请入党的事情,免得苦恼上身,纠缠不清。对于你的这种奋斗jing神,我还是很佩服的,不管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你心中的追求始终坚定不移。不易啊,不易!张老师,今天既然有这么一个场合,有这么一个机会,你不妨说说你的经历,你的追求,对孩子们也是一个教育,一个启迪。 德仁看袁老师和向前、佳佳都诚恳地瞅着自己,也就诚恳地谈了起来:唉,袁老师,说起来年轻人也许觉得可笑,觉得不可思议,可对于你,应该是理解的。我那时20多岁,参加工作不久,血气方刚,热情似火,党号召我们干什么,我就拼命地冲上前去,直到摔了跟头,定成右派,受到批判,我的热情还在胸中熊熊燃烧。那时我热情洋溢地向党组织写了一份决心书,表明了自己改造思想的决心,表明自己永远跟党走的决心,并且表示一定要在五年以内加入党组织。不知道,这份决心书是怎样泄露出去的,它竟然成为人们批判我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材料。一个和我十分要好的同志在批判会上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他说,张德仁啊,你太天真,太幼稚了,太狂妄,太自大了,你以为党组织是你家开的商店,什么时候想进来就能进来吗?我说,张德仁,你和人民的矛盾是敌我矛盾,你已经成了阶级敌人,你这一辈子也休想入党,你永远也入不了党。晚上,我在灯下写着ri记,一边写着一边流着眼泪,泪水浸湿了ri记……呜呜…… 德仁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在场的人,心情也沉甸甸的,袁老师的眼睛也湿润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难以理解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难以理解吗 德仁的一番话感动了在场的三个人,向前、佳佳从未听过这样执着的追求,要不是德仁就在当面,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是吹牛皮的天方夜谭。《纯文字首发》袁老师虽然是过来人,却没有德仁这样的经历和感受,听了德仁的叙述,涌动的心cháo也是久久难以平静。 德仁的心里憋着太多的委屈,觉得人们对他有太多的不理解甚至误解。虽然没有人提示和动员,没有人催促和鼓励,德仁依然冲动地表白着自己的心迹。他隐隐地觉得,这是一个能够包容和理解自己的场合,因此,他继续慢慢地倾吐着自己的心声:在劳教单位,我积极地参加劳动,改造思想,严格地要求自己,也可以说是用一个**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李老师听我汇报到这里,嘿嘿地冷笑着,她说,你被划成右派送去劳教,对于党心里一定非常仇恨,哪能用一个党员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谁能相信你这骗人的鬼话呢? 德仁说得有点气愤,停顿下来,大家也默默无语,空气沉闷得很……碍于谈论的是与母亲有关的事情,向前没法张口。倒是聪明伶俐的佳佳说话了:张老师,事实胜于雄辩,你可以让事实说话嘛。 佳佳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揭示了问题的要害。是啊,你说是用**员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那么,你举几件事情来证明一下。德仁微微一笑:这样的事情很多,我就举其中的三件吧。第一件,我的右脚掌长了鸡眼,后来严重到整夜钻心地疼,睡不着觉,第二天照样忍着疼痛一拐一拐地到工地去劳动。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多月,管教干事实在看不下去了,叫大夫给我做了剜除鸡眼的手术。第二件,在大炼钢铁中,我率领小组成员上山伐木烧炭,在出窑时,炭窑崩塌,我使劲地把一名组员推了出去,我的脚却被塌伤骨折。第三件,在修公路时我被安排当统计员,一个人住一间房子,每天拿着卷尺,东转转,西看看,收收方,填填表,这是多少人羡慕的差事。可是,当管教干事要求我大量虚报完成土方量时,我拒绝了,我宁肯辞去统计员的职务,也不能拿原则做交易。……李老师批评我买房子是发展资本主义,是违**xing原则。我不知道,当我还是一个劳教分子的时候,我也在讲原则,这个原则和李老师说的党xing原则有没有区别?我还要问,一个劳教分子就不能用党员标准来要求自己吗?如果他说自己是这样做的,就一定是狂妄自大、自欺欺人吗?…… 德仁很冲动,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面对着这么复杂的问题,向前、佳佳真的不好表态,可是佳佳要求人家摆出事实来,现在德仁已经说出三个典型的事例,你再不表明自己的观点就说不过去了。佳佳只好发言了:根据张老师讲的这三件事情,确实够上**员的标准了,都可以入党了。当然,入党不入党,我说了不算。再说,事情一定要真实才行。 德仁说:这三件事情都是事实,只要翻开我的档案材料,里面写得清清楚楚。 袁老师疑惑地:张老师,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咋知道你的档案材料里记录有这三件事情? 德仁说:哦,说起来话长了。我解除劳教回到学校以后,在人事部门工作的余书理说我是开除公职,我说整风运动结束时书记对我宣布的是保留公职,余书理说你的档案丢失无法查对。当时,年轻幼稚、缺乏经验的我,没有坚持去查清事实真相,就到农村参加劳动去了。过了十几年,我向学校提出申请,经过查证,我确实是保留公职的。于是,学校派徐同志到劳教单位和生产大队调查,给我重新建立档案。当时,徐同志来到我家,跟我讲了调查的情况,劳教单位李干事写的证明材料上就提到了这三件事情。当然,由于种种原因,我没能复职,被按退职处理了,直到落实党的政策,我才恢复了工作……哎呀,我一说就说了一大堆,不知道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佳佳说:听清楚了,可是你的情况太复杂了。 向前说:比起张老师,我父亲的经历就简单得多了。 袁老师诚恳的:我是开除公职的,解除劳教以后回农村劳动,直到落实政策,才恢复了工作。唉,20年的经历一句话就说完了,可其中的艰难困苦却难以尽述了。相比之下,我没有张老师那样执着的追求,也没有张老师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平平庸庸的人。在整风运动中我没能像张老师那样热情洋溢地书写100多张大字报,我只是明哲保身、不疼不痒地提了几条意见,什么厕所卫生没搞好呀,走廊长明灯浪费电呀,……就这样,我还是被别人检举出来定了右派,你说我冤也不冤?悔也不悔?…… 袁老师说得有点伤心,向前劝道:爸,咱不说你的事情了,还是说说张老师的事情。 袁老师有点生气了:向前,你别急嘛。我说我的平庸,更显出张老师的奋进。要是没有张老师那样高尚的jing神,哪里会出现舍己救人的行动?要是没有张老师那样严以律己的高贵品德,哪里会出现坚持原则、拒绝虚报土方的行为?当然,按照常规,在劳教单位的右派分子,能表现出这样高贵的品质,真是难以理解,使人难以相信。所以在谈话中,李老师才会说你说的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 细心的佳佳耐心地听着父亲的谈话,他似乎感觉出一点什么,又不很肯定,不过还是笑笑地说了:爸爸,我听你谈话,既像是在表扬张老师,又像是在怀疑张老师,难道在这方面,你和妈妈保持着同一个观点? 袁老师的脸sè变了,瞥一眼佳佳:这孩子,你咋能这么说话呢?…… 袁老师不愿意和这个漂亮的儿媳妇辩论,瞅一眼向前,意思是让他替自己解围,向前心领意会,挺直腰杆发言了:张老师,我爸爸绝对不可能和妈妈站在同一个战壕里,他们的观点是不可能一致的。我爸爸是说,按照常规推理,人在一帆风顺、飞黄腾达的环境里,思想会激进一些,行为超前一些,那是顺水推舟,锦上添花,人们都会理解。可是按照常理分析,当人处在逆境时,譬如像你,被划成右派,送去劳教,劳动繁重,生活艰苦,说话没人听,有冤无处诉,自然是心灰意冷,万念成灰,大不了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每天按时出工,等待解除劳教的那一天吧。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带病劳动,坚持原则,舍己救人,可真是超出常规,难以理解了。 佳佳美丽的眼睛巴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德仁望了望她,瞅了瞅向前,喝了口水,侃侃而谈:不管你们怎么说吧,我不会埋怨你们的。真的,我的一些行为别说你们难以理解,有时候我自己也不能理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我做了,我超出常规地做了,我觉得只有这样,我才无怨无悔,我的心里才能平衡一些,我才能睡得安稳一些。如果说在劳教单位这样做是为了耍积极,争取早ri解除劳教的话,那么在农村生产队里,这种违反常规的积极表现,就更加难以理解了。你们大概知道,农业社的生产队长是不拿工资的,在一般情况下,他会顺当地干下去。但是,有时候,在特殊的情况下,比如队长和副队长闹了矛盾,或者队长和社员发生纠纷,队长就会撂挑子,不干了,生产队的生产便陷于瘫痪。 佳佳天真的:他这是干什么?他不想干了,另换一个队长不就行了。 德仁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其实,这个队长也不一定真的不想干了,他是借此威胁别人,等待大队干部前来调解问题,好提高自己的威望。其实,即就是大队干部也不会随便撤换生产队长的。大队干部对队长撂挑子也很头疼,遇到这种情况并不着急,有时候会冷笑几声:不急,摆上几天再说。 向前气愤的:咳,这些大队干部,简直是吃冤枉的! 德仁说:队长一撂挑子,好几天,生产停顿了,社员着急了。生产队里几十亩谷子黄了,等待收割;几百亩玉米成熟了,等待收获。收获后的土地还要抢时种麦,节气不饶人,社员哪能不着急呢?早晨,社员聚集在村口,七嘴八舌,吵吵嚷嚷。两个赶麻雀的社员拿着鞭子也在哪儿站着,别人就喊他们:还不快去赶麻雀,小心麻雀把谷子吃光了!这两个人说:你们都没上工,我们干了活,谁给记工分呀?别人就说:德仁是记分员,少不了你们的工分。他们望望我,我点点头,他们就放心地赶麻雀去了。几个有威望的社员就来动员我:德仁,眼下正是三秋大忙时节,生产一天也不能停顿,你来打铃,我们来派活。我望了望眼前黑压压的一群社员,他们正用信任的目光注视着我,我鼓足勇气,大步走到老槐树下,抓住铃绳,一下一下敲打着铜铃,当当当当,洪亮的铃声传遍四方,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波涛,久久不息……社员兴奋地喊着:上工去了,德仁打铃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湖边的谈话 德仁一口气说完了他在农村这段难忘的经历,心里仍然十分激动;而三名听众却有了各自不同的想法。《纯文字首发》袁老师首先发言,感叹不已:张老师,不容易,不简单,难以理解,多年的坎坷经历不但没有磨平你的棱角,你反而更加芒锋毕露了。我在农村呆过十几年,也遇到过队长撂挑子的事情,可从来没有见过谁主动出来打铃派活,挑起队长的重担。谁要是这样做了,别人肯定说他是傻瓜,脑子进水了。要不就说他想当队长了,把脑袋削尖了往里钻。再说,你打铃派活,社员听不听?工分怎么记?大队承认不承认?老婆埋怨不埋怨?撂挑子的队长肯定要骂你,因为人家的本意并不是不想当队长了…… 佳佳妩媚地笑笑:张老师,我爸爸提的这些问题很实际,你当时究竟是怎样想的?你说一说,我们都想听听。 向前随声附和的:是啊,张老师,在紧急关头,你挺身而出,拽着铃绳的时候,不可能什么都不想啊! 德仁一脸严肃的:想,这么大的事情哪能什么都不想呢?要说想吧?其实也没有多想,走过去就打铃了。 佳佳眉头一皱,话又变了:是啊,人们并不是做每一件事情都要翻来覆去地想哪。董存瑞舍身炸碉堡,黄继光用身体堵枪眼,在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战争的胜利,哪里容许你想来想去,进行思想斗争呢?我想这是因为他们通过平ri的修养,已经达到高度的思想觉悟,在革命战争需要他们献身的时候,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贡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我想,张老师挺身而出去打铃,也应该是一种自觉的行动,不需要过多思想斗争的。 听了佳佳的话,袁老师心里暗暗思忖:这孩子思想转变得挺快,分析问题也很深刻,张老师打铃应该是一次自觉的行动,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呢?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可是,不等他把这种想法说出口,向前说话了:张老师,我们对你的理解很肤浅,总是按人之常情去理解。可是,经过这一番谈论,我发现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德仁微微一笑:不是一个普通的人,难道是天外来客不成? 向前笑笑:那倒不是,你并不是那种异乎寻常的超人。你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在逆境中,你能保持一颗平常心。不管别人怎样看待你,你首先能够正确地看待自己,你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犯了错误的人,你不认为自己一定就低人一等,别人能做的事,你一定能做,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你也要勇敢地去做。这就是你能够去打铃而一般的人不敢去打铃的原因。 德仁听着听着眼睛就湿润了,向前的话正好切中了他的思想要害,他心cháo滚翻,难以平静,在这三个人的面前,他就想毫无遮掩地倾吐出自己全部的委屈和秘密:是啊,那时我心里有委屈,难以说出的委屈。在农业社里,我成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黑人,人们只知道我是“犯过错误的人”,哪里清楚其中的内情,可是我没法说,也说不清,何况人们从来也不问你的来历,他们只关心你的现在。我在农业社里积极劳动,取得了社员的信任。我连续担任植棉组技术员十二年,50亩棉花年年平均亩产皮棉超过百斤,有一年亩产皮棉达到150斤,创造了当地的最高记录。这样,我也就在社员中树立了威信。另外,我积极地参加大队各项活动,大队干部对我也很信任。何况,我担任生产队义务记分员十年,现在我打了铃,晚上我和另一个记分员来记工分。就这样,撂挑子的队长也照样跟着干活,和社员一块来写工分。所以说,我主动打铃,是有资格的,有条件的,有主观条件,也有客观条件,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的。有的社员在背后议论说:队长撂挑子,谁敢打铃?只有德仁,只有德仁这个冷娃才敢打铃啊! 德仁这么一说,三个人才恍然大悟,对德仁的理解也加深了一步,袁老师冲动的:唉,我总是按人之常情去看待张老师,谁知道张老师能有这么宽阔的胸怀,有一种在逆境中永不停息、勇敢奋进的jing神。 德仁叹了口气:袁老师,你也不用把我说得太高尚了,其实我不过是不甘心沉沦下去罢了。我要证明,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证明给别人看,也证明给自己看。 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大家都很兴奋,佳佳又提出了新问题:张老师,你的思想我们基本上理解了,可是你理解我母亲吗?她为什么在谈话中对你要百般刁难呢? 德仁为难的:这个吗?…… 向前说:张老师,你尽管说,我们来和你交谈,就是为了探讨我母亲的思想问题,使你们今后的谈话能有一个好的效果。 德仁疑惑地:是吗?这样有作用吗? 向前说:有作用,哪能没用处呢? 袁老师说:张老师,你放心说吧,我们这次交谈是背过李老师来的。再说,不管你怎么说,我们只是一个参考,孩子们给他母亲做工作也不会提到你的。 佳佳诚恳的:张老师,你说吧,不要有什么顾虑。 德仁看他们这样诚恳,也受到一些感染,有了一些感动,人家这样关心自己,我岂能无动于衷?德仁叹了口气,就慢慢地说起来:唉,我有心不说吧,你们这样诚恳;有心说吧,只怕不起作用,叫你们白费功夫。好,我就说一说,看法可能是错误的,只供你们参考。依我看,李老师是一位自信心特别强的人,她认为自己是一贯正确的,像整风运动中检举亲人的事情,她即使口头上承认了自己的不是,而在心底里却认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 德仁说到这里,瞅了瞅袁老师,只见袁老师脸sè陡变,变得很难看,德仁立即停止说话,关切地望着袁老师。袁老师平静的:不要紧,我这是老毛病了,有时候会心慌意乱…… 袁老师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在手心倒了几粒药,吞了下去,向前连忙递过开水喝了几口。袁老师喘了口气说:张老师,你放心吧,十几年了,我都挺过来了,你继续往下说。 德仁关心的:袁老师,你这病不能激动,不能生气,不能急躁,要经常保持一个平静的心态。 袁老师说:对,是要有一个平静的心态,可这家事繁杂,……不cāo心行吗? 佳佳心直口快的:爸,你现在儿子长大了,结婚了,你又建立了新家,新妈妈温柔贤惠,女儿活泼可爱,你工作也很顺心,还有cāo心的啥呢? 向前说:是啊,爸爸你放宽心,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 德仁瞅了瞅袁老师,瞅了瞅向前,毕竟当着他们的面,分析李老师,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有所避讳才行。德仁摆摆手:算了,我今天谈得够多的了,可能说的有不少错误,你们要多担待些。我看今天就谈到这儿吧,叫你们耽误了不少时间。 德仁说着就要站起来,向前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张老师,你不要走,我和爸爸去湖边转转,你和佳佳谈一谈。 向前说着拉住父亲的手向湖边走去,德仁知道他们是嫌他当面不好谈论李老师才离开的,这时他倒不好意思走了。佳佳笑眯眯的:张老师,现在你可以放心地说话了,对于李家来说,我毕竟还是一个外人,不管你说什么我保证绝对不向公婆汇报,这样总可以了吧? 佳佳看德仁还有些犹豫,就伸出白嫩的小手在德仁的眼前一晃,嘻嘻地笑笑:张老师,你还不相信我?咱们可以击掌为誓,我要是把你的话语泄露给公婆,我就是一条摇着尾巴的小狗。 佳佳说着伸出右手,德仁也只好伸出右手,啪啪啪地连击三下,佳佳说:张老师,这一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德仁望着佳佳红润的小嘴,洁白整齐的牙齿,晶亮清澈会说话的眼睛,笑意迷人的浅浅的酒窝,便生出几分爱怜的感情:咳,击什么掌,发什么誓呢?说是小狗,你真的会变成一条小狗? 佳佳噗嗤一声笑了:嘻嘻,张老师,话是这么说的,我要是真的变成一条小狗,会把你吓坏的。何况,我金佳佳说话算数,是绝对不会违背誓言的,所以最终我还是不会变成小狗的。 德仁望着活泼可爱的佳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白嫩柔软的小手,佳佳竟然没有红脸,而是笑眯眯的:张老师,我真想把你叫叔叔呢,叔叔,张叔叔,我很尊敬你,你可以放心地讲了。 德仁松开佳佳的小手,高兴地:佳佳,好姑娘,你好可爱,你真会讲话,我现在不说也不行了。 谈到正题,德仁一脸严肃的:咳,现在有一种社会风气,好像总认为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都是对的,即使是已经改正、已经做了结论认为是错误的事情,他们还认为是对的,绝对正确,永远正确。你要是提一下过去的事情,他就会声sè俱厉地大声疾呼:不许翻案!就拿你婆母检举你公公的事情来说,虽然已经改正,但是你婆母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错误的,她认为自己永远是绝对正确的。在她和我的谈话中,她会把我看成你的公公,继续刁难,打击,直到把我彻底整垮…… 佳佳听得胆战心惊,毛骨悚然,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叔叔,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你一定会坚持住的! 第一百九十章 总算尽责了 晚上,向前、佳佳回到他们的新房里,已经有点疲倦,也懒得做饭,就到饭馆去吃面条,一人一碗炸酱面,吃得挺解馋。(免费小说)吃了面条,一人半碗面汤,慢慢地喝着。向前说:我妈常说原汤化原食,还是有点道理的。炸酱面太干,喝点面汤湿润一下肠胃,容易消化。 佳佳笑笑:向前,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原汤化原食还有另一层意思。你要是愿意听的话,本小姐给你讲一讲。 向前微微一笑:本人愿意听,不过你不能称“本小姐”了,应该自称“本媳妇”才准确一些。 佳佳把脸一红:你真是孤陋寡闻,现在并不是只把未婚的女子称作小姐的,在一般的社交场合,都把女子称作小姐。因为,在那种场合,人们并不熟悉,也不好意思询问:女同志,怎样称呼你?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结婚没有?要是结婚的话,我称你夫人;要是没结婚的话,我称你小姐…… 向前哈哈大笑:佳佳,你太可笑了,太啰嗦了,反正你现在已经是媳妇,是夫人了,不再是小姐了。 佳佳把嘴一撅:不,集体婚礼还没有举行,我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小姐。 向前说:好好,就算你还是一位小姐吧,你可以讲一讲喝面汤的好处,我洗耳恭听。 佳佳说:在煮面条的时候,一些维生素和营养物溶解在面汤里了,所以说喝面汤可以多摄取一些营养物。俗话说,白白胖胖,稀汤灌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向前思索着:我记起来了,老人讲过这么一个故事。农村遭年馑,儿子出门逃荒,家里留下母亲和媳妇。后来儿子回家了,看见母亲面黄肌瘦,媳妇白白胖胖,就要打媳妇,媳妇哭着诉说,母亲亲自作证,每顿吃稀饭,媳妇只喝米汤,而让母亲吃稠的。儿子流泪了,他感谢媳妇的孝心,却不知道媳妇喝的稀汤比母亲吃的稠饭更有营养。 佳佳笑眯眯的:向前,这可是你讲的故事,以后吃饭的时候,我吃稠的,你喝稀的,行不行? 向前回答很干脆:行,行!当然,这个故事对喝汤的好处说得有点夸张。好了,咱们不说闲话了,你汇报一下和张老师谈话的情况。 佳佳皱皱眉头,看看周围的食客:一言难尽,饭馆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出去走走,听我慢慢道来。 走在林荫道上,人来人往,向前说:咱们回家去说吧。 佳佳故作疑惑的:回家,回哪个家?一次婚礼家?二次婚礼家?还是咱们的幸福安乐窝? 向前惊喜的:哎呀呀,你是狡兔三窟,以后你要是不说清楚夜宿何处,我还真的不好找你呢。 佳佳嫣然一笑:你是皇上,你有三宫,一次婚礼在东宫,二次婚礼在西宫,咱们的安乐窝是正宫。 向前说:可是这三个娘娘全是你一个人啊。 佳佳把嘴一撅:把你美的,你还真的想拥有三个娘娘吗? 向前笑嘻嘻的:哪里,我是说你一人身兼三职,三宫统帅在一身,更好。 二人说说笑笑,来到新房门口,向前看院里没有人,便弯腰说:娘娘请。 佳佳打躬道:皇上请。还是皇上先进才符合身份。 向前说:我们这是提高女权的新时代,自然是娘娘先进了。 佳佳笑笑:我们在这儿推来让去的,别人看见了笑话。好好好,我就先进去了。 佳佳、向前一前一后走了进去,他们笑不可仰地一齐滚在床上……佳佳舒舒服服地枕着向前的臂弯,向前望着佳佳瞳仁里的小人:说吧,说说和张老师谈话的情况。 佳佳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看样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向前疑惑地:佳佳,你说谁呢?难道是说母亲吗?我不许你这样评价母亲,我想张老师恐怕不会这样说的。 佳佳说:你猜得对,张老师确实没有说母亲“本性难移”的话,不过他…… 向前着急的:你别吞吞吐吐的,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佳佳说:我已经答应张老师,他说的话我不告诉别人的。 向前说:难道我是别人吗?我是你亲亲的领了结婚证的丈夫啊。 佳佳连忙说:对对,我丈夫哪能算是别人呢?不过,这话还是不能对父亲、母亲讲的,那样恐怕会造成不良的影响,向前,你能答应我吗?保证不给爸妈说? 向前说:咳,说了半天,张老师究竟说了些啥话?你还没有跟我说呢。 佳佳说:你下保证,这话不跟爸妈说,我才能对你说。 你先说,我再下保证。 你先下保证,我再说。 你先说。 你先下保证。 ……俩人争执的结果,还是佳佳占了上风,向前下保证:我保证,张老师的话我不告诉爸妈,不告诉别人。 佳佳笑了笑:这还差不多。我讲给你听,张老师说话的大意是,现在有一些人对过去的事情看法绝对化,对的就是对的,错的还是对的,即就是已经改正了的问题,他们还是抓住不放,叫你永世不得翻身,咱妈的思想大概就属于这一种类型。 向前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能,不可能,咱妈的思想,不可能这样僵化。 佳佳认真的: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各人的看法不同,你认为是思想僵化,咱妈可能还认为是坚持原则呢。看样子,咱妈的思想工作没法做,我看也不用费这个劲儿,还是顺其自然吧。 向前挠挠头: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也好。不过,……我们不要直接去说张老师的事情,可以从侧面提一提张老师,看咱妈怎么表态。 佳佳亲了向前一下:狡猾狡猾的,李向前,我算服了你了。 第二天,佳佳和向前买了些糕点,回到了第一次婚礼的“东宫”看望妈妈。妈妈高兴得什么似的:哎呀,你们在这儿举行了婚礼,就把妈妈忘了。 佳佳笑容可掬:妈,我们哪会忘了你老人家,这不是回家看你来了。 母亲也是笑嘻嘻的:还是我佳佳孝顺,惦记着我。 向前说:妈偏心,只顾疼爱媳妇,不爱儿子了。 佳佳故意把嘴一撅:妈疼爱了你二十多年,你还不满足?妈才疼爱了我几天,你就有意见了。 佳佳拆开糕点,把盒子捧到母亲面前,亲切而甜甜地说道:妈,请品尝。 母亲乐得合不拢嘴,捏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嗯,好吃,你们也尝尝。 佳佳、向前一人拿着一块点心吃着,向前趁机说:妈,你猜一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母亲说:这孩子,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我咋能猜出你见到谁了。 向前索性明说了:我在爸爸家里看见张老师了。 母亲疑惑地:哪个张老师? 向前说:张德仁老师。 母亲变了脸色:啊,张德仁和你爸爸在一起,这两个右派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情? 向前装不住话了:妈,你咋是这样,二十多年了,人家的问题都已经改正了,你怎么还抓住不放呢? 母亲生气了:娃呀,你懂得狗屁!阶级斗争是个原则问题,现在你认为当年我错了,说不定过上许多年,历史还会证明我是绝对正确的……你们可能觉得运动不好特殊时期不好,我倒觉得特殊时期很有必要,盼望过些年再来一次…… 佳佳一看实在没法谈下去了,瞪了向前一眼,拉住他的胳膊向“东宫”走去,一边大声埋怨着:向前,你今天是怎么了,真不会说话,你看把妈气成啥样子了!走,趁早歇着去! 走到房门口,佳佳回头一看,母亲还坐在那儿生气呢……走进屋里,向前重重地倒在床上,生着闷气。佳佳趴在他的耳旁悄悄地:我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反对呢,现在该相信狼是麻的了吧?你乖乖地在这儿躺着,我去劝劝妈,让她回屋休息去。 佳佳走到母亲身旁,甜甜地叫了几声妈,母亲的气先消了一半,然后娓娓动听地劝说着:妈,咱不和向前一般见识,向前是按一般人的常规去看问题,你是按照特殊原则去分析问题,当然看法就不一样了。妈,你不必生这闲气,我扶你回房休息。 佳佳这几句话,不疼不痒,又不失原则,弄得母亲也无话可说,只好任凭佳佳把她扶回房中……佳佳回到新房,向前还在长长地吐着胸中的闷气,佳佳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胸部说:听我指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吸气…… 向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哎呀,把人憋死了! 佳佳微微一笑:好了,这一下总算把胸中郁结的闷气吐干净了。好了,我们也算尽到责任了,一切只好顺其自然了。现在,我们换一个方式轻松一下。 向前明知故问: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轻松呢?糕点在客厅放着,要不你去偷上两块,让我吃了开心开心。 佳佳嘻嘻地笑着:你是猫吃糖瓜,光在嘴上挖抓呢。你看,你欣赏,今晚让你彻底地放松放松。 向前抬头一看就乐了:我佳佳妹妹也知道哄哥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自强回去了 自强在花房干了20多天,越干越有兴趣,越干越有劲头,而且天天回家去住,所以时间过得飞快。这天晚上,自强和玉娥干完例行公事,就四蹄不收,像一滩烂泥一样仰躺在那儿,发出了鼾声。玉娥轻轻地呼唤“自强”、“自强”,不见答应,玉娥抬高声音猛地呼喊了一声“自强”,自强一蹦儿跳起来,惊慌失措地:咋了?咋了?打雷一样,看把孩子吓了。 玉娥说:花房的活儿干得差不多了,老爸一个人在家里,秋庄稼长起来,哪能忙得过来?你怎么不提回家的事儿呢? 自强懒洋洋地:此处乐,不思蜀。 玉娥伸出食指戳戳自强的额头:没出息,赖在这儿,就知道天天干这事情,你看你乏困成啥样?瘦成啥样了?你就是不替老爸着想,也得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你再在这儿呆下去,只怕要瘦成一把骨头,女人可是耗油的灯盏哩。 自强带响声地亲了亲玉娥:不许你这样说女人,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女人是男人的开心果,你是我幸福的源泉,你是我的全部希望…… 自强没法说话了,他的大嘴被玉娥的小嘴堵住了……许久,玉娥笑眯眯的:自强,你真会巴结人,就凭你这几句赞美我的话,我再奖赏你一次。不过,你回家以后可不能找翠翠那个小妖精哇。 玉娥一提翠翠,自强却更来劲了,俯身上去就是一阵狂风暴雨……第二天,自强过去跟德仁说了回家的事,德仁笑笑:嘿,你早就该回家了,我催了你几次,你都是爱理不理的,我看你是舍不得玉娥。 自强说:将心比,都一理,你家户口没迁来西安的时候,假期回家你也是赖着不走,你舍不得秀兰姐。 德仁说:自强,我不是催你回家,好几亩土地,叔父一人恐怕难以支撑,还有大妈住在一起,吃的、喝的也是问题,还不知道大妈的儿子是不是来找麻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可以回家把活儿安顿一下,有问题处理一下,有空儿再来嘛。 玉娥已经催促他回家了,经德仁这么一说,自强着急了,在花房再也呆不下去了。于是德仁和自强来到花房,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翠绿,这是自强施肥、翻地以后播种下的。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自强当然是喜滋滋的。自强向杨师傅告别,杨师傅知道挽留不住,连连叹息:多好的小伙子,干活勤快,聪明得很,技术活儿一学就会,干得又快又好。你在这儿虽然只有20多天,已经干了40多天的活儿。张老师,你看,这满园青翠的花卉,都是自强的功劳。自强,我给领导申报一下,给你开一个月工资,到时候我交给张老师,送到你家里去。 自强说声谢谢,杨师傅又送给他一些花种子和养花书籍,并且再三嘱咐:不同的花卉有不同的播种期,你回去以后播种国庆开花的花卉就来不及了。要播种元旦、春节开花的花卉,时间虽然能赶上,可是天气冷了,没有温棚是不行的。 德仁笑了笑:老杨,咱们那儿是渭北小县城,元旦、春节天气寒冷,没有暖气,办公室里靠煤火炉子取暖,一下班炉子都封起来了,室内温度很低,鲜花摆在屋里存活不了几天。住家户冬季室内温度更低,也没法养花。 老杨恍然大悟:哦,这样说来,养花赚钱主要靠单位门口五一、国庆摆设花坛了。 自强说:是啊,私人养花刚刚兴起,不过在家门口、窗台上摆上几盆花凑凑热闹罢了。 老杨说:听说中华养花挣了不少钱,关键是起步早,开始只有他一家是养花大户,等到养花的人多了,这钱就不好挣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德仁说:多亏了老杨的培养,中华时常说起你的好处。明年,你的这第二个徒弟说不定也在养花上打个胜仗。不过,自强有个漂亮的媳妇在西安上班,儿子在这儿上学,他要常常来看望,恐怕不能专心养花。 老杨笑了笑:爱妻恋子,人之常情,还是顾家要紧,钱可以慢慢地挣嘛。 自强说:唉,我过去天天在农业社劳动,没有出过远门。有些精明的人“西安贩蛋,兰州贩面”,挣点零花钱,被当作资本主义倾向受到批判。我连西安在啥地方也不知道,现在却要经常跑西安了。 老杨拍拍自强的肩膀:年轻人嘛,为了家庭,多跑点路也值得。你以后到西安来了,就到花房帮忙,三天五天不算短,十天八天不算长,不要嫌钱少,拾到篮篮都是菜。 说说笑笑中,自强告别了老杨,告别了德仁、秀兰,回到他的小家。这时,月娥没有下班,逢春没有放学,自强想明天就要回去,今天该大显身手,大献殷勤才是。于是,在搪瓷盆里和了一块面团,揉得又白又光,抹点水盖住醒着。自强东找西看,玉娥昨天炒的臊子还有,他灵机一动,就吃……便把黄花、木耳用温水泡开切了;把鸡蛋摊成薄饼,切成小小的菱形;还切了些葱花。他看时间差不多了,把面团又使劲地揉了揉,果然比刚才更白更光了。蓦然,一句俗语在脑海里闪了几闪,“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这话似乎有点道理,特别是对那些懒媳妇、厉害媳妇还有点效果。他想着想着,不觉自言自语地说出了口,谁知道偏偏让悄悄地进来站在面前的玉娥听见了,玉娥把嘴一撅就拧住了自强的耳朵:自强,不许背后骂人,你还想打人,我叫你打不成。 自强虚张声势的:娘娘饶命。我只是在揉面的时候想起了这句俗语,我是对面团说的,不是对你说的。 玉娥说:你再对面团说一遍,看面团会听不会听。 偏偏这时候逢春放学回家了,一看这情景立刻喊起来:妈妈,不许拧爸爸的耳朵,你不是说一家人要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吗? 玉娥笑笑,松开了自强的耳朵:逢春,妈妈是在跟爸爸开玩笑呢,你看爸爸的耳朵一点也不红。 逢春认真的:那也不行,爸爸给咱们做饭,你应该尊重爸爸才是。我们老师说了,我们应该尊重人,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玉娥把脸一红:逢春说得对,妈妈错了,我向爸爸道歉。 玉娥说着,便对着自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逢春拍手笑了,自强连忙对着玉娥还了一躬:算了,夫妻之间何必这么认真呢。 玉娥认真的:自强,我知道你对我好,处处宠着我,惯着我,可别把我惯坏了。 于是,自强擀面,玉娥炒菜、调汤,一会儿,大家便吃到了香喷喷、酸济济的臊子汤面……自强明天就要回家了,晚上两口儿自然是亲亲热热、恩恩爱爱、窃窃私语到天明了…… 汽车奔驰在渭北塬上,公路两旁的玉米苗儿一片翠绿,叶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自强的心里不免涌起阵阵波澜。他离家的时候,玉米苗刚刚出土,现在已经长得这么高了,父亲一个人在家里留守,真难为他老人家了。自强想着想着一阵心酸,已经站在家门口了。他推了推头门,头门关着,正想伸手敲门,隔壁的大门吱扭一声响动,荷花出来了。荷花向他招招手,自强走过来,荷花挤挤眼:你可不敢进去,里面正演美人计呢。大妈光溜溜地一丝不挂,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和大叔搞些亲热动作…… 不等荷花把话说完,自强把脸一红:别胡说了,这绝对不可能,大妈是吃斋念佛的,不会那样的。 荷花说:吃斋念佛怎么样?大妈的男人死了20多年,你妈也死的时间长了,你爸和大妈的恋情至少也有十几年了,一直在地下秘密进行。现在你家里没人,成了他俩的自由世界,大妈其实不过50多岁,是一朵开得正艳的鲜花,她心里热闹着呢。 荷花看自强默默无语,诡秘地笑笑:自强,你还不信我的话吗?要不爬到我院子的梯子上看看,他们可能还在院子里…… 自强烦躁地摇了摇头,荷花说:不看也罢,你到我家先吃饱肚子再说。 自强口里说着不不,可肚子饿得咕咕叫,经不住荷花一拉一扯,双脚便不由自主地踏进了大门,荷花扭头四下看看,门前没有别人,回身啪嗒一声关了头门。 自强惊慌失措的:你关头门干什么? 荷花:你叔和儿子出门干木匠活儿去了,媳妇领着娃回娘家了,家里没人,你放心吃饭就是了。今天天热,我捞了些面条在案上晾着,你真有福气,正好赶上了。 自强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正忐忑不安地东盯西瞅着,荷花调了一碗辣兮兮酸济济的面条递给他,自强接过满满的一大碗面条,关切地问道,我吃了,你吃啥呀?荷花说,你吃你的,我还有呢。果然,荷花进厨房,端出一碗面条,不过比自强的少了许多。自强尴尬地笑笑:咳,荷花婶,我吃了你的一份,叫你饿肚子了。 荷花嘻嘻地笑着:自强,不许你叫我婶,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叫我嫂子好了。我们不是一个家族的,没有啥辈分。再说,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叫过婶,今天这是怎么啦? 吃了饭,自强看见荷花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可怕的爱恋的情感,他迅速地站起身向大门走去,荷花张开一双臂膀从后面紧紧地把他抱住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荷花的秘密 自强一看荷花紧紧地抱住了他,吓得胆颤心惊,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地说:荷花婶,别……别这样…… 荷花动情的:别叫我婶,我是你姐,我对你早就有感情了,好不容易碰到今天这个机会,咱们成就了这好事吧。 自强正色说:荷花婶,你放自重些,隔壁两邻的,你又是我的长辈,咱们绝对不能干这惹人耻骂的事情。 荷花冷笑一声:自强,你装得倒像个正人君子,可你干的那事情臭不可闻。 自强说:你倒说说,我干过啥事情? 荷花哼了一声:哼,你倒装得挺正经的,我问你,你当队长的时候,翠翠鬼鬼祟祟地跑到你家干什么去了? 自强胆战心惊,伸手竟然捂住了荷花的嘴巴:别胡说了,可不敢乱说,小心别人听见了……其实啥事情也没有…… 荷花抓住自强的手:没有啥事情?你惊慌失措个啥?走,到里屋去。 自强推开荷花扭头向头门走去,荷花喊道:站住,你要是敢走出去,我就敢脱光衣服在这里大喊大叫,让全村人都知道你干的丑事。 自强呆住了,他相信这个女人什么傻事都能做出来的,他稍一迟疑,只好乖乖地跟着荷花向上房走去。心里却在紧张地盘算着对策,当年德仁哥面对着如花似玉的玉娥能够秋毫无犯,自己哪能让这样一个刁蛮的女人轻易征服?再说,要是和荷花发生了关系,何以有脸去见玉娥?一旦传扬出去自己怎么活人?荷花的丈夫、儿子还不要了自己的性命?自强正在胡思乱想,荷花已经推开了房门,强硬拉着自强进去,关了房门。自强的心咚咚乱跳着,荷花已经迅速地脱光了衣服,躺在炕上。自强强装镇静地走近荷花,仔细地观察着荷花的身体,原来这女人是有几分姿色的,加上现在很少下地干活,肌肉丰满,皮肤白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荷花看自强盯着自己看着,早就冲动得不行,更是羞涩得满面绯红,急急喊道:自强,你快上来,干完就没事了。 自强微微一笑,计上心来:荷花婶,我还得叫你婶子,在农村无论如何是不能乱了辈分的。你要和我发生关系也可以,可是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荷花焦急的:自强,只要你和我睡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自强说:第一,你得到村委会去申请,把我和你拉成平辈,你得把我爸叫叔父。 荷花噗嗤一声笑了:嘻嘻,自强,你天真得像个孩子,村委会谁管你外扯淡事呢? 自强说:第二,这事你要告诉我叔一声,要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荷花更是笑不可仰:自强,你这不是自己往狼口送吗?你对你叔说去:叔,我要和婶睡觉。看他不打你两个耳光才怪呢? 自强说:第三,我要干这事,一定要征得玉娥同意才行。 荷花着急地:不行,不行,玉娥知道这事,还不把我的嘴巴撕烂? 自强认真的:第四,荷花婶,咱俩要干这事,你得先和我叔离婚才行。 荷花生气了:呸,为了干这不光彩的事情,我值得离婚吗? 自强一本正经的:第五,咱们干这事,万一让你生下孩子,得管我叫爸才行。 荷花生气了:胡说,简直是胡说八道。自强,你走吧。你别想占我的便宜,我也不稀罕你这个野男人。 自强坚持控制了半天,就在他转身要走的一刹那,一眼瞥见荷花高高挺起的白嫩的乳部,突出于两腿间的神秘的**,他突然冲动起来,猛地扑过去,像一头饿狼一样,吞着荷花的嘴巴,吞着她的乳部,吞着她的**,然后俯身上去,两个身体眼看就要合二为一了,荷花突然痛哭起来,自强慌忙溜了下来,身子软瘫下去…… 荷花总算清醒过来,下了炕,在屋里走了一圈,好像展示自己的身体似的,却又嘤嘤啼哭着:自强,对不起,是我先勾引你的,可是我思考再三,我们还是不能干这事的。前几天,外村发生一起命案,就是因为男人出去打工,媳妇忍耐不住饥渴,偷偷地钻了一个情人,后来被男人发现了,他拿刀杀死了媳妇的情人,自个也去公安局自首了。你看,就这样,好端端两个家庭被毁掉了……本来,我想得很简单,只图眼前欢乐,觉得与自己喜欢的人搞上一次也无所谓。可是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一旦开了头,谁也无法控制自己,第二次、第三次……接着也就来了,直到大祸临头,家破人亡,后悔就来不及了。 自强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荷花婶,你看,我不是人,口头上说的好听,可一看见你这丰满白嫩的身体,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荷花搂住自强亲吻着:谢谢你,你还是控制得不错,要是一进门你就占有了我,说不定明年我会生下一个白胖胖的小子呢。 自强喃喃自语:哪会呢?哪有这么巧。 荷花红着脸:自强,事情已然如此,我就实话对你说吧,你叔前几年结扎了,我没有戴环,月经过去十几天了,听你家玉娥说,这正是怀孕的最佳时期。自强,要不的话,咱们试验一下,看看能不能弄出个胖小子。 自强脸红到了脖子根:荷花婶,开啥玩笑呢。 荷花嘻嘻地笑着:自强,先别叫我婶,咱俩的故事有些年头了。自强,你知道不知道?我差一点成了你的媳妇。 自强惊讶极了:哪有这样的事情? 荷花说:那年你还小,我爸托媒人到你家提亲,有意把我年龄往小报了两岁,比你大一岁。你爸说,能叫男大十,不叫女大一,一口就回绝了。媒人要是把我的年龄再报小一岁,咱俩的婚姻说不定就成功了。 自强红着脸:还说这些干啥,只怪咱俩没有这个缘分。 荷花深情地回忆着:我一过门就发现和你是邻居,一见你我心里就腾腾地跳个不住,而你却一直蒙在鼓里。我想,咱们今生今世做不成正式夫妻,哪怕做上一天露水夫妻也好,所以刚才我才大胆地勾引你了。自强,说老实话,我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只是和你这一段未了的情缘一直藏在心里,憋得我实在难受……呜呜…… 荷花说到伤心处,竟然哭哭啼啼,泪流不止。怎么办?面对着这样一个痴情的女人,讲述的痴情故事,自强的心里也是惘然若失,翻波涌浪,他禁不住拥抱着荷花,在她的额头上、脸蛋上、嘴唇上亲吻着,然后他遗憾地表示:荷花,你这一段故事讲的有点迟了,我的野兽的激情已经过去,我和你再不能干那事了。现在我们都必须冷静地面对现实,我要对得起玉娥和逢春,你也要对得起丈夫和儿女,我们拥抱一下,亲吻一下,就算了却了这段情缘吧。 他们紧紧地拥抱着亲吻着抚摩着,谁知道动情的荷花竟然激动得晕了过去,自强连忙抱起她平平地放在炕上。自强静静地看着荷花的身体,她平稳地呼吸着,挺起的乳部一起一伏,时时撩动着他的感情。她的皮肤虽然不像玉娥那样白嫩,却显得丰满而有弹性。自强禁不住伸手触摸着,果然是柔软膨胀,其中隐藏着的一股电流麻酥酥地通过他的全身……自强这时就想拔腿离开,却又不放心荷花,他俯下身子轻轻地唤着“荷花、荷花”,不见动静,正要转身荷花突然伸开双臂把他紧紧地捂在胸口,他的那张大嘴不偏不倚正好吞住她的ru房…… 许久,俩人几乎同时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看样子,我们的情缘就到此为止吧。 于是,荷花穿好衣服,梳理好头发,拉着自强的手向头门走去。到了门楼里面,荷花说:别急,你进来的时候没人知道,出去的时候也别让人看见。 荷花趴在门缝向街上张望着,路边有几个人蹲在那儿说闲话,她转身悄悄地告诉自强:现在不能出去,路上有人。 自强趴在门缝看了看,果然树荫下有人蹲着说话,树枝在不停地摇晃着,大概路边凉爽,人们舍不得离开,看看暮色垂了下来,自强焦急起来……荷花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院子里,按在小板凳上:自强,别着急,天快黑了,先吃了晚饭再说。 自强还能说什么,望着荷花走进厨房去做饭。自强心慌意乱,如坐针毡,埋怨自己不该跟着荷花进来,这正像俗话所说:张仪的门,好进难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会儿,荷花端着一盘油饼放在饭桌上,又端来两碗荷包蛋,扑鼻的香味唤起自强旺盛的食欲。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强想起了德仁哥平时爱说的一句话,而且德仁哥总是把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一个一个全都克服掉了。荷花撕下一块油饼递给自强,笑眯眯的:尝尝我的手艺,油饼要又酥又香,层层又多又薄,才算本事。自强,你说老实话,与玉娥相比,我俩的油饼谁烙得好? 自强不假思索的:当然是你的油饼烙得好嘛。 荷花张开嘴巴朗朗地笑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黑夜敲门声 吃完晚饭,荷花便把碗碟端去洗了,厨房收拾干净。倒不是怕丈夫回来发现什么,而是因为她是一个勤快的爱清洁的女人,早晨起来把炕上收拾整齐,院子打扫干净,已经成了习惯。这时,夜幕已经笼罩了村庄,自强望着黑沉沉的夜空,无端地生出一种恐怖来:怎么办?街上如果有人,出不去怎么办?等到街上的人全都回家了,夜深了怎么办?即使出去了,叫不开头门怎么办?――自家的院子很深,父亲又住在最里边的上房,自己晚上出门,都是把头门从外面加锁的。现在,父亲关了头门,万一叫不开,进不去,怎么办?……荷花看自强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便去门缝看了看,街上黑影绰绰的,有人还在闲聊,这一下,荷花也着急了。她想了又想,害怕起来,扑过去抱住了自强:自强,你今天晚上要是出不去了怎么办?出去了,深宅大院的叫不开头门怎么办?当然,你住在我家里也能行。――按常理说,我的那口和儿子是前天才出门的,一般家庭的木工活儿至少要做十天半个月。我就怕万一晚上他们回家来怎么办?让他们抓个现成,我们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呜呜…… 荷花啼哭起来,自强被弄得越发心慌意乱了,罢罢罢,先安稳住荷花再说。自强吻吻荷花的额头:荷花,别哭,别哭,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放我出去。 荷花说:谁也没有绑架你,你自个出不去嘛。我再去看看…… 荷花趴在门缝看时,街上已经空荡荡的,赶紧招呼自强带上他的东西过来。荷花先把头门打开一条缝探头出去看看,街上确实没有人了,拉着自强便出了头门。这时,荷花一眼瞥见远处两个黑影朝这边走来,好像是丈夫和儿子,她虽然有点慌乱,却马上稳住阵脚,冲自强喊道:快敲你家头门,我家的人回来了…… 荷花的声音有点发颤,自强冲到他家门前,啪啪啪地敲起门来,荷花的尖声也震响在黑夜里:他叔,快开门,自强回来了! 他们正在敲着,喊着,荷花的丈夫和儿子来到门前,放下木匠工具,荷花丈夫老蔡关切地问道:自强,你才回来,叫不开头门,你家院子深,你爸睡得死,听不见,算了,不叫了,到我家睡去。 自强叹口气:唉,真不好意思。今天长途汽车在路上耍了麻达,等修好了天就黑了…… 自强有点不甘心,抓住门环又敲打了几下,荷花的儿子小同拉着他说:自强哥,算了,再敲门鸡该叫了,晚上和我一块睡,我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自强提着包跟着他们进去,荷花啪嗒一声关了头门,自强的心震动了一下,慢慢地平静下来。门楼里黑洞洞的,荷花趁机捏了自强一把:自强,你没吃饭? 自强听荷花话里有话,像是问话,又不像问话,机灵的自强就知道是不让他说出在这儿吃饭的事,便顺口说道:吃饭?吃了,玉娥给我装了两个花卷,我在车上吃了。 大家围着院子的小饭桌坐了,老蔡吩咐道:荷花,多做点饭,让自强吃饱了好休息。 荷花炸了油馍,烧了拌汤,自强虽然不饿,也装模作样地拿块油馍吃着。老蔡边吃边说:唉,在这家正在扯板,主人的儿子回来了,拿出一套新式家具的照片,让我照样子做,我见也没见过,哪里会做新式样呢?我和小同只好收拾工具回来了。 小同咬了一口油馍:咳,南方过来的木匠就是手巧,做的家具又好看又轻巧,年轻人结婚都喜欢。人家说我们做的家具古板笨重,呆头呆脑,讽刺说是明朝的大立柜,清朝的写字台,你看扫兴不扫兴? 老蔡说:别说了,怪丢人的。我老了,赶不上时代了。你们年轻人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在你们身上。领袖不是说吗?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咱少奇。小同,你去找个南方木匠,给人家供下手,哪怕少要点工钱,或者干脆不要工钱,只要能把他的技术学到手,不管咋么都行。 荷花笑了:不管咋么都行?小同,年纪大的你认个干爸,年纪轻的你认个干哥,不信学不到技术。 大家笑了一阵,自强听得心热,便说起在西安学习养花技术的事,小同说:自强哥,你是农业技术推广员,不管咋么,你要是养起花来,肯定能胜过雪雪的女婿赵中华,他能当万元户,你还能当二万元户哩! 自强认真的:小同,世上的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困难得多了。赵中华绝非等闲之辈,在西安学习了几个月养花技术,又有雪雪这个棉花技术员做参谋,他们抓紧时机,赶上了国庆节的养花高氵朝,独家生意,一炮打响,现在,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小同说:自强哥,你太悲观了,现在的市场大得很,赵中华能够养花挣钱,你也能养花挣钱,谁竞争不过谁呀?你看,本来我们靠木匠手艺能挣不少钱,可是南方木匠过来了,就把我们挤垮了,市场经济,各顾各的,谁管谁的死活呀? 自强叹了口气:唉,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雪雪毕竟是咱村的姑娘,哪能不讲一点情面呢?撕破脸皮搞竞争,以后见了面都会脸红的。 大家说了一会闲话,夜深了,便进屋休息……年轻人瞌睡多,小同头一挨枕头就呼呼睡去。自强想着荷花的事,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后来实在乏困了,眼睛一闭,天就大亮了。自强急忙爬起来,提着包儿就往出走,荷花正在扫院子,朝自强笑笑:吃了饭再去叫门吧,只怕现在去还是叫不开头门。 自强没停脚步地走着:不能再打扰你了,我想我爸迟早要开头门的。 荷花把自强送出头门,红着脸笑笑:自强,昨天晚上的事可真玄乎啊! 荷花踏进头门,回头朝自强嫣然一笑,转身闭了头门。自强不知道怎么搞的,惘然若失,可一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便不寒而栗:好危险啊!……我总算躲过了一场灾难……自强站在自家门前,放下包儿,暂时没有敲门。他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还和过去那样早早地起床打扫院子?还是睡懒觉迟迟不起享受着夫妻恩爱?自强趴在门缝向院子望着,可惜正对着头门的是一个照壁,看不见院子的情景。自强看了一会,侧耳听了一会,还是不清楚院里的动静。他想,时间还早,不管怎么说,父亲不会起得这么早。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大清早会站在家门口呀。自强焦急地在门口转着圈子,还是拿不定主意,迟迟地不敢敲门,要是叫不开头门,又怕惊动了四邻,打扰了父亲的鸳鸯梦。……自强犹豫不决,就当他趴在门缝再看时,父亲正从照壁前向头门走来,自强连忙高兴地喊道:爸,是我,我回来了! 父亲急忙打开头门,自强进去,随手关了头门。父亲略显尴尬的:自强,你大妈在里面呢…… 自强随口说:我知道,你们相好了许多年,也该享享幸福了。 父亲把脸一红:享啥幸福呢?整天提心吊胆,像在监狱里过日子一样。 自强说:大妈的儿子没来找麻烦吗? 父亲说:这倒没有,你给他们塞了钱,你大妈住在这儿,省了他们的生活费,他们也落了个清闲。何况,你大妈在这儿是秘密的,一般人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还管这闲事呢? 父子们边说边走,里边的大妈早就听见了。大妈把头发梳得亮光光的,衣服穿得平展展的,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大大方方的:哦,自强,你回来了。昨天半夜里,我们都睡下了,影影忽忽听见了敲门声,好像还有荷花的叫门声,等你爸出去看时,又没有一点动静了,估计你住在荷花家了。 自强连忙解释:老蔡叔和小同正好回来了,小同媳妇回娘家去了,我和小同住在一块。 大妈说:我估计你早晨要过来,叫你爸去开门……快洗洗脸,我给你们做早饭。 大妈说着往脸盆里舀了些水,自强连忙接住放在地上,洗了脸。自强说:爸,坐在汽车上,看见公路两旁的玉米长得绿油油的,我就有点着急…… 不等父亲张口,大妈笑了:要是等你回来,玉米早就旱死了。你爸已经把地浇了,玉米也间了苗,施了肥。 自强后悔不迭:我真该死,我早就应当回来了。爸,这么多活儿,恐怕把你累坏了。 父亲笑嘻嘻的:自强,我才没出多大力气,农村有的是闲劳力,只要舍得花钱,啥活都有人干。 自强这才放下心来:爸,我磨的面粉够你们吃两个月,可是这水缸的水怎么还满满的呢?爸,你老了,你一个人拉不动一大铁桶水了。 大妈笑嘻嘻的:自强,你放心,隔壁你荷花婶主动帮你爸拉水,说啥也不要钱,你以后还得谢谢人家呢。 自强口里说着“是得谢谢荷花婶了”,心儿却扑通扑通地跳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袋花种子 自强一家人正坐在院子里吃早饭,咚咚咚,有人敲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自强去开门,大妈警惕起来,立即钻进厨房。自强打开头门,原来是荷花,俩人不觉都胀红了脸。为了保持一定的距离,自强还是把她叫婶,不过脸上的笑容便显得怪怪的:荷花婶,这么早你就过来了。 荷花诡秘地笑笑:怎么,难道你不欢迎?你要是不欢迎,我就走了。 荷花转身装作要走的样子,却把手里提着的小包往自强眼前一晃,自强连忙说:别走,这是我的花种子,你怎么拿去了? 荷花指着自强的鼻子: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把小包丢在院子里,我给你捡起来,怎么倒说我偷去了? 自强辩护说:我没说你偷,只是说你拿去了。 荷花说:看看,不吭气拿去还不是偷了? 自强说:哦,我记起来了,昨晚我是想送你一些花种子的,我从大袋里取出来一小包,后来一乱却忘记了。 这时,旁边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响在耳旁:呦,自强哥,你想送给荷花婶花种子,人家不要,我家正好缺花种子呢。 自强扭头一看,一朵美艳的鲜花正亭亭玉立身旁,这人正是雪雪。 自强笑笑:雪雪,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雪雪说:东风,西风,南风,北风,旋儿风,你说啥风把我给吹来了? 荷花转身搂住了雪雪:雪雪好一张利嘴!自从你生了娃,人也越来越标致了,你看你这皮肤白得像洋人一样,嫩得能掐出水来。 荷花说着捏住了雪雪的胳膊,雪雪连忙求饶:荷花婶子,你可不敢掐我,你看,我娃把我身上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荷花装作生气了:好你个雪雪,把我说成你娃了。 荷花说着就要来抓雪雪,雪雪从自强身后溜进大门,荷花急忙追了进去,自强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关了头门。大妈听见是荷花说话,就从厨房走了出来,反正荷花帮着自强爸拉水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面了,现在也不用躲藏了。谁知道雪雪急急地跑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大妈,大妈还有点不好意思,雪雪抓住大妈的手机灵地说:大妈,你一大早就来串门子了? 大妈一听雪雪在替自己解脱,就顺着她的话说:是啊,听说自强回来了,我过来看看,嘿嘿…… 嘻嘻,呵呵,――听了大妈的话,大家会心地笑了,不过各有各的笑法……笑声过后,荷花不失时机地说:自强昨晚回来的迟了,叫不开头门,小同领到他屋里睡了。不知道咋的,自强落下了一包花种子。 荷花说着拎起小包一晃,自强说:本来打算给荷花婶取点花种子的,不知道怎么就忘记了,可能觉得这花种子种下赶不上国庆开花了。 雪雪高兴地:自强哥,把花种子送给我吧,我家有温室,可以让晚播的花提前开花。我听中华说,你不想学养花,不想和我们竞争市场,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花种子呢? 自强一时之间不好回答,支支吾吾地:德仁哥,杨师傅,花种子……唉,我就明说了吧。我呆在西安,没有事干,三口人吃玉娥一个人的工资,德仁哥介绍我去花房打工,临走的时候杨师傅送我许多花种子,我不想要,一来种花的时间迟了,二来也不想和你们竞争。德仁哥说,花种子拿回来可以送给中华,不,可以送给雪雪嘛。 雪雪笑了笑:中华和我是一家人,送给谁都一样,不过我想问清楚,德仁哥究竟叫你送给谁呢? 自强望着雪雪粉白渐渐变成粉红的脸蛋,就知道雪雪对德仁的感情不同一般,也就讨好地说:德仁哥说了,把这花种子送给可爱的美丽的雪雪妹妹。 雪雪满面绯红:去,德仁哥哪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呢? 雪雪口里这么说着,心里却甜丝丝的。自强想了想,要讨好雪雪就把好人做到底,他问荷花要不要花种子,荷花说不要,院子养鸡,什么也种不成。自强跟雪雪说:我家也养着三四只鸡,没法在院子种花。大田里种花,更没有条件。干脆把这些花种子全送给你吧。 雪雪高兴地连声说着谢谢,自强说:要说谢谢,也不要谢我,还是要谢德仁哥的。 雪雪笑笑:自然,要谢你也要谢德仁哥,你去西安的时候,给德仁哥捎一句话,就说我感谢他呢。 雪雪说:孩子还在家里睡着,我得回去了。 雪雪别过大家,自强提着花种子送她,出了头门,自强叮嘱她:雪雪,大妈的事情你不要跟别人乱说。 雪雪佯装不知的:在村子里串门子是平常的事,我有说的啥呢? 自强解释着:咳,我不是指大妈串门子的事情,我是指大妈在我家…… 雪雪明知故问:大妈在你家干啥呢? 自强着急地:唉,越想说清楚越说不清了,――反正你不要乱说就是了。 雪雪诡秘地笑笑:是,关于大妈的事我啥都不说就是了。 雪雪转身走了,自强望望手里提着的花种子,却没有叫她。雪雪走了一段路突然记起,转身过来指着自强说:自强哥,你安的啥心?是不是反悔了,不想给我花种子了?你不是说这是德仁哥专门送给我的花种子吗?你有啥权利扣压呢?你要是真的不想送给我,我就不要了,看你以后见了德仁哥咋么说话呀? 自强看着雪雪红唇白齿、面如桃花的俊俏,听着她伶牙俐齿、口如悬河的言语,倒觉得十分有趣。本来这不算什么事情,你走得急,忘记拿花种子,现在拿去就是了,为什么还说了这么一大堆话语,德仁哥长、德仁哥短地威胁我?你和德仁哥究竟是啥关系?不管怎么说,也没有我和德仁哥关系密切。不知怎么搞的,自强突然想探索雪雪的秘密了,那么就到中华家走一趟吧。于是,自强笑嘻嘻的:雪雪,你怎么耍起小姐脾气了,你不拿花种子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送到你家去呢? 雪雪高兴的:自强哥,反正你也没啥事情,花种子送到我家更好。你正好参观一下我们的温室,也好给德仁哥汇报一下,让他高兴高兴。自强哥,咱们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去带孩子,你收拾好车子在门口等我。 雪雪招招手转身去了,望着雪雪的背影,自强的心底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忧伤,看中华和雪雪的养花事业发展得红红火火,而自己的农业技术推广却搞得冷冷清清,特别是玉娥带着逢春去了西安以后,自己就像丢了魂似的,干什么也鼓不起劲儿来了。好,不管怎么先去看看人家的温室再说。自强走进家门,荷花还在和大妈说话。自强径直走进屋里,推出自行车,擦擦尘土,压压车带,然后取出气管子迅速地给车带打饱了气,把花种子绑在车架上,然后说了声“爸、大妈、荷花婶,雪雪要带孩子,我得帮她把花种子送到家里”,然后推着车子出了大门。荷花急急地追出大门,正要张口对自强说什么,雪雪抱着孩子走过来,一抬屁股稳稳地坐在车子的后架上,雪雪冲荷花喊道,荷花婶,再见,车子已经驶向村口去了……荷花望着远去的车子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看样子,我和他的缘分也只能如此了…… 自强的车子上了大路,雨后的土路又平又光,阳光下亮如绸缎,没有一丝尘土,微风迎面吹来,十分惬意,简直胜过城市的柏油马路了。雪雪坐在车后,沐浴着凉风,十分高兴:自强哥,又给你添麻烦了,回家给你做好吃的。玉娥姐是我的大媒人,你到西安无论如何要替我谢谢她。 自强笑笑:你一会儿说谢谢德仁哥,一会儿说谢谢玉娥姐,你究竟拿什么来感谢呢? 雪雪说:咱们养花户嘛,当然送花卉了。 说说笑笑,到了雪雪家里,听见车子铃声,中华早就迎了出来,招呼一声,先从雪雪怀里抱了孩子。雪雪要来推车子,自强还是自个推着车子走进院子,一眼就看见宽敞明亮的玻璃温室,几乎占了半个院子。为了多采光,靠上房这面墙全是玻璃门窗。要充分利用空间,温室里安装了一层层铁架,密密麻麻地放满了各种花卉。自强简直看呆了,在雪雪的催促下,这才把车子靠边放了,取下花种子,中华接了,乐得合不拢嘴,口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过了一会,中华才激动地说出了心里话:自强哥,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发展养花事业,和我拼搏一场呢。没想到,你这么大度,亲自把花种子送上门来了。 自强拍拍中华的肩膀:谁让你娶了雪雪这么漂亮的妹子,做了安平村的女婿呢? 自强迫不及待地走进温室,里面的温度、湿度都是适合植物生长的,还要通风,要大灯泡照明,还有按装了长烟筒的煤火炉子升温……自强是农业技术推广员,科学技术知识都懂,中华也就没有多加解释…… 第一百九十五章 爱情的力量 中华的父母闻声出来迎接客人,大家客气一番,自强便从袋子里一包一包地掏出花种子,包皮上写着花名及播种日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中华高兴地:这一下可好了,我正缺少元旦、春节期间开花的花卉,自强哥,你这是雪中送炭啊!县上的大单位安装了锅炉,冬天有暖气,他们还是需要一些盆花的。 看着中华、雪雪兴高采烈的样子,自强也替他们高兴。仔细地分析起来,自强对他们的养花事业有赞扬,有羡慕,但是极少嫉妒心理,因为德仁哥曾经和他谈起嫉妒的种种弊端:嫉妒是一团乌云,蒙蔽了你的眼睛,只看见别人的缺点,不愿意看见别人的成绩。嫉妒是一条毒蛇,它会缠死自己,也会毒害别人……为什么要嫉妒别人呢?有本事的话,就干出一番事业,和别人比一比,让大家看一看。 自强想着想着,陷入了沉思,这时雪雪娇滴滴的声音响在耳旁:自强哥,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自强从沉思中惊醒:我……我在想,你们干出这么一番事业,我到西安该怎样向德仁哥汇报呢? 雪雪莞尔一笑:汇报?耳听是虚,眼见是实,你让德仁哥到我家看看不就行了。哦,德仁哥学校的访问组也该来了,我们村的几家蔬菜大户都成了气候,值得他们访问一下。 自强惊讶的:蔬菜大户?这个我得去看一看。 自强是个急性子,说看马上就要去看,于是中华领着他出去转了几家蔬菜种植户。蔬菜都种在大田里,生长旺盛,绿意盎然,销路很好。他们和西安蔬菜公司签有合同,不用去送,公司派车拉运。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自强长了见识,心里也热了起来……自强心事沉沉,吃了雪雪特意给他做的酸汤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告别了雪雪、中华,自强骑车回去,雪雪动听的声音还响在耳旁:自强哥,你一定要对德仁哥说一声,让他的同事来参观。回到家里,父亲和大妈在上房休息,自强心神不宁地从前院走到后院,从后院走到前院,望着玉娥、逢春不在家的空荡荡的住房,似乎什么劲儿也鼓不起来了……自强扑进屋里,重重地倒在炕上,怎么办?怎么办呀?自强忧愁得简直要哭出声来……昏昏沉沉地,他进入梦乡,身子轻飘飘地飞到了西安,他右手搂着玉娥,左手搂着逢春,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他这一觉睡了几个钟头,父亲进来看了几次,他喃喃自语,睡梦中喊着玉娥,父亲轻轻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自强一直睡到半后晌,装了两盒纸烟,出了家门,在街上遇见熟人递上纸烟,说上几句闲话,继续前行,一直走到大妈儿子顺生的家里。顺生不在家,媳妇在家里,因为家事都归媳妇管,自强觉得反而更好说话些。自强虚晃一枪:我刚才从大妈门前过,看见门上挂着铁锁,她恐怕又进山烧香拜佛去了。我从小就受到大妈的关怀,大妈和我亲妈一样,这是100元,大妈回来了你交给她,买点吃的穿的,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顺生媳妇接了100元,眉开眼笑,她知道乡上干部一月才拿40元,自强出手够大方的了。其实大妈的情况媳妇她很清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不回家,我们也不用操外闲心。自强又递上一盒纸烟,说是送给顺生的,媳妇也笑嘻嘻地接了。走出顺生家门,自强一身轻松,他突然有了一种想法:到西安去,找玉娥去。自强急匆匆走进家门,揭开瓮盖一看,水缸里水还满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走到上房门口,轻轻地叫声爸,父亲出来了,自强问面粉还有多少?父亲说,吃了少半袋,这一大口袋100多斤还没有动呢。 自强悄悄地说:爸,我刚才给了顺生媳妇100元,估计他们暂时不会来找麻烦。虽然如此,大妈的行动还是荫蔽些好。 这时,大妈已经站在他们身后,说话了:隐蔽,隐蔽,像地下游击队一样,把人快要闷死了。自强,你回来了,我该回去了。 自强说:大妈,你不能走,我明天就到西安去。玉娥每天上班回家,还要做饭,还要带孩子,太辛苦了。 父亲说:这么说,你有了新家,不要这个老家了? 自强笑笑:这么说,你们现在组成的还不算是新家? 父亲和大妈相对一视,笑红了脸……自强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都掏出来递给父亲,只给自己留些路费。父亲说:家里的钱多着呢,你大妈还带来不少私房钱。 父亲说着给自强退了些钱,自强只好收了说:大妈的钱一分一厘也不能动,好好地存着。你们辛苦了一辈子,也不能太苦了自己,这些钱,你们拿去买肉,买菜,买水果,要吃好一些。人家城里人吃饭讲究营养,不过现在肉类定量供应,买菜要排长队,还要限制数量,一般人也没有时间去排队。 父亲说:村里有几家菜地,你多买些菜带上。 自强笑了:大热天的,蔬菜不耐放。不过,我去看看,看耐放的莴笋、莲花白有没有。 自强骑着车子去买菜,父亲关了头门,大妈苦笑着:唉,这样偷偷摸摸地过日子,提心吊胆的,就像做贼一样,搞得人都没有一点乐趣了。 父亲突然异想天开的:杏花,咱们也去西安逛一趟。 杏花满面绯红:有贤,这能成吗?这个家呢?谁来看门呢? 有贤说:家里只有粮食,现在家家都有吃的,谁还偷粮食呢?咱们身上带些钱,家里再秘密地存放些钱,我想不会有啥问题的。 两个人还在商量着,自强敲门进来,车子后边带着一捆莴笋,几个莲花白,一捆葱,一捆青菜。吃了晚饭,父亲、大妈到上房休息,自强也早早地睡了。倒在炕上,自强反而没有一丝睡意了。他想,连来带去只有三天时间,明天一到西安,一定会给玉娥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是,玉娥会不会批评他懒于劳动,不安心农业生产呢?不管怎么说,他们夫妻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地分居两地,他怎么能够忍受得住呢?他要留在西安,可以到花房打工挣钱,还可以干其他活路挣钱,他有强壮的身体,还有灵活的头脑,别人能办到的事情,他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想法办到。自强想着想着……失眠了,一直到后半夜,才朦朦胧胧睡去……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自强急忙爬了起来,院子里静悄悄地,他一眼瞥见饭桌上两块砖头压着一张纸条,他急忙拿来看着,上面分明写着:我们去汽车站了,菜带走了,你吃了早饭快来。自强大吃一惊,难道他们要私奔,真是色胆包天,不顾一切了。自强走进厨房,哪里顾上吃饭,找了个布袋,把笼里的七八个馒头装进去,提着就走。自强用大铁锁锁了头门,迈开大步就走,走了几步,返身来到荷花门前,用力敲打着门环。一会儿,荷花睡眼惺忪地开了头门,一看是自强,便笑嘻嘻的:自强,你想通了,主动地找你姐了。 自强着急地:好我的婶子呢,大事不好,你操心一下我家门户,谢谢你了。 自强急急地说完,转身就跑,跑出几步,又跑了回来,叮嘱荷花:荷花婶,不管发生啥事,你都不敢对别人乱说什么,要是出了大事,你可负不起责任啊! 荷花听了个目瞪口呆,还是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慢慢地走到自强门前一看,原来是那把大铁锁挂在门上,难道把两个老人锁在家里不成?转过身来,自强已经跑得不见身影。荷花回去对丈夫说了,丈夫也是莫名其妙,没奈何,操个心吧,一天出去几次看自强门上的铁锁,晚上提心吊胆地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隔壁院子的动静…… 自强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汽车站,这个西兰公路上的小站,离安平村还有二里路,等自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小站时,两个老人还眼巴巴地伫立在清晨的凉风中,周围静悄悄的并无一人。自强没好气地正想教训他们几句时,一眼看见老人提着菜低垂着头,就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自强突然悲从中来,声泪俱下的:爸,大妈,你们这是好苦呢? 这时,自强才发现老人的穿戴与平时大不相同。大妈穿着崭新的月白布衫,父亲穿着洁白的的确良衬衣,一律的新蓝裤子,新鞋新袜子。而且他们容光焕发,喜上眉梢,按捺不住欢乐的心情,就像去进行结婚登记似的。自强突然发出感慨:爱情,这正是爱情的力量。自己刚刚离开玉娥,现在又迫不及待地奔向西安,年轻人离不开爱情,难道老年人就不需要爱情?一时之间,自强对老人坚贞的爱情充满崇高的敬意,也寄予深深的同情…… 正在这时,县上开往西安的第一趟班车戛然而止,带着浓浓的灰尘停在身旁,自强说声上,就拉着两位老人上了汽车……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反锁不反锁 自强三人刚刚上了汽车,人还没有站稳,司机猛地一踩油门,汽车往前冲去,两位老人差一点摔倒,多亏自强早有防备,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把两个老人揽在怀里,他的两腿稳稳地钉在车厢里,三个人总算安然无恙。自强轻轻地说了句“这汽车是咋——”,一想起德仁哥“凡事要息事宁人”的话,就把后半句咽进肚里了。就这样,司机耳朵很尖,把头一偏问道:这汽车咋咧?就在司机偏头问话的时候,汽车向路边一拐,车厢里的乘客全都吼起来。自强的话也出口了:汽车开得嫽(好)嘛。乘客哄堂大笑,司机自知理亏,也就哑口无言,专心开车了。车厢里还有空座位,女售票员招呼他们坐下。女售票员偷偷地指指司机,对自强摆了摆手,意思是这个司机听不得意见,你不必说什么了。自强点点头,便给三个人买了车票。 自强一看,大妈和父亲正好挨着坐着,一开始还红着脸不好意思,时间长了,慢慢地变得自然多了,指着窗外的村庄、田野、工厂,有说有笑的了。阳光斜射过来,大妈显得俊俏妩媚,父亲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自强心里想着,他们真是天生的一对,只是好事多磨,社会习惯势力顽固地阻挠着他们的结合,也给这个家庭带来重重危险。怎么办?他们已经冲破重重封锁大胆地迈出了第一步,奔向西安。下一步就看德仁哥如何安排了,他相信德仁哥的智慧和能力,无论如何得让他破解了这道难题。 这是一辆旧车,一路之上,机声震耳,车厢哐当,走走停停,乘客上上下下。有时为了多拉乘客,汽车偏离公路,绕到路边的村镇里拉人,车厢里倒是装得满满登登的,而汽车却像一头老牛似地走得更慢了。看到这种情景,乘客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任其所以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好在自强装了许多馍馍,一人一个慢慢地啃着干馍,总算哄得肚子不再咕咕乱叫了。只有200里路程,汽车磨到西安开进城门的时候,已经半后晌了。 父亲和大妈从未出过远门,哪里到过西安?走在宽阔的马路上,看着高大的楼房,钻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兴奋和喜悦。父亲突然想起农村人常说的一句俗语,悄悄地和大妈谈论着:瓜怂闷种,担的西瓜进省,不为长钱,单为逛景。 大妈笑弯了腰,指着父亲的鼻子:瓜怂闷种,说的就是你。你哭哭啼啼的要到西安来,原来就是为的逛景啊。 自强瞅他们这样忘乎所以地有说有笑,完全忘记了事后的危险,唉,爱情的力量,充满魅力的爱情。自强想着想着,自个先乐了。我怎么就变成了诗人,原来他突然想起了德仁哥和他在北山打柴时,朗诵过一些关于爱情的诗篇,至今还有那么一点印象……好像后边的几句是这样说的: 有泥泞,也有雨雪, 既然要一辈子共同生活,【】 路过几家饭馆,自强想进去吃饭,大妈贵贱不让:到家再吃吧,何必花这冤枉钱呢? 自强笑笑:大妈,照你这样节省,开饭馆的早就关门了。 大妈嗫嚅着:反正,反正开饭馆的别想挣我的钱……你爸要到西安来逛,也得省着花钱。 自强说:大妈,你放心,逛西安花不了多少钱。咱们尽量和公园、博物馆讨价还价,让他们给咱们最低优惠价。 大妈疑惑的:博物馆也能还价吗?……听说西安有个亮宝楼,名气大得很。 自强说:亮宝楼?这个我倒没听说过,我才来西安几天,哪儿也没有逛过。 说话之间,来到医院家属院,逢春在院子和小朋友玩耍,看见他们来了,跑过来亲热地喊着爷爷、奶奶、爸爸,显然把他们看成一家人了。大妈把脸一红:逢春,我这奶奶,不是你的亲奶奶…… 逢春固执地:反正是我奶奶。 父亲说:逢春哪里见过他亲奶奶?他喊你奶奶你答应就是了,反正你已成了他奶奶了。 大家正在院子说话,玉娥下班回来了,一看见父亲和大妈,确实吃了一惊,接着便热情地招呼他们:爸、大妈,你们来了,快屋里坐。 玉娥对自强悄悄地说了一声,你又来了,自强也不答话,拿着脸盆去水房端来一盆清水,招呼大妈、父亲洗脸。玉娥马上端来香茶,一人一杯,放在面前。玉娥指挥一声,自强,到食堂买饭去。自强端起碗盆就走,逢春说声我也去,就跟着走了。屋里剩下他们三个,大妈面对着玉娥这样漂亮的“儿媳妇”,扭扭捏捏,面红耳赤,如坐针毡。玉娥挨着大妈坐了,拉着大妈的手,温柔地笑笑:大妈,别拘束,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女儿。 大妈动情的:玉娥,要是有你这么个又温柔又漂亮的闺女,那可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哇。 父亲专心地听着她们“母女”的对话,心里也是非常感动,不过他是个老实人,当着儿媳的面,有什么话反而说不出口了。炉子上的稀饭熬好了,玉娥看见自强带来的青菜,拿了几棵,洗了,炒了,端进来,放在桌上。自强、逢春买饭回来,有米饭,有花卷,有荤菜,有素菜,满满登登的,摆了一桌子。于是,一家人推来让去,各取所需,各食所爱,吃了个尽兴。吃饭中间,玉娥急急地走出去,过了一阵儿回来,继续坐下吃饭。一会儿,门外有人喊王大夫【,玉娥出去说了几句话,笑嘻嘻地进来。等到吃完饭,洗刷完毕,玉娥取出一个单子、一个被单、两条枕巾,这才说道:你们二老休息的地方,我安排好了。 原来两个年轻护士住着单身楼一层一间房子,她们都是西安人,玉娥说好让人家回家住着,房子借用几天。玉娥拿钥匙开了房门,一股脂粉香味扑鼻而来,女孩子的房间收拾得格外整洁雅致。大妈看了,心里有点不安:哎呀,人家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咱都不好意思住了。 逢春说:奶奶不住房间,难道住在院子不成? 大家笑了,玉娥说:没关系,都是熟人。这不,咱们自觉一些,把人家的单子、被单、枕巾收起来,铺上咱们自己的东西,人家看着心里也舒服。 于是大家一齐动手,收的收,铺的铺,很快的一个新家布置好了。夜色下来了,拉着电灯,屋里一片亮堂。玉娥端来温水,老人洗脸洗脚以后,把水端去倒了。玉娥把厕所指给老人看了,又拿来一个脚盆,让晚上方便时用,又顺手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卷卫生纸,说了句“你们早点休息吧”,便退了出去。俩人看了看那卷卫生纸,相视而笑,他们正打算搂抱调笑时,玉娥开门进来了,玉娥笑着说:这房门是暗锁,你们要是出去时不小心把门带上锁住了,没有钥匙便进不来。不过,暗锁后边可以调节,往外扭一下可以扣住,门便锁不住。人进来以后,还原回去,门就锁住了。但是,这把钥匙不能放在这里,万一你们人出去了,把钥匙锁在屋里,那就不好办了。当然,不必担心我会拿钥匙从外面打开房门,你看一看,门锁住以后,把这个扳下去,门就反锁住了,拿钥匙从外面也打不开了。 玉娥说完关门出去了,大妈却嘻嘻地笑了:有贤,玉娥太天真了,教咱们如何反锁房门。我这杏花偏偏就不反锁,我不信儿媳妇胆大死了,敢偷偷地打开房门钻进公公的房间,嘻嘻…… 杏花说着便搂住有贤亲吻,有贤也冲动地回敬她,俩人正在难分难解的时候,房门啪嗒一声被打开了,玉娥站在他们的面前……杏花面红耳赤,有贤也有点尴尬,玉娥却一本正经地说话了:大妈,爸,作为儿媳妇,我原本不该说什么的;可是我又是一个大夫,所见的事情多了,我不能不说几句。男女亲热,人之常情,可是老年人毕竟和年轻人体力大不相同,所以必须控制自己,有所节制,以免发生……好了,我不说了。因为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你们又是私奔而来,难免过分地冲动,不计后果,因此我要提醒一下…… 玉娥关门出去了,杏花、有贤面面相觑,苦笑一声:还是把房门反锁上吧。 果然,玉娥的话对他们起了很大的作用。杏花说:我们这次私奔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我们好像要达到一个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干这事情才跑到西安来的。 有贤皱着眉头:是啊,我们已经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下一步怎么办,恐怕还得德仁出面解决。 杏花说:还是玉娥胆大,啥话都能说出来,就连男女之事她也敢说。……不过她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我觉得你这一段时间干这事情有点过分,我都有点受不住了。 有贤吻吻她:还不是怪你,每次都不满足…… 杏花把嘴一撅:都怪你,弄了一次,还要再来一次…… 杏花说不出话来,她的小口被一张大嘴堵住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寻找亮宝楼 自强正睡得迷迷瞪瞪,感觉有只小虫在腋下钻来钻去,他突然惊醒,睁开惺忪睡眼一看,原来是玉娥在轻轻地挠痒痒,怪不得越挠越痒呢。自强不由分说,把玉娥揽在怀里疯狂地吻着,玉娥在自强脊背砸了几拳:你个冷娃,把人家闹疼了。 半夜三更的,把我弄醒来干啥呀? 你睁大狗眼看看,天都大亮了,你快坐车去把德仁哥叫来…… 叫德仁哥做啥?你想德仁哥了?哎呀呀,你拧我干啥? 叫你胡说八道!谁叫你自作主张,把爸和大妈带到西安来,要不了几天,这事情要是让村上人知道了,还不闹翻天了,污水、粪水会泼你一身的。 咳,你把人冤枉死了。天不明,他们就跑到汽车站了,哪里是我带来的呢? 好了,现在咱们也不用分辨谁是谁非,你快去把德仁哥叫来就是了。今天是星期天,我怕你去迟了,人家有事出去了,就麻烦了。 自强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胡乱穿了衣服走出房门,玉娥急忙追了出去喊道,自强,带上蔬菜。自强才返身回来,分了一半蔬菜拿走了。果然,自强赶到学校家属院,德仁正要和任盈盈去美院写生,自强便说他家的事情是十万火急,无论如何要请德仁哥过去一趟。任盈盈看自强虎头虎脑,土里土气,说话斩钉截铁,不容分辩,只好撅着嘴巴一个人走了。秀兰听自强说明情况,就知道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啊呀,自强,有狗的巷子没人敢去,就叫你哥来了。有了好吃的东西,就没有你哥的分了。 自强分辩说:好我秀兰姐呢,昨天我带来的蔬菜,给你家就分了一半,这总够意思了吧? 秀兰笑笑:谢谢,我话是这么说的,叫你哥跟你去就是了。 走在路上,德仁默默无语,自强着急了:德仁哥,你倒说话呀,这事情究竟咋办才好?烦人得很,一想起这事,我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德仁说:你才回去两天就跑来了,你的工资还没有发下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自强说:咳,哪里是为工资哪?我是说我爸和大妈的事情太难办了。 德仁握紧了拳头:破釜沉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聪明的自强立即领悟了:德仁哥,你是说让他们正式登记结婚吗? 德仁说:正是这个意思。 自强马上紧紧地握住德仁的手:德仁哥,求求你,这件事情非得你亲自出马解决不可。 说话之间,来到医院家属院,玉娥一家人正在吃饭,互相打过招呼,自强坐下吃饭,德仁说他吃过了,玉娥说,不行,就是吃过了,也得喝点稀饭,德仁只好坐下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品尝着稀饭…… 吃了早饭,自强洗碗,玉娥跟德仁在走廊里悄悄地说事,玉娥的意思也是让德仁牵头,动员老人正式登记结婚,不过今天先领着老人逛逛西安,满足一下他们“逛省”的心愿。为了节省开支,便于给老人做思想工作,玉娥决定由德仁领着他们游玩,别人就不凑热闹了。逢春嚷嚷着要跟着爷爷奶奶去玩,被玉娥劝阻住了。临走的时候,玉娥塞给德仁30块钱,德仁待要拒绝时,被玉娥埋怨似地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地把钱装进口袋里。 德仁领着大叔大妈来到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交汇的中心,在车水马龙、熙熙人流里,耸立着巍峨壮丽的钟楼,大叔连声赞叹:嗬,这亮宝楼可真美!早就听说西安有个亮宝楼,里面藏着许多宝贝。 德仁说:大叔,这是钟楼,不是亮宝楼。听说亮宝楼在sx省图书馆,里面放有慈禧太后收藏的一些珍贵文物。这个钟楼也可以看作亮宝楼,它里面收藏的有许多宝贝,现在只供贵宾参观,还没有对群众开放。 大妈羡慕的:贵宾?什么人是贵宾?咱要是当个贵宾该多好。 德仁岔开话题:其实,这两层楼也摆放不了多少珍宝。 大叔说:德仁,这明明是三层楼,你咋说是两层呢? 德仁笑笑:大叔,这正是古人建筑艺术巧妙之处,实实虚虚,虚虚实实,在里面看是两层,从外面看是三层,这叫重檐,看起来更气派,更壮丽。 大妈说:古人也会骗人,原来有一层屋檐是假的。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这时,一个照相的拿着相机走过来,热情地招呼着:大叔大妈,逛西安来了,总得留张照片做纪念吧,来,我给你们三个照一张合影。 大妈连连摆手,连连摇头:不能照,不能照,把人的血就叫它吸干了。 照相的听了个莫名其妙,目瞪口呆,不知就里。德仁知道农村人的心理,就说:大妈,你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吧?照相底片看起来发红,那并不是血。再说,照相机没有针头,没有管子,也不接触人的身体,咋会吸人的血呢?那是一些人不懂科学,胡说的嘛,大妈,你聪聪明明的咋也信这个呢? 大妈尴尬地笑着,照相的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委,连忙笑着说:大妈大叔,今天天气好,你二老的心情也好,我照相的技术也好,两好加一好就是三好,照出来就是三好照片,嘿嘿,嘻嘻,没麻达,快照吧! 照相的连说带笑,把二老推在一起,启发着:你们挨近点,高兴点,这样显得亲密,要不照出相片,别人会说你们吵架了。 大妈笑嘻嘻的:我们咋会吵架呢?我们是三好学生嘛! 大叔听着也乐了,照相的抓紧时机,把二老灿烂的笑容拍进去了。德仁灵机一动,要求照相的再拍一张,照相的说凭他的技术,绝对拍不坏,一张就拍好了。德仁说你再拍一张,我给你出两张钱。照相的说,好好好,卖面的不怕你吃八碗,别说再拍一张,就是再拍两张、三张都行。 照相的又过来调整二老的情绪,大妈说:照一张就行了,德仁,你是不是钱多得花不出去了? 照相的有点着急,立即想出个新花招,满脸堆笑的:大妈,我们这是学雷锋,做好事,多照一张是不收钱的。 大妈不吭气了,在照相的指挥下,二老又开心地拍了一张合影。德仁在交钱开票的时候,问什么时候取照片,回答是后天,德仁说最好明天取,回答说可以加急,那就加急吧,要加急也可以,你得加点钱,好好,原来要加钱……是啊,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好办了,嘿嘿…… 德仁领着二老向鼓楼走去,大妈疑惑地:不是说学雷锋,做好事,多照的一张不收钱吗? 德仁微微一笑:人家是靠照相养家糊口的,你不出钱,他吃什么? 大妈恍然大悟:哦,原来我们在学雷锋,做好事,是我们出钱养活照相的啊。 大家都笑了。笑声中,他们沿着西大街前行,经过许多店铺,向北拐过弯,透过葳蕤的树枝,便看见了巍巍的鼓楼。大叔说:德仁,多亏你熟悉环境,给我们带路。这鼓楼真像是一个养在深宅大院的闺女,要想见上一面可够难场的了。 听大叔这么一说,德仁的脑海里立即涌现出白居易的诗句: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可见伟大诗人的思路,和普通百姓的思路是相通的。德仁说:按照规划,钟楼、鼓楼之间的房屋都要拆掉,建成大花园,到时候你来西安,站在鼓楼前就能望见钟楼,钟楼和鼓楼就要手拉手了。 大叔高兴地:到时候,我们一定再进省逛景。 于是大家一齐抬头仰望鼓楼,果然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气象万千。大叔感叹的:咱没有见过皇上的金銮宝殿,我想也不过如此吧。 大妈说:皇上的金殿恐怕比这还要大一些,听说大臣叩见皇上的时候,看着皇上都模糊糊的,不知道金殿要多大呢。 德仁笑了:大妈,我去过bj故宫,皇上的金殿大是够大了,可坐在皇上的宝座上,还是能看清面目的。 大叔说:咱不说外了,就说这眼前的鼓楼,称得上是亮宝楼了。楼上收藏的东西,肯定是咱们没有见过的珍宝。 大妈说:啥时候,咱们能上楼去见识见识,那才过瘾呢。 德仁说:快了,说不定下次你再来西安的时候,就可以登楼参观了。 大叔正在专心地数着什么,数了一遍又一遍,大妈说:有数的啥呢?这还是一座二层楼,三层屋檐。 大叔说:我不是数楼的层数,我是数楼的开间数。 大妈说:你咋不早说呢?我帮你数,我的眼睛还亮一些,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开间嘛,比咱农村两家三间院子还要宽。 说说话话,三人钻进门洞,里面虽然安有电灯,比外面也暗得多了。这时有汽车开了过来,德仁招呼大叔大妈靠边走。大妈感叹的:这门洞好大啊,能并排开两辆汽车。 德仁说:这是北院门,门洞是南北重要通道哩。 出了门洞到了鼓楼的北边,众人仰头看时,大叔又在数开间了。大妈嘻嘻地笑着:你真傻,有数的啥呢?南边是七开间,北边肯定也是七开间嘛。 大叔说:你别喊,北边好像多,让我再数一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整整九间。 大妈说:你恐怕数错了吧?我来数一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真的是九间,古人恐怕搞错了吧? 德仁这才说道:古人是有意这样建筑的,起名就叫“七间九”,南边七间,北边九间,是按照两个楹柱一间计算的。 大叔哈哈大笑:嘿嘿,原来楹柱把我骗了,南边楼厅的楹柱是八根,北边是十根哇! 大叔又仰头望了一会,叹了口气:唉,我发现了一个缺点。 德仁惊讶地:什么缺点? 于是,大叔不紧不慢地说出一番道理来……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瑰丽的珍宝 大叔还在仰望着,德仁问道:大叔,你说,鼓楼有什么缺点? 大叔说:鼓楼本身没有缺点,就是缺少一样装饰品。 什么装饰品? 大牌匾啊。你看过去大户人家门楼上都挂有牌匾,上面写的“宽仁厚德”呀,“积善人家”呀,显得多么有气派。 德仁感慨的:大叔,你说得对。不过你能想到的,古人早就想到了,鼓楼南北两面本来都挂有大牌匾的,南边牌匾写的是“文武盛地”,北边牌匾上写的是“声闻于天”。可惜在文革中被造反派当作“四旧”给毁掉了,不过我想大牌匾以后一定会恢复起来的。 大妈叹了口气:造孽呀,好好的东西为啥要毁坏呢?咱们县上城隍庙前面的牌楼多好看,多气派,红卫兵说了一声“破四旧”,绑上绳子稀里哗啦就给拉倒了。唉!老百姓还是盼望安安生生过日子,再不敢搞什么运动了。 说说话话,来到了碑林,德仁买了三张门票,他们进去参观。大叔一眼看见大墙上有“文廟”两个大字,笑嘻嘻地说:原来这是丈廟。 大妈笑了:你是啥眼神?明明是个文朝。 德仁说:这两个字既不是丈廟,也不是文朝,分明是丈朝嘛! 大叔大妈齐声称赞:还是你的文化水平高。 接着三人哈哈大笑,他们知道自己演绎的是一个读白字的笑话,两个字全读错的人反而被赞扬为文化水平最高的人。 德仁说:我们参观的这个碑林博物馆,在古代是把文庙、府学、碑林建造在一起的,可惜在1959年,供奉孔子的大成殿被天火烧毁了。 他们越过棂星门、泮水桥,进入东庑展室参观,内容是社会发展史。虽然只有四五个观众,年轻的女讲解员还是热情地为大家讲解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当讲到由猿变人时,大妈笑了:过去,听学生说人是猴变的,我还不相信,现在经同志这么一讲,原来猴真的能变人哩。同志,动物园的猴子啥会儿能变人呢?到时候我真想去看一看。 女解说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哪里经得起大妈几个问题?结结巴巴的,一时还解释不清楚:大妈,这个猴,那个猴,不是一种猴,这里说的是猿猴。古时候猿猴能变人,现在就变不成了…… 女解说员一着急,满面绯红,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德仁来解围了:大妈,这讲的不是眼前的事情,说的是远古时代的事情。很早很早以前,世界上还没有人类,一些古猿离开了森林,学会了直立行走,学会了使用工具,学会了劳动,经过了几万年、几十万年,才慢慢地进化成了人类。所以说,劳动创造了人类。再说,猿比猴大,猿比猴聪明,即使在远古时代,变人的是猿,也不是猴呀。 大妈恍然大悟,握住解说员的手,连连道歉:姑娘,对不起,委屈你了。我这是听三不听四,一知半解,向你胡乱提问,这不是难为人吗?经过张老师这么一解释,我总算明白了那么一丁点儿,嘻嘻…… 于是继续向前参观,当解说员讲到母系社会时大妈止不住又喊起来:哎呀,人们只知道母亲,不知道父亲,这个社会不是乱了套吗? 大叔碰碰大妈的胳膊,不让她说,可是哪里能捂住她的嘴呀?这一次,女解说员稳住了阵脚,不慌不乱,有条不紊地解释着:大妈,不会乱,绝对不会乱套,女人统治社会比男人更厉害。武则天做了几十年皇帝,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一点也没有乱套。 当然,大妈所说的乱套不单是指社会秩序,更多的是指男女关系,可是她一看解说员是一个女孩,有些话没法说出口了。而女讲解员是以科学的态度讲解母系社会的,习惯了,也就不存在什么不好意思了。出了东庑展室,进入西庑展室,看了中国历史展览。他们通过绿荫甬道,来到碑亭前。讲解员指着碑亭顶部两个烫金大字“碑林”说:你们看,这两个字笔体苍劲雄浑,凝重大方,使人看了不禁肃然起敬。大家自然要问,这两个大字是谁题写的呢?一不是唐代的柳公权,二不是宋代的苏东坡,而是清代的林则徐,大家想象不到吧?可是这两个字确实是林则徐题写的。林则徐因为虎门销烟被撤职,到新疆屯田以后来到西安,做了一年陕西巡抚。 德仁仰望碑林两个烫金大字,果然是颜筋柳骨,刚正不阿,字如其人。讲解员顺着三个石台下到碑亭的方坑内,仰头望去,这个巨大的石碑已经快挨着碑亭的顶部了。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女解说员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情:这个《石台孝经》是唐明皇手书的《孝经》碑,是碑林中最大的碑石,安放在碑亭里可以说是顶天立地了。唐明皇,华丽大方,洋溢着盛唐时期一派升平富贵气象。 女解说员搀扶着大妈一步一步走上石台,大妈恍然大悟似的:我才明白,为什么把这部《孝经》称作《石台孝经》了。 德仁搀扶着大叔走上石台,大叔也乐了:我也明白《石台孝经》的来源了。 女解说员领着他们参观了碑林的七个展室,她无比自豪地说:这里收藏了2300多方碑石,展览的有1000多方碑石,都是汉魏以来的书法瑰宝,这在世界上也是绝无仅有的珍宝。 大叔惊喜的:我们一整天在寻找亮宝楼,原来亮宝楼就在眼前嘛。 他们步入一室,114块碑石组成的《开成石经》,排山倒海,构成整整齐齐的两道长长的石墙。二室内,名家书法荟萃。三室里,各种名碑集锦。四室到七室,各种碑石林林总总,精彩纷呈,美不胜收。大叔赞叹不已:活了这么大岁数,今天总算饱了眼福。想不到汉字书法还有这么多的名堂,把人看得眼花缭乱。 大妈笑了:你是狗尿碑子,湿(识)了几个字,能看出个啥名堂呢? 德仁说:大妈,话不能这么说,许多人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可是欣赏书法的水平却不低啊。 说说笑笑中,他们告别了女解说员,出了碑林,大叔还一步三回头地翘望着。德仁领着他们走进一家饭馆,这一次大妈不反对了,一来她肚子确实饿了,二来她看见玉娥给德仁塞了30元,其中应该包括饭钱的。吃了饭,德仁看时间不早了,大叔大妈也累了,说了声“打道回府”,三人就坐车回到医院家属院。自强说:今天辛苦德仁哥了。 德仁说:也不算辛苦,我得早点回去,联系其他老师,调一下课,争取在明天后天上完一周的课程,星期三就可以跟你们回安平村了。 德仁把**交给玉娥,叫她明天去取照片,悄悄地说:保存好照片,证件上要用的。 玉娥笑了笑,心领神会,装好**。大妈耳朵尖,问道:还要开啥证件呢? 玉娥随机应变的:不是证件,是证明,……你们在这儿住宿,还要我开个证明。 大妈有点着急:还这么麻烦,那么我俩的身份该怎么填写呢? 玉娥说:别着急,都是熟人,我有办法的。 玉娥叫自强领大妈、父亲过去休息,自强顺便拉着逢春走了。德仁一看家里没有别人,先就慌了,拔腿就走,玉娥只好追了出去。德仁掏出剩下的钱塞在玉娥手里,玉娥却趁势抓住了德仁的手:德仁哥,你这是干什么?咱们的这笔账恐怕一时也算不清。请你回家帮忙,还得花费呢。 德仁只好收回钱来:玉娥,要结婚你也得准备一下结婚的用品,还得请几天假。 玉娥把脸一红:我结婚?我和谁结婚?和你结婚吗? 德仁吓得远远地逃走了,玉娥狠狠地说:好,有机会,再和你算账。 自强正好和逢春走过来,自强好奇的:算账,和谁算账? 玉娥指着自强的鼻子:和你算账嘛,还能和谁算账呢?你把爸和大妈领来结婚,结婚用品得多少钱哪?从头到脚,全得新的,新鞋新袜子新帽子新衣服。床上用品,新被子新单子新枕头新枕巾……哎呦呦,一共得花多少钱?你给咱算算账。 自强笑笑:不用算账了,我把家里的积蓄全带来了,明天你看着买就是了。 玉娥说:不用等明天了,明天我还要上班,咱们现在就去买东西吧。 自强说:我看跟前就有个商场,你们去买东西,我在家里做饭,逢春复习功课,我们各行其是。 于是,玉娥领着两位老人去逛商场。玉娥给父亲买了一身中山服,给大妈买了一身时兴的衣服,他俩笑嘻嘻地互相看看:穿上这么新的衣服,难道去结婚不成? 玉娥悄悄地一笑:爸、大妈,你们猜对了,这就是给你们结婚准备的新衣服。 父亲和大妈同时惊讶的:啊,这难道是真的? 玉娥背过营业员轻轻地:真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你们往西安这么一私奔,不结婚也得结婚呀。 大妈羞涩的:那还得领证呢。 玉娥说:领嘛,今天不是把结婚照都照好了? 大妈不再吭气,于是玉娥又给他们买了帽子、头巾、袜子、鞋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回安平村 星期一,星期二,德仁马不停蹄地忙活了两天,总算上完一周的课程,给教研组长招呼了声,就算请假了。免费下载晚上,躺在床上,德仁搂着秀兰亲吻:兰兰,不好意思,咱们又得三四天不能见面了,到了安平村我会天天想着你的,这几天不知道你想不想我? 秀兰淡淡一笑:仁仁,你说假话,你不会想着我的,因为有一个心爱的人天天陪着你,你早就把我忘在脑后了。 德仁伸手要去咯吱秀兰,而秀兰早就笑不可仰了:嘻嘻,不敢咯吱我,我叫你哥还不行吗?仁仁哥,我再不说你了。不过,你和玉娥要是有什么亲热的举动,一定要背过自强,千万不敢让人家看见了…… 德仁的手又伸过来:叫你胡说! 秀兰连连求饶:德仁哥,我再不胡说了。现在,把我交给你,你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只是不敢咯吱我…… 德仁伸手在秀兰身上轻轻地抚摩着,不过让手指与皮肤之间保持了一毫米的距离,秀兰觉得奇痒难忍,心烦意乱,喊了一声,就趴在德仁身上了……许久,秀兰悄悄地说:仁仁哥,你既然回家帮着办理大叔大妈的婚事,你知道最大的阻力是什么?最大的麻烦是什么? 德仁略一思索:最大的阻力是大妈的儿子,最大的麻烦是大妈的儿子要把他妈卖活寡妇,想捞一笔钱。 秀兰说:你分析得对,如果这些矛盾处理不好,恐怕大妈大叔的婚事就办不成。 德仁微微一笑:兰兰不用担心,我自有尚方宝剑,一定能够把他们制服。 于是德仁趴在秀兰耳旁咕噜几句,俩人忍不住笑起来……星期三早晨,德仁早早地起来,吻了吻秀兰出门去了。德仁赶到玉娥家里,大家刚在桌边坐定,正要开饭,德仁笑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刚好赶上吃早饭。(.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自强说:德仁哥,不是你来得巧,是玉娥让等你来了再开饭呢。 德仁说:谢谢,其实我肚子也不饿。 德仁说着拿起一个馒头,大大地咬了一口,大家都笑了……吃了饭,带上行李,出发了。玉娥提前挪用了探亲假,逢春还没有开学,跟着一起回家。从西安发的汽车上满了人,一路上开得很顺利,早早地到了安平村。大家下了汽车,德仁多了个心眼,对玉娥说:你和大妈前面走,进村先看看动静。遇见村里人,你就说大妈到西安拜佛来了,才和你走在一起。你先送大妈到她家里住着,其他的事再慢慢商量。 玉娥拉着大妈前面走去,大妈回头望望大叔,似有千语万言难以尽述,而大叔也动情地看看她,意思是让她放心,一切都会好的。玉娥和大妈的身影渐渐地远去,其他的人才迈开脚步。自强担心的:德仁哥,玉娥陪着大妈进村,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她一个人能应付得了? 德仁微微一笑:自强,你放心,能发生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大妈为人和善,人缘很好,她热心为群众帮忙,曾经给村里许多妇女接生,她寡居多年,又是信佛行善的人,与大叔的关系也是公开的秘密,博得许多人的同情,所以,我想这次回村不会有几个说她坏话的…… 玉娥和大妈进村,正是午饭时分,街上不见人影,他们悄悄地来到大妈家门口,大妈取出钥匙开了头门。俩人走进院子,一片萧条景象,树丛之间结了蛛网,满目灰尘,雀粪遍地,玉娥连忙取把扫帚,清扫院落,拨去蛛网。大妈打开厨房门,冷不防,两只肥大的老鼠窜了出来,吓了她们一跳。大妈说:玉娥,你快住手,你啥会干过这样的脏活?厨房的还是我来收拾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大妈先扫去案上、锅台是的尘土,再用湿抹布擦拭,当她揭开面缸盖子的时候,吓得吱哇一声喊了出来,玉娥凑近一看,也喊起来:啊呀,大妈,你离家的时间久了,老鼠在面缸里已经结婚生子了,一、二、三、四、五,一窝就生了五个。大妈,你给我一根木棍,让我把它们戳死。 大妈连忙阻止:别别,好歹也是几条生命,何况它们组成一个家庭也不容易…… 大妈有点伤心,说不下去了。玉娥微微一笑:大妈,面缸里的面粉也吃不成了,就留给这一家子吧。反正你也要离开这里,组成新的家庭了。一会儿,到我家吃饭去。 大妈把脸一红:这咋行呢?怪丢人的。现在还不是一家子,叫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的。 玉娥说:好好,我在家里做好了给你端来。 玉娥跟大妈到里屋打扫卫生,把被子、褥子搭在院子铁丝上晒着。玉娥想了想,到厨房把水缸洗刷干净:大妈,看样子这边的锅灶也得开,回头我叫自强给你拉一桶水,背些面粉。 大妈说:我楼上还有麦子…… 玉娥说:先放着,以后再说。大妈,你躺在炕上歇会,我给你端吃的,喝的。 玉娥走进厨房,想了想,把面缸扳倒,里面的小老鼠已经会跑了,给它们一条活路吧。玉娥出去了,大妈躺在炕上,思前想后,翻来覆去,心潮翻滚,哪里睡得着呢? 自强、德仁他们趁着午饭时刻街上没人簇拥着大叔进了家门,就这样也惊动了荷花跑了出来,自强正在闭头门,被荷花喊住了:自强,别急着闭门,我给你把情况汇报一下。 自强站住了,荷花笑嘻嘻的:你托我给你照看门户,我比自己的事情还经心,白天到你门口转几回,晚上我们两口竖起耳朵听你们院里的动静,好像没有发生什么情况,你回家可以检查一下。 自强连声说着谢谢,荷花再喊“自强,别急”的时候,自强已经闭了头门不见了身影,荷花若有所失的:这孩子…… 走进院子,德仁陪大叔走进上房,打扫了卫生,让大叔先躺下休息。德仁问道:怎么不见你家的二百万呢? 大叔说:早就卖了,唉,咱也不需要牲口了。 院子里,逢春连声喊着肚子饿,自强把厨房尘土擦拭一下,便取出搪瓷盆和了牛头大一块面团。德仁说:我出去转一圈,顺便买些蔬菜。 还不等自强“德仁哥,别急”的话出口,德仁已经跨出了头门。德仁走了几步,就碰见玉娥从大妈家里出来,听说德仁要去买菜,就说跟他一块去,德仁也不好阻拦,匆匆地前边走去,玉娥紧追了几步便气喘吁吁地:德仁哥,你走慢一点,等等人家嘛。 德仁正想转身,后边又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德仁,你走慢点,等等人家嘛,哈哈,呵呵…… 德仁转身一看,就笑了:水莲嫂子,你,你吃了没有? 水莲粉嫩的胖脸笑成了一朵荷花:午饭已过,晚饭未到,德仁,你倒问嫂子的是哪一顿饭呢? 德仁说:午饭,我们还没有吃午饭呢。 水莲故作疑惑的:“我们”?你们啥会成了一家人了? 玉娥红着脸:水莲嫂子真会开玩笑,德仁哥和我、自强一块从西安回来,他要帮我家办事呢。 水莲盯着玉娥:办事就办事,你脸红啥呢?前几年你俩亲嘴让我碰见了,害得我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被德仁搂住亲了几下,还不是你出的瞎瞎主意,想封我的口哩。 玉娥的脸更红润了:水莲嫂子,那是你自觉自愿的,怨得了谁呢? 水莲一脸严肃的:你这口封得好,反正从那以后你俩的事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我和德仁的事也没有对别人说过。 玉娥真诚的:谢谢嫂子。德仁哥这次回来,是想说合我爸和大妈的婚事的,你看有啥问题呢? 水莲说:我也听人们议论起这件事情,恐怕主要的阻力还是大妈的两个儿子,顺生比较老实一些,来顺就难缠得多了。 玉娥说:他想怎么样呢? 水莲说:他想把他妈卖活寡妇,敲诈一笔钱。 德仁气愤的:这样缺德的事情,他也能做得出来,真是天理难容。这件事情恐怕要请村长和书记出面帮忙了。 水莲说:你说马德柱和袁金贵吗?一开始还给群众办了些好事,现在牛得很,一般人很难请得动哩。 德仁疑惑的:这又是为啥呢? 水莲说:想捞点外快嘛。你没听戏上是咋唱的: 千里来做官, 只为吃和穿。 两个铁匠来告状, 每人罚他十张镰, 镰也是钱, 钱也是镰。 德仁说:好,我去找他俩,看他们要镰?还是要钱? 说说话话,他们到了菜地,水莲也是去买菜的,水莲买了菜,德仁买了菜,玉娥一起付了钱,玉娥对水莲悄悄地笑笑:水莲嫂子,这是感谢你的。 水莲也会心地笑了…… 玉娥、德仁走进院子,已经闻见了面条的香味,自强煮好面条,晾在案上。玉娥炒好菜,调了一碗面条,盛了一碗面汤,自强用盘端着,玉娥提了一热水瓶开水,奔大妈家走去,早有多嘴的女人给顺生、来顺家通风报信去了…… 第二百章 大妈的婚事 消息像一阵风一样,传播得非常迅速,一会儿,快嘴女人就把话传到了自强家里:顺生、来顺发话了,拿不出2000元,就别打他母亲的主意。 下午,德仁、自强和玉娥提着烟酒糕点来到村委会,马德柱、袁金贵正在锁门打算回家,德仁笑着说:哎呀,来得真不凑巧,我们明天再来吧。 马德柱说:张大教授来了,我们当然要开门迎接了。 袁金贵一边开锁,一边说:王医生,张技术推广员,都为咱村立下了汗马功劳,哪能慢待呢? 说说笑笑,推推让让,大家一块进了村委会,德仁他们把礼品往桌上一放,袁马二人便连连摆手:有事说事,咱们都是熟人,可不兴这一套。 德仁说:正因为是熟人,我们对你们多年来的关心、照顾也得表示一下感谢吧。何况这一次请求你们办的事情非常棘手,不给你们吃一点,喝一点,鼓鼓劲,壮壮胆,恐怕事情办不成哩。 马德柱笑笑:张老师,你用的是激将法,你再说我也不会上你的当。 袁金贵说:激将法也罢,你先说说什么事情,这么难办? 德仁说:好,我先说说这件事情,也许对你们来说,只是芝麻粒大的小事情。你们听一听,不就是张自强父亲和张顺生、张来顺母亲的婚事嘛。 袁金贵说: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他俩要结婚,这个好办。一个是寡妇,一个是男寡妇,申请结婚,合理合法,我开一张证明,让他们把结婚证领了就是了。 玉娥说:可是有人阻拦呢。 马德柱说:什么人敢阻拦人家正当婚姻,那是违反婚姻法的。 玉娥说:顺生、来顺弟兄发话了,没有2000元就别打他母亲的主意。 马德柱气愤的:这还翻了天了,敢把她妈卖活寡妇了。金贵,咱们马上过去,看他张顺生、张来顺有多大胆量? 德仁心里暗暗高兴,给自强、玉娥使个眼色,三人便撤了出去,马德柱说:张老师,别急,这些东西先放在柜里,办不成事情,一定退还你们。 马德柱、袁金贵跟着德仁他们,风风火火地来到张顺生家里,顺生、来顺正好在一起议事,一见马、袁二人来了,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马德柱开门见山的:听说你们要把你妈卖2000元,明目张胆地买卖婚姻,是违反婚姻法的,是犯法的,你们知道不知道? 顺生、来顺战战兢兢的:知道。 马德柱声色俱厉的:既然知道犯法,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顺生说:我……是想要点彩礼,让我妈体体面面地出嫁。 马德柱一脸严肃的:早就听说你们不孝敬母亲,你妈吃的面粉是自强帮着磨的,水是自强帮着拉的,你母亲出嫁,你们有什么脸面狮子大张口,要这么多彩礼?好了,我看你们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你妈出嫁你们不用出一分钱,一切都由自强负担好了。就说这彩礼钱吗?就是给,也是给你妈的,你们有什么资格享受一分一厘呢? 顺生、来顺弟兄面红耳赤,只能低头弯腰、连连说是了……马德柱、袁金贵训斥完毕,昂着头出门去了,德仁留在后面对他俩继续做思想工作:我看这件事情,你们不必阻拦,也不用出面,免得难以为情。 顺生、来顺想了想,只好说:张老师,这件事情由你出面张罗着办去,我们干脆……利害不染,不出头不露面就是了…… 德仁耐心地:其实这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解脱,你妈的事今后就不用多操心了。君子当成人之美,你妈为了抓养你们已经辛苦了几十年,何必再让老人孤孤单单地过后半辈子呢? 顺生兄弟默默地点着头,德仁进一步开导他们:其实,寡妇改嫁,古已有之,你们也不必把这看做丢人的事,以后有空了可以去看看你妈,毕竟母子连心嘛。还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们,你妈的房产还归你妈所有,你们不能乱动。 来顺咕噜着:那么,我妈人都走了,还要这房产干啥? 德仁说:从法律上讲,你妈和自强他爸结婚以后,婚前的财产还是各归各啊。 顺生弟兄说声我们知道了,便送德仁出来。德仁一看,马德柱、袁金贵走了,玉娥、自强还在路上等着,自强说:德仁哥,马德柱已经把问题解决了,你还有和他们说的啥呢? 德仁说:还不是做做思想工作,把他们安稳住嘛。 德仁说了说让顺生兄弟不阻止母亲婚事,不出头露面,不乱动母亲房产的方针,玉娥说:还是德仁哥想得周到。 自强笑笑:现在是万事齐备,只欠东风了。 玉娥指着自强鼻子:你就会跟着看热闹,只欠东风?你去借东风好了。 自强尴尬地:玉娥,你是穆桂英,我是杨宗保,你只要一声令下,我就执行照办。 玉娥嘻嘻地笑着:不要脸,你就练了个嘴皮子。现在,咱们都听德仁哥的安排吧。 德仁微微一笑:咳,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只是一个外人,你怎么倒要让出兵权,叫我来安排,这岂不是喧宾夺主吗? 玉娥嫣然一笑:德仁哥,200里路接你来我家,就是请你当军师的,你快点安排吧。 德仁说:好好好,这是街道,咱们回你家再做安排。 大家回到自强家中,德仁的计划已经酝酿成熟了:现在,我宣布计划:大叔大妈后天正式举行婚礼,为此要做好以下准备工作: 一、自强、玉娥带上钱和礼物,赶快去看望玉娥爸这位大厨师,准备后天的宴席。 二、今天晚上立即召开家族会议,酒肉招待,安排后天待客的事情。从明天起,就要给帮忙的人安排客饭。 三、晚上到村委会把大叔大妈申报结婚的证明开好,顺便邀请村委会的几个人后天来参加婚礼,聘请马德柱当证婚人【,宣读结婚证书。明天就陪大叔大妈到乡政府去领结婚证。 四、明天要把新房布置一新,嫁妆准备齐全,先放在大妈那边,后天迎娶新娘的时候,再一样一样地搬过来。 五、晚上,玉娥要睡在大妈家里,跟大妈做伴。…… 玉娥听得喊起来:哎呀呀,这么多的事情,到底先办哪一样呢?我要是有个分身术就好了。 德仁想了想:玉娥,你和自强先去看望你爸,顺便在你家吃了晚饭,联系好后天宴席的事情。我叫水莲嫂子来炒几个菜,烙几张油饼,你回来带的熟肉可以做两个盘子。张洪亮是你族人,给他一盒纸烟,让他叫族人来你家开会,大叔先接待着。我到村委会给你们办结婚证明去…… 玉娥指指自己的鼻子:给我还办结婚证明吗?嘻嘻…… 自强拉着玉娥:别开玩笑了,咱们快走。 自强、玉娥骑着车子走了。德仁东奔西跑,总算把水莲请来帮忙,叫张洪亮通知族人开会,自强爸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接待客人,德仁急忙到村委会去开证明……当德仁开好证明回来,院子的电灯一片明亮,族人们围着桌子抽着纸烟说说笑笑,德仁一看玉娥、自强还没有回来,他也就当仁不让、越俎代庖了:各位辛苦了,晚上请大家商量事,自强、玉娥还没有回来,我就代替他们说一说。大叔大妈后天就要结婚,有许多事情需要大家帮忙,明天要搭磨子,要拉水,后天要压面条,院子要搭棚子,要借桌凳,要借碗盆灶具,要盘炉灶……这许许多多的事情,非常麻烦,洪亮哥是当了队长的人,头脑清楚,你就安排一下吧。 张洪亮经德仁一表扬,兴奋起来,立即表态:没麻达,我来安排。 果然,不费多少唇舌,张洪亮便把各种活路安排停当。德仁一声吩咐,上菜,水莲便端着肉菜袅袅婷婷过来,放在桌上,张洪亮笑着伸手捏了一把水莲的腰:呦,看把你的腰腰闪了。 水莲嘻嘻地笑着:你个猪嘴啃了嫩豆腐,哪有你翠翠的腰腰软和呢。 笑声中,德仁给酒杯斟满西凤酒,大家吃着,喝着,几盘肉菜一卷而光……客人们抹抹嘴,向门口走去,正好碰见自强、玉娥回来,张洪亮高喉咙大嗓门喊道:掌柜的回来了,各项活路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吃你家宴席了。 玉娥、自强连忙恭送族人,返身回来又急急地感谢水莲,水莲说:先别感谢我,,你爸和你德仁哥还没吃晚饭呢。 玉娥赶忙到厨房去端饭菜,黄灿灿的油饼,一大盘肉菜,摆上桌子,水莲说:刚才我多了个心眼,留了一盘菜。你看那些人,像饿狼一样,有多少酒菜,都能吃光喝净。 玉娥蓦然想起:还有大妈呢,也没有吃晚饭。自强,你先给大妈把饭送去,等一会,我过去陪大妈。 自强答应一声,送饭去了。玉娥招呼公公、德仁、水莲坐下一起吃饭,玉娥斟满一杯酒,先敬给公公,人逢喜事精神爽,公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玉娥再斟满一杯,敬给德仁,德仁转送给水莲说,你辛苦了。水莲笑红了脸说,哪有男人没喝女人先喝酒的道理?德仁只好先喝了,然后给水莲斟满一杯酒,水莲嘻嘻地笑着:主人没敬酒,客人倒敬上酒了,德仁,你这是啥规矩? 于是,玉娥给水莲敬酒,水莲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水莲叫德仁给她敬酒,水莲不胜酒力,喝了两杯酒,竟然面如桃花,醉倒了……水莲趴在桌上,喃喃道:德仁送我……没法子,德仁只好搀扶着她,玉娥也在一边帮忙,出了头门,玉娥闭好门,水莲却把整个身子都趴在德仁背上了,就这样磨到水莲门口,水莲猛然精神抖擞地直立地上,抱住德仁亲了几口,推开头门进去了。头门啪嗒一声关上了,德仁正若有所失地呆立在那儿,玉娥突然醉意朦胧,站立不稳,喃喃道:德仁哥送我! 德仁吃惊地啊了一声…… 一切照计划进行,自强爸和张大妈终于喜结良缘。 ——《渭北上门女婿后传》完,请续读《渭北上门女婿后传2》. 第六十八章 原来干这活 秀兰等父亲吃完饭,端着碗碟回来,在家门前碰见了许嫂,许嫂笑嘻嘻地招招手:弟妹,张老师比我小,你比我小得多,就叫你弟妹,你同意不同意? 秀兰随手把碗碟放在门旁的台上,笑了笑:好啊,许嫂,这样叫还亲切一些。 许嫂神秘地:弟妹,我看你没有工作,家庭负担重,替你找了一个临时工,一个月能挣50块钱,不过这活儿有点苦,有点累,有点脏,不知道你愿意干不愿意? 秀兰疑惑的:干啥活儿哪? 许嫂诡秘地笑笑:先说你愿意干不愿意干,要是不愿意干,也就不必说是干啥活了。 秀兰说:你不说是干啥活儿,我咋知道能干不能干,我怎么确定愿意干不愿意干呢。 许嫂笑笑:这活儿很简单,农村来的人都能干,女人也能干。 秀兰一想到农村的艰苦劳动,就铁了心:干,不管是啥活儿我都愿意干! 许嫂说:这就对了,弟妹,我看你原本不像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人嘛。既然你答应了,咱们就一言为定,明天早晨8点以前你准时到学生食堂去找王科长,他会给你安排的。 许嫂招招手,拉开她家房门,身影一闪就不见了。秀兰懵懵懂懂,呆呆地站立了一会儿,才拿起碗碟走进家门。秀兰把这事跟德仁说了,德仁也是糊里糊涂,不知道王科长会给秀兰安排一个什么工作。“王科长”,德仁自言自语似地念叨着,突然他醒悟过来:啊,学生食堂的王科长,不正是许嫂的丈夫吗?许嫂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干啥工作为什么不明说出来?而要搞得神秘兮兮的呢? 秀兰说:仁仁哥,咱们全家户口迁到西安,失去了土地,也就失去了生活的来源,依靠你一个人的工资咋能养活7口人呢?不管干啥事情,我明天先去干吧,我就不信,学生食堂的活儿能比农业社的活儿重到哪儿去,人家能干,我就能干。 睡在床上,秀兰还在想着明天到学生食堂上班的事情。德仁伸出左臂让秀兰枕了,右手把她揽在怀里,热烘烘的,像搂个火炉一样。秀兰挣脱出去:仁仁哥,乖乖地睡吧。都夏天了,还想搂着人家睡觉? 秀兰背过身去,一会儿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德仁还没有睡着,起来把闹钟调好时间,倒在床上想着明天的事情。早晨先去上两节课,再去附小办理红玉、怀玉的转学手续,然后去派出所办理户口,去粮食部门办理粮食关系,然后再去……德仁实在疲倦得很,想着想着就进入梦乡…… 当双铃马蹄表的铃声急促地震响时,德仁、秀兰几乎同时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地做了早饭,胡乱地吃了,德仁去课堂,秀兰去食堂,逢玉去上学,怀玉给爷爷送了饭,和红玉吃了饭,在家里等着…… 德仁上完课,急忙回家,领着红玉、怀玉去转了学,入了班。回家路上,用粮票买了面条,路过菜场,看见买菜的人排着长队,只好打消了买菜的念头。回到家里,他急忙打开炉子,坐上一锅水,看马蹄表时,长针和短针已经急急地在“12”上会合了。他把剩下的半根葱和少半个莲花白洗了,切了,炒了,正在这时秀兰回来了…… 秀兰站在阳台门口喊话,德仁把拖鞋拿了出去,只见秀兰面容疲惫,早上特意穿的新衣服沾满油渍污水,那双鞋更是污秽不堪。秀兰穿上拖鞋进来,把手用肥皂洗干净了,进去换了衣服,来到厨房:仁仁,我来调汤,下好面条捞进去,吃出盆面吧。 三个学生回来了,一看是出盆面,便眉开眼笑、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德仁早就盛了一大碗给岳父端了过去,自己才坐下慢慢地吃……秀兰默默地吃着,似乎有话要对德仁说,却没有说出口。德仁也没敢发问,他怕触动了秀兰的伤感神经。秀兰吃完饭,把德仁叫到里屋,认真地说:德仁哥,你什么也不用问,不到一点我就要去上班,下午回来的早,晚饭我做。你下午去办户口,办粮本,晚上回来,我再给你细细地说。 果然,德仁下午回来,秀兰已经做好了晚饭。吃了饭,秀兰又去上班,孩子们在灯下学习,德仁免不了辅导一下作业难题。一个多钟头,秀兰回来了,似乎不像上午那么疲惫,洗漱一毕,上床安歇。秀兰枕着德仁的胳膊,享受着从窗户吹进来的晚风的凉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仁仁哥,你闻闻我身上有啥气味? 德仁吻吻秀兰,再用鼻子像耕地似地在她的脸上身上拱着,秀兰喊起来:仁仁,我让你闻,谁让你用鼻子拱,拱得人痒痒的,嘻嘻…… 德仁说:兰兰,我闻出来了,你身上是食堂的气味。 秀兰说:废话,在食堂干活,哪能没有食堂的气味?你再说得具体一些,看看我究竟在干啥活儿? 德仁说:你在饭后才去上班,可能是打扫卫生吧。 秀兰说:不,有人打扫卫生。 德仁说:看你身上沾有油污,你可能在处理泔水吧? 秀兰笑了:嘿嘿,仁仁你个滑头,泔水咋处理呢?你给我出个主意。 德仁稍稍停顿一下,慢慢地说:倒,倒在……猪食槽里嘛。 秀兰突然用拳头捶打着德仁的胸膛,声泪俱下的:好你个仁仁,原来你知道我在喂猪啊! 德仁抚摩着秀兰的身体:哭吧,委屈你了,怪我没有本事,挣不来钱,让你干这脏活、苦活、累活…… 德仁说着,眼泪便泉水般涌了出来,两口儿紧紧地搂抱着,哭成了泪人儿……许久,许久,德仁找了个手绢,替秀兰擦了擦眼泪,自个也擦了眼泪:兰兰,好妹妹,咱不干了。在农村你养猪,到西安来,你还养猪,咱成养猪专业户了。 秀兰却突然坚定起来:不,这活儿我要干下去,一定要干下去!许嫂不说是啥活儿,就怕我不愿意干,现在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就绝对不能反悔,叫人家把我看扁了。仁仁,你在农业社也养过猪,而且养得很好,事到如今,你怎么看不起劳动,看不起劳动人民了? 德仁吻吻秀兰:我不是看不起这份劳动,我是不愿意你再干这样苦的活儿。 秀兰吻吻德仁,反而来安慰他:仁仁哥,别为我担心,这活儿其实不累,只有四头猪,一顿吃四五桶剩菜剩饭,一会儿就喂完了,还有时间干家务活。再说,正因为养猪这活儿苦,没人干,所以比打扫卫生的每月能多挣十几块钱。 德仁听得心酸,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紧紧地拥抱着她了…… 第二天,吃了午饭,秀兰出了家门,三个孩子一嘀咕,悄悄地跟了上去。秀兰从食堂后边提着一个铁桶,来到食堂外面的泔水缸旁,从桶里取出一个马勺,一勺一勺地把泔水舀进桶里,等到桶满了,把马勺挂在泔水缸边。秀兰正弯腰要提铁桶时,三个孩子冲了过来,把找来的一根木棍穿进桶系儿,红玉抬前头,逢玉抬后头,怀玉稳住铁桶,秀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引着他们来到猪圈旁边。秀兰帮着放好铁桶,用马勺一勺一勺舀出泔水,伸过矮墙倒在里面的猪食槽里,两头猪便狼吞虎咽起来。说是泔水,里面的剩菜剩饭稠骨弄东的,还有大块的白馒头,这猪可够享福的了。 秀兰说:孩子们,快上学去,我一个人可以干。 孩子们哪里听她说话,抬起空桶就跑,舀满一桶泔水,就往猪圈抬去。秀兰不再阻拦他们,只是亲自掌握马勺,不让孩子弄脏了衣服。一会儿,两个猪圈的四头猪都吃饱了,懒洋洋地卧倒在地上了。猪圈外面还放着满满两桶泔水,孩子们早就不见影儿了。 秀兰的眼睛湿润着,唉,孩子长大了,她的一颗心哪就像被许多无形的小手抚摩着,是慰籍?是激动?是伤感?她也说不清了…… 下午,下班以后,德仁回到家里,秀兰正在做饭,德仁要去帮忙,秀兰默默无语,却投来抱怨的目光。德仁不知就里,还以为是秀兰干养猪这活儿,太累太苦,所以心情不好,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好独自进入里屋。一会儿,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回来了,见妈妈板着面孔,爸爸沉默无语,立即鸦雀无声,低头去做作业。吃了晚饭,秀兰实在忍不住了,指着孩子对德仁说:当家的,你问问你的宝贝,午饭后干啥去了? 孩子们低头无语,问得急了,逢玉挺身而出:这还用问吗?我们帮妈妈抬泔水喂猪去了。爸爸,你让妈妈去喂猪,那么大的铁桶,你提着也费劲,妈妈提得动吗?我们帮妈妈抬泔水有什么错吗? 德仁听逢玉说得偏偏有理,惊喜地望着孩子们,还能说什么呢?他瞅瞅秀兰:对不起,本来应该我去帮你的,两桶泔水我挑起来就走了,叫你一个女人就难了。唉,你原本不该养猪的,孩子们抽空帮你也是可以的,女人嘛,唉…… 秀兰听德仁说话语无伦次,噗嗤一声笑了:嗨,看你为难的样子,就这食堂里都传开了,讲师张德仁养不起老婆了,打发老婆来喂猪呢。 德仁鼓足了勇气:兰兰,干脆利落,一句话,还养猪不养? 秀兰干脆的:养! 德仁追问着:要不要孩子们帮忙? 秀兰干脆的:要! 孩子们一片笑声:哈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题的问题 眼看关于大刘提问题的争论就要结束了,月容不动声色地把矛头指向建设:建设,你很快就要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了,怎么对我家的事情漠不关心?这真符合了一句老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么,你能不能说上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算参加了这场讨论呢? 建设正在专心一意、津津有味地听着各人的发言,体会个中的滋味,突然被月容的话打断了思路,他语无伦次地:啊,月容,叫我发言?你说啥?我不关心?我正在关心地听着…… 月容妩媚地笑笑:建设,你既然在关心地听着,请谈谈你的看法。 建设尚未张口,秀梅说话了:月容,算了,别为难建设了。这又不是政治学习,也不是讨论会,何必人人发言、个个过关呢? 月容撒娇的:妈,你平时不是总想看看未来女婿的水平吗?今天正是一个机会,你怎么倒不感兴趣了? 听月容这么一说,秀梅也来了兴趣:好好好,讨论会继续进行,请建设发言。 秀梅一高兴,竟然鼓起掌来,大家也都跟着鼓掌。月容瞥了秀梅一眼:妈,发言就发言,何必搞这么一个隆重的场面呢? 建设遭月容一将军,一激励,再被秀梅一鼓动,一拍手,不免来了精神,有了情绪,何况大学教师,哪一个没有嘴皮功夫,哪一个不会侃侃而谈?建设哪甘落后。可是他冷静地一想,不免有点为难,他要评论的对象,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小舅子,还得谨慎一些。当然月容的干爸,自己的亲密同志张老师,不管你怎么说,是不会计较的。建设正在思忖,大刘说话了:建设,不必有什么顾虑,你是个老师,必然见多识广,谈谈你的看法,对大家都有好处。 秀梅也表态了:建设,过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谁也不会给你穿小鞋的。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我这个人哪,是刀子嘴,豆腐心,直肠子,不记事,不记仇,不会报复人…… 月容打断秀梅的话:妈,谁要你给自己做鉴定呢! 建设被岳父、岳母的真诚所感动,也就真诚地表露着自己的看法,可是仓促上阵,没有充分准备,不免说了几句套话:咳,这个问题嘛,其实也不算什么问题,至多只算是一个小问题,可是要是偏离了问题的主题,那可真的成了问题。 月容噗嗤一声笑了:呵呵,我说建设啊,你可真成问题,明明是一个问题,你却说不算什么问题。既然不算问题,为什么又算成小问题?难道小问题就不是问题?为什么偏离了主题,就真的成了问题?你倒说说清楚。 建设经过月容这么一缓冲,思路立刻清晰了,也就顺理成章地说起来:一开始,咱爸没有说出具体的问题,这确实不算是问题。后来,你在发言中埋怨咱爸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咱爸有自己说话的自由,岂能由女儿来支配,你的发言存在一个强人所难的问题。富生在发言中说,咱爸不说出问题比说出问题具有更大的伤害性,这就把不成问题的事情,说成了大问题。后来咱爸批评富生的发言是以言定罪,唯心主义,这便成了—— 建设突然停了下来,瞅了瞅大刘,大刘鼓励他:说下去,但说无妨。 建设瞅了瞅月容:得罪了。其实富生的话不过是一个猜想错误的问题,被咱爸扣上了“以言定罪”、“唯心主义”两顶大帽子,这就演绎成一个新的问题。 建设又停了下来,富生走过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激动的:建设哥,你总算说了句公道话,给我平了反,谢谢,谢谢! 富生转向大刘:爸爸,还是建设哥实事求是。 大刘不好意思的:咳,我这还是家长权威,不容动摇,只能听恭维的话,不能听批评的话。 秀梅说:建设,没有完,继续说呀。 建设笑了:妈,没啥说的了。 秀梅还不满意:我的话呢?你也评论几句。 建设说:张老师的话说得很好,你只是一种护犊心理,一心保护富生,对我爸批评得有点过分,也就成了新的问题。 这时,丽丽站了起来,冲着月容莞尔一笑:月容姑娘,瞧你们这一家子亲亲热热,和和气气,幸福美满,虽然有一点小小的争论,很快地就冰雪化春水了。就连你家未来的女婿王老师,也是一口一个爸妈,真让人羡慕死了。我相信你和王老师的结合,是一对美好的鸳鸯。 月容有点感动:丽丽姐姐,谢谢你的吉言。 丽丽凑近月容耳语:月容妹妹,我不再打扰你们了,你和建设赶快结婚,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月容把脸一红:你等着吧。 那边,铜花也坐不住了,亲热地:月容姐姐,我是富生的同学,我能不能说几句话呢? 月容一看,真是一个美貌的姑娘,扑闪着一双会说话的明亮的眼睛,心里就有几分喜欢。可是,月容还不知道她的性情是直爽,还是腼腆,是温柔,还是刚强,就想和她来几句幽默:哎呀,是铜花姑娘,这么漂亮的姑娘想说话了,我当然表示欢迎。不过,你既然是富生的同学,就应该先和富生交流交流嘛。 果然,月容几句话说得铜花有点不好意思,脸蛋慢慢地发热,直到后来便感觉有点发烫……可是,铜花毕竟就是铜花,只见她稍微冷静一下,噌噌噌走到富生身旁,富生连忙起来让座,俩人便挤坐在一起了。俩人凑得近近的,低声耳语:铜花,我看你就不用说话了,你不说话比说话还要好一些。铜花轻轻一笑,啊呀,富生,短短一会儿,你的态度怎么就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刚才还说伯父不提问题比提问题有更大的伤害性呢。富生说,我刚才不是说错了嘛。铜花说,不,我要发言。刚才建设哥哥不想发言,月容姐姐还动员他发言,我要是不发言,不是失去了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吗?富生说,人家马上就要结婚了,想在我爸我妈面前表现一下,这也是人之常情。咱们不过是同学关系,你有没有表现自己的必要呢?铜花说:我看有必要,我俩今天是同学,可是明天呢?说不定就成了恋人,我们互相都有好感,为什么就不能发展呢?富生说:好,你要说你就说吧,只评论我一个,不许说别人。 铜花面对众人,娓娓道来:刚才我听了大家的言语,如春风拂面,细雨润心,增长了不少见识。我和富生是同学,经常在一起研究功课,所以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富生平日学习刻苦认真,说话谨慎小心,我推测他今日的发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刘伯伯起先要提问题,后来决定不提了。刘伯伯要提什么问题,张叔叔说他都知道,从后边的对话看,可见刘伯伯要提的就是酣水面的卫生问题。富生说话的意思是,既然你要提的问题人家已经猜出来了,还不如直爽地提出来,主人加以解释,大家哈哈一笑,误会全释。如果把问题始终窝在心里不说,凭刘伯伯和张叔叔的亲密关系来说,不是反倒显得生分了许多吗? 富生听铜花为自己辩解,深入细致,合情合理,便带头鼓掌,大家也一起鼓掌。月容高兴的:铜花姑娘真是一个大学高材生,分析问题,面面俱到,严丝合缝,滴水不漏,总算把富生彻底地解脱了。一开始,我觉得你既然和富生是好同学,你必然要偏向他,没想到你偏向了富生,却很有道理,使得别人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了。所以我同意你今后继续偏向富生,——不,不是偏向,是保护,——不,不是保护,是继续交往,做富生的好同学,好朋友,好……嘿嘿,你自己想去吧。 铜花听月容这么一说,窘得满面绯红,却把桃花一样的脸庞转向富生,富生细细地瞅着她,从她羞涩的面孔中发现了更多的美丽,微笑了。这时,有一个姑娘坐不住了,她慢慢地站了起来,面对着月容细声细气地:月容姑娘,看样子你是今天的主持人了,所以我先向你报个名,争取一次发言的机会。 月容宛然一笑:金花姑娘,你也是一位干部了,在我面前何必这样客气。这只是一次家庭聚餐,主人是我干爸,因为现在的事情主要牵扯到我家的人员,我只好越俎代庖,临时做起联络员了。金花姑娘有什么高见,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金花笑了笑:月容姑娘,言重了。今天的事情,本来我是没话可说的,可是现在我不说也不行了。你们想一想,富生的同学铜花说话了,我是铜花的姐姐,又是富生的朋友,我不说话行吗?我要是不说话,你们肯定会说,富生的同学铜花都说话了,铜花的姐姐也在场,为什么不表示一下态度,是不是有点麻木不仁呢?当然,你们不会说出“麻木不仁”这样严重的词汇来的,但是至少会说我漠不关心吧。我说话的目的就是表示我对这件事情非常关心,不是漠不关心。要说具体的意见吗?和铜花的意见一样,一模一样,姐姐支持妹妹嘛,嘻嘻…… 听了金花的发言,月容先是一愣,接着便放声大笑,屋里也洋溢着一片笑声……